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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50

作者:奈菲尔        书名:婚痒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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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6莫离莫弃4

    年初,今夏陪章夫人去见了几位政要夫人,他们谈起戏曲,话题免不了回到今夏这里,有人直夸章家三位儿媳妇,章夫人也是欣喜,聊得很尽兴。

    年初五,她和盛母见了一面。盛母想见朝朝,今夏闷头说:“改天吧,要不,可以直接联系朝朝他爸爸。”

    “老三,还在生妈妈的气?”

    今夏摇头。盛母观察她,肯定道:“我知道你生我的气,答应这桩婚事。老三,老实说,你草率离婚我不同意,我不知你是出于什么原因非要离开。或许,商瑗只是一根导火线,你是恨我们摆布了你的人生。你可以恨我怨我,但不要拿自己赌气,划不来。”

    今夏低着头,搅动杯子的热牛奶。手心慢慢冒出了汗,胃微微抽痛,不知是不是忘了吃早餐。她记得起来,陪朝朝玩了一阵,然后就接到了妈妈的电话。她告诉自己说见一面,至上一次,他们已经近一周没有见过面了。她有几次电话,因为不知要说什么,或许就如她说的,恨着也怨着。盛家明明不止她一个女孩,偏偏选中她。

    “老三,有个疑问,妈妈必须得问,离婚和商瑗的关系有大多?”

    “如果我说有,你会怎样?”今夏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母亲,胸口微微起伏着。

    “今夏,我是你妈妈。”盛妈妈脸色微变。

    “是,我知道你是我妈妈,正因为这样,我暂时不想见你。”

    “你总是这样,就不能站在我的立场为我考虑吗。”

    “我也想,但是妈妈,你确定我们今天合适谈这个问题?”

    盛母握着杯子的手指慢慢收紧,两目紧紧的钉在她脸上。微红的唇,用力的抿紧。她的声音不似平日的淡然,她问:“你知道了什么?”

    今夏反问:“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妈妈,在你心中,如果没有我,是不是更好受一点?”

    “老三……”

    “妈妈,嫁给章家,我除了是平衡双方利益的棋子,还有什么?”

    “老三,妈妈爱你。”

    “我知道,可是你也爱你的江山。妈妈,对你来讲,江山也很重要,所以,在权衡利弊后,牺牲我无可厚非。”

    “你不能这样想。”

    “那我要怎么想?”

    “老三,妈妈没有想过,而怀远,不管你怎么看他,他是最合适的人选。”

    今夏手抵着桌缘,因用力过度,细细的血管突起,呼吸也重了,身子在微微发抖。她吐着气,“是最合适盛家吧。”

    “老三,最后同意你离婚,你以为,只是你死拧就可以?如果不是……”

    “在你心中,他那么好,你干脆认他做你儿子得了,还找我做什么?”今夏呼一下,站起来,撞到桌子,一满杯牛奶溢出来,桌布一下泼满了奶汁。

    她快步离开,盛母随后追出来,已不见她人。恰好接到章怀远电话,怀远说他安排了饭庄,今晚吃个便饭。盛母担心今夏,回话慢了半拍,章怀远已察觉异样,问今夏是不是去找她了。

    盛母也不隐瞒,却也不多说。

    敏锐的章怀远,一猜便知道是什么事。他忍了忍,嗓音有点发沉。他说:“妈,我不反对你说她,也不反对让她知道她嫁给我嫁进章家的初衷。但你在这个时候,在她心情最脆弱时跟她讲这些,你要她怎么想。”

    盛母也是知道这女婿生气,因为今夏伤心了。她深吸气,故作镇定:“我自然是知道,但是她不能一直躲在自己的壳里。况且,她姓盛,不能软弱一辈子。”

    “妈,如果你指的是面对感情这件事,你逼得急了,如果当初你们不逼急她,也许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章怀远并没有说,盛今夏提出离婚,宁愿一无所有,宁愿脱离盛家,也要走,态度狠绝。

    挂了盛母的电话,他拿起钥匙就出去。章夫人见他出去,问:“今夏呢,一个下午都没见着。”

    章怀远脚步驻了一小会,答道:“她和朋友有约。”

    章夫人点头,慢慢品味那句朋友有约。章怀远踏出去,上车,启动,车子快速的驶出。调出她的号码,拨过去,无人接听。他想了想,打算拨盛时今的号码,在按下第一个键时,又把手机扔出去。

    车子在路上行驶半刻钟,接到沈江的电话。他告诉自己,辛苦寻找近一年的骨髓,在k市第二人民医院有最新的进展。

    章怀远听到这消息,抑制着激昂澎湃的心情,听了沈江的阐述。纵使见过各种生死离别的沈江,也听出了章怀远尾音的颤抖。别人不知道章怀远,他是知道几分的,这个男人,太善于隐藏自己。

    章怀远说:“你来安排,如果可以,我今天就飞k市。”

    挂了沈江的电话,他习惯性想去摸烟,才想起已经有一段时间不抽了。开始时,还习惯性携带,最近几日,也忘了带。车上到是有烟瘾犯时堵嘴的口香糖。他在盛今夏的车上也有看到过。

    盛今夏抽烟,他是想不到的。那样克制的一个人,以为会严格要求自己,不想在那个圈子里,也染了‘恶俗’。他不介意女人抽烟,但是盛今夏,绝对不行。

    不过,经过这些时日的观察,她也只是在心烦气闷时,找出一支攥在手中把玩。

    这算不算瘾癖?

    也有好几次,她对他的行为毫不掩饰的逼视。是的,也只有盛今夏敢逼视他,尽管隐藏得很好,还是被他扑捉到。

    他也试图挑起她的情绪,效果也不是他乐意见到的。她,盛今夏,剥开一层面具,看到的是另一层面具,她把自己紧紧的裹着,像是蚕蛹。

    忽然,他想起破茧而出这四个字,心颤抖得厉害。

    他深呼吸好几次,再一次拨打盛今夏的号码。他发现自己的手在轻轻颤抖,喉咙也在发紧,他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脉搏动的力量。

    当盛今夏的声音终于通过电波传过来时,他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就好像是,期待太久,期盼太长,有一天梦想照进现实,宛如那一缕不真实的曙光。

    “章怀远?”今夏在彼端试探性的询问。

    “是我。”他克制着。本以为接下来,对他,她会不屑一顾,却不想她沉默半晌,开口说:“今天,我想住我自己的公寓。”

    章怀远只觉什么东西狠狠砸在心尖上,一波骇浪直扑门面。他接腔:“找到了骨髓,我今天要飞k市,如果,你想和我一起,那现在先回家。”

    “你,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颤得厉害,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我说过,不会让朝朝有事。”

    他的保证,宛如黑夜中,苍茫的海面,突然呈现的一盏枯灯。今夏呼吸渐重,她不确定重复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给你电话前。”章怀远顿了顿,问:“你在哪?”

    今夏没有心思计较,诚实交代她的行踪。章怀远听了,唇紧紧的抿着,蹦出一句话:“等我过去。”

    他是第二次踏进这里。第一次踏足的心情复杂莫辩,甚至带着一丝自己解释不了的愤意。

    她来开门,章怀远看到她那一瞬,眉又拧起来。她手拎着包,妆容整齐,但是即使粉霜掩饰得再好,也掩饰不了她心上的疲惫。章怀远甚至想说,别把自己绷得这么紧,我们是朝朝的父母,不是敌人。然而这些话,每次在心尖上过滤,总是找不到何时的时机和她推心置腹的细谈。她好像也是在回避这些问题。

    今夏看了他一眼,想要询问。章怀远低头看着她,问:“今天,你见朝朝外婆去了?”

    今夏怔了怔,点头。

    “你没有什么想要问我?”

    今夏摇头,“该说的你已经说过。”

    章怀远只觉被她不软不硬的话噎了一下,她的态度就好像是一堵墙,牢牢的将两人隔在彼端。

    “什么时候走?”她问。

    “没有确定,但我想今天过去看看情况。”章怀远很自然的握住她的手,往自己大衣口袋里放,牢牢的抓着。他感觉到她用力的挣了挣,眉眼间,有丝丝恼意。

    回到章家,章怀远进书房和他父亲闭门谈了半刻钟,她上楼去看朝朝。小伊甸和保姆陪他玩耍,额上冒了汗,却玩得很高兴。见今夏回来,笑嘻嘻望着她。今夏抱起他,心弥进无尽的辛茫,抱着他的手不禁有些发抖。朝朝不停的叫着妈妈,漂亮的脸蛋上,尽是喜悦。

    今夏低眉问:“朝朝今天乖不乖?”

    章朝朝眨着眼,无邪的眸孔,浮上光芒。一瞬间,今夏只觉心头一阵翻涌。她的凝重犹感染了朝朝,他瞪着眼,望着他妈妈。

    晚一点,章怀远进来,朝朝已经睡下。今夏坐在一旁,低着头,也不知是不是在看朝朝。他走到她身后,站了片刻,她也没有抬头。章怀远蹲下来,认真端详朝朝,又侧头去看她。她眼睫,轻轻颤动,目光,却是迷茫。

    “我等一会过去,你在家照顾朝朝。”

    今夏侧头,目光凝集在他脸上,难得顺从的点头。

    “最晚,明晚回来。”

    “好。”今夏觉得累,说不清楚的恐慌,一下子全都堆砌在了胸口上。

    “好好照顾朝朝。”

    “你一个人过去?”

    “那边有朋友,医师也一道过去。”章怀远站起来,顺便也把她拉起来,抬手拂去遮挡她眼帘的刘海,才将她拉近一些,手扶在她颈后上,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安抚的吻。

    今夏怔忪,随即心里一阵慌乱,挣了下想要推开他。章怀远顺势收拢手臂,将她牢牢箍在怀中。

    “也照顾好自己。”

    今夏低着头。

    章怀远看她这样,心底一阵酸胀翻涌而起。他用双手牢牢箍住她后颈,迫她面对着自己。她倒也抬起头,然而在她眼睛里,章怀远看到了那一瞬而逝的慌乱和紧张,他心一沉,闷声说:“等着我回来,听见没有。”

    今夏被他箍得有点痛,瞪着他,“章怀远你弄疼我了。”

    见她脸发白,他松开了一点,“答应我。”

    “你先放手。”今夏急呼。

    “答应我。”他固执的瞪着她。

    她有些呼吸困难,听到他这句,眼前竟然混乱纷杂。

    他到底要怎样?

    他也不甘弱,眼神咬在她额际下方,克制的等着。今夏耗不过他,说:“我们等你的消息。”

    章怀远手底下的力更重,胸口像是顶着一股煞气。知道自己的力道,她会疼,可他,疼了这么久,也想她疼一下。

    “小心一点。”最终,她还是说了。

    “送我去机场。”

    “不是有司机吗。”

    “送我去机场。”他固执的坚持着。

    “我去换衣服。”真不想和他这样,也不想自己这样,却不想两人的相处战火硝烟,楼下还有人看着,一旁朝朝也在熟睡。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某菲休息,不更(让你们霸王我霸王我)

    有同学说,大哥对今夏的感情先前看不出来,呃,对手指,某菲的错,埋得太深了!

    在念安住院,今夏去看她时,某菲是想表达一下的,但介于念安要深藏秘密,也只说了句他不爱我以及她说她是羡慕今夏的,至于章知不知道,咳,在他约大哥喝酒那天,大哥说他配不上今夏时,章那个深远的笑以及章的回忆也是的吧哈哈(那一章,有一小段某菲修改了一点,可以回头看。其实某菲是特么怕马的,谁让在小时候,马差点毁了某菲的容捏)好吧,乃们表拍飞我!至于两人知晓为何不说,肯定有他们的想法。

    感谢summer童鞋再一次给某菲雷子,窝耐你!

    47迢迢流水

    章怀远走这一夜,章朝朝半夜发起烧来,急招来医生,折腾了一整晚,直到次日,才有所好转。   今夏也是惊着了,寸步不离守着朝朝。

    章夫人劝不动,不得已给远在k市的章怀远打电话。章怀远接到电话,刚和病人家属道别,听了章夫人的转述,眉一沉,“让她接电话。”

    窸窸窣窣的声音,许久没有动静。章怀远走了几步,离沈江及随行的医生几步之距,一再压低声音:“盛今夏,你现在就给我去休息,听见没有。”

    “你那边怎么样?”她的嗓音很哑。

    “很顺利。”他答,“我回来再告诉你。现在,你先去休息。朝朝已经这样了,你若再垮下,谁来照顾朝朝?他需要你,你丢下他一次,还要再丢下他第二次。”

    “我没事,真的。”

    “那你也得吃一点,医生也说了,没什么问题。你这样守着也帮不上忙,让妈看一下,医生也在,你回房休息,我马上回去。”

    断了通话,沈江走过来,古怪的看着他,问:“章小公子他娘亲?”

    章怀远不答,沈江便猜刚才那一通电话的主人,难不成是商瑗?兴许,除了商瑗,他又在意谁。这样,沈江自以为猜对了,说:“等朝朝手术后,你和盛……也就是朝朝他妈妈再无瓜葛,你便可以心无旁贷过着你的幸福生活了。”

    “这话,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低沉的口气,有着丝丝的警告。

    沈江怔了怔,不大明白。

    章怀远也不再说话,抬眼看去,远处有起伏的山峦,山顶上有积雪。透明的太阳光照射着,光芒刺痛眼睛。

    “你作什么打算?如果换我,我肯定是和商小姐。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她也爱你,你也爱她。”

    “沈江。”警告意味更浓。

    沈江作罢,“我知道,这话以后我不会再讲。只是觉得很惋惜,七年感情,虽然这两年来,你们……”

    “那些都过去了。”

    “过去了?是啊,都过去了。可她为你自杀,盛今夏会吗,不会。”

    章怀远yīn冷的瞪他,沈江自知说错话,这事没有几人知晓,他便是其中之一。

    在机场,不想碰上商瑗,她拉着行李,见到他们便停下来,隔着人流看着他们。章怀远没有留意,就在上一分钟,他再次打电话过去,章夫人告诉他说今夏喝了半碗粥。这样的食量,他很不满意,但就目前她的心情来讲,已经很好了。

    沈江看到商瑗,又见章怀远没反应,礼貌性的冲她点头。商瑗犹豫了下,便拉着行李走过来,对沈江笑道:“沈医生你好。”目光却是落在章怀远半沉思的眉心上,殷切的期盼着他回应,哪怕一小点也好。

    然而,她盼了许久,他还在沉思,对她没丝毫感应。

    望着这样的他,商瑗的心,一点点沉下去,那种窒息的刺痛感再一次汹涌的袭来。

    沈江看出两人的微妙,先闪一边。

    章怀远发现商瑗时,眼里闪过惊讶。稍后才记起来,她籍贯这里,见到也无可厚非。

    商瑗看着他,问:“你这是?”

    章怀远没给她遐想的空间,打断说:“公事。”

    商瑗低头,心尖的疼,一阵强过一阵。她不知道,为什么男人放手可以轻松洒脱,而她,只要一想起,就觉得生命已失去了一大半。

    “你连敷衍都不愿意了吗。”

    “你,也不需要敷衍。”

    商瑗吸吸气,勉强笑了下,问:“你这是回去?”

    章怀远点头。

    后来,商瑗居然找沈江换位,沈江也不知是不是同情她还是真要凑合两人,愿意去坐经济舱。

    当商瑗走到他面前,章怀远把唇抿得更紧,眼角也是更沉。

    商瑗有些歉意的对他笑了下,坐下来,却略显局促。兴许也是知道他不高兴,但即使这样,她也想争取多一点与他相处的时间。

    这两年来,她一直用他对自己的歉疚心里,牢牢地困着他,也困着自己。她不能前行,便强行拉着他原地踏步。现在,他要挣脱她打造的枷锁,离开她灰暗的世界。

    章怀远侧头,眼神牢牢的锁在她侧脸庞上。商瑗被他看得有些发颤,他的目光总是这样,藏着所有情绪,却可以将你打牢。她微微低下头,摆弄着手机,“我有给你发信息,祝你,还有朝朝新年快乐。有收到吗。”

    “我一向不看短信息。现在你说了也一样,谢谢。”

    商瑗苦笑,在心里对自己说,看吧,这就是男人,不管曾经,他对你许下多美丽的誓言,一旦触犯了他们权益,你便一文不值。

    “朝朝好一些了吗。”

    章怀远眉目微动,却一转了视线。

    商瑗重复道:“朝朝好些了吗。我知道你想什么,无非是又想着我会打什么主意。可章怀远,若是没有你的特许,我能打什么主意?命就这一条,你连她都不稀罕了,我还有什么砝码押注?而她,纵使我讨厌她恨她,却不能否认,她确实有资本。一个盛家,就可以让我输得体无完肤。”

    章怀远心尖划过锐痛,盛家,又是盛家,倘若没有盛家,是不是就没有盛今夏这号人?然而,看向商瑗的眼神,更复杂了几分。纠正她的用语,很郑重道:“在我这里,她只是朝朝的母亲,姓什么,没关系。”

    “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能是我?”

    “商瑗,我不喜欢你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于你,没一点好处。不论是感情还是时间,对你除了物质补偿,我已经无能为力。所以不管有没有她,如果我们在一起,就算有人阻止,我们还是会结合。这两年时间,我以为你想明白了,我也以为自己想明白了。然而,直到最近,我才彻底的明白。”

    商瑗眼睛里,有慌乱,也有惊恐。章怀远言外之音,她清楚。倘若当初她不自杀,便不会有这两年来的纠葛。她更是清楚,这两年来,他努力的弥补她,只是因为他不能让她死。

    “你是爱上她了吗。”商瑗还是忍不住问。这兴许是女人的天性,对于分手的恋人,总是想要刨根究底问究竟,无非是想挽留或者是不想这些年,一切化为灰烬,更不想,白白便宜了他。

    对于这个问题,章怀远并没有回答。商瑗低头,自嘲:“怀远,你还欠我一次北欧之行。”

    “我说过,会还给你。既然我说过,我就不会食言。”章怀远眼梢微挑,“我一直认为,你很有分寸。所以我并不想亏待你,不过,你别告我,你不知道她是朝朝的妈妈。”

    这句话分量很重。商瑗足足呆了半分钟。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说的不是这个。章怀远点头,重复说:“她是朝朝的妈妈。”

    商瑗只觉虚了一样,瘫软了。她急喘着,问:“只是这一层身份?”

    章怀远不再开口,他想,聪明的商瑗,不可能猜不透其中缘由。

    直到飞机降落在c市机场,商瑗还处在悲痛辛楚中。章怀远见她神情恍惚,提出送她回去。

    车上,商瑗没机会问,司机在前面,有些话也问不出口,更是知道,问了也改变不了任何。

    下车,她还是忍不住,“我不管你的决定,我会等你。”

    “不值得,我不会回应。”

    “真要做得这么绝吗。”

    “好好把握,生活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我。”

    回到家,先去看朝朝,小子睡得安稳,却把盛今夏折腾得够呛。只一日不见,好像又瘦了几分,眼眶都凹陷进去了。

    章怀远见父母亲都在等着他,哥嫂也在静候,今夏也看着他。章怀远说:“我先去洗个澡,今夏,帮我放洗澡水。”

    章夫人听了很不满,用力瞪章怀远。章怀远不在意,拉着今夏往楼上去。一进门,就把她抱进怀中。落空了一天的心,好像灌进了什么糖浆似地,满满的。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而他的嘴角,也有了一丝微笑。

    今夏有些喘不过气,推开了一点距离,又被他箍紧,撞上他坚实如铁的胸膛,撞得她疼。

    兴许是知道她别扭,他自己也不习惯。但他想,以后会慢慢习惯。他,或者她,都得习惯。

    “总是不好好照顾自己,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如果你看到一个生龙活虎的我,会不会又指责我?”

    章怀远闷哼,这个人,不呛他一句,就不舒服。

    “我去放洗澡水。”

    “不必了。”

    今夏挣出来,古怪地看向他。

    章怀远看着她耳根渐渐红起来,笑了笑。然后才认真道:“这段时间,朝朝必须要住到医院去。等开过专家会诊后,便确定手术时间。你好好照顾自己,其他的不要太操心,以后朝朝还等着你照顾呢。”

    “我只是……”

    章怀远握住她的手,“朝朝很坚强。”

    章怀远换洗了,来到客厅,一家人都严阵以待,像是等待宣判一样。章怀远从容坐下,今夏看了看,在章怀远边上坐下来。

    章父询问情况,章怀远也把事态讲明,一家人,七七八八讨论。章怀远看着今夏脸色不好,便说:“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今夏心里一惊,只不过是一宿没睡,今天又紧张了一天。他这样,到让她觉得自己羸弱不堪。摇头拒绝:“不要,等一会休息一会就好了。”见他眼神还是牢牢地钉在自己的脸上,便知道他没有听进去。

    章夫人见两人窃窃私语,今夏脸色不好,她自然是知道。看出自己儿子的担心,心下是欢喜的,暗自高兴着,眉梢也不觉染了多一些笑意,“今夏,不舒服先回房休息。老三,你也是,媳妇不舒服,也不懂得体谅。”

    章怀远好像也在等着这句话,点头说:“让医生过来看看。”

    今夏不习惯所有目光都汇集到自己身上,就好像在舞台上,或者是接受采访时,那些陌生的脸孔,刺眼的闪光灯。那场合,她应付自如,只因为他们是路人,而这里,坐着的都是熟知她的人。

    章怀远看出她的不自在,心里却是一喜。这样小性子的她,更让他觉得多了几分真实。

    章夫人也是看出来了,催道:“快去,老二,你联系一下沈医生。”

    二嫂雅轩点头,又看看今夏,便去打电话。

    章父也发话,虽没太大的情绪波动。今夏知道,这位司令做到这样,已经是极限。她想,再不回房,怕是要引起更大的纷乱了。

    而这里,也确实没她可做的事。她站起来,对在座的笑了下便上楼。

    章怀远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她,直到看不见了,大嫂打趣:“回神了。”

    小伊甸抱着熊仔,一本正经地说:“妈妈,三叔叔是不是和三婶婶谈恋爱啊。”

    小伊甸的话,引来一阵笑声,紧张的氛围,稍稍舒缓了些。

    章生见自己女儿天真的问,不拘言笑的他居然也笑了下。章怀仁抱起小伊甸,问:“你知道什么是谈恋爱?”

    “我知道,电视上都这样演的。我看到三婶婶演的电视啦,谈恋爱就是可以亲对方的嘴嘴。”

    楼上的今夏,无力的靠在门边。

    心里有些慌乱,胸口闷闷的疼。疼的厉害,眼前都有些模糊。

    至从知道朝朝病情,无数日夜的惊恐,如今,终于找到了。

    他说,不会有事,他说,会还你一个健康的朝朝。

    可他不是神。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o^)/~

    不要霸王我不要霸王我霸王我

    感谢310679.jj童靴给我的雷子!

    48迢迢流水2

    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忙,章怀远推掉所有工作,全天日呆在医院。     这时候的朝朝,除了章怀远,谁的话都不肯听。只要有章怀远在场,他就会乖乖的。

    父子亲近,今夏早就看清了,到没有过多的心酸。只是望着小小的他,遭受这等苦痛,对自己的无能为力很彷徨。

    章怀仁和二嫂,近来也不好过。沈阳军区某位德高望重的老首长屡次向章怀仁旅所在的部队要人,对方结束,二嫂和章怀仁便动身回部队。

    盛时今因婚期将近,而且他去留未定,暂时在家里,待婚事定下来便启程。

    今夏担心,怕因自己的原因,时今对章伯伯迟迟不作回应。章怀远也是看出她的忧心,便借着这日回家休息,对她含糊地解释了一下。

    章怀远说:“你现在最主要的是照顾好自己。你大哥他自有分寸。调令迟迟不下,并不是你大哥能决定的。不是说朝朝爷爷要就可以,也得看大哥上头肯不肯放,你看二哥就是很好的例子。”

    “听起来怎么跟土匪似的。”今夏不是不懂,还是担心,就是害怕生出变故。

    章怀远听了,嘴角有了一丝笑意,但很快隐匿了。他认真说道:“你总是这样,结婚时你考虑的不是自己,现在你考虑的不是自己。盛今夏,什么时候你先为自己考虑一次?”

    今夏听出了他的不快,倒也不是太在意。找到骨髓后,他们很默契的不在争锋相对。这种相依相偎,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就会消失。

    因朝朝手术,盛时今的订婚仪式推迟了。今夏说不必这样,如期举办就好,反正就是几家亲朋小聚一下。

    盛时今不同意,他郑重的告诉她,不管大小,都要等朝朝病好了。

    这样一来,今夏心又乱了。

    盛母这些日,也天天往医院跑,盛父因为他工作的关系来得少,但只要一有时间,必要赶来。

    有几次,今夏看着自己的父亲两鬓长出了白发,见他结束工作就过来,于心不忍。便说:“爸,我知道你很忙,你看,朝朝有这么多人照顾着,你就不要每天这样往返了。”

    “回家也没人,与其惦记着,不如亲自来看看,看一眼也好,比传话放心一些。”

    今夏怕父亲误解,也知这样说,他会伤心。便解释道:“我怕你身体吃不消,你每天都那样忙,总是没时间休息。好不容易忙好了,又匆忙赶来医院。”

    “你是我女儿,朝朝是我外孙,我不来看你们,看谁去?你看,你爸我身体倍儿棒,不碍事的,你放宽心一些。”

    今夏不能说什么,私下里,只能嘱咐他的秘书让他平日里多留意一些。

    朝朝手术那天,齐家上阵。盛父也是在主持结束一个会议后,急急忙忙赶来。朝朝他爷爷更甚,特地从兰州飞回来,一下飞机就赶往医院。本来二嫂也要回来的,今夏说不用了,这样兴师动众,不好。二嫂是懂她的,今夏这样说后,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在手术当天打电话来询问情况。而电话也不打给今夏,直接询问章怀远。

    手术很顺利,主刀医生宣布时,在众人前,今夏流下了泪水。章怀远紧紧的抱着她,低声安慰:“你看,我们的朝朝很坚强。”

    这一夜,章怀远要得很凶,也有点粗暴,大概是压抑太久,急切的需要找一个出口。

    第二天,今夏醒过来时,他也没有起床。她看时间,居然已经     点了,急忙起来,披了衣服,才去把窗帘拉开。

    清晨的阳光,强势的挤进来,刺得她瞬间眼睛就流了泪。用手去挡住光线,庭院的冬青,已长出了绿叶,管家在花坛上施肥。望着这片生气盎然的空地,才惊觉时光悄然的步进了春天。

    在她起身那一刹,章怀远已醒过来,但是不想动。这会儿,强烈的光线从窗棂中晃进来。他微眯着眼,掀开被子坐起来。从他的角度望过去,她整个人都呈现在一片金光中,看起来,特别柔软。

    他观察了她一会,见她没动,便起身走过去。在她一旁站立,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满庭的生机,空气也变得灵动。她的发香淡淡的刺着鼻尖,身上散发一种特别的味道,却又是别于自己。章怀远靠近了她一些,特别闻仔细了,不是沐浴香,也知道她没有用香水的习惯。那么,是什么香味,偏偏这样好闻。

    见她出神,忍不住问:“看什么?”

    今夏闻声,微微侧了侧头,“我去医院。”

    “你要好好休息,这些天,你累得够呛的。”

    “我不放心。”

    “你这样,我更不放心。”

    今夏难得有耐心,转身去看他。这个男人,愈发琢磨不明白,他的行为,有时她会觉得他对自己也是好的,但有时又觉得,并不是那样。他们的关系,只是无奈的结合,互惠互利而已。

    回忆起昨夜的疯狂,今夏有点儿发懵,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无可救药了呢。发生之前,她脑子也清醒着,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觉得拒绝也太矫情了。尤其是就目前情况,两人没有分房,共枕一床,如果可以心无旁贷,是不是就可以心如止水了?

    她认真地看着他,愈发觉得,这眉眼、这鼻梁、这唇瓣,在她脑子刻下了灭不去的印迹。她的朝朝,长得还真像极了章怀远。

    想起最近他也没怎么去公司,有些担心,“今天去公司吗。”

    “去的,再不去,朝朝教育费用怎么办?你去挣?”

    今夏低头,“不是不可以,不过法律上来讲,双方都得尽义务。”

    可章怀远却有点不高兴,闷声道:“可以什么,难不成你去拍电影?无论如何,我都不想你在涉足这一行。做什么都可以,这个,太折腾了。”

    “你怎么这样……”霸道,今夏恼他,在她觉得他也还算不讨厌时,他又说了这样讨厌的话。他到底懂不懂尊重人?

    今夏气他,说:“我做什么,跟你没关系。”然后甩手,踏着脱鞋蹭蹭跑出去,只留下一缕淡淡的余香。

    出门时,章怀远也同她一道,两人一起走向车库。章怀远说:“我先去一趟医院再去公司。”

    “不用那么辛苦,我和阿姨通过电话,朝朝很好。”她走向自己的那部车,拉开车门坐进去,不想章怀远也走过来,上了副驾驶座。

    今夏闷闷的斜了他一眼,他却心安理得。

    “医生说,朝朝是他见过恢复得最好的,也是最坚强的。”

    “医院和你公司不顺路。”

    “我先去医院。”

    “不开车,等一会怎么去公司?我可不送你。”

    章怀远忽然就笑了。

    今夏被他笑得莫名其妙,同时也觉得这个男人很莫名其妙。她把钥匙插好,发动车子,太阳光有点强,刺得眼睛不舒服。

    章怀远很主动,把她的包拿过来,翻出太阳镜,斜身过去。今夏想要避开,却被他抓牢了,沉声喝道:“别动,比朝朝还会折腾。”

    今夏哑然,倒也不动了。

    章怀远为她戴上太阳镜,还煞有其事评价说:“今天的妆不错,比起你们剧组那化妆师画出来的好。”

    “你看过?”

    “朝朝要看啊,你总是南飞北往,朝朝要见妈妈怎么办,只能开电视给他看。这小子也聪明,见了一次,就认准了。”

    今夏听了,不禁呆了呆。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儿别扭?

    一回味,又不不对劲,瞪了他一眼,“什么是认准了,我就是朝朝的妈妈。我不管你将来和谁,哪怕你用权势打压我,也不可否认,我和朝朝的母子关系。”

    章怀远本是想说轻松的话逗逗她,这才发现,这话题是雷区。但见她这激烈的反应,居然有点放松。

    “还是我来开车吧,你这样,我还真不放心。”

    去到医院,朝朝精神倍儿活泼,就如他的名字充满了朝气。

    今夏陪朝朝一小会,便和章怀远一起去医师那里咨询情况。医生给了他们一个很乐观的答案。

    章怀远便说:“再过几天,朝朝就不用住在医院了。”

    今夏也这样想,不管医院环境多好,让人感觉起来都是不好的。章怀远在医院呆了一个钟头,电话不断。

    今夏看不过去,便催他。章怀远指着自己的脸对朝朝说:“亲亲爸爸。”

    父子两折腾了半晌,章怀远才心满意足离开。

    章怀远回到公司,吴江便把洛城庄园设计图纸呈递给章怀远。章怀远低头看着,偶尔皱一下眉头。吴江立在一旁,看这情形便知道他看不中。吴江也仔细看过这一份图纸,设计大方简洁,也迎合了刁钻老板的喜好。这样一份设计,无论放哪里,都是无可挑剔,更是挑不出毛病。自己也是认为这样的设计,章怀远会很满意,不料想并不得他心。

    章怀远看了一阵子,开口说:“这不是我要的效果,太过浮华了。你替我约见allen,时间就安排在明天。”

    吴江退出去,章怀远又看了许久,脸色越来越不好,直接把图纸扔出去。之后,拨出一个号码。

    半天才接起来,还是怒气冲冲的,“三哥,你太让我失望了,媛媛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待她。”

    章怀远沉着脸,沉沉地说:“章雪娇,我的事你再插手,别怪我这做三哥的不讲情面。洛城庄园,这一次就算了,allen是你朋友,也是我朋友。你若不想她为难,你要做什么我不拦着你。”

    章雪娇第一次听到章怀远用这种口气,不由怔住了,原本那些话,就这样堵在喉中。

    章怀远顿了顿,又道:“我的事,以后你最好别插手,你说我冷血也好无情也罢,现实就是如此。这两年来,还没闹够吗。现在你还不知轻重给我闹,非要搅得大家都不得安宁你才罢休?章雪娇,你得好好想想,自己有没有能力承担后果。”

    “三哥,我只是认为,你这样单方面做出决定对媛媛不公平。”

    “那么,你认为怎样才公平?章雪娇,两年了,你还是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浓浓意味的警告。

    章雪娇被他这样一说,低低的哭起来。兴许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三哥说话也这样狠,不留一点情面。

    章怀远听到这哭声,压着怒火,yīn冷的说:“洛城我交给allen,自有我的打算,你误导allen夫妇,只会浪费彼此时间。我也坦白告诉你,洛城,我从没有打算要给商瑗。”

    “可是,你说过会给她一座城。”

    “雪娇,你这样咬着过去不放,是想为难谁呢。”

    结束通话,章怀远支着手按住眉心。扔在地上的图纸越来越不顺眼,他扯松领带,桌上的笔被他砸出去。

    洛城,又是洛城。

    忽然就记起,有个人说,你给的,我都不要,你这个人,我也不要了。

    至于,每次想起这句话,都慌得厉害。

    以前她不要,他就放开,以后,不管是为了谁,再由不得她拒绝。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把笔墨放在治疗上,因为,这是我最薄弱的环节!

    完了,最近迷上了动物世界,一定是你们中间一个人,把窝带坏的,绝对不是我的错。

    窝觉得‘失落大陆’非常好,于是,我反复看了好几遍,(⊙o⊙),于是,某菲近几日怠共了!

    今晚,某菲要好好码一会儿字,如果码得出一章,明天就更,木有的话,嘿嘿,你们懂的!

    上一章的积分留言,明天回复!

    49爱的副作用

    这一天,做什么都不顺心,下午盛母约见他。     他结束手头上的工作过去,盛母已在茶楼等候。

    章怀远泊好车,绕到雅间。盛母见他急急赶来,额头冒着些许汗,不由怨道:“说不急,这样赶做什么。”

    章怀远拉开椅子坐下来,笑说:“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盛母听了,扑哧一下笑出声:“我知道你是大忙人,今天这样,若是让今夏知道又要埋怨我了。”

    “既然提到了她,我也要说说我的立场。她这个人有时说话有些刻薄,但您作为她母亲,作为朝朝外婆,我们的长辈。我还是希望你留给她足够的空间,而不是跟上一次干预她。当然,我说这些也很可笑,不愿意你们干预她,而我自己却是希望自己还有这个能力干扰到她。”

    盛母认真的端详着章怀远,点头:“你说得对,不过有些事,她总不能一直回避。我是她妈妈,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他们着想。我知道她怨我,没有给过她选择。有时看着她对自己埋怨,也后悔过,但如果还来一次,我还是那个决定。她理解就罢了,不理解那就这样怨着我罢。”

    “妈,这句话我不赞同,为人子女,无条件支持理解父母听起来都难以接受,何况还要做。李家固然好,我知道您也很看好这桩联婚。但时今未必需要这样的婚姻作为铺垫。他有能力走向自己的事业顶峰,你这样逼着他们做选择。时今自然不会说什么,也知道您是从自己的角度为他们将来做打算。但若是今夏知道,你要怎么解释?她这个人,宁可自己苦一些累一点,也不愿意她所敬爱的人走到这一步。”

    盛母怔了怔,慢慢敛下眼帘。

    章怀远也沉默,这番话之前没有机会讲,现在一口气讲出来,只是想,盛母在做出每一个决定前,能少谈一点利益。

    他想起自己的婚姻,在得知盛今夏怀孕后,母亲叫他谈话。而那个时候,盛父着了某些人的道,盛家上下一片恐乱。

    母亲说:“老三,在这之前,我是没有办法逼你做选择。如今,今夏有了我们章家的孩子,你娶她是责任。你也知道,我一直就想她做我的儿媳妇,如今这样正好。我也不管你先前对谁许下承诺,我不会去干预,以后我还是不会干预,凡事都得看你自己把握。”

    他还憋着不能释然,听了母亲的话,更是憋得紧。

    盛母看他这样,点破:“我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以后还是绝了这念头。不说我不同意,她也不是适合的人。”

    其实,他也有问过盛今夏。那天,他从家里出去,直接去找她。她话不多,那天更沉默。两人绕着校园走了一圈,她一直不说话,沉默地听着他不听的挑起话题。说到最后,他也不再开口,借着西下的霞光,看着她绯红的面颊。

    他看得出,有好几次她都要张口的,但每次只望了他一眼便别开了视线。

    他酝酿了好的话,最后只化作一句‘你愿不愿意嫁我?’

    这些事时不时出来蹦跶一下,让他无处可逃。

    他以为,他们会平淡的过下去,甚至也想过,对她好一点,和她好好谈一谈。可那时那些措手不及的事压着他,她却置身事外的漠然,消磨着他们不多的时间。

    最终,她断然抽身。

    盛母默了半晌,慎重地说:“我想,时今需要这样一桩联婚。”

    章怀远只觉气血翻涌,胸口憋着一股寒气,锐痛阵阵。他清嗓子道:“时今不但是我朋友,也是今夏的大哥。这桩婚事无非锦上添花。李双双这个人,她品性我不便评说,今夏尊敬时今,她不愿他为难,即便不赞成,也不会反对。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她的正常生活。”

    “我知道李双双和今夏闹过一些矛盾,年少不经事,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看彼此不顺眼,那些可大可小。李双双也是骄傲的孩子,今夏自不必说,他们的骄傲不容许低头一寸。可不要忘了,这世上没有绝对的是与非,谁敢标榜自己没有犯过错?黑与白是与非,不过是相辅相成罢了。你也许会想,这个丈母娘心性凉薄,亲人也要算计。但有一点我们谁也回避不了。那就是每个人都得学会承担她那一部分责任和义务,独自去面对去解决各自的人生境遇。对于今夏,我严格要求她,并不后悔。她是我的骄傲,是盛家的骄傲。”

    “您是不是对她说了时今的事?”

    盛母愣了片刻,摇头:“时今,我一直把他当着自己亲生的来抚养,甚至在他身上花了更多的心思。你说我虚伪也好,求名也罢。我问心无愧。”

    章怀远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盛母做得很好。

    “时今的身世,今夏不可能知道,没有人对她提起。就连今生也只是猜测。”

    盛母补充。

    章怀远想,盛今生既然也猜到了,那么今夏怎么猜不到?他不由想起,她住进玫瑰园后,年前那段日子。以及结婚当日,她牢牢的抱着盛时今,重复着说:“哥,你要好好的,听到了吗,你要好好的。”

    那心疼的语气,他都生出了嫉妒。

    而盛时今,也是牢牢地抱紧她,眼里尽是心疼和不舍。关于盛时今的秘密,早在他还没见过盛今夏便知道,纵使他隐藏得很深,几乎不露痕迹。

    章怀远敛了眉眼,说:“今夏她有主张。”

    “如果她和上次一样,不顾后果的离开,你还是由着她来吗。”

    “不论她走多远,终是要回来,顶多是浪费一些时间,多走一段弯路,多看一道风景。”他眼前的灯火扑哧扑哧闪着星辉,隐隐的,脑子便浮现了那日她身上穿着的大红色旗袍,旗袍底下,勾画出她苗条柔软的身姿。

    他不知道,穿上旗袍的她,那样的夺人眼目。可她脸上,并未见太多喜悦,即使她一直在微笑。甚至,那笑容刺得他心火翻涌。二嫂见着时,眼睛都里尽是惊叹。可还是灭不掉他心中那股火,盛今夏在他心中点燃的那把火。

    在那一刻,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她身上时,他心情变得十分复杂。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他妻子,孩子的母亲,他们要携手共度风雨。

    当她含着笑意的眼睛无意中投射向他时,瞬间就没了暖意。

    那一刹,他听到心底哐当一声,沉了。

    “既然这样,我便不再插手。要是她这样和我僵持下去,我心里也不好受。她是我女儿,我一把手把她拉扯大,现在她要脱离我。你也说,等有一天,她自会明白。那好,我便等着那一天。但若是她要插手时今的婚事,我定不许。我知道,念安是她朋友。但这孩子就是心性太善良,对谁都好,却不懂得去设防。念安是谁?起先我就不同意时今跟她交往,后来两人还是走到一起。我只当是游戏,便不去阻挠。现在她却缠上了今生,兴许也是知道我拿今生没办法。这样死皮的人,我势必不会承认她。时今也好,今生也罢,盛家绝对不欢迎她。所以今夏这里,你去做做工作。”

    “她有自己的主张。”

    盛母微微怔忪,片刻后,轻轻叹了口气,觉得面对着章怀远,自己老了,再也跟不上他们的步伐,天下,在不属于他们那一代。

    六点一刻,章怀远起身离开。到医院楼下,碰上李双双。李双双见到他,迎着他走来,问:“朝朝好些了吧,我这段时间陪我妈妈去外省探亲,今天刚回来。”

    章怀远看向她的眼神很淡,颔首点头。

    李双双也不甚在意他的态度,想了下,老实说:“本来想上去看看,又怕影响今夏的心情。”

    “最近人来人往,吵闹得很,这些日她也折腾得够呛,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

    李双双又不傻,岂有听不出章怀远言外之意。在他跟商瑗还是男女朋友时,章怀远对她并不热心,而那时她站在商瑗的身边,一切都是为她打算。后来的变故,他这样的态度,已经很好了,她很知足。

    她掩饰笑了下,“那,我就不打扰她休息,改日我再来。”

    章怀远淡淡的点头。

    李双双顿了顿,说:“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和她好好相处。”

    “这事我做不了主。”

    “他们盛家人,脾气都挺古怪。”李双双讪讪。

    “我们家朝朝脾气也怪。”章怀远煞有其事的点头,“挺记仇的,这性子大概是遗传了我。”

    一瞬间,李双双一张脸白如雪。章怀远这句话足以说明了,她李双双若打盛今夏的主意,那么,他势必会讨回来。这句话也让她心里凉了半截,在心底叹道,幸好,幸好没有为商瑗抱不平,不然,她还不知要怎么收场。

    “我还有些事,改天再来看朝朝。”

    章怀远淡淡点了下头,李双双狼狈的逃开。

    走时,她还在想,幸好幸好。

    章怀远呢,他站了片刻,抬头看向那扇窗子。因距离太远,不知是不是有人站在窗子后。

    然而,只要看着这扇窗,不安的心,就会变得踏实。

    跨步的幅度,不由比平日大一些,走得也急了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窝来了。

    实在抱歉,年底了,忙翻了!周末会连更三天,不要霸王我!

    据说看不懂那个情节,窝回头修一下(也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支撑到哪个时候,泪)

    50情不知所起

    今天,念安再次踏进医院,前几次怕遇着今夏,一直选今夏不在时过来,匆匆一眼便走。

    这事被盛今生知道了,今天非拖着她过来。

    本以为会跟前几次那样,不想在医院一楼碰上今夏。远远的看到她,一时间晃了神,不知如何是好,上前去又怕她不高兴,就这样忤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今夏。

    念安心里是清楚的,那日口无遮拦说的那番话,今夏不可能没有听去了。事后,她后悔不迭,为了刺激盛今生,埋在心里的秘密就这样倾巢。她知道,这一生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失去了一位好友。这样一来,更是不敢来见她,怕见了再不能自欺欺人。

    今夏见着念安时,怔了一下。

    她瘦了些,但人看起来还算精神。

    两人就这样僵着,直到盛今生走进来,见着两人无言相望,微微皱眉。大步走到念安身边,强行拉着她,推着走向今夏。

    今夏望着两人,心想,感情没有谁非谁不可。

    “今夏。”念安僵僵的开口,表情也硬硬的,口气小心翼翼。

    今夏只觉眼睛有点痛,心里微微一叹,往前一步,张开臂轻轻拥抱念安,用那种无可奈何地口吻问:“二哥,又欺负念安呢。”

    念安心颤得厉害,眼睛更疼了。今夏,她还是这样。一时间,她百感交集,哽咽着不语。

    今生哂笑:“还真冤枉,我什么时候欺负她了?念安,我们相处得还好吧。”

    念安苦笑,怕今夏担心,点头:“是啊,我们相处得很愉快。”

    这句话不知真假,今夏的心仍是稍稍宽松了些。

    在朝朝病房,朝朝见到今生,兴奋得不行。今生捏了把朝朝的脸,让他喊念安舅妈。

    章朝朝咯咯的笑,仰头望着念安。

    章怀远进来,便看到这样一幕。今夏对着今生说:“喜欢小孩自己去生一个,不要来抢我家朝朝。”

    今生望向念安,摊手:“她不愿意,我也没办法啊。”

    念安谇骂:“滚,谁愿意找谁去,别来烦我。”

    章怀远便靠着门,静静地看着放下戒备的盛今夏。他想,原来她笑起来也是可以心无旁贷。

    本是想悄悄退出去,给他们腾出空间,不想今夏侧脸,看向他,脸上的表情很明显的怔忪了一下。

    他来,今生和念安不稍片刻便离开。今夏送他们出门,短短一分钟,章怀远只觉漫长,更不知道,两个女人在门口低语着什么,但见两人慎重的表情,更知道是极为严肃的问题。

    今夏回来,跟平常无异。

    朝朝熟睡后,今夏在外间看书,他找了一张报纸坐到她边上。沙发便显得有些拥挤,她往旁稍稍挪动,章怀远又故意往她的方向靠了靠。

    大概是嫌他烦了,抬起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恨恨地说:“非要打扰我吗。”

    “我有事和你商量。”

    兴许是不知道他会这样对自己,怔了怔,低下头闷声说:“你说。”

    “你这态度,我要怎么说?”

    “章怀远你不要没事找事。”她恼恼的抬眼。

    “我想问你,你大哥订婚,我们送什么。”

    今夏望着他,咬唇不语。

    章怀远伸出手,自然的搭上她肩头,靠离她更近了一些。

    “今晚回家,你来挑挑,看满意什么。”

    “你选好了?”

    “这得你来选,选你中意的。”

    今夏避而不答,眉尖轻轻蹙了下,“有件事,我也想和你商量。”

    “你说,我听着。”

    “我们的关系是不是应该终止了?”她认真地看着他。

    章怀远的脸色,登时寒了下来,额角在突突的跳,几乎是从牙缝中迸出来这句话,他说:“你妄想。”

    早料到会是这样,所以也不是特别的难以接受。今夏微微侧首,默默注视他。他也恨恨的瞪着她,这样的对峙,今夏先败下阵,慢慢转开,很轻地说:“我爸妈的想法,你不要去在意。他们一直没变过,我相信以后也如此。但章怀远,离开那日,我就没有打算回来。”

    “你真就那么的恨我?朝朝也不要了?”

    “我没有不要。”

    “你现在说这句话什么意思?你以为只要你愿意,就可以了吗。今夏,第一次许了你,你以为还会有第二次?除非我死。”章怀远蹙起了眉,微微眯了眼。离开?她休想。

    “这么下去,你觉得有意思吗。”她缓缓的吐着气,慢慢地说,“章怀远,我们已经离婚了。”

    “离婚?”章怀远冷冷哼了声,“是,我们是离婚了,那时候我觉得既然你要走,我也没必要守着你不放。那时,我们过得确实很没意思,我也一度认为,分开对我们,都好。”

    “既然是这样,那现在也一样。如果你觉得我让你颜面无光,扫了你们章家的门面……”

    “盛今夏,这句话以后别再给我提起。”章怀远愠怒:“这事你想都不要再想。我不同意,章家不同意,盛家更不同意。你以为你可以走到哪里去?去找姓李的?还是去找姓梁的?我都忘了,你二哥,是要把你推给姓梁的。不过你觉得,我不点头,谁又真能把娶回家?”

    “章怀远你太混蛋了。”

    “这样闹腾有意思吗?有什么问题是我们解决不了的。今夏,你以为我们还是三岁小孩?非得每天把情爱挂在嘴边?这话不要再说了,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都不会同意。”

    “闹腾的人是你吧。”今夏恨道。

    “那也是因为你,你去外面问一下,问问那些人,他们怎么看待这件事。”章怀远语气越来越沉,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今夏直盯着章怀远的脸,忽然感觉有些冷。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管家的声音传来,“盛小姐,有盛先生的电话。”

    今夏轻轻吐了口气,起身要走。章怀远拽着她,死死的盯着她,冷道:“今天我们把话讲清楚。”

    今夏想要甩开他的手,他箍得更紧,眸底是她气极了嫣红的脸颊。她急促的喘着气,“没什么好讲,你管不着我。”

    “看看管不管得着。”

    今夏更恨,这个人,又这样,喜怒无常。

    门外静悄悄的,兴许是离开了。

    他抓着她不松手,她瞪着他不示弱。

    半晌,章怀远忽然把她拽进怀中,用力地箍着她。今夏觉得疼,还有些喘不过气。想要挣脱出去,他箍得更紧。

    他沉沉地说:“只要你点头,我们复婚,这样可以吗,再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认识的机会。”

    “我不想重新认识你。”

    “你怕什么?盛今夏,告诉我,你到底在畏惧什么?”

    “我有什么好怕的。”今夏梗着脖子,“只是不想跟你过。”

    “这事你说了不算。”脾气冲了上来,稍许,也觉得自己的脾气太横了,缓了缓语气,清清楚楚地说:“离婚是我太武断,也太要面子。你怨我恨我,我都不在乎。如果你还愿意听我解释,我可以解释给你听。”

    今夏只觉热泪在眼底流转,她拼命的克制着。

    他说,他可以解释,前提条件是她愿意听。

    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够选择性的忘记,以为自己足够坚强。可现在他轻轻的一句话,再一次逼着她承认自己的软弱。

    晚一些,今夏给盛时今回电。

    盛时今倒没说什么事,询问朝朝的情况。今夏听出他声音不大对劲,便问:“哥,你还好吗。”

    “我这几天没时间过去看朝朝,调令下来了。”

    “哥。”本是期望着这一天,真到来了,心里落空空的。她没有忘记,南海天空下他的英姿。那片领地,他守护了几年,如今,要蹲在另一片荒凉上。这样想,怅然呼啸而来。

    “时间紧迫,订婚推迟明年,到时候再看。”

    “哥。”今夏惊呼。盛时今告诉她,订婚推迟了。

    “怎么了?”

    “什么时候走?”她想问,不过是一场仪式,为什么要推迟?爸爸妈妈会点头吗。还有李家,他就这样走了,这事怎么了结?

    “就这几天的事。你不要多想,我会和李双双讲清楚,如果她愿意等,以后再办。若是她有更好的选择,我会祝福她。”

    “哥,虽然我不喜欢她,但我知道她是真的对你好。”

    “你不要多想,事情突然,分开一段时间也好,可以留给彼此更多的思考空间。”盛时今顿了下,“你,还好吧。”

    今夏摇头,发现他看不见,郑重道:“我很好。”

    “那么,你还在生爸妈的气?”

    “哥,你就不要管我这些事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今夏想,所有人都好了,就都好了吗。

    挂了电话,她还在想,订婚忽然取消了,双方父母亲那一关怎么过?念安知道吗。

    想着这些,不免心烦意乱。闷闷的坐在琴房里,毫无章法的弹奏一曲。最后一个音落下,身后传来章怀远的声音。他皱着眉问:“你知道了?”

    “什么时候的事?”今夏没有回头,借着琴身,依托她的重量。

    “你也不喜欢李双双,这样不正好吗。”章怀远望着她,也不知为何,听了这一曲,自己也跟着烦躁来。

    今夏没有细听章怀远语气中的不满,甚至夹着一点戾气。她还在想,这婚事算不算黄了?

    章怀远等了片刻,她仍旧不动,那阵烦躁更强烈了。

    “一码事归一码事,我不喜欢她,那是因为我们站在对立面上。但这是关乎两个家庭。”

    “原来你也知道?”章怀远跨前,拉起她,逼着她看自己。稍许,他又想,她有什么不知道,凡事都看得透,偏生对自己,生生把他逼入死角,把他们逼入死角。他越想越恨,咬牙低吼:“我还以为你脑子被驴踢了。”

    今夏也生气,奋身去拨开他手,抬脚就要去踢他。只想着离开,他太可恶了。

    章怀远死死制住她,望着她气急败坏,他无奈地叹了叹,把姿态放柔,说:“时今他自己清楚,你就不要瞎操心了。就你这样,自己还一团乱,操心也要先把自己的事理顺了,把自己理顺了才行。”

    今夏微微一怔,他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得知消息,总是忍不住往坏处想。其实,心里自己不一直期望着他们成不了吗。

    “脑子一根筋,你这样子,这几天,还是好好顾着自己,其他的交给我去想。”

    今夏闷闷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霸王窝的都到窝碗里来!!!

    窝忧桑啊,大哥是不是要打光棍了?哪个妹纸来陪大哥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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