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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熙辽        书名:重生成我儿        类型:高辣文       直达底部↓       返回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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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覆灭

    陈翊霖点了点头,心里生出隐忧。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这次又大张旗鼓地为他撑腰。他们迟早会想到那方面去。到时候,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要是敢伤他,我绝不轻饶!”杜晟锐斩钉截铁。

    “姐夫的性格,是斩草除根,你最好小心点。”陈翊霖提醒道,“人要是没了,你就算闹翻天,也没有意义了。”

    杜晟锐沉下脸,语气凛然:“我不会给老头子机会!”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陈翊霖很不愿意看到这种场面。

    他忧心忡忡地问道:“你真的就定下他了?不能再改了?”

    “以你对我的了解,你觉得我会改吗?”杜晟锐反问道。

    陈翊霖知道,杜晟锐是那种一旦认准了就绝不回头的固执性子,不禁感到非常无奈。

    “什么时候开始的?”

    “不知道。”杜晟锐忆起往昔,以缥缈的声音说道,“或许,15年前我们在图书馆初遇,就已经注定了此生的纠缠。”

    陈翊霖突然灵光乍现,一个名字脱口而出。

    “沈震霆!”

    杜晟锐挑眉看向陈翊霖,惊讶道:“你居然还记得他!”

    “因为你那次的表现很奇怪。”陈翊霖摇了摇头,叹息道,“小锐,你太狠了,那么小的孩子,你都敢下手。”

    “别胡扯!”杜晟锐捶了陈翊霖一拳,辩解道,“回国前,我可从没往那方面想过。”

    “幸好你出国了,否则,那小家伙还不得老早就被你辣手摧花?”陈翊霖揶揄道,“你看起来那么威武,他承受得住吗?”

    杜晟锐一听这话,顿时怨气冲天。

    “这次,我非让他断了工作的念头不可。身为老婆,就应该留在家里伺候老公。整天在外面忙来忙去,一回家就呼呼大睡,太不像话!”

    陈翊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握着拳头猛捶杜晟锐的肩膀。

    这小子,从小到大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模样,看起来特别欠揍。

    如今,有个人能把他变成怨夫,实在是太过瘾了!

    陈翊霖回到京市,首先拿出杜晟锐提供的秘密资料游说姐姐陈翊雯,激起其同仇敌忾之心。

    接着,姐弟俩又带着资料,有理有据地合力劝说杜泽风。

    杜泽风一贯奉行低调作风,很不赞同杜晟锐当出头鸟。

    不过,看了这些资料后,他认为凌家倒台已是必然趋势,便没再阻挠。

    自从“非典”那年强行关押杜晟锐,他就被这个唯一的儿子漠然以对。

    14年来,他一再尝试修复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始终收效甚微。

    儿子大了,已经具备运筹帷幄、呼风唤雨的能力。

    他却老了,就像那渐渐沉向地平线的夕阳,纵然壮丽,也摆脱不掉最终被黑暗吞没的命运。

    他已经不指望能够走进儿子的世界了。

    他只希望,有生之年能够为儿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尽到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

    杨肃慎刚刚康复,就被杜晟锐发配到一座偏僻的山谷里,接受几位退伍特种兵教官的魔鬼特训。

    他虽然常年坚持锻炼身体,也学过散打、擒拿,但是,离教官们的训练目标还有很大差距。

    教官们对他毫不留情,只要他完不成规定的训练项目,就严惩不贷。

    他每晚都累到极致,像死去一样睡着。

    第二天清晨,他又会被尖锐的哨音吵醒,被铁面教官呼喝、驱赶着接受地狱一般的训练。

    杨肃慎知道,杜晟锐这是希望他能够以最快的速度强大起来,从此不惧绑架、群殴等暴力伤害。

    他一直在坚持,一直在挑战自己的极限。

    他的散打水平、擒拿格斗水平飞速提高。

    他学会了使用各种枪械,学会了跳伞、潜水,学会了驾驶各种车辆……

    都说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嚣张跋扈了多年的凌家上下总算是亲身体验了一把人心险恶、世态炎凉。

    凌嘉坤四处奔走,妄图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

    然而,往日笑脸相迎之人,一个个都拒不相见。

    他并不惊慌,因为他手里还有一张王牌,那就是受了他救命之恩的黎雪蛟。

    他相信,只要黎家出手帮忙,凌家就不会倒。

    可惜,黎雪蛟出国了,归期不定。

    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往黎家跑,却不知黎雪蛟在被杨肃慎呵斥之后就派人进行详细调查、对其有了全面认识。

    他更不知道,在得知此番“倒凌”的势力之中有杜晟锐这个推手后,黎雪蛟早已坚定地站在了梦中情人这边,还动用人脉关系大力帮忙。

    凌家垮台,凌嘉坤、王可欣锒铛入狱,凌觉辉远遁美国。

    这一家三口均以为,这就算是尘埃落定了。

    他们却不知道,有一双毒蛇一样的眼睛已经暗中盯了他们很多年。

    当他们不约而同地出现感冒发烧症状时,他们还不知晓死神的yīn影已经降临。

    直到病情迅速恶化,他们才开始惊慌。

    只是,太晚了,监狱中的凌氏夫妻只能在病床上无助地死去。

    而一脚踏进鬼门关的凌觉辉则被恨他入骨的仇人救活,从此被一群疯狂的科研人员用来做恐怖的人体实验。

    杜晟锐接到凌氏夫妻毙命的消息,心情畅快至极。

    不过,当凌觉辉在美国失踪的消息传来时,他的好心情又蒙上了一层yīn影。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他很明白这个道理。

    他派人四处寻找凌觉辉,始终没有收获。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此隐忧暂且压下,先行召回被他发配山沟大半年的宝贝疙瘩。

    杨肃慎顺利通过教官们的考核,与大家一起顶着三九天的刺骨寒风出山。

    当他抵达海市江东国际机场、面对川流不息的旅客时,竟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想到这大半年来的训练成果,他忽地豪情万丈。

    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

    杨肃慎走向出口,远远望见一身黑衣的杜晟锐仿佛挺拔的青松一般立在人群之中。

    思念之情,顿时有如滔天巨浪一般拍打下来。

    他压制着心头的激动,举步如飞地走向许久不见的爱人。

    杜晟锐以漆黑的眼眸锁定身姿矫健的杨肃慎,待到对方快要到面前时转身便走。

    二人没有言语沟通,只是一前一后快步走着。

    上了一辆车窗玻璃黑漆漆的商务车后,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杜晟锐猛地将杨肃慎压倒在座椅上。

    狂热的吻仿佛暴雨一般,落在杨肃慎的头上、脸上、唇上……

    杨肃慎热情地回应着,第一次主动伸手撕扯杜晟锐的衣服。

    二人以最激烈的肢体动作,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

    粗重的喘息声、响亮的撞击声、销魂的呻/吟声在车厢里不断回旋。

    车里的温度快速攀升,空气渐渐沸腾起来。

    方文洁、于祥庆一见到数月未归的杨肃慎,立即抱着他痛哭起来。

    待到害怕、担忧、想念等种种情绪随着泪水发泄出来后,方文洁开始数落起杜晟锐来。

    “姓杜的那小子太不像话了。你刚动完手术,他就把你给转走了。他不肯告诉我们你去了哪儿,不肯让我们探望你。要不是小真说这是为了保护你,我早就报警抓他了!”

    “当时的情形确实危险。如果我一直留在学校医院里,很有可能会被人下杀手。我的仇家一向无法无天,我妈就是那么死掉的。”杨肃慎安慰道,“现在好了,他们家倒台了,他们也都被人寻仇弄死了。以后,我们再也不必担惊受怕了。”

    “真的?”方文洁大喜,“那以后,我们就能住在一起了?”

    “嗯。”杨肃慎点了点头,说道,“这要多亏杜晟锐帮忙。要不然的话,我们这种平民百姓,哪里斗得过那些心狠手辣的贪官。”

    方文洁一听这话,对杜晟锐的怨气顿时消了。

    “你找个时间带他来家里吃饭,我要好好谢谢他。”

    于祥庆也开口附和,笑得合不拢嘴。

    大年二十九这天,是一年一度的情人节,也是杨肃慎的28岁生日。

    杜晟锐不送鲜花,不买生日蛋糕,也不允许杨肃慎与家人聚会,而是丢开工作,一整天与寿星缠在一起。

    想到杜晟锐除夕要回京,杨肃慎有点伤感。

    “什么时候,我们才能一起吃年夜饭、一起迎新春、一起放鞭炮?”

    “等老头、老太他们全死了。”杜晟锐安抚道,“我们会比他们多活几十年,别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8月17日晚6点更新。

    ☆、障碍

    “你都33了,他们不催你结婚?”杨肃慎询问。

    “每年都催,但我从来不听。”杜晟锐不以为然。

    “他们没逼着你相亲?”杨肃慎追问。

    “逼?”杜晟锐挑眉,傲气十足地说道,“这世上,没人能逼我。”

    “总有拖不下去的一天吧?”杨肃慎轻叹道。

    杜晟锐拍了一下杨肃慎的光屁股,笑道:“那你这丑媳妇,就得见公婆咯!”

    “别吓我!”杨肃慎缩了缩脖子。

    “没什么好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杜晟锐豪情满满,“你有个这么强大的老公,你应该是这世上底气最足的老婆!”

    “谁是你老婆?”杨肃慎横了杜晟锐一眼,嗔道,“别把我当女人!”

    杜晟锐一把抓住杨肃慎的活宝贝,调笑道:“女人要是都有这玩意儿,这世界就乱套了!”

    除夕夜,杜家、陈家等一大家子人全部聚在挂满大红灯笼的四合院里,热热闹闹地共度佳节。

    陈翊霖将杜晟锐叫到自己的房间,紧闭门窗。

    他脱掉身上有着雪人图案的红色毛衣丢在沙发上,嘀咕了一句“真傻”。

    杜晟锐乐了,揶揄道:“刚才是谁,逢人便炫耀这是老婆亲手织的爱心毛衣?”

    “嗨,那不是为了哄她开心嘛。”

    陈翊霖一笑,便能让人有种春风拂面、桃花盛开的美好感觉。

    左眼眼角那颗泪痣,则像小精灵一般活泼起来,诱惑人心。

    虽然结婚10年、大儿子8岁、小儿子4岁,他依旧能将当年倒追他的老婆迷得晕头转向。

    “说几句甜言蜜语,就能把老婆哄得团团转,这叫驭妻之道。你小子学着点。”

    “你那个老婆,根本就是花痴一个,还用“驭”?”杜晟锐嗤之以鼻,“我老婆可是高智商人才,没有可比性!”

    “会被你拘在家里当家庭主夫,智商也高不到哪儿去。”陈翊霖贬损道,“你丢下他一个人,他没闹脾气?”

    “他比你老婆可贤惠多了,一向通情达理,从不耍性子。”

    杜晟锐想着昨天一天的缠绵,心神不由得一荡。

    “那多没情趣。”陈翊霖嗤了一声,“书呆子真可怕!”

    杜晟锐伸手捏了一下陈翊霖那保养得相当年轻的脸,揶揄道:“这张嫉妒的脸,才真叫可怕!”

    “我会嫉妒你?”陈翊霖来劲了,“我老婆可是有目共睹的美人,你家那位能比吗?”

    “拿女人跟男人比美貌,你的智商已经被你家那个万年吊车尾拉成负值了。”

    杜晟锐带着一脸鄙夷之色掏出钱包,抽出他与杨肃慎的最新合影。

    “不过,就算是美女,跟我家小慎一比,也得自卑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陈翊霖一把抢过照片,对着头顶的灯光仔细查看杜晟锐怀里的短发男子。

    这人丰神俊朗、清眸流盼,眉宇间英气勃勃,周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充满知性的美感、清雅的气息,令人见之忘俗。

    想起这孩子12岁时就能技压群雄,他不得不感叹上天太过垂青此人,给了他太多美貌、智慧、才华、气质……

    陈翊霖捏着拳头捶了一下杜晟锐的肩头,不甘心地说道:“你小子的运气怎么这么好?真是气人!”

    杜晟锐嘿嘿一笑,抢回照片塞进钱包里。

    “你有个花痴老婆不挺好嘛。这么多年了,她的眼里还是只有你,容不下其他人。这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那是……”陈翊霖骄傲地挺了挺胸脯,带着一副八卦嘴脸问道,“你老婆这么出色,肯定有很多女人倒追,你是怎么拿下他的?”

    杜晟锐立马得意起来,眉飞色舞地说道:“他对男人没感觉,对女人也没好感,只爱我一个!”

    “你就吹吧!”陈翊霖给了杜晟锐一个鄙视的眼神。

    “真的!”杜晟锐解释道,“他跟我一样,都只是对特定的一个人有感觉,对其他男人没兴趣。”

    陈翊霖瞪大眼,惊讶地说道:“你们都对其他男人没感觉,只爱对方?这太不可思议了!”

    “确实很奇特。”杜晟锐叹道,“也许,这就叫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吗?

    恐怕不会有人赞成这种关系。

    陈翊霖心生忧虑,警告道:“你这样随身带照片很危险,小心被你妈看见。她从小就爱偷翻我的东西,而且死不悔改。”

    “老太太确实烦人!”杜晟锐不满地皱起眉头,问道,“她没跟你提我的婚事吧?”

    “怎么没提!”陈翊霖说道,“她跟黎家的千金走得很近,对那姑娘很有好感。她跟我说,要不是怕那姑娘再得什么绝症,早就让你娶她进门了。”

    “妄想!”杜晟锐厉声说道,“你跟她说,黎雪蛟大病后影响生育,让她少跟那女人来往。”

    “我看那姑娘对你很中意,恐怕不会轻言放弃。”陈翊霖提醒道。

    “要不是我家小慎捐献造血干细胞,她早死了,还敢妄想跟他抢老公!不自量力!”杜晟锐大感不悦。

    “竟有这事!”陈翊霖一脸好奇。

    杜晟锐将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骂道:“该死的凌嘉坤!”

    得知杨肃慎的曲折身世,陈翊霖不得不感叹上天的恶趣味。

    果然,它给你打开一扇门,就会关闭一扇窗。

    “难怪你会对凌家狠下杀手!”

    “凌嘉坤夫妇的死亡,跟我无关。”杜晟锐语气淡漠,“凌家小子至今行踪不明,希望他已经被仇家弄死。”

    “这可不行,必须确认他的死亡。”陈翊霖严肃地说道,“万一他还活着,他肯定会伺机报仇。要是他在暗、你们在明,这可就太危险了!”

    “我知道。”杜晟锐表情冷酷,“我会安排人手一直追查这人。”

    “小慎孤苦伶仃的,你可得多陪陪他,对他好一点。”陈翊霖叮嘱道,“老婆是用来疼的,怎么宠都不过分!”

    “我明白。”杜晟锐叹了口气,说道,“这种每到除夕就分开的日子,不知何时是个头。有时候,我真想豁出去公布我们的关系。”

    “千万不可!”陈翊霖立马阻止。

    “这事一旦曝光,倒霉的人绝对是小慎。

    “你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把他整天揣在口袋里带着。

    “万一有个疏忽,让人钻了空子,可就后悔莫及了。”

    “我找人给他搞了大半年特训,现在的他,就算应征特种兵都没问题。”杜晟锐说得自豪。

    “不会吧?”陈翊霖惊讶不已,“就他那样,能当特种兵?”

    “人不可貌相。”杜晟锐得意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孩子真能吃苦!真让人心疼!”陈翊霖拍了拍杜晟锐,叹息道,“你可真舍得!”

    “舍不得也没办法。总比看到他被人打伤昏迷强。”

    回想起杨肃慎当时昏迷不醒的苍白模样,杜晟锐又心疼了。

    “好在凌家倒了,希望以后能过上太平日子。”

    难!

    陈翊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没说出来。

    他知道杜晟锐其实心里并不踏实,不想再给外甥增加压力。

    一想到杜家迟早掀起一场风暴,他就感到心情压抑。

    为了爱情,走上这样一条不为世俗所容的艰险道路,真的值得吗?

    大年初五这天,杨肃慎像往年一样上门拜访导师陈高飞。

    自从杨肃慎出事后,陈高飞一直没见到这个得意弟子。

    时隔近一年再度相见,他的情绪颇为激动。

    “堂堂大学,竟然让数十个地痞流氓闯进教室殴打老师、学生,真是太不像话了!”

    “您消消气,小心又犯高血压。”

    杨肃慎扶着发怒的陈高飞,轻抚其剧烈起伏的胸口。

    “你既然休养好了,就回来上班吧。”陈高飞吩咐道。

    “发生那么大事,我哪还有脸回来啊。”杨肃慎羞赧道。

    “遇到这么点小挫折就退缩,像什么话?”陈高飞批评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不经历磨难,怎么能成长?”

    杨肃慎乖乖点头受教,试探着说道:“老师,我能不能只教书、不坐诊?我爷爷、奶奶年纪都大了,我工作太忙,怕没时间照顾他们。”

    “不坐诊,岂不是纸上谈兵?实践经验必不可少!”陈高飞严肃地说道。

    “医院给你安排的手术确实多了些。人又不是铁打的,这么往死里用,岂能长久?这些管理者只知道看眼前利益,鼠目寸光!

    “我回头跟他们打声招呼,让他们每周只给你安排两台手术。贪多嚼不烂,得慢慢来!”

    杨肃慎一把抱住陈高飞,高兴地说道:“老师,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才好!”

    “你只要不断进步,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陈高飞笑了起来,富态的脸上表情慈祥。

    见老婆郭静玉在一旁不停地朝自己使眼色,他心里有点不耐烦,故意装作没看见。

    作者有话要说:  8月18日晚6点更新。

    ☆、诈

    郭静玉等得不耐烦了,干脆自己开口。

    “小杨啊,你以前说要专心学习、暂时不找女朋友。去年,你又说刚刚上班,顾不上找女朋友。现在,你总该考虑找女朋友了吧。你已经28了,这事不能再拖了。”

    杨肃慎知道郭静玉一直有撮合他和她侄女的心思,每每都找借口推脱。

    没想到,郭静玉竟这么锲而不舍,每年都不忘提这事。

    他脑筋一转,礼貌地回答:“师母,您说的对。我爷爷、奶奶也这么个说法。

    “初三那天,他们带我去朋友家拜年。回来后就给我一个手机号码,说那家孙女相中我了,让我主动打电话约人家。我这才知道,原来白天是去相亲的。

    “我正为这事发愁呢。我都将近一年没上班了,现在正该把精力放在工作上,他们却天天催我打电话,还跟人家约好了,请人家元宵节上门做客。”

    “这事好办,你约她两回,表现得呆板一点,她肯定对你有意见。现在的姑娘,都很娇气、很挑剔,哪受得了没有情趣、不懂体贴的书呆子。只要她开口拒绝,你爷爷、奶奶就没办法催你了。”陈高飞热心支招。

    杨肃慎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地说道:“老师,您真厉害!我就照您说的做。”

    陈高飞开怀一笑,轻拍着杨肃慎的肩膀说道:“年轻人,就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业、事业上。你这点做的很好,我很支持!”

    杨肃慎连连点头,脸上尽是信服之色。

    郭静玉横了陈高飞一眼,气呼呼地走向厨房。

    听到厨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陈高飞凑到杨肃慎耳边说道:“她那个侄女,太过活泼好动,一直没个定性。跟你不合适。偏偏她认为你太过安静,两个人正好性格互补。我都说了她几回了,她老是不听,给你添麻烦了。”

    “您这话太见外了。”杨肃慎忙亲热地说道,“师母也是喜欢我,才会舍得把侄女介绍给我。不过,我现在真是没心思谈恋爱。还是您最理解我!”

    陈高飞笑眯眯地点头,老怀甚慰。

    他教了32年书,可谓桃李满天下。

    这个弟子,与他最合拍,最得他欢心。

    回到家后,杨肃慎将工作之事汇报给杜晟锐,杜晟锐登时冷了脸。

    “这班有什么好上的?你给我老实呆在家里,把我伺候好就行!”

    杨肃慎不乐意了。

    “我寒窗苦读20载,怎么能只在家里当保姆?我现在工作不忙了,保证准点回家。”

    “我要下班一回到家就看见你、就有热饭吃,你能做到?”杜晟锐质问道。

    “如果我们住在医院附近,我就能做到。”杨肃慎应答,“这儿离得远,我们搬到怡和园住呗。”

    “那种破小区,我不住!”杜晟锐不屑道。

    “多少人想买都买不起。”杨肃慎撇撇嘴,“你这种大少爷,哪里知道民间疾苦!”

    “买不起只能说明没能耐,少往出身上扯!”多少人傲气地说道,“我就算出身社会最底层,也照样能功成名就。”

    “是是是……谁能有你这么大能耐!”杨肃慎没好气地说道,“我这种买不起房的无能分子,还是赶紧出去工作挣钱吧!”

    “瞧瞧这股酸味儿,醋坛子都打翻了!”杜晟锐揶揄道。

    杨肃慎挺起胸膛,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必须出去工作!绝不呆在家里看你脸色!”

    杜晟锐不悦地瞪着杨肃慎,语气强硬。

    “我们必须住在这儿!你必须每天做好早饭陪我吃完、做好晚饭等我回家!”

    杨肃慎冷哼一声,决定无视杜晟锐这个蛮不讲理的家伙。

    方文洁、于祥庆得知杨肃慎恢复工作,立马张罗起买房的事。

    他俩想把位于陵市的那套房子卖掉,再添些钱,给杨肃慎在复元大学附属医院附近买套面积大些的房子,一家三口住在一起。

    这些年,为了防止二老起疑,杨肃慎一直没提自己买房的事,只说是在外面租房子住。

    两位老人心疼孙子,早有替杨肃慎买房的打算,却碍于仇家的存在,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仇家已灭,他们终于可以实现与孙子朝夕相对的愿望,对于买房一事自然非常积极。

    杨肃慎不希望看到二老为房子来来回回折腾,灵机一动,撒谎说自己买彩票中了奖,已经悄悄买下了一套二手房。

    二老将信将疑,齐齐要求杨肃慎出示房产证。

    杨肃慎推说房产证还没办下来,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二老虽然对中奖之事大感意外,但是,他俩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孙子。

    他俩积极要求看房子,被杨肃慎以正在装修为借口拖延下来。

    杨肃慎回头便以退还两个月租金为诱饵,让欢天喜地的租客在一个星期之内搬离了怡和园的房子。

    他又联系装修公司,将这套房龄8年的房子重新装修。

    他既要工作,又要盯着房子装修,还要伺候家里的杜大老爷,每天忙得脚不点地。

    不过,拜那大半年的特训所赐,他的身体倒还吃得消。

    杜晟锐原本对杨肃慎的不听话感到很生气,后来见对方在身体沟通方面的表现没受工作影响,便渐渐放开了这事。

    好景不长,杨肃慎却提出要搬到怡和园跟爷爷、奶奶住,他一下子爆发了。

    “你要是敢搬走,就永远别回来!”

    “他们盼了这么多年,总算可以没有顾虑地跟我一起住,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杨肃慎柔声乞求。

    “他们都七十多了,还能活多少年?你就大人有大量,让让他们吧。好不好?

    “我们还年轻,将来在一起的时间长着呢。别生气了,行吗?”

    “你什么事都以他们为优先,他们要是催你赶紧结婚,你结不结?”杜晟锐厉声质问。

    “不结!绝对不结!”杨肃慎举手发誓,“我心里只有你,容不下别人!”

    杜晟锐神色稍霁,却还是觉得心里那把火烧得劈啪作响。

    那对老头、老太,明明跟他没有血缘关系,他却非要自找麻烦往前凑。

    有这两个大电灯泡在,他们以后还怎么过二人世界?

    杨肃慎伸手抱住杜晟锐的脖子,仰着脸大表决心。

    “我每天都会过来打扫卫生、做晚饭,并且把第二天的早饭做好放冰箱。我会陪你吃晚饭,帮你洗衣服。总之,除了晚上不在这边睡觉、早上不在这边吃饭,其他的都一样。”

    “你就是个做家务的小时工?”杜晟锐冷哼道。

    杨肃慎主动亲了一下杜晟锐,羞涩地说道:“当然,这个也必不可少。”

    杜晟锐哼了一声,顺势抱起杨肃慎,大步走向卧室。

    为了讨好杜晟锐,杨肃慎可谓使尽浑身解数。

    杜晟锐被伺候得通体舒爽,终于在吃饱喝足之后像只慵懒的雄狮一样抬起了高贵的爪子,放了柔顺的小绵羊一条生路。

    方文洁、于祥庆欢天喜地地搬进怡和园,对未来的日子充满美好憧憬。

    他们哪里知道,杨肃慎为了满足他们的心愿,付出了多少辛苦。

    钟向真成了怡和园的常客,三天两头地过来蹭饭。

    方文洁、于祥庆自是欢迎,还热情地邀请他留宿。

    当着二老的面,杨肃慎对钟向真和颜悦色。

    不过,一转身,他就没有好脸色了。

    “不准住我家,回你自己家去!”

    钟向真勾起嘴角,邪笑道:“中奖买的房子?是8年前中的奖吧?这奖金可真够多的,能一下子买下两套房。”

    杨肃慎登时警惕起来,怒道:“你竟敢调查我!”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这么怕被人调查,是怕你的龌龊事曝光吧。”钟向真讽刺道。

    “你知道‘龌龊’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吗?”杨肃慎反唇相讥,“肚子里没墨水,就别假装有文化,以免贻笑大方。”

    钟向真眯起眼,双眸中迸发出yīn狠的光芒。

    “被红三代包养,卖屁股挣钱。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整天装纯洁、装清高。你这种龌龊东西,光是看着,就让人恶心!”

    杨肃慎只觉内心有上千匹野马奔腾而过,慌乱不已。

    他们已经非常小心了,怎么可能会被人发现?

    他这是诈他吧?

    绝对是!

    他强作镇定,冷笑道:“神经有毛病,就赶紧去治,少在这儿胡言乱语!你要是惊吓到我爷爷、奶奶,我跟你没完!”

    作者有话要说:  8月19日晚6点更新。

    ☆、勒索

    钟向真恶狠狠地逼视着杨肃慎,想要从对方冰封的表情上看出破绽,却没能如愿。

    他开始怀疑自己的恶意推断,为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而暗暗懊恼。

    因为对杨肃慎中奖买房一事心生怀疑,他吩咐徐英东进行深入调查,结果发现杨肃慎早在8年前就拥有了两套房,而且还是一次性付清房款。

    他查不出杨肃慎这大笔资金的来源,便联想到去年因杨肃慎受伤而大动干戈的杜晟锐头上。

    他认为,那笔钱,很有可能是杜晟锐给的。

    至于杜晟锐为何会如此大手笔,显然是因为包养了杨肃慎。

    他经常包养各式各样的漂亮男孩儿,一出手就是名表、名车,偶尔也会有房子。

    他很熟悉这种套路,很自然地就推断出这个结论。

    不过,现在看杨肃慎的反应,他又有点不确定了。

    说实话,他真不愿意相信自己推断出来的是真相。

    他活了40年,只对这一个人动了心。

    他为他隐忍、对他纵容,无论在外面怎么花天酒地,内心深处始终留着一方净土,虔诚地供奉着这白莲花一般圣洁的人儿。

    他不希望自己看错人、动错心。

    否则,这将是对他人格的极大侮辱!是对他感情的严重背叛!

    见杨肃慎毫不退缩地与自己对视,钟向真忽觉松了口气。

    他突然不想再去追究那两套房的事了。

    他宁愿糊涂一点,在自己的心中保留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

    “杨肃慎,我很希望你真的像外表看起来这样干干净净。你好自为之吧!”

    钟向真神色复杂地看了杨肃慎一眼,扬长而去。

    果然是诈他!

    幸好他沉住了气!

    杨肃慎暗自庆幸,心情却如坠深海,沉重无比。

    他们这事,真能一直瞒下去吗?

    得瞒多少年?

    真的要等到两家的长辈都辞世?

    唉……

    怡和园小区里有所幼儿园,方文洁、于祥庆每天散步时都要绕到那里去看活泼可爱的孩子们。

    他们抱曾孙心切,又催促杨肃慎结婚。

    杨肃慎早料到这种情况,依旧找借口推脱。

    方文洁却不依不饶,亲自出马找上提供专业红娘服务的相亲征婚公司——百年好合,替杨肃慎张罗起相亲对象来。

    杨肃慎拗不过74岁高龄的老太太,只好无奈地服从安排。

    他照着陈高飞当初教他的方法装呆、装木讷、装无趣,成功地令自己一次次被甩。

    方文洁又是失望、又是愤慨,痛骂这些女人没眼光。

    杨肃慎正觉得意,某天上午,诊室里忽然闯进来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

    这个女人一把抱住坐在椅子上的杨肃慎,当着屋里的患者、医生的面,兴奋地大声说道:“亲爱的,我怀孕了!”

    杨肃慎惊讶莫名,在众人充满暧昧的目光下伸手拉开女人。

    他起身打量散发着浓烈香水味的女人,严肃地说道:“这位女士,你认错人了!”

    女人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不要我了?你不要我和孩子了?你对我只是玩玩而已?我被你哄得晕头转向,把处女身给了你,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你怎么可以抛弃我?”

    “这家伙看起来人模狗样的,人格竟然这么卑劣!”

    炸雷般的男性嗓音响起,怒气十足。

    “这种人也能当医生?医院太不像话了!”

    原本在走廊上排队的患者纷纷涌进诊室,将门口挤得水泄不通。

    女人突然收了哭声,扑到窗前一把拉开原本关闭的窗户。

    寒风陡然间灌进来,高高扬起天蓝色的窗帘,激得适应了屋里温暖的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你要是敢抛弃我和孩子,我就从这儿跳下去!”

    女人脸上的化妆品都被泪水冲开,一张脸黑黑红红,形同鬼魅。

    杨肃慎箭步冲上前抓住女人,立掌为刀砍在对方的脖颈处,一下子将其砍晕过去。

    先前煽风点火的壮汉大吼一声,捏着拳头砸向杨肃慎。

    杨肃慎敏捷地避开壮汉的攻击,一拳击中对方的太阳穴,将其打晕在地。

    紧接着,杨肃慎抄起桌上的电话拨打医院保安室电话,表示有恶徒来外科诊室闹事、企图殴打医护人员。

    挂断电话后,他发现视野范围内的所有人均目瞪口呆。

    他暗叹一声,心想这又是谁要害他。

    杨肃慎转身关上大敞的窗户,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为坐在桌旁的一位中年男性患者诊断。

    患者回过神来,看着杨肃慎的眼神充满敬畏、戒备。

    杨肃慎露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亲切地说道:“你别怕,保安一会儿就会过来把这两个寻衅滋事的恶徒带走,医院会保护广大患者的安全。”

    患者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一男一女,僵硬地扯了一下嘴角。

    坐在杨肃慎对面的桌子面前的青年医生低低咳了一声,暗想这小子太猛了,遇上这种事都能如此淡定,难怪会受领导器重。

    这个女人到底跟他有没有关系?怀孕这事是不是真的?

    他一边浮想联翩,一边继续写病历本,不时地便会写错一个字。

    不过,他的字体跟鬼画符差不多,患者完全看不懂。

    保安室主任胡云涛很快领着两名青年男性保安赶到位于4楼的外科1诊室。

    他曾经因为去年春天的大规模闹事事件遭到领导训斥,对杨肃慎这个上头有人的年轻医生印象深刻。

    他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一男一女,客气地向杨肃慎询问情况。

    “这个女人忽然闯进来,跟我说她怀孕了,要我对她负责,还拉开窗户以跳楼威胁我。我制服她之后,这个男人冲过来行凶,也被我制服。在场的大家都看到了。”杨肃慎说道,“我虽然不认识这两个人,但是能看出他俩很有可能是一伙的。他们来医院闹事,很有可能是要敲诈勒索。还请胡主任慎重处理。”

    胡云涛连连点头,吩咐下属将地上的人搬走。

    众人见杨肃慎始终表现坦然、镇定自若,纷纷选择相信这个很有亲和力的帅哥医生。

    诊室内外的气氛渐渐回暖,秩序恢复正常。

    胡云涛直接将那昏睡的一男一女送进附近的派出所,请相熟的警察戴如军帮忙弄清情况。

    这一男一女醒来后,忽见自己身在派出所,都有点慌张。

    不过,在面对警察的质询时,他俩又镇定下来。

    男子名叫黄志强,是洗车店小老板。

    他表示,自己只是瞧不上医生的薄情负义,一时冲动打抱不平,并不认识那个自称怀孕的女子。

    女子名叫贾淑娟,曾经是公司文员,目前无业。

    她表示,自己确实是杨肃慎的女朋友、肚子里确实怀着两人的孩子。

    她还拿出手机,出示二人的裸体亲密照,请求警察为自己做主。

    至于黄志强其人,她则表示不认识。

    胡云涛听完审问,将戴如军叫到一旁,轻声说道:“老弟,我们医院那个姓杨的医生,是医学院博士,人长得很帅,家里又有背景。我觉着,他不太可能看上贾淑娟这种艳俗的女人。这个贾淑娟,八成在撒谎。那个照片,估计是电脑合成的。”

    戴如军点了点头,说道:“我回头就找人检验照片真伪。如果照片是假的,我会再审。”

    “那就麻烦你了。”胡云涛拍了拍戴如军的肩膀,叮嘱道,“一有消息,就通知我。”

    戴如军吩咐下属外出调查黄志强、贾淑娟的社会关系,又找人检验照片真伪。

    结果显示,黄志强、贾淑娟早在多年前就认识,并且有过男女关系。而贾淑娟提供的照片,也是伪造的。

    戴如军对两名提供假口供的嫌疑人严加审讯,很快便查明真相。

    原来,贾淑娟曾经是百年好合公司的员工,因工作失职被公司辞退后,便利用手里的客户资料,伙同黄志强对客户进行敲诈勒索。

    他们专挑职业为公务员、教师、医生这类需要维护公众形象的客户作案,并且屡屡得手。

    没想到,这次会在杨肃慎这里踢到铁板。

    杨肃慎得知真相后,觉得这是劝说方文洁、于祥庆放他一马的好机会,遂回家将这事一五一十地说了。

    “幸亏我出手快,没让他们把事情闹大。否则的话,我以后哪还有脸去医院上班。你们不知道当时在场的患者看我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同事们也在背后悄悄议论我,弄得我很难堪。”

    方文洁顿觉罪恶深重,连忙向杨肃慎道歉。

    想到自己好心办坏事、差点害了孙子,她默默落下泪来。

    作者有话要说:  8月20日晚6点更新。

    ☆、横祸

    杨肃慎纵然心疼,却没放弃乘胜追击的机会。

    “现在的世道乱得很,听说还有犯罪分子以相亲为诱饵做局,对不明真相的人实施抢劫、绑架。奶奶,你以后可千万别把我的照片、信息随便给陌生人,让人安排相亲了。万一再碰上居心叵测的,可就惨了!”

    方文洁连连点头,又是内疚、又是伤心、又是委屈……

    于祥庆默不作声地给方文洁不断递纸巾,心情很是低落。

    他们老了,已经看不清这个时代了。

    或许,他们真该放手不管孙子的事,老老实实地在家安享晚年。

    杨肃慎刚刚清静了个把月,正要和二老欢欢喜喜地过新年,方文洁忽然晕倒了。

    进医院一查,她竟得了恶性脑肿瘤,肿瘤还长在脑干位置,手术风险很大。

    杨肃慎急坏了,顾不上礼仪,大年三十就往陈高飞家中跑。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陈高飞面前,含泪说道:“老师,求求你救救我奶奶!”

    “快起来,起来说话!”陈高飞连忙扶起杨肃慎,劝解道,“有话好好说,别忙着哭。”

    杨肃慎拿出方文洁的脑瘤ct片、核磁共振片、化验单等资料,一一交给陈高飞查看。

    陈高飞仔细看完后,心情有些沉重。

    “手术风险很大,我也没有太大把握。”

    杨肃慎的眼泪顿时哗哗直流。

    “怎么办?难道就看着她等死?”

    “我联系一下同行,问问他们的意见。”陈高飞语气凝重地说道,“也许,能找到比我更好的医生动手术。”

    陈高飞在我国神经外科领域已是泰斗级人物,他说没把握,还有谁能有本事动这个手术?

    杨肃慎心里明白陈高飞这是安慰之语,只觉胸口破了个大洞,寒风“嗖嗖嗖”地直往里灌。

    “如果亚吉教授能再年轻三四十岁就好了,岁月不饶人啊!”陈高飞重重叹了口气。

    杨肃慎知道陈高飞这是说被誉为“世纪泰斗”的瑞士脑神经外科专家亚吉教授。

    此人已经94岁高龄,就算曾经一再创造辉煌,也不可能亲自操刀动手术了。

    “他的弟子呢?就没有一个青出于蓝的?”

    “我给他发个邮件问问,你先回去过年,等有了消息,我会找你。”陈高飞吩咐道。

    “要不要我把这些资料扫描成电子版,方便你用附件一起发过去?”杨肃慎问道。

    “也好。”陈高飞点头。

    杨肃慎拿着资料匆匆赶往医院,将资料扫描成电子版存在u盘里后,又拿着u盘赶到陈家。

    陈高飞给亚吉教授发送完电子邮件,又给关系要好的同行发送邮件。

    待他走出书房时,发现杨肃慎像尊石像一般立在门口,心里一阵怜惜。

    他伸手抱了一下杨肃慎,叮嘱道:“患者需要一直保持愉悦的心情,手术效果才会好。你得迅速调整好心情,回去陪家人快快乐乐地过年。”

    杨肃慎僵硬地点头,冲着陈高飞深深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陈高飞默默注视着浑身上下透出绝望气息的杨肃慎,暗暗叹了口气。

    杨肃慎离开后,郭静玉忙走上前关心地询问:“能治吗?”

    陈高飞摇了摇头,说道:“年纪太大了,很有可能挺不过手术。”

    “要我说,都75了,也算可以了。”郭静玉叹道,“这孩子,孝心重!”

    陈高飞长叹一声,没有说话。

    洁白的雪,漫天飘飞,牵出连绵愁思。

    杨肃慎脚步沉重地踩着薄霜一般的积雪,一颗心冷似寒霜。

    他真恨自己年轻识浅、资历不足,如果再给他5年时间,他或许就能亲手将奶奶从死神手中夺回来。

    为什么命运对他永远这么残酷?

    他才刚刚能和家人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上天这么快就剥夺了他的幸福。

    杨肃慎冒着越下越大的雪,围着医院住院部大楼来来回回走了很多圈,好不容易压下心中的绝望与悲痛。

    他面带微笑走进方文洁所在的单人病房,先查看了一下生命体征监测仪上的数据,接着坐在床边的圆凳上默默打量熟睡中的老人。

    她确实老了。

    头发白了大半。

    苍白的脸上密布深深浅浅的皱纹,还有几块大大小小的老人斑。

    她的眉头轻轻皱着,似乎在睡梦之中也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想到这位至亲很有可能不久于人世,杨肃慎那强压在心底的悲痛瞬间翻涌上来。

    于祥庆一直默默观察着杨肃慎,见宝贝孙子红着眼睛强忍悲痛,心脏顿时像落水的石头一样急速下沉。

    他不用问,已经猜到老伴的病情很严重。

    方文洁睡醒后,目不转睛地看着杨肃慎那红通通的双眼,有气无力地问道:“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杨肃慎连忙摇头,强颜欢笑。

    “良性肿瘤,动手术切掉就行,没有太大问题。”

    “你骗我!”方文洁执拗地说道,“你的眼睛告诉我,我快要死了。”

    杨肃慎立即垂下眼帘,掩饰道:“我刚才在外面迷了眼,到现在眼睛还疼呢。”

    “我不怕死……我早就想去找你爸了……他一个人在地下……很孤单……”

    方文洁说着说着,泪水顺着眼角悄然滑落。

    他只是丢失了身体,灵魂还在啊!

    他一直陪在他们的身边啊!

    可是,他怎能将真相说出口?

    除了默然以对,他还能怎么做?

    “你走了,我怎么办?”

    于祥庆握住方文洁的手,浑浊的双眼中满含泪水。

    “你真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方文洁泪眼朦胧地望着苍老的老伴,嘴唇激烈颤抖起来。

    剧烈的疼痛陡然袭来,她猛地抓紧于祥庆的手,痛苦地皱起眉头。

    杨肃慎见状,忙起身替方文洁按摩太阳穴,嘱咐道:“别激动!放松!放松!”

    方文洁被头痛折磨得筋疲力尽,又沉睡过去。

    于祥庆在杨肃慎耳畔轻声问道:“能不能尽快动手术?看到她这么疼,我心里难受。”

    “我会尽快安排。你别着急。”杨肃慎安抚道,“奶奶现在很需要你,你得好好保重身体。”

    钟向真带着对联、窗花、红灯笼等东西走进病房,将洁白一片的屋里布置得喜气洋洋。

    忙定之后,他将杨肃慎叫到一边询问情况。

    杨肃慎没再像从前那样给钟向真脸色看,而是语气沉重地据实相告。

    “真的就没办法了?”

    钟向真一副不信邪的倔强模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我悬赏1个亿,还能找不到好医生!”

    杨肃慎被钟向真的孝心打动,柔声安慰道:“我在等瑞士那边的消息。也许,人家能技高一筹。”

    “你让那个红三代也想想办法。”钟向真语气冷硬,“他这次要是不帮忙,以后休想再过来!”

    杨肃慎怔了一下,没有吭声。

    他还没告诉杜晟锐形势严峻,毕竟,杜晟锐是外行,知道了也是白担心。

    更何况,杜晟锐一直对与他同住、逼他相亲的二老有意见,说不定并不希望二老长寿。

    想到杜晟锐此时此刻应该正在京市与家人欢聚一堂,他的心里涌起一阵苦楚。

    如果他当年没有选择和杜晟锐在一起,而是早早结婚生子,让方文洁心想事成、心情愉悦,这场病是不是就不会降临?

    如果他当初没有将被恶徒闹到诊室的事情告知方文洁、借机逼她打消相亲的念头,这场病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来势汹汹?

    杨肃慎知道自己的假设有问题,却控制不住地自责、懊悔。

    亚吉教授那边传来消息,表示有位名为德里克的德国医生或许可以挑战此等高难度手术,只是,德里克已经失踪多日、一直联系不上。

    杨肃慎从陈高飞那里听说情况后,立即请老师帮忙索要德里克的个人信息和相关资料,打算向单位请假、启程前往德国寻找对方。

    杜晟锐得知杨肃慎的打算后,斥责对方犯傻。

    他夺走杨肃慎手里的所有资料,扣下对方的身份证、护照等证件,命令对方老实等候。

    一个月后,杜晟锐表示德里克已经找到,吩咐杨肃慎做好出行准备。

    一行人乘坐杜晟锐包下的专机,自海市直飞德国法兰克福,前往科林可医院。

    杨肃慎德语流利,正好充当大家的翻译。

    德里克是一位又高又帅的中年男子,有着德国人特有的严谨与认真。

    他那沉稳的气质极具信服力,很容易让患者产生安全感。

    方文洁虽然听不懂德语,但是见到德里克后,原先的焦躁、恐慌、失落等等负面情绪很快如同云烟一般消散。

    作者有话要说:  8月21日晚6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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