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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兮乐        书名:再婚男女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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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章

    与顾念相比,施向北遇到的事情就要棘手多了。

    施向北一大早在办公室,心情很好的吃着秘书买来的早餐。不料,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向北,中午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施向北心里纳闷,活到三十几岁,父亲是第一次叫他去自己办公的地方。说话的语气还是很严肃的,完全是公事公办。

    “爸,什么事呀?”他漫不经心地问。

    “什么事?很重要的事情。”

    “我这刚上班,马上还有台手术,中午抽不出时间,有事就电话里说。”施向北语气谦恭,态度却很坚决。

    “果果是不是你的亲生儿子?”电话那头的声音隐藏着压制过后的愤怒。

    尽管早有事情被揭穿的心理准备,施向北还是感到突然。不过几秒,他就很镇定地反问,“爸,你怎么这么问?”

    “别给我打马虎眼,说!”施孝仁语气很严厉。

    施向北思忖父亲敢这样问一定有了某种把握,可直接承认又怕老人受不了。于是继续打太极拳,“这问题很难说清。说是也行,说不是也行。”

    “没想到你没从政,倒学了一口的官腔。既然这么不明不白的,你现在就带果果来,我给你们去测dna。”

    施向北心里笑了笑,“不必验了,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施孝仁砰地一声摔了电话。

    施向北坐在办公室,打开电脑的音乐。每当他烦恼的时候,就喜欢放上一段音乐。这个习惯,还是当初和顾念恋爱时养成的。那时,只要他心烦的时候,顾念就会给他哼上一首歌。如果身边有钢琴,就会弹奏一首轻快的音乐。

    现在放的歌曲就是一首老歌,顾念以前最爱唱的。

    他还记得她坐在身边,靠在他的肩膀,柔声唱着:“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心甘情愿感染你的气息,人生几何能得到知己,失去生命的力量也不可惜”

    施向北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和顾念重逢后,总会想起往事,就像是步入暮年的老人,喜欢坐在摇椅上,回忆往昔的片段。

    靳锋走进来的时候,烟雾缭绕,房间里灰蒙蒙的。他走过来推开窗户,“向北,什么事这么烦心,不至于为了你父亲那点事吧!”

    施向北靠在椅子上,继续默默地抽着。

    “行了,别烦了。告诉你一件好事,我们从德国订购的医疗设备下个月就要到货了。”

    施向北一听,精神大振。如果这套设备到货了,他们的对病人的检测手段就提高了一个级别。

    “老大,中午得请客,提前庆祝。”

    “我请客,你买单。”

    “用不用这么狠呀?”靳锋做出愁眉苦脸的相。

    “我还没找你算账,以后给我识相点。”

    靳锋冥思苦想,才反应过来,“那晚

    是不是正干着好事,半路下车的滋味怎么样?”

    施向北抬脚就踹过去,“以后晚上别给我打电话,多搞几次小弟弟非废了不可。”

    靳锋哈哈大笑。

    俩人聊得正高兴,门被推开了。

    “伯母,你来了。”靳锋迎上前招呼。

    钟青的绷着脸点了点头。

    “你们聊,我还有事。”靳锋急忙就闪人了。

    “妈,你来了。”施向北按熄烟蒂,迎上前,拉住钟青的手。

    “别给我嘻嘻哈哈的。”钟青甩开他的手,扳着脸说。

    “妈,你喝水。”施向北笑着泡好一杯上好的普洱茶搁在茶几上。

    钟青哪有心思喝茶,直奔主题就问,“你爸说的是真的?”

    施向北含糊半天,“妈,这事是我拿的主意,和顾念没关系。”

    “我这还没说她,你就帮她说话了。”钟青哼了声。

    施向北坐在她身边,握着母亲的手,“妈,你也知道我,认准了一件事情就不会放弃的。是我想娶她,又怕你们不答应,才撒谎的。”

    “你这是撒谎吗?你这叫欺骗。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她二婚?还不是看在她怀的是你的孩子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倒好,连孩子也是别人的。你说你,娶个生过别人孩子的女人图的是什么?”

    施向北仔细想了半天,“我也不知道图什么。就觉得她哪里看着都舒服。就算是生气骂人,也觉得舒服。”

    钟青呆了。儿子分明就是魔障了。看不出顾念竟然有这样的本事,将儿子耍得团团转。

    以前看在儿子的面上,她对顾念还是挺客气的,也真心想对她好。可婆婆与媳妇之间再好,也隔着一层肚皮,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现在,她倒要重新审视这个儿媳妇了。

    “小北,你爸也知道了,你现在有什么打算?”钟青端起茶杯,揭开茶盖,吹了吹。

    “没打算,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钟青恨不得手里有把铁锤敲醒他。娶个二婚的女人,帮别人养孩子不说,关键是那女人还不帮他生孩子。这到底图的是什么呀?

    “小北,你让顾念赶紧怀上一个,你爸那里也就好说话了。”

    钟青心里气得不行,面色却很平静。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认准了事情十头牛也拉不回。强攻不行,只能智取。

    施向北哪里想的到母亲心思这么多,只是重重地点头。

    钟青起身离开的时候,脸上泛着苦笑。人人都说她命好,老公是高干,人又儒雅正气。儿子有出息,自己开医院,做老板。有谁知道她的苦楚呢?

    顾念在台里的日子也没有以前舒心了。虽说华天音是兼职主持人,不用每天来上班。可电视台就是那么大的地方,总有碰到的时候。

    这天中午,她吃完饭,去洗手间,就好巧不巧地遇见了。她推门进去的时候,华天音正在洗手。顾念也懒得打招呼,直接就推开小门,进去方便了。等她出来的时候,华天音还站在镜子前,整理妆容。

    “顾小姐,又见面了。”华天音举起唇膏仔细地抹在嘴唇上。

    顾念打开水龙头,冲洗,“很不幸。”

    华天音笑,“爽快,我喜欢。”

    “用不着。”

    华天音压低声音,“和我斗,你会输得很惨的。”

    “是吗?那就试试看。”顾念毫不畏惧地直视她。

    别人都欺负到家门口了,她再不济也得迎战。

    回到办公室,她屁股还没坐热。摄影老张又来了。中午大家都去食堂吃饭没回来,办公室就剩她一个人。

    老张探头打量半天,才说:“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

    顾念见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故意装作不在意,“无非就是办公室的那点奸情,在台里这算什么秘密?”

    老张神色很严肃,“我是看见中午没人才来的,事关你我,事关同事的清誉。被抓的小喽啰在局里说,咱们上次采访的事情是事先有人向他们透露消息。就在咱们采访时候,有人打电话给他们了,是个女的。”

    “那是谁?”顾念心里凉成了一块冰。

    “现在还不知道,估计也很难查出来,反正是内鬼。”老张朝门口张望着,小声说:“你可得当心。”

    “老张,谢谢你。”顾念心头笼罩一片yīn影。

    想到日日相处的同事中就有陷害自己的奸人,顾念顿时不寒而栗。是谁呢?顾念不敢想下去,现在每个人都有嫌疑。

    “顾念,发呆呢?”贺伶首先走进办公室。

    望着关系最好的同事,她在事发后,对自己比以往更亲密了,是不是心中有愧呢?顾念倏地飘过一个念头。

    “给,巧克力。”贺伶递给她,“你太瘦了,吃得巧克力提神补脂。”

    顾念接过后,剥开包装,放进嘴里。舌尖味苦,还有淡淡的甜意。心里责怪自己,太爱猜忌了,贺伶怎么可能呢?

    晚饭后,她坐在沙发上。揉了揉肩膀,经常伏案工作的后果就是颈椎病,肩周炎如影相随。

    施向北坐在她身边,靠近她,“工作很累?”

    顾念抬头看着他,淡淡地应了声。就算是夫妻,也不必事无大小都去汇报。她已过了向男人诉苦的阶段。

    施向北眸色渐渐暗淡,转头看着并未打开的电视机,用很愉快的声音说:“我父母知道果果的事情了。”

    “知道了?”顾念提高音量,“那我们该怎么办?”

    施向北嘴角的笑容愈发深了,“你不觉得很有趣吗?想到老头子生气的样子,我就很开心。”

    顾念定睛看着他。是不是男女生理结构的不同决定了思维的不同。她担心得要命

    ,他却是幸灾乐祸的。

    “既然你都不担心,我有什么可怕的?最多是以后不去你家。”顾念继续揉捏着肩膀。

    “其实有个办法可以化解我父母的抱怨,不过得你配合?”施向北语气突然正经。

    顾念手停在肩膀上,“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本事。”

    施向北再度看着她,眼神专注,语气低柔,“念念,给我生个孩子。”

    顾念本能地就想拒绝。可接触到他的目光,话就说不出口了。她从没有见过施向北这样的眼神,那么的诚挚,温柔,还有微微的乞求。

    第37章

    叮铃叮铃。

    顾念仓皇地起身,笑着说:“我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陌生眼镜男,外表很斯文。

    “你是?”顾念疑惑地问。

    “你好,我是施省长的秘书小赵。”男子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

    “请进。”顾念闪到一边,让出一条路。

    “小赵,你来了。”施向北站在沙发边,看似礼貌,话里却透着一股距离感。

    “坐啊。”顾念热情地招呼。心里却打起鼓。

    小赵看着施向北,“就一点事情,首长交代的,我说完就走。”

    施向北瞟了他一眼,“坐着说,我家的沙发不会咬人。”

    小赵不敢违拗他的意思,勉强地坐下,笑了笑。

    施向北坐在沙发上,端起茶杯,自己先饮口。然后抬头,打量他。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小赵局促不安地看着他,几度想开口,却生生忍回去了。

    “说吧,我爸有什么交代?”施向北放下杯子。

    小赵先微笑着,清清嗓子,“首长今天情绪特别不好,咱们身边人都轮着被他骂了一通。快下班的时候,他对我说,‘去向北家把钥匙给我要来,就说房子我要收回。’我想,首长是气头上的话,可他吩咐了我又不能不来一趟。”

    “就这点小事,你早说啊,至于腻歪半天的。”施向北从裤兜掏出一串钥匙,扔在茶几上,“你可以交差了。”

    顾念也掏出一串,搁在茶几上。

    小赵拿起一串,放在手上,“我也就走个过场,剩下一串你们留着。”

    “拿走。”施向北冷冷地说。

    小赵起身,“太晚了,我就告辞了。”说完也不待他表态,就向门口走去。

    顾念看着留下来的钥匙,抓在手上,就要给他。小赵一见,忙不迭地冲到门口,落荒而逃。他可不敢接两串钥匙,那不是明着赶人家夫妻出门。

    “你去告诉施副省长,剩下的这串,我们明天搬家就还给他。”顾念追在后面喊道。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施向北起身走至顾念身边,满含歉意地看着她。

    顾念冲着门啐了口,“这破房子,谁稀罕。”

    施向北的眼框有微微的湿润。这样的她才是他所熟知的,充满热情,活力,灵动的一个女人。

    “念念,我们先在你单位附近租个房子,买房子也同时进行,争取年前搬到属于自己的新家。”

    顾念转头看着他,“不必租房子,住你那也行,反正就几个月的时间,我有汽车,开车也就一个小时。”

    施向北想了想,还是没同意,“太远了,上下班的时候堵车很厉害。再说果果马上就进小学,上课可不能迟到。”

    顾念杵在原地半天,才说,“那就听你的。”

    他们搬进租屋的第一天,就把钥

    匙邮寄给施孝仁。施向北想到父亲生气时的那张臭脸,心情就非常的好。

    走在医院的长廊,他笑着和来往的职员打着招呼。每个人都感染到他发自内心的笑容。和以往礼貌而有疏离感的微笑完全不同。

    还未等走到办公大楼,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手机,搁在耳边的时候稍稍有点距离,“喂,你好,我是施向北。”

    “施院长,我是老刀,你要我查的事情有点进展了,咱们是不是抽空见个面?”

    施向北走到拐角处,停住了脚步,“好,我们下午在红楼见面。”

    对方没想到他时间安排得这么快,愣了下,“好。”

    施向北握着手机,站立一会,就朝车库走去。

    红楼是本市一家有名的休闲会所,属于半公半私的性质。以前多面向达官贵人,前几年私有化后,就向社会大众开放了。只是收费昂贵,普通老百姓是过其门而不敢入。

    施向北订的是顶楼的包间,空间大,环境静谧,价格也贵。其实他并不是一个奢侈的人,主要是想着顶楼来往的人少,方便谈话。

    老刀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见一位身着纯白暗花衬衣的男人靠桌而坐。白衬衣属于男人不会出错的衣服,可加了暗花就不是人人都适合了。

    眼前的男人穿上后十分的熨帖。沉稳中带着一股潇洒,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融合在一起,竟是出奇的协调。

    俩人虽说有雇佣关系,可从来没有见过面。施向北是从一位长辈那得知他在私家侦探行业的大名,电话联系的。老刀也是看在那位长者的面上,没有收定金就接下了这单活。

    “刀叔。”施向北起身,身子微欠,伸出了手掌。

    老刀握住他的手,爽朗地笑着,“施院长,这声叔我可当不起。”

    做他们这行,客人的身份背景自然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副省长的公子,全国著名的心血管专家,岂是他可以托大的?

    “我是肖叔叔介绍我来的,你是他的好友,称你为叔,理当如此。”施向北谦逊地说,“你叫我施院长可就太见外了。”

    见盛情难却,老刀勉为其难地改了口,称他为小施。

    一旁侍立的服务员,给他们斟好茶后,就悄悄地退出了房门。老刀紧跟着起身,走到房门口,上好锁后,才返身折回。

    他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数码相机,打开后,推至施向北的面前。

    施向北接过后,看着里面拍摄的照片,一张是华天音手捧一束紫色风信子站在墓地,面色悲凉。一张是华天音和珍妮的母亲亲切的拥抱,显然关系很好。还有一张竟然是华天音和何辉站在教育台的顶楼,华天音背对着何辉,而何辉一直盯着她,眼里不知是喜还是悲。

    “从我们跟踪拍摄的情况来看,华天音的行为很奇怪。她在百忙之中,抽空去英国只是为了去珍妮的墓地,对外却说她在度假。而且根据我们的录音,她还曾受到威胁,让她做事注意点。”

    “珍妮是怎么死的?”施向北一直盯着照片。

    “她是在接到一个死猫的尸体后,第二天心脏病突发死亡的。珍妮死后,父母曾报警。警方对死猫进行了解剖,没有任何异常,排除了他杀。”

    施向北闭上眼睛,一切都是巧合吗?可为什么到处都有华天音?脑海闪过一个念头。

    “六月五号之前,华天音是否出境?”

    老刀从公文包掏出ipd,打开后,调出文件,“她六月三号飞往了法国,至于是否去英国就不得而知了。”

    “一定是她,她利用了珍妮的手机发照片给顾念,然后装作和她无关。”施向北说完后,浑身不寒而栗。

    那个善良的小妹妹,他曾经的未婚妻,心思如此诡异。想到顾念曾说过的伦敦往事,他的心情愈发沉重。

    “还要不要继续调查下去?”

    施向北沉思许久,“你现在派人保护我妻子,我怕有人对她不利。”

    老刀走后,施向北独自一人倚窗而坐,直到夕阳西下,暮色暗沉,才回家。

    回到家,顾念对他的态度是异乎寻常的热情。这样的热情,只在上次照片事件后,他享受过一次。此后,就渺无踪影了。

    他在书房看书的时候,门被推开。

    顾念端着托盘就走进来了。

    就算她的脚步声再轻,他也能感受到。施向北心神微动,继续看着书。

    顾念放下托盘,端出一大碗挖好的西瓜瓤,“天热,补充点水分。”

    施向北放下书本,笑笑地瞅着她。

    顾念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献殷勤的事情,许久没做,都生疏了。

    “怎么突然这么贤惠?”施向北看着碗里的西瓜瓤,剔去了瓜子,殷红水润,未吃心里已是甜的。

    顾念迟疑了半天,拿人的手短,希望他能吃人的嘴短。

    “向北,我前几天买了一件衣服。”她悄悄打量他的表情。

    施向北全部的注意力都在瓜瓤上,吃了一大块,真得很甜,水汁又多。

    “是在香港城买的。”顾念继续补充。

    施向北开始吃第二块。

    “是个法国的品牌,价格很贵。”顾念见他只盯着碗,急了,“很贵,你听明白了吗?”

    施向北总算抬头嗯了声。

    顾念彻底不明白了。他不该是这样的反应的。以前恋爱时,她喜欢大手大脚的花钱,那时用的是顾家的钱。可他时常会提醒她,要适度消费,以他现在的能力养不起。

    后来,她买了贵东西就瞒着他,有时会少报一个零。

    当然他也买过好东西给她,都是很实用的。她现在都保存着。她知道那是他辛苦打工

    的钱换来的。

    “向北,那件衣服是一万八千六百六十六,我卡里没钱,用的是你的卡。”顾念鼓起勇气说出来。

    施向北总是明白了顾念今天的热情为何而来。心思一动,然后默不作声。

    对于他突然的沉默,顾念的理解是他在心疼。

    “向北,我会还给你的,不过要给我几个月的时间。我现在手头不方便。”顾念小心观察他的神色。

    施向北心里大骂,笨女人,笨死了,哪有老公要老婆还钱的。

    “其实,你现在就可以还。”

    顾念想了半天,面色绯红,这男人,就没有一个好的。

    施向北伸手托着她的下巴,低声道:“好吗?”

    “不行。”顾念仓促起身,退后几步,“我今天来了大姨妈。”

    施向北面色古怪地瞅着她,“我是想说,拿这碗西瓜抵债。”

    第38章

    人生大概是无法两全其美的。顾念现在和施向北的关系渐渐融洽,就连华天音曾经横亘在俩人中间的yīn影都渐渐消散。可工作上,却没有往日的如鱼得水。

    何辉最近几个大的采访就交给了别人。以往怎么也得轮到她几个。她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可又不好开口去直问。她和何辉的关系还没有好到那个地步。上下级的身份卡在中间,这点分寸她还是有的。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雪藏,顾念想法归想法,上班的时候还是很认真的。没得到领导的重视,同事对她的态度却好了几分。特别是贺伶,对她嘘寒问暖的。

    人都有同情弱者的本能,当初她太出挑了,同事的心里自然不平衡。如今她处境不好,倒勾起了大家微弱的同情心。

    顾念对所有发生的一切都甘之如饴。经过多年的职业生涯,她的心态已渐渐平和,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中午吃完饭,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呆在办公室,而是去了顶楼的露台。

    有时在喧嚣的人群中呆久,最想要的就是一块清净之地。没有声音,没有音乐,没有电脑,什么都没有。只有蓝天白云,还有清风吹过。

    她走到楼梯口,才发现一向没有人的露台今天被别人占据了。她当即想转身离开,可脚却像是被吸铁石吸住了。

    露台的尽头有一对男女并肩而站,正背对着她。

    “天音,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

    “玩?我不觉的。”

    男人侧头看着她,“你不适合做主持人,辞职吧!”

    华天音轻眨睫毛,“辉,我想试试。”

    何辉看着她半天,“你还要试多久?难道是一辈子?”

    “我没有那么傻。痴情也得有个限度。可现在让我退出我不心甘。”华天音眼里微微湿润,“你会帮我的?”

    明明是问句,她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她就是吃定了他。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劫,就如顾念于施向北,施向北于华天音,华天音于自己。

    何辉的手搭在她的肩膀,轻叹一声,“别让我太为难了,你们都是我的朋友。”

    华天音瞟了他一眼,垫脚,对着他的脸颊轻轻一吻,“只是朋友吗?”

    何辉强忍住心中的激荡,双手托着她的脸颊,“音音,别玩火了。”

    顾念掩住嘴鼻,生怕惊动了俩人。她悄悄转身下楼。大脑还处于极度刺激里。何辉和华天音,他们之间到底是种什么样的关系?情人,朋友,知己

    顾念感到自己的大脑成了浆糊,所有的事情乱成一锅粥。现在的她急需一副清醒剂。顾念下楼,去了附近的冷饮店,买了瓶冷饮。

    喝了大半瓶下去,的确是透心凉。

    她想到了施向北,晚上可以和他商量。上楼的时候,她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顾念没有意识到,这是她结婚以来第一次在有事的时候想到了施向北。

    她笃定施向北晚上一定在家。因为,今天是七夕,中国的情人节。

    施向北做手术的空档,一位年轻的小护士胆大地开起玩笑。

    “院长,今天可是七夕,你准备怎么和夫人庆祝?”

    旁边的一位老护士用胳臂肘捅她,“工作时间别说闲话。”

    施向北接过助手递给的汗巾,擦擦额头的汗水。微笑着看了看小护士,并没有生气的征兆。

    助手心里奇怪,院长做手术的时候最烦别人讲无关的话题,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出奇了。

    手术很顺利,施向北出来的时候,心情很愉悦。和平常做完手术那种礼节性的微笑完全不同。

    抬起手腕,才四点。今天可以去外面订个台子,一家人很久没有去外面吃饭了。

    来到办公室,脱下白大褂,换上淡蓝色体恤,人整个年轻了好几岁。施向北戴上了眼镜,顿时沉稳了几分。

    他想想,先是拨通了花店的电话,订好一束粉色玫瑰。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没有一束鲜花是难以表达此刻的心情的。

    施向北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笑着朝秘书,助理微笑示意。他的脚步渐快,急切地想回到家中,见到那张清丽的脸庞。他最喜欢看她笑了。她笑的时候,乌黑的眼珠就像是会说话似的。只是这笑容极其稀罕,很久都没看到了。

    他刚上车,手机就响了。低头一看,是未知电话。

    “你好,我是施向北。”

    “我是天音。”

    施向北胸口闷胀,顿了几秒,“有什么事?”

    “没事,就想请你吃顿饭。”华天音说完,补充一句,“我最近主持的一档节目在同类节目中收视领先。”

    施向北沉吟片刻,“行,我去订台。”

    “真的?”

    “就当是为你庆祝。”

    施向北握着手机,转头就拨了老刀的电话,“刀叔,我是小施,我和华天音今天有个约会。”

    “行,等下告诉我地址,我给你送东西去。”

    施向北订的地方是一家日式餐馆,完全是投其所好。华天音平时生活习惯有点小资,喜欢精致的东西,包括饮食在内。

    他一订好地点就通知了老刀。俩人约在停车场见面。老刀准时赴约,钻进他的车内。

    “这是窃听器,安装在茶几下面。我们在外面可以监听到,并会录音。”老刀递给他一个微型的窃听器。

    施向北接过后,紧紧地握在手心。

    他去了包间,点了杯茶,就打发侍者出去了。小心地将窃听器装在茶几案板下面。一切妥当后,才打电话给华天音,告诉她地址。

    华天音接到电话的时候,心都快跳出来了。电话结束了,还一直握着手机,直到机身由温热变成微凉。

    来到约定的包间外面,她微带怯意地推开门。

    今天她的装扮是用了一番心的。卷发盘起,露出修长的颈脖,优美的弧线一直延伸至胸前。身上穿的是一件贴身的短袖长裙,很有淑女的优雅,却暗藏了一点小心思。领子是方形的,开得面积很大,稍微低头,就会露出丰满的胸*脯。

    “向北哥。”华天音小心翼翼地盘腿坐在他对面。

    施向北给她倒了杯清茶,“天挺热的。”

    华天音看着水从水壶流下,心里甜蜜蜜的。没想到,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情人节,他答应和她一起吃饭。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夫妻之间终于产生裂缝了?

    上菜的同时,施向北特意叫了两瓶威士忌。他叫侍者拿了两个大酒杯。

    华天音看着眼前斟满的酒,举起端至鼻端,浓郁的麦香味熏得她醉意频生。

    “天音,祝贺你的节目收视长红。”施向北举起了酒杯。

    华天音端起,轻啜口,心里暖洋洋的。

    施向北端起喝光,笑着说:“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华天音也一气喝光,顾不得自己酒量尚浅。喝完后,杯口对着他,“向北哥,我也很有诚意的。”

    “女孩子就要爽朗,扭扭捏捏最烦人了。”施向北含笑看着她。

    华天音面色酡红,身子微倾,手触着他镜框,“你不戴眼镜更好看。”

    施向北顺势取下眼镜,继续微笑着。

    华天音的手指眼见就要触到他的肌肤了。

    “天音,再喝一杯,庆祝你上个月在省剧院的精彩演出。”施向北的脸稍稍偏向一旁,再度斟酒。

    华天音微微失落地坐直身体,见他举起酒杯,也不好推辞,于是再度喝下一杯。

    一来二往,三杯酒下肚,她已经晕得不知天南地北,开始胡言乱语。

    “向北,你为什么不要我?我一直在等你。你说了找不到合适的人,就会和我结婚的。”华天音手支在腮下,醉眼朦胧地看着他。

    施向北心底叹气,祸由他起,也必须由他来结束。他探身上前,低声喊了声,“音音。”

    华天音全身微微颤动,手握住他的手掌,“你叫我音音。”

    以前俩人好的时候,华天音一直逼着他叫她音音。施向北嫌称呼肉麻,一直不肯。实在烦不过的时候,才敷衍地喊过几次。分手后,更是再没叫过。

    “音音,你心里一直想着我?”

    华天音的脸靠在他的肩膀,“向北,我从没有忘记过你。”

    “那我结婚,你不是很难受?”

    “我是难受,知道你结婚后,我几个晚上都没睡好。凭什么是她?明明我认识你的时间更长。她不爱你,而我一直爱着你。”

    “所以你后来就叫珍妮发照片,想让她难受。”

    华天音头晕乎乎,声音也飘乎乎,“是啊,我那时正巧去英国玩,就拿了她的手机发了一些照片。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因此死了。”

    “音音,她是怎么死的?”

    “她有哮喘,那只死猫诱发了她的病因,心脏病发作死亡的。”华天音声音渐低,“如果我不用她的手机,她就不会接到病猫,也就不会死了。”

    施向北先是为珍妮的死自责。紧接着就醒悟到华天音竟然知道珍妮是因为她的过失而接到死猫的。

    究竟是谁告诉她的?

    第39章

    华天音已经伏在桌面上睡着了。

    施向北伸手探在桌子底下,取出窃听器。他看了她一眼,推开门,招来侍者。

    “这位小姐喝醉了,麻烦你在身边守着。”他掏出两张老人头递给侍者。

    侍者接过小费,看了眼醉酒的女客,心里对她颇为同情。这么漂亮的姑娘,被人丢在这不管,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施向北来到停车场的时候,老刀递给他一个信封。他握在手里,硬硬的,长方形。

    “有这录音,你可以随意提条件了。”老刀心情愉悦地说。

    华天音是公众人物,录音一曝光,她的职业生涯就算不结束,人气也会直线下降。

    施向北微笑着告辞。

    夜色深沉,路上行人车辆稀少,他孤寂地行驶在马路上。施向北踩下油门,加速行驶,家越来越近了。

    一天的忙碌,还有从华天音那里得到的讯息,他的大脑处于极度的疲惫中。此时的他很想有一双温暖的怀抱,抱着他,哪怕一句话不说,都是好的。

    女人都以为男人是钢做的,那其实是男人善于掩饰,他们的真实情感一般不愿意在人前表露而已。

    顾念下班的时候,接到他的电话,说是临时有事,不回家吃饭了。如果是往日她不会有什么情绪。可今天她是做了他的指望的。她料定他一定会在家。谁知事与愿违,心里的失望可想而知。

    回到家,顾念随意炒了两个小菜,正准备和果果吃饭,门铃响起。

    “您好,这是您的花,请签收。”送花小弟很职业地递过一只水笔。

    顾念满脸错愕地接过。多少年,她都忘了自己有多久没有收到过花。

    粉色的玫瑰的花苞上还有水珠,每一朵花瓣都新鲜生动。

    顾念打开卡片,只有四个字,节日快乐。果然是他的风格。

    小弟接过笔,露齿而笑,“粉色玫瑰的花语是初恋,喜欢你灿烂的笑容。”

    吃饭的时候,顾念手握筷子,一动不动,嘴角往上翘。

    “妈,真搞不懂你们女人,花有什么好的。”果果摇着脑袋。

    顾念斜了儿子一眼,一点杀伤力也没有。

    “我们老师今天也接到了花,兴奋得跟什么似的。”果果继续摇着脑门。

    “吃你的饭,哪那么多事。”顾念夹了块红烧肉塞住儿子的嘴。

    晚饭过后,她洗好澡,对镜自照。手指按在脸上,松开后,肌肤过了几秒,才恢复了原有的状态。她不是个邋遢的女人,该做的保养都会做。

    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变瘦后,肌肤的弹性还没有恢复。以前的鸭蛋脸变成了标准的瓜子脸。下巴尖得见不到一丝赘肉。

    顾念发了会呆,涂上了精华液,晚霜,才满意对自己点头。

    今天是个好日子,她希望自己能以最好的面貌出现在他的面前。此时的她,已经渐渐淡忘结婚的初衷,慢慢融入到婚姻生活。

    今晚的她穿了件白底碎花的的短袖睡裙,很家居,也很小女人。少了以往的冷漠,衬得眉目柔和几分。

    门铃响起的时候,她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现在很流行的宫廷穿越戏。内容其实很无趣,一个女人在皇宫里勾心斗角,还有几个大帅哥喜欢她。

    以往她并不会花时间看电视,有功夫还不如多看点书,或者是陪陪儿子。

    可今晚,她想体会一下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和大多数女人一样。看着电视,吃着话梅,随着电视里主人公的喜忧而喜犹。

    顾念很讶异自己竟然会看得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这感觉似乎也不赖。

    门铃一响,她就飞奔到门口。停顿了几秒,才打开门。

    施向北的手扶在外墙,耷拉的嘴角在见到她的时候往上扬起,“在等我?”

    顾念注意到他眼角的疲惫,“平常也不见你有多少应酬,今天倒勤快了。”

    施向北走进来,手搭在她肩头,“没办法,今天的应酬很重要。”

    顾念闻到了醇香的酒味,还有丝似有若无的香气。这香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闻到过。

    心里一惊,她甩开他的手,往厅内走去,“陪谁呢?”

    施向北怔住了。他还没有想好说辞。顾念从结婚到现在从没有查过岗。她总是给他最大的自由。今晚她的表现,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心里感觉很怪异,微微酸楚之外,还有说不出的甜。

    见他久未回答,顾念转身面对他,自嘲道:“我今晚发昏了,算我没问。”

    施向北盯着她,内心踌躇再三,“我去见华天音了。”

    顾念的手就放在身侧,原本松开的手掌慢慢握成拳头,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很好,非常好,好极了。”

    就在她转身的时候,施向北的心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的步子很重,拖鞋踩着地板发出踢踏的声响。人眨眼就进了卧室,门随之就要关上。

    施向北猛地大步上前,手刚扳到门框,门重重地阖上。受到了阻力,门又弹回去了。

    他的手指受到门板的挤压,留下深深的淤痕,就算是隔着几尺,顾念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握着门把,作势再度关门,“还不闪开。”

    施向北已经从缝隙挤进,倒吸口气,这女人可真狠。

    顾念松开手,转身走向房间。施向北随手关上门。他走到桌边,翻出一个老式录音机,插入磁带。

    “音音,你心里一直想着我?”

    “向北,我从没有忘记过你。”

    顾念停在脚步,手扶着化妆台,大喊,“够了,我不想听。”

    施向北看着她的侧影,在灯影下,愈发单薄。

    磁带继续转动着。

    顾念冲到门口,就要扭开门把。

    施向北扑上前,从后面抱住她,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念念,你往下听。”

    顾念浑身发抖,脚往后踢中他的胫骨。施向北痛地嘴角抽搐,手上的力气却加重了几分。

    磁带还在转动。

    顾念的情绪渐渐平稳。

    “所以你后来就叫珍妮发照片,想让她难受。”

    “是啊,我那时正巧去英国玩,就拿了她的手机发了一些照片。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竟然会因此死了。”

    磁带结束后,发出咯吱的声响。

    施向北语气严肃地说:“念念,我不是去玩,也不是去会情人。我是想查清事实,给你一个交代。”

    顾念转身,瞪着他,“为什么不早说,害我出糗。”

    施向北苦笑,这女人根本就不容自己解释,现在倒怪自己了。他皱着眉,哎呦一声。

    “怎么了,我没用力啊!”顾念不解地看着他。

    施向北举起右手到她面前。四个指头全都变成了红萝卜,又粗又红。

    顾念抓住他的手掌,凑上前,轻轻地吹,“还痛吗?”

    施向北眼里只见她的睫毛轻颤,嘴唇撅得像个哨子。心神为之激荡。

    顾念见他没回应,心想一定是痛得厉害,鼓足勇气,含住他的食指,舌头舔了舔,含糊道:“还痛吗?”

    这一口舔到了他心尖。

    结婚这么久所受的磨难,在这一刻全部得到了化解。他低头,吻着她额际的乌发,柔声道,“不痛。”

    第二天下午,他们和华天音订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见面的地方是一个露天咖啡厅。

    走在马路上,想到即将见面的女人,顾念竟不知如何去面对。恨吗?经过时间的洗刷,早就淡了。原谅吗?她好像没有那么大度。

    华天音坐在最里边一桌,隐藏在角落,四周的桌子都空无一人。她早就到了,见夫妻俩一起驾到,有点慌乱。

    施向北站在桌边,微笑着介绍,“顾念,我妻子。”

    华天音艰难地开口,“你好。”大嫂两字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三人围桌而坐。

    顾念静静地打量她,还是那么高贵,优雅,美丽。

    施向北也不说客套话,取出录音机,开始播放昨天的录音。

    对话响起,声音很小。

    可华天音听得一清二楚,她脸上的笑容冻住了。

    磁带缓缓地转动。三人心情各异。

    磁带嘎然而止的时候,空间里一点声响也没有。

    施向北低头,取出磁带推到她面前。

    华天音不敢置信地紧紧握住磁带。这是她的把柄,他这么就轻易给她了。

    “天音,以前不管谁对谁错。到现在为止,一切都结束了。”施向北诚恳地看着她,“过去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请你原谅。如果你心里还有恨,可以朝我发。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及无辜。”

    华天音想哭,想叫,可是只能死死地咬着嘴唇。

    附近已经有人朝这边张望,她是公众人物,必须保持形象。

    她输了,而且是输得一败涂地。

    原来她从不了解施向北。他可以为了心爱的女人姿态如此之低。而她所认识的施向北对女人是从不上心的。偶尔一个微笑,对她来说已是最大的奖励。

    华天音起身后,手扶着桌沿,“顾念,是你让我看到了向北的真性情。你赢了。我会离开电视台的。”

    她走的时候,起初步履有些凌乱,渐渐就恢复了往日的姿态。

    顾念心情复杂看着她的背影。

    对于这个破坏她人生轨迹的女人,她现在竟然恨不起来了。

    华天音纵使手段有些卑劣,可她至少敢爱敢恨敢追求。而自己了?生活磨平了自己的棱角,就连那颗曾经水晶般的心,也再不复当初的清澈了。

    顾念起身的时候,主动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掌。

    施向北微一错愕,就十指相扣。

    幸福既然已经来临了,又何必去追究它为何而来?

    没几天,顾念接到了父亲的电话。接到的时候,很是意外。父亲是个鲜少主动给晚辈打电话的家长。

    “念念,你弟弟要订婚了。”

    “哦”顾念勾起了好奇心,“哪家的女孩?”

    “苏家的,你应该认识。”顾天仁说的时候,话里有丝掩不住的得意。

    顾念脑子里立刻出现一个粉嘟嘟,胖乎乎的俏女孩。小时候,她可是出了名的小老虎,弟弟受得住吗?再说,她虽说是苏家的女儿,实际上是养女。父亲话语间的那丝得意从何而来?

    顾念和顾岩之间的姐弟情分不见得有多深。可事关他的终身大事,还是忍不住会上心。

    “怎么了?”顾天仁察觉到她的沉默。

    顾念支吾了半天,“苏家丫头,出了名的泼辣,顾岩治得住吗?”

    “也该有人磨磨他的性子了。”顾天仁意味深长地说。

    通话结束了,顾念的手里还握着电话。顾岩的性子随父亲,冷清了些,不过比起外面的那些富二代可是强多了。父亲的磨是指哪方面呢?

    顾念百思不得其解。

    临到了去赴宴的那天,顾念比自己结婚时还紧张。她打开衣橱,找出仅有的几件晚礼服,看看这件也不满意,看看那件也不顺眼。

    坐在客厅沙发的施向北等得不耐烦了,径直走进卧室,随意拎出一件递给她,“这件不错。”

    顾念一看,竟是那天顾晓爱唆使她买的。

    “不喜欢。”她的脸拉长了。

    施向北一眼就看到所有的礼服里,只有这件最新款,从未见她穿过。他耸耸肩,“随便你,不过要快点。”

    顾念也想快点。去参加晚宴,去得太早或太晚,都会成为焦点。而她只想湮没其中,做个不起眼的参加者。

    她闭着眼,随意抓了件,竟然还是那件礼服。顾念懊恼地抓在手上,放也不是,穿也不是。

    “这件礼服很雅致,很衬你。”施向北对着她耳朵悄声说。

    的确很好,是她自己真金白银买的,不穿倒趁了别人的心意了。想清楚了,她也就不赌气了。

    待她穿好后,施向北从化妆盒取出钻链,戴在她的颈部上。他的手从身后环住她的腰,嘴唇挨着她的脸颊,暗哑道,“今晚你很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几处细节,苏晚晴改成了养女。

    第40章

    订婚宴举办的地点就是上次顾念和何辉一起去过的皇朝大酒店。那次是为了采访顾氏,而现在她已是顾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了。

    再度踏上此地,顾念不由想起了上次的狼狈。走到门口,脚步渐渐放缓。

    施向北低头看着她,“念念,今晚你也是主人。”

    顾念心神一动,是啊,主人,她还在惧怕什么?她挽着施向北的胳膊,才踏进大门,助理王叔上前招呼,“大小姐,你爸在那边。”

    顾念视线所及,父亲正和一群伯伯叔叔辈聊天,兴致很高。俩人一起过去。

    “爸爸,苏叔叔,张伯伯。”顾念颇有礼貌地招呼。

    “老顾,你家大姑娘长得好啊,像她妈。”苏俊笑眯眯地说。

    顾天仁看着女儿,锐利的眼神化成一道弧线,“再好也是别人家的人了。”

    “成婚了?”旁边的老张看着施向北,面露赞赏之光,“令婿一表人才,看着面善,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顾天仁淡淡地回答,“施家的。”

    苏俊哈哈笑,“官商一家亲啊!”

    老张再度仔细打量施向北一番,“如果我没记错,施省长的公子开了家医院,享誉本城。”

    施向北在场面上混惯了的,当即谦逊地回答,“不过一家小医院。”

    顾念和顾家几年没来往,今天第一次正式以顾家大小姐的身份出席晚宴。在座的叔伯没有不知道的。可面上都装作从没有这回事。

    顾念看着他们演戏,心里发笑。

    男人们继续互相吹捧。

    顾念听得不耐烦了,“爸,我和向北去顾岩那边看看。”

    顾天仁微微颌首。

    走出了包围圈,顾念长吁口气,瞟了施向北一眼,“以前你不是最讨厌应酬的,现在怎么就如鱼得水了。”

    施向北笑着打哈哈,“在岳丈面前总得表现表现。”

    顾念哼了声,“不像你的风格。在我面前也会演戏了。”

    她猛地抽出手,一人走到前面。

    以施向北对她的了解,她在耍小女人脾气了。女人发脾气的时候,千万不能对着干,得哄着,让着。

    他走上前,拉住她的手,“千万别嘟嘴,要不然第一美人的头衔就要被别人抢去了。”

    顾念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什么第一美人,不过在他心里,她希望是最漂亮的。

    也不是小姑娘了,开玩笑也得有个分寸。今天满场贵客,顾念不想制造笑话。她再度挽住他的胳膊,仰着头,“苏晚晴你知道吗?”

    施向北想想,“以前听你提过,一个挺调皮的姑娘。”

    “她就是今晚的女主角,我的弟媳。”

    施向北同情地看着不远处的顾岩。是男人都不会喜欢娶一个闹腾的女人。温柔贤惠,美丽端庄自古以来就是男人娶妻的标准。

    顾岩正端着酒杯,把玩着。围在身边的朋友见苏晚晴来了,全都作鸟兽状散去了。

    “顾哥哥。”苏晚晴晃动着他的胳膊,眼睛眨巴地看着他。

    顾岩心里一阵恶寒,还宝哥哥呢。她喊了二十几年,他烦了二十几年,也不知道父亲到底是什么想法,非得把俩人凑成一对。

    低头看着她,模样挺周正的,鹅蛋脸,眼皮内双,有点小,可眼珠特亮,嘴唇厚嘟嘟的,亲起来滋味一定不赖。

    俩人都订婚了,最亲密的接触也就是牵手。他有无数次机会可以吃豆腐,却懒得行动。在他心里,她只是小妹妹。想到以后要和她同床共枕,浑身就不自在。

    “顾哥哥,想什么呢?”苏晚晴继续晃动他的胳膊。

    “你叫了十几年,不烦呀。叫我名字。”顾岩咬牙切齿地对着她耳朵说。

    苏晚晴眼珠一转,甜腻腻地喊了声,“岩——”

    顾岩浑身泛起疙瘩,“你还是别叫我名字了。”

    “那到底该怎么叫?”苏晚晴委屈地瞅着他。

    “随便。”

    苏晚晴低头暗笑。

    “晚晴。”顾念见到身着白色礼服的她,心里感叹,小姑娘终于长大了。

    “顾念姐。”苏晚晴走到她身边,同样是挽住她的胳膊。

    顾岩冷眼看着俩个女人。

    顾念虽说是他姐姐,可自小他就知道不和他同母。加之母亲一直在耳边说她的坏话。他虽不尽信,多少受了些影响,对这个姐姐也就远了几分。从小,和她并不亲近。

    “顾岩,恭喜。”施向北伸出手。

    顾岩懒懒地伸手,“何喜?笼子打造得再精致,也还是笼子。”

    施向北明白他的话外之意。心里对小舅子很同情,可无法表露,只能不痛不痒地说:“有些事还得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好坏。”

    一旁的苏晚晴脸上已是变了颜色。

    顾念情知弟弟并不是很喜欢她,只得温言安慰,“别理他们,狗嘴里吐不出好话。”

    苏晚晴立即yīn转多云,“是啊,男人最讨厌了。还是姐姐最好。”

    顾念环顾四周,竟然没见到顾晓爱,心下奇怪,这么盛大的场合,她怎么会不来?

    苏晚晴已是兴奋地看着门口,“肖伯伯,肖伯母来了。”顺着她的喊声,顾念见到了一对和父亲年龄相仿的夫妻。

    男人头发灰白,气质超然,眉眼温和,身着一身紫红色西服,更显大气。身边的女人也有了年纪,面目姣好,眼光温柔,身着一袭淡紫色旗袍,看上去甚是可亲。

    顾念小时候,就听她多次提前肖家。也知道苏家和肖家是世交,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苏晚晴挽着她的胳膊,“顾念姐,我们一起去打招呼。”

    “顾岩。”顾念看着弟弟。

    四人一起走去,又来到了刚才父亲站立的地方。不过,人物已经换了。

    顾家,苏家,肖家,三对夫妻围成了一个圆圈。

    继母方美华掩嘴笑说:“听刘爽提过几次姜姐姐,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姐姐怎么保养的,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至少年轻十岁。小妹可羡慕得很。”

    姜晓然微笑,“我很懒的。”

    刘爽在一旁打趣,“要说保养,谁比得上顾夫人。”

    顾念细看,三个女人中,姜晓然几乎就是裸妆,皮肤确实好,除了眼角的细纹,再也看不到任何瑕疵了。刘爽化了生活妆,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自己皮肤稍黑的缺点,看上去爽朗大方,很招人喜欢。

    三人中年纪最小的是继母,她化的是晚宴妆,轮廓最鲜明艳丽,可就没有她们自然。想到继母一口一个小妹,顾念心觉好笑。不过就是年纪轻点,用得着口口声声强调吗?

    她再度瞅着继母,猛地发现要是她卸下浓妆,眉眼和肖伯母倒有几分相似。

    顾念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抬头看着父亲。

    父亲站在圈子中间,身边就是姜晓然。他侧头和看着她,一语未发。半天才转回头,“再化妆,年纪都在那,自然就是美。”

    方美华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强笑着,“平常我也不爱化妆。”

    刘爽了然地看着他们夫妻,笑着说:“今天是他们小俩口的好日子,也该给他们表现表现。”

    顾岩和苏晚晴挤到圈子中间。

    苏晚晴的脑袋靠在刘爽的肩上,“妈。”

    “这么大,还撒娇。”刘爽点了下她的脑门。

    苏晚晴和顾晓爱年纪相当,比苏中小四岁,虽说是养女,从小在家深受父母的宠爱,也是有些娇惯的。

    顾念第一次对父亲挑媳妇的眼光产生了怀疑。选媳妇,家世背景是其一,人品性格才是关键。苏晚晴的人品是很好,性格却和顾岩完全合不来,真要结婚了,有得磨了。

    “今天令公子怎么没来?”顾天仁笑问着肖杨。

    肖杨轻描淡写地回答:“他在国外公干。”

    “一惟哥哥都出差两个月了,还没回来?”苏晚晴瞪大眼睛。

    刘爽捏下她的胳膊,“你这孩子,都说一惟有事去国外了,一时半会的哪里回得来。”

    姜晓然的神色有些暗淡,低声叹息,“这孩子。”

    顾天仁再度看向她,眼里的心疼□*裸地曝露在众人的眼前。

    顾念看着肖杨,他拉着苏俊走出了圈外,去一旁交谈。刘爽则拉着潭美华去了一群贵妇圈。

    顾岩和晚晴也走了。

    只有顾念的脚像长了钉子,怎么也移不动。

    这样的父亲她从未见过。这哪里是众人眼里冷漠寡情的顾大老板?这眼神,这表情,和坠入情网的毛头小伙有什么差别?

    唯一差别,就是眼神历经岁月的打磨,更加深沉。

    施向北拉着她往前走。

    顾念还沉浸在刚才的震撼里,心潮久久不能平复。

    年轻时,她也曾为爱奋不顾身,总以为爱情就是生命的唯一。历经风雨,而立之后,她的爱渐渐复苏,却再也没有往日的纯净了。

    她或许还爱着,可并不相信爱情可以永恒。只要曾经拥有,又何必天长地久,就是她现在真实的心态。

    而今,父亲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她一直以为父亲是无情的。对母亲无情,对继母也不见得有多爱。却原来,他的爱埋藏心底,给了别人。历经岁月的磨砺,历久弥新。

    她怜悯地瞅着继母,她不过也是个替身,争了一辈子,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

    顾念甚至臆想,父亲要顾岩娶苏晚晴,是不是也是为了争口气。一向严肃,冷情的父亲此时在她心里的形象完全颠覆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施向北停住了脚步。顾念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对男女。

    虽然隔着好几米,顾念也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危险。就算他穿着再绅士,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杀伤力依然无法遮掩。

    而久未露面的顾晓爱挽着他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极其灿烂。她很愉悦地喊了声,“姐姐,好久不见。”

    今晚可真热闹。该露面的,不该露面的,齐齐出现。正所谓,你方唱罢,我又登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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