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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轲孟论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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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再被信义的问题困扰，朱达才又惊叫起来：“师弟小小婴儿，怎么能吃通天丸这种能长十年功力的丸子！这这，岂不要爆，爆，爆体……”最后竟被自己推测到的结果吓得脸色惨白，又开始怀疑起自己一贯英明有理的师父，“师父你是不是被徒弟气晕了，才不小心给师弟吃了通天丸？”
陆乙本跪伏在地上没敢稍动，此时听到朱达一番叫喊，吓得翻身跃起，冲到商羊舞面前，一探鼻息，呼吸悠长，再细看，商小公子双目紧闭，面带微笑，竟是睡着了，朱达这么大的叫声都没有惊醒他的美梦。陆乙与朱达双双陷入迷糊：难道喂的真的只是一颗普通的蚕豆？
朱达的眼神儿望向圣明的师尊，人生的偶像又开始倒塌，含义十分的明显：“师父你这么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吓小孩子的游戏，合适吗？”
道人认真解释道：“是通天丸没错，只不过你师弟身体结构有些特殊，这种通天丸他可以当蚕豆吃。”然后便不再理会埋头沉思的朱达，微微转头，看向陆乙，眉目含笑，“你既已把商府公子送到，还要回京都么？”
陆乙戚然摇首：“朝政混乱，今上荒庸，京都实在没有可留恋的地方。”
道人笑意更浓，循循引导：“那么……”
陆乙抱拳：“大学士与我位虽主仆，情同父子。小子是个能吃苦干粗活的人，小子想跟随小公子长侍前辈左右。”
道人老怀大慰，心道：我身边可不正缺个吃苦耐劳又懂事识趣的？极不满意地瞟了一眼还在苦思小师弟为什么能把通天丸当蚕豆吃的朱达，又坐回那院中巨石上，双手平放到大腿上，淡淡说道：“我这里可不需要煮饭挑水的仆人，不过，做老夫徒弟嘛，倒可以考虑。”
陆乙大喜过望，急趋上前大礼参拜，头磕在山石铺成的院内小径上咚咚作响，高喊：“师父！”
道人摆手：“够了够了，够了哈，礼止于九，你磕九个头就足够了，太多了就过犹不及，我可不是你们那皇帝，喜欢看人磕头。”
陆乙翻爬起来，嘿嘿傻笑，额头上通红一片。
道人对还沉浸在思索中的朱达怒道：“还楞着干什么！快把你小师弟抱过来给为师磕九个头，这礼就成了。”朱达“哦”了一声，把商羊舞从襁褓中抱出来，也不管人家还沉睡未醒，用手托住商羊舞的小脑袋，斜斜地俯下，往地上足足点了九下。
道人终于哈哈笑出声来，示意朱达把商羊舞递过来，双手斜托住商羊舞，越看越得意，毫无道理地想：“老商居然给老子生出了这么个关门弟子，总算没白瞎与他的交情。老商呀老商，你就安心去吧！”分明是把商羊舞视若重宝，眼中哪还有站在身前另两个弟子的半点影子。
捧着熟睡的商羊舞摇头晃首了许久，道人才想起身边还杵着两根棒槌，这才觉得偏心得太过明显，连傻子都心下透亮。道人眼见朱达有些恼怒的嘴脸，不免生出小小的尴尬，认真解释道：“你小师弟如此幼小，为师自然那个……那个要多疼他一些。”说完面容一端，“修行，不过修的天地间的规矩，并利用和修改它们。以前为师只有一个弟子，不免规矩松散些，现在有了三个，当然得立些规矩。”眼见那两个徒弟敛神静听，道人颇有些满意，“你们三人以入门先后为序，朱达当然是大师兄，陆乙是二师兄，小商羊自然是小师弟了。你们除了要尊敬为师，还要互敬互爱，朱达要疼惜两位师弟，两位师弟要尊重大师兄。”说完，向多了两个小弟而心花怒放的朱达眨了眨眼，似乎在说：“看，我对你还是最好的吧！”朱达自小被师父带大，自然心领神会重重点了点头，胸脯不自觉地挺高了些。
道人仰首向天，久久没有说话，似在回首白云苍狗般的往事，叹道：“为师的名讳，太久没有人提起，现在的天下，知道为师者恐怕已不足三五之数了。为师其实不是道士，只不过早年的穿着习惯懒得改罢了。记住，为师姓轲名孟，为师这一派没有祖宗，为师是大祖宗，以后你们就是小祖宗了，哈哈哈……”
陆乙听得师父不过一个散修，就能够一声喝吓退天南观观主那天下数得着的强者，不免更生膜拜之意。师父修行天赋惊世骇俗，定是师父太过淡泊才不为人知，想到师父曾经展露的通天手段，脸上崇拜惊奇欢喜各种表情不自禁地变换。陆乙自幼痴于修行，就好比一个财迷，突然捡到了天下第一宝藏的钥匙，也好比一个久旱的光棍突然遇见一个倾城的美女说偏要嫁给他，实在人生如喜剧啊。此刻，陆乙和朱达的胸脯都不约而同地更加凸挺。
轲师父见陆乙脸上表情，笑道：“活得久些，会的东西自然就多些。老二，你且说说何为修行？”
陆乙这才回过神来：老二，这是叫我吗？是了，我是二师兄，自然是老二了。忙肃然凝神回道：“弟子愚钝，当年耶律金大将军指点了我数月，也没有正经拜过师，对修行见识甚浅。弟子私下以为修行先有妙法而后有妙悟，有妙法却不能妙悟成不了大修行者，有妙悟没有妙法，就好比渡河没有舟楫，也达不到彼岸。”
轲师父抚掌大笑：“谁说你愚钝！你也相当于散修，为师在你这个年龄炼体都没有成功，你却早就坐照了。哈哈，你这番理解深得我心，不错不错，你现在就是那渡河无舟楫的迷途人，为师就赐你那舟楫吧！”又转首对朱达道，“修行，修的是人在天地间对天地道的感悟。弱者顺之，强者从之，只有圣人才能以自己的妙悟去改动它们。天地有法在，人间以悟行，悟到极处另生天地之法。所以修行，先要修的就是人道，不通人道，哪能真正明悟天地道？老大，为师传你妙法万千，可惜你从未入过世，那道法还没有圆融成你自己的，就好比为师强行给你填了一肚子山珍海味，你却一时消化不了，这也是为师压住你不允你破境的道理。”
朱达恍然，自己因为没有破境，这两天对师父大为不满，现在想来却是枉费了师父一番苦心。朱达朱达，你连一头猪的智商都还没达到啊！不免心生内疚对自己痛加责骂。
师父的一番话，相当于给陆乙指出了一道洞开的大门。陆乙感激莫名，一股豪气自内而外，慨然问道：“师父，弟子只知世上修行有炼体、洗髓、坐照、知命四境，不知这四境之上，还另有境界不？”
轲老师今天心情很不错，本以为老二是个搭头弟子，料不到又是块璞玉，不禁“赫赫”笑出声来，这回更是站起身，开心地背手踱了几步，甚是开心：“竖子可教！竖子可教！最高妙的境界，若志于修行的人不敢想亦不敢问，就好比望高山而止步！须知世上最没出息的话就是‘仰之弥高’这类马屁了。管他多高，日日精进，总有翻越高山的一天。老二，你初入我门，就敢问知命以上境，为师很欣慰呀！来来，为师这就告诉你，知命之上有入神，入神之上有成圣，至于成圣之上，唉，老师也不知道了。前面三境你已了解，所谓知命，知天地之法而从之；所谓入神，知天地之法而用之；到了成圣，就视天地为无法，言出法随，自己就是天地**了。”
朱达是个直接的单纯少年，听完老师的话，提起宣花大斧就要往外走。中年道人微笑不语，陆乙快拉住他，急问：“师兄要去哪里？”
朱达道：“入世呀，往人多的地方去，看看人世间是什么模样，长长悟性消化消化道法。”
陆乙大惊，转头看师父有何话说。
轲孟笑问：“这天下哪里人最多？”
陆乙敛容道：“自然是晋都与魏都。”
“好！那我们就去魏都大同城。”
喜从天降！朱达不敢相信，问：“师父和师兄弟都去？”
轲孟道：“不去，难道还等神教骑兵明天来围山？为师老了，可打不动架了。大同城有一家卤牛肉店的牛肉确实不错，也不知还在不在？”轲孟背手吩咐，“老大老二，去了大同，老二负责服侍我与你小师弟，老大负责挣钱养我们。呵呵，呵呵！”想起自己又多了个二货使唤，轲师不免得意地多呵呵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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