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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八章 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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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晗月红着眼睛，望着叶明那不容置疑的表情，点了点头。
叶明拍了拍黄思聪的手，示意他不要那么激动，从叶明的眼神中黄思聪知道，此时的叶明已经回归到正常的状态，那双眸子里已经不见了刚才那一段时间的迷茫，剩下的只有冷静，淡定和沉着。
黄思聪不由在心里为张晗月捏了一把汗，因为这样的叶明是睿智的叶明，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叶明，是可怕的叶明。
叶明平静地道：“晗月，你听我说。”
叶明之前都是叫她张大小姐，甚至是姑奶奶，这样称呼张晗月还是第一次，张晗月已经为此抗议过无数遍，但真的听到叶明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她却觉得格外刺耳，有一种想要逃跑的感觉。
“晗月，我不想伤害你。”叶明望着面前不远处的张晗月，温柔道：“但同样的，我也不想欺骗你。”
“从开学初，同学们便都说你喜欢我，那个时候我以为他们在开玩笑，并没有当真。”
“后来，我受了伤，你代表同学们去看我，我虽然故意气你，但却一直记着你的情分。”
“及至前几天的篮球赛，你和你的姐妹们不遗余力地为我加油打气，我心里高兴，也才能发挥得那么好。”
“你和老师为我说情，去张指导员那给我请假，甚至我的书本和练习册都是你亲手为我写上的名字，这些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叶明说到这里，张晗月一直在眼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她的心脏在砰砰地乱跳，原来这些叶明都知道，他都知道！
张晗月这一哭，如同梨花带雨，那凄美的样子几乎把在场所有的男生全都迷住了。
叶明看到张晗月滑落双颊的眼泪，心里十分难受，但他仍然强迫自己继续说道：“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我也是个正常的人，一个正常的男性，按照常理来说，如果有像你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女生来追求，应该会欣喜异常，直接答应才对，可你知道，为什么我一直躲着你吗？”
张晗月听到这里，停止了哭泣，她抬起头来勇敢地望着叶明，叶明说的对，这确实是她一直以来非常好奇的问题。
从小到大，张晗月一直都是那个最受宠爱的人。在家里，父母十分疼爱她，在学校，老师非常看好她，同学们也都把她当做女神，可以说在见到叶明之前，她过的就是公主一般万众瞩目的日子。
唯有叶明，待她和一般人不同。
叶明会气她，会损她，会开她的玩笑，这些都是她从小到大，从来没有过的体验。
公主当习惯了，张晗月也很累，她喜欢叶明，因为和叶明在一起的时候，叶明真的把她当做一个普通人一样，嬉笑怒骂插科打诨，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然而她不理解，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次次主动地贴上去，反而叶明会离自己越来越远，甚至在上学的路上碰到自己都会落荒而逃，这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
于是在表白之后，张晗月第一次开口，向叶明问出了那个她一直不明白，无论如何想不通的问题。
叶明叹息道：“今天晚上，我不说什么合不合适那样的废话，既然你说你喜欢我，那么你就应该知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想要和她在一起。”
“上课，放学，吃饭，看电影，无论什么时候都想要和她在一起，仿佛只要有她在身边，一切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张晗月听到叶明的话，深有同感地点点头，她确实是这样感觉的，但是她不知道，为什么叶明会和她说这些，而不是回答她的问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了解这些吗？你知道我为什么会躲着你吗？”
叶明闭上眼睛，旋即又立马睁开，他望着张晗月一字一顿地道：“因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我不能答应你。”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张晗月望着叶明，脑子里全部都是他刚刚说的话。
整个礼堂内有数千人，但在叶明说完这段话的几十秒之内，竟然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显然大家都被叶明的话给惊呆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张晗月这样一个受万千宠爱集一身的公主，竟然，竟然就这样被别人拒绝了。
一分钟过去了，仍然没有人说话，张晗月胸口急剧地起伏着。
“啊——”
张晗月尖叫一声，泪水再次从眼眶里奔涌而出，她没有想到，自己鼓足勇气的告白，最后换来的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双手掩面，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冲出了大礼堂。
“叶明！你怎么能这么对待晗月！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
黄思聪望着绝望的张晗月的背影，愤怒地抓起叶明的衣领，抡起胳膊来向着叶明脸上就是一拳。
叶明心中觉得对不起张晗月，此时他的内心也是不住地内疚与自责，他不闪不避，任由黄思聪地拳头砸在了自己的脸上。
望着叶明的呆滞模样，黄思聪啐了一口吐沫，恶狠狠道：“如果晗月出了什么事情，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说完，黄思聪便扔下叶明，向着张晗月跑出的方向追了出去。
叶明被黄思聪推搡了一下，脚下站立不稳，直接坐在了舞台上，他闭上眼睛，用右手的拇指和中指狠狠地揉着太阳穴，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叶明，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叶明抬起头来，见云子凡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自己，叶明跟他无话可说，便没有接话。
云子凡见状冷笑一声，不再说话，慢慢悠悠地下了舞台，也向着张晗月消失的方向走去。
由于突发的事件太多，两位主持人再也安抚不住躁动的观众，现场一片混乱，好在有许多学校领导和老师在现场帮助维持秩序，并没有出太大的乱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所有比赛的观众们终于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全都走出了会场，叶明一个人呆坐在舞台的正中央，他望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指导员张老师和体育委员李杰都走过来劝了他几句，告诉他张晗月已经被找到，让他不要担心。
自张晗月走后，叶明的目光又呆滞下来，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两人见叶明这个样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打了个电话给李司晨，让他来将叶明接回家去。
张指导员和李杰走后，偌大的礼堂只剩下叶明一个人，就这样坐着，坐着。
所有人都没有看到，在观众席的角落里一直都站着一个俏丽的身影，那人穿着一件粉色的外套，只是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面容，她望着舞台中央失落的叶明，泪落双颊。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叶明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他摸索着关掉了大礼堂的灯，低着头向门外走去。
已经接近凌晨一点了，街上早已没有了行人，李司晨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来接他，叶明只得自己慢慢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天气阴沉沉的，月亮和星星俱都躲到了云彩的后面，四周一片寂静，只剩下幽暗的灯光和灯光底下的飞蛾和叶明作着伴。
叶明浑浑噩噩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还没有行出多远，只见远处忽然传来一道光，直把整个天空全都照亮了，接着便是轰隆隆的雷声，竟是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
叶明就像感觉不到天气的变化一般，任由雨水落在自己的身上，并没有加快脚步，反而扬起了头，让雨水尽情地冲刷着自己的脸。
除了爷爷去世的时候，叶明还没有如此地狼狈过，他方才知道，原来辜负了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他的心就像被一双手在用力拉扯一样，不疼，却十分难受。
叶明扪心自问，单从客观条件上来讲，他配不上张晗月。
张晗月长得漂亮，学习好，有上进心，据说还有一个不错的家世，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都没有拒绝张晗月的理由，但感情就是这样，根本不是能用这些条件来衡量的。
叶明本不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因为感情的事而占用他如此大量的心神的情况并不多见，然而叶明终究是人，有悲伤，有失落，有自责，有难过。
他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屋外门前的灯依然开着，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为他留着的。
由于雨越下越大，叶明又不肯搭计程车或找个地方躲雨，竟是被淋了个通透，他浑身湿漉漉的，终于回到三人的家。
叶明将湿透了的衣服一股脑地脱下来扔到了玄关的柜子上，只留了贴身的衣裤，深秋的雨十分寒冷，即使他到了家，但是穿着这身被雨水浸过的衣服，也把他冻得满脸煞白。
按照道理来说，为了避免生病，他应该马上去洗一个热水澡，但是他却躺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喵~”
一声温柔的声音传来，叶明低头，见小灰灰从沙发的角落里走了出来，在叶明湿了的裤子上，惬意地蹭了蹭自己的脸。
叶明裂开嘴笑了笑，如徐紫凝一样宠溺地拍了拍小灰灰地头，然后翻身躺在了沙发上，终是沉沉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