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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 最大的秘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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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一天都没有出房门。
这是她第一次当着我的面表现出对我的失望，爸爸回来听到我说理综不乐观以后，也是焦躁的走来走去，嘴里说着：“那不应该啊，我姑娘怎么能考砸了呢？那我回去都没脸了，哎呀，你说你以前挺聪明的……”
我心里烦，听他抱怨就更烦，于是我冲爸爸嚷道：“你姑娘本来就是傻子，我已经努力了！就是考砸了，非要用高考定输赢么？我以后就没出息了么？我一定比他们差么？！”
我这样冲爸爸吼，也是第一次。
他明显懵了，嘴巴嘎巴了好几下，最终叹了口气，转身把地上他刚买的菜拎起来，一言不发的走去厨房。背影大大的写着受伤和失望。
其实失望的不只是他们，最失望的人莫过于我自己。
我多希望现在能有人能对我说一句：“没关系的张琼瑶。”
我觉得我快要撑不住了。
我没脸去给沈沐陶打电话求安慰，甚至我对我们本来隐隐清晰的未来又迷茫了起来，仿佛坠进了浓雾之中，茫然自失。
可我却还是跟沈沐陶取得了联系的。
他先找的我，他说要约我出来见面。
我说不出不去的理由，所以我还是去了。门口冰淇淋店，他坐在那儿等我，我走近，不敢看他的脸，把头低到脖子可以承受的最低范围。我坐在他旁边，一声不吱。
他问：“这是……没考好？”
我没说话，心里难过的要死。
他起身去买东西，一会儿回来的时候给拿了一个冰淇淋，我瞅了他一眼，接过来，又仿佛一脸专注的在吃着冰淇淋。
他又打破了沉默，道：“你记得二模考试，我肚子疼么？那是我故意没考的。”
我一听，疑惑的看向了他，才发现他的脸色并不好看，跟我有过之无不及。
“为什么？”我问。
“因为我发现自己考试的时候难以集中了，但我又怕别人知道我的情况，我不想在最后关头让人瞧不起，所以假装肚子疼，可以躲一次考试，我想应该好好调整状态就好了……”他吃了一大口冰淇淋，又说：“可事实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太想考那个学校了，反而感觉自己用力过猛，到后期真的很努力的想学习，就是没法子集中，三模的时候情况还好一些，但我还是能感觉到的，我的水平在下降，这次考试，我也没有考好……我想跟你说，但我怕影响你发挥，所以没说话。刚才网上出了成绩，我对完了出来的，想找你聊聊。我估计考不上b大医学部了。”
“其实，我也考砸了，我化学崩了！我可能很难去b市好的学校了。如果有机会一表，估计只能省内了吧。”
“去他的b市！”沈沐陶唾了一声，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无能为力的样子。他继续说：“其实一开始我也不想去那个城市的，空气那么差！省内也挺好不是么？h市的医科大也不错，估计我的分数够了，h市离咱们家还近，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学校啊，啊……当然你要是想去别的地方也挺好，我记得你说过想要去离家远点的地方闯闯的…你还说过不喜欢h市。”
“不喜欢h市是你说的，不过我的确也不喜欢…可我如今不排斥了，我回家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大学和专业呗。过几天就填志愿了，你肯定得跟家里人一起研究，反正我等着听你的结果。”
“行吧，不过你不排斥，也可以着重的看看h市，我觉得我父母应该会尊重我的意见吧。”
“好。”我吃点我的冰淇淋，他适时地递给我一张纸巾。我擦了擦嘴和手，说：“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交换秘密的么？什么时候交换呢？”
“秘密？”他愣怔了一下，一拍脑袋，笑嘻嘻道，“等咱么填完志愿确认了以后再说吧，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回家填志愿，记得重点是h市啊！”
“知道了！”我答应道。
对一个城市本来就不该有偏见，我虽然不喜欢h市，但如果那座城市里有他…
h市很好啊，离家近学校多……我洗脑一样的给自己找了很多h市的优点，以至于让妈妈认为我是一个h市的真爱粉。
她也开始从挫败中站起来，根据我约莫的一表线以上20分左右的程度，开始给我选学校，让我看专业。我是不急的，我要先听到沈沐陶是怎么选择的。
截止日期前的几天，他才跟我发短信列出了他的志愿表，主要都集中在h市，c市，k市…
我问怎么这么分散？
他说除了第一个，剩下都是别人帮着参谋随便填的，因为去h市医学院的几率很大的。
我看了他的志愿表，也下了决心，出去跟妈妈研究志愿，着重在h市，医学院我去不了，于是我提出一个要求：专业绝对不要有物理就好，我斩钉截铁的说。
这样一来，大大缩小了范围，最终我第一志愿是h市，第二是k市，后面全是h市。我想着反正他有k市我也有，但第一个志愿我就能进了，填k只是玩玩儿的。
截止日期前，我填好了志愿。
妈妈在那天晚上，跟各位家长联系说要统计所有学生的志愿，要上报学校的。我老神在在的栽歪在妈妈身边看她工作，一边想帮忙。
她说让我自个儿玩去，然后就捧着电脑去自己卧室了。
我在门外就听她的短信一条一条疯狂的进来，想象着空白的志愿栏上的名字逐渐被填满，我心里算计无所谓，我可以偷偷看。
很晚很晚，她总算工作结束了。听她把电脑放到客厅电脑包里以后，我就抓准实际的偷了电脑就回房间，猫在桌子下打开志愿栏，一眼就看到沈沐陶的志愿表：c医学院、h医学院、k医学院……
这顺序？！我惊讶。为什么c和h的顺序是颠倒的？要知道，学校都是按照志愿的顺序作为录取顺序的。
我沉住气关机，把电脑塞进原位，然后直接打电话给沈沐陶，这时候已经是报名截止日期以后的凌晨上午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接的，我想他应该睡了，我也顾不上，直接就问：“你第一志愿为什么是c市？！”
“啊？是h市，你说的什么啊？！”我听到他电脑开机的声音。应该是在确认吧，他一直矢口否认，知道突然一瞬间，他不说话了，又过了一会儿，他清了清喉咙，道：“我的志愿顺序好像被我家里人改了，可能他们分析觉得c市医学院更好吧。”
“那现在怎么办？”
“我又不一定会被录取，不要灰心！”他总是这样，永远先安慰我。
我突然觉得我们的命运像是有人故意在开玩笑一样，每次只要走近一些，就会面临更大的危难和挑战。我突然觉得没有丝毫的安全感，假如分隔两地，距离、时间、不联络会冲淡一切的，我们现在都还只是朋友……
不，还有机会的！
最大的秘密！
“沈沐陶，我们互相说最大的秘密吧，我想说给你听了。”
“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的时间点，等一切都确认了以后再说也来得及，我说了会说，我就一定会说，你相信我。”
我被他说服，没再提最大的秘密的问题。有几句没一句的聊天，聊了一晚。后来想想，我那时候就已经错过了我可以说我秘密的时间点，所以我的秘密也将随着那天晚上归于沉寂，再无出头之日。
而他，无论出于保护我还是别的心态，总归处于主动态度上，他承诺了他会说他的秘密，我以为我知道他的秘密，他也知道我的。
可知道今天，我才明白过来。
也许，他那天没说，只是为了保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