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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游乐 - 一步之遥

作者:梦碑1        书名:灰海研究院        类型:恐怖灵异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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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的行为被游乐看在眼里,她观察着人类的生活方式,对这个姑娘颇有好感。

    姑娘在火光下露出疲惫的面容,漫不经心地吃着没有调料的白味烤鱼;游乐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却能微微感受到姑娘的心情——焦虑、无奈、急躁、失落……

    人类的感情对于游乐来说太过复杂,但这不妨碍她喜欢这些感情。

    相较于核灵通常都是单独行动来说,人类这样的群居动物建立起城市,发展出文明,不同肤色和年龄的庞大人口都生活在这样一颗小小的星球上,对游乐来说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游乐对人类很感兴趣,但因为自己的样子,她又不敢离人类太近,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远观。

    她远远地看着为生活不停奔波的人类,这些人类的生活填补了她心中从未有过的东西,她感觉自己的心中有某些东西被唤醒了,这让她体会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她甚至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人类中的一员,虽然她知道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

    看着姑娘吃完了烤鱼,在溪水边洗漱,她因为溪水的冰凉而打了个寒颤;洗漱后姑娘后便钻进了帐篷,帐篷内亮着手电筒的微光。

    游乐觉得人类的生活真是有趣,她决定继续跟随着这个女孩,在不被她发现的情况下给她一些帮助直到她走出这片山林。

    带着这样的想法,游乐在帐篷远处的树林后渐渐睡去。

    长夜漫漫,游乐被一声尖叫声惊醒。

    循声而去,只见一群狼——有7匹;它们围绕在帐篷周围,正伸出爪子试探性地拉扯帐篷;火堆早已熄灭,夜色中姑娘的手电筒是唯一的光源,现在这光源正顺着帐篷上的一道道抓痕上透露出来,划破了山间的黑夜。

    狼群仰着头嚎叫起来,在这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瘆人,它们因为姑娘的反抗变得十分亢奋,你来我往地与帐篷内的姑娘打起了车轮战。

    游乐大惊,这样下去姑娘会被狼吃掉的——她预知的事情正在变成现实。游乐不能眼睁睁看着这样的事发生,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她决定挺身而出。

    尖叫声还在继续,狼群的眼睛在手电筒的照射下仿佛反射着红色的光。

    就在狼群即将扑上去之时,姑娘看着面前的狼突然被一股幽绿色的烟雾包裹,飞向了河对面。

    游乐不忍心杀掉这些浪,便放逐了它们。

    姑娘打着手电,顺着烟雾的痕迹,发现了游乐——一团漂浮于半空的深绿色烟雾。

    姑娘露出惊恐的表情,尖叫声响彻夜幕中的山林,惊起了蝙蝠飞上了夜空;远处的野狗也跟着狂吠起来,山林中顿时被这些瘆人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这时的游乐既不会说话,也不会变形,她根本无法与面前的姑娘交流;而姑娘显然是被她的样子吓到了。

    “鬼啊!”姑娘吓得惨叫一声缩回了帐篷,手电筒掉在了地上都不敢去捡。

    游乐也很无奈,她本无恶意,却还是变成了这样,她多么希望自己不是核灵。

    游乐迅速远离姑娘,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游乐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离远一点,让她有喘息的机会,否则她惊吓过度,很可能拔腿就跑,连装备也不要了,那简直是自寻死路——鞋都没穿,脚下全是碎石土路,能跑多远?

    游乐暂时远离姑娘;姑娘害怕引起更大的动静,强行让自己安静下来,在等待了很长一段时间,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她重新捡起手电筒,回到帐篷内。

    姑娘表现得非常警惕,面对未知的事物而感到本能的害怕,这情绪被游乐清楚地感知到——游乐竟因为对方散发出这样的情绪而感到兴奋,那是她身为核灵的本能。

    核灵是天生的掠食者,而理智让它们保持克制。

    游乐克按捺住自己的冲动;她知道,想要得到人类的信任,就要保持足够的理智,甚至学习人类的生活;如果她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忽视了自己的理智,在狼群之后杀害了姑娘,那她在本质上也和那群狼一样,是只会遵循本能的怪物。

    游乐看见姑娘浑身颤抖地在收拾东西,她要连夜离开这里。

    她不经意地再次遇见了姑娘的未来,这一次她看到的情况似乎变得更近了;她想要出面阻止姑娘,但她知道,这样只会吓得姑娘做出更加不可预测的举动。

    她很失落,她本可以救下这姑娘,但却无法对抗自己的预知能力——她的预知能力命中率为100%;自游乐诞生以来,她就被这种能力困扰着,她使用能力的次数多到不计其数,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从未失手。

    因此她对预知能力的态度从欣喜、到怀疑、到痛恨、到无奈、到冷漠。

    她只有尽可能减少这能力的使用次数,但这似乎是一种扎根在内心深处的本能,让她在不由自主地就会使用。

    就像人类必须睡觉一样,她必须使用这种本能,否则时间一长,她的稳定值会不断下降,直至死亡。

    姑娘收拾完毕,迅速离开了;无奈,游乐只得悄悄跟着她。在一片漆黑的山林中独自夜行可不是什么好办法,但这姑娘认为呆在原地更加危险。

    姑娘打着手电筒,背着背包沿着河流往下走;山林的夜间温度很低,湿气又重,一路上还时不时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狼嚎和近处的虫鸣,以及不知名的鸟儿发出的声音。

    阴云遮蔽了天空,让这片山林更加幽暗诡秘,手电筒的光芒照不了多远,就被前方的黑暗尽数吞没;只有一旁的河水声是唯一能给姑娘壮胆的东西。

    游乐跟着姑娘一直走。姑娘又累又饿,走得很幸苦;游乐多希望她能就此停下,至少休息一会也好。

    姑娘另一只手拿着手机,每走一段路,她就会尝试着拨通外界的电话,但她的手机快没电了,到时候她的情况会更加糟糕。

    游乐发现,姑娘走的这条路不对——前方几百米是一条瀑布,左右都没有下去的地方;姑娘这么走下去,不过是浪费体力,徒劳无功。

    游乐想出面,却害怕吓到她。

    姑娘的体力渐渐不支,速度慢了下来;但姑娘没有放弃,就这么一走一停,到了瀑布边上。

    姑娘似乎是绝望了,她站在悬崖上,看着手电筒的光线照亮了瀑布的湍流坠下,却掉进了下方无垠的黑暗中;她哭了起来,心也随着这瀑布一同坠入了下方的黑暗——她心生绝望,身子没了力气向前方倾倒,顺着瀑布一路下坠。

    游乐不得不出手了,她飞速移动到姑娘的位置,再一次阻止了自己的预知能力——在姑娘摔在地上之前,游乐接住了她。

    姑娘被一股幽绿色的烟雾围绕着送到了瀑布下方的岸边。

    此时天空的阴云散去,露出了皎洁的月光;姑娘再次看到了在月光下显得若隐若现的游乐;这一次姑娘完全看清了她的样子,因为之前见过,加之身心疲惫;虽然她的脸上还是流露出害怕,但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了。

    “我送你出去吧。”游乐在心中这样说,尽量让自己的动作温柔一些。

    游乐将她包裹在烟雾中,一路腾空而行,送她来到了最近的公路;再远,游乐也不记得路,便只能这样了。

    一路上姑娘都沉默不语,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无法解释的情况,还处在惊讶和自我怀疑之中。

    游乐始终让姑娘处于自己的结界之外,以免伤害到她;就这样送了姑娘一程,消失在公路旁的竹林中——游乐当然不会就此不管,只是为了减轻姑娘的心理压力,而隐藏在姑娘不会发现的地方保护着她。

    竹林遮蔽了月光,投下斑驳的倒影,让这条蜿蜒的公路显得诡异无比。

    姑娘露出一丝喜悦,她认得这条山间公路,只要沿着坡道一直往下走,就能找到最近的小镇。

    她茫然四顾,想要寻找游乐,视线所致却只有幽静的竹海。

    虽然不知道刚才那是什么,不过为了表示感谢,她还是把一条项链挂在了路旁的竹子上,当作是谢礼。

    姑娘作揖后便离开了,她显然是把游乐当成了这里的山神。她的一举一动都被游乐看在眼里,然而游乐并没有看懂姑娘的动作是什么意思。

    姑娘走后,游乐端详着姑娘留下的项链。项链主体是一截竹子模型,笔帽大小,中空,非常精巧;因为上时间佩戴而形成一层自然油润的光泽,一股淡淡的茶香萦绕期间。

    游乐从上面感受到强烈的人性气息;通过项链留下的信息,游乐得以知道在这个姑娘身上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姑娘因为家庭原因,从小跟着爷爷生活,爷爷送给她这条项链作为礼物,并教会了她茶道;虽然她的年龄和这个爱好有些不符,但这并没有影响她的茶道技艺。

    姑娘好像生来就适合做这些陶冶情操的事情;她的另一个爱好是探险,因此学习过一些生存技巧;此行来旅游,是为了采摘只在这个季节生长的野生山茶,却因为山林起雾,与团队走散了。

    游乐对于项链中留下的信息很感兴趣,这对她观察人类的生活方式很有帮助;但还没等到她尽数知悉其中的内容,游乐就隐隐约约听到姑娘的求救声。

    这声音正在飞速远离,游乐顺着声音赶了过去。

    ——姑娘正被捆在一辆行驶的货车车厢里,她的脸上有些鲜血,嘴被胶带缠住,双手被捆在后面。

    除了她之外,车上还有三个健壮男子,前面一个司机,后面两人同游乐一起在车厢里;他们都背着猎枪,一人拿着麻绳和匕首,另一人则拿着一把手枪。

    车厢内阴冷潮湿,里还有一头山麓的新鲜尸体——这些人是偷猎者,只会在特定的时间出没;姑娘恰好就撞到了他们。

    游乐悄悄跟在货车上方,她顺着这些人的气息,了解了刚才的情况。

    ——姑娘在道别游乐之后,沿着山路往下走了没多久,本想打电话求救的她发现手机没电了。

    恰好她看到远处有车辆的灯光和轰鸣,便努力招手拦车,希望搭个便车;不然按照她的状态恐怕要一直走到天亮。

    车子停了下来,里面有三个男人,由于正是深夜,她根本没看清车内的情况。

    姑娘说明了自己的情况,希望车主能帮她;三个男人看见她的模样,商量之后,答应了。

    姑娘太过疲劳,加之天色漆黑,她没有注意到他们身后的猎枪;直到她爬上车厢,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一股血腥味充斥着这里,她看到了山麓的尸体。

    但这时再想逃跑已经晚了——一个姑娘哪是三个男人的对手,她抵抗失败,被他们迅速绑了起来,留下两个男人跟他一起到了车厢,准备“办事”。

    车子继续开着,仿佛一路上无事发生过。

    这令游乐既心疼又气愤,她不明白为何人类要互相伤害——她心中没有正义与邪恶的概念,也没有正确与错误的标准。

    而现在,她却必须要面临选择;要么帮助姑娘脱离险境,要么眼睁睁看着姑娘被他们玩弄。

    此时,车后两个男人正露出贪婪的表情,今夜对于他们来说可是个大丰收,一旁的山麓已经不重要,因为眼前的是一个更加诱人的猎物。

    “小姑娘,不要乱叫,刀子可不长眼!”男人舔着嘴唇,一边解开自己衣服的扣子,阴阳怪气地说道;他把匕首在姑娘眼前晃来晃去,刀刃锋利无比,反射着寒光。

    姑娘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更加恐惧地挣扎起来,瞳孔因为恐惧而放大,嘴里唔唔说不出话。

    她知道这些男人想干什么,但她现在却无能为力。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流了出来,山风从车外吹拂进来,刮起一股血腥味,也令她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

    两个男人的影子透过月光遮住了她的眼睛,仿佛在她可见的未来之中挥之不去的阴影。

    姑娘使劲浑身解数奋力挣扎着,依然没有效果;而她越挣扎,面前的男人就越兴奋。

    游乐闻到了他们身上散发出的贪婪气息,以及姑娘身上越发明显的恐惧,她决定帮助姑娘。

    游乐飞向下方,利用能量束缚住两个男人,并将姑娘往外拽。

    他们突然间无法动弹,茫然四顾却不知道为什么——普通人无法看见核灵。一时之间两个男人大惊,身体挣扎起来。

    只有姑娘看见了一切——一团幽绿色的烟雾正跟在车子后面飞行!

    姑娘看着他们身上缠绕着的烟雾已经大致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男人们怪叫起来,这让司机分了神,从后窗望了进来。

    “怎么了!”司机看着车后的画面,愣了一下。

    只见两个兄弟动作怪异地立在车厢上,呲牙咧嘴,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了;而那姑娘正缓缓漂浮起来,逐渐远离车厢——游乐抓住了她,正把她往外拉。

    只是游乐太过善良,这种情况下她依然让眼前的人类避开自己的结界。

    “鬼啊!”司机尖叫一声,忘了注意路况,前方正在拐弯,他猛打方向盘才没让车飞出去坠下悬崖。

    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划破山谷,货车停在了悬崖边上。

    还没等到司机反应过来,游乐就裹紧了姑娘,放开了两个男人打算先走。

    两个男人看着姑娘凭空飘行起来,都是吓得够呛;但他们毕竟是见过血的人,发现自己可以活动后,不顾一切地从背上取下猎枪,上膛,朝着姑娘离开的方向瞄准。

    游乐不想杀人,就没有跟他们计较,结果这些偷猎者杀气很重,他们发现自己的猎物溜走了,哪能轻易放过——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要。

    此时山风变得更大了,两人在车厢内无法瞄准,眼看着姑娘就要莫名其妙地飞走了,一个男人赶紧翻下车。

    “下车!”他大叫。

    另一人也翻下车,他们大致瞄准了方向,扣下扳机。

    两声枪响划破夜空。

    但姑娘已经离他们越来越远,他们趁着这段时间又连开了好几枪。

    ——姑娘惨叫一声,中弹了。子弹打在了她的腹部,血流不止;血液染红了她的登山服,顺着夜风飘洒向地面,像是下起了血雨。

    姑娘额头上冷汗不止,嘴唇发白。

    游乐大惊,她跟本没想到子弹会击中姑娘;不得已,游乐原地降落,放下了她。

    这里依然还是无尽的竹海。

    姑娘靠在一颗竹子上,双手颤抖地拉开衣服拉链,又脱下已经被鲜血浸透的背心,她用背心堵住腹部的枪伤,暂时止住流血。

    她呼吸急促,盯着面前的游乐痛得说不出话;然而这里太黑了,姑娘实际上什么也没看见。她只是感觉游乐在那里。

    她的背包落在了车上,医疗物品也在背包里。

    “医,医……”姑娘使了好大的力气,才憋出这两个字;她呼吸急促,脸上的冷汗更密集了。

    游乐没有治疗的能力,但她却神奇地听懂了姑娘的话;她飞速返回,到了货车上空——此时车还停在那里,两个男人乱作一团地对司机说着刚才的情况。

    游乐没空理他们,只是窜进车内,取了背包就走。

    三个男人被这一幕吓了一跳,他们只看见背包也凭空飞了出去。还没反应过来,背包就没了踪影;这把他们吓坏了,赶紧开车离开,他们要离这个鬼地方越远越好。

    当游乐回到姑娘所在的位置,她直接打开背包,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倒了出来。

    帐篷、化妆品、指南针、地图、旅游手册、衣物、罐头、医疗盒;撒了一地。

    姑娘此时已经适应了黑暗,她因为失血变得有些意识模糊,吃力地在一堆东西中翻出了那个扁平的白色塑料盒子,盒子上面有一个红色的十字。

    打开,里面只有胶布、纱布、止血绷带、棉签、医用酒精、创口贴、剪刀、生理盐水和葡萄糖液。

    姑娘扯开纱布,简单擦拭了伤口上的血迹,但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她顾不得这么多,一手按着绷带,另一手将酒精一骨碌地往伤口上倒。

    随之而来的是她咬紧牙关,撕心裂肺地惨叫,她因为剧痛浑身抽搐而冒汗;很快,她疼得牙齿打颤,手也变不受控制地发抖。

    又是一阵急促的呼吸,冷汗不停地从脸上和身上流下,再被山风一吹,令她浑身发凉。

    她艰难地扯出止血绷带,盖在伤口上,然后是又扯出一块止血绷带,又覆盖上去;之后剪开胶带,粘在止血绷带上以作固定。

    她敲开葡萄糖液的玻璃盖子,一饮而尽;之后拿起那袋生理盐水,袋子的一头通过透明软管连接着针头,揭开针头盖,她费力地拍了拍自己的手臂,尽力克制住自己的颤抖和恐惧,将针头扎入自己的皮下,再用创口贴固定。

    姑娘已经做完了自认为有效的所有措施,她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提着盐水袋,伤口朝上缓缓躺平,尽量让自己放松。

    疼痛没有刚才强烈了,血好像也止住了,姑娘松了口气,却因为体力不支,提盐水袋的手一下失力,摔在地上。

    游乐赶紧替她提起盐水袋,看着姑娘的样子,她心中很不是滋味。

    游乐所预知的事情,已经越来越近了,她明明努力地去阻止事态的恶化,但现实却残酷地戏弄着她,一步一步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游乐因为在尽力克制自己的预知能力,所以她没有预见姑娘会遭受枪伤。

    游乐憎恨自己的预知能力,不管她用不用,姑娘的命运似乎都是注定的,即使她与预知到姑娘会遭受枪击并因此保护了姑娘,姑娘也还会遇到其它的事情的——这是游乐最为不解的地方。

    此刻,哪怕她有不太精通的治疗能力也好,但她没有。

    除非她把自己的核灵之力直接作用在姑娘身上,但游乐知道,这样只会让她死得更快——人类的身子根本承受不住核灵的力量。

    虽然姑娘已经尽力拯救自己,但却收效甚微,她的情况没有好转。

    看着姑娘的呼吸逐渐变慢,心跳和体温也在降低;游乐只能将姑娘的外套盖在她身上,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姑娘看着竹林背后的月光洒下的点点斑驳,无奈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在姑娘弥留之际,游乐将她的项链还给了她。

    姑娘看着飘行而来的项链,眼中流出了不甘的泪水;她还年轻,还有很多没有完成的事情、很多没有去过的地方;她的父母还在家里等她。

    可是这一切,都太晚了。

    游乐感受到姑娘快要到极限了,她的那些不甘之情被游乐尽数看到。

    姑娘能感受到游乐想要帮助自己的心情,但她实在不知道该对这个未知之物表达怎样的感情。

    “谢谢你……”姑娘微声说出了最后的话,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姑娘身上的生命气息消失了;游乐想要拯救的人,最终没有逃过这一劫。

    只是游乐没想到这一切来得如此突然,命运出乎她的意料。

    看着已经死去的姑娘,游乐觉得自己无法再维持所坚持的东西了。

    她第一次被悲愤冲昏了头脑。那天夜里,偷猎人的货车在月光的见证下,翻下了山崖,3名偷猎者全部身亡。

    这是游乐记忆中唯一一次因为心中一些放不下的念头动手杀人。

    游乐自私了一回——她要带着这个姑娘活下去。

    她控制自己的能量,让自己本来是一团烟雾的身体缓缓围绕着姑娘的尸体。

    烟雾逐渐覆盖在尸体身上,游乐的结界也将其包裹其中,姑娘已经死了,游乐不用再担心结界的问题。

    游乐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以免让尸体再度受到伤害;就这样,游乐一点一点地附着在姑娘的身上,直到她的身躯完全进入姑娘的体内。

    ——半个小时后,姑娘又活了过来,不过这次,她是以游乐的意志而活着。

    游乐因此得到了姑娘的记忆,她拥有了人类的身份,她开始逐渐适应这具身体,但她本身的能量依旧存在,只是正根据这这副身体而调整着状态——游乐感受不到身为人类的痛苦,哪怕这具躯体受伤的部分开始慢慢恢复,她也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

    子弹被恢复的细胞和组织挤了出来,游乐抚摸着已经完全消失、变得平坦光滑的枪伤,感叹着身为人类的种种美妙;只是周围还有一些冰冷干涸的血迹,暂时影响了这肌肤的手感。

    与姑娘的躯体合并后会有暂时的紊乱期,这段时间内她的结界会暂时消失,所有的能力也无法使用——即使如此,她仍然不能感受到姑娘所受的痛苦。

    ——如果这女孩在受伤后,也能这样迅速地恢复,该有多好,至少自己不用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游乐拔掉了手腕上生理盐水的针头,以新的视角看着周围的一切,陷入了新的困惑。

    她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是否恰当,但姑娘的记忆却在诱惑着她——游乐把自己当成了姑娘那记忆中的主角,每一个感动的瞬间都如同她亲身经历过一般。

    这不禁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不就是自己来到地球后朝思暮想的东西吗!

    她在这一夜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仿佛这些记忆是与生俱来,她真正学会了如何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在人类的世界生存。

    现在,从某些意义上说,游乐是一个人类了;只要她想,她可以随时放弃姑娘的身体和记忆,但她不会这样做,虽说一开始是出于想成为人类的自私,但当她真的站在人类的角度,她的感受却让她无法容忍这样的自私。

    她要带着姑娘没有完成的遗愿活下去,同时也是出于对她的歉意。

    游乐迅速掌握了身为人类需要注意到技能和知识,这让她跳过了学习人类最基本也是最难的部分。

    她现在直接掌握了如何说话,或者听懂人类的话,包括其它生活上的方方面面,或是逻辑上的各种常识。

    现在游乐觉得自己是个人类了;她在保持人类身份的同时,也拥有原本自己的能力——看着自己身边重新恢复的结界,她很无奈。

    即使游乐能把结界压缩到很小的范围,也依然不能让其真正消失。

    即使普通人看不到自己,这个东西也会有意无意地伤害到他们。

    但游乐此刻已经很满足,姑娘的记忆就足够她品尝很长时间了,在这段时间中,她可以继续呆在这片熟悉的竹海中,以崭新的角度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

    游乐的名字,正是来自姑娘的记忆,她的“父亲”希望她能周游四方,快快乐乐,便将她的小名叫做游乐。

    游乐觉得这个名字寓意很好,和自己的性格也很像;自此,她便以此名自称。

    似乎是这个名字的原因,记忆中的姑娘很喜欢旅游,并且她的确很快乐,至少在来到这片山林之前,她一直是这样。

    游乐就地饱览这这些弥足珍贵的记忆,有时候她也会以本人的视角,去考虑那些事情——父母肯定很着急,他们应该也报了警,如果警察找到自己——

    游乐看着自己的结界,摇了摇头;这个与生俱来的东西现在正困扰着她。

    就这样,游乐靠在竹子旁,迎来了自己拥身为类的第一个日出。

    她将姑娘的遗物处理好,才缓缓离开,在这段时间中,姑娘身为人类的自知之明从各个方面冲击着游乐,让她体会到在没有人类躯体时无法想象的乐趣。

    游乐以人类的身份在山林中生活着,直到记忆探索殆尽;这些记忆如同一根在游乐心前拨动的羽毛,搞得她心痒痒——记忆中的东西,再怎么真实也比不上亲身经历。

    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到人类的城市中去游玩一番。她好玩的性格就和那姑娘一样,仿佛这就是她们存在的意义。

    在下定决心后,凭借姑娘生前的记忆,游乐真的到了人类的城市——的边缘,静静地注视着。

    她刚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这里一连下了几年的大雪,她在这雪景中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气息,但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现在最在意的,是自己与这座城市进行眼神交流而产生奇妙感觉的过程。

    之后,大雪停止了,这座沿海城市渐渐显露出自己美妙的一面。

    城市的风景很漂亮,游乐能在这里一动不动地看上好几天;看着城市的天气变换,时光流逝,从白天到黑夜,从正午到黄昏。

    就这样,她看遍了城市的春夏秋冬,日月交替;城市的白天如此美丽,夜景更是妩媚动人,让游乐如痴如醉。

    游乐仿佛体验到恋爱的滋味,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

    游乐的家就在这座城市中,但她不能回去,她害怕自己无意中伤害了他们,所以她只能远远地看着这座城市,凭借记忆来弥补日渐滋长的寂寞和空虚——在游乐继承了姑娘的记忆后,她的感情变得更加丰富,也懂得了爱恨情仇。

    她也得知,姑娘从初见自己的惊恐,到最后因为自己救她两次的感激,以及对3名偷猎者的怨恨和愤怒。

    人类的情感很丰富;不过游乐已经为她报仇,也算是了却了她的一桩心愿。

    这也是游乐唯一一次手上沾染了鲜血,她从出生起好像就和别的核灵不太一样。有时候,她也会抱怨自己的命运;为了安抚这种情绪,她经常沉浸在姑娘的记忆中;游乐觉得这时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游乐知道,自己无法像记忆中所表现的那样真正地感受所谓的七情六欲,但她却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天。

    虽然这样想着,游乐却与她心爱的城市渐行渐远;她经常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继续游山玩水、想要在自己的生命结束之前,更多地感受这个世界——光靠姑娘的记忆,已经不能满足游乐的要求,那些记忆中行走过的大海河川,不过是自己不曾经历过的幻影。

    在以人类之躯自居后,游乐也感受到,人类并不总是美好的,这些记忆中也包含了不少负面信息。

    游乐虽然能尽量让它们不影响自己,但有时候稍一放松,她就会沉浸于这些负面记忆中,以至于有时候游乐会真的以为她经历过这些事情。

    在姑娘的记忆与她的理性中间只隔了一层纸,一捅即破。

    因为这些负面信息,游乐会感受到烦恼和压力,也让她明白为何每一个人都与众不同,因为每一个人都有独特的思维和经历。

    姑娘的记忆中有很多未完之事,这也是她死前脑海里所担心之事;比如考上满意的大学、将来想生一个女儿,让离婚的爸妈复合、跟随爷爷继续学习茶道等。

    但这些人际关系的处理恰好是游乐最不能做的。对此,游乐很无奈——对于姑娘的父母、爷爷来说,她的死是一个很大的打击吧。

    游乐时不时地回想起这些事,这让她产生逃避的情绪,在欣赏够了城市的风花雪月后,游乐彻底远离了她朝思暮想的城市,回到人烟罕至的地方过着孤独的生活,她也时常因为这种孤独而感到心悸。

    在她身为核灵的时候,她就已经孤独地走过了漫长的岁月;她本以为自己已经适应了这种情况,没想到在以人类的身份生活了一段时间后,这种感觉会重新变得如此强烈,如同无法扑灭的烈火。

    游乐所渴望的亲情、爱情,却因为自身的结界,都无法得到满足。甚至是**,她也只能独自发泄。

    没有七情六欲,人类就不完整,对于这时的游乐也一样。若是她没有继承姑娘的记忆,她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奇思妙想——虽然这并不是游乐所期望的。

    游乐还记得自己本是想找一个安度晚年的地方,但现在她的经历却要丰富得多,这让她几乎忘记了原本的目标——她已经时日无多,哪怕是拥有了人类的模样后依然如此。

    在死前能得到身为人类的体验,她已经很满足了,不管记忆中有什么瑕疵,都将成为她独特的回忆。

    就这样,游乐发现,自己的结界开始渐渐消失,她知道,自己也快要像那个姑娘一样死去了。

    只是核灵死亡的过程很慢,大概需要人类的半年的时间,游乐在没有结界后,对于普通人隐形的能力也消失了。她终于可以和真正的普通人一样,放开手脚,混迹于人类之中畅玩。

    游乐用这半年的时间,帮助姑娘完成了有条件完成的那些愿望,这是游乐最为快乐的时期,她真正体会到身为人类的乐趣,那怕死亡就在不远的前方,她也变得不再畏惧。

    在生命的最后几天,游乐准备返回早已找好的埋葬自己的地方,那里有山有水,有竹海,还有漫山的茶叶。

    不过游乐却在在经过一个乡村的时候,遇到了吴斌。

    游乐一下就被吴斌的气质吸引到了,但她的预知能力却在不经意间再次触发——她透过吴斌看到了吴玥的未来。明明一直克制着的能力在此刻却突然施展在吴斌身上;游乐觉得是自己即将死亡,能力出现了动荡,才只看到了吴玥的情况。

    都说人类是感情动物,游乐也受到感情的影响,加之自己在成为人类后长久以来所渴望的东西——爱情。

    吴斌在游乐的眼中有一种非同一般的帅气,以及人类中难得一见的高尚品德;在最后的半年中,游乐一直尝试寻找所谓的爱情,却一直没有结果;现在,游乐期待的爱情出现了,却也太迟了。

    虽然这时吴斌已经年过三十,但并不影响游乐对他的爱慕;游乐觉得自己不能错失这个机会,自己虽然不能和吴斌走到一起,但帮助了吴玥,也算是间接表达了自己的爱慕之情。

    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势必要让吴玥度过这两次灾难。

    这也是游乐最后一次与自己的能力相抗争了这次她将堵上自己的性命。

    她取出自己的核心,将其分割成5份,并调用自己的核灵之力,将其中的庇护之力附着于5块核心之上。

    每块核心都能阻挡一次致命的灾难。

    庇护之力是游乐在以人类身份生活后才感悟出来的力量,若是她当年拥有这种力量,那姑娘也许就能活下来。

    5块核心放在一起会产生微弱的联系,游乐担心这样会伤害吴斌,便将这些核心分散了,她只留下两块给吴斌,并告诫他,希望能用在吴玥身上,让她度过难关。

    但游乐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达出现了问题,她看到了吴玥的两次灾难,却只对吴斌说了一次;在失去灵核后,她犯了这样致命的错误。

    最后,吴玥死了;游乐做了这么多努力,却还是败给了她的预知能力。

    ……

    游乐对于自己能重新活过来感到很意外,但根据雪院的说法,这属于核灵在某些情况下的一种被动特性,并不是真的复活。

    我想起小寒说过,没有人可以真正复活,核灵也不例外。

    考虑到游乐在生命最后时刻的所作所为,她爱上吴斌就变得可以理解——姑娘的记忆对于游乐的作用是双向的,一方面游乐对自己成为人类十分欣喜;另一方面游乐却因为自身的原因,不能实际体验这些生活。

    得不到的东西总是能对人产生一种难以抗拒的吸引力,对游乐也是如此。

    这种感觉在游乐体内积攒依旧,并在她的结界消失后爆发出来——只是仅剩的半年无法让她完成曾经设想过无数遍的那些事情,其中就包括爱情。

    一切都仿佛机缘巧合,吴斌刚好出现在那里,游乐刚好遇见吴斌并爱上了他,吴斌刚好参与了诡楼事件,刚好又唤醒了游乐。

    只是他们的爱情冥冥之中注定没有结果,时空交错让好不容易在一起的他们,陷入了两个时空。

    自此,他们再无法互相见到,互相感受彼此的存在,只能互相对话,还要忍受中间带来的很长时间的真空期。

    我们看着游乐,她面容憔悴,脸颊上有泪痕。她的形象并不是她本来的样子,而是来自一个小名叫做游乐的女孩,真正游乐早已死去,现在的游乐是一个核灵。

    突然控制室内再次响起警报——游乐的稳定值正大幅下降,系统检测到她的核灵之力正大幅度减少。

    游乐表情痛苦,脸上流出细细的汗水,她的结界也变得越来越淡。

    “住手,再这样你会死的,不要让吴斌伤心!”雪院突然大叫道,她好像知道游乐身上发生了什么。

    游乐听到雪院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她真的停了下来,喘着粗气。

    屏幕上游乐的稳定值停留在了14%,控制室内红光伴着刺耳的警报声还在闪个不停,我惊愕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如果雪院不阻止游乐,现在游乐可能已经……消散了。

    警报停止了,控制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游乐的稳定值不增不减,对于核灵来说,这个数值等同于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的人类,相当危险。

    另一块屏幕上,柱形图上面正弦波的差距正在一点点变小——根据计算,游乐与吴斌之间的时差在缩短。

    雪院看着这一切,眉头紧皱,她没想到游乐会为了吴斌这么拼命。

    “游乐刚才讲自己的故事,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沉默良久后,雪院才缓缓开口。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寻找吴斌的位置和他与自己之间准确的时差,就在刚才,她找到了,然后强制使用自己的力量,将时差缩短。虽然,她说的经历的确不假。”雪院露出有些难过的样子。

    我们顺着雪院的话,再次看向游乐,屏幕上逐渐缩短到时差印证了雪院说的话。

    “对于一个刚有所恢复的核灵,这样做无异于找死……”雪院摸着额头咬紧牙关,要是她知道游乐会做出这样的事,肯定会强行阻止的。

    gsri和游乐的利益并不相同,gsri只要游乐活下来以便研究,而游乐的心里只有吴斌。

    我看着时差缩短变得越来越迅速,从30天变成29天,然后变成27天,21天、15天、5天……时差缩短之快仿佛一个迅速坍缩的黑洞,要把一切都回归到0。

    我们看着飞速变换着数字的时差,这些每一秒都在不停变幻的数字仿佛在屏幕上狂舞的某种陌生符号;直到最后,时差缩减为1。

    我们都凑近了屏幕,仔细看着这个数字后面的单位——秒。

    1秒;不多不少,刚好1秒。等待了很长时间,这个数字都不再发生变化。

    此时,游乐似乎有所感应,她对着白色空间呼喊。

    “吴斌,你能听到吗?”

    几秒后,吴斌的声音从白色空间中传来。

    “游乐,你在那里吗?我怎么看不见你!”吴斌情绪很激动,他几乎是叫着把话说完的。

    但我们这边,包括游乐在内,也看不到吴斌。

    我望着屏幕上的那个1,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莫名的恐惧在我的身边蔓延,一阵恶寒从脚心往上直冲脑门……太可怕了。

    游乐听到吴斌的声音后长出一口气,道:“我……也看不见你。”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我们……”吴斌的话在几秒钟后传来。

    沉默一会儿后,吴斌的声音再次传来:“我们是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吴斌和游乐的对话比正常情况稍慢,似乎有一定的延迟——除了吴斌外的所有人都知道,那是相差了1秒的时空。

    游乐避开了这个问题,她回答道:“至少,我们还能互相听见。”她说着就哭了起来。

    游乐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生活,再也触摸不到自己所爱的人——虽然她之前也没怎么触碰过。

    她忍不住心中的苦痛和酸楚,哭了出来。

    那头的吴斌沉默了。

    分析间变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只有游乐柔弱的哭泣声。

    两个人处在了两个时空,一个在这一秒,一个在下一秒;吴斌和游乐成了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一对人。

    相比起游乐,现在更痛苦的人,是吴斌。

    游乐至少还能见到其他人,而吴斌,除了白色空间,他谁也见不到,哪都去不了;他将在那边的白色空间中,一直陪伴着游乐的声音,直到游乐再次死去。

    “对不起,我不该让他们把那些东西搬走的……”游乐指的是那些被搬走的现代设备,以及吴斌亲人的照片。

    早知道如此——这样想没有任何用,要是早知道,游乐就不会合并5块核心,至少那样,吴斌和她还处于同一个时空中。

    那边的吴斌依旧沉默着。

    “没有办法对齐两个时空吗?”我问雪院。

    雪院摇了摇头,道:“两个时空之间彻底‘锁死’了,我们也没办法。”

    我看着哭泣着的游乐,她似乎明白这个道理,她没有为这1秒之差做任何的挣扎。

    ——这涉及到宇宙的规律;宇宙允许时空交错甚至分裂,但不允许时空合并,因为宇宙注定是要陷入碎片化的。

    两个相同的时空永远不能合并在一起,因为宇宙不允许存在误差——当时空交错发生后,宇宙认为吴斌还存在着,而分割出去的白色空间,则成为了宇宙认为的多余部分,是宇宙自我清理的一种规律。

    只是白色空间和游乐仍然有关系,才让那边的吴斌没有迷失;所以两个时空缩短到1秒,是宇宙能容忍的极限,这样的现象,被称为“锁死”。

    雪院是这样解释的。

    我听得半懂不懂,但还是能明白,吴斌和游乐之间,没有可能了。

    虽然彼此之间无法再见面,游乐也依然爱着吴斌;只是在这时,游乐因为再也无法见到吴斌,深埋在她体内的情感爆发了。

    她隔着1秒的时空,在我们的见证下,像个小孩子似的对着吴斌告白。

    游乐一边诉说一边哭泣。

    她希望吴斌能够接受自己,并为自己当时只给了他两块碧玉表示抱歉……

    说着她开始自责起来,说自己根本就是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的坏蛋;若不是那个姑娘,自己根本就不明白活着的意义,可那也是建立在姑娘已经死亡的前提下。

    那边的吴斌静静地听着,他先是沉默,后来也不得不安慰着游乐。

    他理解游乐的感情,只是没想到游乐如此痴情——游乐的爱之深,远超一般的人类对于爱情的理解。

    一切都来得如此突然,也许是这个核灵的告白太过深情,我甚至都觉得这个分析间不那么冰冷了。

    游乐的感情相对于人类来说更加深刻,她比绝大多数的人类,都活得更加像是人类,她完全懂得身而为人的真谛;只是这一切似乎从一开始就错了,导致最后却落得如此结局。

    在这之前,我本是希望他们在一起的,但现在看来,这个原本简单的希望也不过是奢望而已。

    根据gsri的测试,时空那头的吴斌除了能听到声音之外,其它的都感觉不到。

    虽然暂时无法解释这种现象,但为了让吴斌在时空那头过得长久,gsri给游乐准备了很多和声音有关的东西——乐器、收音机、歌曲、有声小说等。

    游乐表示她会为了吴斌,尽可能地学习乐器,然后演奏给他听,以弥补对吴斌的过错。

    游乐将一把小提琴抱在怀中,表情间尽是酸楚和不舍。

    我看着游乐拿着小提琴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知为何,想起了那首名叫《porunacabeza(一步之遥)》的探戈曲子。

    这首曲子用来表示对情人之间错综复杂难以割舍的惋惜。

    虽然这首歌是从男方的角度去叙事,但现在从游乐的角度,这首曲子也同样地传神——只差一步,一步之遥。

    脑海里响起的小提琴的旋律配合着钢琴伴奏悠悠地走着,我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不是一步之遥,而是无法跨越的一秒之遥。

    我脑子里的音乐还没放完,游乐的小提琴就突然摔在了地上。

    她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饰地露出惶恐的表情;她眉头紧皱,捂着脑袋跪在地上尖叫起来。

    “不——!”游乐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她的脸颊和耳根也因此变得通红,丝毫不在意吴斌的感受。

    “游乐,你怎么了!”那头的吴斌关切地问,他无法看到游乐的样子,只能通过声音感受到,她现在非常痛苦。

    大家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游乐突然表现得如此癫狂,难道她又要——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游乐抱着脑袋,痛苦地呼喊着;听她的语气,这不是在为吴斌道歉。

    吴斌在那头不停地安慰,却没有什么效果。

    这次,游乐花了更长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的稳定值在这段时忽高忽低;她可能只是在单纯地发泄自己的情绪。

    “是我害死了她!”游乐双眼无神地说道,语气中饱含强烈的自责。

    ——游乐发力强行缩短与吴斌的时差之后,在她恢复的过程中,她的脑海中关于姑娘的记忆突然间变得完整,此前她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但现在,她想起很多已经被遗忘的事,其中就包括姑娘在那时迷路进入山林的真正原因——根本就不是什么山林起雾,而是姑娘受到了游乐的影响,才会脱离团队,才进入游乐的视野。

    姑娘是ac,本身与核灵之间的吸引就会更大一些,她被游乐无意识地诱惑,独自脱离了团队。

    如果当时游乐离姑娘更远一点,,或者姑娘离她远一点,她们之间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游乐讲完了这事,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命运似乎在嘲笑现场的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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