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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 90 部分

作者:未知        书名:大唐小郎中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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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少阳笑了笑:“难说。”

    “呃?”

    “父亲认为,前面两次女方家说妥了又悔婚,是什么缘故?”

    “嗨京城人,天子脚下,把咱们合州当乡下,自以为高人一等,不把咱们当回事,所以出尔反尔,随意悔婚”

    左少阳轻轻摇头:“如果他们没想好,就不该这么痛快地答应让咱们迎娶过门。而答应了,都等着过门了才来反悔,绝不是自以为京城人高人一等瞎折腾人玩这么简单”

    左贵老爹奇道:“那你说他们这是发什么疯?”

    “我仔细观察了,这两家的反悔,似乎都有什么难言之隐,却又不敢说出来,而不是故意耍我们玩。如果是如意耍人,后面就不会赔礼道歉甚至赔偿损失,就该继续耍着玩才是。”

    左贵老爹频频点头:“嗯,有点道理。那你说他们是因为什么悔婚?”

    “我也不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次跟于家的婚事,我才担心又会重蹈覆辙。”

    “怕就怕让他们悔婚的原因他们自己都没办法抗拒宁可自毁诺言也不敢不悔婚”

    左贵老爹有些傻眼:“不会吧?咱们只是合州的一个开药铺的,京城都是高官显贵,干嘛偏偏针对咱们家啊?”

    “就是不知道这原因啊,唉要是我萧老哥在就好了,请他帮忙探听一下究竟那两家为什么反悔,只可惜这一路上都联系不到他,而且,靠近京城这边的寺庙,甚至都没有他的消息。前几天我们在京城里逛,也去了寺庙,也问了,没人认识他。”

    左贵老爹Y着脸道:“我不管他于太医什么原因,我也不管他有什么苦衷,反正于家这个儿媳妇我是娶定了他要是反悔,咱们公堂上见他已经接了聘礼,下了婚书,嘿嘿,这媳妇就已经是咱们左家的了高家李家的气我忍了,这一次,我绝对不忍别想欺负我们乡下人”

    左少阳见老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也有些愤愤不平,可是,他总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恐怕又有得闹的。

    回到客栈,乔冠巴巴地在楼下客栈门口等着,一见到左少阳,立即迎了上去,拱手道:“左公子,相亲完了吗?怎么样?”

    左少阳笑了笑:“就那样呗,聘礼下了,婚书也下了,四天后迎娶,直接接回合州去。”

    乔冠心里很是泄气,脸上却还是铁板一块,既然婚事已定,那就没办法了,说道:“那舍妹的伤病怎么办?否能在京城成亲,然后住一段时间?所有的费用我们负责”

    左少阳瞧向老爹左贵。

    左贵老爹冷声笑道:“对不起,我们来京城就是为了相亲娶媳妇的,既然媳妇已经娶到了,我们对京城也没什么兴趣再呆下去,接到媳妇就回合州,巧儿姑娘的病要治疗,就去合州去,否则,只能另请高明。”

    说罢,左贵老爹背着手先进客栈回屋去了。

    第381章 不为别的

    左少阳耸耸肩,作了个无奈的动作:“没办法,家父对先前悔婚之事十分气愤,所以不愿意在京城多呆。只能辛苦你们,送巧儿跟我们去合州。因为她这个病我说过了,需要数个月甚至一两年的治疗才能痊愈,我们不可能呆在京城这么久的。”

    乔冠一脸为难:“可是,我公务繁忙走不开,二老年迈,也不宜长途跋涉,我兄长长年在外跑买卖,实在抽不出人来照料巧儿啊。”

    左少阳道:“巧儿原本就在合州长大的,并非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合州也还有些亲朋好友吧?就算没有,只要你们信得过,把她交给我们带回去好了,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乔冠大喜,长揖一礼:“多谢左兄说实话,合州是有一些亲朋好友,只是,都不如托给左兄放心啊。我回去之后,便跟家父商议,尽快给你回话。”

    “行啊,反正我家新买的宅院很大,尽可住得下的。你派一两个丫鬟仆从跟着去照料就是了。若是这样,那J血藤就不用派人去寻找采挖了,反正四天后我们就一起返回合州,到哪里直接治疗就行了。”

    左少阳看看天色:“行啊走吧”

    两人乘马车来到甄氏医馆。在门前下车,门口店伙计一见乔冠,急忙迎上来打躬作揖:“评事大老爷来了。里面请——大掌柜的,评事大老爷来了”店伙计回头叫道。

    左少阳已经知道,乔家祖上跟甄老神医当年在隋朝的时候曾经都是隋朝官员,关系还不错,属于世交。难怪这店伙计如此热心。

    店伙计倒没有认出左少阳,每天进出甄氏医馆的人太多了,像左少阳这样慕名而来拜访的每天都不少,店伙计也认不到这么多的。

    乔冠没有在大堂停留,带着左少阳径直往后堂走去。这时,从里屋撩门帘走出一个花白胡须老者,对乔冠微笑道:“冠儿来了里面请”

    甄氏医馆名义上挂的是甄权老神医的名号,但甄权八十多岁高龄了,平素只给一些皇族、达官贵人或者富豪诊病,并不在医馆坐堂问诊,医馆都是由大儿子甄悬负责。另外三个儿子甄壶、甄济、甄世也在医馆里坐堂问诊。出来招呼他们的这老者是大儿子甄悬。这甄悬也是六十多岁了,胡子已经花白,甄老神医跟乔老爷的爷爷是同辈,甄大夫是甄老神医的大儿子,所以口中直接称呼乔冠小名。

    乔冠忙躬身见礼:“见过甄伯祖”然后介绍左少阳道:“这位是合州贵芝堂的少掌柜,左忠左少阳。是冠儿的,呃,好友。”

    甄悬微笑拱手道:“幸会”

    左少阳忙拱手道:“幸会,学生十分仰慕甄老神医,前些日子曾经来登门拜访,无奈甄老神医无暇见客,很是遗憾啊。”

    甄悬笑道:“嘿嘿,倒不是家父托大,只因他老人家年迈,保养身体为重,诸位王爷、尚书、大将军、侯爷,病痛也多,差不多每天都要出诊瞧病,实在是忙不过来,我们也不敢让一般人客的俗事打扰他老人家,所以,闲杂人等来访,我们都拦住不让见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左少阳听着很不舒服,自己慕名拜访,怎么成了闲杂人来没事找事的了?左少阳听罢心头很是不快,但还是忍住了。

    乔冠也看出左少阳面色不善,忙道:“甄伯祖,今日我们来,是想借你们医馆的炮制房炮制几味药。左兄给人治病,有几位药需要专门炮制。”

    “行啊。”甄悬很爽快地答应了,仿佛刚才并没有说什么不妥的话似的,瞧着左少阳捻着胡须道:“不知左郎中要炮制什么药啊?”

    “川乌、草乌、没药R香。——不过川乌、草乌炮制时间太长,我回客栈自己炮制就行了。”

    甄悬笑道:“这几味药啊,我们药行就有炮制好了的,不用费劲另外炮制,既然是冠儿的好友,要多少,我让伙计拿给你就是。”

    左少阳拱手道:“多谢,请问贵馆的川乌和草乌,是不是用煻灰火炮炙法炮制的?”

    左少阳又问道:“那R香和没药呢?是不是研成末即可?”

    “嗯没错。莫非左郎中有什么别出心裁的好方法?”甄悬的话里多多少少带有一点讥讽的味道。

    “是的。”左少阳很诚恳地说道,“我这几味药的炮制方法的确跟贵馆等一般的方法不一样,必须进行专门的炮制才行。”

    “哦?你这新方法,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贵馆的方法,炮制出的草乌、川乌,毒性很大,不能多用,最多三五个不得了了,而我炮制的,毒性很小,一次可以用到八枚”

    “哈哈哈。”甄悬大笑,连花白胡子都抖个不停,“这方法听着倒是很诱人哟。另外两味药呢?炮制出来是不是更神奇?”

    这话很有些讥讽味道,左少阳还是忍住气,耐心道:“一般人用普通方法炮制的R香、没药,服用后病人很容易呕吐,影响药效,而我的方法,可以避免这种刺激性味道,不容易引起反胃呕吐的。”

    甄悬脸上讥讽笑容更浓了,仿佛绝顶高手看着一个初出茅庐的后辈在舞刀弄剑夸夸其谈,捋着胡须淡淡对乔冠道:“冠儿知道炮制房在哪里,他带你去好了。老朽就不陪着了。”

    左少阳也拱手道:“多谢甄大夫,不过不必麻烦,贵馆炮制房也恐怕抽不出空来,能否借几件炮制器物,我拿回去客栈炮制,完了送还。”

    “实话说了吧,这种炮制方法,我在合州,卖给了我们合州恒昌药行的祝老掌柜,卖了一百两银子,以后由他专营。所以我还真不敢让旁人旁观,免得泄露出去,影响人家的生意。”

    “哈哈哈”甄悬大笑,对乔冠道,“冠儿,你这位朋友口气真大,一个炮制方法卖了一百两既然这么好本事,那我们甄氏医馆的炮制器物也不敢借给你这位朋友了,免得沾了什么粉末之类的回来,泄露了你们的炮制秘密。两位请便,老朽告辞了”说罢,袍袖一拂,扬长而去。

    左少阳也Y着脸转身出门而去。乔冠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这样,急忙追了出来:“左兄稍等”

    左少阳站住了,没有回头。

    乔冠道:“左兄,甄大伯不是针对你才这样说话,他平素说话就是这样的,你可能不知道,误会了……”

    “没什么,他们甄家是神医世家,对我们这样的一般平头百姓说话趾高气昂惯了,从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不过我这人也有点小脾气,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相反,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呵呵,是啊,其实说实话,我也很讨厌这甄大伯,不过没办法,当初我爷爷跟甄老神医同朝为臣,现在我又跟他弟弟太常寺丞甄立言大人同朝为臣,可谓世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没办法。都怪我,事先没把甄大伯这性格告诉你,才闹成这样。”

    “就算告诉我了,我也不会忍,我也求不到他们甄家,算了,不说了,憋气”

    “不用了,在东市药行买就行了,这几味药不用特别的炮制器物,一个擂钵,一口锅,一个木盆,一个火炉就行了。在客栈屋里就能炮制。”

    “啊?那,那为啥还要巴巴来这医馆?”

    “不不,甄老神医待人和气,非常平易近人,从没见他跟人红过脸。”

    “嗯,我觉得也是,要不然,人家怎么能活到如此高龄?”

    “你要想见甄老神医也不难,赶明儿我安排一下,请他到家里吃饭,给你机会好好讨教讨教。”

    “行啊……”经过这两次,左少阳见老神医的兴趣已经大减,不过,既然乔冠这么说了,也就随口答应了。

    两人坐马车来到东市济世药行,找到鲍掌柜,买了需要的药,还有炮制工具,然后返回了朋来客栈。

    左少阳不急于炮制药材,因为R香活没药还比较好办,炒制很快就得,但是川乌和草乌,则需要长时间浸泡,只能先把药材浸泡起来了。

    泡了药材之后,左少阳开始给乔巧儿用针灸止痛。针灸了止痛方面效果很突出,用不多时,乔巧儿便感觉好受多了,髋部疼痛虽然还是隐隐的,但已经能够忍受了,高兴得喜笑颜开。

    第382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第二天,左贵老爹刚起床,正在喝茶,他是每天早上必喝一大缸加了盐巴、香料的浓茶的,这时,客栈掌柜亲自上来,陪笑道:“左老爷,楼下有人来拜访,是大理寺的乔评事一家,您见不见?”

    左贵老爹头都没有抬:“问他们有什么事。没什么事就忙他们的去吧,我没空。”

    “小的问了,说是来感谢您的,还有几个仆从挑着几担子的礼呢,这是礼单。请您过目。”

    左贵老爹没接:“就说我们左家还能过得下去,不需要他的资助。”

    那客栈掌柜显然得了乔家的好处,厚着脸陪笑道道:“乔老爷说了,这单子分两份,一份是给您的谢礼,感激您和令郎给他女儿治病,也是赔罪,上次的事情请您原谅;另一份礼单,是给您的药资和女儿在您府上食宿的费用。”

    左贵老爹这才抬头看了看客栈掌柜手里的两份礼单:“把后一份给我。”

    “是。”客栈掌柜忙把后一份礼单递给了左贵,左贵拿过来扫了一眼,这上面的钱财够乔巧儿用半年的,便把单子扔在桌上:“行了,这个我留下,告诉他,到时候实算,多退少补,其余的谢礼我不稀罕,退给他”

    “这个……”客栈掌柜还想再劝,见左贵老爹Y着脸瞧着他,不敢再说,讪讪拿着礼单退了出去。

    过不多久,客栈掌柜又回来了,依旧拿着那礼单,陪着笑道:“左老爷乔老爷恳请您收下,说这是他们的一片心意,感激您不计前嫌,给女儿治病……”

    “我说了不收”左贵老爹提高了声音,故意说给楼下候客厅的乔老爷他们听的,嚷道:“我左贵这一辈子最恨的就是背信弃义,一个男人,言而无信,就不配叫男人钱再多,事后再想弥补,都没用——给他退回去别惹我骂人”

    掌柜的见左贵老爹怒气冲冲的样子,吓了一跳,前几天左贵老爹怒斥悔婚的李家老太爷,就已经让掌柜的见识过了这位干瘦老郎中的厉害,不敢再说,忙陪着笑脸退出了房外。关上门。

    左贵老爹哼了一声,继续品着茶。左少阳已经起床了,听见父亲这边高声叫嚷,便带着白芷寒过来看看,听丁小三吐着舌头说了经过,这才明白,做圆桌旁坐下道:“父亲,冤家宜解不宜结……”

    左贵老爹冷眼瞧他,“为父还不需要你来指教”

    左少阳知道父亲正在气头上,也不好多说。场面有些尴尬,白芷寒忙给左少阳也泡了一杯茶,陪笑对左贵老爹说道:“老爷,听说于家那位千金也学过医呢。将来接回咱们合州,女科就有人帮着看了。您老也就省心一些了。”

    说起这个,左贵老爹神色便缓和下来了,捻着胡须频频点头:“嗯,于老太医是高祖皇上的侍御医,她的孙女,这医术绝对错不了啊,忠儿娶了她,不仅门当户对,而且志同道合,这门亲事当真是珠联璧合的了,得亏当初没有娶那乔家女,哼,要不然,结了这样一位不讲信誉的亲家,那才晦气的紧呢”

    “是啊。”白芷寒顺着左贵老爹的话说着,“人无信不立,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要讲个信字。”

    “没错”左贵老爹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我们左家,行为做事从来都是信字当先,当初饥荒的时候,我答应照顾他乔家度过饥荒,到后来,粮食不够了,我跟忠儿他娘,自己饿的眼睛发绿全身浮肿,都没有克扣他们乔家一点粮食,他们不仅活过了饥荒,甚至都没有浮肿我对他们乔家不差吧?他们倒好,过河拆桥直接悔婚这算什么?还什么官宦之家书香门第,还五品高官的后人,我呸”

    眼见左贵老爹又说到这事上去了,白芷寒忙岔开话题道:“老爷,少爷说了,今天咱们就去商量雇请迎娶于老太医家的车马行头。家外祖父已经说了他会帮忙的。保管又便宜又实惠,而且周到齐全,又风光又体面。 一直送出京城十里之外。”

    “嗯,瞿老太爷办事我是放心的,他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当年为了一个信字,甘愿丢了官,也为了一个信字,把你这个亲生外孙女送到咱们家当奴婢,这才叫‘信’我是一向敬佩的,只可惜,天不尽如人意,偏偏不能娶奴婢为妻,要不然,你跟忠儿,多好的一对,咱们也就不用费这劲跑京城来受气了。”

    刚说到这,客栈掌柜的又上来了,手里拿着一份大红礼单,在门口点头哈腰道:“左老爷,这个……”

    左贵老爹眉头一皱:“你这掌柜,我不是说了吗,礼单退给他,我不要”

    “不不,”客栈掌柜哈着腰道,“这礼单不是乔老爷的。”

    “哦,那是谁的?”

    “是……是侍御医于老太医的。”

    “什么?于老太医来了?他,他有什么事?”左贵突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妙,商定的是后天迎娶,于家这会子应该在C办陪嫁事宜,有什么事也该让人请自己过去商议,毕竟人家是五品的京官,现在却突然登门拜访,有点不对劲。

    掌柜的神情颇为尴尬,支吾了半天,才道:“他们,他们是来退婚的,这是退回的聘礼和赔偿金……”

    左贵老爹呼的一下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掌柜的见左贵老爹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吓得一激灵,情不自禁往后一退,拌在门槛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手中礼单也飞了出去。

    左贵咚咚冲出了门,厉声道:“于老太医在哪里?”他冲到栏杆边上,低头往下一瞧,只见楼下客栈候客厅门口,站着几个人,正仰脸望着楼上,正是于家千金的父亲,于老太医的儿子和儿媳,还有几个仆从,候客厅里放着几个红色油漆大捧盒,扎着彩带。

    左贵老爹一撩衣袍,咚咚冲下了楼,左少阳和白芷寒也急忙跟着下去,来到候客厅。

    左贵老爹脸上如同雷雨骤临,抱拳拱手:“于大夫,敢问可是来退婚的?”

    于大夫想挤出几分笑容,却又挤不出来,只得咧咧嘴,长揖一礼:“左兄,实在抱歉,这婚事,当真是,抱歉了,奉家父之命,这聘礼悉数退回,同时,再赔偿二十贯钱,还有十匹锦缎,能否将婚书,退还小弟?”

    左贵老爹怒极而笑,声震整个客栈。

    长笑声罢,左贵老爹两手一背,居然笑吟吟道:“想退婚书?行啊”

    于大夫大喜,一拱到地:“多谢左兄……”

    “如果你们于家能叫太阳从西边出来,我就把婚书退给你们否则,咱们长安官衙上见”

    于大夫苦着脸不停拱手作揖:“左兄,切不可冲动啊,这事要是闹到衙门,两家都没面子的”

    “面子?我左家被你们这些京城人已经搞得颜面扫地了一而再再而三,三家人定了亲,三家人悔婚你们当真以为我们乡下人好欺负是吧?我告诉你姓于的,你家闺女我们忠儿娶定了,你要是顾全脸面,立即把聘礼挑回去,咱们还是亲家,要是不肯,由不得只能衙门上见了”

    “真真对不起,左兄,这婚事……唉,只能退了,得罪之处还请海涵,赔偿金不合适,还可以商量……”

    “呸当我们是什么?既然你坚持退婚,那,咱们只有打官司了”左贵老爹怒气冲冲走了几步,气不过,又回头指着于大夫厉声道:“我知道你们家后面有人,你爹于老太医的姐夫是当今刑部尚书刘大人,你爹又是高祖皇上的侍御医,这些我都知道。不过我不怕王法说了不准擅自悔婚你们天子脚下竟然不顾王法,好,我就要看看,这天子脚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这场官司我是打定了,谁劝都没用”说罢,袍袖一拂,转身上楼而去。

    于大夫脸都成了一张踩扁的烂饼子,叫着左兄,追上两步,左贵毫不搭理上楼而去。于大夫跺脚长叹,搓着手,瞧见左少阳,又忙过来连连拱手:“左公子,这件事,唉是我们于家不对,我们愿意赔偿,多少钱都行,你说个价,只是这亲事,我们是真的很抱歉,只能退婚。你能不能给令尊说个情啊?”

    “说情?”左少阳的脸也难看得跟锅底似的,“你们打了我们左脸,还要我把右脸也凑过来给你们打?媳妇都没了,我说哪门子情?”

    于夫人在一旁努力挤出几分笑容,福礼道:“左公子,这婚事我们当真没有考虑周全,其实,小女已经,已经许了人家了……”

    左少阳也是气得鼻子歪:“许了人家了?哈哈,这个借口当真有趣,这么说来,你们家是一女二嫁了?那就更没得说,只能衙门上讨个公道了。”

    于大夫急忙一把推开妻子,瞪了她一眼,对左少阳道:“贱内着急了,胡说了,小女没有一女二嫁。”

    “那你们为何悔婚,说出来,若情有可原,倒也可以商量。”左少阳冷声道。

    第383章 悔婚官司

    于大夫和于夫人相视苦笑,于大夫道:“这个,也没什么理由,是小女,这个小女突然又不愿意嫁了,说合州太远,会想念父母,小女一片孝心……”

    “这个不是理由”左少阳冷声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家在合州,届时要迎娶到合州去,昨日相亲时跟令嫒已经说的很清楚。她不是不知道,也并未表示任何反对,相反对合州还饶有兴趣。”

    “小女昨日没有细想,昨夜问了旁人,得知合州十分偏僻遥远,小女身体娇弱,实在吃不得这苦啊,你就看在……”

    没等左少阳说话,楼上传来左贵老爹尖利的声音:“忠儿上来,别跟他们废话聘礼已下,婚书在手,他闺女就是我们于家的人到时候花轿迎亲接不到人,便径直上衙门喊冤去官老爷自会打他板子,把他女儿判给咱们家的我是不想撕破脸闹成这样,但是,你们京城人也欺人太甚,只能如此”

    左少阳便拱拱手,转身上了楼,白芷寒后面跟着。

    于大夫和夫人哭丧着脸往楼上拱手作揖,齐声哀求。最后跪在地上哀求,身后仆从们也跟着跪倒哀求。一时之间,客栈里闹哄哄的,许多人都出来围观,得知实情之后,众口一词都指着于家不讲信誉,鼓动左家到衙门告状。

    于大夫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他夫人更是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是左贵老爹这次是铁了心,想讨还一个公道,闭门不理,于大夫无奈,只得带着夫人仆从,抬着聘礼财物出客栈走了。

    客房里,左贵老爹铁青着脸坐在交椅上,端着茶接着喝,可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喝茶上,端着茶缸的手在不停颤抖。屋里谁都不说话。

    这时,门口有人轻轻敲门,丁小三忙跑过去拉开房门,门口站着的却是乔巧儿。一个老妈子搀扶着,慢慢走了进来。

    左少阳忙道:“巧儿你怎么起来了?”

    “刚才的事情我都看见了,”乔巧儿勉强一笑,对左贵老爹道:“伯父,如果对方决议悔婚,恐怕就不怕打官司,他们又是太医,我担心他们后面有人撑腰。要不,我让我哥去京城衙门县衙找一下彭县尉,先说说这件事,免得对方搞手脚。”

    乔巧儿碰了一鼻子灰,涨红着脸不知道该怎么办。

    白芷寒低声劝道:“老爷,打官司可不同于别的,没人的话,只怕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左贵老爹一凛,他是气头上说那话,他也知道,很多情况下打官司就是打关系,对方可是高祖皇上的侍御医,也就是皇上身边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如果不找关系,这官司就未必能赢。按耐住心头怒火,招手道:“巧儿姑娘,进来说话吧”

    白芷寒过去帮忙搀扶乔巧儿进屋,在旁边坐下,

    “不太熟,不过应该能说得上话的。”

    唐朝京城长安称为京兆,设两级行政机关,一级是长安县,一级是京兆府。长安县虽然与其他县同属县级,但是行政长官的级别要高出其他县一大截,普通中县的县令只是正七品上,而长安县的县令是正五品上。

    长安县衙的县尉负责长安发生的婚姻纠纷民事案件的审理,长安县尉级别也比普通县高,达到从八品下。大理寺是唐朝最高审判机关,从诉讼层面看,大理寺相当于现在的最高法院,而长安县衙则相当于基层法院。

    在唐朝,一般民事案件都有县一级衙门审理并一审终审,不能上诉。当然,涉及到官员或者有重大影响的民事案件,要报州府一级复核,特别有影响的,甚至可能要报请刑部侍郎、御史中丞,大理寺卿组成的“三司推事”裁决。或者报皇上裁决。那几乎是理论上才存在的事情。所以,大理寺原则上是不审理民事案件的。

    乔冠担任的职务是大理评事,相当于最高法院的刑庭庭长。与长安县尉之间没有业务上的领导或者指导关系,而且,他与长安的县尉也是同一级别,都是从八品下。不过,到底是同僚,就算不熟,还是说得上话的。

    左贵老爹沉吟片刻,道:“那好,就拜托你兄长帮这个忙,我知道打官司要花费,需要多少花费就开口,不管花多少钱,这个官司我一定要打赢出这口恶气”

    “好的,我这就派人去找我哥来。”

    “拜托了”

    乔巧儿吩咐照顾她的周妈去叫兄长乔冠。左少阳让周妈先等等,对老爹左贵道:“父亲,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

    “计议什么?人家都骑到我们脖子上拉屎了,还有什么好计议的——我可告诉你,这口气我无论如何咽不下去不帮我可以,但绝不准劝我”

    左少阳见老爹左贵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知道他这一次是动了真怒了,想想也是,两次三番地悔婚,就算泥菩萨也有三分土气,老爹左贵虽然待人宽厚,却也不是懦弱的人。

    不过,悔婚这件事对于左少阳来说,并不像左贵老爹这么觉得无法接受,现在社会婚姻自由,只要没领结婚证,男女谁都可以反悔分手,虽然会难过,但合得来就合,合不来就分手,现代青年一般都会这么想,谁也不怕嫁不出去娶不到媳妇,所以不会觉得受到了多大的侮辱。

    至于这三个姑娘,左少阳都只是一面之缘,感觉还不错,古代也不允许谈恋爱慢慢谈,觉得不错就娶了,反正主要目的是为了苗佩兰她们三个女子。只要能跟她们合得来就行。所以这三个女人家悔婚,左少阳虽然也有些气愤,但却没有像左贵那样气急败坏,以他的想法,既然不乐意跟我,退婚就退呗,大不了再找。可是现在见到左贵老爹如此愤怒,也能理解他这样的原因。

    左少阳并不打算劝阻父亲把这件事闹大闹下去,闹出个结果来,说道:“父亲,我不是要劝你,而是想说,这件事不简单,必须从长计议才行所谓谋定而后动嘛。”

    左贵老爹瞧着左少阳:“你这话什么意思?”

    “你想啊,先前的高家、李家,现在的于家,为什么三家人都是定亲之后便即反悔?这三家是我们找上去的,不是他们找过来的,不可能是串通好了一起来故意欺负我们。就像我先前说的那样,从商议婚事过程来看,他们也是真心诚意的,并没有故意设圈套欺负我们的意思。从悔婚的情况来看,他们似乎都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是说,有人故意在后面跟我们作对?”左贵老爹沉声道。

    “目前没有证据,还不好作出这样的判断。”

    “那你说该怎么办?”

    左少阳沉吟片刻,缓缓道:“咱们必须搞清楚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所以,先不急着撕破脸,先跟他们好好说,反正我们有婚书这个杀手锏在手,用打官司来*迫他们说出悔婚的真正原因。然后再决定如何处置。实在不行,迫不得已,再打官司。这样也算仁至义尽。他们也说不出话来。”

    “嗯”左贵老爹捋着胡须点点头,“那巧儿兄长那边,要不要先打招呼?”

    “要”左少阳肯定道,“未雨绸缪,做好打官司的准备,而且还可以找瞿老太爷,他是保婚人,有责任保证这婚事顺利办成,而且,他是六品官,更有办法。而且咱们要故意让对方知道我们在找人,让他们知道我们并非朝中无人,这样才能达到震慑效果”

    乔巧儿又道:“我跟甄瑶是闺友,要不,我去求一下甄瑶,跟他叔曾祖说一声,看能不能帮忙。只要他叔曾祖同意帮忙,这件事没有办不成的。”

    “甄瑶是谁?”左贵老爹道。

    “甄瑶是咱们京城有名的甄氏医馆老掌柜甄权甄老神医的曾外孙女。”

    左贵喜道:“哦?那她叔曾祖是谁啊?”

    “太常寺丞甄立言甄老神医。”

    左贵老爹倒吸一口凉气,他自然知道甄立言的大名,喜道:“人家肯不肯帮忙啊?”

    “试试看嘛,甄立言老神医的兄长,也就是甄氏医馆的老掌柜甄权老神医,跟我曾祖父当年同是隋朝大臣,两家关系还不错的。再说了,甄立言老神医很喜欢甄瑶这位侄曾孙女的。甄瑶又跟我是闺友,我也让她帮帮我去跟他曾叔祖说,她一定会帮我这个忙的,”

    左贵老爹不知道甄家情况,而左少阳却碰了两次钉子,还跟甄权的大儿子甄悬吵了一架,他现在是听到甄家就头大,不想把他们扯进来,没得帮不上忙还惹气受,也不好跟父亲说前些日子在甄氏医馆受的气。便道:“父亲,这件事还是先不要闹得太大,搞得尽人皆知,对方没了退路,只能硬着头皮跟我们对着干,反而不妙,还是先私下商谈的好,最后不得已,再走这些关系。”

    第384章 打官司还是打关系

    左贵老爹刚才也是气头上,现在逐渐冷静下来了,想想也是,这件事闹大了只怕也不好,还是先找人商议再说。便到:“这样吧,巧儿姑娘,这件事暂时不要跟外人说,如果需要请甄老神医帮忙,那时候再说也不迟。”

    乔巧儿只是一番好意,她年纪尚小,不谙世事,听左少阳他们的话,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红着脸答应了。转头吩咐周妈去找兄长。

    中午,乔冠还没有来,瞿老太爷却先来了,带着媒婆,两人是急得满头大汗,一进门便拱手作揖跺脚叹息,一个劲赔罪:“左郎中,这件事,当真是,唉唉老朽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唉”

    左贵反倒已经镇定下来了,拱手道:“这事与瞿老太爷无关,是他们于家不讲信誉。我只找他们于家理论。”

    瞿老太爷并不因为左贵宽宏大量没有责备而感到好受一些,相反,更加觉得愧对左家,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于家已经把事情跟我说了,说他们闺女又不愿意远嫁了,所以,想退婚。我当时就火了,大骂了他们一顿,说着,这门亲事是我保的媒,他们这样就是不给我面子,既然如此,我也不给他什么面子,老夫最恨的也是这种不讲信誉的人所以把他们哄出家去,然后赶来了,咱们商议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办?”

    左少阳反问到:“以瞿老太爷之意,该当如何?”

    瞿老太爷对左家心存感激,外孙女又是人家儿子未来的妾室,自然帮着左家,沉声道:“这件事来的路上,老朽已经跟媒人商量过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必须跟他们打官司,把人要过来”

    旁边的媒婆也一个劲点头:“哎呀还真邪门了,老身保媒这么多年,结成对的婚事多如牛毛,要说悔婚的也见过,多半是男方家悔婚,不要彩礼也就完事了,这女方家悔婚的,老身没怎么见着,有也是因为男方家倒霉穷困了,不愿意闺女过去吃苦,但那也是拖上几个月甚至一两年才说的。像左老爷这一次这样,今儿个才订了婚,明儿个就退婚,而且一连三次都是这样,老身不仅没遇到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说过。当真是邪门了。”

    瞿老太爷道:“就是啊,现在就是不知道左郎中你的想法,要不要打官司争这儿媳妇?”

    左贵老爹冷冷道:“打砸锅卖铁也要打到金銮殿击登闻鼓鸣冤叫屈也要打这个鸟气老朽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好”瞿老太爷道,“我也是这意思,你放心,老朽拼了命拼了这官不当了,也要帮你打赢这场官司”

    左贵老爹起身,长揖一礼:“多谢老太爷”

    “说什么,这都是我亏欠你们的,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这于家平时看着挺好的,我这才出面保媒,想不到他们家竟然,唉……”

    “问过了,他们胡扯,说什么闺女不愿意远嫁,既然不愿意远嫁,昨天商谈的时候就该说明啊,分明是借口,老朽反复问了缘由,他们看样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是无论我怎么软硬兼施盘问,他们只是不肯说,我一气之下,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左少阳有些沮丧:“连老太爷都没能问出事情真相,看来这件事更加不简单了。”

    左贵老爹道:“问不出来,就只有上大堂了”

    媒婆附声道:“正是,咱们有婚书,又下了聘,这官司打到天边也能赢”

    “未曾来。”

    瞿老太爷点头道:“行啊,你不说我也想去找他问个究竟的。虽然他们悔婚了,但是,我总觉得这不是他们的意思,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于老太医是个实诚人,一定会说实话的。放心”

    左少阳还真不放心,他瞧着瞿老太爷离开,不由苦笑。

    悔婚是要被人耻笑甚至谩骂的,是为封建礼教所不容的,所以,这种事情说起来简单,真正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尤其是于老太医这样有声望的有地位的官宦人家,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可能走这一步,别说仅仅是远嫁牵挂父母这样牵强的理由,便是对方是家徒四壁的穷光蛋,或者远嫁番国他乡永世不能回来,以堂堂侍御医的身份,他们要么不答应这门亲,答应了,那宁可把闺女往火坑里推,也绝不会为了一个孙女就牺牲整个家族的声誉。

    而现在,事情恰恰相反,他们不顾声誉悔婚了,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不悔婚的结果比悔婚要严厉得多

    什么样的结果能达到这样严厉的地步?死亡的威胁?有人用死来威胁他们?又或者权势的威胁?又或者更大利益的诱惑?

    不得而知。

    关键是,自己一个偏僻州县的小郎中,谁这么“关照”自己?愣是不让自己娶媳妇?娶一个拆一个,想搞什么?如果说这人想对自己怎么样,何不直截了当冲自己来呢?为什么搞得这么复杂

    这件事当真是越来越复杂了。

    中午吃完饭,乔冠终于急匆匆来了。这一次有求于人,左贵老爹也就放下了乔家先前的事情,把乔冠让到屋里说话,还让丁小三泡了一杯茶奉上。

    乔冠听左少阳说了事情经过和瞿老太爷探听到的情况之后,也是非常的惊讶,他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左家的婚事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女方家悔婚。当下说道:“我先去长安衙门找彭县尉打个招呼,这件事得走在前面,要不然,等对方先打招呼之后,就难办了。”

    左贵老爹道:“我们有婚书,又下了聘礼,难不成这官司还打不赢?”

    乔冠苦笑道:“实不相瞒,小侄在大理寺十数年了,经办案件数不胜数,其中说不清道不明的糊涂案,不能说没有,甚至不能说罕见。”

    左贵老爹顿时傻眼了,这世上还真是有颠倒黑白这种事啊?

    乔冠笑道:“不过伯父也不必担心,说到底,大多数案件还是能够公平裁判的,他们于家虽然是高祖皇上侍御医,五品高官,但咱们这一边也不逊于他们呀,瞿老太爷官复原职便是六品,小侄好歹也是个八品,这件事小侄也会鼎力相助的。”

    左贵老爹试探道:“听巧儿姑娘说,你们家跟甄家是世交?”

    “是啊,甄权老神医与小侄的祖父同朝为臣,关系还不错。甄大夫跟家父关系也很好。”

    左贵老爹道:“那,能否找甄立言老神医帮忙出面说说这件事呢?毕竟他们俩都是五品高官,也都是皇上身边的人。或许能说个明白,只要他于家仍旧履行婚约,我可以既往不咎,两家还是亲家。”

    乔冠瞧了左少阳一眼,见左少阳微微摇头,心中明白,但铁板一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拱手道:“伯父,以小侄之间,咱们先跟对方好言好语商量,若协商不成,再状告到衙门去,其间小侄会从旁探听情况,若是不利,再找甄大人帮忙,若是能打赢,也就不必麻烦他了。”

    “嗯,”左贵老爹点点头,“就依贤侄。总之,这这口气老朽绝对咽不下去,无论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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