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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中文网->四大名捕大对决TXT下载->四大名捕大对决

正文 第 37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四大名捕大对决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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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胡骄没说下去的地方,言有尽,意无穷,绮梦当然明白。

    昨晚,她跟胡娇冲突过,还赏了她一巴掌。

    ——现在胡娇失踪了,她得为这事情份外感到内疚和难过。

    那时已经天黑了。

    黑黝黝、杀气腾腾的荒山之夜又莅临了。

    没办法。

    “我们提高警觉,武器在身,随时提防敌人偷袭;”绮梦只好先作这般吩咐。失去了独孤一味这等大将,她也有点心乱如麻,对付吴铁翼的事;也只好暂搁一旁了——因为明显的现在有人(还是鬼!)在对付。伺伏着他们。“也许,不久后;独孤先生就会回来……他说不定也把阿娇带回来呢!”

    说完了她就笑笑。

    她是希望气氛能轻松一些。

    但没有人笑。

    因为大家的心头根本轻松不下来。

    一一在这围内少了一个豪勇的男子,要远比少了一位女子还触目。惊心,国为在场的都是阴盛阳衰;何况独孤一味嗓门大作事豪派威猛,有他在场至少阵容浩荡,铁布衫虽也是男子汉,但一向只沉着气不吭声,甚至不移动一下,有时候跟一根铁柱子没太大的分别,更何况现在不止“少”了一个独孤一味,连喜欢胡吹大气眼尖舌利的胡娇,也同时失了踪。

    试问大伙儿又怎笑得出来?

    反正大家都笑不出来,绮梦就下了决心似的,仰着脸。走上了楼。

    之后,有人在楼下仰首看见她打开了窗,放出了矫捷的铁鹞信鸽。

    鸽子一直都豢养在她房间里,跟那两匹健马一般,侥幸未死。

    ——只不过,她放信鸽给谁?小小一只信鸽,总不能飞回她东北老家“神枪会”啊!

    绮梦遥望信鸽远去,似充满了寄望。

    期望。

    只不过,会不会期许愈高,寄望愈大,就会失望最重?

    走龙蛇 第七回 路远客栈

    十二那无晚上没什么特别大事:

    因为已发生了:两个人在失踪了,在初五“闹鬼”以来;还是第一次,“侵犯”到人身上来了,而且一“不见”就是两个人!

    一宿无活。

    荒山上,步步惊心。

    客栈内,步步为营。

    十二夜无事。

    十三有事。

    什么事?

    死人。

    ……………人死了。

    出事以来,第一次,有人死了。

    死人是白天发生的事。

    剩下的人,当然捉心吊胆,但白天通光亮猛的,他们比较不感到骇怕——她们怕的是人夜以后的鬼魅,随时突袭行凶。

    没想到,折损人手,却在白天发生。

    而且还发生得非常恐怖。

    那时候,胡骄和张切切正在厨房里烧菜。

    ——自从发生了怪事之后,绮梦已经下令:谁也不可以“单独行动”,至少,要有两个人聚在一起,才可以离队。

    是以,胡骄、胡娇,才会同时看见平平飞行的女鬼;胡骄要去问独孤一味在于什么的时候,也得要找胡娇一道。

    一一却不知怎地胡娇已不知去了那儿!

    在初十二那天发生了两人失踪事件后,“不许落单”的命令更加严厉执行。

    本来,言宁宁也是在厨房里的。

    但她刚到后院去撷菜。

    一一J鸭死尽,没有R吃了,只剩下两匹马,却意外的没给毒死,但总不成吃马R;幸好庭里种了大量且多种蔬菜,客栈里的人只好被迫“吃素”了。

    张切切因此还开了一个玩笑:“那倒好,我只有光吃莱没R啃才会瘦下来的。”

    何文田回了她一句:“瘦下来也没用,你块头太大了,还是嫁不出去。吃素总不会轻了骨头。”

    张切切几乎立刻跟她对骂了起来:“你自己讨贱啊!你才吃啥也没用,好好一个女儿身却长得像个臭男人!”

    “我像臭男人也没关系;”何文田的嘴巴一向不轻饶:“总比你连臭男人也没半个来得馨香!”

    她们本来还要骂下去,但铁布衫忽然阴魂一般的出现在她们眼前,她们之间。

    她们各掩着鼻子,一哄而散。

    一一有谁,比铁布衫更臭!?

    何况,铁布衫通常都是负责执行绮梦小姐孙老板的“命令”,D解争执,化解冲突,他既然来了,还不散开,难道要等绮梦发火?

    大家遂藉故下台。

    何文田照样给神坛、土地上香。

    张切切回到厨房洗米、点火。

    言宁宁到后院拔莱的时候,李育青也在庭间洗衣服,大家正好互相照应。

    故此,发生事情的时候,就只有张切切和胡骄在厨房。

    胡骄正在切莱。

    咔,一声,一截菜。

    笃一声,又一戳莱。

    她切得爽快。

    利落。

    她的菜刀也磨得快利。

    明亮。

    她本来还一直在哼着一首歌的,忽然间,吱了一声,分了一下神,右手丢下了刀在砧板上、发出“咣当”一声,也用左手挟着左太阳X,似有点摇摆不定。

    张切切赶快去扶持她。

    “怎么了?”

    她喝问。

    胡骄摇摇头,脸色通红,张切切注意到她左手指给切了一记口子,正冒着血珠子。

    张切切看了心疼,道:“你怎么不小心!”

    胡骄红着脸道:“不要紧,没事的。”

    张切切知道胡骄可能固为妹妹情深之故,神不守舍,也不斥她,就说:“我去拿止血药给你,你先别做事了。”

    胡骄点点头,的确有点神容困难的说,“不碍事的,你别管我。”

    张切切还是去拿药了:由于厨房离客栈主要建筑较远(以免炊事时灶烟油呛影响客人),且又大又宽敞,是以,她们就找到此处为另一客栈:

    路远客栈,

    张切切行动还是很快的。

    她拿了金刨药,很快就回到了“路远客栈”。

    一进入厨房,她就给眼前的景象镇住了、吓着了!

    厨房里没有外人。

    仍然只有胡骄自己。

    她一个人。

    可怕就可怕在她就只一个人独处。

    张切切看到她的时候,灿就在切她自己!

    ──一刀刀的切自己。

    准确一点来说,是一刀一刀的在剁、砍自己身上的R。

    那时候,她全身都是血,身上几乎已汲一块R是完整的人,但她还是很冷静的。一面目光迟钝呐呐自语(像是“临别”前的独孤一味?)一面中邪似的在切割自己,一刀一刀地,一刀又一刀的,一点也不顾借,一点也不R痛。

    好像那些R骨不是属于她自己的。

    怵目惊心。

    张切切再大胆,块头再大,也只有尖叫!惊呼。

    她一叫,绮梦等人自然听到。

    但当她们赶过来的时侯(她们轻功当然好,但”路远客栈”也名不虚传,显然“路远”),胡骄全身已给砍剁得七零八落,脸目模糊,没救了。

    胡骄不是死于他杀。

    她是自杀死的。

    一一但却是惊心动魄的自杀死的。

    她的死震动人心。

    也重挫军心。

    大家一时之间,都失去了斗志,只有恐惧。

    她们恐惧的是:

    她们的对手居然不是敌人。

    而是自己。

    ——独孤一味自行走失,胡娇也是自己失踪的,而胡骄更是自己疯狂的砍杀自己,好似与自己有仇!

    敌人,看来不止在外面、也在里边。

    ……………身体里面。

    心里边!

    漫漫长夜。

    漠漠荒山。

    ——敌人就但是整夜,以黑的大网笼罩住了她们。

    走龙蛇 第八回 她们的敌人不是人

    她们的敌人只怕不是人!

    是人倒不怕。

    只怕不是人。

    ──本来不是人比鬼更可怕吗?

    但人就是怕鬼,没办法。

    ——其实,人也许怕的不是鬼本身,而是未知。

    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

    因为不了解,所以才会心生恐惧。

    所以人怕的其实还是自己,自己的无知,自己的心。

    十三,白天死了人,晚上也一样有事。

    ——不过,比起白天来,还不算什么大事。

    那是又见鬼了!

    这次见鬼的是杜小月。

    她一直都躲在被窝里,炕上,双手抓住了被角,扯到唇下、咬着。

    这样看去,她好像在被里的身于是赤L的,没穿寸楼。其实不然:正好她是全身穿了三层衣服.在这开始秋意沁人的气候里显得小题大作。

    她在炕上,瞪大了眼。

    眼瞳黑而亮:黑却更充满了惊,亮却更充溢了惧。

    总之,她眼里就填满了两个字:

    惊惧。

    结果,她就在惊惧的张望中、在一阵阴风吹动了后院门,扉吱嘎作响后,看到了一幕诡奇已极的情景:

    有个女人在洗澡。

    她浸在木桶里。

    她脱光了衣服。

    她的发很长,毛很卷,毛发都很黑,所以,也就显得身形特别白。

    触目惊心的白。

    夺目攫魄的白。

    ——白里,有两点血痔,一在腿根,一在额下。

    然后,她还看见了一件事物:

    刀。

    坦白说,小月也不十分肯定那是不是刀,但她肯定看见有刀光。

    惨青得毒牙一般彩白的刀锋,正自浴桶里延伸出来,向着天。

    天心有月。

    月在天心。

    看到了这一幕,你说一向胆怯、而且胆战心惊、并已受人J辱过的杜小月,能做什么事?

    她尖叫。

    她一尖叫,人都到齐了。

    大家早已剑拔晋张,惊弓之鸟,警觉性都很高。

    只可惜小月要在好半晌之后,才惊魂甫定,稍定过神来之后,才能战战兢兢的指出她看到异象的所在,众人还没弄清楚怎么一回事,小心翼翼的包抄过去,由铁布衫一脚喘开了门:

    人已不在。

    只剩下月亮。

    月华如练。

    整个后院,如同白昼。

    阶下只有点湿。

    还有一个木盆。

    盆里有水。

    水还在漾动。

    桶旁还有点水渍。

    人,刚刚才走。

    一一是人吗?

    待小月定过神来,结结巴巴的说清楚她见到了是什么诡物之后,大家才算弄明白过来:

    又见鬼了!

    本来,遇鬼绝对是件大事,只不过,大家现在倒不那么想了:

    一,这鬼(应该说:这脱光了衣服的女鬼),已不止是第一次遇上了。

    二,这次总算没人失踪,也无人死亡(毕竟,还是活人生死事大)。

    三,上一次;这鬼出现“仙踪”的时候,毕竟还凭空飘飞,而今,只在木桶里洗澡,难度低多了;而且,仿佛也增添了点“人味”。

    ──鬼要洗澡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们的隐忧也增多了,简直是忧心怔忡。

    因为,这“鬼”(如果不是人)已经是越来越嚣张,愈来愈肆无忌伸了。

    怎么说?

    初遇这鬼(如果不是人,那当然是鬼了——要不然那是什么东西!?),鬼还有点顾忌,倏忽莫测,高来高去,而今,已目中无人,玉体横陈,公然在庭院洗澡了,竞当客栈里无人手!?

    她们更忧虑的,倒还不是那女鬼(胡骄生前还矢口说她看见那“鬼”是有胸脯茹房的!一一刀下不是“女鬼”难道是“男鬼”不成!?人死了之后,总不成男女倒错吧!)愈渐嚣狂,而是绮梦的态度。

    听了小月的转达,绮梦的脸色;又回复到晚上她一巴子掴胡娇的那种冷肃。

    甚至更难看。

    大家看了也难堪。

    绮梦还问得很仔细。

    而且很耐心。

    她等小月回过神来后,一一问她遇鬼的细节,细得连那刀尖向着何方、腿有多长、YM有多卷也要知道。

    杜小月见着绮梦,仿佛就生了莫大的定力,终于能镇定下来,一一详述。

    只不过,她说得越详尽,绮梦的脸色越是像曙色一样。

    大家看到她的脸色,仿佛都见不到前景有曙色。

    毕竟,绮梦是她们的领导。

    是她们心目中的英雄。

    是太阳。

    “你既然来了,”她们只听绮梦仿佛中了邪似的痴痴地道,“那你就来吧!明晚我等你!”

    她们听了之后,更加担心:

    担心绮梦会像独孤一味般失踪,更耽心她好像胡骄一样的去寻死。

    她们互相照会,盯住了她。

    不过她没有:

    没有失踪。

    也没有自杀。

    她反而断然下令:“全面准备作战。来人是冲着我们来的。是人,不是鬼,不要怕。你们放心,我的一位妹妹知交,就要到了,她可是一名强援。”

    大家看绮梦还有勇气奋战,大为振奋,终于由张切切大着胆子问:

    “小姐……”

    “怎么!?”

    “你怎么知道是人……不是鬼!?”

    说到“鬼”字的时候,张切切自己也明显地吓了一跳。

    大家也唬了一惊。

    “鬼不必洗澡,也不用冲凉。”绮梦冷笑扒去了裹着枪尖的布帛,“就算要冲洗,也用不着我们家井水。”

    她已露出了明晃晃的枪尖,一晃一抖,枪颈红缨“花”地扬了开来,像丝地这就绽放了一朵红花。

    “黄泉路,路不远;”她的脸让枪尖寒光映得英气迫人。“你要有胆再来,我就让你洗一个血澡吧!”

    那一晚,鬼没有来。

    也许,那一天已经饱和:

    白天死了人,晚上见了鬼。

    第二天晚上,十四,只差一天便月圆。

    月亮分外明。

    特别亮。

    整个荒山都像披了一层霜。

    寒霜。

    这一晚,“鬼”是来了。

    而且就在她们客栈门口洗澡、磨刀。

    ——这鬼是越来越明目张胆了。

    但来的不只是鬼。

    还有一个人。

    从“一路山”一路人山西,走“老豆坑”,经“野金镇”,直扑“疑神峰”,千辛万苦才来到“绮梦客栈”的。

    罗白乃!

    “绮梦客栈”的女子们,正刀离鞘。矢上弩、一触即发的要掠杀那只“女鬼”!

    结果,却差点杀了罗白乃!

    鬼,到底还是没抓着!

    一一却相识着了罗白乃这个活宝!

    这也许是所谓的“不打不相识”吧!

    走龙蛇 第二章 好胜的女人

    第一回 不客也栈

    第二回 我以歌声冲凉

    第三回 愈深夜愈热闹

    走龙蛇 第一回 不客也栈

    罗白乃初遇“绮梦客栈”那一干女子的时候,个个不是拿他当鬼办,就拿他当敌人干!

    幸好他肩上有褡裢。

    绮梦相信了他。

    这之后,他就交上了好运。

    --居然在这荒山野岭闹克死人客栈里交上了“好运”?

    不错。

    罗白乃一生。就喜欢混在女人堆里。

    他喜欢漂亮的女人。

    美丽的女人。

    一一就算不十分漂亮,美丽、也没关系,对他来说、女人总比男人好玩,有趣、易相与。

    总之,只要他能混进女人堆里,大家不排斥他,(他毕竟是男人嘛),就够他陶陶然的了。

    何况,客栈里标致的女人也不少,绮梦更令他好像身处一场旖旎的梦中,就算见鬼也不愿醒。

    一一知道了这山上闹鬼,死人事件之后的他,觉得遇上女鬼(只要是美丽动人的一一却不知有没有主动献身的?他常藉故去破庙里悬发夜读,唉,是去打瞌睡,但一觉睡醒。天光白日,一夜无梦,鬼也没一只,但蚊子倒老实不客气的咬了他个满额满脸满头的疤子,有次还给一只青头蜂螫了一口,鼻子肿得像猪头!),那也不是太霉运的事!

    一次过遇上那么多好看(虽然不太好相与)的女人,而且又都需要他这个“男子汉”来壮胆,他显然在消除敌意之后,受到了颇为热烈的欢迎,这点,从特别为他而烧的饭菜便可知一般(可惜没有R,吃菜,他可是愈吃愈饿——不行,晚上得偷偷去打猎只什么蛇虫鼠蚁回来大快朵颐一番不可!),他自觉自己已交上了难得的好运。

    其实,客栈里的女人,都很好胜。

    ——消除了敌意之后,对他颇为欢迎他是真的,只不过,决不是为了罗白乃可以替她们驱鬼。壮胆,而是他胡闹,戏谗,又爱胡诌、搞笑,令人发噱,相当“活泼可爱”并且逗笑,所以,这于在荒凉山上过惯寂寞岁月的女人,真是对他十分欢迎。

    如果,罗白乃知晓他自己之所以受欢迎的理由是:“活泼可爱”──却不知他如何想法。

    他决定要留下来:

    跟大家一齐抓鬼。

    与众女侠一起打老虎。

    并且,要与大伙儿一块儿度患难。

    问他为什么?他答:

    “因为我是捅快。”

    “捕快就是公差。”他拍胸膛砰砰砰砰的说。“公差就是为公共差遣的事,莫不义不容辞去干──我,”

    他把胸膛拍打得震天价响:

    “罗,白,乃──”

    他气壮山河、气盖世义簿云天的朗声道,“为了要保护你们这些弱的女子、我一一罗,白、乃,不惜牺牲,不怕万难,都要为你们……”

    语未说完,突然呛咳。

    咳得几乎连肺都吐出来了。

    大家几乎以为他悲壮得一入客栈就给鬼上身了。

    幸好没有。

    他只是把胸膛拍得太响,一时肋骨承受不了,故暂由肺部发出警报罢了。

    大家一向很少看过那么悲壮的人物,也很久没听过那么慷慨的言词,不禁膛目。

    还是绮梦比较镇静。老到,问他:“你有什么要求?”

    “要求?”罗白乃慨然道,“大丈夫的七尺之躯,急人之危,解人之难,有何所求?只不过,所谓远来是客,我千辛万苦到疑神峰来,一心帮你们除妖驱鬼(真奇怪,在他未入客栈前,又怎知有鬼作怪?),你们就算暂不营业;但不客也栈,总该留我有好吃的。好睡的、好住的;好服待的,好享受的……”

    “明白了。”

    绮梦唤了一声,“切切。”

    大个儿女人立即应道:“在。”

    绮梦又唤:“老铁。”

    铁布衫巍然应:“有。”

    绮梦吩咐道:“切切给罗大爷一套新衣,带他去洗澡。老铁带他上房去,莫让他一上来就给鬼啃走了。”

    罗白乃一看两个大块头,叫有点急了:“慢着。”

    绮梦不耐烦:“什么?”

    罗白乃用眼尾在言宁宁和李青青,还有杜小月三人间转了数转,道:“可不可以换人?”

    绮梦没有回答。

    她没好气。

    罗白乃却只觉眼前一黯。

    不,是二暗。

    那两只庞然大物,已一左、一右,夹着他,只等他开步走。

    走去冲凉。

    走去睡觉。

    也罢。

    他认命了。

    反正,来日方长嘛。

    而且,长夜漫漫嘛。

    ——当然,以后他寸真正知晓长夜有多漫漫、而且长长,并且常常。

    不过,那一夜,他并没有去睡觉。

    只去洗澡。

    ——风尘仆仆,为了使这干武林英雌生有好感,这个澡是不能不洗的。

    (我才不要但那“驼背佬”一样,又脏又臭,全身就像一个个大脓包组成的,难怪他用布一层又一层裹住自己,大概是怕臭气漫发吧?不过,尽管层层重裹,还是臭味外泄,就像裹不住的伤口发脓!)

    (原来不只纸包不住火,布也裹不住臭的!)

    他一面洗澡,一面唱歌,唱得声嘶力竭,畅快无比。

    洗完了,歌还未唱完,他却不肯上楼。

    ──为什么?

    他才不去。

    不是不想睡。

    不是不倦。

    ——也不是太介怀由张大妈(其实张切切年纪并不大,她只是块头大)还是铁布衫(太臭了,受不了,连苍蝇也给他臭走了!)明是护送实是监视。

    而且,他在洗澡的时候已听到磨牙的钝音,很刺耳,却不知是不是张妈在外面恨得磨牙切齿不已,所以他就唱得更大声,更放尽嗓门大唱特唱,为的是要遮盖那难听刺耳的磨牙声。

    他才不一个儿上楼。

    决不一个人入房。

    因为他怕。

    他怕鬼。

    其实,说起来,客栈里,这些人中,最怕鬼的,如果用筷子的数字来衡量,那么,他能荣获的,决不是一只。一双、一对,甚至不是一筒。

    而是整个竹林。

    ——够一伙人用一辈子的筷子了!

    所以他说什么也要溜到楼下来,坚持要一起守夜。

    也许是听到争执声,绮梦就过来了。

    她也拗不过他,只好让他一齐防守:

    ──那样也好,省得少掉一个人手去监视他。

    他一下楼来,只见那些女子人人都捂着嘴偷笑──虽然他不知她们笑他什么,但是女子为他而笑他总觉得是件荣幸。的事。

    罗白乃却也机灵。

    他把握机会,滔滔不绝,逗趣说笑,使得紧张戍防的侠女们,不知不觉就轻松了许多──罗白乃自己也轻松了很多。

    一一人生在世,还是笑笑说说,嘻嘻闹闹的好。

    打打杀杀、鬼鬼怪怪有什么好!

    这一夜,罗白乃就跟大家都建立了友谊,李青青。言宁宁尤其喜欢听他胡吹大气,连楚楚可怜的社小月有两次也给他逗得叶嗤一笑,只张切切对他很敌视,何文田却拿他当怪物来研究。

    最可怕的是铁布衫:没拿他当人办,说也不笑,骂也不理,大概踢他一脚也不会有所动吧?

    罗白乃可不敢真的过去端他一脚。

    只一个罗白乃看不透。

    一点也看不懂。

    一一那是绮梦。

    她像一个梦,一旦醒来,便记不清楚,若在梦里看梦,更越看越槽懂。

    但在长夜里的绮梦除了明显在防卫之外,她还在等待。

    她在等什么?

    ──她在等谁?

    在这荒山峻岭,她能等谁?她还有谁人可待?

    ──她在等独孤一味回来?

    ──还是在等五裂神君赶来?

    不。

    走龙蛇 第二回 我以歌声冲凉

    这要等到第二天晚上,罗白乃才知晓绮梦等的是谁。

    在这之前,他却先明白了一件事。

    因为他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刚才我一进来,你们就忍不住笑?”

    大家一听,立即会心,又捂着嘴偷偷笑。嘻嘻笑。

    何文田没好气的反问,“你说呢?”

    罗白乃鼓起勇气,说:“因为我英俊。”

    大家笑得“扑”地喷了出来。

    罗白乃再鼓余勇:“因为我勇敢!”

    女子们笑得前仆后卧。

    “唉”,罗白乃没办法,硬着头皮又说,“因为你们没见过男人──已经很久了!”

    一时间,“嘘”声四起,他身上至少中了十几件枣子,大蒜、辣椒干,抹布之类的事物还有一位J蛋、一块缠脚布。以及一只鞋子。

    ──幸好没有铁布衫的裹伤布:这个人,一定是练外功练过人了,以致全身质烂不堪,当然是刀枪不入了,都已经烂透了,刀枪再加之算不了什么了。

    “那你们自己说呀!”

    罗白乃气鼓鼓的说。

    他可有点生气了。

    大家乐不可支,吱吱噪呼的,就没人给他说清楚。

    幸有社小月好心肠,蚊似的小声说:“因为……你冲凉。”

    “我冲凉?”罗白乃奇道,这回他真闻所未闻:“你们都从未洗过澡么!?”

    “去你的!”

    一时间,罗白乃又挂了一身彩。

    其中一样,是一盆水。

    一一这下可狼狈一些了。

    “你……”杜小月抿着嘴。咬着唇,终于说了下去:“你一面冲凉一面大声唱歌,我们都听到了……”

    忽然忍傻不住,哇地笑了出来,和身扑倒在被上,吃吃地笑着。

    绮梦忽然有些感激起这个怪人来。

    因为她知道小月是自“出事”后,第一次如此笑出声来。

    张切切在一旁,看着杜小月搐动的小肩,眼神充满了柔和慈蔼。

    但却只有罗白乃犹如五里雾中,投听值,“我的歌……没什么不对啊!你们没听过歌么?”也不知他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李青青哗哗哗噪的笑道:“太难听了一一,我们没听过那么难听的歌!”

    言宁宁也吃吃笑道:“你的歌比僵尸嘶月。人猿吼月还难听,枉你还唱得出来!”

    “你们太不懂欣赏,层次太低,太不是知音了!”罗白乃一点也不脸红,只悻悻然道,“不过,这也无所谓,歌是唱给自己听的,自己当自己的知音,不就得了。我以歌声冲凉,不是用水用皂,比你们更心清气爽哩。人家是笔走尤蛇,我可是歌驱龙蛇,说真的,不骗你,今晚的荒山之夜。鬼气森森,可是给我一歌动乾坤,正气冲牛斗,避邪驱魔全肃清了呢!”

    绮梦忽着笑道:“说的也有道理。今晚是出事以来,大家较轻松的一夜,说来可能也是少侠歌御龙蛇之故吧?你们看,倒真的快天亮了。”

    大家这才暮然醒觉,天,快要亮了。

    一夜又过去了。

    今晚无事,只一场虚惊,还来了个自称大侠的小壮丁。

    明晚呢?

    中秋快到了。

    “猿猴月”也快圆了。

    罗白乃就有这个办法,使大家都对他放卸防卫,不再怀疑他,而他也跟她们一起戍巡防守、烧菜做饭,并把太过紧张的气氛弄得缓和下来。

    他观察到杜小月又开始咬啮指甲了,又要忧郁了,他就凑过去搭讪说:“小姑娘,你心肠真好。”

    杜小月给他平白无故的一赞,倒红了脸,也吃了一惊:“什么?”

    “你好心眼。”

    “我几时……你怎么知道?乱说!”

    “昨晚,”罗白乃很感恩图报以身相许的说,“就只有你告诉我听笑我的原因,而又没亲口低毁我的歌声难听……你真厚道,必有福报。”

    说完了,他就很快的走开。

    杜小月愣了一会儿,几乎又要掉下泪来了,却又忍不住以小袖掩嘴笑开了。

    刚走开去的罗白乃双手紧握拳头,跳了一下,压低声音:“嘘”了一声,喃喃自语的说:“她一定很感动的了!她一定很开心的了!我这样走开去,她一定会觉得我很潇洒的了!一定会觉我有行大事不留名的大侠风范的了……”

    忽然前面一暗,他的心情也随之一暗、只听那呕哑难听、恶臭难闻的怪声诡诡跟他说了八个字:

    “你敢动她,我宰了你。”

    为这一点,罗自乃更加讨厌那驼背怪铁布衫。

    因为太生气这个怪物了(然而又不敢真的“动”他),使他有时候无缘无故,吃饭、散步。解手的时候,都会握着双拳跳了起来尖声叫道:

    “我真是好恨他啊!……………我恨死他了!”

    可惜,光是憎恨、是不会致命的,也不会死人的。

    他们现在的情况,很有点荒谬,简直是夜夜等鬼来。

    而他们却刀出匣、剑出鞘。枪在手的等着杀鬼。

    ——如果鬼是已死了的人,他们又如何杀?难道鬼也可以再死一次。

    不。

    这次“不”的意思是说:这一回,他们等到的不是鬼。

    而是人。

    活人。

    也是“陌生人。”

    走龙蛇 第三回 愈深夜愈热闹

    那“陌生人”也是到了晚上才来。

    仿佛,这一阵子,这荒山野岭上,要入夜后才特别热闹起来。

    愈夜深愈热闹。

    真奇怪,好像只有鬼城和卯都城,才会有这样子现象。

    一一罗白乃嘴里咕咬咕呛、心里朦朦胧胧的咕噎啼咕着。

    他虽然怕鬼,但不知怎的,却在脑里老是抹不去那女鬼磨刀时修长清白的胴体。

    ——就算是鬼,也想再见一见;毕竟,漂亮的女体难得一见,何况,那冰冷之躯总是火的了他的心灵,又Y邪,又圣洁,又纯净,又肮脏……

    为了要不去想那女(鬼的身)体,他故意竭力去想别的东西:

    一想,就想到了那给水淋湿了的衣衫,衫内若隐若现的女体。

    一一是给他淋湿了衣衫的绮梦。

    天!

    ──这儿到底是不是火焰山!

    没听说过秋后这么高拔的山也一点都不苍寒!

    罗白乃只好又尽力去想别的:

    想最丑陋、难看的!

    突然灵机一动!

    他想到了:

    铁布衫!

    一一又臭又丑的铁布衫!

    一想到他,罗白乃忍不住又双手紧握拳头抑压住声,并自喉底迸嘶出了一句语:

    “我真是好讨厌他呀——”

    他叫得很低声。

    他可不想惊动大家。

    一一也心里知道:这些女子已经够以为他便呆呆的了。他可不想她们还以为他发神经、脑筋搭上牛仟筋去了。

    不过,无论如何,他在心里憎恨一个人,总得要宣泄一下才行。

    反正,他不打人,不杀人,不折磨人,低声叫一叫,握拳跳一跳,也不成祸患。

    没想到……

    没想到,他才小小跳一跳,轻轻叫一叫,他身边那两匹马,一起人立长嘶。

    “啼津律律律律哮律——”

    好大声。

    在这荒山之夜。

    ——他处身之地,是在马棚右方,铁布衫也不知是监察还是陪伴(鬼才要他陪),老是在他左近(鬼不希望他给鬼衔去填鬼坑去),还正在打了一口呵欠,令得在附近的他。也马上感到臭X来风。尸气冲天,扑鼻难闻。

    他可设想到。绝对设想到、只那么一叫一跳,那些健马反应会那么激动。那么疾愤的!

    ——难道,那些马跟铁布衫有亲?

    还是铁布衫是肖马的?

    都不是。

    因为他立刻发现,远远传来一声马嘶。

    他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马鸣:

    那么清越,那么豪壮,那么充沛,那么顽强··……·忽然间使他明白了,在历史纵横驰骋的马上好汉,是如何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攻城掠他、剽悍矫捷,那才是铁血男儿,铁骑英凤!

    这一声马鸣使他想到风萧萧的关外。苍莽莽的塞外、荒滇漠的边疆。

    原来,栏里的马是为呼应、迎远方来马而喜啸的。

    ——既有远方来马,必有远方来客;总不成鬼也骑马吧!

    罗白乃一向爱热闹。

    他马上冲到前门去看。

    看什么?

    当然是看热闹。

    看什么热闹?

    他要看来的是谁?是人?还是鬼?那匹马,要是来自阴司地狱,是不是马脸使者,后面会不会跟了头牛?

    他一看,便给定住了。

    远方的客人来得好快。

    那马也驰骋快如疾风,在月下,它壮硕无匹。健壮无朋,奔驰时鬃毛飞加急颤,毛色在月华下如雪滑行,简直是飞一样就到了客栈跟前来。好快!

    它快,绮梦等人可也不慢,一听外面马鸣,人都持刀拿剑的聚集在栈前了。

    马止。

    马上是一女子。

    马停了,紫色披风犹在飞扬,一时未平。

    起先披凤遮着脸靥,罗白乃自下而上望去,只觉好笑。已经打了一个大哈嗽。

    等披风也静止了,罗白乃的眼球也静止了。

    他是目不转睛。

    因为转不开。

    移不走。

    他希望自己如蜜蜂。他想化身为蚊子。不过,成为苍蝇也不介意(只千万别逗留过在铁布衫的身上,他裹在身上的脏布还渗着血水呢),乃至变成披风都好(最好是人马合一),总之,他的视线和灵魂,一时三刻都高不开那背后挂着一把刀的“陌生女子”身上。

    只是大家都很有点紧张,不知来的是敌是友——不过。还好,看样子决不会是鬼。

    却见绮梦笑了一笑,像吁了一口气,走上前去,到了马旁,仰着弧度带点倔强的美的下颔,说。

    “你来了。”

    带点欣慰的语调。

    “我来了。”

    来人一跃下马,动作俐落轻盈。

    “好马。”

    绮梦用手轻轻抚了一下马毛。

    那健马又咏障律一声轻鸣,还摇了摇头,眨了眨眼。

    “只有它才能让我披星载月的及时赶来帮你。”

    “谢谢。”

    “先别说这个——这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听她俩这样亲呢的对话,大家才松下一口气;不过,另一口气又提上来了:来了个这般的陌生女子,怎么能算是“强援”!

    绮梦也没向大家介绍这个殊丽绝艳的女子的意思,反而挽着那女子的手就并肩走上了楼,上楼之前还先行吩咐好准备热水。酒菜,以及防卫。喂马。通风。报讯。探察的方式。

    讲完了,大家心中狐疑,但都唯唯诺诺,这时,绮梦这才发现有个目不瞬睛。目定口呆的罗白乃,不禁宛尔一笑:

    “你最懂讨好人:我好友来助我了,你就说句话来欢迎、讨喜吧。”

    罗白乃愣住了。

    绮梦皱了皱眉:“你说呀!”

    罗白乃呆呆地。

    绮梦有点恼火:“你中邪了?”

    罗白乃居然答:“没有。”

    绮梦一跺足:“那你说话呀!”

    罗白乃考虑再三。审思再四,才慎而重之的道:“我说不出来。我唱可以吗?”

    绮梦又好气又好笑,提省道:“小心,你唱歌很难听。”连那女子对他也饶有兴味起来:

    “你爱唱就唱嘛。”

    这时,绮梦和女子都在楼梯口上首,罗白乃在下,忽然,鼓足声音,大唱。

    “暖呀呀,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哎啊啊,远方的客人请你留下来,留下来!哩唁唁呷睁咐咐呀,呷咐呷吁,远方的客人请你为我留下来,死都为我留下来,我也为你留下来,我为你留下来死,你不留下来我就滚下来,你不用下来我就泪都流下来……”

    绮梦摇手横脚忙喝止道:“得了。得了──住口!住口!够了,够了!”

    连那女子也吓得有点脸青:几乎没从马背上掼下来,连忙敛定心神问:“他。他。他、是谁呀!”

    绮梦这才定过神来,但耳膜仍有点疼,“他?他叫罗喝间,是三姑大师的方外之交。王小石的朋友,是个小衙差。”

    女子也惊魂甫定,摸着心口,勉笑道:“哦。歌声可真……宏亮啊。”

    罗白乃痴痴的说,“我冲凉时唱得更好。”

    女子不觉嫣然一笑。

    罗白乃简直完全痴了:“你真像。”

    女子奇道,“像?”

    罗白乃痴痴的道,“像一个人。”

    女子笑:“当然像人了,难道像鬼不成?”

    “不。”罗白乃迷迷痴痴地道,“你像一个女子,一个与我素识的女子。”

    “谁?”

    女子倒有些许好奇。

    “温柔。”罗白乃神驰心飞的说,“那是我的红粉知音,我的生死之交,我们是一对青苔、两包蝴蝶、九只痰盂……”

    忽然间,他“旧疾”复发,数字。量词。形容,全都一塌们涂、一团糟起来了。

    女子芜尔一笑:“我可不是温柔。”

    她翘着红唇又说:“我可也不温柔。”

    说着,就和绮梦挽手上了楼,入了房。

    罗白乃情深款款的看着楼中渐亮的灯光,几乎就要马上跟上去,却听身旁又有喀吱喀吱的声响。

    一一那是张“大妈”磨牙的声音。

    来到这荒山之后,罗白乃每晚都得听这磨牙的声音。

    因为张切切老是选他睡的地方附近休息。

    虽然大家部还不知道这女子是谁。叫什么名字,但这女子已开始跟大家一起计划防御,编利反击,甚至主动建议在附近出现,不管前中后左右上下一有异故,即行四方顾应。

    故而,到了第二天晚上,八月十五,她们以为来的不是鬼就是大老虎,所以匿伏、埋伏。准备出击。

    果然,她发现了敌众:一行人正浩浩荡荡上山来。

    而且愈来愈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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