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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章 律令·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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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缓睁开双眼，顾惜朝站起身。浑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连个头都拔高了几分。虽然面容依旧平凡，但一双剑眉，却彰显出顾惜朝的坚毅！
这一刻，顾惜朝几乎泪流满面，他知道，自己终于踏上了那条道路。
顾惜朝心念一动，灵气灌注到了身体之中，转化为真气滋润着一切。
他忽然知道，现在自己要做的，是去感悟一切。只有明了世间真理，自己才能再进一步。当然，首先要做的，却还是基础淬炼自己的身躯，让自己变得更强。
浑身都是黏糊糊的，满是那种黑色的油泥。顾惜朝皱起了眉头，寻了热水开始清洗，换上新的衣衫，浑身都轻松了许多。
“宗门有令！”
刚坐下没多久，营地里忽然响起了一个高亢的声音。
顾惜朝一愣，这是出什么事了？
也不敢迟疑，顾惜朝立刻冲出门去。只见远远的，黑压压的一片，无声寂静，仿佛无声的洪流，缓慢而寂静地向前迈进。
再仔细看时，这哪里是什么洪流？分明就是人潮！只是这片人潮，队列森严，气象肃穆，缓慢前行之间，一种无边的威严，静静四溢。仿佛一座山、一片海缓缓向前碾压而来。没有风暴的迅猛、没有火焰的刚烈，却有着沛然莫御的坚定。
顾惜朝倒吸一口凉气，来的，正是御剑宗的战堂弟子。
御剑宗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宗派，自然分设各个部门各司其职。其中，战堂便是专门负责争斗的部门。兽潮要爆发了，战堂去砍杀；弟子被别人欺负了自己还占理，战堂去砍杀；别的宗派欺负上门了，战堂去砍杀；御剑宗欺负上别的宗派了，还是战堂去砍杀……
此外，还有诸如专门搜集情报的天眼堂、专门负责各种器具丹药制作的天工堂……诸如此类的分殿，架构出了一个剑修大陆第三的御剑宗。
“宗门有令！”又是一声穿云裂石的呼喊。
这一声，犹如龙吟虎啸，其中蕴含了雄浑的剑气，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
只见，在营地中，站立着一条大汉。身高超过两米，虎背熊腰，剽悍骁勇。他一身玄黑铁甲，背着一柄与人等高的巨剑，手握一杆大旗，在风中猎猎作响。
那旗帜上，只有一个大大的“战”字。那个战字，张牙舞爪，仿佛一头怪兽，要跃出择人而噬一般，令人一见之下便心旌动摇。
“宗门有令！”那大汉傲立营地中央，放声大吼，“万兽大泽兽潮即将爆发，所有弟子，立刻撤回宗门！”
顾惜朝不由一愣，自己还想着今日进入万兽大泽猎杀些猛兽，检验一下自身实力，岂知宗门竟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这位……”顾惜朝上前一步，向着那大汉恭敬行礼，刚想张口说话，却被那大汉一声暴喝给堵了回去。
“宗门律令，没有半分动摇回旋余地！”那大汉瞥着顾惜朝，神情高傲，“你想留下参战？不行，立刻给我乖乖回去！”
顾惜朝瞠目结舌，这大汉说话干脆利落，完全不给他多说的机会。
那大汉将手中大旗往地上一掷，手臂粗的旗杆，顿时深入低下数尺，稳稳立在原地，“一炷香之后，所有人立刻出发，此地由战堂接管。”
顾惜朝默默无语，不过想想又立刻释然。如今他初得突破，正是需要奠定基础之时，回到宗门之中，也正是潜心修练的好机会。
生死之间固然有大机缘、大领悟，但是潜心修练，却也是一种精神的磨练。所以，顾惜朝没有再坚持，反正他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索性就这样出去，跟着队伍回转宗门。
当顾惜朝再次见到那恢弘高大的山门时，心中盘旋万千思绪。初出山门，抱着的几乎是必死之心，如今回转山门，虽然没有什么惊人的成就，但也算是有了本质的变化。
回到自己的居所，顾惜朝再不外出，而是紧闭门扉静心修练。他有太多的感悟需要澄净心思，去思索理解。更重要的，是基础剑技的练习。
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是最重要的。
每日，顾惜朝除了修练真气，感悟在沼泽中的明悟、钻研功法，就是挥汗如雨地练习基础剑技。如此十余日下来，不知为何，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随后，顾惜朝才恍然，原来……少了蓝薰儿。往日里，这个小妮子总是一有空便跑来，如今却是一次都未曾见到。
不过，作为内门弟子，不得传召，他却是不能进入真传弟子的区域，虽然心中担忧，也无法可想。
缓缓收势，看看日头，已经到了中天，却是午膳时分了。顾惜朝擦拭了汗水，披上长衫向膳堂而去。
…………
一进膳堂，顾惜朝就感觉到了不同。
这十余日，顾惜朝每次进膳堂，虽然不再和以前一样，会惹来围攻羞辱，但那嗡嗡的嘲讽和鄙夷的白眼，却是怎么也少不了的。
但是，今天的膳堂里一片寂静。
“顾师弟。”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顾惜朝刚刚迈入膳堂的脚，顿在了原地。
往日的一切，又要再现？顾惜朝心中冷笑，却是打定了主意，将所有的羞辱，打回去！所有的欺压，打回去！
“赵师兄有何指教？”顾惜朝转身，负手而立，似笑非笑，看着赵不群道。
“你去了万兽大泽？”赵不群轻声问，双眼却如鹰隼一般盯着顾惜朝。
“没错。怎么，莫非还要赵师兄批准不可？”顾惜朝哈哈大笑起来。
他的话，立刻激起了一阵骚动，几乎所有人都对其怒目而视，更有冲动的开始高声喝骂。
“顾师弟误会了。”赵不群抬手虚压，整个膳堂立刻恢复安静。
“我只是想问，你在万兽大泽，可曾见过薛虎？”赵不群紧紧的盯着顾惜朝的双眼，“宗门下令撤回，却始终不曾见到薛虎师弟回山，连师弟可知他的行踪？”
“不知！就算知道了，凭什么要告诉你？”
赵不群的面上显现出一丝不愉：“我知道，薛虎师弟和你多有误会。不过，这可是人命关天的事。万兽大泽兽潮即将爆发，所以宗门才下令撤回所有弟子，出动战堂前去镇压。若是薛虎……”
顾惜朝却是挥手打断了他：“我是来吃饭的！”
“顾师弟！”赵不群的耐心终于被磨光了，面色阴沉下来，“以往我并不在宗门中，薛虎他们或许做得有些不妥当，在此我代他道歉。但是，你若……”
“实在聒噪！”顾惜朝倏然转身，盯着赵不群，目光寒冷，“以往种种，我都当烟消云散了。但从今日起，我命由我不由天……所以，别惹我，我也不打算惹你。”
顾惜朝浑身杀机萦绕，一字一字蹦出这句话。随即，他无视了那些惊愕、愤怒、鄙夷的眼神，走到取饭口。
一人独自在角落坐下，静静吃着饭菜，显得无比专注。
赵不群深深地吸了口气，不再说话。
薛虎乃是见性级的剑者，而顾惜朝……赵不群刚才悄悄感应了一下，发现他仅仅是个剑徒而已。若说薛虎会被一个剑徒杀死，似乎不大可能。
但是，顾惜朝那双桀骜的眼，却让他心中无限疑虑。
赵不群在沉思，顾惜朝在吃饭。但另有两人却按捺不住了，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悄悄起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