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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都 海外版_分节阅读_9

作者:贾平凹        书名:厕奴调教        类型:都市言情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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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要去拼命。无弹窗小说网wwwfeisuxs是爹和娘抱住了他,求他让他们安生,说为一个女人,满城风雨了,谁个不说是你拐人家老婆,父母出门在外也被人指了脊梁,就是他们砸杂货店,围看的人那么多,也是没人帮咱说话嘛。如果再去闹事,那你就等于把你爹你娘活活杀了呀天下的女人那么多,你什么人恋不得,偏偏稀罕人家的老婆你这么大的人了,一般人都是开始供养爹娘了,我们不指望花你一分钱,不挂你一条线,可你也就不要让我们再为你操心啊,孩子周敏听了爹娘的话,火气渐渐消了,又睡了七八天,就回西京来了。孟云房听夏捷说过了事情的原委,心情也很是沉重,从卧屋出来,只是到冰箱里往外拿酒,说:“唐宛儿没回来,没回来也好;周敏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今日我也想喝喝酒吃吃肉的。夏捷,你去街上野味店里买四斤狗肉来。”夏捷说:“吃狗肉喝烧酒,你让大家都上火呀”孟云房说:“让你去你就去嘛,话咋这么多的”夏捷就去了,大家还是没有说话。周敏说:“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唐宛儿是我的女人,我都不悲伤了,你们还伤什么心世事如梦,咱就让这一场梦过去罢了,咱还是活咱们的人。”庄之蝶伸手就把酒瓶拿过去用劲启瓶盖,启不开,周敏说让他来,庄之蝶却拿牙咬起来,咬得咯吧吧响,咬开了,自己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起来。这么一瓶酒你一杯我一杯咕咕嘟嘟都往口里倒,夏捷买了熟狗肉回来,瓶子里只剩有一指深的酒了。孟云房就又取了第二瓶来,夏捷却说:“云房,你知道不,野味店里人都在说阮知非被人绑了票,两只眼都放了水”孟云房就给夏捷使眼色,但孟云房挤的是那只瞎眼,夏捷没在意,还在说:“他们还在说医院给他换了狗眼。狗眼能给人换吗”赵京五,周敏都惊得停了酒杯。孟云房却一直看庄之蝶,庄之蝶一连打了几个嗝儿,却一言不发,端起酒杯喝得更猛了。他说:“之蝶,你还能行吧”庄之蝶没有言语,还在添他的酒。夏捷说:“让人喝酒又舍不得酒啦喝醉了咱这儿有的是床哩”孟云房说:“那就喝吧,喝阮知非遭人抢劫倒是真的,我也去医院了一趟。他也是活该要遭事的,发了财,又爱显夸,今日赞助这个,明日赞助那个,自然有人要算计了他。来,之蝶,我今日也豁出去醉的,干了这杯”庄之蝶眼睛红红的,站起来却说:“我要回去了。”说完竟起身就走。大家都愣起来,也没有敢说留他的话,直看着他趔趔趄趄从门里走出去了。孟云房兀自把那杯酒喝下去,一只好眼和一只瞎眼同时流下了两颗眼泪。庄之蝶那晚回来,一进门就倒在地板上醉了。翌日早晨醒过来,只害着半个头痛。几天里就吃止痛片,吃方便面,不出门户。这期间,孟云房不再见他过来喝酒闲聊,就请了孟烬的师父来给他发气功调理,明明看见防盗铁门开着,再敲木板门就是不开。走到大院门房让韦老婆子用扩大器喊:“庄之蝶,下来接客庄之蝶,下来接客”仍是不声不吭,孟云房就到街上公用电话亭里给他拨电话,庄之蝶接了,训道:“你尽喊我干啥,你是催命鬼吗”孟云房说:“你不能老是呆在家里四门不出我知道你情绪不好,我才请了孟烬的师父来给你发功调理调理。”庄之蝶说:“我要气功治疗,我没病,我什么病也没有”孟云房在电话亭里沉默着,又说:“那好吧你不让调理,你好自为之吧。阮知非那边的事你不必操心,我已经和京五他们去看过了,我们是以你的名义去的,你也就用不着再去了。他情况还好,换了眼一切恢复很快的。可我要提醒你一件事,你这一年是事情缠身,我在家琢磨了,又翻了奇门遁甲,才醒悟你那房间里的家具摆设不当,事情全坏在了住家的风水上,西北角那间房,你作卧室是犯了大忌的,人应该睡在东北角那间房子。客厅的沙发不要端对了大门,往东边墙根放,你听清楚了吗”庄之蝶气得把电话就放下了。孟云房听见听筒里咯噔一声后出现了忙音,苦笑了笑,但还是请孟烬的师父在小吃街上吃了粉蒸牛肉,放人家回宾馆后,就一人往歌舞厅来找我,希望我能把这一切告诉牛月清。如果她们两个一起去看看庄之蝶,庄之蝶的情绪或许会好些,否则庄之蝶真会病倒,真要毁了他自己的。我去了双仁府,双仁府却人去屋空,推土机正在推倒着隔壁顺子家的土房子,知道牛月清和老太太已经搬迁到别的地方了,她独自站在院中的那棵桃树下发了半日的呆,才怏怏去了文联大院的楼上。庄之蝶是接纳了她,但庄之蝶唠叨不休地给她说唐宛儿被抓回潼关后如何受到。我就不敢与他多说,只去要给他做饭,看着他吃了便匆匆离开。自后十多天里,我见天来一趟,后来歌舞厅的事情多,她就在文联大院门前左边巷口的一家山西削面馆里委托老板娘,让一日两次去送饭。老板娘先是不愿意,我就掏了一把美元,说:“我给你用美元付劳务费还不行吗”一日,我和那个美国小伙去了鼓楼街新开设的一家西餐馆吃完饭,有心领了老外去庄之蝶那儿,两人已走到文联大院的那条街上,她却让老外搭车回学校去,独个来见庄之蝶。才上楼到了门口,门口的墙根蹲着一个人,已经睡熟了,看时却是周敏,摇醒了问:“周敏,你夜里偷牛了,怎么在这儿瞌睡”周敏见是我,忙擦了口边流出的涎水,说:“我到处寻庄老师,到处寻不着,估计他就在家里,敲门却是不开。我就蹲在这儿等着他,总要开门出来吧,没想太乏了,就睡着了。现在几点了”我说:“四点。”周敏说:“那我这一觉睡过了两个小时”我就开始敲门,敲得咚咚地响,并且大声喊:“庄老师,开门,我听见你在轻轻咳嗽了;我是我,我你也不见吗”屋里就有了脚步声,门开了。庄之蝶脸色蜡黄地出现在门口,说:“周敏你也来了”周敏说:“我在你门口睡了两个小时了。”庄之蝶说:“有什么事,你肯下这么大功夫”周敏说:“要是没紧事,我绝不干扰老师的。昨日我去司马恭那儿,他告诉我,高院已通知他们要最后定案了,是全部推翻中院的结果,要改判为侵犯了景雪荫的名誉权。据说这是景的一个什么小姑在其中施了美人计,和具体复查的人做的鬼咱们没立即行动,去寻高院院长。我早让你去找院长,后来才知道你没有去,现在再不抓紧,黄花菜就全凉了”庄之蝶说:“是吗”就去沏茶水,说:“改判吧,怎么判都行,判输是输,判赢其实也是输了。你喝水。”周敏不喝,发急他说:“那咱们就这么让人宰了改判的第三条是写着要把结果在报纸上公开报道的呀”庄之蝶回坐在沙发上,沙发后的墙上已经没有了字画,挂着一张巨大的牛皮,说:“那有啥,让他去报道嘛。你要找院长,你去,我是不愿再去求任何人了。”周敏眼泪就流下来,说:“庄老师,我去能人都人了迷津了,只想着法儿要保健自己,当然就有那么多的神功呀魔力呀的头罩、兜肚、鞋垫。现在萝卜也不是萝卜了,是暖胃壮阳的营养保健萝卜了;白菜也不是白菜了,是滋阴补气的营养保健白菜了;菜场的营业员也穿了白大褂,戴上了有红十字的卫生帽那四个人见他口出狂言,就训斥他不要胡说,说扶乩可是灵验得很的事。他就说我写一个字,让神在沙盘上写出意思来看看当下写一个“屄”字。不想沙盘上果真出现了一首诗来,直惊得他啊地叫了一声。这一声惊叫,庄之蝶猛地睁开了眼,又分明看见电视里还在播映着一部枪战片,知道自己刚才是在做梦的。但庄之蝶以前做梦醒来从记不清梦境的事,现在竟清清楚楚记得那沙盘上的诗句是:“站是沙弥合掌,坐是莲花瓣开,小子别再作乖,是你出身所在。”于是疑惑不定,这一个夜里被这诗句所困,倒思想起往昔与唐宛儿的来往,便又恍恍惚惚是自己去了双仁府的家里要见牛月清,牛月清不在,老太太却在院门口拉住了他说:“你怎么这么长日子不来看我你大伯都生气了我替你说了谎,骗他说你是去写东西了。可你到底忙什么呢连过来转一次的时间都没有吗周敏的女人回来了吗,我让把她的衣服和鞋用绳子系了吊在井里,她就会回来的,你是不是这样做了”他说:“周敏的女人,周敏的女人是谁”老太太说:“你把她忘了我昨天见到她了,她在一个房子里哭哭啼啼的,走也走不动,两条腿这么弯着的,我说你这是怎么啦她让我看,天神,她下身血糊糊的,上面锁了一把大铁锁子。我说锁子怎么锁在这儿你不尿吗她说尿不影响,只是尿水锈了锁子,她打不开的。我说钥匙呢,让我给你开。她说钥匙庄之蝶拿着。你为什么有钥匙不给她开”他说:“娘,你说什么疯话呀”老太太说:“我说什么疯话了我真的看见唐宛儿了。你问问你大伯,你大伯也在跟前,还是我把他推到一边去,说:你看什么,这是你能看的吗”庄之蝶就这么又惊醒,出得一身一身冷汗,就不敢再睡去,冲了咖啡喝了,直瞪着眼坐到天明。

    天明后庄之蝶去找孟云房,他要把这些现象告诉孟云房,孟云房或许能解释清的。但孟云房没在家,夏捷在家里哭得泪人儿一般。问了,才知是孟云房陪了儿子孟烬一块和孟烬的那个师父去新疆了。夏捷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他说,孟烬的师父先是说孟烬的悟性高,将来要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物的,孟云房是不大相信。但后来见儿子虽小,他半年里让念金刚经,那小子竟能背诵得滚瓜烂熟,就也觉得孟烬或许要成大气候,一门心思也让其参禅诵经,练气功呀,修法眼呀,倒哀叹自己为什么大半生来一事无成,一定是上天让他来服伺开导孟烬的,遂减灭了做学问的念头。孟烬的师父要领了孟烬去新疆云游,原本他是不去的,但市长叫了他去,说修改后的文章看了,修改后的怎么还不如修改前的,真的是庄之蝶丧失了写作的功能孟云房才知庄之蝶把修改后的文章直接寄了市长的用意,也就附和说庄之蝶真的不行了,市长便指令他单独完成文章好了。孟云房回家来叫苦不迭,只草草又抄写了这份原稿寄给了市长,索性也同孟烬一块去新疆。为此,夏捷不同意,两人一顿吵闹,孟云房还是走了。夏捷说过了,就给庄之蝶再诉她在家里的委屈,叫嚷她和孟云房过不成了,孟云房是一辈子的任何时候都要有个崇拜对象的,现在崇拜来崇拜去崇拜到他的儿子了,和这样的人怎么能生活到一起呢庄之蝶听了,默不做声,顺门就走,夏捷就又哭,见得庄之蝶已走出门外了,却拿了一个字条儿给庄之蝶,说是孟云房让她转给他的。字条儿上什么也没有,是一个六位数的阿拉伯数字。庄之蝶说这是留给我的什么真言,要我念着消灾免难吗夏捷说是电话号码,孟云房只告诉她是一个人向他打问庄之蝶的近况的,是什么人没有说;孟云房只说交给之蝶了,庄之蝶就会明白。庄之蝶拿了字条,却猜想不出是谁的电话,如果是熟人,那根本用不着从孟云房那儿打听他的近况庄之蝶猛地激灵了一下,把字条揣在口袋里,勾头闷闷地走了。庄之蝶没有见着孟云房,心中疑惑不解,路过钟楼下的肉食店,便作想去买些猪苦胆,若在家一合眼还要再出现那些异样现象,就舔舔苦胆使自己清醒着不要睡去。这么想着,身子已经站在了肉铺前的买肉队列里。这时候,市长正坐了车去检查古都文化节开幕典礼大会场的改造施工进展情况,车在钟楼下驶过的时候,看见了买肉队列中的庄之蝶,他头顶青光,胡子却长上来,就让司机把车停下来,隔了车窗玻璃去看。庄之蝶站在肉铺前了,卖肉的问:“割多少”庄之蝶说:“我买苦胆”卖肉的说:“苦胆你是疯子这里卖肉哪有卖苦胆的”庄之蝶说:“我就要苦胆,你才是疯子”卖肉的就把刀在肉案上拍着说:“不买肉的往一边去下一个”后边的人就挤上来,把庄之蝶推出队列,说:“这人疯了,这人疯了”庄之蝶被推出了队列,却在那里站着,脸上是硬硬的笑。市长在车里看着,司机说:“下去看看他吗”市长挥了一下手,车启动开走了,市长说:“可惜这个庄之蝶了”没有苦胆,这一夜里,庄之蝶吃过了削面,一觉睡下去又是恍恍惚惚起来了。他觉得他在写信,信是写给景雪荫的,而且似乎这是第四次或者第五次写信了。他的信的内容大约是说不管这场官司如何打了一场,而他却越来越爱着她,她既然和丈夫一直不和睦,丈夫现在又断腿残废了,他希望他们各自离开家庭而走在一起,圆满当年的夙愿。他觉得他把信发走了,就在家里等她的回音。突然门敲响了,他以为是送饭的老板娘,门开了,进来的正是目前省文化厅里大红大紫的妇人景雪荫。他们就站在那里互相看着,谁也没有说话,似乎还有些陌生,有些害羞,但很快他们用眼睛在说着话,他们彼此都明白来见面的原因,又读懂了各自眼睛里的内容,不约而同地,两人就扑在一起了于是,他们开始了婚礼的准备,就在这个房间里,他看见了她的盘着髻的、梳着独辫的、散披在肩的各式各样的发型,看见了在门帘下露出的一双白色鞋尖的脚,看见了沙发下蜷着缠搭在一起的脚,看见了从桌子下侧面望去的一双高跟鞋的脚。他催促着她去采买高级家具,置办床上用品,他就在所有的报刊上刊登他们要结婚的启事,然后他们又在豪华的宾馆里举行了结婚典礼,等晚上热烈地闹过了洞房,他却不让所有的来客走散,先自把洞房的门关了,他学着中国古人的样子,也学着西方现代人的样子,邀请着她上床,他给她念金瓶梅里的片断,给她看录制的西方色情录像,他把她调动起来,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

    他开始在抚摩和亲吻她的全身,用手,用口,用舌,她激动得无法遏制,他却还在揉搓她,撩乱她,一边笑着,一边吻着,一边舔着,一边摸拈她上的那一点最敏感的东西,他终于在她的浪声颤语里看见了她的口内处有一股泛着泡沫的“花蜜水”涌出了,他用嘴和舌着、抚弄着她那一丛细软的蜷曲的短短的锦绣阴毛和肥美高凸的红红嫩嫩的,他伏在她的身上,他摸她的时,她的也情不自禁地抽搐著,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加紧搓捏她的,还用嘴巴轮流吮吸著她两粒敏感的奶头。这下子她的就抽搐得更利害了。她不禁惊叹了,她丈夫每晚最多也祗不过一次,庄之蝶却这麼快就回气了。庄之蝶又开始动了,因为她里有许多他刚刚射入的精液,所以当他抽动时她的里就发出“噗嗤噗嗤噗嗤”的怪声怪响。听得她怪羞人的。她从他怀里站起来转了个身再坐下来。让庄之蝶的插进她的里。这样的姿势,他插得她很深。她不禁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以调节进入的程度。这样一来也可以让她的臆贴在他宽阔的胸部。庄之蝶也感觉到了,他很体贴地把她的屁股捧著,使她更轻盈地在他怀里活动。她尝试扭腰摆臀地套弄他一會儿,就无力地坐在他怀里。她说道:「这动作我从来也没有和我丈夫做过,和你还是第一次哩﹗」庄之蝶听了很高兴,他的回应是无数的吻。他在她全身到处亲吻。他吻她的脸、她的、她的大腿、她的屁股、她的,他的舌头钻到她的肉缝里,她这时感到真有一阵说不出来的美妙的爽快与舒服滋味。

    两个人休息了一会儿后,景雪荫用手拿住他的套动几下,伸过头用口含着,用舌头舔着,舌尖在马眼上舔。他感到好舒服,然后景雪荫用力吸吮着,并吞下整条,一边舔一边用手套动,另一只手在阴囊处玩弄两个睾丸。在景雪荫高超的技巧下,比以前更大更长,他用手按住她的头,在她的口中起来,她发出“嗯嗯”的满足呻吟声,景雪荫见他快了,就用牙齿轻轻咬着。过了一会儿后,他又再次重点进攻景雪荫的,他又让她把他的粗硬吻着、着、吃着,而他也去舔景雪荫的口的敏感小肉粒。他把舌头伸入景雪荫里搅动,甚至他甜蜜地上的荷花蕊。景雪荫情不自禁地要求他再次和她交媾。这一次,她们翻来覆去玩得淋漓尽至。最後,他又一次把大量的精液射入景雪荫的花心里,真是把景雪荫舒服死了,美妙死了。

    这一个晚上,庄之蝶带给她从来没有过的舒服刺激和美妙爽快。这时他便把卫生纸拿来,在景雪荫那肥肥厚厚的、上蹭蹭搽搽,蹭搽干净了,又穿衣走出去。他在客厅里大声地向尚未走散的客人庄严宣告:我与景雪荫从此时起,正式解除婚约而且电视上也立即播放了这一声明。客人们都惊呆了,都在说:你不是刚才才和景雪荫结婚吗怎么又要离婚他终于大笑: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了这一个整夜的折腾,天泛明的时候,庄之蝶仍是分不清与景雪荫的结婚和离婚是一种美梦幻觉还是真实的经历,但他的情绪非常地好。早晨里喝下了半瓶烧酒,心里在说:在这个城里,我该办的都办了,是的,该办的都办了

    夜幕降临,庄之蝶提着一个大大的皮箱,独自一个来到了火车站。在排队买下了票后,突然觉得他将要离开这个城市了,这个城市里还有他的一个女人,那女人的身上还有一个小小的他自己,他要离开了,应该向那个自己告别吧。就提了皮箱又折回头往一个公用电话亭走去。火车站就在北城门外,电话亭正好在城门洞左边的一棵古槐树下。天很黑,远处灯光灿烂,风却鸣儿呜儿地吹起来,庄之蝶走进去,却发现亭子里已遭人破坏了,电话机的号码盘中满是沙子,转也转不动,听筒吊在那里,像吊着的一只硕大的黑蜘蛛,或者像吊着的一只破鞋子。在市政府今年宣布的为群众所办的几大好事中,这马路上的公共电话亭是列入第一项的,但庄之蝶所见到的电话亭却在短短的时期里十有三四遭人这么破坏了。庄之蝶想骂一声,嘴张开了却没有骂出来,自己也就把听筒狠劲地踢了一脚,听了一声很刺激的音响。走出来,于昏残的灯光下,看那古槐树上一大片张贴的小广告,广告里有关于防身功法的传授,有专治举而不坚的家传秘方,有xx代x派大师的带功报告,竟也有了一张小报,上面刊登了两则“西京奇闻”,庄之蝶那么溜了一眼,不觉竟又凑近看了一遍,那奇闻的一则是:本城x街x巷x妇女,邻居见其家门数日未开,以为出了什么事故,破门而入,果然人在床上,已死成僵。察看全身,无任何伤痕,非他杀,但下身的x穴却插有一个玉米芯棒儿,而床角仍有一堆芯棒儿,上皆沾血迹,方知x妇女死于。奇闻的另一则是本城x医院本月x日,为一妇人接生,所生胎儿有首无肢,肚皮透明,五脏六腑清晰可辨。医生恐怖,弃怪胎于垃圾箱,产妇却脱衣包裹而去,庄之蝶不知怎么就一把将小报撕了下来,一边走开,一边心里慌慌地跳。在口袋里摸烟来吸,风地里连划了三根火柴却灭了。风越来越大,就听到了一种很古怪的声音,如鬼叫,如狼嗥。抬起头来,那北门洞上挂着“热烈祝贺古都文化节的到来”的横幅标语,标语上方是一面悬着的牛皮大鼓。庄之蝶立即认出这是那老牛的皮蒙做的鼓。鼓在风里呜呜自鸣。他转过身来就走,在候车室里,却迎面撞着了周敏。两个人就站住。庄之蝶叫了一声:“周敏你好吗”周敏只叫出个“庄”字,并没有叫他老师,说:“你好”庄之蝶说:“你也来坐火车吗你要往哪里去”周敏说:“我要离开这个城了,去南方。你往哪里去”庄之蝶说:“咱们又可以一路了嘛”两个人突然都大笑起来。周敏就帮着扛了皮箱,让庄之蝶在一条长椅上坐了,说是买饮料去,就挤进了大厅的货场去了。

    一九九二年六月八日于西京初稿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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