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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5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不夜城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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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所以别说是东京,你连新宿也不想离开。然后为了支付贷款,你得尽快找个工作,所以希望富春能早点去死,没错吧?”

    “没错,我是这么打算。”

    声音听来还是天真。

    “好吧!你出卖富春的钱,就让我拿来替你摆平元成贵那关。

    打平了吧!”

    夏美看来虽然不服气,不过并没有表示意见。

    “好孩子,以后也得听我的话喔!你也知道,想要报仇的中国人是不讲人情的。”

    “好吧!那我该做些什么?”

    “首先,你得先搬出去。”

    我站起身来走向玄关。

    “现在就得走吗?”

    “没错。”

    “等一会儿嘛!能不能帮我提个皮箱?”

    我没理会夏美的声音,亲自打开了门。

    夏美嘴里嘀咕着跟了上来。我叫了一辆计程车,准备回饭田桥。

    “富春都叫你什么?”

    正在闹别扭的夏美本来望着窗外,突然露出不知如何回答的表情,接着就小声用北京话回答道:“他叫我小美。”

    夏美的不知所措让我感到有些可疑,但还是打消了质问她的念头。

    “你没告诉过富春你的中国名字吧?”

    “没有。不过他知道我叫夏美。”

    “他有没有看过你的护照或驾照什么的?

    “应该没有吧!”

    “那就好。”

    夏美直盯着我看,我闭上了眼避开她的视线。

    我们在公寓前一百公尺处下车。这次我帮她提了一只箱子。

    “为什么在这么远的地方下车啊?

    “有很多理由。”

    我敷衍了夏美的牢S。回到房里时,倒还真的累坏了,可是现在还不能睡。我拿起话筒,拨了一通电话给杨伟民。

    “是我啦!想借点钱。”

    “要多少?”

    “两百万。”

    “十天两分利,先扣。”

    “别狮子大开口呀!爷爷。”

    “说不定你还活不到明天呢!白白借钱给你这种人的生意谁敢做啊!?不服气的话去找别人吧!?”

    我把咒骂吞回喉咙里。

    “好啦!等会有人会帮我去拿,是个女的。”

    “一小时后可以吧?”

    “可以。歌舞伎町那里情况怎样?”

    “满街都是元成贵的手下,每个人都是杀气腾腾,手上都晃着短刀或青龙刀。你的店也被人监视喽!”

    “还是没找到富春吧?”

    “那当然。”

    “好吧!一小时后再说。”

    我挂下电话。拨了另一个号码。

    “喂?”口齿不清的声音,听来是刚被吵醒。

    “是我。方不方便弄辆车?”

    “现在就要啊?”

    “不好意思。”

    “要哪种车?”

    “什么都行,能跑就好。”

    “知道了。我会在老地方准备一辆。”

    “拜托了。”

    我挂断了电话。对方是中野一家二手车行的败家子。在景气好的时候,老爸的生意还不赖,他时常穿俊在六本木等地方的迪斯科里泡马子。假如按照衣着、开车、玩女人的顺序来看,下一步就是吃药了。这个败家子很快就成了瘾君子,整个人都给吃昏了头。就因为他吃过头了,后来连六本木也混不下去,这才来到歌舞伎町。歌舞伎町可和六本木一样,没有卖毒品给败家子的黑人,有的只是黑道份子、以及把冤大头全身家当都给剥光的伊朗与哥伦比亚毒贩。

    我是在久保的国际大道上发现这个败家子的。当时他脸S铁青,眼珠子好像要凸出来似的,直瞪着马路上黑暗的角落。旋即有一个面容削瘦的的哥伦比亚人走近他,掏出一些毒品在他眼前晃晃。这个败家子马上把颤抖着的手伸进口袋里,抓出一大把钞票递给毒贩。这下完了,毒贩的手迅速一闪,一把刀就架在这位大少爷的喉咙上了。毒贩踹了他的鸟蛋几下,从他全身上下的口袋里搜括了所有值钱的东西。得逞之后,就对着痛得蹲在地上的太少爷丢下一句嘲讽:“adios,mailcon.”(注:再见啦!蠢蛋。)

    随即扬长而去。

    我冷眼旁观这一切。大少爷的脸早已被泪水与鼻涕湿透。站起来时嘴里直骂着“他妈的”。我跟踪他回家,后来才发现他原来是中野那家二手车行的小开。接着我和一个认识的哥伦比亚人谈好,把古柯硷算便宜点卖给他。虽然哥伦比亚人好斗,但对歌舞伎町的中国人也不得不礼让三分。接着我便放亮眼睛,等待机会的来临。

    一星期后,我在koma剧场附近又看到了这个败家子,他的脸孔比上次还要苍白,看来简直像个死人。我走了过去,把身上的货卖给他。有时候我也会免费提供一些古柯硷,J换条件是必要的时候得要他替我张罗车子。对这个败家子来说,这简直是天降甘霖。刚开始时他还会唠唠叨叨,叫我要小心车子,但后来知道我是个标榜安全驾驶的驾驶人,也知道我是个履行约定的商人以后,张罗车子时就不再罗嗦,只会开开心心的把货收下。他连我的名字也不知道,J车的时候,也都安排在新宿以外的地方碰头。这样就算这个嚣张的败家子被逮到,也不会有条子找上我。

    “我可以冲个凉吗?”夏美用穷极无聊的声音喊道。

    “可以啦!可是得快点,马上得出发了。”

    “什么——”

    “别唠唠叨叨的。”

    “你吵什么吵?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故意叹了一口气,又拿起了电话筒。假如不稍微安抚一下元成贵,我连行动都会很困难。

    “喂?”

    “我是健一。元成贵在吗?”

    我听到电话那头的人倒抽了一口气。在内线转接声之后,传来了元成贵的斥责声:“你现在和富春在一起吗?”

    “怎么可能。”

    “那家伙可是攻击了秀红的店喔!秀红也让警察给带走了,这全都是因为你。”

    他歇斯底里地尖声喊道,我真想把耳朵给塞起来。平常元成贵总是轻松地摆出一副大哥的架势,可是一旦事情不如想像顺利,那张假面具下就会露出他既幼稚又没肚量的本X。

    “我全知道。”

    “有人看到你也在现场。这件事一定是你拉的线。”

    “你平心静气想一想,搞这种事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像是母亲在安抚哭闹不休的婴儿似的,按捺着X子对元成贵说。

    “你不是拜托杨伟民或崔虎把我给G掉吗?”

    “杨伟民只是个臭老头,我也没打算和崔虎那疯狗打J道。”

    “可是……”

    看来元成贵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

    “听我说,这次的事真的吓到我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拉拢崔虎来牵制你的原因。我也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但是你也可以理解我的处境吧?我已经在外头找了富春一整天,而且只是在‘红连’出事后正巧路过罢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可是我还是不相信。”

    “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可是你不是给我三天吗?要把我做掉也等那时候再说吧!”

    “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开溜?”

    “我守信用嘛!假如不守信,怎么有能耐在你们的世界里混下去?如果我辛苦建立的信用全部泡汤,不是又得到歌舞伎町以外的地方从头开始?这我可办不到。”

    “你的嘴巴还是这么厉害。当初怎么不去当律师?”

    “假如能转行,我早就G了。”

    “好吧!可是你得遵守约定,把富春带到我跟前来喔!假如你敢背叛我——”

    “后天中午,可别忘了。”

    电话挂断了。我吁了一口气,已是汗流浃背了。

    总而言之,我还能活过今晚——虽然还差几个小时就是第二天早上了。

    我点了根烟。这回有点稀罕,还觉得香烟味道真好。浴室里淋浴的水声里夹杂着夏美哼着的歌声,但我找不到她那只lv的皮包,大概是带进浴室里去了吧!看来她还真难搞定。

    十分钟后,夏美从浴室里出来了,身上穿着睡衣。

    “我得出去一个小时左右,然后有件事想叫你跑一趟,换件衣服吧!”

    我指着从旅行箱里掏出来的大红S迷你裙套装。假如穿上这身衣服,路上的男人只会注意她的衣服与双腿,不必担心她的长相会给人记住。我想叫夏美到“药房”替我取款。虽然元成贵嘴里那么说,一定也派了些人在监视“药房”。可能想随时等我出现跟踪我,或说不定还打算把我给架回去。

    “可是人家才刚洗完澡。”

    “等一下再洗一次不就得了。”

    我毫不在乎地说着,从衣柜里拿出剪掉袖子的牛仔夹克与一顶棒球帽穿戴好,又架上一副圆形墨镜,看来十足像个深夜上街泡马子的阿呆。

    “穿件牛仔裤和t恤不就得了?穿成这样还得化妆。”

    “不行。”

    “你喜欢看女人穿成这样吗?”

    “有男人不喜欢吗?”

    我把黑星C进牛仔夹克口袋里,往玄关走去。

    “在我来以前别出去。”

    “只有一个小时,哪够啊!?”

    “乖孩子。”

    我关上了门。

    我在涩谷下了计程车,再徒步走去。我走一小段明治大道折回原宿,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子右转,眼前就是一个露天停车场。大概因为快天亮了,里面只停了十部车。最里面停了一辆深蓝S的bmw,挡风玻璃后的左侧摆着一个熟悉的玩具熊。

    我从车后走近那辆bmw,轻轻把轮胎下的泥土踢掉。只听到锵的一声,锁匙就掉了出来,我便捡起锁匙打开了车门。引擎盖还热热的,那败家子可能刚走五分钟吧!座位上有张小纸条,上面用乱爬的蚯蚓似的潦草字迹写着:“拜托下次多帮我准备一点货。”

    最近他的药瘾变得更重了,可能该和这个败家子断绝关系了。

    我从246号公路驶进山手大道,在职安大道右转。穿过瀑布桥大道后,我减慢速度驶上路肩,左右观望情况。我看到一些以前见过的中国人,警车的红S闪灯也散布在歌舞伎町的几条小巷子里。看来上海帮的家伙和条子们堵塞住了歌舞伎町的动脉。

    我又从区役所大道右转观察一圈,情况也差不多。我于是在靖国大道左转,驶回饭田桥。

    把车子停在距离公寓一条街的计时收费马表旁后,我走路回去。有时连自己都觉得这样实在有点傻,可是谨慎一点是不会有任何损失的。再说,走路对身体有益。

    我先在门前听听里面有什么动静,只听到夏美在哼中岛美雪的歌。不知道她哼的是不是香港的王菲所翻唱的版本。

    我静静打开门,看到夏美正好在衣柜的镜子前整理头发。看来有形的上衣与强调腰部柔软曲线的裙子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呈现出一股惊人的妩媚。裙子下的双腿穿着黑S丝袜。从后面看来,夏美还真是一个有模有样的酒家女。

    “准备好了吗?”

    夏美背后僵了一下,好像被人扔个炸弹似地猛转过身来。往上吊的双眼里带着一丝惊愕与羞怯,还混杂着一丝反SX的妩媚,与一股无法压抑的憎恶。她那份羞怯与憎恶的表情,在一瞬间抓住了我的心。我自问这是怎么一回事,可是那深深吸引我的眼神很快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夹杂了安心与责备之情。

    “G什么啊!吓了我一跳,不会先敲敲门啊!?”

    毫不担心的语调里,丝毫没有先前的羞怯与憎恶。

    “该走了。”

    “知道啦!”夏美乖乖地回答道。

    夏美只带了三双鞋。在穿上那双传统的细跟高跟鞋时,她开朗地微笑着,像女星或模特儿似的往后勾起腿来。

    “怎样?想和我做吗?”

    “嗯!”

    我目不转睛凝视着夏美。虽然我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夏美的眼神深深吸引,但是她变身后截然不同的面貌还真叫人佩服。给人严厉印象的双眼与眉毛,虽然仍残留着一股锐气,现在却显得很平稳。虽然有点冷艳,但只要抓住要领,就能让她变成一个可爱的女人。这张脸孔,一定能让许多想让骄傲的女人变得卑躬屈膝的男人垂涎三尺。这样的话,即使让元成贵的手下记住这张脸,只要卸了装,大概就不会被认出来了吧!

    进了电梯以后,夏美挽着我的手,但我马上挣开。不是我不喜欢,只是脚下的两只旅行箱碍事。

    出了明治大道驶向新宿,在车站前华盛顿鞋店的角落一转弯,我就把车停了下来。

    “有件事得拜托你。”我戴着墨镜,双眼望着靖国大道的方向对夏美说道。

    “什么事?”

    “有没有看到那条马路对面左手边的小巷子?在入口上有一个像商店街一样的招牌,上面写着樱花大道的。”

    “嗯!”

    “你进那条巷子后直走,走差不多……差不多五、六十公尺,就会看到一家很旧的中药店,叫做‘诚汉堂’。你进去告诉他们是健一叫你来的,用R语说就好了。”

    “是健一叫我来的。”

    夏美用开玩笑的口吻重复了一遍。虽然有点烦,我还是继续说下去:“里面有一个戴着厚眼镜的白发老头,他会给你一包东西。你就拿着那包东西到纪伊国屋门口等我。”

    “那健一你呢?”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称呼已简化了。

    “假如我把车停在这里等你,被人看到就完了。我会绕一圈,再过去接你。”

    “知道了。”

    夏美打开车门,臀部轻巧地滑出座位下了车。

    “我话还没说完呢!在歌舞伎町,一定有元成贵的手下和条子在盯着,尽量不要引人注意。还有,最好观察一下那些上海人有什么动静。”

    “包在我身上。”

    夏美不耐烦地挥挥手转身离去。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把话听进去,可是她已经行动了。反正再怎么说明也没用,一切就看她的造化了。即使她出错漏给人逮着,也不关我的事。

    确定夏美走进樱花大道以后,我发动了车了。

    天亮了。Y沉的云遮住了太Y,死气沉沉的空气,好像垂死老人表面潮湿、里面却G燥的皮肤,覆盖了黎明时分的靖国大道。

    我沿着栅栏在十字路口左转。待客的计程车占住了路,搞得大家都动弹不得。上班族怨气十足的仰头望天,赶着去搭头班电车。我像是着了魔似的,脑海里还是不断想着夏美的双眼。

    潜藏在她惊愕眼神深处的恐惧与憎恶,对我来说是很熟悉的感觉。从开始懂事到搬进歌舞伎町之前,我总是因为不知道老妈的脾气什么时候会发作而过着提心吊胆的R子。在经期前后的几天,老妈就会变得像易碎的玻璃容器灌进过量的水,容器很快就会破碎。每到这时候,老妈都会变得像个母夜叉,总是拿皮带抽我。有一次甚至还用装着金属扣的那头打我,把我背上的R扯掉一块。老妈是个无法控制自己感情的人,即使知道恋爱对象是个在台湾无地容身而跑路到R本的流氓,她也曾因为一时冲动而嫁给他。当她知道对方的感情已经远离的时候,心里就产生了彻底的憎恨,连体内流着那男人的血的儿子也不放过。我因此对老妈既怕又恨,因为学会了控制感情的技巧。

    搬到歌舞伎町来以后,让我畏惧与憎恶的对象就变成了杨伟民。我总是像只被驯养的狗,看杨伟民的脸S办事,只要他一声呼唤,我就摇着尾巴跑过去。后来杨伟民枉费了我一片忠心,毫不留情地舍弃我,我也打从心底憎恨起他来。话虽然这么说,但我已经能自由驾驭自己的感情,所以并没有表现出来。

    在被杨伟民舍弃之后,我也没想过要搬离歌舞伎町。说实在的,我也想不出自己还能上哪去。在歌舞伎町的华人圈子里,没有人肯给我工作机会,因为大家都知道吕方是我杀的。我只好跑到高田马场打零工度R,晚上就在电动玩具店或三级片戏院闲荡。有天晚上,我因为白天工作劳累,便在电影院的座位上打瞌睡,一个想上我的玻璃就挨了过来。虽然这个玻璃没搞到我,却帮我在黄金街一家冷清的同X恋酒吧找到一个工作。我当时只是让他认为,只要能给我点零用钱和睡觉的地方,我就给他机会,说来还真是不费吹灰之力。

    后来,我的机会终于来了。台湾流氓在不知不觉中成群结队流窜到歌舞伎町来。这些流氓表面上对杨伟民很尊敬,私底下还是坚持自己的一贯作风。由于我会说流利的R语和北京话,又熟悉歌舞伎町的动向,流氓们当然不会放过,于是这些人生地不熟的流氓时常雇用我当向导。几年后,这些人又被从大陆来的流氓取代了。但是不管是从台湾还是大陆来的,流氓还是流氓,我的利用价值也不受影响。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法高枕无忧。毕竟我打不进他们的圈子,也不知道他们哪天会看我不顺眼。我就是靠察言观S来与流氓相处,在畏惧与憎恶下在歌舞伎町札根。

    最后,我还是摆脱不了恐惧与憎恨的纠缠,只不过换了几个对象罢了。因为这两种感觉对我来说太寻常,令我几乎忘记自己究竟是在对哪些东西畏惧、对哪些东西憎恨里度R了。即使我再怎么努力想挥却,这畏惧与憎恨已经紧紧咬住我的灵魂深处,而且还不时的用激烈的痛苦刺激我,迫使我记着自己不过是自己的奴隶。

    我再一次想起夏美的双眸。

    夏美一定也在畏惧着什么,也在憎恨着什么。难道这只发生在那一瞬间吗?还是她也承受着这两种感觉的煎熬?

    后面有车子按喇叭,我注意到前面已经空出好一大段,J通又开始流动起来。

    我踩下油门,挥别了无聊的空想。

    在我准备把车停在纪伊国屋前时,照后镜里映出了那穿着红S迷你裙的身影。夏美正喘着气,从三峰的街角拐过来。

    我一打开侧座的车门,夏美又像下车时一样轻巧地滑进了座位。也不等她把门关好,我就把宝马车开了出去。

    “药房那老头子说了些什么吗?”

    我对夏美问道,两眼还盯着照后镜观察,车后好像没有什么可疑的动静。

    “嗯,他叫我告诉你,‘加勒比海’已经没事了。”

    元成贵遵守了承诺,看来他今晚的搜索又扑空了。一定是元成贵推断要想找到富春,到底还是利用我比较快。

    “还有,那个妈妈桑已经被释放了。”

    听到这句话,我想起得打个电话给黄秀红。秀红一出来,一定会直奔元成贵那里吧!相信元成贵也想知道“红连”出事时的详细情况。无论如何,电话还是得等到中午过后才能打。

    “这给你。”

    夏美把那包用百货公司包装纸包的钱扔到我腿上。

    “歌舞伎町的情况如何?”

    “眼露凶光的中国人很多,下班的酒家女不少,喝醉的R本人些许。”

    她的口吻活像个正在念新闻稿的播报人员。

    “因为这样,你才叫我穿成这副德X的吗?”

    “怎么说?”

    “你想让人家以为我是个酒家女。”

    “你不就是酒家女吗?”

    “嗯!说的也是。”

    夏美把头靠上头枕,用力吐了一口气。

    “好累喔!肚子也饿了。”

    车子正在甲州街道上奔驰着。

    “你买的那栋公寓已经可以住人了吗?”

    “嗯!只是还没有家具。”

    “你说那地方叫参宫桥是吗?”

    “没错。地址好像是……涩谷区代代木四丁目的样子。”

    我大概知道在哪一带了。

    “我们吃完饭就上那里去。现在才九月底,就算没棉被也不会感冒吧!”

    我在西参道的十字路口左转,那里有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芳邻餐厅。

    “什么!要我吃这个啊?”在我把车驶进车场时,夏美用打从心底不高兴的口气问道。

    “现在才凌晨四点,别挑剔了。”

    不等夏美像小鬼一样大吵大闹起来,我迅速下了车。

    “怎么只有一百五十万?”

    我停下数钞票的双手。看着夏美那张嘴里塞满牛排,鼓得像摔跤选手一样的脸。夏美望着我愣了一下,随即像听到我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似的,张口大笑了起来。

    “喔!我拿了十万嘛!”

    “我可没说过要给你。”

    “就这点小钱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替你传话的酬劳嘛!”

    我还是默默瞪着夏美。

    “有什么话就说吧!”

    “还我。”

    “果然不出我所料。”

    “因为富春在搞鬼,这几天我一毛都没赚到。对我来说,现在连十万圆都是大钱。”

    “好吧!那就算借我好了。”夏美停下握着刀叉进食的手,用撒娇似的表情对我说。

    “我用十天两分利借这笔钱,假如你认为这利息合理的话,我就借你。”我说道。

    “小气鬼。”

    “我是生意人。”

    夏美还是带着一份期待望着我。但是当她发现没指望的时候,就不甘愿地把手伸进手提包里,掏出一束钞票。我拿了过来,把十六束钞票分成几份,塞进了牛仔夹克口袋里。

    其实给她十万也无妨,只是我现在不想让夏美有太多钱。有了钱,她就能自由活动了,但我还想把她再绑一阵子。

    “你现在有多少钱?”

    “差不多三万吧!不过银行里还有大约五十万。”

    也就是说,我得找个机会弄走她的提款卡。

    “不吃了吗?”

    “吃饱了。”

    夏美嘟起嘴唇。根本就是个倔强的小女孩嘛!

    “那走吧!”

    我喝完咖啡,站起身来。

    夏美买的公寓位于西参道与山手大道之间。有两个房间,虽然有点旧,但是Y光很好,也算是个好货。这样的房子大概值四、五千万吧!夏美说是用从名古屋的酒家卷来的钱买的,可是不管是家怎样的店,一天进帐多少我大概也清楚。她一定还领了存款,或者另财源没向我J待。

    甫踏进房里,夏美马上直奔浴室。随即传来一阵水声,但并不是淋浴的声音,可能是在卸妆吧!我大略检查了一下房间,确定没什么可疑的迹象之后,便点了一根烟。这烟还真难抽,害我满嘴G涩,还很呛人。从昨天起我就没睡什么觉,也几乎没吃过东西。因为嘴里给崔虎打出的伤还很痛,即使刚才在芳邻餐厅里点了三明治,也只能喝些咖啡撑一撑。

    夏美出来了。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径自走向放了旅行箱的和室。

    “我要换衣服,可别偷看喔!”

    她用嘲弄的表情对我说过后,就砰一声把门关上了。听到门里开始传来她哼着歌的声音,我便蹑手蹑脚走向浴室,打开门朝里面探望。只见那个lv的皮包就放在洗脸台上。

    皮包里有钱包,护照、驾照、装了化妆品的小包包、手帕、携带式卫生纸、还有随身听。我拿起钱包检查了一下。里面有三万两千圆的钞票、四百多圆铜板、提款卡两张和visa卡与电话卡各一张。我抽出提款卡与信用卡,塞进牛仔裤后侧的口袋里。

    我留意听着和室里的动静,只听到她哼歌与着衣的声音,我把钱包放回去,再拿起护照与驾照。她的护照是形式更新以前那种红S的大本护照,照片上的头发比现在长一点,发照R期是一九九二年五月,籍贯栏写着岐阜县。签进页上是一片空白,最后一页则写着她的名字与在名古屋的住址。驾照上也一样。

    我翻到护照的第一页,仔细检查上面的照片,薄薄胶膜下的照片看不出动过什么手脚。R本的假护照,几乎都是换贴照片的失窃护照。伪造的人会撕下新照片薄薄的表面,贴在原来的照片上后磨一磨,让铜印浮现出来。虽然大多马上就会被我识破,但是如果碰到行家的杰作,一般人可分辨不出真伪。

    唯一可疑的是签证页上一个章都没盖过。一般人是为了出国才申请护照的,应该没有人会去申请一本,只拿来当身份证用吧!?只要用驾照或保健卡不就得了。毕竟申请护照的手续十分繁琐,没必要找这种麻烦。假如还有其他解释,就是这家伙八成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很不安。

    拿我自己来说吧,我有R本、中国与台湾三本护照。其中只有R本护照是真的,其他都是花大钱伪造的,而且上面的名字也不一样。我用这两本假护照申请国民保险,并用来办理外国人登记证与驾照。搞这些并不是有什么特殊需要,只是万一有一天我用R本人高桥健一的名字混不下去时,需要它们充当保险罢了。

    每个和流氓有关系的在R华人大抵都有一两本假护照,或许大部分的家伙都是用假护照入境的也说不定。

    她换了一首歌哼着,我一听到就将护照与驾照放回原处,走出了浴室。

    “我出去一下,傍晚的时候会回来。你可以出去吃饭,但是尽量不要出门。”

    我对着和室说了这些话,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公寓。

    巴士的振动把我吵醒,手表指着十点。我轻轻伸个懒腰,把车椅调回原来的位置。离开参宫桥的公寓以后,我开了阵子车,到了哲学堂旁边把车停下,接着就在车里小睡了一下。不过是小憩一番,并没有梦到常做的那个梦。

    我走进紧临哲学堂的业余球场,用水漱了漱口,感觉精神好多了。接着我回到车里,往歌舞伎町开去。

    “加勒比海”还是老样子。店门口看不到醉汉留下的呕吐物,没有野猫的大便,也没有急着想让我吃吃苦头的年轻上海人。不过,一定有些眼线躲在哪里,可能是元成贵的,也有可能是杨伟民的。

    一打开门,鼻孔里就涌进一股臭铁锈味。每次雨下个不停的时候都是这样,好像醉汉们渗进墙里的回忆,正在散发着腐烂的臭味。

    我打开风扇吹走这股味道,接着伸手到吧台上拿电话。显示留言的小灯亮着,有五通留言。头两通是联络工作的电话,一通是马来西亚偷窃集团的头头打来的,说有一卡车的新力cd音响想要处理;另一通是一个女人留的,想卖祖母留给她的翡翠戒指。这女人每次缺钱都会打电话给我,她也知道我一接到电话就会叫她去死,所以总是等到我不在时才留话。脑筋实在有问题。

    但在这世界上,脑筋没问题的家伙反而比较稀罕。

    那女人的电话可以不理,马来西亚人的可不行。G我这行,信用比什么都重要。

    第三通和第四通都是一听到是答录机就挂断了;第五通则是富春打来的。

    “是我啦!你该不会是被元成贵那头猪给逮着了吧?有事拜托,会再给你电话。”

    他只用北京话留下这几句话,好像被人狠狠踹了一下P股似的,说得飞快。尽管我每次都告诉他慢慢说话比较有魄力,但富春那连珠炮似的说话方式始终没变。

    我坐上吧台,拿起酒杯与伏特加,在杯里倒进一指高的酒,一口气G了。虽然并没有止渴,但现在只要喝点就行了。

    我可以猜到他要拜托的事,还不就是帮他找夏美。真是个笨蛋。

    伏特加的热气冲上了脑门。我闭上眼,过滤一下富春的电话可能是在哪里打的。不过这只是在浪费时间。我睁开眼。拿起了电话。假如我在这里等,富春一定会打电话来,我只要呆呆地等就好了。假如有时间的话;或者是,假如我有种的话。可惜,我现在既没时间又没胆子,也不知道元成贵什么时候会改变主意。

    在这场暴风雨远离以前,还是离这里远一点才是上策。

    “这里是‘加勒比海’。现在没人接听,有事请留话。”

    我又用北京话重复了一遍,最后加上了一串英文字母。

    “yzypkswpwp”

    这是把我的大哥大号码,套用的是和富春一起抢信用卡那阵子用的密码。这种用无意义的英文字母取代从零到九的密码,虽然像是骗小孩的技巧,却有一定的效果。唯一的问题是,不知道富春还记不记得。当初为了要他记住,搞得我自己头痛万分。

    我确定把话录好了便换上录音带。看看时钟,已经十一点多了。虽然想到她可能还在睡,我还是按下那个刻在我脑子里的号码。在第十响时,对方在我放弃前接了电话。

    “喂?”

    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被吵醒的。

    “是我,健一啦!把你吵醒了吧!”

    “人家才刚准备要去睡。”秀红的声音已经恢复平静了。

    “我想知道昨天店里出了什么事。”

    “你去问元成贵嘛!我才刚和他说了好一阵子。再不然,假如你认识哪个警察,去问一下不就得了?我都快烦死了。”

    “不好意思,我想听你亲口说。不会亏待你的,拜托。”

    “好吧!”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就从开始讲起吧!”

    “我当时正在和客人聊天。有些R本人用破嗓子鬼吼着卡拉ok,不过店里倒还算安静,正好是星期天嘛!就在这当儿,只听到碰一声巨响,门就给打开了,只看到吴富春人站在那儿。

    噢!当时我还不知道他就是吴富春,总之,他手里握着枪,转头看了店里一圈,好像在找什么。接着他看到了我,就对着我大吼:‘元成贵在哪里’?”

    “等等,他不是大喊:‘那女人在哪里?’吗?”

    “那是后来的事儿。”

    “对不起,继续说下去。”

    “吴富春就朝我走过来。店里的男人想要保护我,接着就……碰、碰、碰的,店里马上乱成了一团。男男女女中弹倒下去,到处一片惨叫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回过神来,看到吴富春就站在我跟前。我从来没想到枪口看起来有那么大,黑漆漆的,就像是通往地狱的D口似的。”

    “这种感觉我知道,还可以闻到味道吧!”

    “什么味道?”

    “硝烟的味道嘛!”

    秀红突然不说话了,或许正在回想我的过去。

    “然后呢?”我催着她说下去。

    “他大叫:‘那女人在哪里?’……我说不知道,还回答他:‘成贵做过些什么,我哪可能知道。’噢!与其说是答,不如说是大哭大叫比较妥当。我本以为自己要挨枪子儿,结果不知道是谁哀号了一声,把吴富春吓了一跳。他吃惊地站起来东张西望……

    就像是以为旁边还有哪个人开了一枪似的,接着他就走了出去。

    我马上打110。事情就这样。”

    “富春真的想杀你吗?”

    “嗯!应该不会错。那个家伙会改变主意,还真是老天爷保佑。”

    “他疯了吗?”

    “百分之百是疯了。”

    “元成贵怎么说?”

    “他只问那女人究竟是谁,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把话筒从嘴边挪开,嘟哝一声:“当然喽!”顺便点了一根烟。

    “你可记得富春的打扮?”

    “记得好象是牛仔裤和球鞋。”

    我真想为秀红的胆量与记X拍手叫好。即使当时可能送命,秀红还是把看到的东西一一记了下来。

    “他拿什么枪?”

    “好像是和成贵的保镖出门时带的一样,叫什么来着……”

    “黑星,脱卡列夫。”

    “对,就是那种,他两手各拿一支。”

    “还能想起些什么吗?”

    又听到一声叹息,我耐心地等她说下去。

    “这我连成贵都没说。可能是我想太多了,也说不定我把那味道和你刚才说的硝烟味搞混了。”秀红用她少见的,缺乏自信的口吻战战兢兢地说道。

    “没关系,说吧!”

    “我觉得吴富春的身上有一股线香的味道。”

    “谢啦!秀红,有时间会去探探你。”

    “有时间?你觉得自己能活过这一关吗?”

    她在我来不及回答前挂断电话。我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虽然本来就没光明到哪里去,但我万万想不到秀红会讲出这种话。元成贵准备做掉我,至少秀红是这么认为。

    我摇摇头挥开这不祥的猜测。自己还不是活到了现在,为什么要认为自己不能继续活下去?

    我走到楼上的房间,把必要的东西塞进旅行袋,剩下的尽是一些无所谓的东西。虽然这家店就像是我的城堡,但是我心里并没有太多感伤。万一有什么闪失,我可能没办法再回到这里来。

    虽然这么想着,我的心里还是一片空白,就像离开了大久保那间和老妈一起住的公寓时一样。

    我下楼回到店里,写了一封信给志郎,告诉他我暂时不会回店里来,来不来开店随他高兴。假如有心营业的话,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的收入全归他,可是他得自己掏腰包进货。我脑子里想到什么,就随手用R文写下来。

    正当我准备走出店里时,突然看到cd架。架上大部分的cd都是志郎收集来的,也有些是我自己买的。我本来想伸手拿走崔健的cd,但是马上又打消了念头。崔健的歌我都已经会背了。歌曲里的精神并不在cd里,而是在我的脑海中,就好像地图上的祖国和现实的祖国是不一样的。再者,对任何事物过份执着的家伙,总有一天会自掘坟墓。

    我没把cd塞进旅行袋,而是打开了音响。崔健的第二张专辑还留在唱盘上,我用遥控器选好了曲子,开始播放。

    崔健唱的是《南泥湾》,原来是一首中国的革命歌曲。对我来说,我的南泥湾就是歌舞伎町吧!虽然这个譬喻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听着这支古老的旋律,头也不回地走下了“加勒比海”的阶梯。

    我把旅行袋扔进停在地下街停车场的bmw,到新宿车站搭山手线的电车,在打电话给秀红以前,我还想不出该往哪里找,现在可不同了。据我所知,香烧到可以熏得整件衣服都是的地方,在新宿附近只有两处:一处在大久保车站后面,一栋两层楼木造公寓里的房间;另一个是百人町的公寓里的一个房间,是一对长得一副夫妻脸的台湾老夫妇所搞的私人寺庙。最早只设了一个红S的神坛,好让离乡背井的人能有个地方祭祀,景气变坏后,这里的生意马上急速成长。不只是台湾人,就连大陆人或泰国人都开始前来祭拜,尤其女人特别喜欢光临。每天深夜酒家下班后,都可以看到抱着礼佛花束的小姐们朝着大久保的方向走去。假R时,甚至还有小姐们包下巴士,远道从千叶或奇玉来上香,不用说,她们求的都是生意兴隆。这些女人很清楚,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比钱更重要。

    大久保那间庙是一对好心的夫妇经营的,但百人町的那家可就不同了。经营者是一对叫张国柱与马曼玉的夫妇。马曼玉是个典型的老鸨,在许多台湾女人来淘金那段时间,她便大张艳帜,赚了不少钱。这些女人纷纷回去以后,她就转型G起别的勾当,现在搞的是走私与买卖枪械。虽然赚钱的规模不比从前,却也还不算少。这家庙有个夸张的名字叫“华圣宫”,但实际上只是个黑市买卖的幌子。假如惹毛了曼玉婆婆,就连慈悲为怀的佛祖也救不了你。

    富春对神也没兴趣,他只是对那老太婆卖的枪有兴趣。

    我本来打算在新大久保下车,但想到时间还早便打消了念头。这家庙开到凌晨,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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