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娃传奇》 正文 第一章 俊童遇老叟 书生留孤人 第一章俊童遇老叟书生留孤人 崇山峻岭中。 山头的白石崖上映上了一抹金黄色的太阳的光芒,天亮了。 半山腰挂着几缕朦胧的雾带,向山顶慢悠悠地飘去,黛青山峦逐渐清晰地展露出来。 这里被人叫作郝家坡,坡上十有七八的人家都姓郝。 郝家坡上,成片的树林中,夹杂着一块块拓荒而成的农田。从山上到山脚稀稀落落散居着几栋房屋几户农家。清晨公鸡打鸣声悠扬清悦,遥相呼应,偶尔两三声狗吠夹在其中,给寂静的山村带来勃勃生机。 郝家,祖传一排五间大瓦房,十分宽敞。只可惜人丁不旺,只有郝家裕一棵独苗。 郝家裕饱诗书,是郝家坡上最能挥毫泼墨的人。其妻是回龙池彭家大院的长女,清丽可人,善良贤淑。虽未进过学堂,不能识文断字,但自幼听彭家大院的书声郎郎,竟然过耳不忘,还能深解其意,成人后说起话来也是出口成章。与郝家裕成婚后夫妻恩爱,第二年生下一对双胞胎儿子,先出生的取名郝传涛,小名涛娃,小手腕子套了一个银镯子;后出生的,取名郝传波,小名波娃,小手腕子套了一个金镯子。一家子爱若珍宝,全力爱抚,一对小子长得有红有白,机灵健壮,特招人喜欢。所不同的是传涛生性孤傲,你逗他玩时,只是睁大双眼看着你眨巴眨巴,不哭也不笑,一幅老成持重的样子倒似乎在深究你的心态;传波相反,活泼好动,只要有人一逗,笑脸相迎,手舞足蹈,小嘴里咿咿呀呀说个没完,哈拉子流下来,惹得旁人笑弯了腰。 郝家裕多次科考落第后,渐渐心灰意冷。中年以后静下心来,在家帮助父母经营那几亩薄地,抚养一双儿子。奈何父亲在一场莫名的肝病中早逝,母亲悲伤过度,不出半年也跟着走了。失去了双亲的郝家裕,只得在自家屋里开了私塾,收了方圆几十里十多个学生娃儿,开堂授课,赚点钱粮,以贴家用。传涛传波已是六岁的孩子,郝家裕允许其进堂跟班听课,在课堂最后一排安放了一张长木桌,做了两把比一般凳子高了许多的椅子,彭氏用旧衣衫裹着棉花做了两个坐垫,这样孩子坐在椅上才能写字。海涛海波天资聪明,十来岁已经就超过了很多师兄的学习进度,四书五经,唐诗宋词,甚至论语山海经,都能背诵讲解,传涛的一手概书写得苍劲雄浑,深得父亲喜爱;传波却爱画爱诗,经常随口吟出些自创的诗句,令郝家裕惊奇不已。本来办这学堂,就有顺便教导两个孩子的想法,这两孩子如此出众,也不枉费郝家裕一番苦心。当别人夸赞这两孩子时,那忍不住的笑声表明了郝家裕喜爱的心声。 一晃传涛传波兄弟已经十二三岁了。 那一天,天刚蒙蒙亮,传涛从床上坐起来穿上衣服准备下床,传波伸手抓着哥哥的衣服,说:“我也要起床,跟你一起去玩,等等我。”于是两兄弟都穿戴整齐,双双走出了房屋。屋里还是一片静悄悄,海涛小声跟海波说:“我们两个去抬一桶水回来好不?帮爹做点事情。”海波点点头。于是兄弟二人用父亲挑水的扁担抬着一只空木桶,向水井走去。那条看家的大黄狗看着兄弟俩走远,尾巴还在不停地摇动。 一段平坦的林间小路,路边杂草树枝已经被父亲清理得干干净净。转过小山包,前面就是一条小山沟,沟里就是祖上挖出的水井,水井上面斜伸着几枝树丫,树丫上挂满着青滕。 从崖上沁出的涓涓细流,沿着陡峭的岩石哗哗地流下来,注入水井中,清澈透明。水井是一个在岩石上凿出的石坑,蓄满了山泉。海涛从水桶里拿出水瓢,伸进水井舀水,不料一只大大的黑蛙猛然从水中窜出,落在海涛脚背上,再一蹬,跳进了茅草丛中,没有了踪影。海涛惊得跳了起来,一脚踏向路边,身体失衡,掉进了坎下的茅草丛中。海波看到传涛掉进了草丛,一时不知所措,大叫:“哥哥,哥哥,你在哪?”草丛里,惊魂未定的传涛,听到弟弟的惊呼,立即回应到:“我在草丛中,好象没摔坏,你别怕。” 听到传涛的声音,传波心中稍安。草丛太深,传波只看到被拌倒的草慢慢地抬起了身子,却怎么也看不到传涛的人影,于是说道:“怎么办啊?” 传涛在草丛中动了动身体,手脚都能动,也没哪儿疼痛,周围都是高高的茅草,除了头顶上一片深蓝天空以外,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只好说道:“你别动,我慢慢走出来。”于是双手掰开密密麻麻的茅草,顺着一个方向往外钻。突然,脚下踩上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蹲下身去用手一摸,感觉还有些温热。不禁觉得好奇,借着微弱的光线一看,好家伙,是个人躺在这里。这一惊可不得了,尖叫起来。 传波听到传涛的尖叫声,感到害怕了。“哥哥,哥哥,你怎么啦?” 传涛听到弟弟的说话,心中略定:“这里躺着一个人呢。” 传波问道:“是活人么?”“还是热的,是活人吧。”海涛惊魂已定,感觉应该是一个活人躺在这里。于是说道:“你手里不是有扁担么?扁担两头都有钩子,你找一棵结实点的树,把一个钩子挂牢,再把扁担丢到我这里来。” 传波一想,传涛肯定是想顺着扁担爬上来,于是照办。找了一棵看起来很结实的小树,把扁担钩子牢牢地挂在树根部,拿住另一头向传涛发出声音的方向扔过去。 草丛中的传涛,看到了头顶上晃晃悠悠的扁担钩子,跳了两次终于抓住了,使劲一拉,果然结实。于是顺着扁担爬了上来。 兄弟两大眼瞪小眼,都在想,草丛中那人咋办? 最后还是海涛出了个主意:“我们两个是没力气把那人弄出来的,只能回去叫爹来。” 一路跑步,兄弟俩上气不接下气,刚到家门,就叫了起来:“爹,爹……” 郝家裕已经起床,正在奇怪水桶怎么不见了一只? 听到传涛传波慌慌张张的叫声,赶紧迎出门来。两兄弟撞在了父亲身上。 “这是怎么了?” 看到爹,兄弟俩不再慌乱,把想去抬水,掉进草丛,发现一个人的事讲了出来。 父子三人再次来到井边,挂在小树上的扁担依旧还在,一只水桶在井边上放着。海涛指着路边的茅草丛,告诉父亲:“人就在那里头躺着。” 郝家裕虽是读书人,但从小在山里长大,也做农活,胆子并不小,叮嘱儿子:“就在这站好了,我下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对大人来说,这个茅草丛没那么深,这种草丛实属常见,到处都是。找到旁边容易下脚的地方,一步一步向草丛中摸去。 当郝家裕看清草丛里的人时,用手在那人的脉搏处探了探,感觉到还在跳动,也没看见哪儿有血,也找不到身上有伤,可能只是晕倒在这里。于是拉住那人的双手,矮身扛到背上,把那人背了出来。 老人,头发长而蓬乱,衣衫滥缕,居然折腾了这么久都没苏醒过来。 郝家裕本是谦谦君子,看到这情形,知道是一个落难之人不幸晕倒在这里。直接带上儿子背着老者向家中走去。 郝家裕把老者放在椅上,叫妻子倒了一大碗热水,掰开老者的嘴,慢慢喂下去。 不久,老者苏醒。慢慢睁开眼睛,嘴唇一张一张,好象要说什么。 好半天,终于听到了声音:“饿……饿……” 彭氏在旁边似乎听明白了老者是要吃东西的意思,于是将昨晚的剩饭用热水泡了泡,端过来递与老者。一见吃的东西,老者无神的双眼瞬间放出光来,迅速接过碗来,筷子也不用,直接连汤带水往嘴里倒下去。 这一碗开水泡饭,救了老者一命。 老者吃了东西,精神也好转了起来,从椅上站起来,双膝猛地跪在了地上,一边叩头,一边说话:“感谢恩公恩娘救命之恩,感谢……” 郝家裕看不下去,伸手拉起了老者,将他扶坐。才讲了两小孩早起去抬水发现他在草丛里躺着的经过。 老者千恩万谢。 慢慢地讲述了他自己的事情。 正文 第二章 收徒报深恩 捕鱼服人心 第二章收徒报深恩捕鱼服人心 老者姓吴,祖籍江西。家道中落,孑然一身。本是一游方郎中,采路边草、崖上花、水中虫,以疗百病。这次欲到川中寻一本家亲戚,把一身所学找个传人传下去,不料进入大山之后,人地生疏,水土不服,加上随身干粮殆尽,只能乞食借宿度日。昨天晚上爬上这座山坡,又累又饿,夜色中想找一片阔叶弄点水喝,不慎跌入草丛,晕死过去。 郝家裕看吴老已年逾花甲,身体瘦弱,遂生同情之心。于是询问:“吴老若不嫌弃这穷山恶水之地,可在我家养好身体再行不迟。” 吴老本深感救命之恩,既然恩人收留,岂有不领情之理。于是说道:“老朽不才,承恩公全家救命之恩,自当绵尽微薄。待养好身体,再行入川寻亲。” 就这样,郝家临时又多了这一口外姓长者。 传涛传波白天随父读书,晚上兄弟相拥而眠,不觉过了月余。 吴老自从身体有所好转,白天帮忙种地砍柴,早晚都帮忙担水,只要有插得上手的活必定抢着去做。特别是吴老有一手蔑编手艺,闲暇做了不少竹蓝、筛蓝、撮箕之类的用品用具。时过月余,彼此亲如一家。偶尔打声招呼后到山边地角寻些花花草草晒于庭中,或到崖畔河沟弄些虫子蜈蚣用竹签串成一串挂在屋檐下。对传涛传波兄弟俩更是亲近异常。 那天晚上,一家子正准备开饭。吴老却叫住了郝家裕:“恩公,我有一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郝家裕愕然,便说:“吴老有事请说,不必见外。” 吴老得到许可,便说:“我观恩公之长子眉清目秀聪慧过人,且品行端正,勤奋好学,欲传薄学于他,也略谢恩泽,不知可否?” 郝家裕饱读诗书,却未经医道,山大人稀之地,能行医治病者的确少见,于是满口答应:“只要吴老不嫌犬子愚钝,能拜吴老为师已属万幸。” 餐桌上,郝家裕把传涛叫到身边,说道:“你已经随我读书多年,略知事理人道,现吴老收你为徒,传你医病之术,你如果愿意,可敬水酒一杯,就此拜师。” 传涛对医术是什么东西虽然一窍不通,但父亲既然允许学习,一定不会错。便举起父亲面前倒好的酒杯,单膝对吴老跪下,举杯于顶:“师傅在上,受徒儿一拜。” 吴老满脸堆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从今以后,传涛你除了跟你父亲读书之外,还要跟我上山下河,攀崖上树,采药制药。至于医术,只用心记住即可。我这治病救人的手艺,本是家传单方,从不外传。你是恩公之子,也是我半个恩人,我已行将就木,又无有子嗣,用两年时间,尽数传授于你,以报救命之恩。” “谢谢师傅。” 传波见哥哥拜了吴老为师,觉得自己也应该拜一个师傅,于是央求道:“吴老也收我为徒,一并学医可好?” 吴老很尴尬,只好实话实说:“二公子性情好动,诗画天赋超群,应另寻明师。跟老夫学这吃苦受累之艺,会浪费了你天纵奇才。再者,我这郎中从来一世单传,没有同时收两徒弟的先例呀?只好委屈二公子了。” 传波心里不怎么舒爽,但也没再强求。心里发狠道:我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师傅学会更好的本事来。 从此后,郝传涛一边读父亲教的书,一边背师傅传的药方。一有时间就跟师傅满山找药识草,扯根拔苗,偶尔见着奇花异草,挖回家来,植于庭前,美不胜收,日子过得充实有趣。 那天随吴老在河边石下翻找药虫。 这是一条山溪汇集而成的河流。 高山之水是耐不住寂寞的,从林中沁出,顺山势而下,穿过林间,淌过地头,汇聚到山脚下,形成了一条横贯南北的河——渔泉河,绵延百里,注入滚滚长江。传说河上有多处地下河出口,偶尔流出一种红色翅膀的鱼来,这种地下河出口被人称为鱼泉,河名由此而来。清清的河水中,不时可以看到游动的小鱼,赤脚过河的人可以看到鱼儿从自己脚面上游过。 夏日当头晒。不一会师徒俩都已经汗流浃背,传涛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水甩在地上,对师傅说:“可不可以到水里去玩一会?”吴老本习水性,也不怕这小河里会出什么大事,于是点头同意。传涛脱光衣裤,赤条条在水中尽情游玩。看到浅水里有一些小小的鱼苗在水中游来游去,童心大发,用手捧住一两尾鱼苗冲师傅叫道:“师傅快来,这里好多鱼呢!” 吴老虽年事已高,看到传涛的天真举动,也童心萌发。“是不是想抓几条鱼回去?”吴老对着光溜溜身子的传涛问道。 “想啊,可是用手抓不到,只能抓小鱼苗。” 吴老站起身来:“我教你一法子,一会我们回去提一大串鲜鱼,让你娘煮了给咱们下酒。” 他转身找了几块石头,往那一半在水里一半露出水面的石头猛砸下去,然后翻开那块石头,几尾指长的小鱼浮出了水面。传涛一见有鱼,高兴地一条条抓上来丢到岸上。 “哈哈哈哈,师傅真厉害,真的抓到鱼了啊~~” “我明天再教你一招抓鱼的法子,保证你天天有鱼吃。”说完吴老继续捡石头,扔石头,翻石头,传涛捡鱼忙得不亦乐乎,两师徒玩得开心极了,不一会好多的鱼儿摆在了沙滩上。 吴老掰下一根长长的细树枝,一头打了一个结,别一头从每一条小鱼的腮里穿到觜里,把抓到的鱼串成了长长的一串,提在手里。回头对传涛说:“穿好衣服,咱们今天到此为止,明天再来。” 传涛穿戴整齐,与师傅一道顶着烈日登上了回家的路。 晚上,一家子吃到了鲜美的鱼火锅。吴老和郝家裕都多喝了一小杯自酿的苞谷酒,脸上泛着淡淡的红光。 次日中午,传涛记起了师傅的承诺,今天再教一招抓鱼的方法。于是拉着师傅的手拽了拽。吴老立即会意,向家人打了声招呼,拿来一个稀奇古怪的笼子状物件,带着传涛向河边走去。传涛没见过师傅手里的那玩艺儿,边走边问:“这个是做什么用的?”吴老告诉他:“这是今天上午我用竹子做成的鱼具,是一个装鱼的笼子,一会我弄给你看。” 河边,吴老找了个不深的水潭,脱了衣服走进齐腰深的水里,把那个笼子在两块石头之间平放着,再拿几块石头压在笼子上,便走上岸来,找了块树荫,叫传涛过来并排坐在树荫下。对传涛说:“这笼子里我做了一块饵料,是用家里的面粉、韮菜、肉沫做成的一小团。一会鱼就会钻进去吃饵料,进去后就出不来了。”听得传涛一愣一愣的,心想:我一会好好研究一下你做的笼子,看究竟为什么只能进去不能出来。 吴老又主动地讲起了药方、识药、制药、把脉、认穴、推手等诸多治病方面的经验和体会。一晃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吴老从水里取出了笼子,果然里面有半笼子鱼在活蹦乱跳,比昨天抓到的鱼又大又多。 传涛佩服得五体投地:“我长大也要会编这抓鱼的笼子,抓好多鱼回家吃。” 转眼一年多过去了。传涛在师傅的言传身教中,对于药品的采挖切煮、研磨炮制,探病的望闻问切、针灸推拿,各色技艺尽皆掌握得差不多了。每次师傅给人看病都把传涛带在身边,过后还给传涛讲解医理和用药方面的知识和注意事项,可谓是倾囊相授。 吴老在郝家的日子过得丰足踏实,身板也渐渐硬朗起来。 那天下午,雨过天晴,一道彩虹高挂在对河两山之间,无比绚丽。吴老对郝家裕抱拳说道:“我教传涛的事情,已过年许,传涛资质颇佳,医术掌握了七七八八,现在缺少的是历练。我想带徒儿在江湖中历练数月,以巩固所学,增长见识。不知恩公意下如何?” 郝家裕沉吟片刻,说道:“此事尚需与孩子他娘商量一下,明日再议。” 第二天,郝家裕对吴老说:“吴老既然提议带传涛去游历江湖,我家虽然舍不得传涛离开,但为了把医术就好,自然不会阻拦。吴老带传涛出去两月,一应盘缠我来准备,路上注意安全就是了。” “恩公放心,老朽行走江湖一生,自有些保得平安之法,恩公放心好了,两年之内一定把传涛完整地带回来交给你,如果方便,也会带个书信什么的报个平安的。” 听吴老如此承诺,郝家裕夫妇心中略宽。 过了两天,传涛一身蓝布新衣,与父母兄弟,还有师兄师弟一一辞行,跟随吴老第一次走出了家门。 正文 第三章 幽谷抓大蛇 屋桥识黄生 第三章幽谷抓大蛇屋桥识黄生 一老一少,行走于山间小路上,不急不缓,率性而来。 前面的路伸进了峡谷,隐隐感觉到一阵凉风袭来。传涛挪了挪斜挂肩上的小包袱,跟上吴老的脚步。 吴老边走边扭头看着两边的山景,气不喘,汗不溢,胜似闲庭信步。入得谷来,除了两边刀削斧劈般的绝壁,就是头顶的一线蓝天。脚下咆哮的河水发出一阵阵轰鸣,谷风阴冷而潮湿。传涛的心里有些紧张。看着师傅不紧不慢的脚步,传涛对师傅的信任和依赖由然而生。在一块巨大的平石前,师傅回头看了看跟得很紧的传涛,微笑道:“感觉到孤单行路的紧张了么?”传涛应道:“在家里时热闹安全,从没有这种阴森的感觉。”吴老摸了摸山羊胡子:“这是在白天,阴冷的感觉是有,还谈不上阴森。如果是晚上,你可以想想,一个人行走在这条路上,那感觉才算阴森恐怖。”传涛点点头。心想,如果一只老虎或是一条狼蹲在路上,恐怕师傅你也会害怕得不敢走了。 没走多远,吴老收住了脚步,两眼直直地盯住前方。传涛随着吴老的视线看过去,哎呀我的妈呀,前面不远的路上,一条碗粗的黑色巨蛇,扭曲着身子,高高地扬起三角脑袋,慢悠悠地顺路爬行。传涛头皮一阵酥麻,浑身的鸡皮疙瘩瞬间暴发出来,这可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蛇啊。 吴老用手示意传涛站在这别动,然后紧了紧裤腰带,猫下腰,猛然窜出,双手迅捷地抓住了蛇尾,飞快地往后一甩,然后拖着它往回飞跑。传涛看得呆了,师傅这是唱的哪一出啊!没曾想,若大一条墨蛇,被师傅拉着尾巴一甩一拉,直条条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了。传涛做梦都没想到过,自己的师傅何时曾有如此勇猛果绝,如此动作神速的一面啊。 吴老气定神闲地停了下来,哪还看得出刚才猛冲过的迹象?扯下一根崖上垂下的青滕,打了一个活结,走上前套住蛇头。然后叫传涛在前面开路,他自己跟在后面牵着大蛇的尸体继续往前赶路。 终于,峡谷差不多走完了,前面是一座巨大的木桥。两人合抱粗的松木,并排放着七根,上面象做房子一样立着许多柱子,顶上盖着青瓦,两边都是做工精制的栏杆,桥面严丝合缝地铺着厚厚的木板,顺桥做着两排木板凳。当传涛踏上桥的时候,吴老却停下了脚步,喊道:“你就在桥上坐着休息,我把蛇剥了皮再过来。”传涛本来就怕蛇,这东西总是给人一种肉麻的感觉。既然师傅吩咐在这休息,正合传涛的心意。 传涛听说过屋桥,但真正走上这屋桥还是第一次。于是走到栏杆边往桥下看去,桥很高,桥下的整条河道看得清清楚楚。河道狭窄,两边尽是悬崖峭壁。河水湍急,使劲冲刷着两岸的岩石,石头光滑湿润。河中一阵阵湿冷的风,不断地摇曳着石缝里斜生出的小树。传涛再走向桥头,青石板铺就的路面向山上延伸,一直消失在绿树青草丛中。桥头边上,一个天然石屋,有一间房子的面积大,里面虽没有灯烛,却有不少石凳石桌,看来是当初造桥时专门造就的,旁边还有一堆过路人烧过的柴禾灰烬。 传涛在石屋里溜了一圈,觉得倒还干净。正待返回桥上去,吴老却走了过来,手里提着一串斩成了尺许长的鲜嫩蛇肉,笑嘻嘻地对传涛说:“今天的午餐有了,我们到那间石屋里去,看师傅给你烧出香喷喷的蛇肉来。” 吴老随手在周围捡来一捆枯枝,置于烧过火的地方,生起了柴火。再在蛇肉上撒了些食盐和不知名的佐料,用湿树棍架在火上烤了起来。传涛只闻到一阵浓香扑鼻而来,口中清水直往外冒。吴老一边烤蛇肉,一边告诉传涛:“作为草药郎中,在野外生存那是必须具备的技能,有些药材的采集很难,说不定三五天找不到一点;也可能因突发事件耽误了行程,不得不在野外过夜吃饭;如果所带干粮不足,连蘑菇、野菜都要弄来充饥。草药郎中与山与水都有不尽之缘,上山捕兽,下河捞鱼,烧煮炖炒要能随机应变,随遇而安。” 吴老将烤好的一块蛇肉递给了传涛。传涛咬了一口,顿觉满口生香,于是狼吞虎咽起来。吴老自己也拿起了一块蛇肉,又在包袱里摸出一个小葫芦,一口蛇肉一口酒地快活起来。 正当师徒两人忙于进食的时候,屋桥上来了一对年轻夫妇,男人怀里的孩子哭声悽厉,女人紧跟在男人身边张望着孩子的脸,行色十分慌张。 吴老起身问道:“桥上那对夫妇,敢问是孩子病了吗?” 怀抱孩子的男子,回头看到了石屋里问话的吴老,虽然不识,却还是回道:“孩子才几个月,哭了两天了,不知何病,附近也没郎中可找,只得跑到几十里外去寻个郎中看看。”吴老走过来,看了看孩子乌青着的小脸,又揭开包裹孩子的小方被看了看小孩突起了寸许的肚脐,对男人说道:“这病我能治,不知能否放心让我试下?” 正在为难之时,突遇救星,岂有拒绝之理。男人立即说道:“老先生若能救得了孩子,我和他娘自当重谢!” 吴老扶着男人坐在屋桥板凳上,从包袱里摸出了一个小瓷瓶,倒点药粉在手心,吐口唾沫把药粉调成稀糊,一手撩起包裹小孩的被角,一手把药糊在小孩肚脐之上。说道:“你们弄块布把这药轻轻贴在肚脐上,在这坐上一小会,看孩子是不是好些?”妇人依言从怀里拿出一方手帕,盖住了小孩肚脐。 不一会,孩子哭声渐停,稍后竟然入睡了。 夫妇两知道遇上了高人,对吴老感激不尽,说道:“我家就在前面不远,请老先生一定要到寒舍小住,待我们相谢!”吴老本是一走方郎中,自然救人救到底,于是点头答应。 传涛依然跟在吴老身后,随那对夫妇向他家走去。 三间瓦房,旁边是牲口棚。门前几棵李树挂满着成熟的果实。这就是那对夫妇的小家。 传涛和师傅被引到堂屋就坐。夫妇放好了孩子,去摘来一蓝子李子,传涛师徒吃得津津有味。 妇人在厨房准备菜肴去了。男主人陪着吴老叙话:“我叫黄先云,结婚后分家在此单过,日子还算不错。不知道老先生贵姓?为何这附近十里八村没见到过您?” 吴老说道:“我本不是本地人氏,倒是我这位徒弟却是上河五十里外郝家坡上的大公子郝传涛。你们不认识我很正常,以后有小病小灾可以去找他。我姓吴,不会长居此地。” 黄先云不无遗憾:“吴老为医中高手,我等草民能有幸遇上一次已属万幸,不敢奢求一辈子受到您的庇佑,只能祝愿您老身心永健,青春常驻了。” 吴老也不多说客气话。这次带传涛游历实在另的打算,对传涛一家的恩德一定要尽量报答。 闲来无事,传涛也已经养足精神。小孩子心性好动,不由在黄家屋子周围转悠了起来。牲口棚子有动物,自然是最好玩的地方。传涛走近一看,猪栏的猪在呼呼大睡,心想:真没劲,吃了就睡,也难怪长那么多肉。于是,再找找看有其它牲畜没有,推开旁边虚掩的木门,一脚踏了进去,这是一间很宽敞的棚屋,没曾想到的是,见到的不是牲畜,而是一个磨得很光滑的木人,那木头人的头上五官只有几个凹凸坑洞,身上除了四肢也就一些坑坑洼洼,不过大小跟真人一般无二,身上每一寸地方都光光溜溜,似乎天天在擦拭一般。传涛当然不明白这是个什么东东,只好退出房间,无趣地去找师傅闲聊。 吴老听传涛讲到那个磨得很光滑的木人,来了兴趣。对传涛说:“这个人将来对你会有用处,当你成家立业之时,可与之相交。据老夫猜测,这一定是个练武之人,不论本事大小,终归异于常人。看情形他不是个奸滑小人,做事为人还算正派,看家护院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传涛只知道练武者力气很大,打架厉害,不知道还有其他用途,因此也就没说什么。 消受了黄家一日的殷勤款待,吴老一大早就带着传涛在田边地头扯了些花花草草,揉捻成稀糊状,盛在一个碗里,咛嘱黄先云:“一天三次,给小孩敷满肚脐。两日后肚脐一定有些奇痒,别让小孩自己抓伤了。三天后,你家孩子自然完好如初了。”黄先云嘴里应着,拿着装药的碗,仔细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放好。 待得黄先云再次出来,吴老便告辞:“我们要走了,你按照我说的方法按时给孩子上药。如果今生有缘,还会相见。” 黄先云急忙说道:“莫不是我家招待不周?怎么先生这么急着要离去?” 吴老说:“我带着徒弟要到很远的地方跑一趟,你孩子已经没事了,我们不再打扰了。” “吴先生既然坚辞,我也不便强留。请先生稍等片刻。”黄先云快步走进里屋,拿了一把银圆,又叫媳妇提了一包干粮,两斤自酿的白酒,交与吴老。吴先生也没娇情,将银圆纳入怀中,置干粮酒水入包裹,挥手告辞。 黄先云抱拳一揖:“后会有期。” 吴老在路上对传涛讲述了给小孩治病的病理、用药、剂量等知识,传涛牢记于心。边走边说话,传涛也不觉得行路辛苦,不知不觉已经进入了白鱼寨的垭口。 正文 第四章 寨上遇故交 儿女约游程 第四章寨上遇故交儿女约游程 白鱼寨,是通往山外的必经之地。高山之巅,云雾缭绕,山峰隐于雾中,若隐若现。这里居民大多姓毛,数百号人口。过了垭口,便是一大片平地,座落在群山之中。平地里有旱地也有水田。旱地种的是玉米土豆,坪中一洼水田,稻苗已经在开始扬花。沿山脚下一排房屋整整齐齐,炊烟袅袅。 传涛出生在山坡上,没见过这大片平地,顿觉新奇。 “师傅,这里除了冷了点以外,其他的还真是个好地方啊。” “我来时也经过这里,村中倒有一户叫毛三的朋友,你喜欢这地方,我就带你去叨扰人家一下怎么样?” “好啊,我要好好看看这坪中的风光美景。”传涛孩童心态,虽然说话带了一份老成,好奇之心却掩不住童心。 不到半个时辰,从好几户农家门前走过,吴老立在一扇篱笆门外不动了。 篱笆门里,一条壮健的黑白花狗,站起来望着门外来客“汪汪”直叫起来,不过也没跑过来,似乎在示威:只要你们敢进这门,我就会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吴老曾是这家座上客人,自然知晓礼数,一动不动,没去推开那扇篱笆门。 “毛三在吗?”吴老高声问讯。不一会从篱笆门里的房屋里,开门走出了一位精壮汉子,四十不到,一身肌肉鼓鼓的,鬓发浓密,柳眉劲扬。抱拳对吴老说道:“哈哈,我早上起来时,旁边核桃树上有对喜鹊叫得挺欢,估计会有贵客临门,果然不假。吴老近来可好?” 吴老也抱拳作揖:“承蒙记挂,老朽安康。今路经此地,带小徒前来拜见。” “啊,这俊俏后生是吴老新收的徒弟?幸会幸会。哈哈,屋里说话,请请!” 大手向后一画,让到了旁边,请客人先行。那条花狗见主人亲迎,也没敢造次,远远地安睡到屋檐下去了。 传涛紧随师傅之后,走进了毛家大门。 这是一户平常人家,三间瓦房,四口之家。有贵客临门,一家子都在堂屋相迎。老伴已是半老徐娘,左女右儿三口相依在一侧,见是吴老,都微微躬身,以示欢迎和尊敬。传涛自幼与弟弟为伴,很少和姑娘照面寒暄,这一进门,看到毛家长女不由得呆了。这姑娘与传涛年龄相仿,面若桃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盯着传涛,一时传涛不知所措,面红耳赤,低头而立,移不动半步,站在那简直就是一只大呆鸟。吴老看在眼中,转身拉了拉传涛的衣袖,带到了客座上坐下,但传涛依旧不敢抬头。 只听毛三的大嗓门在耳边响起:“彩霞,别发愣了,快去帮你娘烧好开水,侍候客人。” “唉。”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传来,想来那叫彩霞的丫头已经走出去了,传涛才抬起头来,渐渐恢复常态。 吴老对毛三说:“自从上次离开之后,我没走几天就到了传涛他们家附近,病倒在荒草从中,全仗他一家救我性命,不然已经见不到你这位毛三老弟了。”简略地讲述了当日的事情。“我在他们家生活了年余,身体康复如初,并收下了郝家长公子为徒,传其衣体。所幸传涛天赋极强,又读了多年诗书,学起来也得心应手,已经基本能独立行医了。只是我担心他年纪尚小,经事尚少,所以带他出来游历一番而已。” 毛三看了看刚刚开始自然一点的传涛,庄严的脸庞挂上了柔和的微笑。“这一看就是个不错的后生,恭喜吴老收到高徒了!” 这时水已经烧好,彩霞姑娘端来一杯糖水,敬给了吴老。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小伙子,也接过他娘手中的杯子,恭敬地献给了传涛。糖水,是这里待客的高级饮品,山高路远,换得蔗糖不易,平常舍不得用,只有贵客来到,才冲泡一杯待客。 “毛聪,今天,我们每人一杯糖水,你去叫你娘全泡上。”毛三高兴地吩咐道。毛聪就是那刚才站了半天的小伙子,快步跑进了厨房。 吴老和毛三的话匣子打开,没法收住。一对忘年交东扯葫芦西扯叶,天南海北无所不谈。传涛听了一会,也觉得无趣,索性站起来跟吴老打了声招呼:“我随便走走,您们继续聊。” 刚起身,抬头就见到堂屋的板壁上,斜挂着一支长长的猎枪,这是冬闲时打猎用的,几张杂色皮毛卷成一卷,也挂在猎枪的不远处。 走出门外,那条花狗还睡卧在门口,抬头看了看传涛,继续埋头睡觉。传涛在小院子里走了一圈,打扫得很干净的院子里除了几样农具,再就是几棵花草,很是素雅简洁。 一阵阵蛙鸣传来,那是水田的守护神,在引虫除害。 彩霞端着一杯水,站在院子边上,吹一口气再浅泯一口,大方地对着传涛微笑。传涛已经不再象刚进门时那样窘迫,也报以微笑。彩霞清亮的嗓音传来:“公子不必拘谨,吴老跟我爹是好朋友,你也是我家贵客啦。到了我们这地方,有什么感兴趣的只管说,我带你看带你玩,一定不让你寂寞。” “哦,我跟师傅初到贵地,不知道哪些地方好玩,还要麻烦姐姐引荐。”传涛的确不太清楚,只好实话实说。 “我们这儿好玩的地方、好看的地方多了去了。今天天色不早了,明天我和弟弟一起带你玩个够。”彩霞神气起来。 “好吧,明天就跟大姐一起看好看的,玩好玩的,领略白鱼寨上的风光。” 传涛心里还是有些芥蒂,总觉得跟这姑娘在一起心里一阵阵发紧,同时又有一种莫明的甜蜜悄然心头,想多说几句话又不知道从哪说起。于是传涛干脆不说话,只是抬头看山,竖耳听蛙,偶尔用余光扫扫彩霞。 彩霞倒无所顾忌,眉飞色舞地讲述着这白鱼寨名的由来。 “我们这叫白鱼寨,这寨名可是有来历的。相传我们毛家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很久很久以前就来到了这里。那时,这时是一个大湖,湖里有各色鱼类畅游,湖边还有彩鸟栖息,山上野兽成群。祖宗看中了这地方好,就在这安家落户,开荒种地,湖中捕鱼,山上打猎,好不自在。过了好多好多年后,毛家人丁逐渐兴盛起来,山外也有不少人知晓了这片宝地。那一年,山下的土司老爷带着好多人上山来了,看到这里的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于是起了霸占之心。没过几天,土司派出了一大队民团,清一色寒光闪闪的大刀片子,到村子里驱赶毛氏族人,说是私占公地,立即滚蛋。我们的老祖宗可不干了,与他们打了起来。那一次,我们族人死伤惨重,虽然最后把土司的民团赶下了山,可自己的损失也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没剩下几个能动的人了。没办法,老祖宗就连夜在山垭上垒起了大堆石头,堆放了若干滚木,挖深沟把湖水引到垭边,山下一旦有成群的人上来的时候,一律滚石滚木侍候,打不过了就放水冲死他们。就这样勉强保住了寨子。可是,湖水越放越少,最后几乎放干,只剩下一个小水坑,众多种类的鱼也不再长出来,只剩下一种白色的鱼。后来的人们把这一大片干枯的湖底开垦成了今天看到的农田和水田,名字就一直称为白鱼寨,沿用至今。” 传涛听得津津有味,见彩霞讲到这里停下了,抬头问道:“白鱼还有不?能抓几条吃吗?” 彩霞立即说道:“白鱼,那边水坑里还能看得到,但不能抓。一方面是那下面是不知道有多深的淤泥,进到泥溏就沉到地底下去了;另一方面是老祖宗传下来说这是神鱼,是和我们老祖宗一起幸存下来的生命,不能抓,更不能吃。” 传涛听到没鱼吃了,于是就问:“那山上的果子肯定多,我们明天摘些来尝尝。” 彩霞笑了起来:“果子好吃的都种在山下了,山上的野果大多都是酸酸的,你想吃随便摘。现在只有莓子是甜丝丝的,好吃一点。” 传涛郁闷了:“莓子我们那也有很多,只是季节比你们这的早一些,已经过季了。那大姐明天准备带我到哪玩?” 彩霞哈哈大笑:“你真是个吃货,咋就不想着去看看风景呢?先保密,明天跟我走就是。” 传涛对这位泼辣的姐姐真是没办法,又可爱又可怕,于是不再问明天的事了。 晚上,毛家的餐桌上,摆满了山珍,卤野兔肉,熏野猪肉,麂肉火锅,蘑菇,黄花……直把个传涛吃得再也吃不下,才放下了筷子。 正文 第五章 传涛日探洞 吴老夜出诊 第二天,传涛早早地起床了,心里记挂着今天和彩霞姐一起看风景的事。 传涛信步来到院子,一片茫茫雾气扑面而来。可能是起得有些早了,浓雾笼罩着整个白鱼寨,就连这座院子里也飘着一层薄薄的雾影,传涛慢步行来,雾随身动,空气中充满着凉凉的水气。传涛看不到什么,只好按照师傅教的健身操,开始认真地锻炼身体。一套健身操下来,身上暖和了不少,口中哈出的白气融入了雾气之中。传涛凝视着远方,虽然看不到远处的风光,但这是锻炼目力的方法,依然一动不动,全神贯注,连彩霞出来站在身后都没感觉出来。 “传涛兄弟,起得很早啊!”彩霞银铃般的声音打断了传涛的凝目锻炼,一回头看到了梳洗得漂漂亮亮的彩霞,一张俊脸象刚采下的苹果,惹人怜爱。 “呵呵,师傅说了,早睡早起身体棒啊。哦,彩霞姐,太阳咋还没出来呢?” “那不是吗?”粉嫩的手指向了对面的山巅处。 传涛顺着彩霞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雾浓之中,山顶隐隐露了出来,顶着一抹淡黄。那是初升的太阳照在山顶的现象。 不久,浓雾慢慢散去,翠绿的山峦显出了真身。整个白鱼寨上,一片明晰清馨。鸡鸣狗叫声此起彼伏。每个住户的屋顶上,都开始升起袅袅炊烟。人们都起床了。 吃罢夹着青菜的米粥,吴老在家和毛三继续拉开了话匣子。 彩霞带着毛聪和传涛出发去游山。 白鱼寨上坪中很平,沿田梗一路向西,很快就到了坪边山脚下。这里的山陡峭,传涛抬头往上望去,崖顶的几枝小树上栖息的小鸟只是一个小小黑点,只有沿崖缝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通向崖顶。三个小孩都自幼在山中长大,自然不在乎这种小路,不一会登上了崖顶。这里地势缓了很多,缓坡上碧绿的青草,也有很多丛生灌木,偶尔突起石笋傲立坡上,象一枝笔竖立于大地之上,也象一根少女的手指立于坡上,显得格外醒目。传涛看到这与众不同的生态,心中很是喜欢。沿着缓坡往前走了一会,又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圆形石峰,山上寸草不生,光秃秃的象个和尚脑袋;山脚却有一个圆形洞口,洞门外一片厚厚的冰层。 “这个洞叫寒冰洞,每年夏初以后洞口都会结出厚厚的冰层,洞里更是奇寒无比。我们走近去看看?” 传涛真的感觉惊奇,冬天结冰的情况见得多了,偏偏夏季结冰的现象还没听说过。因此应道:“好啊,这个要好好看看。” “我们也没到里面去过。老辈人说,里面很危险,不让我们进去看。”彩霞说。 “我想进去看下,要不你们俩在这等会,我一个人看看就出来?”传涛坚持说。 “那不行,要去一起去,大不了让爹知道骂几句呗!”毛聪倒挺义气,也想进去一探究竟。 彩霞也没再坚持不进去,一行三人,踏上冰层,冰面很滑,于是手拉手小心奕奕地向洞中走去。海涛走在最前面,彩霞的左手被传涛紧紧地握住,生怕走丢了似的,毛聪在最后面,被姐姐的右手牵着。 光线越来越暗,脚下的冰却奇迹般越来越薄渐渐没有了,刚进来时冻得有些僵直的小手,此时也有了感觉。 又往前走了一会,旁边突现一个空荡荡的空间把三个孩子都看得愣在那了。这空间之大,比家里的房子不知大了好几倍,最神奇的是洞顶上一缕光线投射下来,整个大空间都很亮堂。仔细一看,这洞中大厅的边上,分别有很多石室。大厅正中有一圈石凳,石凳围着一张石桌。 进来的这地方继续往前便是吹出寒风的圆形洞口,往右边走则是刚见到的大厅。 三个孩子决定先到石厅中看看。传涛去摸了摸石凳,上面有一层灰,看来好久没人来过了。传涛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又转身去看洞壁上的石屋,居然发现石屋里面放着很大的粮袋,另外几个石屋中,居然是大刀长矛之类的兵器,这些兵器很显然都摸上了一层油脂,没有生锈的迹象。 传涛心想,难怪大人们不让小孩进来,原来这里是白鱼寨的军事仓库,一旦有了危险,就会借助这个秘密洞穴进行长期保卫战。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传涛他们一致决定保密,谁也不许讲出进洞里的事。 不过,传涛还要继续向风洞里面探一下,三个孩子出于好奇还是一起走。 顺着风洞往里摸(现在只能叫摸了,已经基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心里也慢慢紧张起来,一步一步小心地探着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听到了隆隆的水声,犹如山洪暴发一般,原来洞里的冷风是从这里开始的,洞口的冰也是这里的水雾随风带出去形成的。水声明显还在远处,三个人手拉手继续向前。水声越来越近,湿雾越来越浓,当感觉快到水边时,一丝光线从旁边照了进来,顺着光线走过去,三个小孩来到了一个岩缝口,往外望去,一道深不见底的深涧,涧中浓雾弥漫,洞口旁一道劲流冲进山涧里,隆隆的水声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传涛惊叹,好一幅壮观的瀑布啊。看了看洞口周围,除了悬崖再也找不到一条能继续行走的路来。既然找不到路,只能往回走了,于是三人决定沿原路往回走。也没有再在石室中停留,直接回到缓坡之上。这一出来,才知道里面和外面的温度实在相差很远,紧张的探索没人感到冷得发抖,但这外面暖洋洋的感觉却真是舒服啊,冷热两相对比,简直天差地别。 太阳照在山坡上,风和日丽,翠绿的小草中,偶尔开出一两朵鲜艳的小花。在这炎炎夏日里,也只有白鱼寨上才能找到春天般的感觉。传涛去摘了几朵各色小花,用草茎扎成一个花束,回来送给了彩霞。彩霞欣然接受,只是本来红扑扑的脸蛋上,微微再添了几分粉红。 晒了一会太阳,三个孩子再也不提进洞的事情,在山坡上找到了几棚树莓,边采边吃,好不快活。昨天的拘谨今天已经再也没出现在传涛身上,与毛家姐弟已经亲近起来。 绕着草坡,三个孩子叽叽喳喳一边找着果子莓子吃,一边对形状各异的石柱石笋或是一堵峭壁指指点点,各自凭着孩子天性想象着象这象那。一些小动物、小山雀不时被惊动起来,或跑或飞,趣味盎然。 直到太阳偏西,三个孩子才感觉到肚子有些饿了,一起从另一边的另一条路下了山。眼前一个长满水草的水塘,传涛看到了水中游动的亮晶晶的白鱼。驻足片刻,望了望彩霞红扑扑的脸蛋,彩霞轻轻地点了点头。 到家的时候,几位长者都已经在院子翘首相待,餐桌上一桌子菜没有多少热气,唯有中间的火锅突突地冒着细泡。 吃了晚饭,睡到半夜。一阵拍大门的声音把毛家人全都惊醒过来。 “这深更半夜的,干啥呢!”毛三迷迷糊糊在里屋大叫起来。 “听说你家来了个医生朋友,快帮忙求一下,到我家看看二大爷,他好象不太行了啊!” 毛家二大爷,如今白鱼寨里实际上的领头人。毛三一听二大爷病得不行了,“噌”一声从床上竖起来,拖着鞋子就去开门。 “咋啦?不是说二大爷得的伤风没什么大事的吗?” “唉,我们都以为是伤风了,发发汗喝点发汗汤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可今天晚上突然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刚才还咳出好些血来,看样子不象是伤风啊。” “我去试试。吴老的确在我家,只要他老人家出手,没有治不好的毛病的。” 毛三走到吴老和传涛住的那间屋子外,刚想扣门,吴老已经穿戴得整整齐齐,打开了房门,后面还站着传涛。 “毛三,给我带下路,咱们去看看二大爷。” 毛三带着吴老和传涛,跟在叫门的汉子后面。那汉子举着一大捆用干竹黄扎成的火把,在前面急步往二大爷住处赶去。 二大爷家院子很大,房屋也是三进三出,从院子到后堂一路都挂着灯笼照明。 传涛一行还没进后堂,一阵接着一阵咳嗽的声音传来,看来二大爷的病情着实不轻。吴老带着传涛连忙赶过去一看,二大爷背靠着一床棉被叠起的靠垫上,咳得上气接不着下气,憋成猪肝色的老脸上,泪水和鼻涕混在一起,一位半老徐娘在床前帮忙捶背,想缓解一下咳嗽的程度。床前一个瓷盆里,堆放着若干沾满血迹的丝棉纸。 吴老上前,翻开二大爷的眼皮看了看,又拉起二大爷的手腕探了探脉象。回头对传涛说:“取针,点灯。”传涛明白师傅已经确诊,是要用针灸给二大爷先止咳再用药。 传涛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羊皮小袋子,那是装银针的包包,然后又摸出半支蜡烛点上,把银针在蜡烛火焰上过了两次,交到吴老手上。吴老在二大爷的脚底一口气插上十多根银针,拧拧这根,又捻捻那根,忙活了半柱香的工夫,终于二大爷没再咳嗽,满脸挂着泪水,说了声:“银花,帮我把脸上弄干净吧。” 那半老徐娘拿起一段土白布做成的毛巾,在旁边的脸盆里浸湿了,轻轻拧了下,就在二大爷脸上仔细的擦拭起来。 二大爷脸上干净了,咳嗽也止住了,气色好了很多,只是脸色还非常苍白。 二大爷开口了:“吴老的大名我早就听毛三说起过,只是无缘相见。这次多亏了吴老正好在本寨歇息,不然老身可能就这么去了。” 吴老说:“没那么悬乎,您这病发作起来是很难受,但并不致命,只是伤了肺脉而已。我已暂时给您止咳,一会再给您些内服的药粉,服上半个月,您就没事了。” 于是对传涛说:“取袪风散五剂,交与这位婶婶。” 传涛依言取好了药粉,用五个纸包包好,交给了刚才给二大爷捶背的那位大婶。 吴老又对那位大婶说了一会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大婶去吩咐下人烧水喂药去了。 吴老叫过传涛,吩咐毛三借个火把带路,准备回去继续睡觉。二大爷躺在床上,见吴老要走,于是说道:“请吴老在毛三家多住两日,老夫明日便去毛三家亲自登门拜谢。” 当晚,吴老回到毛三家中,好好地睡了个回笼觉。 正文 第六章 二爷赠重礼 初进小山城 第二天上午,二大爷真的在儿子的搀扶下,拄着一根漆得发亮的树滕拐杖,颤颤悠悠地来到毛三家。毛三亲自到门口搀扶着二大爷,在堂屋中间香火台下面的高椅上坐下。二大爷刚坐稳当,便开口对坐在旁边椅上的吴老说道:“大恩不言谢了,我们白鱼寨毛家,虽然山野贫寒,却也人丁兴旺,吃穿用度不愁。我知道吴老是位游方高人,不肯偏安一隅,不过只要吴老来到我们这边,白鱼寨便是你的家,只要有什么用得着的事,老夫定当率全寨老小给吴老效力。” 吴老听二大爷这么说,于是起身作辑,回应道:“二大爷言重了,治病救人是老朽的职责,治好了有口饭吃便好,不敢劳驾二大爷效力。只是老朽近来收了一徒,他是百里之外的郝家人氏,此子灵动聪明,我甚爱惜,以后如若有事,还请二大爷多多看顾。” 吴老招手叫传涛过来。传涛上前抱拳说道:“小生郝传涛拜见二大爷。” 二大爷看到传涛一表人才,且知书达礼,很是喜欢,说道:“此子不一般,果然称得上吴老高徒。若有所需,老朽自当尽力相助,不遗余力。” 传涛受夸,脸上红晕顿起,也只好顺口说道:“谢谢二大爷高看,小生先谢过了。我先到外面玩会去,您老多与师傅聊聊。”说完转身去找彩霞和毛聪去了。 二大爷想到小娃儿面薄,也没多说,便与吴老扯起江湖见闻,越说越对路,竟也有说不完的话了。 传涛走到正在屋檐下搓洗衣裳的彩霞面前,看她洗衣,帮她舀水,然后俩人一人一头拧干衣服,合作得倒是自然默契。彩霞娘看到这一对俊男靓女如此相近,暗暗欢喜,也不打扰,独自进厨房做菜去了。 时近中午,彩霞娘做好了一顿饭菜,出来在院子里扭头看了看,目光落在正给牲畜上草料的毛三身上,说道:“毛三,忙完就去请二大爷和吴老上桌,准备开饭了。”又转身又进了厨房。 彩霞听到娘叫开饭,于是放下手里的活,进厨房帮忙上菜,传涛也跟在后头,端了菜碗,往桌上送。 二大爷大病初愈,不胜酒力,只浅酌了一席。目光扫到了传涛和彩霞,突然觉得这一对儿女倒也般配,只是不知传涛定过婚没有,也没冒然发话。直待到酒席毕,与吴老再次坐于堂前闲聊时,才出言试探。 “敢问高徒有否妻室?” “尚未谈婚论嫁。年纪尚小,他的父母生下他一对双胞男儿,均以学为先,从未涉及男女之事。”吴老坦诚相告。 “我看毛三家的闺女俊秀聪慧,跟传涛倒是一对,不如撮合撮合?”二大爷再进一步。 “此事理应传涛父母作主,老夫虽为师傅,却也要让其父母准许才能说话。此事待以后再议方好。”吴老解释道。 “吴老说的是。不过可以放在心上,待高徒回乡之时,请示他父母之后再说。” “二大爷周全。”吴老也认可这么办。 “明天,我将带徒儿继续东行,到我老家那边,找我的一个旧友。今天一聚,明日不再辞行,请二大爷海涵。”吴老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两位老人直聊到到日头转西。 二大爷叫过一直在一旁侍候着的儿子,吩咐道:“毛虎记好了,明日清晨,送200大洋和一头骡子过来交给吴老师徒。” 吴老一听此言,赶紧说道:“二大爷太重情了,老朽担当不起啊。” “哈哈,当得起,当得起。吴老妙手回春,救得老朽性命,自当重谢!不要再推辞了,此处往东,路势渐缓,且有官家骡道相通,有个代步也会轻松很多。” 吴老也不好再推辞:“那老朽多谢了。” 二大爷拿起拐杖,在儿子的搀扶下,走出了大门,在院子里大声说:“毛三,照顾好吴老师徒,明早毛虎送点东西来交给吴老。” “好的。二大爷慢走。”毛三一边给牲畜上草,一边回答道。 次日早晨,传涛依然早起晨练,直到寨中雾气散尽,太阳把对面的山头照得一片通明,方才去洗手洗脸。此时,毛三家一家子都在厨房忙活,做了一大包干粮干肉,以便传涛师徒二人在路上享用。毛三还特地用一个圆木挖就的扁桶,装进了大半桶包谷烧,这是吴老的喜好。 早饭已经准备停当,彩霞娘正在叫孩子们往桌上端粥,院子里传来了毛虎的大嗓门:“骡子就系在院子里好不?” 毛三出来接过缰绳,牵到牲口棚那边,系到了专门系牲口的木桩上。那骡子很健硕,打着响鼻,两对骡掌在地上踏得哐哐直响。马鞍子就还放在骡子身上没有摘下来,一圈黄灿灿亮晶晶的铜钉在马鞍上折身出晃眼的光,脚蹬也是铜的,刹是好看。一条皮制的搭裢挂在马鞍上,里面鼓鼓的放了些东西。 这骡子一直是二大爷自己出行用的,今天要毛虎牵过来送与吴老代步。 毛三系好牲口,回头与毛虎一起进屋见到了吴老。 “这是二大爷送给吴老的盘缠,要我亲手交给吴老。”毛虎说。 “代我谢谢二大爷,就说我吴某愧领了,如若再来到这边,一定登门拜访。” “好的,我记下了,我这就回二大爷去。”黄虎一抱拳,转身离去。 吴老将箱子交给传涛:“收拾一下,吃完早饭趁早赶路。” 饭毕。毛三一家子送行。传涛牵着骡子,行李都放在了骡背的搭裢里。吴老在后面一边走一边与毛三拉着家常。彩霞和毛聪跟她娘在一起,默默相送。 彩霞跑到前头,塞给了传涛一个小香囊,又跑回到她娘身边。 直到翻过东垭口,踏上了东去的大路,毛三一家才停下脚步,挥手告别。彩霞的小手挥个不停,直到传涛师徒的身影转过了远处的山坡才回头往寨中走去。 傍晚时分,一老一少牵着骡子,风尘扑扑地出现在一座山城里。这正是从白鱼寨下来的吴老和传涛。 传涛长过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进城。那密密麻麻的房子、那用青砖垒起的院墙、那宽阔的马路、那到处都是的商铺、那隔不多远就有一家的饭铺包子店、那随风飘舞的晃子、那高门明堂的客栈……每一样都让传涛感到新奇,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尽情地扫描着映入眼帘的一切。 一座依山而建的院子,高大的门楣上挂着一块巨大而沉重的木匾,桐油底板上四个漆雕大字——东城客栈。 吴老带着传涛在这座宅子门前驻足,门里立即跑过来一个肩搭白毛巾穿着利索的小伙子,一脸热情的微笑迎了上来:“客官可是住店?本店宽敞明亮,还可代饲脚力,价格也公道。” 吴老回答道:“住店。骡子代喂饲料,一间上房。” “好呢,客官先把随身之物卸下,到大堂上会有人带您去上房,我这就去喂牲口。”小二利索地说道。 传涛从骡子身上取下了搭裢背在自己身上,随吴老进了大堂。大堂的小二迎过来:“客官要住哪种房间?小的这就带您去看房。” “带我楼上看看,一间上房两个床位即可。”吴老和传涛跟在小二后面,登上二楼,选中一间朝东的房间就直接坐在了房间的椅子上。小二给每人倒了杯开水,一边递给吴老和传涛,一边说:“这间房子两人住,一晚上一块,另外牲口代养一天一块,您付二块得了。”传涛递了二块银元给小二,小二转身出门,并带上了房门。 喝了一大杯开水,传涛肚子里“咕咕”响了两声,感觉有些饿了。于是从搭裢里摸出干粮来,再要去摸酒葫芦时,吴老发话了:“晚上不吃干粮了,师傅带你去饭铺吃饭。” “哦。”传涛一边回应着,一边把掏出来的干粮又塞回了搭裢里。 掌灯时分,传涛跟在师傅后面下到楼下大堂,长形灯笼都点亮了。这里有一大排椅子,擦得贼亮。小二赶紧凑过来问:“客官有何吩咐?” “我想带徒儿到街上转转,顺便找个热闹的普通饭铺吃点东西,不知道近处可有方便的去处?”吴老打听道。 “有,有。出门向左拐,不到五十步就是一间饭铺,那里各色菜肴比较全,而且便宜,一般进城的商贩和外来客人都在那吃饭,离我们这也近。” “好的,那我就到那转转去。帮忙注意一下我的房间,我的行李可放在里面哦。”吴老的双眼在那小二脸上盯了几秒,随后大步走出了客栈。 传涛紧跑几步,跟上了师傅一路向左拐去。 这的确是一间比较普通但很宽敞的饭铺,里面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上菜吆喝声、猜拳行令声充斥着整个一楼大厅。吴老用手拉着传涛,往里走去,小二提着上菜的盘子赶忙跑了过来招呼:“客官是吃饭吧,我给你找个座位去?” “有稍微安静点的地方吗?”吴老觉得一楼太吵了点。 “那到二楼去吧,那里安静一点,只是要加收一点桌位费。”小二继续介绍道。 “行,只要自在一点,别的好说。”于是,小二带吴老和传涛上了二楼。 这里的确安静了很多,嘈杂声基本听不到了。有几桌客人也都是儒雅之士,话虽不少,声音不大,显然清静多了。吴老找了个靠窗的桌位坐下,回头对小二说道:“来白酒一杯,卤牛肉一盘,粉蒸里脊一份,油炸活鱼一份,青菜一盘,快点送来就好。”“好的,您二位先喝点水,马上就来。”小二提着盘子跑下了楼。 传涛一直安静地跟着吴老,一句话也不说,一双眼睛看这看那。对这城中情形,传涛第一次涉及,不知所从,自然不敢造次,跟师傅学着就是了。 果然很快,小二用盘子端来了吴老所点菜品,三两下置于桌上,说了句“客官慢用”就匆匆地下楼去了。吴老对传涛说:“我们开饭,这城里的东西又别有一番味道,你好好尝尝。”师徒俩拿起筷子,品尝着山城风味。 酒足饭饱,结帐走人。传涛在门口时回头看了一眼晃子上的字:四方大饭铺。 回店睡觉,闲话不提。 正文 第七章 逛街读告示 进府治浓疮 传涛昨夜睡得特别香,早上醒来的时候,吴老已经穿戴整齐,便赶忙穿衣洗漱,也没再找地方进行晨练了。 “师傅,今天是继续赶路的吧?”传涛问师傅今天的安排。 “不了,今天我们在这地方好好逛逛,你也看看城里的人和事,以后行走江湖才能适应。”吴老笑笑,对传涛说了想法。 传涛跟吴老一起下楼,对楼下的小二交待:“我们今天还在这住,行李就放在房间,那间房保留好,牲口照应好就行,我们出去转转。” 早上的城里,到处是挑担卖菜卖果子的商贩。沿着宽阔点的街道,吴老带着传涛瞎溜达,东看看西望望,也没什么目的。在一间看起来生意不错的包子铺里,坐下吃了一大堆肉包子后,继续闲逛。 走着走着,到了一座很高大的青砖院墙的宅子前,两三人高的大门紧闭着,门眉上方的砖墙里,嵌着一块旧匾,刻着两个大字:“县衙”。大门旁竖挂着一块牌子,上书:“湖州府九峰县政府”。大门旁的墙面上,贴着一张白纸写成的告示,不少人围在告示前。 传涛也靠近人群看了一下,只见告示上写着:重金聘用一位能治愈龙盘疮病患的医者,到门卫处登记即可进入,治愈后赏大洋500。 传涛看旁边站着一位身着长衫的中年人,便想问个明白:“敢问这位先生,可知道病者何人?” 那中年人倒很谦和,向传涛报以微笑:“在这里能这么招郎中治病的,只有县长大人。据说是他家三姨太得了那个怪病,请医官无数没有能治好的,才贴了这张告示,广招江湖人士。” “多谢先生指点。”传涛抱拳一辑,转身到站在外面的吴老身边说:“师傅,听说是县长姨太太得了龙盘疮,请人治病呢,治好了可得500大洋的赏钱。” 吴老微微一笑:“你敢去治么?” 传涛兴致满满地回答:“这有什么不敢的?您不是教过我么?包包里也有现成的药粉,三五天就好。” “那行,你去治病,我给你壮胆。” 传涛扣响了大门,开门的是一位手持长枪身穿制服的小伙子。那小伙子说道:“政府重地,请进入者先登记。” 传涛看到带枪的,略有些紧张。还是赶紧说道:“我们是按告示上说的,前来治病的。” 那小伙子认真地看了看传涛,又看了看站在传涛身后的吴老,说道:“治病的医生是吧,那也要登记后才能进去。” 传涛只得跟吴老一起到那小房间里,报了自家籍贯地址以及姓名,那小伙子一一写在一个簿子上,也没再说什么,站起来带着传涛和吴老向院子深处走去。 院子里很安静,也看不到什么行走的人,传涛跟着那门卫小伙一路绕过草坪树丛,曲曲折折地来到后院。一排雕梁画栋的房子,柱子都漆成了红色。走到门口后,那小伙子高声叫道:“报告~~~”。 大门开处,一梳着大背头,穿崭新长衫的老者打开了房门,小伙向老者说道:“有两位本县医生前来为姨太太看病。” 老者看了看传涛和吴老,说:“请进。”传涛和吴老进门后,那老者关上了房门才说:“跟我来吧。”说着,就在前面带路。 穿过了两道门,一股刺鼻的香水味弥漫开来,一位身穿大红绸缎旗袍的年轻女人紧锁双眉,坐在一个长条形雕花木椅上。老者走上前,弯腰跟这女人说:“后面两位是来给你看病的。”那女人,抬头看了一眼传涛,又看了看吴老,问道:“哪位给我看病?” 传涛说:“小生为你看病。” 那女人说:“那过来吧。” 传涛谨慎地走近女人,说:“请大姐打开患处,我要先察看病情。” 那女人也不做作,解开了旗袍,把里的内衣往上翻起,露出了腰部。 传涛看到,白嫩的腰肌上,一圈水泡都在发亮,从右到左全是这种浓泡,再向后看就只有点点红斑,看来是正在扩散。用手引着女人稍微转动了一下身子,背上暂时还有几寸完肤。 然后说道:“暂时还可以治疗,再等三五天,背后也长满的时候,我也没办法治这病了。” 那女人说:“请了好多医生,都弄点药膏擦一擦,见没有效果也不再来了。都长了一个礼拜了,疼死我了。” 传涛说:“我看了,你的病能治,三五天就可以看到效果。如果你同意治疗,我就开始用药。” 女人看了看传涛,说道:“但愿能治好吧,后面那位是你爷爷?” 传涛说:“那是我师傅。” 女人疑惑:“为什么不是你师傅治病?” 传涛说:“不需要师傅出手,这点小病我治就行了。” 女人没再说话。 传涛从怀里摸出三个瓶子,分别倒出一些药粉,向带路的老者要了一个干净水杯,把药粉放进杯子,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装满黄色液体的瓶子,往杯子里面倒了许多,然后用一只筷子在杯子里不断搅拌。 带路的老者和吴老都坐在椅上,看着传涛忙活,也不说话。 不一会,药膏成。 传涛端着药膏,用棉球轻轻地往女人的伤处涂抹。 全部涂满了,传涛找老者要了一段纱布,沿着女人的腰际缠绕了几圈,然后系了个活扣。 传涛放下杯子,里面的药膏也基本用尽。 “好了,一个时辰之后,会感觉清凉,那是药效发作。过了今晚,还会轻微发痒,请不要用手去摸。”传涛对那女人嘱咐了一句。 “明天同一时间我们再来换药,换药三次就能见到浓泡消失,红斑消退,也不再疼痛难忍了。”传涛说完,就在旁边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刚带人进来的老者,见已治疗完毕,方才开口说话:“我是这内院的管家,姓陈。既然两位能治好夫人的病,就请在府上多住两日,病好时,老爷自会打赏二位先生的。” 吴老见陈管家如此说,便开口说道:“我们师徒是路过此处,落脚在城东客栈,偶遇告示才进来治病的。我们还有行李和牲口在城东客栈存着,住在这不太方便。” “这个无妨。我安排人去把两位的行李之物搬到此处,两位安心在我安排的地方住着便是,一应消费自有我来安排,不劳两位费心。”陈管家一定要传涛师徒留下。 “既然这样,那我们师徒就打扰两天。”吴老知道陈管家是怕他们一去不回,执意要住在这才放心,所以这样安排,也就顺意答应下来。 陈管家站起来,“请随我来。”说完就前面带路去住的地方。 这是另一个院子,传涛师徒被带到一个很阔气的房间。 这是个套间。里面一张大床,有衣柜,有笨重的红木大椅,有雕花茶几,杯具一应俱全,还有一个镶着圆形镜子的梳妆台。外面一间,床小点,也有一个衣柜和坐椅、杯具,还有一张小方桌。 这种地方自然比客栈好多了。 陈管家对吴老和传涛说:“我去安排两位的午餐,再安排人把两位的行李从客栈取过来。就在这安心住吧。”说完就出去了。 传涛看了看吴老,吴老笑了笑,说:“看来我们是不能到街上去逛了,只能在这睡觉吃饭,等病好了才能出去自由行走了。” 传涛觉得郁闷,这跟官家打交道真是不好玩,治个病居然还把医生留下来做人质,实在无趣得很。 不久,听到门外有人声,一个人提着传涛放在客房的搭裢闯了进来。 “这是两位放在城东客栈的行李,我已经拿过来了,请清点一下东西是否有短缺。另外,陈管家已经替两位把今天的房费和牲口代养费交清了,骡子就系在院子里,有人专门侍候着,不用操心。” 传涛看了看搭裢,又伸手进去摸了摸里面的东西,感觉没人动过,于是说道:“多谢这位大哥帮我们拿行李,东西没有任何短缺,我这就随大哥去看看骡子。” 走到院子里,骡子系在一棵大树下面,即使下雨也淋不着,还放了一个专门装饲料的木头食槽,食槽里已经装了草料,很是周全。 “辛苦大哥了,事情办得很周到,都很满意。” “满意就好,那我走了。”说完出了院子。 又过了一会,一个挂着白围裙的老头端了一大盘子各色饭菜,另一个穿一条蓝布围腰的姑娘端了一盘子酒壶酒具,进到了房间。 两个人把菜一盘盘摆在外面房间的那张小方桌上,酒水酒具也按两个方位摆好,各添了一碗饭放在桌上。 老者转身对传涛说:“两位慢用。一会我再来收拾餐具。” 说完拿着空木盘子走了。 师徒俩各坐一方,吃喝起来。 正文 第八章 传涛得举荐 悄然入平川 三日已过。 传涛第四次去给姨太太看病时,吴老都懒得跟过去了。 传涛来到那姨太太房间,发现里面多了两人。 传涛见有生人在场,没有先急着看病,直接在椅子上先坐下。 姨太太起身介绍说:“这位小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家老爷,也是咱九峰县的的县长大人。” 一位身着唐装的老者,歉身说道:“老朽姓戴,现任九峰县长。多谢小医官治好姨太太的病。” “这位是大太太周氏。”姨太太指着一位老夫人介绍道。 那老夫人倒是慈眉善目,满脸笑容地与传涛招呼起来:“小医官不简单啦,姨太太这病有好几位老医生看过,都不见效果。小医官一出手,三天就好了。听说你是和师傅一起来的,咋没见你师傅过来?” “师傅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想出来走路,就没跟我一起过来。病已经差不多好了,我来看看就成。”传涛答道。 “呵呵,小医官真不错,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你在看病治病,说明你比你师傅也差不到哪去了。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成就,那才叫年轻有为啊。”大太太恭维话说得到位。 “这是治病的钱,老爷发了告示,一定兑现。”说完大太太递过来一个小木箱子,很沉。 “谢谢大太太。”传涛接过,放在了茶几上。正准备去给姨太太看病,那县长大人却说道:“小医官姓郝对吧,也是本县治下居民,既然有此医术,为何不开家医馆,行医济世呢?” 传涛听到此话,想了想,说道:“回县长大人话,我年纪尚小,学艺未精,还要跟师傅多加历练,开医馆的事过两年再考虑。” 戴县长听到传涛如此谦虚,直点头称赞:“真是好后生啊,既有才,亦有德,人才难得啊。这样吧,明天我给你写一封荐书送过来,你随身带着,你哪天要在本县范围内自开医馆或者要在哪家医馆就职,只要凭我戴某这份荐书,保你一切顺利。即使你到了这大院,凭这份荐书你可以自由出入,没人管你。” 传涛听到这个,高兴极了。一封荐书居然有这么大作用,可是怎么也没想到啊。于是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多谢戴县长厚爱,我一定学好医术,造福地方。” 戴县长也起身出门,大太太身后相随,走出了房门,戴县长又回过头来望着传涛说了句:“年轻有为,人才难得啊。后会有期!”才转身健步而去。 传涛回到姨太太房间,给她解开了腰间的白布,仔细地检查了一下治愈状况,觉得已经无碍了,再上一次药后就没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于是对姨太太说:“疮已经完全好了。我再搽点药水,主要是让皮肤还原的,不用绑那布条了。”说着,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一点在自己手心,在姨太太长过浓疮的地方搽了个遍,然后把那小瓷瓶递给了姨太太:“这瓶药送给你,哪里有伤疤,搽几次就好。” 姨太太很高兴:“这药真是神药,我会好好珍藏的。”满脸笑容的姨太太把小瓶子装在了随身衣兜里。 这里的事已了,传涛拿着装满银钱的小箱子回到了住处。 对师傅说:“本来病已经治好了,钱也拿到了,但今天我们还不能出去。” “为什么?”吴老惊奇。传涛一直对关在这院子很不满,今天明明可以走了,还要住下。 “戴县长明天会送过来一份荐书,说这份荐书在本县可以无往而不利,所以我想拿到再走。” “哦。县长亲自给你荐书?”吴老也感到意外。 “是啊,他夸我年轻有为,医术精湛,亲口对我说的。”传涛告诉师傅。 “嗯,那是好事,一定要拿上。哈哈~~~~~”很难得看到吴老放声大笑一次。 师徒两个本来对闷在这里感觉不自由,现在却心甘情愿地再住一晚。 传涛心情很好,第二天也起得早,在住着的院子里晨练。按照吴老教的法子,先做了一会操,然后凝视远方,锻炼目力。 传涛刚做完,正要转身回屋洗漱,陈管家手持一个精致的信封走了进来。 传涛一见是陈管家,知道有事,打起了招呼:“陈先生这么早过来,一定有事吧。” “无事不登三宝殿哪。这是戴县嘱咐交给你的,我就是跑跑腿传个信罢了。”说完将手里的信封双手交给了传涛。 传涛取出里面的一张纸笺,看了一眼,这果然是戴县长的亲笔举荐信,上面还有一方戴县长的官印,墨香味很浓,显然刚写下不久。 传涛抬起头来,躬身一礼:“谢谢陈管家。请帮给戴县长带个话,就说郝传涛定不负县长信任,一定尽全力造福乡邻。” “呵呵,戴县长果然好眼力,没看错人。年轻人,好好努力吧。”说完,转身走出了院子。 传涛急忙转身进入房间,将手中信函递给师傅,脸上笑嘻嘻的。 吴老看到手中信封,抽出信笺看了看,又交给传涛。“这个要好好保管,以后会用得着,目前还没用。” 完事了,再住下去没有必要了。传涛收拾好行李,把搭裢放到骡子背上。见吴老也走了出来,于是解开缰绳,随在吴老身后向院外寻去。 大门口的门卫已经接到了内院的口信,见是那天进去看病的医生,直接开门放行了。 来到大街上,吴老说:“在这里已经耽误了好几天,我们直接上路吧。” 还是吴老走在前头,传涛牵着牲口跟在后面。传涛第一次到这地方,两眼一抺黑,自然是不知道哪条是出城的路。 路过一个包子铺,吴老要传涛多买点包子路上吃,传涛也不手软,一下买了好几十个包子,拿了几个在手上,其余的包成一包,往搭裢一丢,有骡子驮着。传涛把手上的包子给了吴老几个,师徒两个边走边吃。 出城还得往东。远远的看到山顶上一座石头砌成的门楼,那是东城楼。平常没人把守,战时是个驻兵守城的地方。 上城楼的路是一条较宽的路,那是官道,缓缓地沿坡而上,倒也好走。 待得上了城楼,那里正是风口,一阵凉风拂面,好不舒爽。 过了城楼就是下坡了,好在官道平缓而宽敞,走起来也舒坦。 传涛感觉越往前走,山也越来越低缓,视野越来越开阔。二个多时辰后,一条大河落入眼帘。那河很宽很宽,对面河滩上的牛在传涛眼里,只有一头羊大。河边有几条木船系在岸边,随波逐浪,有节奏地摇晃着。 传涛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河,也是第一次见到船。 吴老带着传涛来到河边,沿河而下,边走边说:“这条河汇入了长江,我们沿江而下就行了,以后的路好走一些,只是得再添一匹牲口才行。” 没走很久,浩浩长江跃然眼前。河中水汇入江中,一清一浊,很是分明。此时的江面,宽阔平缓,阳光映在江面,波光粼粼。 传涛出生在山里,非常理解山里的幽深、宁静和含蓄,却很难想象宽广、浩渺、壮观、博大是什么意境,这次在长江边找到了诠释。 江边不远的一个集镇上,吴老花十个大洋买了一匹老马。反正不急着赶路,有马就成,没有拣那好的买。 吴老骑上老马走在前头,传涛骑上骡子带着行李跟在后面,一老一少往下江进发。 正文 第九章 外公过大寿 传波学枪法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自从传涛随师傅离开郝家坡后,传波总觉得心里空空落落。 郝家裕深知双胞胎儿子打小如影随形,一起长大,突然离开之后那种失落感不是那么容易忘掉的。每天总是想法设法多和传波聊一聊,可效果并不好,心里也不是滋味。 昨天彭氏提醒自己,老岳父生日将到,要提前做点准备,于是想到了让传波跟随母亲去一趟回龙池,见见外公,见见舅舅,见见小姨,也许会改变一下心理状态。 七月初八,正是传波外公的生日那天,彭氏一早就做好了早餐,换上一身鲜亮的新衣裳,把传波也打扮得象个小少爷。趁太阳还不是很晒,带着传波上路了。 不是郝家裕不一起去,而是实在走不开,一堂学生都在自家,要吃要喝要读书上课。自从开起了私塾,郝家裕就放弃了自由行走的权利。虽然岳父是个极其开通理性的人,但作为女婿,还是写了一封信函要彭氏带给岳父,以示心到,请求谅解。 彭氏带着传波一路向坡上行走,上了水竹垭路才平坦了一些,这里的海拔已经比较高了,空气凉爽了许多,母子二人额上的麻麻汗都已经干透。正午的时候,就到了彭氏娘家。 四面环山,几十亩的大坪,一应良田养育着几百号彭氏宗族子弟。坪中间是一个湖,湖中适益冷水鱼类生长,各种各样的鱼没有人弄清过种类,最大的究竟有多重也没人说得清楚。因为水冷,也没人进过水里,人们抓鱼仅仅只在岸边网捕或是垂钓。 这里的住房很有布局,都是在一块地方整齐地修造院子,房子式样也基本接近。只有中间最古老的院子围成一个巨大的四方形,修了一个高大的院门。彭家祠堂就在这院子里。 族长彭正修就住在这院子里。今天五十大寿。大红灯笼在院子里挂了好几盏,帮厨的、主事的人进进出出好不热闹。院子中间还搭了一个高台,这是晚上唱戏用的。堂屋门厅里坐着打锣敲鼓的响器班子,最引人注目的是三位老中青配搭组合的唢呐班子,正鼓起圆嘟嘟的腮帮子吹奏着欢快的曲子。 彭氏是族长的长女,加上从小对兄弟姊妹照顾有加,小的们都很亲近这位漂亮的大姐,父母也格外喜欢这个聪明懂事的闺女。彭氏一进门,就被小姨拉着去家短里长说不完的悄悄话了,传波被舅舅抢了过来。 传波的舅舅彭大孝,是位军人,也是昨天刚刚赶回家为父亲祝寿的,还带回两个警卫,警卫一直称彭大孝为彭旅长。见到传波到来,赶忙过来把十几岁的侄儿抱在了怀里,喜欢得不得了,甚至还用长着胡茬子的嘴亲了亲传波的额头,弄得传波脸上痒痒的,扭着头躲来躲去。虽然在躲,传波呵呵的笑声证明他并没讨厌舅舅的亲热,只是还没适应而已。 这舅侄两人甚是投缘,传波对舅舅的军装颇感兴趣,一直在身上摸来摸去,还仔细地研究了肩章领章,很是上心。 彭大孝的太太是位城里的姑娘,至今只生下两女,膝下没有儿男,这次回家,实在是路途遥远,加之部队另有事情,给父亲办寿之后也不能耽搁太久,所以没把老婆闺女一起带回家,因此对这大侄子也格外上心。 传波知道,今天是外公的生日,不能拉着舅舅到处去玩,也只能亲热一小会。 今天吃饭是大席,轮流不断,凡来祝寿的客人,都被请上餐桌就坐,把酒祝辞,喜气洋洋。 直到晚上掌灯时分,院里才稍微安静了一点,皮影戏就要开场了。 传波也听了一会皮影戏,除了京胡传波不会拉以外,对戏文也能懂得,戏里的故事也都是传波从书上读过的,没有什么新奇。看了一会,传波就已经哈欠连天,于是跟彭氏说想睡觉了。 彭氏虽然是闺女出嫁了的人,但她住的房间一直没有变,只有他回来才住。这是个套间,里间是大床,彭氏夫妇的住处,外间是小床,从来就是传波传涛兄弟住的。 彭氏去提来一壶热水,要传波自己洗了睡觉,转身又去看戏去了。 传波洗过上床,没几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睡得早,起得也早。 传波一大早就从床上起来,那时院子里还没人走动。传波一个人找了瓶热水洗了个脸,就走出院子。 传波没在村里到处走,踏着田梗还到湖边。这里空气相当不错,看着湖里偶尔跳出水面的鱼儿,传波很想抓几条却毫无办法。只得在这湖边伸伸腿弯弯腰活动一下身体。虽说是夏季,这地方由于海拔不低,气温却不高。夏天的早晨,草上还挂着露珠。 当太阳照在山边的时候,传波也已经活动得周身暖和,便向山上行去。 还没进入树林,一只野兔从草丛中惊跳出来,飞快地跑进了树丛之中。传波有心去看看能不能抓到,也向野兔跳进的树丛那边跑过去。待传波跑到那个树丛时,野兔却再次跃起,进了树林。传波继续追寻,在林中再也没找到野兔的踪迹,却发现了惊飞的野鸡。五彩的羽翼实在很漂亮,传波一路追过去,踏着齐腰深的草丛,穷追不舍,一双布鞋差不多被露水湿透,裤子沾住小腿使传波跑起来感到费劲了很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太阳照在了传波身上,野鸡失去了踪影。传波发现此时自己已经立于悬崖边沿,再往前是无路可走了。肚子也感到有些饿,便沿着刚才跑过的痕迹一路往回走。边走边想,我回去找舅舅要枪,用枪打野兔也好打野鸡也好一定一打一个准,哪会这么累哦。想着想着,自己笑了起来。 当传波回到彭家大院的时候,只见娘在院子里打转,舅舅正在骂那两个警卫没用,这屁大个地方,连个大活人都找不回来。外公也在跟几位长者商量着什么事情。 传波的出现,让所有的人一下鸦雀无声,都盯着下半身湿漉漉的传波。 彭氏愣了一会,赶忙跑过来抱住传波:“你一大早跑哪去了?一家子都在找你呢。真不听话。” 传波觉得很委屈,嘟着嘴小声说:“我追兔子去了,然后看到野鸡很漂亮又追野鸡,都没追上就回来了。” 外公看着传波的可怜样,只好说:“好了好了,没事就好。准备开饭吧。” 外公一句话,使传波解了围。传波娘俩去里间换了套干爽衣服,也随大家去餐厅过早。 餐桌上,传波挤到舅舅身边坐着,吃了几口早点之后,把嘴凑到舅舅的耳边讲起了悄悄话:“一会你教我打枪,一定要答应我。” 彭大孝一愣,也小声在传波耳边问:“为什么?” “打兔子,打野鸡。也许还会干掉野猪。”传波跟舅舅实话实说。 “行,这点小小的要求,舅舅答应。今天就收你这个学生。不过要好好学哦。” “嗯嗯,传波一定好好学。” 早饭后,彭大孝跟父亲打了声招呼,又跟大姐说带着传波出去玩下,然后和两个警卫一起带着传涛向山上走去。 这地方正上早上传波追野鸡的地方,草多树丛少,却再次出现好几群野鸡。 彭大孝掏出自己的手枪,一枪一只打了四五只野鸡。叫警卫员去捡了过来。 再走一段路,彭大孝从警卫手中拿过长枪再次打了四五只野鸡。 只看得传波手痒痒,也想要过枪来打几枪试试,但终于没有开口,他相信舅舅会教他枪法的。 果然又走了一段路,在一片野草较矮一些的平地,彭大孝停了下来。 “传波,过来。先学我的短枪。”把枪交到传波手里,开始手把手教传波打枪。 “用力握住枪柄。平举起来。注意缺口、准心、目标三点一线。好。打开保险。手不要抖。好。扣动扳机。” 子弹是打出去了,可就在前面不远的地下,根本没打到目标处。 “哈哈。扣动扳机时,手腕稳住不动,只用手指的前后运动扣扳机。再来一次。” 这次打中了目标。 “去,把那棵树上挖掉点树皮,作为靶心。”彭大孝对警卫吩咐道。 等那靶心弄好,警卫员走回来了的时候,传波开始认真地一枪一枪地打起来。越打越准了,甚至有几枪正中靶心。 然后换了个地方,换了个远在五十米开外的目标树,换上了步枪,继续打。 “哈哈,好小子,是个用枪的材料。警卫员。” “到。” “回村里再取一百发子弹过来,今天我要把这大侄子训练成合格的枪手。” “是。” 警卫员小跑步回村里取子弹去了。 一直练到中午,一百发子弹再次打个精光。 “哈哈,小波不错。定位射击已经熟练掌握。现在回家吃饭。下午直接打猎物。” 传波练了一上午,一点都不觉得累。高高兴兴地跟着舅舅回家吃饭。 席间,传波悄悄地告诉妈妈:“舅舅说我练得相当不错了。” “满招损,谦受益。学个东西一定不能骄傲自满的。”娘提醒传波。 “嗯,下午我还要好好地练。” 午饭后,传波继续跟舅舅一起练枪法。 太阳落山的时候,传波一行四人,满载着野鸡和野兔,还有一头不大的野猪回到了彭家大院。外公听说有一多半是传波打的,也对传波竖起了大拇指。 正文 第十章 草坪练骑马 随舅入军营 第二天,传涛在马厩看了会警卫喂军马,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能骑着骏马追踪野兽,那一定所向披靡,十分惬意。yy了一会,觉得要实现这一目标,还得舅舅支持才行,他才有马,也才有骑术可教,于是又去磨舅舅了。 在堂屋找到舅舅的时候,舅舅正在跟外公说话。 传波轻手轻脚地靠近舅舅身边,拉了拉舅舅的衣服。彭大孝知道这侄儿肯定又是找他有事,于是跟父亲说:“我去去再来。” 传波拉着舅舅到了马厩。 “舅舅,昨天传波学打枪是不是真的很不错?” “是啊,怎么啦?” “我看见你有马,那么我骑在马上,持枪追踪猎物是不是更威风啊?” 舅舅两眼笑成一条缝。 “传波啊,你这是得寸进尺了,刚学会玩枪,立即又想骑马,那舅舅还有一套军装你不是也想扒下来?” “穿不穿军装,我说了不算,但是舅舅的军马在那白吃饲料,不如让它带传波玩玩,难道舅舅舍不得?”请将不如激将,传波激一下舅舅,也许有希望。 “好吧,下午我没事了教你骑马,谁叫你是我老姐的儿子呢?不过摔疼了得自己忍着,可别怪舅舅哦。”果然,彭大孝同意了。 传波那个高兴啊,真没法表达,于是跳上舅舅的怀抱,一双手紧紧地搂着舅舅的脖子,“叭”的一声狠狠地亲在舅舅的脸上。 下午,风和日丽。 一条两山之间的峡长平地,虽然不宽阔,却有十来里长。两边缓缓的山坡上,全是青草,一棵小树都找不到。 这就是彭大孝为了带传波学习骑术专门找的地方——草坪。 传波喜欢的事情,做起来特别认真,学起来也特别快。不出一个时辰,传涛已经独自骑马,溜达在这十里草坪,彭大孝骑着马跟着,不断地纠正着传波的动作。 太阳快落山了,传波已经骑着军马奔驰在草坪,从这头到那头一路飘洒着传波舒心的欢笑声,骑马带给传波的不仅仅是技术,而是一种心情,一种飞腾的感觉。 舅舅对传波的聪明很是满意。这孩子虽然童心重了点,但那份专心,那份领悟力,绝对是上上之选,隐隐生出了把传波带出去培养一下的想法。 虽然知道姐的两孩子已经走了一个,只有传波在身边,但是孩子的前途绝对高于一切,这一点,姐姐应该想得通。 五天后,彭大孝便要起程回归部队。作为一个高级军官,离开太久万一生出什么事来可就是大麻烦。所以彭大孝一定要尽快知道姐姐的意思。 “传波,回去了。太阳一落山,这地方就很冷的。”彭大孝高声跟传波说。 “好的。舅舅。”传波放慢了速度,跟舅舅一起往彭家大院赶。 彭家大院。 餐厅里,彭大孝与父亲一起过早。 “我很喜欢传波这孩子,想把他带出去看看,然后想办法送到军校培养培养,他将来应该是个可造之材。”彭大孝想先听听父亲对这事的看法。 “传波这孩子本来就聪明,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能给他一个大好前程当然是好事。不过当兵吃粮,也有风险,还要背乡离井,那就要看你姐和你姐夫同意不同意。如果他们同意,我看这事行。” “那这事我跟姐说说,她愿意我就带出去,不同意就算了。”彭大孝终于决定跟姐去说这件事了。 白天,彭大孝带着传波,骑上马,带着枪,去练习骑马射击。 马儿在跑,目标在移动,人在马上也在不停的颠簸,骑射组合起来,难度要大得多。 不过,传波喜欢,彭大孝有心栽培,学起来也并不是很难。 下午,彭大孝派自己的警卫去陪传波练习骑射,自己却留在大院。 他是想跟大姐商量一下带传波去部队的事。 “姐,我看传波这孩子喜欢玩枪骑马,我想带他去部队住一段时间,找个机会把他送进军校,谋个前程。” “唉,传涛走了个把月了,也不知道到了哪里。传波跟在我们身边,心里倒是踏实很多,可是他自己也想出去,传涛走后,这孩子心里一直很羡慕,这点我知道。你要带传涛出去,说心里话,我不愿意。然而我又必须愿意,孩子总要长大的,书已经读了不少,是该出去闯一闯了,不然就是我们影响了他的前程,这个罪过我担不起。”彭氏说到这里停了一会。 “我明天带传波一起回郝家坡,跟他爹商量商量这事,我想你姐夫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一辈子没能挣上功名,多半会同意你这舅舅带传波一起出去的。”彭氏的话说得妥当,也很清楚。彭大孝总算对这事心里有了底。 “传波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了他。我自从被爹送进了军校,一直在军界混着,也算有个人缘,安排个外甥的能力还是有的,这个姐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传波在我那里不会让他有什么委屈和风险的。民国虽然军系比较动乱,各自为政,但一般也不会引起大的争端。即使打起仗来,我会安排传波到比较安全的地方的。”交待完这些,彭大孝骑着自己的马,去看那侄儿练得怎么样。一回到老家,那个传波倒成了他最挂心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彭氏把传波叫起来,带着儿子回家去。 由于事关儿子的前程,彭氏一路没有多停留,不久就回到了郝家坡。 白天,郝家裕还在讲堂。彭氏回家后,打了声招呼,郝家裕也就安排了一下学生自习,出来看看老婆儿子。 “传波去了一趟外公家,变得精神了许多啊,呵呵。”郝家裕对儿子的观察很仔细。 “我在外公家学会了打枪骑马呢,厉害吧!”传波在父亲面前炫耀了一下。 “是么?谁教你的?” “当然是舅舅啦,只有他才带着枪带着马。” “你学这干嘛?想当兵?” “好玩,打猎十拿九稳,我一天打到十多只野兔野鸡,都说我学得很好呢。” “呵呵,没想到你对这个很上心啊,也只有你舅舅才能教得了你,我是个读书人,不会舞枪弄棒,没法教你。” “知道的啦,你教我读书也很不了不起呢。” 父子俩在那瞎编,彭氏插话道:“他爹,我那兄弟对传波另眼相看,又是教打枪,又是教骑马,这几天尽忙着和传波玩这些。他有心带传波去部队谋个前程,昨天和我商量来着,我说这事要你做主,今天才一大早带着传波往家赶。” “哦,只要你舍得儿子远走,我没什么意见。不过这事我得亲自去问问大孝,心里有底才踏实啊。” “你安排一下,三天之内把传波送过去,他舅也不能耽搁太久。就为了路上赶时间,他这次是一个人回来的,老婆孩子都没带。”彭氏介绍了一下情况,让郝家裕安排好家里的事,好去一趟回龙池。 “嗯,我明白了。我下午就安排学生回家探亲。明天可以起程去一趟丈人家。”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第二天,传波随父亲再次到外公家去。 父亲和舅舅说了些什么,小孩子没必要知道。反正第二天父亲跟传波交待了几句“以后全听舅舅的话”之类的嘱咐后,就一个人回郝家坡去了,把传波交给了舅舅看管。 三天后,传波跟着彭大孝一行,踏上了去部队的征程。一路上舅侄两个聊东聊西很是亲近,也免除了许多长途爬涉的寂寞。 正文 第十一章 落住舅舅家 拜见薛司令 一路晓行夜宿,快马加鞭,第四天的中午时分,彭大孝带着侄儿踏进了他现在的家门。 两警卫员没有进院子。在院门外跟彭大孝打了声报告就直接回军营去了。 这是城内的一座宅院,不是很大却很适用。 一栋三层小洋楼,一个独立的庭院。院中盆栽茂盛,几枝盛开的鲜花发出淡淡幽香。 夫人一身淡蓝色旗袍,整齐、干净,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飞瀑般披在肩上,脸上没有涂脂抹粉,亲和、漂亮。她手牵着才六七岁的小闺女,身后跟着十来岁的大闺女,笑盈盈迎下台阶。 “回来了,客厅喝口热茶,刚沏的。”朴实的招呼,蕴含着亲近。 “嗯,秋菊过来,爸爸抱一个。”小女儿秋菊张开小手,投入了爸爸的怀抱。 “这是哥哥,叫传波。以后就跟我们住一起。来叫一声哥哥。” “传波哥哥。”小女孩也不腼腆,大眼睛注视着传波,脆生生地叫了一声。 “秋菊妹妹好。”传波微笑着回应着秋菊。 “舅妈好,我是传波。请多关照!”到了舅舅家,礼数是要讲的。 “呵呵,传波是稀客,上来,别站在院子里了,客厅坐着说话。” 一家子说着话到客厅中落坐。 “琴韵,还记得我姐的那对双胞胎儿子不?这个传波是那个小的。我带他出来经点风雨见下世面,以后就跟我混了。”彭大孝把传波介绍给夫人。 “当然记得,小的时候特可爱的,那大的呢?” “跟他的郎中师傅历练去了,应该也是来到了我们这边的,不过没联系上。” “哦,传波啊,以后这里也就是你家,千万别见外。这是你两个妹妹,春梅和秋菊。” “春梅妹妹好。”一直安静地坐旁边的春梅,听到传波招呼自己,赶忙说道“哥哥好,有了哥哥我们以后更热闹了。”春梅清秀、文静,白衫蓝裙。她本来在教堂学校读书,离这不远,今天正好放假,所以大白天也在家。 喝了热茶,吃了一个舅妈削好的苹果。 舅妈带着传涛去看了给他安排的住处。“这里就是你的小天地了,以后你自己安排,我就不参和了。还满意不?” “满意。我在家都是跟哥哥住一起的。” “呵呵,是吗?那在这就只有你一个人住了,爱怎么弄你就自己弄吧。” “谢谢舅妈!” “开饭了,都到餐厅吃饭。” 餐厅就在客厅旁边。 一家四口,不是,现在是五口人,围坐在一张椭圆形的餐桌周围。 厨娘是一位五十来岁的胖大妈,把早就准备好的菜一个个麻利地送到桌子上。 “传波,这是自己家了,以后就不用客气,更不用拘谨,象你在老家时一样生活。”舅妈怕这小子初来咋到,一时还不适应,叮嘱了一句。 “我会的,舅妈。” 接风洗尘,在外面肯定大有一番说辞,而在家里这一套全免了,直接开始。 当传涛吃饱喝足从餐厅出来的时候,舅舅已经整理好衣装。 “我到军营那边去一会。好多天没在了,得去照面一下,晚上回家吃晚饭。”说完,到院子跨上战马,直奔军营方向而去。 日渐西沉,彭大孝开着自己的车回到了家。 传波正在院子里欣赏盆栽。这些植物是他以前没见过的,美艳娇弱。 看到舅舅回来,传波迎了上去,顺手接过他手中的一个小包。 只听舅舅边走边说:“这包里的东西是给你带回来用的。你舅是个兵,你也得有套当兵的行头。” 传波拿到自己的房间,打开一看,一套崭新的军装,一把小手枪及枪套。 换上军装,走到客厅。 “呵,穿上军装这人的气质果然大不相同,豪气了不少。”舅舅的评语军人化。 “哈哈,传波哥哥是我们家警卫吗?以后送我上学多好。”春梅笑着调侃。 “瞎说,穿上军装,真男子汉了。”舅母似乎更中肯。 “哥哥,当兵了每天要去站岗的。”小表妹秋菊认真地说。 彭大孝看着穿上军装的传波说:“就穿这衣服,明天随舅舅到营地去转上一圈,让我的战士看看,我的小侄儿英姿飒爽的样子。” 第二天,传波跟舅舅去到西山军营。 这里一切都秩序井然。哨兵笔挺地站在军营门口,向彭大孝敬礼。 穿过巨大的草坪,前面就是指挥部。指挥部的门前有一排值班哨兵。齐刷刷的军礼让传波感觉很有气势。 彭大孝的办公室在二楼,占据了整个二楼的一半。 大厅里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插满了红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小旗。 传波一直跟进了彭大孝的办公室。 “在那沙发上先坐会。”彭大孝对传波说。 “报告。”“进来。”通讯员用盘子端来两杯热腾腾的清茶,一杯放在彭大孝面前的一张厚重宽阔的办公桌上,一杯放在了传波面前的茶几上。然后又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放到彭大孝面前。彭大孝打开文件夹,翻阅了一下里面的文件,顺手抓起摆在桌上的毛笔,画了几个圈圈,几个勾勾,又写了几行字,然后合上夹子,交给了通讯员。 通讯员转身走了,彭大孝镀到传波面前。 “这是从江西那边搞来的茶叶,很不错的,尝尝啊。” 传波端起杯子,学着刚才舅舅的样子,喝了一小口。 “有点苦,青香味很浓。”传波说。 “这东西长期喝就不觉得苦了,而且喝起来是满口生香,生津解乏,提神醒脑,是饮中圣品啊。” “哦,那以后我天天喝。” 见传波在那细细品味那杯清茶,彭大孝又走到办公桌前,摇了摇桌上的电话。 “给我接薛司令。”放下电话也端起了茶杯,有一口没一口地品起茶来。 没几分钟,电话响了起来。 彭大孝拿起电话:“报告司令员,少将旅长彭大孝探亲归来。” “呵呵,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司令员太给我面子了,哪担得起您为我接风啊……遵命,下午两点,朝阳楼见。” 彭大孝放下电话,对传波说:“下午随我去参加薛司令办的接风宴会,好不好?” “传波听从舅舅安排。” “嗯,乖孩子,下午见到的都是军界大人物,要讲礼貌。等会我给你弄一套西装换上。” 一点的时候,通讯员拿来一套小号西装,彭大孝关上房门,对传波说:“就在这换上衣服,那军装就放在沙发上,一会有人来收拾的。” 传波当着舅舅的面,换上了西装。 彭大孝在传波身上东拉拉西扯扯,仔细看了看传波穿西装的样子,最后满意地笑了:“不错,换上西装象个洋书生,不愧是我姐的孩子。哈哈。” 然后打开房门。喊道:“通讯员。”“到。”“通知警卫班,备车去朝阳楼。”“是。” 转过身来,自己也换上西装,拉着传涛下走下楼来。 车在门口,已经着车等候。 彭大孝和传波坐到后排,前面是司机和警卫。 彭大孝说了句:“朝阳楼,出发。”车子稳稳地开动起来,出了军营大门,东一弯西一拐,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座豪华酒楼的门前,大门上方“朝阳楼”三个金色的立体大字闪闪发光。 从车里出来,传波紧跟在舅舅的身后,门口早有人接待,带着舅侄二人进了二楼一间宽敞的餐厅。 在指定的坐位坐下后,彭大孝又拉起传波站了起来,对餐桌对面的一些四十多岁身着唐装的人一弯腰,说道:“感谢薛司令为我接风。我身边的这位小子是我的侄儿,名叫郝传波,是这次专程从老家带出来的。以后还请薛司令多多关照!” 薛司令两眼有神,盯着传波看了好一会,只看得传波心里有点发毛了,薛司令突然开怀大笑:“哈哈,还是个孩子嘛。不过这孩子定力不错,长得也精神。” “山里的孩子没见过世面,见笑了。”彭大孝恭恭敬敬说道。 “山里的孩子?我们这些人里面有几个不是山里的孩子?山里的孩子聪明朴实,好学上进,忠诚憨直,天生具有军人的素质。”没想到薛老对山里的孩子倒别有一番见地。 “薛司令高见,高见哪!哈哈。”彭大孝打心眼里赞成,也不完全在捧合司令。 “我这次带他出来,就是想借各位将军的关爱,把这孩子好好培养一番,兴许将来也是个有用之材。”彭大孝掏了底。 “孩子还不大,最多十五六岁吧。我有个提议,交给我送到军校学习个一年半载,再来安排他做事。不知大孝以为如何?” “薛司令腹中自有乾坤,一切听司令安排。” “好,好,就这么定了。三天后送到我这里来,我派人保送军校。” “谢谢薛司令。”彭大孝心里原本就是此意,已达目的,自然作谢。 “谢谢薛司令!”传波也学着舅舅的样子,对薛司令的安排表示接受。 “哈哈,小事一桩,不用这么客气。军校出来不还是我的兵嘛,自家人就别那么多礼节了!”一摆手,“来人啦,上酒上菜,为远程归来的彭将军接风。”一声招呼,酒楼原本安静候着的服务生,立即行动起来,顷刻之间,一满桌酒菜业已上齐。 “来来来,先干了这杯!”薛司令豪气干云,带头举起了酒杯。 传波以茶水代酒,小孩子不喝酒也没人有意见。 席间你劝我敬,好不热闹,不再多说。 直闹到黄昏将近,日已西沉,薛司令才宣布席散回家。 传波扶着走路有点失重的舅舅,挥手与薛司令和各位作陪的将军告辞。警卫员连忙跑过来接住,扶进了车里。 没有再回军营,警卫员开车直接把他们送到了家,然后回军营去了。 正文 第十二章 客栈疗肝病 幽谷逢故人 彭大孝在三天后亲自把传波送到了薛司令府中。 薛司令已全部安排妥当,简单地招待之后,传波便被军校派来的人接走了。 郝传波迎来了人生的第一次重大转折点——正式踏入军界。 案下不表。 话说传涛随师傅一路东行,不知不觉已经跨过黄冈,抵达九江地界。 傍晚,日落西山,牯牛岭上的牯牛小镇上。 一位老者牵着一匹老马走在前面,一位少年紧随其后,也手牵骡子,风尘仆仆地来到这牯牛岭小镇。镇子很小,行人稀疏,不多的商铺已经关门打烊。这一老一少没骑在牲口身上,倒象是溜马的闲人,不紧不慢地从镇子西头一直走到东头,才在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门前停住。 这是一路东行而来的吴老带着传涛。 客栈没有招牌,也没有迎客的小二,山石垒起的院墙上,一面陈旧的幌子在余晖中飘动,表示这是一家客栈。院门是厚木板做的,风吹日晒,早已经斑驳裂缝。 院门半掩着。 吴老伸手推开院门,走进院子。 “老板,有吃住没有?”吴道高声问道。 “有,有,没什么住客。客官稍等。”屋内传来一嘶哑的回应声。 从屋里走出一个壮年人,满手油腻还没洗净,手里拿着的一条毛巾也已经基本成了乌漆麻黑。看了看吴老,又瞄了瞄传涛,才说:“客官是要住店?” “当然要住店。天色已晚,附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想在此落住,可方便?”吴老试探问道。 “呵呵,有客来,自然好。只是近两日婆娘染病在身,只有我这大男人给你们烧饭,怕客人吃得不香。”店主解释了一番。“如果客人不嫌弃,别的没什么话说,保证没问题。” “没事,吃饭的事情好解决,只要有材料,我们自己会做。放心,不会少了你的银两。”吴老决定住下来。 “那~~客官,先把马牵到马厩系好,我一会来喂。”店主嘶哑着声音说道。 系好了马,传涛从马背上取下搭裢挂在自己的肩头,回头跟着店主一起来到屋里。店主把吴老和传涛安排在前排的一间大房间里,里面有两张床,两把椅子和一个茶几,角落里放着脸盆,墙上挂着毛巾,虽然简单,还能凑合。 放好了行李,师徒两来到堂屋,店主没在这里,只听见旁边厨房有刷锅洗碗的声音。吴老走进厨房。厨房还算宽敞,一个大土灶上,安放了一口大铁锅,店主正在锅里洗着东西。吴老看了看,这店主可能不太会做饭。于是决定自己动手。 “老板,做饭的事我们自己来吧,麻烦老板找点做菜的材料即可。” “不好意思,都是我老婆生病躺在床上,没能招待客官吃喝。”店主说。 “没事,我老头子一个人过习惯了,做菜做饭的事会做。麻烦老板找点饲料帮我们喂下牲口就成。”吴老说完动手淘米煮饭,饭香了再洗菜炒菜,传涛就在灶前添柴烧火。 店主喂完马进来屋里的时候,吴老已经做好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店主先用一个碗添了一碗饭再夹了点菜,送到里屋给他老婆喂饭去了。 传涛和吴老在桌上吃了起来。 店主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传涛和吴老都已经放下筷子。于是店主自己盛了一大碗饭就着桌上的剩菜吃了起来。吴老看着店主这幅样子,便问道:“你家就你们两人?没孩子?” “唉,生了好多胎,都没能养下。人都快老了,这辈子只怕是孤老终身了。”店主很落寞地说。 “那你老婆得的啥病,严重么?”吴老是郎中,听说有病人喜欢打听。 “本来她一直身体很好,这间祖传的客栈多亏她为主操持,才维持到今天。前一段日子,她总觉得四肢无力,厌食,闻到油烟就要吐,慢慢就躺倒在床上起不来了,一天到晚晕晕乎乎,就想睡觉,这两天脸色苍白,胡话不断。家里也没别人,也不知道哪里有医生可以看这病,就拖到现在了。”店主那嘶哑的嗓门无可奈何地讲了他老婆的状况。 “带我去看看,也许我可以帮上忙。”吴老听罢店主的陈述,料想这应该是慢性肝病。 “没想到客官是能看病的医生,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完就站起身来,带着吴老进了内室。传涛没事也跟在后面。 屋里一片昏暗,一个很小的桐油灯盏放在桌头的桌子上。床上躺着一位蓬头垢面的妇人,紧闭着双眼,似乎对进屋来的人没有一丝感觉,看来处于半昏迷状态。 吴老把手探脉许久,默默地站起身来。对传涛说:“过去把把脉。” 传涛走过去,把妇人的手拉过来摆在床沿,眯起眼睛,右手食中双指轻轻地扣在妇人脉心处。认真探查起来。几分钟之后,对吴老说:“肝脉狂燥,心脉虚弱,肾脉无力,是肝病引起的虚脱。”吴老点点头:“用药吧。” 传涛去客房拿了两包药粉,交与店主,嘱咐道:“一同入水,轻火慢熬一个时辰,分三次,服一日,明天应见病人清醒。” 店主接过,作辑谢过,去厨房熬药去了。 吴老和传涛回到住处,略洗了一下,便躺下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传涛起床到院子晨练,转头却看到牲口棚里店主已经在那喂牲口,便走过去打个招呼:“老板这么早就起来忙啊?” 正在给马调料的店主,见是传涛过来,赶忙应道:“客官好早啊。承蒙两位郎中先生给我家那位看病施药,我无以为报,精细点照管下牲口还是可以的。” “你家夫人昨晚有什么变化没有?” “昨晚服过药后,没再说胡话,睡得安神多了。” “那就对了,下午应该清醒。白天我跟师傅一起去周围山上转转,采点药草,晚上好用。”说完就在院子里活动开了。 吴老起床后,店主过来请两位客人去吃早点。桌上摆上了一小盆热腾腾的稀粥,一盘酱拌野菜,一盘熏肉,几个玉米窝头。看来店主非常早就开始准备这顿早餐了。 用过早饭,吴老对店主说:“既然我们遇到了你家病人,自当治病,今天就还在这店里呆上一天,明天再说。” “穷人家招待不周,只要两位郎中不嫌弃,多住几日我是感激不尽。您们是我家的天降救星,求您们帮忙把老婆的病看好。”店主恳切地说道。 “放心,我们会的。” 这牯牛镇在牯牛岭的半山腰。官道从镇中穿过。吴老和传涛踏上上山的小路向山上行去。一路上寻找着缺少的草草滕滕。 翻过牯牛岭后,是一道陡峭的悬崖,崖下是万丈深谷。吴老带着传涛沿山脊往下,想寻找一条进谷的路。凡是这山高谷深之地,必有稀缺药材生长,几十年的采药生涯使吴老充满信心。 走了好半天,没找到捷径,也基本上到了山脚。吴老觉得有些累了,就走到一棵大树下,把露出地面的树根当作凳子,坐下来喝点水,休息片刻。 传涛坐在那,总感觉有山溪流水轰鸣的声音隐隐飘来,就对师傅说:“一会我们去找溪沟,应该在不远处的。” 吴老点点头:“那走吧,谷底凉快,我们去看看。” 不一会,这一老一少下到了谷底,一条清澈的小溪流淌在万木丛中。流水带起丝丝凉风,令人舒爽惬意。 沿溪而上,奇草无数,师徒两每人身上都扛了一捆用树滕捆起来的各种药草。 没曾想前面一道突起的峭壁挡住了去路。峭壁上溪水飞流而下,落入崖下的水坑里,激起浓浓的水雾。 “师傅,上不去了,只能打道回府了吧。”传涛看到这道屏障,断了继续上行的念头。 “嗯,那回吧,反正药草足够了。” 正当师徒准备返回时,几声“梆梆”的声音传来,那是黑娃的叫声。传涛放下药草,寻声摸去,只见一只碗大的黑蛙躲在崖下的石洞里。传涛看准位置,猛扑过去,伸手扣住了黑蛙,卡住它的颈部拿了出来。 吴老见传涛抓住了黑蛙,也就放下药捆,过来帮忙。 “烤了吃,好么?” “行,这么大只蛙,够我们吃个半饱了,呵呵~~” 吴老从怀里摸出了一包佐料,传涛生起了一堆柴火,就在这沟沿上进行着野外烧烤。 一阵奇香飘散开来,蛙肉已经快熟透了。 突然,峭壁上飘下一道身影,沿着绝壁,手脚迅速地移动,那是用手指和脚趾支撑着整个庞大的身躯迅疾而下。瞬间,一身道袍的老者站在传涛师徒的面前。吴老脚一蹬,往后猛跳,拉开了距离,手里的蛙肉仍在手上拿着,两眼死死地盯住那道人。 道人没动,背手而立。看到吴老紧张的躲开,突然放声大笑:“哈哈,真没想到是你这老不死的吴郎中啊,跑到这享口福来了?” 吴老一听,仔细一看,也立时收起了躬步,站直了身子,朗声笑了起来:“原来是你这死道人啊,差点吓死我了。以为是遇上了强盗。” “果真遇上强盗,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恐怕对付不了吧。”道人讥讽吴老。 “我功夫是不如你强,你可别忘记了你那断腿还是我给接上的。跟我得瑟啥?”吴老反唇相讥。 “哈哈,是啊,我这断腿多亏了你治好。来来来,我这还有几只蛙,借你的手烤了就在这喝几口。” 两个老者,叽叽歪歪了一会,终于坐下来了。 传涛刚才也吓得不轻,这会看两位老人是熟悉的朋友,也凑过来帮忙。 “来,传涛,把他背篓里的蛙杀几只,我来烤了下酒。哦,这老道是我的一个朋友,在武当学了几手三脚猫功夫,总是我面前卖弄。你叫黄石师傅吧。”吴老总算没忘记给传涛介绍。 传涛听说是师傅的朋友,也连忙拱手作辑:“黄石师傅,我叫郝传涛,是吴老师傅的徒弟,请多关照!” “哈,吴郎中,恭喜呀,出去浪了一年多,居然找到这么好的徒弟了?” “巧遇而已,他一家子救过我的命,我收徒弟是为了报恩。” “好,你命好,报恩也报得这么漂亮。我是跟你没得比哦,没找到那缘分,唉~~” “有些事可遇不可求,顺其自然吧。把酒拿出来,我们开始喝。” 吴老把烤好的蛙递给传涛一只,跟那老道分了一只,火上继续烤着,酒香飘散在空中,一阵阵爽笑声,在这幽静的峡谷里回荡。 “你老小子咋到这地方来了?”黄石道人询问吴老。 “我带着徒弟出来行走一下,至于到这地方来,还不是找你的来的。可昨天在牯牛岭那家老客栈里,老板娘病重,只好采些药先医好人家,再来找你。不想在这撞上。” “哈哈,我们有缘呗。我今天一个人呆得闷了,专程到这沟里来抓些黑蛙回去下酒。刚才在上面闻到了烤蛙的香味,就被诱惑来了。” “哈哈~~~~~~~” “今天既然见到了,那就随你们一起到牯牛岭走一趟,治了病再到我那去,反正才二十多里地。” “好,好。” 两位老者聊了半晌,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烤熟的蛙肉啃食一空,便起身上路,一起往牯牛岭攀去。 正文 第十三章 留义牯牛岭 踏荒黄石崖 吴老一行三人来到客栈的时候,太阳还高挂在西山顶上。 传涛把药草整理了一下,有些该晒干的就用树滕挂在客栈东头的屋檐下凉着。晚上治病的药打成了一团,送到了厨房,交给了店主,要他晚饭后熬制成药汤。 传涛看见店主在厨房帮活着做菜,没去插手。回到房间,看到黄石道人和吴老聊得正欢。 “你想弄茶种那得等到秋天,果实熟透时才有用。”黄石道人说。 “我又没说要明天就弄来。等就等,就怕你养不起我这老头子,我可天天想喝酒的。” “只要你闲得下来,我怕啥?我弄材料你做菜,天天有山珍海味,那是神仙日子啊。” “你光想着吃,我住到你那不是白住的,得把种茶制茶的技巧如实传授给我的徒弟。他那山上我看过了,若是成片栽种,肯定出产一等一的好茶,弄成了我也了却一桩心愿,得靠你尽心才是。” “这本来就不是问题,我那点技艺能留下传人也是我的福气。”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再在这盘桓三日,估计老板娘的病也就初见成效。只要起床了我们就到你的庄子去。” “那是当然,你自己湖边的破房子都已经烧掉了,不到我那住着,你还能咋地?” “反正你那地方大,多两口人更好,我才不会往别处跑呢。” …… 传涛听得一头雾水,什么茶,什么技艺,还有什么心愿,传涛实在是联系不起来。也不好开口插言,只好听之任之。 店主跑进来,对我们三人说:“三位客官请到偏房吃点饭,我今天特地弄了些菜,虽说手艺不好,也是一番心意。” 黄石道人、吴老在前,传涛跟在后面来到偏房,餐桌上满满一桌子鸡鸭鱼肉,还有一些当地的小菜,尤其是桌上摆上了一大坛酒,很是丰盛。 吴老问:“老板都没出门,哪来的那么多菜?” 店主说:“这镇子上,我也是老住户,亲戚朋友还是不少的。有些是我在亲戚家拿来的,有些是在街坊手里买的。先生对我恩重如山,我岂能怠慢?” “店主客气了。其实我们也是老乡,我就是那湖口人氏,只是家道败落,已无立足之地,才天下游走,四海为家。” “哦,那更是要招待周全。吴老郎中医术高超,治病救人,实是活神仙,我不敢不敬。” “客气了。既然已经准备了,那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是,那是。来,我先敬各位一杯。请~~”店主豪气顿生,一饮而尽。 桌上只有传涛仅小泯了一口。 必竟还是少年小生,喝酒随意一点更好,也就没人再劝传涛。 这一顿饭只吃到天色完全黑了下来才罢。 酒意已浓,两位老者洗了下头脸便倒头便睡。 传涛陪着店老板收拾了碗筷,又把药草熬成了药汤,才和店主一起到里屋去看那位病人。 借着油灯的光亮,传涛看见老板娘已经睁开双眼,无神地躺在床上。便问道:“老板娘感觉如何?” “别的还好,就是胸闷,不想吃东西,浑身都乏力。”老板娘小声说。 “没事。把我弄的药汤喝下去,吃些稀汤点的东西,过两天就能起床活动一下了。”传涛说。 “你们师徒救了我,自当感谢。待我能下床时,一定做一桌好饭招待郎中先生。” “老板娘安心静养,三两天虽然可以下床活动,但不能劳累。还请多保重。”传涛谢绝了好意。 传涛示意店主给老板娘喂药,自己就回去睡觉了。 如此过了两天。老板娘已经起床走动了,脸色虽还苍白,但已经好了很多。这两天,传涛和吴老又采了些药草添加在药汤里,并准备了几包药草,包好了放在屋里。 吴老对店主说:“你家妇人的病,要养好还不是三五天的事,十天后才能让他干活。但已无大碍。只要把这些药草煎汤服完,此病就将痊愈。” “谢谢先生搭救,多少疹资先生只管开口,我会如数奉上。”店主说。 “店主无需在意,这两天我们叨扰店家不少,你也尽心尽力了。这样吧,我们不付房钱,你也不付疹资,咱们两清如何?”吴老看店家两口过得也不宽裕,并有心结交一个朋友,不想让他为难。 “这么大的人情,叫我怎么敢当?”店主惭愧。 “没什么不敢当,我吴某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多年,施恩受恩无数,对这些事已经看得淡了。算是认识一场,再来府上给个方便也就好了。”吴老坚辞。 “先生再来,自当厚待。在下林方,祖籍在此,先生及先生的朋友再来牯牛镇,一定要来我店里落脚,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一定,一定。” 辞别了林方,牵上马匹,吴老和传涛随黄石道人前往他的住处。 这一路不走官道,一色小路,那马匹只能勉强通行。绕过牯牛岭,从一段山凹穿过,全是荒无人烟之地,除了凸石,便是青草,连灌木也没见到一丛。 过完荒沟,又进了崖壁。这一段路是从悬崖中间穿过,上有绝壁千仞,下是悬崖万丈,很是险峻。不过路面并不狭窄,骡马通行不行问题。也没敢东张西望,传涛缄默前行。听着吴老和黄石道人一路那说不完的话语,只叹自己阅历尚浅,不敢插话。 好在半崖险途并不是很长,就峰回路转进了一片密林,两边的大树遮天蔽日,人马来到,偶有野兔惊逃。树林里盘根错节的绿树和青縢,随处可见的朽枝腐木,辩不清方位的鸟语花香,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生态。若是第一次单独走过这样的路,心里不紧张才怪。好在传涛有两位老者作伴,也没感觉有多恐怖。 出了树林后,落入眼帘的是一片田园风光。一大片缓坡,已经开垦成田地。坡上边缘处,一壁高耸入云的白石峭壁,与外界隔断。峭壁两边嵌入山脉,与大地融为一体。峭壁上偶见石缝里伸出一段小树枝迎风摇摆,偶现几棵不知名的小草点头致意。 坡地里,一条顺坡而下的小水沟,沟里长满各种青草,几棵芭蕉树点缀其中。水沟将这大片缓坡地一分为二。 右边,一行行青枝绿叶的灌木,遍布半个山坡。整齐、碧绿,刹是好看。黄石道人告诉传涛说:“这全是茶树。” 左边,全是旱地,种植着粮食和蔬菜。地头还有几株果树在享受着微风轻拂。 当一行三人顺坡而上,走到缓坡最上边,这里好几间茅草屋座落在一个天然坪坝里。茅屋边上一片翠竹。 从峭壁上一道石缝里,流出一股细小的清水,滴滴哒哒地注入茅屋旁的一个人工砌成的水坑里。这里应该就是传涛心里的水井。 黄石道人骄傲地说:“这就是我们的家,那绝壁就叫黄石崖,我已经在此窝居了几十年之久,认识我的人都称我为黄石道人。” 这若大的地方,住户仅此一家。黄石道人就一个人生活在这么一个奇怪的地方。 黄石道人直接推门而入,门根本没上锁。传涛接过吴老手中的马缰,把两匹马分别栓在坪坝边上的粗竹之上,拿起马背上的搭裢进了屋里,屋子里光线较暗,圆木搭成的墙壁上只留下了一道窄缝当做窗户。 “东西丢那边屋里去,以后那边的屋子就是你的了。”黄石道人对传涛说。 传涛进到那屋子里,里面只有一个木头搭成的床,用竹片当床板。床板上没有被子。 传涛把搭裢随手丢在上面。 只听黄石道人在另一头叫:“传涛,过来,咱们先烧水泡茶。我这里的茶可是一绝,你师傅可是爱如珍宝哦。哈哈~~” 传涛走过了两间屋子,终于在最右边的偏房里见到两位老者在一个四根圆木围起来的灰坑里架火,火头上吊起一把黑漆漆的炊壶。也不知道这炊壶有好多年没打整了。 三五把自制的竹椅摆放在屋子里,传涛找了一把坐下。 没等多久,炊壶嘴里热气喷发而出——水开了。 只见黄石道人拿过来一把紫壶,在一个密封的圆木桶中抓了一把茶叶放进壶里。再拉过火头上的炊壶,稳稳地向茶壶里冲进了滚开的水,然后盖上了壶盖,把茶叶闷在壶里。 十来个白瓷小杯,全摆在一个底上有孔的木盘里。木盘搁在木架上,架下是一个方盆,估计这方盆也就是接着从上面洒下来的茶水。 黄石道人将茶壶端起,向一溜小杯里倒出了茶汁,一股浓香扑鼻而来。 “喝茶。”黄石道人先取了一个小杯,泯了一小口。“都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味道不错的。” 传涛也端了一小杯,学着黄石道人的样子,尝了一小口。一种微苦的味道,接着一缕清香的感觉游走满口,咽下后,一股清凉从喉咙直往下沉,那感觉似乎不错。 两位老人越喝越带劲,没一会,刚才的那几小杯茶水已经空空如也。 再冲水,再倒出来喝。 如此三番四次,才算结束。 晚饭,是两位老者做的。传涛成了一个观察员。 黄石道人一直说吴老的手艺地道,做什么都格外有味。吴老也就主动当起了掌勺师傅,洗切炖炒,熟练快捷。黄石道人自己烧火,不过不能叫烧火童子,应该叫烧火老道。 晚餐以野味和野菜为主。饭是从山下买回的大米。这顿饭两位老者吃得津津有味,喝得神魂颠倒。传涛也感觉出别有风味。 晚上,传涛一个人住一间屋子,被子是黄石道人抱过来的,挺暖和。 黄石崖下,传涛初来咋到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正文 第十四章 拜师老黄石 开始练功夫 大雾,笼罩着整个黄石崖。 传涛一大早出得门来,没想到什么都看不清,只有眼前的磨盘大一块地方能分出高低来。但无论如何,吴老教的操还是要做的。师傅说过,长久坚持会给我带来无尽好处,所以一年多来,很少间断。虽然只感觉每天都精力充沛,没感觉出别的好处来,但还是持之以恒。哪怕象这样的天气,传涛依然如故。 传涛正在凝视远方,力图透过浓雾看到远处的景色,尽管还是什么都没看到,也不放弃。突然感觉身后有人,于是转过身去,只见到黄石道人手里提着一只活野兔的双耳,站在那看他。传涛很奇怪,这么大雾,哪来的活兔让人去抓?于是问道:“黄石道人,这活兔哪来的?” 黄石道人笑了笑:“想知道?” “嗯。” “那我先问你,你刚才做的是你师傅教的东西?” “是啊,怎么啦?” “他跟你说过没有,这叫什么名字?” “没有,只教我天天做,没说名称。” “那我告诉你,那是我道家入门功夫,叫道家八段锦。” “您的意思是,这是功夫?那我练了一年多,没发现我有什么功夫。” “哈哈,你师傅是个半吊子,什么都没告诉你。我告诉你,这不是武功,这是强身健体的基本功,为练武打基础的。” “哦。”传涛似乎明白了一些。 “武功那要另外练习的,你想学?” “我跟师傅学的是医,学武功干嘛?” 黄石道人举了举手中正在蹬腿的兔子,说道:“干这个可以吗?” “这是你抓的?” “刚才抓的,不然我们在这不是要挨饿了吗?” 传涛感到惊讶,这么重的雾,莫说抓兔子,就是到地里拔棵菜都看不清。何况兔子小巧,善于奔跑,岂能想抓就抓? 传涛只是笑了笑。 黄石道人不高兴了,骂道:“笑什么啊笑,臭小子,告诉你这就叫轻功,脱越奔兔,腾赛飞鹰。那天在山谷里,一个小石崖就把你们难住了,而我轻松就可以上下。明白?” “黄石道人,传涛从跟师傅学医,就一切听师傅的。师傅叫我学,那我会刻苦学习,他不叫我练,我是绝不会见异思迁的。” “好,我记住了。哼~~”黄石道人转身进了屋子。 传涛到竹园旁。这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小马棚,那是昨天三个人一天的成果。几棵小树立起的柱子,用竹篾绑起的横梁,茅草盖住的棚顶。吴老买来的老马和传涛骑来的骡子都栓在里面。 传涛来给牲口上草料,还加上了几捧豆角。 雾在散,远处依稀露出了山的轮廓。 “吃早饭罗~~~~”吴老在吆喝。 “来罗~~~”传涛在回应。 一大钵蛋汤,一大盘肉丝,一大盘青菜,一大盆黄白相间的窝头。 传涛没立即开吃,看着桌上的菜出神。没看见养鸡,哪来的蛋?没看见喂猪,肉从何来?前两天从牯牛镇过来,根本没买东西带着,这点传涛是很清楚的。 “吃啊,发什么呆?”吴老见传涛愣着没动,催促道。 “这是什么蛋?是什么肉?” “哈哈,原来为这个啊。那我告诉你,在这地方不会少这些东西,黄石老道长年都备着呢!蛋是鸟蛋,肉是野兽。这里除了大米和食盐,别的都不用买。” “哦。”传涛在想,没见房间哪里有枪,要弄到野兽恐怕也没那么容易。 吃罢早餐,吴老对传涛说:“我带你到这里来,有两个目的:一是这里茶叶你见识了,但要学会种茶,还要制茶,你得再拜黄石老道为师;二是,黄石老道一身武功,至今未有传人,我知道他一般徒弟看不上,你的资质我看还不错,我也教过你一些粗浅的入门基础,但没有武功,你要拜黄石道人学习武功。一个医者,不求武功盖世,但求保家卫国,安身立命。从今天开始,你再拜黄石道人为师,练武,种茶。” 传涛呆住了,没想到师傅千里迢迢把他带到这山野绝地,是为了这两个目的。 既然如此,传涛也就只能遵师命,再拜个师傅了,没有第二种选择。 传涛转过身来,看到黄石道人正笑咪咪地看着自己,于是双膝下跪,对着黄石道人:“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说完三叩首。黄石道人拉起了传涛,问道:“这下愿意了?” “有师命在侧,弟子愿意。以后你们两位都是我的师傅,愿听教诲!” “跟我不用那么文绉绉的,简单、明白、快捷就好!” “是,黄石师傅。” “从现在开始,你不仅是吴老的传人,也是我黄石的传人。听你师傅说你只能在此两年不到的时间,那我就要让你多受点累,尽快教导你武功。” “是,听师傅安排。” “跟我来吧。”传涛跟在黄石身后,穿过一道草房的后门。 哇,没想到这草房后面另有洞天。这是一间巨大的石屋。前面的草房正好挡在石屋之前。 石屋里有石锁,木人等练功器材,还有一个钟乳石围绕着的巨大石盆,石盆里装满着水,象一个小小的泳池。泳池旁边是一块光滑的石板,平平整整地摆在那。 黄石道人说:“这里是练力练气的地方,以后早晨做了吴师傅教的八段锦后,就到这里来按照我教的方法练力练气。”拉着传涛走到池子边:“这水池不是一般的水池,里面我放了若干强筋壮骨益气的药材,每天必须在池子里泡上一个时辰,然后盘坐于这块石板上练气一个时辰,练气方法我会教给你。练气完毕,再练力,举这石锁至力尽为止。” “弟子明白。”心想,光在这石屋里一天没三个时辰是出不去了,好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好,那就脱光所有衣服,泡到池子里去。” 传涛脱得赤条条站进了池子。池子里的水,温热舒适,一点都不冰凉,显然这是个温泉。 “盘腿,坐于池中,双手撑住池底,闭目收神于丹田。”传涛照做。 “好,就这样,一个时辰后,我再来教你行气。” 传涛坐在池中,周身无比舒畅,怎么也感觉不出累在哪里。 “呵呵,练武也不难嘛,还挺舒服,何乐而不为?”传涛坐在池子里暗暗高兴。 不知不觉,一个时辰到了,黄石师傅走了进来。 “出来吧,小子。穿上衣服,盘腿坐于石板之上,双手交叠于丹田处,默想丹田气感,沿任脉从下至上运行于百会,再从百会运于会阴,最后收于丹田。如此反复二十次。” 看传涛已经照做,黄石道人转身走了出去,只留下传涛在此做功。 这次虽然没池子里舒服,但也不赖,运行了二次后,一股热气由丹田升起,涌遍全身。这阴冷的石屋居然毫无凉意。 二十次刚做完,黄石就进来了。 “举石锁至力尽。”传涛从石板上下来,提了提石锁,感觉很沉,勉强能举起。 “举到再也举不动的时候,就出来。”黄石道人吩咐。 这次可不舒服了,传涛卯足了劲,直举得大汗淋淋,力竭方休。然后跑到池子里面,洗尽了汗水,穿好衣服到个草屋里来。 两位师傅已经做好了午饭,在等传涛一起用餐。 “感觉如何?”吴老问道。 “还行,就是举石锁有点累。”传涛说。 “哈,真正累的还没开始,先吃饭吧。”吴老提醒着传涛。 黄石师傅没出声,只在传涛脸上扫了几眼,露了点笑意。 下午,黄石道人带传涛逛了茶园。名符其实的逛。在茶园里,没采茶,更没种茶,而是边走边讲述着茶叶应如何种、采、制、藏。按黄石道人的说法,山区农村长大的孩子,一听便会。但传涛不这么想,尤其是制茶。 “师傅,你说的种茶,藏茶也许我听后能知道个.不离十,但采茶制茶的时候,你必须带着我。”传涛既然学了,那就学好学全,绝不学个半吊子。 “哈哈,好。就这么说好了,别到时候觉得累,给我偷懒。”黄石道人就是这样子,说话没个婉转。 “茶这个事简单,跟我学几次也就会了,反正时间还多。但武功这事就不一样了,一时半会是练不成的,一年多能有小成就不错了,把基础打扎实,以后坚持练习才会最终大成。我们去抓野兔好不好?”黄石道人对传涛练功的事更上心。 “好啊,教我几手绝活,以后吃肉的事我办就行了。”传涛还不知道深浅,自然说话也就这点分寸了。 “哈哈,半年后你说这话我信,现在你可能多半只能吃我抓的野兽。轻功很难练的,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哦,那你还说带我抓兔子。” “走,抓兔子是练习,至于能不能抓住,能抓多少那就难说了。” “哦,那走吧。” 在那片森林,黄石一边示范,一边讲解要领,从怎样练弹跳力,怎样练暴发力,怎样调整呼吸,怎样的姿势配合一直讲到怎样才算小成,怎样才算大成。传涛一一记在心里。也有了练习的方案。之后,黄石道人跃入树丛中,几个闪烁后,不见了人影。好久之后,传涛才看到黄石道人倒提着一只猪獾出现,转眼间已经站在传涛面前。 “怎么样?能做到吗?” “不能,要有师傅这样的速度,我还要苦练好久。” “这就对了。速度是奔行的功夫,弹跳是跳跃的功夫,指力、脚力和腰力足够,才能攀爬。这都是轻功的基础。而且很多能力都是共用的,所以在练习轻功必须刻苦才行的。”黄石道人谆谆教导。 “嗯,我现在开始练习奔行。我去了~~”话没说完,传涛进入了树林,按照师傅的传授认真地练习起来。黄石道人站在路上,逗弄着手中那只猪獾。 也没管传涛去了多久。 传涛回到出发的位置的时候,是拖着两条腿近乎于爬回来的,浑身的衣服没一点干的,全被汗水湿透。 黄石道人满意地点点头。带着传涛回到茅屋。 “找一套干衣服,去后面池子里泡个澡再回来吃饭。”黄石道人也很体贴传涛。 在池子洗了个澡,换了套干爽的衣服,传涛的精神立刻恢复了很多。 “开饭了。”吴老还是主厨,整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正文 第十五章 黄石教长拳 吴公救红军 骄阳似火,黄石崖峭壁上,挂着一个徒手攀爬的少年,正一步一步摸寻着细小的石缝,手脚都充分张开,象一只蜘蛛匍匐在壁上,慢慢移动。汗水顺着那人的脸不断往下滴,光着的脊梁挂满着密密麻麻的汗珠。 峭壁上的人正是传涛,他已经在黄石崖跟黄石师傅练功一个多月了。手上和脚上早磨出了厚厚的茧子,十六岁的少年身上隆起了一块块结实的肌肉疙瘩。 季节入秋多日,正是秋老虎肆虐的时候。传涛日复一日勤奋的练习,身体素质已经脱胎换骨,练习进入了第二阶段。现在的传涛入爬树似猴,追兔如风,峭壁行走,腾越上屋,也能经常提几只林中小动物回来充实一下生活了。 崖下茅屋里,吴老对黄石道人正在棋盘上拼杀。吴老胜势已现,得意洋洋的吹嘘:“下棋如行医,细心谋夺先机才是制胜根本,象你一味贪吃好斗,势必因小失大,全局失控,不输才怪。” “别跟我赢两局就不知道姓什么了,你又不是没输过。”黄石道人不服,对吴老翻了翻白眼。 “看看,一点都不谦虚吧。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偶尔被赢了一盘,还以为那是棋艺进步了呢。哈哈~~~”吴老转攻为守,只弄得黄石道人越来越冲动,很快投子认输。 “我心里装着传涛的练武计划,哪像你吃完饭就没事了啊。”黄石道人的确比吴老操心,这倒是事实。 “算你找到理由了,好不?明天我该去镇上买点大米了,不然只能光吃棒子面了,你倒是无所谓,我心疼传涛那娃。挺俊秀的后生被你摧残得老茧横生,累得死去活来,不让他多吃点细粮,我还真过意不去。”从到了黄石崖下,吃的东西就一直是吴老操持,俨然成了这一家三口的当家人了。 “你愿意去随你便,反正我明天要开始教传涛一些基础拳法,底子打得差不多了,该进入正题了。”黄石道人对传涛又准备增加新的训练科目。可谓时间短任务重,不加快进度是不行的。 “这是你的事,老夫帮不上忙,反正后年我要把他送回去,不然就失信于恩人了。那时候我要看到一个文武全才的少年才行。” “我黄石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块料子,岂能不把他弄成人材?不过这也得感谢你给我入色到他,不然我还真要失传了。” “知道就好,哈哈。我要给我的宝贝徒弟做好吃的去了,你再抓点野味回来怎么样?莫弄得冬天要到雪堆里去刨食啊,得备些干货放在那贮备起来。” “小意思,去去就回,绝无空手而归之理。”黄石道人说完,就急步向坡下走去,转眼进了那座树林。 第二天,传涛举锁完毕,在那水池里泡了个痛快澡出来,黄石道人没让他到茅屋去就直接吩咐起来:“从今天开始,我要传你武当长拳十三式。” “呵呵,师傅终于教我武功了啊。”传涛对一个多月的艰苦训练根本没觉得压力,只是疑惑师傅为什么没教他打架的功夫,现在终于等到了。 “万丈高楼从地起,基本功不到火候,教给你也是花架子,有什么用?看好了——” 黄石就在石屋若大的空间里,演练了一套拳法。然后分段解说拳法的技击要领和重点,直到传涛也玩得似模似样,才说:“先练一段时间,再跟我对拆,不认真练习的后果就是被我揍得鼻清脸肿,明白不?” “弟子明白,一定好好练。”传涛的认真精神其实不用怀疑,这一个多月的训练已经证实传涛是一个认真好学的好弟子。 “明白就好。开始吧。”黄石又镀入了茅屋,没再理会传涛,把个传涛丢在石屋里独自训练。 黄石用一个半边葫芦掏成的水瓢把炊壶里装满水,拿了几枝干柴点着烧起了开水。不一会,开水已开,黄石道人冲泡了一壶清茶,浓香四溢。 当茶几上倒满了一排白瓷茶杯的时候,黄石道人才想起吴老今天到牯牛镇买米去了,只好独酌自饮起来。 话说吴老吃过早饭后,骑上骡子赶往牯牛镇。到达镇上的时候正是集市最热闹的时候。卖菜的,卖米的,还有卖肉的,都在镇子两边摊开了小摊,有一声没一声地吆喝起来。吴老没急着去买东西,先到了东头的客栈,去看看林方的老婆好利索了没有。 吴老推开那半掩着的大门,看到了一位胖大嫂正在往绳子上晾晒衣服,估计是他治好的林家夫人,于是开口说道:“这位夫人,林方在家没有?”那妇人转过头来,记得是那天给自己治病的老人,立刻笑脸相迎:“哟,吴老先生稀客啊,快到屋里坐,我给您烧水泡茶去。” 吴老自己把马牵到旁边牲口棚里系好,到屋里找了把椅子坐了,那女人已经烧开了一壶水,冲泡了一壶茶水端了过来放在桌子上,拿过洗好的茶杯倒了一杯递到了吴老手上。“先生请喝茶。您这是从哪来?”吴老接过茶杯,吹了吹气,小泯了一口,还烫,于是边把杯子放到桌上边说:“我从朋友家来,不是很远,来镇上买点米面什么的回去换换口味。顺便看看你的病好了没有。” “我家林方天天在念叨您老的大恩大德,只是不知道您身在何方,无法去找。我已经完全好了,这不是又和以前一样精神了?这得感谢您师徒二人的救命大恩哪。” “大恩谈不上,我也只是碰上了,是你的运气好。”吴老说。 “我得把林方找回来。他在镇上卖鱼去了。您稍坐片刻。”那妇人一路小跑,出门去找林方。 吴老又端起茶杯,喝起了茶水。 一声轻微的呻吟声传进了吴老的耳朵。吴老再仔细听听,好一会又一声呻吟传来,好象就在屋子里面。吴老对这里已经熟悉,虽然主人不在家,但稍微走走看看也应该没事。便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了过去。一间光线较暗的屋子里,床上躺着一位青年男子,呻吟声正是从这里传出的。 吴老一到门口,床上的男子非常紧张,一边把手探进枕头底下面,一边厉声轻喝:“谁,别动!” 吴老这一惊非同小可,感情这人不想让人探视,看来这多管闲事还真是容易惹上麻烦。但到了门口进不是退不是,只好开口说道:“我是林老板的朋友,刚才在外面喝茶,听到这屋里有声音才过来探视一下,不想惊动客人。打扰了,您休息,我走。” “哦,别跟任何人讲刚才看到的一切,请尊重。”吴老退了出来,继续喝茶。 不一会,只听到院子里传来林方嘶哑的嗓门:“哈哈,我说今天生意咋这么红火呢,原来是贵客进门哪。吴先生近来可好?”声音停顿,人也到了吴老跟前,林方手里还抱着一条十多斤重的大草鱼,使劲扇动着尾巴。 “菊花,来把鱼拿去用水养着,一会送给吴先生带回去。”感情那妇人的名字就叫菊花。 “好的,马上来。”听到厨房放菜刀在砧板上的声音,菊花过来把那条大鱼拿走了。 “今天我老婆做饭,您吃了午饭再走啊。昨天山下弄来好多鱼,我这店里生意也没多少,就去卖鱼了,正好给吴先生做鱼吃。”林方热情地说。 吴老想起刚才屋子里头的那事,便附在林方耳边小声问道:“你那屋子里住的啥人?好象很神秘不想让人知道的样子。” “在吴先生面前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是我的一个表弟,前些年参加了红军,前几天被.追得跑进了山里,昨天晚上半夜才悄悄地摸到我这里来。确实不能让外人知晓,此事一旦被政府的人知道,那可是要命的事情。他受了伤,只想在这稍微养两天就会去找他们的同志的。” “哦,我明白了。这事的确非同小可,千万不能让人知道。不过我在这听到他的呻吟声,似乎伤得不轻,需要我帮忙看下吗?”吴老终究是郎中,对病痛没法无视。 “这事我要问问我表弟,他愿意让您治,那就麻烦您治一下。”林方也拿不定主意。便走到里面去了。吴老在外只听得里面好一阵子小声的说话声,但听不清说的什么。最后林方出来对吴老说:“我表弟问了一些您的情况,请您在屋里先看看伤再说,能治就治,不能治还请您保密。”吴老跟在林方后头,这次进门那青年没那么大反应。吴老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仔细一看,我的天啦,三处枪伤,一处在背,一处在臂,一处在腿。伤口都已经化脓,吴老用手探了下青年的额头,有些烫手。吴老问:“伤了多久了?” “三天以前的事,不是一次伤的,逃奔过程中先伤的胳膊,再伤的背,在这山下时又伤了腿,这才不得已在表哥这躺两天,也不敢出去找药,只能咬牙坚持。”青年讲完了这情况,额上沁出了汗水。 “我身上的药只能给你止疼缓一缓,要治这枪伤要开刀把子弹取出来,一时半会我还做不好。我出个主意你看行不行,我住的地方非常隐密,基本上与外界没有往来,那是我朋友的地方。如果你放心的话,我想今天深夜和我朋友一起把你弄到那里去治疗,养个半个月才会好。行的话,我就这么办,不行那我也只能暂时给你一些止疼的药缓缓。”吴老认真地说。 青年想了很久,又看了看林方,林方说:“你家嫂子上次病了就是这位吴老先生给看好的,疹资都不要。依我看,吴老先生是个绝对可以托付的人。你自己拿主意吧。” “好,我相信我哥,也相信吴先生。我们红军为老百姓打天下,依靠的就是老百姓,如果被政府军抓住,那就是死路一条。我们这次从根据地长征就是被逼的,也被打得很惨,但绝不会屈服。不管怎么样,能活下来才能继续革命。我接受吴老先生的建议。” 吴老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瓶子,找林方要了一个碗,用水调了些药粉,给青年敷在了伤口,再要点布条稍微包扎了一下。最后对那青年说:“今天半夜,我会和我的朋友一起再来一趟,用骡子把你驮走。” 吴老说完,转身出了房间。 外面,林方的老婆已经做好一桌子菜,等着林方和吴老出来开饭。 见吴老从屋里出来,林方的老婆赶忙站起来请吴老坐下吃饭。 由于刚才的事情,吴老和林方在桌上也没太多的话了,只略客气了几句,喝了几小杯酒也就作罢。 饭后,吴老去镇上搬了一袋大米一袋白面,驮在骡子身上,林方把那条大草鱼也拿出来挂在了骡子背上,吴老没再坐会,直接踏上了回家的路。 正文 第十六章 师徒治枪伤 传涛战双熊 回到黄石崖,日已偏西。屋里就黄石道人一个人,传涛还在树林里练功。 于是吴老把今天镇子上的事跟黄石道人一一道来。黄石道人听后,想都没想:“这怕什么?红军我早听说了,是帮穷人打恶霸打天下的主,救了是好事。我就是在外面见不得那些当官的耀武扬威才躲到这住的,免得在外面一时性起惹事生非。这既然碰上了红军的伤员,弄到这来治疗是最安全的地方。” 吴老也没再说什么,事是他惹来的,黄石道人都积极支持,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今晚半夜,我们两个老头子去一趟牯牛镇,把那个伤号弄到这来动手术。”吴老这样安排,黄石也没话说。 一轮弯月,在淡云间向西移去,微弱的月光洒在地上使人勉强看得清泛白的路面。黄石在前牵着骡子,摸索着那条走了几十年的山路,稳步向前。吴老在骡子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紧紧跟随。骡子上趴着的是在牯牛镇林方客栈弄上去的年青伤员。 这条路本来就少有行人,虽然黄石一直顺便在修修补补,但夜晚走起来还是得小心奕奕。好在黄石道人不仅路熟,还是练武之人,走起来自然没事,可后面有伤员,又有吴老这样一个二吊子,只好放慢速度,在保障安全的前提下,向黄石崖行进。 到黄石崖下的坪坝时,月亮早就西沉。在这冰凉的夜晚,吴老居然是一身透汗,进屋的时候,借着微弱的油灯还能看见额头上冒出的丝丝热气。两个老者收拾了一间屋子,把那个伤员弄到床上躺了下来。 今天晚上是没法动手术了,光线太暗是不能开刀的。 “小伙子,坚持到明天白天我再给你手术。这是止痛药,喝一点好好休息一下。”吴老把用上的药粉喂到伤员的嘴里,又给他喂了一大杯水,才去洗了休息。 今天又是个好天气,传涛做完晨练,太阳已经爬上了对面的山顶,晨雾只余下一丝淡淡的影子在山腰飘浮。正要去石屋里继续训练时,吴老在身后说话了:“今天上午,你和我给一位病人治疗枪伤,你就不要训练了,陪我一起做这个手术。”停了一停又说:“银针、手术刀消毒,布条准备一些,红伤药粉准备三包,散魂汤一大杯,去吧。” 传涛奇怪,哪来的病人?但还是按师傅的吩咐准备得一应俱全。 吴老再进来的时候,拉着传涛一起向最边上的那间屋子走去。 传涛明白了,这原本空着的屋子里,床上躺着一个人,师傅所说的病人一定是他。 吴老揭开被子,传涛看到了那人身上缠着很多布条,布条上斑斑血迹。吴老轻轻地剥开那些沾在伤员身上的布条,伤员的牙缝里迸出丝丝地声音,显然是很疼,但强忍着。布条剥完之后,外翻着的伤口,往外冒出黑血,中间一个圆洞深入肉里,看不到深浅。伤口边缘的很多地方都已开始化脓。这是好几天前的枪伤了。 吴老对那青年说,“没动手术前,我要给你喝下一剂散魂汤,不然手术的疼痛会让你受不了。”传涛上前把杯子里的药汤喂给了伤员。不一会,伤员昏睡过去。 传涛看着师傅把三个伤口一一切开,从中挖出了一个个子弹头,把化脓的腐肉切除干净,清洗掉血污,再撤上药粉,最后包扎严实。伤员除了剥出弹头的那一瞬间身子有些发颤之外,一直很安静,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当一切停当之后,在边上看了很久的黄石道人才说:“吃饭吧,都凉了。” 这一顿早餐,是黄石道人的作品,红烧野猪肉,韭菜炒鸟蛋,清炖草鱼汤,爆炒油麦菜,主食是刀削面。两个字:丰盛。 这一耽误就差不多一个上午,早餐吃完的时候,太阳已经当头。传涛还是到后面石屋做修练功课去了。 吴老去地里培育蔬菜,黄石跑到林中捕捉野兽,各干一行,互不干扰。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十多天过去了。那位红军伤员已经可以随意走动。他也是位好庄稼把式,天天和吴老一起打点地里的蔬菜和粮食,干得有声有色。他告诉吴老,他也姓吴,叫吴刚,也识得很多字,那是在部队学的。这次是随红军大部队向湖南突进的时候,被.打散,逃进了深山,幸得吴老相救,捡回了一条小命。在闲聊中讲了很多他知道的革命道理,也说了他的打算。现在与红军部队失去了联系,但红军也留下了很多优秀的地下工作人员也分散深入到各个地方,他有办法和组织取得联系。并说,他找到组织后,有机会他会再来看望吴老这一家子的。 没过几天,吴刚认为伤势已经痊愈,就匆匆告辞去了。 传涛在这几天里,又得到黄石师傅传下的飞刀绝技,每天又多了个飞刀练习科目。不过自从练飞刀开始,林子里的野味回来得比以前更多了,有时,传涛一个人就能打回好几只来,黄石道人没再去抓什么野兔了,而是到处找野猪野羊的路径,装上机关,隔几天就搞到一头几十斤重的野猪或是野羊回来。这一家子冬天的食物应该算是相当丰足了。 渐入深秋,茶上的果实都被黄石道人和传涛采摘下来,弄了几个很大的袋子装起来,放在传涛练功的石屋里。黄石道人说:“这地方气温均衡,种子放在这两三年也不会出问题,照样生根发芽。” 那天传涛顶着刺骨的寒风,在屋后的峭壁上攀爬,突然感觉天上落下片片雪花。停下来抬头一看,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天上下起了鹅毛大雪,飘飘洒洒,遮天蔽日。赶紧慢慢从峭壁上下来,穿过茅屋,来到坪坝,地面上已经积下厚厚一层,漫山遍野变成了一片银白。这是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好不壮观。 传涛就站在雪中,任凭雪花落在身上。心想,郝家坡也应该要下雪了,只是不知道冬天的柴火是不是已经足够。想起了妈,也想起爸,想起了从小一起长大的传波。半年了,他随师傅到了这里,与外界基本是断掉了联系,怎么能不思念? 正想得出神,突然传涛看到在那一片茶林的边上,有一团东西在移动,凭着现在的目力,几百米外的一切传涛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何况茶坡离这里最多不过一百米。那是一头小熊,还未成年,传涛有信心打死他。传涛运起轻功,起个起落已经在那头熊不远的茶林里,为了不惊跑那头熊,传涛借着茶林的掩护,慢慢地靠过去。 小熊在觅食,没有发现危险将至。 只有几米远了,传涛一蹬腿,瞬间到了小熊面前,挥拳向小熊的眼窝击去,结实地打在了眼珠上,一个转身又顺势一脚踢在小熊的后腿上,“嘎”的一声,小熊腿骨断裂,倒在了地上。哪容得小熊挣扎,传涛跃起,右脚直捣熊背,再顺势左拳敲在了小熊的另一只眼球上,小熊成了地地道的熊瞎子。没容得小熊叫出声来,传涛的双拳如疾风暴雨般敲在了小熊的头上,小熊趴在那没了动静,七窍来血。 常说:一猪二熊三老虎。熊的凶悍不是一般的强,却没来得及反抗半分,就被传涛击毙于掌下。 传涛把小熊的尸体扛上肩头,高高兴兴地回到草屋,往两位正在品茶的师傅脚下一丢。 “哈哈,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黄石道人看了看。才说:“不就是一只小熊吗?还能是什么?” “那可是我用双手打死的,厉害吧。”传涛有点得意洋洋。 “不错,你打死了熊儿子,一会将有一只老熊爸寻过来,你继续打死他就行了。”黄石淡淡地说。 “没见有大熊在附近,就这么个小笨熊,三拳两脚就呜呼了。”正得意地吹着,一声长嘶传来。真是大熊的声音,而且就在茶坡那边。 “听见了吧。来了个大的,还敢去打吗?”黄石道人挑衅地说道。 “我去试试,万一不行了师傅可得救我。”说完,真的飞奔过去了。 黄石道人也展开轻功一路追过去,只有吴老跑不快,远远地跟在后面小跑着往茶园里去凑热闹。 传涛这次有点紧张了。 那大熊一声声长嘶响起,口中尖牙清晰可见,腾起胖胖的身体向着传涛挥爪猛扑过来。传涛想:硬碰硬的话,我的拳头还不够给它塞牙的,我才没那么傻呢!一个迅捷的侧身,让过了老熊凶猛的一扑,传涛一跃而起,自上而下双脚狠踢在熊背上,再跃向旁边,猫腰抱拳。老熊背上吃了两脚,更加激起了凶性,转过身来再扑向传涛。传涛再一个漂亮的右移,躲开了老熊的扑击,熊爪重重地打在地上,透过积雪,在地里打出个大坑来,土疙瘩溅了传涛一身。没等他爬起来,双脚轮番攻向熊耳部位,把个老熊打得七荤八素,耳中渗出血来。老熊叫声悽厉,转身猛扑。传涛再次让过。从后面蹲身一个扫腿直击老熊站立的后脚。老熊被踢倒,在地上一滚到了旁边,刚被踢中的那只脚没能再站立起来,没有后腿的支撑,前面的两只爪子也扑不过来了,成了一只地道的三脚猫,不,是三脚熊。嘴里不停地嚎,却没有再扑过来,只用三条腿站着,两眼紧盯着传涛。 刚才的一脚虽然击倒了熊,传涛也不好受,老熊不是小熊,骨头粗硬,直震得传涛的脚背一阵生疼。 传涛想:再打熊眼是不可取了,熊最大的威胁是前爪,应该避开。这样被正面盯着是没有机会攻击的,那就比速度。于是传涛移动双脚,想转到熊的后面去,那熊的后面受到了多次攻击,也不愿意再被传涛来一下,于是传涛在转,熊也在转,熊转的半径小,居然也跟得上传涛转动的速度,这可把个传涛弄得没办法。 怎么办? 传涛脑子里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猛然反方向转回去,看你还跟得上不?这一招还真管用,熊转了若干圈之后,似乎已经形成了惯性,在传涛突然反向转动时,一时没有适应,正好把屁股送到了传涛面前。机会难得,传涛再次扫腿,把老熊的另一条后腿也来了一下。哈,趴下了。传涛再次跃起,自上而下踢在熊背,老熊趴得更低了。 哼,现在是你挨打的时候了。传涛就站在熊旁,向着熊耳熊头一阵拳打脚踢,最后那熊眼还是被传涛的拳头打出了血来,老熊已是奄奄一息。传涛喘着粗气,用手肘猛击向了老熊的天灵盖,正式超度了这只熊爸。 黄石道人一直站在十米开外,背负双手,看着传涛在雪地里独战老熊,丝毫没有去帮一下的意思。看传涛已经解决了战斗,才走过来说:“死熊我扛回去,算你有长进。” 吴老看着传涛战斗过的地方,积雪已经被清扫得差不多了,传涛的脚上,手上,甚至脸上都沾了无数的黑色泥土,忍不住好笑起来:“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跟在传涛后面,踏着地中积雪,骄傲地回到那草屋之中。 黄石道人把一大一小两只熊用两个只大铁钩分别挂在屋外的柱子上,一把钢刀用来开膛破肚,三下五除二就砍成了几大块,皮毛剥离得干干净净,对吴老说:“其他的事情交给你了,我就等着吃肉了。” “好,这煮肉蒸肉的事情你来做我也不放心,好东西都会最被你糟蹋了。当然是我来主勺了。”其实黄石道人的饭也是做得很不差的,只是两老头斗嘴的由头而已。 说说笑笑中,一顿丰盛的晚餐即将来临。 正文 第十七章 森林当教官 参与伏击战 练功的石屋里,传涛坐在那个水池里。这水池里的水还是那么清澈透明,并没有因为传涛长期把它当作澡堂而变得浑浊不堪;水池里的水依然是那般温热,并没有因为季节的变化而有所变化。究竟是什么道理,传涛说不清,师傅也没讲过。里面的药渣是用布袋子装着的,每隔一段时间,黄石道人会重新换一次新的,装的是哪些东西,传涛不知道,师傅也没说。 新近这石屋里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一根顶天立地的木柱子。说是顶天立地也不恰切,那柱子上端顶的是石屋的石顶,下端是立在石屋下面的石地上,非常稳固坚实。柱子上绑了若干层碎布,作用就是传涛每天要在上面拳打脚踢。自从上次打那老熊踢疼了自己的脚之后,黄石道人就加了这么个训练科目。木人也有好长时间被传涛敲敲打打,黄石教了一套方法,让传涛天天照做,不过那木头人的木料特殊,坚实无比,传涛的敲打居然半点威胁都没有。拳法的不断更新,也使传涛的击打技能和抗击打技能日趋完善,即使是跟黄石师傅过招,也很少有被击中的时候。 黄石道人说:“传涛现在就是骨头渣子不够硬,力量不够强,遇上高手容易受伤。” 冬天的雪,化了又下,下了再化,冷风吹过,形成了冰层,人走在上面很滑,很容易摔跤。黄石崖下的三人自然是不会赶这种天气出山的,吃饭训练成了传涛千篇一律的日程。那天下午,传涛走出草屋,准备到林子里练练功,刚走到坡上,却看到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往上爬来。传涛很奇怪,自从住在这崖下后,还没见过有人进来,今天真是出了稀奇事。 传涛仔细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数月前吴老带来治枪伤的那小子。背上的一个袋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鼓鼓囊囊,袋子外面沾满了泥巴。 “吴大哥,这种天气你跑到这鬼地方来干嘛?”传涛问道。 “呵呵,是传涛医生啊。这路实在很难走,不过也是没办法,我要找黄石师傅商量点事。” “哦,那你去吧,他在屋里跟吴老下棋呢。” 也没多问,传涛来到林子里,腾挪闪展独自训练开了。他可不怕地滑路不平,长期的训练已经入山林如履平地,过悬崖赛似猿猴。练了一会,又从腰里摸出两把小小的飞刀,目测了一根攀附着好几根树木的滕条,随手一挥,滕条立断,半截滕条耷拉下来。传涛满意地笑笑,展开轻功去捡回了飞刀,继续寻找下一个训练目标。 回到屋子的时候,已是开饭时间。可能因为有客人的缘故,桌上的菜比往堂更丰盛,居然还有鲜鱼。桌上摆了几只小杯酒。 见传涛回来,黄石道人说道:“哈哈,可以开饭了,来来来,把酒杯满上。” 那吴刚赶忙站起来斟酒,大家一起举杯,干了起来。 传涛只喝了一杯就端起了饭碗吃起饭来,他不想多喝。吴刚倒是跟二老客气地敬来敬去,不亦乐乎。 饭后,吴刚就在这住下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黄石师傅叫醒了传涛,穿戴完一出门,看见吴刚也已经打点停当。黄石道人说:“传涛,今天跟师傅一起去个地方。” 传涛也没多问,跟着黄石道人,和那吴刚一起出了门。路上的冰层还是那么厚,没有一点融化的迹象。吴刚在前面走,摔了一跤又一跤,还是爬起来又继续赶路,带着传涛师徒两人翻山越岭来到了一座森林深处。 这里人迹罕至。不仔细看,刚刚走过的路已经掩藏在密密的草丛中看不见了。 前面是一堵石壁,石壁下面有一个洞口,吴刚莫名其妙地学了几声鸟叫,然后跨入洞口,沿着石壁往里走。这是一个到处挂满钟乳石柱的石洞,偶尔从上面的钟乳石上滴下一滴水来。不一会,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里。很多穿着各式各样衣服的人,有的抱着枪,有的拿着刀,排成一排站在那里。 吴刚走到他们面前,喊了声:“立正。” 齐刷刷地所有人都动了一下,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敬礼!” 所有人刷地抬起右臂,向传涛和黄石站立的地方敬了一个军礼。 传涛一愣,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只听吴刚在说话了:“同志们,你们是游击队战士中的精英,为了更好地和敌人战斗,弥补武器不足的弱点,我给大家请来了两位教官,请大家刻苦训练,争取在冬季过后,战斗力更上一层楼,更有力地打击反动军阀势力。” 说完吴刚一个向后转,对黄石道人说道:“徒手搏击是我们战士的弱项,请黄石道人和高徒一起,帮我们严格训练一段时间。请黄石师傅给我们的战士讲几句话?” 黄石道人想了想,走上前一步,说:“对你们红军队伍,我略有耳闻。我佩服你们为老百姓出头的精神,也佩服你们不屈不挠的勇气。所以我答应吴刚的请求,带着我的徒弟来和大家一起切磋徒手搏击的技艺,希望大家不怕苦不怕累,取得好的成绩。” 说完,退回原地站着。 吴刚请黄石道人和传涛先到那边有坐位的地方喝口茶。 这里是生活区,居然可以生火,那上面有一个岩缝能把烟雾吸出去。火上架着一口大铁锅,水正在里面“沽沽”地开着,吴刚从背后的袋子里摸出一个小木桶,居然就是黄石道人装茶的东西,从里面抓了一把茶叶放在一个大搪瓷杯子里,舀水泡茶。 当传涛接过吴刚递过来的茶杯时,只闻了一下便知道,这是黄石道人自己的茶叶。走了这么远的路,喝几口热茶很管用。 一边喝茶,吴刚讲了一下基本情况:“洞里面的人,主要是接受训练的人,那是我们游击队年轻力壮的精英小伙,其他部队成员,都分别在外面执行任务。洞外有一些哨兵为我们放哨,安全问题您们尽管放心。就是这洞里飘出的炊烟,外面也看不到,一到洞外和雾气差不多,根本看不出来那是炊烟。水这洞里有的是,只要烧开就好。” 喝过了茶,黄石道人和传涛再次到了外面。 黄石道人说道:“我这有两位教官,大家一个一个上前来,用你们最厉害的方式,攻击教官。这种方式是最快最直接的学习方式。好,现在开始。” 传涛接受训练的第一个小伙子,身大力沉,一上来就是拳头直捣胸部。传涛轻轻一扭身体,让过正面攻击,同时右手扣住已经伸到面前的拳头顺势向左一带,“叭”的一声,小伙子趴在地上。立即爬起来。这次他不用拳头了,蹲身一个扫蹚腿,向传涛的双腿直扫过来,传涛轻轻一跃,扫腿从身下扫过,没挨到传涛半分,小伙子收腿一蹬,一记猛拳递了过来,传涛迅速蹲身,以手撑地,双脚同时踢向对方的脚裸,小伙子又是“叭”地一声趴在了地上。传涛拍了拍手上的灰土,说:“兄弟,近身搏击要尽量靠近对手,关健在于动作的短小快捷,以静制动,见势出招,借势发力,才能出奇制胜。动作过于明显,动机锋芒毕露,那是不可取的。过去休息一下,好好想想。换下一个。” 就这样,传涛跟黄石师傅一起,开始当起了红军游击队的教官。 吃住都在洞里。可能是受到了特殊照顾,吃的和睡的都还过得去,传涛也无所谓。反正经常跟黄石师傅切磋一会,当作给学员表演,也没拉下练功。 一天晚上,吴刚召集几个人在里面开会。黄石道人和传涛既然已经不是外人,也没避讳。 只听吴刚说:“接上级指示,明天中午有一批从国民党部队里运过来的枪枝弹药要经过牯牛镇到湖口去,押运的是湖口民团的一个班,武器配备齐全。我们的任务是在牯牛岭附近找一个伏击点把武器弹药劫掉,作为游击队的补给。这次任务,计划带三十多人过去,一律扮成附近农民,突袭押运小队,尽量做到不开枪,以免惊动湖口支援部队。伏击成功后,把武器弹药运回山里。” “这次任务由我带队,一排三个班执行任务。一排长——” “到。” “去召集部队,安排明天行动。” 一排长就是第一天传涛第一个训练的青年人。当他走了以后,其余几人也陆续走了。吴刚一直和传涛他们住在一起,就没起身。 传涛问:“明天能带我一起去参加行动吗?” 吴刚说:“原则上是不行,你虽然是我请来的教官,但没有我们的战斗编制,所以参加战斗是不符合组织原则的。不过,我可以带你去,作为顾问带过去,条件是必须绝对服从指挥,不经允许,不得擅自行动。” 传涛说:“你放心,跟你一起就听你的,这是我行事的原则。” 吴刚说:“那明天早上我叫你,你一切听我的就行了。” 传涛又问黄石道人:“师傅,跟他们一起去看一下没问题吧?” 黄石道人看了看传涛:“你都决定了才问我。我只有一句话交待你,刀枪无眼,遇事冷静,切不可莽撞。” 第二天,吴刚给了传涛一套破旧的衣服换上,然后就上路了。 这里离牯牛岭还有三十多里路程,而且是极其隐密的小路。其他人是从哪里走的传涛不知道,反正这一行才五个人,都是一色的破衣烂衫,谁见了都不会认为是部队的人。 到了牯牛镇,其余三个也相继不见了,只有吴刚和传涛一起,进了林方客栈。 那老板娘对传涛格外客气,笑眯眯地,总念叨着:“好后生啊,了不起的后生啊。”传涛想,多半是因为我给他治过病吧,反正人家喜欢,自己也舒服,就由着那位老板娘念去。 喝了茶,吃过午饭,刚才走不见了的同伴回来了一个。他在吴刚耳边讲了几句什么,就又匆匆离去。 吴刚站起来,对传涛说了声:“走吧。” 两人转头走进了一条小路。 正文 第十八章 完劫枪械车 怒斩跟屁虫 没多久,在一条山脊上,传涛看到了坐在树下的十多人。有拿枪的,也有空手的,都在等待作战命令。 一排长走到吴刚身前:“报告,前面的哨位传来信号,已经看到运输车子出现。” “通知埋伏点的人注意,每两人一组,等押运车停下的瞬间,同时行动,用刀子和绳子解决押运人员,收缴武器。”吴刚说道。 “是。”一排长猫着腰,向林中跑去。 “运输组注意听好了,一但信号发来,伏击成功,大家迅速冲到路上把车上的武器弹药全部搬下来,辙进林中。” “是。”面前的十多个人一齐回答。 传涛跟在吴刚身后,猫着腰到了埋伏地点。这是一条山沟,沟的两边林密草茂,里面藏着二十多人,一丝都看不出来。 官道从沟中经过,是绝佳的伏击地点。 没过多久,一辆军用卡车进入了视野。 突然间,前面不远的山坡上,几根粗大的圆木滚落在官道上,把道路堵死了。正在行走的汽车“嘎”的一声急刹车,车身晃了晃。 吴刚说了声:“行动。” 草丛中,飞跃出无数人影,疾速冲向被逼停的军用卡车。车上押运的人有的还正在往下跳,有的刚跳下车,还没反应过来,有的被绳子勒住了脖子,有的被匕首划开了喉咙。那驾驶室里的长官和司机,都已经被拖出来踩在脚下,眼睛被戳成了血洞。 传涛被吴刚按住肩头,没有跃出去。 看到战斗如此顺利,吴刚嘴里发出了几声欢快的鸟叫声。 运输队的人立即冲过来,从车上搬东西。伏击组的人把尸体上没弄坏的衣服扒了下来后,尸体都扔进了车箱。把圆木移开,派了一位会开车的人开走了空汽车。 然后所有人都用肩头扛着车上搬下的东西,迅速辙进了林中。 这里恢复了宁静。 传涛跟在吴刚身后,随着队伍从小路向驻地走去。 路上,传涛问:“那车开到哪去了?” 吴刚说:“开到一个有悬崖的地方,司机跳下车,让车子滑到崖下就完事了。反正车子我们是没法用的。” 这一次,传涛仅仅充当了一个看客,并没有亲手做过什么,但感觉很过瘾。原来打仗也不过如此嘛。 搏击教官这差事对传涛来说一点压力都没有,天天跟普通人过招,只不过是在自我锻炼。不过这些学员却受益非浅。平常多训练,战时少流血。这游击队可不象正规部队,动不动枪炮齐鸣,无处躲藏。游击战那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纵然你有大炮也找不到轰炸目标。多半时候都是按准确的情报打下伏击,或者在有绝对的把握的时候欺负一下小股部队。所以,突袭最有效的近身搏击就显得特别有用。学员的学习热情非常高,也非常刻苦顽强,能力提高也很快。 十多天过去了,吴刚亲自把传涛师徒送回了黄石崖,这次好在路上的冰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只是稀泥很多,不过比去时好走了很多。 吴刚又用那布袋背了一大包东西过来。传涛虽然不知道里面具体是些什么,但猜想那一定是生活用的物事。 吴刚进门后,放下布袋子,只喝了一杯茶,跟吴老讲了几句话,就又回去了。这次连布袋都没带走。 传涛又恢复了训练训练再训练的练功生涯。 传涛问:“黄石师傅,我现在练到什么程度了?” 黄石道人说:“还好还好,已经入门。” 二老既是师傅也是保姆,在感情已经堪比父母,但年龄上又是爷爷。不管怎样,这黄石崖下住着三位亲人。 传涛没再让吴老到牯牛镇去买米,这活儿对吴老来说是辛苦的,必竟吴老是郎中不会武功。 又到了需要买米的日子,传涛独自一人,赤手空拳去镇上买米。行路对传涛来说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很快到了镇上,买了一包大米,付完一个大洋,伸手一提米袋,往肩上一甩,准备回去。突然感觉身后有人在看他,于是停下脚步,环视周围,发现现在镇上多了好些生面孔,而且都是无事之人,就在镇子上逛来逛去。传涛心疑,又走了几步,才肯定后面有人跟着。传涛也没管那么多,健步如飞走上了小路,再扭头向后看去,居然后面不远还有两人,一胖一瘦的年轻人,气喘嘘嘘地跟上来了。一时心头火起:想打劫呀,就凭你们两个废物,也想抢我大米?做梦去吧。传涛没有继续往回家的路走,而是从另一条小岔路向山上走去。 到了山脊上,一看后面两人还没跟上来,于是把粮袋藏在一个草丛里,自己反而出来站在山脊上等。不一会,那两个人满头大汗冒头了。 传涛等两人离得不远的时候,厉声问道:“两位为何跟踪在下?” “呵呵,你不是镇上的人吧,是不是游击队的探子?”那两个喘息未定,走向前来,一左一右把传涛夹在中间,反问道。 “游击队?你是在找游击队的人吗?你们看我哪点象游击队?”传涛终于明白这两人为什么踪自己了。 “游击队脸上又没写着,不是本镇的常驻居民,多半就是游击队了。”一个家伙一边伸手向腰里摸去,一边说道。 传涛岂容他掏出枪来?一抬右手扣住了那家伙手腕,左脚同时伸出踩在了他的脚背上。手指一用力,一支手枪掉在了地上,然后手臂发力往左侧一带,那家伙一个狗吃屎摔到了地上。 枪到了传涛手上,一指另一个刚掏出枪和家伙:“不许动,枪丢过来。” 呵,那家伙可不听话,向后退了一步也举起枪对着了传涛:“想一打二?你小子还嫩了点。” 传涛可受不得威胁,当即向左一闪身,右手飞刀已经准准地插进了那家伙的手腕上。枪无力地掉到了地上。他家伙手腕一疼,左手抱住右手,血从指缝里喷了出来。传涛过去一脚踹在膝弯里,也趴到了地上。回头见前面打倒的那个人地上爬了起来,又一拳直捣对方脸上,顿时仰面倒下,鼻孔涌出一股鲜血沿脸上流到地上。 传涛见两个人都没了凶性,一个趴在地上不动,一个软软地捂着脸颊仰面躺在地上,这才问道:“说,为什么要找游击队?” 那手腕流血的小子,左手使劲地握着手腕,发着抖说道:“你们前几天劫了老爷的车,抢了老爷的货,老爷岂有不查之理?这不才派出了一个小队,换上百姓衣服,明察暗访,一定要查出游击队的下落。凡是生面孔我们都会派人跟上的。” “哦。那我告诉你们,我不是游击队,你们跟错人了。” “你别骗我们了,你不是游击队,哪有这么好身手?我们兄弟虽然倒楣,遇上你这么个厉害角色吃了大亏,脑袋却也不是猪头。” 传涛心想,游击队看来遇到麻烦了,这些家伙既然认定我是游击队,那绝不能留着,否则是个祸害。于是也不多说了,飞起一脚踢了一个到悬崖底下去了。另一个见势不好,想爬起来跑,却已经晚了,传涛伸手抓住他的头发,甩手向右一丢,也随着他的兄弟落下了悬崖。 解决了两个跟屁虫,传涛拍拍手,把两支手枪别在腰里,从草丛里找到大米袋子往肩上一扛,赶紧回去报信。 传涛一路疾奔,回到黄石崖,对黄石道人说了今天遇到的情况,并把两支手枪和所有的子弹都给了黄石道人。 黄石道人沉思了片刻,说道:“恐怕我们的安稳日子到头了,这帮王八蛋绝不会善罢干休的。纵然不是游击队,他们只要找到我们,我们也面临大麻烦。” 吴老说:“既然这样,我们不如把消息告诉游击队,让他们早做准备,避免伤亡,也算朋友一场给个照应。” 黄石道人说:“那就这么办吧。这两把枪,一把吴老带着防身,一把传涛带在身上,万不得已的时候,也可以威慑一下对方。”于是子弹和枪平分给了吴老和传涛。 传涛问:“黄石师傅不要?” 黄石道人哈哈一笑:“怎么说我也是你师傅,练了几十年功夫,难道区区几个人还架得住我?你就放心吧,只要他们惹上我,没枪也一样干他们一个人仰马翻。” 传涛问:“那游击队那边什么时候去报信?” 黄石想了一下:“晚上再去,我亲自去一趟,这事可能把我们和他们拉到一条船上去了,得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办。你在家陪着吴老,有什么情况要好好保护好你师傅的安全,实在不行,就带着吴老一起去找游击队。” 传涛点点头。 正文 第十九章 议定奇袭计 编外参战人 晚饭后,黄石道人连夜往游击队的地方摸去。虽然几十里山路不算回事,但那原始林中很难找到那天白天走过的路,只好对着那个方向走走探探,感觉方向对头就继续往前。估计快到了,黄石道人惊觉自己周围一下子被几双眼睛盯上了,立即停止了行动。小声说:“我是黄石道人,请带我去见吴刚。”立即有三个人用枪抵着后背,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吴刚来了,问道:“黄石道人为何深夜来访?” 黄石道人:“山下的人在到处找你们游击队,我来报个信,商量个应对之策。” 夜幕下,吴刚也只能从声音上判断是不是黄石道人。这黄石道人一说话,吴刚确认无误了。命令部下:“的确是黄石教官,你们各自到哨位上去吧。”拿枪指着黄石道人的三个人立即无声地消失在夜幕中。 吴刚对吴老说:“先进洞中再说吧,黄石教官请跟我来。” 到了洞里,还是那当教官时住过的地方,黄石道人把传涛到镇上买米,干掉两个尾巴的事讲了一遍。 吴刚一边听,一边给黄石道人泡了一杯茶递到面前。听完黄石道人的话,才说:“我们上次劫的是湖口民团的武器,那团长叫胡大维,是湖口首富,仗着他儿子是白狗子队伍里的一个什么团长,在这一带很是猖狂。我们的情报员也已经送了情报给我们,知道这几天他们在到处找游击队的下落,我们也有应对措施,只是没想到连累了黄石道人几位朋友。”停了一下,又说:“按现在的情况看,他们在牯牛镇失踪了人,肯定会更加疯狂,镇子附近的地方可能都会搜查一番,黄石崖也可能被他们找过去。加上传涛是外地口音,您和吴老又很少在江湖上露面,一旦被他们找到很难说得清楚。所以,我有个建议,请您斟酌。” 黄石道人也是这么想的,于是说道:“你说来听听。” “黄石崖是天然奇险之地,只有一条小路与外界相通。为了保障你们的安全,我派出两个班的人在那道悬崖路段守着,如果他们进来,就从后面堵死包他们的饺子,你们从里面配合灭掉这一伙人,让他们有来无回。这是一个方案。这一方案的弊端就是,灭掉了一批之后,你们就不能继续在黄石崖生活了,他们还会再派出更多的人去找。所以一战之后,您们只能到我们游击队来住。”吴刚说到这,看了看黄石道人,想听听他的看法。 “这方案不是最好的方案,那地方我呆了几十年了,一旦离开,还真的有点舍不得。再说我一个老头子,加入你们游击队也给你们带来负担。”黄石道人还没想直接加入游击队。一来是自己年纪大了,有安度晚年的想法;二来安静惯了,跑到部队生活肯定不习惯;三来传涛的功夫还没进入小成阶段,需要借助那石屋里的训练条件,才能尽快达成那个培养目标。 “我还有第二套方案,不过比较危险,却能一劳永逸。那就是杀了胡大维,解决掉湖口民团这一威胁。即使再有第二个胡大维产生,那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吴刚说的这是一场硬仗,只能赢不能输的硬仗。“湖口民团是一个大队的人马,武器比我们的好些,人没我们多。他们有地利条件,那就是民团大院里的防御工事。如果我们大张其鼓地攻打,恐怕伤亡会非常大。所以我想偷袭。” 黄石道人听到这里,也觉得这么办是最稳妥的办法,只有把敌人打趴下站不起来,才不会威胁到自身安全。于是说道:“这要认真计划好,不然让游击队遭受了损失就是我老头的罪过了。” 吴刚说:“这只是我的方案,要实施得请求上级组织批准。需要一天的时间。一旦方案批准,我就会以最保险的方式去实施的。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战斗的胜利,是我们游击队的基本作战原则。” 黄石道人听完,认为还是值得一试,于是说道:“好吧,明天我回去把吴老和传涛都带过来,我和传涛听你的安排,吴老就在这里等着。他是郎中,如果有伤员的话,可是最好的医生了。只是一定要保证传涛的安全,我这个徒弟若有个闪失,我可担待不起。” “嗯,那就这么定了,明天您回黄石崖带人过来,我向上级报批作战方案。” “一言为定。” 第二天,黄石道人回到黄石崖的时候,太阳正得意地铺洒着温暖,把这冬天的寒意驱走了无数。 黄石道人把传涛从石屋里叫出来,三个人坐在一起,把吴刚的计划说了个透彻。吴老说:“事已至此,不得不为,那是没办法的事情。按照你们的计划办吧,我老头子没什么意见。” 传涛问道:“这次我可以动手了吧?” “臭小子,参加这次行动,指挥是吴刚。你做什么得听他的安排。”黄石道人告诉传涛。 “哦,那我晚上问问他,给我的任务是什么。” 收拾行李,对传涛来说很简单,小物件都在身上,其他的一切都在搭裢里。如果不牵骡马,很快就完事了。 出到外面,两位师傅更简单,只是各自背了个小包袱。黄石道人把手里的一小桶茶叶交给传涛:“这个你放搭裢里背着,到了游击队驻地就交给吴刚。” 接过茶叶,放进了搭裢,眼睛望着黄石道人问:“真的不收拾别的东西?” “若顺利完成计划,这里依然安宁,一切都是我们的;若计划没能完成,我们不能再到这里,要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不如一切从简最为合适。” 路上,因为吴老不可能象黄石一样走得快的原因,这次进山多用了很多时间。 离那洞口不远的时候,一声低喝传来:“口令。” “打倒军阀。”这是黄石道人在说话。传涛明白,这是口令。不知道口令将不会允许靠近洞口。 进得洞来,直接到了最里面的生活区,吴刚站起来迎接。 “欢迎三位异人参加行动。我们的行动计划已经被批准。今天晚上就行动。” 吴老第一次来,身上的包袱和传涛的搭裢放在一起。坐下来喝起了茶。这里坐着五六个人,估计都是各连队的指挥员。 边喝茶,吴刚边宣布今天的行动安排:“今天晚上的行动方案是这样的:晚上八点三十分,第一连往湖口开拔,在城外一公里处隐蔽,担任战前侦察和警戒,下半夜二点开到城下对民团驻地发起佯攻;第二连九点开拔,在城外二公里处隐蔽,担任战时接应,等特别行动队成功后,进城打扫战场,撤退时担任断后;第三连九点半派出一个排到牯牛镇一带摸掉那些侦察小队,派一个排运输伤员和弹药,一个排担任驻地警戒;特别行动组由我带队,十点出发,负责在佯攻开始后潜入城内,暗杀民团指挥官,消灭敌军重火力点。黄石教官和传涛教官随特别行动队一起行动。吴老在驻地负责伤员救治。大家都清楚了没有?” “明白”“明白”…… 传涛本想问问他具体做什么,但黄石道人拉了一下他的衣服,也只好不问了,到时候再说。 吃过晚饭,传涛在那床上躺着,始终无法入睡,不时用手摸摸腰里的手枪。今天是第一次真刀真枪参加打仗的日子,紧张又兴奋。 吴刚快十点的时候,叫起了传涛。黄石道人压根就没睡,一直在和吴刚研究特别行动组的行动细节。 队伍所有的人都在洞里待命,有一半人面熟,是传涛和黄石道人训练过的队员,一共就三十来个。吴刚只说了两个字:“出发。” 一长溜队伍,钻进了浓浓的夜色里,悄无声息地出发了。 传涛跟在吴刚后面,时不时摸一下腰里别着的小手枪。 当到达牯牛镇外的时候,一声蛙鸣传来,吴刚举了一下右手,整支队伍停了下来。从路上跑来一人,向吴刚行了个军礼,然后跟吴刚耳语了几句,就转身走了。吴刚右手向前一挥,队伍继续前进,走上了直通湖口的官道,说明牯牛镇肃清侦察小队的任务已经完成。 当到达第二连的布防区域的时候,吴刚右手下压,示意队伍原地休息待命。吴刚自己则向纵深走去,找二连的连长了解目前状况去了。 传涛没有跟去,随队伍安静地蹲坐在原地,估计离开始行动还有不少时间。 不久,吴刚回来,带着队伍继续前进。一连的隐藏地点,已经是一片小丘坡,没有树,只有不到一米高的密密枯草,人都蹲坐在草丛中。夜晚的冷风对趴着不动的人还是很有威胁的,但这里依然是毫无动静,丝毫感觉不到大战前的骚动。吴刚也命令队伍蹲下,隐于草丛之中。一连长主动走过来,小声地汇报了目前的情况,湖口城内安静无比,整座小城已经见不到灯光了。吴刚看了看怀表,示意大家等待战斗命令。 正文 第二十章 突袭胡大维 获奖盒子炮 城里没有灯光。也没狗叫。似乎整座小县城都已经沉睡。 吴刚改变了攻击计划。一连不发动佯攻。把队伍拉到城外五百米处埋伏。队伍在轻微的沙沙声中,成扇形向前移动。 特别行动小组也随着大部队向城墙靠近。 一连一百多号人,在城外五百米左右,匍匐在坎边、草丛、水沟边。特别行动小组的任务是摸到墙根下,人梯翻越城墙,暗杀民团大院内外的一切武装人员。 一切都在默默地进行着…… 传涛和黄石道人也被人墙送进了城里。 民团驻防在一座单独的大院里,这座院子一色青砖院墙,院墙比一般院子高出许多,但并没有城墙那般高,也没有城墙那么厚。 对特别行动组而言,进院子比翻城墙更容易。 然而院子的大门两边,却耸立着两座炮楼,炮楼上住着值勤的民团小队。 也许晚上的时候,里面的人在睡大觉,然而,一旦有风吹草动惊动了他们,那里面的轻机枪咆哮起来绝对是致命的。 很显然,一起翻进去,势必惊动里面的人,那时炮楼里的机枪将封锁住一切靠近院子的通道,这三十多号人在机枪扫射中很难有人能活着冲进去。 传涛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黄石道人。意思是让他们两人进去干掉炮楼里的人。 吴刚看了看黄石道人。黄石道人点了点头。 两道黑影平地跃起,轻轻落在院墙上,又一齐消失在院墙里面。整个过程只有两道黑影一闪,悄无声息。 传涛摸到炮楼的门边,从腰里拔出匕首,插进了炮楼门的门缝里,往上一拨里面的门栓,再轻轻一推,门缝又大了一点。传涛紧贴在门边,听了听,里面没动静。继续轻推门扇,一尺来宽的门缝够钻进去了。一闪身进了炮楼。黑漆漆的炮楼里寂静无声,本来以为能听到楼上的鼾声传来,可连这个声音都没有。只好凭手感来摸到楼梯口。 顺着楼梯爬上二楼的时候,终于听到睡觉人的轻轻呼吸,听声音有四个人。传涛不想用飞刀。飞刀能瞬间解决两个,但如果没准确地刺中咽喉,而是颈部动脉的话,中刀的人就有可能会发出声音,这样就可能惊动楼上的人,那就麻烦大了。传涛决定靠近,直接割破敌人的喉管,四个人很容易解决,而且绝对不会有发出声音的机会。主意已定,实施就在转眼之间。只是这一切完成的时候,传涛身上溅上了好些血渍。 没顾上把血渍处理一下,传涛已经在三楼的平台上了。这里同样是四个人,分别靠在炮楼的四个枪眼之下的墙上睡觉,如果惊醒一个,那站起来就可以开枪。 如法炮制,一个个割破喉咙,没一个能吭声,全部软倒在睡觉的地方不动了,只有一股鲜红的血,顺着身子往楼板上流去。血醒味好浓啊,传涛第一次经历这么血醒的事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很多事情都是在情势所逼之下完成的,并非考虑清楚以后再去做的。好在,这是在黑漆漆的深夜,传涛也只是比常人看得清楚一些,并不能象白天一样清晰。 当传涛提着两挺机枪走下炮楼,想去打开大门的时候,外面的人已经从敞开的大门里纷纷钻了进来。原来黄石道人比传涛动作更快一些,早已完成了解决炮楼的事情,打开了院子大门。 手里的机枪被钻进来的同志接过。特别行动组的人,每三人一组,冲进院子的所有房间,一支支乌黑的枪口下,里面所有睡觉的民团成员都只能从被窝里钻出来,穿着短裤,在森冷的夜风中瑟瑟发抖,排着队在院里站成一排。一连的人,这时也冲了进来。接替了特别行动组的人,押走了这批俘虏。 传涛、黄石道人、吴刚三个人,向最里面的房间搜索,他们要找到胡大维。可搜遍了所有的房间,只有一群家人和佣工,没有看到胡大维的影子。传涛再一次跑进胡大维睡觉的地方,一把将顶着被窝坐在床上发抖的女人丢到地上的,掀起了床垫…… 哇,这里有一个洞口,盖板掀开后还没盖好——胡大维是从这里跑掉的,连他的女人都没带走,留在床上。那是为了掩护他逃跑,免得发现太早没法逃出去。传涛从洞里钻进去,沿着地洞迅速地往外追,不一会就到了出口。原来洞口非常不巧地正好在一连的防区前面很近的地方。传涛看到,一个胖老头已经被一连的战士五花大绑地绑在地上了。 直到此时,没听到过枪声。几百人的交锋在静寂的夜晚悄然结束。这是一个相当完美的歼灭战。 部队的行动是快捷的。 搬完了武器弹药,那些胡家的下人被关在一个屋子里,部队离开后,再全部放掉。那是些贫民,不能算是胡大维的同党。只有胡大维的家人被全部绑起来,押到了郊外,连同被俘虏的民团一众,由二连接管,随着大部队向山里走去。 天已经蒙蒙亮,这时已经到了森林之中。传涛、黄石道人、吴刚和特别行动队的几十人往那个石洞的方向前进着。 传涛问:“那么多俘虏是怎么处置的?” “呵呵,俘虏嘛,押到林子里,教育一番,放掉认罪态度好的,毙了顽固不化的。”吴刚说。 “那胡大维呢?”传涛再问。 “胡大维和其重要的家庭成员,交给上级部门处理。没在战斗中杀死他,已经是他命大了。估计最后也是九死一生,他的恶名太重,死有余辜。”吴刚告诉传涛。 “那院子,那炮楼都还在呢。”传涛认为没破坏掉炮楼和院子,将留下隐患。 “那东西可能早就坐了土飞机了。我们的人全部撤退后,善后的同志就会用炸药把那个院子里所有的一切,都炸成一片废墟的。”吴刚说。 湖口的民团解决了,要再组建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解决掉胡大维,安宁生活的威胁已经解除,传涛很是满意,又可以象以前一样,安安静静地生活在黄石崖下了。传涛希望在不久的时候听到黄石师傅宣布他的武功达到小成境界,到那时他就可以回家了。 远方的家令传涛越来越想念。 在游击队的那个洞里,传涛师徒三人呆了两天,和大家一起庆祝这次湖口大捷。大酒大肉摆在这洞里,所有的人都不亦乐乎,享受的是战果。 吴刚说:“传涛和黄石道人,在这次大捷中居功至伟,如果是我们部队的人,那就是头功。可两位都是编外的参战者,这部队的记功制度对你们没有什么用。想获得什么奖励,两位请直说,我尽力满足。” 传涛想了想,我需要啥?好象啥也用不着。哦,想起来了,我的枪子弹不多,要点子弹备用。于是开口说:“我想要手枪子弹。” 吴刚一愣?“子弹?你光要子弹有什么用?没枪的话,子弹是没用的。” “我有枪。”传涛从腰里拔出一支小手枪来,放在吴刚面前。 “这是上次牯牛镇上我干掉了两个民团侦察人员,得了两把枪,但子弹不多,没有备用的。”传涛告诉了吴刚枪的来历。 “哦,原来是这样啊。你缴获的这手枪不是什么好枪,我重新换两把德制盒子炮给你好么?子弹嘛,一支枪配一百发先用着。”吴刚微笑着看着传涛。 “是什么样的,我要先看看。”传涛对枪的确是没有多少认知,只知道长枪短枪机枪这么些大而化之的分类。 吴刚从自己身上摘下枪来,递给传涛。传涛接过来,感觉比自己的小手枪重了好多,也大了好多,握着枪柄感觉稳定性很好。问吴刚:“这种枪好在哪里?” “第一,射程比你的小撸子远了很多;第二,每个弹匣的子弹比你的小撸子多了几发;第三,这枪的准度比你的枪要好些。这三条足够么?”吴刚说。 “好吧,那我接受。”向吴老讨来那把小手枪,一并递给了吴刚。 “哈哈,小兄弟,说实在的,这小枪作为战斗武器是没什么威力的,只能防身用。”吴刚说完,把枪交给了旁边的战士,吩咐道:“换三把新的德制盒子炮,配三百发子弹,枪套也拿来。”“是。”那战士应声而去。 “三把?你要给我们三人一人一把?”传涛问。 “是啊。这次湖口大捷,我们缴获了不少武器弹药,其中就有两箱崭新的盒子炮。按你和黄石道人在战斗中的功劳来看,奖励一把枪那是小意思。不过你们也看不上别的东西,只好委屈各位了,来日方长,以后再慢慢补偿吧。”吴刚说完,那三把枪也送到了他面前。吴刚把枪分别递给传涛、黄石道人和吴老。“这些子弹,传涛收起来带回去。” 传涛看着带着枪套的盒子炮,学着吴刚的样子,穿戴起来,转过来转过去看了一遍,最后满意地笑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学成制茶术 鲜笋换鲫鱼 艳阳高照,扫尽了冬日的严寒。 传涛随着黄石道人、吴老两位师尊一起回到了黄石崖。这次不仅带回了崭新盒子炮和子弹令传涛高兴,还有三袋大米使传涛整个冬天都不用到镇子上去买了。当然,三袋大米是吴刚派人送来的,没有让传涛他们自己扛。 那两匹骡马看到三日未见的主人,也打起了响鼻翘起了后蹄,欢迎主人的归来。 一切照旧。 传涛依然每天练功,黄石和吴老总在棋盘上运筹帷幄,一争高下。 …… 转眼冬去春来,林边的杜鹃花争相开放,把黄石崖下那片农田围绕其中,一片嫣红,一片翠绿,美不胜收。 茶叶发出了嫩芽。 那是一个清爽的早晨,黄石道背着双手,站在坪坝中间。举头望去,对面的山崖上几缕淡淡的雾魂轻拂着岩壁,舍不得离去;崖顶上那一缕金光直刺苍穹,把大地映照得清晰明亮起来。 这又是一个晴朗的天。 传涛的晨练正在收尾,黄石道人对传涛说:“从今天开始,跟我学采茶制茶了。” 传涛没动,只简单的“嗯”了一声,意思是“知道了”。 …… “茶,以高山多雾光照充足处为最。山高温差大,雾重汁液多,光足香味浓。”黄石道人一边带着传涛向茶园走去,一边说。 “清明将至,孕育了一冬茶树精华,将随着初发嫩芽跃然枝头,此时茶质最佳。”黄石道人在一垄茶林前指着刚刚被太阳晒干露珠的茶芽说道:“采摘带露鲜叶,会让鲜味中隐有涩感,一定要落露而采,方出上品。”说完,右手食指和拇指掐断一棵嫩芽,芽尖坐在一叶刚刚展开的翠叶上,颤颤悠悠。 “一芽带一叶是极品鲜叶。”黄石对传涛说。 传涛望着黄石指间托起的茶叶:“嗯,想要多一叶也没长出来呢。” 黄石左手扬起巴掌,向传涛肩上拍去,传涛自然而然地避开了。 “我的意思是说,即使长出了两叶,也只能采一叶。还有,千万别拔掉了茶蒂,这东西进到茶里,不仅不好看,还会让一锅茶叶都又苦又涩。记住了?”黄石说罢,传涛点了点头。 传涛按黄石道人的要求,用指间掐断芽叶,绝不拉扯茶树,采下的全是标准的一叶一芽,轻放在胳膊上挂着的竹篮里。 有了半篮子了,传涛生怕堆得太厚,压坏了下面的嫩叶,便送进石屋,薄薄地摊在竹席上,再到地里采摘鲜叶。 …… 采茶这件事,吴老是会的,曾经跟黄石学过。 三个人就在这茶园,嘴里说着,手里采着,传涛负责运送,一直忙活到中午。太阳在每个人头上都烤出了密密的汗珠。 “该吃午饭了,回屋去吧。”黄石道人招呼传涛。吴老已先回多时,去准备中午的饭菜了。 …… 黄石道人掐了一段竹签一边剔牙,一边对传涛吩咐起来:“把那灶上的锅拿下来,换里面那口大锅来放到灶上,用用油砂打磨亮了用于炒茶。” 传涛轻轻拍了下腹部,感觉可以已经很舒适,站起来去取那口一直搁在后面不知道做啥用的铁锅。从刚才黄石道人的吩咐里,传涛已经知道,这口闲置的铁锅不是没用,而是专门用来炒茶叶的。搬来铁锅放到尚有余热的土灶上,从橱柜脚下搬出一个装满石砂的陶盆,这盆里的砂子油亮,对着光线时还发出悠悠的反光来。把这盆砂子倒在刚搁上去的铁锅里,从墙上取下一把看起来很笨重拿在手里却很轻灵的大木铲,左三下右三下在锅里翻动着油砂。 “翻动几次后一再往前推几次,这样很快锅底就发亮了。”黄石道人告诉传涛。 往前推动砂子,砂子自动就再次落回锅底,这样的活计不算累。 其实直翻得锅底发光也没弄几下,黄石道人还是背着手在锅边镀来镀去,直到锅底也和砂子一样发出了悠悠的反光,才叫传涛把砂子倒回到那个陶盆里去。 “烧火。”传涛对烧火并不陌生,很快灶堂里柴火呼呼烧旺起来。 “用那竹箕端来满箕鲜茶叶倒到锅里,用木铲翻炒。”黄石道人要开始教炒茶的技巧了。 传涛不用出声,照做就是。 “这叫杀青。待得茶叶柔软香气四溢时,便从锅中捞出,迅速摊放在竹席上散热;”黄石就在边上看看锅里,又看看传涛。“火旺要加快点速度,不要让鲜叶在锅底停留,否则有焦糊味就失败了。” 传涛理解这意思,手上不停地翻动着茶叶…… 当黄石道人一声“起锅”响起后,传涛把那锅里的茶叶两下就抛到竹席上,学着黄石道人的手法,用双手不断地抛飞着刚刚起锅的茶叶,茶叶的清香冲鼻而来,传涛感觉非常受用。 “这叫凉坯。不能慢了,否则余温不尽,茶色发红,那就不香了。” …… 揉捻。用手轻轻揉搓,使茶芽成条,汁液溢出,方才算好。 在铁锅中微火慢烤,直到水分蒸发一空,茶香格外醇厚时才能出锅,这叫焙干。 冷却到自然温度时,茶叶才算正式制成,可入木桶密封贮藏,这叫封藏。 一整套程序下来,黄石道人教得细,凭传涛的灵性自然也学得精。 师徒两人的额头上,都挂满了细密的汗迹。 …… 如此连续几天,传涛终于听到了黄石道人的评语:“可以单独制茶了。” 慢慢地,俨然成了采茶制茶的高手,连吴老也不甘落后,在田间一边和黄石道人神聊,一边采摘新绿,一家三口被这茶叶的碧绿和清香熏醉了。 传涛除了正常的训练外,其他时间全在采茶制茶;吴老和黄石道人似乎忘记了棋瘾,整天都泡在这茶叶的采摘和加工之中。也不知道收藏了多少桶茶叶,最重要的是传涛制出了堪比师傅的茶来,只要听到师傅叫好,那比什么都高兴,谁还管那弄了多少啊。 一个多月过去了,春茶告一段落。 树枝上那抽出的新芽已经展开翠绿的翅膀在微风中起舞;路边的枇杷脱下了绿衫换上了黄袍;竹园里鲜嫩的竹笋争相出土,大有剌破青天之势。 传涛那天正在竹林里采挖竹笋,一根根竹笋经过传涛的筛选后,基本上都一般粗一样长的规格,堆了好大一堆。传涛站起身子,再次搜寻竹笋时,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只麻花竹鸡正在远处的一丛竹林里低头刨食,这可把传涛高兴坏了,好久没见到野鸡的传涛,立即轻手轻脚地猫过去,飞刀出,竹鸡伏。拿起来一看,鸡头掉在了地上,鸡脖子上血流如注。也没再去抱竹笋,直接提起竹鸡往草屋里钻去。 “师傅,好东西吧。”竹鸡丢在地上,正在下棋的二老,看到没头的竹鸡,在地上抽搐。 “的确是好东西。”吴老满脸的皱纹都展开了不少。“如果有鲫鱼放在一起炖汤,那就绝了。” 黄石道人和传涛都瞪起了双眼,有鸡就不错了,哪来的鲫鱼? 传涛眼珠子转了两转,人已经跑到坪坝去了,风中传来传涛的声音:“我去镇上换鲫鱼。” 这到镇上一个来回,少说也有六十里山路。对普通人而言,一个来回没半天功夫还真不行。可对传涛而言,一个时辰已经足够。 传涛用竹篾捆了一捆竹笋,往肩上一摔,一溜烟直往牯牛镇上飘去。 这牯牛镇上,传涛已经熟悉,哪儿卖鱼,哪儿卖肉,哪儿卖酒,哪儿卖米,心中有数得很。传涛直接在卖鱼的大叔那停了下来,冲着那正闲得无聊的大叔说:“大叔,有鲫鱼卖吗?” “有呀,这不是吗?鲫鱼炖汤可是非常不错,小伙子要几斤?”嘴里没说完,大叔的手已经伸进了装着鲫鱼的小盆。 传涛没说话,看着卖鱼大叔呵呵直笑。 “笑啥?不是要买鲫鱼么?”大叔不解。 “没钱买,我用这竹笋换点行不?”传涛的确没带钱,走的时候就是想的用竹笋换,都没进屋里取点钱放身上。 “怎么换?”大叔瞅见了传涛扛着的竹笋,那竹笋不是一般的好。 “两斤换一斤,全换了,行不?”传涛把竹笋放到卖鱼大叔的面前,整整齐齐的一大捆,足有二十斤。 “两斤半换一斤,不换拉倒。”大叔做生意,不还个价显得太不老道了。 “……,好吧,算我吃点亏。谁叫我没带现钱呢?”传涛顺水推舟,能换七八斤鲫鱼已经很满足了。 称了竹笋,换了八斤鲫鱼,传涛提在手里,走进了林方客栈。还在院子里,传涛就叫起来:“林老板在家吗?” “在,在,客官稍等,马上就到。”嘶哑的嗓门,正是林方的声音。 “哟,我还以为是来了住客呢,原来是传涛郎中啊,快请坐。”林方一边把手在那条油腻的麻布上擦来擦去,一边请传涛进屋坐会。 “我换了些鱼,太多,给你分点。”把装鱼的袋子在林方眼前晃了一晃。 “就别给我分了,我这儿弄鱼比你们那方便得多,你自己拿回去吃吧。你来得正好啊,我都不知道你们师徒住在什么地方,也不好打听。前几天我弄了几斤酒想送给你师傅尝尝,结果酒是弄回来了,送不到你们那去,这不,正好你捎回去就成了。”说完,转身去屋里拿酒去了,既没要传涛的鱼,也忘记了请传涛进去坐会的事。 很快,林方出来了,手里是一壶白酒,直接往传涛手里塞。 传涛接过酒。 “您找个东西我分点鱼给您吧,这么多要好几天才能吃完,不好保管啊。”传涛怕鱼多了吃坏了。传涛没忘记父亲说的一句话:“饱吃不可浪洒。”意思是吃东西尽量吃下去,不要浪费掉。 “担心这个啊,那好吧,我分点。”说完进里面拿了一个小面盆,分了不到两斤就还给了传涛,再也不肯多要点了。 传涛也没多耽搁,急急忙忙往黄石崖奔去,他担心时间久了鱼会变坏。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游击队转移 黄石崖遭劫 不一会,传涛快到黄石崖下,正在穿过那片密密的树林。 这里大树撑天,阴凉清晰,路边一块平整的石头正好落坐。 快到家了,传涛也不着急,就一屁股坐在这块石头上,看着手里的鲫鱼,yy着竹鸡鲫鱼汤的美味,不由得笑了起来。 几声轻微的脚步声,把传涛从臆想中惊觉。这地方极少来人,传涛想看个究竟。一闪身进了林子,落于树荫里观察着路面。 片刻后,一位疾步行来的年轻人进入了传涛的眼帘,是个熟人——吴刚,游击队队长。传涛也没再藏,从树林中跃出,直接落在了吴刚面前。 吴刚正匆匆赶路,突然身前多了个人影,习惯性地从腰间拔出枪来指着面前的人影,脚下急停。一看是传涛,立即收枪露出了笑脸。 “哈,吓我一跳,传涛教官咋突然飞出来呢?”吴刚问。 传涛知道吴刚刚才受惊了,也正在觉得自己鲁莽了些,于是笑嘻嘻地说道:“呵呵,哈哈,我刚坐在这里乘凉,听到脚步声,就躲起来想看个究竟,结果让大哥受惊了,不好意思。”接着又问道:“咋有空往我们这地方走走?” 吴刚严肃起来,说道:“又有了新的情况,不得不过来跟你和两位师傅打声招呼,所以冒昧了。” “那到屋里坐着说,也不急在一时。”反正问不问都一样,到了家里再说也不迟,传涛带着吴刚,提着那一包鲫鱼,赶到了黄石崖的草屋里。 吴刚进到屋里,吴老正和黄石道人享受新茶芳香,于是请吴刚坐下喝上一杯。 传涛找了个大盆子,舀了大半盆清水,把鲫鱼泡在盆子里。只听吴刚说:“去年冬天,我们端掉了胡大维的民团之后,胡大维的儿子当时正在参加围剿红军,没有立即顾得上报仇。现在他得到长官许可,准备亲自带一个连的正规部队以剿匪的名义来向我游击队复仇。这事是上级转来的情报,要求我们及早防范,以免造成游击队的损失。” “这是个麻烦,的确要早做准备。正规部队可不比胡大维的民团那么好对付。”黄石道人知道厉害。正规部队的武器装备不是民团可以比的,不说别的,就那山炮打起来,可翻过几座山头,威胁不是一般的大。 “上级指示我们,向山区纵深转移,避免与白狗子正面交锋。我们游击队依仗的是这十万大山和当地老百姓,在这两省交界防御薄弱的地方坚持敌后游击。这次我们决定向西转移,到湖北境内去。只是不放心几位朋友孤身在此犯险,所以在转移之前来打个招呼,听听您们对此事的看法和对以后的打算。” 屋子里,谁也没说话。 在沉默了好久之后,黄石道人才说:“我在这住了大半辈子了,当地认识我的人不少,也不想丢家舍业一走了之,反正我与游击队有来往的事也没外人知道,白狗子的队伍即使找到这,也不能对我们怎么样。我还是决定不走,就带着传涛呆在这里,把功夫练到小成再说。万一出了什么事,那时我再找你们去。” “好吧。我们走了以后,实在需要和我联系的话,就到牯牛镇找我表哥林方,他是我们在这边的联络员。”说完就匆匆走了。 黄石道人在吴刚走后,把枪和子弹都拿到一起,撕烂了两条布口袋,把枪和子弹都严严实实在包好。 “我们唯一能被怀疑的物品就是这几样东西,在茶田中间挖个深坑埋进去。如果有外人进来,传涛少说话,你的口音不太对,容易引起怀疑的。” “嗯。”传涛点点头。 把这事忙活完了,三人才回去炖那竹鸡鲫鱼汤,准备晚上的正常生活。 担心是没有用的,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吧。 隔三差五,黄石道人总是要想点事情到一趟牯牛镇跑一趟,其实是去看看剿共的部队来了没有。 传涛一如既往地进行着修练。这小成境界究竟还要多久,究竟是什么程度的境界,黄石道人没说,传涛更不知道。 这天下午,黄石道人与传涛在石屋里过招,传涛专心应付着师傅的每一次攻击,偶尔也发起袭击。黄石道人一路密集的拳脚,直逼得传涛连着两次后空翻方才躲过,眼见已快贴近石壁,退无可退,传涛在再次躲过黄石的拳击之后,顺势以手掌撑地发力,以脚尖为攻击点,与地面平行攻向了黄石道人的小腿。黄石没想到传涛的动作会这么快这么有攻击力,居然被踢中,失去了重心,乱了套路,不得不退。传涛也没想到居然踢中,一个侧翻,在地面上滚了两圈后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看黄石道人退后几步之后,收拳停下,也就收招抱拳,没有再发动攻击。 黄石道人受击之后,不怒反笑。 “传涛,你已经进入小成境界。能置之死地而后生,攻击力能令我退开,这就是我要你达到的境界。拳式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把拳式自然融入到搏击之中,随机应变地发挥所有攻击力,伤敌于意外。以后你自己锻练,我再给你几本小册子读一读,将来有可能大成。” 传涛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黄石师傅为了自己早日达到小成境界,付出的心血只有传涛最清楚,光感激是远远不够的。 …… 那天,黄石再次从牯牛镇回到黄石崖的时候,没有了往日的乐观情绪,一脸的忧郁向传涛他们表达了有重要事情正在发生。 吴老看到紧锁双眉一脸阴沉的黄石道人,开口催道:“该发生的总要发生。说吧,我们一起面对。” 黄石道人说:“也没什么。就是镇子上住满了部队,盘查所有过往行人,见可疑者抓住就关起来。好在镇子上大部分人都认识我,证明了我是附近的老居民,不然可能连我都要抓。”那地方是不能去了。 吴老说:“大不了我们最近不去镇上了,这也没什么啊。” 黄石道人沉思了一会,说:“我担心过不了几天,他们找不到游击队会找到这来。” 吴老说:“来就来吧,我们这又找不出什么和游击队相关的物件,来一次也就算了。即使有什么麻烦,我还是那句话:一起顶着。” 吴老的话应验了:该来的总是会来。 就在第三天,黄石崖来了一个班的白狗子,以搜查游击队的名义,对草屋内外进行了彻底搜查,翻箱倒柜,无所不查,最后带走了茶叶十几桶,干兽肉几十斤,说是拿回去检查是否与游击队有关。 好在传涛把那个宝贝搭裢藏到树林里一个隐秘的地方去了,不然,那些药粉和银元是肯定保不住了,尤其那药粉说不定会说成是私通游击队的证据。 二老以为这次搜查以后,这事就这么完了。没想到只过了三天,又一队部队进来了。这次很明显,就是来抢肉和茶的,家里面放着的茶叶被洗劫一空,肉被搬个精光。 黄石道人脸都绿了,这是不让我们活了啊。传涛攥紧了拳头,恨不得立即杀光这群混蛋。师傅没发话,也不敢莽撞,暂时忍了下来。眼看着吃的喝的都没带走,传涛和两位师傅的心里那个气啊,真是没法形容。 “这儿是呆不下去了,这样吧,我们去找游击队,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要让这一帮王八蛋还个公道。”终于还是黄石道人发话了。古有逼上梁山之说,那是故事,不知道有多少真实成分,但这次黄石崖的三个人却真真实实被逼到了背乡离井的地步。 “今天我们开战,一个班的白狗子,我们摸掉他们算了,免得他们再去祸害其他老百姓。”黄石道人不想再憋下这口气了。 传涛去牵了马,让吴老骑上。又到茶园里三两下刨出了埋在地里的枪支子弹。在林子中拿回了搭裢放在马背上。以传涛的速度办完这些事用不了多久,很快就绪。 吴老在后面骑马而行,带着三个人的全部家当。传涛和黄石展开轻功穿林而行,赶到白狗子前面去设伏。 那些白狗子无非依仗两个优势:第一,政府军的皮,吓唬老百姓很有效。第二,人多,部队一动最少也十几个人,十几条枪,除了游击队,没人敢抗衡。可这次撞上了传涛和黄石道人两个民间高手,这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正得意洋洋地抬着东西,长枪横挂在脖子上,似乎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路嘻嘻哈哈,爬上了那条崖中险道,往牯牛镇方向走去,他们做梦都想不到,这条路头正是他们的黄泉路口。 黄石道人和传涛早已经翻过这条崖顶的小路跑到了白狗子队伍的前头去了。找了个隐蔽的地点,枪口对准了那条悬崖险道的出口。 传涛和黄石虽然没有专门进行过射击训练,但在游击队石洞里的那段教官生涯,却也让他们对枪械的使用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那此战士学会了自由搏击的技能,同时也教会了传涛和黄石道人的枪术。何况他们手里的飞刀可不是拿着玩的,那也是杀人利器。 正文 第二十三章 痛宰白狗子 投奔游击队 喘息已定,传涛正在那练着三点一线,一个歪戴军帽,头冒热汗,手提两块熏肉的家伙出现在视野里。传涛向旁边不远的黄石道人看了看,正好黄石道人也向传涛望来。 黄石道人点了点头,传涛瞄着那家伙的头扣动了扳机。 “呯”,只见对面那家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里的熏肉“叭”的掉到了地上,枪依然横挂在面前上,一双手猛地抱着自已的腿,“啊~~啊~~”嚎了起来。 传涛一愣:难道我打他的头却打到腿上去了?对了,游击队的一排长说过,枪要握紧,不然容易晃动,可能刚握得不是很紧,跑偏了,还是刀子好用。于是一甩手,飞刀出手,那人双手捂着脖子不叫了,一缕殷红从颈间流了出来,慢慢地倒了下去。 枪一响,后面的人没再走过来,可能都吓趴下了。哦,不对,部队叫卧倒。 一共十三个兵,传涛记得很清楚,绝不会有错,现在才干掉一个,还有十二个人趴在后面呢。 等了一会。趴着的人再没听到枪声响起,不象遇到作战部队的样子,胆子壮了一些,开始端着枪向前搜索。 传涛在草丛后,看到一条枪管出现,然后一个脑袋东张西望地探了出来。这次仔细瞄准,紧握枪柄,觉得有把握击中了,开枪射击。不错,一股血从那脑袋瓜上喷了出来,接着又耷拉下去。 黄石道人望着传涛,点了点头,伸起一个大拇指摇了摇。 “md,都给老子精神点,这么怕死吗?”传来一声怒喝,可能是他们里面的军官发怒了。 于是,又爬过来人了,哇,不是一个,是一个跟着一个啊。 传涛的枪响了,黄石道人也开枪了。子弹打中了哪里看不清了,反正路上那一片都在蹦着土坷垃和碎石屑,刚出来的几个人立即又缩了回去,当起了缩头乌龟。 这怎么办?他们不出来,我们也打不着,拖下去如果有援兵到来就麻烦大了。 你们不出来是吧,我来找你们。传涛等了一会没见人影,干脆往路上冲去。紧贴着路边的石壁,迅速地靠近前面那死鬼。把枪插进腰里,扣住了飞刀在手。 黄石道人见传涛不想再躲在这边开冷枪了,也从后面飞跑过来,与传涛保持距离顺着岩壁移动过去。 传涛越过了两具尸体,看到了几只脚露在外面,估计那些怕死的家伙都贴着岩石站在那,手腕几次抖动,看得见的几只脚全插上了飞刀片子,间隔了几秒,才听到好几声惨叫传来,接着就蹲下三个人来,抱着脚大叫。传涛等的就是这效果出现,再次抖动手腕,飞刀这次插进了那几个倒霉蛋的太阳穴,一命呜呼了。茶桶掉在了地上,枪也扔在了地上了,传涛看着,恨恨不已,暗骂道:叫你们抢我的东西,这就是下场。 传涛没有停留,继续在路面上匍匐前进。刚死掉的那三个人流出的血,已经到了路中间,恶心死人了。 爬过那死掉的三个人后,传涛没看见前面有目标,也不敢站起来,对方手里都有枪,硬往枪口上撞那是找死,传涛可不是找死的人。跟在后面的黄石道人,捡起一块石头,往前方路上扔了过去。 “呯呯——”枪声陡起,白狗子开完枪才发现那只是一块石头飞了过来。 “呵呵,你们怕了是吧,那我就扔石头,只要你们藏得住。”传涛要用石头把他们打出来。 传涛捡了一堆石头在自己手边,再往前边挨着扔过去。只听前面“唉哟唉哟”地叫了起来,八成是打中了两个倒楣蛋。 继续扔,又传来了两声叫唤。 再扔,没了叫声。 你们怕了,躲起来了,那我就来收拾你们了。传涛一跃而起,冲了过去,一道人影,几个起落,已经割破了四个人的颈动脉,那铁定是没得救了。可怜他们的枪都没指到传涛来的的方向,就已经咽气了,直挺挺地倒在了路上。 黄石道人在后面一个人脑袋上补了一掌,证实的确是死过气了才罢手。 还有四个人,包括那个带队的军官。 这条路,传涛和黄石道人太清楚了,上面是绝壁,下面是深渊,要躲也只能是在路面上。那就继续往前找,拿不准的时候用石头开路,见到人影就飞刀侍候。虽然他们拿着枪,远了有威胁,可这么近的距离,枪比不过快刀。 又走了好一段,没见到人影,传涛突然想到,是不是往回跑了?吴老还在后头,被他们碰上可就惨了。于是也不管那么多,轻功展开,猛冲向前,终于看到四个慌慌张张往黄石崖方向逃跑的兵正在前面,没容他们回头,师徒两人已经追上,四柄飞刀送四人到阴间签到去了。刀从背部深入,直透心脏,只有个小小的刀柄留在了外面。 该杀的杀完了,此时最紧要的是赶紧和吴老汇合,继续跑了一小会,终于看到到吴老正牵着两匹骡马,刚刚踏上了这段险路。 写起来好象写了很久,其实从战斗开始到战斗结束,时间用得很短。不然的话,那几个往回跑的家伙肯定会碰上吴老。幸运的是,传涛和黄石道人都是速度惊人的杀手,那一队白狗子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就已经全军覆没。如果真要是你一枪我一枪地对攻,传涛和黄石道人可能就够呛了。 一路上把被抢的东西收了,十三条枪也捆成两捆,放在骡子背上,三个人折向游击队住过的石洞方向,一路寻去。可怜那匹老马,走这种小路累得不断从鼻子里喷出白雾来。 吴刚他们还在不在,那就不知道了,反正黄石崖是没办法回去了,只有找到游击队这一条出路。 傍晚的时候,他们到了那个洞口。 没有岗哨,直接可以进去。 洞里都空了,若大一个石洞,走进三人两马,骡掌敲击着地面,哐哐直响。 此时,所有的人都感觉到,实在是饿了。 就在洞里生火做饭吧。 这一次传涛和黄石道人都在帮忙。烧火的烧火,洗菜的洗菜,最后吴老在锅里烹煮调味。 好在洞里的生活设施并没拆除,简单的桌子,可供吃饭,木架的床铺也可睡觉。 饭熟了,菜香了,黄石道人还和吴老对着酒葫芦你吹一口我吹一口来了好几个回合,这逃难的日子谈不上高兴,但苦中作乐,保持乐观态度还是很重要的。 酒足饭饱了,茶也是要喝的,这里有水,也有茶,何乐而不为? 三个人,一壶茶,吴老从搭裢里摸出了三个杯子,开始酌饮起来。 正当传涛师徒三人饮茶的时候,洞口传来了脚步声,在这空旷的石洞里格外清晰。传涛的手搭在枪柄上,高声喝问:“谁?” “别误会,我们是游击队留在这边的观察员,已经明确了洞里的是黄石教官三人,所以进来带你们去找游击队。”黑暗中来人答话。 “哦。那过来吧。” 走近一看,果然是游击队里的人,这中间有两人曾经参加过黄石道人和传涛的培训。黄石道人最担心的就是不容易找到游击队,现在这事有了眉目,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地。 “太好了,我正担心不好找到游击队,你们就来了。这到底咋回事?”黄石道人高兴地问道。 其中一个好象是姓王的小伙子说道:“吴队长也担心您们会出事,所以在给我们分配任务时同时,把随时接应您们的事也交代了下来。我们在这里的主要任务是监视围剿部队的动向,随时为游击队提供军事情报。天黑的时候,我发现了您们烧火的烟雾,从上面潜听到了您们在下面的说话,所以我们直接进来了。”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带我们去游击队?”黄石道人一看这三个人还有侦察任务,担心分不出人来带路,故有此问。 “从安全角度考虑,您们连夜起程最好。我们在这里一带一共是十个人,分组侦察,完全可以派一个人送您们去吴队长那里。” “那就连夜出发,我们已经吃饱喝足,可以上路了。”黄石道人作了决定。 传涛、黄石道人、吴老,在那个大概叫小王的队员带领下,连夜去寻找游击队的大部队去了。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伏击中圈套 传涛破炮兵 三天以后,传涛他们才追上吴刚带领的游击队,此时早已进入湖北境内。 游击队的驻地是临时在一个山坳搭建的,三面环山,便于侦察。只有一条独路能进入驻地,便于防守。坳内有山泉,利于生存。 游击队的人数并不少,但武器装备很差,除了一线战斗主力配齐了枪以外,其他单位基本上没有枪支配备。不仅如此,弹药也严重不足,完全靠战斗缴获来补充。因此,没有打大仗的实力,要尽量避免正面战场。传涛明白了,他们拿到三把盒子炮和那三百发子弹,那是游击队的一份大礼,一份信任。 好在上次杀掉白狗子后,把枪捡了回来,交给了游击队,也算是对游击队的一份回报吧。 牯牛镇方向不断传回消息:白狗子全体进山搜了一个星期,一无所获,他们也不敢过于深入,目前也没有撤军迹象。湖北境内的驻防部队,目前按兵不动,没有参与围剿的意图。 半个月后,牯牛镇传来消息,白狗子改变了搜山方式,每天只派出一个排兵力进山搜索一番。 吴刚接到这个情报后,觉得可能有战机,于是指示:继续侦察,确定白狗子的搜查路线,选择最佳伏击区域,摸清敌人炮火布置情况。 那天晚上,游击队负责人集中在驻地开会,商讨反击方案。 “白狗子逼我们跑了几百里山路,那是因为他们有炮,我们必须避其锋芒,现在他们长时间找不到我们,正在放松警惕,我们有机会打一场伏击,消灭白狗子的有生力量。”吴刚对形势作了判断。 “我建议用一个连的兵力,靠近敌方搜索区域,选择有利的地形,给白狗子来上一刀。敌军一个排的兵力搜山,不可能带上炮兵,也不可能完全限制在炮兵的覆盖范围之内,我们是有机会的。” 第二天,吴刚亲自带着战斗队伍行进在返回牯牛岭方向的林间小路上。 传涛参与了这次行动。带着他的盒子炮,当然也没忘记飞刀,跟在吴刚后头算个特别队员吧。 黄石道人没来,在驻地继续当教官,训练队伍的自由搏击能力,对游击队来说,自由搏击能力与枪法具有同等的重要性;吴老在后勤医疗队,教他们识草辩药,医疗那是战争必不可少的重要一环,尤其是长期隐蔽在山中资源相当匮乏的游击队就更显重要。 “我们的侦察人员已经摸清,牯牛镇的白狗子只有六门拍击炮,驻守在牯牛镇附近,所以我们一定要在炮火范围以外设伏。”吴刚在队伍里通报了这一情况。 …… 夏季的夜晚,清爽凉快。游击队在夜间行军都已经相当习惯,习惯到没有白天行军过。 …… 太阳高高地挂在中空,肆虐着大地,考验着地面上一切生物的生存能力。 这是一片美丽的森林,整齐的树干争相挺拔,护住了地下的一切弱小生物,这其中就有上百号游击队员。林中闷热得让人难受,汗水不断在人们脸上渗出,又沿着脸颊往下淌,融入衣衫,衣衫紧紧地贴在了身上。这里就是埋伏区,一旦白狗子从中穿过,游击队将发动突袭。 传涛跟大家一样,闷在林中,不准发出任何声响,头上还戴着一个草圈,实在是热得难受。传涛时刻在提醒着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 侦察员观察了三天,这里是白狗子必经之地,兵力是一个排。 已经快中午了,按照情报,白狗子的搜山队伍应该快出现了。 正在传涛焦燥不安的时候,树上落下几片树叶,这是白狗子出现的信号。 一队白狗子的队伍,都端着枪,一步一擦汗,头在不停地转动,观察着两边林中的动静。 前面的已经过去,后面的继续出现,三十多个人的一字长蛇阵,已经快要过完。 吴刚大手一挥:“开火。”打响了伏击第一枪。 传涛这几天请教了队伍中的若干用枪高手,技术已经不再是那天悬崖路段的水平。有板有眼地向正在寻找隐身之处的白狗子射击着。一批批白狗子的人倒在了地上,战斗顺利得超乎寻常,只有几个人找到了藏身之处,正在还击,吴刚一挥手:“冲啊~”。游击队员如下山猛虎扑向了残余敌人。 “轰~轰~轰~”连续几声炮响,冲出去的战士受到了炮击,一时不少战士已经受伤。吴刚知道,自己的队伍中了反埋伏。吴刚观察了一下,发现了炮火就设在对面的山上。白狗子的队伍正从对面山上的树林里往外冲。现在没有别的办法。拼人数,游击队略有优势,林中作战经验绝对超过对面的狗子军。 吴刚高喊:“杀光对面的白狗子,冲啊~~~”,一场伏击战演变成了消耗战,完全出人意料。 “轰~”敌人炮火是我军最大的威胁,正在很快在消耗着游击队的战力。传涛一边跑,一边干掉眼前的白狗子,不断转折、隐藏、跳跃,向敌人纵深插去——他要去干掉拍击炮阵地。凭传涛的身手,在林间没受到多少阻碍,就到了对面山顶。 六门炮都架在高处,相距不足十米,每门炮也只有两个人操作。炮手正忙着装弹、射击,哪里想到对手已经潜于身侧? 传涛收起了枪,摸出了刀,手腕一抖,抱炮弹的家伙立即摔倒在地,炮手嘴里还在催:“快点,胖子。”传涛又一抖手,这名炮手也倒下,再也不催了。哑了一门炮,其他的炮位一点都没有察觉,继续填弹射击。传涛隐于树后,连续又干掉了两门炮。 余下的几门炮,有所察觉,往这边望了望,大叫:“你们偷懒也不选个时候,快点打炮啊”。 传涛哪能让他们反应过来,飞刀连发,干掉两个,冲出去把剩下的几个一鼓作气又宰掉了,为下面拼杀的游击队员剪除了最大的威胁。回头再往下冲去,再次加入了拼杀。这次从后面干这些白狗子,已经不用枪了,一刀一个,好不痛快。 …… 传涛杀到山脚的时候,已经见不到站着的白狗子兵了——战斗已经结束。游击队员都在救治伤员。传涛寻找着吴刚,在一棵大树下,吴刚头上鲜血淋漓,坐在树根上使劲地撕扯衣服,弄几根布条来包扎伤口。传涛几个起落到了吴刚身边,关切地问:“伤在哪?” “没事,头上被子弹擦了两条槽,包一下就好了。”吴刚倒没太在意,不过不包扎一下,那血流得眼睛都没法睁开。 传涛从吴刚手里抢过布条,又从怀里摸了点药粉洒在吴刚头上的伤口里,三两下缠好伤口。 吴刚站起来,便向山下走去。 这里,能站着的战士已经不足三十人,而且都多多少少受了一些伤。重伤员还有十多个已经集中到了一块平地上,牺牲的战士遗体还没有时间搬回来。所有的人脸上都挂着郁闷。这场战斗使游击队的战斗主力损失了一多半。 吴刚是游击队的灵魂,此时他是绝不能情绪化的,于是平静地说道:“同志们,我们的这次战斗虽然胜利了,但我们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没想到敌人是故意麻痹我们,给我们做了个反伏击的圈套。对于这次战斗,我会请求组织给予处分。” 吴刚接着说:“同志们,我们不要悲伤,要振着起来,为牺牲的战友报仇,为解放全中国继续战斗!现在,就地埋葬牺牲的同志,做几副担架把受伤的战友抬回营地。” 传涛没有闲着,身上仅带着的两瓶伤药,给受伤的游击队员用光了。 传涛从大家的眼神中看到了尊敬,不仅是因为他消灭了炮火,也不仅是因为他治疗了伤员。传涛正式被游击队所有人从心里接受。他再不仅仅是游击队的朋友,而是游击队的兄弟。 传涛对吴刚说:“这么多伤员,如果全部抬到新营地,需要的时间和付出的体力太多了,而且这夏日当头,不利于伤员恢复。我建议就近把伤员抬到原来驻扎的那个洞里,我来采药治疗,把这些白狗子身上的东西收拾过去,生活一段时间也有保障。” 吴刚点点头:“这个建议我们接受。白狗子的清剿计划已经全部失败,牯牛岭这一带已经安全,我会把游击队带回藏军洞驻扎。传涛,我代表游击队感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 传涛今天才知道,那个石洞还有个名字——藏军洞,这倒是名符其实。 传涛只是微微一笑,没说什么,转身与游击队的战士们一起打扫着战场去了。 ……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藏军洞扶伤 黄石崖重建 傍晚的时候,游击队员有的用临时绑成的担架抬着伤员,有的互相搀扶着,有的尽力扛着打扫的战利品,一起走进了藏军洞。一个个累得再也站不住,一屁股坐到地上喘息着。 有两个人坐不下来,尽管他们也已经精疲力竭,但是还得打起精神处理好眼前的一切。 传涛帮着给伤员打理伤痛,伤员在流血,在疼痛,容不得他坐一小会。虽然此时已经不能上山采药,针灸穴位杀菌消毒对伤口还是有不少好处的。好在缴获的物品中也发现了不少可用的急救药品,临时解决一下晚上的困难,还是没有太大的问题。 吴刚对这次的战斗组织十分懊悔,对战斗中英勇牺牲的战士更是心疼不已,没法坐下来缓解那一点点劳累。他们都是久经考验的忠诚战士,却被自己一时的不慎而断送了年轻的生命。虽然革命就会有牺牲,战争就会有死亡,但吴刚绝没想过作出一丁点的无谓伤亡。游击队是火种,是红军打回根据地的希望,发展壮大起来是他的历史使命,这次造成的巨大损失是吴刚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情。 吴刚安排了所有人员下一步的工作,同时也对受伤的战士进行了一番安慰,跟传涛客气地打了招呼之后,就连夜离开藏军洞,去组织驻地人员转移到牯牛岭一带来。这边的群众基础和生存环境更适合游击队开展工作,发展壮大。 …… 天刚蒙蒙亮,传涛已经早行于林间、草丛、溪畔、崖岸,不断采摘挖刨着千奇百怪的花草皮藤、虫蜕脂果。身上扛的,手中抓的,口袋装的全是药。太阳刚刚冒出点金黄,传涛已经回到了藏军洞中,清洗切削,烤煮揉搓,忙得不亦乐乎。伤员痛在身上,传涛疼在心里,恨不得分分钟把所有伤员治愈。在这缺医少药的年代,传涛的医术成了大伙的依赖大伙的企盼。洞里的事刚告一段落,传涛又顶着烈阳,穿行于林间地头,寻找着治伤圣药…… …… 三天后,游击队又全部回到了牯牛岭附近,救护队接管了全部伤员,传涛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于是,传涛跟吴老和黄石师傅提议,一起回黄石崖看看,那里有曾经的家,那里有若干的留恋和记忆。 黄石道人和传涛都是步行的,吴老只能骑着那匹老马才能跟得上行进的速度。 过了那片林子,已经依稀可见黄石崖壁,可没见到那温馨的茅草屋。爬完那道缓坡地,三人已经踏足坪坝,眼前只剩下一片灰烬残壁,白狗子纵火烧掉了那几间草屋,连那间简陋的马厩都没放过。 青翠的竹林大半被烤焦,一片枯黄。 踏过残灰,是那间石屋——传涛练功的地方。所幸这里的一切没被波及,温泉依旧,木柱尚在,石板依然光洁,木人仍旧光滑,连角落里收集的茶种还整整齐齐地码在石壁边。显然,白狗子纵火之后,跑得飞快,根本就没注意到草屋后面另有乾坤。 究竟是重建家园,还是弃家跟随游击队?二老一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拿不定主意。要重建家园,就是三个年轻壮汉,也绝非易事。伐木运料,装壁上梁,割草盖房,没个几个月难复旧貌,更何况传涛还是少年,吴老和黄石道人均是年过花甲,这般重负,实难承受。 既然难以抉择,那就先回游击队再说吧。于是三人又怏怏不乐地回到了藏军洞中。 吴刚听说了此事,开了一个简短的碰头会之后,找到黄石道人说:“您们为我游击队立下了汗马功劳,同志们一致认为,我们有责任帮您们重建家园。因此,我们决定派出一队青年,去黄石崖重新建房。” 黄石道人感慨之余,还是觉得这样做有点欠妥,于是犹豫地问吴刚:“游击队是红军的部队,如此因私而劳众,恐怕说不过去吧。” 吴刚笑了笑,用商量的口吻问道:“如果我们游击队把黄石崖作为后方医疗队的驻地呢?我们建医疗队驻地总说得过去吧。只要您同意,我们就去建,并且绝不妨碍您们的个人生活。” 如此一说,黄石也只好应承:“那好吧,你们建医疗队驻地,我两个老头子就在医疗队养老,这我已经没话可说了。” …… 黄石崖重建事宜是吴刚亲自安排实施的,传涛、黄石道人和吴老都被留在藏军洞打理后勤。采药、治伤、练兵,这三人俨然成了游击队的重要组成部分,虽然没在编制之中,却更赢得了全体指战员的尊敬和爱戴。融洽的环境使这三位黄石崖下居民几乎忘记了重建家园一事。 …… 立秋在即,吴刚兴匆匆地告诉黄石道人:“新居落成了,要不要马上回去看看?” 黄石道人、吴老、传涛都被这一消息振奋起来:“回,咋不回?有家就是好啊。”游击队虽然不错,但那是部队不是家。 没多作停留,三人略略收拾了一下行装,牵上那两匹骡马,兴高采烈的踏上了归途。吴刚跟着一起送行。 黄石崖下,一长排新木造就的房舍,比原来的高了,房间更多了。虽然上盖仍然是草,却显出一种大家庭院的气势来。门前仍然有几位战士在进进出出的忙活着,但仅限于新增的房间,没有到老屋场那边去。 那一片烧焦的竹林已经被砍掉十之七八,只余下几十根青枝绿叶,期待着来年的繁衍。 那些枯死的竹子被做成了椅子床架,房间设施倒是一应俱全了。 就是那远远新建的马厩都比原来的宽敞了很多,两匹马拴在这里,各自有了好大的回旋空间。 水井重新挖掘出来并加深加宽了话多,足以容下几十人的用度。 田里重新种上了蔬菜,新起的田垄整齐利索。有些菜芽已经露出土面,播洒着点点翠绿。 传涛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到石屋看看。这里依然维持原状,没有搬动分毫,那几袋茶种还是静静地躺在石壁边,悄无声息。 黄石和吴老在厨房兼茶舍里面,再次摆上了茶具,灰坑里的挂着一把新炊壶,正被柴火烧着。餐具全是新的。只可惜那一钵油砂已经不能再用,要重新在溪沟里去淘洗一些回来才行。 “非常满意。”传涛、黄石道人、吴老异口同声地对吴刚说。 “满意就好,老屋场这边三间,我们不用。那边增加的几间就作为我们游击队医疗队的病房和工作室。这样安排没意见吧。”吴刚说。 “本来都是你们建的,我们哪会有意见?以后人多些了,一向清静的黄石崖从此要热闹起来了,哈哈,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事啊。孤老头子再也不孤独了。” …… 游击队伤病员和医生陆续来到了黄石崖,他们在南边的那些房子里,从来不过来叨扰两位老者。 黄石道人奇怪地问他们:“为什么不到我们那边坐坐?”伤员告诉他:“纪律。游击队新制定的纪律。”黄石道人顿时无语。白狗子进门,见东西就抢,这些游击队同样是部队,却秋毫无犯,这就是根本区别。老百姓爱憎分明,支持游击队抗击白狗子,那是必然的事情。 游击队有事要找吴老,找黄石道人的时候,都是派人恭恭敬敬地请到那边,才谦虚地请教。 两位老者深深地喜欢上了这支队伍,这支真正人民的队伍。一有时间,吴老就主动地采药制药,除了自身收藏一小部分外,大部分都交给游击队的医生备用。黄石道人也帮助那些恢复得差不多了的伤员活动筋骨,甚至一展拳脚。曾经在棋盘上较量不休的两位老人,再也没摆开过棋盘。 传涛恢复了日常训练。那石屋里,那树林里,那崖壁上,天天都有传涛的身影。训练捕猎来的小动物,除了自己的生活用度之外,还为游击队伤员补充营养,黄石崖下的三口之家已经融入到游击队这个大家庭之中。 …… 自从游击队的医疗队在黄石崖下落住之后,田间的农活再也没有留给黄石道人他们来做。该种的时候,立刻就种上了;该锄草的时候,地里干干净净;该收获的季节,很快就收完了,收获的物品都交给黄石道人。当然黄石道人除了留下自己的用处之外,又全部交给了游击队。 秋高气爽,黄石崖下一片繁荣。 吴老把传涛叫到身前,慎重地传涛说:“我带你外出历练,已经一年有余。我曾向恩公承诺,两年之内必送你回家。目前你的武功修为,你的医术修为,均已达到预期水准,是该考虑回家团圆的时候了。” 传涛不想家那是假的,思念你父母,思念兄弟,他从来只放在心里,没有在吴老面前表露过。他知道,吴老为了把他培养成才,可谓倾其所有,自己不能打退堂鼓,一定要努力上进,图报师恩。此时,师傅提出了这个事情,传涛当然愿意,只是两位师傅今后是怎么打算的,传涛心里没底。便问道:“那两位师傅是随我回家呢,还是另有打算?” 吴老说:“我孑然一身,黄石道人也是光棍一条,我们这两个难兄难弟早在年轻时就知心相交。现在心愿已了,收了你这个懂事好学的徒弟传承了我们的本领,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所以我们商量着就留在此地,了此残生。何况现在有游击队照应着我们,更是没有什么担忧了。” 传涛虽然舍不得朝夕相处了这么久的两位师尊,还是决定独自回家,看看父母。便对师傅说:“那两位师傅多多保重,待我回家安置妥当,再来侍奉师傅。” 传涛回家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告别黄石崖 哨卡遭搜查 传涛要回家了。 吴老送给了传涛一大堆瓶瓶罐罐,那是各种成药和药膏;一个小小盒子,里面是一套银针和几把手术用的小刀;还有一个精制的小木匣,那是在九峰县城那位县长大人送的诊金。 黄石道人送的则是一个皮夹子,二十把飞刀整齐地包在夹子里,寒光悠悠;一个用娟布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布包,那是一本非常陈旧的小册子,《武当功法祥解》。 吴刚听说传涛要回家,为即将失去这么一位文武双全的小朋友而嗟叹,但也没有理由挽留。送来了一枚铜质的小五星作为留念,也是再有缘相见的信物;还有一百发盒子炮用的子弹。 那天早上,太阳刚刚从对面山顶冒头。 传涛牵着那匹白鱼寨二大爷送的骡子,骡背上依然是那条来时用过的旧搭裢,里面鼓鼓囊囊装满行李物品,最显眼的是两个大麻袋,那是黄石师傅要传涛带回老家种植的茶种。 送传涛的除了吴老和黄石道人两位师傅外,还有医疗队的全部成员和伤员十多人,都跟在后面。一直送到快进林子,医疗队才挥手告别。而吴老和黄石道人则一路送到了牯牛镇上。 传涛觉得,应该去和林方道别一下,便进了那间客栈。 “林老板在家吗?”传涛牵马而立,出声相问。 “在,在,马上出来。”还是那嘶哑的声音传来。 林方见是传涛师徒三人,那脸上的笑堆得满满的,高声招呼着他家老伴:“菊花,来贵客了。”胖胖的大嫂从屋里跑出来,一边还在围腰上揩着手,一边就说上了:“恩公来了,快去镇上弄点菜回来,要好好招待才是。” 传涛拦下正准备去卖菜的林方,说道:“大叔,我是来向您们辞行的。我要回老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过来,所以来打个招呼。” “啊,传涛师傅要回老家?那如何是好?秋菊,把罐子里的银元包上,送给恩公路上花销。”林方没想到什么好送的东西,便吩咐老伴去拿银钱。传涛哪能收他们的银钱,又伸手拦住了正要转身进屋的大嫂,说道:“不用了,您们在这地方赚钱不易,银钱我身上带的足够,别破费了。我打个招呼就上路了,我师傅还在这边,有机会帮忙照应一下,传涛万分感激。” 说完,转身,挥手,与林家和师傅道别,毅然踏上了西去的官道。 官道平坦,虽是兵荒马乱的时代,大路上一般的土匪强盗还是不敢明目张胆地行劫的,何况现在的传涛不会在乎那普通强人。 一路晓行夜宿,三天后,已接近武汉辖区,据说那边兵营很多,传涛也没准备进入市区,就绕开大路,尽量向边沿行去,准备绕过兵营哨卡,避免麻烦。 哪料到,越想避开,麻烦越是找你。传涛还是在一个小山坳遇到了兵营哨卡。只有五个小兵守在这里,一个小砖房,两截木栅栏。传涛见没法绕行,只得直接过去。 “兵哥哥好,我是在外行医的郎中,因家中有事路过贵地,请行个方便。”传涛对那大兵说道。 “哦,郎中归乡?有何证明?让我们看看。”那大兵闲得无事,找上了传涛的麻烦。 传涛一想,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好证明自己的身份,就把戴县长写的荐书拿出来,呈请那位大兵过目。大兵拿过来左看看,右看看,再倒过来看看,然后说了一句让传涛很是莫名的话来:“就没别的什么证明了?” “大哥,小弟江湖行走,除了本县大人的亲笔荐书,实在想不出别的东西更能证明我的身份。”传涛有些茫然,只好实言相告。 “县长大人的荐书?我不识字,认不出来。如果没别的证明,那我们就搜查一下,看看有什么证明没有。”说完就要动手搜身。传涛顿时火起,说道:“既然连字都不认识,那还看什么证明?放我过去就算了吧。随便搜身太不礼貌,请自重。”其实也是传涛历练不够,若是老道之人,早应该听出,那小兵就是要几个赏钱就可以打发过关的,可传涛偏偏没想到这一层去,弄得现在不好收场了。 一个要搜身,一个就是不让,最后那大兵也火了:“那就押送到旅部,听候发落。” “真是小题大做,一个人的身分还要旅部审查?你们连长、团长干什么吃的?”传涛莫名其妙。 “你知道什么?这是规定,只有旅部才有这个资格。”大兵一副教训的口吻。 人家手里的枪指着传涛,传涛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只好随他们一起要到哪就到哪去。心想:当兵的不识字,我就不信他当官的也不识字,到时候还不是放行? 没走太久,在另一座山坳里,一座很大的兵营出现在眼前。传涛被两位大兵押到了旅部门前,负责押着的两位大兵向门口站岗的哨兵说:“这个自称游方郎中的人,拿不出证明身份的证明,我们要交给旅部长官审查。” 于是,传涛被押着上了二楼,那骡马被留在了院子里。 这是一个很大的屋子,屋子中间摆放着一个很大的作战沙盘,那几个大兵押着传涛到了一个房间门口,其中一个高声叫了声:“报告。” 房间里一阵很有节奏的脚步声传来,门被一位身材魁梧的军官打开,说:“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这是我们在哨卡截住的路人,自称是一位江湖郎中,请长官定夺。”那大兵一个立正敬礼,陈述了事情经过。那长官看看传涛,眼睛发着光,问:“你叫什么名字?” 传涛低着头:“在下郝传涛,我有县长大人的亲笔荐书,可那位兵哥不识字,硬说不能证明我的身份,所以押到这里请长官定夺。” “你叫郝传涛?抬起头来让我看看。”那军官说道。 传涛抬起头来。这一抬头不打紧,传涛和那位军官都是一愣。 “舅舅?” “果然是侄儿。” 军官正是传涛的舅舅彭大孝,看到传涛又惊又喜。立即喝斥大兵:“自己不识字,还怪人家没身份证明,这算什么?快滚。” 传涛一抬手:“慢,把我的荐书和行李还给我。” 又对舅舅说:“我的荐书在他们手上,我的骡马还在院子里头。” 军官命令道:“你们几个听令,把这人的骡马栓好,东西一样不能少。荐书给我。然后回去好好站岗。” 那几个兵哥哥本来是想邀点小功,没想到拿错了人,落得两头不是人,只好恢溜地交还了荐书,又下去把骡马栓好并跟门口的哨兵打好了招呼,跑步去哨位站岗去了。 传涛这才一下抱住了彭大孝,说道:“原来舅舅在这当军官啊,我根本都没想到。” 彭大孝拍拍传涛的肩膀,说:“进屋来坐吧,到了舅舅这,安全得很。” 彭大孝给传涛泡了一杯茶放到茶几上,才说:“你跟你师傅历练的事,我上次回家给你外公做五十寿辰的时候已经听你娘说了。可惜我只知道你是到九江方向了,却没法和你联系上。” 传涛说:“我跟师傅一起是直接到九江的,那时路上也没见到岗哨,更不知道舅舅是在哪里当军官。我在九江呆了一年多了。” 彭大孝说:“我上次回去把传波也带了出来,送到军校学了一阵子,昨天刚好回到我家来了,一会带你到我家去,我们有话在家里慢慢说。” “嗯,好。我好久没见到传波了。”传涛应道。 彭大孝大声叫道:“勤务兵。” “到。”门口跑步进来一年轻兵哥。 “通知备车,我要回家去一趟。另外,安排一个熟悉的人把楼下的骡子和行李全部送到我的住所去。”彭大孝吩咐完,就开始整了整军装,准备回家。 那勤务兵一个立正:“是。”转身跑下楼办事去了。 传涛和舅舅一起下楼的时候,车子正好开过来,于是跟舅舅一起坐上了小车,向舅舅在城里的家开去。 不一会,传涛进了舅舅的家门——那座三层小洋楼。 刚进院门,彭大孝就大声叫唤:“传波,滚出来,看我给你带谁来了。” 传波不是滚出来的,却是跑出来的。一身戎装的传波愣了一瞬之后,跟传涛相拥一起,高兴得忘乎所以了。 彭大孝没再理会那两个家伙,独自进屋去了。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兄弟再相聚 靶场互传艺 传波和传涛抱了一会,各自在对方身上摸了两把,手牵着手到舅舅的客厅落坐。 舅妈已经泡好了茶水,正在要给两位大侄子削水果,传波马上从舅妈手里接过来:“舅妈,我来给传涛削苹果。”于是舅妈给了传波,自己去厨房安排晚餐去了。 门外一声马嘶,传涛估计是自己的行李到了,就拉着传涛一起出来。果然是舅舅的人送来了传涛的骡子,便接了过来。那大兵敬了一个军礼:“请清点行李,如果没有短缺,我就回军营复命去了。” 传涛大致看了一下,也没见少了哪样,猜想舅舅的兵哪敢贪他侄儿的东西,也就没仔细检查,说道:“辛苦大哥了,你回吧。” “是,长官。”那送骡子来的大兵走着回兵营去了。 传波笑着说道:“没想到哥也会骑骡子了,这个我很在行呢。” “当兵的会这个有什么稀奇?我的枪比你那小玩艺儿更好,你没想到吧。”传涛一脸的得意。 传波却愣神了。“啥?你连枪都有啊。好在没被搜到,不然你要被当成红军游击队被抓起来的。哈哈。” 传涛也是一愣。“你看看我的枪,这跟红军白军没关系,以后再说。”说着就从腰里拽出了盒子炮,把个传波的两眼看得都直了。 “真不知道你从哪里搞来的这么好的枪,这只有前线的指挥军官才能配备。明天我要好好玩玩你的枪。”传波说完就把枪拿了过去,左比画,右比划。 “你枪法怎么样?要不要我教教你?” “好,那明天就教我,我玩枪还不是很精,玩刀子那才叫够水平。” “哇,那这样吧,明天我教你玩枪,你教我玩刀,这样就都可以玩了。”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一边说,一边把搭裢从骡背上卸下来。 “传波过来,帮我抬下来,别把我的骡子压坏了。” 两兄弟一边一个,抬着架在马鞍上的茶种从马后面放到了地上。 “这是什么东西,那么重。”传波问。 “我师傅送我的茶种,运回家后种在坡上坎下,建成茶园,以后我们那里就有茶水喝了。”传涛告诉传波。 “嗯,那好。这茶叶的确是好东西。我在舅舅这都喝出瘾来了,生津止渴,醒神明目。”传波当然知道茶是什么东西。 “我打算回家种两年茶,把茶园开大后,就可以在我们那边开茶庄做生意,爹妈以后就不用再靠种粮食生活了。”传涛说了自己的打算。其实也是吴老给传涛的建议。 “好,我支持。不过我可能帮不上你,我现在进了军校就是军人,不得擅自离开部队,不然要受到军法处置的。”传波讲了他的情况。 “没关系,你当你的兵,我经我的商,咱们都是赚钱养家,不一定要两个在一起的。”传涛在这种情况下当然只能选择一肩挑,他不能影响传波的仕途前程。 两兄弟正准备进屋,门外跑进来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 “传波哥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小妹秋菊跟姐姐春梅一起从街上回来了,给传波带了一串糖葫芦。 “哇,妹妹真好。”传波接过了糖葫芦。 “这位是传涛哥哥,我的亲兄弟哦。”传波指着传涛给小表妹介绍。 “传涛哥哥好,你们两长得真象,我分不出你们谁是谁了。”说完,从传波手里又把糖葫芦拿过来,又送给传涛:“你刚来,让你先吃。下次我买两串,两个哥哥就都有了。” 传涛咬掉一颗,把余下的递给传波,说:“妹妹真乖。这样也行,我跟他一人一口地吃,就都有了。” 秋菊笑了,笑得很甜。 “这是春梅妹妹,是大表妹。”传波指着站在秋菊身后的春梅给传涛介绍。 传涛看向了春梅。 春梅一身学生打扮,白色上衣镶着蓝边,蓝色中裙得体优雅,一头黑得发亮的头发扎成了两条长辫子搭在身后,这表妹文静清秀,很清纯可爱。 “春梅妹妹你好,我是传涛,请多关照!”传涛对学生妹妹当然得文雅一些。 “呵呵,哥哥客气了。传波哥哥在我们家从来没那么多客气话,你们两长得一个样,说话可不一样。”春梅也很大方,几句话把传涛的拘谨说得没了影子。 “那好,以后我也不说客气话了,春梅妹妹不要说哥哥没知识哦。”传涛也随便起来。 “我知道,姑爹亲自教导的学生,我可不敢在你们面前充当文化人。”春梅对他们的底细一清二楚。 传涛扛上搭裢,四兄妹一起进屋里去了。传涛拉拉传波的衣服,指了指肩上的搭裢,小声说:“这东西放哪?” 传波带着传涛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我们兄弟住在一起,东西放在那就可以了。”传涛把搭裢放到小桌上,从里面摸出了两桶茶叶拿在手上。“走,到客厅去。” 传涛到客厅没看到舅舅,问:“舅舅在哪?” “厨房吧,可能在亲自下厨。”春梅猜的。 传涛按他们指的方向,找到了厨房。果真舅舅亲自在锅里煎鱼,看来传涛的到来舅舅很喜欢,不然哪会亲手做菜来招待呢? 传涛走到舅舅身边,拿出两桶茶叶,说:“这是我亲手做的绿茶,请舅舅品尝。” “哈哈,小子不错,还有这手艺了。我做好这条鱼就去品尝,你先放在茶几上,我马上就来。”彭大孝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没多久,彭大孝从厨房出来,立刻把茶壶里的茶倒掉,又用开水涮了一下茶壶,然后找开传涛拿来的茶桶,抓了一把放进茶壶,用开水闷上。 “我倒要好好尝尝传涛亲手制做的绿茶。如果好过我的茶叶,那你以后有得做了。每年都要给我来个至少二十斤以上。”彭大孝对传涛信心很足。 “没事,我回家就种茶树,用不了三年,我们那将成为茶乡,我要开茶庄做生意赚钱,不再种那苞谷土豆了。”传涛跟舅舅道出了底细。 “好,有志气,我喜欢。”彭大孝一边说,一边从茶壶里倒了一小杯茶水,先闻了闻香,再浅泯一口,再慢慢地咽下。做足了样子之后,突然哈哈大笑:“传涛你真的不错啊,这茶汁浓清香,回味甘甜,好东西啊。以后就喝你做的茶,可别让老舅失望啊。” “呵呵,传涛一定努力。” 晚饭相当丰盛,一向不怎么喝酒的传涛传波兄弟,今天在舅舅这也各自喝了三杯,直闹得面红耳赤方才罢休。 因为酒喝得有点多,传涛传波今天睡得比较早,两兄弟分别年余,刚刚重逢,还是老样子相拥而卧,一觉睡到大天亮。 第二天早上起床后,舅妈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传涛传波就直接去了餐厅,稀里哗拉吃了个肚子圆。传涛很少不做早课,今天破了例了。 餐桌上,彭大孝问:“你们今天怎么安排?是逛市区,还是另有节目?” 传波赶紧说:“我想和哥去你那边的靶场去练练枪法,传涛也想学呢。” “好啊,我今天陪你们练。一会我叫车过来拉你们去。”舅舅支持。 一车军车,开到了彭大孝的家门口。车上有各种真枪实弹,这是按彭大孝的指示带过来的。他哪知道连传涛都自己有枪呢? 传涛传涛上了舅舅派来的车,直接开到了营地的靶场,这是部队练兵的地方。一个被围墙圈起来的巨大地盘,有坪有坡有靶位。 传涛传波下得车来,彭大孝叫车上的司机把枪搬下来后空车回营,吩咐中午时候再过来接。 传涛说:“先练枪吧,传波。” “好,那就先打靶。”传波说。“你自己的子弹退出来吧,用舅的子弹,那个不用花钱。” 传涛从腰里拔出枪来,退出了子弹装在口袋里,又从传波搬过来的一箱子弹里装满了弹匣。 传涛站在那,对着靶子一枪一枪地开。可是至少有一半脱靶了。 传波看不过去,说道:“我打几枪你看。” 传波接过枪,两脚与肩同宽,抬起右手举枪,左手托住右手小臂,眯住左眼,睁大右眼,瞄准,击发。一梭子过去,最差的也是八环,把个传涛看得目瞪口呆。 “哇,果然比我厉害。来,让我再打。”传涛再次接枪装弹。学着传波刚才的样子练起来,果然一次比一次准,一次比一次稳,打了一会之后,再也没有脱靶现象出现。 …… 传涛直练得手臂有些发软,才说:“看我飞刀。”从腰里又摸出了一个皮夹子,里面的飞刀整整齐齐一排。 “我先甩几刀你看。”传涛开始以慢动作玩上手甩,下手甩,侧甩,前甩,转体甩,空翻甩……几十种甩法尽皆展示了一番,然后才把飞刀都收回来,交给了传波。 “先练好上手甩和前甩,再练其它的。力量不是一日之功,慢慢练吧。” 传波去练刀了,练得很入神,很专注。 传涛到后面跟舅舅坐在一起,看着传波练。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舅侄谈别情 检验真功夫 彭大孝一直坐在这看,没有去打扰传涛兄弟练功。但心里的一个疑问却郁结着没有解开。见传涛坐在了自己身旁,于是问起了传涛:“那枪是你自己的?” “是的,是一个朋友送的。”传涛说。 “有枪送的朋友是做什么的?”彭大孝要究底。 “是九江的一个地方武装,我有恩于他们,所以就送我这把枪防身。”传涛没说是红军游击队,他知道红军和政府军那是水火不容的,怕舅舅难做。 可彭大孝很担心侄儿误交匪类,就是不放松,继续追问:“地方武装?是民团?” “不是。”传涛不想欺骗舅舅。 “啊,那是土匪?游击队?”彭大孝觉得问题严重起来。 “舅舅,我知道游击队就是红军,跟政府军是敌人。但我不能隐瞒舅舅,实话告诉你,我的朋友是游击队。请你尊重我的朋友,不要因为是敌军就伤害他们。”传涛两难,舅舅不能欺骗,兄弟要保护,好在相隔很远,不至于干戈相向。 彭大孝震惊,果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中央军正在围剿红军,而这侄儿却和红军交情非浅,虽然彭大孝不是什么死脑筋的政治家,但这私通共党的罪名实是杀头之罪,他为侄儿担忧。 “传涛啊,说实在的,我不赞成你们私交红军。我知道这个风险我们没有人担戴得起。既然你与他们交情深厚,那我得提醒你,这次回家以后,千万不要再到九江去,否则你很危险,也会祸及家人。我心里装着这事就行了,千万别再对任何人说起,包括传波。我当然不会主动去伤害你的朋友,但我是军人,如果有一天我接到命令剿灭他们,我也没有办法。”彭大孝不想伤害传涛,只得把实情相告。 “舅舅,游击队我接触了很久,也和他们一起生活了很长时间。我师傅住的地方,曾经被剿匪的部队抢劫,是我杀了他们,是游击队收留了我们,帮我们重建家园。我很佩服他们的人品和勇气。所以舅舅,对于政府所说的好坏,我一向不怎么相信,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也请舅舅相信我的眼光。”传涛诚挚地对舅舅道出了心中的认知和想法。 彭大孝沉默了。这事只能边走边看。于是对传涛说:“传涛啊,我刚才说的,你一定要做到,回到家乡种茶,别再去九江就行。别的舅舅只当不知道。对于红军,说实话我本人并不反感,只是政府列为头号大敌,我也没办法。最近听说红军主力已经跑出了包围,进入了陕北,我们江南剿匪的任务可能暂时没有那么多了。但愿我不会与你的朋友刀枪相见。传涛,听舅舅的,不说,不问,回家了别再出来掺和这事就行了。” “好的,我向你保证。我回去后安心种茶。”传涛说了这话,彭大孝也略微宽心了些。 “你一直在学医术?”彭大孝转移了话题。 “嗯,跟吴老是学医术。但吴老的一个朋友,也是一个老者,传了我武功。刚才教给弟弟的刀术就是其中的一种。”传涛告诉舅舅。 彭大孝看着这侄儿,简直无话可说了。一个郎中,在大多数人眼里,这是个书生职业,不识字是绝对学不到医术的,大部分医术都是靠读古人典籍代代想传的。可这个传涛,不仅学到了医术,还学了一身武功,这叫人难以同时认知。彭大孝喜忧参半,哭笑不得。 “你过来,跟舅舅拆几招我看看。”彭大孝想看看到底这武功有什么厉害之处。他本人在军校可是学过搏击术的,很有点功底。 “舅舅小心。”传涛走过来,提醒舅舅。 彭大孝黑虎掏心,直掏传涛前胸。传涛微微一挪,人已经在拳头侧面。脚底一滑,钩腿踢向彭大孝的后腿。把舅舅趴在地上了。 彭大孝哪有这么容易就范?顺势一个侧滚,在传涛的身前飞起一脚直踢传涛裆部。这传涛双手一沉,挡住了踢势不说,还了双手扳住舅舅的脚腕扣住脚间,转身一个摔碑手,彭大孝只觉得脚腕撕裂般疼痛,整个身子已经在地上滚了两圈,离传涛已经有了一段距离。 罢了,再打下去,怕是要被传涛拆了这几根老骨头了。立即捂住脚腕,自己摇动着活血,免得一会走路成了问题。 传涛见伤了舅舅,立即走过来,帮舅舅脱掉鞋袜,在足底进行穴位推拿。彭大孝立刻感到疼痛减轻,并且周身舒服起来。 “哈哈~~哈哈~~~,果然有些名堂。舅舅不是你的对手了。”彭大孝满意地大笑。 传波被舅舅的大笑声吸引了过来,问:“舅舅笑什么啊?” “你们这一对侄儿真是不得了,一个比一个厉害。传波的枪法和骑术,在我的部队少有敌手;这传涛的武功暗器要耍起来,部队里恐怕没有对手。”彭大孝是真心称赞两个侄儿。 “啊,传涛你还会武功?那也要教我才行,不然我以后打不过你了。”传波听说传涛还会武功,又不想落后了。 “我刚才教你的飞刀就是武功的一种,你不是在学吗?”传涛说。 “哦,飞刀也是武功啊。我看这飞刀几天很难练好,你教我几套厉害的拳法,至少要比舅舅的格斗术厉害。”传波只知道格斗搏击,不知道这也是武功的一个分支。 “啊,我可以教你拳法,也可以教你训练方法,但你不练个两年,恐怕要打赢舅舅很难。”传涛说。 “哟,跟我拽呢。你才出去了一年多,就比舅舅厉害了。真教我哪要好几年呢?”传波可猴精得很,立刻提出质疑。 “这你就不懂了,我练是因为师傅有独特的强筋壮骨方法,又有专门的器械,所以快。而这些我是没有的,所以你练起来就慢了。”传涛这么一说,似乎也在情在理。 彭大孝说:“这样吧,下午传涛去我的特务连。在那里我给你安排一些陪练。传波过去观摩,先把什么是武功,什么是搏击术弄清楚,对照一下。我希望你们两个都成为文武两道的高手。哈哈,你们说我说的对不?” “好吧,先就这样子试试!”就奇了怪了,这两兄弟同时说出了这句同样的话来,直把个彭大孝听得神经大条。 “滴~~~”接旅长吃饭的车到了。 彭大孝叫车上的人把那些枪支弹药搬到了车上,一起回到军营。就在他自己的办公室吃午饭,那是部队食堂特别送来的招待餐,还很不错,只是没酒。部队是不允许随便饮酒的,彭大孝当然要带头遵守,不然带兵可就没人服了。 吃罢午饭,彭大孝吩咐勤务兵:“去传特务连长来办公室报到。” 没等到十分钟,一声“报告”传来。 “进来。” “特务连连长张大炮前来报到。” “别紧张,先坐下,我下午有事安排你。” “谢谢长官。” 特务连长坐到了沙发上,看着另外两个模样差不多一样的小伙子,这家伙莫名其妙了。 彭大孝看着特务连长的表情,解释道:“这是我的两个双胞胎侄儿。下午的工作安排与他们有关。”看到攻大炮略有释然,接着说:“你指派五名搏击能力最强的队员,下午陪这两个人在训练场地进行训练,一切听他们两人指挥安排。” “是。保证完成任务。”特务连长站起来立正回答道。 传涛看到这些举动,心想:这当兵也不好,在长官面前说什么都不能随意,得按标准礼节进行,实在太呆板。 …… 这是一个象拳击场馆的地方,搏击台面很大,四周有两三圈布索圈住,地板是纯木质的。 五个特务连的老兵在连长的带领下,来到台下,换上了宽松的练功服,弯腰从布索空隙处钻进了搏击台上,站在台子的边缘。 传涛和传波没有换装,传波在台下观看,传涛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弯腰走进了搏击平台。 传涛对五名搏击手抱了抱拳,说道:“以我为敌对目标,一起自由搏击半个小时。请连长计时。” 一场一人对多人的自由搏击就此拉开了帷幕…… 传涛本来轻功底子极佳,五个人攻击过来当然首先是躲,传涛在台上有时晃动身躯,有时飞跃而起,有时贴地滑行,比猴子灵活,比飞鸟轻盈;一旦出现攻击机会,这传涛下手比老鹰凶狠,比虎狼快捷;直玩得观看的人眼花缭乱,最后各个击破。 五名搏击高手躺在台上再也站不起来,而计时的连长直到打完也没能说出“时间到”三个字。因为时间确实还差五分钟。 传波看得呆了,这哪是我的那个兄弟?简直是天神下凡。一打五,居然一点没让他们沾上边,居然全部放倒再也起不来了。 传波在发呆,传涛却从台上走了下来,对连长说:“今天的训练结束。请让他们回去休息。” 说完就带着传涛走出了训练场。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传波任少校 传涛归故里 传涛和传波在舅舅这玩得高兴。 就这么十来天时间,传涛的枪法再也不是当初那般模样,定点射击不说,就是那飞骑打靶、运动射击、甚至远程狙击都已经相当熟练。再加上舅舅这武器种类多,都拿来拆拆装装一番,对武器的了解和熟悉再也不是当初的老土了,俨然有了几分武器专家的模样。 而传波在近身搏击、战场救护方面掌握了很多新的东西,虽然暂时还不能与舅舅这个军校高才生并驾齐趋,但也相差不远,假以时日,可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那飞刀夺命之术更是少有人敌。 彭大孝看在眼里,喜在心头。这两个模样天赋都相差无几的侄儿,实在是大有培养前途的。只可惜传涛无心军营生涯,也只得忍痛割爱,放归故里。 那天,传涛传波正和彭大孝在旅部办公室里享受午餐,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彭大孝连忙放下饭碗,去接电话:“喂。” “怎么?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报告薛司令,我听出来了。请指示!” “没有战事,别那么紧张。只是告诉你,我已经派人把传波的任命通知书送过来了,暂时这孩子就交给你带,做你的副官好了。磨练一番,以后再说。” “谢谢司令,我一定把他培养成党国的优秀人才。” “哈哈,这要看你的本事了。有时间就带他到我这来散散心,这孩子我喜欢。” “是。” 放下电话,彭大孝高兴地说:“传波,马上任命通知就到了,你做我的副官,怎么样?高兴不?” 传波哪有不高兴的,立刻站起来,一个标准的军礼:“谢谢长官栽培。” 传涛却笑了起来:“酸不酸啊,要不我重新泡点茶让你漱漱口?” 彭大孝却说:“军人就要有军人的样子,虽然我是舅舅,但也是长官,随时要保持军人的风范才能做好部队表率。” “知道了。”传波说。 “麻烦。”传涛不以为然。 吃饱了,自然少不了一杯清茶。现在这间屋子里已经换成了传涛的亲手产品——绿茶。彭大孝的确是对这茶叶情有独钟了。 “报告。” “进来。” “军部公函,请长官批示。” 彭大孝接过文件夹,签了个名就递给了勤务兵。又从送来的那个一个大信封里,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传波:“这是任命书,先做少校副官吧。一会有新军装送来,立即换上就行了。” “是。”传波已经习惯这军人式的应答。 传涛看着弟弟已经上任,再也不能天天陪在自己身边玩了。于是也打算动身回家,干自己该干的事。对彭大孝说:“我也尽早起程回家,把茶叶种上,舅舅明年就可以喝上我的新茶了。” “呵呵,那好。我给你开张路条。这一路上没人再敢找你的麻烦了,放心回去吧。” “嗯。”传涛要的就是这句话。 …… 传涛一路上再也不怕有人阻拦,顺利地到达了九峰山城,仍在那东门客栈落脚。 到了这里,虽然传涛不想与官府多有交往,但想到那戴县长专门为自己写的荐书,还是顺路去看看他。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传涛又摸了一桶茶叶,跟客栈前台打了声招呼后,就信步去那县政府找找戴县长。 这次进大院没了那麻烦,门卫小伙只看了一眼传涛手里的荐书,立马恭恭敬敬地带传涛进了戴县长的办公室。 传涛看到戴县长正戴着老花眼镜在文件上批示什么,没有去打扰,自己找个椅子坐在那等。 戴县长仔细地忙完了手里的活,一抬头见是那郎中小伙,立即客气地说:“呵呵,小伙子长高了,也长壮了。你近来在哪高就?” 传涛说:“我刚刚艺成归来,还没回家,路过县城顺便来看望一下戴县长。”说完把那桶茶叶递给县长。 “这是给我的礼物?嗯,不错。这东西我们这山里还没有,还得从外地买来。”戴县长看来对茶叶还是很喜欢的。 传涛说:“我这次回乡后,想办两件事。一是种植茶叶,发展地方特产;二是开个草堂,救治一方百姓。” 戴县长拿下眼镜,看着传涛说:“我没看错你,小伙子。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茶种我已经从外地带了些回来。有戴县长上次给我的荐书,开个草堂没什么问题了。暂时没什么事要您帮忙。”传涛的确没什么要帮忙的了,也就实话相告。 “你打算什么时候开草堂?”戴县长问。 “回家后稍做安排就开始。在河边人流交集处买块地,建个房子,做几个药柜,就可以开张了。”传涛是这么设想的。 “半个月后,你派人送块大匾给你,我亲书百草医堂四个大字。呵呵,算是我对你的支持和信赖。如何?” “谢谢戴县长栽培。”传涛没想到戴县长这么热心,也只好应承下来。反正挂上县长亲题的堂匾,对生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从政府大院出来,传涛到布缎庄买了些布料,又到杂货铺称了几斤蔗糖,这些东西在乡下不好买,顺路带点回去才是。 到客栈结了帐就上路了,今天得赶到白鱼赛落脚,不然还真没个好去处。 到达白鱼寨垭口时,天已经要黑下来了,传涛直接到了毛三家的篱笆墙外。 “汪汪~~”那条黑白花狗,还是那么尽职尽责,一见有人过来,赶忙跑了过来,对着传涛叫起来。 “毛三大叔。”传涛也怕那狗狗咬人,站在那叫了一声。 门“吱呀”一声开了。毛三走到院子借着夜色仔细一看,这小伙子不是传涛吗?小孩子长得真快,已经是一位着实的青年小伙了。 “哈哈,传涛啊,还记得大叔的家门啊,快进来。”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篱笆门。 “大叔,您好。我回来了。”传涛牵着马走进了院子,那花狗已经到边边上躺下,停止了对传涛的警告。 系好马,传涛没忘记把搭裢拿下来,毛三帮传涛把几麻袋茶种抬到了地上。 进得屋来,一个桐油灯盏挂在屋子正中,发出昏暗的光。灯下的桌子上,饭碗菜碗都还满满的摆在桌上,看来是正准备开饭的时候。 家里来了客,彩霞又去厨房拿了一套碗筷,放到传涛的面前。 “先吃饭。”彩霞对传涛的到来很高兴,但仍然保持着女孩子的矜持。 毛聪坐在桌旁,筷子咬在嘴里,看着传涛做了个鬼脸,以示招呼。 彩霞娘忙说:“传涛,别的先不说,快坐下吃饭。” 传涛把搭裢放在地上,坐了下来。本来有些客气话该说说,可是传涛到了这里就是说不出来。于是干脆就傻乎乎的坐在那。 毛三给马上了点料,刚进门,就吩咐开了:“拿酒来,传涛一路风尘,该喝点去乏。” 这次毛聪跑得比谁都快,赶忙去把酒壶酒杯拿了出来。 毛三一边倒酒,一边问传涛:“你一走就是一年多了,是刚回来?” “嗯,刚回来。”传涛应道。 “来,喝一杯,一路辛苦,喝点酒会好点。”毛三举了举酒杯。 传涛也端起杯子:“来,一起来一杯。”一饮而尽。 毛三也喝完,毛聪不仅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还发出了“吱溜”的声音。 “嗯,好。酒我们慢慢喝,先吃菜。”毛三一边倒酒,一边对传涛说。 “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毛三倒完酒,坐下来拿起筷子夹了点菜放到嘴里。 “刚才您帮忙抬下来的是茶种,我打算先把茶种出来,同时开个草堂看病。”传涛说。 “嗬,准备开堂看病了,那是好事。这山里就缺看病的人,生意铁定差不了。哦,那茶是怎么回事?”毛三对茶不太了解,这东西山里还没有,只是城里有钱人才享用的东西。 “这是我师傅给我弄的一种饮料,种在地里每年春天就可以采摘制成茶叶,开水冲泡后饮用的。城里有钱人和当官的都好这口。”传涛介绍着。 “那好,种出来就卖给他们,那不是财源滚滚了?哈,小子是想做生意啊。嗯,有出息。”毛三醒悟过来了。 “回家后,我种上茶叶,还要选一个地方买一块地,建个房开草堂。我原来住的地方没在大路交汇之处,这一点稍微麻烦一点。”传涛说了自己的计划。 “茶叶出来后,我还要找几个帮手,卖茶做生意不是一个人能办得好的。”传涛也想到了人力资源这一块。 “那我以后跟你去做生意要得不?”毛聪插了一句。 “要得,等我生意做起来,你来掌柜。不过你要跟我学认字写字才能把掌柜做好,明白不?” 爷儿几个一边吃钣喝酒,一边聊个没完。那彩霞娘俩只管听,没插言。 饭后,传涛拿出一段布,又拿出两斤糖,递给彩霞:“这是我带回来的一点小意思,收了。”彩霞没敢接,倒是彩霞娘赶忙接了过来:“哈,这传涛就是不一般啊,还带这么好的礼物回来。嗯,这布真漂亮,给彩霞做件衣裳一定很漂亮,哈哈……” 传涛一时语塞,彩霞脸一红,收拾碗筷去了。 正文 第三十章 未雨先绸缪 传涛定乾坤 到了白鱼寨,哪能不看二大爷?倒不是说二大爷是白鱼寨上的寨,单凭那送给传涛师徒的骡子,也该去看看这位鼎力相助的老人。 第二天一早,传涛做完早课就往二大爷家走去。二大爷的宅子很大,人口也不少,三个儿子中虽然只有小儿子在家奉老,但大媳二媳带着孙子一大群还都住在这院子里,自然不能没地方住,何况大儿子二儿子都是生意人,不缺那几个起屋的小钱。 传涛只在那天晚上到过二大爷的住处,凭着印象找了进去。没想到刚进院子,一条油黑发亮的狗“呼”地一下就冲到了面前,传涛本能地一脚踢了出去,把这条狗踢得“嗷嗷”大叫,趴在地上打起滚来。 里面听到狗叫声,立即有人跑出来,那是毛虎,二大爷的小儿子,也就是那天晚上叫吴老过来给二大爷看病的人。毛虎跑到院里,见自家看门的狗在地上滚做一团,心中大为不悦:“谁家小子这么大胆?敢……”话没说完,抬头认出是传涛,立刻收住了话头。 “呵呵,是吴老的徒弟啊,你过来咋没打个招呼,这狗有点下冷口,该打,该打~~”毛虎对吴老先生敬重有加,自然对他的徒弟也不敢怠慢,连连陪礼。 “呵呵,小叔,我不是故意要伤你家那狗的,它来得太快,一时没收住手就把他给伤了。一会给他弄点药就好了,不会死的。”常言道:打狗欺主。传涛可不敢让人家二大爷家的人认为自己对人不敬,所以多解释了几句。 “没事,没事,里面坐。”毛虎把传涛带进了堂屋就坐,又去里间请二大爷出来见客,这才去吩咐下人烧水,招待客人。 二大爷从里屋出来,手里还柱着那根漆得发亮的树滕拐杖,人未落坐,先说话了:“传涛郎中啊,你一个人来的?你师傅可好?”问完在他那把大椅上坐了下来。 “师傅他老人家这次没过来,我是一个人回家去的。路过白鱼寨,来看看二大爷。”传涛把手里攥着的茶叶递了过去。“这是我在外面亲手制做的茶叶,一点小心意,请您收下,尝尝新鲜。” 二大爷家有茶,那是在外做生意的儿子买回来孝敬他的,知道这可是希罕东西。拿在手里打开盖子闻了一下。“哈,你亲手制做的?这香气比我那儿子买回来的清爽多了,可是好东西。谢谢你了。” “不谢,这是应该的。”传涛心想,二大爷家有两位生意人,以后这茶号的生意可以有合作的可能。 “医术学得怎么样?可以独立开个草堂了?”二大爷关心地问。 “我这次回来,路过县城,县长说过段里间要给我送块匾过来,叫‘百草医堂’,我就用这名字开个草堂。另外,我带了些茶种,在我家乡去发展茶叶,以后还要开家茶庄,做上茶叶生意。”传涛说。 “年轻有为呀,县长亲笔题匾,这草堂注定生意火暴。茶叶这东西好整不?你带点茶种回来短期就能开茶庄?”二大爷对茶自然不是很了解。 “这东西发展起来很快,一两年就可以弄成一大坡。明天就可以让您尝到我种的茶叶了。”传涛介绍说。 “哈哈,那我一定要尝尝。到时候你开茶号,我让我儿子跟你合作,他们在外有很多生意,带做茶叶肯定赚钱。”传涛最想听的就是这句话了。 “到时候还请多帮衬,这生意一年比一年大,肯定要仰仗您家帮忙在外地发展分销网点的,先谢过了。”传涛把这事先这么套定,比等到时候再去寻找销路要好得多。 “你住在哪?毛三家?” “嗯。” “呵呵,毛三家的彩霞姑娘咋样?喜欢不?” “喜欢。” “我到时候给你保个媒,做咱白鱼寨的女婿愿意么?” “二大爷见笑了,我自己倒是愿意,只是这得由我家父母做主,我得先回禀父母才是。” “嗯。传涛你放心,只要你家父母同意,我来保媒,这事十拿九稳的。” “呵呵,如果这事能行,我一定重礼相请。” “哈哈,就这么说好了。” 这一老一小,由大事聊到小事,从小事聊到姻缘,虽然说是闲扯,但也不乏真情。 …… 毛虎走进来,对二大爷说:“请客人用餐吧,厨房已经准备好了。” 二大爷站起来:“传涛,就在这跟我一起用早餐,毛三那边叫毛虎去说一下,免得人家等你。” “好的。”传涛就留在二大爷家吃早餐。毛虎跑到毛三家院子外,高声说了句:“毛三哥,传涛在二大爷家用餐了,别等了。”也没听回答就跑了回来。 …… 传涛在二大爷家用过早餐,回到毛三家的时候,这边也吃过早餐了,只是在等传涛回来,全家人都没下地干活。传涛对毛三说:“大叔,我也该早点回家看望父母了,就不再多打扰了。” “这倒也是,这么长时间没回家,归家心切我理解。我们也就不多留了。” 帮传涛把行装打点好,拍了拍传涛的肩膀。回头叫道:“毛聪,彩霞,去送送传涛哥。” 毛聪和彩霞听话地代替全家送传涛上路。一直走到垭口。 彩霞挥挥手:“我空再来我家。” 传涛点点头:“我回家弄好了生意,就到你家来。”说完,把自己挂在胸前的香囊掏出来晃了晃。 传涛走了,彩霞也带着弟弟向家里走去。 …… …… 郝家坡,很少有人用骡子。骡子运东西好,梨地可不行。所以郝家坡这边,养牛的多,置骡子的少。看到门口大路上过路的骡子那都是那些商贾富人或是达官贵人的坐骑。 这天,一位年轻俊秀的青年,牵着一匹骡子上了山坡,骡子身上还挂满了东西,显然不轻。虽是深秋时节,可这太阳一点也不柔和,直晒得爬坡的人大汗淋淋,那奋力上行的骡子也浑身冒汗。 传涛已经看到自家的房屋了。 离家一年多,这里还是原来的样子,没变。 刚走到门口,传涛就激动得大叫起来:“爹,妈,涛娃回来了。” 彭氏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抹布,围裙还在身上。什么也没管,一把抱住了传涛。 郝家裕左手还拿着书,右手是把戒尺,跑过来愣在那,看着彭氏抱住传涛的头不放。 传涛手里还牵着骡子,只好说:“妈,我把骡子栓好了再来。” 彭氏这才回过神来,放开了儿子。 传涛去找了个地方把骡子栓好。 “爹,过来帮我抬下。”一个人要把两袋子茶种弄下来不是不行,而是怕弄疼了骡子。这骡子随传涛来回上千里,传涛对它已是很有感情的。 一切都弄好了,传涛才背起搭裢,进了自家的门。 “妈,烧点开水。我这有茶叶,以后咱们家也天天喝茶了。” 彭氏去烧水。 传涛从搭裢里拿出了茶叶、布匹、白糖,还有一双军用皮鞋。 这皮鞋是传波带回来给老爹穿的。 传涛一回来,就象个大磁铁,把彭氏和郝家裕都牢牢地吸在了身边。 儿子出门一年有余,老爹老娘心里不知道有多少问题想问清楚。传涛就把从家里出发后所发生的一切,除了和游击队交往打仗的那些事省略掉以外,全部讲了一遍。 郝家裕说:“如此说来,你不仅把医术学到了手,而且身负武功,还有一门种茶制茶的技艺。应该是你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彭氏说:“波娃跟他舅舅在一起我也没什么担心的,就是这世道不太平,打心眼里我怕打仗。”儿在江湖母担忧,可怜天下父母心。 传涛说:“我的武功也大略地教了传波不少,只要不是打大仗开大炮,传波应该很安全。何况舅舅不会随便让传波去涉险,这您就放心吧。” …… 最后,彭氏问:“那什么彩霞姑娘是不是想娶回来做媳妇?” 传涛红着脸说:“这事您们做主。” 彭氏心中有数了,于是说:“他爹,你看着办吧,要提亲我就去找人。” “过些日子再说吧,传涛刚到家,把事情理顺了再办其他的事。”郝家裕是一家之主,自然比其他人有条理。 传涛最后拿出那一箱银钱,说:“这五百大洋,是师傅送给我的。我准备用它在大路边去买一块地,建栋房子开草堂,县长送的匾一到,这百草医堂就开张了。” “行,兴家立业是好事,就按你说的办吧。”老爹这么一说,表示此事就成了。 “那两大麻袋里全是茶种,运了上千里路,我得把地里全种上茶,以后我们少种粮食多种茶,人就没那么辛苦了。”传涛的第二步计划,也得老爹批准。 “你能保证那茶叶销得出去?有把握才能办这事,没把所怕到时候后悔哦。”郝家裕对生意一道完全不懂,所以有些担忧。 “没事。这茶叶只要弄出来就不怕没人要,只怕到时候长得不够快,没货卖哦。”传涛把县城通过县长的关系找个点,舅舅那算一个点,白鱼寨二大爷那算一个点的设想,说给了老爹听。 “那好吧,就按你说的办。这事我不熟悉,你自己多操心,尽量一举成功。”这是郝家裕的最后定夺,传涛的计划都进入了正常轨道。 正文 第三十一章 百草堂开业 黄先云应邀 传涛把草堂选址在了河边官道旁。 这里前临官道官道下面就是潺潺流水鱼泉河。左边是一条山溪奔流而下与官道交汇处是一座古老的青石小桥溪水从桥下穿过汇入了鱼泉河中。右边是一片松林挺拔苍劲林中一层厚厚的枯黄松针铺在地上。屋后是重重叠叠的青石自然形成的石崖壁壁下一方天然形成的洞窟极其类似于黄石崖下的石洞只是小了一些没了温泉。这个洞穴曾为不知多少路人遮阳避雨。 这里本来是一块荒地是郝家家族的一块公地周边除了可以开垦少量的坡地之外实在不适合以农为生的家庭落户。所以郝家裕带着传涛找到族长提起要买这块地的时候族长也就慷慨应允一百现大洋交给祠堂作修缮经费后传涛也就拿到了地契开始在这块地上请人平场建房工程开展十分顺利。 其实传涛看中的这块地是并不被人看好的地段之所以传涛选择这里最关健的一点是:这里既有南北官道相通亦为周边乡村东西往来的枢纽不论是行医还是经商这里无疑是一块风水宝地。 传涛除了把茶种精种于田园之外就扑在这草堂宅基上一边规划着草堂的建设一边应病家邀请为乡邻疹痛治痒倒是博得了一个脸熟名善声望渐渐高了起来一时众口相传十里八乡都知道了这件事。 就在那春暖花开万木争荣的时节草堂建设已经基本完工。 一排五间的木楼青瓦红檐座落在宽敞的坪坝之上。正中是堂屋香案左为茶室厨房右设药房诊堂。楼上略显低矮是贮藏物品的绝佳处所。那屋后的石窟传涛按黄石崖的练功之地设计得有模有样只有暗门相通处面已看不出内有洞府。整栋宅子虽没有雕梁画栋却也是气象一新。 新屋落成之际自然是要择定吉日广邀亲朋摆酒庆贺一番的日期是由族长爷爷择定的三月初三。 这件事族长身先士卒主动请缨安排得体面有序。当然请柬那得传涛亲写城里的戴县长白鱼寨的二大爷毛三叔还有黄先云都发了请柬敬邀只有外公一族那是老爸亲笔落款以示敬重。 三月初三那天一大早传涛一家人都在新居忙碌。乡邻们也都早早地从家里带着厨具桌凳在坪坝里摆成了好几桌酒席台面还有那族事乐器班子都被族长爷爷安排来此助兴隔一会吹吹打打一番更添了几分节日气氛。 赤日当空陆续远道而来的亲朋好友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地欢聚一堂只等那县长大人的亲书牌匾一到便鸣炮奏乐进入.。 直到日头偏西远处官道上终于来了一队人马走在头里的是一位骑着骏马的老者这个人只有传涛认识那是戴县长的内务管家陈老先生。后面八个兵丁手抬一块披红挂彩的木质大匾紧随在陈管家身后那风尘仆仆却又官威十足的排场令乡下草民耳目一新。 传涛一看这阵仗哪好意思怠慢赶忙迎上了官道。陈管家见传涛迎了过来也下马跟传涛打起了招呼。 “好久不见传涛郎中居然已经新立山门自开草堂造福一方了可喜可贺啊。” “陈管家一路劳顿小生实在担当不起传涛将铭记先生大德日后定当图报。” 在与陈管家寒喧之际传涛往队伍后面一看原来白鱼寨二大爷、毛三还有屋桥东头的黄先云都跟在这队伍后面的只好对陈管家说:“您请先行我到后面与几位故交打声招呼再过来相陪。”传涛到后面一一与二大爷、毛三以及黄先云见过礼又匆匆跑到前面带着陈管家一行折向河石铺就的二十级阶梯踏上了新居坪坝。 陈管家示意兵丁将大匾悬挂在大门上方传涛又请族长爷爷亲揭红布四个黑底金字使众人眼前一亮——百草医堂。陈管家抱拳于胸前朗声说道:“奉戴县长之命特送给年青俊杰郝传涛堂匾一块以彰其高超医术以励其造福一方。”众乡亲掌声响起传涛知道也该来句场面话了于是也高声说道:“承蒙戴县长厚爱传涛亦将竭尽全力为本县繁荣和安宁做出贡献。” 一阵鞭炮火药震耳欲聋。 陈管家、二大爷、毛三这些远客均被请入茶室安坐。 传涛正准备叫管事开席待客却看见坡上行来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为首的竟然是传涛的外公只好先随父亲一起把客人迎进家门再说。外公这是专门来为外孙助威来了彭家大院在这方圆百里都是赫赫有名他的到来无疑是给传涛再添底气赚足声望。 一场别开生面的室内室外宴席全开室内几桌均为贵远高客乡邻亲朋就只好在坪坝参宴这是办事的习俗无可争议排座论序的事自然有族长老者为其负责传涛父子轮流敬酒也就行了。 …… 这一闹直到日近西山方才渐收。 没想到的是乡公所居然派人前来道贺。 “哈哈敝人姓赵我们是乡公所廖乡长派来恭贺郝传涛郎中草堂开业的这是廖乡长的一点心意请收下。”一个一身儒装打扮的中年人笑着对传涛说。身后一位大胡子大叔和一位高瘦的青年人也向传涛弯了弯腰。传涛接过了送来的礼物是包在绸面里的大约十个银元也算是不小的出手配得上乡长的身份。 传涛本无意与政界官员交往所以本乡本土只邀了亲友前来助兴并未约请官家要人乡公所怎么会不请自来传涛还真没想出个理由。只是来了是客也不好过于生硬客气地迎坐。 “听闻戴县长亲题堂匾郝家草堂必然是医道出众声望绝佳日后自当是生意兴隆感动一方。我等冒昧前来一是为郝郎中贺喜二是请陈管家一行到乡公所盘桓一日以尽地主之谊。” 传涛总算弄明白了意思感情贺喜是假接陈管家才是此行的真正目的。于是把这位赵先生引荐给了陈管家。 没过多久陈管家就差人来向传涛辞行说是公务在身要到乡公所处理一些公务。传涛心知肚明也就没有强留把陈管家一行送到了台阶之下的官道上挥手道别。 本来二楼准备了若干客人晚上安歇的临时床铺这一走十来人空出来不少正好安置彭家大院的一众亲戚也免除了爬到坡上老屋的那一番辛苦。 第二天一早传涛的外公起得特别早见传涛在坪坝晨练也就没多说什么自个寻了一把锄头跑到河沟里挖来两棵垂柳苗栽在了坪坝边上。传涛练完看到外公栽下的两棵柳苗望了望外公外公说:“垂柳枝干顽强枝叶却柔软细密我栽下这两棵树苗希望它能伴你成长一生中正平和百折不挠。”传涛觉得这似乎蕴含着深意一时也想不清楚也就微微一笑算是承教了。 在茶室传涛专门问了一下黄先云:“你家小孩长得可好?” 黄先云爽朗一笑:“传涛师徒当年为孩儿治疗后小儿一直安好。接你的请柬后才知道你已经艺成归乡特来致谢。” 传涛也不拐弯说道:“我辈身为郎中治病救人乃是本份用不着太挂在心上。现在我草堂已开独木难支大哥可愿意与我共同创业?” 黄先云一时愣住不知道如何回答。传涛知道他是练武之人可能担心在这里荒废功夫所以站起来说道:“请先随我来一下。” 黄先云跟着传涛穿过后门来到了石窟里。 这里已经安置了木人砂袋石担石锁之类的练功器具黄先云一看吃了一惊:“传涛郎中是行医之人为何有武家练功器具?” 传涛微微一笑:“我是郎中不错我也是练武之人虽年轻资历不深但得自名家真传也算有几分英雄胆色。要不要来切磋一二以证虚实?” 黄先云本是练武好手有此切磋机会岂能放弃?于是抱拳致礼说道:“好这就请兄弟指点一二。” 传涛以轻功功底最扎实不惧强手先入故客气地说道:“请大哥攻击。” 黄先云也不婆婆妈妈一声“看招”出口人已虚步而立手变鹰爪左突右攻直指传涛中路而来。传涛立即旋身转移随势而动全数避开了一套连击。 黄先云见传涛动若狂风大叫一声“好”又收手伏身以手支地以脚出击连环横扫传涛下盘。传涛脚尖轻点如惊鸿般始终在圈外飘移轻松躲过十多招踢钩点扫。 黄先云有些惊讶他这套以点击为主的攻击套路练习了若干年是他最得意的技击水准师门也没人能完全避开怎料到小小年纪的传涛能在他一路暴风骤雨般的攻击下不仅丝毫无损甚至连衣服边角都没摸到。一时收手抱拳赞道:“好一套轻身游移之术为兄实在佩服。只不知贤弟能否展示一下攻击技能让为兄再开眼界?” 传涛见黄先云已经承认了他的轻功绝技只好说道:“好那小弟献丑了。” 传涛知道若是正面攻击黄先云绝对可以格挡招架那就成了一个漫长的交手过程。传涛要迅速制胜可用的还是那招移动中寻机出手。于是围着黄先云绕起了圈子越转越快形同虚影就在黄先云将成惯性防守的时候传涛突然反向移动瞬间黄先云的后背完全暴露在传涛的攻击范围之内传涛曲指连点黄先云一连被击中数穴顿时四肢一软站立不稳跌坐在地。 传涛停手扶起了黄先云并在其胸前轻拍两下黄先云痛感顿消力量复得。 黄先云惭愧地说道:“为兄自小练武自认为天赋超常难逢敌手没想到在贤弟手下毫无还手之力。佩服佩服。那我就回家安排一下后带你嫂子和侄儿前来贤弟处效力。” 传涛和黄先云走出后门外面的早席已经准备完善传涛与众客人见过礼之后相邀入席。 饭后黄先云向传涛辞行约好十天后携全家来此与传涛共事医堂。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谈婚论嫁事 初试野外情 毛三和二大爷一直在茶室那边与郝家裕闲聊聊来聊去离不开传涛医术、茶园经管、草堂布置这些内容。 趁毛三入厕的空当二大爷问起了传涛的婚事:“传涛是少有的青年才俊你家可有婚事论就?”郝家裕说:“没呢这才回家几个月他一门心事忙那茶园和草堂没提过婚嫁事由。不过刚回家时听他讲过彩霞姑娘聪明贤淑重情重义的话语只是后来事情多了就没再提敢问二大爷那彩霞姑娘果真出众么?”二大爷一听这不是想议婚么?我何不顺手做个媒介成就一段姻缘?于是笑道:“彩霞姑娘是我那毛三侄儿的长女出落得清秀水灵待人处事都公平温和善良贤淑不可多得在我白鱼寨也是首屈一指呀。传涛第一次随他师傅到白鱼寨就是落于毛三家自然熟识第二次返乡又是直接在他家落脚可见印象极佳何不顺水推舟成就儿女亲家?”郝家裕知道此事有戏也就顺势出招:“二大爷肯出面为媒这事就算有把握了那这次我就算请了二大爷您当咱们家传涛的媒人如何?”二大爷哈哈一笑:“此事我在白鱼寨就跟传涛提过他说要父母之命才肯应承所以有此相问那你就准备点彩礼请个媒婆到我家等候消息吧。” 等毛三从茅厕再来客厅时此话已经告一段落。 这场庆事持续了三天。第三天早晨饭后毛三、二大爷就向传涛辞行二大爷对着传涛做了个鬼脸就踏上了归途。 二大爷已经将与传涛父亲商议撮合儿女婚事的情况跟毛三说了个清楚明白毛三也同意只说了句:“此事有二大爷做主只要我家闰女同意那自然是一桩美满姻缘。”于是对今天在回乡的队伍后面带上了郝家三姑的事也心知肚明没有任何惊讶的表现。那是郝家裕请的媒婆一同去白鱼寨议定传涛和彩霞的婚事的。 回龙池外公家一众娘亲在白鱼寨众人上路之后也就打了个招呼踏上了归途。 …… 郝家裕依然在坡上老屋里教习学生彭氏料理着一家生活还要照看地里的活。传涛请了一位本家兄长郝传勤临时在此帮忙打杂几天自己收拾整理药房一番百草医学正式开业了。 有病家上门看病传涛自是精心治疗;有病家相请出诊传涛也布衣出行绝不怠慢拖沓。 黄先云一家果然如约前来成了百草堂中一分子家务闲杂料理得妥妥贴贴传涛根本无须挂怀。那堂兄郝传勤也在黄先云一家到来的二天后向传涛辞别要回家忙他自己的田园农事去了。 白鱼寨的婚事正如二大爷说的那是十拿九稳一说就成。双方又是传八字又是签婚约去去来来好几次直到把婚期订在了明年二月初九才算正式消停。当然这中间自是父母做主媒人传约无须传涛亲力亲为也没耽误任何工夫。只是那些本应女方陪嫁的箱箱柜柜彭氏考虑到路程遥远以后送过来时太麻烦就主动应承由男方操办。彭氏请了两位信得过的木工师傅在家忙活了一个多月终于齐活一排红漆铜饰的新箱箱柜柜摆在了郝家老屋里只等婚期到来再从老屋抬往新居作为女方陪嫁摆上就行了。 山中百草皆皆药百滕养身百虫袪毒资源丰富传涛一有闲暇便遍寻药材回家来精研细作做成千百成药把个药房贮得满满的。久而久之就是那屋檐下、坪坝里都堆了很多待制药材就连二楼也已经囤积了不少干货正所谓有备无患仓实心宁。 日子过得是风平浪静一帆风顺闲话不提。 转眼大年已过二月将至传涛的婚事被提到了议事日程上来。 为了筹备大婚传涛遵照母亲的安排决定进一次城采办婚庆用品。 当然那长长的清单是母亲口述父亲拟就的传涛只是采买而已。传涛把清单揣在胸前就骑上二大爷送的那匹骡子上路了。 路过白鱼寨传涛自是要去拜会一下岳父岳母顺便也看看新娘子近况如何。 那骡子的脚程为传涛省下了不少力气晌午刚过传涛已经踏足在毛三大叔家的门前。家里没人只有那条已经熟识传涛的黑白花狗从地上懒洋洋地爬了起来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之后小跑步来到传涛身前摇头摆尾一番。 传涛已经不是外人自己进院栓好了骡子就在院子里等着毛家人从地里归来。 没等多久毛家一家老小全从地里回来了。其实传涛一进寨就有不少认识传涛的人去向毛家报了姑爷到来的口信毛三自是三两下解决手中残活急急忙忙赶往家里这姑爷毛家人很是满意喜欢。 “大叔大婶近来可好?”传涛自是不能失了礼数不过改口叫爹叫妈那还为时尚早。 “好都好。你这是到哪去?迎亲好象还差几天吧呵呵哈哈……”毛三对这即将成为女婿的小伙子也没了那份拘束说话自然改成了自家人的口吻。 “呵呵受父母之命去城里采办一些婚庆用品路过这里就来看看您们看有什么需要稍带的就请吩咐一声。”传涛说。 “我这已经置办齐全没什么要置办的东西了。先屋里坐弄点酒菜咱爷俩喝上两口。” 传涛跟在毛三后面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偷偷地打量彩霞正好看到彩霞也在看他两人相视一笑。 坐在屋里也没啥唠嗑传涛看天色还早吃饭还没到时候于是提议:“我和彩霞去外面转转一会再回来吃饭。” 毛三知道这是小两口要单独说说话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反正再过几日人家就是一对小夫妻了自然应允:“记得回来吃饭就成。我去帮忙准备好吃的东西去。”把正想跟姐姐姐夫跑出去玩的毛聪一拉:“去把那只老母鸡抓来今天我们把他炖了招待传涛。” 传涛和彩霞朝着山崖行去那里安静。一路上小两口还保持矜持不敢过于亲热免得让村子里的兄弟姐妹看见了笑话。于是传涛在前面走彩霞跟在身后边走边聊。 “我明天进城买一些东西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带回来有想要的东西么?”传涛问。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带我一起进城看看?我长这么大还没到过县城呢。”彩霞想一同进城逛逛。 “我当然喜欢带着媳妇逛大街多美的事哈哈。可是大叔会同意?”传涛担心大叔不会允许。 “这个我来说你只要愿意带我就行。”彩霞自幼受父母喜爱何况这是跟自己的夫君同行应该会得到允许的。 “嗯那好明天你骑骡子我牵马演习一下接亲的景象也好哈哈。”传涛的调侃彩霞也只是红着脸没话相驳。 …… 说话间已经来到上崖的陡坡那里。传涛不再是当日的书生体质一把拉上彩霞略一发力彩霞便已经倚在传涛臂弯里只觉得风声呼呼转眼间已落于崖顶之上。 彩霞惊了个七荤八素这传涛哪来这么好身手?上峭崖如履平地了。想当初那书生郎中上这山崖比本姑娘还累时隔一年居然判若两人。呆呆地望着传涛不知道这究竟是咋回事。 “哈哈别呆了。告诉你一件事我随师傅游历至九江原来师傅有位挚友是武林高手便命我再拜师傅学成了武功尤以轻功见长。你老公不简单吧呵呵。” “真的啊这练了武功多半是打架你以后莫要打架滋事哦小心我不理你!哼~~~”彩霞又高兴又担扰。 “学武之人强身健体是主要的除强扶弱那是做人应尽的本份哪来的打架滋事?你就放心吧。”传涛信誓旦旦他不想自己的媳妇将来为自己担惊受怕。 传涛在这安静的崖顶已经不再担心别人看见什么于是把彩霞搂进了自己怀里一股温柔一丝馨香只撩得传涛难以把持一双手在彩霞背上轻抚胸前挨上了彩霞的两团柔软心呯呯直跳双唇不由自主地贴在彩霞的额头进而眼睑、小鼻、小口……一对初试肌肤的儿女顿时倒在夕阳西照的草坪激情喷涌难以自拔娇喘连连…… 彩霞猛然惊醒一把推开传涛脸红得象熟透的苹果。 “你坏死了我还没嫁到你家还不能这样子~~~”彩霞娇喘渐定恢复了一丝理智。 “好吧反正你就快是我的人了多等几天也无所谓的了~~”嘻皮笑脸的传涛也慢慢转为正常。 两人坐在草地看着接近山顶的夕阳。 “我还有一桩有用的功夫展示给你看。”传涛想到这草地里有不少野兔出入于是决定打点野味回家也好遮掩行藏。 “你好好坐在这看我去也!”传涛几个起纵惊起了好几只野兔手腕连抖野兔倒在了草丛里。这次传涛不是用的飞刀而是顺手捡起的碎石这样打倒的兔子是绝不会血渍斑斑的。把野兔捡回来堆在彩霞面前又跃向了更远的地方…… 传涛扛着七八只兔子带着彩霞回到家的时候正是日落时分桌上已经摆上了丰盛的晚餐~~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夫妻逛大街 客栈分床眠 初春的早上寒气袭人。 等到那太阳冒头了传涛才把彩霞扶上了骡子背上的座鞍自己牵起缰绳回头跟大叔大婶还有小毛聪轻挥手臂然后高兴地踏上了进城的大路。 青年男女那一路的悄悄话说个没完彩霞对传涛的一切都感兴趣,从传涛的家人、外公、舅舅、师傅,一直问到他的朋友、亲戚,传涛爱吃什么,爱喝什么,爱做什么,都在彩霞的打听之列。当然传涛也乐意作答,彩霞已经快成为自己的媳妇,应该了解自己的一切。就这样在彩霞与传涛一问一答中,传涛几乎讲完了他从记事以来的所有故事,包括从不与人言及的杀白狗子的那些激情岁月。 在不知不觉中彩霞和传涛已经完成了翻山越岭的行程,踏进了县城那宽阔的街道传涛把彩霞从马上抱下来,牵着骡子,寻找落脚之处。 彩霞是第一次来到这城里,对所见到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彩霞左看看右瞧瞧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这么多店铺,也未曾听闻过此起彼伏的吆喝。你看那身着旗袍手挽手袋的城里太太一步三摇的姿势你看那一身青绸衣裤却头戴礼帽的阔老富少你看那楼房做了三层四楼那看那饭铺里猜拳行令肆无忌惮……彩霞脸上变换着惊讶和兴奋。 还是那东门客栈传涛把骡子交与店家小二又进大堂选了一个套间这就是今天的住宿了。彩霞推开了窗户。这是临街的房间对面的杂货商铺还开着店门。 彩霞问传涛:“累不?” “还好。”传涛现在已经不再是当初的一个文弱书生而是一个卓越的武者,走个百八十里山路对传涛来说并不是很困难的事。 “出去逛逛?” “好的。” 传涛提起那个不怎么离身的搭裢跟在彩霞身后到大街上去转转。虽然他不是第一次进城了但对整个城里的布局并不是很熟悉只知道个大致轮廓这买东买西的事还真得到处跑跑至少哪些东西在哪买要事先打探清楚。 出得客栈大门彩霞向左边街道走去这一路的杂货铺、铁器店、烟洒坊、豆腐磨坊、包子铺、火锅店、酒楼多不胜数甚至还看到了一家叫神手堂的小药店,而这些都不是传涛需要看的于是从一条街中巷道中穿过来到了另一边的大街上。 这边的街景又是另一番景象不仅街道宽敞了许多干净了许多,也没有高声的吆喝声和嘈杂的讨价还价声,店面都装修精美店堂里金壁辉煌首饰店、绸缎庄、古玩字画、陶瓷精品、书店、表行、钱庄都集中在这条街上。 彩霞在经过一家首饰店门前的时候,往里面多看了几眼。女孩子对首饰自然比男孩子感兴趣得多。传涛看在眼里,于是说:“进去看看?” “嗯,看看也行。” 踏进店门,自然有人招呼客人。一位年轻的小伙穿着只有三粒扣子的西装,脖子上还系着一条鲜红的领带,过来对传涛和彩霞说:“先生、夫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传涛说:“我们随便看看。” 那小伙满脸笑容,说道:“请随意,看上什么需要帮忙只管吩咐。” 传涛只好点点头:“好的,先看看再说。” 彩霞紧挨着传涛,来到那排整整齐齐的陈列柜前。 金链银链脚链手链令人眼花潦乱;造型精巧别致的吊坠,有金的银的玉石的红的绿的蓝的可谓赏心悦目;还有头饰耳环戒指更是琳琅满目千奇百怪。一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都是见所未见美不胜收的物事,不过一看那价格,彩霞小舌连吐,赶忙去看下一批。最后在一个标价不是很高的玉镯柜前,多停留了片刻。传涛问:“哪个好看?” 彩霞用手指着那玻璃下面的暗红玉镯,“这个戴起来应该好看。” 传涛向那站在不远处的小伙子招了下手,这小伙立即快步走了过来。 “先生,有什么看上的吗?” “这个镯子给我包上。”传涛要买下这镯子送给彩霞。 “好的,请到那边柜上付帐。”小伙子仍然是微笑着用手指了指一个设在最边上的高柜,那高柜后面坐着一位戴着老花镜身着绸衣的老管事,传涛拉着彩霞,从搭裢里摸出一把银元,数了十五个搁在柜台上,那老先生从小伙子手中接过手镯看了看,把银元收进了面前的箱子里,双手把已经用红绸布包好的镯子递到了传涛面前。传涛伸手接过,递给彩霞,彩霞小脸红红的,打开绸布,把玉镯戴在手腕上,看了又看,喜形于色。 传涛看彩霞喜欢,于是对彩霞说:“我们再到那绸缎庄看看。” 于是拉着彩霞往大门外走去,后面传来那年轻小伙的声音:“欢迎下次再来。” 绸缎庄隔得不远就有一家,那巨大的店牌昭示着这店铺规模不凡。 这里面可没有现成的衣服,只有一排排卷在板上的布,各种颜色各种质地分门别类排成一排,既可以看,也可以摸。传涛问那位一直跟在身边的布店伙计:“如果我想做衣服咋办?” “这边请!”彩霞和传涛被带进了旁边的一大间陈列室,里面挂满了各种各样的成品衣装。 “我想做两套结婚穿戴的衣服,该怎么选?”小伙子转身向里间喊了一声:“婚庆试衣~~” 从里间里走出一对少男少女,来到传涛面前。 “请您们各点一套看中的衣服式样,我们穿上之后客官欣赏,如果满意,就下点订金明天来取成衣,我们会连夜加工。”那小女孩说得很清楚。 “哦,是这样啊,新鲜。”回头对彩霞说:“你来选。” 彩霞看了一会,点了一套男装和一套女装,那对少男少女立刻换上,摆出各种姿势和造型,男孩帅气,女孩秀美,直把个传涛和彩霞看得一愣一愣的,原来看别人穿衣服也是一种享受啊。 “就是这套吧。”彩霞很确定。 “嗯,我看也很不错。”传涛也认同。 刚穿衣走秀的女孩说:“客官请到前面柜上交五十押金,明天上午就可来店取货。” 传涛和彩霞又到了大堂,在那个方柜子上向那位西装革履的掌柜交了五十银元,收到一张题头为订单的字条。 “明天上午以后的任何时间,客官都可以凭此条来柜上取衣。”那掌柜在递交了字条以后,对传涛说。 传涛点点头,把字条小心地揣在了怀里,拉着彩霞走出了店门。 到了街上,天色暗了下来,不少店门口都亮起了灯笼。 传涛感觉有点饿了,就说:“找个地方吃饭去吧,好象应该吃晚饭了。” 彩霞才想起,果然是饿了。“嗯,是该吃饭了。” 传涛第一次是在四方饭铺,那儿离客栈很近,于是又带着彩霞走进了四方饭铺二楼。传涛点菜可没师傅利索,两人拿着菜单,商量来商量去,点了两荤两素一汤。 趁着这等菜的间隙,传涛推开了桌前的窗户,一阵轻缓的河水声传来。传涛站起身来,凭窗远眺,原来这四方饭铺外,一条穿城而过的小河正在缓缓流淌。河岸两边都是一排排房屋,店铺门前的大小灯笼交相辉映,影影绰绰中,河上隔不远就有一座桥的影子。白天没时间注意这个,倒是给晚上的夜景增添了不少风采。传涛叫过彩霞:“来看,这夜景倒也不错,乡村有小桥流水人家,这城里也有流水桥影灯街呢。”两人立于窗前,倒勾起几分诗情画意的遐想来。 送饭菜的小二声音把二人的情致从街景中拉了回来。 “饭菜都已送齐,两位慢用。” 传涛和彩霞这才坐下享用今晚的美食。 彩霞不断地帮传涛夹菜,弄得传涛也只好给彩霞夹菜,你来我去,其乐融融,直吃得盘空碗尽肚肥腰圆,两人才手拉手向客栈行去。 传涛叫小二送了水过来,彩霞自己在里间洗漱,门栓也被插上,传涛只好自己在外间打整这一路风尘。 洗漱完毕,彩霞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倚在传涛身侧。传涛看着烛光里的小娘子,情不自禁地拥入胸怀,一双手在彩霞身上四处游走,只拂得彩霞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传涛一记深吻,两人紧紧抱在了一起…… 传涛已不能自持,把彩霞抱到了床上,轻轻地解开了彩霞的衣襟,胸前的一对柔软尽在传涛的掌握之中…… 春情萌动,传涛渴望着更进一步,彩霞感觉到移向腰际的手在动,便拉住了这只滚烫的手喃喃地说:“迟早都是你的,何必急在一时。”传涛感到羞愧,只紧紧地抱住彩霞,不断地亲吻着滑润的肌肤,把一腔渴望控制在彩霞允许的范畴之内…… 许久许久之后,彩霞挣开传涛的怀抱,把热血沸腾的传涛平放在床上,小声地说:“对不起,结婚以后可以随你胡来,今天我们还是分开为好。记住明天还有事情要办呢。”说完就跑进了里间的小屋,插上门栓,倒在床上辗转反侧起来。 传涛虽意犹未尽,但觉得彩霞做得很对,也就打消了心中的遗憾,行气一周天,恢复了平常心态,安然入睡了~~~~~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逃出壮丁劫 独自杀追兵 第三十四章逃出壮丁劫独自杀追兵 第二天,直到太阳晒进了东窗,彩霞才被惊醒。马上穿戴整齐,打开房门一看,传涛已经买好了早餐,坐在椅上等着。就着暖水瓶里的热水,洗漱一番,草草地吃了早餐,就与传涛一起走出了客栈。 今天,传涛是按照老妈的清单采买用品,杂货铺就扛了一大包,专门往客栈送了一次,然后又在布店饰品店转了一会,已经将清单上的物品采购齐全。 彩霞帮传涛把东西打成了两个包裹,以方便挂在马鞍上。传涛又专门跑到昨天那家定制衣服的绸缎庄取回了衣服。传涛去大堂结清了费用,把采买的物品包裹挂在了马鞍上。 一切准备停当,该出发回家了。 正准备出门,门口却闯进来几位大兵,站在院中,门口也一边一个兵端着枪把客栈这小小的院子守了个水泄不通,只听一个挂着短枪的军官,高声发话了:“近来前线兵源紧张,接上峰命令,紧急招募兵丁,凡十六岁以上,五十岁以下公民,均有参军义务。本人请适龄壮丁前来登记。”这传涛心里那个烦啊,真没法说。客栈老板拖着肥重的身躯,赶紧过来圆场:“哟,长官辛苦,里面喝口热茶,有事好商量。” “喝茶事小,兵丁事大,还请老板把适龄壮丁都叫过来,咱们好说。”那当官的居然还挺认真负责,非把这事弄好了再讲。 客栈老板急了:“我这小小客栈,哪来的壮丁?有几个住客都是进城做买卖的生意人,请长官明鉴。” “那我只好一个个请了。”那当官的毫不留情。 院子里就站着传涛,于是传涛成了第一个被请的人。 “你是本地人?” “是。” “年龄?” “十七。” “那跟我走吧,当兵吃粮,公民义务。” 传涛哪能这么容易跟他走,何况还有彩霞就站在边上,正准备回家呢。 “长官,你也看到了,我这是进城买点日常用品,家里等着用呢,怎么可能说走就走?再说征兵之事,据我所知,也应该是乡公所根据登记居民情况合理征用,不是随便在大街上想抓就抓的吧。”传涛据理力争。 “看来小伙子还懂得不少啊。不过这次征兵,是紧急公务,部队急等扩编,没那么多程序。你是自己走呢?还是让我的人绑着走?” 传涛那个气啊,不打一处来。 “那你绑下试试?难怪老百姓都叫你们白狗子,还真是狗性不改啊。今天你要绑不住我,那你就爬着出去吧。”传涛看着跟这帮人没得说了,也就准备硬来。 那当官的还真是当兵的横人,见传涛硬气得很,那面子哪还搁得住?伸手就要拔枪,嘴里还在说:“弟兄们,给我绑……”可话没说完,枪也没拔出来,整个人就软倒在地上了。传涛已经动手点了他的穴道。 传涛从那倒地军官的枪套里拔出了枪,指着正准备前来绑人的小兵:“不要命就来,不敢来就滚!”那几个小兵见点子硬,没敢再上,拖着躺在地上的长官,一边退走一边说:“你等着,我们营长会带人来收拾你的。” “那就看你们营长的腿有几条了,快滚吧,我不想杀人。”传涛对着那枪口吹了口气,傲气地说。 等那帮人一离开,传涛把枪往腰里一别,双手把彩霞抱上了马,自己也飞身上马了。 “驾~~~~~”传涛驾马急驰,沿西城大道向山中进发。 传涛也顾不得骡子受累,一口气跑出了五六十里地,到了硝洞湾险地。 那骡子浑身象水洗了一样,嘴里不住那喷着热气。传涛心疼了骡子,决定下马步行,让牲口歇息一会。连彩霞也赶忙从骡子背上下来,跟着传涛亦步一趋。 这硝洞湾,本来就是一条从沿河石壁中间凿出的官道,谷深阴冷,路边还有一个不知道深浅的硝洞,常年从洞里吹出阴冷的风来,从来没有人在此住,据传曾有土匪在此劫道,被官府派兵剿灭。 传涛艺高胆大,就这么牵着骡子,沿着谷道前行。 “得~得~” 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涛回头一看,果然有人追来。 情急之下,传涛把骡子和彩霞都藏进了硝洞,对彩霞说:“千万别出来,我去把这些追兵引走。”说完就又往前跑,一边跑还一边回头开枪。 那后面追过来的人,看到前面有人在跑,还有枪声,于是向着传涛的方向快马加鞭,一阵猛冲,很快跑过了硝洞。 传涛见追兵已过硝洞,彩霞安全了。于是找了个隐蔽处攀上了崖壁,等着追兵近来。 一共有十一骑,看着这些兵衣冠不整的样子,也不象什么正规部队,传涛决定干死他们。 追兵越来越近,传涛看了看枪里的子弹,已经只有三发,好在飞刀四季不离身,还不用捡石头当暗器。瞄准跑在前面带着短枪的家伙,“呯”一枪命中,那家伙翻身落马,接着双是两枪,跑得越快越倒楣,又是两个前面的兵直接栽下马去。后面来的看见前面一口气倒了三骑,急忙勒马停下,翻身下马,想找地方隐蔽。可传涛哪会给他们机会,飞刀出手,一刀一个,又放倒了六个。还剩两个跑得慢的,已经趴在屁股后面。飞刀无法取其性命了。 传涛想了想,出去是不成,速度再快也跑不过子弹,就在身边抠出了几个小石头,向马头掷去,那马负痛,一声长嘶,转身飞奔而去,把躲在后面的人踩得几声惨叫,同时传涛的飞刀也深入了那两个伤兵的脖子,再也没了动静。 传涛从崖上跃下,捡起了武器,又剥了几个人的衣服把枪包上,看着那一堆不知是死人还是伤员的家伙,传涛毫不犹豫地把他们丢到了崖下,免得彩霞看着恶心。 扛着枪和子弹,传涛回去从硝洞里把马牵出来,可怜彩霞已经冷得嘴唇发乌,打上了牙磕,传涛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披在彩霞身上,彩霞的脸色才开始转红。 传涛把彩霞依然抱上了马背,穿着薄薄的单衣,牵马向白鱼寨赶去。 传涛和彩霞翻上白鱼寨的垭口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好久。好在有一轮弯月还挂在天边,洒下一丝昏暗的光,勉强能看到一条白色的路痕。 毛三一家子还没睡觉,他们算来算去,传涛和彩霞都应该回来。毛三隔一会就到门口张望,心里总感觉不踏实。毛聪和他娘坐在饭桌边,看着早已凉透的菜盘,还是耐心地等着。 花狗的双耳竖了起来,“汪~”有人临近了自家小院。毛三打开篱笆门,看到了一人牵着马走了过来——那不是传涛还能有谁? “大叔,让你们担心了,路上遇到点事耽误了行程,回来得晚了。”传涛刚进院子就开始请罪。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毛三也知道这俩孩子不会无缘无故地让家人担忧。 传涛从马上把彩霞抱了下来,相拥着进了屋子。 灯下,彩霞还穿着传涛的衣服,而传涛只穿了一层单衫。 彩霞连忙把衣服脱下来给传涛披在了身上。 “我去热菜,准备吃饭吧。”彩霞娘关心的是孩子饿坏了。 传涛把衣服穿好,对毛三说:“大叔,我们早上回来,差点被抓了壮丁。路上又被他们追上,所以耽搁得太久。” “抓壮丁?这事不是乡公所办的吗?咋会在城里被抓壮丁?” “这事我也感到奇怪,没法解释清楚。麻烦的是,我在路上干掉了十一个抓我的兵,把他们的枪都带回来了。大叔您看这事该咋办?” “啊,你杀了人?还抢了枪?”毛三实在不得不惊讶了。 “是的。”传涛说。 彩霞在旁边连忙解释说:“传涛现在是有武功的人,那些人拼死追来,不杀掉恐怕是跑不了的,我看传涛既然杀了该杀的人,这事也只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暂时不声张也就是了。不过,那一包枪得找个地方藏起来,不然是个麻烦。” “哈,好小子,还有一身武功了,真没让叔看出来。既然做下了,那咱们也就认了。这枪我交给二大爷,让他藏到寒冰洞去,那里很安全。” “我连夜把枪送进寒冰洞去,那地方我知道。上次彩霞和我一起进去过。”传涛怕夜长梦多,把本来一直保守的秘密也说了出来。 毛三那眼睛瞪得圆圆的,看着传涛。这个女婿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他到底有多少秘密? “好吧,枪你自己送进去。不过这事我一会还得跟二大爷说清楚,寨子里的事大家一起承担总比一个人扛着安全。” “但凭大叔做主。”传涛敢做也敢当,之所以这么说,是怕连累毛三一家大小。 菜已经热好,饭已经盛上,大家都饿了,先吃个痛快再说。 饭后,毛三去了一趟二大爷家。而传涛连夜把那十二支长短枪都扛进了寒冰洞里。 忙完这些都已经午夜了。传涛就着热水,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就去睡觉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二大爷重托 郝传涛完婚 昨天睡得晚,传涛早上没醒来晨练。 传涛是在睡梦中被毛聪推醒的。 “起来吃饭了。”毛聪一边轻推着传涛,一边轻声说道。 传涛一翻身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拖着鞋就往外跑。 “要洒尿了,先去下茅房。” 乡村的茅房都在屋子后面,一个茅坑上架几块木板,周围用圆木密密地围起来,上面用茅草盖个顶子,不分男厕女厕。 传涛直接冲进茅房,对着茅坑一通扫射——实在是尿急了。 解决了大问题,传涛才整理好衣衫,穿好鞋子,准备到屋里去找热水洗脸吃饭。 刚从后面转到屋前,却看见二大爷拄着拐杖打开了篱笆门,走进了院子。 “二大爷早啊。”传涛得先招呼客人,不然就失礼了。 “传涛啊,我怕你吃过早饭就走了,所以早点过来,有些话要跟你说说。”原来二大爷是专门来找传涛的。 “呵呵,您老先进屋坐会,我洗把脸再过来。”传涛把二大爷让到堂屋就坐,自己先去找热水洗脸。 热水已经准备好了,传涛匆匆洗漱一下,来到吃饭的地方,一家人围着桌子坐着吃早饭,当然还有刚到的二大爷也坐在桌旁,只是没有吃饭,跟毛三正在说起那外面传来的一些新闻。 传涛也端起早已盛好的饭碗,边听边吃。 “听说政府军剿共可下了血本,派出了各地大军围堵共党部队,却损失惨重。共党部队凭着几条破枪,顽强作战,翻雪山,过草地,一路北上了。虽说也损兵折将,却总算是避开了政府军的围追堵截,得以生存下来。”二大爷讲的这些消息,在这山里很少能听得到。 “还听说,日本人占了中国东北,成立了个什么满州国,有很多不服气的中国人在那边拼死捣乱,与日本人作对。” “还听说川军部队有好几支被共党部队打残,正在到处招兵买马,以图恢复编制。” “从昨天传涛所遇到的情况看,应该是川军残部在搞鬼,想抓些山里的老百姓来补充部队缺员。我倒不认为这是个什么大事,残兵部队一般都流窜在地方,欺负一下老百姓倒是可以,其实没有多少战斗力,也不敢长期盘踞在某一个地方,折腾个三两天就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了,最终还是要找个部队收编了事。这些家伙手里有几条破枪,地方政府也不敢深究。” “我听说日本人不是什么好鸟,他们崇尚什么武士道精神,凶恶得很。如果哪一天不满足一个东北,说不定就打进关内,到那时可能就很麻烦了。” “所以我想说,传涛的这些东西放在我们寨子里倒是可以,说不定以后会有什么大用处。但这事得严守秘密,切不可泄漏半分。” 传涛听到这里,也觉得此事二大爷说得极其在理,于是开口说道:“对于.,我也听说过一些,他们都是些老百姓组织的队伍,与政府军水火不容,对老百姓却亲如兄弟。他们和政府军之间怎么打怎么闹,我们无能为力。但政府军中有好多为非作歹的人,我看着就讨厌,惹到我我是肯定要给他们好看的。但是如果日本人打进来,那就不同了,他们是要灭国灭种的,不拼死赶走的话,我们从此就没了安宁。所以我们得防着一手,用得着的时候也就不会束手无策了。” “好,有这分勇气的魄力就够了。老百姓图个什么?就图个安宁自在。如果有人胆敢叫我们没有安宁日子过了,我们绝不当懦夫,一定奋起还击。想当年这白鱼寨的安宁,就是打出来的。”传涛听彩霞讲过这白鱼寨的故事,也就明白了二大爷的意思了。 “放心吧,二大爷,传涛虽然是以读书出身,行医谋食,却也有几分勇气在,绝不是任人欺凌之徒。”传涛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昨天的事,已经证明了我没看错你,是个文武全才。我年纪大了,以后对这白鱼寨你也要尽力保护周全,这是我的希望,也是我今天过来的目的。” “好,只要我传涛在,这一方水土我必然竭力而护,您就放心吧。”传涛给了二大爷一颗定心丸。 …… 送走了二大爷,毛三对传涛说:“毛聪也不小了,总呆在我们身边也只能学到耙田梨地的本事,传涛你就把他带在身边,教点知书达理的东西,也许更有出息一点。反正你也缺少人手,就当带一个学徒吧。” 传涛说:“毛聪是我兄弟,我哪能把他当学徒来待,只要二老放心他跟着我,我一定让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 传涛记挂着回家去,不然父母又该挂心了。 于是,就收拾行囊,带着毛聪上路回家,彩霞送到了垭口。 临别的话,彩霞只说了一句:“我等着二月初九那天你来接我。” 传涛看着身边的毛聪,也不好有什么暧昧的表示,只点了点头:“回去吧,二月初九我会很早就过来的。” …… 回到郝家坡,传涛把毛聪安置在老家跟父亲读书,自己到百草医堂处理这几天的一些事务。虽然日常事务都由黄先云夫妇二人打理得妥妥贴贴,但请医问药的事,传涛还得亲自办理。仅仅三天时间,需要上门诊病的,需要采制新药的,需要开刀切割的,需要换药续疗的……事情还真不少。连续几天,传涛不是奔马赶路,就是涉足深山,尽快地把这些琐事全部落实在二月初九之前。 转眼就是二月初九了。 传涛天没亮就跨上了骡子直奔白鱼寨而去。 家里的事情尽数委托给父母族长以及黄先云夫妇去办。 …… 传涛到毛三家的时候,这边已经翘首以待。毛三的小院子,被整个寨子的老老少少站了个满满当当,传涛是在院子外面下的马,马也进去不了,就系在院子外面。 众人给传涛让了一条路,传涛来到彩霞的闺房,这里只有彩霞娘还有一位寨子里的年轻媳妇在为彩霞穿嫁衣。 彩霞一套新装,那是传涛跟他一起在县城订做的,传涛又从行囊里拿出一个头饰和一条大红绸缎,交给大婶。 “这是我娘给彩霞准备的彩头和盖头。”传涛对大婶说。 彩霞娘将盖头给彩霞。“这个是到了夫家门前时盖在头上的,先收好。”再给彩霞带上头饰,那是彭氏特地用传涛买回的东西特制的,用金线银饰绣成的吉祥图案,非常漂亮。 “传涛,你也换上新装,然后抱彩霞上路吧。”彩霞娘吩咐传涛。 “好的。”上次订制的衣服都放在彩霞这里,传涛拿着新衣到另一个房间去洗澡换衣服。 新装是一套西式服装,白衬衣配个红领结,西服鲜红耀眼,黑色西裤下一双闪闪发亮的皮鞋。传涛穿在身上虽然帅气,却感觉太紧太拘束,那也没办法,一切都是新的,得适应才行。反正婚事办完就可以换下的。 一切打扮停当,传涛和彩霞按二大爷和三姑媒婆的安排,在堂屋里的香案前向父母辞别。 大叔大婶都端坐在两把高椅上,按受了传涛和彩霞递上的糖茶水,一饮而尽。 传涛和彩霞跪下,对父母三拜之后,起身叫了声爹娘。 直到现在传涛才可以改口称毛三为爹,大婶为娘了。 随着二大爷一声拖着长腔的“起亲~~~~~~~~~~”声响起,传涛双手抱着彩霞,彩霞搂着传涛的脖颈,向门外的骡子走去。 这山里没有八抬大矫的习惯,只因山路崎岖,不便抬行。一般送亲的包括新娘子都是自己走路,可传涛有骡子,就可以用骡子驮着新娘,当然传涛自己只能牵马步行。因为还有无数送亲的队伍跟在后头,总不能新郎新娘一骑狂奔而丢下送亲队伍吧。 一支浩浩荡荡的送亲队伍,在隔一会一阵鞭炮锣鼓声中,行进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 …… 百草医堂,一派喜气洋洋。八个大红灯笼整齐地挂在屋檐下,昔日传涛晾晒的各种药草都被全部收进了楼上的仓库里。 门前坪坝里再次摆起了几张桌子板凳。无数的男女老少在坪坝厅堂间穿梭。蹦蹦跳跳的孩童嘻戏在桌椅板凳之间。满头白发的老爷老奶奶们端坐在椅上或聚集在方桌旁,高谈阔论,笑容满面。 堂屋里香烛正旺。 堂屋正中,一盆熊熊燃烧的木炭,摇曳着幽兰的火舌。 堂屋门外的方桌旁,锣鼓唢呐不断演绎着一曲曲欢快悠扬的乐曲。 门上、窗边,大红对联格外醒目。 …… 族长爷爷带着一帮族中长者,站在官道边,等候着姗姗来迟的送亲队伍。 刚才,探路的小伙子回来报告:“送亲的队伍已经在前面不远了。” 一阵鞭炮声传来。族长爷爷挥了挥手,坪坝里顿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 传涛牵马走在送亲队伍的最前头,已经看到了自家院坝里的热闹景象,彩霞在马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到了台阶之下,传涛把彩霞从马上抱了下来,没让彩霞落地,便直接抱上台阶。彩霞把红盖头罩在了头上,任由传涛抱着向堂前行去。 走过坪坝,走进堂屋,跨过火盆,传涛放下了彩霞。 接下来就是拜堂仪式。 司仪那高亢的声音不断响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这次传涛是扶着彩霞走进了设在后堂的新房。 传涛把彩霞扶到床上坐下,帮他揭开了盖头。 房间里一应家俱都是崭新的,那是彭氏专门为传涛和彩霞制做的。 “彩霞,你从今以后就是这里的女主人,这里的一切都听你安排。”传涛说。 外面,自然有传涛这边的亲友在周到地接待着彩霞那边送亲的人们。 接着,一场丰盛的酒宴,直喝到日落西山,星星罩顶。传涛端着彭氏专门给传涛准备的一杯清水,逢人必敬,直喝得中间上了好几次茅房。 这一场热闹非凡的婚事,就在所有亲友的共同努力下风风光光地办完了。 彩霞正式落户传涛家,当起了百草医堂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