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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洛夜        书名:莫离的爱情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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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错过的疏离

    半年前横亘在两个人之间的裂痕,在被刻意地掩盖加掩饰之后,终于被挑明在了阳光下。

    仔细看过去,好像并没有曾经自以为的那么难堪。

    贝少收起来手边的杂志,对自己的调酒师说,“给洛少一杯brandy。”

    说完,直接推开吧台最后面的木质暗门,从容离去。

    接过递来的细高脚酒杯,林洛见用拇指和食指的动作晃动着手里的酒。

    没错,他的确是来找莫离摊牌的,但是……

    刚刚被一个一起玩儿过的男人缠住了几分钟,导致在这个话题上被抢了先。

    是的,刚刚吸引到莫离注意力的就是一个男人揽住了林洛见的腰,然后被他毫不客气一巴掌推开的场景。

    酒吧里的灯光还未开始流转着迷离,来泡吧的客人的人数也不算很多,安静的钢琴曲在还算空旷的空间里婉转起合。

    mint julep杯壁上的白色冰霜融化成游离的破碎感,莫离伸出食指尖,描画着上面的细小冰粒。

    细微的粗糙和冰凉的滑腻。

    沉默了一会儿,林洛见放下手里的酒杯,看着莫离问,“你觉得怎么样?”

    莫离收回被沾湿的指尖,扭过头来看着带着些许期待神色的林洛见,“我一直在努力接受。”

    林洛见端起酒杯,扬起脖颈后显露出来的的喉结微微上下滑动。

    杯底与玻璃吧台的接触声清脆而又利落,林洛见伸手拉住莫离的右手,一指指地慢慢掰开,然后拂去指节上的水迹。

    少年额前的发丝遮挡着眉下的yīn影,他很认真地说,“莫离,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做一生的朋友,不论生死病痛,不论贫贱富贵,不论……”

    这一大段堪比求婚誓词的表白语言被莫离抽出自己手的动作打断了。

    莫离站起身,对着自己的好友说,“林洛见,你太矫情了。”

    说完,直接走了出去。

    走出了hell的大门,外面阳光灿烂,微微的刺目感。

    莫离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打开车门,坐在后座上,闭上眼睛。

    司机问,“哪儿去啊?”

    莫离伸出手盖住自己的眼睛,说,“随便。”

    司机急了,“咱这儿可没随便的地儿……您得给我说个地儿啊!就是出市了我也能把您给送过去。”

    拿下遮住眼睛的手背,莫离说,“p大。”

    司机大叔竖起了拇指,“还是你们p大的学生最有个性,称呼自己学校都是用‘随便’俩字儿的。”

    帝都一大胜景,出租车司机都特别能侃。

    莫离没理会贫劲儿上来的司机叔叔,翻出挎包里的ipod,塞住了耳朵。

    尽管出门来见林洛见之前,莫离已经做好了跟他摊牌和解的心理准备。

    但是……

    为什么会在gay吧?为什么会一句话都没有提到林业?为什么会和另外的男人做出那么亲昵的举止?

    林洛见……你究竟在我们疏离这半年里,发生了什么变化。

    到底……我错过了什么,失去了什么……

    当沈毅梵接到了电话后,出来找到一个人坐在校内草坪旁侧长椅上的莫离时,小孩儿仍然带着一副耳机,双腿伸直着交叉在一起。

    拉下来莫离耳中的耳机,沈毅梵弯下腰塞到自己耳朵里——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

    好笑地揉了揉莫离的发丝,沈毅梵拉下来他耳中的另一个耳机,“今儿怎么了?咱们改走颓废青年路线了?”

    莫离刚要张口说话,就被沈毅梵一把从长椅上拉了起来,“这都几点了?没吃饭?”

    说完直接搂住人的肩膀往校门口带,“今儿巧了,我正好也没吃饭,在做一个……嗯,不说这个了,来来来,哥哥我请你吃饭?咱有事儿吃饱了再说……饿死我了都。”

    莫离被沈毅梵带着走出了草坪区后,才轻轻点了点头,“吃火锅吧。”

    沈毅梵是成都人,换句话说,此人很能吃辣。

    点锅底的时候,沈毅梵说,“鸳鸯。”

    莫离拉平一张餐巾纸,铺垫在碟子下,说,“麻辣。”

    服务员愣了一愣,“先生……”

    沈毅梵专心地看着菜单,随口说,“听他的。”

    难道说……这个就是传说中“妻管严”的体质???

    秋初的季节吃川派风味的麻辣火锅,对味觉、嗅觉和泪腺是一项极大的挑战。

    沸腾的红锅锅底翻腾上来大大小小的气泡,莫离在这一片氤氲而起的带着火辣的蒸汽中一边动着筷子,一边被熏出满眼泪汪汪的水色。

    原本淡色淡色的薄唇在麻辣的刺激下,红艳的迷离。

    沈毅梵半靠在椅背上,手里掂了一罐啤酒,筷子动得很少,反而是啤酒灌了不少。

    拆开一包纸巾,沈毅梵递过去。

    莫离摇了摇头。

    纸巾被按在了唇角,擦拭过唇侧红艳的辣渍。

    沈毅梵难得地用温柔的语气说,“怎么突然吃辣吃得这么凶了?看……弄得跟我欺负你一样的满脸泪水。”

    其实没有‘满脸泪水’这么夸张,只是眼圈周围的水色有溢出的趋势。

    但是沈毅梵这句话一出口,眼角的泪迹清晰地从莫离右脸侧拉下一道细微的水痕。

    别开头,避开唇边的纸巾,莫离闷闷出声,“没事儿。”

    从hell出来后,不想回家,不想一个人待着,也不想接林洛见的电话。

    下意识地,就拨通了沈毅梵的电话。

    潜意识中,莫离一直把沈毅梵当做可以依靠,可以寻求帮助的对象。

    ——毕竟,沈毅梵一直以一种亦兄亦友的身份一直陪在自己身边。

    招手让服务员送来一杯冰柠檬水,沈毅梵把杯子推给坐在自己对面,仍然埋头大吃的莫离,“看不出来,还挺能吃的啊……不过,你这种吃法,明儿嗓子一定会不舒服的。”

    放下筷子,莫离拿过来冰水灌了一通——直到这个时候,嘴里mint julep的味道才好像被浓重的麻辣味儿盖过。

    ——那种,混了薄荷的辛凉砂糖的甜腻和威士忌略苦的圆润味觉。

    ——那是一种让人不舒服的发酸的味道。

    放下手里的杯子,唇上的辣痛感好像减弱了一点儿。

    “吃好了。”声音里压着含糊的音节。

    “走人。”沈毅梵拍了拍莫离的肩膀,把随身带的电脑包拿给他拎着,然后自己去服务台结账。

    走出火锅店的大门,沈毅梵看了一眼眼圈仍然微红的的莫离,“莫离同学,不是我说你的,你这会儿啊……还真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

    莫离抽了抽因为被辣到而不舒服的鼻子,把手里拎的颇沉的电脑包递给沈毅梵,“谢谢姐姐。”

    “哈?”

    “知心姐姐。”

    沈毅梵的唇角柔软地翘了起来——既然有心情反驳这种玩笑话,那说明心情回复得还算不错。

    拿出手机瞄了一眼时间,沈毅梵说,“都这个点儿了,该回家了……”他伸出手想要拦下一辆出租车,随口说了一句,“……等我资金周转灵活点儿,还是买一辆车比较好,会方便很多。”

    莫离拉下来沈毅梵伸出一半的手,“我不想回家。”

    “跟妈妈吵架了?”沈毅梵把手插回兜里,“那我陪你走一段路回去好了。”

    秋初的落日,已经开始较早地准备离开地平线。

    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在路过一座小型公园时,莫离突然开口,“师兄。”

    沈毅梵“嗯”了一声。

    “……如果说,你有一个很好的朋友,突然发现……他是同性恋……会怎么办?”

    沈毅梵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思考。

    莫离下一个问题已经扔了过来,“……如果说…………会不会……喜欢……”

    中间的一句话含糊到听不清楚。

    但是,意思……还是表达得很明白了。

    沈毅梵不会自大到认为这句话是莫离在向自己表白——

    如果,他喜欢上了谁,第一个要做的应该是……逃离吧。

    这种……别扭的个性。

    不自觉地在心底苦笑了一下——这种“知心姐姐”,可不可以不做?

    但是,如果他向别人问出了这个问题……

    算了,还是来问自己比较好。

    在图书馆遇到莫离抱着一大堆关于同性恋文化的书籍时,沈毅梵的确误以为他和自己是同类人。

    但是,在接触多了以后,在对彼此进一步加深了熟悉和了解以后,沈毅梵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这个小师弟……是一个直的。

    至少,还没有变弯的自觉。

    可是,误会已经造成了。

    却,早一步,动了心。

    该怎么办?

    不得不承认,沈毅梵这个人,虽然腹黑了点儿,平时的小面具带得勤了点儿,但是本质上仍然是可以发放“好人卡”的大好青年一位。

    所以,在一开始跟莫离频繁接触的时候,他的确没发下宏愿要把自己这个至少看上去很直的小师弟掰弯——当然,肯定有yy过。

    而且,只是因为单纯地喜欢一个人而想要去接近他,照顾他,对他好。

    但是,这会儿,莫离对他暗示着自己可能喜欢上了一个男人。

    打个很不恰当的比喻,当大家的大脑配置还普遍停留在赛扬单核的时候,沈少的大脑配置已然更新换代为酷睿双核……

    所以他顺着之前跟莫离初遇时的情况一思索,立马把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果……莫离要是这么一如既往地直了下去,说不定现在的沈会长,未来的沈boss就这样安安心心地去做一个蓝颜知己了,但是……

    既然有弯的趋势,那就弯向我吧——这才是典型的沈毅梵思维。

    莫离问的这两个问题,其实都很难回答。

    而且,他也不需要回答;只是,需要向人倾诉出来而已。

    于是,沈毅梵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同性恋……这个不算什么问题啊,父母给了我们选择性别的结果,咱们还有拿它来选择自己的性向的权利。”

    半开玩笑的口气,但是却恰到好处地打消了莫离问出这种问题,带来的隔阂感。

    “至于说喜欢……”沈毅梵突然伸手揽住了莫离的腰,拉近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如果同性朋友之间的感情,是喜欢的话……你喜欢我吗?”

    目光直视,唇线微扬。

    然后在莫离没有反应过来俩人之间的距离已经近到不正常之前,干脆利落地放开缠在他腰上的手臂,笑眯眯地看着他,“朋友之间肯定会有喜欢,因为喜欢也分很多种……哪一种最接近爱呢?”

    拇指一个,沈少爷,您真是偷换概念的高手。

    莫离看着沈毅梵轻松的淡笑——自从hell出来后心里一直存在的隐约的无措,终于不自觉地放松了下来。

    从小到大的好友,在短短一瞬间内打破了自己往日对他的印象——仿佛是镜子的两面,充满着入骨风情的另一面,在自己面前展露出来。

    这种感觉,不止是失落。

    难以界定和言出的情绪,又不能向父母或者普通朋友宣泄出来。

    但是,现在有一个人愿意很认真地听自己说话,然后笑着对自己说——没什么。

    enough……

    再拐过一条南北走向街道,前面就是莫离家住的小区。

    这是一处颇为高档的小别墅群,在帝都寸土寸金和房价不断飙升的逆袭之下,能居住在这样的一个小区,无疑从某个程度上反映了莫家的经济能力。

    把人送到了小区前面,眼瞅着小孩儿情绪已经回复过来,沈毅梵准备赶回学校——他手里正在忙的一个活儿到了最紧要的关头,现在是合伙人正在顶着做。

    正准备告别时,一声气沉丹田、气魄非凡、气势卓越、气韵悠远的“儿子”传来过来。

    沈毅梵转身一看,是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中年……阿姨。

    女人有着和莫离一样好看的眉眼轮廓和淡色薄唇——看来,咱家的莫宝宝的遗传工程完成得不错。

    “阿姨好。”沈毅梵的笑容曾被人评价为“师奶级”杀手,这次也不例外——灿烂真诚的笑容在第一时间就赢得了莫妈妈的最大好感度。

    把手里的小拎包顺手递给莫离,莫妈妈还拍了拍儿子的小肩膀,“儿子,不是出去找洛见了?……这个是你同学?”

    莫离选择性地遗忘了第一个问题,看了一眼沈毅梵后,说,“是师兄。”

    “哦哦~小沈同志。”莫妈妈一开口就准确地叫出了眼前阳光青年的身份。

    沈毅梵依然笑得眉眼弯弯,“阿姨您知道我?”

    莫妈妈一手拉了一个地往自家拖,“儿子有说过你啊,我记忆力超好的。”

    莫离无奈地接口,“是是是,能记得我和爸爸说的每一句话的细节,以便用来随时对我们进行批判教育——却总是找不到自己家的钥匙……”

    “讨厌!”

    尽管去莫离家有着很大的吸引力,沈毅梵还是婉拒了莫妈妈的邀请。

    在付出了下次必到莫家做客的许诺后,才被放行。

    走出小区,沈毅梵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刚刚坐下后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齐天远。

    齐子在电话那端已经炸毛了,“沈少爷!你这一走就是俩小时你当我是做苦力的啊当初我们说好了咱俩是三七分成我这边儿做的活儿已然占到了五五之数你就是旧社会的周扒皮黄世仁……”

    沈毅梵极有经验地把话筒拿到自己耳边一尺远,估摸着齐天远这一口气撑到了底儿后,才把电话重新拿回耳边来,“齐子师兄~”

    其声音之发软,语调之温柔,令人发指。

    齐天远在那头大口地平稳着呼吸,“……你耍我!”

    沈毅梵真诚地说,“我没有,‘star’你做得怎么样了?”

    齐天远不听还好,一听沈毅梵这么问又开始飚不带标点的终极绝杀了,“沈毅梵你还好意思问我你除了压榨我自己去泡帅弟弟还做过什么老子要跟你拆伙分家揭竿而起另立炉灶……”

    沈毅梵一边把电话从耳边拿走,一边掐着表计算——齐子师兄的肺活量日益见长啊!

    用三言两语进行了道歉,并成功安抚住了被迫做苦力的齐天远后,沈毅梵把手机抵在自己下巴下,沉思起来。

    然后翻开手机的名片夹,检索起联系人名单。

    “……cary,我是毅梵……呵呵,好久不见……哪里哪里,我是怕你太忙……怎么会忘了你?……嗯,是有点儿小事儿要麻烦你……你认识不认识‘洛见’?……瞎说,我连他人都没见过,追什么啊……嗯,一个朋友暗恋他,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尽力而为嘛……”

    需要进行提前注释说明的是,沈毅梵此人的交际面甚广。

    这一段话说得是真假参半——不对,是大部分是真的,除了后面“帮忙”的说辞——既真诚又有风度。

    满意地挂上电话,沈毅梵又回拨给齐天远一个电话。

    已经发泄过不满的齐天远这次没玩儿“加标点”的“听力考核”,“……去哪儿?……hell?不干不干,我上辈子是大天使加百列,回去的话也要回到上帝他老人家身边,坚决抵制可耻的堕……啥?是很有名的酒吧?去去去!!!……别介啊,沈少……你才是加百列,你全家都是!我就是撒旦身边提溜着黑暗圣剑的小透明……”

    在p大,论耍起嘴皮子来,齐天远说自己是第二,绝对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今天帝都要下雪……但是除了我在7点多出门的时候有小雪到现在依然阳光灿烂……

    但是!抱抱大家……都要记得要做好保暖工作——

    抽空摸鱼更新……^^

    呵呵,沈哥哥决定下手了~~~~

    hell里的初见

    出租车绕了一个大圈后,停在了p大的东北门外,目的——接人。

    齐天远利索地拉开后车门,抬腿上车跟沈毅梵坐了一个肩并肩,“沈少,今儿咋想起来请我去酒吧了?难道是由于连日来对我的压榨,终于使你产生了愧疚心理,进而想要对我做出一番补偿?”

    沈毅梵笑得真诚无比,坦坦荡荡,“齐子,因为我需要你。”

    齐天远看着标准的沈氏笑容,生生地打了一个寒战,“……我怕你了。每当你这么一笑,我就觉得自己快被你卖了。”

    沈毅梵哈哈大笑,“瞧你这么个紧张劲儿……就是咱哥俩去酒吧聚聚,别多想。”

    鉴于对好友、死党兼合伙人了解程度的深刻,齐天远不放心地又问了一次,“真的没别的目的?比如求我帮忙之类的?”

    沈毅梵摇了摇头,轻松地靠在车后座上,“咱过去后你就专心喝酒就好……当然,hell那地儿,是个gay吧。男人单身一个人过去的话,很多地方会很不方便的,所以我才决定舍己陪你了。”

    齐天远看了一眼带着满脸的轻松闲适表情的沈毅梵,沉默了一会儿后,然后立刻火速掏出手机,“噼里啪啦”地连声按着键用gprs上网,“……咱俩到底是谁在陪谁啊?!……我赶紧百度一下哪种酒最贵,今日不宰你一顿难消我心头之恨哇呀呀呀~”

    后面的“哇呀呀呀”,请用京剧中的念白读出来。

    hell离p大挺远的,车都开了十分钟了,才走了一半的路程。

    齐天远收起了刚刚玩笑的口吻,问沈毅梵,“沈少,你可不再是那种混吧的人了。今儿怎么想起来要去bar啊?”

    沈毅梵斜靠在车门上,动作舒展中带着惬意,“呐~我预约好了情敌过去一决生死。”

    “得了吧!”齐天远开始毫不留情地用鄙视的小眼刀扫射沈毅梵,“你要是是那种会跟人一决生死的人,我就……”

    “嗯?”沈毅梵似笑非笑地瞄着齐天远。

    “我……我就跟你二八分成!”

    沈毅梵点点头,“的确不是一决生死……啧啧,齐子,你居然舍得放弃经济利益来打这种赌,你对我真是了解外加信任,我很感动。”

    齐天远“哼”了一声,“不准转移话题……谁的情敌啊?难道是……?”

    沈毅梵笑眯眯地看着车窗外的行人车流,“嗯~”

    齐天远严肃起来,“虽然我不是你们圈里的人,但是记得你跟我说过——很忌讳对straight man出手的。咱喜欢归喜欢,别把人家好好一孩子……”

    沈毅梵换了一个姿势,右手指节轻轻敲击在膝盖上,“刚刚不是说了吗?情敌情敌……情敌在gay吧。”

    齐天远闭嘴了。

    下车后,司机大叔接过沈毅梵递过去的钞票时,一脸的不自在。

    齐天远在背后看得直乐,“小沈同志,你说你要是冲他媚笑一下……他会不会免了咱们的车费?”

    沈毅梵摇了摇头,“齐子,你看问题的角度不对。应该看到——首都的的哥们的英语素养值得表扬,咱俩‘gay’来‘gay’去了半天,人家愣是听懂了。”

    hell虽然是一家刚开门的酒吧,但是名气却是越来越大,现在刚刚晚上7、8点的光景,酒吧里已经很是热闹了。

    沈毅梵跟齐天远并肩走进去时,正好看到吧里小舞台上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在缠绵悱恻地唱着情歌——眉梢眼角流露出的是一片热度快到要沸点的倾慕。

    歌曲是法语歌,尽管听不懂歌词大意,但是缠绵的语调和暧昧的哈气,无一不表露出这首歌必然是火辣到极限的挑逗。

    齐天远“啧啧”了两声,“沈少,我说这家酒吧怎么取名叫‘hell’,赶过来这么一看,还真有点儿这么个意思。至少,在纵情声色这方面,绝对没有堕了‘hell’这个名词的名头。”

    沈毅梵没有接口,他的注意力全放在了舞台上的那个男人身上。

    男人在歌儿唱到□时,扔开手里的话筒,全凭着清唱表达出一派深情,然后从身后的乐队的贝司手里拿过一大束香槟色的玫瑰,走到台下一张桌子面前,跪了下去,连带着歌声、手里的玫瑰和自己的谦卑,全盘奉上。

    被他表白的是一个还能被称上“少年”两个字的……男孩子。

    ——微微细长着上挑的眼尾,尖细的下巴,白皙的肤色,还有削薄嫣然的唇色。

    沈毅梵说出了一个名字,“洛见。”

    cary对沈毅梵是这么描述的,“你问洛见啊……挑周末的时候,过去hell,最能吸引你目光的那个人,就是他。”

    少年慵懒地靠在有着皮质靠背的椅子。银灰色的衬衫非但没有衬得他肤色发暗,反而让延伸到领口深处的锁骨显得更加精致;挽在肘部的袖子,恰如其分地勒紧在皮肤上;稍微有点儿宽大的绢质衬衫在腰部留下令人遐思的yīn影……

    像是一副张力十足的画面。

    但是,画面的美感被少年的动作拉扯开来——

    林洛见已经一个人在hell喝闷酒喝了一个多小时了,袖子被拉高到手肘处,衬衫的扣子被胡乱解开一二,嘴里连续倒入的不知道是芝华士、轩尼诗还是黑方威士忌……

    反正是混着喝了不少。

    莫离甩手走开的样子一直在林洛见头脑里回放。

    还有贝少的话……

    知道了莫离甩手走人后的贝少,轻微地叹出了一口气,“林洛见,你这不是自找的?”

    林洛见当时看着莫离喝剩下的半杯mint julep——杯壁上的冰霜已经完全化开,吧台上留下了一片一塌糊涂的水渍。

    他伸手用指尖碰触杯壁,触手仿佛还带着童年好友掌心的温度。

    微凉的暖意。

    贝少从林洛见手里拿走杯子,拿出一方软布,随手擦拭过吧台,“我看你啊……哄怀里的男人哄惯了,所以拿自己哄情人的手段来哄好朋友……洛少爷,情人和朋友之间的区别在哪里,你到底懂不懂?”

    林洛见难得地没反驳贝少,半天后才来了一句,“我从来没把莫离跟那群男人当成一样的……他对我来说,很珍贵。”

    是很珍贵的,朋友。

    是一生一世,也不愿意放手的友情。

    20岁时的林洛见仍然充满了不成熟,那么17岁的林洛见呢?

    当然是更不成熟。

    所以,当“那群男人”中的一个又来大献殷勤的时候,林洛见心情正飚降到了最低点,再加上酒意的催发,满腔不满全冲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身上发泄出来。

    “你爱我?”唇角嘲讽性地翘起。

    男人郑重地点头。

    “那就双膝。”手里头的酒杯又一次被凑在已经被酒液染上艳色的薄唇上,“然后我再告诉你……我的答复。”

    唇色在酒液的浸泡下,隔着透明的杯壁,配合着上下滑动的喉结,无言地散发出魅惑的因子——半跪在林洛见面前的男人一个情难自禁,甘心地跪了下去。

    林洛见随意地把手里的酒杯搁置在一边,低下头,湿润的唇瓣贴合上男人的耳边,酒液从唇上蹭到耳廓上。

    他饶有兴致地说,“爱啊……我这里,没有爱,只有□。你……要还是不要?”

    沈毅梵和齐天远坐的位置正好被一盆枝叶繁茂、绿意欲滴的植物挡住外界的视线,但是却不影响观察的角度。

    唇角上带了淡笑,沈毅梵端起手边的一杯红酒,一饮而尽,然后对齐天远说,“齐子,走吧。”

    齐天远的第一反应是赶快把杯子里的margarita来了个一口闷,然后才顾得上发出抗议,“谁家去酒吧就只喝一杯调制**尾酒的?!”

    沈毅梵笑眯眯,“我家。”

    齐天远郁闷,“你你你!大老远地拉我过来就为了喝一杯酒?太小气了!”

    沈毅梵叹了口气,“那我给你整一瓶黑方,咱们抱回去?”

    其实,齐天远是这样一种人——斗嘴和喝酒,两个让他选一个,他肯定选斗嘴。

    所以,沈毅梵这么一说,他也不好意思再闹了,“那个……呃,不用了。”

    等到走出了hell大门后,齐天远才从口中龙舌兰的辛辣以及青柠的微甜味觉中回味过来。

    他一把拽住沈毅梵的袖子,“沈少,不是来找情敌决斗?是不是对方人高马大、魁梧有力?没关系……咱弟兄们靠人数压死他。”

    沈毅梵双手插兜,心情大好,“啊~不是情敌。”

    “啊?”

    要不然怎么说沈毅梵那脑子是双核的?这小子观察了林洛见不到20分钟,立马把他从假想的情敌中划了出去——

    他一眼就看出来林洛见是那种习惯于四处留情,但是却到处无情的人。

    说句好听的,是万人迷;说句稍微不好听的,是浪荡子。

    “……齐子,莫离是那种喜欢你,也得闭紧了嘴等你去撬开去问的别扭性子;洛见是那种等着各色男人主动往怀里送的主儿……咱且不说小离对洛见到底是哪种喜欢,就算是真爱上了……”沈少的唇角带着心情舒畅拉高起来,“他怎么可能把自己往洛见怀里送?何况,他既然能喜欢上一个男人,就能再喜欢上我。”

    齐天远神色复杂地看着沈毅梵,最后给出了一句中肯的评价,“你准备牛皮糖黏人外加死缠硬打了。”

    沈毅梵淡笑不语,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后才说,“走吧,回去做‘star’。”

    对手,太弱。

    或者说,根本算不上对手。

    因此,沈毅梵到最后也不知道“洛见”的名字叫“林洛见”,更别提六、七年后在天寰跟林洛见初次见面时,竟然没有立时认出来他——因为,实在是沈少已经把“洛见”划分到无害系列中去了。

    ……连这样一个在a市出了名的万人迷,沈毅梵都敢如此放心给人家贴上“无害”的标签,实在是……值得让人去敬仰啊!

    远去的出租车里传来齐天远愤怒的抗议,“沈毅梵你这小子到现在才想起来手里的活儿我他妈都忙活了一天了本来以为你会好好犒劳我一顿结果啥便宜没占到你又拉我回去干活……”

    沈毅梵叹了口气,压住太阳穴的跳动,努力不让耳边的魔音灌耳影响到自己此刻的大好心情……

    这边儿沈毅梵哥哥的心情是大爽了,咱家莫宝宝的心情却没有很大的起色。

    往日熟悉的身影,往日熟悉的动作,往日熟悉的话语,往日熟悉的人……

    现在,猛然间告诉你——我还有另一种生活方式哦~

    该,怎么办?

    所以,莫离一晚上经过了很久的辗转反侧才进入梦想,睡着前的最后一个场景是沈毅梵笑得温柔地对他说:“做朋友的话,不喜欢对方怎么相处呢?”

    嗯,林洛见,我喜欢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第二天是周日,莫离犹豫了一下,还是在下午3点多的时候又去了hell——说不定洛见会在哪儿。

    而且,就算是不在,能看看,或者熟悉一下他习惯玩乐的环境,也是……

    很好的。

    林洛见因为昨天郁闷得借酒消愁,到最后喝得有点儿高了,趁着酒兴也不知道又勾引哪个男人去了。

    所以,大少爷他今儿压根没去hell。

    于是,又一次地错过了。

    因为不熟悉酒吧的营业时间,莫离到酒吧的时候,吧里仍然是一片冷清。

    他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听了酒保的推荐,点了一杯波尔多红酒。

    红艳的酒液,透明的杯子——莫离唇边不自觉地带上了微笑——挺好看的。

    今天hell的主基调又被贝少定为了煽情,所以为了应景,门口装饰了大串的风铃。

    不管是有客人进来,还是风声带着呼啸刮过,都有清脆的铃声。

    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去,放松。

    轻柔的钢琴曲,断断续续的风铃响声,口中醇香的红酒……

    莫离在这种场景下,很自然地产生了一种——“这样子的生活状态,其实也挺好的”的想法。

    正在沉溺在这种静谧氛围中的莫离,肩上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转过头去,是贝少。

    贝少今天穿了一件薄质的亚麻长款衬衫,领口大大敞开着,整个人带上了一种正在流浪的闲适感。

    年轻的酒吧老板半倚在在桌子旁边,笑容干净的堪比帝都秋天的风轻云淡,“可以坐下吧?”

    莫离点了点头,看着贝少坐在他对面,指节微微曲起,支住下巴。

    窗外的阳光在楠木桌面上投下道道光斑,随着光线和风的方向跳动着扭曲。

    “莫离,”贝少没有看莫离,他转过头去看酒吧外风景,唇角自然地翘着,“我喜欢过林洛见。”

    尽管是第一次听到一个男人在自己面前说喜欢另一个男人,莫离还是保持了自己一贯的冷静。

    哪怕是,表面上的平静。

    毕竟,对象是自己的好友。

    贝少的手指从下巴上挪下来,指尖轻轻触在桌面上,手指留下的yīn影在光斑中,支离破碎的美好。

    “他第一次进hell,我就注意到他了……洛见啊,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年轻的酒吧老板毫不避讳自己对另一个同性的喜爱和赞美,“他能在一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眼睛,好像是天生带来的本能……”

    莫离端起那杯红酒,浅浅地喝了一口,“他一直很好看。”

    贝少招了一下手,让服务生过来送一杯苏打水,“但是,他过来玩儿两天后,我就决定——只喜欢他了。”

    ——带着欣赏和些许宠溺的喜欢,却不再希望和他感情上有什么交集。

    “林洛见这个人,心里渴望着‘爱情’,但是却用一种坚决的姿态拒绝着‘爱情’。他啊,其实是个胆小鬼,始终认为爱情是这个世界上最脆弱的感情。所以说,”贝少的嘴唇柔软地翘了起来,“想让林洛见忘记你,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跟他上床。”

    莫离皱起了眉毛,“上床?”

    “哈啊~”贝少捧着杯子,微微点头,下唇随着点头的动作在杯沿上压下唇痕,“make love……他向来是一个玩儿得开的人,只要你愿意玩儿,洛少不介意玩儿到直接上本垒的。但是……呵呵,你知道咱们hell里的洛少,最著名的口头禅是什么吗?”

    莫离沉默着,等待着答案。

    “——‘我这里没有爱,只有□’。”

    一旁酒杯里的红酒已经见底了,莫离舒出一口气,顺着贝少的目光望向窗外——梧桐树的叶子已经在叶尖上染上了一抹浅黄,随着掠过的轻风,轻微颤动。

    “我和洛见……幼儿园打架时就认识,到现在,已经10多年了。我以为自己是最了解他的那个人,以为我们的关系会像是小时候一起打架一起玩闹一起逃课一起被老师训……”

    “……我以为……我们会是最亲近的人……但是,现在……”

    贝少打断了莫离的话,“莫离,你现在仍然是他最亲近的人。”

    被打断话后的少年沉默起来,脑子里回想起的是高三时见到的那个惊世骇俗的吻……和昨天在hell里搂住好友腰的男人。

    “因为……身体上的联系,是最脆弱的联系。”贝少细长的指节握住了莫离的拇指,轻捏了一下,放开,“他其实,最在乎你。”

    离开时,贝少让侍应生拿给了莫离一张vip卡,然后亲自把人送到了门外,“有时间就来坐坐,hell……就是一个让大家能放松休息的地儿。”

    这就是手段啊,手段。

    能把一家大型酒吧办理得有声有色的男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

    比如说,如果莫离是那种无法承担酒吧相对高昂的费用的人;比如,如果莫离和林洛见没有这层童年好友的关系;比如,如果莫离顶了一张平凡的大众脸……那他过来hell,贝少还会不会这么热情?

    礼貌肯定会周全,但是热情和体贴就不会如这般的细致入微。

    当然,莫离如果在说话时再注意一点儿分寸,还是能让人很愿意跟他相处的。

    作者有话要说:抱抱大家,昨天和今天两天手里有点儿琐事儿要去做,谢谢大家的留言,我会在晚上抽时间和大家交流的 ^^——

    看到很多读者亲说想知道洛见的故事,或者是问洛见怎么回事儿……

    呵呵,洛见的故事是已经完结的《诱惑》,没有看过的宝贝儿可以在文案上找链接去消遣一下。咳咳,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诱惑》是从头激情到尾,咱这个文是慢慢加热到沸腾的:)

    抱抱,会给大家很满意的故事看的【小小声说,包括h……】

    新活动的策划

    当大学校园进入到秋季的尾巴尖上时,刚入校的新生们也已经逐渐适应了崭新的大学生活,开始以一种主人而不是旁观者的姿态投入到校园的熙熙攘攘中。

    尤其是刚刚过了期中考试,所有学生的心神都为之一松——正是各种社团、学生组织组织活动的时候。

    所以,学生会在这个时候召开了一次全体会议,商定下阶段的活动重点。

    主持会议的是现任会长温舒文,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几页纸上,“今年,咱们学生会的总体工作做得还是很不错的,毅梵主持的几场学术交流活动,晓菲策划的迎新晚会,都受到了很大的欢迎……学生会下个工作目标,大家觉得像往年一样策划一场校园歌手选秀比赛,怎么样?”

    既然老大都开口这么说了,下面一干人当然连声附和。

    “我反对,”听到这句不符合“主旋律”的拒绝,大家纷纷把目光往莫离身上聚,眼神转了一半头脑才反应过来——这是沈毅梵的声音。

    于是,收回目光齐齐看着沈毅梵。

    温舒文若有所思地看着沈毅梵,“毅梵,你说说你的意见。”

    沈毅梵没有从座位上起来,他换了一个坐姿,食指点在眉心,想了一会儿,说,“据我所知,校团委已经联合三个院系学生会打算举行‘十佳歌手’大赛了。如果学生会在这个时候再去争这个策划主题……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温舒文轻轻咳嗽了一声,“但是,这个主题以前就是我们负责的。”

    沈毅梵摇了摇头,“已经失去了先机……会长,你上个星期太忙了。”

    温和的声音中,有潜在的指责——温舒文上星期在做一个基金论文,学生会的工作暂时顾不上来,但是又不太愿意放权给手下的人做。拖来拖去导致的后果就是被校团委抓住了机会,抢先在校园里做出了大量宣传,吸引了大部分学生注意力。

    温舒文的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我们对做这个活动有很多的经验。”

    沈毅梵用手里的笔尖点了点桌面,“有时候……适时的创新和冒险,可能会取得更好的结果。”

    温舒文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我们之前并没有做过策划别的活动的备案,现在的时间根本来不及了。”

    齐天远这时候站了起来,“老大,上周‘百夜’的社长找我,说希望跟咱们合作举办一次大型的话剧策划。我当时问你的意见时,你甩给我一句‘看着办’……现在沈少已经接下来这个合作提案,并且着手上报学校备案了,我看……”

    “齐子!”轻声喝住齐天远发言的是沈毅梵。

    副会长一脸头疼地看着自己的师兄加好友,眼神传达出无声的指责——

    可惜,被齐天远习惯性地无视了。

    他被喝住后,停顿了一下,还是把后半句话说出来了,“我看,让沈少做这个活动更好。”

    沈毅梵更加头疼了……本来今天由他挑头来反对温舒文的提议就已经有点儿不是很合适了,现在齐子又来了这么洋洋洒洒的一大段话——

    学生会里谁不知道做外联的齐天远跟沈毅梵那是铁到不能再铁的哥们儿?现在三个人各自把这么几句话扔出来以后,一些本来心思颇多的人难免会想到——沈毅梵这是公开向不到两个月后的会长改选发起竞选信号,齐天远公开表示支持。

    难道……要开始选择站队了?

    学生会就这一点儿,堪称自其成立以来就存在的顽固弊端——俨然缩小版和简化版的官场,官僚气息甚重,更别提什么勾心斗角了。

    大家不亦乐乎地把这儿当做一场未来工作生涯的一次试炼。

    不过,今儿还真冤枉沈毅梵了。

    这位少爷现在一门心思地在搞创业,如果不是因为记挂着莫离,学生会的一些活动估计早是能推就推掉了。

    至于齐天远,这孩子根本就是想到啥就说啥,外加对沈毅梵一贯的信任和支持……

    莫离坐在一个角落里,抬眼冷看着一屋子的气氛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当然,耳朵里仍然塞的仍然是万年不变的一副耳机。

    莫离对感情上可以被称作是“单纯”乃至“迟钝”,但是拜莫爸爸从小的耳濡目染的所赐,在看透人际关系上向来是一把好手。

    这也是他说话那么毒,但是从来都是被人敬而远之而不是群起而攻之的原因之一。

    轻声叹了口气,莫离拉下右耳的耳机,指节在桌面上敲击了两下,“我觉得齐部长的提议很好。”

    这种时候,出来一个表明立场的人,往往能够打破相持的僵局,乃至于引导整个局面的转折。

    果然,在这句话出口后,整个会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沈毅梵站了起来,“话剧活动的策划我已经做出了一个草案,等会儿就交给会长,后续的事儿,还得麻烦温……”

    莫离就在这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冷哼了一声。

    声音不大,但是穿透力十足。

    沈毅梵心中暗暗叫苦……自己身边这一个两个的,今儿可真害苦自个儿了。

    本来已经做出的妥协姿态被小孩儿这一句轻飘飘的“哼”弄得再也做不下去。

    怎么办?硬顶着。

    沈毅梵话风一转,“还得请舒文你给出指导意见。”

    原来要说出口的那句话是——“还得麻烦温会长操心费力。”

    散会后,沈毅梵一把揪住了一脸若无其事,想要当即离开被当做会场的教室的小孩儿,挑起来一侧的眉毛,“过来帮我收拾会场。”

    莫离双手插着兜,两只耳机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一左一右的两只小耳朵中,然后点了点头,“好,你收拾,我看着。”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无非是把桌子搬回原位,把黑板擦拭干净之类的琐事儿。

    沈毅梵这人有这么一点儿优点——向来是自己能做的事儿,就多做一点儿,比如收拾会场这种小事儿,他从刚入学生会,一直做到了现在。

    笑了一笑,沈毅梵开始扶正各排桌子,一扭脸,发现莫离正微微皱着眉头,拇指、食指和中指掂着黑板擦在擦黑板……

    你说……这什么破脾气啊?明明是自己愿意去做,还得不轻不重地呛你一句。

    但是,沈毅梵很喜欢。

    三两下收拾齐整后,沈毅梵拖着莫离去隔壁的洗手间洗手。

    一边靠在门上,看小孩儿就着晶莹的水流认真地洗着手指和指节间的浮灰,沈毅梵一边清了清嗓子,“莫离同学,你今天为什么‘哼’我?”

    莫离跟他在这儿装傻,“什么?”

    “什么什么?”沈毅梵一点儿都不急——要知道,跟齐天远混了这么久,最不怕的就是有人转移话题和耍嘴皮子。

    关上水龙头,莫离冲着沈毅梵灿烂地笑,“你衣服给我擦擦手,我就说。”

    沈毅梵二话不说,立马拉着上衣下摆就递了过去。

    莫离随意甩了甩手后,用指尖从沈毅梵拎着的自己的挎包里扒拉出来一包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水珠,“你说我‘哼’你?”

    沈毅梵“嗯嗯”地点着头,

    莫离耸了耸肩,接过来自己的挎包挂在肩上就往洗手间外走,“我那不叫‘哼’,是提醒,提醒你,懂不懂?别人我还不乐意呢~”

    唇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沈毅梵说,“不懂。”

    莫离恨铁不成钢般地叹了口气,“你啊……我爸说了,有些人就得一得罪就得罪到底,温舒文显然就是这种人……这种人啊,你退一步给他看,他也觉得你仍然在得罪他。”

    瞧瞧这小心眼儿,千回百转的。

    沈毅梵赶上前两步,伸手就去扑棱莫离的脑袋瓜,“咋突然转成‘老气横秋’的model了?”

    莫离偏过头,躲过某人潜在隐含的性骚扰,“我这是叫成熟。”

    确定了活动主题后,接下来就是一个策划的小型会议。

    本该是作为主要负责人之一的齐天远却在会上提出了请假,“沈少,我不干了。”

    沈毅梵皱了皱眉。

    就当大家都以为沈毅梵不会同意这种无理要求时——毕竟,外联部长在一个活动策划中发挥着多么重要的作用是人所共知的——沈毅梵叹了口气,“也好,你最近的确太忙……”

    齐天远爽快地应了一声,抓起外套就想走人。

    艾晓菲急了,“齐子,你说走就走啊?这会还没开完呢……”

    百夜cos社的社长是一个女孩子,姓郝名蕾。

    郝蕾,好多听的一个名儿。当然,几年后,这个名字被郝蕾同学咬牙切齿地深恶痛绝着,也是后话了——郝蕾=好雷……

    郝蕾其实是个挺不错的女孩子,她一看艾晓菲有点儿上火,立马出来打圆场,“没事儿没事儿,外联的工作,我们社里的孩子也能做的。”

    齐天远一边收拾自己的书包一边接话,“得了,小蕾,就你们社里那个棒槌……他来做外联还不如我家小师弟来做呢。对了,沈少,要是没合适的人选,让莫离过来做好了。上个月我找他帮忙做的一个活动,小孩儿做得特别好。”

    郝蕾“哼哼”了两声发泄被抢白的不满,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齐子!你家小师弟是不是帅哥?”

    齐天远收拾书的动作愣了一愣,“啊?……啊,帅,无比的帅,非凡的帅,惨绝人寰的帅……”

    “那就让他来做!”郝蕾一巴掌拍上了面前的桌子。

    所以说,女人啊,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等莫离接到齐天远的电话后赶到了小会场时,一推门就被郝蕾这姑娘给吓了一跳。

    堂堂的百夜社社长,平日里被一干社员膜拜为“sama、尊下”的郝蕾姐姐,双手撑住桌子气宇非凡地冲莫离喊出了一声——“景天哥哥!”

    所有人,大跌眼球。

    艾晓菲一口冰红茶被喷在了赶赴及时的纸巾中,连声咳嗽,“……小蕾……咳咳……你……”

    莫离的第一反应是拉上教室的门,然后再次推开,目光在扫到了唇角带着笑的沈毅梵后确定了下来,轻轻呼出一口气,“还以为走错空间了。”

    没错,郝蕾姐姐就是学校招新那天,带着猫耳,身穿lolita裙装,拉住莫离非要“强抢帅哥”入社的猫耳姐姐。

    真是,人生处处不相逢啊!

    郝蕾满脸激动,“感谢上帝,感谢如来,感谢党和国家,感谢学生会……景天哥哥,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需要提前说明的是,郝蕾同学并不是浅层次意义上的花痴女,她只是出于对动漫cos事业的热爱和对帅哥天生的追逐才会如此激动到失态。

    而且,此人是正宗的同人女,一向认可“最帅的男人应该配给最帅的男人”这条定理,并在第二次看到莫离的第一眼,就开始在心中自动自发地进行了cp大配对。

    在经历了莫离刚加入小会议的混乱后,策划会有条不紊地继续进行下去。

    不得不说,郝蕾姐姐除了偶尔发作的“帅哥控”之外,办事儿还是很靠谱的。

    以她做牵头,很快协商好了百夜cos社和学生会之间的职责界定——由学生会负责宣传、外联、场地、参会资格审核等外部工作,由社团负责舞台指导、剧目评定、创意策划等内部工作。

    最后定下来的大致方针是,以各院系为基本参赛单位,同时为了提高活动的参与度,由学生会和百夜社团合作,共同推出一部不参赛的压轴剧目。

    “出《仙三》!”郝蕾坚持,“莫离弟弟的脸就是景天哥哥的脸!”

    莫离轻咳了一声,“抱歉,我是独生子。”

    沈毅梵也乐了,“莫离还得去做外联,小蕾你换个人选吧?而且……仙三的话,就成cos不是话剧了。”

    郝蕾思索了一下,做出了让步,“《loveless》!!!这个不是古代的!”

    沈毅梵瞠目结舌,“……《loveless》?……小离……出立夏……?”

    猫耳+暧昧+女性向……郝蕾姐姐,你真的不是在挑战沈哥哥的心理极限?

    郝蕾理所当然地点头,“这个不是古代的啊……”

    ……关键这不是古代不古代的问题,而是挂着校学生会的名义出女性向的剧目真的没有关系没有关系吗?!

    瞄了一眼一脸淡然的莫离,沈毅梵作出了小孩儿并没有看过《loveless》的判定后,轻松地替人做出了拒绝,“不行,小蕾你冷静点儿……莫离还没答应要出剧目呢。而且既然是我们合作出剧,也得是咱们商量着来吧……”

    莫离翻着手里的会议记录,“你们商定,没我的事儿,我不参加。”说完,合上文件夹,“我还有课,先走了。”

    郝蕾急了,“景天哥哥你不能走……”

    莫离脑门上的黑线明显地跳动了两下,他叹了口气,转过身,抽出郝蕾面前的笔记本,在上面端端正正地写下了“莫离”俩字儿,还好心地体贴地给注上了拼音及声调,然后抬起头看着郝蕾,“要国际音标吗?”

    郝蕾斩钉截铁地说,“要!”

    ——白送来的签名,不要的才是傻瓜。

    跟着郝蕾来开会的主干社员们纷纷带着一脸不忍地看着莫离——

    “……被蕾sama缠上的人,注定要屈服在她的yín威之下……”

    “……长得帅不是你的错,被郝蕾大人看到就是你的错了……”

    “……我出两根黄瓜,押郝蕾姐必胜!”——这位,不用说,定然是资深腐女一名。

    沈毅梵看着郝蕾同学带来的亲卫队,头疼地用手指压了一下太阳穴,开始反省起自己答应跟他们合作这个活动是不是个错误……等等……

    正当沈毅梵在左思右想的时候,这边儿郝蕾同学已经基本上把莫离死缠硬打搞定了。

    不管莫离摆了怎样的一张冷脸,也不管莫离嘴里说出来的话多么冷淡拒绝,郝蕾只用一句话来打动人:“莫离哥哥~”

    当一个师姐,以一种潸然欲泣的语气,再加上一张委屈到好比被连抢了三个男朋友的语调,在一个大男生面前装可怜的时候,谁还能拒绝到底?

    莫离冷到再冷,终于“屈服”了,硬邦邦地扔过来一句话,“话剧我出可以,一不要游戏的cos,二不要动画的改编。”

    郝蕾姐姐立马从小媳妇状迅速转化成大姐头状,“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想想啊……小说……电视……《七侠五义》!!!”

    “嗯?”莫离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他下面还有一节政治课,迟到了要被扣分的。

    郝蕾姐姐此刻的大脑转速堪比超级计算机,分析了无数个萌点颇多的电视剧和小说后,终于选定出了自认为的最佳方案——《七侠五义》。

    掂起脚尖,郝蕾的一只纤纤玉手拍上了莫离的肩头,“我们出冲霄楼那段……莫离哥哥你出展昭!”

    莫离避开某人意欲卡帅哥便宜的小手,“……社长妹妹。”

    ——比脸色更冷淡的是嗓音的冷淡,这句“社长妹妹”一出口,满屋子的人都在窃笑。

    郝蕾再厚的脸皮,在此刻也顶不住了,只得讪讪地收回自己的爪子,干笑两声,“小师弟……呵呵……呵呵……那个,咱们出‘猫儿’!”

    “我拒绝。”莫离想都不想,压着郝蕾刚出口还未落地的语音就出口拒绝。

    “……”郝蕾又是一脸的委屈样,“为么啊为么?……你答应好了的……为……”

    “我讨厌猫。”淡然的陈述的平静的语气。

    是了,莫离小时候被猫抓过,并且皮肤和呼吸道都对猫毛有轻微的过敏症状。

    这样的一个人,你让他怎么出绰号为“御猫”的帅哥?!

    作者有话要说:嗯,请大家看在咱一向很勤奋坑品很好的份儿上,继续用热情和喜欢温暖我吧 ^^——

    呵呵,出剧大好啊……会有jqjqjq的^^

    嗯,咱不会流水账记录剧目的过程来凑字数的,绝对是为了jq服务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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