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剑的少年》 正文 第一章 魔影峰 大岚山脉西起西丰平泰,东至东华太止,其间峰峦跌宕,绵延千里。山脉之中皆是葱郁的原始森林。参天的古木遮蔽了天日无尽的幽暗仿佛吞噬灵魂的九幽之门,深邃而又恐怖,各类凶禽猛兽出没其间,凶险无比,至今都无人涉险深入。 山脉深处有五峰,因修真古派青桑派立派于此,故又名曰:青桑五峰。其中镜虚封、鸿程峰、傲苍峰、赤威峰分别坐守东南西北四向,主峰凌天峰坐镇其中。 青桑五峰山势险峻,挺拔宏伟,常年绿林为衣,云雾作帐。尤其主峰凌天一峰,顶入云霄,高可攀天,五彩云雾缭绕其上,气势之宏伟,真乃天下罕见的修真福地。 约一千六百年前,青桑原有六峰,第六峰名为魔影峰,处于凌天与傲苍双峰之间,其身通体黝黑,寸草不生。每至月圆之夜,便有黑气腾身,如同魔影一般,甚是邪异。故此,魔影被青桑封为禁山,任何人不得踏入此山周边五里之内。 称其为峰其海拔却是与其他五峰远远次之,为六峰之末;然而抹掉其青桑第六峰之名,这魔影峰却又在那丘陵山坡间鹤立鸡群。最终青桑开派祖师青桑子观其如此怪异,又居于这大岚山脉聚灵之位,便在青桑派的《奇秀点名录》中点了这青桑魔影一峰,后人又称其为“小六峰”。 然而一个夜晚,一道惊雷打破了青桑原本的平静。那夜本是圆月当空,魔影峰被浓浓的黑气缭绕,骤然风云大变,乌云翻滚,一道惊天紫雷穿破黑夜,如神龙潜行,霹雳而下,正中黑气腾身的魔影峰。顿时峰体崩塌乱石俱下转眼间高伟的一座山峰就已化为平地,紧接着一场神秘的黑雨洗刷了巨变后的断壁残垣,墨一般的雨水顺着碎石间的缝隙汇集在那深不见底的沟壑之中,形成了一片神秘的黑水寒潭。 当年的那场巨变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退出了修真界中人们争相讨论的话题,一代代的更替慢慢的模糊了人们那些善忘的记忆。 留下的只有那场紫雷开山无法抹去的遍地碎石,与那处不被人问津的黑水寒潭。 匆匆岁月,悠悠而过,当再次月圆之时,隐约间有一团淡淡的黑气汇聚于黑水寒潭之上,月色清明,仿若魔影再临世间,四周幽暗的深林中寂静的甚是可怕,往日嚎嚎的兽吼与清脆的虫鸣声,在此时皆是销声匿迹。只有滚滚的黑气在那寒潭之上翻滚不止,气氛很是怪异。 忽然,“嘎嘎”声顿时敲碎了这寂静而又诡异的场景,林中一群乌鸦不知被什么惊吓,纷纷向着丛林的更深处争相飞去。 寒潭边的一根石柱上,一个身影已是矗立在了那里,从头到脚黑衣裹身,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神秘而又威严。那人脸部附着一团黑气,薄薄淡淡,容貌却是看不真切。 他就那般静静的站着,定格于这画面之中,仿佛他本就属于眼前这亘古不变的天地间。 苍穹如墨,环盖大地。无边的乌云渐渐汇聚,遮蔽了圆月,无声无息间,雨丝从天空落下,细细密密,冷风吹来,点点滴滴。 他仰望苍穹,半晌,才慢慢收回目光。 渐渐的,黑水寒潭之上的黑气愈集愈多,翻滚间,愈发变得活跃起来,隐约间能看到其中包裹着一丝天青色光气,那光气在黑气中来回冲撞,好像一只牢笼中的小鸟,似是想要挣脱出来,却又无奈束缚其中。 这时,立于石笋之上的黑衣人终于动了,只见他右手之上环带一股玄清之气,随手向着黑气的方向,瞬间划出,手到之处化作两道交叉的光刃,无声无息,斩破黑夜下的丝丝雨幕,向着黑气之处飞速而去。 黑衣人随即腾身而起,隐于光刃之后,挺直身体俯冲而下,好似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剑,与那光刃一同向着寒潭之上的黑气急速而去。 转眼间,玄清色光刃与黑衣之人便冲到了黑气之前,诡异的一幕现于眼前,光刃划破黑气,就好象斩在一片虚无之上,依旧无声无息,而后的黑衣人瞬间冲进黑气之中。 紧接着黑衣人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又从黑气之后快速冲出,片刻后,那人稳稳落在地面,而那团黑气却是萎靡不振,渐渐消散在黑夜之中。 从头到尾,除了那一群被惊扰的乌鸦,雨夜一直保持着死一般的寂静。 他缓缓伸出右手,一丝晶莹的天青色光气流转于手掌之中。 忽然,黑衣人身子向前一倾,脚下不稳,趔趄几步,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吐落在身前的青石上。 “这就是‘造化之气’吗?无论你在世人眼中多么的珍贵无比,对于我而言,你却仅仅是一个希望,是一个我追寻已久的希望!” 淡淡的黑气之后,模模糊糊的轮廓之上,隐约能看到黑衣人带着血迹的嘴角挂着一丝笑容,那笑容说不出的凄美,仅仅是这一个凄美的笑容,好似便能满足整个世界。 北原雪海之地有雪山——雪恩, 雪恩山常年寒冬凛冽、银装素裹,漫山遍野除去皑皑的白雪便是苍松油油的绿,就在这茫茫的雪海与苍松间坐落着这样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 村子不大,居住着三十几户常年以狩猎为生的农户,由于与山下天来县城路途遥远,所以除了固定的日子会组织人下山,将所获的猎物换取一些日常用品带回村子外,村子几乎过着与世隔绝、天各一方的日子。虽说日子平淡无味,但这里的人们却知足而乐,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平静与安宁。 夜晚的雪山出奇的宁静,满山的白雪映衬着夜空中皎洁的弯月,银色的月光下,沉默的雪山显得格外空明,除去了那浓墨般的黑。 月光下周石匠家的院子里,略显丰雍的中年妇女怀中环抱着一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大小的孩子,母子二人久久的仰望着夜空中那数不尽的点点繁星。 在这寒冷的北原雪恩,那男孩只穿着一件薄薄的褚色单衣,呆呆的看着夜空,他捏着衣角的右手慢慢的移到了耳边轻轻摘下头顶的皮帽,在月光的照耀下,一时触目惊心,小小的脑袋上光秃秃的,唯有几根枯黄的发丝随着飘来的风儿摇曳了几下。 这少年名叫周小天,年方八岁,身体羸弱,常年怪病缠身。每次发病之时便会全身滚烫,好似烈焰灼身,寻遍名医,依旧不明病因,更是无处可医。 怪异的病疾,使他头顶颓秃,生于极冷之地,生来却不曾畏惧严寒,每日都是单衣披身,总是显得与他人格格不入,因此也是受尽排斥欺辱,小小少年的内心深处早已充满了自卑与无耐。 “要是能有一头漂亮的头发该多好啊!”周小天的眼睛中掠过一丝希冀,也许是想像到了自己长有一头乌黑头发的样子,然而那眼神又透出一丝无奈。 “哪怕让我再忍受更多的病痛,哪怕…,娘亲,你说我这个要求高吗?”说着他抬头稚嫩的问着中年妇女。 听到八岁孩子口中的话,妇女的身子微微一颤,随即眉头微皱,压下心中的伤感,柔声道:“小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今天胡爷爷不是也对小天说了,小天的病呀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周小天仰望着星空,眼神有些迷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道:“其实我都知道,胡爷爷是怕我伤心才那么说的,从我记事起,每次他都是皱着眉头出去的,其实我都知道。” 那稚嫩的脸蛋上浮现出与其年龄不相符的愁容:“娘亲,天瑶姐姐说天上每颗星星都代表着一个灵魂,我死后也会变成一颗美丽的星星吗?” 说话的同时白嫩的小手小心地摸着那稀疏的几乎没有头发的头顶,轻轻的碰触间又有几根头发顺着额头滑落在小小的琼鼻上。 他凝视着鼻子上掉落的头发无奈的道:“既然老天爷要我做那天上的星星,为何却不能满足我这个并不算高的要求呢?” 此时的孙母满脸的悲色,早已无言以对,心中无奈“为何这受罪的不是自己呢?” 她低下头深深的吻着孩子的额头,没有说话,空明的夜月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周小天深深的感受着母亲的温柔,闭着双眼,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不经意间手心似乎被什么打湿了,抬头才发现,母亲早已泪若雨人。 不忍再看母亲习以为常的哭泣,周小天转头看向天幕中的圆月。 一朵薄得像轻纱一样的浮云轻轻飘了过来,慢慢地遮住了弯弯的月亮,在浮云的后面,美轮美奂的轮廓和迷迷蒙蒙的月光依然那般楚楚动人,仿佛是一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女子,抚弄着最惹人心弦的曲调。 “好美啊!”有些痴迷的周小天,不禁一声赞叹。 接着抬起稚嫩的小手缓缓伸向遥不可及的明月,仿若轻抚悬于夜空的圆月。那动作极是轻柔,唯恐一不小心便会划破这美妙的画面。 正文 第二章 少年 次日,清脆的鸟鸣声飘荡在空荡荡的村子上空,一阵阵回响之音打破了雪山上寂静的清晨。 日光明媚,雪山似乎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正孜孜不倦的聆听着山中精灵间的窃窃私语。 村里的房舍间升起袅袅炊烟,时不时还传来几声妇人催促孩子起床的叫骂声。而在村口的空地上却早已乐翻了天,一群年龄不大的孩子们奔跑、追逐着,满天的小雪球到处乱飞,高昂的欢笑声飘荡在堆满了积雪的苍松间。 此时,远处一棵松树下,周小天一身褚色单衣,孤零零一个人背靠苍松,蹲坐在雪地之上,用一双羡慕的眼睛望着远处到处奔跑的少年们,仿佛自己本就与他们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就知道你会在这里!”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周小天前方传来。 不远处站着一个年纪与他一般大小的小女孩,只见她从头到脚裹满了厚重的皮袄棉帽,双脚深陷雪中,粉嫩的脸蛋上,五官精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几许雪花,正踩着厚厚的积雪,笨拙的向着松树下走来。 看着跑来的女孩,周小天嘴角挂着甜甜的微笑,心中涌出一丝暖流。 长久以来,除了父母,也只有胡天瑶不会嫌弃自己一身怪病,也只有她会陪伴在自己身旁,将心事向自己吐露。 胡天瑶走到树下,挨着周小天抱膝而坐,喘着粗气道:“这么冷的天气,你也不多穿点衣服!” 周小天神情一滞,又是无奈一笑,道:“你也知道我不怕冷的,只是多穿的话总会感觉到热。” 那女孩突然想起,周小天最是顾忌别人向他问询一身怪病,小脸上显出一丝尴尬,赶忙道歉道:“小天,对不起!” 周小天勉强呵呵一笑,道:“没事!” 他似又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音一转,道:“天瑶姐,明天是你的生日吧!生日快乐。” 说着右手便向着自己怀中摸去,似是准备掏出什么。 胡天瑶尴尬的脸色陡然一转,顿时又是眉开眼笑,仿佛一只欢乐的小鸟,喜滋滋的道:“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今天爷爷特意去天来县城为我买生日礼物去了,真是期待呀!小天,明天你也一定要来为我庆祝哦。” 此刻周小天刚想从怀中掏出的右手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显得有几分僵硬,不自然的道:“是……是吗?胡爷爷买的礼物一定很珍贵吧!” 胡天瑶听他语气不对,立刻注意到他怀中的右手,双眸斜视周小天,佯怒道:“你怀中藏着什么东西?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周小天有些不知所措,慌忙答道:“没,没什么!!” 胡天瑶脸上带着一丝坏笑,满是怀疑的盯着周小天的双眼,道:“真的没什么吗?” 周小天被她盯得发毛,只好将右手缓缓掏出,递到胡天瑶面前,羞涩的将脑袋沉沉低下,怯怯的道:“这,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 只见他手中握着一个小小的人形石雕,刀工很是粗陋,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女孩的形象。 一身病疾使得周小天身体自小羸弱不堪,平时也干不了重活,闲来无事便开始和父亲学起石匠手艺,长年累月,也渐渐熟能生巧,但如今看来,似乎也并未像想象中一般好。 “哇,好漂亮的石偶。”胡天瑶一把将石偶从周小天手中抢了过来,抱于怀中,似是很喜爱的样子:“我真的好喜欢,谢谢你小天!” 周小天一时受宠若惊,将脑袋抬了起来道:“真,真的吗?你真的喜欢吗?” 还未等到胡天瑶回答,他只觉脑袋一凉,头上带着的皮帽不知被谁从背后摘了下来。 “哈哈哈哈…快来看啊!这里有个小和尚!” 身后忽的传来一个少年讥讽的嘲笑之声。 只见一个约十一二岁的少年,眉目清秀,肤色白皙,正一脸傲慢的摇着周小天的皮帽,。 周小天站起身面对着少年,脸上满是委屈,却又生不出一丝反抗之心,似是对这般屈辱早已习以为常。 “青成哥,请把帽子还给我!”虽是讨要自己的东西,但周小天语气中却是充满了乞求的语气。 刘青成将手中皮帽向上抛了抛,一脸挑衅的道:“怎么小怪物,想要帽子?有种自己凭本事过来拿啊!哈哈哈……” 周围三三两两的少年也随刘青成一起附声大笑,显然一向以他马首是瞻。 此时胡天瑶突然跳起,挡在周小天身前,小脸微鼓,一手掐腰,一手握着石偶指向刘青成,很是愤怒的大叫道:“刘青成你不要欺人太甚,快快把帽子还给小天,不然我就告诉我爷爷,到时候定叫你好看!” 一听胡天瑶的爷爷胡老,刘青成几人的脸色都是一变,阴晴不定。 说起胡老,对于他的来历很是神秘,村中之人都不得而知。只知他本名胡一山,性格怪癖,行踪神出鬼没,唯有对自己孙女疼爱倍加。 一身医术也是高深莫测,多年来村子里的人大小病疾,多承胡一山关照才能逢凶化吉。周小天怪病缠身,也是多亏了他才能活至今日,一村之人对他都是感恩戴德,就连刘青成一村之长的父亲,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 刘青成脸色很快恢复平静,他深知胡天瑶不好惹,若是真让胡老知道了,自己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他眼睛一转,也不理会胡天瑶,依然一脸坏笑道:“小怪物,你只会躲在女人背后吗?想要帽子就自己过来拿。” 胡天瑶还要开口,却被身后的周小天一把拽住。 胡天瑶转过头来,很是诧异的看着周小天,道:“小,小天”。 只见周小天向前踏出一步,向她轻轻摇了摇头,与她并肩而立,微笑道:“没事的,我自己来拿就好!”。 轻轻的耳语中,除了些许颤抖的恐惧外,还夹杂着一丝坚定,让胡天瑶却是再也无法开口。 看着满脸邪意的刘青成,周小天身子抖了抖,咬了咬牙,挺直了小小的身板,向前走去。 走到刘青成面前时,周小天依然无法掩饰内心的自卑,微微低下头,不敢直视他的双眼,颤巍巍的道:“青成哥,请,请把帽子还给我吧!” 刘青成未曾想到周小天竟然一番平常的自己讨要帽子,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一时觉得有些尴尬,很没面子,就听他猛然一喝,道:“想要帽子,哪有那么容易!” 还未等周小天反应过来,刘青成的双手已然到了他的双肩,周小天突然受力,向后踉跄几步,一个不稳仰倒在地。 平时体质羸弱的周小天,这一倒地却是觉得几分眩晕之感。 “就这本事还想要回帽子开什么玩笑?” “哈哈哈……” 围观的少年又是一阵哄笑。 躺倒在地的周小天双手紧握,一股狠劲儿涌上心头,他努力撑起有些无力的身体慢慢爬起,再次走到刘青成面前,双目直视对方,一手伸向刘青成,坚决道:“还我帽子!” 此时刘青成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僵硬,心中略显慌张,看到周小天眼中的不服,又是怒上心头,脸色也显得几分狰狞,道:“小怪物,你有种,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说罢又是将其推到在地。 周小天小小年纪,虽是自卑,但性子竟是极犟,再次摔倒在地,竟是不吭一声,一副坚决不投降、不屈服的样子。双手硬撑地面,硬生生爬了起来,再一次站在刘青成面前。 就这样无论刘青成将他推到多少次,周小天总是跌跌撞撞的爬起,然后走到他的面前。 最终刘青成似是厌倦了,再次将周小天推到在地后,将手中皮帽向雪地上狠狠一摔,不耐烦的道:“真没劲,看到你这秃头我就一阵恶心。” 说完招呼一声,便带着一帮少年朝着空地跑去了。 胡天瑶捡起地上的皮帽,跑到周小天身旁,小心翼翼的将他扶起。小脸鼓起,眼睛微红,显然刚刚哭过,埋怨道:“逞什么能啊!明明打不过他,还硬要上前让他打,你是猪吗?” “我,我只是想要自己拿回我的帽子而已!你看,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嘿嘿……”说完之后,无论胡天瑶再怎么说,他都只是不停的嘿嘿傻笑。 对于周小天而言,讨回的并不仅仅是被夺去的帽子,更是一种尊严,即使再过狼狈不堪,在他心中也是一种胜利。 正文 第三章 入局 将近正午之时,空地上一群少年正准备结伴而回。 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叫一声,“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少年们纷纷抬头望向天际,远处松树下的周小天二人,听到少年怪叫,也顺着他们目光远远看去,只见一团黑气,浓如黑墨,翻涌不止,正迅速向着空地快速飘来。 见到这般情景,一群少年或是好奇张望,或是惊吓过度呆傻原地不知所措。 刘青成虽性子偏激,但反应却是极快,他第一个醒转过来,虽不知那黑气究竟是何物,但见它邪气逼人,定是来着不善。 见伙伴们呆若木鸡,如待宰羔羊般愣愣不动,来不及反应,他毫不犹豫,对着一群少年大喊道:“快快散开,能跑多远算…” 奈何这黑气速度之快,转眼间便飘至空地上空,紧接着盘旋而下。刘青成话还未说完,就见那黑气一卷,竟是将他卷进其中,迎着雪恩山峰,快速而去。 随着翻腾的黑气渐渐远去,少年们慢慢从惊慌中平静了下来。一些少年因为恐惧早已跑回了家中,只有几个胆大的少年仍留在空地上,他们谈论着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周小天二人此时也跑了过来,见那几个胆大的少年聚在一起,似是商讨些什么,便向前靠近了一些。 只听一个少年仍有些心有余悸的道:“怎么办,青成哥被那怪东西捉走了,我们要不要上山把他救回来!” 然而另一个少年却道:“我看还是算了吧!我们谁能打得过那东西,光是看看就已经心惊胆战了! “要不咱们回去告诉大人们吧,大人们总有办法的!” 不知又是哪个少年否定道:“不行,要是被爹娘知道了,我们肯定都要挨训,我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兴许一会儿刘青成自己就回来了。” “恩恩。” “二牛说的对,要是被我爹知道我又和你们在空地上玩,肯定又要将我毒打一顿。” “就这样说定了。” …… 达成了统一口径,其他少年也纷纷应和道。 在一旁偷听的胡天瑶实在是忍无可忍,被气得小脸通红,对着几人大怒道:“你,你们…刘青成是为救你们才被那黑气捉去的,你们竟坐视不管,还要瞒报实情,你们太忘恩负义了。” 几个少年白了她一眼,一脸不屑的道:“有本事你去把他找回来啊!” 胡天瑶被他们言语相激,一跺脚,怒道:“好,我去就我去,你们这群胆小鬼,若是有一天你们被捉了去,到时看谁来帮你们。” “小天,走,我们一起去把刘青成救回来!” 她向前走了几步,回头却见周小天仍在原地,似是有什么顾虑,一脸犹豫。 “怎么,小天,你也和他们一样是胆小鬼吗?”胡天瑶脸色略有些阴沉。 周小天慌忙解释道:“不,不是的!今天……” 不等他把话说完,胡天瑶便走到周小天身旁,一把拉起他的小手,道:“虽然刘青成平时总是欺负你,可是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不管他再怎么混蛋,可是性命攸关,我们不能坐视不理。小天,不要让我看错你了。” 看着胡天瑶清澈明亮的眼眸,周小天心中默默坚定着那份信念,那份不弃,还有那份… 雪恩山的半山腰处,寒风凛冽,雪若鹅毛,天气竟与山下村落截然不同。 无尽的风雪随着狂风肆意的刮着,寒风大雪中,一团诡异的黑气在松林间快速的窜动着。 忽然那黑气身影一顿,很是轻巧的几个弹跳,便快速离开了原先的位置,接着又是一跃,拔地而起,稳稳地立于一棵松树之端。 这时不知从何处,一道火红色的身影突然闪现,就那般凭空出现在视线之中,一经出现便似离弦的飞箭向着那松树之端的黑气急速而去。 下一秒,就在红色身影与黑气即将碰撞之时,也不知那人使了什么手段,红色身影突然消失,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 而在黑气立身的另外三个方向,三道与原先红色身影一模一样的身影凭空而现,好似三团灼热的火焰,向着黑气,扑扑而去。 面对攻来之势,黑气中人不慌不忙,似是早有料到,极是沉稳,黑气之中看不清动作,就听一阵口诀传颂,三道青色八卦图案在其身周来袭的三个方向顿时凝聚而出。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片刻之后,三道身影与黑气中人祭起的八卦图案瞬间撞击在了一起。 然而,撞击之势却并未发出半丝声响,那三道身影在与八卦接触的一刻,聚都如同鬼魅般化作一缕红色真气凭空消失了。 黑气中人暗道一声“不好”,急忙转身,欲要守住原先方位,却已是来不及了。 说时迟那时快,在先前红色人影消失的方向又是一道身影凭空而现,那人趁其不备快速探出一掌,手掌之上似是带有一团火焰,稳稳地击在黑气之上,发出“嘶嘶”之声。 黑气之中传出一声闷“哼”,那人见势,身形又是一转,直直插入黑气之中。 黑气中又是几声闷响,红色身影从黑气中飞速而出,落于雪地之上,肋下夹着一位昏迷少年,正是被挟持的刘青成。 雪地之上,那人一身红色的华丽衣衫,看似年约四十左右,轮廓方正,眉宇间透出一股刚毅,站于天地之间,一时霸气外露。 只听红衣之人对着黑气“哈哈”一笑,道:“玄道兄,老友相见为何还要这般遮遮掩掩,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黑气中沉吟了片刻,传出一道沙哑之声,道:“既然是老友,也罢,只是司徒为我,希望我如今这幅模样不会吓到你!” “散”随着黑气之中一声断喝,松树顶端那团黑气豁然止住,渐渐消散,缓缓现出一人,那人一身黑衣,所见之处遍是破洞。 黑衣人脸庞恐怖至极,若是仔细看去,竟叫人毛骨悚然,这是怎样一张面容啊!黑白相间的发丝一直延伸到腰际,蓬松的头发间夹杂着一丝丝的泥垢。那干瘪枯黄的皮肤铺满整张脸庞,如黑洞般的眼眶深深的凹陷进去,干裂的嘴角处挂着一丝鲜红的血渍,竟是刚才被司徒为我所伤。 司徒为我见到玄道模样,心中不禁也是微微一惊,叹道:“唉!竟没想到你会落得如今这幅样子,世事难料啊!” 此时司徒为我后方,两道身影缓缓落下,正是追来的极帝宫水凝雪与青桑一派的景昊真人。 似是知道是他二人,司徒为我也不在意,而稳住身形的景昊见到眼前的玄道,却是激动的上前一步,一脸痛惜,带着有些颤抖的声音,道:“二师兄!!” 司徒为我右手一摆,挡住了正欲上前的景昊,接着抬头对玄道说道:“玄道道友,不知你我参天炼道之人掳掠这无辜小儿作甚?” “哈哈…”玄道似是好笑,道:“又何必明知故问!若没有个护身符,你们这些所谓的正道之人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水凝雪貌美端庄,极是高傲,说话语气也是如冰似雪,“妖道果然蛇蝎心肠,现在你没有了人质,看你怎么逃脱?” “快看,是刘青成!”突然一声稚嫩的声音出现在双方三丈之外,瞬间吸引了众人目光,不知什么时候,胡天瑶与周小天二人已找到了这里。 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个小孩,玄道的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也不知他心中打算。 司徒为我却是暗道一声“不好”,来不及反应,他将肋下刘青成交到景昊怀中,便急速朝二人飞去。 正文 第四章 挟持 大雪似是不知疲倦的继续下着,苍茫银色的雪恩山将眼前的一切默默的记录下来。 只见两道光影快速闪过,转眼之间,玄道与司徒为我二人几乎同时动身,瞬间便来到周小天与胡天瑶所在之处。 两人针锋相对,身上势气猛然爆发,周小天与胡天瑶两个.凡胎的孩童怎承受得住这般威压,只觉眼前一黑,双双无力的向着地上径直倒下,竟是昏死了过去。 玄道一手接住欲要倒地的周小天,一手与司徒为我对接一掌,毫不迟疑向着后方快速退去。就见他身影闪现了几下,便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之中。司徒为我想要追赶,但看着面前昏迷不醒的胡天瑶,只好无奈弯身将她抱起,放弃了追逐玄道。 水凝雪看着玄道消失的方向,冷哼一声,道:“哼,这次又让这妖道给跑了!” 突然,司徒为我余光之中似是看到一个身影快速闪过,他扭头看去却是空无一物,只觉是自己花了眼,也并不为意。他查看了一下胡天瑶的状况,见她没事,哀叹了一声,道:“这玄道受我全力一掌,身形还能如此迅速,果然是名不虚传!只可惜他一身高深修为,却是误入了歧途。”。 水凝雪却是一脸不屑,吐出之字冰人寒心:“即使修为再了得又如何?这种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有何可惜?司徒为我你这惜才之心,是不是有点过了?” 听到雪女的一番话,景昊眉头眼中火光闪动,怒道:“水凝雪,莫要信口开河,我景道师兄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倘若不是三十年前那场纠葛,天下人有负与他,他又怎会落得今日这般境地?” 听到景昊真人话中所带的一丝怨气,雪女毫不示弱,依旧用不温不冷的语气道:“哼,自古以来正邪对立,三十年前击杀魔道妖女乃是替天行道之事,又怎么成了天下人有负于他,况且谁人不知那玄道出自你青桑一派,原本名为景道,乃你辈一代翘楚,为得一段孽缘竟犯众怒,为天下人所不容!你师兄这般妖人,当…诛…”。 “当诛”二字当真说的是咬牙切齿,水凝雪终究是妇人之道,嘴上毫不留情,继续道:“若不是这次事关‘造化之气’,你以为我闲来无事与这妖孽这番纠缠?若他识相,趁早交出‘造化之气’,或许我还可以给他来个痛快。” 景昊暴怒如雷“你敢再说一遍?”,顺手祭出藏于袖间的赤红色小剑,“你若再出言不逊,休怪我这把赤羽剑锋不避芒!” 景昊双目微闭、眼露凶光,一套怪异的手诀快速凝于胸前,只见这赤羽剑迅速由小变大,长到约二尺三寸时,赤羽剑顿时赤芒大作,凌空自转,剑尖直指水凝雪,端的是神奇无比。 司徒为我二人见此情景,皆是心中一凛,想不到这老道士修为竟到了如此骇人的地步。 虽说吃了一惊,但水凝雪何许人也,怎会吃他这套?抬手从发髻上摘下一支雕花玉簪,向着身前一抛,道:“当我怕你?” 眼看两人便要兵刃交加,一旁的司徒为我赶忙劝道:“二位又何必大动干戈,待玄道交出‘造化之气’,自会给他一个公道。我看还是给老夫一个面子,不要逞一时意气,一切还是以大局为重。” 三人修为以司徒为我最高,封魔谷司徒谷主的名声也并非虚传。二人见司徒为我好言相劝,便都收起法器,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水凝雪看着昏迷中的刘青成与胡天瑶,左手中指泛起幽幽白光,轻轻点过二人额头。 先是刘青成悠悠醒来,揉了揉眼睛,口中嘟囔道:“这里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他话刚说完,便觉得一阵寒意袭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当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身处雪野之中,三道人影渐渐清晰在眼前,刘青成略有一惊,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一转头却看到刚刚醒来的胡天瑶,担忧道:“天瑶,你没事吧!” 说完迅速跑到她身旁,仔细查看起来,胡天瑶向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刘青成满是疑惑的问道:“你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只记得当时有一团黑气将我捉住,之后就全不记得了!”。 于是胡天瑶便将她与周小天上山寻找刘青成的事情,从头到尾道于众人。说完前因后果,她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小天怎么不在这里?” 景昊轻叹了一声将周小天被玄道挟持之事说了出来。 当从景昊那里得知周小天被玄道带走后,刘青成想到以往诸多对他欺辱之事,满脸愧疚,自责道:“没想到,平时我对他那般欺辱,他竟还会上山来救我。如今又被恶人捉去,生死未知,我,我…” 刘青成悔恨交加,但他自小聪慧无比,见眼前三人凌然正气,心中思索“眼前三人气质非凡,仙风道骨,想必便是传说中的天人,或许他们能救下周小天。” 刘青成心思急转,鼓起勇气踏前一步,随即跪倒在地,凛然道“小子刘青成,和我一起的女孩叫胡天瑶。” 他不急不惊,继续道:“我二人家住山下村落,多谢三位神人救命之恩,如今我好友为救我陷入危境,恳请三位神人,救他活命,我愿以性命相抵。”说完又向着三人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听完刘青成所言,三人看向这刘青成的眼神皆是多了些许欣赏之色。刘青成小小年纪,为朋友以命相抵,这般仁义实属难得。 面对司徒为我这般名动天下的三人,说话仍是井井有条,条理清楚,这份冷静远胜过寻常孩童,即使换做有些道行的修真之人,在这三人面前也未必有他这般淡定。 司徒为我微微一笑道:“以命相抵倒还用不着,如今我们遇到此事,自然不会放任不管。” 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将跪倒在地的刘青成扶起,赞赏的道:“小友这般仁义实属难得,我们三人也并非什么神人,只是有些道行的修行之人而已。” 司徒为沉思片刻,继续道:“这里冰天雪地渺无人烟,我看你二人随我们一起,待救出那孩子,再将你三人送回山下村落。” 刘青成向着司徒为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但又担忧起来,向司徒为我问道:“小天被那黑气捉去,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不等司徒为我回答,景昊一脸的坚定之色,上前一步,道:“我相信二师兄,他绝不会做出什么伤害那孩子之事。” 水凝雪却带着满脸的鄙夷之色,轻轻瞥了一眼一旁的景昊,道:“那倒未必,我看玄道已经油尽灯枯的境地,抓那孩子想必是要夺其精元,维系自身生机。” 景昊还要再说话,却被司徒为我止住,道:“不管怎样,为了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尽快找到玄道。不知为何,自踏上雪山起,好像一直被一双眼睛在暗中偷窥着。” “司徒谷主你太过谨慎了,这冰天雪地连只鸟都没有,又哪里来的偷窥者?再说了,以我等修为,若真是有人偷窥还能瞒得了?”水凝雪极是自负。 司徒为我也觉得她言之有理,轻轻叹道:“但愿吧!”接着他又对水凝雪,道:“如今大雪之中携带两个孩子飞行,却是有所不便,还请雪女道友祭出雪莲代步。” “无妨”水凝雪手中引诀一出,口中念念有词。只见众人前方一座白色莲台渐渐由小变大,悬于办空,端的神奇无比。 众人踏上那白色雪莲之上,隐于一层淡淡的白光之内,凛冽的风雪尽皆被挡于那淡淡的薄光之外,眨眼间便在风雪之中不见利了踪影。 正文 第五章 绝脉 雪恩山,一处山洞中。 周小天慢慢睁开双眼,眼前一堆篝火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一处洞穴之中,洞外似乎已是中午时分,鹅毛大雪依旧飘落不停,他回想起早上那恐怖的一幕,不禁身体一阵哆嗦。 当本以为人生就要终结于此的周小天,睁开双眼,重拾生命的时候,他的内心却并未显得几分喜悦,也许是经受了太多病痛的折磨,让他早已不再眷恋无奈的生活。 他甩了甩脑袋,心中惊道:“为什么会想到死?若是我死了,只怕爹爹娘亲会伤心的吧!” 眼前的篝火中爆裂出几声脆响,打断了周小天的思绪,灼灼的火苗沿着燃烧的趋势,奋力的向上攀爬着,向外辐射的火光照亮四周的岩壁,昏黄的火光下这个不算大的山洞一览无余。 嗒嗒…嗒嗒… 一阵怪异的声响从洞穴最深处传出。周小天将目光移向怪声发出的地方,隐约间看到有什么东西在那里不停颤抖,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发现原来是一个身着破旧黑衣的老人躺在那里。 周小天拖着仍有些乏力的身体向着那黑衣人慢慢移去,借着暗暗的火光,仔细看去,周小天不禁被那张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面容吓了一跳,这人正是重伤的玄道。 黑色的破旧长袍下,玄道全身瑟瑟发抖,似乎很冷的样子,上下牙齿不停打颤,发出嗒嗒的声音。周小天见状顾不得害怕,连忙扑上前去大声呼喊:“老人家,老人家,你快醒醒,这样下去你会被冻死的。”周小天一边叫嚷着,一边不停的摇晃着躺在地上的玄道。 见玄道并未丝毫苏醒的迹象,周小天扭头迅速跑到洞口,脱下薄薄的褚色上衣从雪地上包裹起一堆积雪,然后跑回洞中将包裹在衣服中的冰雪烤成雪水浸湿在衣服中,然后来到玄道旁边将衣服中浸透的雪水一滴一滴的滴进他的口中。 感觉到一股热流流入口中,玄道渐渐睁开双眼,身体仍然不住的颤抖着,看到眼前.上身的周小天,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语的表情,一直冰冷的眼神中也似乎多出了些什么。他努力动了动身体,想要坐起来,然而无奈身体却不听使唤。 周小天见状急忙将玄道扶坐起来,依靠在洞壁之上。 “老爷爷现在感觉怎么样?”看着苏醒的玄道,周小天关切的问道。 看了看光秃着头顶的周小天,玄道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未发出任何声音,便闭上了双眼,用一种很是怪异的吐纳节奏养起神来。 周小天见自讨没趣,又退回原位,抱着湿漉漉的衣服静静的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 咕咕…周小天肚子开始不争气的叫个不停。坐在一旁打坐的玄道,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手掌一翻,手中便多出一个青色的瓷瓶,随手丢给了对面的周小天。 “若是不怕我害你,便吃了一粒。” 周小天也不犹豫便将一粒辟谷丹塞入口中,顿时**之感便有所缓解。 周小天叭了叭嘴,似乎没尝出什么味道,但也不敢多吃。 “小子,见到老夫这半人半鬼的模样,为何你不害怕?你可知是我将你带到此处的,难道就不怕刚才的丹药是巨毒吗?”玄道对周小天似乎很感兴趣。 周小天还在抱着瓷瓶仔细的揣摩着,搞不清楚这小小的丹药怎会这般神奇。听到玄道的问话似懂非懂,也并不在意,只是傻傻的点了点头,似乎觉得不对,又摇了摇头。继续摆弄着手中的辟谷丹瓷瓶。 玄道似是自言自语,感叹道:“原本想要挟持你来保身,可没想到如今却受你搭救,虽说没有你救我,我也一样会慢慢恢复,但这份心意却已是让老夫羞愧不已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道:“这辈子就做这么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心中愧疚难言。唉!!命终究是命,看来我这辈子是做不得坏人了。” 玄道又是自嘲一笑,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叹道:“我真是老糊涂了,你这不经事的孩童又能懂的了什么,竟还与你说了这么多!” “老爷爷还你。”周小天将手中玩弄了许久的辟谷丹瓷瓶有些不舍得向玄道递了过去。 玄道摆了摆手道:“你留着吧。” 接着又翻手向周小天丢出两瓶。 “这辟谷丹我留着也是无用,你便都拿了去吧。” 周小天接过飞来的绿色小瓶,小脸上笼了一层兴奋,好奇的打开瓷瓶嗅了嗅,然后又向瓶内仔细的看着什么。 忽然就听‘乒乓’一声,周小天浑身一个激灵,手中的瓷瓶掉落在地,整个身体蜷缩在地上,不住的颤抖着。 “好热,好热……”那熟悉的病痛,仿佛九幽火海的恶魔,折磨着那幼小的心灵。 猝不及防的玄道看到周小天稚嫩的小脸上一脸狰狞,心中也是微微一惊,该如何想象八岁的孩童是怎样承受这般的痛苦。 终究还是不忍,玄道左手一挥一道玄黑色青光,他在眉心没入周小天轻轻的挣扎了几下便安静了下来。 玄道探手轻轻放在周小天右腕之上,不禁“咦”了一声,脸上尽显疑惑。唯恐自己出错,便闭上双眼,细细的判断起来。只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脸上的疑云却是愈加浓重。 他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奇道:“怎会这样,人体有奇经八脉,而督脉属于奇经八脉之一,位于后背正中,其循行路线,起始于小腹内,从会阴部向后,行于脊里正中,上至风府,入于脑,上头顶,下额,沿前额正中,到鼻柱下方及上齿。前后与任脉、冲脉相通,与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相合,联系心、肾、脑。眼前少年为何督脉天生缺失,又怎会存活下来?” 接着他右手泛起一团青光,缓缓的放在周小天胸口之上,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无奈叹道:“常年的病疾已是耗尽了他一身的生机,若是没有回天之术,恐怕他是撑不了三年了吧!” “咳咳…”玄道忽然一阵急咳,身体向前一倾,口中吐出一滩淤血。 “果然还是小瞧了封魔谷的天心决,司徒为我这一掌恐怕要耗损我十年的修为了。” 玄道一皱眉头,轻“咦”一声,道:“找到这里了吗?没想到这么快!” 正文 第六章 造化之气 洞外飞雪连绵,看那飘雪之势似是比之前更大了些。 搜寻玄道与周小天的一行五人,乘着凌空漂浮的雪莲赫然出现在洞外。 司徒为我背负双手,气运丹田,一道悠扬的洪亮之声震荡而出:“玄道道友,老友在此已恭候多时,还不出来待客?” 话语一出,声音浩荡,仿佛要穿透那万里的雪山。峰峦之巅那不知积攒了多少年的积雪被这道蕴含了真气的浩荡之声振的松散了几许。 “哈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那洞内传出。 玄道左肋夹着昏迷的周小天缓缓走出洞外:“司徒谷主好气魄,封魔谷天心诀,天下传唱,果然名不虚传!” “小天!”见周小天被一个丑恶老头夹在肋下,胡天瑶焦急的便想要上前。 刘青成赶忙上前拉住胡天瑶道:“莫要冲动,一切看仙人处置。” 一旁的司徒为我看到刘青成这份冷静,眼中欣然之色更甚,微微的点了点头。 司徒为我双手抱拳略作一礼道:“玄道兄谬赞了,只是天下人一时抬爱而已。与玄道兄相比却是自惭形秽,谁人不知玄道兄侠义之心,英雄豪杰,只是今日怎会做出挟持这少年的行径?只怕会被天下人笑话吧” “咳咳…”玄道一阵急咳:“哼!老夫改修玄绝之道,本就被你们所谓的正道划为邪魔歪道,怎敢配得上这英雄豪杰之名,若是不挟持这少年,只怕今日我性命难保了!” 景昊见玄道咳嗽不止,一脸关切:“二师兄,你这又是何苦呢?我不相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来。” 接着他上前一步,继续道:“三十年了!三十年的时间为什么就不能放下那丝执念呢?这样下去又能挽回得了什么呢?韩淑奇她…” “不要再说了。”听到韩淑奇三个字,玄道整个人彻底失去了冷静,怒道:“三十年前,凌天峰太宵殿前,老夫割袍断袖与青桑恩断义绝,已再无瓜葛。你这句二师兄,老夫实在受纳不起!至于老夫个人私事,就不必别人来担心了。” 他脸色一凝接着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了这丝‘造化之气’。” 说着他右手一翻,一丝泛着天青色光芒,晶莹的光气在他的右手掌间不停的流转着。 三人见到这丝光气,身体都是一震,不禁双眼放光,脸上的贪婪之色皆是一闪而过。 也难怪他们会有这样的反应,煌煌天道,万物随混沌而生,自天地初开之始,造化孕育钟峻灵秀,伴随着天地的初始,一丝‘造化之气’也随之应运而生。 随着人类对那煌煌天道的无限渴望,修真炼道的日益兴盛,‘造化之气’内那蕴含的一丝天之道意,便成为了修真界内不可多得的宝物。 就在众人聚焦于造化之气之际,一道异光划过天际,冲向雪恩山封顶,速度之快,以至于竟无人察觉。 此时水凝雪的耐心似乎已是隐忍到了极限,“玄道,还不快快交出‘造化之气’,否则定让你知晓我极帝宫的厉害!” 说罢只见她右掌五指虚抓,横于胸前,那雕花玉簪牢牢的定于她右掌前方三寸之处,凌空自转。 玄道接着道:“让我交出此物也可,只是我该交予三位何人之手呢?” 玄道略有深意的看了看眼前三人。 “此物掌门师兄亲**代,此物本就出于我青桑黑水派中,乃必得之物。二师兄,还是交给我吧!”景昊直来直去的性子,未做多想,便直接答道。 水凝雪眼中略显一丝鄙夷,转头看向景昊说道:“这‘造化之气’乃是天地所生,日月孕育,本该属于天下之人,何时成了你青桑的家当,说出来也不怕被人笑话。”。 “你……”景昊听到水凝雪所言,气的直喘粗气。 “哼” 司徒为我冷哼一声道,“玄道道兄,我敬你一世英雄,莫要做那挑拨离间的行径!” 听到司徒为我所言,景昊与水凝雪皆是恍然大悟,方才明了中了玄道一计。 水凝雪一想到自己竟被戏耍,气急难忍,道:“妖道果然好深的城府,今日让你知晓我极帝宗的厉害,必除了你这妖孽,为我正道灭了你这一祸害。” 说着她运起体内真气,只见她左手法诀立于胸前,右手向前一指,刹那间白光闪动,疾若闪电,雕花玉簪带起一阵破空之声,脱手而出,直冲玄道。 玄道似乎早有料到,见那雕花玉簪直直冲来,不急不忙,右手五指虚抓,带着流转的‘造化之气’泛着淡淡的天清之色,缓缓伸出。就在距离他手掌前方三寸之处,那玉簪似是受到了莫大阻力,赫然静止不前,青白之色相互久久对峙。 玄道左肋夹住昏迷的周小天,右手抵住攻来的雕花玉簪,面不改色道:“正道!若是正道,怎会不顾及我肋下小儿性命向我发难,所谓正道,不过是羊皮下的豺狼罢了。” 水凝雪大怒道:“我正道做派怎由得你胡说八道,妖道还不快快拿命来!”她左手法诀微变,右手改指为掌,向前一推。 那雕花玉簪白光更胜,与‘造化之气‘对峙之势,又向前又推进了寸许。 “可笑,这般道行能奈我何,若你宗主帅无形到此,或可与我一斗。我看你三人还是一起上吧!” 玄道一脸傲然之色,他五指猛然一扣,那白光中的雕花玉簪顿时黯然失色。玄道右掌中与雕花玉簪相互抵制的‘造化之气’仿佛受到挑衅一般,流转的速度也是数倍提升,刹那间天清之色猛然盖过那团白光,数道如丝网般的天清色光气如触手般迅速向雕花玉簪袭笼过去。 水凝雪见势不妙,大喊一声“收”,雕花玉簪迅速掉头回转,落入她玉掌之中。 玄道面色有些难看,似乎是全力操作‘造化之气’的反坐之力。接着他果断低喝一声。一道玄清色真力自他右臂迅速窜入‘造化之气’内。 顿时,仿若时间静止,飞雪停滞半空,整个天空立时暗淡了下来,整个苍山以天青色的‘造化之气’为中心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漫天的光芒快速向其收聚,仿佛无止无尽的黑洞不知疲倦的吸纳汇聚着。 片刻之间,青天黑了下来,天际突然出现的乌云翻涌不止,雷声隆隆,黑云边缘不断有电光闪动,驰骋天地间,一片肃杀,狂风大做。 逆天的一幕现于眼前,一股质化的威压如泰山般负压在众人肩头。 “不好!”一开始还是盛气凌人的雪女,顿时脸色大变,惊叫道:“快快援手,玄道正在利用‘造化之气’引动天地之力。” 司徒为我二人听闻,也是心中一惊,这‘造化之气’蕴含无上天道,若是真个爆发出来,那后果当真是不堪设想。 司徒为我不敢怠慢,一边全力运起真气一边对另外两人喊道:“快快全力出击打断他,否则又不知要有多少生灵涂炭了。” 三人毫不迟疑全力出击,三道刺眼的光柱迅速向着玄道迸射而去。 四力相聚,只见天地一片黯然,“轰”,如天际惊雷,炸响人世,整座雪恩山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仿佛上古雷神被人惊扰了沉眠,狂怒嘶吼! 当尘埃落定,世间再次恢复了寂静的主题,漫天的飞雪好像看过一场好戏的看客一般,依旧轻轻的飘落在刚刚天地动荡的战场之上。远处司徒为我三人的身影狼狈不堪,嘴角鲜血不停的向外涌出。 雪莲之上的两个孩子好在有雪莲圣洁之光的全力护卫,保得一命,只是冲击实在过大,两人经受不住震荡双双昏死过去。 山洞这边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天坑,数丈开外,玄道静静的的趴在地上,身下护着还在昏迷的周小天,全身的黑袍到处是被巨力撕开的空洞,露出里面枯黄干瘪的皮肉。 玄道双手按地,支撑着伤痕累累的身体,努力的向上挣了挣,突然一口淤血从他口中喷出,印在洁白的雪地之上。他摇摇晃晃的从雪地上爬起,双臂无力的垂于地面,左掌中经此一战,有些萎靡的‘造化之气’,仍然自顾自的流转着。 那瘦小的躯体,那孑傲的身影,漫天的飞雪中仿佛一座宏伟的高山支撑着整个天地。 瑟瑟的寒风中他抬头仰望苍天,一声狂啸,让人心中掀起一股不知名的忧伤。 凛冽的寒风带起那长长的黑发,奏起悲愤的哨伤,仿佛悲诉着那道瘦小身影一生的忧愁。 正文 第七章 雪崩 远处重伤的景昊真人看到一身狼狈的玄道,眉头紧皱,单手捂着胸口,忍痛劝道:“二师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我们修仙炼道之人,追求那飘渺的永生大道,你这样执迷于儿女之情,却是误了大道啊!” 一身狼狈的玄道弯腰抱起雪地上昏睡的周小天。转过身子,面对着远处的三人。 “哈哈哈…”听到景昊所言,玄道仰天一阵大笑,双眼通红,犹如发狂般道:“误了大道…误了大道;到底是我误了大道,还是大道误了我!” 他缓缓抬起右手,看着手掌中流转的造化之气,眼神中似是多出一丝狂热,又夹杂着些许柔情,,仿佛是端详着最心爱的女子。 “生死之谜,长生之道,道…道…究竟什么是道,我的道又是什么?”沙哑的声音中尽显痛惜之情。“倘若不是为了这道,不是顾及正邪之念,我也未必会是如今非人非鬼的境地。” 冷漠的月,寒凉的风,不知是月的冷将那心寂灭,还是风的寒将那灵魂封禁。 他忽然肆意的笑了,乘着寒风,激动的道:“如今终于被我看到了希望,有了这丝造化之气,淑奇终于能回到我的身边了。” 那瘦削的身影就这样静静的站立着,经受着风雪肆意的摧残。仿佛一具空灵的躯壳,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般。然而行尸或许更胜于感伤,走肉可能更能放下那分对思忆的执念。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心中皆是一惊,竟没想到这造化之气竟还能使死人复生。 就在众人沉思之际,一阵轰鸣之声,自那山顶隆隆而下,每个人都隐约感觉到脚下土地轻轻晃动着。仿若世间震怒的雷神狂吼不止。 “是雪崩,是雪崩……”猛然醒过来的景昊望向山巅,刹那间面如死灰。 望着仿若自天际奔腾而下的滚滚雪崩,司徒为我第一个从惊惧中醒转过来,急切的喊道:“快,快…雪女快些御诀将雪莲升入高空。” 在大自然的洪灾面前即使再高深的修为也只是班门弄斧,唯恐避之不及。 水凝雪来不及顾及内伤,迅速将法器雪莲升入高空,避开奔腾而下的大片雪崩。 玄道见势几个弹跳,离开原位,出现在远处的一块巨石之上。然而还未等他稳住身形,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急切的喊道:“不好,快快援手,山下是村庄,若是迟了必定惨绝人寰!” 司徒为我三人一听也是猛的一惊,毫不迟疑,强忍着内伤各自都使出了保命的手段。 司徒为我腾身而起,轻若飞燕,向着雪崩滑下的方向急速而去。仿若天际急速坠落的流星,带着一道赤红色的光束超越了奔腾的雪崩,用凡躯.挡在了雪崩的去路之上。 只见他浑身染满赤红色的火焰,威武神勇,而在他的身后隐隐约约出现了一尊十数丈高的赤炎摩罗影像,气势之磅礴,让人有种俯首跪拜的冲动。 他脚下弓步如松,双手前推,在他身前形成一道赤色的薄壁屏障。滚滚而来的雪崩碰触到这道屏障,速度大大的减缓了下来。 在雪崩的逼压之下,司徒为我面色潮红,双眼圆瞪,双脚深深没入雪地之内,向着山下急速滑行。似乎触及到了刚刚的内伤,嘴角的血沫不停的流出。 司徒为我上空,景昊真人脚踏飞剑,不断盘旋,手中赤羽仙剑不停挥舞,划出一道道数丈之长的赤色剑芒,生生劈向滚滚的雪崩,想要斩断雪崩的下滑之势,然而一切似乎都是徒劳的。 另一方,雪女水凝雪脚踏七星方位,凌空连行七步,玉颜之上再无一丝一毫的血色,口中诵咒,左手法诀一引:“起!” 一阵霞光闪动,自她后肩之上缓缓飘出一条透明玉绫,通体散发出道道圣洁的白芒。 “素绫,长!”随着她话声一落,只见白光顿长,原本身前一条三尺来长的素绫,一声脆响之后,白芒大盛,见风就长,迅疾无匹,刹那间不知长了多少倍出来,一时间便填满了一小片 天空,片刻之后,化做千万绫绳冲向还在下滑的雪崩,在雪崩的前面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雪白绫墙,阻挡雪崩的下滑之势。 然而造化之力怎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三人的全力阻挡仍是杯水车薪。 玄道见他三人吃力之极,奔腾的雪崩仍在滚滚而下,威胁着山下村庄。 他看了看肋下小儿,终究心有不忍,无奈叹道:“我全力出手护你村庄,此灾能不能过便看你们的造化了。” 接着他握定的右手猛然挣开,天青色的‘造化之气’似是离弦的飞箭,化作一道青芒朝着雪崩急速而去,顷刻间,一化千,千化万,万化无数,一丝青芒转眼间成就一片天青色的混沌空 间。纵横十数里的雪崩被覆盖的严严实实。仿佛被一股巨力拉拽一般,那气势浩大的雪崩就这样硬生生的,慢慢停了下来。 几人内伤加重,体内真力已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硬是靠着毅力才托了这么长的时间。 景昊真人与水凝雪收回了真力,无力的坠落在地面之上。 一生威武神勇的司徒为我,此时也是狼狈不已,他吃力的拔出深深没入雪地里的双脚,尽显疲惫,几个踉跄才稳住身形,一口浊气自他口中缓缓叹出。 “终于…终于停下来了。” 眼前的景象一片狼藉,天地间寂静的有些可怕。 然而还未等众人缓过气来,一声惊雷,响彻天际,天空乌云如山,环盖大地如怒海波涛汹涌澎湃,浓厚的乌云压抑的人喘不过起来。 高空中光蛇穿梭,电闪雷鸣,一股肃杀之意顿时笼罩天地。众人刚刚松下的心弦又绷紧了起来。 玄道抬头望向那厚重的乌云,无奈一阵苦笑自言自语道:“我深知今日难逃此劫,这‘造化之气’并非我所能得之物,只是没想到这股力量竟能遭到天妒。这九天神雷又企是我所能抗衡的。” 接着他看了看肋下昏迷的周小天又是无奈一笑道:“并非我不帮你,而是天意难违,我所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随着天际一道惊天紫雷带着无尽的威压霹雳而下,玄道缓缓闭上了双眼,那饱经沧桑的面容上老泪纵横。不知是在惋惜山下那数百条无辜的性命,还是在感伤自己一生的沧桑。 “轰~~”一生炸响之后,天地归于一片肃静。仿若末日的降临,一切的一切都消失在了那片茫茫的黑暗之中,只是在黑暗降临的前一刻,我们依旧相信明天的太阳依然还会升起。 正文 第八章 夜谈 雪恩山下,天来县城 晨曦初照,而那银装素裹的雪恩山,像含羞的少女娇羞的躲在飘渺的云雾之后,若隐若现。 天来县城平坦的街道上拥挤不堪,行人穿着厚实的皮衣棉袄熙来攘往,路边的摊位上,商贩们的叫卖声沸沸扬扬,满目的繁华好不热闹。 一间客房内,胡天瑶刘青成正熟睡在一张大床上。 隔壁房间内,气氛很是冷然,司徒为我三人眉头紧皱,满脸萧瑟,都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不曾言语。 靠近门而坐的司徒为我带着深深的歉意望向隔壁,觉得气氛有些尴尬,轻轻叹道:“唉!世事难料,我们已尽力而为,事已至此,谁也无法再逆转什么,如今再多说什么也都是无用。我们所能弥补的就只有将这两个孩子养育成人,教他们一身本领,成就一代人杰。” 水凝雪脸色惨淡,伤势还未恢复几分,听完司徒为我所言,有气无力的道:“司徒谷主也不必太过自责,谁都不想伤及无辜,天意难违,倒是那妖道带着造化之气逃脱,却是让人可恨之极。” 一旁的景昊先是冷视了一眼水凝雪,接着又道:“二师兄万万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造化之气’在他手上也未必见得是件坏事,起码不会落入大恶之人手中。” 他扭头看了看隔壁,脸上泛起一丝愁容,无奈道:“只是眼下这两个孩子现如今又该如何安置?” 司徒为我沉默了片刻,心中似是早有打算,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早已相中刘青成这孩童资质,老夫门下尚未收添一徒,我那一儿一女虽是天资卓越,却是不思上进,老夫之意是想要收他做亲传弟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景昊先是稍稍愣了一下,未曾想到司徒为我竟与他一般也动了收徒之心。但见他事先开口便也不好再作多言。 他收起一时的无奈,强颜欢笑,道:“这样也好,那叫刘青成的孩子资质天赋确实不错,能拜在司徒谷主门下,也算他的福分了,至于那小女孩……?” 水凝雪本就自小身世孤苦,却是看不得胡天瑶如今的境况。 “二位门派之中皆是男子众多,这女孩若是到了二位门派只怕有所不便。再加上二人同属一村,每日相见不免多生事宜,还是让她随我一同回极帝宗吧!” 见两个孩子归宿已定,三人心中都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景昊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稍有不安,转头看向司徒为我问道,“若是他日这两个孩子问起雪恩之事,倒是该如何作答?” 司徒为我眉头一皱,也是不曾想到这些,他右手轻轻抚了抚胡须道,一脸愁容,道:“这两个孩子年纪还小,若是让他们知道真相,也不知道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我看此事就先不要告诉他们,回去之后也不要声张,能瞒就瞒多久吧。” “这样行吗?若是他们知道了真相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景昊仍有些顾虑。 水凝雪似有些坐不住了,道:“这笔血债若是要还,也应该由那妖道来还,若不是他动用‘造化之气’的力量,又怎会造成今日这样的后果?依我看,倘若真有那一天,就将所发生的一切彻彻底底的告诉他们,告诉他们那玄道是如何害……” “住口!”水凝雪话音未落,就听司徒为我一声怒喝:“雪恩山雪崩之灾你我都在其中,若不是我们斗法毫无顾虑,又怎会引发雪崩之灾?若说血债,我们谁也逃脱不了。况且若不是最后时刻玄道动用‘造化之气’禁封雪崩片刻,你以为我们还会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谈话吗?欠他的这条命你我又该怎么去偿还?”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只听他一声轻叹:“唉!老夫一生不曾亏欠别人,这次却是欠下了两笔无法偿还的债啊!” 他背手而立,慢慢转过身,一脸钢气的脸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皱纹,声音中带着些许沧桑与疲惫,道:“追缴‘造化之气’之事,我封魔谷司徒家以后不再参与。况且玄道这次恐怕受伤不轻,就让他自生自灭吧!至于‘造化之气’,老夫也不再窥视,此宝物本就与我司徒无缘,老夫却也不愿强做那有缘之人!天意造化,一切有缘者居之,顺其自然吧!” 一听司徒为我不愿再参与‘造化之气’之事,水凝雪赶忙道:“司徒谷主真要放任玄道为所欲为吗?‘造化之气’蕴含天之道义,关系天下气运,若是到了那妖道手中也不知会兴起什么祸事,你真的能坐视天下安危与不顾?” 司徒为我见水凝雪反将其军,心中略有一丝不爽,带着一丝气势瞪视了她一眼郑重的道:“老夫已经说的很清楚,难道还要我再为你重复一遍吗?” 水凝雪见似是惹恼了对方,但仍忍不住‘造化之气’的诱惑,强忍心头不安,仍要再开口劝道,就见司徒为我右手轻轻一摆,说道:“不必在多说什么,明日我便离开此处,回封魔谷闭关疗伤。” 而一旁的景昊看了水凝雪一眼,冷冷的道:“我还是相信我二师兄不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今日我代表青桑派再此做下承诺,以后也不再插手‘造化之气’之事。明日我随司徒兄一同行路,也是时候回山门向掌门师兄复命了。” 水凝雪本就因内伤而发白的脸上,如今已是毫无血色,就听她冷冷一哼,道:“既然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那就预祝二位明日一路顺风了。”说完便转身走出了门外。 剩下司徒为我二人相互对视几眼,各自哀叹了一声。 景昊想到玄道最后之言,不解问道:“司徒兄,真如二师兄所说那般,造化之气真能活死人肉白骨吗?” 司徒为我呵呵一笑,道:“人死不能复生,终究不可逆天而为,也不知是谁告诉玄道这般胡言乱语的!” 景昊摇了摇头,轻轻叹道:“二师兄一生孤苦,思念至极,竟也是相信了这般鬼话,也不知那欺骗之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司徒为我陷入了沉思,心中思忖,‘这事中蹊跷颇多,似是有人在其中故意挑拨教唆。’ “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吧!”一时毫无头绪,司徒为我只能哀声一叹,不再去想。 正文 第九章 天伐 三日后,大岚山脉边缘,一座寥落的残破古庙内。 周小天缓缓醒来,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场让人难以捉摸的恶梦。 忽听一个沙哑的声音道:“你醒了?” 周小天身子一哆嗦,猛然坐起,扭头看去,一身破旧黑衣的玄道,正盘膝而坐,头上的霜白又增添了许多,好似又苍老了十岁。 他愣了愣神,木讷的道:“这是哪里?” 玄道闭着眼睛,答非所问,道:“从今以后你便跟着我!” 周小天脸色顿时僵住,大急道:“跟着你?我要找我爹爹娘亲,我若是走了他们怎么办?” 玄道眉头一皱,一口浊气从他口中叹出,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道出,看着眼前仅有七岁的周小天,内心冰冷的他也不免一阵酸楚,心道“回去?如今你又能回哪里去?” 心里这样感慨,可他话音一冷,嘴上却道:“你别无选择!” 似是觉得自己太过严厉,他语气又稍稍缓和,道:“你可曾想过,你父母尚有几十载阳寿,而如今你却病入膏肓,难活三年,到时只会给他们增添更多的伤心罢了!” 见他仍是沉默不语,玄道接着道:“老夫参天悟道多年,在我身边或许还能保你一命!” 周小天闻言,猛然抬头,胆怯的眼神中蒙上一层坚决,默默跪倒在地,向着玄道磕了三个响头。 见到周小天的表现,玄道哈哈一笑,两人默契的相视无言。 忽然屋顶传来一声细小的脆响。 “谁?”玄道一声断喝。 随即冲天而起,撞破屋顶,落在庙瓦之上,此时对面一道人影立于月光之下。 那人一身青衣,脸上一副银色面具,后背之上,附身背着一件用黑色皮布所包裹的长形器物。 “你是什么人?”玄道冷冷问道。 那人也不作答,依旧冷冷相对。 玄道身上衣角无风自动,枯皱的脸上依旧面无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睛满是戒备,周身凌厉之气化作一道箭芒直逼那人银面之上。 青衣人似乎很是不屑,右手袖口轻轻一拂,便将到于身前的箭芒轻松抹去。 “咳咳咳…”玄道内用真气,一时动了伤势,不禁一阵急咳。 对面之人银面覆脸,看不出神色,就听他淡淡的道:“三十年前伐天之日,西原大漠,天炎之下,神魔坛旁。”玄道眼中面现惧色,越听越惊,脚下一个不稳,身子不自主的晃了一下。 青衣人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继续道:“护持佛法之十二天尊。乃诸天、龙鬼神,星宿、冥宫之总主。由八方、上下、日月等合计共为十二天,分为梵天、地天、水天、月天、日天、帝释天、火天、焰摩天、罗刹天、风天、毗沙门天、大自在天。” 玄道越听越惊,道:“你究竟是谁?” 青衣人忽然大笑,反问道:“帝释天好差的记性,可还记得伐天之日,‘大自在天’身旁所站的那个少年吗?” 玄道讶声道:“你…你是诸葛流云身旁的少年?” “没错,晚辈正是‘大自在天’诸葛流云的义子-------‘银面鬼影’洪仁!”提到诸葛流云的大名时,洪仁的声音明显带有一丝恭敬。 玄道眼中疑云重重,问道:“你们还活着?” 洪仁答道:“当年一战,义父使尽浑身解数带我逃出生天,天伐十二天几近覆灭,如今活下来的只剩大自在天、水天、罗刹天还有你------帝释天玄道!” 玄道一脸沉痛,那一战惨烈无比,没想到除了自己竟还有人存活下来。他收起沉思,对洪仁道:“过去的事情便叫他过去,我不愿再掺搅进去,你今日找上我到底所谓何事?” “你又何必明知故问,自然是奉义父之命为‘造化之气’而来!” “哼!”玄道冷哼一声,“你们消息倒是灵通,但是你回去告诉诸葛流云,恕难从命!”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晚辈不客气了。”说话间,洪仁脚底生风,一首作拳,向着玄道疾驰而去。 玄道弯腰弹起,一个空中转体,堪堪躲过洪仁一击。双脚还未落地,随即又探出一记重掌直直拍向洪仁后背之上。 然而眼看就要重伤对方之时,忽然一股反弹之力从洪仁后背黑皮包裹的器物上传来。掌上的力道尽皆反噬而回,伤势未愈的玄道被重重弹射了出去。 半空之中,玄道调整身形,勉强落在破庙的屋脊之上。 右手利落的拭去嘴角溢出的一丝血迹,惊道:“戳天锏?难怪你后背破绽百出,竟是依仗戳天锏引我上勾,果然好谋算!” “哈哈哈…”洪仁一阵大笑,道:“戳天锏乃天外飞石所铸,坚硬无比远胜金精,所受外力,皆能反弹回去。即使你修为通天也休想在我这里淘到半点便宜。” 玄道脸色不变,道:“莫要得意太早!” 他手上掐指凝决,一颗泛着五彩霞光的珠子,突然悬停在他胸前。那珠子拇指大小,剔透通明,五彩霞光耀眼夺目! 洪仁脸上稍显凝重之色,惊道:“玲珑珠!当年太止一战,这玲珑珠在魔教圣女韩淑琪手中可谓是大显神威,没想到那一战之后,沉默了三十年的玲珑珠竟在你手中!不过以你和韩淑琪的关系,也不难猜到。”说话同时,他缓缓抽出背负的戳天锏,周围的空气中瞬间聚起凝重的金精之气,银色的锏身之上似有一条金龙盘绕蠕动。 想起当年之事,玄道眼中不禁浮起一抹哀伤,奈何眼前境况却容不得半点迟疑。他手中法诀向前一引,刹那间霞光闪动,玲珑珠凝成一道五彩直线,向着洪仁疾驰而去。 见玲珑珠逼来之势,洪仁紧握戳天锏,空中金精之气顿时收缩,凝聚锏中。 “顿!”随着他一声大喝,手中戳天锏向着玲珑珠直直插去。 金精光芒与五彩之色顿时装在一起,只听“砰”的一声,两人都是身子一抖,但又立刻稳住,两件法宝短兵相接,僵持不下。 玄道嘴角一丝怪笑,法诀再变,只见法宝相接之处,玲珑珠上五彩霞光更胜,分出丝丝细线,如同伸张的藤蔓,顺着戳天锏锏身延伸而去。 洪仁大惊,连忙想要收回戳天锏,怎想手中兵器却如同被吸附在玲珑珠上一般,无论他怎么使力,却也不能撼动分毫。 说巧不巧,正在此时,一道身影出现在庙门外,正是见到这一幕的周小天,他何时见过这般世面,竟是呆住了。 玄道一时分神向他看去,洪仁见有机可乘,更是卖力,索性将全身真气灌入左手之上,向着戳天锏柄端用力拍去。 “砰”又是一声巨响,僵持的两件宝物应声而开,玄道与洪仁口中鲜血直喷,亦是倒飞了出去。 半空之中,洪仁不顾伤势,双手一震,戳天锏光芒灿烂,向着玄道直线而去。玄道不防,被戳天锏硬生生打在胸口之上,好在胸前有玲珑珠抵挡了一下,算是救了他一命,只是玲珑珠仿佛失去了生机一般,光芒尽散,落在玄道手中。 洪仁落倒在地,浑身酸痛,踉踉跄跄爬了起来。再看眼前,哪里还有玄道与周小天的身影。 他嘴中吐出一口血沫,悻悻的道:“这一击之下,恐怕大罗金仙也要命丧黄泉了。” 正文 第十章 归宿 清晨朝霞五彩,大岚山脉依旧祥和宁静,但宁静中又多有虫鸣鸟啼,溪流林动。山脉深处,青桑派中,钟声绕饶,环环不绝,门中修者早已做完早课,开始了自行修炼。 傲仓峰上,朝阳透过层层云彩,投射在庭院宽广的空地上,一排房屋环绕空地而座,大约十几间的样子,庭院中几颗粗壮的银杏树,枝叶茂盛,也不知活了多少年月,个个枝干粗壮。正北位置是一处厅堂,门扉紧闭,门头上赫然书着『风竹堂』三个大字。 “吱呀~”一声,风竹堂朱红色大门由里向外,缓缓而开,一个身着青衣道袍的弟子,手持扫把缓缓而出。迈过门槛,他忽觉脚下一软,低头看去,不禁“呀”的一声,只见门外的走廊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双眼紧闭昏迷不醒,这人正是周小天。 “贾楠,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听到动静,一个声音从堂内询问道。 那叫贾楠的弟子有些慌乱,似是女儿家一般,惊叫道:“师傅,这里,这里有个小孩儿!” 一个中年男子从厅堂内缓步而出,身着一身褚色道袍,眉宇之间天生一股傲气,背负双手,身体略显有些消瘦,这人正是青桑派排行最末的傲苍峰首座景凡道人。 景凡走到门前,见确有一孩童躺在走廊上,眉头不禁一皱,有些诧异。他弯下身,仔细查看,见他呼吸平稳似无大碍,便未把脉查看。 当他眼睛扫向周小天脖颈之时,身子不禁一颤,僵硬在了那里。只见玲珑珠被一条红绳穿起,系在周小天脖子上,他心中把握不定“莫非是他……”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贾楠叫了几声,见景凡一时失神,用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景凡顿时惊醒,赶忙将玲珑珠掩入周小天衣襟之中,生怕被旁人看到。 “没事了,你去忙你的吧!今日我有些事情要前往凌天峰一趟。”说罢,他从袖中祭出一把金色仙剑------法宝天罡,抱起不省人事的周小天,踏上仙剑,向着主峰凌天峰,御剑而去。 留下糊里糊涂的贾楠,搔首抓脑,诧异不已。 /////////////////////////////////////////////////// 青桑派凌天峰,太宵殿仿佛坐落在渺渺云端,当空天色蔚蓝无比。 太宵大殿甚是宏大雄伟,巍然而立,大殿檐顶重檐九脊,斗拱交错,黄瓦盖顶,日光之下金光灿灿。大殿之内光线充足,殿内十跟巨柱,分立在大殿两侧,每根石柱之上都雕有两条巨龙,上面一条浮于云端,下面一条游走湖海,他们盘绕升腾,腾云驾雾,中间一颗宝珠,火焰缭绕,两条巨龙争夺而去,殿顶供奉着元始天尊、灵宝天尊和道德天尊三清神位,气度庄严。 而在神位之前,大殿之上,站着十数个人,有道有俗,看来都是青桑门下。众人之前,摆着五张檀木大椅,左右各有两张,居中最前方又有一张,五张大椅之上坐着四男一女,皆是气势不凡之人。 此时周小天已经醒转过来,他哪见过如此阵势,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那般独自一人,低埋着头,跪倒在大殿中央,显得那般孤独无助。 居中之位,青桑掌门景天道人正襟危坐,威严肃穆,看向左侧次位的景凡,道:“景凡师弟,还请你将事情娓娓道来。” 景凡双手抱拳向景天微作一礼,道:“是!”接着道:“晨时我为弟子做完早课,让弟子贾楠去打扫庭院,可刚打开『风竹堂』大门,便发现这孩子躺在门前的回廊之上。当时他还处于昏睡之中,我观他呼吸平稳,身子倒无大碍,便将他抱来凌天峰,寻请掌门作何安排!” 听完景凡所言,左侧赤威锋首座景涛,却是猛拍案几,大怒道:“简直胡闹,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孩子你收在门下便是,怎还劳烦掌门师兄将诸峰首座师弟们都请来到此?老六,你怎么把握不了轻重?” 私下二人本就不和,景涛一闹,景凡似是早有料到,他也不做理睬,只是瞥了景涛一眼,随即又望向在座的其他几位首座,道:“我将他带到此处,只因一物…”说到此处,景凡的声音戛然而止。 在场众人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他,右侧首位,鸿程峰首座景昊,毫无耐性的问道:“老六你就别卖官司了,到底因为什么东西?” “玲珑珠!”景凡的声音不大,但玲珑珠三个字却是响彻整个大殿之内,在场众人脑海之中同时想到了一人——玄道,不禁纷纷议论开来。景凡看到众人表情,又看向一侧的景涛,故意挑衅道:“这玲珑珠正系在这孩子脖颈之上,三师兄,不知此事是轻是重?” 景涛气愤不已,冷哼一声撇过头去,不愿再看景凡一眼。 景天站起身走到周小天身前,蹲下身来,将周小天脖子上的玲珑珠缓缓摘下,柔声道:“孩子别怕,抬起头来,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这珠子又是从哪里来的?” 周小天颤颤巍巍的将头抬起,望着眼前和蔼的景天时,紧绷的内心顿时松懈了几分。 “我,我叫周小天,我不知道什么珠子!我被一个怪老头捉了去,他还说会将我的病治好,后来他和一个戴面具的人打斗,吐了好多的血,当时我被吓的昏了过去,当我醒来时便是在这里了!这珠子可能是那个老爷爷的吧!” 周小天刚说完,突然大殿上传出一声惊呼:“竟然是你?没错!” 景天扭过头去,见是景昊手指周小天所呼,疑惑的问道:“怎么,景昊师弟,你认得他?” 看到周小天抬起头的脸庞,景昊便认出是当日玄道掳去的孩童,一时失了仪态,不禁大呼而出:“这孩子的确是被二师兄捉了去。” “哦?”景天手握玲珑珠,站起身,转向景昊,道:“我怎么未听你说起此过事!” 景昊忽觉自己失态,起身向景天行了一礼,不敢有所隐瞒,将雪恩之事当着众人,如实道出。众人之中又是一阵哄然。 他内心甚是愧疚,脸上潮红,接着道:“我们生怕几个孩子难以接受,当日便与司徒谷主约定,就此事隐瞒下去,所以才未向掌门交代!” 得知真相,周小天面若死灰,只觉脑袋嗡的一声,全身力气似是被抽离而去,无力的瘫倒在地,口中却是不停的念叨着:“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景昊望着倒地的周小天,心中隐隐作痛:“那日我们前去查看过,原本村庄之处已是被雪崩夷为平地!”接着他自责道:“罪孽啊!都怪我们激战声势太过浩大,才引起了雪崩,害了无辜之人!” 此时悲愤难鸣的周小天似是找到了宣泄口,积压的情绪顿时爆发而出,从地上迅速爬起,冲着景昊跑了过去,对着他又是抓又是咬,“都是你,都是你,还我爹爹娘亲,你还我爹爹娘亲……” 景昊心中有愧,也不躲闪,任凭周小天撕咬打骂。 大殿之上,众人登时耸然动容,一个个全都安静下来,就连坐在椅子上的人也有几人忍不住站了起来,甚至镜虚峰几个女弟子的眼中已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镜虚峰首座景月,几人中唯一的一位女子,终是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右手食指在周小天眉心轻轻一点,一丝青光渗入他眉心之中。周小天顿觉一股清凉之气,透体而入,脑袋甚是困顿,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景月将周小天拉到自己怀中,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水,又听他睡梦中依旧微微哭喊着“还我爹娘,还我爹娘……” 不禁怜惜道:“可怜的孩子!” 看到深深懊悔的景昊,景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事已至此,你也莫要太过自责,这笔债便让我们青桑一起来还吧!” 接着他又环顾周围众人,道:“若是在座诸位师弟同意,便将这孩子收归我青桑吧!”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景天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这般定下了。只是我已多年不收徒了,不知哪位师弟可将他收到门下?” 四位首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人应答。安静了一会儿后,景月干咳了一声,道:“我镜虚峰中皆为女弟子,收他在我门下却是有所不便,而这孩子今日看来对景昊师兄已是仇视满满,也不是适宜之选。”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景凡与景涛身上,二人偏过头去,互不对视。 景天自然知晓二人心中所想,周小天一眼看下,便知根骨资质属一般之类,二人又都是心高气傲之人,尽管心中多有怜惜,却也不愿收他入自己门中。景天心思急转,心念一动,将有些不善的目光投向了景凡一处。 “景凡师弟。”景天的笑容在此刻看来如此和蔼,但在景凡眼里却异常不善。 景凡心头一跳,正要说话,却被景天抢先道:“既然这孩子是在你『风竹堂』 前发现的,想必是玄道有心托付于你,却也不能辜负了他一片心意,以后周小天便拜入你的门下吧!傲苍峰向来人丁稀少,也算添一下生气,不要哭丧着脸嘛!” 景凡僵硬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是,师弟不敢!” 景天笑着点了点头,与景凡对视一眼,复又嘱咐道:“这孩子如今孤苦无一,又与玄道牵连之深,往后你要多加照看,待他在你傲苍峰,平安亦也平凡一世,知道了吗?” 景凡眼珠急转,心中会悟“掌门师兄这最后一句大有深意啊!却是暗中提醒自己只教他门派心法,莫要教他武力道术!” 连忙应了一声“是”,便从景月怀中接过熟睡的周小天,不再言语。 景天又向众人交代了诸多事宜后,便向着众人道:“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你们都各自回去吧!” 景涛等人一起站起,齐声道:“是。” 正待众人要转身而去之时,景天忽是又想到了什么,忙道:“等等!”他缓步走到景凡身前,拿起玲珑珠,道:“这玲珑珠似是受过什么外力而损,灵力全失,当下却已成了一件俗物,既然是玄道系于这孩子脖颈之上,便还是归还于他吧!”说罢,便将玲珑珠又重新系在了周小天脖子上。 既然已成了俗物,众人自然是不愿再多做留意,随着景天又一声“去吧”众人纷纷走出了太霄殿,祭起各自法宝,向着所属山峰,御剑而去! 正文 第十一章 傲苍峰 “啊!”一声惊叫,周小天从噩梦中猛然惊醒,怔了半晌,心中伤感,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吗? “你终于醒了!”然而这道声音,却是打破了他心底的期盼。 周小天扭头看去,一个青衣道士,相貌极是清秀,眉宇之间多了些妖娆之态,手端青花瓷碗,从门口缓步走来,这人便是傲苍峰二弟子贾楠。 周小天想要挺身座起,却是被贾楠急忙叫住:“别动,别动。” 说话同时,他将瓷碗放在屋内的一张方桌之上,急步走到床前,将周小天轻轻扶坐起来。 “师父说了,你这身子骨啊,需要静养几日才行。还要服用几日的药草。”贾楠手作兰花指,捏起被角向周小天身上拉了拉。 又从方桌上端来青花瓷碗,右手拇指与食指捏起汤勺,其他三指微微翘起,舀起一勺在嘴边吹了吹,又送到周小天嘴边,简直一副小女儿姿态。 自从得知周小天身世后,贾楠竟然母性泛滥,自告奋勇,主动担起照顾他的重任。 “小师弟,既然你已经拜入傲苍峰,以后我们便是一家人了,你叫我贾楠师兄便可,往后有什么事情告诉我就行了!” 周小天一边张口吃着贾楠喂来的草药,一边听他叙述着自己睡去后所发生的事情。 周小天听了,一时茫然,如今自己已是一人,在这陌生的傲苍峰尽显孤独与落寞。好在眼前的贾楠让他心中涌现出来一丝的温暖之意。 “好了,你再休息一会吧!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贾楠收拾了碗筷,正要出门而去,却被周小天突然叫住“贾楠师兄!” 贾楠回头一笑,道:“怎么了?” 周小天有些羞赧,道:“谢谢你!” “自家兄弟,不必那么客气!”说罢,慧心一笑,便走出了门外。 待贾楠关好房门,周小天方才仔细环顾起四周,小小的房间里,摆设极其简陋,只有窗下普通的桌椅和此时自己躺着的一张木床。 忽觉胸口一凉,他低下头,从衣襟中摸出剔透通明的玲珑珠,细看之下竟发现玲珑珠内隐约有一股淡淡的青气流转不停,似有灵性一般。之前雪恩之战,诸多神异之事已是撑大了他的神经,见到玲珑珠内的青气自是见怪不怪了。于是便又将其重新掩入衣襟之中。 ~~~~~~~~~~~~~~ ~~~~~~~~~~~~~~ 夕阳西斜,房门“吱呀”一声,贾楠推门而入,见周小天身着门派青色单衣,头顶依旧是那顶皮帽,坐在窗前手托着下巴正在暗自发呆,昏黄的日光透过薄薄的窗纸印在周小天满是迷茫的小脸上,让他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贾楠怜惜的摇了摇头,轻轻干咳了一声。 周小天听到声响,方才惊醒,忙起身道:“贾楠师兄!” 贾楠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周小天身旁,关切道:“又在想以前的事啦?想哭就哭出来吧!以后这里便就是你的家,我和师父还有大家都是你的亲人!” 周小天眼圈渐渐泛红,小嘴一撇,眼泪便顺着眼角滑落而下,投入贾楠怀中喃喃的抽泣起来。 ~~~~~~~~~~~~~ 『风竹堂』厅堂之上悬挂一幅仙风道骨的老者画像,下方摆放有一张古朴方桌,方桌之上放着几碟贡品,而方桌两侧红木大椅上竟是空无一人。堂下十几名男弟子肃穆而立。 为首之人,体质臃肿,满脸横肉,双眼之处更是肥肉紧凑,只露出两条细缝。其他众人对他似是多有畏惧。 贾楠将周小天带到厅堂正中,除了那胖子略有不屑的撇了他二人一眼,其余人皆看向贾楠,齐声道:“二师兄!” 贾楠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道:“我们傲苍峰向来人丁单薄,今日又添一人乃一件大喜之事。师傅闭关修炼,感悟天道,吩咐我操办入门仪式。” 他招呼周小天跪在供桌前的蒲团之上,道:“小师弟,入我们青桑派,首先要向青桑子祖师行三拜九叩之礼。”说话同时贾楠目露敬意,望向堂上那副仙风道骨的老者画像。 周小天按照贾楠的嘱咐叩礼完毕,站起身,双手接过贾楠递来的三炷清香,高高举在眉头,虔诚的鞠了三个躬,走上前将清香插在了供桌上的香坛之中。 一切完毕,贾楠又道:“待师傅出关之后,再向师傅行敬茶之礼!” 说完便拉起周小天走向众人,“来,小师弟,我向你介绍一下各位师兄弟。” 众人热情似火,纷纷挤来,开始自我介绍,『风竹堂』内顿时热闹起来。 “咳。。。咳。。。”随着一声干咳,厅堂中顿时鸦雀无声,在场弟子一个个畏惧的看向一旁的肥胖道士。 贾楠眉头一皱,向周小天道:“这是我们的大师兄,郝祥寿!” 听到名字,再看向眼前之人,“郝祥寿”,“好想瘦”?周小天强忍住一阵笑意,恭声道:“大师兄。” 郝祥寿努力睁了睁细小的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周小天,轻轻“嗯”了一声,道:“既然入了师门便就是傲苍峰之人,以后要刻苦修炼,谨记门规,尊师重道,莫要觉得某些人主了仪式,便就忘了谁才是傲苍峰的大师兄!” 说到最后,郝祥?微微抬头,将目光从周小天身上移向了众人,这最后一句自然是说给众人听的。 众人心中自然明了,二师兄贾楠向来与大师兄郝祥寿不合,郝祥寿在傲苍峰仗着大师兄的名号常日里没少欺压同门,霸道之极。而贾楠虽性格阴柔,待人却极是温和,郝祥寿淫威之下众人敢怒不敢言,贾楠却看不惯他欺辱同门,常与之对峙,私下里明争暗斗,早已积攒不少恩怨。 这次周小天入门仪式,景凡将此事交予贾楠操办,闪过了郝祥寿,他心里自然不畅。 贾楠讥笑一声,道:“主持仪式之事,师傅亲自交代,大师兄若是不服,大可去找师傅理论便是。” “好…好!你…你…”郝祥寿气极,肥肉脸庞略显狰狞,牙根紧咬却说不出一句反驳之话。口中结巴半天,最终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贾楠语气中略有几分讥讽之意,,忙喊道:“大师兄,马上要晚饭啦!”。 “你们自己吃吧!我这几日正在辟谷!”郝祥寿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了门外。 见郝祥寿吃瘪,贾楠心中一阵舒畅,大笑道:“哈哈…何时起,这贪吃的矮胖子也开始辟谷了?他不吃,我们吃。” 踏出『风竹堂』之时,天色已暗了下来。昏暗的大红灯笼下,众人沿着回廊,有说有笑的来到了用膳厅,周小天发现用膳厅隔壁便就是自己所居住的房间,用膳厅里依旧是简陋摆设,四根粗大的圆木柱子当中,摆着一张极长的餐桌,长桌两侧是数把长凳,只有对着门的桌头处是一把独椅。 刚一进门,就有弟子叫道:“老黄,快开饭吧,要饿死了!” “对了,今日大师兄不吃了,可少上一人,不,少上三人的饭量!” 众人挨着长桌两边依次落座,唯有那张独椅空着,想来是师傅景凡的座位。待众人做好,就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汉,腰间系着满是油渍的围裙,手中不可思议的端了好几碟饭菜,迈着健硕的步伐从厨房的小门中快步走出。 “听说今天有新弟子入门,俺特地添了两个荤菜。”老黄满脸憨笑,露出发黄疏松的牙齿。 傲苍峰上除了周小天,仅有十二个弟子,老黄早已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他扫视一周,看到眼生的周小天,便笑着将手中的饭菜先端到了他面前的餐桌上,双手又在那满是油渍的围裙上擦了擦。 一旁的贾楠介绍道:“小天,这是负责我们三餐的大厨------老黄,烧得一手好菜。” 周小天站起身,冲着老黄微微一笑,道:“老爷爷你好!” 老黄慌忙摆手,道:“别,别,你还是叫俺老黄吧!俺就是一个做饭的厨子而已。” 周小天性格淳朴,见老黄尽是白发,坚持道:“您比我大那么多,我以后还是叫您黄爷爷吧!” 见周小天坚持要叫自己爷爷,老黄只好答应,心中对这个懂事的小弟子不禁多了份喜爱。 饭菜全部上齐后,周小天见独椅上依旧空着,便向贾楠问道:“贾楠师兄,师傅闭关都一天了,怎么还不出来吃饭?” 饭桌上的人一阵哄笑,贾楠向周小天解释道:“师傅他老人家那般修为,即使不进食也无妨,这次闭关估计要五年后才出关吧!” 周小天听贾楠解释,不禁被自己的无知而羞红了脸,虽然满是疑问,但又怕被师兄们再次嘲笑,便“哦”了一声,埋头吃起饭来。 ~~~~~~~~~~~~~~~~~~~~~~~~~~~~~~~~~~~~~~~~~~~~~~~~~~~~~~~~~~~~~~~~~ 陌生的环境下,周小天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时醒时梦,东方微亮才渐渐睡去。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阳光透过窗纸打在脸上,刺眼的日光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穿戴好衣帽,推门而出,硕大的太阳早已日上三竿,刺目的日光让他有些睁不开眼。没走几步,便一头撞在一面肉墙上,他抬头看去,见那满脸横肉,肃穆威严,不禁心中稍生胆怯,怯怯道:“大…大师兄!” 郝祥寿面色冷峻,严厉道:“早晨为何没去做早课,每日晨起早课必做,青桑派千年的传承,既然入了门,定要遵守门规,今日却唯独缺少你一人,你作何解释?” “我…我..”周小天支支吾吾半天,不知该说些什么。 听到声响,贾楠匆匆赶来,见周小天被郝祥寿斥责,赶忙劝解道:“小师弟尚且年幼,又遭逢大变,我担忧他心中悲伤,所以还未将诸多事宜对他交代,入门道法也没传授于他,今日之事怪我,我看就算了吧!” 郝祥寿背负双手,扭头看向贾楠,脸上阴晴不定,道:“怎么,真以为自己是首席弟子了?师傅闭关,傲苍峰上还轮不到你做主!” 贾楠见他又将矛头指向自己,也是大怒,立时发飙,一手掐腰,一手作兰花指状指向郝祥寿,道:“矮胖子,不要给脸不要脸,谁不知道你平日里仗着自己是大师兄,拉帮结伙,欺压同门,小师弟这般可怜,你竟也不放过,何等的铁石心肠啊!” 随着二人的争吵,几个弟子也闻声而来,却是无人上前劝架,对他们来说这种场景已是家常便饭,甚至有人竟坐在石凳上边饮茶边颇有兴致的观望起来。 周小天却是被他二人的争吵吓得不轻,先是因贾楠态度变化之快而呆滞了片刻,接着想到他二人是因自己才吵闹起来,心中越发的自责,无论他怎么相劝,二人根本听不进去。 无奈之下,他竟然向着二人跪倒下来,低着头满是自责的道:“两位师兄不要吵了,都是我的错,我愿受责罚。” 在场之人都是一愣,没想到周小天竟做出这般极端的行为。 贾楠赶忙上前将他扶起,道:“小天起来,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说完又回头瞪了郝祥寿一眼。 郝祥寿也未曾想到周小天的极端做法,似是有些心虚,眼光闪烁不定,道:“既…既然你承认错误,那便责罚你每日帮老黄做些杂务吧!等到师傅出关再问他老人家怎么说。” “什么?”贾楠愤起又要与他理论,却被周小天死死拉住。 “贾楠师兄!不要!”耳边响起周小天微弱却又坚定的声音,“师弟甘愿受罚!” 郝祥寿望着满脸怒意的贾楠,得意无比,道:“哼哼-----咱们小师弟可比你这做二师兄的懂事多了,哈哈哈哈……”踏着震动地面的脚步,大笑着走开了。 正文 第十二章 早课 傲苍峰厨房内,厨师老黄备好了中午的饭菜,一个人清闲的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不知为什么周小天每次看到老黄总会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也许是老黄醇厚朴实的性格与自己最相像吧! “老黄爷爷,这里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老黄闭幕养神,未察觉周小天的到来,听到声音,才赶忙站起来,道:“是小天啊,来了也不说一声,这些粗活不是你该干的,你只要专心修炼就好了!不过好像也没什么你可干的。” 老黄在傲苍峰几十年,每日做饭烧菜,操劳杂务,早已轻车熟路,如今对于他来说厨师的日子清闲悠哉,若说杂活儿也的确没有周小天可干的了。 周小天一听无事可做,心中略有一丝失望,自己真的是一个无用之人了吗? 他低下了头,微声道:“我犯了错误,是大师兄责罚我到这里做些杂务的!” “哦~是这样啊。”老黄似乎很明了的样子,点了点头。右手摸了摸花白胡子,想了一会,道:“既然这样,那以后你每日到后山帮我捡些干柴回来吧。不用太多,你自己能背得动便是,太阳落山前回来就行了。” 周小天欢喜的点了点头,此时对他来说能帮别人做些事情,兴许便就是一种满足了吧! 其实厨房后储备的干柴堆积如山,老黄让他砍柴,实属是想让这个年幼的孩子多些自由出去玩耍的时间而已。 老黄走到灶台旁,从上面一个陶罐中掏出两个鸡蛋,递给周小天。 “早上就没见你过来吃饭,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些好的!” 周小天见是鸡蛋,眼睛一亮,即使以前在雪恩家中也只是生日时才吃到一个。他咽了咽口水,很是不舍的推辞道:“我…我不要!” 老黄却是一笑,将鸡蛋放到了周小天手中,佯怒道:“这是爷爷给你的,要是不吃的话,以后就不许叫我爷爷了!” 周小天尽管嘴上推辞,眼睛却一直都未曾离开过鸡蛋,舌头舔了一下嘴唇,道:“那…那我…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老黄见此不禁再次“哈哈哈”大笑起来。 第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周小天便早早起床带上皮帽来到了『风竹堂』中。厅堂中还有些昏暗,就见贾楠一人正在给燃灯添加灯油。 “贾楠师兄,怎么就你一人,其他师兄呢?” 贾楠有些惊讶,转过头见是周小天,笑道:“今天这么早啊!再过一个时辰才是早课的时间。” 他拉起周小天坐在堂上的蒲团上,道:“刚好,我就先将入门道法传授给你。” “我们青桑派立派千年,其根本之所在便就是奥妙绝伦的太上玄虚决。太上玄虚决共分为四个大境界,分别为道虚之境,真虚之境,太虚之境以及玄虚之境,而每个大境界又分为四层。今日我就先传授你道虚之境的第一层心法。” 贾楠自入门一百余年以来,也是代教过不少弟子,教起周小天自然得心应手,只是周小天着实有些迟钝,贾楠也是废了一番力气,方才教会了他初学的法门。 一个时辰之后,『风竹堂』中陆陆续续坐满了束发青衣的道家弟子,周小天暗自数来,加上自己与贾楠刚好十二人,唯独未见大师兄郝祥寿的身影。 贾楠面对众人,独自坐在最前排,见时辰不早,便朗声道:“开始早课。”众人都拿出自身携带的经册,贾楠当即将自己的经册塞入周小天手中,对于他而言道经早已熟记于心。而此时的周小天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望着门外,焦急的道:“贾楠师兄,再等等吧!大师兄还没来呢!” 年幼的周小天思维单纯,心中之话未经过深思熟虑便就脱口而出。 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之际,却见郝祥寿摆动着满身肥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周小天对他会心一笑,迎来的却是他满是埋怨的目光。 “哼,恐怕今日要让某些人失望了!” 周小天却是不知哪里得罪了他,想要开口解释,但刚刚抬起的脑袋却又在郝祥寿怨毒的目光中渐渐低沉了下去,小手磨搓着衣角,长长的睫毛下蒙上了薄薄一层水雾,似是有说不尽的委屈。 贾楠看在眼里,心中自然知道周小天是真心关心郝祥寿,想要与他改善关系,奈何这大师兄心胸狭隘,却不是周小天这般孩童所能感化的。 伴着青桑五峰上响起悠扬的诵经之声,大岚山脉,万里祥云之下,丛林葱郁,百兽膜拜,尽显一片祥和之景。 午饭之后,众人纷纷回屋打坐,周小天却急急忙忙跑进柴房,背起竹篓,向着后山进发。 沿着通幽小径,踩着古朴的青石板,周小天心中几日来积压的哀伤也稍减了几分,多了些轻松。 并不算宽的石径两侧,重重叠叠尽是郁郁葱葱的翠竹,清风徐来,沙沙作响。 青石台阶的缝隙间,杂草丛生,偶有枯死的干竹倒伏在石径上,看着眼前荒景,也不知有多少年未曾有人来过。 周小天清理杂草,捡拾干柴,走走停停,一日时光恍然而过,远处夕阳已挂山头,本就羸弱的身体,此时也已累的浑身酸痛。 站在青石台阶上,周小天沿着通幽小径极目而望,竟是曲折蜿蜒,不见尽头,似乎这条石径永无止境,他心中莫名冒出一个念头,想要走到这青石小径的尽头,看看那里究竟有些什么,但落日就在眼前,他无奈只好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返而回。 然而没走几步,就见石径当中卧着一只娇小的白毛狐狸,周小天曾听村中猎户说过雪恩山中的雪狐,虽身形娇小但性子却凶烈狡猾。周小天见这狐狸虽也是白毛,但与雪狐不同,身形更加娇小,尾巴甚是粗大,毛色也更加光鲜。 他绷紧神经,相聚数丈之远,驻足而望,生怕这孽畜迎面扑来。 而青石台阶上的白毛狐狸,见到数丈之外的周小天亦是浑身瑟瑟发抖,不敢动弹分毫。 僵持了片刻,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周小天鼓足勇气想要绕行而过,白毛狐狸见周小天动作,立刻匍匐在地,脑袋也紧紧贴在地面,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大岚山脉绵延千里,多有人迹罕至之处,古木丛林间也不知有多少珍禽异兽。 尤其青桑山下,山清水秀,仙气氤氲,多有兽类聚集于此,又加上千年来青桑派钟声缭绕,道法经论,诵咏之声每日都响彻山野,群兽浸润在一片道海之中,日积月累有些异兽渐渐初开鸿蒙,渐生灵识,修习了一些本事。但它们对于青桑山修行的道士也多有敬畏。眼前不知名的白毛狐狸,便是一只修炼有成的灵狐,孕育一丝灵识,见周小天一身道袍,以为是青桑山上得道高人,不禁心生畏惧。 周小天也察觉白毛狐狸似乎极是害怕自己,便挪步向它慢慢靠近,嘴中还不停念叨着,“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白毛狐狸双眼明亮,极是聪慧,似乎知晓周小天并无恶意,歪着脑袋匍匐在地,竟也一动不动。 周小天弯腰将它抱起,温柔的抚摸它柔软雪白的皮毛,小家伙眯着眼睛显得极是享受。他又掏出临来时老黄给的肉干,喂了它一些,就这样一人一狐渐渐变得熟络起来。 凌天峰上,傍晚的钟声悠悠传来,周小天唯恐回去迟了,众人担心自己,便起身沿着清幽小径加快了回去的脚步,小狐狸跟随着他也是不愿离去。 走了许久,远处傲苍峰的房舍渐渐出现在前方,周小天脚下步伐放缓,走了几步停了下来。他扭头看向并列而行的小狐狸,无奈一笑,道:“就只能到这里了,你也快些回家去吧!” 说完他将剩下的肉干也放到了小狐狸面前。小狐狸蹲坐在地,抬着小脑袋望着他,眼中满是哀伤,周小天又是摇头苦笑,转身便要离去。 忽然白毛狐狸迅速窜起,速度之快就连周小天也无法看清,待它身形再次出现时,已然落在周小天的双脚脚面上,却是阻止周小天的离去。 周小天有些好笑,弯腰摸了摸小狐狸的脑袋,道:“我若是不回去,师兄们会担心的,放心明日我还会再来的!” 望着周小天远去的背影,小狐狸迎着落日的余辉独自蹲坐在火红的夕阳下,良久才钻进一旁的竹林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傲苍峰的周小天并未将一日所见所闻说与他人,晚饭之后,他便独自回到房间,盘膝坐于床上,按照贾楠所教授的方法,闭目修炼起太上玄虚诀。 入定之后,屋内一丝丝灵气渐渐开始向着周小天头顶汇聚,透过天灵穴缓缓没入他经脉之中。若是此刻有人看到,定会吃惊不已-----引气入体!初次打坐入定就能做到引气入体! 太上玄虚诀道虚之境第一层心法,虽是最基础,最易修成的法门,但换作常人也要一年时光才能达到引气入体的成就,就算根骨天赋极佳之人,少说也要数月之久。 然而周小天资质平平,甚至属于偏差一类,却在第一次打坐入定中便就达到了别人数月甚至数年才能到达的修炼高度,怎不叫人惊异。 而此时周小天也感觉到灵气入体,一时欣喜若狂,但接下来又是当头一棒。他按照贾楠所述,引领灵气沿体内经脉行小周天运转,然而灵气沿着任脉循行至小腹,不断汇聚于丹田之中而后却是再也不能寸进分毫。周小天也不知是何缘故,心中诧异,‘为何与贾楠师兄所说不同,自己为何找不到他所说的督脉?’殊不知他体质特殊天生督脉缺失,导致天地灵气极易罐体,却又难以循行贯通。 正在他诧异之时,丹田中凝聚的灵气渐渐开始变得稀薄,最终如同石沉大海般,销声匿迹,不知去向不由得前头努力击鼓尽付流水。 窗外一道人影久久矗立这人一声轻叹,微不可觉,他察觉到屋内变化,却是失落的闭上了双眼,哀叹了一声,又如鬼魅般消失在黑夜之中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闭关中的景凡。 从入定中醒来,茫然无知的周小天无奈自嘲道:“贾楠师兄都说道虚之境,虽最易修炼,但也要许久时间,自己这般愚笨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松就能做到了?只怕是自己一时的错觉吧!若是说出去只怕会被人笑掉大牙!” 周小天脑中一片混乱,以为是自己筋骨不佳,脑袋愚笨所导致的错觉,也不敢询问他人,唯恐被人嘲笑。 “勤能补拙,若是我比他人更努力些,或许不会被别人落的太远吧。” 接着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坐好,再次打坐入定,修炼起道虚之境第一层心法。 正文 第十三章 黑水寒潭 一连几日,周小天重复做着同样的事情,逐渐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日早课之后,他便带了些食物,早早向着后山进发。走在通往后山荒废已久的石径上,两侧翠竹随着微风沙沙作响,周小天左顾右盼,眼睛闪烁不定,似是在期待些什么,但走在竹林间却一如往日,并无不同。自从与小狐狸一别之后,周小天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它,内心之中不免显得有些失落。 沿着石径愈走愈远,两侧的竹林逐渐稀疏,杂草灌木到处丛生,崎岖的山路也变得愈加难走起来。 终于在绕过一个急弯之后,羊肠小径被一堆高高的乱石戛然止住。乱石堆叠如同小山一般,杂乱无章的乱石缝隙间杂草丛生,似是很久以前山体崩塌所致。 周小天目测了一下,乱石约三人来高,坡度也不算很陡峭。他见时辰尚早,便想要攀过石堆,继续前行,向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手,四肢并用,向着乱石堆上方爬去。 周小天久病缠身,身体本就羸弱无力,这乱石堆又布满青苔杂草,甚是湿滑,不一会已然擦破好几处伤痕,累的气喘吁吁。 经过半晌努力,终于爬到了乱石堆顶端,当他站直身子,平时前方,眼前豁然一亮,前方广阔的森林间突兀的出现一片空地,仔细看去,竟是一大片黑色水潭,在水潭周围数十米之内,地势平坦,除了来时的青石小径,别无出口,地面之上皆是奇形异状的碎石,这里便是千年前魔影峰崩塌之后所形成的黑水寒潭,如今却少有人知。 明亮的阳光下,无际的森林显得愈发苍翠。周小天踩着碎石,摇摇晃晃来到潭边,清风徐来,扫过寂静的水面,一丝丝凉意迎面而来。望着宽广的黑色潭水,他内心之中顿生宁静,如同失去灵魂般久久矗立,脑海中浮现出雪恩山上一幕幕过往,想到如今深埋于雪崩之下的村子和父母,想到自己如今孤苦伶仃,不禁一行清泪默默的从眼角滑落。 “唧唧…唧唧…” 悲伤的思绪被身侧突如其来的‘唧唧’之声打断,周小天扭头向一旁看去,只见消失许久的小白狐不知何时出现在身旁,自顾自的原地转着圈,转了两圈又蹲坐下来,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望向自己,竖着两只尖尖的长耳朵,嘴中不时发出唧唧之声。 周小天拭干眼角的泪水,见小狐狸如同孩子般用脑袋不停磨蹭着自己的裤脚,心中不禁感到些许欣慰,嘴角很自然的露出一丝微笑。 “这些天你跑哪里去了?我每日沿着石径捡柴也不见你的踪影,还以为你不愿意见我了呢!” 小狐狸似是感到了委屈,奋力的‘唧唧’直叫,像是在为自己做着解释。 周小天感到一丝好笑,道:“好了,好了,算我错怪你了还不行?看你浑身雪白无暇,就好像雪恩山上的白雪一般,以后我就叫你小雪好了!” 小狐狸围绕着周小天兴奋的欢腾雀跃,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 说话同时,又从怀中掏出一包肉干,弯腰蹲下,互相分食起来。 一人一狐吃饱喝足后,慵懒的躺在黑水寒潭旁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暖暖的晒着太阳,迷迷糊糊中渐渐熟睡了过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繁星点点的黑夜中,昏睡中的周小天与小雪仍旧浑然不知,一丝丝微不可觉的天青色光气从周小天胸前的玲珑珠中缓缓涌出,仿佛束茧的蚕丝将周小天全身紧紧包裹,缓缓向着他体内渗入,浑身的擦伤迅速愈合着,在暗黑的深夜中甚是奇异。 青芒中熟睡的周小天嘴角挂着微笑,似乎极是享受,然而青芒持续了一会便又悄无声息的隐于玲珑珠中,一切似乎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扑通” 周小天翻身时岩石上一颗石子被挤进水中,一旁的小雪听到异响,一个机灵快速惊醒,谨慎的四处望了望,见无异常,又低下头轻轻舔舐周小天的脸庞。 周小天感觉耳畔一阵瘙痒,迷迷糊糊醒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揉双眼,见天色已晚随即慌忙坐起。 “哎呀!天都黑了,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他赶忙从岩石上下来,背起竹篓向着石径走去,小雪紧追其后,刚刚走到那堆碎石旁,远处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声音,周小天心中一惊赶忙躲了起来。 “师父,我刚刚看到那里有一团青光,是不是有什么异宝要出世了?” 周小天刚刚躲起,远处天边,青一白两道光芒闪过,就见两道人影稳稳的悬于黑水寒潭之上,青芒之中是个安静端庄的美妇,青衣道袍披身,看去三十多岁,风姿绰约,正是青桑五峰中镜虚峰首座景月真人,在她一旁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小女孩,眉目清秀,一双明眸水汪汪的,极是灵动,惹人怜爱。 此时二人正看向不久前周小天所躺的那块岩石,小女孩看上去满脸疑惑,撅着小嘴道:“我明明看到这里泛起一团青光,怎么不见了?” 说完她又御起脚下飞剑,绕着岩石细细打量起来,边细看边道:“师父,你说这岩石是不是块宝物,要不然我们把它搬回去吧。” 景月脸色一凛,厉声道:“月儿,不可胡闹!这岩石只是一般死物,你看到的青光应该只是山上修炼略有小成的妖兽,此时估计早已跑远了,还是随我快些回镜虚峰吧!” 叫月儿的小姑娘被一顿训斥,似是受到了极大委屈,低着头扭扭捏捏的回到景月身旁。 她二人正要离去,忽然传来一阵破空之声,又一道青绿之光从傲苍峰的方向疾驰而来,那道青绿光芒停在景月真人二人面前,一阵光芒闪烁过后,现出一人。 “贾楠师兄!”周小天看清来人身影,不禁激动的喊道。 空中的三人,不约而同望向周小天藏身之处。贾楠看到现身的周小天心下不禁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转过头,向着景月抱拳恭声道:“傲苍峰弟子贾楠,见过景月师伯。”他又打量了一下小女孩,不由得心中一惊,面不改色道:“想必这位就是古月师妹了吧!古月师妹果然天纵奇才,年纪虽小,修为却已然不俗,没想到已经能御剑而行,而且操纵自如,应该进入真虚之境第三层境界许久了吧。” 也难怪他吃惊不已,太上玄虚诀,修习过程由浅入深,越是往后越难修炼,道虚之境四层功法修炼起来,相对较为容易,但即使这般,大多数人也要五六年之久方可修成,然而进入真虚之境后却变得越发难练,几乎每一层功法都要修习五年之久,真虚之境的第二层更是个分水岭,资质稍差的便一生都停滞于此,好一些的修习个五六十年也不稀奇。再往后能突破真虚之境进入太虚之境的,当今世界也就青桑五脉首座和玄道六人而已。至于无上境的玄虚之境,更是无人修成。 而御剑之术乃修真界一种遁行道术,非要修为达到真虚之境第三层的境界才可修成。古月年纪轻轻,比起周小天也大不了一两岁,如今脚踏飞剑,修炼之快,贾楠怎不惊叹于她天纵之才? 听到贾楠夸奖,古月满脸得意色,又略有不满的朝景月撒娇道:“师父你看贾楠师兄都说我天资聪颖,修为之高,你还老是说我修为不足,天天让我努力修炼。” 景月白了她一眼,但平日对她娇宠惯了,也没多做言语。 周小天此时匆匆忙忙赶到近前,后面还跟着唧唧直叫的小雪。空中三人也收起飞剑,落了下来。 贾楠一落地便将周小天拉到近前,上下仔细打量了一遍,才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去?担心死我了!” “对…对不起,我…我不知不觉就睡过头了!”说话同时,周小天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尽管贾楠语气略带责备,但他还是不禁心中一暖有些感动。 “没出事就好!”看到周小天无事,贾楠这才想到景月二人,拉起周小天道:“小天,快来见过景月师伯还有古月师妹。” 周小天应了一声,喊道:“景月师伯,古月师…” 还未等他说完,古月急忙道:“打住,我是你古月师姐,不是什么师妹!” 周小天憨憨的‘哦’了一声,道:“古月师姐好!”抬起头偷偷看向古月,见她唇红齿白,煞是好看,不觉脸上一红。 古月见他害羞脸红,嘻嘻直笑,一旁的小雪吸引了她的主意,“好可爱的小狐狸!”说着便伸手上前想要抚摸它。 小雪见状赶忙躲到周小天身后,缩着脑袋,对着古月呲牙裂嘴,唧唧直叫。 “月儿!” 被景月一声呵斥,古月撅着小嘴委屈的退了回来。 景月又转向贾楠二人,问道:“你师父最近可还好啊?” “师父上次带着小师弟回来之后,便就闭关修行了,说是要冲击瓶颈!” “哦?”景月先是微微一惊,很快又恢复平静,道:“你师父虽是我辈之中排行最末,但修炼一途却是后来者居上,恐怕他这次出关之时,便是掌门师兄后进入太虚之境第四层的第二人了,离传说中的玄绝之境也只差一步之遥。” 贾楠平时只知道师父修为深不可测,可也没想到竟高到这般地步,修真界中恐怕也是数一数二之人。 “希望师父此次闭关一切顺利吧!”他心中也不禁为师父的突破感到高兴。 随即又对景月道:“对了,不知师伯和师妹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贾楠问话,景月淡淡道:“前段时间这丫头被禁足空桑崖,面壁思过,今日接她回镜虚峰路过此地,见寒潭边有些异动才下来一探究竟。” 贾楠也显得甚是差异,道:“这里隶属于傲苍峰后山,常年无人踏至,若不是今日寻小师弟到此,我也不知这里竟还有一处水潭。不知师伯可有什么发现?” “只是一团青光一闪而现,倒也并无什么发现,或许是一些有些道行的野兽在此修行吧!”景月心中似有不解,但也并未太放在心上,继续道:“既然无事便都回去吧!”说罢,带着古月御剑离去。 正文 第十四章 受袭 第二日,艳阳高照,和煦的春风吹过丛林。黑水寒潭旁,周小天懒懒的躺在岩石上,胸前卧着小狐狸,耳畔尽是流水鸟鸣之声。 沐浴春风之中,周小天的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闭上眼睛脑海中总是浮现起雪恩山的过往,每每想到曾经欢声笑语的家园,此刻深埋雪下,心中就是一阵阵悲痛,油然而生。 远处一阵急促的破空之声隐隐传来,小狐狸匆忙跳起,对着远处唧唧直叫。 周小天疑惑望去,就见一团白光之中,一个同自己差不多大小的女孩,一身白衣,轻盈飘逸,如同仙子一般,脚踏飞剑,快速而来,原来是昨晚同景月真人一起的古月。 古月法诀一引,稳稳落于周小天身前,道:“本来想要吓一吓你,没想到你这小狐狸倒是机灵,百丈之外就已经察觉到我。小师弟,不如你就将它送给我吧!” 说道最后,古月眼睛眯起,嘴角挂着坏笑,瞄向了一旁的小狐狸。 “我???我???”周小天脸色通红,羞赧难耐,却又不知怎么拒绝。 古月见他吃瘪,不禁觉得好笑,道:“看把你吓得,逗你玩的。你这小狐狸灵性十足,也不知你施了什么手段,竟对你如此依赖,我看着也是羡慕。” 周小天憨憨一笑,傻傻的抓着脑袋。 古月以为他有意隐瞒,白了他一眼,道:“不愿说罢了!我还不稀罕呢!”。 周小天慌忙解释道:“不…不是的,我…我就是偶然在后山遇到的,喂了它一些肉干。” “哦?”古月眼珠急转,坏坏一笑,脑袋中又不知道打着什么注意,“原来这样啊!” “那你昨晚在此有没有看到什么异样,比如奇光什么的?” 周小天仔细想了想,最后认真道:“没有,我昨晚醒来后,除了星星月亮没有发现什么奇光啊。” 古月有些失望,但又有些不甘心,继续问道:“你再仔细想想!” 周小天眉头紧皱,思来想去,忽然想到了什么,忙道:“对了,还有就是…” 古月大喜,赶忙追问道:“就是什么?” “还有就是你和景月师伯御剑来时,脚下飞剑光芒闪耀,后来贾楠师兄所御飞剑也是散发出奇异光芒!这算是奇光吗?” 古月被他气的半死,在他脑袋上狠狠弹了一下,洋奴道:“是你个大头鬼啊!昨晚我看到这寒潭边有一团青光,师傅却说是妖兽所为,我却是不信,我今日来此就是要查个清楚!” 说完她脚踏飞剑漂浮空中,回头对周小天道:“走,随我到周围查看一番。” 周小天羡慕的看着半空中的古月,尴尬的道:“我…我还不会御剑飞行。” “哦,那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随后,飞剑快如疾风,载着那曼妙倩影,渐渐远去。 周小天站在原地呆愣了半晌,眼中尽是羡慕:“我何时也能像师姐这样,御剑飞行啊!” 一个时辰之后,古月满脸沮丧,失落而回。 周小天见她回来,站起身问道:“师姐你发现什么了吗?” “这周边十里之内,除了野兽还是野兽,难道真如师父所说,是修行的妖兽吗?” 她哪里想得到,那青光之源就是眼前的周小天! 古月无功而返,心中大是不爽,看着眼前周小天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恼。 “你干嘛老是带着皮帽,有那么冷吗!” 古月趁他不备,一手探出瞬间将他头上皮帽一把摘了下来。 看到周小天头顶,古月手捂小嘴,一声惊叫:“你…你的头发???” 周小天缓缓将头低下,阵阵自卑涌上心头,又一次用沉默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对不起!”古月一时不知所措,面对周小天,她心中突然满是同情和一丝莫名的恐惧。 “你也觉得我是一个怪物,对吗?”他声音轻若蚊蝇,却满是忧伤,接着他又满不在乎的道:“其实也没什么,我自小就怪疾缠身,样貌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在他们眼中我就是个小怪物,我也已经习惯了。” 这时,小狐狸似是察觉到周小天心中异样,顺着他的裤脚爬到他的肩头,用粉嫩的小舌头轻轻舔舐着周小天眼角的泪水。 清风掠过水面,荡漾起阵阵涟漪,古月心中一痛,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周小天慢慢闭上双眼,眼角的泪水终于忍不住缓缓滴落。 “他们???他们???已经不在了!” “对???对不起。”古月被周小天的叙述感染,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身世,红着鼻子,道:“不管怎样,你曾经还有父母疼爱过,而我从小就被师父抱回镜虚峰收养,连父母的样子也不曾见过。” 周小天见古月哭泣,心中反倒一慌,有些不知所措,他擦干泪水抽泣了一下,道:“师姐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了。” 他弯腰抱起小狐狸,递过古月身前,道:“小雪给你抱一下,师姐就不要再哭了!” 小雪却是白了周小天一眼,但也未多做挣扎。 古月见此破涕为笑,接过小狐狸,娇怒的瞪了他一眼,也不说话转身走开了。 夕阳的余辉洒落大地,水面随着微风吹来,荡起碧波涟漪,闪闪烁烁,四周林木,沙沙作响,忽然树林之中一道目光远远的注视着潭边二人,古月不知为何一个激灵,似有察觉,疑惑的向林中看去,却是空无一人,心中诧异,以为是自己一时多心,也不在意,继续与小雪戏耍起来。 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m 傲苍峰上的日子平平淡淡,周小天每日勤奋修炼,他自知资质拙劣,尽管修为进境甚是缓慢,但他性子执着倔强,相信只要勤奋努力,终有一日也能像师兄师姐一样,脚踏飞剑,驰骋天际。 时光悠悠,匆匆而过,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年,三年来,他在修炼一途不曾懈怠分毫,白天在黑水潭旁打坐修炼,晚上回到房中继续修习功法,如此这般不曾停滞,尽管如此修为境界却依旧毫无进展。 而这三年之中,傲苍峰众人也都刻苦修行,几乎每个人都将所有时间用在了闭关修炼之上,周小天似是被遗弃的孤儿,除了贾楠偶尔几句虚寒温暖,便再无人问津。他渐渐习惯了孤独,好在有小狐狸作伴,日子也并不显得那般难熬。 这日,傲苍峰后山黑水寒潭旁,周小天照旧打坐修炼,全身上下被天地灵气包裹,一旁小雪正在追逐一只蝴蝶嬉戏玩闹,模样憨态可掬。 不知什么时候,一双冰冷的目光将灵气中的周小天紧紧盯住。周小天察觉一丝危险气息,从入定中醒了过来。他向远处林中望去,就见一头硕大的棕熊在那里徘徊不止,熊身之上泛着淡淡黄光,它目光如冰,紧盯周小天谨慎观察着。 青桑五峰,仙气氤氲,灵禽异兽多不胜数,对于灵气的感知极是敏锐,显然这头棕熊妖兽是被周小天修炼时聚集的灵气吸引而来。 它四下观察,似乎察觉到周小天修为低弱,于是不再隐忍,狂吼一声,冲着岩周小天,狂奔而去,所过之处荡起层层烟雾。 周小天被棕熊气势吓得呆傻愣住,而小雪见状身形如电,快若疾风,瞬间来到周小天身前,将他护在身后。 棕熊速度之快,转眼间就来到小雪身前,它停下脚步,直立而起,两只熊掌不断拍打前胸,口中兽喉不止,以此显示出它的高大威猛。 周小天只觉一阵腥风吹过,恶臭之气迎面扑来,他眼前一花,险些晕厥过去。 狐狸小雪也不甘示弱,躬起腰身,冲着棕熊獠牙外露,如临大敌。 一狐一熊,就这样僵持了许久。 最终棕熊似是没有了耐性,率先行动,它虽然体大如象,身形却灵巧之极,抬起右掌向着小雪狠狠拍去。小雪原地跳起,四肢轻点熊臂,沿着熊身几个跳跃,便落于棕熊后背之上,张开狐口,一排獠牙裂齿狠狠咬在棕熊脖颈之处。棕熊吃痛,又是一声怒吼,扑到在地,胡乱翻腾起来,想要将小狐狸甩飞出去。 两兽交战,场面血腥混乱,无数碎石被不停翻滚的棕熊撞击的到处飞溅,周小天见两兽混乱撕咬,快速退到一旁,心中着实担心小狐狸安慰,但又无能为力。 哪知一块拳头大小的碎石飞溅而出,不偏不倚,正中周小天胸口。周小天胸口吃痛,只觉一股巨力将自己整个人击飞出去。 ‘噗通’一声,周小天还来不及呼喊一声便跌落寒潭之中,溅起无数水花。小雪见状全身毛发根根竖起,显得极是愤怒,双眼瞬间变得通红无比,一时间兽性大发,四肢锋利的爪子陡然生长数倍,根根利爪深深抓进棕熊皮肉之中,接着它兽口一扯,嘴中又是撕下一大块棕熊的血肉,激战场面血腥无比。 黑水寒潭之中,随着周小天向着谭底越沉越深,他的神志也渐渐模糊不清。 “终于,我终于也是难逃一死,可是早已做好死亡准备的自己,还在不甘些什么?” “好想念那满山的白雪,苍绿的松林,村头空地上其乐融融的欢声笑语……….” 已无知觉的身体终于碰触到了谭底岩石,混乱的思绪在他脑海中相互纠缠,浑浑噩噩之中他只觉双眼眼帘沉重之极,忍不住就要睡去。这时在他胸口处传来一丝清凉,周小天感到那丝清凉直冲脑门,身子一震,清醒了一些。胸口处玲珑珠中,造化之气渗出一丝丝清流透过他的肌肤融入血脉,流遍身体每处穴窍,在造化之气的滋养之下他的身体渐渐恢复了些许力气。 正文 第十五章 赤焰 周小天努力睁开双眼,寒潭底部漆黑一片。他脑袋昏沉迷茫,浑身似是被施加了万钧重力软弱无力,好似做梦一般,就那般静静的躺在谭底。 时间渐渐流逝,好似已过了千百年,他依旧那般静静的躺在那里,倾听着自己的心跳,无尽的黑暗像是滔天的恶魔,将周小天心中最后一点光明也渐渐吞噬。不是死亡,却仿佛游离在九幽的空寂,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无力的抗拒着万年不变的孤独与寂寞,奈何他叫与天地,却是天地不应。 不知过来多久,黑暗之中出现一点及其微弱的亮光,这光芒是那么耀眼,又那么美丽。不可思议的是,明明将它看在眼里,却无法说出它究竟是什么颜色。 那点光芒由小变大,无止无尽的向外延伸着,终于那光芒化为一面光幕,呈现在周小天眼前。 那光幕之中,大岚山脉绵延不绝,青桑五峰巍峨屹立,只是那片世界一片暗淡无光,无尽的天空被乌云遮蔽,漆黑的雨水化作丝丝水箭射向大地,环顾天下,群山峻岭,满目苍遗。狂风阵阵,雷电交加,而就在山脉之中,一个黑衣男子手持一把血色利剑,浑身浴血,傲然屹立于天地之间。 一声惊雷响彻寰宇,乌云之中电蛇穿梭,一道闪电霹雳而下,直指黑衣之人。那人挥动手中血色利剑,迎面劈出,‘咔嚓’一声炸响,那道闪电竟是被他硬生生劈了开来。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降下,他不待停歇,手中血剑作势又是劈出一记,虽然又一次斩断了雷电,但他口中却溢出了股股鲜血,剑身之上也出现了两道明显的裂痕。 接连不断,一连八道天雷降下,黑衣人凭着一身修为,都是堪堪档下,贴身的衣物此时已经残破不堪,但他依然矗立,不曾动摇,手中的血剑经过八道天雷的轰击,剑身之上已是裂纹纵横,好似稍稍碰触之下就会化为飞灰一般。 正在此时,一个美丽女子从天边飘然而下,落于一处山峰之上,那一身白衣随着阵阵狂风猎猎作响。她远远看着手执血剑的黑衣之人,泪眼婆娑,眼中满是柔情。 黑衣人察觉白衣女子的到来,随之扭头望向美丽女子所在的方向,嘴角微微一动,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轻轻叹气道:“你终于还是来了!” 女子美眸紧皱,双手相扣,内心的紧张与担忧溢于言表。 漫天的乌云又是一阵快速翻涌,向着黑衣人上空凝聚而来,黑压压的天空之中,电蛇穿梭,大地之上时而亮如白昼,时而阴沉昏暗,黑衣人依旧镇定自若,一身肃穆的黑袍和几丝算乱的头发,在狂风中猎猎飘动。 突然苍穹间猛然一闪,天地间煞如白昼,第九道天雷终于降下,如裂天神剑,划破天际。 一股毁灭之力辐射开来,威压之下女子身子一颤,心中震惊骇然,喃喃道:“竟然是…轮回天劫!” 黑衣人先前坚毅的身影此时佝偻了许多,望着半空中的紫色雷电,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就那般呆呆的望着,似是在向苍天抗争,不到终了却也不愿做最后的妥协。 轮回天劫终于降下,他转头望向女子方向,嘴角凄厉一笑,似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他眼神复杂,有不舍,有爱恋,更多的还是歉意。 “天行,不要~~”女子一声凄厉叫喊,随之身影化作一道白光仿若流星般,迎着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雷,破空而去,竟然是要带他硬撼此劫。 男子挣扎了一下,想要阻止,但勉强支撑站立的身体却哪还有气力,他望着舍身而去的白衣女子,绝望的闭上了双眼,在他眼角一股液体渐渐滑落,竟然是鲜红的血泪。 轮回天劫与女子化作的白光瞬间相互碰撞在了一起。 然而在这两股力量碰撞的一瞬间,虽是刹那一瞬,却又仿若永恒静止。如此力量相交,竟是出人意料的未发出任何声响,在两股力量碰撞的界点之上,突兀的出现一个深邃无比的黝黑空洞,仿若暗黑的九幽之门,将那碰撞而产生的巨大能量全部吸收而去。 空洞只维持了一息的时间,便快速收缩凝聚,最终凝于一点消失在了无尽的天地之间。 一丝天青色光气从空中渐渐飘落,光幕外看着一切的周小天心中却很是诧异,心道:“这天青色光气不就是自己胸前玲珑珠中的那丝光气吗?”奈何此时的他却不能动弹分毫,只能静静的躺着。 光幕中,漫天的雨水在黑洞消失过后,渐渐变得漆黑如墨。赵天行小心翼翼将天青色光气捧在手心,一动不动,仿佛一具空灵的躯壳,没有感情的行尸走肉一般,心爱之人的逝去将这一个七尺男儿彻底击垮,内心的绝望让他临近崩溃。 终于,嘶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静。 “怎么会这样!这造化之气就是你留于我最后的念想吗?”他仰天长啸,剑指苍天:“贼老天,你不容我,我命你尽可拿去,将嫣儿还我!” 苍天之中又一次响起隆隆雷音,似是一只发狂的野兽,低吼咆哮。 天地之间电闪雷鸣,狂风肆虐,赵天行脸色开始变得狰狞无比,双眼通红尽是血色,随风狂舞的黑发瞬间化为满头白丝,仿佛变了一个人一般,带着一丝狰狞,疯狂大笑:“哈哈哈….在此我愿惕除七情六欲,化作无涧修罗,抗争你这不公的贼老天,舍我肉身即使化身成魔,终有一日也要将你踩在脚下!” 说罢他浑身冒起滚滚魔气,一手将那把残破不堪的血剑插入地下,一身真力不断灌入其中,终于血剑承受不住强大的力量,剑身开始沿着密密麻麻的裂痕寸寸开裂,从裂痕之中透出幽幽的赤色光芒,妖艳之极。最终那赤色光芒似是解脱了束缚一般,化作一条三尺来长的赤色火焰,犹如一条赤色纱绫,弯曲起伏,又仿佛那最妖艳的红衣女子,舞着动人心魄的腰身,跳起惹人心弦的舞蹈。 最后不知为什么赵天行扭头看向周小天所在的方向,四目相对,周小天不禁被那通红的双眼吓了一跳,慌忙将目光躲闪开去。赵天行仿佛透过隔了千万年的光幕,看着此刻的周小天,眼神之中似乎传递着什么。 他嘴角闪过一丝凄厉的笑容,接着用最后剩余的一丝气力,对着苍天发出一声不甘的长啸之后,他的身体渐渐开始消散,最终也化作一丝红芒融进了那团赤焰之中。 风云变幻,天地动荡,大地开始不断龟裂,周围散乱的碎石漂浮而起,向着血剑化作的赤焰迅速汇聚,无数的山石将赤焰层层包裹,形成一座挺拔的山峰。黑色的雨水依旧肆意而下,将山峰染的通体染的黝黑,阵阵魔气从山体中滚滚而出。 光幕到此开始渐渐淡去,最终消失不见。周小天震惊之余,心头却响起赵天行的声音。 “玄水天降,天道轮回,往死复生,是是非非。切记不可道于外人,切记,切记!” 周小天感受着赵天行心中的悲愤,虽是不懂这番话的意思,但心中还是默默记下,总觉得已故之人的重托,无论如何都无法推脱。 黑水寒潭在光幕消失之后,潭水中的黑色快速消退,好似浓浓的墨汁一般,向着谭底收缩凝聚,黑气凝聚之处泛起阵阵妖异的红光。潭水渐渐变得清澈无比,昏黄的日光透过清凉的潭水,投射下来,昏暗的光线下,谭底景象此刻一览无余。 周小天忽觉身子一阵轻松,发现身体终于能活动了,他起身环顾四周,便看到前方不远处,堆着一堆乱石,大小不等,形状各异,颜色黝黑无比,乱石之上,一股不知名的东西,似是乱石上燃起的赤色火焰,约有三尺来高,泛着诡异的赤色光芒,随着流水不停弯曲波动。 周小天心中大惊失色,“这…这不就是那光幕中,赵天行的血剑化成的赤焰吗?难道,难道刚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他诧异之时,脑海中突然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我已经等了你好久,好久……” 听到神秘声音的不断召唤,周小天眼神忽然一暗,竟是失去了意识,身体随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向着潭中赤焰缓缓走去。 眼看距离妖异的赤焰已不足一尺的距离,他胸前玲珑珠中突然散发出一团淡淡的微光,一道清凉之意窜入周小天脑中,他甩了甩脑袋,意识清醒了几分。 刚想要抬腿后退,却为时已晚,那赤焰红芒大胜,赤色光芒将周小天笼罩其中,他不由自主地摇晃了两下,一股恶心欲吐的感觉从五脏泛起,直冲脑门,好似有一股意识想要占据他的身体,他使劲全身力气不停的坚守着,与那股意识抗拒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小天神志渐渐模糊,靠着毅力,他本能的趋向黑石所在之处。 “我要活下去,走出这里,我要活下去……”心中坚守着一丝执念,不屈的意志硬撑着早已濒临崩溃的身体,向前一步一步的迈进。 一步,两步,三步……却浑然不知自己已走错了方向。 终于在走出一段距离后,浑身的力气一分分消散,他脚下一软,再次向前扑到,双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住身边的事物。 浑浑噩噩之中,周小天双眼微睁,自己右手竟是将那赤红色妖异之物死死的抓住。 一股难忍的灼热之感从右手上传来,周小天体表渐渐生出一层薄薄的淡红色火焰。身体之中仿佛无数火焰,炙烤着他的五脏六腑。 “轰”周小天腹中丹田之处一声巨响,一股烈焰焚身的感觉从五脏泛起,片刻间周小天全身颤抖不止,冷汗满额,脸色煞白。 世事难料,祸不单行,沉默了三年的怪病在此刻却突然爆发。 周小天体内翻江倒海,体表潭水气化蒸腾,灼热无比,如万蚁啃蚀。他心中惊骇不已,却又无力张口喊叫,赤色之物似是粘于他手心一般,甩脱不得,其中还隐隐看到,赤色之物化作屡屡赤丝,向着他右腕之上缓缓汇聚。 他的面容也因身体难忍的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当真是生不如死。不曾想刚刚看到活下去的希望,如今却又要破灭于此。越是挣扎,心中就越发的无奈。 “就这样死了吗?” 周小天心中一声不甘的哀叹,眼前一黑,逐渐失去了知觉。 正文 第十六章 绝望 傲苍峰,一间简陋的屋舍内。 周小天躺在床上,呼吸急促,显得死气沉沉。小狐狸蜷缩着雪白的身体静静的趴在他的胸前,小舌头轻轻舔舐着他煞白无比的脸颊。 一缕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投射进来,周小天缓缓睁开双眼,又微微眯起眼睛。小雪见他醒来,欢快跳起,一条毛茸茸的雪白尾巴使劲的摇晃起来,小脑袋不停的磨蹭着他的下巴,嘴中欢乐的“唧唧...”叫个不停。 周小天被小狐狸弄的忍不住想要大笑,稍一使劲,却发现浑身酸疼。回想起谭底发生的一切,他不禁紧咬牙齿,倒吸一口凉气。 “吱呀”一声,房门被缓缓推开,一个消瘦的身影从屋外走了进来!周小天见到来人模样,立刻紧张起来。 “师父!” 他想要起身行礼,可是挣扎了几下,全身却是酸疼无力,动弹不得,无奈只得老老实实躺着。 来人正是傲苍峰首座景凡真人,他见周小天醒来,紧皱的眉头先是稍稍松缓,紧接着右手一摆,朝周小天道:“醒来就好,你身体不适,就不必行礼了!告诉我,昨天在后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我……” 周小天脑中混乱,耳中不断回响着赵天行的声音“保守秘密、保守秘密……”况且昨日之事匪夷所思,他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即使说出,师父也不见得会相信自己。 就在此时,一道绿影快速从门外窜入。 “太好了,小天你终于醒了!”只见古月一身水绿衣裳,细眉雪肤,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极是灵动,见周小天醒来,禁不住高兴的大叫道。 她见到景凡在侧,立刻收敛了一些,恭敬道:“景凡师叔。”显然很是惧怕他。 景凡微微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古月似是想到了什么,甚是诧异,又道:“师叔,你不是在闭关吗?怎么会在这里?”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怎么还有心情闭关?” 说话同时景凡迈步走到床前,伸手握住周小天手腕,眉头却是微微皱起,又看了看他蜡黄的面容,无奈摇了摇头。 见景凡摇头,古月担忧道:“师叔,是不是小天受伤很重?” 景凡放下周小天手腕,道:“脉象微弱无力,生机断绝,恐怕…恐怕再难活过十日!” “什么?”此话一出,周小天和古月身子都是一颤。 古月故作镇定,强颜欢笑,道:“师叔,你…你是不是弄错了?小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死?” 景凡哀叹一声,道:“我也希望是我弄错了,可此事事关他性命,我又怎会弄错?昨日是你将他背回来的,你可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古月回忆起昨日之事,细细描述起来。 “昨日傍晚,我御剑回往镜虚峰的路上,发现傲苍峰后山的黑水寒潭,不知为何变得清澈见底,不禁很是奇怪,便缓下速度,想要查看一下。当我从高空降下,就看到水潭旁那只小狐狸双眼通红,似是发了疯一般不停撕扯着一具棕熊的尸体,当时它皮毛上沾满了血污,而那棕熊血肉模糊,早已气绝身亡,我认出小狐狸是小天的小雪,便想要上前阻止。谁知它不分青红皂白,向我发起攻击,速度之快险些伤到我。我与它对决起来竟然不分上下,也不知它究竟是什么怪物!当它听到我喊小天的名字时,才恢复意识,朝着水潭不停怪叫。” “我走到水潭旁向下张望,不知为什么水潭中突然冒起滚滚水泡,紧接着小天便从谭底浮了出来,昏迷不醒,我将他捞起背回了傲苍峰!” 景凡听完古月所述,心中满是疑惑,看向小雪的眼神中多又出了一层戒备,他又朝周小天问道:“小天你怎么会掉入潭中,在谭底又发生什么事情?” 就在两人说话间,周小天心中想到了许多,得知自己命不久矣,心中却反而轻松了许多,心道:“反正已是难逃一死,索性帮赵天行永远的保守下去。” 听闻景凡问自己,他慌忙答道:“我是被那棕熊撞到潭中的,入水之后我~~我便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只有这样吗?”景凡更是疑惑不解。 为了保守秘密,周小天不得不对自己的师父说了谎话。 “师叔,你快想想办法,救救小天!”古月早已声泪俱下,摇着景凡的袖口哀求道。 景凡也是无奈的轻叹一声,道:“唉!即使大罗金仙下凡,也是无济于事了!”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又过了五日,这日清晨,周小天坐在后山的寒潭旁,回忆着那天赵天行带给自己的悲伤,望着远处拔地而起的青桑五峰,回忆着自己悲惨的往事。 小狐狸乖巧的趴在一旁,懒懒的眯着眼睛,小脑袋好奇的望着周小天痴痴的模样,自那日之后,小狐狸似是再怕出事,便时时刻刻都守在周小天身旁。 周小天抬起右手,挽起衣袖,右腕上现出一条两寸长的赤红色痕迹,弯弯曲曲,怪异之极。他第一次发现这赤色痕迹之时,以为是在寒潭底受伤后落下的疤痕,但当他回忆起昏迷前不断汇聚于右手腕的赤焰时,也不禁被吓了一跳。 “唉~~自己也难活多久,这赤焰在自己手腕之上道也无痛无痒,索性放任不管。” 想到自己已是将死之人,周小天心中也就释然了。 “也不知道天瑶姐和青城哥现在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正在他思索之际,一旁树林中,古月飞驰而出,怀中抱着十几颗野果,朝着周小天的方向喊道:“小天,你看我找到什么好吃的了!” 周小天扭头看去,嘴角微微一笑,刚才还懒卧不起的小狐狸,此刻已经冲到了古月脚下,追逐自己的尾巴,原地转圈,卖力的讨好着古月,眼睛却直直看向它她手中野果。 自那次与小狐狸对决之后,古月深知小狐狸不简单,看到它向自己跑来心中也不禁发怵。 “真是一只贪吃的小狐狸,以后若是谁欺负我,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知道了吗?” 小雪通灵之极,不停的点着小脑袋,算是答应了古月。 “那好吧!我就给你一颗!” 古月丢给了小雪一颗野果后,来到周小天身旁,递过采来的野果,道:“又在看你右腕上的疤痕啊!都怪那该死的棕熊!你放心吧!师父和师叔还有掌门师伯他们,都在商讨你的病情,一定能想办法治好你的!等你好了,我天天都陪你玩!” 周小天心中感到一暖,朝着古月善意一笑,有气无力的道:“师姐,你不必安慰我,我自己的病情我自己知道,能活到现在能认识你,认识师父认识贾楠师兄还有其他的师兄们,我已经很满足了,我不害怕的!” 古月听着听着,眼睛渐渐蒙上了一层水雾,心中不忍,别过头去,却是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师姐你怎么了?”周小天见古月扭头看向一旁,担心的问道。 “没事,刚才眼睛进了沙子!” 周小天轻轻‘哦’了一声,继续道:“等我死了以后,师姐你要帮我照顾好小雪,别让它受了欺负。”接着他又将小狐狸抱到怀里,一边抚摸,一边道:“小雪,以后要听师姐的话知道吗?” 听着周小天对小狐狸的训斥,古月心中却不停泛着嘀咕:“它能受欺负?它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那头被它分尸的棕熊恐怕就不比我弱!” 小狐狸却似是乖巧的孩子,将脑袋贴在周小天胸前,孜孜不倦的聆听着他的教诲。 古月从腰间掏出一方月牙形的羊脂古玉,色泽晶莹温润,她递到周小天手中,道:“这古玉是父母留给我唯一的东西,虽不是什么仙家法宝,但贴身佩戴却能滋养体质。对于你想必应该有些作用,待你好后,再将它还我!” “师姐,我…”周小天看着手中的月牙暖玉,一时不知该如何言语。 天边划过一道青绿霞光,由远而近,身影渐渐清晰,来人正是贾楠,看他模样显得很是焦急。 “小天,快,快跟我去趟凌天峰,师父师伯他们有急事找你。” 小天神情稍稍一愣,满脸疑惑,道:“师兄,师父找我什么事?” 贾楠喘着粗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好像是有人要找你!快随我赶往凌天峰,到了那里自然知道了!” 周小天心中疑惑,但还是被贾楠一手拉到脚下的青绿竹剑之上,随风而去。 古月还未反应过来,见他二人远去,慌忙叫道:“等等我,我也要去。”正待她御剑而起,却被小狐狸死死咬住裤脚。 看着脚下楚楚可怜的小狐狸,古月无奈道:“好吧,我带你一起去!”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凌天峰,太霄殿前的广场之上。 巨大的广场,四边方正,紧邻峭壁悬崖,由无数方砖铺砌而成,铺砌之石,长宽皆有丈许,材质如圭如璧,一看之下竟是亮如明镜,人影倒映其中。站在广场之中,仿若立于百里大湖之上,让人不禁生出渺小之心。 广场之上,数名弟子,交错来往,人人都是青衣披身,高束发髻,身后背着一把长剑。见到大殿之前站立的四人,都是恭敬的躬身行礼。 掌门景天与一中年男子并肩而立,男子年约四十左右,满脸胡渣,国字脸,看上去憨厚老实,正与景天交谈些什么。 景凡与景月默默的站在二人身后,景凡时不时向远处张望,似是在等待什么人的到来。 “陈河兄,不知天机前辈特意派你前来,寻我青桑弟子周小天,究竟所为何事?”景天即使贵为一派掌门,但面对眼前之人,依旧礼数有佳。 陈河嘿嘿一笑,挠了挠脑袋,憨憨道:“我也不知道,师父只是说三年前受故人相托,故人交代周小天生机枯竭,三年后定要我师尊救他。我师父向来信守承诺,三年之期将至,才让我带回周小天救他性命。” 景天三人,听完陈河所述,心中都是差异不已。当年按照景昊所说,周小天出身雪恩村落,家世平庸,到底什么样的人物对他如此在意,竟能让陈河的师父天机老人承诺救治周小天! 景凡毕竟是周小天的师父,如今平白无故就要带走自己的徒弟,自然放心不下。 “不知天机前辈有几分把握能医治好小徒?我们都是修真之人,自然知道生机消逝是不可逆的,小徒的状况若说医好,恐怕难若攀天,若是就这般被带走,我心中却是有些担心。” 陈河眼睛一亮,似是对景凡颇有兴趣,反问道:“怎么,你是不相信我师父天机老人的能耐?” 以为陈河动气,景天忙打趣道:“陈河兄莫急,天下间谁人不知天演大道,神机妙算之名。天机前辈推演天道,能窥天意,六百年的修为在修真界已是泰山北斗,传说中的存在,我等又怎敢妄自菲薄。景凡师弟也只是爱徒心切,担心罢了。” “放心吧!我师父既然做下承诺,必定是十分把握。至于他老人家如何手段,我却是不知!” 陈河性情本就憨厚淳朴,对于景凡言语其实并未气恼,而是见他不畏惧自己身份仍能袒护自己徒弟,反而对他生出一丝敬佩。 正文 第十七章 希望 贾楠驾驭青竹仙剑,带着周小天,划过山端彩霞,落于太霄殿前的广场之上。贾楠双手抱拳微微躬身,向着四人一一行礼。最后拉着细细的声音道:“师父,小师弟带到。”说完便缓步走到景凡身后,不再作声。 周小天生性羞涩,见到四人气质超俗,道骨仙风,他低下脑袋跪倒在地,学着先前贾楠模样,向着四人恭敬行礼。 “起来吧!”景天声音威严,“你可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 “弟子知晓。”周小天声音细弱微小,但任谁都能听出其中满腹悲伤。 景天虽修为高深,但听到周小天声音,还是不免一阵怜惜,微微轻叹一声,道:“唉~~天道不仁,你这般年幼,却要承受了如此多的痛苦,归根到底还是我青桑派对不起你。” 他收敛心中伤感,继续道:“也算你命不该绝,我身旁这位乃是星罗海域天机岛的陈河道友,他师父天机老人是不出世的高人前辈,一身修为深不可测。你可愿意随他前往天机岛,有天机前辈出手,治愈你一身怪疾自然有十成把握。” 周小天身子一震,抬头看向陈河,眼中满是希望,片刻后他眼中又是一暗,扭头望向景凡所在,思定了一下,心下决定,道:“弟子孤苦伶仃,无人依靠,自从师父收留我后,才算有了归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如今我已然没有了父母,虽然我只剩下几日的时间,但我还是想要留在师父身旁,以尽孝道。” 景凡不曾想到一向羞涩内向,少言寡语的周小天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心中不由淌过一丝暖流。但他明了其中的厉害关系,毕竟性命攸关。即使再舍不得,也依然硬下心来,道:“你有这个心意就行了,但事关你性命,还是随他去吧!他日你病愈归来,我傲苍峰的大门依旧为你敞开着,你永远都是我景凡的徒弟!” 青桑派中任谁都知道,景凡性格怪癖,又自恃清高,令周围之人难以接近,但为人师表,却最是护短,对于自己弟子向来为师如父。 “师父,我...我…”周小天激动的不知如何言语,泪水顺着眼角滴落在圭璧般的石板之上。 陈河上前缓缓蹲下,双手放在周小天双肩之上,沉声道:“孩子,你和我小时候一般的倔强,坚定自己的信念固然是好,但有时候需要我们妥协自己的信念。相信我,只要活着就一定会有更多的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周小天迷茫的看着陈河深邃而又神秘的双眼,灵魂似是被紧紧吸引,看到景凡向他默许的点了点头,他缓缓将头低下,轻轻‘嗯’了一声。 陈河微微一笑,道:“这就对了,你明日回去准备一下,后天便随我一起回去天机岛。” “师父!”顺着声音,向远处望去,古月的身影匆匆忙忙向着这边奔跑而来。小狐狸一身雪白,身形敏捷,甩着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紧随其后,着实显眼。 古月跑到近前,口喘粗气,道:“师…师父、掌门师伯、景凡师叔,你们好!” 小狐狸却是谁也不理,自顾自的爬到周小天肩头,小脑袋磨蹭着他的脸颊,亲昵起来。 众人看到小狐狸的出现,都不禁感到好奇,但毕竟修道高人,面色上依旧镇定自若。 “你怎么也跑来了?不是让你留在镜虚峰修炼吗?”景月声音不怒自威。 古月脑袋一缩吓得后退两步,眼珠乱转,快速跑到景天身后,摇着他的手臂,撒娇道:“师伯!你看师父,每天都逼着我修炼。掌门师伯最疼月儿了,一定要为月儿做主啊!”说完还不忘朝景月方向做了一个鬼脸。 众人看着古月模样都是忍俊不禁,哈哈大笑。景月却是惭愧的道:“各位见谅,这小丫头平时被我惯坏了,越来越目无尊长了。” 陈河嘴角笑容突然一滞,看向古月的眼神显得越发凝重。转身朝向景月,半猜半疑道:“景月道友,这孩子的体制着实不简单,莫非……” 景月思量片刻,点了点头,道:“你猜的没错,月儿的确是千年难遇的真灵之体,能察觉周围所有人的气息,即使再高深修为的人,都很难在她周身隐匿气息,修炼进度也是惊人的快。” “难得,真是难得!倘若师父在此,定也会动了收徒之心。” 说话同时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银盒,递到古月面前,道:“我曾机缘巧合之下在天炎大漠,得到这套无影飞针,全套共有八枚银针,灌入真气便能随心意而动,无坚不摧。这飞针功用似是专为真灵之体量身定做。能将隐匿之人杀于无声无息之间,如今送与你,也算是绝配了!” 古月见到银盒欣喜异常,但随即又怅然若失,在那里扭扭捏捏,不敢伸手拿来。她看向景月的眼神中,满脸祈求之色。 “师父…我…?” “既然陈河道友相送,你就收下吧!还不赶快谢谢陈道友!” 古月欣喜的接过银盒,注意力全被飞针吸引,口中却是不在意的道:“谢谢陈伯伯!” 景月嘴中却是无奈的轻叹了一声“唉~~” “咦?”陈河看向周小天肩头的小狐狸小雪,脸上又是不可思议,奇道:“没想到你们青桑派竟连这等异兽都存在!千年传承的古派果然底蕴深厚啊!” 在场之人都是满脸疑惑,景天问道:“陈河道友说的可是这只小白狐?我们也不知道它的来历,看样子好像和周小天有些关系!不过却是看不出它有什么神兽的样子!” 陈河微微一笑道:“你们不知道也不稀奇,《神兽异志》有载,远古时期天地混沌,万物应运而生,有异兽名曰天狐,传说有通天之术,幼年时如普通白狐,成年后灵识大开,能幻化美人,知千里外事,善魅惑幻术,使人迷惑失智,修炼极致的天狐即与天通。而这也仅仅只是传说,千万年也不曾真正出现过。” 唯恐众人不信,陈河又继续道:“在它双眼之间,眉宇之上存有一道小小淡红色竖痕。” 周小天拨开小狐狸额头白色毛发,众人都瞩目仔细看去,果然有一道淡红色竖痕,细看之下依旧微不可觉。 “此痕又叫作天胎,唯独天狐才有,这就是我为何如此断定它就是天狐的原因。待它成年后,天胎会发生异变,长出第三只灵目,非但能识破天下幻术,更有毁天灭地之能。” 众人听完陈河所言,看向小狐狸小雪的眼神都越发的怪异起来。 陈河呵呵一笑,接着道:“很显然这是只幼年天狐,成年至少也要千年时光,如今实力弱小,稍不留意就有夭折之险。” 这时周小天从惊讶中醒转过来,忙解释道:“三年前我在傲苍峰后山无意中遇到它,见它极通灵性,亲近人类,还以为它只是一只普通的小狐狸,没想到竟是神兽天狐。” 陈河道:“你这般想也实属正常,看它与你似乎极是亲近,应该对你很是信任。往后却不可束缚于它,任其自由成长,以后定会是你一大助力。如此异兽还是要告诫诸位,切莫传与他人,若是被天下人皆知,只怕不仅这小狐狸难保,对于你们青桑派恐怕也是一场浩劫。” 众人听完心中都已有了定数,想来陈河的话也绝非空穴来风,都不住的点了点头。 ~~~~~~~~~~~~~~~~~~~~~~~~~~~~~~~~~~~~~~~~~~~~~~~~~~~~~~~~~~~~~~~~~~ 回到傲苍峰,站在庭院当中,看着眼前早已烙印在自己脑海中的每个角落,周小天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哀伤,一阵酸楚堵在胸口,却是不知怎样宣泄出来。 景凡留下贾楠、周小天二人率先走进了『风竹堂』中。 看到驻足而立,满脸呆滞的周小天,贾楠轻轻呼唤了几声:“小天,小天?” 周小天立刻醒觉,慌忙答道:“什、什么事,二师兄?” “我看你似乎是有心事,是不是即将要离开了,有些不舍?” “嗯!”周小天被贾楠说中心事,轻轻点了点头。 贾楠微微一笑,双手放在周小天双肩之上,面对周小天,道:“别太过伤心,我们修真之人比起凡人生命要久远一些,像师父那般修为高深之人更是能活到四五百岁高龄,所以等你病愈回来,有的是时间陪伴他老人家,我们师兄弟也都会等你归来。” 周小天眼圈一红,忍不住眼泪就要掉下来。 贾楠轻轻抹去他悬浮在眼角的泪水,接着道:“我们大家都不希望看到你承受着病痛最终离我们而去,此时的离开只是暂时的,是为了以后永远的相聚,不要太过伤心了!” 周小天经贾楠耐心的安慰,心情平复了许多,乖巧的点了点头。 不料前方却传来一声很不协调冷哼,满是不屑,周小天抬头看去,只见郝祥寿背负双手,甩着一身肥肉,从用膳厅的方向缓步而来。 “大师兄!”周小天心中怯懦,赶忙叫道。 郝祥寿却充耳不闻,毫不理睬,直对贾楠没好气的道:“又再假惺惺的装好人,有那点时间还不如放在修行之上。这连师父师伯他们都毫无办法的病疾,再怎么安慰,最终还不是无法可医,那般死去!” 贾楠忍无可忍,大声斥责道:“你不觉得说的话太过分了吗?好歹我们同宗同门,你不安慰小天也就罢了,怎还出言不逊?你还真不配当这大师兄!况且天机老人已答应出手相救,后日小天便会随陈河前辈前往天机岛。” 听到贾楠话中讽刺之意,郝祥寿气得满脸通红,怒目而视,但在这傲苍峰庭院之中也不好大打出手,只得先压下冲动。 一阵烟气飘过,『风竹堂』中传来一股清净香,三人心头都不觉一震,心情顿时一片清净安宁。 却听堂中传来景凡洪亮的声音:“堂外不许吵闹,祥寿,你去将本门太上玄虚诀四个大境界十六层的心法抄来一遍,共计一万八千六百四十二字,后日为师有用。” 郝祥寿心中委屈,莫名其妙被罚抄写心法,不禁心生怒气,斜视了他二人一眼,但不敢违背景凡之话,只得抱拳行礼,应了一声“是”便退了下去。 看着郝祥寿吃瘪模样,贾楠和周小天二人都是暗自偷笑。 接着景凡又道:“老二啊,你去将小天衣物行李收拾一下,记得多带些补气养血的灵药。” 贾楠也应了声是便抱拳离去,只留下周小天一人站在庭院之中,面朝『风竹堂』。 “小天,你走进堂中来,我有些话要吩咐于你。” 周小天走进『风竹堂』,几支大红残烛摇摇晃晃的燃烧着,烛光之下眼前的景象显得昏黄暗淡。祖师青桑子的画像之下,景凡正盘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养神。 周小天小心翼翼走上近前,缓缓跪倒在地,轻轻唤了一声“师父”。 景凡闻声微微睁开双眼,一脸和蔼,道:“你到我傲苍峰有多长时间了?” 周小天心中思索了一会儿,道:“已经快三年了!” “不知不觉已经三年了,当初凌天峰太霄殿内,我观你资质拙劣,本不愿收你为徒,但掌门师兄有意为之,我也难违其意。从你进入我门下之日,我便闭关参悟天道,也不曾悉心教导过你什么,你可怨我?” 周小天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慌忙答道:“不,师父,不管怎样您能收留我,我已经感激不已,又怎么会怨恨师父?” 景凡却是哀叹一声,道:“唉~你不怨我,我自己却心中有愧,当初我观你气息平稳以为你并无大碍,若是当时我再细心一些,察觉你身体状况,或许当时还有一线治愈你的希望,如今为师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苦,却是无能为力。” 见平日里威严冷峻的师父此时为自己动容愧疚,周小天心中慌乱十分,不知如何开口,只是在心底暗暗发誓,“师父如此待我,此生绝不辜负恩师!” 正文 第十八章 迷雾 『风竹堂』内,景凡与周小天师徒二人彻夜长谈,直至残烛燃尽,道香烟绝。平时严肃、不苟言笑的景凡其实内心无比温柔,虽未看中周小天资质天赋,但毕竟师徒一场,当周小天即将离去之时,他也是倍加体贴起来。 经过这夜长谈,周小天将恩师景凡视为如父亲一般的存在,使得他在父母双亡后心中不禁又多了份依赖。 第二天,周小天起的有些稍晚,当睁开双眼,环顾这间陪伴了自己三年的居室,他心中不禁又是一阵伤感,起居三载的居室明日就要离去,他仔细查看着每一处角落,想要将这一切映入自己脑海之中。 推开门,不知为何,今早傲苍峰上却是雾蒙蒙的,一丈开外尽是雾气,依稀显现的银杏树上,翠绿树叶的枝头挂着滴滴晨露。 身后忽然传来‘唧唧’之声,一团白绒绒的东西迅速爬到他的肩头,小爪子扒在周小天头顶不停拨弄着他的皮帽。周小天嘴角挂起一丝微笑,笑骂道:“调皮的小东西!” 小狐狸似乎很是生气,尖叫了几声,接着埋头轻咬了几下他的耳朵,以示不满。 周小天耳朵被它弄得有些痒,不禁‘呵呵’笑了几声,顺手将它从肩头抱在了怀中,和往常一般背起竹篓向着后山进发。 走在青石小道之上,晨雾越来越是浓重,丝毫不见有消退的迹象,平时这样的天气在整个青桑山都很少遇见,周小天心中虽有疑惑但也并未太过在意。 大雾之下他走的极其缓慢,走了许久方才来到寒潭旁。大雾中一眼望不到寒潭的边际。每每站在潭边,看着风平浪静的水面,周小天心中总会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 肩头的小狐狸很是乖巧的闪在一边,兀自趴在一块乱石上,双眼依依不舍的看着周小天。 周小天盘起双腿坐了下来,他闭上双眼深深提气,太上玄虚诀第一层心法自如运转,一股股灵气化作丝丝灵线,没入他天灵穴内。过了半晌他缓缓睁开双眼,轻轻叹了口气,道:“还是不行吗?” 三年时光从不停息,太上玄虚诀道虚之境依旧不得寸进,周小天无奈目视前方,“自己修炼资质真的差到如此地步吗?” 正待他思索之际,在他前方水面之上,浓雾忽然开始聚集,兀自逆时针旋转起来,小狐狸性情大变,如惊弓之鸟,从乱石上立刻弹起,躬起腰身,瓷牙咧嘴,如临大敌。周小天好奇,不禁紧盯前方,想要看清迷雾中事物,当他缓过神来,才发现目光仿若定格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从那旋转的雾气之上移挪开来。 忽然他体内太上玄虚诀不知为何,自行运转。更多的灵气以极快的速度,从那旋转的雾气之中浸入他体内,不断凝聚在丹田之中。这些青色灵气之中隐隐还夹杂着丝丝死灰之色。 突然雾气漩涡之中显现出一道人影,隐隐约约看不太真切,那人随手一指一束死灰色的光芒没入小狐狸眉梢之间,小狐狸顿时瘫卧在地,不再动弹。周小天以为见鬼心中恐惧,想要逃跑却又动弹不得。 周小天全身气血翻腾,疼痛难耐。丹田中灵气越来越多,不断膨胀,好似快要爆炸一般, “无需挣扎,我对你并无恶意。”雾气漩涡中,那人声音柔和又不可抗拒。 “好熟悉的声音!”周小天心中疑惑,慌乱之中却也想不出到底是谁。 那人话音刚落,周围青色灵气夹杂着死灰色的雾气,向着周小天凝聚的速度更是加快了几分。 死灰色灵气盘踞在周小天腹部丹田之中,如不死僵虫,百年不化。就连全身筋脉,千穴百骸也都有一丝丝死灰色缠绕着。 周小天上下牙齿紧紧相扣,额头上斗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滴滑落,四肢因为疼痛不停颤抖。 终于那人从雾气漩涡中朝着周小天缓步走出,四周的灵气也不像之前那般浓密。 周小天体内太上玄虚诀停止了运转,不再疯狂吸收灵气,他无力的盘坐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也随着呼吸有节奏的上下浮动着。 此刻他将所有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神秘人身上,看着那人缓缓清晰的身影,心脏不停狂跳,不知是恐惧,还是在期待着什么。 一步,两步,三步…… “啊!” “你是,你是……” 那熟识的身影,那亲切的面庞,有惊讶,有喜悦,周小天声音颤抖不止,话到一半却怎么也叫不出那人名字。 那人来到周小天面前,缓缓蹲下,一手轻轻抚向他的额头,周小天只觉一股棉柔之力涌入身体,极是舒适,眼睛也不听话的越来越沉,他努力抗拒袭来的睡意,但一切都是徒劳的。 在周小天昏睡的同时,那人哀声一叹,“一切都是宿命,挣不脱,逃不过。总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言罢,他从乱石上抱起周小天,凭空消失在迷雾之中。 周小天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房间内,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场虚构的梦。他穿衣起身,推开房门,阳光明媚,光线打在脸上暖洋洋的,毫无之前大雾弥漫的迹象。他疑惑的挠了挠头,实在想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 “起来了!”回廊上传来贾楠细嫩的声音。 周小天扭头看去,见是贾楠,恭敬道:“二师兄!” 贾楠点了点头,道:“今早我见你房门未开,以为你身体不适,便也未叫你起床,这是师父让我给你准备的行囊。” 周小天接过贾楠递过来的包裹,心中更是疑惑,不禁问道:“师兄,你是说我今日从未踏出过房门?” 贾楠不解周小天为何这般问自己,只得如实道:“是啊!今日天气甚好,我便比以往早起来些,一直都没有看到你出过房门,怎么了?” “哦?今早不是大雾弥漫吗,怎会天气甚好?”周小天疑惑问道。 贾楠见他言语很是奇怪,不禁担心道:“小天,你没事吧?我看你面色有些死灰之气,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 “没,没事,可能真是我做噩梦了!”周小天自嘲一笑,自言自语道:“整个村庄都被埋没了,我又怎会见到他?” “见到谁?”贾楠好奇追问道。 “没,没什么!”周小天慌忙答道,“今日傲苍峰怎会如此安静,其他师兄们呢?” “哦,忘了告诉你,今日是门派六年一次的会武盛典,除了那死胖子在房间内抄写太上玄虚诀心法外,师父和其他师兄弟都去主峰凌天峰参加开幕大典了。” “那里一定很热闹吧!”周小天显然很是向往。 贾楠‘呵呵’一笑,面色夸张,形容道:“那场面那是相当大啊,那真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周小天听来这些词,觉得有些耳熟,心中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禁‘扑哧’一笑。 正文 第十九章 岳中天 凌天峰,太霄殿前九百九十九道台阶下。 纵横百里的广场上,圭璧玉石的地板中倒印着碧蓝的天空。 数百名青桑弟子,立于广场之上。他们大多数身着青桑派道家服饰,也有少数之人俗衣俗帽,身背仙剑。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说有笑,相聚叙旧,显然开幕大典还未开始。 贾楠拉着周小天在人群中穿梭往来,寻找着傲苍峰一众人影。 狐狸小雪好似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兴奋之极,在周小天身上来回窜动,一会从左肩跳到右肩,一会又爬到他头顶,好不安分,竟也不畏惧众人。 带着狐狸小雪的周小天自然成了众人焦点,不时有人对着他们二人一狐指指点点,不知在议论些什么。更有一些女弟子看到小狐狸,矜持不住,惊叫道:“好可爱的小狐狸啊!” 周小天见周围目光投向自己这边,心中害羞,双颊竟是泛起一阵霞红,将头低下,随着贾楠脚步继续向前走动。 “二师兄,这边!” 贾楠和周小天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正是傲苍峰众人,他们站在广场一处角落的石柱之下,个个神采奕奕,一人正朝这边摆手示意。 贾楠应了一声,与周小天走了过去,一路之上,周小天四周张望,却未曾发现景凡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他们走到跟前,先前摆手示意那人,道:“小师弟也来啦!这六年一次的盛典很是热闹,虽然你无法参加会武比试,但多在这里转转也是好的。” 周小天没有说话,面露笑容,点了点头。 “怎么,师父没和你们一起吗?”贾楠也发觉景凡不在,问道。 这人面露疑色,上下看了看贾楠,似乎他很陌生,“师父和往年一样,到了凌天峰便前往太霄殿去了,其他首座长老也都在那里,二师兄你怎么不记得了?” 贾楠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尴尬道:“是是是,我这脑子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正在众人谈话间,古月一脸喜悦跑了过来,拉起周小天的右手,道:“终于找到你了,明日你就要离开青桑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今天你一步都不许离开我。” 周小天见古月举动,脸色又是泛起一阵红晕。 “古月师妹,你跑来这里就为了这小子?。” 顺着声音看去,众人这才发现,在古月身后还跟着一人,这人长身玉立,潇洒不群,白衣飘飘,极是俊逸。说话之时一脸傲慢,不见丝毫谦卑之意。 “哎呦~原来是岳中天岳师兄啊,青桑派天才人物,怎会到我们这边?”贾楠一手掐腰,一手拨弄着头发,眼神却是瞟向一边,语气中满是嘲讽之意。 “贾楠你这话是什么意?”岳中天眉头一皱,显然很是生气。 “看不出来吗?这里不欢迎你。” 古月见势不妙,赶忙从中调解道:“好了好了,大家同门一场,没必要弄得跟仇人见面一样。” 岳中天冷哼一声,对古月道:“古月师妹,都说了不要来这边,我们终究是要踏入太虚之境的,与他们这群低级弟子跟本就不属于一类人。” 古月脸色立刻冷了下来,对岳中天道:“岳师兄,你先去找郑远义师兄他们吧!我想和小天多呆一会。” “好吧!我先去那边等你。”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见他离开,古月脸上又挂起迷人的微笑,道:“小天我带你四周转转。” 周小天点了点头,任古月牵着自己的手向着人群稀少的地方快步而去,而玩性大发的小狐狸心生玩意,早已不知跑去哪里逍遥快活去了。 周小天两人沿着通往凌天峰后山的山路,一路向上,耳畔百鸟鸣音,所过之处皆是翠绿的灌木丛林,时不时还有一些小巧的山间精灵在堆积的落叶间来回窜动。 “师姐,贾楠师兄好像很不喜欢岳中天师兄。”周小天一路想了很久才向古月问道。 古月停下脚步,坐到一旁一块卵石上,道:“岳师兄是青桑派百年难得的奇才,修炼资质极佳,如今已是道虚境第四层的修为,只差一步便踏入太虚之境,青桑派中除了五峰首座之外还未有人步入太虚之境。” 周小天面露羡慕,感叹道:“岳师兄原来这般厉害!” 古月却不以为然,道:“就因为他资质不凡,长辈们对他期望颇高,众人夸赞捧月,才导致他恃才傲物、目空一切。同门师兄弟在他眼中似乎总是低人一等,不仅贾楠师兄不喜欢他,很多人都不待见他。” 说着说着,古月似乎有些心烦,转移话题道:“不说他了,走,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了!” 耳边‘哗哗’之声震耳欲聋,抬头看去,一帘白幕,高高挂起。瀑布之下荡起蒙蒙水气,周小天二人站立水气之中,头顶不远处,明亮日光下显现出一条色彩鲜艳的彩虹。 “师姐,这里好漂亮。”周小天扯着嗓子对古月喊道。 古月也不说话,不知听没听到周小天的喊话,只是自顾自的仰头观看着眼前美景。 周小天说话时看到一旁安静的古月,朦胧的水气当中,一张清丽白腻的脸庞,小嘴边带着迷人的微笑,乌发如漆,肌肤胜雪,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寒梅,清芳淡雅,娇美无比,仿若仙子。 眼前古月,让他不禁想起了那个埋藏心中已久的身影。 “天瑶姐,你此时过的还好吗?” 一时不觉,竟是痴痴的傻愣呆住了,。 片刻后,古月身子一抖,打了一个喷嚏,周小天这才恍然醒转,不禁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感到羞赧惭愧。 古月感觉有些冷意,对周小天道:“这里寒气有些重,我们到一旁坐会吧!” 周小天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瀑布十丈之外,挨着一颗参天古木席地坐下,周小天在胸口摸了一会,掏出那枚月牙暖玉递给古月,道:“师姐,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还是收回去吧!” 古月眉头一皱,似是有些不高兴,道:“我送出的东西是不会收回的,如果真的要还我,那就等你病好回来再还给我。” 周小天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推辞,道:“我会回来的!” “咦?那是什么?”古月被前方什么东西吸引,拨开眼前的杂草向前走了几步。一丛低矮的蕨草之下,几块堆叠的卵石之间,立着一块方碑,碑体长约三尺来高,通体赤红,然而石碑上除了一个大大的‘绝’字之外,再无任何痕迹。 “好奇怪的石碑,看制式应该是很早以前就留下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拔出来。”说着她便撸起袖口,伸手拔去。 周小天刚要上前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只见红光一闪,古月受到一股巨力猛然倒飞出去。 正文 第二十章 赤碑 只听“哎呦”一声,她一屁股躺到在地。 周小天忙上前将其扶起,担心道:“师姐你没事吧!” “什么鬼东西!”古月一脸怒之气,说着便又抬脚想要踢去,但踢到一半想到刚刚所经历的事情,又慌忙将踢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周小天看着石碑,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亲切之感,他茫然的走上前去,右手轻轻抚上石碑,右手如触电一般忽然弹了开来,手腕上赤红色的痕迹,诡异的散发出阵阵红芒。 然而此刻的他似乎茫然不知,眼神空洞,好像丢了灵魂一般,再一次抚向石碑。一道电流顺着周小天抚上石碑的右手,快速窜进赤痕之中。 一股莫名的悲伤袭上他的心头,周围景象飞速转变,仿佛穿越了时空千百年,身处另一方天地,眼前一尊浴血奋战的魔神,手握利器傲立于血腥的战场之上,他全身上下一片血肉模糊,鲜血自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向外汩汩涌动。四周响起肆虐的杀伐之声,周围到处是死状恐怖的尸体,成千上万的人们仍然不停上前围攻着他。 忽然,他心中燃起一股滔天杀意,随手挥斥着手中血剑,收割者一个又一个悲哀的灵魂。 “血,血,我要鲜血。。。。。。哈哈哈,你们这些卑贱的生命,我要用你们的鲜血染红我通往天道的道路。” 疯狂的大笑好似来自地狱的修罗魔煞,冲到近前的一个个战士,心底生出丝丝畏惧,脚步不停的向后退却。 远处忽然划过一道金光,金色身影缓缓落下,显现出一位慈眉善目的老者僧人,他身着黄色僧衣,外披金丝袈裟,左手挂带一串檀木念珠,右手作佛状立于胸前。 见眼前疯狂入魔之人,他眉头一皱,口中念道:“阿弥陀佛!痴儿还不快快醒来!” “哈哈哈…….我本就清醒,只是世人仍旧困于迷雾之中,尚德和尚难道你也要阻我成仙之路?” “赵天行,莫要再痴迷下去,修真界千万年也未曾见过成仙成佛之人。如你再不收手只会堕入魔道,万劫不覆。” “不必再多说什么,你若执意挡我,我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的。” 说罢他手中血剑快速划出,一道赤色剑芒向着前方斩去。 “那我便度化了你!”尚德和尚慈悲之面一转,怒目圆瞪,瞬间化作凶神一般,右手兰花指决向前一推,幻化出一张金色巨掌迎上气势汹汹的赤色剑气。二者相撞,一阵巨力荡涤开来,周围退之不及的百人,被巨力绞杀,灰飞烟灭。 “阿弥陀佛” 看到战场之上再次荡起漫天血雾,尚德心中一悲,念了一声佛号。 “大悲金身” 随着他一声大喝,五彩霞光从他背后冉冉升起,无数佛经诵咏之声,充斥天地之间。他脚下向前一步踏出,顿时地动山摇。 “起!”他又是一声大喝,赵天行四周地面,豁然升起一堵岩石墙壁,诵经之声在这石壁之间来回反射,化作一个个金色‘佛’字,不断打向中间的赵天行。 无数金色‘佛’字,如束茧一般,紧贴其身,将他牢牢困住。一阵阵难以忍受的热力从‘佛’字上传出,赵天行来回翻腾,狂吼不止,眼中也越加的赤红,似乎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哈哈哈哈…..”忽然他猖狂的狂吼大笑,赤眼怒视对方,“秃驴,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他强撑身体,挪步一旁,手起剑落,在一处岩石墙壁之上,刻下一“绝”字,利剑划破左掌,按向“绝”字之上,左掌血口汩汩鲜血顺着凹陷的剑痕淌满“绝”字每处笔画。 一时间,“绝”字红芒大胜,红光如藤蔓一般,顺着手臂爬向赵天行周身,贴身紧束的‘佛’字遇到红芒,寸寸破裂。 尚德和尚佛法被破,真气反噬,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岩石墙壁也开始段段破碎,化为尘土,唯独赵天行手按‘绝’字之处,留下一块赤红色‘绝’字石碑。 画面又是一转,沧海桑田,时代变迁,无数高山大川拔地而起,无数个春夏秋冬更迭交替,原始丛林占据了这里。唯独那赤色‘绝’字石碑,岿然不动,依然屹立。 远处一个白色连衣女子,悄然走来,发丝轻柔,肤如凝脂,容貌清秀,绝美之极。周小天即刻认出这人便是赵天行心爱之人~~嫣儿,她走过之处无数鲜花瞬间绽放,青草绿树变得更加油然。她走到‘绝’字石碑之前,缓缓蹲下,纤纤玉手轻轻抚上石碑棱角,嘴中念念有词,周小天却听不真切。 嫣儿伏下身子,柔软的轻轻趴在石碑之上,一双美目闪闪烁烁尽是悲伤,似是抱着最心爱之人,脸颊轻轻贴着石碑,泪水不自觉滴滴滑落,打在赤色的石碑上,石碑上条条泪痕清晰可见,不知为何,看到女子落泪,周小天心中莫名涌出一股哀伤。 “小天,小天,你怎么了?” 耳边响起古月细润的声音,周小天醒转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已泪若雨人。右手依旧抚摸着‘绝’字石碑,手腕上诡异的赤痕依旧散发着耀眼的红芒。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真是吓死我了,你手腕上的赤色疤痕怎么会发光?”古月见到周小天手腕上赤痕不禁问道。 周小天自己也是茫然不知,收回右手,看了看手腕,答道:“我也不知道,上次在傲苍峰后山寒潭昏迷回来,它便有了,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不过不痛不痒,对我倒是也没什么影响。” 古月依旧不放心,继续道:“我觉得还是让长老们知道为好,还有这诡异的‘绝’字石碑,在你触到它不到一刻钟,你就不知为何流泪不止,口中还在不停念叨着一个叫嫣儿的名字。” “只有一刻钟吗,我还以为过了千万年!不过我为何会叫出焉儿的名字?我与赵天行究竟是什么关系?”周小天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周小天忙改口道:“哦,我是说没必要再让师父师伯他们担心,我并未感觉到这赤色痕迹有什么异样,倒是有一种血肉相连的感觉,至于这‘绝’字石碑,我能感受到其中没有任何邪恶之力,就将它当作我们二人之间的秘密,我不希望让任何人知道,好吗师姐?” 看着周小天清澈祈求的眼神,古月却说不出任何拒绝的理由,只得默许的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大典 一天的时光恍惚而过,青桑派会武大典正式开启,五峰弟子个个蓄势待发,对会武比试充满期待。 会武大典期间,夜幕下的凌天峰灯火辉煌,七颗拳头大小的龙珠漂浮在广场上方,散发出耀眼的白光,使得整个凌天峰亮如白昼,数百青桑弟子,有男有女,青衣束发,熙来攘往,好不热闹。他们大多三五成群,也有数十人聚集一起,几案紧凑,美食琳琅,相互推杯换盏,把酒饮欢。 在广场中央空出一片空地,数十名男女弟子,载歌载舞,欢笑不绝。在他们头顶更有数十把颜色各异的飞剑,来回飞舞,五彩缤纷,绚烂之极。 广场一处角落中,周小天与傲苍峰诸人围绕一起,谈笑风生,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心中不禁倍感温暖之意。 此时太霄殿方向,传来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一道紫光闪过,一柄紫色仙剑泛着耀眼的光芒,稳稳的漂浮在众人上空。紫色仙剑上,站着一人,英姿飒爽,卓衣猎猎,这人正是岳中天,他手握一面古朴银镜,形状古拙,镜边刻有龙凤祥图,镜面冷光幽幽,周边刻着八卦方位,一看之下绝非俗物。 底下之人一阵骚动,有人认出宝物,小声叫道:“竟然是我派镇山至宝‘龙凤八卦镜’,相传当年青桑祖师游历天下险地之时,从一条万年蛟龙头顶斩下所得,后来又以七颗不世龙珠将其炼化成法宝,此宝物威力无穷,不仅能照出人身的三魂七魄,更能从镜中看到一人未来前世。相传当年正魔大战,前任掌门景可风~~天寻真人,为除魔正道,解除了宝镜封印,一时间光芒四射,从镜中射出的摄魂之芒铺天盖地,覆盖百里之地,瞬间便抽去数十万魔众魂魄,不想今日有幸再次看到!” 周围人听到都唏嘘不已。 高空中,岳中天面色凛然,一身浩然正气,下方数百双明目尽皆向他看去。他回头看去,台阶尽端的高台上,青桑五峰首座与陈河并排而立,个个神清气爽,威严肃穆。中间的景天真人,上前踏出一步,朝岳中天方向,微微颔首点头。 他见师尊点头默许,双手紧握‘龙凤八卦镜’,高举头顶,嘴中念念有词。 忽然天地一暗,‘龙凤八卦镜’轻轻飘起,悬浮空中的七颗龙珠,瞬间光芒收敛,化作弹珠般大小,首尾相接连成一道光圈,逆时针旋转,快速嵌入‘龙凤八卦镜’的七处凹槽之中。 ‘龙凤八卦镜’光芒大胜,彩光四射,雕琢如生的青龙金凤,从古镜上透体而出,晶莹剔透,泛着幽幽金银之光,环绕着凌天峰顶徘徊不止。 众弟子看得是目瞪口呆,岳中天一脸得意,缓缓从空中落在高台之上,单膝跪倒在景天面前,道:“师父,五岳大阵开启完毕,听师父吩咐。” “嗯,你先退下吧。” 景天轻轻‘嗯’了一声,看向下方数百青桑弟子,他内运道家真法,气运丹田,声如洪钟,震荡百里,底下弟子听得是清清楚楚。 “我派传承千年而不朽,如今人脉兴旺,道众千万,且不可忘记祖师戒律,扶危济困,除魔卫道,救人于危难之间,可记否?” 广场之上数百人同时应道:“谨遵祖训,谨遵祖训!” 景天点了点头,收起严肃之色,继续道:“今日是我派每六年一次的会武大典,聚集于此的可以说是五峰中的精英弟子。自古以来,邪魔外道肆意作乱,无恶不为。虽在百年前,正魔大战,魔道全军覆灭,天下百姓暂获百年安康,但魔道余孽未能斩草除根,这些年来又似有蠢蠢欲动,想要卷土重来的趋势。你们是我正道未来的希望,更是与魔道对抗的主力军,切不可懈怠了修行,让心中邪恶之人有可乘之机。” 众弟子又是齐声道:“谨遵掌门教诲!” 景天掌门颔首微笑,道:“本派护山大阵~五岳大阵借‘龙凤八卦镜’已经开启,这几日大岚山脉龙灵之气,会在凌天峰不断汇聚,浓郁的灵气之下,修炼起来更能事半功倍,还望诸位弟子刻苦修炼,修为能更上一阶。我也不多言,今晚你们就好好狂欢吧!” 在他言罢,下方一阵欢呼雀跃,场面浩大,空中硕大的龙凤灵体,依旧不住的环绕游荡,金银之光下,众人又开始了欢颜笑语,热闹非常。而在周小天的心中似乎对这龙凤八卦镜留意非常。 狂欢聚会直至深夜,凌天峰广场上的人影方才渐渐变得稀疏起来。周小天不喜吵闹,早早就随贾楠回到了傲苍峰。一人静静躺在房间,一想到明日的离开,他内心之中就混杂着一阵酸楚,看着静静卧在自己身旁的狐狸小雪,才不觉的那般孤独寂寞。 不知不觉,窗下木桌上的红烛已经燃尽,夜风吹进屋中,将蜡烛最后一点星火吹灭,周小天与狐狸小雪早已熟睡。夜已深,四周寂静的有些可怕,不知何时一道鬼魅身影,悄然出现在周小天床前,月光透过纸窗照进屋内,朦胧的光线下,这人赫然正是周小天迷雾漩涡中所见之人。 他见周小天睡去,轻轻叹了一声,似乎很是愧疚,但他动作不停,手中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色晶石,这晶石红的有些诡异,通体泛着火一般的幽光。他将红色晶石轻轻抵在周小天胸前,晶石就那般缓缓没入周小天身体之中。熟睡中的周小天似是感到一丝不适,轻轻呻吟一声,身子来回扭动起来。 “嗜血魔晶,天下间致阴致煞之物,溶于血脉,吞噬真气修为。天机老人,这般异宝我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将它溶于这孩子血脉之中,我看你到时如何提防!” 说罢他脸上现出一丝诡异的冷笑,让人听后不禁生出一阵冷意。此时周小天脖颈皮肤青筋爆起,如魔爪般的红色血丝满布体表,表情狰狞,浑身上下不停抽搐。 床前之人,双手飞舞,点住周小天几道大穴,手中一团青灰色真气缓缓注入周小天身体之中。片刻后,昏暗的小屋再次陷入了寂静,周小天恢复了以往的模样,好似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那人做完这一切,满脸汗珠,显得疲惫不堪,“还好有我先前注入的真气,若是不然,恐怕还未到天机老人那里,你就被这‘嗜血魔晶’吸嗜成肉干了。” 在他离开之际,他回头看向周小天的眼中,似乎夹杂着一些说不出的东西。 正文 第二十二章 离别 傲苍峰,『风竹堂』内。 周小天双膝跪倒在大堂中央,微抵着头,看不出脸上神情。在他前方檀木大椅上,景凡正襟危坐,手中端着一杯清茶,缓缓饮了一口。 傲苍峰所有弟子也都聚集『风竹堂』中,他们分立大堂两侧,个个神情肃穆,不苟言笑,一旁的狐狸小雪,却是好奇的张望着堂上众人,不明白他们究竟在做些什么。 三道身影从『风竹堂』外缓缓走入,来人正是掌门景天和陈河,而后跟着掌门得意弟子岳中天。 见三人步入堂中,景凡赶忙起身,上前迎接,他来到景天与陈河近前,先是寒嘘了一番,将他二人请入堂中坐下。 二人见堂中情景,心中明了,周小天师徒在做最后临别。但陈河性子耿直,直言不讳,当先开口道:“不知景凡道友可还有什么要对我交代的?” 景凡爱徒心切,也不避讳,直接对陈河道:“我这徒弟身世凄惨,如今除了我这个师父,已是孤苦无依,还望往后陈河道友能多些关照,我景凡自当感激不尽。” 景天见一向自高清傲的景凡竟然委身请求,不禁也是惊讶不已。 陈河微微一笑,道:“景凡道友大可放心,我星罗海天机岛自然不会让小兄弟受什么委屈的。等到时机成熟自然会让他下山,到时你们自会团聚。” 最终景凡还是点了点头,之后他又向周小天嘱咐了诸多事宜。 不知不觉,已到正午,陈河站起身,道:“诸位,我已出山多日,却是不敢再有所耽搁,我这就带小天兄弟回山复命了。” 临别之际周小天四处张望最终还是没有发现古月身影,他有些失落的走到贾楠身前,哽咽的道:“贾楠师兄,我这次离开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等我走后还请师兄能好好照顾小雪,也告诉古月师姐一声我走了。” 贾楠点了点头,抚摸着周小天的脑袋,道:“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小雪的。古月师妹可能有什么事情耽搁了,等我见了她会向她转告的。” 尽管不舍,但傲苍峰众人也只能将他二人默默送到了『风竹堂』外,正在陈河带着周小天离开之际,却被景凡突然叫住。 “小天,等等。” 接着他又唤来郝祥寿,道:“前日我要你抄写的‘太上玄虚决’你可抄好?” 郝祥寿急忙从袖中掏出一本厚厚的经书,双手递上,“弟子已经抄写完毕。” 景凡接过郝祥寿手中的‘太上玄虚决’,转向对景天道:“掌门师兄,师弟有一事却是要自作主张,还望师兄莫要怪罪。” 景天眉头一皱,也不知他究竟卖的什么官司,“哦?所谓何事?” 景凡接着道:“本门‘太上玄虚决’唯恐邪魔妖人,窥探其中奥妙精华,所以若非本本弟子,绝不传于外人。周小天乃我青桑派正式弟子,今日我将这本‘太上玄虚决’四个境界的心法手抄本传授与他,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是我青桑派景凡的弟子。” 周围众人都是一脸动容,景天脸色却有些为难,但见景凡态度坚决,也没多说什么。 周小天接过‘太上玄虚决’心法,随即跪倒在地,向着景凡重重叩了三个响头,头也不抬起,依然俯在地上。 景凡也不上前搀扶,他闭上双眼,缓缓转过身去,狠下心不愿再看他一眼,道:“你去吧!以后绝不可将我派密法传于外人,否则你我再难相见。” 周小天将景凡之话牢牢记下,又是磕了三个响头。 眼前的场景,蒙上一层离别的哀伤,没有人愿意开口打破似是被冻结的安静。 不到一日时光,陈河二人已到达东方无尽的蓝色海域之上,陈河与周小天坐于一柄甚是巨大的钝剑之上,钝剑材质似石非石,又不像金铁之器,看起来却是厚重无比,此剑名为五岳剑,相传乃是用五岳神石锻造而成,其中封印着五座山岳,剑气厚重,力大无穷。 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四周团团白云仿佛水花,依旧滞留在他们快速掠过的身上,身后拖气长长云气。 一路上周小天默不作声,一脸沉闷,不知是在为自己迷茫的未来而担忧,还是仍在感伤不久前傲苍峰的离别。 陈河憨厚老实,他看出周小天似有心事,也不知该如何劝慰,他当先开口打破了僵持中的尴尬,道:“马上就要到星罗海域了,等到了天机岛我带你四处参观一下。” 他见周小天依旧默不作声,继续道:“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也知道你为何沉声不语,就如同曾经我也经历过的一般。” 周小天闻言双眼微微抬起,看向陈河方向,似乎等着他继续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也不记得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年幼,家乡遭遇百年大旱,庄稼颗粒无收,父母带着仅有七岁的我迁徙逃荒,一路上横尸遍野,到处是饿死的难民。最终父母还是将仅剩的食物让我吃下,他们骨瘦如柴的身体就那般缓缓倒在了我的面前,我却无能为力,直到师父带着十岁的大师兄出现在我的旁边,在那一刻,我懂得了,人终要面对离别,无论是死去的人,还是活着的人,重要的是我要为死去的父母更好的活下去,所以在那一刻我选择了跟随师父的脚步。” 周小天眼角的泪水忍不住流淌而出,他想到了雪恩山,想到了被埋没在冰雪下的父母,想到了刚刚离别的景凡。 他被陈河的故事深深触动,双手紧紧握拳,缓缓站起身体,望向远处海天一线,坚定道:“我要活下去,无论如何我都要活下去,不仅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那些在乎我的人。” 陈河扭头看去,他看到周小天眼中散发出的异彩,仿若换了一人,心中也是不禁感到惊叹,“没想到此子资质中下,心中信念却是如此强大,往后恐怕绝非池中之物。” 正在陈河惊叹之时,五岳剑飞过一处孤岛上空,二人周围渐渐弥漫起团团诡异的五彩云雾,周小天忽觉恶心干呕,头晕目眩,脸色憋得通红。陈河察觉不对,屏住呼吸,自他身体之内爆发出一团土黄色光芒,将整个五岳剑包裹其中,而五彩云雾则被排斥在黄光之外,周小天这才发觉不适之感即刻消退。 陈河站起身,走到剑尖之处,背负双手,一脸沉着冷静。他望向下方孤岛,眉头一皱,随即右手两指并拢,向着孤岛一指,五岳剑立即调转方向,发出尖锐的呼啸之声,向着下方孤岛,迅雷而去。 孤岛看上去占地方圆百里,植物繁茂,一片葱郁,岛屿正中,一座百米高山赫然突起,而那五彩云雾正是从山头不断飘出。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巴蛇 五岳剑在岛屿低空来回盘旋了几圈,陈河也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他眉头紧皱,却是看不出其中端倪。 他试探性向着岛屿打出一掌,这掌所落之处,竟然像击在水面之上,景象荡涤开来,露出另一片光景。这下陈河心中笃定,恍然大悟,对着整个岛屿大声喝道:“吒!”,真言一出,整个小岛,突然由亮转暗,眼前原本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也寸寸碎裂,显现之景让人不禁毛骨悚然,到处是枯死干木,白骨森森,天空之上也是灰蒙蒙一片,一方天地显得毫无生机。 在岛屿中央的高山上,一条百米大蛇,蓝头黑身,绕着山体盘旋而卧,巨大的头颅伏在山顶之上,黑紫色的信子一伸一缩,巨大的蛇口中正不停吞吐着五彩云雾。 周小天站在五岳剑端,哪里见过这般阵势,早已吓得脸色煞白,呆傻不动。 “果然是幻术,没想到竟然是条千年修为的巴蛇,这片区域的生机恐怕已被它摄取殆尽,成了一方死地,这妖孽当真是罪大恶极。” 陈河心中甚是悲愤,天下生灵本是无辜,这巴蛇为一己之私,吞进天地生灵生机,造成生灵涂炭,生性正直的陈河怎能不怒! 巴蛇吞吐五彩云气之时,发现幻术被破,斗大的双瞳转向半空中二人。头颅稍稍向后挺起,身子缓缓蠕动着,嘴中信子发出‘嘶嘶’之声,似乎随时都会向二人发起进攻。 陈河大怒,道:“孽畜,你残害生灵,天地难容,以为使用幻术妖法就能瞒天过海,今日被我碰到,岂能饶你?” 话音一落,他从剑端一跃而下,落在一处枯死的树梢之上,浑身土黄色护体真气将他紧紧包裹,五色云气排斥在外。 千年巴蛇感受到一股强大气息,盘绕在高山上的身体扭动起来,巨大的头颅猛然向前一探,血盆大口中传来一股恶臭腥风,两颗黝黑的巨大獠牙发出森森寒光,向着陈河直扑而去。 树梢上陈河身影突然消失,下一刻赫然出现在巴蛇头顶,一身褚色长袍随风烈烈,脸上神情肃穆冷峻,灰蒙蒙的苍天之下,屹立于巴蛇之顶,一股霸气不由而发,似有脾睨天下之气势。 巴蛇察觉头顶危险,发出‘嘶嘶’长啸之音,甩头猛然撞向一旁碎石,陈河似是脚下生根,任如其何甩头撞击依旧岿然不动,全身隐于土色黄光之下,丝毫不受影响。 而在高空中五岳剑端的周小天,心中惴惴不安,着实为陈河捏了一把冷汗,即使早已见过了雪恩大战,以及青桑派中的诸多神奇,但毕竟多为人类为之,而眼前巴蛇粗有丈许,长有百米,能吞云吐雾,设下幻术,早已超出了他的想象。而与之相比,渺小如蝼蚁的陈河却毫不畏惧,更能与之厮杀大战,丝毫不落下风,怎能不让他瞠目结舌? 那巴蛇见无法甩脱,盘起蛇尾重重扫向头顶陈河,陈河脚下用力,怒吼一声“坠”,巴蛇忽觉头顶传来千钧巨力,不由向着下方重重坠下,落在寸草不生的岩石间,砸出深深巨坑。而袭来的蛇尾丝毫不停,仍旧扫向陈河,发出‘霹雳’的破空之声。 陈河大声喝道:“孽障,还不伏法?”接着探出一手,死死抓住袭来的巨大蛇尾,任巴蛇如何蠕动身体,那蛇尾在陈河手中丝毫动弹不得。巨大蛇尾被相比之下甚是渺小的陈河死死扣住,巨大的落差下,眼前场景毫无违和之感。 就在此时,天空忽然一亮,接着又是一声炸响,层层乌云之中窜出一道闪电,以迅雷之势劈向巴蛇之处,陈河能耐巴蛇重击,却是不敢与这天雷正面相抗,他脚下生风快速躲了开去。 ‘轰’,闪电击在巴蛇之处,荡起层层尘埃,遮蔽了眼前一切。尘埃过后,乌云褪去,眼前小岛依旧死气沉沉,毫无生机。碎裂岩石间巴蛇无力的匍匐着,忽然蓝色的头颅上发出一道五彩之光,表皮的蛇鳞渐渐褪去,露出两只五彩龙角。 陈河大惊,一脸不可思议,“这,这巴蛇难道要化龙飞升?果然是天地不仁以万物为蝼蚁,这巴蛇修炼数千年造下孽障无数,人神共愤,一身业障之多,竟然还能有化龙之日,果真是苍天无眼吗?” 巴蛇蠕动身体似是恢复了些力气,它蛇身挺起,向前爬行数丈,竟然腾空飞起,蛇蜕纷纷掉落,它回头望向陈河,眼中杀意森然,满是报复之意。 陈河心中一惊,心道:“果然是孽障,化身神龙依旧死性不改,看来今日必将你诛杀与此,不然天下又不知要有多少生灵涂炭。” 高空中五岳剑在陈河心意之下,忽然一动,载着周小天快速窜向百里之外。见周小天远去,陈河再无顾忌,他站在碎石之中,抬头望向巴蛇,威严道:“你业障缠身,虽化身成龙,但依旧不改杀性,今日莫怪我将你斩杀于此,一切皆是因果循环。” 他周生光芒大胜,周围大地不断颤动,脚下无数岩石寸寸碎裂,又有更多飞石缓缓飘起,向他不断汇聚,包裹其身。最终以他为中心,无数岩石筑起一柄巨大石剑,石剑之上皆是耀眼土黄色光芒。 巴蛇在空中来回盘旋,身上黑色蛇皮依旧在不断龟裂褪去,而蛇头已露出了大半龙貌,它见身下巨剑发出阵阵杀意,眼中现出无限惶恐,但此时逃无可逃,避无可避,唯独只能以死相拼。 巨大石剑蓄势待发,随着剑中陈河真气灌入,瞬间如离弦飞箭向着空中巴蛇飞速而去。 巴蛇见状,仰天一声长啸,一时龙威大胜,天空现出五彩霞光。面对巨剑势如破竹的攻来之势,它俯冲而下迎面扑去,张开巨口喷出一股粗壮的三昧真火的火柱,随着巨剑体表的岩石在火柱中不断融化,二者相距距离也是越来越近。终于石剑融化殆尽,露出其中陈河身影,只见他双手并拢举于头顶,一身土黄色光芒中好似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若是有人在此必定震惊不已,此时的陈河正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人剑合一的境界。 陈河速度之快,瞬间便从巴蛇巨口之中窜入,下一刻又从其尾部窜出。随后空中的巴蛇萎靡不振,好似无骨一般缓缓坠落。 陈河也是受伤不轻,出现之时,他手中紧握一块拳头大小的五色龙珠,浑身到处是灼伤痕迹,就连走路也是摇摇晃晃,毕竟三昧真火并不是凡间俗物。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天机岛 星罗海域,天机岛。 位于东方的星罗海域,顾名思义由大大小小数百座岛屿组成,大多数岛屿远离尘世,少有人烟,多是一些凶禽猛兽寄居其上。而在这密密麻麻,星罗棋布的群岛之中,天机岛从中脱颖而出,不仅仅因为它是其中最大的岛屿,更因为这天机岛上隐世着一位能翻云覆雨的人物。 天机岛遍地绿林灌木,在茫茫蔚蓝的大海中着实显眼,岛中央坐落着一座宏伟壮观的山峰——天机峰,峰上云雾缭绕,仙气氤氲;峰下雨林繁茂,郁郁葱葱就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环绕着山峰,随着海风袭来,荡起层层波浪。 周小天随着陈河穿过层层林海,终于在绕过一排高大的杉树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浓密的森林灌木消失不见,出现的是一个空旷的山谷,明朗开阔。开阔的山谷中长满了樱花树,树端开满了雪白色的樱花,好像白色的花云遮蔽了天边,漫山遍野的开着,遮映重叠、争妍斗艳。像一群天真无邪的白色精灵嬉戏在阳光下,溢彩流光,凌驾着dai荡的杨柳风,得意洋洋。 周小天眼前一亮,快步窜入樱花丛中,漫天的樱花雨下,欣喜异常,毕竟是少年心性,一时玩意大发,也不顾一旁受伤的陈河,自顾自的在其中跑来跑去。陈河见他心头阴霾除去了不少,嘴角终于也是挂起了一丝微笑。 樱花海洋的正中央,坐落着几座别致的精装小楼,颇为淡雅。就在这小楼的入口上方,工工整整书写着‘天机阁’三个大字。 “方哥。”陈河缓步走到天机阁前。 此时在他面前,站着一人,这人看上去比陈河还要年轻许多,相貌极是俊美,脸上却是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这人正是天机老人大弟子何方,他听陈河言罢,只是点了点头,转头将目光移向周小天身上打量了一番,冷冷道:“这就是那个叫周小天的小子?”,说话之时,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周小天看他面色冷峻,眼中寒意,心中不由感到一丝畏惧。 陈河内伤破重,脸色煞白,有气无力的答道:“他就是周小天,我在青桑派已经查探过了,正如师父所说,这孩子的确天生缺失了督脉,生机消尽,再过两日恐?怕再无回天之力。” 何方轻轻‘嗯’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道:“你似乎受了很重的内伤,究竟是何人所为?”说完单手一抛,一颗散发着芬芳香气的丹药落于陈河手中。 “仁丹?方哥,我伤势修养几日便可,这‘仁丹’太过珍贵,你还是收回去吧!” ‘仁丹’可谓是天下间少有的灵丹妙药,即使正道大派的青桑派恐怕也拿不出五颗,何方能拿出如此丹药,可见他是有多重视陈河伤势,只是脸上依旧冷若冰霜。 “你拿去便是。” 陈河知晓何方脾气,只好收下‘仁丹’,又道:“我在星罗海域遇到一条将要化身成龙的千年巴蛇,遂将它斩杀,我一身伤势皆是与巴蛇大战所致,此事颇多蹊跷,我随你们一起上山向师父禀报此事。” 何方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朝向一旁,目视远方,嘴中幽幽喊道:“大蓝来此!” 随着他声落,岛上传出一声响彻天地的兽喉,一个巨大身影从茫茫海域之中踏空而来,竟是一只巨大凶兽,浑身火光缭绕,遍身蓝色鳞甲,虾眼驴嘴,鸷猛异常。凶兽一脸狰狞相,让周小天望而生畏,怯怯的躲到了陈河身后。 陈河微微一笑,安慰他道:“不必害怕,大蓝乃是上古神兽‘犼’,生于这东海之中,后来被师父收服便做了天机岛的护岛灵兽,颇有灵性。” 转眼间大蓝便落到三人面前,它见周小天生人,随即目露凶光,低吼连连,以显威严。 周小天见这凶兽面目狰狞,凶恶异常,心中更是畏惧,抓着陈河衣襟的手不禁更紧了些。 何方却毫不在意,身形腾空而起,飞到灵兽大蓝头顶,朝它脑门用力一拍,大蓝吃痛,低吼一声也不敢再作嚣张,一改凶相,眯着眼睛原地跑了两圈,好似受了委屈一般,默默低下头安静的站在一旁,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却是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陈河。 陈河 “哼,你这畜生也只会其软怕硬,快快载我们到无为洞府之中,若是再让我发现你欺凌弱小,小心以后没肉吃!” 大蓝听到何方不给肉吃,委屈的低吼了一声,好似在反驳一般,但终究还是乖乖将他三人托在背上,向着天机峰踏空而去。 天机峰半山腰的绝壁之上,突显一块面积不大的平台,平台之后正是天机老人修炼之所无为洞府。 大蓝载着三人落在平台之上,三人止步于无为洞前,洞中漆黑一片,隐隐之中一股若有若无的魔煞之气从洞中传来。周小天修为低弱自然感觉不到,只是觉得胸口恶心难耐,干呕欲吐,然而陈河与何方还有一旁的灵兽大岚,心中却是微微一惊,天机老人向来最是厌恶妖邪之物,而此刻这洞中传出的魔煞之气,让他二人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 陈河与何方对视一眼,默契的感觉到对方心中所想,他二人虽是心中担忧,但都未动作,依旧静静的站在洞外凝视着洞中情况。 片刻后,洞中传出一道苍老又备具力量的声音道:“你们都进来吧!” 陈河二人,眉头一松,这才带着周小天缓步向洞中走去,而大蓝则是一甩尾巴,头也不回的向着大海飞去。 进了洞府,里面却不像外面所看一般漆黑一片,不知是哪里散发出的光芒将整个洞府照的通亮,四周洞壁,到处是晦涩难懂的占卜云图,有大有小,无不是天机老人的杰作,由此看出他天演大道,神机妙算之名绝非虚传。 沿着洞穴继续往里走,那股魔煞之气越发变得浓重,陈河与何方虽然脸色难看,但除此之外毫无异常,而周小天没走多远只觉胸口憋闷无比,忍不住干呕狂吐起来。 陈河走上前牵起他的手,道:“放松些,很快就到了。” 周小天只觉一股暖流从陈河大手之上传来,心头恶心欲吐之感顿消,他感激的向陈河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十五章 造化塑脉 这无为洞府似是没有尽头一般,也不知走了多久,三人面前出现一扇硕大的石门,石门上刻满了符咒,那让人心悸的魔煞之气从石门的缝隙间不断溢出,穿过石门,眼前豁然出现一处宽广的石洞大厅,环顾四周竟有近千平方,洞顶也是数丈之高。 巨大的洞穴厅堂之中空无一物,上方穹顶星云密布,闪闪烁烁,美丽至极,晶莹微亮的星光之下,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盘坐在一处高台之上,在他旁边平放着一副通体鲜红的巨型血棺,棺材四周表面行云流水刻画着四头面目狰狞的兽类图案,还有一些晦涩难懂的图纹。魔煞之气正是从血棺之中源源不懂的涌出,让人心中不禁泛寒。 陈河,何方二人向前一步,走到平台前齐声道:“师父!” 台上鹤发童颜的老人微微睁开双眼,两道精光从他双目之中迸发而出,他看向陈河何方二人,先是点了点头,又将目光投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周小天,眼中光芒一闪,打量了一番之后,再次闭上了眼睛,沉声道:“台下孩童可是周小天?” 周小天闻听天机老人问自己,心中怯懦,握住陈河的手更紧了些,陈河见他紧张害怕,便道:“正如师父所说,这孩子天生缺失督脉,正是周小天。” “恩,当年我云游四方之时,结识了一位忘年之交,三年前我受这位故人所托,答应为你逆天改命,但天道平衡不可打破,这等逆天之举总要付出些代价相抵,天降之罚恐怕要应运在我身上,我只需要你拜我为师,你可愿意?” “还有什么人会想要救我?”周小天心中疑惑,脸上神情稍稍一滞,还未作出回答,就听一旁何方焦急的道:“师父不可,天罚之威不可估量,您若是有什么不测,我与师弟会愧疚一辈子的!”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一切皆早已命中注定,此时此地便是一种缘分,躲不过逃不开。放心吧,我心中自有度量,最坏也只是损耗我百年修为,倒是伤不了元气。” 此时一旁的周小天心中似是作出了决定,怯懦但又坚定的道:“我已经拜在青桑派傲苍峰景凡门下,入门之时我曾发誓绝不背叛师门,又怎么能另投师父?” 天机老人却是微微一笑,道:“我几时说过拜我为师就要你判出师门?你若是拜我为师,我不仅能救你活命,而且往后你还是青桑弟子,我也绝不叫你判出青桑。” 何方仍有不甘,喊道:“师父,您三思啊!” 天机老人一摆手,道:“不必多说,我心意已决。” 陈河走到何方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方哥,师父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凡是他认定的事情,你我都无法劝回,凡事顺其自然吧!” 接着他又望向高台上天机老人,问道:“师父,这血棺似乎并不是天机岛之物,棺内煞气逼人,此等大凶之物怎会出现在这里?” 此时何方不再劝解,也好奇的等待天机回答这血棺来历。 天机老人,抚了抚雪白的胡须,道:“这副棺椁名为天煞血棺,乃是千年前邪道魔头天煞,集万灵精血孕育而出的血养之棺,嗜食生灵精血,若不是这四象天演大阵,凡是接近于它,无论生灵死物,尽皆被吸噬成干,当年天煞称霸一世的修为,皆是来源于此凶物中的邪魔煞气。” “自从天煞死后,这血棺便被埋藏在天绝墓下,千年来不断吸取世间凶煞之气,棺中戾气如今已成为逆天存在,若不是这棺椁上刻画的四象演天大阵镇压住了外溢的凶煞之气,恐怕此棺早已遭天雷所噬。” 陈河听闻这天煞血棺来历,心中吃惊不已,但又是疑惑的道:“如此凶煞之物,又怎会出现在天机岛上?” 天机老人解释道:“几天前我深入天绝墓中,万险之下才将此棺移至天机岛上。” 陈河与何方眼中都露出一丝担忧。 天机继续道:“逆天改命本就天地不容,成功之时必遭天劫,而这天煞血棺由天外之石所筑,属性奇特,棺内自成一片空间,却是躲避天劫的不二之选。其实早在三年前我就打算前往天绝墓将此物带回天机岛,只是此物太过凶煞,所以才放置如今。” 天机老人言罢将精亮的目光落在周小天身上,他伸手朝着周小天方向凌空虚抓,周小天胸口处的玲珑珠忽地扯断红绳飞了出去,落在天机老人的手中。 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玲珑珠,天机老人微微点了点头,道:“果然是造化之气。” 何方忍不住讶声道:“这世间真的存在‘造化之气’?” 天机老人道:“天地阴阳本就是孕育万物生灵,‘造化之气’当然存在世间,此次周小天逆天改命,我便是要以蕴含天地奥义的‘造化之气’重新塑形成督脉之型,植入他背脊之中,联通任冲二脉,以代替督脉循环体内精气。” 天机老人掐指一算,道:“恐怕时间已是不多了,此刻我便开始为他逆天改命。”他又朝陈河何方二人道:“你二人守在洞外为我护法,切记无论发生什么事情,绝不可让任何人进入无为洞中。” 陈河何方二人应了一声‘是’便退出了洞外,只留下心中胆怯的周小天一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 洞外二人心中忐忑不安,无论如何焦急,却只能静待一旁默默守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一切变得煞是安静,就连平时的虫鸣声也消失的毫无印记。滚滚乌云从四面八方不断聚集而来,仿若万马奔腾,一时间遮蔽了天日,原本明亮的天空,豁然变得漆黑一片,好像天地陷入末世一般。 看着眼前景象突变,何方更是焦急难耐,坐立不安。 “若是师父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会放过那孩子!”说话之时他眼中杀意浓浓。 陈河看在眼中,浑身一颤,发觉眼前的何方变得陌生无比。 眼看天间乌云越发的密集,天色也随之暗黑无比。忽然,脚下大地开始不断的颤抖起来,陈河与何方心中都是大惊,不知又发生了什么。只见无数碎石从峰顶不断滚落,海水在震荡中掀起层层数丈高的海浪,不断拍打向岸边的岩石之上。 正文 第一章 ‘轰隆???’ 片刻后,寂静之中猛然一声巨响,整个天机岛被响动震得地动山摇,天机封顶似是被穿透一般,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山腹之中向着天空迸射而出。 何方一时忍耐不住,率先冲入无为洞中,陈河也紧随其后。 山腹洞厅之中混乱一片,到处是掉落的巨大碎石,原先平放天煞血棺的平台,此刻已面目全非,形成一面光墙。 “师父!”何方呼喊一声,向着不远处站立的天机老人跑了过去。 此时天机老人面色惨白,显得极是虚弱,在他胸前的白衣之上,殷红的一片血迹格外显眼。 何方赶忙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天机老人,急切的问道:“师父你没事吧,不是说伤不了您修为根基吗,又怎会伤得如此之重?” 陈河也跑了过来,看到重伤的天机老人,心中不禁一阵愧疚。 天机老人伸开手掌,只见在他掌正中,条条灰色细线密密麻麻,形如蛛网,他有气无力的道:“嗜血魔晶,没想到这孩子体内竟被人种下了这等邪恶之物。” 何方眼中一冷,浑身气势暴涨,似乎愤怒到了极限,道:“早说这来历不明的小子没那么简单,我定叫他血债血偿!” 天机老人见何方势头不对,赶忙阻止道:“不可冲动,周小天年幼无知,生性淳朴怯懦而且又与我无怨无仇,又怎会串通别人加害于我?或许是被人暗中利用,连他自己可能也并不知情。我此生偷窥天机无数,也许这便是我的劫数所在,放心我还死不了!只是不知能用如此心机加害我之人,究竟目的为何? ” 听闻天机老人无性命之忧,何方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又想到贼人可恨之处,怒道:“究竟是何人所为,若被我查出是谁,定叫他生不如死!” 而一旁陈河沉默不语,眼中疑色凝重,默默在思考些什么。 天机老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何方道:“你性子还是如此偏激,杀伐之心太重,冲动之下不计后果,你若是有你师弟一半的沉稳,待我死后便也就放心多了。”在三人谈话之间,巨大光柱渐渐消失不见,三人抬头透过被光柱穿透的巨大洞顶望向空中。 天空中雷电交加,乌云翻滚不止。电光网蛇间,天煞血棺通体赤红,诡异的悬浮在半空之中,浩渺的苍穹之下天煞血棺显得那般渺小,就好像狂暴的风暴中一支摇曳在大海上的轻舟,显如此孤独,如此无助。 天地间猛然一亮,黑云之中豁然降下一道粗大的闪电,好似无边无际的天空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缝隙,紧接着便是一声震动山河的闷响之音。 陈河与何方都是眉头一皱,这般神力竟是叫人望而生畏,周小天藏于血棺之中的凡胎.又该怎样抗衡这般毁天灭地的力量! 天机老人满头银白之发,在耳畔的狂风之下猎猎起舞,他语气之中夹杂着道不尽的五味杂陈,哀叹道:“逆天改命,终究不能为天地所容,这等天威终究非人类所能抗衡,幸好有天煞血棺,这魔煞之物应该能为这孩子抵挡下这道九天雷劫。” 天机老人刚刚话毕,只见悬浮在半空的赤色血棺,刹那间便被那道从天而降的电光吞没其中。 耀眼的神雷之内,红色的血棺周身,布满丝丝细小电网,在无尽的毁灭之力下不停颤抖,散发出妖异的血色光芒,仿若一道坚实的屏障将周小天牢牢包裹其中。 天煞血棺终究还是抵不过九天神雷极度的破坏之力,坚持了许久,血棺之上开始渐渐龟裂,漏出道道细细的裂痕,少许丝丝雷电之力顺着裂痕钻进其中。 就在天煞血棺即将崩溃破碎之时,天劫的威压也开始渐渐消散,无为洞府中的陈河与何方都是稍稍松了口气。 但天机老人脸色却显得沉重至极,凝视天空,道:“造化之气重新塑形溶于肉身筋脉,天劫已降,为何空中乌云依旧聚而不散?” 不见边际的乌云将整个天空遮蔽的严严实实,狂风呼啸,海浪翻卷,不知不觉已是过了一天一夜,而眼前苍天之下依旧漆黑一片。 残破不堪的天煞血棺孤零零的漂浮在半空之中,此时天空中的乌云终于不再沉默,不断翻滚,快速涌动,中间部分开始向内凹陷,在天煞血棺上空竟是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天坑,天坑边缘的乌云蠢蠢蠕动,一股无形的威压在天坑之中来回流转,闷雷之声亦是隆隆作响。 威压之下,天机岛师徒三人感到一阵心悸,即使修为深不可测的天机老人也第一次感到了畏惧。 就在三人吃惊之时,苍穹间猛然紫光一闪,竟是在天坑之内无数雷电向着中心不断聚集,焦点之处竟是出现了一丝紫色的闪电,这道闪电远远看去却细如纱线,但在三人脸上的神色却是比之前更加的凝重了许多。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为何让我感到一股毁天灭地的恐惧?那孩子恐怕???”陈河惊恐的望着空中。 而面色苍白的天机老人却似乎未曾听到陈河所言,依旧直视着苍穹,沧桑的双目中充斥着些许说不明的东西,似是担心又或许在期盼些什么! 到了此刻,天机老人以往坚毅的身影佝偻了许多,望着半空中的少年,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多余的情绪,就那般呆呆的望着,似是在向苍天抗争,不到终了却也不愿做最后的妥协 随着紫色闪电降临而下,半空中异象突生,布满裂痕的天煞血棺终于支撑不住破裂开来,漏出其中昏迷不醒的周小天,而奇异的是,在他身周此刻附着一团妖异的赤色火焰,远远看去竟和他手腕处的赤焰痕迹一模一样,而不同的是,这赤焰之中又夹杂这些许天青之色。 天煞血棺破裂的碎片在周小天周身的赤焰之下燃烧殆尽,最后化作丝丝红芒融入赤焰之中。 天机老人眼睛一亮,不禁惊道:“是业火!” 正文 第二章 陈河与何方从未见过师父如此惊色,陈河忙问道:“师父,什么是业火?” 天机老人见到空中赤焰,心中多是惊叹,听陈河所问,便回答道:“所为业即是造作,分为身、语、意三业,凡是人身生灵皆有恶业,恶业傍身必然招来祸患病疾,待人死后也必将沦入修罗地狱,而对于我等修真修佛之人,恶业屏障正道,阻我修成正果。佛家《楞严经》有言‘业火乾枯,酬其宿债’,恶业便是前世所作罪孽,业火即是焚尽我等前世恶业罪孽之火。” 他继续道:“周小天焚身之火,瞬间焚尽血棺魔煞之气,其他凡火即使三昧真火也无法做到,只是不知为何业火会出现在此处,这孩子身处业火之中毫发无损,又似乎与传说中焚尽天地的业火有些不同?” 还不等他们稍作思索,三人目光又是不约而同望向空中,只见赤色业火之中,周小天原本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眼中分不出瞳孔与眼白,只有赤红一片,显得空洞无比。就见他原本凌空平躺的身体缓缓旋转直立,头顶迎着缓缓汇聚的紫色神雷,面色坚毅,冷若修罗,与之前怯懦胆小的周小天竟判若两人。 天坑中心,那丝蕴含着毁灭之力的紫色雷电发出灭世一击,向着孑然一身的周小天霹雳而下,周小天周身附着的赤色业火似是感应到紫色雷所带来的电毁天灭地的威胁,再一次赤芒大胜,同时自他身体之中一股磅礴的生机也是迸发而出,两股力量围绕着周小天体表来回流转,相互缠绕,最终完美融合。 “这是???”天机老人看到爆发而出的天青之气,眼中难掩喜色,激动的道:“终于成功了!以‘造化之气’替代督脉,融于肉身,还能如此完美结合,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周小天身处业火之中,周身原本不规则的青红色火焰此刻锋芒外露,棱角分明,快速凝练成形,上尖下宽,俨然是一柄利剑之型。 “玄水天降,天道轮回,往死复生,是是非非,化身成魔也要将你踩在脚下!”随着他一声怒吼,赤色身形仿若一支无坚不摧的飞剑,迎着自九天之上降下的神雷,破空而去。 周小天那不甘的怒吼清晰的传入地上三人耳中,他们不知这话中之意,感到莫名其妙,但那欲与天宫一较高低的气势竟是叫他三人一阵气血翻腾。 紫色雷电与青红色业火瞬间接触,虽只是刹那,但又仿若永恒静止,之后的碰撞,爆发出铺天盖地的光芒,将整个世间都吞噬其中,在地上三人眼中除了无尽的光亮便再无一物。 片刻过后,光芒消散,半空之中,周小天依旧冷然而立,在他身前十丈之处,凭空出现了一个巨大黑洞,不知贪婪的吞噬着周围除了周小天之外的一切存在。 失去自我的周小天不知为何,想要努力看清黑洞之内的情景,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他甩了甩脑袋,脸上露出一丝迷茫,脑海之中忽然显现出傲苍峰后山,自己掉落黑水寒潭中的一幕,谭底那诡异的光幕中,赵天行天劫过后同样面对着这样一个黑洞,而此刻黑洞的对面站立的却是自己。那此刻的自己又是谁?赵天行?还是周小天?又或者是另一个存在?我究竟是谁?又想要在这黑洞之中寻找些什么? 混乱的脑袋突然疼痛无比,周小天抱头嘶吼:“我是谁?我究竟是谁???????” 体外燃烧着的熊熊业火好似他狂躁不安的内心,时而狂暴爆发,时而微弱内敛。 眼前神秘的黑洞如同那时光幕中的一般,片刻后便收缩凝聚,最终消失不见。天空中漫天的乌云,也渐渐开始消散,一缕阳光穿透淡淡的云彩,照射在周小天所立之处,随着他身上赤色的业火渐渐隐入身体之内,他也渐渐安静了下来,好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一时体力不支,竟是一头向着大地栽去。 ///////////////////////////////////////////////////////////////////////////////////////////////////////////////////////////////////////////////////////////////////////////////// 樱花林中,天机阁内。 周小天已昏迷了七天七夜,浑身皮肤受雷劫所赐,体无完肤,到处是焦黑灼伤,好在天机阁内灵药无数,七日之中,他一身外伤此刻已基本恢复如常。只是不知为何他仍旧昏迷不醒。 而在天机峰,无为洞府深处,浩劫过后,这里已成了一片残破废墟,洞顶被整个贯穿而透,形成一个巨大天井,屡屡阳光透过天井照射在洞府之内。 天井之下,天机老人盘膝而坐,丝丝阳光打在他一身白衣之上,鹤发童颜,宛若天上神仙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从入定中缓缓醒来。 静候一旁的陈河与何方二人慌忙上前,却被天机老人摆手拦下,他吐出一口浊气,道:“那孩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陈河止住脚步,答道:“从他体内脉络来看,已无大碍。‘造化之气’与他身体融合也很是顺利,他自身生机也开始缓缓恢复,只是???” 陈河脸色略显怪异,继续道:“只是他血脉之中的‘嗜血魔晶’,好像显得很是怪异,不仅并未吞噬其体内灵气修为,反倒不断与之融合,渗入他经脉之中。” “哦?”天机老人眉头微微一皱,沉思了片刻,道:“‘嗜血魔晶’属性阴煞,按道理来说应该早被业火焚烧殆尽,此刻情况,竟让人有些异想不到,虽然此刻对他无害,但‘嗜血魔晶’魔性难消,终有一日其中魔性会将他灵识吞噬,到时他必定遁入魔道。” 何方嫉恶如仇,本就对周小天有些不喜,此刻更是直言不讳,咬牙道:“若到那时他修为有成,魔性之下,途害生灵,必定不好制服,倒不如趁现在,趁机解决了这一祸害!” “混帐!”天机老人勃然大怒,一时间牵扯内伤,身子亦是晃了一晃,气道:“你这般作为,与那些杀人放火的魔道又有什么区别,我看你心魔是越来越重了。” “师父息怒!徒儿知错了!”何方被天机老人怒喝,慌忙跪倒在地不敢直视,见天机老人伤势复发,又担心道:“师父,莫要生气,保重身体啊!” 天机老人平复了一下伤势,缓缓掏出藏于袖中的左掌。就见天机老人左掌此刻已经布满了死灰色的细线,密密麻麻甚是恐怖。 “师父!”陈河与何方不禁大声呼喊。 “唉!方儿,你自小跟为师在天机岛修行,算算也有二百多年了,我深知你心性不坏,只是太过在乎身旁之人,记住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运,无论生死病疾,都要看开些。” “是,师父!徒儿记下来。” 天机老人点了点头,抬头透过头顶天井,望向蔚蓝的天空。 “其实,我曾布下天衍大阵,试图推算周小天此生命格,到最后却发现不知不觉间我竟是触动了一线天机,我早知天谴必然降于我身,只是不曾想,来的如此之快。” 正文 第三章 陈河心中好奇,他深知师父在这占卜推演一道造诣颇深,听到他触动天机之话,不禁问道:“师父,您推算出来什么天机,周小天此生命格又是如何?” “不可说,不可说。天机就是天机,自然不可泄漏,至于周小天命格,此时我竟也是无法看透,但他命格却与天机息息相关,‘造化之气’蕴含天地气运,如今他已成了世间不可估量的变数存在。” 他沉思了片刻,继续道:“你二人对于这段时间的所见所闻,切记,决不可透露出去,否则必招杀身之祸,而对于周小天而言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陈河二人向着天机老人郑重的点了点头。 天机老人收起一脸神伤,将布满灰色细线的左掌举到眼前,却是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嗜血魔晶’,我若是猜的不错,这世间恐怕只有一人能找到!看来他将那一笔血债也一并算到了我的头上!” “究竟是什么人?”何方问压根紧咬,似乎要将那人扒皮抽筋,生吞活剥了一般。 天机老人摇了摇头,道:“你二人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可为我报仇!” 陈河知道师父自由他的理由,于是点了点头,而何方却是双手紧握,定定的看向天机老人,无法理解为何有仇不报。 “难道你忘了我刚才所说的话了?你若是不应,我就算死也无法瞑目。” 最终何方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陈河忽然想到一事,从怀中掏出一物,竟是击杀巴蛇之时,从其体内取得的那枚龙珠。 “师父还有一事,在我返回途中,就在星罗海域一座孤岛之上,遇到一只巴蛇正欲化龙,我见那岛屿被它取尽生机成为一方死地,遂将其斩杀,这便是那枚不成形的龙珠。” “哦,竟还有此事?”天机老人也是大为吃惊,眉头凝重,“神龙飞升,必有圣人现世,为何化龙之物竟是残暴的巴蛇?” 他凝神掐指,演化推算,忽然脸上突显惊惧之色,又转瞬即逝,他强作镇定,似乎心中已有结果,但思索片刻,道:“此事不是你们所能涉及的,你斩杀巴蛇也是天意,切记,往后决不可再过问此事!” 他顿了一下,又道:“至于这龙珠,刚好拿来恢复我这重伤之身。” “好了,你二人回去吧!我要在这洞中闭关恢复!记住,待周小天醒后,多教他为人行善之道,只有自身信念坚定才可抵制‘嗜血魔晶’的魔化之力。” 陈河二人走后,天机老人将龙珠尽皆粉碎,丝丝五彩龙气缓缓向着其体内不断渗入,随着最后一丝龙气被他吸收殆尽,他睁开双眼,面色明显好了许多,但此刻他脸上尽是愁容,他抬头透过天井仰望苍天,喃喃道:“终于要来了!” 接着他右手一股巨力劈出,将整个无为洞府从洞内彻底封死。 ~~~~~~~~~~~~~~ 天机岛山谷之中,似是不知季节更替,终年樱花盛开,晴空万里。 周小天此刻正盘坐在一棵樱花树下,他双眼紧闭,丝丝清浊之气在他鼻息之间吞吐不停,尤其一头乌黑的秀发如云飘逸。 几乎实质化的灵气聚集他头顶之上,在他天灵穴处快速没入,无数蝴蝶被灵气吸引,盘绕着他周身聚集飞舞。 忽然,周小天双眼猛睁,双手猛击地面,整个人一身白衣腾空而起。半空之中,身形轻盈飘逸,他全身青光附身,旋转不停。随着他身形旋转,周围樱花丛中带起阵阵清风。微风吹过,无数樱花也随着他上升的身形卷起一条白色花龙,随后又都从高空纷纷飘落,一团团,一簇簇不尽完美,却也尽招惹人。 片刻后,他落于地面,眉宇间比以往多了份自信与开朗。 “已经五年了,终于达到道虚境四层了,等踏入真虚之境便能操控御物,修炼御剑飞行的道法,到时我便可离岛,回去傲苍峰了。” 一想到傲苍峰,周小天眼神显得有些迷离,他抬头仰望着苍穹,喃喃道:“师父,您现在还好吗?徒儿不孝,不能守在您的身旁,为您端茶倒水。” 五年的时光显得那般短暂,这五年中,随着周小天奇经八脉补缺完整,他一身怪疾痊愈恢复,修为也是突飞猛进,短短五年却已达到了他人十载的高度,但在他心中最令他兴奋异常的并非修为的提高,而是满头乌黑的头发,也许这就是他自小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接着他收起满目神伤,将右掌举至眼前,心意一动,一团赤色火焰将他整个右手包裹其中,火苗轻舞,不断跳动,周小天仔细观看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心情,“业火啊业火,你出于赵天行的赤色血剑,万载不灭,如今附于我身,不知究竟还有何使命。” 自从五年前逆天改命后,他身体恢复如常,当从昏迷中醒来之时,不知为什么便能操控一丝业火附于右掌之上,他能感觉到这业火与右腕处的赤焰之痕,息息相关,陈河知道此事之后大为震惊,他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便交代周小天不到危机生命之时决不可动用‘业火’之能,否则定会招来杀身之祸。 十五岁的周小天,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之色,身子虽依然略显消瘦,但比以往不知强壮了多少,个头也比五年前高出了不少,由以前弱不禁风的病秧子长成了如今潇洒帅气的茁壮少年。 忽然,一声兽喉将周小天着实吓了一跳,就见‘犼’兽大蓝一身蓝色鳞甲之上泛着幽幽蓝色火焰,从大海之中向着这边踏空而来。 大蓝见到周小天身影,显得兴奋异常,不住发出声声长啸。而周小天见到大蓝逼近,心中则是万念俱灭,只感觉自己的世界一阵天塌地陷。 他毫不迟疑,转头便向着天机阁方向快速跑去,边跑边不断大呼:“大蓝不要,不要过来,大师兄,大师兄救命啊!!!” 大蓝守护天机岛已有数百年,虽为上古神兽天生神通,但它出世才不过五百余年,尚属幼年神兽,一身神通还未完全传承。百年来,别看它体如巨象,面目狰狞,但在天机岛上,修为却最是弱小,陈河还好,倒是何方常常拉它去比试陪练,说是比试,其实就是大蓝单方面的受虐挨打,久而久之,在这高傲的神兽心中积压了太多的痛与屈辱。 但周小天的到来,对大蓝来说似是上天为它送来的最好的礼物,这预示着它不再是这岛上最弱的个体,它高傲不屈的神兽威严瞬间回归。 就在一年前,在陈河与何方的默许之下,大蓝常常将周小天带到无人之处,秉承何方手段,将周小天虐打的鼻青脸肿。经年累月,周小天的心中对大蓝产生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但一人一兽的关系也因此而变得更加亲密无间。 还不等他跑出多远,大蓝已经追赶了上来,它巨大的身形重重落于地面,荡起层层尘埃,挡住了周小天的去路。 正文 第四章 大蓝一双金色巨瞳尽是狂热兴奋,血盆大口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竟是像人一般朝着周小天露出一个伪善的笑容。 好似在说:“在我面前你还能跑得了吗?放心吧,我会温柔一点的!” 周小天满脸祈求之色,双脚不断后退,“不,不要,放过我这次吧!” 大蓝哪给他哀求祈祷的机会,向前一扑,一脚便将周小天踩在脚底。一阵清风吹过,它心中自信膨胀,浑身蓝色火焰狂跳不止,似是兴奋到了极致,一时控制不住仰望苍天,对着苍穹连连吠吼,显得威风凛凛。 “闭嘴!” 百里之外,突然传来何方一声怒喝。 大蓝还在张开的巨口顿时戛然无声,高傲的头颅萎靡不振,刚刚的威严得意瞬间烟消云散,阵阵狂吼被何方怒喝之声尽皆压了下去,鼻息之中由原先的狂吼渐渐变成了委屈的‘哼哼’之声。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般,唯恐被何方发现,浑身气息迅速内敛。 它轻轻叼起周小天,一溜烟儿便消失在了原先所站之处。 ~~~~~~~~~~~~~~~~~~~~~~~~~~~~~~~~ 星罗海域,遍布大小岛屿共计六十三座,大蓝身为远古灵兽‘犼’,自出生起便游历在这片海域之中,对这里地势情况了如指掌。 出来天机岛,大蓝脚踏虚空,带着周小天在这海域之上翱翔飞驰。下方一处岛屿映入眼帘,终于它似是发现了心仪之处,便俯身朝着下方快速奔去。 落地之后,周小天从大蓝口中挣脱而出,浑身沾满了粘稠的口水,让他恶心无比。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一处荒岛,占地约有上千平方,虽比不上天机岛那般巨大,但在这海域之中也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大岛了。 周小天仔细打量了一番,整片岛屿,丘陵起伏,尽皆被繁茂的热带雨林所覆盖。 忽然,他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心中暗道:“按照陈河师兄对星罗海域群岛的分布所述,这座小岛分明不在六十三岛之列!” 他转头看向身后大蓝,问道:“大蓝,你之前可曾来过这片小岛吗?” 大蓝人性化的皱了皱眉,好像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 周小天越想越是奇怪,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他忽然爬到大蓝背上,对着大蓝大喊一声:“走,我们飞到空中看看。” 此时大蓝也发现了这岛屿的奇怪之处,它驮着周小天,四肢轻踏地面,向着高空奋力而起,几个腾跃之间便凌空悬浮在了岛屿上空。 一人一兽,围绕着小岛上空`盘旋查看了一番,周小天发现,这座岛屿纵横之广约有近千平方,从高空俯视下望,整个小岛呈椭圆形,岛屿中间略显高凸,四周临海边缘平缓低矮,一看之下好像一口倒扣着的巨锅。 “咦?这岛好像在动!”周小天无意之间,发现这座小岛似乎正以微不可觉的速度向着深海缓缓移动。 “莫非,这小岛是这般从别处漂流而来的吗?”他心中猜测。 周小天在大蓝脖颈之处拍了拍,大蓝会意,四肢踏动,巨大的身影载着周小天又向小岛中央高凸之处飞去。 周小天从大蓝背上翻身而下,双脚刚刚落于地面,周围丛林之中就快速闪出几道身影。 就见三男一女都是十六七随的少年,手中各持法宝,形神戒备,将周小天与大蓝包围其中。 大蓝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吓过度,狂吼一声,震得众人震耳欲聋,浑身蓝色火焰猛然爆出,立时就要发作冲向四人。 周小天虽然也受惊不已,但他很快镇定下来,平日里被大蓝百般残虐,深知她神兽之躯绝非面前四人所能抗衡,若真是大打出手,恐怕他们必有伤亡。 他也不管那四人如何反应,转身对大蓝喊道:“大蓝,冷静下来,决不可伤及无辜。” 大蓝乃是上古神兽,高傲无比,竟被眼前修为低弱的四人吓了一跳,怎能不恼羞成怒! 它也不管周小天如何劝阻,又是一声怒吼,一股神兽所特有的强大威压自它体内辐射而出,将那四人震得是气血翻腾。 周小天见无济于事,不得不使出杀手锏,喊道:“你若是再不住手,回头我便告诉何方大师兄,小心以后你没肉吃!” 此言一出,果然奏效,大蓝收回气势,对着四人怒目而视,倒是不再有出手的意思了。 四人之中,唯一的一个女孩,在大蓝淫威之下,强作镇定。 “你与这头怪物是什么关系,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和大蓝都是??????” 周小天转过身子,一时僵住,却是被眼前身影深深吸引,一袭红衣,仿若夕阳下的云霞,夺目耀眼。只这一眼,便又掀起深藏他心底多年的往事与爱恋。 “天,天瑶姐,我是小天啊!” 红衣女子身子一震,眼中露出震惊之色,往事的一幕幕浮现在她眼前,她不敢相信竟然还能再次见到他。 周小天快步上前,想要凑到胡天瑶身前。忽然一把利剑横于二人之间,利剑主人是一个美貌男子,英俊潇洒,飘逸不凡。 “站住,你究竟是何人,怎会知道天瑶名字?” 此时周小天眼中尽是胡天瑶身影,似乎整个天地除了她便空无一物。对于男子问话周小天充耳不闻,也不在意身前利剑,继续迈步向胡天瑶走去。 “你若再向前一步,休怪我不客气了!” 男子见周小天对于自己不理不睬,自小天资卓越,受尽赞美之词的他,顿时恼羞成怒,身影一闪,将古天瑶挡在了身后,一把利剑直指周小天。 “师兄,住手!” 胡天瑶从震惊中醒转,将身前男子一把推开,直直跑向周小天之处。 软玉入怀,屡屡幽香飘入鼻中,周小天立时呆傻原地,一切似乎来得太突然了,他双手悬在半空,迟迟不敢搂住怀中娇躯。 时隔八年,天各一方的青梅竹马,此刻泪水上涌相拥而泣。身后那英俊男子,震惊无比,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眼中满是嫉妒。 正文 第五章 许久两人才渐渐分开, “小天,这八年来你过的还好吗?” 胡天瑶十七之龄,正值青春年华,面庞精制之极,肤如凝脂,唇红齿白,一头黑发长及腰间,纤纤细腰,盈盈可握,美的不可方物。 周小天一时看得痴迷,竟是没反应过来。 古天瑶见他盯着自己看,脸色抹上一片霞红,有些羞涩又有些尴尬。 “小天,你怎么了?” 周小天这才意识到自己尴尬境地,忙到:“我,我还好!” 胡天瑶难掩心中喜悦,握着周小天的手迟迟不肯放下,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此时一副小女儿心态。 “那日之后,我被师父带到了北原雪海极帝宗,一晃之间,已经过去了八年,而你那时被玄道掳走,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没想到时隔八年你已经长大了,能见到你真的太好了!” 她脸上又是一阵神伤,继续道:“八年来,也不知雪恩山怎样了,师父一直阻止我回去,爷爷找不到我,也不知道该有多伤心。” 周小天眼中神色一暗,心道:“当年景昊曾说过,他与司徒为我还有水凝雪三人,商定隐瞒雪恩之事,看来天瑶姐还不知道实情。若是被她知道了定会伤心欲绝吧!” 他唯恐说漏了嘴,忙转移话题道:“青成哥呢,没和你在一起吗?” “我听师父说,刘青成被封魔谷谷主收为关门弟子,想必待遇应该不比我差吧!” 胡天瑶也不多想,她突然惊讶的看向周小天一头黑发,惊道:“小天,你,你的头发???你的病好了吗?这些年你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天之我幸,我一身病疾已经痊愈,不过若是仔细道来,可就说来话长了。” 两人交谈甚欢完全忽略了周围另外三人一兽的存在。 那满是嫉妒的英俊男子和另外两人,见周小天与胡天瑶故友,便都收起手中法宝,向着二人缓步围上。 “咳咳???” 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干咳了几声。 胡天瑶二人这才发觉身旁还有其他人的存在,二人相视一笑。 周小天扭头打量起另外两人,乞丐男子手握一根黑色短棒,散着长发蹒跚而来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一身衣物破烂不堪,蓬头垢面,五官微不可辨,但大致看去并不是丑陋之人。 另外一人,一袭儒袍,作书生打扮,细眉方脸,眉宇间透着儒雅,但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文雅中又有不怒而威的气势,腰间别着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祥瑞之气,绝非凡品。手中折扇隐有冰火只芒,一看之下便知不是俗物。 “小天,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胡天瑶将周小天拉倒近前,“这位是我师门极帝宗宫主帅无形的独子,少宫主帅一哲。” 帅一哲个头要比周小天高出许多,他听胡天瑶介绍自己,便向前一步,与周小天几乎脸贴脸,显然毫无友好之意。 极帝宗中,帅一哲对胡天瑶爱慕之极,两人也被众人看作金童玉女,天作之合,而胡天瑶似乎心存顾虑,处处躲闪着帅一哲。 今日周小天的出现,令帅一哲感觉来者不善,如临大敌。 胡天瑶看在眼里却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又转向乞丐男子道:“这位是苏七道友,来时在天来县城偶遇,也算是机缘。苏七道友无门无派属于散修之身,资质不凡,一身修为深不可测。” 苏七席地而坐,将一根黝黑的烧火棍插在腰间,正慵懒的扣着脚趾,他听胡天瑶介绍自己,便抬头向着周小天笑了笑。 “在下封魔谷弟子孔有之,还望这位小兄弟多多关照。” 不等胡天瑶说话,书生打扮之人,抢先开口介绍自己,但面色与语气之中却显得多为客套之意。 他大义凛然的脸上,散发出浩然之气,但在周小天看来,总觉得哪里有些别扭,似乎是那双眼睛,总是露出一丝阴冷之意。 周小天对他并无好感,只是象征性的向他点了点头。 “天瑶姐,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胡天瑶解释道:“我们是奉命前往天机岛,邀请天机老人参加封魔谷的封魔大典的,路过此处之时,发觉这座小谷古怪之极,我们几人便下来一探究竟。” “邀请师父?可是师父重伤在身,五年前已自封无为洞府闭关养伤,恐怕不能去参加那个大典了!不过这个小岛的确有些不正常。” “师父?你是说天机老人是你师父?”帅一哲有些错愕,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能拜在天机老人门下不知是多少英年才俊梦寐以求之事,偏偏被眼前这不起眼的小子撞到。帅一哲心中着实有些不平。 众人目光此刻都不约而同聚集在周小天身上,就连一直对旁事漠不关心的苏七也是惊叹连连。 孔有之收起手中冰火扇,脸上堆满笑容,双手抱拳,一改刚才客套,道:“真是失敬,失敬,没想到小兄弟小小年纪,能得天机前辈亲睐,想必天资了得,不知小兄弟现在修为如何?” 周小天被他一番夸赞,心知多为讨好之意,但脸上仍旧一红,回应道:“我自身资质拙劣,师父收我为徒另有原因。” 他忽又想起陈河平时对他的教导“这世间人心险恶,切不可轻易相信他人,处处都要有所保留。” 他略一停顿,心思一转又道:“至于我的修为,虽然我拜入天机岛,但因为体质不宜修行,故此修为低微进展缓慢,让你见笑了。” 孔有之脸色一沉,绝不相信周小天所说之话,但又碍于颜面只得强颜一笑,道:“原来如此,你也不必气馁,先天资质虽然重要,但后天努力更能决定一个人的成就,只要你有一颗坚毅不屈服的心态,我相信终有一日你会傲视天下的。” 所说之话虽然多有违心应酬的成分,但周小天却不得不承认其中的道理。 而一旁的帅一哲却是满脸不屑,口中多有轻蔑之意,道:“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原来只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无名小辈。” 忽然,大蓝四肢踏动,惴惴不安,似乎隐有不详之感,它狂吼一声,快速跑到周小天身前。 见如此怪兽,行将被扑来,胡天瑶四人惊骇不已,又是紧张的后腿了几步。 “不必害怕,这是天机岛护岛灵兽~大蓝,不会伤害你们的。”周小天一跃而起落在大蓝头上,趴在它耳边安抚了几句。 就在这时,整个小岛一阵晃动,好似地震一般,几人都是头晕目眩,脚下不稳。 正文 第六章 “怎么回事?这里难道还有地震发生吗?”帅一哲此刻脸色一阵煞白,不知是自然反应,还是心中害怕。 大蓝载着周小天腾空而起,刚离开地面一丈来高,大蓝身子似是受到巨力夹击,晃动不停。周小天紧紧抱住大蓝脖子生怕一个不稳从高空坠落而下。大蓝飞到十丈高处,才渐渐稳住身形。周小天向下望去,就见整个小岛竟然向着深海快速移动,由于小岛剧烈运动在它上空三丈之内气流紊乱带起无尽罡风,化作无数风刃,几乎要将一切绞杀殆尽。 周小天看到其他几人也都御起法宝向着高空飞去,四人在空中也同样受到罡风绞击,不过他们各自运起护体真气,道也勉强支撑着。 “那是什么?” 就在几人就要脱离气流罡风,来到周小天身旁之时,气流瞬变,倒吸而回,就见岛屿之上突然显现一处洞穴,好似一张巨口,世间一切尽被它吸噬其中。 周小天还好有大蓝护住,不受吸力影响。而其他四人却是身形摇晃,吃力至极。胡天瑶坚持了片刻,忽然躲避不及,被一阵罡风击中,吐出一口鲜血,脸上顿时面无血色,全身上下剧烈颤抖,神情之中已经疲惫无力,她忽觉眼前一暗,意识全无,眼看就要直坠而下。 一旁的帅一哲已至极限,他见胡天瑶失去意识,伸手便将她抓住,这一抓之下,两人身子都是猛然一沉,不由自主的向着地上洞穴渐渐逼近。而苏七与孔有之二人此刻已经脱离危境,站在高空,心中依旧心有余悸。 胡天瑶恢复了一丝意识,见帅一哲奋力抓着自己,她思忖了片刻,喃喃道:“师兄,放手吧!这样下去,我们谁都逃不脱的。” 帅一哲听她此言,坚定的眼色也开始变得迷茫,显得犹豫不定。 周小天见状心中急切,倒不是担心帅一哲安危,而是如果胡天瑶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他一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坚持住,千万不要放手,我这就来救你们。” 说罢,他便催促大蓝顶着气流罡风,向着下方冲去。越是向下,气流越是不稳,呼呼狂风似是利剑一般,将他体表划出一道道触目惊醒的血口。 鲜血滴落在下方胡天瑶的脸上,她抬头看去,血人一般的周小天脸色坚定,眼中尽是自己的形象,她心中一痛,扭头一旁,再不忍心看下去。 “小天,不要过来。” 胡天瑶心中明了,若是再这样拖延下去,三人都难逃一死。随着三人距离穴口越来越近,那股吸力也是越来越大,她似是做出了决定,不断奋力挣扎,想要摆脱帅一哲进屋的手。 “师兄,你天资卓越,前途一片光明,若是随我葬身此处,叫我如何向宗主交代,若没有我累赘于你,你一人定能逃脱。” 眼看就要被洞穴吞噬,帅一哲似是被胡天瑶戳中心事,心中不断挣扎,最后时刻,他终于还是舍弃不了一世繁华,紧握的手掌渐渐松动,似是不忍再看向那张凄惨的容颜,将头别了过去。 “是我对不起你!” “我不怪你!” 胡天瑶面露微笑,缓缓向着下方坠落,虽然他的选择是自己所期望的,但在她眼中还是能看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在光明即将消失的最后一刻,她耳边忽然响起大蓝的一声哀嚎,就见一道白色身影从大蓝身上一跃而下,不是周小天还能是谁,谁都没想到临危之际,他会不顾生死,纵身一跃,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其中原因。 耳边风声,呼呼而过,只在一个瞬间,却仿佛曾经往事,一幕一幕,掠过心头,此刻在他脸上不见畏惧,不见悲伤,只有满脸的幸福与从容。 又一袭夜雨,醉了冷月,醒了痴人。雨打梧桐,销了花容,更淡了清酚。点滴雨,几多泪,誓难忘,忆溯回。莫待明日再恨,只愿今夜空悲! 身后洞口随着二人下坠身影变得越来越小,洞中黑暗似是无止无尽,周小天凭着直觉缓缓靠近胡天瑶所在位置,他伸出手掌将她紧紧捂住,很紧,很紧。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之中,周小天仿佛又回到千万年前那个夜晚。天空之中乌云密布,显得压抑沉沉。在他面前,那处深邃而又恐怖的黑洞,依旧高挂半空,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我在这里???” 一声呼唤,从黑洞中传来,那声音婉转悠扬,莺声百转,仿若仙府天籁勾起他心中封存了万载的思念,脑海之中一个白衣女子起舞偏偏,那绝代的容颜,美的不可一世。 “是你吗?我的爱人!” 周小天双眼被黑洞紧紧吸引,仿佛在寻找着一个期待已久的身影。 “你在哪里吗?” 不知为何,他的心中忽然想到了舍身迎向轮回天劫的嫣儿,那洁净的一袭白衣,那风华绝代的面容,叫人心生爱怜。 心中的悲伤思念,再也无法抑制,他忽然甩开了一身束缚,冲破一切阻隔,向着神秘的黑洞义无反顾的冲了过去。 “醒醒,小天快醒醒。” 周小天感觉有人在呼唤自己,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一张熟悉的绝美容颜,原来一切都是梦境。 此刻他躺在胡天瑶怀中,被她轻轻呼喊,感觉浑身像是散了架一般,酸痛无力。 “天瑶姐,你,你没事吧!” 胡天瑶眼中闪过一丝晶莹,脸色依旧惨白,她轻轻摇了摇头,道:“我没事,只是被罡风击中胸口,有些气血不通,暂时无法运用真气,倒是你,被风刃划的遍体鳞伤,为了我竟还不顾生死跳了下来,值得吗?” 周小天看到胡天瑶满是幽怨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以往雪恩山的时候,他有些害羞的看向一旁,片刻后又毫无遮掩的对视向她的目光。 “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我只知道若是让你一个人掉进这深不见底的洞穴,一定会很害怕,很孤独。既然我保护不了你,那便陪伴着你,无论生死,无怨无悔。” 正文 第七章 胡天瑶脸色一红,像儿时一般,在周小天额头轻轻弹了一下,道:“你还和以前一样,真傻!不过我们还真是幸运,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竟然没死。”。 周小天看着眼前魂牵梦绕的面容,似是忘却了一身伤痛,咧着嘴“嘿嘿”直笑。 胡天瑶嘴角的笑容渐渐消失,渐渐蒙上一层哀愁,轻声一叹,道:“自从八年前,我随师父拜入极帝宗后,便从未回去过雪恩山,也不知道我们的村子现在怎么样了,我好想爷爷!” 周小天突然脸色一僵,好在此刻他脸上沾满了血迹,未被胡天瑶发现什么异常,心道“看来,天瑶姐还不知雪恩灭村一事,按她性格,若是知道了,定会承受不住彻底崩溃的。” 他思索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告诉她此事,等到适宜之时再告诉她一切。 “等从这里出去,我们再一起回去看看,我也好想念爹爹娘亲。” 他一改愁容,不得已说出一个善意的谎言。 周小天恢复了一些力气,勉强从地上爬起,抬头看向跌落处的洞口,却早已闭合。他又环顾起四周,发现两人来高的洞顶之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萤石,散发着如星光般柔和的光线,把这洞里照得颇为亮堂。 而他们面前是一条延伸不知去处的通道,越是往里就越觉得幽暗恐怖,但此刻他二人却别无选择。 二人皆是重伤,走起路来步履蹒跚,行进极缓,在这通道之中也不知走了多久。只觉一阵阵湿热的气浪从前方不断传来,伴随着阵阵恶臭让二人好几次险些忍不住,几欲干呕。 “天瑶姐,若是前方有什么危险,不要管我,你快些逃跑。” 胡天瑶白了他一眼,道:“若换作是要你放弃我,你会吗?” 周小天嘴角微微一笑,道:“不会!” “那便是了。再说你刚才不是答应,无论生死,你都会陪着我吗?若是你先死了,是不是可以说你背信弃义了?” 其实二人心中都明了各自心中所想,但在此刻换作是谁都是无法割舍对方。 在二人绕过一处转弯之后,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酸池,长宽皆有数十丈之长,其中酸液还在冒着滚滚气泡。那让人难忍的气浪与恶臭正是从这酸池中传出,而在酸池之后,则是一个通道口,而这酸池挡在二人之前,却是寸步难行。 “这是什么?怎会如此恶臭?”周小天手捂口鼻,似乎极是嫌弃这股味道。 胡天瑶端详了片刻,道:“这里池子之中是强酸,极具腐蚀性,若是有活物掉进去,不到片刻便会尸骨无存,这恶臭之气正是腐蚀尸体后散发出的味道。” 周小天一脸骇然,想到腐尸烂肉,肠胃之中不禁一阵翻涌,快速跑到一旁,干呕不止。 “天,天瑶姐,你,你不觉的这股味道恶心难耐吗?” 胡天瑶微微一笑,道:“我曾学过一套闭气之法,不需运转真气,依然可用。此刻用来,当真是再适合不过了。” “那你快教教我,若是再过片刻,恐怕我连死的心都有了!” 胡天瑶忍不住扑哧一笑,将闭气之法传授与他,周小天学东西却是极慢,好半天也并未学会,最后索性从袖口撤下一块布条,掩住面部才觉得好受了一点。 / “这闭气之法虽不是什么厉害功法,但对于武者来说也算是比较高深的,不是那么容易就学会的。”胡天瑶在酸池之前来回踱步,眉眼低沉似是在思索些什么,“此地别无出路,我们得想办法通过酸池,到达对面通道那里。” 可此时她气血不通,经络闭塞,无法运转真气御剑而行,而周小天修为不够也未达到御物之境,想要通过酸池必须另想办法。 就在二人愁眉紧锁,苦思办法之际,酸池中忽然传来隆隆之声,二人赶紧跑到跟前向下看去,酸池之中,酸液不断翻涌,片刻后竟形成一个直径约三丈的巨大漩涡。 “我们退后。”唯恐酸液溅到一身,二人快速后退,待他们退的远了,就见池子中强酸不断旋转,升腾而起,仿若龙吸水一般,竟是形成了一根数十丈高的巨大水柱。 片刻后,酸液从空中不断滴落,好像夏日倾盆大雨,打在周围地面岩石上,发出‘嘶嘶’腐浊之音。 随着一声刺破耳蜗的嘶鸣,水柱中先是露出一颗硕大的白骨蛇头,接着是一节一节森森白骨的蛇身,一条全身由白骨组成的巨大骨蛇此刻直立而起,浮现在他们面前,数十丈高处,骨蛇深陷的眼窝中,两团鬼火泛着幽幽绿光,闻到生人气息越发的活跃起来,让人看之不禁寒毛倒立。 “这、这是什么?”周小天此刻掩面的布条早已掉落在地,看着眼前白骨巨蛇,心中惊骇,一时间也是忘记了恶臭味道。 胡天瑶毕竟也是见过世面之人,虽然真气被封,但此刻她镇定自若,见这骨蛇古怪邪异,手中多出了一把紫色仙剑,凝神戒备。 / 骨蛇庞然大物的蛇头左右摆动,似乎也没想到在这洞府之中会遇到活人气息,两颗冥火蛇眼,好奇的打量着眼前二人,一时倒也没有什么动作。 胡天瑶紫色仙剑横于身前,一双美目紧盯骨蛇,满脸戒备,脚下步伐向周小天处缓缓靠近。 被尘埃遮蔽的洞室之内一片寂静,双方都是凝神戒备不敢动作,酸池边一块碎石,忽然松动,掉进池中,“噗通”一声却是显得极是刺耳。 巨大骨蛇骨身一颤,被这巨响惊动,巨目之中绿芒冥火猛然暴起,双额张开,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嘶鸣,周小天二人双手掩耳,却依旧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 正惊骇之时,他转眼却见那骨蛇身躯一动,一颗硕大的头颅,张着巨大血口向着二人所在之处就是扑面而来。 那一排排泛着森森冷光的巨齿,若是被它击中定会被撕的粉碎。“小心。”周小天反应极快,顾不得那么多,他从胡天瑶身后将她一把拦腰抱住,翻身一滚,向一旁躲了开去。 “轰隆” 二人刚刚离开原地之时,就是一声巨响,骨蛇头颅一击不中,竟是撞在洞壁的岩石之上,一时间整个洞穴都是颤了一颤,洞壁上滚滚碎石掉落不停,荡起层层尘埃,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 “天瑶姐,你受伤没有?”二人险险躲过一劫,此刻周小天双手依然抱在胡天瑶的腰间,一时担心,却是忘了从她腰间抽回。 正文 第八章 “没、没事,我还好。”胡天瑶意识到此刻二人姿势及其暧昧,不禁脸色一红。 骨蛇被尘埃遮蔽了双眼,一时没了方向,二人站起身,趁着那骨蛇还没发现,摸着岩壁躲到了一处角落之中。 胡天瑶满脸沮丧,依然戒备的看向骨蛇之处,道:“这骨蛇实力强横,即使我恢复一身修为,恐怕也不是它的对手,没想到我们才刚刚相遇,短暂的时光之后又要共赴黄泉了,你害怕吗?” 周小天刚才剧烈动作,似是扯动一身伤口,只觉浑身一痛,股股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脚下不稳,双手却是扶向了一旁的石壁。 “虽然我还没活够,但能和天瑶姐死在一起,就算死我也不怕。” 胡天瑶听闻此言,脸上一热,显得越发的红润,她扭头看向周小天,眼中温柔如水,不得不说看得周小天是一阵痴迷。 胡天瑶看到周小天不断涌血的伤口,担忧道:“必须赶快给你止血,不然你会有生命危险。” 还不得他们缓过神来,骨蛇三十丈长的蛇躯已从酸池中整个爬出,它泛着幽绿光芒的冥火蛇眼,来回扫视,终于在角落中发现了他二人身影。 它似是兴奋的发出一声狂吼,摇摆着蛇躯在本不是很大的洞室内蜿蜒爬行,时不时碰到四周洞壁,刮落无数碎石,显得极是笨拙。 忽然它蛇躯一震,白骨蛇尾扫过无数碎石砂砾,荡起滚滚尘埃,带着呼呼的破空之声,向着二人所在的角落一扫而去。 刚才周小天在躲闪骨蛇一击之时,浑身伤口被撕裂开来,此刻鲜血直流,疼痛不已,恐怕再有力气躲闪此刻蛇尾一击。 胡天瑶见状,知道此刻恐怕再难躲闪,只有硬抗这一击。 不假思索,她双手紧握紫色仙剑,将周小天护在身后,脸色坚毅,视死如归。 忽然仙剑之上紫色光芒爆胜,将二人团团包裹其中,剑身之上发出‘嗡嗡’的剑鸣之声,胡天瑶也是一愣,心道‘我并未灌入真气,为何此刻仙剑紫霞竟会散发如此强大的剑势?’ 奈何眼前形式,却不容她多想,就见巨大的白骨蛇尾,横扫而来,撞在紫光之上,胡天瑶只觉手中紫霞传来一阵巨力,震得虎口生疼,好在不见紫光削弱,二人隐于其中,毫发无损。 骨蛇见眼前紫光一击未破,也是稍感意外,随着口中一声怒吼,如山一般的蛇尾又是一扫而出,打在紫光之上。 “duang、duang??????” 一击重于一击,紫色光芒渐渐弱了下去,胡天瑶依然强撑身体,双手握剑,毫不妥协,此刻她双手虎口,鲜血直流,嘴角凝脂白皙的皮肤上也已经淌出条条血痕。 在她身后的周小天看着眼前一幕,却是无能为力,心中一阵惭愧。 “儿时当一众少年欺辱自己时,也是这熟悉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与他们对峙争吵,如今自己还是那般无能的躲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为了自己拼搏战斗,即使危及生命也在拼命守护。” 骨蛇见蛇尾扫击无果,两颗斗大的冥火蛇眼,绿焰一阵暴涨,似是耐性已到了极限,它蛇身挺起,一股浓郁的墨绿气体从它口中激射而出,毒气喷射在紫霞仙剑形成的紫芒之上,顿时响起‘滋滋’之声,点点紫色光芒被那毒气腐蚀,渐渐融化消失。 胡天瑶只是与那毒气僵持了片刻,紫色屏障便被腐蚀而透,不等她反应过来,墨绿色毒气就冲着胡天瑶胸口射去。 “小心!” 危急时刻,周小天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是一把将胡天瑶拽了开去,随后见毒气扑面而来,他紧闭双眼,下意识的举起双手挡在面前。 过了片刻,周小天并未发觉丝毫不适之感,他心中奇怪,缓缓睁开双眼,等他缓过神来才发现,此刻他的右手之上赤色的业火正灼灼的燃烧着,而那袭来的墨绿色毒气遇到业火竟然被灼烧消失。 业火红的若似鲜血,炙热的温度顿时将整个洞穴烤的如同人间炼狱一般。‘滋滋’之声不绝于耳,业火将席卷上来的股股墨绿色毒气尽皆燃烧殆尽,周小天一脸不可思议,缓缓站起身,怔怔的看着右手,他没想到在这关键时刻,还能逃过一劫。 骨蛇见毒气被那火焰灼尽,似是动了真怒,巨口之中露出森冷的獠牙,发出阵阵狂吼,震得整个洞室又是一阵碎石塌落,它扭动着蛇躯,带起股股气浪,朝着一团血色的业火方向直撞而去。 周小天刚刚的惊心动魄还未平复,又见巨大蛇骨横冲而来,他想要挪身躲去,奈何却再也无力动作,鲜血的流失让他的身体几近崩溃,只能呆呆的站在那里,等待着死亡最后的降临。他心底一凉,再次体会到绝望的滋味。 “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他扭头看向一旁三丈外的红衣之处,想要在这最后时刻,再多看一眼那个让自己魂牵梦的身影。 但当他扭过头去时,却看到胡天瑶不知何时已从地上爬起,手中紫霞,剑尖指地,嘴角雪一般的皮肤上渗出股股鲜血。 “我不会让再你出事的。” 忽然她笑了,周小天看到她朱红的嘴唇抖动了一下。 “天瑶姐她笑了,为何这笑容显得如此凄美,如此让人不安,如此的???如此的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般凄凄的微笑,为何想不起来?” “是了,我记起来了,那是黑水寒潭下的光幕,光幕中轮回天劫下,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嫣儿,为了爱人冲向雷劫之际,也是一般的凄美笑容,我、我想起来了,难道???难道???天瑶姐她???” 似是映照了他心头的猜测,只见胡天瑶一脸坚毅,手中紫霞仙剑铮铮泣鸣,一身红衣划过满是碎石的通道,向着那丑陋之极的巨大骨蛇决然的冲了过去。 她还是如儿时那般,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毫无顾虑将他护在身后,即使舍去性命也在所不惜。她忽然又一转身,嘴角依然挂着那个凄美的笑容,双眸如水波流转,带着牵挂,带着留恋,带着不舍??? 正文 第九章 “不,不???”眼看着胡天瑶近在咫尺,却离自己越来越远,向着死亡,向着毁灭,一步,一步??? 周小天挣扎、怒吼,想要阻止,想要挽回,可是早已透支的身体根本不受他的支配,他感觉到自己的无力,他绝望,他懊悔,他有太多的不甘。 “可是撕心裂肺的吼叫又能挽回得了什么,懦弱不甘的泪水又能拯救得了什么?这些不是我此刻想要的,我要力量!无穷无尽的力量!能毁灭一切拯救我爱的人的力量!” 无尽的怨念蒙蔽了他的心神,或者说是他自己迷失了自己,只有自愿,无法强求。 在他体内埋藏了多年的‘嗜血魔晶’感受到他满腔的怒火,似是找到了契机,从沉睡中渐渐苏醒,滚滚的魔意,在他经脉之间流转不停,畅通无阻。与他血肉相互交融,合二为一。 随着‘嗜血魔晶’的不断侵蚀,周小天双眸之中渐渐变得赤红邪异,迷失了意识,他感到体内力量的不断充斥,如此强大,如此难以形容的美妙。 但伴随而来的却是那股嗜血的冲动,想要肆意的屠杀,想要血流成河,无法抑制,无法阻拦。 “即便如此又能怎样?只要能守护得了我想守护的人,只要能屠尽我想屠杀之人,化身成魔那又如何?” 原本死气沉沉,浑身血口的周小天,此刻似是九幽魔神,滚滚魔气透体而出,一身白衣瞬间变为神秘的黑色。 他双脚渐渐离地而起,漂浮空中,若是此刻有人看到,定会惊骇不已,不借助法宝器物踏空而行,这是何等修为,当今世界又有几人能够做到,何况这才刚刚年满十五岁的少年。 “哈哈哈???” 以往那个羞涩内向的周小天不见了踪影,此刻他的脸上邪异之极,面目扭曲狰狞,双眼之中尽是血色,一阵让人毛骨耸热的狂笑,让炙热的洞室顿时变得冰冷无比。 “这就是我想要的力量!” 他看了看不断紧握又松开的双手,体会着此刻满是力量的身体。 接着猛然抬头,狰狞的双目,狠狠的瞪向那还在冲来的骨蛇,阴冷的道:“你这孽畜也敢在我面前撒野?敢伤我的人,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音刚落,身影便消失在了原地,以快于胡天瑶百倍的速度,冲向了骨蛇。 胡天瑶只见一道残影掠过身旁,手中紫霞不知何时消失不见,她一脸不可思议,回头看去,原先之处哪还见周小天身影,她不禁哑然,望着那残影冲去的方向,喃喃道:“那、那是小天吗?” 周小天一身黑衣,带着滚滚魔气,在距离骨蛇三丈之处,突然双腿屈膝,猛然一蹬,跳起数丈之高,竟是要凭借一身血肉之躯向那骨蛇硬生生碰去。 “砰”一声巨响。 这一撞之下,巨大骨蛇竟然后退了数丈,摇头晃脑,似是喝醉了酒一般,步伐紊乱,摇摇晃晃。 落地的周小天甩了甩脑袋,脸上表情却变得愈加兴奋,似乎刚才的对撞并不尽兴,他活动了一下手脚,肆无忌惮的放声一笑,对远处骨蛇吼道:“哈哈???再来!” 闻听此言,骨蛇觉得威严受到了挑衅,见周小天大步冲来,也是不肯放下尊严,一摆蛇身,冲将了过去。 再一次震天动地的对撞,却不见他们倒飞而回,而是相互抵制僵持在了那里。 骨蛇的蛇躯之上对碰之下断了几根肋骨,而与周小天正面对碰的蛇头,出现了一条细微的裂纹。 而长发乱舞的周小天也并不好受,此刻他全身绷直,与骨蛇接触的左肩,衣衫碎裂,露出血肉模糊的肩胛。但在他眼中却丝毫看不出疼痛之感,反而兴奋异常,脸上表情极是凶戾。 “这、这???小天怎么会这样?” 当尘埃落定,静止的身影露出周小天清晰的面孔,胡天瑶这才完全肯定那就是周小天,但不知为何,此时的他给自己的感觉却如此的陌生,似是恶魔,仿佛鬼厉,如同凶煞。 战场的晓硝烟依旧在弥漫,僵持中的周小天渺小的身影依然在坚持,而庞然大物的骨蛇却显得有些吃不消,粗大的骨架蛇尾在其身后不断摆动,想要稳住不断后退的身形,但似乎都是徒然的。 僵持中的一人一蛇,渐渐向着酸池靠近,骨蛇在这僵持的竞赛中吃败,不禁恼羞成怒,身后蛇尾带起一阵尘土,打飞无数碎石,向着周小天一扫而去。 “果然,畜生还是畜生,不敌之下,还是会无耻偷袭。看小爷如何砍了你!” 周小天身影一闪,向后方弹了开去,就那般稳稳的凌空而立,而在他左手之上多出一把利剑,正是胡天瑶不见的仙剑紫霞。 他见骨蛇蛇尾横扫而至,竟也不躲闪,面色冷静,镇定如常,随后左臂伸张,用力挥下,紫霞过处闪过一片电光火石,只听骨蛇一声惨叫,那巨大的蛇尾竟是被他随意的一剑给斩了下来。 骨蛇吃痛惨叫,硕大的骨质身躯躺倒在地,不断翻腾。而半空中的周小天也不趁机击杀,就那般原地不动,嘴角露出一丝邪异的笑容,看着一切。 待到骨蛇不再挣扎,带着无尽的怨恨再次挺起蛇身,从那双幽绿的蛇眼中爆发出一阵誓不罢休的气势,似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周小天邪魅的面容冷冷一笑,“如此甚好,那就战个痛快!” 说罢,他所站之处,留下一道虚影,手持仙剑紫霞向着骨蛇再次冲了过去,骨蛇见状张开巨口就要将他吞入口中。哪知周小天半空之中身形一转,一个跟头竟是翻身跃到了它后脊之上,举起紫霞剑,对着骨架就是一阵乱砍,毫无招式可言。 骨蛇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不断向着洞内岩壁撞去,混乱中周小天斩下了骨蛇几根断骨,但同时也被落下的岩石击中了数次,受伤不轻。 远处的胡天瑶为周小天着实捏了一把汗,但担忧之余,看到他拿着仙剑紫霞当作刀一般胡乱挥砍,毫无怜惜,看得她目定口呆,也是醉了。 正文 第十章 到了最后周小天觉得手中紫霞甚是挨手,随手一挥,将手中仙剑随意的丢弃一旁,红着双眼,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竟然如野兽一般,对着森森白骨就是一阵乱啃。 近乎野兽般的行径,看得胡天瑶一阵心惊,在她眼里此刻的周小天仿佛魔神降世,他一身的凶戾煞气让人不敢靠近。 没过多久,骨蛇匍匐在地,巨大蛇躯不停蠕动,口中发出沉沉低吼,似是在求饶屈服。但此刻周小天双眼通红,沉浸在满腔的杀戮之中,对于其他充耳不闻。 白骨蛇躯被周小天肢解的零零散散,洞室内到处是断骨碎片,一条完整的蛇躯被他生生咬成了十几段,最后只留下一颗硕大的白骨蛇头,不停的张合着上下蛇颚。 蛇头双眼之中,幽绿的冥火依然灼灼的燃烧着,给人极是冰冷的寒意。周小天在一阵痛快的发泄之后,拖着疲惫、伤痕累累的身躯走了过来。他脸色显得极是疲倦,但仍旧极力保持着那个邪魅的笑容。 大战过后,胡天瑶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她站在周小天身后,扭扭捏捏不知怎么开口,最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是小天吗?” 但这个疑问在她心底显然已有了答案,在她问出之后,又道:“你究竟是谁?” 此刻的周小天表情一僵,内心复杂,但片刻后又恢复了满脸的邪异,他既不转身,也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彷如无人的直直走向白骨蛇头,他似乎不愿她看到此刻的自己。 此时的骨蛇只剩下一颗白骨蛇头,看到魔气腾腾的周小天向着自己不断逼近,它似是感到一阵冷风袭来,恐惧无比,双眼之中幽冥鬼火收缩凝聚,不断颤抖。 “你是在求饶吗?”周小天抬起右手抵在蛇头眉心之处。 “可是你刚才没让我杀个痛快,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所以???” 在他意念之下,赤色业火突然爆出。沿着他的右手迅速爬满了整个蛇头,在炙热的业火之下,骨蛇不断发出凄惨的嚎叫,片刻后,眼前硕大的白骨蛇头已然灰飞烟灭,毫无痕迹。 骨蛇眼处,两颗泛着幽绿光芒的珠子掉落在地,在寂静的石室之内发出一阵响动。周小天也是好奇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业火之下依然完好无损,他伸手便向地上珠子抓去,入手之时一阵冰凉,拿到眼前端详了一会儿,毫无发现。 忽然他只觉体内那股强大的力量飞速消逝,脑袋感觉极是疲惫,眼前一黑,虚脱的昏了过去,而那一身的黑衣在他昏迷后,也神奇般的变为原先的白色。在即将倒地之际,一道似火一般的红色身影疾驰而来,将他稳稳接住。 洞内的萤石散发着盈盈的绿光,大战之后的这里一片狼藉,大大小小的碎石毫无规则的堆满了整个石室。不远处,被肢解成无数碎骨的骨蛇蛇躯,在幽暗的绿光下显得异常惊悚。 石室内没有白天黑夜,也不知过了多少时日,周小天悠悠醒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只觉得全身剧痛,如同散了架一般。他稍稍蠕动了下身体,感觉脑袋所枕之处一片柔软。 他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之人,却不禁呆了一下。 映入眼帘的是那个似乎只有在梦中才能相见的面容,他满足的冲着胡天瑶微微一笑,这才发现此刻自己正躺在她怀中,而那片柔软正是胸前的??? “啊!”周小天惊叫一声,猛然坐起,红着脸,道:“我,我怎么睡着了?”他余光之中看到周围一片狼藉,满脸茫然,似乎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胡天瑶一脸错愕,接着又用满是责怪和质疑的语气道:“难道你都不记得了?” 周小天茫然的摇了摇头。 胡天瑶一脸不可思议,但她思索片刻还是并未将真实情况说出来,也许她是想保护他,也许她也不知道那黑衣少年究竟是不是周小天。只是她认为,也许当作一切都从未发生过,才是最好的选择。 胡天瑶并未对周小天详细说明情况,只是说了声“那怪物骨蛇已经死了”之后便再不作声。 周小天尽管有太多疑问和不解,但羞涩内敛的他也不好再多作追问。 二人站起身,一身衣物都是破破烂烂,捉襟见肘。他们来到酸池旁,却是一脸愁容。 “如今后路已被碎石封堵,要想出去,只有通过这满池的酸液,到达对面的洞口了。可是该怎么过去呢?” 周小天看着满池的酸液,愁眉不展,总不能就这样困在这里一辈子,可是他徘徊许久也想不出办法。 “要是也能像那该死的骨蛇那般,在这酸池中来去自如该多好。” 他随口一说,却是让胡天瑶脸色一滞,口中不停呢喃着:“像骨蛇一般,来去自如?骨蛇???” “原来如此!”似是想到了什么,她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笑容,跑到周小天身旁,在他腰间一阵乱摸,周小天一脸迷茫,不知她究竟在做些什么。 片刻后,胡天瑶从周小天腰间掏出两个弹珠般大小的珠子,珠子散发着幽幽绿光,正是周小天灭杀骨蛇后,业火中残存的那两个珠子。 “这是什么?怎么会在我身上?”周小天问道。 “这是骨蛇死后留下的东西。”胡天瑶说着话,将两颗绿色珠子握在手心,绿色光芒在她身上弥漫开来,好像是一件绿色纱衣,附着在她的体表。 做完一切的胡天瑶向着酸池迈步走去,周小天见状大惊失色,赶忙上前拉扯,“你这是要做什么,危险。” 可是还不等他赶到,胡天瑶踏出的一脚已经踏进了酸液之中。 出乎意料的,酸液接触到那幽绿光芒,似是被阻隔一般,胡天瑶漂浮其上,如履平地,并未像周小天想象的那般出现腐蚀骨肉的场景。 胡天瑶将其中一颗珠子交到还在震惊中的周小天手中,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道:“不要愣着了,我们过去再说!” 走过酸池,周小天一脸不可思议的端详着手中的幽绿色珠子,道:“这是什么宝物,如此神奇?” 胡天瑶呵呵一笑,道:“我也不知这是什么宝物,不过想必那副巨蛇骨架也是因为此物才凝聚灵识,在这酸池之中来去自如的。” “如此看来应该是很厉害的宝贝,这里刚好有两颗,我们一人一颗。”周小天将自己手中绿色珠子揣好。 胡天瑶也不推辞,将另一颗绿色珠子也收了起来。 正文 第十一章 沿着洞穴又不知走了多久,两人此刻又困又饿,脚下步伐也变得越发的沉重。 终于一扇甚是巨大的石门挡住了他们的去路,石门之上是一副精美绝伦的石刻浮雕,而浮雕的内容却让二人感觉很是怪异。 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一头巨大的玄武神兽驭水而行,在他龟背上站着一个男子,他神情愤怒,抬头望天,浑身赤焰燎绕,手中利剑直指苍天,气势澎湃,让人不禁有种想要膜拜臣服的冲动。而在苍穹之上,利剑所指苍天,云雾凝聚,化作一张巨大的青面巨脸,藐视着世间万物苍生。 胡天瑶并未在意石门之上的浮雕内容,她走上前去双手抵住石门,使进浑身力气想要将其推开,可是无论她怎么用力,那石门都是纹丝未动。她刚要喊周小天过来帮忙,一转身,却看到他站在那里,正望着浮雕愣愣出神。 好奇心的催使之下,她来到周小天跟前,向着他双眼凝视的方向望向石门,可是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除了那枯燥的浮雕,便再无任何发现。 没好气的道:“小天,你在看什么?” 周小天抬起右手指向浮雕,痴痴的道:“那把剑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感觉好熟悉,可是我就是想不起来。” 闻听此言,胡天瑶再次抬头看向浮雕,浮雕中与青面巨脸针锋相对的那把利剑,制式古朴,普通之极。与当今修真界那些雕龙刻凤,光彩夺目的法宝仙剑相比,更像是凡夫俗子手中的凡品铁剑,卖相甚至更加不及。 “似乎只是一把普通铁剑,在集市街道随处可见,你看它熟悉道也正常。” 胡天瑶说完,拉起周小天就往石门处走去,边走边道:“现在最紧要的任务就是打开石门,看看石门后有没有可以出去的路。” 两扇青石巨门似是从中间门缝处粘在了一起,无论他们怎么推拉,石门丝毫未动。 最后周小天口中粗气直喘,精疲力竭的一屁股瘫倒在地,可屁股刚一着地,就听他‘哎呦’一声,弹跳而起,扭头看向刚刚坐下之处。 “该死,这里怎么会有一块青石!” 胡天瑶见状,不禁‘哈哈’大笑,可笑了没几声,脸上笑容戛然而止,她发现这青石高高凸起,四角方正,似是人为雕琢。她慌忙跑过去,仔细端详。看了一会,双手开始不断在青石上清扫,扫去了厚厚尘土的青石上,出现了两处凹槽。 胡天瑶掏出那颗幽绿珠子,刚好放进凹槽之中。 “小天,把你的那颗珠子也放进去。这似乎是一个机关,而我们手中的幽绿色珠子应该就是打开这扇石门的钥匙。” 周小天哦了一声,将信将疑的把手中珠子放了进去。 “咔嚓,咔嚓???”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齿轮的转动声,二人转头期待的看向石门,过了片刻,地面一阵震动,随着石门之上的尘土飞扬,耳边‘轰隆’声不断,石门渐渐开启。 由于在幽暗的洞道内呆的时间过久,石门后射来的光芒让他二人感到一阵刺眼,待他们逐渐适应了光线后,却是被眼前景象惊呆了。 豁然,一个纵横近乎百丈的巨大洞厅呈现在眼前,洞顶高愈数十丈,镶嵌有数颗硕大萤石,散发出的耀眼荧光将整个洞厅照射的亮如白昼。 二人从刺目的光芒中缓过神来,环顾四周,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洞顶无数钟乳凸起,怪石嶙峋,荧光在晶莹的钟乳石间来回反射,显得五彩缤纷,绚烂夺目。 耳边传来‘隆隆’之声,顺声而望,只见在洞厅前方的峭壁之上,竟有一道瀑布冲击而下,料想是地下暗河所致,荧光照射下犹如一条玉带,极是壮丽。瀑布泻在一座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却也不见满,应当是另有泄水的去路。 而在这水潭周围却是花团锦簇,与棵棵碧绿的矮树相互掩映。 二人见此美景,心中阴霾消散而逝,踏着脚下细草绿地,向着水潭快速而去。 “没想到,这孤岛之上竟然别有洞天,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仙境。”水潭旁,胡天瑶将琼鼻凑到一朵花前,嗅着花香。早已将深困绝地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她抬头看向一旁周小天,只见他驻足凝视,神态呆木,转念一想也释然了,似乎从重逢以来,就总是看到他神不守舍,呆呆愣愣的样子,早已将怪不怪了。于是,自顾自的跑到潭边,捧起潭中清水,清洗脸庞。 而周小天凝神注目水潭中央,一块石台,四边方正,凸出水面,长满苔藓的台面上,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深陷其中,似乎稍一碰触之下便会化为粉碎。 “天瑶姐,石台上的锈剑好像就是石门浮雕上的那把铁剑,它给我一种很是奇怪的感觉。” 闻言,胡天瑶擦了一把脸上清水,向石台看去,一看之下也觉得两者很是相似,只是经过岁月侵蚀,此刻眼前铁剑早已变得破败不堪。 “好像是同一把剑,不过看它锈迹斑斑的样子,应该也不能用了吧!也不知道是谁,怎么会把这样一把普通铁剑插在这里。” 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二人踩着水潭中凸起的几块卵石,来到了中央的石台之上。台面上长满了青苔红藓,但依稀能看出,苔藓之下凹痕纵横,似是刻画着一些晦涩难懂的奇怪图案,而铁剑正插在这封印阵图的正中央。 周小天看着苔藓下石台上的图案,眉头紧皱,在天机阁中他也曾参阅过不少天机老人搜集而来的古法典籍,从眼前怪异的图案来看,似乎是一种极其古老而又强大的封印大阵。 “这石台之上似是被人施加了某种强大的古老封印,借助阵眼处的铁剑封印着什么东西。” 胡天瑶对于阵法却是一窍不通,他仔细观察了一番脚下封印,毫无头绪,眼露迷茫之色,道:“这石台之下会不会封印着离开这洞穴的出口?” 周小天沉思片刻,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谁都无法确定,但也可能封印的是其他凶恶之物,毕竟这岛屿太过诡异了。” “我们总不能呆在这里坐以待毙!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尝试着打破封印,哪怕希望渺茫,也比干坐等死要好。” 胡天瑶不等周小天开口,便双手握住台中央的破锈铁剑,往上拔去,可无论她如何使力,铁剑都是牢牢不动。 周小天总感觉心中不安,他想要阻拦却是迟了一步。随着胡天瑶拔剑力气不断加大,不见铁剑拔出寸许,倒是青苔下的封印刻痕,忽然爆出一阵金光,她感觉双手一阵刺痛,紧接着便被一股巨力弹飞出去,落在石台下的潭水之中,湿了一身,溅起满池水花。 正文 第十二章 “小天,你在干什么,快住手!”可无论她怎么喊叫,周小天却仿若完全没有听见,依旧呆呆的站在原地,嘴角带着一丝微笑,看着台下胡天瑶,任由左腕鲜血不断流淌。 周小天眼中神色复杂,凄凄一笑,道:“这封印阵法需活人血祭才可破除,待鲜血流遍整个阵法,才可将铁剑拔出。恐怕到时我已凶多吉少,可即便是死,我也不愿看着你在我眼前伤心。” 胡天瑶看着从周小天手腕不断流出的鲜血已经流淌了法阵大半,泪水狂涌,不断拍打着金色光罩,凄厉喊叫,“求你,快住手,若是你死了,我一生都无法心安,你要我怎么办?” 周小天面色惨白,身下双腿变得软弱无力,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忍心看到胡天瑶凄厉的面容,两行泪水默默划过他的脸庞,任由她在石台下方哭泣哀求。 “只希望这封印之下是通往外界的出路,若是你能安全离去,我也算死得其所了。” 眼看血迹就要流满整个阵法图案,周小天由于失血过多,此刻意识渐渐模糊,他凭靠着意志向着铁剑之处踉跄走去。 当他双手握住剑柄之时,一阵寒意从剑中传来,他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却是清醒了几分,下意识的就将铁剑往上拔去。 鲜血在渐渐流失,视线也慢慢变得模糊,但心底的那丝执念却不曾放弃。他大吼一声,全身青筋暴露。随着铁剑从石台中寸寸拔出,他又腕处的赤痕也变得越发的鲜红,丝丝赤芒显得诡异之极。 同一时间,赤色业火爆发而出,附着他整个右手,熊熊火焰之下,那把锈迹斑斑的铁剑发出‘嗡嗡’悲鸣,除此之外却不见它有任何破损,若是换作其他法宝利器,根本耐不住这业火高温,恐怕早已化作团团蒸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由此可见这铁剑并非如它表象一般破旧易损。 石台之上,神秘的封印顿时金光大胜,条条裂缝沿着图案法阵的凹槽刻痕渐渐龟裂开来,而凹槽中的鲜血也不断流向中心的铁剑之上,诡异的向着剑内深入。 在周小天拔出铁剑的那一刻,金光消失,石台中央向下塌陷了下来,而石台之下却并非什么通道出口,漏出来的却是一副风化侵蚀的不成样子的龙头拐杖。 周小天随着石台塌陷,也掉落下来,此刻他再无力支撑身体,手拄铁剑慢慢倒了下去,看到石台下并非出路,不禁大失所望,他看向跑来的胡天瑶,虚弱自语道:“难道,难道真的要我们两个都困死在这里吗?”说完便昏厥了过去。 忽然,那副龙头拐杖之上缓缓冒起一股绿色烟气,烟气缓缓凝聚,竟是化作一个老者模样,呈现在二人面前。 那老者虚影,似是沉睡了许久,他双臂高举,口齿巨张,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嘶哑道:“终于醒来了!这一睡也不知过去了多少年月?” 他看着胡天瑶二人,似乎也没想到在这孤岛洞中会有活人气息,便好奇的向着二人飘去。 胡天瑶见眼前这个如同幽灵般的鬼影,诡异飘来,心中惊恐,但依然还是义无反顾的挡在了周小天身前。 “你、你是人是鬼,想要对我们做什么?” “自然是要救他!”那老者‘呵呵’一笑,也并不生气,虚影的手,象征性的摸了摸并不真实的山羊胡须,道:“我既非人亦非鬼,只是一道残存的灵识罢了,你不必害怕,我这虚影并非实物,对你们倒是并无威胁。而且再过一会儿我这最后一丝灵识也会烟消云散。” 胡天瑶闻言,将信将疑的看了看他,虽然心中戒备稍有松懈,但挡在周小天身前的身影却并未挪开。 “你若再不闪开,这小兄弟恐怕真的就要命归西天了!” “你有办法救他?”胡天瑶似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顿时动摇了防备之心。 老者眯着眼睛,漏出一个和蔼的笑容,道:“虽不能让他立刻恢复,但保住他一条小命,倒还是有些把握,不过???” “不过什么?”胡天瑶追问道。 “不过在救他之前,我有几个问题你必须如实回答。” 胡天瑶觉得这虚影老头莫名奇怪,也不知他究竟打得什么算盘,但她救人心切,也不得不点头答应。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吧,我若知道一定全都告诉你。” 老者满意的点了点头,问道:“那把生锈铁剑可是这小兄弟拔出的吗?” 胡天瑶点了点头,道:“剑在他手中,自然是他拔出的。” 老者在周小天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兀自摇了摇头,似乎极是失落。 他虚化的脑袋高高扬起,抬头望天,长叹一声,道:“没想到我守护‘玄天剑’千年万载,等到的却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毛头小子。” 但当他看到周小天右腕处的赤色痕迹之时,神情却是一滞,惊道:“没想到竟然是业火之痕!难怪能拔出‘玄天剑’。” 说完,老者虚化的身影便悠悠的飘到周小天身前,他双手快速翻动,也看不清动作,只见他身上绿色烟气不断凝聚身前,化作丝丝绿芒向着周小天缓缓而去,自他七窍一钻而入。 过了稍许,周小天惨白的脸庞恢复了一丝血色,他睫毛闪动,却是从昏迷中悠悠醒转。 “小天,小天,你醒了吗?” 在胡天瑶不断的呼唤当中,周小天睁开了双眼,看到眼前熟悉的面容,嘴角微微一笑,说起话来上气不接下气。 “我、我没事!只是没、没有找到出口,让你失望了!” 胡天瑶一听此言,大为感动,眼圈泛起一阵红晕,却是说不出话来。 “咳、咳!其实出口就在这洞厅之内。” 闻听有此言,胡天瑶二人齐刷刷望向一旁老者。 周小天突然见到这虚影老者,也是心惊骇然,握着铁剑的右手动了动,戒备问道:“你、你是什么东西?” 老者眉头一皱,显然不知该怎么回答,嘴角一歪,道:“我不是什么东西!” 而听到这话的胡天瑶,眼睛瞪的老大,表情古怪,呢喃道:“你、你不是东西?” 老者点了点头,但思索了片刻觉得这话听起来有些怪异,才恍然大悟道:“呸,你才不是东西呢?” 胡天瑶委屈的瞥了一下嘴,心道:“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怎么能怪我?” 老者自然不会与她计较,眼中露出一丝迷茫,似是想起了许多往事,道:“我的本体乃是神兽玄武,许久以前,我与主人伐天一战不幸身亡,肉身便化作你们身处的这座孤岛,漂流海中。而我的主人也转入了轮回命道,生生受那轮回之苦。好在主人命陨之时,倚仗‘玄天剑’将我一丝灵识封印在了这龙头拐杖之中,而守护‘玄天剑’,等待有缘之人便成了我的使命。” 正文 第十三章 胡天瑶面露惊色,道:“伐天之战?难道凭靠人力也能与天一战?” 老者讪讪一笑,道:“当年主人修为通天,不是你们能够想象的,凭他之力自然可与万恶的苍天一战。” “苍天难灭,即使他修为再高,最终还不是身败而亡了。” 老者并未反驳,脸上现出一丝落寞,道:“人算不如天算,若不是因为儿女情长,主人灭了苍天也不是没有可能。” 周小天恢复了一些力气,他吃力的将手中铁剑冲老者举起,道:“既然这‘玄天剑’本属于你主人之物,便还给你。” 老者绿色虚影变淡了许多,他兀自摇了摇头,道:“能拔出此剑,冥冥之中也是我主人之意,你便是我等待许久的有缘之人。再者说来,你血祭破除封印之时,‘玄天剑’以你精血为引,早已认你为主,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操控此剑。” 周小天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手中破旧的‘玄天剑’,隐隐感到一丝血肉相连的感觉,奇妙无比。 老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道:“也不知道你右腕处的‘业火之痕’究竟是从何得来,但其中蕴含的业火之力却是强大无比,而且每当你用它焚烧一份恶业,你的命格当中便会多出一份恶业。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所以告诫一句,以后不到紧要关头,还是少用业火为妙。” 随着老者绿色虚影渐渐淡去,他的声音也不断回荡在大厅之中,“出口就在这龙头拐杖之下,你以业火之力将其焚烧毁去,可削去你部分业力,拐杖焚毁之时,自是出口出现之时。不到危急性命,切记不可动用业火之力,切记,切记???” 看着老者消失在眼前的身影,周小天二人都只觉仿佛是在做梦一般,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潭水周围,繁茂的树木花草之上,丝丝绿色光芒,向着那龙头拐杖飘去。失去生机的花草树木瞬间干瘪,枯萎死去。 胡天瑶看到眼前情景,似乎猜到了那老者的心思,“这是他再用最后自己最后一丝生机,想要为你消除业火中的些许业障。” 周小天在胡天瑶的搀扶之下缓缓站起,可能是那老者注入他体内的那些绿色气体的缘故,此刻周小天全身的外伤都已愈合,几乎不见疤痕。而他体内由于失血过多导致的无力感,似乎也好了不少。 二人走到龙头拐杖之前,周小天按照那老者交代的方法,意念控制之下,右碗处的‘业火之痕’卷起一缕业火将那龙头拐杖团团包裹,在炙热的高温之下,那龙头拐杖很快便被焚毁殆尽,丝丝绿气浸入业火之中,赤色的业火颜色淡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鲜红如血。 就在龙头拐杖焚毁的同时,整个洞穴突然震动不止,洞顶钟乳石夹杂这光亮闪烁的巨大萤石在震动中不断掉落,似乎整个岛屿都在摇晃。 原先龙头拐杖所插之处,岩石不断粉碎,股股的海水从裂缝中不断涌出。 看到海水,胡天瑶激动不已,眼神中尽是喜悦。 “快看,这低下肯定与外界大海相通,我们顺着海水必定能够找到出口,我们终于能出去了。” 周小天微笑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待到将要离开之际,他想到刚刚消失的虚影老者,想到那石门上神秘的浮雕,心中却是一阵的伤感。 “也许是自己太过于多愁善感了吧!” 他握着‘玄天剑’的右手紧了紧,那股血肉相连的感觉,顺着经脉连入他的心底,仿佛这把剑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分割,无法舍弃。 离开了那座岛屿,透过冰凉的海水,胡天瑶与周小天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夕阳的余辉之下,望着向深海不断远去的岛屿,周小天心中一阵空虚,好在身旁有胡天瑶的陪伴,才不觉得那般落寞。 而帅一哲三人当日在逃离孤岛之后,见周小天与胡天瑶被吸进岛内,一时也无计可施,只好匆忙赶往天机岛求助。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三日后,陈河终于在茫茫大海中发现了他二人身影,当时情景他们二人相互依偎,奄奄一息,若不是陈河及时赶到,恐怕二人姓名就要岌岌可危了。 星罗海域,天机岛。 樱花树随风摇摆,缤纷的樱花翩翩飘落,白色的花瓣铺满整个山谷,眼观之处尽是如白雪般洁白。 山风呼呼,天地肃然,悬崖边一块凸出的岩石之上,一个少年迎着初阳,俯瞰着下方山谷,这如同被白雪覆盖一般圣洁的景象。大蓝那庞大的身躯匍匐一旁,睁开朦胧的睡眼看了看发呆的周小天,见他痴迷发呆,便又闭上双眼,发出如雷般的呼噜之声。 “这山谷漫山遍野的白色樱花,就像是我们雪恩山的雪景一样。只是我们都已长大,许多事情都在改变,我们也不再是以前的我们了。” 身后一袭红衣的胡天瑶悄无声息的走来,吹弹可破的懒蛋上带着一丝红润。 周小天脸上的神伤一闪而过,接着他嘴角露出一丝暖暖的微笑,依旧望着山下山谷,淡淡道:“是啊!今昔已非往日,无论人事,或者是已经长大的我们都在不知不觉中不断改变着。” 他忽然转过头,眼中闪烁着丝丝情意,坚定道:“只是有些事情到死也不会改变。” 胡天瑶看到周小天纯净的目光,神情稍稍一顿,她并非呆傻,心中早已明白周小天的所指之事,只是从小到大她都无法确定自己的心意,所以她不敢承诺,她害怕终有一日会辜负了他。 胡天瑶装作一无所知,转头望向冉冉升起的红日,不敢再看周小天那炙热的眼神,她轻轻拨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鬓发,尴尬一笑,道:“是啊!有些事情到死都不会改变。” 周小天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轻叹一声,道:“天瑶姐,你们何时离去?” “明日,明日我们便离开天机岛。” 周小天身子轻颤,却是有些惊讶,“这么匆忙!” “细细算来,距离封魔谷封魔大会召开的时间已不足一月,我还要与一哲师兄赶回极帝宗,随同师父长老一同前往封魔谷。若是再呆下去,恐怕会耽搁了行程。” 周小天有些着急,道:“可是你的伤势???” 胡天瑶轻轻摇了摇头,道:“我的伤势已无大碍,你不必担心。” 她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周小天,道:“这途中我想要回去雪恩山看一看,毕竟消失了这么多年,也该向爷爷报一下平安。你有什么事要我捎带给你爹爹娘亲的吗?” “不,不要回去!” 周小天如受惊的野兽,惊叫跳起,脸上肌肉有些抽搐,他无法想象胡天瑶看到雪恩山不复存在的一幕,会有多么伤心。 “你、你怎么了小天?为什么不要我回去?”胡天瑶看周小天如此反应,心中奇怪。 “我、我???” 周小天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明显,听到胡天瑶质问自己,心中慌乱,一时不知所措。 正文 第十四章 “师妹,原来你在这里。” 正在这时,西方半空之中,忽然传来帅一哲的声音,只见他一身朱红长衣,脚踏星月仙剑,抬头挺胸,好不威武。只是这一身行头看在周小天眼里却是无比厌恶。 胡天瑶见是帅一哲,柳眉一皱,看了看悬崖边上的周小天,强自一笑,道:“师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帅一哲看到一旁岩石上的周小天,故意将声调提高了几分,道:“我们难得来一次星罗海域,但因前些时日你伤势未愈,所以一直也没能带你四处游玩一番,相传这片海域之中有一种叫做赢鱼的神秘灵物,此鱼行踪诡异,飘忽不定,每每出现之时都是出双入对,传说赢鱼生有双翼,叫声如鸳鸯,在它们交配之时都会飞跃空中完成结合,若是有恋人能在此情景之下许下誓言,定会白头偕老,矢志不渝。” 毕竟是女儿心性,胡天瑶听闻如此浪漫之事,自然心生向往。哪个女孩不希望与心爱之人,能有这样一个浪漫而又甜蜜的祝福。可是此刻的胡天瑶却是为难之极。 她迟疑了片刻,看了看一旁周小天那期许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在她转头的一瞬间,明显看到周小天眼中蒙上了一层水雾,那对自己无限的期许化作一丝失望,深深的隐于心底。 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周小天魂不守舍的喃喃自语道:“难道她把一切都忘了吗?”忽然他又重新焕发精神,脚下步伐虚影重叠,似是一阵风一般来到熟睡的大蓝身旁。 “大蓝,快醒醒,我们也去寻找赢鱼。” 大蓝庞大的身躯纹丝不动,它慵懒的睁开双眼,看到是周小天在呼唤它,于是从鼻息之中喷出一阵热气,将周小天吹倒在地,然后响起一声雷鸣般的鼾声,竟是将头别离了过去,再次陷入了沉睡。 周小天却是无可奈何,只能是无奈的托着下巴,蹲坐一旁,静静等候大蓝的醒来。 忽然他眼珠一转,灵机一动,装作很是失落的语气道:“唉~赢鱼这般天下间难得的美味,我是无福消受了,若是被帅一哲他们抢先找到肯定不会留一星半点的。” 大蓝背对周小天侧身一旁,此刻闻听美食,巨大的鼾声戛然止住,一双大耳朵一动再动,似乎在捕捉美食的味道。 周小天见大蓝有了反应,忍俊不禁,掩口偷笑,心道:“果然还是管不住胃里馋虫,我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接着他又假装无奈的道:“可惜呀可惜,我尝不到美味的赢鱼倒无所谓,倒是可怜了大蓝,在这星罗海域生活了几百年,到最后,家门口的美食,竟是被外人给吃了去。” 大蓝似乎忍无可忍,庞大的身躯极是灵活的一跃而起,浑身上下似是充满了力量,口水从那张巨口之中不断流出。它跃跃欲试的看着周小天,前蹄碰了碰他的肩膀,示意他赶紧带自己去寻找美食。 周小天却是直接无视它的存在,学着刚才大蓝模样,打了个哈欠,缓缓躺在了草地之上,道:“这会儿我困了,等我睡醒了再说。” 大蓝焦急无比,在周小天身前来回踱步,最后他实在耐不住等待,一双前蹄狠狠踏在地面,将躺卧在地的周小天震的腾空而起,随即巨口大张,将他稳稳叼在嘴中,从那悬崖之处一跃而出,向着星罗海域踏空而去。 星罗海域,千米高空。 周小天坐在大蓝背上,一边清理着满身大蓝的口水,一边不停的抱怨道:“以后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叼在你嘴里,每次都弄得我满身口水,恶心死了。” 他此刻似是被话痨俯身,嘴中继续道:“整个天机岛你只会欺负我,见了何方大师兄,你就蔫的跟茄子一般,而在陈河师兄跟前,你就只会卖力讨好。等到以后我实力强大了,绝对要像你以前对我那般对你。我??????” 还不等他说完,大蓝实在是忍无可忍,一个俯冲钻进了一片云彩之中,周小天被云气一冲,在大蓝背上打了一个滚,当他稳住身形,想要继续开口数落大蓝时,却是看到海面之上十丈之处,胡天瑶四人的身影。 “快,他们在那里,我们跟上前去。” 大蓝似是比他还要兴奋,不等他开口,身形早已加速向着四人冲去。 在胡天瑶四人前方距离十丈远处,周小天和大蓝停住了身形。 看到突然出现的一人一兽,四人都是惊讶无比。 “小天,你怎么跟来了?” 周小天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低头挠着脑袋,道:“我、我???对了,师兄说这里紧邻狂暴之海,多有凶兽出没,我担心你们安危,所以才和大蓝跟来保护你们。” 帅一哲却是轻蔑的哈哈一笑,道:“就你,还保护我们?说话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我们哪个修为不比你高,若真是遇到凶兽,只怕到时候我们还要保护你。” 周小天原本尴尬的表情,此刻却显得很是失落。被人当面这样数落,换作他人恐怕早已暴跳如雷,而周小天却是将头沉沉低下,默不作声。心道,“是啊!我修为与他们相比的确差了太多,也许仅凭我的资质恐怕一辈子也追赶不上他们,还说什么保护的话,我真是自取其辱。” 低头不语的周小天垂头丧气,摇了摇头,道:“大蓝,我们回去吧!” 他刚要转身离开,就听一个慵懒的声音道:“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你们三个正门大派的精英弟子怎还会害怕捎带他一人!” 周小天闻言,感激的看向四人中正在漫不经心扣搓着胸膛灰垢的苏七。 孔有之也上前一步圆场道:“这茫茫海域若是找赢鱼踪迹,我们四人只怕心力不足,多一人便多一份力量,况且小天兄弟对这星罗海域又是了如指掌,有他加入也是多了一份把握。” 帅一哲见众人有意留他,没好气的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我也无话可说,可是丑话说在前头,若是遇到危险可别怪我们见死不救。” 周小天急忙点头答应,道:“我不会拖累你们的。” 正文 第十五章 一天的时光转瞬即逝,也许那只是传说,从来都不曾有人真正亲眼看到过。 眼看就要抵达星罗海域的边界,前方便是四大死地之一的狂暴海域,一行五人依旧一无所获。 狂暴海域之内,灰白色的乌云层层叠叠,时而有电蛇在堆积的乌云见穿梭闪烁,无数金色闪电从高空不断劈下,密密麻麻,编织成天罗地网。 五人看着眼前壮观的雷电世界,一时都是惊呆了,好在周小天不是第一次看到,也并未太过吃惊,他坐在大蓝背上,四处环顾,警惕提防,似乎周边充满了危险。 “我、我们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我总感觉这里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窥视我们。” 帅一哲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道:“装神弄鬼,这茫茫海域一马平川,哪里来的凶兽?你若是害怕,就不要跟来。” “我没有害怕,陈河师兄说狂暴海域中的凶兽时常出没于此,嗜血凶猛,就连他都没有把握击杀制服,换做我们恐怕会有生命危险。” 孔有之听完周小天所述,哈哈一笑,道:“小天兄弟也不必太过担心,有我四人在,若不是遇到极其厉害的妖兽,还是可以应付的。” “恐怕被你言中了,还真是头厉害的凶兽。”周围安静的甚是诡异,一直漫不经心的苏七,此刻表情严肃,如临大敌,双眼精光闪闪,紧紧盯着远处海面。 接着他眉头一皱,警惕的道:“来了!” 在他话音刚落,平静的海面,突然掀起一阵巨浪,巨浪翻涌,数十丈高的水墙之中,一颗如石磨盘般大小的巨大眼睛,闪着幽幽绿光,一阵冷冷的凶意直透众人心底。 其他人都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呆傻原地,苏七见状大喝一声,“快闪”,便催动脚下黑色短棒向后方快速退去,同一时间,大蓝似乎早有预料,不等周小天反应,便载着他向着一侧躲去。 眼看那巨浪已到了跟前,剩下三人也都醒转过来,各自御起法宝飞到了高空之中。 巨浪过后,一颗巨大的黑色肉球静静漂浮空中,它全身布满坚硬的黑色绒毛,黝黑发亮。而肉球正中是一只巨大的独眼,黑色的眼珠来回转动,似乎在打量着周围五人。 “这、这是什么怪物,怎会如此丑陋?”躲过一劫的五人再次汇聚,帅一哲心有余悸,面色惨白,惊吓之余,表情更是丰富,刚才的自负与高傲此刻已是烟消云散。 苏七警惕的盯着前方肉球,与帅一哲恰恰相反,他眼中却显出一丝狂热,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道:“怪物?丑陋?这噬雷兽在我眼里可算是最漂亮的宝贝了。” 帅一哲冷哼一声,厌恶的瞥了他一眼。 胡天瑶却是惊道:“噬雷兽?难道是????” 苏七很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道:“没错,就是天雷八绝~噬雷兽。传说雷海之中,天地孕育一兽,灵智开化,能吞雷噬电,天生有八绝天赋,毁天灭地,无所不能。” 孔有之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我也在封魔谷古老典籍中看过相关记载,只是从古至今都不能有人亲眼见过,你又怎么判断,眼前便是噬雷兽?你的来历恐怕没那么简单吧。” 众人闻言都是好奇的看向苏七。 苏七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秘密,就像你,此行不是也有着自己的目的吗?而我此行的目的便就是它,其他的人和事我可以不管不问,但我的事情也不希望别人知道。” 孔有之眼中杀意一闪而逝,随即一笑,道:“一路上你都默不作声,原来别有用意,果然好深的城府。” “彼此,彼此。”苏七转头不再看他,手中不知捏着什么,向着噬雷兽缓缓飘去。 而另外三人,则是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他们不知道这两人话中之意,但很显然他们都各自心怀鬼胎。 但无论如何五人毕竟是一起来的,看到苏七不顾安危向着噬雷兽走去,周小天生怕他有什么危险,情急之下,只好让大蓝载着自己也一同向噬雷兽飞去。 “小天,你要干什么,快回来。”胡天瑶与苏七毕竟不熟,他的生死与自己无关,但眼看周小天也是冲了过去,她却不能不管,她脚下紫霞光芒一闪,竟也是跟了过去。 身后的帅一哲,无奈的摇了摇头,克服了心中恐惧,也随着胡天瑶身影追了过去。 “真是一群疯子,噬雷兽岂是你们所能对付的?不自量力。”孔有之原地未动,看着冲向噬雷兽的四人,像是看着四个疯子,头皮一阵发麻。 苏七在距离噬雷兽还有十丈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仔细打量着眼前巨兽,嘴上虽挂着激动的笑容,但心底着实还是有些畏惧。 他将手中所捏之物拿到胸前,口中念念有词,似是一种很古老的口诀。接着将手中之物向前一抛,竟然是一张画满符咒的黄符。 噬雷兽像一个孩子一般,张着巨大独目,好奇的看着眼前苏七,当看到一张黄符飘来,它也不躲不闪,好像世界的一切对于它,都是善意无害的一般。 “没想到,竟然是头幼兽,看来才刚刚化形不久,这样捕捉起来就更有把握了。” “苏七,你在做什么?快快随我离开,这里危险!” 就在苏七做完刚才一切动作的同时,周小天已经赶到了近前。 忽然那飘向噬雷兽的黄符一化十,十化千,千化万,似乎无止无尽,不到一会功夫,无数张一模一样的黄符便铺满了眼前一片天地。 黄符形成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铺天盖地,将噬雷兽团团包围。 “收!” 随着苏七一声猛喝,形成球状的无数黄符,向着中央开始不断收缩。压迫着其中的噬雷兽,越来越小。 噬雷兽终于是感到一丝畏惧,它慌忙无措,不知如何是好。随着四周黄符的压聚,它那浑圆的黑色身体也随之不断变小。巨大独目中,黑色眼球来回转动,无辜的看着周围不断靠近的黄符。 正文 第十六章 周小天被苏七的手段震撼住了,他从未想过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苏七,竟然如此厉害,在他的心底不禁又生出一丝自卑之感。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聪明,苏七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厉害,我这是在做什么,自己就好像是一个跳梁小丑,一直以来周围的人都拿自己当作笑柄。” 不知为何,他整颗心如坠深渊,心底变得冰冷空虚,他沮丧的呆在一旁,愣愣的看着符网中的噬雷兽。 这时胡天瑶也匆匆的赶了过来,她似是被周小天的行为彻底激怒。 “你不要命了!你修为低微,却又如此冒失,若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回到雪恩山怎么向周石匠和婶婶交代。你何时才能长大,难道每次都要我拼着性命救你吗?” 周小天被胡天瑶一顿训斥,忽然惊醒,猛然转头,看向胡天瑶的双眼,一股说不出来的伤悲直透心底。 “我是不是很没用?每次都要你来救我,我原本以为,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证明自己,用我学来的本身保护身边的人,可每次都事与愿违。不仅弄的自己伤痕累累,最后还拖累了别人。” 胡天瑶看着自责的周小天,心中的怒气顿时全销,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过分的话语,心疼的道:“不、小天,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刚才所说的都是气话,我???” 她想要上前拉住周小天的双手,可周小天却迅速躲了开去。 “不,你说的都是事实。傲苍峰上若不是因为我,景凡师父就不会提前出关,而不能踏入太虚四境的境界;若不是因为我,贾楠师兄和郝祥寿师兄也不怎会反目成仇,天天吵架;若不是我,天机师父也不会身种‘嗜血魔晶’而闭入死关;若不是因为我,你上次又怎会差点丢了性命。我就是一个扫把星,不知天高地厚的扫把星。” 他抖动着身子,泪水流淌而下,在他心里积攒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宣泄爆发。 而另一边,苏七却是无暇顾及他二人,一心操控着空中黄符,想要尽快收服噬雷兽。 可是僵持了许久,噬雷兽依旧在不断抵抗、挣扎。苏七的额头渐渐冒出来些许汗水,很显然他也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 “果然我还是修为不够,操控起这束神符心有余而力不足。真不知道这噬雷兽究竟还能坚持多久,一柱香后,若是再不行,恐怕一切就要前功尽弃了。” 接着他手决再变,空中无数黄符,光芒更胜,诺大一个黄球将噬雷兽包裹其中,不停向内压去,在那缝隙之中,黄光之下,隐约看得到噬雷兽还在顽强抵抗,但那道道黄符虽受抵抗,减缓了速度,却依然不可抗拒地向内压去。 终于,在那无数黄符凝聚到篮球大小之时,噬雷兽似是被惹怒了一般,它拳头大小的肉球身体,开始疯狂的撞向包裹上来的黄符,只是每撞一下,它都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嚎叫。 听到凄厉的惨叫,周小天不由得向噬雷兽方向望了去。这一看之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黄符中痛苦挣扎的噬雷兽,就好象苟活在这世间的自己,孤苦无依,想要冲破这世间的枷锁,所以不断挣扎、不断反抗,奈何换来的却是种种的伤痕与痛苦。 他的视线渐渐模糊,除了那还在不断挣扎的噬雷兽,他便再也看不到旁物。他思绪乱转,以往被人欺辱,蔑视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就连他自己有时都看不起自己,嘲笑声,辱骂声在他脑海中此起彼伏,唤起了他内心深处,埋藏了许久的愤怒与不平。 模糊的意识之下,周小天感觉被困的噬雷兽就是自己,尤其当他看到噬雷兽眼中的恐惧与无助,他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冲动。 “我要救它,我要救自己!”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站在大蓝背上的周小天突然像着了魔一般,纵身一跃,竟是向着束神符中的噬雷兽翻身过去。 胡天瑶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做,双眼大睁,一脸不敢相信,震惊之下却是忘了一切动作。 而努力操控束神符的苏七,眼看即将大功告成,突然看到周小天冲来一幕,却又无法阻止,心中大急。 “你干什么?” 周小天不管不顾,似乎此刻这世间再无他人,笔直的身体俯冲而下。大蓝在其身后紧追而来,可还是迟了一步。 周小天双手抓向不断压向噬雷兽的束神符,想要将其撕扯下来,可他双手刚刚接触束神符,便感觉一阵针扎般的疼痛,却是无从下手。 随即他心意一动,右手赤色‘业火’燃起,带着灼灼高温向着束神符缓缓拍去。 “那是什么?”苏七原本以为凭周小天修为即使冲过去也无法破开束神符,但此刻他隐隐感到那火焰带来的毁灭之力,心中莫名的产生了一丝恐惧。 “快住手!我放了它便是。”苏七疯狂大叫,手决变换,想要快速收回束神符。 可一切都太晚了,随着周小天附着‘业火’的右手重重拍下,化身无数的束神符一阵颤抖,虚影窜动,最终恢复成了最初的那张黄符。 束神符上复杂的咒文黄光大胜,似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片刻后便又萎靡不振,自一角燃起一丝火焰,随后漂浮空中火焰延伸,不消一会儿,整个束神符便燃烧殆尽。 挣脱束缚的噬雷兽,似乎还未平复心中的怒火,它身形陡然变大。原本黑色的独眼,此刻蒙上了一层紫芒。在它头顶上空,不知何时,凭空出现了一片雷电劫云,电光闪动,雷鸣隆隆。 无数闪电似是有灵性一般,绕过空中周小天身影,从四面八方向着噬雷兽不断汇聚。 “快、快逃,这是天雷八绝中的五雷咒术,以我们修为不可抵挡。” 虽然毁了束神符,心中悲痛欲绝,但毕竟性命要紧,苏七无奈大喊一声,随即快速避退而去。 胡天瑶心中担忧,刚要飞身前去营救周小天,却是被赶到的帅一哲一把拽住,“已经太迟了,你这时过去只是送死而已,白白搭了一条性命。” 胡天瑶挣扎了几下,望着周小天的眼中充满了愧疚,她也知道在噬雷兽的面前,自己根本毫无机会。只好随着帅一哲向后退去。 正文 第十七章 胡天瑶挣扎了几下,望着周小天的眼中充满了愧疚,她也知道在噬雷兽的面前,自己根本毫无机会,只好随着帅一哲向后退去。 五道银色闪电在噬雷兽周围由虚化实,渐渐凝聚,五条闪电龙蛇相互缠绕,发出噼里啪啦的爆裂之声。 噬雷兽虽还是幼年期,但神识开化,极具灵性。周小天有意救它,它自然不会恩将仇报,它见周小天凌空坠落,小心翼翼将他接住,顶在头顶。四周无数电蛇在它的操控之下,尽皆避开了周小天。 周小天此刻迷迷糊糊不知方向,似是失去了灵魂的行尸走肉,全无意识,就那般呆呆的站在噬雷兽的头顶,低眉不语。或许是迷茫无助的他还未从心底的纠缠与绝望中走出。 终于,五条缠绕凝聚的闪电相互融合,化作一条巨大的银色电龙,伴随着天际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向着三人逃跑的方向疾风而去。 急眼的大蓝,一身鳞甲之上泛着淡淡的蓝色火焰,它见周小天站在噬雷兽头顶,心中焦急,却是不管不顾冲将而来,面对五雷咒术也是毫不避让,就那般硬生生用强横的身体,从那粗壮的白色闪电之中冲了过去。 噬雷兽看到大蓝冲破闪电,向自己而来,紫色的独眼之中,一丝讶色转瞬即逝,接着它全身黑色绒毛之外,结起一道紫色电网。形成坚固屏障,也是不愿退让分毫。 随着一声炸响,全身淡蓝色火焰的大蓝与天雷八绝~噬雷兽轰然相撞,外放的巨大压力,使得下方海水不断向外翻涌,形成一个直径百丈的球形深坑。 同一时间,相撞的两者虽然强横,但在巨大的后座力下,皆是向着后方弹飞了出去。 大蓝身影如同一颗巨大陨石,以极快的速度坠落进了下方海水之中。而噬雷兽也同样不好受,体型明显要缩小了一倍有余,它头顶的绒毛似是活的一般,紧紧抓住周小天,向着后方四大绝地之一的狂暴海域倒飞而去。 许久之后,海面恢复了平静,狂暴海域中依旧是电闪雷鸣。望着绝无生迹的无穷雷海,胡天瑶哽咽抽泣,她后悔自己的懦弱,为何当时没有同他一起坠入雷海。 “这片雷海堪比地狱,想要在其中生存下来,绝无可能,恐怕小天兄弟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一直都在看好戏的孔有之感慨道:“小天兄弟天真善良,又是天机前辈弟子,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在一旁疗伤的苏七,斜视了他一眼,道:“真是假惺惺,若真是舍不得,为何刚才不出手相救,即使明知不敌,起码也要尽力而为。可刚才某些人,明显是在一旁坐山观虎斗。” 孔有之也不生气,冷笑道:“明知不敌还要送死,岂不白痴?总比毁了法宝,还险些丢了性命的人要好多了!” “你???” “好了,好了,你们在这里吵什么吵?以我看,周小天竟然解救凶兽,真是不自量力,自寻死路。”帅一哲自作聪明,将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胡天瑶红着眼睛,满是怨恨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御起紫霞仙剑,向着天机岛方向疾风而去。 又过了一年,这一年之中,陈河与何方将狂暴海域外围找了个天翻地覆,可都不曾发现到周小天半点痕迹,似乎他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终于,半年之后,依旧毫无线索,他二人也不再对周小天能生还下来,报有太多希望,不得不接受了周小天死去的现实。 这日,星罗海域与狂暴之海交界处,一面是风和日丽,一面是雷电交加,一线之隔,便是两片天地。 突然,狂暴之海深处,无数白色雷电变得爆裂狂躁,似是被惹怒的诸神挥下严酷的鞭刑。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身影在闪电之中自由穿梭,他衣衫褴褛,黑发飘飞,脚下是一把制式古朴普通的生锈铁剑,在他御剑飞过之处,空间骤然变得紊乱无序。 他面对降下的无数电蛇,不躲不闪,就那般大摇大摆的从狂暴之海走了出来。 这人正是一年前随噬雷兽消失在狂暴海域的周小天,此刻他精神焕发,裸露的肌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一身肌肉比之前着实健壮了不少。看到万里无云的蓝天,他似乎有一种重见天日的欣喜。 “我终于回来了!” 他回头再次望了望狂暴之海深处,眼中充满了留恋不舍,没有人知晓这一年之中他究竟经历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在这四大绝地之一的狂暴之海究竟是怎样存活下来的。 可是此刻站在这里的身影,无疑这是一个事实,周小天他从地狱般的雷海回来了! “小黑,我会回来的。” 他再次向着雷海低语了一声,似是在告别,又似是在承诺。 天机道,樱花谷。 周小天双脚稳稳踏在这久别了的土地之上,他将生锈的‘玄天剑’用一张不知名的棕色兽皮收起,斜挎背后。 走进樱花从中,伸手,想捕捉那一瞬的芳华,可风过,依然落英于地。心底的忧柔,随之渐渐开始蔓延。雨、樱花雨,该是谁哭了吧?是天?是樱花?还是看花的人? 湿润的双眼不知为何湿润,只是从踏上这片土地开始就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忽然他感觉地面一阵颤抖,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背后传来,周小天嘴角微微一笑,弯腿屈膝,双脚用力一弹,陡然一个优美的后翻腾空而起。 “吼” 这吼声不是大蓝,还能有谁。 没想到刚刚重逢,这大蓝便就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可此时的周小天又岂是昔日可比?他弹起的身形刚好落在偷袭而来的大蓝头顶。 大蓝吃瘪,大嘴伸张,直立而起。脑袋向着一旁重重一甩,将周小天甩了出去。 周小天稳稳落于地面,哈哈一笑,道:“哈哈,可还记得我曾说过,我会向你曾经对我那般对你?” 说罢便张开双臂,一脸兴奋的向着大蓝扑了过去。 抱着大蓝硕大的头颅,抚摸这它坚硬冰冷的鳞甲,周小天双眼之中再次涌出了泪水。 “大蓝,好久不见。” 正文 第十八章 大蓝伸出舌头,带着粘稠的口水,亲昵的舔着周小天的脸庞。 “好了,好了。先随我去趟天机山,我要先拜见一下师傅。” 大蓝闻言,兴奋的甩了甩头,一声长啸之后,疾风一般率先腾飞而去。周小天无奈的笑了笑,他心意一动,右手剑指划过身前,化作一丝赤色火焰从他指尖疾射而出,在他身前幻化成一柄赤色火剑,周小天猛然一跃,稳稳落在火剑之上,随着他口中一声“走”,原地只留下一道残影,向着大蓝远去的方向急速追赶而去。 天机山,无为洞府前的平台之上。 一人一兽几乎同时到达。这一年时光,周小天修为精进不是一星半点,御剑飞行的速度,却是比大蓝还要快上来一些。 大蓝咆哮一声,显然对于周小天能赢过自己而感到有些不甘,周小天见它模样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这御火决是我在狂暴之海之时,参照噬雷兽的御雷之术,领悟而出,虽然速度是快了些,但却极是消耗体内真气。” 听到噬雷兽,大蓝似是又想到一年前被它以五雷咒术击落海中的一幕,不禁有些咬牙切齿,愤怒的咆哮了几声。 周小天不再理它,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平台之上乱石堆积,早已布满了杂草与苔藓,依旧残留着当年被破坏的痕迹。 他踩着脚下碎石来到被封堵死的无为洞前,复杂的眼神向着洞口看了看,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接着他双膝跪倒在地,向着洞内方向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虽然我早已拜入青桑景凡门下,但在我心中您一样是我一生的恩师。” 说完,又是磕了三个响头。 无声无息间,周小天跪拜的前方,数十块碎石之上,零零散散的符咒突然闪了一闪,周小天低头跪拜,却是并未发现。 从天机山下来,周小天便迫不及待的钻进了天机阁内。 “陈河师兄,何方师兄,我回来了!” 可无论他如何呼喊,都无人回应,天机阁内每个房间都空空如也,似是早已人去楼空。 周小天跑出天机阁,此刻大蓝正躺在一处阴凉之下,慵懒的泛着瞌睡。 “大蓝,师兄们都去哪了?” 大蓝从地上爬起,‘嗷嗷’叫了两声,开始不停的比划起来。也多亏周小天与它相处长久,早已心意相通,从它那些毫无逻辑的动作当中猜出了陈河与何方的去向。 “你是说两位师兄离岛,去了封魔谷参加封魔大会?” 大蓝见周小天终于猜对,一时欣喜若狂,不住点头。 周小天算算时间,已是过了一年,按照胡天瑶所说,也是封魔大会即将召开的日子。 “封魔大会?究竟什么样的大会,竟还要归隐许久的天机老人参加?莫非真如其名,封印什么罪大恶极的魔头?” 但他转念又是一想,自己与世无争,这封魔大会又与自己有何干系。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能平安一世,管他什么封魔大会还是封鬼大会。 “如果按照天瑶姐所说,封魔大会召集天下门派,也许能在那里见到景凡师父,或许青城哥也会去,还有古月师姐。” 想到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周小天难以抑制心中激动的心情。 “我在这天机岛也呆的时间够长了,如今修为精进,不仅能御剑而行,更是学会了御火决,看来我也是该要出去看看了!” 一旁大蓝兴奋的‘嗷嗷’直叫,原地不停欢跳,似是在为能离开岛屿而欢呼雀跃。 “你留下,我自己去。” 周小天一声无情的拒绝却是让大蓝愤怒至极,它怒吼一声,躬起腰身,拉开要与周小天干一仗的架势。 周小天却是毫不理睬,他早已摸清了大蓝所有底细,不紧不慢的道:“若是你也离岛,那谁来看守天机岛?如果到时被何方师兄知道了,你觉得他会怎么对你?” 一听何方,大蓝浑身一震颤抖,不得不说何方是大蓝唯一的克星。一想到何方手段,它只好垂头丧气的转身,留下一道极是消沉的背影,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着远处走去。 大岚山脉绵延千万里,东西纵横整个大陆,东端尽头由东华城太止郡入海。而这东华城临海而建,交通便利,繁华热闹,聚集天下各色人物。 走在东华城繁华的街道之上,行人来来往往,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周小天看的眼花缭乱。 自小便生活在与世隔绝的雪恩村落,而后又拜入青桑,进入天机岛。周小天十六年的生活,几乎从未接触过世俗城郡,自然许多人事他也是不懂的。 拥挤的人群中,周小天望着街道两旁气派的亭台楼宇,内心之中既是好奇又有些害怕。走过一处名为‘怡红院’的烟花之地时,几个身着暴露,浓妆艳抹的烟花女子一把将周小天拽住。 其中一个绿纱女子,扭着柔软的水腰,整个身体几乎都贴在了周小天的身上,声音娇媚的道:“好俊俏的小爷啊!到里面让奴婢给你松松筋骨可好?” 她那丝丝媚态,勾人心魄,但周小天却是不懂风情,僵硬着身子,怯怯的道:“不、不了,我???我???” 倒是周围路过的诸多男子都停下了脚步,被绿纱女子的娇媚迷的神魂颠倒,直流口水。 不知是谁起哄,大声叫嚷道:“真是够骚够浪的,可惜人家小兄弟不吃你这套,你若实在痒的受不了,便放开那小兄弟,让我来!” 周围人闻言传来一阵哄笑。 绿纱女子脸色一红,眼中闪过不甘,右手开始在周小天身上来回滑动,柔弱无骨的纤纤细手滑过周小天衣领,渐渐摸向他的背后。 她如此被拒,也不愿就这样放弃,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一脸媚笑道:“哎呦,看来还是个雏儿,还不知道做男人的美妙滋味吧!那就让我给你开个苞吧,包你飘飘欲仙,欲罢不能。” 当女子的手触到周小天背上,兽皮包裹的‘玄天剑’时,一阵刺痛顺着她的右手传向她的身体,绿纱女子如遭电击,浑身一震,迅速抽回右手,接着连退几步,一个不稳竟是一屁股坐到在台阶之上。 周围驻足围观的众人不明原因,见此情景忍不住,又是传来一阵‘哈哈’大笑。 惊慌无措的周小天趁机甩开其他几个拉拽他的女子,钻过人群,一溜烟儿便跑没了踪影。 正文 第十九章 跑到一个无人的胡同之中,周小天心有余悸,一手扶着青砖墙壁气喘吁吁,他从未想过这世俗之中竟然然如此凶险。 “真没出息,连一个青楼女子都应付不了。乳臭未干,就敢出来闯荡江湖,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从何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如银铃莺雀,着实好听。 周小天四处环顾却不见人影,这时那声音又道:“在你上面呢!真是笨蛋。” 周小天随着声音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乞丐,一脸邋遢,黑不溜秋,正摇摆着双腿坐在墙头之上,若不是亲眼看见,周小天凭着那清脆声音还以为是个女孩。 周小天警惕的后退几步,道:“你、你是谁?” 小乞丐一脸不屑,手中石子朝着周小天脑袋一丢,道:“你竟然不知道我是谁,听好了。” 接着,他在墙头缓缓站直身子,挺胸抬头,一脸骄傲的道:“我就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除暴安良,劫富济贫,天下无敌小霸王~” 周小天被石子砸到脑袋,‘哎呦’一声,吃痛的揉了揉头。他听到小乞丐的名声如此气派,半信半疑的道:“你真的如此厉害?” 小乞丐从墙头一跃而下,落在周小天面前,个头却是比他还要矮了半头。 “怎么,你不相信?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猪头包子脸。”说着,就要动手开打。 周小天初出茅庐,以为这世间高手如云,到处藏龙卧虎,见小乞丐真要动手,害怕自己不是对手,便慌忙道:“信、信、信,只是我与你似乎并不认识,你找我做什么?” 小乞丐立刻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道:“我看你闯荡江湖,似乎经验不足,不过你这身行头倒还有几分行侠仗义的模样,所以我动了恻隐之心,想要收你做我的小弟,以后跟着我一起拯救苍生。” 见小乞丐昂首阔步,一脸憧憬,周小天却是畏畏缩缩的道:“可、可是,我还有事,就不陪你拯救苍生了。” 说完便要转身离去。 “站住!看来你是真的不信我会把你打成猪头包子脸啊!” “我、我???” 周小天站在原地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忽然,他肚中传来一连串‘咕噜,咕噜’的声音。 周小天手捂着肚子,他尴尬的笑了笑,不知不觉已经一天都未进食,此刻竟是感觉到一阵饥饿难耐。 “哈哈哈,真没出息,你等我一会儿。”小乞丐说完便转身跑进了拥挤的街道之中。 片刻后,小乞丐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脏兮兮的双手中握着两个白面馒头。 他跑到周小天近前,慷慨的伸出一手,道:“诺,给你,快吃吧!” 周小天接过泛着余热的馒头,看着上面五个清晰的黑色爪印,咽了咽口水,一时愣在了那里。 “怎么,你嫌脏啊,不吃便还给我。”小乞丐嚼着口中馒头,又要上前去抢周小天的。 周小天哪里给他机会,也顾不了那么多,将白面馒头塞进了嘴中,狼吞虎咽起来。 小乞丐白了他一眼,也不再理他,蹲在墙角,自顾自的吃着自己手中的馒头。 吃完了馒头,小乞丐伸了个懒腰,用脚踢了踢还蹲在墙根吃馒头的周小天,道:“看你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应该明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吧!你看你吃了我的馒头,是不是就该答应做我的小弟了?” 周小天想要辩解,可嘴中塞满了馒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小乞丐俏皮一笑,赶忙道:“看来你也无话可说,我就当你默认了,以后我就是你大哥了。” 周小天翻了个白眼,激动的猛然站起,不小心却是被口中馒头噎住,拼命的向小乞丐摆手,口中呜呜咽咽的说着什么。 小乞丐却道:“看来你也意识到做我小弟,是多么光荣的事了,可你也用不着兴奋的手舞足蹈吧!” 周小天白眼一翻,险些就要晕过去,也不管小乞丐如何说辞,慌忙跑了出去,寻找水源。 夜晚,东华城恢复了宁静,夜色之上,繁星点点,而夜色之下,又是灯火通明,却是分不清哪里是星空,哪里是凡间。 东华城外,虫鸣不绝,绕于耳畔。一片树林之中,一堆篝火驱散了浓郁的黑暗。周小天身背‘玄天剑’盘膝而坐,口鼻之中,青气吞吐。而在一旁的小乞丐则是见怪不怪,也并不感觉稀奇,而是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一把黑色的玄铁匕首。 从入定中醒来,周小天叹出一口浊气,对小乞丐道:“喂,小乞丐,你手中匕首怎会让我感觉如此阴冷?” 小乞丐琼鼻一皱,冲周小天大叫道:“我不叫喂,更不叫小乞丐,以后你要么叫我大哥,要么叫我殷晓晴。” 接着,她小心翼翼的四周观望了一下,慢慢凑到周小天耳边,故作神秘的道:“告诉你个秘密,其实这把匕首是魔教中的圣物‘暗月妖心’,是被我偷出来的,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周小天糊里糊涂的点了点头,半信半疑的道:“那这把‘暗月妖心’岂不是很厉害?” “那是当然,相传这‘暗月妖心’是被冥界之祖施加了诅咒的魔兵,凡是被它伤到之人,无论修为如何通天,都会阴毒入体,伤口溃烂,无法愈合,直至此人魂入幽冥,命丧黄泉。” 周小天感觉浑身一阵阴冷,不禁打了个寒颤,身体向一侧移了移,离那黑色匕首又远了几分。 殷晓月看他反应夸张,似是达到了她预期效果,不禁得意的笑了笑,道:“放心,我很小心的,只要你乖乖听话,我是不会伤害你的。” 周小天越是接触,就越是感觉这小乞丐殷晓月阴险狡诈。他忌惮的看着殷晓月手中把玩的‘暗月妖心’道:“可,可是我真的有事要去封魔谷。” “封魔谷?”殷晓月眼珠一转,思索了片刻,道:“好,我陪你一起去封魔谷,既然你是我小弟,那你的事便是我的事,放心大哥帮你摆平。” “什么!!!”周小天大惊失色,“不、不要麻烦你了,我自己去就行。” “怎么,你不愿意?”殷晓月晃了晃手中匕首,嘴角冷笑,不怀好意的看着他。 最终,在殷晓月淫威逼迫之下,周小天不得不点头答应。 正文 第二十章 周小天只知自己要去封魔谷,却是不知封魔谷究竟在哪里,被殷晓晴是一番数落,无数个代名词在殷晓晴嘴中是往复循环,什么‘大笨蛋’,‘大白痴’统统在周小天身上使了个遍。 周小天只能是使出了自己的绝招,当作什么都没听到,只是在一旁‘嘿嘿’的傻笑。 最终,殷晓晴也是拿他没有办法,在向路人几番询问之下,方才得知封魔谷封居于南原之地的大概位置。 于是二人便收拾行囊,从东华城出发,一路南下。 一路上,周小天都有意无意的与殷晓晴保持一定距离,他是从心底惧怕这个喜怒无常的小恶魔。 殷晓晴似乎也意识到了周小天在时刻躲着自己,便迅速跑到他的前方,双臂张开,拦住他的去路,不依不饶道:“周小天,你干嘛总躲着我,我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周小天心道:“你以为呢?动不动就要把我打个猪头包子脸,真不知道你这些年乞丐是怎么讨生活的。” 他发自内心的点了点头,但当他看到殷晓晴那阴下来的脸色时,意识到不对,又慌忙摇起头来,道:“不,不,不,你挺好的,我只是不习惯与人同行。” 殷晓晴脸色立马缓和了下来,厚着脸皮道:“是吧,我也觉得我挺好的,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着呢,以后你会慢慢习惯我的。” 周小天一时惊呆,没想到这小乞丐脸皮如此之厚。 殷晓晴见周小天表情夸张,一跺脚,嗔道:“你那是什么表情啊!”接着她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一脸好奇的道:“周小天,你胸口那是什么?” 说着,便伸手向周小天胸口抓去。 周小天急忙将双手捂在胸前,连退几步,怯懦的道:“你,你要干嘛?” 殷晓晴不依不饶,紧追不舍,道:“你害怕什么,我就是想要看看你胸口挂着什么宝贝。” 此时,几个路人背着行囊从一旁走过,他们听到动静,好奇的向这边望来,“没想到,这年头劫色的连男人都不放过,真是罪孽啊!” 说完,几人便迅速慌忙的逃离此处,生怕在周小天之后,这淫贼便会将魔爪伸向他们一般。 周小天与殷晓晴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会被人误会成劫色。当他们醒悟过来,想要解释之时,几个路人早已跑的无影无踪了。 周小天抵不过殷晓晴的软磨硬泡,最终还是将挂在脖颈上的月牙暖玉和玲珑珠摘下来递到了她的手中。 “这、这是玲珑珠?”殷晓晴失声惊叫,她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肯定道:“没错,和记载中描述的一模一样,这的确是三十年前失踪的圣教之物!怎么会在你手中,又怎么会失去了灵性?” 周小天被她一连串的问题,问的有些蒙了,挠着脑袋道:“师父说这是我二师伯给我留下的,其他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你二师伯?难道你是青桑派的?” “是啊,怎么了?” 殷晓晴一听他是青桑弟子,起了一丝戒心,道:“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你是青桑弟子?” 周小天疑惑的道:“你也没问过我啊!对了,你说的圣教是什么,我觉得应该把这珠子还回去!” 殷晓晴白了他一眼,心道:“如此宝贝别人都是你争我夺,这小子却是傻傻的要还回去,虽然失去了灵性,但却是魔教的一种身份象征,看来他真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殷晓晴放松了警惕,又看了看手中的月牙暖玉,却是认不出是什么东西,于是将月牙暖玉交回周小天手中,道:“圣教就是你们所说的魔教,至于这玲珑珠,没收了!” 说罢,也不等周小天回应,便转身大步离开。 周小天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哦’了一声,便快速跟了上去。当他反应过来,意识到殷晓晴这般打劫行为之后,却是已经晚了。 封魔谷三十里外的南麓城,城池南面环水而立,北面依山而建。向西三十里处,便是天下闻名的封魔谷。建城数百年来,在封魔谷蔽荫之下,南麓城逐渐成天下间一等一的大城市,好不繁华昌盛。 在这南麓城内,封魔谷威望颇高,家家户户对于封魔谷都是崇拜不已,见到封魔谷弟子脚踏仙剑,御空而行,一片华光异彩,以为得道仙家,更是顶礼膜拜。 而每到年关之时,封魔谷都会派出弟子长老,到这南麓城中搜寻资质上佳的孩童,收为门派弟子。 腊月的南麓城依旧阳光和煦,暖风习习。 周小天和殷晓晴随着几个推着独轮车做买卖的小贩,一起挤进了高大的城门。 南麓城主干道上,男女老少,摩肩接踵,人山人海,街道两旁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叫买叫卖之声此起彼伏。 走了没多远,周小天看到前方有几浓妆艳抹的女子,在来往的人群间,不停拉扯着路过的男人。他眉头一皱,驻足而立,殷晓晴疑惑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看之下,却是哈哈大笑。 “看来你是被这烟花之地的女子给吓怕了!” 周小天却是不理会她,转头朝着另一条街道走去。 殷晓晴在他身后快步追来,喊道:“等等我,我跟你开玩笑呢,你不会这么小气吧!这南麓城西方三十里处便是封魔谷,只是封魔谷戒备森严,我们贸然前往肯定会被赶出来的,今日我们便在这南麓城中借宿一宿,明日前去,我自有办法。” 周小天似乎还在生气,头也不转的道:“我们身无分文,难道要露宿街头吗?” 殷晓晴黑乎乎的脸上,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道:“你不是还有那枚月牙暖玉吗?把它当了,应该能值几个钱。” 周小天似乎真的怒了,转头怒道:“这玉佩是师姐给我的东西,你想都别想。” “师姐?很漂亮吗?”殷晓晴见他如此紧张这枚玉佩,心中不知为何一阵酸楚,但她脸上神伤一闪即逝,撅着嘴,道:“什么破玉佩啊!不当就不当,用得着跟我发脾气吗?你那师姐说不定是什么狐狸精变的呢,看把你给迷的神魂颠倒的!” “你、你???我、我??”周小天气得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小乞丐大摇大摆,心满意足的从自己身前走了过去。 正文 第二十一章 夕阳之下的南麓城也逃脱不了被夜幕笼罩的命运,昏黄的日光拉长了街道上来往行人的狭影,许多小贩也都开始收拾摊位,准备回家。 周小天却是不知为何,心底深处荡起一阵伤感,也许是余辉的色彩会让每个人都有一种归家的思念吧!只是对于无家可归的人来说,只能是一种伤悲了。 忽然,前方传来一个大汉的惨叫之声。人们被叫声吸引,纷纷围堵了上来。周小天和殷晓晴也忍不住好奇,挤进了人群。 人群当中,一个肥头大耳的面恶大汉,.着上身躺到在地,不停惨呼呻吟,似是受伤极重。但周围看热闹的人交头接耳,对着大汉指指点点。 “这无赖又在讹诈外地人,真是可恶。” “看这老头,老态龙钟,恐怕又要被他欺负了。” “嘘,小心别被他听到了,被他纠缠上就麻烦了!” “没办法,谁让这无赖与封魔谷有些关系呢!我们是惹不起的。” ?????? 周围众人议论纷纷,却是无人上前阻止,虽然有几个血腥壮汉想要出来打抱不平,但听到这无赖与封魔谷关系,也都打消了念头。 老者须发尽白,脸上皮肤堆满了褶皱,看上去老态龙钟。他身穿褚色布衣,手中拄着一把龙头拐杖,面对无赖大汉的不依不饶,依旧微闭双眼一语不发,只是略微佝偻腰身,轻轻捋着胡须,显得平和安详。 “老不死的,你撞了本大爷还不快快赔付百两的医药费,若是不然,大爷我定叫你出不了这南麓城。” 褚衣老者,拄着拐杖向地上无赖走了几步,声音沙哑,道:“小伙子,老夫迅游四方,行医济世,并不宽裕,哪里拿得出那么多钱。好在我医术还算说的过去,要不我来给你看上一看,就当抵消医药费了。” 无赖大汉却是啐了他一口,怒道:“臭老头,谁要你给我看病,今日拿不出钱来,就别想走了。” 周小天忍无可忍,先前踏出一步,身后的殷晓晴将他先后拉了拉,“不要多管闲事,免得惹祸上身。” 周小天怎会听他劝言,一甩袖口,指着无赖大汉,怒道:“真是欺人太甚,我看你身体健全,毫发无损,欺负一个手无寸铁的老者,你还有良心吗?” 无赖大汉斜眼瞥了周小天一眼,道:“你又是谁,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也不打听打听小爷我的名声,我大哥乃是这南麓城中封魔谷青龙堂分座的管事,还不赶快给我滚蛋,小心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管你什么身份,恃强凌弱,我非管不可。” 那大汉从地上爬起,拍了拍身上尘土,一脸不屑的道:“没想到,这南麓城中竟还有人敢主动招惹我的,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说话同时,无赖大汉出乎意料的向周小天发出突然袭击,沙包大的拳头朝着他的面门就是直接砸来。 一直以来,周小天只是修习道法心诀,却并未修习过武力道术。所谓道法心诀乃是修炼之根本,引领天地灵气入体,按照固定顺序,在筋脉之中行大周天运转,借此与天地一息,进而感悟天地造化。而所谓道术,则是运用体内真气,施展的诸般法术,道术奇妙变幻,强大无比,能移山填海,飞天遁地,但道术的威能却是与道法的修炼进度息息相关。 当年周小天拜入景凡门下之时,便被掌门景天暗中嘱咐,叫他只传周小天门派心法,而道术武技之类一概不得传授与他,虽不知景天究竟何意,但景凡不得不听。 所以,如今周小天修为虽已达到真玄之境,但除了御剑飞行之外,并未学过其他道术。 但周小天毕竟是修真之人,面对眼前无赖大汉偷袭,反应也是极快。他见大汉拳头袭来,本能的一道真气自丹田灌入右臂之上,右手握拳迎向袭来的大汉。 “咔嚓”,随着一道清脆的骨头碎裂之声,无赖大汉右臂扭曲变形,白色碎骨带着丝丝血液从胳膊肘处刺破而出。 大汉一脸吃惊,不敢相信的看着右肘漏出的白骨,片刻过后,他终于感觉到了疼痛,惨叫之声,如同鬼哭狼嚎。 周小天也是被自己一击的实力吓了一跳,看了看自己的拳头,毫无损伤,又扭头看向前方无赖,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 那无赖倒吸一口凉气,被周小天这么一问,只觉毛骨悚然,慌忙后退了几步,道:“你、你等着,有种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托着残废的右臂,向着城内走去。而在他挤过人群之时,殷晓晴却是有意无意的撞了他一下,顺手将他腰间的钱袋子偷了来。 周围围观众人见无赖走远,心中都是异常解气,纷纷向周小天竖起来大拇指,许多人都是叫好不绝。 周小天见人叫好,不觉脸色一红,转身对那老者道:“老爷爷,你没事吧!我看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那老者‘呵呵’一笑道:“无妨,我一个老头子,他也不敢那我怎么样!你可真是一个好孩子啊!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刚说到一半,却是被身后的殷晓晴打断道:“他叫周二蛋,我是他弟弟周晴晴,不知老爷爷你叫什么名字啊?” 周小天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知这小乞丐又在耍什么花样。但话已说出也不好反驳,只是对那老者‘嘿嘿’笑了笑。 老者微微眯着眼睛,淡淡一笑道:“别人都叫我药道人,其实我也不是什么道人,就是一个迅游四方的布衣郎中而已。你们就叫我药爷爷把!” 听到药道人三个字,殷晓晴脸上惊色一闪即逝,随即笑面如花,谄媚道:“原来是药爷爷啊!刚才那无赖真是可恨,竟然对您这样一位和蔼可亲,与世无争的老爷爷出手,幸好被我周哥哥看到,若是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药道人面不改色,依旧和蔼微笑道:“是啊!真是谢谢这位小兄弟了。我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枚云丹便送给小兄弟吧!”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说完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瓷瓶,递到周小天面前。 周小天摆了摆手,拒绝道:“不、不,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不能收您的东西。” 殷晓晴白了他一眼,慌忙阻止道:“周哥哥,你就收下吧!这毕竟是药爷爷的一片心意,你总不能让老爷爷过意不去,是不?” 听她这么一说,周小天却是不敢再拒绝,只好无奈的收下了丹药。 药道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眼睛透过细小的眼缝意味深长的多看了殷晓晴一眼,道:“小丫头倒是挺有心眼儿,竟骗我老头子的好东西。不过你这周哥哥倒是挺有意思。” 周小天却是一脸惊讶,指着殷晓晴道:“你、你是女孩儿?” 殷晓晴朝他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道:“你才发现啊,真是个笨蛋。” 围观的路人渐渐散去,街道又恢复了以往的忙碌。 药道人向他二人道了声别,便拄着拐杖消失在人群之中。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周小天有些迷茫的看向殷晓晴。 “当然是去找客栈了,不然要露宿街头吗?” “可是,我们身无分文啊!” 殷晓晴将手中的钱袋向上抛了抛,嘴角坏坏一笑,看的周小天目瞪口呆。 “你、你是从哪里弄来的钱?” 殷晓晴也不管周小天,径直向前走去,边走边道:“当然是刚才那个无赖大汉的了,谁让他那么可恶!” 周小天一阵无语。 一处客栈内。 “等等,等待,哪里来的小乞丐啊!真是没眼力劲儿,讨饭竟然讨到这里来了,快快给我出去。” 店小二看到周小天身后满脸污垢,乞丐打扮的殷晓晴走进客栈,赶忙阻止,一脸嫌弃的道:“出去,出去,在门口等着,我一会儿给你拿些剩菜剩饭,快出去。” 殷晓晴昂首挺胸,听到店小二的话,也不正眼看他,鄙视的道:“真是狗眼看人低。” 店小二一听她竟敢骂自己,怒火顿生,正要发作,却是被殷晓晴丢来的钱袋砸在脸上。 “找死啊!” 可当他看清砸来的竟是钱袋后,脸色一变,打开钱袋看了看,脸上的怒气瞬间烟消云散,挂上极是谄媚的笑容道:“哎呦喂,小的真是该死,有眼不识泰山,希望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小的,要不然您抽我两个耳光消消气。” 殷晓晴却是恶心的瞪了他一眼,道:“抽你耳光怕是脏了我的手,给我们备上一桌上好酒菜,再准备两套上房。出去给我买几套女子的衣着,剩下的钱,明日我离开时再找你要。” “好嘞!我办事您放心!”小二吆喝了一声,见殷晓晴并未怪罪于他,便庆幸的置办酒菜去了。 二人走到楼上一张紧靠窗户的桌子坐下,周围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向这边投来,毕竟一个乞丐打扮的人与这里环境总显得格格不入。 周小天觉得有些拘束,尴尬的道:“要不,咱们换个地方吧!” 殷晓晴皱了皱眉头,也不搭理他,倒了一杯水,自顾自的喝了一口。 周小天见她不答,只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 殷晓晴见他坐下,放下手中杯子,毫不在乎周围人眼光,对周小天道:“刚才那药老头儿给你的云丹,你可保管好了。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丹药,但既然是那老头儿给的定然不会差了。” 周小天略微一愣,没想到殷晓晴刚才还“药爷爷”叫个不停,转眼就变成了老头儿。不过,想想她一路上的为人处世,便也就释然了,好奇的问道:“那药道人不过就一乡村野郎中,他给的丹药怎么就成了宝贝?” 殷晓晴不屑的瞥了他一眼,道:“说你白痴还真是白痴,无论名门正派还是邪修魔教,药道人大名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一身医术精妙绝伦,与天夺命,多少大能人物都想与他交好,毕竟谁都保不住哪天就会重伤在身。这样一位人物给你的东西能差得了吗?” 周小天听的目瞪口呆,道:“没想到,他老人家如此厉害,可刚才怎么会被那无赖欺负?” 殷晓晴继续道:“这样的人物,岂是你所能揣测的?他肯定是不屑于搭理他而已!” 酒菜上起,周小天几日都未吃过饱饭,看到眼前美食,不禁食指大动,一阵狼吞虎咽。 殷晓晴看到周小天吃相,也是醉了,随意夹起一样青菜放在嘴中咀嚼了一下,鄙视的道:“没人和你抢,看你那吃相,你是猪吗?” 周小天抬了抬头,此刻嘴中塞满了食物,听到殷晓晴说自己是猪,鼻中发出‘呜呜’之音,表示反驳。 正在之时,几个腰佩长刀的黑衣之人闯了进来,一到二楼便嚣张的对着众人大嚷大叫道:“这里被我们家管事大人包了,你们速速离开,若是不然,后果自负。” 还在吃饭的众人,一看这几人一身打扮,便知道他们是封魔谷青龙堂分座之人,一个个如老鼠见了猫一般,放下碗筷灰溜溜的朝着楼下跑去。 黑衣之人个个趾高气昂,嚣张之极。 周小天鼓着塞满食物的嘴,向殷晓晴看了看,殷晓晴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继续吃饭。 片刻后,整个二楼空空如也,只剩下窗边的周小天殷晓晴二人还在慢悠悠的吃着东西。 一个黑衣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道:“怎么,你们聋了吗?没听到大爷我说这里被我家管事大人包了吗?” 二人依旧是不理不睬。 那黑衣人恼羞成怒,骂道:“妈的,看来不给你们点儿颜色看看,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封魔谷青龙堂分座的管事大人是谁了。” 说着,便拔出佩在腰间的长刀,向着桌面砍了下来。 周小天眼疾手快,反手拿起放在桌边用兽皮包裹的玄天剑,将下劈的长刀挡了下来。 殷晓晴见势探出一掌正中黑衣人胸口,将他打的倒飞出去,那人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眼睛血红,叫道:“你们找死!兄弟们给我上,给我砍了他们!” 正在几个黑衣人要上起动手之际,一个声音从楼道中响起。 “住手!”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几个黑衣人闻声,都是很不情愿的收回了手中长刀,排成两列,肃穆而立,当中让出一条过道。只见一个留着八字胡,面貌猥琐的中年人从楼梯处缓缓走了上来。 他一身绫罗绸缎,富丽堂皇,手中握着一个金边紫砂壶,漏着暗黄牙齿的嘴在那壶口处吸了一口,站在了黑衣人中间。 “九爷!”黑衣人齐声道。 那人冷声喝道:“一群废物!我平时都是怎么教你们的,怎么能对人动粗?真是没一点家教。” 随即脸上又堆起阴险的笑容,走到周小天与殷晓晴桌前,打量了他们一眼道:“我看二位似乎并不是本地人,所以并不了解这里的一些情况,在下乃是封魔谷青龙堂的一名管事~朱九,今日要在这酒店中宴请封魔谷一位内门弟子,二位可否给在下一个面子,还请挪架到别处酒家用膳,在下感激不尽。” 殷晓晴却是充耳不闻,连看也不看旁边的朱九一眼,而是对周小天问道:“周哥哥,你觉得这里的酒菜好吃吗?” 周小天也不知她为何这样问,只是愣愣的瞪着双眼,木讷的点了点头。 殷晓晴夹起一片牛肉放到周小天碗中,道:“好吃,你就多吃点!” 朱九面色立刻冷了下来,冷冷道:“不知二位这是什么意思!” 殷晓晴放下筷子,扭头看向朱九,道:“这店可是你家开的?” 朱九摇了摇头,道:“不是!” “我们吃的酒菜可是你付的钱?” “也不是。” “那你凭什么叫我们离开,这店家开张营业,我们付钱吃酒,自然想坐多久就坐多久了。” 朱九眉头一皱,一掌拍在桌面之上,喝道:“看来今天二位是不给我朱九面子了,这南麓城还从来没有人敢像你们这样,敢当面掌我脸的。那就别怪我朱某不客气了。” 说完,他朝后退了几步,大声喝道:“还站着干嘛,给我废了他们。” 他身后的黑衣人,抽出腰间长刀,个个凶神恶煞的扑将过来。周小天见状,立刻拿起兽皮包裹的玄天剑,就要与他们开战。 这时,殷晓晴按住了他拿剑的手,道:“让我来!” 殷晓晴身影闪动,身形飘逸,如鬼魅一般,也不知是用了什么身法,在她所过之处都会留下一道残影,在冲上来的黑衣人之间,来回穿梭,变幻无常。而那些黑衣人却似乎根本无法捕捉到他的身影,如无头苍蝇,挥着手中长刀,胡乱挥砍。 片刻后,殷晓晴鬼魅般的身影,再次回到座位上,手中出现了一把黑色匕首,正是那被下了诅咒的‘暗月妖心’,而几个黑衣人还在不停挥砍。 朱九怒声骂道:“一群废物,她人在那里!” 几个黑衣人这才醒觉,正要再次冲上前去,突然,几人手中长刀都齐齐落于地面,发出‘铿锵’之声,抱起手腕痛呼呻吟。 原来他们手腕之处都被殷晓晴用‘暗月妖心’划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暗红的血液不断流出。 朱九见状,暗道一声“不好,没想到今天碰到硬茬了。” 就在此时,一个手臂包裹绷带的大汉从楼下跑了上来。 “大哥,大哥。” 看到楼上几个倒地的黑衣人,他摇摆魁梧的身躯,怒不可遏的大叫道:“谁,这是谁干的,有种给我站出来,老子今天非要宰了他。” 可当他看到坐在窗前桌边的周小天和殷晓晴时,似是吃了黄莲一般,嚣张气焰顿时烟消云散,如同小鸡一般,后退几步,怯懦道:“怎、怎么会是你、你们!”他又转头向朱九告状道:“大哥,就是他们将我打伤的,你一定要为我报仇啊!” 朱九能坐上青龙堂管事的位置,并非徒有其表,一身本事自然称得上高手之列。他冷哼一声,道:“哼,果然是冤家路窄,没想到你们打伤我家三弟,竟然还敢再此大吃大喝,真不知道你们是无畏,还是无知。” 他将手中紫砂壶交到一旁无赖大汉手中,道:“老三,你拿好我的茶壶,看我如何为你报仇的。” 只见他脚下生风,速度极快,径直向着窗前周小天二人冲去,半路之中,两手随手抄起两旁的两张方桌,向着他二人砸了过去,身形却依旧不停。 殷晓晴手中‘暗月妖心’随手一划,一道青光闪烁,两张方桌从中断裂而开,朱九如同鬼魅一般,从那断裂的方桌之间突兀窜出,手中一把细剑,直直刺向殷晓晴。 “小心!”周小天却是反应不及,眼看那细剑就要刺中殷晓晴胸口。 突然一阵白光泛起,殷晓晴全身灵气外放,白光之下,细剑似是刺在坚硬的岩石之上,‘铿锵’一声,朱久整个人被弹飞了出去,他身形急转,勉强稳住身形,后退了数米之远。 “你、你是修真者?”朱九面露惊色,眼中恐惧稍显即逝。 殷晓晴收起身上白色灵气,不屑的道:“怎么,你害怕了?此刻若是你们跪地求饶兴许我一时高兴,还会放过你们。” 朱九一阵狂笑,表情略显生硬,“哼,害怕?等下我二弟到来,还不知谁会跪地求饶,他可是封魔谷的内门弟子,修为道术又岂是你们所能比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楼下一人喊道:“大哥,我来了!” “哈哈哈???来的正好,二弟,这里有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竟然断了三弟右臂,又在这南麓城寻衅滋事,帮我教训教训他们。” “哦?这南麓城中竟然还有大哥你摆不平的事?”随着声音传来,一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走到了朱九身旁,“让我看看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一看之下,他大吃一惊,手中冰火扇差点掉落在地。 “这、这不可能,那日噬雷兽将你带入狂暴之海的雷海之中,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周小天顺着声音看去,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朱九嘴中的二弟,竟然是封魔谷弟子孔有之。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一直以来,周小天对于他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反感,此刻见到他吃惊的看着自己,却是有些慌忙无措。 孔有之大步流星,几个健步便来到周小天身前,生怕自己见到是魂灵,一把抓起他的手臂,当确认眼前的确是周小天之后,他脸上又恢复了以往那虚伪的笑容。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殷晓晴,脸上皮肉抽搐来一下,心道:“这人好深的城府,大惊之下依然能如此之快的平静心境,非常了得。” 孔有之抖开手中冰火扇,随意的扇了几下,道:“小天兄弟竟然能从狂暴之海逃出,果然老天保佑。可是陈河与何方前辈却为何没有提起此事?” 孔有之用怀疑的目光挑向周小天脸上,他生性多疑,尽管眼前之人与周小天长相一模一样,但他话语之中依旧充满疑虑。 周小天刚要开口,却被殷晓晴抢先答道:“我想你是认错人了吧!我家周二蛋哥哥虽也姓周但却从未去过什么狂暴之海,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也从未听闻陈河、何方的名字,不知这位大公子怎会将我哥哥认作你口中的小天兄弟了?” 孔有之眼中眼珠转了转,道:“这位小兄弟说笑了吧,坐在这里的明明是周小天兄弟,又哪里是什么周二蛋。小天兄弟,怎么你不认识我了吗?” 周小天看了看孔有之,又疑惑的看了看一旁的殷晓晴,心思急转,“这殷晓晴究竟壶里卖的是什么药,为何不让我承认自己就是周小天?” 但他思忖了片刻,出于对孔有之莫名的反感,撒谎道:“哦,可、可能你认错人了,俺不认识你,也不认识周小天,俺就是跟着弟弟路过此地而已。” 孔有之看着周小天满脸装出来的诚挚表情,疑惑的‘咦’了一声,心道:“难道真的认错人了?怎么会有长得如此之象的人?” 他脸上尴尬一笑,道:“冒犯了,因为这位小兄弟与我一位死去的故友相貌极是相似,所以才一时鲁莽了。” 站在一旁的朱九,看到孔有之遇到了熟人,还在思索如何化解尴尬,但此刻知道认错了人,又是催促道:“老二,既然认错了人,还客气什么,动手教训他们。” 孔有之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阴冷起来,手中折扇猛然一收,带起一阵清脆的风声,道:“既然二位与我素不相识,那也就不多废话了。二位打断我三弟手臂,又在我大哥地盘捣乱,今日我便要讨个说法。” 殷晓晴‘哈哈’一笑,道:“果然是蛇鼠一窝,不问青红皂白,便要动手教训,不愧是三兄弟,秉性还真是很像。” 话音刚落,殷晓晴不等孔有之反应,一手作掌朝他胸口猛然拍去。孔有之反应极快,见殷晓晴掌势迅雷,将手中折扇挡在胸前。 殷晓晴偷袭不成,手掌却是重重击在了他折扇之上。 孔有之借着殷晓晴掌力,身形向后快速飘去,半空之中,他打开折扇,将折扇红色一面朝着二人猛然一扇,一条赤色红龙,卷起一片火海,朝着周小天二人扑面而去。 灼热的火焰之下,酒店二楼的墙壁竟是被烧的坍塌了下来,而周小天与殷晓晴猝不及防之下,被烈火烧的狼狈不堪。 殷晓晴一时恼羞成怒,身上白光再次泛起,施展出诡异身法,手中紧握黑色匕首,朝着孔有之刺了过去。 孔有之哪能被他得逞,再次挥动冰火扇,一道火墙瞬间拔地而起,挡在了身前。哪知殷晓晴面对熊熊燃烧的火墙,没有丝毫退意,紧握‘暗月妖心’依然直直冲去。 穿过火墙,白光之下的殷晓晴丝毫没有受伤,她双眼杀气外露,直直盯向孔有之。 孔有之见此情景,沉着冷静,不急不惊,手中折扇翻转,将白色一面朝着前方又是一扇,无数寒冰风刀,激射而出,还在灼烧的火墙瞬间停止跳动,竟是被冻结了起来。 而冲到孔有之身前的殷晓晴,全身冰霜附着,反手紧握的匕首,悬在空中,如同冰雕一般僵硬静止,一动不动。 周小天见此情景,心中大急,拿起兽皮包裹的玄天剑,跑了过来。对着被冻僵的殷晓晴不住喊道:“你没事吧!怎么一动不动?” 见殷晓晴毫无知觉,他又转身对孔有之问道:“你将她怎么了?怎么不问原因便就动手伤人?” “放心吧!她还死不了。”孔有之摇着折扇淡淡道。 此刻朱九和无赖大汉也走了过来,恭维道:“果然还是老二厉害,不愧是封魔谷内门弟子。” 几个黑衣人也都聚集了过来,他们脸色煞白,面无血丝。被殷晓晴割破的手腕处依旧血流不止,隐隐有一丝黑气在伤口处扩散开来。 孔有之无意间,用余光瞥到了一个黑衣人的伤口,他眉头一皱,又看向被殷晓晴举在半空的黑色匕首,眼中的愁云更加凝重。 朱九看他脸色不对,担心的问道:“二弟,怎么了?” 孔有之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咔嚓,咔嚓’碎裂声不断,殷晓晴手中的黑色匕首,散发出一道青芒,她全身附着的冰霜在青芒之下,渐渐碎裂,掉落在地,发出破碎之声。 殷晓晴动了动身体,口中呼出一阵白色烟雾,双臂环抱胸前,不住颤抖。 “好、好冷!” 周小天见她牙齿上下打颤,睫毛与发丝间依旧挂着些许白霜,毫无顾虑的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双手不停揉搓她的背部,想要以此为她取暖。 殷晓晴尽管全身上下如浸冰窟,但被周小天突然抱在怀中,依旧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她颤抖的抬起头,看向周小天古铜色的脸庞,一丝复杂的心情油然而生。她稍稍挣扎了几下,感觉到从对方身体传来的丝丝暖意,最终还是低下了脑袋,紧紧的靠在周小天的胸膛之上。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暗月妖心’乃是魔教圣物,怎么会在你们手中?”孔有之此刻心中疑云重重,心道:“这二人身份绝对不简单。”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殷晓晴在周小天的怀抱之下,身上体温渐渐恢复了一些,他缓缓推开周小天,声音仍旧有些颤抖的道:“既然你已认出‘暗月妖心’,想必也是猜到我的身份不简单了,若是我身上少了一根汗毛,定叫你们后悔莫及。” 孔有之知道她所说之话绝非危言耸听,魔教之徒心狠手辣,极是记仇,况且眼前乞丐打扮的少年又持有魔教圣物,绝非一般魔徒。若是真伤了她,定会惹来不少麻烦。 尽管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离,又多有流血大战,正邪两派弟子,每每相见之时,都是拼杀搏命,但孔有之能从一个市井小人物混到如今封魔谷着重培养的内门弟子,绝对是一个聪明之人。 他不可能为了一个荒唐的正邪之分而不顾自己的安慰,他心中对殷晓晴的身份虽然不确定,但他却是赌不起,若真是魔教核心人物,伤了她,恐怕自己就会凶多吉少了。 他听到殷晓晴言语威胁,二话不说,冷哼一声,转身便朝楼下走去。事发突然,在场众人都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无赖大汉见孔有之离开,不顾形象的撒娇道:“二哥,你怎么走了,我这断臂之仇还没报呢?你怎么就被这小乞丐给吓退了。” 朱九虽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心思缜密,最是了解孔有之脾气,见孔他身离开,知道其中定有原因,当下也不多言,呵斥道:“老三,给我闭上你的嘴,还不赶快带几个弟兄到医馆处理一下!” 无赖大汉闻言,也不敢顶嘴,气呼呼的应了一声,便招呼众人,道:“你们几个跟着我去医馆处理一下伤口。” 然而楼下却传来孔有之冰冷的声音,“不必救治了,他们手腕伤口中了诅咒,给他们一些安家费,让他们回家过好最后几天吧!” 几个黑衣人闻言,脸上绝望之极,纷纷跪倒在地向着朱九不住磕头,“九爷,求你救救我们吧,我们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我们任劳任怨的份上,救救我们吧!” 朱九随脚踢开一个抱着他大腿的黑衣人,道:“一群废物,给你们安家费已经是抬举你们了,若是再这样不依不饶,连钱都没有。”说罢,他拿过无赖大汉手中的紫砂壶,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酒店。留下几个黑衣人,一脸无助的呆在原地。 周小天心生怜悯,扭头对殷晓晴道:“殷姑娘,他们也挺可怜的,要不然你救救他们吧!” 几个黑衣人将感激的目光向周小天投来,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向着他跪爬了过来。 殷晓晴白了他一眼,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道:“刚才你也听到了,他们中的是冥界之祖的诅咒,我也无能为力,即便是那药老头在此,恐怕也是无计可施。” 周小天一脸倔强的道:“虽然他们罪恶多端,但毕竟是几条鲜活的生命,即便救不活他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死去。” 他上前一步,抓起其中一人手臂,紧闭双眼,运起体内真气想要为他运功疗伤。 “没用的!你不必白费力气了,况且他们刚才还想要杀了我们呢。” 就在殷晓晴话音刚落,周小天身上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玄青色光芒,周围之人都感到这光芒甚是温暖柔和。 就连殷晓晴体内聚集的寒意,此刻也消散了不少。 在玄青色光芒之下,被周小天抓住手臂的黑衣人,感到手腕伤口处一阵微热,丝丝黑气如同活物一般,在伤口处盘旋了几圈,最终被那青色光芒吸噬到了周小天的体内。而细长的伤口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愈合着。 “这、这怎么可能?千万年来都无法破除的诅咒,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殷晓晴瞪大双眼,一脸不可思议,如同看着怪物般,扫视着周小天。 周小天也不知其中原因,他只感觉背脊之处,‘造化之气’凝成的督脉发出阵阵奇怪的力量,让我感觉浑身如同沐浴在阳光之中,似乎与整个天地融为了一体。 如法炮制,几个黑衣人在周小天的帮助之下逃过一死,他们感激的跪倒在周小天面前,涕泪横流,不住的悔恨自己以往的所作所为。 “多谢二位少侠救命之恩,二位不计前嫌,还能出手相救,我们??????往后我们几个的性命便是少侠的了,若是您不嫌弃,我们甘愿为您当牛做马。” 说完话,几人同时向着周小天连磕三个响头。 “我救你们并无私念,也不需要你们为我当牛做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妻儿父母,我只是不想看着你的家人们伤心落泪而已,希望你们今后能痛改前非,踏踏实实做人,不要再为朱九卖命了。” “我们一定谨遵教诲,回去之后,我们便带领一家老小逃离此处。” 等到几个黑衣人走后,周小天突然感觉浑身炙热,全身血脉,如同针扎般疼痛,坚持了片刻后,只觉眼前一黑,竟是昏死了过去,好在一旁殷晓晴眼疾手快,将他扶在了怀中。 当他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正躺在一间卧房之内,烛光之下,他看到一个少女打扮的女子,此刻正趴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泛着瞌睡。 他小心翼翼的从床上坐起,体内的疼痛似乎还未销尽,疼痛之下,他不禁呲了呲牙。 听到细微的响动,那女子即刻跑了过来,细嫩的小手在周小天额头摸了摸,道:“好像不怎么烫了。” 周小天半躺在床上,额头被她小手一模,感到一阵柔滑清凉,极是舒适。他看着眼前女子,一身紫色长裙,衬托出她曼妙苗条的身材,一张凝脂如玉的瓜子脸上,精致的五官却是显得既陌生,又有些熟悉。 女子看到周小天痴痴的看着自己,轻盈一笑,道:“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小心我将你打成猪头包子脸。” 正文 第 一章 周小天一听此话,却是想到了那个邋遢脏兮兮的小乞丐殷晓晴。他惊讶的道:“你是小乞丐,殷晓晴?” 殷晓晴小嘴一撅,有些不满的道:“什么小乞丐,那是易容懂吗?” 周小天憨憨的笑了笑,道:“殷姑娘,多谢你的照顾,我已经没事了,你还是赶紧回去睡吧!” 殷晓晴扭头看向了窗外,此时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道:“还睡什么睡,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她又回头看着周小天的双眼,凝重的道:“周小天,你可知昨天你为那些人疗伤的同时,诅咒之力被你一人尽数吸入了体内,将你体内半数经脉同化,若不是药道人留下的那枚云丹,恐怕此刻你已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周小天却是淡淡一笑,道:“以前,娘亲总说傻人有傻福,不管怎样,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吗?” 殷晓晴幽怨的瞪视了他一眼,嗔怒道:“你竟然还笑得出来,你此刻是高兴了,昨日却是将我吓得半死。你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怎么这般鲁莽,不计后果。” “你也说我做事鲁莽!”周小天的双眼黯然失色,眼圈微红,却是想到了胡天瑶,道:“以前也有一个女孩这样说过我,一直以来她都会毫无顾虑的舍身保护我,即使分隔了数年,见面之时,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将我护在身后。” 殷晓晴不知为何,心中一酸,看到周小天看向自己,眼神慌忙的移向别处。 “那她一定长得很漂亮吧!听你的语气你应该很喜欢她吧。” 周围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在周小天心底也询问了自己无数次,他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也弄不清那复杂的心情究竟是什么。 “也许就是喜欢吧。”他在心底默默的对自己说。 殷晓晴等了许久,看到周小天痴呆发愣,心底却是无来由的一阵烦闷,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忍不住的气道:“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亏我还这般照顾你,既然她如你说的那么好,你找她去,让她来照顾你。” 说完,便摔门而去,留下周小天一人糊里糊涂的发呆发愣,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她。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繁华的街市也随着逐渐亮起的天色变得热闹起来。 周小天正准备出门,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只见殷晓晴脸色阴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将手中一路穿来的乞丐服饰朝着周小天脸上一扔,道:“换上它。” 周小天将衣物从脸上拿开,疑惑的问道:“为什么?” 殷晓晴也不回答,依旧冷冷的注视着他,显然还未消气。 周小天被她盯的心里发毛,只好无奈的换上了乞丐服。这乞丐服虽然破破烂烂,但并不肮脏,也没有什么异味。穿着小了一号的乞丐服,周小天却是嗅到一股处子的幽香,想必便是殷晓晴身上的味道了。 周小天举起手臂又仔细的闻了闻,陶醉的道:“好香啊!” 殷晓晴小脸一红,羞涩之下,显得更加清纯可人,她白了周小天一眼,嗔怪道:“你何时也学会耍流氓了。” 说完,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的一把锅底灰,抬手就在周小天脸上一阵乱抹。做完一切之后,她后退一步,仔细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看了几秒后,她忽然忍不住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周小天迷茫的看着她,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谁,谁让你早上欺负我了,活该。哈哈哈哈????” 尽管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欺负她了,但一想到早上她摔门而出的表情,周小天便觉得极是歉疚,如果这样做能让她心情好些,自己倒是无所谓。自己想了想,便也就不在意了,他拿起放在床边棕色兽皮包裹的‘玄天剑’,背在身后,对着殷晓晴微微一笑,道:“走吧!” “他怎么不生气,反而对自己如此温和,莫非他被我气傻了吗?”殷晓晴停住了笑声,好奇的望着周小天。 出了南麓城,二人向着西方三十里处的封魔谷徒步进发。 南原之地,山峦起伏,雨林如被,常年雨水充沛,温暖宜人。这一路走来,周小天与殷晓晴不是攀岩爬坡,就是穿林趟河,路途艰险坎坷。 殷晓晴一路上在这一人高的杂草丛林间吃了不少苦头,此刻不耐烦的抱怨道:“怪不得无论出多高的价钱,那些马车都无人载我们来此。想必就算林中猎人都没有人会选择这里狩猎。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坚决反对直接御剑飞行过去。” 周小天蹲在一条湍急的溪水旁,捧起乱石间流过的清泉,道:“我倒是觉得这里风景不错,你看周围到处是生机勃勃的绿树红花,还有那些跑来跑去的小动物,却是比城市中嘈杂的琐碎要好多了。” 殷晓晴撇了一下嘴,道:“你是说那些该死的尖刺荆棘是红花绿树呢,还是说刚才遇到的千斤黑熊是小动物啊!” 周小天捧起手中泉水,凑到嘴边轻轻饮了一口,品了品其中的甘甜,道:“感受一下造化自然,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时间还早,与其早到在那里等着,还不如在这丛林间多多历练一番。” 二人趟过眼前的浅溪,迎坡向有一座山顶进发。 殷晓晴并不感觉到累,若论身体素质,恐怕比周小天要强出许多,只是漫长的旅途让她很是不耐烦。 “爬过这座山,前方应该就到封魔谷了吧!”周小天身后的殷晓晴看到他背上被棕色兽皮包裹的器物,好奇的道:“周小天,你背上兽皮之内,究竟是什么东西,似乎从没见你拿出来过。” 周小天迟疑了一下,道:“没什么,只是一柄破剑而已!” 殷晓晴满脸不信的道:“我才不信呢,如果只是一柄破剑,你怎么会如此宝贝,还用一张刻画了束灵阵的棕色魔猿兽的兽皮包裹?我看你是不想让我知道罢了,小气鬼。” 周小天停下脚步,扭头看了殷晓晴一眼,道:“我没有必要骗你,若是不信我拿下来让你看便是了。” 说着,他将身后背着的‘玄天剑’解了下来,毫不在意的抛向殷晓晴手中。 正文 第二章 买卖 殷晓晴见激将法得逞,脸上不禁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双手迅速拆开棕色兽皮,打开一看,眼中尽是失望,正如同周小天所说的,的确只是一把锈迹斑斑的破旧铁剑。 殷晓晴没好气的道:“还真是把破剑!” 她又将手中玄天剑用兽皮包好,丢给了周小天,道:“周二蛋,你为什么总是背着把破剑到处走来走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多么了不起的宝贝呢。” 周小天接过‘玄天剑’,重新背在身后,抬头望向天边,眼中显出一丝迷茫,他想了一想,深沉的道:“我背的是自己的命运!” “命运?”殷晓晴听的莫名其妙,好在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空中不断路过的几道霞光吸引,也不再纠缠周小天这个问题,“看来此次前去封魔谷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终于,翻过了灌木丛生的山林,站在山顶,前方豁然开朗,四周蜿蜒起伏的山峦之中,豁然出现了一块一马平川的平原,纵横方圆近有千里之广。满目的鲜花绿草覆盖了整个平原,一片花红柳绿间,无数青蜂花蝶,在花海之中来回穿梭,真是一副胜景美如画。 而在宽广平原的北侧临山之处,遥遥望去,四根雕有金色巨龙的巨大玉柱顶天而立,在阳光之下,金绿之光,闪烁耀眼,很是气派。 “快看,那里应该就是封魔谷的入口了。”殷晓晴指着四根玉柱的方向道。 周小天顺着她手指方向看去,果然在玉柱之下,是一个白玉铺砌而成的巨大广场,而此刻那广场之上人影窜动,还有御剑霞光时不时落在其上。 殷晓晴手腕轻抖,手环上五片白色花瓣凌空飘落,伴着缕缕幽香,白光一闪,瞬间涨大十倍,相互串联,形成了一条细长的白色花链,漂浮身前。殷晓晴一跃而上,回头得意的看向周小天,道:“怎么样,羡慕吧!上来,我载你过去。” 周小天见她御空而起,随即右手作剑,向前一挥,一丝赤色业火化作一柄火剑,随着周小天心意,在空中快速飞舞,接着周小天原地轻轻一跃,那赤色火剑似是有灵性一般,瞬间窜到他脚底,将他稳稳托起,也不管身后殷晓晴,拉着长长的赤色霞光,朝着广场飞速而去。 殷晓晴见他御空之术比自己的更加高明,心中郁闷,不甘的朝远去的周小天喊道:“你是在向我炫耀吗?不要忘记了,你可是我的小弟!” 站在广场之上方才发觉这里是如此之壮观,广场四角的四根玉柱更是高耸威严,直通天际。 广场之上约有百十来人,有男有女,老少不一,个个神采奕奕。从服饰来看,他们有道有俗,或是身背仙剑,或是手持拂尘,更有甚者胯下竟还骑着不知名的灵兽。 正在打量着四周的周小天,衣角却是不知被谁轻轻扯了扯。他扭头看去,一个十七.的少年,样貌英俊帅气,肤色比女人还要白皙,他身着青衣锦袍,正一边拉扯自己,一边鬼鬼祟祟的环顾着四周。 周小天见此人并不熟识,疑惑的问道:“你是???” 那少年见周围并无人注视这边,脸上堆笑道:“我是谁并不重要,兄弟是不是想要进入谷内?” 周小天点了点头。 那人偷偷从怀中掏出.个玉牌,在周小天眼前晃了一下,接着凑到他耳边,轻声道:“兄弟需不需要通行玉牌?价钱好商量。” 殷晓晴看到他二人鬼鬼祟祟,动作似乎很是不雅,心头一急,一把将周小天拽到身后,双手掐腰,对那少年一脸厌恶的道:“你这不男不女的死变态,要干嘛?我警告你,离我周哥哥远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了。” 周小天与那少年都是一愣,一脸怪异的望向殷晓晴。 周小天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是要卖我东西!” 殷晓晴斜视那少年,仍旧有些不信的道:“卖什么?如果是卖身,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青衣少年,依旧一脸谄媚的笑容,又小心向殷晓晴凑了过去。殷晓晴赶忙后退了一步,心中惊恐,大叫道:“不、不要过来,你、你难道男女通吃吗?” 青衣少年也不生气,他脸上似乎除了笑容便不会其他表情,他将手中一块玉牌抛了抛,道:“小姐,你反应不必这么大把!你难道想要这里说有人都知道吗?我只是想要出售我手中的通行玉牌。” 殷晓晴此刻也知道自己误会了对方,但她却毫无愧疚之感,依旧趾高气昂的道:“我们是来参加封魔大会的,要你那玉牌干嘛!” 青衣少年依旧笑到:“看来二位是不请自来啊!怪不得什么都不知道。” 殷晓晴哼了一声,道:“你管我们是不是不请自来!” 青衣少年继续道:“二位有所不知,这封魔谷毕竟不是一般地方,不是所有人想进就进,想出就出的。凡是受到邀请之人都会持有封魔谷特制的通行玉牌,如果不信你们看那里,那处‘一线天’便是通往封魔谷的通道了。” 周小天二人顺着青衣少年手指方向望去,只见广场北面高约百丈的山壁,似是被利器从中劈开,一分为二,中间只有一条狭窄的裂缝,可谓鬼斧神工。 ‘一线天’两侧,数个封魔谷弟子,统一武者装束,个个精壮威武,他们尽职尽责的检查着每个过往人员的通行玉牌。 “看到了吗?无论你什么身份,在这里都不好使,就连我???”说到一半,青衣少年没有再说下去,他又催促道:“怎么样,二位给个爽快话儿,到底要不要啊?” 殷晓晴质疑道:“你玉牌如此之多,究竟是从哪里弄来的?再说了,保不定,你这些都是假货呢!” 青衣少年听到此话,脸上终于不再保持一贯的笑容,有些激动道:“我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一个挺将诚信的商人,我做买卖是有原则的,绝不昧良心,你可以说我贱,但你决不能说我卖的东西是假货,你让我往后何以立足商界。” 周小天见他说的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被他诚意打动,便试着问道:“那你这玉牌一块要多少银两?” 青衣少年一看生意上门,变脸比翻书还快,又是‘嘿嘿’一笑,道:“兄弟眼光不错,不过金银珠宝我倒是不缺也不稀罕。” 他拉着周小天又是向一旁移开了几步,故作神秘的道:“兄弟,刚才我见你来时,脚下赤火之剑虚实不定,你给哥哥我说句实话,你这遁术是不是另有玄妙?你若能将此遁术教给我,我便作为交换给你两块通行玉牌,如何?” 正文 第三章 武青锋 周小天眉头一皱,沉思了片刻,拒绝道:“这遁术你学不了,玉牌我们不要了。” 不是他不想教,而是这御火遁术是他参照噬雷兽的御雷之术,操控体内业火,以虚化实,又结合传统的御剑之术方才练成的,而这世间能操控业火之人,除了他恐怕再无二人了。 青衣少年以为他鄙视自己,冷冷一笑,道:“兄弟,大话可不要乱说,不是我看不起你,我的修炼资质恐怕远远高于你,你能练成,为何我却学不得?” 周小天见他误会自己,一时焦急,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正在这时,人群之中一阵骚动,似乎有人正向这边慌忙赶来,青衣少年看到赶来之人,神情显得有些惊恐,一把搂住周小天的脖子,将头压低,似是在躲闪什么。 他小声道:“兄弟,我正被一群坏蛋追杀。要不这样,你掩护我进入封魔谷,我便送给你们两块通行玉牌如何?” 周小天也不清楚他的底细,不敢贸然答应,但要进封魔谷又必须拿到通行玉牌,他犹豫了一会儿,道:“好吧!我帮你,但你必须先给我玉牌。” 青衣少年毫不犹豫从怀中掏出两块玉牌,交到了周小天手中,道:“多谢兄弟帮忙!我们里面再会。”接着,他小心翼翼的环视了一下周围动静,趁无人注意,便迅速朝着封魔谷入口处走去。 周小天回到殷晓晴身旁,将一块玉牌递给了她。 殷晓晴好奇的问道:“你拿什么和他做的交易?他怎么跑了?” 周小天道:“他说有人追他,让我帮忙引开那些人。” “就这么简单?”殷晓晴怀疑的问道。 周小天点了点头。 此时,一个老者带着几个大汉走了过来,其中一个满脸胡须的大汉对那老者道:“大长老,刚才少主就是在和他们说话。” 那老者点了点头,转头对周小天道:“小兄弟,我们是断剑阁的人,不知刚才青锋侄儿与你们说了些什么?” 周小天还是不习惯撒谎,有些慌张的道:“他???他???” 一旁的殷晓晴怕他说漏了嘴,赶忙救急道:“原来是断剑阁的前辈啊!久仰久仰,刚才那人说什么要向我们出售通行玉牌,但我们已经有了两块通行玉牌,所以拒绝了他,之后便不知为何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满脸鬣毛的大汉,惊讶的道:“什么,少主偷了我们的通行玉牌竟然是为了拿来卖掉。” 老者也是一脸无奈的道:“青锋真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这等大事竟也拿来玩笑,回去之后定要禀告阁主,严惩不贷。” 接着他又看向殷晓晴,好言问道:“小姑娘,你知不知道他往里跑了?” 殷晓晴眼珠转了转,用手指着封魔谷入口相反的方向,道:“他刚才看到你们后,便往那里跑了。” “那就多谢二位了,我们改日再会。” 老者道了声谢,便招呼着身后几人朝着殷晓晴所指方向快速跑去。 殷晓晴看了看渐渐走远的几人,道:“走吧,我们也快些进去!如果等下他们意识到我们骗了他们,再返回来找我们,就麻烦了。” ‘一线天’前,二人将手中通行玉牌交到一个大汉手中,大汉看了看玉牌,又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满脸黑股股的周小天,周小天心虚,不敢正视对方。 殷晓晴见状却是一把抢过大汉手中的玉牌,冷冷道:“又不是美人,你看什么看,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进去了?” 大汉也并未发现什么端倪,做了个请进的手势,便让到了一旁。 在狭窄的‘一线天’中,行进了大约百米的距离,迎着尽头处耀眼的白光,周小天二人终于走出了出来。 晴空万里的蓝天之下,眼前竟是一个极其广阔的盆地平原,四周山峦连绵,山势巍峨,陡峭的绝壁悬崖当中,一座座高耸的亭台楼宇巍峨庄严,让人不禁肃穆而立。 “这就是封魔谷?好是气派啊!”周小天被眼前壮观震撼,不禁感慨万分。 这时,突然从一旁跳出一人,身影似是山猿一般,动作迅快之极。 周小天还没来及反应,那人上前一步,极是亲近的搂住了他的肩膀,道:“兄弟,你们动作也太慢了吧,我可是一直在等你们啊!怎么,不认识了?” 周小天看清了对方面貌,原来来人正是刚才向他卖通行玉牌的青衣少年。 殷晓晴扯开他搭在周小天肩膀上的手,站在二人中间,警惕的道:“等我们干嘛?我们似乎并不是很熟。” 青衣少年一拍脑门,自责的道:“哎呀,怪我,怪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武青锋,是断剑阁的???断剑阁的一名普通弟子,刚才多谢二位出手相救,要不然我可就有大麻烦了。” “断剑阁普通弟子?”殷晓晴冷哼一声,道:“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我可是听那些人叫你什么少主来着。” 青衣少年赶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道:“嘘,低调,低调!此事不宜声张。” 接着他突然指向天空,乍声道:“你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天上有什么?”殷晓晴疑惑的抬头望去,可是仔细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 而此时,武青锋绕过殷晓晴,偷偷来到周小天身旁,又是亲昵的搂住了他的肩膀,拖着他向前走去。 “兄弟,你怎么会带了个傻女人?虽然我对你很是同情,但还是想要你教我你那精妙的遁术,我??????” 当殷晓晴回过神来,看到他二人已走出了百米之外,意识到自己被耍,一时气愤,赶忙追了过去。 “你这可恶的骗子,你说谁是傻女人?我要杀了你???” 武青锋皱着眉头朝后看了看,一脸同情道:“兄弟,你这女人不仅傻,看起来还是个疯子!” 跟随着人群,三人在打闹声中来到了一扇巨大的朱红色大门前。 周小天从大门底部渐渐向上望去,近乎十丈之高的朱红色大门,让他叹为观止。 而在大门顶部的金扁之上,行云流水,龙飞凤舞,赫然书写着‘盘龙大殿’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