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月》 正文 第一章 初入书院 锲子 宁静的小山村,有祖孙二人在屋外。男孩正兴致勃勃看着天上的月亮。嘴里呢喃着:“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老人在一旁躺着,迷糊着,打着呼噜。突然感到手臂上传来一阵冰凉。他摸了摸。睁开有些浑浊的双眼自语道:“下雪了啊。”老人招呼男孩进屋。男孩却无比倔强:“不嘛,今晚的月亮可园了,我要多看下。”见男孩如此坚持,老人就站在门外陪着他。雪花越来越大,只听见男孩焦急的声音:“爷爷,爷爷。月亮怎么不见了。”老人闭上那浑浊的双眼,沉默片刻叹息道:“因为下雪,雪花将月亮给遮住了啊!” 第一章 当今圣上曾站在书院,看着不断进入的书生,意气风发:“天下英才尽入吾彀!” “书院”,是所有读书人都渴望的最高殿堂。无数人寒窗苦读十几载都只为走进书院。 今天,正是书院的招生日,有一年轻人提着一大袋包袱站在书院门口。年轻人叫范湖,他中等身材,中等相貌,甚至都是以中等成绩考入书院,若是将他放入人群中必然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范湖看着头上“书院”二字,神情激动。神往之际便听见无数女生的尖叫:“好美!”不知发生什么,他赶忙走进去。只见无数女生围在一起,包袱杂乱堆在一旁。范湖感到奇怪,挤进人群,口中不断碎碎道:“对不起,请让一下。对不起。”当他终于挤到最前方时,看见一男子正表演着戏法,他四周围绕着一片樱花,随他手势而变动的樱花引来女生们得阵阵惊叫,那一身黑色的大衣将男子的身躯显现出来,加上男子英俊的相貌,配上挂在嘴角的那一抹微笑确实吸引女生的注意。 就在这时,旁边一女生注意到偷偷摸摸的范湖。配合她粗大的声线喊道:“你一大男人也对师兄有兴趣?”这一叫喊引起了周围女生的注意。她们全部瞪着范湖。事实上,发情中的女人若被激怒往往会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其结果就是范湖被扔出人群——连同他的包袱。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被扔出人群的范湖一边捡着散落的物件一边小声嘀咕以发泄自己的不满。:“兄弟,这些东西都是你的吗?”一只提着他散落物件的手映入范湖的眼帘。来人将行李放在范湖身旁,可以看见手指修长,细嫩如葱。:“谢谢。”范湖感谢并抬起头。首先看见的竟是那人圆润的大脸。显得格外粗犷。穿着一双草鞋,配上红色背心,更加突出了他的壮实。这外貌与那双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叫张江波,在书院也已念了两年,姑且也是你的师兄了。”范湖呆呆的,仍沉浸在那巨大的反差中。:“看见你被那群疯女人轰了出来,我就知道你需要帮助了。” “师兄,被围在人群中的究竟是谁?有这么大魅力。”范湖忍不住问道 “哼,那人叫刘堪。”提到这个名字,张江波脸色就变了,咬牙切齿。脸上的横肉都在抽搐。显然是对刘堪抱有浓浓的敌意。:“刘堪是和我同时进入书院,听说在验血时因身体问题退学,只是不知为何他后来又返回书院。只是他并不珍惜这个机会,不听书院老师的教导。最可恨的还是他经常用些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戏法来吸引女生。就像这样。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会来到书院,那些疯女人也不知怎么就会被这家伙洗脑……“张江波根本停不下来。似有无数苦水要向范湖发泄,听着他无休止的话语,范湖将他打断:“师兄,这也不早了,我也该去找我的宿舍了。我先告辞了。”说完拔腿便走。 不得不说张江波还是十分豪爽,一把拉住范湖,拍拍胸脯:“放心吧,这里我熟,你住哪里,我带你去!”范湖拿出书院给小地图。张江波接过来看看,拍了拍自己圆润的大头:“这可真是巧了,你和我是同一宿舍啊,我现在就带你去。” 跟着张江波,范湖来到宿舍门口。作为读书人圣地的书院不仅有着无比丰富的教学资源,连宿舍环境也是十分清幽。四周种满樱花树,微风一起,那烂漫的樱花随着微风的节拍而摆动,如同粉红色的海洋。鸟儿在其中来回穿梭,更增添了一股活力。范湖还是头一次看见这样的景色,有些出神。:“进来吧。”张江波招呼范湖进去。宿舍内部很宽敞,光线很好,摆有两张书桌,书桌上整齐摆放着各种读书用品——纸、砚、笔、蜡烛灯。两张大床摆在宿舍另一头。上面铺着的棉绒显得木床格外柔软。:“包袱你随便放就好了。现在得赶紧去验血,等下人可就多了。”说完便拉着范湖向外奔去。 急忙赶到验血处,在一间小木屋。排队过程,范湖想到那锋利的小刀即将划破手指就一阵紧张。他从小胆儿就小并且怕疼,即使现在已是成年他也无法改掉这些缺点。就快轮到他时,看见为学生抽血的是一名中年男子,男子面无表情看着学生,但当他看见刚采集的血液时眼里都会透出一阵希望的光芒。范湖一阵胆寒胡思乱想:“他不会对鲜血有什么不良癖好吧。”想着想着很快就轮到了他。 坐下,伸出胳膊,看到面无表情的男子拿着小刀向自己划下,范湖下意识想将手指收回,中年男子将他的手死死按住,不让他动分毫。另一只手握住小刀向范湖用力划下,取出血液。范湖还来不及叫痛便被男子赶了起来,并听见那不带感情的声音:“下一位。” 走出去,仍握着胳膊的范湖看着张江波说道:“刚才给我抽血的老师可真是严肃,感觉都没有人类的感情。” “你可不知道,书院对血液的检查向来都很严格。每年都会有人因为检查不合格而被强制辞退,关系到学生前景的事情,老师当然会严肃。”张江波给出合理解释。:“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不合格者只是少部分人。就算有不合格的,但刘堪不也是回来了吗。”话语中总能听出他对刘堪的不满。在回宿舍的路上他又给范湖讲了许多书院的事情。这一日就这样平淡过去。 第二日,书院举行入学仪式。范湖站在台下,听着院长激昂的陈词:“今天,你们应该为自己赶到骄傲,因为从今日起你们就是书院的一名学生了,在此,你们能够获取最优秀,最丰富的资源去充实自己,只要有梦,你们便能成功!”除却校长激昂的陈词,在台下范湖也能听见同学之间小声的交流:“你知道么,我们这一届有六名学生因身体原因被秘密退学了。”“真的假的?这你都知道?”“当然,我姨夫可是书院的教师!” 入学仪式结束,范湖向宿舍走去,在路上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转身便看见一名穿着粉色连衣裙的女生,一下,他脸就红了。眼前这女生很白,一双眼睛大而有神,那一簇青颦好似远山一般,配上唇间恰到好处的一抹朱红,犹如仙女一般。她叫晴荷,是范湖之前的同窗,更是他喜欢的人。:“好久不见。”晴荷大方说道,声音落在范湖耳中显得格外悦耳。相比之下,容易脸红的范湖由于不敢面对而显得结巴:“晴,晴荷,的确……确好久不见了。”看出范湖的紧张。晴荷也就笑了笑便与他道别。 “范湖啊,范湖,晴荷也在书院之中,你可千万不能要抓住这次机会。”走到无人之处,范湖给自己打气。:“过几日便是晴荷的生日,我要主动点送点礼物给她。”以前范湖为了打听到晴荷的生日可是付出了许多代价。但每每想要做出什么的时候都由于害怕而放弃。这次他终于下定决心豁出去,只是苦恼于该送什么礼物:“胭脂,首饰?”范湖摇了摇头。晴荷可不是俗女子,用自己满腹柔情写上一封情书?想到范湖便脸红了。不谈这虚无缥缈的山盟海誓,单是那个情字范湖便送不出去。正当他为此苦恼时。一旁传来吟诵声:“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诗词有如电流一般穿过范湖的大脑。时值四月,正是丁香花开的时节。“若是去书院后山采摘丁香花送给晴荷,花的淡雅配上她的清丽一定是交相辉映”范湖越想越是兴奋。最终决定明日上山给晴荷一个惊喜。 正文 第二章 后山采花遇故人 范湖穿着一件白色长袍走在清晨的书院,长袍上佩戴者证明其身份的徽章,上面刻着自己的名字。树枝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为了寻到开得最灿烂的花朵,范湖特意起了早床。 穿过书院,来到后山,天已蒙亮。这里虽种着许多花草,却没有范湖想要寻找的。向里走去,各种巨木盘根错节,伸出的枝桠、绿叶遮住天空,只有少量阳光能透漏进来,显得有些昏暗。 在这里,范湖寻找着,天越发的亮了。 他仔细寻找着,天越发的冷了。 “阿嚏。”范湖打了个喷嚏。:“这可是奇怪了,天越来越亮,怎就越来越冷。”范湖小声低语。并用双手搓了搓身体让自己暖和暖和。只是很快,他的注意力便又回到寻找丁香花这一事上。 继续搜寻者,范湖赶到脸上传来湿湿的感觉。“下雨了吗?”范湖感到诧异,但仍低头寻着。寻着寻着,范湖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晴荷的容貌,她的一颦一簇都展现出来。当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时。那份寒意越来越强。范湖猛地抬起头才发现大树上已盖上了一层积雪。这可是四月,怎会下起大雪?就当他感到吃惊时,他看见前方有一女子背对着他。女子穿着粉红色的碎花连衣裙,乌黑的长发直至腰际。她转过身来,那张美丽的脸庞对于范湖来说太熟悉了,竟是晴荷。 不知晴荷为何在此,范湖有些不知所措。只是随着雪越下越大,温度也随之下降。看着只穿着一件连衣裙的晴荷,范湖终于鼓起勇气走过去,将自己的白色长袍脱下并披在晴荷身上,晴荷皱了皱眉,似是有些厌恶。但范湖没有察觉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他将晴荷紧紧包裹,有些得意:“这样就不会冷了。”范湖得意的样子有些可笑。但看着范湖的脸颊因寒冷而有些红彤,偏偏生不起抗拒之意,就这样接受了范湖的安排。 两人往前走着都是沉默不语,各自看着两旁的风景。范湖感到十分尴尬,期间不时偷瞄晴荷,当发现晴荷真的只是在看两旁的景色而完全不在乎他时,顿感一阵失落。于是他终于憋了一口气打破了此时安静的气氛。:“你是怎么想到来书院后山?” “睡得乏了,便出来走走。”晴荷说话十分轻柔,很是悦耳。只是那份漫不经心让旅程再一次沉默,范湖一直在心中反思他是否有什么做的不好。 “等等,别动。”就在范湖思索之间听见晴荷发出一道声音。范湖小心保持这一动作,晴荷蹲到地上,将鞋下的蚂蚁牵引过来,然后才站起来,范湖也才得到自由行动的指令。 “你可真厉害,这么小的蚂蚁你都能注意到。”范湖由衷称赞。 “蚂蚁虽小,但他们也是生命,如果你真的在乎它们,就不会以其大小来衡量,而是用心去感悟。”这空灵的声音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发出。而听见此话的范湖若有所思…… 终于,在林子的深处,范湖发现了此行的目的——丁香花。他快速跑过去,招呼晴荷:“我今天上山原本就是为了采摘这朵丁香花送给你,但现在我知道你一定不希望我将它摘下,相传在丁香花畔许下自己的愿望便会成真。我们不如也许个愿”说完便对着晴荷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许下自己的心愿。当做完一切,范湖睁开双眼,发现晴荷闭着双眼,双手合十,仍在虔诚地许愿。他也不急,便在周围走动,打量着四周。可就在这时他发现一旁的草木动了,他意识到那里到有什么东西。紧接着看见草木处有一握着长弓的男子走出。男子快速搭上弓箭,瞄向晴荷,还来不及看清男子容貌,范湖便快速向晴荷奔去,将其扑倒。两人刚摔倒在地,那只箭便从晴荷刚刚站着的地方穿了过去。 “哼。”那男子冷哼一声显然对这个结果并不满意。但还来不及拍下衣服上的尘土范湖便怒吼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可差点出人命啊!”他不能容忍有人去伤害晴荷。 “差点出人命?”男子嘲笑道:“我可就是想取她的性命啊!”说罢再次将弓箭搭上对准晴荷。 范湖变色,于是张开双臂挡在晴荷前面。 “让开,不然你得死。”男子威胁道。 范湖大声道:“晴荷,你先走。我一会就赶来。”这一瞬间范湖觉得自己帅呆了,只是再回头面对那冰冷的弓箭时,双腿却有些发抖…… 听到范湖的喊声,晴荷大步向后跑去。看见晴荷逃跑,男子十分气愤,语气又冷了三分:“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吗?”说完抽箭直接射向范湖的大腿。长箭透过范湖的大腿,那钻心的疼痛使范湖跪下,鲜血从伤口处溢出。:“我会死吗?”真真切切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范湖表情茫然,不知所措。看见范湖已丧失了抵抗的意识,那男子越过他向晴荷追去。 男子十分健壮,不一会便追上了晴荷。他一步步向晴荷逼近,晴荷一步步向后退,直至绝路。:“这下你可就没地方可逃了?” “范湖逃走了吗?”晴荷有些小心地问道。 “他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听到这个回答,晴荷眼泪落了下来,嘴里不断呢喃着:“果然不是他,这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身体靠着身后的大树缓缓瘫软下去,眼神有些凄婉,被微风吹着的长发有些凌乱。一下,闭上了眼睛,在黑暗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见晴荷放弃抵抗,男子从背后抽出一把弓箭,拉开弓瞄准了晴荷,当弓弦变成月牙状,握紧大弓的手松开,箭按照着预想的轨道运行,直奔晴荷。就当弓箭快要接近晴荷时,一道人影越了过来,弓箭精准插入来人的左臂。感觉自己身前有一人,晴荷睁开双眼,有些震惊:“范湖!” 原以为范湖已放弃了抵抗,却不料在这最为关键的时候再次破坏了自己的好事。男子嘴角都在抽动,面色铁青:“给你一条生路你却偏要来送死。” 不理会那男子的不断咆哮,范湖第一次拉起晴荷的手,认真说道:“从小就怕疼的我今日却挨了两箭,”说到这他笑了,笑着笑着加剧了伤口的疼痛。五官变得有些扭曲,继续说道:“我中箭时,理智告诉我我已经足够勇敢了,已经做的足够多了,那疼痛的麻痹可以让自己心安理得。但我想起了我许下的愿望,为了能像现在这样握着你的手,我不能退却。我必须来保护你。” “哼、哼哼。”男子捂着脸冷笑:“什么都不知道的你竟然谈起了爱情,你已经超过了我的忍耐极限。虽然有些秘密不是你所能知道的。但对于死人却没有秘密。”此时,范湖从男子身上真真切切赶到强烈的杀意。 “记住今日杀你之人的名字,即使是喝了孟婆汤也不要忘记!我是阴阳师智瑜!至于你身后之人,她,根本就不是人,而是妖啊!” 听到智瑜的话后,四周无比的寂静,只能听见范湖因紧张咽下口水的声音。他缓缓转过身去,瞪大眼睛看着那张美丽的不真实面庞…… “在这世界上,人类遇到危险时,会有让他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发生从而保全其性命。那些因此活下来的人将之称为‘神迹’,并以此捏造出了神。然而这世上并不存在神,那些所谓的‘神迹’是由我们阴阳师引发。我们正是在人类遇到危机之时出手保护,而那威胁人类的根源就是妖!他们总是在阴暗处吞噬着人类的生命。我,以及我的阴阳师同类正是以消灭妖怪为使命。现在,你们都将死去。” 说完,智瑜丢弃手上的长弓,扬起双手,口中默念咒语。很快,便起了一阵阵大风,风都似有生命一般汇在他掌中,形成一根长鞭。 风吹打着范湖,他低着头,缓缓站起来,摇摇晃晃,有些艰难。:“难道你还要反抗吗?” 范湖抬起头:“人也好,妖也罢。我喜欢便好。生也好,死也罢,在一起便令我欢喜。在最后的时刻我至少还像个男人一样保护着他。” “那我就成全着你。”说罢挥起长鞭就抽在范湖大腿上,那长鞭是有风构成,其中还夹杂着告诉运转的石屑和其他杂物,当它抽打在范湖身上时,一下,便刮下一片肉。那钻心的疼痛就要促使范湖倒下,但范湖闭上眼睛使劲咬着牙。:“一定要坚持住。”他自己给自己打起。终于,在身体与心理的双重鼓舞下,他坚持了下来。看见范湖没有倒下,智瑜感到很吃惊,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在自己面前支撑住。于是,带着这股惊讶,第二鞭挥了过来。这一鞭击中范湖已经受伤的左臂,当风鞭抽下时,范湖直接扑倒在地上。“结束了吗?”零星的片段在脑海中掠过“一朵丁香花,一段虔诚地许愿,以及她”“她?然后呢?这几个词说明了什么?我怎么什么都忘记了?”范湖已经恍惚,忘了许多,“该死,我到底许下了什么愿望?”他拼命的想,想寻到这个答案,在这记忆中过了许久他终于得到了那个画面:“在那丁香花畔,我是闭上双眼,虔诚扣着双手,对着晴荷许下誓言‘希望你能爱上我啊!’但我没能保护她。” 范湖不甘心,以致于眼泪都落了下来。他是真的不甘心。在这份不甘的驱使下,倒在地上的范湖手指动了动,缓慢睁开那已疲倦的双眼,摇摇晃晃站起来,随时都要倒下。看见在此站起的范湖,智瑜紧紧咬着牙齿,脸色铁青,面目已经扭曲。没有说话挥舞风鞭径直抽向范湖的胸口。 在暴风雨中,无论风筝多么顽强,它都无法抵御那份不属于它认知范围内的力量,风筝终有断线的一日。而范湖正是在这暴风雨中苦苦支撑的风筝,随着这一鞭的落下。舞台的大幕被拉上,范湖渐渐失去了意识,在最后他只能听见晴荷的一声尖叫声:“够了!”以及感受到晴荷抱住自己的丝丝温暖…… 正文 第三章 寻梦 我是出生在一片雪地,只是那片雪花的颜色是鲜红的。在伊始的记忆中,能看见一个身披白袍,手持黑色长剑的挺拔身躯挡在我面前,虽未蒙面,却能有一种情切之感。我伸出手,大声嘟囔,想要他来抱抱,蹒跚着,在雪地里弄出声响。也许是感受到身后的异样。他转过身,面容已经模糊,但那一点笑容确是真切,让我始终不能忘却。他伸手将我抱起,并捏了捏我的脸庞,有些温暖,就这样,他抱着我离开了这片雪地。 带着我来到一片竹林。感觉到他看我时眉间总有一丝愁绪。我用小手点点他的眉头,轻轻抚摸着,嘴里发出含糊的声音想要来安慰他。见我如此,他笑了,说了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将我放下,采了竹子最嫩的芽儿放在我身旁,最后看了我一眼,笑了笑,便离去。 我一直生活在这片竹林,饿了,便采些竹儿来吃;渴了,就去山头化些积雪来饮;闷了,便和林中的鸟儿一起歌唱;倦了,唯坐在竹林口眺望远方…… 一日复一日,春风不知绿了多少竹叶,冬雪不知凝了多少甘露,而我不知眺望了多少甲子。 一日,竹林终于迎来了一位客人。那是一名中年男子,鹰嘴鼻,眼神有些阴翳。男子穿着黑色长袍,上面并刻有阴阳二字。腰间别着一把长剑,虽未出鞘,但仍能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杀意。我虽有些害怕,但还是取下最嫩的竹笋,捧起最甘冽的清泉以便招待这竹林的第一位客人。可当我递上这一份心意时,男子却抽出腰间的长剑向我劈来。我快速躲开,但手臂还是被划开一道细细的伤口,丝丝血迹溢出。 我哭了,我做错了什么?将自己最美好的事物拿出来分享,换回来的却只是一把充满杀意的长剑。我倒在地上,就看着男子一步步向我逼来。男子举起长剑向我劈来,就当我以为我会死的时候,一柄黑剑从远方飞来,宛若流星一般,没有声响,就这样安静地插在我和男子之间。男子看见这柄长剑,犹豫一下,慢慢收回已经举起的长剑并充满敬意对黑剑鞠了一躬。做完这一切,男子便转身离开。 我从地上慢慢爬起,走到那柄乌黑长剑旁,看见剑上刻着“弥丸”二字。看见熟悉的长剑,我知道,一定是他,是他在保护我。我想拔出“弥丸”好生珍惜。可就在这时,它“嗖”一声,破土而出,飞向远方。虽然我大声呼叫想要挽留,但那也只是枉然…… 为了追寻他,我随着“弥丸”跑下山去。可只是弱女子的我又如何能追上不受山川石木阻挡的“弥丸”?我跟丢了,由于已经远离了竹林,我只好继续顺着路走下去。 也不知走了多远,天已变黑,劳累一日,身体早已疲惫不堪,身体、心灵皆已达到极限。我坐在路边小声哭泣,心想我也许会死在这里。但就在这最无助之时,我听见一道温柔的声:“小姑凉,迷路了吗?吃点东西吧。”我接过来人递上的一张饼,将它狼吞虎咽吃下去,那时感到这柄比最新鲜的竹还要细嫩。 来人告诉我他名叫福欣,姓韩。他能看出我的悲伤,于是推荐给我一种名叫酒的东西,说只要喝下它便会忘掉一切烦恼。我大口灌着酒,真是比最凛冽的清泉还要刺骨啊!但我喜欢它,渐渐我就忘了“弥丸”,慢慢我就忘了他,眼中只剩下现在的福欣,就在这一天,我成年了。 十年之中。我与福欣没有孩子,就这样过着平淡如水的日子。时间长了,即使美如夕阳,凄若寒蝉也无法再去打动人。那渐渐老去的福欣看着依旧年轻的我,想着这十年清贫的生活,他突然想要换一种生活。那一日,我被卖入青楼。 当看见福欣从老鸨手中拿到那一大笔钱而露出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时,那笑容恶心的让我吐了,吐出了十年前吃进的那张饼,吐出了那其实并不好喝的酒水。我怀念的是那片竹林,是“弥丸”,我怀念的终究是他! 在青楼,不听话的我每日都被皮鞭抽打,我咬着牙坚持着。老鸨看见后终决定将我卖出,想以木已成舟之法让我放弃抵抗。那一日,我被带进一个房间。里面坐着一个老男人,他看着我咧开嘴笑了,满嘴的黄牙,让人反胃。他将我拉上床,那双粗糙的手不停抚摸我的脸颊。我哭了,流下许多眼泪,我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我还想要去寻他。就在我对他思念最深之时,我能感受到一股力量在体内窜动,渐渐我失去了意识。 当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血泊之中,老男人倒在一旁已然死去。这是我做的,这一日我成熟了。推开房门,第一眼就看见了福欣,他正搂着一名艳妆女子你侬我侬,正在卿卿我我的他并未注意到我。而第一个注意到我的是老鸨,她笑着问我感觉如何,还询问着那老男人是否留下赏银。我告诉她所有东西都在房里,让她自己去找。说完便向大门走去。当老鸨推开那扇门,就传来一股浓浓的血腥味。那血腥的场景直接让老鸨瘫痪在地。“杀人了,杀人了!”听见老鸨那颤抖的声音。有五六个大汉赶来并将我拦住。我提醒他们要他们让开,那些壮汉不为所动。于是我从身旁的桌上随手抓住一壶酒,向四周撒去。酒水刚触碰到他们的身体便化为锋利的冰柱,就这样,又有五六生命惨死。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福欣终于注意到我,我看着他,他“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不住给我磕头,看着卑躬屈膝的他,原本的愤怒与心痛也消失了。只觉得当真没有什么意思,最终我在中人的避让下离开了青楼。 我来到一片小湖,想着过往的种种,沉思时,有大雁经过,那鸣叫声扰人心烦,我随手一挥便击下一只,本想会就此安静。但另一只大雁在天空不断盘旋,它的鸣叫更为悲切,更加扰人。它绕着那具大雁尸体绕了三圈,而后猛然撞向地面。两句尸体排在一起,血液将他们淹没。 看着这,当我有些出神时,身后一片嘈杂。一群人向我走来,为首那人剑宇眉星,英气非凡,那双目如炬透着刺骨的寒意。他身袭黑色长袍,胸前刻着“阴阳”二字。虽无佩剑,可整人就如同一把利剑让人战栗。他身后站出一人,竟是福欣,福欣颤抖着指着我,带着那扭曲的神情大声咆哮道:“就是她,她就是个妖怪!” 我万万没想到福欣竟会带人来杀我。“你是妖?”领头人询问。就这一句平淡的话给我带来莫大的威压,使我想要主动跪拜下来。他很强,强过十年前遇到的阴阳师,甚至可能强过我今生遇见的所有人。但我不想放弃,因为我不甘,不甘带着遗憾离去,我一定要活下去。 我用尽所有力量来反抗,但在那领头之人面前,这份力量过于幼稚。只听他说:“放弃吧,我背后站着的是全部人类,而你只是孤身一人,背离了世界的你又如何能胜?”刚说完,一柄黑色长剑从天而降,插在我与那领头人中间。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并不是一个人。”是他,一定是他,我想要回头看清他的长相,但我不敢,就在这彷徨之时,他走上前来,挡在我身前。“秀元。”那领头之人声音里包含了失望与愤怒。但我却感到十分开心,原来他叫秀元。于此同时,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向我涌来,在这力量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就在这无比痛苦之时,秀元拔起“弥丸”挥舞一剑,将那份压迫斩断。 “你们两人难道就想与整个世界为敌?” “一花一世界,我们两人何尝又不能构成一个世界?”接着对我说道:“你先走,这里交给我便好。”听到秀元这样说,我再也无法忍住内心的渴望,从背后抱住他,将脸贴在他的白色大衣上哽咽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秀元明显颤动一下,他松开我的手:“别哭,我答应你,此战过后,若你心未变,我身未残,我定寻你为妻。若天地仍不允,小人常作祟。我自横刀对。” 秀元,我相信你,相信你一定会遵守你的誓言。只是秋风已来清萧索,唯独人间黄花瘦,你,却迟迟不见。等待让人乏,在这昏昏睡意下,我终于闭上眼睡去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感受到了你的一丝气息。从梦里醒来,那丝气息引领着我走下山去。 在那丝气息的引领下,我看见了一名男子,从他的徽章上可以知道他叫范湖。并不英俊,一头短发,瘦弱的身躯似不能承受重担。看出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有些失望,他虽不是秀元。但我深切感受到秀元的一丝气息。我挥挥手,有大雪飘下,让雪诱发范湖想到了自己思念之人,而我便化身为他心中的女子在他前进的道路上等待着。 范湖在大雪之中将我误以为晴荷,将自己的白色长袍脱下披在我的身上。我早已不信秀元外的任何男子,于是挣扎着想要挣脱。但他却将我越裹越紧,并露出一抹笑容,可真像啊。就在这恍惚之间,大衣已经完全穿在我身上。 跟着范湖往前走,一路我都注意着沿途的风景,默不作声,即使是他在途中鼓起勇气与我对话我也冷漠回应。范湖将我引到一处,那里有一株丁香,他告诉我在丁香花畔许下自己的愿望那心中所想便能实现。我闭上双眼,在心中想着秀元。但却发现我并不知道他的相貌,由于沉睡太久,那原本熟悉的背影也变得有些模糊。我唯有慢慢、吃力地将那些碎片拼凑起来,只是就要完成拼凑并伸出手想拉住他时,我被人扑倒,画面破碎了…… ………… 范湖挡在前方替我挡住智瑜的长鞭。在这世上,只有秀元会挡在我面前保护我。我知道,当年一战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但你仍是念着我,化为了秀元来前来接我。但如今普通的身体无法承受智瑜的力量,范湖倒了下去。奄奄一息。 不,我不能刚寻到便再失去! 范湖你可不能死! 正文 第四章 初次抉择 一滴眼泪从范湖眼中流出,他坐起揉了揉有些湿润的眼睛却发现自己身体完好,竟未有一丝伤痕。只是那破碎的衣服昭示着这并非一场梦。 “你醒了?”有一道男子的声音从范湖身后传来。听到男子声音范湖立刻戒备起来。环顾四周,在自己身后坐着一名男子。 男子俊美,眼睛犹如星辰般闪亮,充满神秘,他虽是男子,却有着连女子都不及的长长睫毛,陡添一份妖媚。男子起身,一头黑色长发直至腰际,那修长的身躯配配着不染的白袍向范湖缓缓走来。就好像是画中从壁画中走出一般。“我叫莫道。” “是你救了我?” “不是。” “雪女不在了吗?”看见雪女记忆的范湖已经知道山上之人并不是晴荷而是雪女所化。 “她是为了救你。当我出手时已成定局。” 范湖心中生出一阵悲凉,雪女虽是妖,但她却用尽一生去追寻着身为阴阳师的秀元的身影,最为讽刺,她最后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在智瑜手下救出一个人类。 范湖紧紧抓住莫道苦苦哀求道:“雪女是为了救我才死,这份情我要还,我知道您是上仙,肯定有办法救救雪女。” 莫道松开范湖的双手,那俊美的脸颊变得严肃:“你为何如此关切她?要知道。她是妖,你们本就不是同路人。” 范湖不知道为何这如仙一般的人也会将生命进行划分。他感到愤怒,脱口而出:“生命是需要用心去感悟的。”说出这话时,摸了摸自己的心。雪女那一番话竟已近深入他的内心。 “很好!”莫道突然拍手笑了:“人与妖之间本就不应该有种族偏见。而雪女既然是天地间的精灵,就不会轻易消逝,我已将她的一道魂种入你的心中。若是能寻到她前世所有记忆,雪花便会再一次绽放。” “前世的记忆?” “你心中应已明了当世的记忆,只是仍有若干的记忆分散在各地,你唯有在世界奔波,走访各处遗迹,才能将它们收集,为此除了人间你还必须去到妖域。” 妖域,那只在神话中出现的地方,范湖明白凭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进入妖域,更遑论在那里寻找雪女失散的记忆。 看出范湖的想法,莫道说道:“就如同阴阳师猎杀妖一样,妖也极其仇恨人类。为此,你需要力量。可愿拜我为师?” 如果答应莫道,范湖就将走上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平淡的日子将离他远去,那十数载的寒窗苦读也将成为过去。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的未知与危机,如何选择? 在选择之间,范湖没有犹豫,径直对着莫道跪拜下来,磕九头以作拜师之礼。 “今天,你便是一名阴阳师,但所谓无规不成圆,无矩不成方。你需谨记阴阳师三条铁律:一、不得在普通人面前随意使用阴阳术,二、不得以阴阳术欺压普通人,三、要以保护人类为首要职责。” “弟子谨记教诲。” “那以后你白日在在书院读书,晚上便上山与我学习阴阳术。但你要记住,不可向他人透露我的姓名。” 范湖答应,莫道从衣内取出一朵丁香花道:“拿去吧,这是雪女给你最后留下的,看得出这对你很重要。”范湖接过花朵,花并没有枯萎,仍是鲜艳娇嫩。“时间也不早,你下山准备下,今日晚上便上山学习。”在莫道的催促下,范湖回到书院。 走在书院之中,前方转角处,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范湖撞见了晴荷。看着拿着丁香花的范湖,晴荷打趣道:“这么好看的花是送给女朋友的?”听到这,范湖脸一下便涨红,憋了好久才结巴说出一句话:“这,这是送给你的。”晴荷愣了一下,有些尴尬:“这无缘无故的,你送我花干嘛?” “过几日不是你生日吗?这是我去书院后山刚摘的,觉得配你特别好看就想着送你了。” “谢谢。”晴荷笑着将花收下来,将它戴在头上。 “挺好看的。”范湖称赞道。 “你看,你送了我这么漂亮的一朵花,那我也不能白白占了你的便宜,就请你吃点东西吧。”范湖听到后百般推辞,解释着送花并不是想要得到什么。但最后实在是拗不过晴荷,便挑了一串冰糖葫芦。 与晴荷分别,范湖有点失落,他知道这根冰糖葫芦是晴荷对他的谢意。而这也表示了晴荷不愿无条件接受他对自己的好,这也是婉言的拒绝。 不是所有的偶遇都会是一场美丽的邂逅。因为那并不是缘分,而真的只是一场巧合罢了…… 回到宿舍,张江波就冲了上来,看见了冰糖葫芦就咧开嘴笑了,伸出手就要强抢一个:“好久都没吃冰糖葫芦了。”见状,范湖死死守着那串冰糖葫芦,并一口咬下一大颗,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波哥,不是我小气,而是这串冰糖葫芦是真的酸得让人想哭啊!” 正文 第5章 后山初学阴阳术 夜已深,范湖从床上爬起,为了不吵醒张江波,一切动作都是悄悄完成。就当推开房门的一瞬,一阵凉风吹来。范湖屏住呼吸,小心转过去,只见张江波脸上仍带着笑意,嘴角流着口水熟睡着,丝毫不受冷风的影响。看见睡得死死的张江波,范湖安心出门。 “真冷啊。”范湖搓了搓双手让自己暖和,一路向后山跑去。路上空无一人,只能偶尔能听见几声不知名的鸟叫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诡异万分。“我可不能怕。”范湖拍拍自己的脸为自己打气。但四周的黑暗与凉风却让他不自主的打颤。 面对前方的黑暗,范湖踌躇着,不敢前行。他看着自己打着寒颤的双腿,犹豫之时,恰有一道柔柔月光落了下,月光渐渐前行,为他照亮了前方的道路,在黑暗中带来了温暖。踏着月光铺成的小道,范湖不再感到害怕,大步向前走去。当他抬头望望明月,那月牙晶莹,像少女巧笑般温暖。范湖看的有些呆了,喃喃道:“在这明月下,不知是否有人与我我一同欣赏。” 就在月儿的陪伴下,范湖终是来到了后山。在一群花环绕处有一草屋,朴素而简洁。屋外有一身穿白袍的身影端坐在大石上。随着琉璃的月光如瀑布一般倾泻下来。无暇的面庞似幻似真。范湖虽不是第一次看见莫道,但还是为之惊叹。 察觉范湖的到来,莫道双目开阖,吐出一口浊气,缓缓站起。 “老师。”范湖恭敬行一大礼。莫道点头示意,双手背负身后:“自然中,一朵云,一株花,甚至是一滴水都蕴有大力量。要学阴阳术,便先要去感受自然,在自然中感受找到与自身契合的事物。对于这契合物,我们通常称之为式神。式神是外物,便为阴,施术者本身是主,即为阳。二者交错融合便是所谓的阴阳。现在我就来帮你确认你的式神。”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把小刀,将范湖手指割破,范湖感到一阵刺痛,便看见有一滴鲜红的水珠溢出。莫道收住小刀,左手拖住血液,右手摸了摸范湖的手指。在范湖感到一阵炙热后,就惊奇发现自己手指上的伤口竟已复原,一点印记都没留下。感到新奇,使劲摸着自己的手指,仔细看个不停。见范湖像小孩一样,微笑着说道:“我的式神是火,只需轻轻摸一摸伤口,这种小伤高温很快便会让它复合。”说罢莫道右手画了一道符,一些范湖看不懂的符号凭空出现,在那符文中间,莫道将那滴鲜艳的血珠放在符文中央,血滴静静浮在半空。闭上双眼念了一段范湖听不懂的咒语,范湖傻傻的听着,当咒语念尽,莫道睁开双眼说道:“你赶紧闭上眼,用心去感受,看有什么事物与你契合。” 范湖用心感受着,可是没有回应。就这样过了很长时间,连一丝风都没,莫道惊诧自语道:“难道自然所有事物都不与他亲和?但以他的体质,这不应该啊。” 范湖睁开眼急迫问道:“老师,我怎么什么都没能感受到?”然后看见莫道有些惊异的神情,自语猜测道:“难道阴阳师不适合我?” 莫道向询问了生辰八字。掐手一算寒声道:“竟有人封住你的灵识。” 听到这范湖有些害怕连语气都软了下去:“是有人想要对我不利吗?我会死吗?”但这十八载,莫说有什么奇遇,就是会于人交恶之事都未做过,那究竟谁会对自己不利? 莫道强行将范湖拉过来,以手为底,向上一节节捏着所有骨骼。察觉到什么,一手将范湖按下,脱去他的鞋子,只见他右脚底处有一形似木剑的刻画,正闪着微光。范湖一阵惊奇,这刻画他生下便有,只是多年都未有异样,加上与血肉相融合,所以一直都将它误以为是普通的胎记。 “真是好手段,竟是以此铭阵强行断绝你所有灵识!”莫道看见刻画忍不住惊叹。 “就没什么办法吗?”范湖小心的询问。 “此阵名为欺天,正如其名一般,它蒙蔽了天机。所有自然之物都会对你排斥。。” 见被自己奉若神明的老师都这样说,范湖感叹一声:“那我终究是不能成为阴阳师。”,一脸落寞。那感觉就好像是一只脚已经迈过一道门槛却被人硬生生推了回来,其中失望、苦闷只有自己可知。 但就在范湖自怨自艾之时,莫道话锋一转眼里露出一道精光:“但我的弟子,即便是损三千道行,毁五行根基,我也定要强行逆天改命!” 就在莫道说话的端口,范湖注意到莫道神情里有一丝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兴奋,就像是一名无敌剑客终是遇上了一名能与自己一战之人。 莫道左手提着范湖的左脚,右手食指涌出一道火焰,看着范湖严肃问道:“这改命过程疼痛万分,你可能受得住?” “为了能成为一名阴阳师,一点疼痛算得了什么。老师尽管来就好。” 莫道带着火焰的食指对着范湖左脚点下去,高温接触的一瞬血肉便模糊了,因为高温,刚流出的鲜血都被蒸干,疼痛带来的汗水滴在脚上发出“呲呲”声响。范湖紧紧咬住牙关,忍住剧痛。可就在莫道刻着符文之时,范湖右脚的那柄木剑发出耀眼光芒。在光芒下,范湖失去意识,莫道被那道光芒吸了进去…… 在遥远的一端,有一被黑暗笼罩着得荒凉之地,没有阳光、没有雨水,甚至,连一丝风都没。但就在这静寂的让人发疯的黑暗中,一角,却生着一棵小树,虽无阳光的照耀,即使无雨水的滋润,但小树仍是茁壮生长着。小树上挂着一件白色长袍,白袍已不再整洁,布满了丝丝血迹,只是血迹未干,就像是刚撒上去一般。突然之间,白袍竟是在这没有一丝风的黑暗中剧烈摇动,那未干的血迹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直至天际。光芒所照之处,有几颗小苗破土而出,对着阳光,努力汲取着。不多时,黑暗再次吞噬了天际,最后一丝阳光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依旧是寂静的让人可怕,白袍依旧安静的挂在那儿,只是那些新苗仍是茁壮的成长着,并未倒去…… 不知过了多久,范湖逐渐恢复了知觉。莫道坐在身边,此时的他发丝散乱,神情些许落寞,整个人更有些虚幻。看见莫道如此,范湖问道:“老师难道失败了吗?” 莫道有些虚弱的摇了摇头,指着范湖左脚,只见脚底出刻着一只火凤。 “这是以我本源雕刻的火凤铭文,它将会制约你右脚上的欺天铭文,让它不再蒙蔽天机。现在,你再试着去感悟自然,看能体会到什么?”范湖虽格外高兴高兴,但看着有些疲倦的莫道,不敢辜负自己的老师,压制住自己内心的喜悦。赶紧让自己沉寂下来,用心去感悟。 在范湖仔细感悟的时间,莫道站起身,望着天边神情有些落寞:“一道残魂,我终究是不如。” 范湖越是用心去感悟,就越是发现自己记忆中的亲人,朋友,连各种色彩都在消失。当他完全沉浸在心中,已是独自前行在黑暗之中,前路漫漫,似是找不到出路。也不知过了多久,有“滴滴。”声传来,这声音并不美,但在范湖听来却如天籁,鼓足了最后一丝气力向前跑去。当那“滴、滴”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时。范湖陡然睁开了双眼,只见自己正处在瓢泼大雨之中。衣衫尽湿。 见到这滂泼的大雨,一旁的莫道无头无脑突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难道雨水终究是是会化成大雪?” 正文 第六章 考验 自范湖拜莫道为师后,晚上悄悄溜上山学习阴阳术,直至深夜才偷偷跑回宿舍睡觉,白日则在书院学习。日子也就这样平淡的过去。 转眼一年匆匆而逝,又是一年书生入学季。站在门前的范湖明显壮了。看着那些激动却稍显稚嫩的脸庞,范湖感慨良多。当年的自己也是同他们一样怀揣着梦想进入书院,但如今,拼搏的方向却已改变。就当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又听见当年那道熟悉的声音:“师兄来了,来了,真的好帅呀!”数不清的女生又汇聚到一起。 “这人又在这卖弄,新来的学妹都不放过。”张江波对着景象并不陌生,握紧拳头愤愤说着:“每年新生入学我都会在这里,就想帮几位师妹提包袱,联络下感情,可是三年了,我就只是勾搭上一个人,那人还是你!”一脸嫌弃看着范湖。 “哼,书院是天下英才聚集之地,本想书院之人都是才子佳人,但你肥头大耳,好吃懒做。若只是偶然相见也就算了,却偏偏还是在一间宿舍。”范湖也不甘示弱。 就在他俩吵得不可开交之时,几名女生走了过来将两人推开,其中一女子生得颇为剽悍,扯着嗓子就喊道:“要吵去别地儿吵,别挡在这里妨碍我们迎接师兄。” …… 被赶到一旁的两人坐在地上百无聊赖,只有在地上随手捡几颗石子扔着打发时间。就在这时,无数女生再次发出一阵尖叫。刘堪正表演者戏法,刚施展出,范湖便坐不住了,向人群处跑去,边跑便对着张江波叫道:“波哥,我有点急事,你先回去,可别跟过来啊!”听到后,张江波虽感纳闷,但范湖转眼之间便消失在人群,无人陪伴,只得一人独自走回宿舍。刚踏进宿舍大门,就突然发现什么,猛地拍了下自己的大腿,自语道:“那小子该不会是想甩了我去结交刘堪以便去浑水摸鱼?” …… “不会有错的,那并不是普通的戏法,其中有阴阳的感觉,刘堪不是常人!”范湖向着人群奔跑着。挤进去,女人的狂热使得范湖举步维艰,当他终于到刘堪面前时,已经大口喘气。 “怎么又是你?”好不容易挤到前端范湖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面对声音的主人,范湖一阵无语。刚进书院那会就是被这女子赶了出去。就当周围女子将要动手之际,范湖赶忙说道:“等等,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跟师兄说。” 那些女子哪肯听范湖在这自说自话,卷起袖子就要将他扔出去。刘堪与范湖对视一眼,也许是看出范湖内心的焦急,刘堪将手边的樱花收起,带着那抹让人无法拒绝的笑容:“我看这位师弟是真的有些急事,大家就让我与他聊聊。” “师兄多温柔,多善解人意!”所有女生异口同声。范湖听到不断翻着白眼,鼻子不断出气,这待人差距也太大了吧。 摆脱那群女生,范湖将刘堪带到一小湖旁,只因这里环境清幽,少有人来。见四周已无人,刘堪带着笑意:“你想对我说什么?” 范湖也不含糊,开门见山:“你不是普通人。” 听到这刘堪脸上仍挂着那标志的笑容:“师弟。你我都是这书院的学生,自然不能算是普通人。” 对着刘堪这有些圆滑的回答,范湖斩钉截铁;“我知道的,你表演的戏法并不是普通的戏法,其中带有阴阳之力。” 听到范湖如此肯定,刘堪那始终挂在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双眸渐寒,努力变得严肃,但只是一会便感不适,散去寒容,耸了耸肩:“这可不是普通人能知道的,你是如何得知?” “因为我就是一名阴阳师。” 刘堪有些吃惊。打量着范湖,将他带到一片小树林,刘堪指着林深处说道:“若你是一名真的阴阳师,走进去,并穿过它。”说完独自走进小树林,消失在昏暗的树林里,只留范湖一人在外站着。 范湖一头雾水,不能明白刘堪的用意。“要进去吗?里面应该会有奇怪的东西吧?”范湖望着那林深处不断思索着。“刘堪既已深入进去,相信林深处不会有什么致命危险,看这情形倒更像是对我的考验。”最终,范湖说服自己,向着林深处迈出一大步。 往深处走,由于黑暗而带来一股压抑感。令范湖感到十分不安。就在这时。在一旁的黑暗中跳出几人,将范湖围在中间,几人虽穿着书院的服饰,却都一脸醉意用估价的眼神打量着范湖。 一人浑身散发着酒气走到范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兄弟,哥几个想讨个酒钱。”边说边打着酒嗝。 范湖不想将事闹大,虽皱了皱眉,却将身上所有的银两拿出交给他,本为这样就可以化解此事。谁知那人拿到银两后却将这银钱砸到范湖身上,脸色不善:“就这点银两,你是瞧不起自己还是瞧不起哥几个?”说完就招呼旁人对范湖拳脚相加。 经过一年学习的范湖虽已不似当年的羸弱,他奋起反抗,奈何对方人多,双拳难敌四手。很快便被制服在地,一人用脚狠狠踏在范湖胸头。感受到这种屈辱,范湖紧紧握住双拳,只想以阴阳术去狠狠教育这几人。但想到阴阳师的准则。他松开了双拳,咬紧牙关默默承受着。 几人发泄够了,最后踹了范湖一脚,便骂骂咧咧离去,范湖起身,拍了拍沾满灰尘的白袍,正当他擦着因嘴角破损而流出的鲜血时,却听见林深处传来一男子的求救声,不知发生了什么,范湖任嘴角挂着鲜血,赶忙向林深处跑去。 来到声源处,看见一怪物,人面兽身,它有着锐利的尖牙,张大嘴不住留着口水,隔着老远都能闻到一阵腥臭味道。那怪物的正对面有一男子,男子瘫倒在大树之下,因为恐惧,不断向后退着。 “这就是妖吗?”范湖虽是第一次见,却并不惊讶,这妖与他想象的一模一样。妖感受到范湖的存在,那嘴角的鲜血似乎更是激起了它的兽性,咆哮着,对着范湖冲来。现在就是检验范湖这一年学习成果的时候了,他不管妖正向他急速奔来,闭上了眼,小声念着咒,当那尖锐的爪子就要挥到范湖身上时,范湖睁开了眼睛,天空上落下一滴雨水,雨滴落在妖身上,那妖动作便停了下来,如同木偶一般,一动不动。渐渐,雨点淅淅沥沥,将那怪物笼罩在其中。范湖有些害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雨水停下,那妖轰的一声倒在地上。。 这雨就是范湖这一年所学学的,水既然润物细无声,那杀人也是细无声,它们会侵入受术者的体内,从身体内部进行破坏。雨点虽柔,却是范湖最有利的武器。 妖倒下,范湖才想到那个男子,但朝那边看去,却并没发现人影,空空荡荡。“奇怪,怎么一下就不见了呢?”范湖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奇怪。在心中想着:“先是在书院中碰到白日酗酒之人,但更让人惊奇的是,在书院竟然看见了妖!而且这妖与我梦中所想的一模一样。!这究竟是为何?”就在范湖不得其解之时,天空却飘下了雪花。 范湖抬起手任那雪花飘落在自己的手心,看那雪花慢慢在手心融化,一阵感伤。阴影处走出一人。近了,范湖才看清那人竟是雪女!可就在这一瞬智瑜从后方突然冲出将雪女一把抓住,并将一把长剑架在雪女脖上,长剑虽泛着寒光,却不及雪女皮肤洁净。雪女是那么清丽,看着范湖抽泣着,只是那梨花带雨并未影响到她清丽的模样,更增添了一分楚楚可怜。 “你是阴阳师,而她是妖,来,杀了她!”智瑜将那把长剑扔给范湖。 重见智瑜,范湖感觉到全身血液一阵沸腾,将那把长剑捡起一把折断。失去理智,只见天边电闪雷鸣,有倾盆大雨,范湖用雨水凝成一把长剑,向智瑜扑了过去,没有任何阻碍,避过了雪女,一剑插进智瑜体内。智瑜仿佛没有感到疼痛,诡异的笑了。随着这诡异的笑容,眼前的雪女与智瑜逐渐模糊,直到消失。 “啊!”范湖单膝跪在地上大声吼着。他捂着脸,一次的相遇却又造成了另一次的诀别。他重重一拳击在地上。“哐,哐哐。”有一道破碎声音传进范湖耳内。之后,周围景致突变,眼前突然冒出一幢楼,楼梯是木质,沿着楼梯范湖走上二层楼。有一扇门。范湖站在门前,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只听“嘎吱”一声,门被打开。有一道苍老的声音:“年轻的阴阳师,恭喜你通过考验,来到书院二层楼!” 范湖走了进去,看见一老者,瞪大了眼睛,竟然是他! 正文 第七章 书院二层 看着眼前的老人,范湖不自觉握紧了双拳,虽无表情,但体内的血液却沸腾着。眼前人,正是雪女记忆中与秀元决战的阴阳师。只因岁月。那原本的锋利与肃杀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和蔼的笑容。 “我叫龙雷,当代书院二层楼院长。”老者解释道:“刚才你进入的是迷雾森林,是为了检验你是否是一名合格的阴阳师。最开始是为了检验你在受到屈辱时是否还能谨记阴阳师的准则。接下来的妖正是以你心中所幻想的形象化成,为了看你能否保护普通人。至于最后的测试则是看身为阴阳师的你是否会对妖有怜悯之心,只是不知为何,在这一场景始你情绪波动很大,致使我们无法看清,但我能感到其中那股杀意,很显然,你是合格的。” 听完龙雷一番话,范湖知道了刚才所经历的都是一场梦境,而那股杀意对的并不是雪女而是智瑜…… “但我很好奇,你是书院一层楼学生,那必然是验过血,只是我们未能从中发现你有成为阴阳师的潜质,那究竟是何方高人将你教导成阴阳师。” 整间书院都未能破解的欺天纹阵却被莫道破解,范湖对自己的老师更加钦佩,但想到他强调不要对他人透露自己的存在,范湖闭嘴不言。见状,龙雷冷哼一声,脸上的和蔼笑容顿时,那股肃杀又再次回到他身上,眼中射出一道寒芒,范湖感到除了自己的双腿在战栗,就连灵魂都感到不安,这时他才能清楚明白雪女当年感受的那股压迫感。在压力下,“莫道”二字几欲脱口而出。但范湖紧咬嘴唇,直至出血,以疼痛来坚持。 见范湖死死坚持着,龙雷便不再追问。那如剑一般锋利的气息消失,和蔼的笑容再度回到脸上。这时范湖才能感到一阵轻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也罢,山野之中也有许多大阴阳师,既然他们不想透露出自己的身份,我也不便强迫你。通过了二层楼得考验,你也就有资格来了解这里。”说完领着范湖向前走。 这里虽然是二层楼,但里面却有如一独立的世界,院里内种满了花草,在这之上有人正练习着阴阳术。沿着庭院的碎石路,龙雷将范湖带到一间小木屋,木屋很是朴素,只有上方挂着的一块牌匾,上刻有着“阴阳录”三字。 龙雷看着牌匾,有些缅怀:“在阴阳录中,你万不可心生亵渎,必须以一颗敬畏的心去体会这其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是各时代最耀眼的阴阳师。” 打开阴阳录,木门仿佛不能承受而发出“嘎吱、嘎吱”声。范湖走进看见墙面上挂满了画卷,画中人各不迥异,有人欢笑、有人哀愁;有人清新脱俗,有人却是铃瞳大眼;或庄严,或嗤笑。虽百十副画像中便有百十张面孔,但所有人都穿着刻有‘阴阳’二字的大衣。而那正中间的一副画像看得出是经过精心装裱。画中人是一少年,五官精致,乌黑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眉似柳,身如树,肤凝脂。两手握住玉笛轻放在唇边,似是笛声幽怨婉转,少年眼露出一抹无法除去的悲伤,哀伤空灵,配上飘飘长袍与渐宽的衣带宛若仙人。对于这画中人,范湖并不陌生,他就是教导自己一年阴阳术的莫道。 见范湖紧盯着莫道的画像,龙雷对着画像恭敬鞠了一躬:“画中人名为莫道,是书院上一代家主,他不仅是最具天赋的阴阳师同时也是最伟大的阴阳师,只可惜在英年为了守护而淡出了人间界。” “老师竟然是书院上一代家主,那究竟是为了守护什么?为什么现在看起来如此的年轻?”范湖心中虽有无数个疑问,但为了不暴露出自己的老师,范湖向一旁瞟去,目光飘忽之间,忽然注意到在一旁的阴暗角落里摆放着什么,范湖走了过去,才知道是一副未展开的画卷。画卷上布满了灰尘,看得出少有人清理,范湖将画卷上的灰尘轻轻拂去,展开画卷,仔细凝视。只见画中是一名少年骑着白马,少年虽不难看,却是普通至极,但胯下的白马却是极为神骏,仰天嘶哮着,颇有宣兵夺主之意。将画卷细细品看才能注意到少年身着着雪色长袍,挺拔的脊背上背负着一柄黑色长剑,长剑虽肃杀,却掩不住他脸上的青涩,嘴角挂着的和煦微笑,让人倍感亲切。 好熟悉,这是范湖的第一感觉。究竟在哪里看见过呢? 见范湖将这画卷翻了出来,龙雷有些矛盾:“他叫秀元。” “他就是秀元吗?这就是雪女追寻一生的人吗?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阴阳录中?”在雪女的记忆中,那一战时,龙雷称秀元是背离了阴阳师一道,是世界的敌人,但如今他的画像竟然被摆放在阴阳录中,即使画卷上布满了灰尘,那一战究竟发生了什么。 龙雷表情有些矛盾:“你应该知道,阴阳术都是以自然之力来对敌,阴阳师本身的身体却很是脆弱,与普通人无异。但秀元改变了这点,他有着妖一样的体魄,仅靠着一柄长剑,开创了‘一剑破万法’,无论敌人是谁他都是一剑破敌。” “那他很强吗?” 龙雷思索良久,有些苦涩:“我不如他。” 范湖还想问些什么,龙雷却摇了摇头显然不想多说。见龙雷如此,范湖也不能多问,便随着龙雷走出这阴阳录。 范湖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有些失望,但更加深了自己要去寻找这些答案的信念。 绕着绕着,龙雷将范湖带到一间小黑屋,屋子是用黑铁打造,密密实实,毫不透风。:“这间铁屋名为‘齐思退’,所有违反了阴阳师戒律的人都会被关押在此屋进行反思。无论是谁,只要违背了阴阳师的戒律,即使到天涯海角我都会将他抓来进行审判。”在这一瞬,范湖真切的感受到一丝寒冷,这并非玩笑! “老师。”就当范湖感到不自在时,一道声音传来。来人正是刘堪。 龙雷拍着刘堪的肩头说到:“你已在书院学习3年。世界很大,你应出去走走。多去感受一下,这对你会有帮助。” 听见龙雷的话,范湖在心中盘算:“已经一年了,我阴阳术也小有成就,也应当去寻找雪女的记忆了。”于是范上插口道:“我想和刘堪师兄一起出去。” “你?”龙雷看了一眼范湖。 “我想出去除妖保护更多的人。”范湖编了个理由一脸认真说道。 龙雷眼神凌厉,仿佛要看清一切,范湖一阵紧张,害怕被看穿。只是龙雷未有深究:“也罢,既然你诚心除妖,那就随你。刘堪,在外你可要好好保护他。” “是。”刘堪恭敬答应。 “一层楼那里我回去说明,你们就放心去吧!”说罢挥了挥手就让刘堪与范湖离去。 离开书院二层楼,刘堪径直奔上后山,很快他便跑到了小木屋,天气虽正好,却不见莫道盘坐在门前的大石上。 范湖推开小屋门,看见莫道正摆弄着眼前的花草。 “老师,这天气这么好,您为何不去屋外走走?” “你小子特定上山可不是为了关心我吧。” 范湖应了一声说到正事:“老师,我今天进了书院的二层楼。” “书院二层楼是阴阳师正宗一脉。进去之后对你是有好处的。”莫道摆弄着身前花草,细心照顾着。 “在那里我看见了老师的画像,您竟然是书院上一代院长。” “哦?”莫道停止浇花,有些好奇:“那你还看见了什么?” “二层楼院长还称赞您是最伟大的阴阳师。”听到这,莫道愣了一下。但立马回复了常态摆摆手:“都是谬赞罢了。”旋即话锋急转:“你这白日急急上山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说说看吧。” “学生是来向老师告别的。” “难道你要离开了吗?” “恩,学生明日就会跟着师兄离开书院,去寻找雪女的记忆。” 莫道拍了拍范湖的肩膀说道:“你初次感悟便引来了倾盆的大雨,这般天赋再加上一年的苦练,也是有所小成,现在你有机会出去,理应是要好好抓住。但要切记,凡是都要量力而为。不可强求。” 范湖跪拜下来,恭敬磕了三个头,最后拜别了莫道,想想前路漫漫,这可能就是与老师的诀别,范湖带着这份伤感离开后山。 望着远去的范湖,莫道自语:“最伟大的阴阳师吗?我只是一个有私心的人罢了。” …… 范湖回到宿舍,刚想躺下,张江波就凑了上来。将范湖压在床上。一脸不善问道:“说,你今天出去干什么了?” “没啊,就随便逛了下。”范湖解释道。 “别解释了,我分明看见你是跑向了刘堪。你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波哥,我明天就要离开书院,你就让我睡个好觉吧。” “你要出去?和谁?刘堪?” 范湖点点头。 “带上我吧,我也要去,我可以帮你抬包,端水。” “又不是游山玩水,真的是有重要事情要做。”范湖显得无奈。显然张江波的死缠烂打没有在他的考虑之内。 “我这么大了连个女朋友都没有,在书院也就只有你这一个认识的人。现在连你都要抛弃我了。”说着说着,那一双小眼睛内竟真的挤出几点泪滴。 “啊!我错了,我出去后一定会为你寻一个适合你的女朋友,好吗!”范湖感觉要疯了。 “真的?”听到这,张江波停止了哭泣,又露出那个招牌猥琐笑容笑容:“说好了,你可一定要给我带个漂亮女朋友回来啊!” 正文 第八章 为人解忧 第二日,范湖出门时,张江波并未送行,仍打着呼噜。清晨的书院十分宁静,只是偶尔听见几声鸟儿的觅食声。按照约定,来到小湖旁,刘堪早已等在那里,两人相互寒暄一番便离开了书院。 “师兄。”范湖刚开口便被刘堪打断。:“师兄叫的太太客气了,以后你干脆就叫我堪哥吧。” “那,堪哥。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以你老师的严厉,会年年准许你在书院门前随意使用阴阳术?” “随意?不,不,这可不是随意。我作为书院的名片,通过这每年都可为书院吸引来更多优秀的女学生,在没有损害他人利益情况下,老师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了。倒是你,看着并不古板,身上也不带杀气,这出来的目的当真就是除妖?” 见刘堪质疑自己出来的目的,范湖大义凌然:“我学了一年的阴阳术,如今小有成就,当然想在世间行走,尽自己一份责,为苍生黎明斩遍世间之妖。” 刘堪说道:“我不理解为何所有阴阳师都如此仇恨妖,见面非要拼个你死我活。我不明白什么道义,只是知道妖也各有各的情感,各有各的烦恼。” “堪哥难道见过善良的妖吗?” 刘堪摇了摇头:“只是直觉是这样告诉我的。” 聊着聊着,两人走到一市集,听见杂乱的叫卖声。:“包子咧,热腾腾的鲜肉包子!”听着,两人腹中传来一阵饥饿感。一旁又有饭菜的香味从酒楼传来。范湖摸着肚子:“堪哥,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恩,我肚子也饿了。” 范湖有点不好意思:“我忘了带银子。” 刘堪却愣住脸上充满疑问:“难道吃饭还需要自己出银子吗?” 范湖盯住刘堪,像是看怪物一般。半晌才能说出话:“难道还有人帮你付吗?” “难道不是都有女生挣着来付钱吗?”听到这,范湖跪在地上使劲抓自己头发,以头抢地。这人与人之间的命,差的也太多了! …… 范湖解释好半天,才让刘堪明白吃饭是需要银两的。没银两的两人站在饭店门口用鼻子使劲嗅着,小二见刘堪长相俊美,便误以为是富家子弟,热情招呼道:“二位小爷,小店好酒好肉,您们里面请”范湖将口水咽了下去,说道:“我们没银子。” 听到后小二立马换了副表情,有些厌恶:“看你们白白净净,却连个吃饭的银子都没,走走走,别挡着我做生意。”说完拿着肩上的抹布驱赶着。 两人被赶到门口,有一女声传来:“你们忘了带银两吗?”声音轻柔,十分悦耳。范湖抬头,看见一中年妇女,脸上留着淡淡岁月的痕迹,一抹淡妆显得自热大方。妇女穿着一身绸缎制成的衣物,端正,高贵。看出两人的窘迫,妇人主动招呼让两人进去,小二看见了妇人,立马点头哈腰:“夫人,您来了。” “给他们上一桌酒菜。” 小二看着范湖二人跟着这妇人一同进来转向刘堪解释道:“都怪小人眼拙,没看出两位公子是夫人的朋友,两位稍等片刻,小人立马上好酒好菜。”不一会,一桌酒菜便端了上来。在刘堪礼貌性的道谢之间,范湖已经在狼吞虎咽。 一桌酒菜很快就被吃饭,只是酒水未动。范湖喝水时,恰巧瞧见妇人眉间露出一丝淡淡的忧伤便问道:“伯母难道有什么烦心事吗?” “你们吃饭的样子像极了我的儿子,若是他没有生病,也和你们一样能吃。” 范湖说道:“您儿子生的是什么病?” “我儿子名叫胡洛宾,和你们一般大。生活本来十分幸福,但半月前,突然大病一场,卧床不起。精神也变得恍惚。有时候会做些奇怪的事,说些奇怪的话,我请了很多大夫却都找不到原因。”说到这,妇人双手捂住脸颊,显得十分痛苦。 刘堪看着妇人说道:“承蒙您的热情款待,我们二人恰巧懂些医术,您让我们为您儿子诊治,说不定会找出病因。” 妇人请过无数名医都无济于事,看着这如此年轻的二人,虽有些怀疑,但还是同意他们的请求,领着二人去自己家里。 妇人居住在一所大院,庭院内,眼前能看见假山小谢,耳旁能听见莺声燕舞。顺着玉石铺成的小道,沿着修剪整齐的草坪,穿过一间间高大透亮的房屋。来到一间看着有些破旧、阴暗的小屋。 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压抑感。由于房间的朝向,只有少量光线透了进来,屋内显得有些昏暗。注意四周,房间内布置很简单,只有一张床,上面躺着一年轻人,十七八岁的摸样。年轻人看着十分清秀,只是脸色有些发白。两边的颧骨因为消瘦而有些凹陷。范湖向妇人询问:“伯母,您家中房间无数,却为何要选这样一件阴暗又有些破烂的房间?” “原本洛宾是住在采光极好的房间,但在生病期间,只要有阳光照射进来,他便会大吵大闹,说些奇怪的话,似是很惧怕阳光。在那之后我便把他放到这间房。”妇人解释道。“而且洛宾生病的时候精神十分恍惚,经常会做些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有一次,他竟然拿起剪刀想要自残。在那之后,我再也不敢在洛宾周围放些利器,四周也尽量布置简洁。” 两人说着说着,只听见身后传来声音。胡洛宾从床上坐起,看着范湖,刘堪有些害怕,那消瘦的脸庞因为惊恐而变得扭曲,双手在眼前乱拍,声嘶力竭道:“你们走,我不要看见你们。”说罢,他用那颤抖的双手在四周摸索着,抓住了枕头,将枕头用力拍打在自己头上:“我不要活了,我是坚强的,我一定能克服这。杀了自己,我就能去那片净土。”胡洛宾因为精神的恍惚而显得极其诡异。 “儿子,别说傻话了。”妇人冲了过去,将胡洛宾紧紧抱在怀里。但面对的是一个发狂的青年人,那妇女很快就被甩开。颓圮的坐在地上啜泣,并用手捂住自己的双脸。妇人那高贵的光环殆尽,就如同普通母亲一般无助。 范湖看不下去,跑去按住胡洛宾。慢慢,胡洛宾停止了发狂,安静睡过去。 “伯母。”刘堪走了过去,小声安慰道。这声安慰就仿佛打开了那妇人感情的宣泄口,开始抽噎起来。 看着在床上躺着的胡洛宾和在地上哭泣的妇人,范湖招呼刘堪出去。小声问道:“你有办法救救胡洛宾吗?” 刘堪摇了摇头,范湖有些失望。两人进屋有些歉意对妇人说道:“伯母,我们从未见过这种病状,抱歉,我们无能为力。”妇人虽早已知道这个答案,但仍忍不住感到失望。强忍住自己的伤心,止住抽噎,将两人送了出去。 “哎,蹭了人家一顿饭,却什么都没能帮上。”范湖有些失落,他是真心想要帮助妇人和胡洛宾。在他失落时刘堪突然问向范湖:“你病过吗?” 范湖有些糊涂,不知道刘堪为什么突然要问这样的问题。“当然,小时候体质差,经常生病。” “那你生病的时候,会惧怕阳光吗?” 范湖仔细回想下,生病的大多会躺在床上,那时最渴望的就是去外面的世界吹吹风,晒晒太阳。至于惧怕阳光?好像还没出现过。 刘堪继续说道:“胡洛宾虽然消瘦,看起来苍白,但从他闹腾的状态来看他身体并没什么大碍。只是精神紊乱,眼前常常会出现幻觉。老师对我说过,任何事情的发生都不会是偶然。” “你的意思是其中有什么古怪?” “没错,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装作离开,晚上在一旁观察,定能找到事情发生的缘由。” 入夜,范湖与刘堪两人悄悄潜入院内。来到那小房旁,两人隐藏在一旁大树之上。通过窗户正好能看见里面的景象。妇人正为胡洛宾剥苹果,细心将苹果切小。坐在床上,右手托着胡洛宾,左手小心将小块的苹果喂给胡洛宾。并仔细、轻轻的为他擦去嘴角落下的汁水。 看到这一幕,刘堪觉得十分温馨。范湖打趣道:“堪哥,你很喜欢伯母啊。” 刘堪没有反驳,有些羡慕说道:“我也希望我有一个亲人能这样照顾我,或者能有一个让我能这样照顾的亲人。” “难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吗?” “恩,我无父无母,在我有记忆时便是老师照顾着我。老师虽待我很好,教会了我许多东西。但我却从未感受到亲人的温暖。在我看来,老师是没有感情的。” 感觉到此刻的气氛有些凝重,范湖便想活跃下气氛:“你可以喜欢我啊!你喂水果给我吃,或者替我揉肩我都是不会拒绝的。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说完刘堪一掌重重拍在范湖头上。 “好疼……” 正文 第九章 貘 夜已深,范湖犯困不住点头。刘堪拍了拍范湖的肩膀关切道:“困了就先睡睡吧,发生什么我会叫你。”听到刘堪的话,范湖便靠在一旁睡了起来。 不一会,有风吹来,刮的树叶沙沙作响。屋内的妇人已歇息,双手伏在床上睡着。在此时,胡洛宾体内走出一男子。只是那脸庞却与胡洛宾迥异。他脸色苍白,但精致的五官仍显得英俊。一头短发,不显干练反而增添一股独特的美感。白面男子走到妇人身后,用手轻轻抚摸着妇人的背脊。看见这一幕,刘堪赶紧拍醒范湖,与他一同冲进房去。 白面男子未料到有如此变故,显得有些吃惊。停止手上的动作一脸警示:“你们不是离开了吗?” “若不如此,你怎会露出尾巴?”说罢,刘堪右手向前一挥,长袍之下,樱花接连而出,汇成一条粉红的长河,向白面男子涌去。只见那白面男子如玉的手指逐渐变长,指甲慢慢变长,变得锐利。 樱花靠近,白面男子便以那利爪御敌,樱花虽然密集,但速度却有些缓慢。白衣男子从容快速挥舞着指尖来抵挡,闲庭信步犹若赏花一般,指尖与花瓣的撞击发出极大声,有些吵人。范湖注意到这声响并未让妇人醒来,感受到这不寻常,便大喝道:“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打斗之中,白衣男子瞟了妇人一眼,见她毫无损伤说:“别担心,我只是让她清静些,能做个好梦而已。”在说话之间突竟破了那漫天樱花所围成的网,挥动着利爪向刘堪冲去。越来越近,范湖在一旁来不及阻止,电光火石之间,刘堪以手裆下,利爪就这样插了进去。只是刘堪并未皱眉,而是有些诡异的笑了,见刘堪这诡异的笑容,白面男子感到不安,想将利爪抽出,只是不知何时已有成片的樱花围绕在他身旁,更有许多的樱花附在利爪之上,将他紧紧抓住。这些樱花如同泥沼一般让白面男子无法动弹。 “失去了武器的你,还能拿什么来抵抗?”说罢,刘堪抬起手,四周无数的樱花将白面男子包裹起来,就像是艺术品般绚烂。 “演出最后的落幕。樱花绞。”对着白面男子的方向,刘堪合上自己的拳头。一瓣瓣樱花就化为最锋利的刀片进行收割…… 随着痛苦的吼叫逐渐消逝,刘堪撤去包裹着的樱花。白面男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全身附着毛发的生物躺在地上,伤横累累,一动不动。看清这个身影,刘堪说道:“原来是貘。”话音刚落,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貘闪电般从地上跃起,朝胡洛宾快速奔去。范湖与刘堪都未能想到伤得如此重的貘竟还有这样的力量。为了保护胡洛宾,他们二人奋力跑去。 貘靠近床跃起,却并未伤害胡洛宾,而是借由后面的一扇墙反身扑向刘堪。一心想要保护胡洛宾的刘堪疏于防备,被貘击中。令人惊奇的是,貘一点点消失,就这样进入刘堪体内。范湖见状,赶紧拉着那还露在外的双腿,随着貘一起进入刘堪体内。紧接着,就感到天旋地转,眼前一片漆黑…… 当范湖重新能看见周围的事物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草原上。就当感到迷惑之时,天空之上传来一道声音:“欢迎来到梦的世界。” “你出来,我们正大光明打一场!”这是貘的声音,但却感受不到声音的来源,范湖只能凭空大喊。 “以我现在的状态与你决斗是没有胜算,但在这个梦境里,你不是我对手。” 话音刚落,范湖四周的草木向他涌来。藤蔓将他牢牢缠住,胸口一阵烦闷,呼吸变得困难。范湖艰难念着咒语,天空下起小雨,淅淅沥沥,将藤蔓割断。挣脱后的范湖跪在地上使劲咳嗽。但不容他喘息,周围的场景就变化。无数水泡围绕着范湖。范湖警戒着,手中紧握着用水滴凝成的长剑。在阳光下显得绚丽多彩的水泡一点点向他靠近。 慢慢,一个水泡贴上他的手臂,“啊。”感受到刺骨的寒冷,范湖大叫。他看着这水泡,从中,隐约看见一个小孩独自坐在屋外淋着雨哭泣。范湖一剑刺向水泡。“噗”水泡破裂。而随着水泡的破碎,范湖看见那小男孩哭的更伤心,但逐渐变得模糊。 “哈哈。”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里的一花一树一水泡都是你那阴阳师朋友的记忆,你尽可全部破坏,只是那时这具身体将会由我来掌控。” 范湖四面转着,大声吼道:“真是卑鄙,”却没有人理会。 “啊。”右腿突然的疼痛感使范湖大叫。他仔细一看,又一水泡正紧紧附着在上。透过水泡,范湖看见龙雷正在教导一小男孩学习阴阳术,龙雷十分严厉,以至于那小男孩全身伤横累累,并喘着粗气。范湖右手紧握着长剑,想刺破这水泡,但这是刘堪的记忆又下不去手。真不知如何是好。在这迟疑之间更多水泡靠了上来。它们都带来疼痛感,有的是麻痹,有的如烈火般灼热,更多的只是单纯的疼痛。 渐渐,范湖全身都被水泡包围,连头都被包裹进去。感觉自己处在粘稠的水中,不能呼吸。由于氧气的缺乏,范湖意识逐渐变得模糊,在这模糊之间,他看见又有一个水泡向他袭来,不同于其他水泡的绚丽,这个水泡是灰色的。外层还包裹着一层膜。灰色水泡绕着他转了几圈,好像对范湖手中的长剑十分感兴趣。一头撞上去。只听“嘶”一声,灰色水泡外的那层膜破裂。已在恍惚之中的范湖匆匆瞥了一眼,只看见一清秀女子的笑容。紧接着便被一股无法抵御的力量推了出去,两眼一黑,失去知觉。 …… 另一处,书院,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拍打在屋上发出有些恼人的声响。正在冥想的龙雷突然睁开双眼,望着窗外:“记忆终是被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范湖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了双眼。看见终有知觉的范湖,刘堪欣喜道:“你终于醒了,身体刻有不舒服?” 摸着仍有些昏沉的头,范湖艰难的坐起来。不知是不是头痛的原因,看着刘堪竟有些陌生的感觉。只是奇怪的时候便听见妇人激动的道谢声:“谢谢,是你救了我的儿子。”这时范湖才注意到,床沿坐着的不仅有刘堪、妇人。还有胡洛宾。 刘堪起身,从角落里提出一只小狗摸样的生物。小狗显得有些虚弱,拉拢着脑袋。看见这只小狗,妇人有些惊奇。 看见妇人惊奇的表情,刘堪问道:“伯母你是见过它吗?” “大约一月前,我在家门口发现它,那时它浑身是伤,失去意识。我见它可怜,便将它带进屋内治疗。足足十天,它才恢复意识,只是恢复意识后它便消失了。它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伯母,它就是害您儿子昏迷的罪魁祸首。”刘堪说着。 看着这有些可爱的小狗,妇人无法将它与致使自己儿子昏迷的凶手连在一起,对着小狗小声询问道:“是你吗?” 小狗回避妇人的眼光,拉拢着脑袋,无力地点了点头。 对这拟人化的举动,妇人感到无比惊奇。刘堪说道:“它不是普通的小狗,是妖。” “妖?”胡洛宾听到后先是吃了一惊,然后无比兴奋,拉着妇人说:“娘,我就知道,童子是真的存在的。” 没有理会兴奋的胡洛宾,妇人向着貘哭泣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白一个母亲的痛苦吗?” 避开妇人那愤怒的眼光,貘沉默了,过了一会才缓缓对妇人说道:“我的一生,都生活在冰冷的环境里,没有关怀,没有温暖,一生都只是算计。前些时日,被人追杀至此,本以为此生了结,却被你所救。那时虽然迷迷糊糊,但我仍能记得你抱着我双手的温暖。恢复意识后,在生活中我更能感受到你对他儿子的爱与关心。那时候,我便下定决心要去侵占你儿子的身体,想要去获得你全部的爱……”声音越说越小,直至说不下去。 “不管怎样,你都破坏了人们正常的生活。要接受应有的处罚。”说完便以掌向貘劈来。貘一改之前萎靡的摸样,对着刘堪呲牙咧嘴,浑然不怕。 “算了吧。”就当刘堪手掌要劈在貘身上的时候,恢复平静的妇人阻止道。从刘堪手上接过貘,对着它说道:“以后别再这样了,好好生活吧。”说完便放下它。貘飞快向外跑去,最后看了妇人一眼,有些不舍,但最终还是远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貘,刘堪向妇人问道:“就这样让任它远去吗?” 妇人回答道:“都会有犯错的时候,貘本性并不坏,只是偶尔迷失了自己。给他一个改正的机会吧。” 接着,在妇人热情的邀请下,范湖与刘堪在家中吃了中饭。 午饭后,刘堪与范湖准备出发,妇人将二人送到门外。妇人相赠许多银两作为盘缠,范湖与刘堪推脱不了,只得接下。 就在二人准备离开时,看见胡洛宾提着一大袋包袱跑来,站在儿们面前,气喘吁吁说道:“就让我和你们一起走吧。” 刘堪有些犹豫,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看见刘堪犹豫之色,妇人替胡洛宾恳求道:“宾儿从小就内向,也没出过远门,你们就带他出去看看吧。” 对于妇人的要求,刘堪无法拒绝,最后只得答应带上胡洛宾一同出发。 正文 第十章 小船结义 走在路上,胡洛宾看见范湖摸了摸仍有些疼痛的头,刘堪因身前受伤包扎着。他提议道:“这附近有个小岛,叫澎浪岛,那里风景秀美,气候宜人,很适合你们调养身体。” 不等刘堪说话,范湖就一改萎靡的摸样,兴奋道:“我要去。”见刘堪不说话,将胳膊搭在刘堪的肩上,咳嗽道:“你看我,现在身受重伤,连说话都困难。需要找个好地方去调养身体。而且这也可以增加我们的阅历,你说是不是?” 拗不过范湖,刘堪对着胡洛宾问道:“那我们应该怎么去那个小岛。” 听到这,范湖却是一脸鄙夷:“你脑子被猪吃了吗?都说是小岛了,当然是要坐船去。” 刘堪转过身来威胁性看了范湖一眼,范湖立马改口:“我是猪,我是猪。”当看见刘堪转过身去,范湖补充道:“我是猪,那你也是没脑子。”说完撒腿就跑,刘堪在后对他紧追不舍。在追逐过程中,二人吸引了路人的目光,并惊起了在一旁树林幽会的情侣。 看着奔跑的两人,胡洛宾在后面大声喊道:“快回来,你们跑错方向了。” 终于,在夕阳快要落下的时候,三人终于来到一个码头。找到船夫询问后,三人登上船。 范湖站在船头,看着无限好的夕阳,感受着江风带来的凉爽。青丝舞动,白袍飘飘。显得十分飘渺无尘。刚想学着那些文豪大师吟诵一首。便听到身后传来刘堪与胡洛宾嘲笑的声音。感受到后方的嘲讽,范湖转过身去,只是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船夫好心的指了指他的白色大衣。只见那洁白大衣背后有两个明显的脚印。想到下午发生的事,范湖当下便明白,对着刘堪抱怨道“都是因为你。”刘堪平静回应:“我只是教你尊师重道罢了。” 夜渐渐降临,在船舱的三人都感觉有些凉意,这时胡洛宾从包袱中取出一瓶酒,向船夫讨要了三个大瓷碗,倒满后递给范湖与刘堪并说道:“喝了这个就不冷了。” 将瓷碗接了过来,和平常不一样,刘堪一口就喝了下去,擦了擦留在嘴角上的酒大声道:“痛快!”见刘堪如此,范湖却感到奇怪:“堪哥,我记得昨日伯母请我们吃饭的时候,桌上的酒水你可是一口未动。”刘堪未有解释,只是将一个瓷碗倒满酒递向范湖:“好东西,你也喝一口。”范湖将信将疑端起瓷碗,学着刘堪一口喝下。由于是第一次喝酒,被酒的辛辣给抢着,引来刘堪哈哈大笑:“来,继续喝。” 随着更多的酒下肚,三人逐渐变得熟络,话匣子也逐渐打开。范湖先是对着胡洛宾问道:“普通人知道有妖存在的时候都会感到害怕,但你不怕,却很是兴奋,这是为什么?” 胡洛宾将酒碗放下,说道:“小时候,我娘忙着生意,我通常都是一个人在家。由于我很内向,也不与相邻的小孩一同玩耍。那时候,无聊了就只有在庭院里看天发呆。一天,同往常一样,躺在庭院中。听见灶屋传来乒乓声音。我走进去,撞见一个比我小的孩童。他正在偷吃糕点。当我们目光对视的时候,那孩童因被发现偷吃糕点而显得有些慌张。他怯怯看着我,并偷偷用手抹去嘴旁的米屑,显得有些可怜。看着孩童可怜的表情,我才打着胆子走上去,递给他一个米糕。他犹豫接下,吃了一口,开心的笑了,手舞足蹈。并将米糕掰了一瓣递给我。因嘴里塞满了吃得而含糊说道:“你也吃,好吃。”就这样,我和他成为朋友。接下来我们就在庭院里嬉戏,在太阳落山时,他离开的时候告诉我他叫座敷童子,是一只妖。那时候我对这没什么害怕。只感到很兴奋,终于交到了一个朋友。晚上娘回来的时候,我骄傲对娘说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娘听到这也感到很高兴,就问我朋友是谁。我告诉她是一只叫做童子的妖。娘听到后并不相信,只是笑了笑对我说道:“傻孩子,你说的是你们游戏角色的名字。这世上是没有妖的。”第二日,我在我们约定的灶屋中等到童子,因为童子真的很贪吃。在他吃着米糕很是幸福的时候,时我认真的问他是否真的是妖,童子十分郑重,以至于将手中的米糕都放了下来,信誓旦旦,承认他真的是妖。我很得意,我竟交到了一个那时在我眼中万能的娘亲甚至都不知道其存在的朋友。”说到这胡洛宾停下灌了一口酒。等他艰难将酒喝下去后继续说道:“只是之后有一日,邻人请道士做法,那一整日我都没看见童子。但那日因母亲少有的陪伴着我,我也没有太过注意。当邻人法事结束离开的时候,我却突然听见了童子的哭喊声。我向外跑去,但被娘死死拉住。我告诉娘我听见我朋友的哭喊声,可是娘并不相信,说她什么都没听见。于是在我的大吵大闹中只能听童子的哭声越来越小。母亲以为我出现幻觉,请来大夫来为我诊治。大夫跟我娘说我是因为长期孤独一人而渴望有人陪伴,所以产生了幻觉。娘亲也觉得对我关心太少,心生内疚,于是放下自己工作,来照顾我。娘虽然陪着我,但一人的时候我总会偷偷跑到灶屋去确认糕点是否减少,只是每次去都是失望而终,那个贪吃的身影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这样持续几年,我也长大。自己也认为当初的童子是自己在孤独的时候出现的幻觉。直至遇见你们,我知道童子是真的存在的。于是我想出来看能否再找到童子。” 胡洛宾说完,范湖一阵感慨,注意到刘堪不断自酌自饮,范湖突然想到刘堪心中的那段灰色的记忆:“堪哥,我随着貘进入你的脑海时,看见一个灰色的记忆。就是那灰色记忆的破碎才导致我昏迷,那段记忆是什么啊?” 刘堪沉默不语,只是独自饮了眼前的这杯忘忧物。见刘堪不理会自己,范湖不死心,再次问道:“堪哥,我可都是看见了,那个清丽的女子。” 听到范湖的话,已到唇边的瓷碗停住,再三犹豫还是一口喝下。带着醉意闭上双眼,脸上满是回忆的幸福:“女孩叫胡秋子。温柔、可爱。小时候受了伤,顺着溪水飘流,是秋子将我从湖中捞出,将我从死亡边拉了回来。醒来初见她的第一眼我便喜欢上她。与她交谈,我才知道她是孤儿。于是我有理由留下来。白天我耕田她便为我补衣,夜晚,一起坐在门前仰望星星,吹着凉风,日子也十分惬意。后来老师找到我,说我有成为阴阳师的天赋,想让我进书院学习。我为了能够更好照顾秋子,便答应。”说到这,刘堪大口喝了一碗酒,这一口,却呛出了几滴眼泪。“那时候我就应该早点察觉到的。书院里,老师对我十分严厉,我只有在每年春节的时候才能回去看望秋子。可就在那个春节,当我回去时,秋子却不在了。我向邻人打听才知道秋子已患病离去。我临走之时秋子就一直咳嗽,我当时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风寒,便不在意。”说着说着,陷入了自责。刘堪就像孩子一般,有些无助。范湖拍了拍刘堪的背,小声安慰。 一段时间后,刘堪才继续说道:“那之后,我就一直呆在秋子墓前,整日喝酒度日。也许见我长时间没回书院,老师来了,见我这样颓废度日,将我狠狠责骂。可是我不闻不顾,依然只能凭借着酒精来麻木自己。最终,老师选择将我这段记忆封印起来。只是这段记忆哪有这般容易忘记,只要有机会它便想要突破那层封印。于是你在我脑海中时,它便主动撞向你的长剑,封印破开时由于老师的力量与情感的迸裂将所有人排斥了出去。” 听完刘堪所说,范湖感觉心中难受之极,那股悲伤全部郁结在一起,想要找人诉说。没有隐瞒,向二人透露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故事。众人听后唏嘘不已。 范湖举起瓷碗,说道:“今日大家都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说了出来,既然如此投机,不如就此结为异姓兄弟。” 三人盘算一番,以刘堪年纪最大,范湖次之,胡洛宾最小。 三人跪在船头,每人双手都捧着一碗酒,在这滔滔江水的见证下异口同声道:“今日我三人结为异性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说完便将手中酒一饮而尽。站起来相视而笑,而后紧紧相拥。 就这样。在明月悬空的江面上,有一艘小船,上面摆着二盏青灯,三名少年喝着四坛烈酒畅谈着五湖六巡过后,带着七八分醉意梦入九天十地。 正文 第十一章 夜月 “到岸了哟。”随着船夫的一声吆喝,睡梦中的三人被惊醒。在睡意下下船,站在岸边,范湖脸色微红,仍带着醉意,朦朦胧胧:“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夜正深,胡洛宾为了找到去集市的路,使劲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只是刚走了一段,范湖便感一阵尿意袭来,有些不好意思:“你们等等,刚才酒喝多了,我去一旁找个地方方便一下。”说完便向一旁隐秘处走去,方便过后顿时感到浑身舒爽。有些惬意环顾四周一番,发现后方有火光传来,恰逢一阵凉风吹来,不自觉向那火光靠近。火光是从一山洞里传来,范湖走尽山洞,看见铺好的席草,一股醉意与困意涌上心头,倒下便睡。 另一处,刘堪与胡洛宾正在寒风中冻着。左等右等却没等到范湖。“他怎么去了这么久?”刘堪搓着双手。胡洛宾指着前方有些不确定:“我刚才好像看见范湖走到前面去了。”于是醉着的两人就这样抛弃了范湖走到集市,找到一间客栈睡下。 第二日,阳光射进客房,照在刘堪眼上,他睁开迷糊的双眼,向左看去身旁睡着胡洛宾,又转向右边,却没看见范湖。他摇醒胡洛宾问道:“你知道范湖去哪里了吗?” 胡洛宾揉了揉有些杂乱的头发,回忆了一下说道:“昨天好像就我们两人回来的。”“哦,我还以为他在客栈消失了。”刘堪回应道便又倒下继续睡。过了一会,他和胡洛宾才好像突然领悟一般,同时坐起惊声道:“他昨晚就没回来”接下来便飞快从床上跃起,分开寻找范湖。 当两人焦急寻找的时候,范湖正舒服伸了个懒腰。鼻子使劲嗅了嗅,除却自己身上一股难闻的酒气,还能闻到一股兰花的幽香,向一旁看去。这一看,不打紧,身旁竟睡着一少女。范湖细细打量,只见少女小嘴挂着一抹笑容,显然正做着好梦。整张脸白皙透着粉嫩的红光,鼻尖上的两颗雀斑显示了少女的活力,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真可爱啊。”范湖看得一愣一愣,右手不自主向女子伸去,只是刚到半空,女子突然睁开了眼睛,一双大眼睛好奇的打量着范湖。在这一瞬,范湖脸就变红,那在半空的右手进退不得,最后只得尴尬摸了挠了挠自己的脑袋。 见范湖脸红,女子“噗嗤”一声笑了,那长长的眼睫毛因为大笑而一颤一颤,将少女的魅力完全展现:“原来一大男人也会脸红啊。” 被这样调笑,范湖只觉一阵发烧,脸变得更红,想到方才的鲁莽便解释道:“在这荒野,我见你一人睡着了,便想将你叫醒。” “哼,你还解释,你那眼神分明是带有色心。” 只见越解释却陷得越深范湖赶紧岔开话题:“你一女生独自在外,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听到家这个字少女便鼓起了腮帮,倔强:“我好不容易才出来,你是我在这里第一个认识的人,我要你陪我玩。” 范湖听到这可爱的少女要自己陪她,心中顿时一乐,哪里还能想到刘堪与胡洛宾。立马点头答应,只是还是紧张是结结巴巴:“那你想去哪儿玩?” 女子理了理自己的长发,想了想说道:“这里风景秀美,我就要登山。” “行,你去哪我都会陪你去。”范湖毫不犹豫便答应。 “我叫夜月,你就叫我月儿吧。” “月儿”范湖小心叫了声,那亲切的称呼让他内心发喜,只是脸上一阵通红:“我真的可以叫你月儿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我哥哥就是这样叫我的。那你叫什么呀。” 范湖想了想该如何介绍自己,直到让自己满意才对夜月说道:“我叫范湖,取自悠悠之水,泛舟于湖。” 夜月笑了:“你真逗,说个名字都这么文绉绉的。” 见自己精心想到的解释却被夜月嘲笑,心中顿感一阵烦闷,只是默默背起登山必用品…… 登山过程,夜月一路蹦蹦跳跳,对什么都感到好奇,就看到路边的一朵野花也会兴奋不已。 一只白兔从树林里冒失跑了出来,“好可爱。”那白兔受到惊吓掉头便跑,夜月在后面兴奋地追了上去,跑进密林。范湖在外等着,过了好一会儿,夜月才满脸泥土从密林里钻了出来。由于剧烈的运动那精巧的鼻子上挂着滴滴汗珠,混杂着脸上的泥土不断掉落下来。看到这,范湖拿出手巾,替夜月将脸上的灰尘与汗水擦净。夜月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长发,惊声道:“我头上的簪子不见了。” “那簪子很重要吗?”范湖有些紧张,小声试探:“是你喜欢的人送的?” “是我哥哥送的。”听到是哥哥,范湖才放下心来。旋即钻进密林去找那个簪子,不过密林杂草丛生,树枝盘根错节,光线昏暗。在这里找一个簪子,无异于大海捞针,最后只能徒劳无功。 范湖在里面费劲的寻找着,那衣服上也划了几道口,夜月便拉出范湖:“算了吧,那簪子也不贵重,掉了就掉了吧。” 继续上路,夜月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对周围的景色失去了好奇,心事重重。对于簪子丢失这一事,虽然嘴上诉说着没关系,但心里还是有一分失落。 就这样一路闷闷走到山顶。刚到山顶,迎面而来的就是一阵清凉的微风,将疲惫的汗水洗涤而去。站在山崖边,山下的景色尽收眼底,站在高空,俯视着自己刚走过的道路,颇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之意。 “啊。”在这离天空最接近的地方,夜月忍不住大喊。远方的山脉重重叠叠,传来阵阵回音。看着心情有所好转的夜月,范湖将水壶递给夜月:“月儿,天气这么热,多喝点水。” 夜月从范湖手中接过水壶摇了摇,发现水已所剩无几,有些不好意思道:“你也喝点吧,这水都是我喝的。” 范湖摇摇头说道:“没关系,你喝吧,我一点都不渴,累了你就在这休息下,我去旁边走走。” 说完,为夜月找到一块干净、阴凉的大石头,便快速跑开。 夜月就坐在大石上歇息,等着范湖。 …… 时间一长,就在夜月无聊地瞪着小脚,数着头顶叶片的时候。范湖跑着回来了。背着手走到夜月身前。注意到范湖衣服上有许多划伤,夜月好奇道:“你干什么去了?” 此时,范湖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个用藤蔓编成的手环,给夜月戴上。夜月躺在大石上,将手举向天空。以蓝天为背,白云为景,将这手环映衬的格外艳丽。夜月开心的笑了:“好看。” “没能找到你哥哥送你的簪子,我就想送你点其他东西,恰巧看见了藤蔓,便想到去编织一个小玩意。”范湖边说边用手比划着。而那布满小伤口的手被夜月看见,不由分说,将那手夺了过去用嘴舔舐着。 范湖脸一下就红了,结结巴巴:“这,你这是,这是在干什么?”夜月抬起头望着范湖说道:“小时候我受伤的时候,娘就会这样。伤口一下就好了。” “这些是小伤,没什么大碍。都怪我不小心,没注意到周围的小刺。”范湖感觉自己就要昏迷过去,全身发热。 “好了。”夜月松开嘴,得意的炫耀:“你看,伤口都好了!咦,你脸怎么这么红?” 范湖急忙掩饰道:“可能是坐着时间长了,走走就好。”说完起身,让自己冷静下来。 恢复平静,两人向山下走去。隔着很远就听见瀑布的声音。范湖第一念头就是有水,便拉着夜月向前跑去。很远就能看见一条水柱,如利剑一般倾泻下来。顺着这条小路走下去,遇见坎坷,范湖便小心拉着夜月,碰到荆棘,就先拨开荆棘,让夜月通过。就这样,两人来到一条小湖。 湖水十分清澈,有山泉不断从山上流下,咚咚作响。周围布满大树,显得十分阴凉,范湖一个猛子扎进小湖,并大口喝着泉水,感觉全身舒爽,一身的疲惫都被祛除。当他转过身,却被一阵水花击中,夜月发出银铃般笑声,原来是夜月正用白净的小脚蹬踏着湖水。被这一击,范湖玩心大起,便潜下水向夜月游来,随着夜月一声尖叫,将她被拉入水。两人便在水中打闹着,直至都有些疲惫。 上岸,范湖寻了些木材升起火,两人靠在火旁,小心将衣服烘干,范湖说道:“回家吧。” 听到后,夜月有些失落:“我没地方可去。” “你不是有家人吗?还有个哥哥。” “他们逼着我嫁给我哥哥,我就逃出来了,现在回去肯定会强迫我的。” “你不是很喜欢你哥吗?”听到夜月已有婚约,范湖心中一阵惆怅。 “他只是我哥哥,而且,他也有自己喜欢的姐姐。” “要不你就跟着我吧,在你离家这段时间我会照顾好你的。”范湖鼓起勇气提出来。 “真的吗?”夜月一阵惊喜:“那我将我卖给你吧。”鼓起大眼睛可爱的看着范湖。 “卖给我?”范湖有些不解。 “恩,我跟着你,但你要让我吃好,让我睡好。” “行,只要你开心,什么都行。”范湖向前走去,走了几步,感觉夜月没跟过来,转过身去,发现她还坐在那儿。便问道:“月儿,你怎么不走?” “我都将我卖给你了,自己的东西难道不应该自己去拿?”夜月理所当然。 范湖一阵无语,走过去,将夜月背了起来。 在范湖背上的夜月很是激动大声呼喊道:“出发咯!” 正文 第十二章 离火教 范湖背着夜月来到集市,熙熙囔囔,各种叫卖声不绝于耳,好不热闹。对各种都充满好奇的夜月从范湖背上跳下,反转于各个商贩之间。她一会戴着鬼面对着范湖嬉笑,一会换上男子的衣物,贴上假胡须,摇着羽扇扮作书生。 当路过卖冰糖葫芦商贩的时候,看着晶莹的糖葫芦,夜月舔了舔嘴,眼睛直勾勾盯着,范湖问道:“想吃吗?” “恩。”夜月用力点了点头。 范湖付了银钱,买来一串,递给夜月。 一口咬下,夜月只手捂住脸,一脸陶醉:“真甜,好好吃啊。”然后递给范湖,有些撒娇:“你也吃。”犹豫了一下,范湖一口咬下一颗山楂,混着外面的一层糖衣,一阵甜蜜传入心头。 一旁一对中年夫妻走过,妻子对丈夫说:“我也要你喂我吃糖葫芦。”丈夫开始是拒绝的,但拗不过自己的妻子,只是嘴上还碎碎念:“人家新婚夫妻,有些情调,我们都老夫老妻,你也不害臊。” 被旁人误解为夫妻,范湖和夜月相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尴尬。而在这不自然的氛围下,恰巧听见前方传来吆喝声:“各位,这里有最新奇的事物,绝对让您大开眼界。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要错过。”本来就对一切充满好奇的夜月听到这吆喝声,拉着范湖就往前方跑去。 前方搭着一舞台,在下面能看见台上有一被红布盖住的物体,而一旁有男子正卖力吆喝着。“那红布下会是什么好玩的?”因为兴奋,夜月握着范湖的手都有些发抖。 随着下方人群的逐渐聚集,男子一手放在红布上故作神秘道:“这东西可不常见。”然后揭开红布。那红布下有一铁笼,铁笼里有一只狸猫一样的生物,狸猫身上的毛发都竖立起,尖锐的爪子不断抓着铁笼,发出“呲、呲”声响,它努力做出呲牙咧嘴的样子,让自己显得凶猛、可怕。就在红布被拉开的瞬间范湖就发出“嘶的一声。”:“好疼。”那紧紧拉着范湖的夜月狠狠掐了他一下。范湖转过身,只见表情僵硬,脸色不是很好。 “这算什么稀奇,不就是一只普通的狸猫吗?”一个脸上刻有刀疤,手提大刀的壮汉大声说道。而随着壮汉的质疑,人群有些骚动,纷纷表示赞同。台上男子看见人群传来的质疑声,满意的点点头。因为壮汉的质疑,等下的气氛才能打到最.,他一手摸着铁笼一边缓缓说道:“这可不是一只普通的狸猫。” “狸猫还能有啥不同的。”台下更多人附和着。男子双手示意大家不要急,缓缓说道:“这只狸猫会说话。” “你爷爷我走南闯北20年,就没听过这么邪乎的事,我就不信一只狸猫还修成了妖,会说话!”壮汉大声说道。 “大家眼见为实,这就让这狸猫说话给各位兄台听听。”男子转向铁笼对着狸猫:“说句话来听听。”狸猫没理会男子,只是对着男子呲牙咧嘴。见这,男子也不感到意外,从腰间抽出一根皮鞭,对着狸猫就抽了上去。 不知道抽了多少下,狸猫表皮已经绽开,露出里面粉嫩的肉,它终于爆发大声道:“你这卑鄙的人,一定会遭报应的。”听到狸猫的咒骂,那男子也并不愤怒,而是将皮鞭收起来。看着下方惊愕的群众,满意的说道:“各位眼见为实,这不是只普通的狸猫。现在就将要拍卖它,这可是世间唯一的珍品。有兴趣的兄台们可不要错过。” 台下的群众从最开始的惊愕到现在的狂热,都盘算着买下这只特殊的狸猫能获得多少的利益。看着周围人们火热贪婪的目光,夜月带着哭腔对着范湖说道:“我们救救它好吗,它好可怜,我不要它落到那些坏人的手里。”范湖拍拍夜月的头,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下它。” 随着旁边的锣鼓被敲响,拍卖正是开始。“五十两。”“一百两”“我出五百两”就在竞价声此起彼伏的时候,壮汉将他那把大刀拍在台上,眼光凌厉看着台下众人:“我压上我这祖传的宝刀,谁还敢加价?”随着大汉威风凛凛站在那,竞价声一下就消失了,众人都有些犹豫,担心大汉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范湖却无惧意,只是盘算下妇人给的盘缠,将它们全部拿出举手示意:“三千两。”话语一出,引起众人的一阵惊呼,三千两可是一笔大钱了。 台上男子拿起那把宝刀,端详一番,说道:“这把刀价值不值3000两现银,目前是那位小哥出价最高。”听到男子话声,壮汉又在身上掏了下,只是没能掏出什么,感觉心中一阵烦闷。提起大刀便向范湖奔来。就在他气势汹汹时候,突然就这样瘫倒下去,台上的男子指挥者几名黑衣人将大汉拖了出去。看着大汉就这样离开,人群有些骚动,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时候,台上男子说道:“在这里,大家大可自由竞价,这位小哥出价三千两,还有人出价更高吗?” 即使没了壮汉的压力,下方人群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为所动。毕竟三千两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在这沉默之际,有一中年人颤颤巍巍举起手,鼓起勇气,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我出三千五百两。” 夜月摇了摇范湖的胳膊,一双大眼睛看着范湖,范湖无奈耸了耸肩:“我没更多银两了。”听到这,夜月那双大眼睛里一下充满了水雾。用力摇着范湖的胳膊。见此范湖急忙安慰道:“别急,别急,再观察下。”最后范湖下定决心,握紧拳头:“实在不行,我抢也把它给抢过来。”就在说话这端口,台上男子敲着铜锣说道:“三千五百两一次,三千五百两两次。”第三下就要敲下去,只见那中年男子脸色有些苍白,很是紧张,他希望能得到那会说话的狸猫,但又舍不得那三千五百两的全部家当。然而就在他紧张之余,锣声终究是没敲下去。有一声音传来,毫不犹豫说道:“一万两。”全场轰动,纷纷议论着究竟是谁能拿出如此多银两,而那中年男子更是长舒一口气,虽有些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追寻声音的来源发现来人竟是胡洛宾与刘堪。人们顿时觉得理所当然,纷纷为正主让道,窃窃私语:“原来是胡家公子。”“这胡家可不简单,短短几年却硬是凭借一女流成了江南第一富豪。” 只见胡洛宾走上台,将银票就这样甩到地上,那男子也不恼,点头哈腰将银票从地上捡了起来,仔细看了一番,发现无误,便直接敲响铜锣大声喊道:“成交!这就是您的了!”然后在胡洛宾耳旁小声低语两句。接着提着笼子,神神秘秘带着二人向一旁的小巷走去。 “走,我们跟上去。”范湖拉着夜月的小手就追了上去。 在那无人的小巷,男子搓了搓手双手指着笼子内的狸猫有些得意说道:“两位小爷,你们可不要小看这狸猫,它可不紧紧只会说人话,它可是妖怪!” 听到后胡洛宾与刘堪露出惊恐的表情。男子看见他们表情有些得意。“那你把银两还给我们,我们不要了。”说着说着闪电般就从那男子手上抢到那一万两银票。 “别、别。”男子有些急了,他本只是想要炫耀一番,没想到胡洛宾竟然真的就将那银票抢走。于是急忙解释道:“二位有所不知,它虽是妖怪,可是却对人无害的。” “都说是妖怪了,怎么还会对人无害。”胡洛宾不相信。 这时候男子都想给自己一耳光,怎么就嘴贱非要吓唬他们。最后下定了决心后瞟了瞟四周,确定没有人才小声说道:“我也不瞒二位小爷,我是离火教阴阳师。”“离火教”别说胡洛宾,就是刘堪都没听过,两人露出疑惑的表情,胡洛宾问道:“离火教是什么东西?” 男子见也瞒不住了便说道:“离火教里的阴阳师专门去抓些弱小且对人类无害的小妖,将它们贩卖给对这感兴趣的有钱人家。这狸猫不仅不会给二位小爷带来灾祸,反而会为带来好运。而且这狸猫可是我冒着危险给偷出来的,就指望它来换两个银子花花。” 见刘堪与胡洛宾仍有些不信,是真的急了:“二位小爷,我这该说的,不该说的可都说了。” “那你告诉我离火教的总坛在哪里?”刘堪问道。 面对这一关键性问题,男子警觉起来。此刻,他发现自己面前有两条长长的身影挡住自己身后的道路,两人正是追上的范湖与夜月。看着几人互成犄角之势,隐隐将自己包围起来,男子眼神变得锐利寒声道:“你们打听这么详细,恐怕不仅仅只是买东西那么简单吧。” 正文 第十三章 一只狸猫 看见男子已经变得警觉,胡洛宾知道不能再套出什么有用便一下冲上去揪住男子的衣襟:“离火教究竟在哪?”胡洛宾声势虽大却被男子一把推倒在地,男子从容理了理自己衣衫,换了一副面貌藐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胡洛宾:“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凭你也配这样对我?识相的赶紧把银两交出来。” 刘堪将胡洛宾拉起,在眼前展开一副粉色画卷,那漫天的樱花随着刘堪的手势化为一道长绳,向男子袭去。男子未能料到会有此变故,当下便被锁住。愣了下才想到挣扎,只是在挣扎的同时那樱花有如利刃一般划着他的皮肤,男子寒声:“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人间书院,阴阳二层。” 当提到书院二字时,男子明显愣了一下,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来自书院,书院向来强势,但现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硬着头皮,打出离火教的名声:“即使是书院之人也没资格管我离火教之事。” “只要是有关人间正义,我书院都是义不容辞。” 男子一声冷笑:“没想到当世书院当世之人竟然对妖谈起了正义,恐怕书院早已腐朽,背叛阴阳一道。”只是话音刚落,夜月便拿着一根不知从哪找到的木棍跑了上来。用尽力气对着男子头部敲下,并立马躲到范湖身后脆生生说道:“坏人。” 看着眼前这可爱少女竟直接拿着大木棍直接将那男子打晕,刘堪与胡洛宾一阵无语。夜月从范湖身后探出小脑袋,见那男子已昏迷过去,才小心从范湖身后踱出。跑到铁笼处,将它打开。小狸猫从里跑出来,因重获自由,小狸猫在地上打了个滚。但发现自己早已受伤,疼得是龇牙咧嘴。夜月有些心疼的将小狸猫抱起,小心的抚摸着那受伤的皮毛,那小狸猫躺在夜月怀里一脸安逸,并不时发出舒适的呻吟声。” 一旁,胡洛宾鬼鬼祟祟踱到范湖身旁指着夜月小声问道:“她是?”范湖将这一日之事尽数告知。听完,胡洛宾取笑道:“以前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现在一日功夫就找了个这么俊俏的媳妇。” 范湖脸一红:“别瞎说,我只是暂时照顾月儿。” “这你才认识一日,便叫这么亲密的名字。”刘堪也在一旁取笑。 范湖接二连三被取笑,有些恼怒,脸色涨得通红,却又无法反驳,只能转移话题:“你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今早发现你走丢,我们便四处寻你,只是刚进集市,就听到这铜锣声,洛宾很在意这铜锣声,说在他小时候听过,于是我们就顺着寻过来了。” “这铜锣声,我是小时候在邻人做法事那日听过,童子也是在那日消失。”胡洛宾补充道,“今日,随着铜铃声,发现竟是在拍卖小妖,我怀疑童子当年的消失与他们有关,于是就拍下想寻个究竟。”” 看着昏迷在地的男子,刘堪皱了皱眉:“这离火教隐秘,不可能向人打听,他无论如何又都不肯说出离火教的总坛,那我们该如何去?” 在这纠结时刻,胡洛宾将手放到男子头上,闭上双眼,一动不动。过了会。才睁开双眼说道:“离火教总坛设在博洋城,教主名为齐地,只是脸上总是带着面具,不知真实面目。” 普通人的胡洛宾竟然能知道这些,引得范湖与刘堪异口同声:“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从貘进入我体内后,我好像就可以趁他人不备时潜入脑海中。”胡洛宾解释道。刘堪与范湖一阵胆寒,下意识与胡洛宾保持了距离。 夜月注意到这边鬼鬼祟祟三人,抱着小狸猫走了过来。由于之前看见刘堪的异能,便睁大眼睛好奇问道:“你是阴阳师吗?” 见夜月与范湖亲密,刘堪也未隐瞒,说道:“是的。”见刘堪承认,又转向范湖,他当然明白夜月的意思便也点头算是承认。 得知两人身份,夜月欢喜道:“以前我就听说过阴阳师,只是旁人总说阴阳师如何冷血,如何残忍,于是在我想象中,阴阳师都是生着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只是今天看见了真人,才发现与我想象中的大不一样。” 刘堪哈哈大笑:“那是不是觉得本人比你想象中的好看?” 夜月仔细打量一番认真说道:“好看是好看,但没我哥哥好看。” 显然对这个答案不满意,便想引到范湖身上:“那你哥哥和范湖比谁比较好看?” 听到这,夜月也不急着回答,只是一蹦一跳到范湖身边,一只手挽住范湖胳膊嬉笑道:“都比你好看。” 听到这个答案,刘堪一阵无语,也不想自讨无趣,看了看还昏迷在地的男子,便说道:“现在该怎么处置他。” 听到这,狸猫从夜月怀里跳了下来,恳求说道:“请一定要把他交给我,他做了这么多恶事,我要惩罚他。” 众人看见小狸猫浑身的伤口,便同意,但范湖有些担心小狸猫会不会做出过于出格的事情。只见狸猫爬到男子身上,用一双尖锐的爪子将男子的衣物尽数褪去,只留下一块遮羞布。那肉呼呼的爪子沾了些泥土,在男子脸上留下了泥土的痕迹,就在众人不知道它还要做出什么的时候,小狸猫不知从哪掏出一支蘸着墨水的毛笔,呵了呵气,在男子肚皮画上用心画上一只正扮鬼脸的狸猫,惟妙惟肖,引人发笑。当完成这一切后,狸猫从男子身上跳下来对着男子恨恨说道:“这就是报应。” 这难道就是那狸猫能想到的最恶毒的报应么?看着皮肉有些裂开、连走路都有些蹒跚的小狸猫,众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这情况下,范湖笑了,他笑得很大声,笑得很起劲,以至于眼泪都出来了。见终于有人理解自己,小狸猫那恨恨的表情刹那变得兴奋,看着范湖跟着他一起没心没肺大笑起来…… 夜月细心为小狸猫涂上疗伤的药膏后,小狸猫便与众人挥手告别,消失在眼前。 送走小狸猫,众人知道,在博洋城,无论童子是否在那,那里都有许多像小狸猫这样的小妖。众人心头一阵沉重,感觉不能再耽搁,决定立刻出发赶往博洋城! 夜晚,由于匆匆赶路,在那荒郊野外,众人只能露宿在外。范湖躺在草地上,想着方才的小狸猫,那小狸猫与人无害,连最恶毒的报复都不过是人类稍稍极端的玩笑罢了,面对这样单纯的小狸猫,范湖能给予的不是怜悯而是试着去理解它。想着想着,范湖久久不能眠,耳畔传来了夜月轻弱的呼吸声,在这样的近距离,心跳陡然变快,阵阵清风拂过,不但未有带走这满面的红容,反而传来夜月身上淡雅的清香,望着这满天的繁星,范湖呢喃道:“难道我真的喜欢月儿吗?”。只是醉语问星星不答,只将磷光照月人,那柔弱得星光光撒在夜月身上,一片祥和…… 正文 第十四章 一生一世 四人马不停蹄向博洋城赶去,这一日,来到一名为婆媳城的小地方。只是刚进城,范湖心中便萦绕了一股奇异之感,久久不能消散。他怀疑自己是产生了幻觉便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但并没什么用。看着脸部有些发红的范湖,夜月用小手摸了摸范湖的额头惊叫道:“好热,是不是病了?” 范湖摇了摇头:“身体并没什么不适,只是心中有些慌乱,那种感觉我也说不出,只是感觉好像要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我看是这几日连续的赶路让你精神有些恍惚,不如就在此地调养一日。”刘堪提出意见,众人一致同意。 “但愿是这样吧。”对于心中的那一阵慌乱,范湖仍是有些担心,那股奇怪的感觉实在太过强烈。 …… “啊,真舒服。”夜月伸着懒腰,享受着午后慵懒的阳光。四人寻了间小茶馆坐下,小二为他们送来茶水,见他们穿着的不是本地服饰便问道:“几位客官可是从外地来?” “恩,我们路经此地,恰逢人都有些疲了,便决定在这休整一日。” “那几位客官今晚上可一定得去城东瞧瞧,今日正巧有晚会上演。” “那是什么样的晚会?”只要是和玩有关的事,夜月总是兴趣勃勃。 “那晚上上演出的故事是在我们婆媳城传流已久的故事,哎,我也不便再多说了,各位去看就知道了,一定不虚此行。” “我们会去吧?”夜月拉住范湖的胳膊,撒着娇,一双大眼睛无辜看着范湖。 刘堪与胡洛宾见夜月如此粘着范湖,也不便去打扰他们,便谎称累了,找了家客栈早早歇息。 范湖与夜月在当地人的指引下来到东城时,太阳已经西斜,夕阳余晖果然是使人忧愁,即使四周是人山人海,即使四周都布满了彩灯,光彩照人,但仍挡不住那一抹忧伤萦绕在范湖心头。 范湖心中虽有奇异的感觉,但夜月小脸因激动而显得有些红润,那好奇的大眼睛不断大量着四周:“人真的好多,真热闹啊。果然比在家好玩。” 两人正前方搭着一大舞台,范湖料想演出必定是在那出演,便招呼夜月拉着她挤进人群。挤到最前方,能看见大舞台上铺着红布毯,只是舞台后方以黑布遮住,让人无法看清里面藏有什么。 天慢慢黑了下去,就在这时,四周布满的彩灯全部熄灭,黑暗一下侵蚀人们的双眼,让人无法看清。此刻,舞台上传来鸟儿的轻啼声,并伴有男子朗朗的读书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随着书声尽,舞台上的彩灯一盏盏缓缓点亮。只见一身着白色长袍的粉面书生右手摆弄着折扇,左手捧着《诗经》从帘幕左角缓缓走出。不待男子走到舞台中央,帘幕右角便又传来一道女子清脆声:“摽有梅,其实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摽有梅,其实三兮。求我庶士,迨其今兮。摽有梅,顷筐塈之。求我庶士,迨其谓之。”女子眉清目秀,配着一条淡蓝色长裙,头上以一朵野花装饰着,娇嫩、可爱。 随着二人走出,铜锣声纷纷响起,随着这欢快的节奏,各种商贩的表演者纷纷登台,叫卖着,很明显,这里便是热闹的集市。男子和女子不理会正夸张叫卖的各个商贩,而是从两角径直向舞台中间那贩卖首饰的商贩靠近,两人同时拿起小摊上的同一根簪子。只是两手触碰在一起,女子特有的娇羞让她立马松手,只是有些不舍,多看了簪子两眼,男子笑了笑将手上握着的簪子给女子戴上,女子未有拒绝,只是有些娇羞看了男子一眼。当男子为女子戴上发簪,周围的商贩都围了过来,将两人紧紧包围在一起,起着哄。男子较高,用手拨开女子额前的发丝,轻轻吻下去。女子没有拒绝,只是羞涩低下头,有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 远处,有唢呐声响起,一群壮汉抬上一火红的花轿,他们为女子盖上红布头,并将她抱入花轿,壮汉们扛着花轿在唢呐声以及男子的陪同下在舞台上绕了三圈。最后将花轿放在刚布置好的小桌旁。 琴瑟声起,壮汉们与商贩都下场,舞台上仅仅留着花轿与那男子。男子走到花轿旁,有礼掀开帘幕,牵着一只葱葱玉手,将头上还盖着红布的女子接出花轿。两人坐下,男子将那红布掀开,与互相牵着手喝下交杯的喜酒。交杯后,两人情意浓浓。 台上,四季景色不断变化,女子就依偎在男子怀中或品茗名酒,或吟诗赋,或鉴赏诗画。只是就在两人你侬我侬之际。却传来与之极为不符的古典生,一老妇人登场,口中吟唱着:“小儿苦读十八载,算来本应功成时。怎料有女花招展,流年忘返酒寻欢。老身已是肌无力,可怜门户就独子。”说罢痛心疾首拍了拍手。 当看见老妇人,男子惊诧,不明白为何自己老母会突来此地,赶忙起身,只是那拿着书画的手不知所措。老妇人将那早已写好的休书递给男子。男子将那休书颤颤巍巍接了过来,跪在地上,不断哀求着,双手抱着头显得十分痛苦。但老妇人不为所动,最终在那老妇人的压力下,女子黯然离台…… 随着女子的离去,老妇人也随之离开。画面一展,一阵清脆稀松的铃声响起,席幕后方女子小心探出脑袋,小心打探着四周,当只见男子一人时,便开心的跑出来与男子拥抱,男子牵着女子的小手,在台上悠闲走动,幸福溢于言表。只是好景不长,那压迫般得鼓声再次响起,老妇人气冲冲冲上台,挥了挥手,从台下招呼壮汉,男子与女子双手虽紧紧握在一起,却奈何不住一群壮汉,最终被生生拆散。见女子被拉走,老妇人再次招手,壮汉们抬上一花轿,花轿中有另一女子。老妇人将她迁出,男子百般不愿,但老妇人却强制将两人手叠放在一起,就这样拜了天地…… 舞台上的彩灯熄灭,在这空挡,范湖听见身旁传来小声的哭泣,转过身却见夜月正擦着眼睛:“太可怜了。” 一会,舞台灯再次闪亮,男子再次出现在舞台上,只是不同于先前的白色长袍,现在穿着一身官服,脸上有浓密的胡须,唱到:“有幸蒙圣恩,钦点为状元。为官二十载,思乡更为甚。承蒙皇恩情,得以下江南。今日故地游,感慨苦良多。”唱着唱着,传来一段二胡幽转之音。帘幕另一头,女子走出,妆容未变,仍是穿着淡蓝色长裙,淡雅如花。只是与当初相遇时候的一人不同,女子身后还跟着自己如今的丈夫。正游览故地风景的男子看见这一幕,无比心痛。女子偶然的一瞟,恰巧看见男子痛苦状。愣了一下,眼睛湿润了,在自己丈夫耳旁低语几句,便提着一竹篮走到男子身边。两人深情对视一番,情虽未变,景却早已不在。女子低头从篮中取出一壶亲手酿制的忘忧物,递给男子,欲言又止,马上转回跑到自己的丈夫身边。看着就这样离去的女子,男子捶足顿胸,猛然将那一壶酒全全灌下,脸上一片红润,那后方的黑色帘幕缓缓拉开,露出上面的题字…… 只是帘幕还未拉开,范湖便下意识小声低吟:“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台上男子唱着:“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男子唱完、暗自神伤,小心拿着手中那早已喝尽的酒壶,缓缓踱步离台。伴随着男子的离去,范湖拉起夜月的小手转身也欲离去:“幕已终。” 只是不管范湖夜月指着台上说道:“你看,还没结束呢!”范湖转身便听见女子的吟唱:“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台上烛光点点,笛声悠扬。帘幕全部拉开露出了题字。四周的彩灯一齐照亮,将那题字映得格外透亮…… 看着在造化交错下的两幅题字,范湖眼泪不自主落了下来。只是眼泪未落下,便有奇异之事发生。范湖心中突然闪出一道亮光,有一雪球涌出,雪球洁白,剔透,不掺杂质。眼泪从范湖眼中落下,滴入雪球中。随着眼泪的滴入,那雪球变得晶莹,展示着一幅幅画面,冲击着范湖。“这,竟然是雪女的一世记忆。”范湖心中顿悟。 终于,雪球平静下来,回到范湖心中。范湖擦了擦还留在眼角的泪水,环顾左右,发现并未引起人们的惊异。“只有我才能看见么。”就当范湖这样想时,却突然传来夜月的声音:“刚才我好像看见你胸前有一道亮光闪过。”范湖愣住,虽然他对刘堪与胡洛宾都讲过要寻找雪女的记忆,但面对夜月不知怎么他却无法坦白,支支吾吾。此刻,虽然灯火通明,但夜月仍有些看不清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