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仙途》 正文 第一章 君生天地外 灵顽有无终 玄苍州 地处大陆之东,境内多山川、丛林,少江河、平原,人口稀少,面积狭小。 单以凡人之学,地理环境而论,天下诸洲之中,即便不是末尾几位,但也不过中游。但其东部临海,北倚群山,西、南两面,与其余各州交界,内部更有崇山峻岭,多珍奇矿脉,但对修士来说,实乃修仙之宝地。 登天岭 居于玄苍正东,其岭高耸入云,峰姿峭拔,渺渺似仙人临尘。正是修仙大宗--临云阁所在。 临云阁后峰,有一座竹楼,虽为楼,却名鉴星殿,不似前峰大殿玉柱金庭,银壁玄殿。普通之极,仿若凡人修建,毫无仙家飘渺之气。不过占得清净二字。 殿中盘坐一人,面目清朗,观其外表,约有三十余岁,两鬓却是斑白。其右手持剑,左手食、中二指并拢,轻抚长剑,氤氲气雾浮动,带有周天星辰隐现。时而阴阳两仪、时而太极八卦。约莫一个时辰,云消雾散,星辰隐蔽,种种异像皆消失不见。 男子叹了口气,收剑而起,推开竹窗,斑斑驳驳的阳光在淡如古墨的崇山峻岭之上描绘出了变化无穷的光影。天上云蒸霞蔚,五色缭绕,隐隐绰绰,勾勒成了金碧辉煌的凌霄宝殿,天上人间。 他不禁吟道,“绿叶阴浓,遍池亭水阁,偏趁凉多。 海榴初绽,朵朵簇红罗。 老燕携雏弄语,有高柳鸣蝉相和。 骤雨过,珍珠乱撒,打遍新荷。” 还未完,便有人推门而入,但并未接着男子的调子吟唱, “人生百年有几,念良辰美景,休放虚过。 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 命友邀宾玩赏,对芳樽浅酌低歌。 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其声清亮而悠扬,一首凄凉的骤雨打新荷,反而唱豪迈旷达。 “张师弟。”白眉男子问道,“怎么来了。”又笑了一下“你不是说最烦幽清寂静之地吗?” 来人并未立刻作答,反而重复了一句‘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道,“师兄,你要放弃了不曾?” 白眉男子面色古怪。 张师弟望向远方,仿佛能看见山脚下的小镇,街市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卖菜的,卖肉的,卖药的,卖针头线脑的,各式吆喝,你说我笑,间或有牛哞犬吠,还有两个老妇尖利的笑声格外刺耳,似在为儿女婚姻讨价还价,显得古镇格外热闹。无限美好,却已是傍晚时分。 而镇外棋盘星格一般纵横交错的田地中,金浪翻滚,稻谷成熟,星星点点的农人,正在弯腰劳作,又有几个闲汉村姑,站在田垄上,笑呵呵地挺着胸脯,似在放声歌唱着村腔野调。无限美好,却已是傍晚时分。 “此界原是异族统御,人族先贤筚路蓝缕,只为求存。而后,上界真仙降临此界,传道授业,至此,正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最好的时代。十二万年来每一个新的一天到来,都是前所未有的巅峰。但万物皆会盛极而衰,人族气运也是如此,但若是就此放弃,上至仙界,下达地府,有何面目见列位祖师。” 白眉男子更加面色古怪,刚解释道,“师弟,你” 忽然昏暗的天空,并发出灿目的银白光芒,师兄弟二人同时剧目高望,似恒沙般数之不尽的彗星如雨点般落下。 张师弟右手虚空一抓,昏黄图卷落入手中,打开,牵动登天岭地脉灵气,如此时所有大能一般记入星辰轨迹。白眉男子长剑一指,阴阳两仪、太极八卦再度浮现。 也不知过了多久,再无彗星落下,两人盘腿对坐,神色似喜似悲。 尔后,所有顶级宗门传讯天下,于十八年后打开山门,召收弟子。 ------------------------------------------------------------------------------------------------------------------------------------------------------------------------------------ 多日后,距登天岭七百余里一不为人注意的小城出现了不为人注意地一个白眉男子。 与那日一般皆是傍晚时分,街上匆匆而过者,多为回家饱餐,慰藉一曰辛劳。惟有一处,熙熙攘攘,张灯结彩,似有喜事。 正是城中大户,叶府公子满月之宴,来往宾客,无需熟识,不用贺礼,只要道声恭喜,便可入得流水席面,美餐一顿。 谁人也不曾注意到,宾客之中,一个白眉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混入,入得一偏僻席位,也不吃喝,更不与人寒暄,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上首处。 那里一个老者,身着华服,满头华发,不怒自威又一团和气。 此时他正喜笑颜开地招呼侍女将今天刚刚满月的小公子抱了出来,与众人见面。 老者乃是这叶府之主,平时修桥铺路之类的善事也做的不少,如今人逾六十却仍无子嗣。多少年来,这还是第一个孩子,由不得他不欣喜若狂。 不过片刻孩子被抱了出来,骨碌碌转着黑漆漆地眼珠子,四下打量着,似是颇为好奇的模样。 见得正主,下方贺客自然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富相之贵,封侯拜相等好话,不要钱似的往上堆。 白眉男子忽然大笑出声,堂中诸人皆怒叱其,唯有老者皱眉问所笑何事。 男子不答,旁若无人,走出叶府。 待到月上中梢,整个城镇中,都陷入了沉睡,便是叶府也是一般。 忽然本当紧闭的窗棂,在风声中洞开。满月宴上大笑出声的白眉男子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床边,负手而立,仿若自言自语,“未曾想,竟真是一个婴儿。罢了,罢了,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一切随缘,一切随缘。” 语毕,单手成剑指,一丝青光射入婴孩脑中。 洞开的窗棂恢复紧闭,房中只留得婴孩。 正文 第二章 兽尸化人形 一剑天外来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花开花落,云逝云飞,时间走马而过,不经意间,十六年光阴流转。 这是临川城外西边的乱葬岗,白骨处处、杂草丛生,夹杂着几颗老槐,不时有有野狗出没,虽然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也不时有狂风呼啸。 一名华服少年与一名少年青衣道人各背负长剑而来 华服少年,模样俊朗,朗眉星目,腰间挂了一枚翡翠玉佩,上面镶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明珠。 少年青衣道人,浓眉大眼,硬挺中带着凛然正气,让人难生恶感。但此时,脸上却带着无可奈何的苦笑。他转头对华服少年道,“叶公子。。。” 话还未完,叶公子便道“李小道,车轱辘话,不要说了一轮又一轮,我现在不不,以后也是会去的。----反正我家就在旁边,随时可以自己来。” “好吧。”李小道只有苦笑,随即正色,正要道, “待会什么都听你的。”叶公子又一次抢话。李小道无语的对叶君生翻了个白眼。 李小道十二年前随其师云游于此,后一直住在临川城唯一的道观崇真观中。十年前叶君生在一次练法中被李小道窥破,且自爆自己也是,从此他两人结下了友谊。此次乱葬岗有尸妖为害,李小道奉师命前去查看。 华服少年叶君生正是十六年的婴孩,那青光竟是一篇法决,叶君生练习多年,自感修习有成,恰巧听闻乱葬岗有尸妖危害,加之少年心性,便要与李小道一同前去。 正午时分,阳气最重,可借之镇压尸妖,两人才挑了这个时辰来。可未曾想,晴空中突兀的响起了一记惊雷,接着狂风大作,涌起了层层乌云,遮住了蓝天,挡住了烈日。 “不好。”李小道看这越来越阴沉的天色,叫道“定是尸妖看破咱俩,施展妖法,改天换日。” “乱说。”叶君生笑道“改天换日,就连陆地真仙也做不到,一个小小的尸妖,不过是忽风小术罢了,又不是唤雨。。。” 话还未落,迎面刮来的大风议夹着豆大的雨点打来。 “嘿嘿。”叶君生尴尬冲李小道一笑“我说的准吧。” 李小道只能无语。他从芥弥袋中拿出一把大伞,打开,黄色的伞面画着无数符咒。黄灿灿的光芒升腾于空,墨黑的雨点迎面而至,滋滋做响。 “黄符伞。”叶君生摸着下巴点评“伞如其名。转而又道,你说会不会有雷。” 话音未落,电光飞舞,当空响起连串惊雷。 雷声轰鸣,暴雨如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二人袭来。 “哎”李小道只得再叹了口气,叶君生只能再尴尬一笑。暗想,平时也没那么乌鸦嘴呀。 接着李小道将黄符伞转一转,便绕着两人缓缓回转,挥手一引,不同光辉从身上道袍依次闪出,化成符篆,分镇八方。 只见乱葬岗左近十丈方圆的地界忽然一片朦胧,墨黑夹杂着铜録的浓雾喷涌而出。符篆在虚空中显现,凭空一旋,便化为八卦图,朝浓雾直扑过来。 叶君生拔剑而起,狂风骤来吹动周身袍袖,忽忽拉如大旗般作响。 长剑飞起,带着一道刺目的金光,刷的一声,笔直的刺中了那十丈方圆的地界,发出一声爆鸣。 烟雾漫天,隐隐约约的露出一个丈许大小的洞口。 又有符篆显现,这次是叶君生所使,化作一团团丈许大小的雷火,轰隆隆的扑向洞口。 他俩竟是要直接炸开尸妖老巢。等烟雾散去,俩人一前一后走进那个洞中。 李小道又从芥弥袋中掏出火把照明,看得叶君生一阵羡慕。 “只有洞天的前辈才能炼制的芥弥袋就是好,回头叫你师傅给我也炼一个吧。”叶君生道。 “行啊,灵材你出。” 俩人一边聊一边执剑一路前行,洞穴向地底深入,也无任何岔路,走到底部,差不多一里地之遥。 “哼。” 一声冷哼,在洞底回响,传入俩人耳中。一个背生双翼的欣长身影映入叶君生二人眼帘,语气冰冷 “本还想让尔等多活片刻,既不领情,自投落网,那就死来。” “飞天夜叉” 迫人的气势和灵压清晰无比,二人吨时骇然失色,惊呼声中有说不出的苦涩,心中更是不由萌生退意。 许是看出他们的打算,飞天夜叉又道“既然来了,那便不用走了。” “不,不对。”叶君生眉头紧锁,大声道“若你真是飞天夜叉,就算正午时分,那我俩也早已陨命多时,何故你连区区阳光也怕,出不了洞穴。”说者。他虚空御剑,神念一动,双目闪过流光异彩,一柄长剑分化十六道剑芒一齐向对方杀去。 这十六道剑芒虚实不定,在空中或分或合,直逼而来。 李小道再演八卦图,氤氲气雾浮动,变化无穷的光影,朝尸妖直扑过去。 尸妖触不及防,或防或躲了十余剑,剩下的仿佛是被刺到了什么痛处,他忽然仰天嘶吼了起来。伴随着声声吼叫,尸气骤然散出,弥漫满洞,好像撕去了什么伪装。身体噼里啪啦作响,早以不复人形。取而代之是长着翅膀的老虎。 妖兽----插翅虎。 犬齿外露似择人而噬,利爪漆黑粗长欲毁灭万物。原来班黄的毛发尽数脱落,裸露在外的皮肤,无不是苍白骇人,更有浓浓的腐臭之气散逸而出,熏人欲呕。 其真面目竟是如此。 “你该死。”尸妖插翅虎铁青色的膜翼如开扇那样张开,仰天咆哮。 -------------------------------------------------------------------------------------------------------------------------------------------------------------------------------- 此时,东方忽有一道碧霞色剑光斩开层云,在这雨后的乱葬岗回转一圈,徐徐落下。 剑光一敛,显出的是一位青年碧袍道人,此人生得一张方阔脸,五官鲜明,与那李小道气质相类,硬挺中带着凛然正气。 道人皱眉打量,眼中隐隐泛出青色。找到洞穴,向里一望,再回头一扫,就下得洞穴。过了片刻道人又跳了上来,并无其他人,才下去。 在青年碧袍道人走后,又一个中年青衣道人凭空浮现,望了一眼洞穴,自语道“临云阁,罗峰。刘鉴真你究竟想做甚?” 正文 第三章 攻守强弱转 诸念浮心间 一个中年青衣道人凭空浮现,望了一眼洞穴,自语道“临云阁,罗峰。刘鉴真你想做甚?”又想,“虽不知罗峰来此何事,但多半与叶小子有关。就算有甚事不能当着李涵的面说,就凭他俩的道行,埋在叶小子的听声蛊也足够了。” 接着袖袍一拂,狂风吹来,光华闪动。带动几颗老槐,岗中已是无人了。 再说妖尸,显露气势、灵压更胜人身。兽形是其本身原型,虽不知为何化为人形,但此举无疑是自削法力。如今,回化兽形,自然更为强大。 “即便不是飞天夜叉有如何。” 墨録色的尸气翻滚起来,竟幻化与几十只与妖尸相似的粗大兽爪,爪如勾枪,向人抓来。接着身子一动,四肢着地急扑而出,狂风呼啸,带动风刃切割四周。所过之处,碎石四溅如暴雨,并卷尘土似黄沙飞扬。巨大的身子在尘土沙石中若隐若现。张口咆哮; “尔等便奈何的了本座。” 叶君生一见便知对方想以肉搏取胜,自古以来,罕有人类在此事上胜过妖类,更何况此尸硬接了“浮光剑影”与“蜃卦八镇,”只不过多出几条血痕数个伤口,仅仅逼出他的真身,可想而只,这妖尸的坚硬程度。 心念急转,口中尤自不肯让的半分,大呼,“左右不过是个没毛畜生、插翅小猫罢了,装什么大尾巴狼,----人家至少还有毛呢。小心少爷割了翅膀来去下酒。”却是掩饰暗中的传音入密,不让妖尸察觉。 李小道,“此妖尸非你我可敌,不若先全力而为,打他个措手不及,再伺机跑路。” “好。”李小道则只回答了一字,掏出了一个八卦镜,插八面小旗,喝了一声,“疾。”小旗朝八方驶去。由震卦,正东起始,按顺时而启,依次为巽卦,东南;离卦,正南;坤卦,西南;兑卦,正西;乾卦,西北;坎卦,正北;艮卦,东北。 旗幡展开,上有无数符篆绽发金光。 真元贯通,口中默念真诀,同时手诀连变八次,金光从八方交替而出,各自连接,将妖尸冲势抵消,在金光纠缠之下,妖尸速度显著减缓。又张口喷出一道真元,落入镜中,金光大作,内含道家破魔法门,光瞳射出,好似割麦子一般把无数墨録尸气兽爪尽数斩断,腐臭尸气化为金色火焰,向妖尸轰然而下。 “呛。” 剑鸣声起,叶君生浑身真元鼓荡,长剑惊鸿十六柄浮光剑影合而为一,淡金色剑光透体而出,约有三丈长,剑光呼啸而出,更有层层叠叠的碧浪相随,五行斗转,金生水旺。杀招在后。 剑光随着破魔金瞳而去,待到金瞳在妖尸身上爆开,淡金色剑光随着爆开之处奋力一击,接着无穷碧録剑气袭来,浩浩汤汤,连绵不绝,专击一处。 连环轰鸣爆响后,尘土弥漫一时间看不清其中,还未待到战果显露,叶君生、李小道二人,一个抓拄腰间玉佩,一个伸进芥弥袋中,疾步退去。 待到洞口,今以无路,取而代之的是灰白色石壁。 叶君生眉头紧皱,将玉佩扔出,鸽子蛋大小的明珠光华流转,翻翻滚滚的喷出了数百道水箭,水色隐隐泛出一层玄光,射向弥漫灰白光芒的石壁,互相抵消,不过片刻却如经年,虽破开了石壁却以晚了。 在两人目视之下,金光剑芒渐渐收敛,在此时,尚未散去的尘雾之中,赫然传出阵阵兽哄之音,并伴随着声声剑鸣。 一声狞笑穿出,瞬时间,烟尘四散,露出妖尸真容,苍白色皮肤遍布黑灰,铁青色的膜翼舒展,漆黑粗长的利爪抓着银白带蓝的长剑。 长剑发出声声哀鸣,正是惊鸿。 反观妖尸除却又增填数十道血痕,竟无丝毫损伤。 妖尸看着两人,满目凶光,声音阴冷, “便是天降子,气候未成,也不过如此。” 说着,捏碎惊鸿,叶君生口中流出一丝血液,面色惨白。 张口喷出一团苍白气体,被金色火焰燃烧的墨録尸气转为苍白,化为尸火。呼吸吞吐,顷刻间,八卦金光阵列被连绵轰击不断。完全不给俩人留半点翻盘机会。 金光漫天,八旗分形八方,璀灿夺目,豁然而下。却被苍白尸火炙热燃烧,周遭空气仿佛被融化一般,发出呲呲声响。八面小旗引燃,李小道手中八卦镜碎裂。 ----八方八卦阵,破。 “杀了尔等,本座便可回归妖族身份。” 土黄符篆浮现,大地连通,有凛然不可侵犯之意,骤然浮起,迎接尸火。叶君生右手成剑指,运真元而迫出,光华闪动,欲要灭杀邪祟。 妖尸如利刃的长爪挥舞,豁然拖起道道残影,直射而来。漫天尽是漆黑如墨的锋利指甲,铺天盖地。 一阵撕帛声响黄符伞只剩光秃秃的伞柄,孤零零的落了下来,插入土中。叶君生口中再吐血液。 妖尸快意的话语传入俩人耳中。 “尔等人族天降子,多死一个,吾妖族复兴之机便多了一分。” 转眼间,便攻守易位,强弱互转。 “走。”李小道身形一动,挡在叶君生前方,欲要从芥弥袋中掏出什么,抵拄妖尸攻势。 “你想用一条命换我记你一辈子,告诉你这亏本买卖我不干。” 叶君生踏前一步,双目圆瞪,直面空中的尸焰爪影。 “我到要看看你是如何杀了本少爷的。” 有人说在将死之时,会回忆一生之事,可在这生死瞬间,叶君生挺直腰杆,仰天而望,心中却出奇平静。如若久坐苦禅老僧,但与之不同的是,诸般念头,种种疑问一股脑的涌上了心头。 “这妖尸如此厉害,孕育而生,至少也须百余年,为何就突然冒出?” 若非如此,李小道之师涵墟道长也不会让李小道一人前来察看。叶君生、李小道二人也不会这般托大,直愣愣的过来。 “他为何说我二人是什么天降子?天降子又是什么?为何杀了我俩就能回归妖身?天降子又与妖族复兴有何关系?” “呵。”叶君生突然轻呵一声,“管我何事,少爷都将死了。” 电光火石般,脑中诸般念头闪过,当其时,不过一瞬。 但再看场中,又是一翻不同光景。 正文 第四章 坠星荡妖祟 真人幻文士 一道碧霞色剑光斩破尸焰爪影,飞入洞底。显化一名方阔脸碧袍青年道人,眼中青光闪烁,一眼便看出,妖尸周身环绕气劲间,有无数凡人血气、残魂。再转而观向叶、李二人,一个剑眉星目、俊逸不凡,勃勃英气中带有机灵狡黠;一个浓墨重眉,硬挺凛然,气质仿佛若自家兄长一般。 暗赞一声,那里的孩子“端的一身好根骨。”忽然,“身上寻仙子”突然震动起来,道人又细细打量了一眼二人,心中想道“竟是天降子,莫不是那人早以知晓其二人身份,但不便出手,才引我前来。还是另有图谋。算了,即便是有所图谋,但关乎我人族气运的天降子和此妖尸罪行,也是非救不可、非杀不可了。” 那妖尸见那来人移步间隐约有流光浮现,千条瑞气随行,这分明以是真人一级的的高手了,本想着“吾命休矣,”但见他又沉吟不动,心思不住的活泛了起来,暗运尸气妖丹,正打算拼个鱼死网破,将要出手之时。道人像是察觉了似的。周身袍袖无风自动,头顶冒出一枚剑丸,光华闪烁,犹如水波荡漾。 叶、李二人望着道人背影,只觉得剑意森然,剑气碎空,如利刃直抵肌肤。 他缓缓开口“取人魂魄,害人性命,其罪当诛。” 话音刚落,剑丸窜出,眨眼间便以到达高空,光华耀眼,恰似九天星辰,又直直坠下,其势若彗星坠凡,恍如白昼。 ----坠星陨 其师兄临云阁长老张涛于十六年前,观百万星陨,所创之剑术。诸师兄弟谈道论法时,传与道人。今日初次现世,直有流星坠陨之威势。 妖尸见今日难逃一死,恶念陡增,心底一横,欲要拉一、两个陪葬。 尸气妖丹喷出,妖尸料想伤不了道人,便朝着叶君生、李小道二人打去。身子猛地扑向道人,一有躲避剑术之意,二有拄住道人一阵,使他来不及腾出手救援。 那知还没来的及动作,剑丸便以落下,极其一团烟尘,消散后在看,以无一物。剑丸又在洞底转了两圈,所过之处斩灭一切妖祟。而那尸气妖丹则被道人衣袖拢住,再无声息。道人在屈指一弹,一点火光落入地面,燃起熊熊大火。 身形一转,剑丸相随,挥手间剑诀一引,剑丸化作一道明亮剑光,裹起俩人,朝洞口飞去。 待道人走后,一团插翅黄虎兽魂显现,几近虚无的身子中有有一暗色水晶质物体闪动。目光凶恶的望了一眼,钻入地底。 再说三人出得洞穴,落于岗上,原本黑乱的土地变得焦黄,站在地上,还隐隐有些烫人。 叶君生、李小道二人拱手为礼,齐声道“多谢前辈救命大恩,请问前辈道号何名。日后,若有机会一定有所报答。” “贫道鉴锋。救人性命本就是道家弟子的分内之事,谈何报答。”说着,道人从怀中掏出两个白玉瓶,将一颗淡録色丹药和一颗淡青色丹药扔给俩人,道“可解尸气,可疗内伤。” 二人接过对视一眼,吞服后,立即盘腿坐下,融化丹力。 鉴锋道人看似在注意洞内大火,却暗自打量叶君生、李小道二人,细细思索“其二人所修功诀皆是玄门正法,但不仅无一门与我家宗门有旧,更是从未见过。也不知师从何派、何人。再者,那引我来此之人道行之高,几不在张师兄之下,我受师兄之托来此,关乎鉴真师兄性命,更应小心行事。” 约莫过了盏茶时间,鉴锋道人掐了一道法决,将洞中火灭了。对二人道“俩位小兄弟的功法贫道见所未见,不知师承何门何派。” 李小道道“我俩师傅乃一散修,无门无派,现在在临州城内崇真观暂住,道号含虚。” 叶君生也不知自己真诀是从何而来,所以曾对李小道说过,若有人知晓叶君生修炼道法,就说是含虚所传。 “贫道虽未听闻含虚道长名号,但能教出你二人来,一定是位闲云野鹤的得道高人。”鉴锋道人说道“有机会一定要拜访盘桓,请教一二。” 鉴锋道人又问了几个问题,叶君生、李小道均一一作答。再聊的一阵,洞内不再起火,鉴锋道人便又起得剑光,裹住二人,往临州城方向去了。 乱葬岗再度回复寂静。只不过,来时还是遍地坟茔,夹杂着几颗杂树,又小又矮,枝干光秃秃的,树影参差如鬼爪。去时,只有一片焦黄的土地了。 临川城西,一道碧色山岚凭空而来,略略徘徊,化作俩个少年,一人华服,一人道装,那碧色山岚好似人一般举手一倨,然后飘然而去。 少年道人望着远去的碧色山岚,道“叶公子,这真是位有道之士。” “李小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华服少年道“一有生死之险,便有位高人前来相救,如果在加上受你为徒,这就是话本小说了。” “啊。”李小道一愣“小叶子,你是在怀疑什么” “跟你说了九五二七遍不要叫我小叶子了,”叶君生大叫,然后略略平复心情,说道“这只是一种情况而已,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而已。” “李小道。”叶君生向着临州城走去,“知道书上为什么美丽的狐妖姐姐和漂亮的女鬼妹妹总是找呆书生睡觉觉吗。” “为什么。”李小道快步跟上。 “因为书是他们写的,他们在意,淫啊。” “李小道,我请你吃鸡要不要。” “好啊。” 夕阳渐渐落下,一轮轻风拂过,吹的路边的树叶哗哗作响,树影斑驳。传来少年们爽朗的笑声。 但谁也不知,日后光阴流转,因果循环,种种风云际会,竟由此开始。 ---------------------------------------------------------------------------------------------------------------------------------------------------------- 再说那碧色山岚,作别之后,在外绕了一圈,幻化一个白衣中年文士,手拿一柄文人扇,摇摇晃晃,往临川城南而去。 正文 第五章 真人心难明 临州再起波 前文说道,妖魂未死,钻入地底。第五章真人心难明临州再起波 原来洞穴之下还有一层,这第二个洞穴并未用法阵之类的掩盖保护,既无血食,也无灵晶丹药,单单只有一窝老鼠,----如今也成了死老鼠。谁能想到老鼠洞竟是老虎的三窟。 妖魂转动眼珠,好像在寻找什么,他飘到一块白色石头旁,踌躇了一会儿,才一把打碎,抓拄其中白色晶石,自语道:“这东西也只有神魂才能通过了。也不只今天是那位陛下。”说着捏爆晶石,同时引动体内黑色光华,突兀的黑色混洞显现,一只大手窜出,将妖魂拉入。紧皆着,混洞不见,归于平静。 那妖魂被拉入一座房间之中,这房间既无仙之飘渺、亦非妖之粗旷、也不是魔之狂傲,反而像凡人帝王的御书房,在中央处设有雕龙御座,座前有红木百禽桌,放有文房四宝,木桌两旁置有书柜,悬挂轴。再边上站了身穿帛黑色衣服的女子。 《周礼·考工记·钟氏》“五入为緅,七入为缁”古汉郑玄注:“凡玄色者,在緅缁之间,其六入者与?”正说明帛黑色与玄色之相近。 妖魂迷迷糊糊之间,四下扫了一眼,见一男子背对而立,身穿玄色长袍上绘有一龟,龟上盘一蛇,然后迅速低下头。 “陛下。”妖魂恭敬道,正欲说下去,男子一只手掌,缓缓伸出,按到了兽皮男子头颅上,五指之端,手掌之蹲,一抹黑光乍现。旋即灌入到妖魂神魂身处,悠然说道:“我不需要你说。” ----玄阴搜魂神通 妖魂的脸上刚刚闪过一抹惊骇,所有的神情便骤然凝固,眼中一片空洞。霎时间,一个个场景,一幅幅画面,妖魂所有过往皆在男子的眼前一一浮现。 男子缓缓收回手掌,妖魂眼中渐失神采,空洞无物,紧接着神魂之身变淡,消失不见。 玄阴搜魂神通本就是先破碎其神魂,再读取记忆。其神魂破碎,岂能久存? “天降子、临云阁、罗峰罗鉴锋。”男子坐于雕龙御座之上,右手轻轻的敲击桌面,“缁帛”,男子忽然道:“汝去临州一趟。” -------------------------------------------------------------------------------------------------------------------------------------------------------------------------------------- 临州城 此时已是日暮西山,临州城依然喧闹无比,特别是城中大户叶府之上,一个老生的声音远远飘出府外,依依呀呀:“大江东去浪千叠,引着这数十人驾着这小舟一叶。又不比九重龙凤阙,可正是千丈虎狼穴。大丈夫心别,我觑这单刀会似赛村社。 。。。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教我情惨切! 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府门斜侧,有家客栈,名曰风沙渡,想必老板早年定然历经沟坎,但却是心胸豁达之人,否则也无如此粗犷渺远的豪情了。 一个中年文士临窗而坐,点一壶美酒,两、三个小菜,自饮自浊。听见唱曲,叫道:“伙计,扔了几钱银子给他,问:“这户人家可是有什么喜事。” “客官,您算是问着人了。”伙计掂量了一下,快速的收进兜里,脸上的笑容如菊花般绽开:“临安城方圆十里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说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叶府叶老爷可是本地的大善人,谁听了不竖个这个,”伙计比了个大拇指,“可叶老爷六十岁才有一子,正是这位叶君生叶公子,小名一个麟字,叶老爷也最喜欢叫小名。对他可金贵着那。今个儿,是叶老爷的七十五岁寿辰,三天后又叶公子寿辰,于是就一起办了,叶公子又喜欢听古元时关汉卿所写的关大王独赴单刀会。这不,叶老爷请了戏班子,要唱足十六天大戏。” 中年文士挥挥手,伙计知趣得退了下去,不过也许看在银子的份上,走之前还说,城西有一片乱葬岗,如非必要,不要前去。 文士心中滋味难以言明,默默思量“斩杀死劫也不急于一时,还是等过了这一阵儿再说。嗯,先去崇真观探探,以策万全。”想着,将杯中之物饮下,转回房中。 ----------------------------------------------------------------------------------------------------------------------------------------------------------------------------------- 叶府 一个青衣打扮的小厮,轻敲一间房门:“少爷,少爷,老爷在前庭唤你过去呢。” “知道了。”房内少年的声音传出:“跟爹说,我随后便到。” “是,少爷。”房中少年听到远去的脚步声,收法起身。 少年正是叶君生,城西乱葬岗除尸之时,惊鸿已经碎裂,在他十六年或自行炼制或交易买卖中,也不只一柄法剑,刚刚正选了柄御虚”养剑通神。 叶君生推开房门,庭院深深,假山环绕,流水潺潺,到处载满了碧树红花。东折西转,穿过了一座座小巧的木桥和曲廊,却又豁然开朗,曲径通幽。真真是巧夺天工。 转过曲廊,忽听有人叫道:“君生。叶君生转头望去,只见假山亭站着一个老者,身着华服,须发斑白,不怒自威又一团和气。 叶君生皱眉,尔后舒展,露出一丝笑意,道:“您怎么在这儿,不是在前庭吗?” “爹想你吗。”叶老爷笑呵呵的说:“过来,让爹好好看看。” 正文 第六章 露尾巴白狐 西游记狼妖 “爹想你君生嘛。”叶老爷笑呵呵的说:“过来,让爹好好看看。” 叶君生乐呵呵的走了过去,放在背后的手紧握成拳:“小丫头,想耍我。哼哼哼。” 那知叶老爷突然以狂风吨扫残云之势,一个勾拳,闷在了叶君生脑袋上,接着在七十六岁须发斑白的老人脸上露出少女般娇羞的表情,没有多少牙齿的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笨蛋叶哥哥,那是我故意露出的破绽,诱敌深入。----叫你去不带上我。” 叶君生打了个寒颤,摸摸手上绷起的毛皮:“小铃儿,我没被妖尸打死,反而被你恶心死了。” 叶老爷双手叉腰,依然是少女清脆娇嫩的嗓音:“还敢提妖尸,知不知到有多危险,弄的法剑破碎都换了一柄。说者,都起脸蛋,跟小李子一起去都不带上我。” “我的狗眼。”叶君生捂住眼睛,然后以蛟龙入海、猛虎伏地两大绝技跪求:“小铃儿,变回来吧,求你了我,伤眼睛。” “呵呵呵。”叶老爷“娇嫩”的脸庞散发得意的笑容,“不带上我。”叶君生双手捂住脸:“救命啊。” “不逗你了。叶老爷抛了个媚眼。叶君生只作没看见。白玉光华笼罩叶老爷全身,叶君生一挥衣袖,遮住这一隅之地,此乃障眼法,不过只能改变凡人视觉。光华悄然消失,叶老爷摇身变作一个粉红衣裳少女,秋水明眸,唇红齿白,?一?双?忽?闪?的?大?眼?睛?,说不出的娇憨可爱,美貌俏丽。移步之间,身上铃铃作响,原来在脖子上挂了一个小铃铛。 “兹滋。”叶君生砸吧砸吧两下嘴,摸着下巴,斜着眼道:“北魏·杨衒之《洛阳伽蓝记·法云寺》云:“孙岩娶妻三年,不脱衣而卧。岩私怪之,伺其睡,阴解其衣,有尾长三尺似狐尾。岩惧而出之。”古时传说狐狸能够变成人形来迷惑人,但它的尾巴却始终变不了,是辨别的标志。真的呀” 小铃儿瞪着可爱的?大?眼?睛没明白过来,然后注意到叶君生的目光,顺着往下看,裙下一条狐狸尾巴正毛茸茸地冒了出来,雪白柔顺。随着她的动作,一耸一耸的,诡异而美丽。 “你们男人不就好这一口吗。”小铃儿撇着嘴说。 “咳咳咳。”叶君生像是呛水一样咳诉起来,抚额,无力道:“谁教你的。算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去爹那儿。” “嗯,”小铃儿说:“老地方,不准不来喔。” 叶君生看着少女飘然而去的身影,转身离去,脑中回想起相识的经过。“那真是一段年少青葱的时光。”十六岁的少年唏嘘不已,无限感慨。 四年前临州秋风山 秋风山原名枫山,不知那年不知那日亦不知那位大官,途经于此,登枫山而望之,吟道, “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 也不知是那位拍马屁,将枫山改为秋风山。” 更不知过去几多年,此时,秋风萧瑟,黄栌以红,槭树满山,本地老儒兴之所至,举宴赏枫;临州文人骚客,听闻多会于此,或三五成群,负手立于山道边上,深沉观望,口中吟道, “我画蓝江水悠悠,爱晚亭上枫叶愁。 秋月融融照佛寺,香烟袅袅绕经楼” 或聚坐在于前山枫霜亭里品茗喝酒,高谈阔论,张口闭口,诗词如潮,不一会儿,为首才子,一诗即出, “桂魄初生秋露微,轻罗已薄未更衣.银筝夜久殷勤弄,心怯空房不忍归.” 你呼我应,甚为热闹。 叶君生听闻有诗会,本想见识见识话本集子里的才子佳人,于是带着仆人,背负长剑,便过来一瞧,四处打转,那知所听得的才子诗词皆是古人所作,自家新词,半点也无。 至于所谓佳人,叶君生不由得撇撇嘴。 心情实在是恶劣的可怕,甩开仆人,随便寻了条路,快步下山。 却未曾想小路静谧幽深,两侧苍松红木,间或有几声鸟鸣从树荫间传来,鸟鸣清寂,空谷幽林,阳光透过红枫在青苔小路上洒落着斑斑光影。走着走着,他的心情开始舒缓起来。 越走越远,并未出山,却仿佛是到了山林深处,巨树参差,乱草起伏,难见人踪。 叶君生听见好似有救命之声,声音软软糯糯,他循声拨开树藤杂草,是一个幽静的小山谷,四面都被古树树枝遮盖,倒是隐蔽至极。 在朝里看去,嘴角微微抽搐。 目光之下,应是一公一母两匹狼似人一般,搭了一个木架,扑满了干柴,烈焰飞腾,那木架子上绑着一匹小狐狸。 其通体雪白,不掺一丝杂色。 “话本小说也不全是假的吗嘛,”叶君生摸着下巴“书生救狐,以身相许,红袖添香夜读书。”叶君生美美的想道。 此狐全身是水,与身上正流着血混合在一起,点点滴滴地落在火上,触目惊心;白狐往叶君生这边看来,双眸泫然欲泣,有泪光在里面打转,似乎在求他搭手相救般。然后明媚的眼眸中流露出。。。。得见希望又转为绝望之意,使叶君生看见,出离愤怒----巧不起人这不是。 在这时,起中一匹狼举起一本书,----也许是某位才子观枫之时遗失在此,用沙哑的嗓音说道:“洗干净烤熟了就能吃了。” 看到书名,竟是西游记。 叶君生只能说:“不学好。” “如此妖怪。”叶君生挥手间掐动剑诀,朝长剑一引:“受死吧。” 利剑如闪电般向拿书狼妖头颅射去。 嗷! 一声惨烈狼号之后,一头雄壮的黑色大狼倒地不起,红的白的流了一地,染红了西游记。 另一匹好乡还接受不了同伴惨死在面前的事实,呆呆站立不动。 好机会。叶君生立马将小狐狸从火架就下,撒丫子就跑。 嗷! 又一声狼号,声音凄凉悲愤至极,狼妖追上来了,站立着,一双大眼凶光毕露,大嘴里獠牙交错,喉咙里发出阵阵的闷吼声,死死地盯着叶君生。 叶君生毫不怀疑只要被它一口咬中,脖子都会被咬断。 正文 第七章 不忘报君生 贺寿宴小道 不好意思,第七章出现了点错误,删了重发 “哎。”叶君生叹气,摇摇头,伸出手指,作剑诀一引:“顾头不顾腚。未开化,未开化。” 一缕微风吹来,长剑纹丝未动。狼妖一动不动。 叶君生眉间一挑,真元自丹田运出,直贯指尖,朝长剑有是一引。 依旧是纹丝未动。白狐呜呜叫唤,树叶微微晃动,像是在嘲笑叶君生。狼妖依旧一动不动。 “哎。”叶君生又叹了口气,好似做出了什么决断。目光坚毅,右手成剑指,指尖真元四溢,嗤嗤声不绝于耳:“大叫妖灭受死。”接着。。。。。。撒丫子就跑。 狼妖还是一动不动。 待到叶君生和白狐远去,狼妖身后空间泛出波纹,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久久不息。 穿着类似凡间客栈老板的人显现,他的手掌按在黑狼头顶。 “本事不大,心底倒好。”来人淡淡道。 “穷通前定,何用苦张罗,”他五指之处,红芒乍亮,瞬间遍布黑狼全身,“主人啊,你要真是如此想法”。黑狼呜呜叫唤,但转眼间便化为灰烬,随风飘散,“那还安排我来此作甚”。看着孩童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远方,“不过是怕这天降子提前陨落罢了”。 叶君生慌不择路往山下跑去,被一块石头绊倒,小白狐也摔出了怀里。 小白狐摇摇脑袋指着去时的路,晃晃前肢,呜呜几声。 叶君生摸摸摔痛的脑袋,皱眉道,“你是说不用跑了。” 小白狐点点头。 叶君生立即躺在地上,大口喘气,大叫,发泄一翻。 一个十二岁少年,那怕在早熟,遇到这种情况,不当场崩溃已属难得。 待发泄完毕,再看小白狐。 只见它似人一般站立而起,前肢举高、合拢,像人作揖施礼一般,对着叶君生,恭恭敬敬地躬身;再整副身子俯落下来,屈膝跪拜,雪白的小脑袋,恭恭敬敬地磕在地面,铛铛有声。 小白狐磕完头,正要爬起来离去。 叶君生立即坐起,一把把小白狐抱住,笑着说,“人家是施恩不妄报,我可是施恩不忘报哦。摸着下巴,“书生救狐,以身相许,红袖添香夜读书。呵呵呵呵。古人诚不欺我。----对了,你是公是母。” 小白狐呆呆的被叶君生抱着,目光呆滞,话本小说上好像不是这么些的。 这时,枫叶飘飘,叶从枝杆滑落,便如雪花一般翩翩起舞。落在少年肩上。 少年将肩上枫叶拿在手上细细打量,悠然说道,《山海经》载:“黄帝杀蚩尤于黎山,弃其械,化为枫树。“古宋杨万里在《红叶》中写道:“小枫一夜偷天酒,却情孤松掩醉客。”。提起左手语气无奈,小白狐,我的血不是天酒,你也不是蚩尤之兵,能不能不要咬了。” “呜呜。”小白狐叫唤,不松口,死也不松口。 那真是一段年少青葱的时光。十六岁的少年唏嘘不已,无限感慨。 转瞬间便到了前庭,叶君生刚唤了一声爹,还没等遍观诸客,就听有下人说对他说道:“少爷崇真观的李道长来了,说给老爷贺寿。” “你咋来了。”叶君生对跨入宴席之中的李小道说。 那知李小道理都不理,径直对叶老爷打了一个道矶道:“汉东方朔《神异经》云:“东北有树焉,高五十丈,其叶长八尺、广四五尺,名曰桃。其子径三尺二寸,小狭核,食之令人知寿。”,又有《神异经》说“东方树名曰桃,令人益寿”。《拾遗记》也载:“螃螗山去扶桑五万里,日所不及。地寒则桃树千围,其花青黑色,万岁一食。”,今闻叶老爷大寿之期,特来奉上仙桃一枚。” 此言一出,来贺寿之人吨时围在李小道前面,堵得水泄不通。 “这货想做什么”。叶君生摸摸下巴。 李小道又说:“汉武帝崇尚仙道,西王母便派使者告知自己某时某刻会来。七月七日夜漏七刻,西王母乘云车来到了汉武帝宫殿的西侧。有三只青鸟侍立“在西王母的左右。西王母赐汉武帝五个大桃,并告诉他:“这是三千年才结一次果的仙果。现在正是某时某刻”。李小道凭空取出一捆绳子,抓住一端,往天上一抛。绳子呼啸而上,就这般笔直地立了起来,长不可见,飘渺入云。 在场诸人抬着头,望着高耸入云的绳子大吃一惊,目瞪口呆。 李小道再道:“相传孙膑18岁离开家乡到千里之外的云蒙山拜鬼谷子为师学习兵法。一去就是十二年,那年的五月初五,孙膑猛然想到:“今天是老母八十岁生日。”于是便向师傅陈述缘由,希望回家看望母亲。师傅摘下一个桃送给孙膑说“你在外学艺未能报效母恩,我送给你一个桃带回去给令堂上寿。”人们听闻此事,便都效仿孙膑,在父母过生日的时候送鲜桃祝寿。” “不好”。叶君生瞪大眼睛,正欲脚底抹油,逃之夭夭。 却正听李小道道:“贫道请叶公子采得仙桃,献与乃父。” 叶老爷眼巴巴望着他,顶着众人的目光叶君生抓住绳子,小声对李小道说:“太狠了吧。” “骗我去妓院时,怎么不说这话”。李小道同样小声说:“最可恨的是,你竟然偷偷溜掉。” “原来你气的是我偷偷溜掉,你就不好待下去呀”。叶君生嘿嘿笑了两声:“早说了吃鸡嘛,这玩意。。。。” “请叶公子莫误了时辰,上路吧。”李小道忽然大声道。 叶君生话憋的难受,扔了一句“你等着”,嘀咕了一句“断头台吗,还上路”。便拽紧绳子晃晃悠悠的爬了上去。 叶君生爬的速度极快不过一会儿,几乎已望不见他的身影。 在场中人,个个都被吸引住,抬头仰望,心中的惊诧已无法形容。 忽然,那悬置的绳子发生一阵猛烈的晃动,仿佛上面被人抓住了,在大力往上拉扯一般。 “天兵天将发现了”。有人大声道。 李小道抓住绳子下端,拉住不放。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放心”。 正在这时,叶君生扑通一下跳到地面,俊脸憋的通红,他手里,正抓着一颗沾有露水的桃子,色泽鲜美,大约有拳头般大。 李小道将桃子从叶君生手里拿走,走到叶老爷面前,叶君生穿声入密:“你、你等着。” 李小道将桃子献上,道:“叶老爷桃子已摘到,请笑纳。” 叶老爷接过来咬了一口,顿觉得香甜可口,齿颊留香,赞道:“好吃!” 再看李小道他已经走出了叶府。 正文 第八章 崇真幻阵陷 临州夜雨袭 此时,天早以黑尽,月兔东升,又有阴风袭来,乌云陇月,似嫦娥仙子戴上了面纱,容光被遮掩了起来。 叶府依然灯火通明,高朋满座,推杯换盏,嘘嘘乐闹之声,不断传出府外。 风沙渡客栈 中年文士透窗而望,静坐不动,目光之中,让人难以看出他在思想何事。 文士一甩衣袖,便出现在客栈屋顶之上,然而在文士并不知,有道黑影在风沙渡后院之中,抬头看了几眼。 文士施展出凡人的轻身功夫,踩着屋脊飞奔,遇上稍矮的纵身跳过,较高的藤萝而上。 未曾想,这位有道高人凡间轻功也是如此利索。 至于未用妙法道诀,因是,修士们总是不自主的忽略凡人,不引起注意,通常修为越高越是如此。并能示敌以弱,出其不意。 鉴锋道人所化文士飞飞叶走壁之间,忽然一个筋斗,临空翻腾,翻过一处高墙,飘然落在地上。 举目一看,古木参天,青松傲立,林间时不时传来一阵阵鹤鸣猿啼,有一条石子小路通向林中深处,沿途花木纵横,假山奇石遍布。 鉴锋道人呆了一呆,未想到城中观内竟是如此韵味盎然。忽听得一阵啸声传来,悠远清旷, 鉴锋道人嘿了一声,碧光一闪,还回本来模样。踏上小路。 既早以被看破,何必再施术法,徒惹人笑尔。 还回本来面目,心晴吨时不同,看着这清幽美景,暂且放下心中思量,漫步其间,不由起了欣赏之意。 此假山微巍巍高耸,藏风聚气,于雅处间雄奇;花草茂密,姹紫嫣红,夹杂着幽幽香气,使人心神迷醉。 两侧苍松清翠,枝干蜿蜒横斜,茂密轻苍如天上白云。 深山幽林,漫行其间,使人涤尘忘俗。 “吏舍跼终年,出郊旷清曙。 杨柳散和风,青山澹吾虑。 依丛适自憩,缘涧还复去。 微雨霭芳原,春鸠鸣何处。” 鉴锋道人脚踏石径,负手吟道。 再行几步,又到了一片竹林,一座竹亭掩映其中。 亭内洞府袅袅轻雾,飘忽弥散。一个白衣女子端然寂坐,淡雅疏离。小炉陪火,素手烹茶。 鉴锋道人望着白衣女子那婉约熟悉的背影,静静站立,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惊疑、怀念、愧疚。 右脚往前迈出一步,还未等碰地,又收回。转身,欲要原路回返。 “师兄。让我见一面都不肯吗。”女子口涵幽怨。 鉴锋道人吸了口气,转身来到她面前坐下,端起身前的一杯香茗饮下,回味半响后,怅然道:“一如百年前般。可惜只是幻境。” 到了此时,鉴锋早以明白,这是座幻境,在他入观之时,就以发动。 现在想来,所见假山奇石、花草幽林、苍松清翠、石径竹林、小亭玉箫,不正是记忆之中与她所经历的景致。 “不,这是真的。”女子续了水,低垂颈首:“只要放弃你师傅赋予你的责任,这一切都会成为真的。” “不、不行。”鉴锋低头看着茶杯,好像能看出什么花来:“这不是责任,是为了天下,是为了整个人族。” “哼。”女子冷哼一声:“什么为了天下,什么为了人族,你不过是为了你临云阁的地位,你不过是为了万人敬仰,为了借人族气运得道升仙,为了长生不死。” “我固然是希望得道升仙、希望长生不死。”鉴锋望向女子,目光真诚:“但这一切一切和你比起来都是微不足道。” “既然如此,为何一口回绝,”女子幽幽道:“只要你放弃责任,放弃这一切,不在理会这天下事,我们就能双宿双飞,做一对神仙眷侣。” 崇真观,一个道人盘坐在石床之上。 这道人身材削瘦,脸颊修长,眉目轮廓鲜明,身上穿的是青色鹤氅,道袍交领右衽,两侧开衩,接有暗摆,以系带系结,领口缀有素色护领。袖为宽大的琵琶袖。配丝绦、布制细腰带。 而这间洞府,入目尽是坚硬的青石,不仅四壁、桌椅床登皆是如此。虽然外表光华可鉴,但一看便知就是刀、剑、斧头之类的锐器劈砍而成,毫无雕琢之痕迹。 洞府外雨声析历,石桌上的油灯中火苗,发散着幽幽的温暖,忽地,啪的一声爆响,随后袅袅升起。 一点孤灯如豆。 他面前漂浮着一面铜镜,镜面映着鉴锋与女子在竹林小亭对做而谈的情形。 “十里长亭霜满天,青丝白发度何年。 今生无悔今生错,来世有缘来世迁。 笑靥如花堪缱绻,容颜似水怎缠绵。 情浓渺恰相思淡,自在蓬山舞复跹。” “罗峰啊、罗峰。”青色鹤氅道人摇头轻叹:“你终究还是过不了。”又自语道:“即然不找叶小子,又来我这儿,莫不是。。。”忽然抬头一望,透出淡淡疑惑:“苍龟缁帛、儒宗纵横道范墉、紫阳派华老道。” 手中一指轻点镜面。 --------------------------------------------------------------------------------------------------------------------------------------------------------------------------------------此时,距临州三百里 苍茫漆黑的天穹,星宿列张,身穿帛黑色衣服的女子飞腾于空中,低头望去,群山莽莽,河流蜿蜒。暴雨如无数珍珠般落下,将玉盘打得粉碎。、 忽地,一道青白光华破风分雨而至,缁帛背后飞起一道帛黑色光华,疾速升空,迎着乳白光华飞去。 双方在雨中对撞在一起,炸起一片青白、帛黑两色光雨。帛黑色光华化作一柄弯钩。 由于这一下对拼,乳白光华是有备而来,缁帛仓促应对,只觉胸口气血翻腾,头昏眼花,一口气提不上来。还未等缓过来,青白光华向其猛冲,缁帛急忙驾驭弯钩向前抵挡,刚缓过一口气,只觉脑后一凉,来不及多想,小巧龟甲浮现在身后,只听铛的一声,震得缁帛直欲吐血,但因此也取得了点时间,扔出一把神雷,立即后撤,拉开距离。 缁帛扬起头颈,暴雨环绕在身,聚水凝成一尊巨大苍龟,对着天空张开巨口,吼声不断,周遭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一时间好似以雨过天晴。明月高悬。 来人见缁帛有了防备,偷袭也未必成功,索性出来,真刀真剑的打一仗。青白光华停在他脚下,是一柄青色长剑,右手一转,一只毛笔出现在手中,正欲泼墨挥毫, 范墉。缁帛见到来人吃了一惊,暗想“他怎会在此”。又见范墉将要提笔写字,来不及思索,化生出弥天大手,将其一把捞住,五指骤然合拢,用力一捏。一点凛冽青光射破手掌,向缁帛冲去。 缁帛早以料到弥天大手困不住范墉,取出一枚石丸,向天忧扔去,再拿出一柄青赤玉如意,朝范墉砸去。 范墉看到这枚石丸虽面色不显,心中却有些不屑,这一口剑名曰“天忧,取自北宋大儒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意,当年范仲淹正是凭此剑斩魔炼道。范墉虽未达到祖宗的程度,但也算是厉害无比了。而此青赤玉如意则不同,是玄武大帝座下二将之一緅帛的成名宝物,当年緅帛正是凭此从玄苍州杀出。 正文 第九章 仲尼春秋儒 平叔悟真道 上文说道;缁帛取出一枚石丸,向天忧扔去,再拿出一柄青赤玉如意,朝范墉砸去。 范墉凝神以对,取出歙县墨、泾县纸,、端州砚,沾墨挥毫,笔走龙蛇,毛笔先写了个“抵”字,阻住了青赤玉如意的下坠之势,正欲在写个“禁”字,突然人神阻滞,张目望去,天忧剑被那貌不惊人的石丸打得颜色暗淡,私下乱飞,竟有些控制不住的趋势,心中吃惊不已,头上青赤玉如意又有下坠趋势,将端州砚掷上,喷出一口浩然正气,抵拄青赤玉如意,伸手一指,一道青光射出,注入天忧剑,才堪堪将石丸挡住。又将湖州笔一扔,化为一道白蛇,如光箭般,射向缁帛肉身人神之地。笔化白蛇是笔走龙蛇之意。范墉暗梳了口气,想,“这石子从未见过,不知是何来历,如此厉害”。 范墉自然不知,这石子是三代玄武大帝从玄麟大帝飞升之地寻得,因未到此改天换地之时,一直无缘出世,尘封在五帝宫中,直至今日,才得以问世。 再看缁帛面色微变,范墉竟知她人神所在。 人神有两重涵意,一是以人身修出精神之境,所以称之为人神;二是仙凡的分界,踏足仙人的开始,在此境界者,可称散数,亦称散仙; 人神是重中之重。《黄帝虾蟆经》云:“神所藏行,不可犯伤。””意指人神按时巡行.各部,其所在部位,严忌损伤。又有“九部旁通人神”、十二部人神、“行年人神”、六十甲子日人神、月内逐日人神、十(天干)日人神、十二(地支)日人神、十二时人神、四季人神、五脏人神之说,不同人修不同功法或同种功法人神巡行路线各有不同,如经范墉竟知她人神所在,怎叫他不心惊。 场中,苍龟甲护在缁帛身前化作一只小巧乌龟张牙舞爪,与小蛇互相撕咬在一起。双手一抖,弯钩出现在手上,猛地劈在了湖州笔所化小蛇上,白光虽即暴涨,但立即被帛黑色光华压下。随即被劈飞。在这时,又取出一册竹简,书简透出柔和的白光。书简张开,册上文字如潮涌出,“春秋笔法”显现,”微言大义道出“。 ----《春秋》 孔丘当年著此书,创儒门。《左传》说:”《春秋》之称,微而显,志而晦,婉而成章,尽而不污,惩恶而劝善,非圣人,谁能修之?“可见孔丘修为之高。 此虽非孔圣亲手所书,原本真章,但也是大儒范仲淹写就,蕴含范仲淹自身大道以及对《春秋》的理解,厉害无比。只见一幅幅历史画卷铺开,人族尚弱小时,有舍生之士,慷慨陈词,连数弱族而抗强族;遭外族侵略时,有兵家大将,整戈待旦,誓区敌寇而复河山;强大而和平时,有治世能臣,定天平下而匡人族。浩浩光影,围困仓龟。 狂风绕路,暴雨停滞,水流凝成海波涌动,如云气般翻滚,范墉身后冷月高挂,衣袖翻飞,看去仿若来自月中,他纵声高呼:“此乃人族之地,由不得尔等妖族作乱。” 缁帛一声冷笑,石丸精芒暴涨,天忧剑被打的青光灰暗,轰得一声爆开,说道:“若不是我族有人作叛徒之事,你怎会在此狂吠。恐怕我早以屠了一城人族了。” 石丸转回,身形爆涨,化为一尊巨大苍龟,将石丸吞下,仰天狂吼:“再说,如今天道流转,人族气运将竭,我行之事皆是顺应天道。你今日阻我,就算成功,来日也必遭天谴。” “天道自运,何须人替?常有司者杀,夫代司杀者杀,是谓代大匠斫,夫代大匠斫者,希有不伤其手矣!此乃老君教诲,道友莫以为然否?”突然有人接口道。 缁帛与范墉同时向来声望去,一只白鹤乘着一位老道,身穿七星道袍,右手拿着拂尘,背着一个剑匣,满头鹤发,面容慈祥。 “这位书生做的好大事,”老道解释道:“如此大的阵仗,老道也想来掺和一手。” 范墉恍然大悟,道了一声:“还请道长出手。” 他与缁帛斗法太过激烈,搅动这一方灵气。惊扰了不少人,这些人要不是道行太低,要不是不欲插手五帝宫与儒宗的争斗,才未现身。这是思量之一,实则还有一层,范墉在此地袭击缁帛,是受儒宗纵横道道主之命,但却要伤而不杀,给五帝宫制造裂缝。 范墉明白纵横道道主心思,无非是在妖族内部合纵连横。范墉实在无法认同,此是大争之世,两族之战,气运之争,向来是不死不休,怎可能如此轻易,唯独只能凭掌中剑、胸中血,杀出一个未来。因此范墉将缁帛袭杀。多了一个帮手把握也更大些。 老道呵呵一笑,放出两口宝剑,双剑俱长三尺三分,通体闪耀着暖黄色的光润。 范墉这才明白过来,老道士为何不惧。 这两口剑一名龙吟,一名虎啸,龙虎俱是紫阳派中的说法。 张伯端是南宗开山之祖,《悟真篇》有绝句六十四首象易之六十四卦,在六十四卦中,以乾坤为鼎炉,坎离为药物,余六十卦为火候。鼎炉、药物、火候为内丹性命双修之核心,尤以火候必要亲听明师之语,才能登性命双修之堂,入长生之学之正路。 第十三句,西山白虎正猖狂,东海青龙不可当,两手捉来令死斗,化成一片紫金霜。又有第三句月才天际半轮明,早有龙吟虎啸声。便好用工修二八,一时辰内管丹成。 这六十四首绝句虽人人都会背,但核心悟真仙诀只有嫡传弟子才会。 这老道外表虽老迈不堪,莆一出手便破了,随身龟壳,其举手投足间,霞光相随,分明先天真一炁、后天己身炁以合,达到了元婴之境。 天下道门大都走的两派,一是结元婴,一是凝元神。 紫阳派走得正是结元婴之法。行此法先种真炁种(鼎内若无真种子,犹将水火煮空铛)。再结灵芽(只因火力调和后,种得黄芽渐长成),尔后抱丹(一粒灵丹吞入腹,始知我命不由天),再成就元婴(黑中有白曰丹母,雄里藏雌是圣胎),还有句四象会时玄体就,五行全处紫金明,脱胎入口身通圣,无限龙神尽失惊,对应第五境。结元婴,凝元神,这两门各有不同,互有优劣,但并无高下之分。 北宋张伯端真人集前家之大成,所做《悟真篇》不愧被誉为“辞旨畅达,义理渊深,乃修丹之金科,为养生之玉律。” 正文 第十章 玄帝孤身援 人族诸真虑 临州崇真观 青色鹤氅道人抚掌笑道:“玄帝啊玄帝,这次你非得欠我个人情了”。 袖袍一甩,镜面又是一变,一男子背对而立,身穿玄色长袍上绘有一龟,龟上盘一蛇,他转过身来:“方离人,找孤何事。” 方离人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你派那地轴太玄水精来做何事,被儒宗纵横道范墉袭杀,接着紫阳派华老道掺上一手,现在正被两人围攻。”顿了顿又道:“五帝中有位与儒宗合作,出卖了你罢。” “无需汝多费心。”玄帝淡淡道:“五帝打生打死,也是灭杀尔等人族之后。反倒是汝离人之仇可报了?。” “这个也无需玄帝费心了。”方离人面色无异。 “那孤便先走了。” “请便。” 待玄帝走后,方离人忽然轻咦一声:“小白狐今日怎会来此”。掐指一算,摇头笑道:“原来将到叶小子的生辰。我心乱了吗?。” 崇真观在这小城虽然算香火鼎盛,但全是凡人道家,无一个仙道修真。外来一个还是有算计的,自然不会管这事。再者,有谁想得到一只狐妖几乎天天往道观跑。 因此,这三个每每聚会都是在崇真观中。 ------------------------------------------------------------------------------------------------------------------------------------------------------------------------------------- 距临州三百里 缁帛防护法宝被斩、苍龟真身被破,行势险要到了极处。 忽然雨夜阴云万里,奇光异彩纷呈,交织着、碰撞着、摩擦着,幻化出了绚烂无比的夭色。无数的暗流涌动,带起一个个漩涡, 云雾之中。下凝一巨龟。仰天咆哮。四面隐现水波之纹路,上覆一腾蛇,纠缠相连,目中寒芒闪烁,触之寒彻。 “玄武大帝!”范墉、华老道其声惊呼。 玄武。即为龟蛇,乃龟与蛇交,位在北方,故约玄,身披鳞甲,乃为武。 北方玄武,太阴化生虚危表质,龟蛇台形盘游九地统摄万灵‘来从吾后。 五帝之一,妖族实质掌控者之一,两人如何不识得。 又有各色灵光映照天宇,呈五颜六色之瑰丽。这般景色,却是多个人族大能的神识,显化而出,遂成此征兆。 “玄帝你好大的胆子,单人只身来我人族之地,不怕留在此地吗。”前面道来,尚是质问,而后,却是.裸的威胁! 玄帝洒然一笑,道:“孤若身死此地,无论是何人之手,孤之部署,定不顾一切,不昔代价,夷平此地,灭杀此人。” “此大争之世,两族之战,气运之争,无论何人具身在劫中,不知何时便身死人手,千年道行一朝散,有何可俱。” 此声,丝毫不逊色于先前声音,更带有舍生取义的决然。 “还有几年呢,”玄帝又说:“诸位道友凭现在之准备,还不足以捍卫人族气运吧。孤来此只不过接回下属而已,并无它事。仅此而已!”又说:“但孤不请自来实属不妥,这件玩意就当是赔罪。”说着,一道红光从玄帝飞出。便不再言语。 人族大能的神识相互交流,似在斟酌着什么。 人族之敌不仅是妖族,何况玄帝本身就是近仙的高手,但论留下玄帝,便不要消耗多少力量,更不用提提前开启两族之战,只会得不尝失,一开始就未作此打算,只不过要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和啃下这件另一族的克星。 玄帝正是清楚其中关节,手上又有此物,才如此肆无忌惮。再说,此物给了人族也无妨,封败此族,人族力量也会被消耗不少。 “请。”又一人说:“不过他日相逢,本座定当与玄帝你做过一场,以泄今日。” “随时恭候。”玄帝说完,便带着缁帛离去。所有声音也都散去,暗流漩涡消逝各色灵光隐蔽,天空重新恢复了平静。 夜雨朦朦,范墉、华老道相视苦笑,范墉笑的是,弄了半天,还真的是伤而不杀;而华老道笑的是,竟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 “多谢这位道长相助。范墉定了定神,报拳谢道:“在下儒宗纵横道范墉字监冲,不知是紫阳派中的那一位宿老。” “贫道鸾清。”华老道打了个稽首道:“未尽全功,谈何相助。” “雄里内含雌质,负阴抱却阳精。两般和合药方成。点化魄纤魂胜。 信道金丹一粒,蛇吞立变龙形。鸡餐亦乃化鸾鹏。飞入真阳清境。” 范墉先吟了“紫阳真人(张伯端真人号)所作西江月西江月十二首之七,道:“原来是紫阳江月十二道的鸾清道长。又说:“道长不必如此。墉也惊扰到了不少人,只有道长相助。更何况此非战之罪。----道长,有什么话请直说。” 原来范墉看见鸾清老道面有难色,直接道。 “监冲。”鸾清老道说:“在此相遇,你又对老道脾气,本该和你找个地方喝上一顿,可老道还有师门任务。” “我当是何事。”范墉笑道:“若不是道长你急于完成师门任务,想必道长也遇不上墉。再说,墉在此伏击苍龟也是如此,现在也是急于回去复命呢,还不知道怎么道长说,反倒是道长先提出。” “那约个时间,”鸾清老道道:“喝上一杯。” “好,随时奉陪。” 二人互相约定,道了个别,就纵光飞去,很快没入天际。 儒宗纵横道 范墉走出纵横道主书房,一个人在之后进来。 “参见道主。”来人拱手为礼。 “文程,坐下说罢。”纵横道主跪坐在塌上席地而坐,臀部放于脚踝,上身挺直,双手放于膝上,身体气质端庄,目不斜视。 跪坐又称跨鹤坐。是自古以来的居坐的方式,就是席地而坐,不过就算是儒宗也无多少人如此坐,皆是坐于凳上。 凳坐实际上是从南北朝以后才传入,是从当时西域国家传来的,因此也叫“胡坐”。 “是。”文程坐在纵横道主前方,将范墉、鸾清、缁帛两人一妖之战说出,纵横道主静静听着,时不时叫文程重复一些细节。 “白虎之于五帝,范墉之于我,”纵横道主闭目说:“从古而至今,背叛皆从可信赖之人中产生。” 这句话听的文程凉飕飕的,只觉意有所指,头低的更深了些。在这是,听见纵横道主叫他退下,如蒙大赦,慌不迭的走出了书房。 约莫半盏茶,纵横道主睁开双目,仿若自语:“回来了。如何?” “那只小老虎已经送去临州了。”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人答道,略微迟疑了下又说,“倘若那法子有用,白虎真得到了天降子的气运,那该如何是好?” 纵横道主仿佛答非所问:“若天降子真能左右诸族气运,那便不会死。若真死了,那气运之说也是妄言。即便法子有用,又有何可滤?” 临州叶府 说到,李小道取得仙桃,走出了叶府,叶君生连忙追了上去。 来客众人皆知,他二人本就是好友,这道人搭路,孝子摘桃,指不定想了多久,如今一举功成,看那叶老爷笑眯眯的,还不找个地方庆贺一二。 “这个小祖宗,真是那乐闹跑那啊。”风沙渡后院的那道黑影拍拍脑袋。“也不知那个含虚是何跟脚。” 正文 第十一章 神思定坚心 慧剑斩烦恼 雨渐渐停了,群星皓月露出,夜色如帷幕,点点光影为大手,一点一点地揭开。 邀着明月李小道与叶君生走在雨后的道路上,踩破水镜,发出啪的一声,溅起朵朵浪花。 夜里古城,枫红瑟瑟,有清风送爽,暗香浮动。 两人行至崇真观前,正欲推门而入,李小道手刚按上门,顿觉不对,回头说话,恰巧叶君生也望了过来,说。 “有问题,道观无一盏明灯点燃,现在才亥时(21时—23时),白玉、轻松平时是在子时才入睡。” “小铃儿没出来叫嚷,道观一点声息也无,观内没有一丝光亮。” “师傅。”李小道豁然一惊,低声叫道。接着毫不犹豫的冲向了崇真观,叶君生紧随其后。 开门而入,先听得一阵猿鸣鹤啼,在看去,有峡谷在前,一道幽径在两人脚下,通往谷后,对视一眼,前行数十步。 隐隐约约地,从远处传来,水声潺潺,带来清凉之感,稍解李小道心中焦躁。 循声而去,在不远处,看到一片荷花池塘,几座假山矗立,绕山而过,流淌到了面前。 流水不疾不徐,九曲十八弯,清澈见得底部鹅卵石铺陈,有半透明的小鱼儿在里面游动,时不时钻入蒲扇大小的绿叶下,再从另外一头钻出来。 叶君生对李小道说:“等一下”。李小道虽然心急如焚,但出于对叶君生一贯的信任,还是停下了脚步。 手持御虚,连鞘刺入溪流,“彭的一声,溪水如雨滴打在地面上四散而去,御虚收回,随手撇下几根树枝,再此入溪流中,拔起。 一条红绫鲤鱼穿在树枝上,嘴巴不住的张开、闭合,鱼尾茨茨的乱扫,鲜红的血液顺着木枝流下。 皱眉:“这还是幻境吗,未免太真了。” 李小道心中一凉,才发现竟以至如此险境,对叶君生道:“。。。” “道歉的话不要说。”叶君生一如既往抢话:“来人道行之高超乎想象,我俩在观前虽不久,但凭来人道行说不定早以察觉到,进与不进都一个样”。顿了顿,再说:“进来了或者有一线生机,不进说不定死无葬身。” “小叶子你是说。”李小道忽然明白了什么,神色激动。 “我正是想通了这一关节。”叶君生点头道:“才没有阻止你。” “若设下幻阵之人是冲含虚道长而来,假设含虚道长被捉住,那要此幻阵有何用,--我们几个还不配。进入幻阵多时也未有什么杀招,说不定。。。。” “说不定师傅正与设幻阵那人激战到紧要时刻。”李小道激动起来。 “嗯嗯。”叶君生点头微笑,转过身去:“走,我们就是那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草。” 李小道紧紧跟上,他没看到的是,叶君生转过身去那一刻,脸上的笑意迅速消失。 前面所说,固然不假,但只不过是预估较好的一种,多半是安慰之言。 叶君生举目望去,峡谷之上,云雾缭绕,古木参天,青松傲岸,一座竹亭掩映于碧翠凌霜之中。 谁能想到,如斯美景,却如海市蜃楼一般,皆是虚幻。只是如此也就罢了,偏偏危机四伏,一个不好,身死道消。还有一位道行莫测之辈, “那又如何。”叶君生拳头收紧、松开,再收紧,深吸吐气:“了不得不过是血战一场,便是输就算死,也不失气概。” 崇真观石洞 “烦恼丛千缕,全凭慧剑挥。”方离人摇头笑道:“罗峰啊、罗峰。未曾想还是看轻了你,你竟是个大丈夫。能“持智慧剑,破烦恼贼。” 《维摩经·菩萨行品》云:“以智慧剑,破烦恼贼。”。永嘉玄觉禅师道:“大丈夫,禀慧剑,般若锋兮金刚焰。非但能摧外道心,早曾落却天魔胆。”清代悟云和尚的《落发》诗说:“烦恼丛千缕,全凭慧剑挥。”方离人遂有此说。 “还有这三个,和。。。玄溪。”方离人抚额:“这么多年了,刘祁,做个了断吧。” 崇真观外 “蜃楼幻梦法。”玄溪喃喃自语,随即摇头苦笑:“怎么是他,在这儿住了十六年,竟似毫没有察觉。” 捏碎一块白玉,正欲离去。忽然观门大开,脸上苦意更浓,迈步进去。 竹林幻境 云气遮掩,朦朦胧胧,大雾弥漫。 风乍起,吹起乌云遮蔽星月,待得云开雾散星月同辉。 风声呼啸,漫漫箭竹起伏如海 竹林小亭,一点孤灯如豆,两人对立而坐。 啪~“ 青铜灯盏爆出一朵灯火,`昏暗的竹亭一时通明。 “如何,只要你放弃责任,放弃这一切。”女子微微依喃。 随着话音落下,鉴锋身旁的青铜灯盏灯火爆开,一时间光影明灭,映的鉴锋脸上神色不定。 火苗,发散着幽幽的温暖,抬头看去,女子脸上,斑斑泪痕,轻咬着嘴唇,喃喃道:“你、你心中我还是无足轻重,连说句谎话哄哄我都不肯。” 鉴锋张张嘴,正欲说什么,耳旁突兀响起一声玉磐敲击的响动,浩瀚天音,在脑间回荡。随即灯火爆开,光影明灭。 临云阁蹬云殿 玉磐自鸣,声声清脆至极,直入人神魂深处,恍若皆是自内心中传出,蓦然响起。 一人盘膝而坐,青衣长衫覆体,眉间两鬓斑白,目视自动响彻的玉磐叹息一声,也不知是伤感自家师弟,还是推己及人,自伤其类。 待玉磐停滞,起身离去,衣袖浮动,猎猎翻卷,漫步至山崖边,望着脚下缭绕之云雾翻滚,耀目之金光透出。 恰在这时,又一声响动,却不是玉磐。 白眉青衣人掏出一块白玉,叹道:“世事变幻如棋,终究非人力所能预料。” 幽幽醒转,随着鉴锋的动作,一旁青铜灯盏爆出一朵灯火,“啪~”的一声,整个竹亭为之明灭。 月上中天,清辉遍洒,不觉间,已是夜半。 仿佛决定了什么,不在迷惑,转身离去。 良久良久,从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似乎不再是幻境蜃楼,而真是那记忆中的人儿,可透过虚幻与现实的阻隔,远远传出。 鉴锋的背影,顿了一顿,似是听闻到了什么,最终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举步,踏出。 正文 第十二章 第二元神法 陋室话托孤 在水天交接处,似有波涛汹涌,惊天凌云之气成形,云气舒卷,聚合霞凝,无边云气,幻化成形,仿佛蛟龙出水,仰天龙吟。 刘祁临崖而立,周身衣袍,随着永不止息的狂风,衣袖翻飞,飘然若仙人下凡。 闭目静思“方子传在临州,应该是被我传与叶君生的无名功法和玄溪引来;缁帛前去临州应是那只尸虎神魂通风报信;至于鉴锋,”刘祁沉吟,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叹:“张师弟还是被你发现了。去一趟临州吧。” 心念一动,鉴星殿中,韶华出鞘,长剑划破长空。 “师兄那里去”。正当刘祁将要御剑而去时,身后张涛声音传来。 踏步而来,凌立虚空之中,周身衣袍烈烈做声,与刘祁并立。 “静极思动。”刘祁一笑,面不改色的胡诌:“出去游玩一番。” “哦,师兄好雅兴。”张涛笑道:“师弟恰好也是如此,不知可否与师兄一道。” “固所愿也。”刘祁负手立于狂风之中,悠然说道:“不敢请耳。” 须弥,一道青光、一道虹光,,倏忽之间,划破天际。 两人走后,崖顶云雾聚合,化作一位青衣男子,双鬓斑白,五官俊秀,气质飘逸。 摇了摇头,微微一笑,悠然道:“张湘渊啊张湘渊,你没想到那一战中我被打灭的第二元神,这么快便修炼回来吧。” 长身暴起,身化流光,呼啸而出,搅动云气,转眼间已是数百里。 临州崇真观蜃楼幻梦 明月夜,月华如水。 沙滩海处,风乍起,细浪跳跃,隐现波澜,前仆后继撞击在的礁石上,发出阵阵的轰鸣声,搅动雪白的浪花。 玄溪已无一身客栈老板装扮,而是一个面如冠玉,衣袖飘飘,峨冠博带,气度极尽悠然的浊世翩翩佳公子。 漫步在水面上,微微一笑,在狂风的衬托下,周身衣袍翻飞,愈发地飘逸。 突兀的, 玄溪抬头望去,大日横空,破尽阴霾,金光无尽地放射出来。 玄溪。那大日传出声音,透出无形的尊贵,仿若天生的贵人,雍容温和,汝可知罪。 “好一个方子传,好一个蜃楼幻梦法,”玄溪恍若未闻,喃喃自语:“真是可怖,不过,”一声蔑笑:“是你道行退步了,还是你在忌惮什么,不敢全力出手呢。” 声音虽不大,却悠悠然在空中回荡着,无尽大海碧波,也为之荡漾,似在呼应,又似反驳。 玄溪右手抬起,指向大日,语气说不出的讥讽:“不知我有何罪,需要五帝朱雀座下鹓鶵鹓行大人前来审判啊。” 大日散去,露出其像,鸿前麟后,鹳颡鸳腮,龙文龟背,燕颔鸡啄,五色备举,而黄占多。 昔蔡衡云:“凤之类有五,其色赤文章凤也,青者鸾也,黄者鹓雏也,白者鸿鹄也,紫者鸑鷟也。 《小学绀珠》卷十,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朱雀;黄者鵷雏;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 鹓行大张着的翅膀,当空优雅而慵懒地舒展着羽翼,道:“汝自身便是罪过。” 即便过去多年,早已知晓回答,玄溪胸中怒火依然止不住的上涌,他一甩衣袖,一如当年,问:“即便如此,也是玄帝座下緅帛大人行刑,关汝凤族何事。” “玄帝陛下全权交与吾,”鹓行道:“至于緅帛,”一声轻笑,似是嘲讽:“相恋人族,已被打入离幽狱。” 一道光柱呼啸而出,轰然而过,顷刻之间,绵延数百丈,这条光柱过处,海面立刻一分为二,断裂处,宽达丈许,长逾百丈,从上而望下,其深不可测。 光柱消散,大海却未将断裂处恢复,反而成一漩涡,无尽的海水涌入,好似光柱在大海深处开了一个无底大洞,不待水尽不止。 蜃楼幻梦山溪峡谷 顺着石径,李小道与叶君生穿过峡谷,越过小溪,一路上奇石异草不谈,老松翠竹休提。行至掩映于碧翠凌霜之中的竹亭。 叶君生抚摸石桌,四下查看,有一石桌,对放两椅,桌上一盏青铜灯,火苗幽幽燃烧,一口洞箫斜插,还有泡茶诸具。伸手过去,将石桌上两椅前的茶杯握在手上,道:“还是温的。” “师傅刚才在这。”李小道又是激动又是沮丧。 “嗯。”叶君生摩挲着茶杯,随口回答:“如果没有别人的话。” 火苗忽然茨茨的作响,好像快要烧到了尽头。 叶君生一时神秘目眩,恍惚了一下,待得稍稍清醒,急忙张开眼睛一看,眼前已经换了天地。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不见,变换出无数条小径,从叶君生脚下蔓延出无数条路。 叶君生张目四望,李小道不见任何踪迹。 “有意思,有意思·”叶君生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走了过去。 崇真观青石洞府 石门打开,鉴锋走了进来。 方离人似早有所料,备了两杯香茗,一盘瓜果,笑道:“陋室一间,没什么好招待师弟的,也就青茗一盏,灵果三颗,望师弟不要嫌弃。” 鉴锋深吸了口气:“鉴锋见过方师兄。”说着,苦笑一声:“没想到,那李涵口中的含虚道长竟是师兄。” “人之一生,不过是天地运行之一瞬,你自以为不会在见的,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方离人施施然道。 鉴锋细细品味了一番,思及自身,暗暗感伤,暮然惊醒:“师兄的蜃楼幻梦愈发的高深了。”又深深的看着方离人,道:“师兄的话似乎已有所指。” “刘祁以往此处赶来。”方离人语气轻松,轻描淡写。 鉴锋端起茶杯道:“掌门师兄可是知道了师兄在此。”这是在掩饰心中思量“宗门玉磐声响,掌门师兄也不会就此知道我的踪迹。” 这时,话语又响起,方离人接着往下说:“不只为我,还有他刘祁的死劫。” 却把鉴锋震了一惊,叫道:“你怎知。。。”然后连忙住口,闭嘴不言。 “师弟以为我匡你呢。”方离人衣袖一甩,将两团黑影扔向鉴锋:“刘祁的玄溪被我用蜃楼幻梦攻破心防,查阅记忆。----可笑他还不自知,以为在忌惮刘祁,不敢全力出手。” 鉴锋接过,看了一眼,旁观袖手决一收,黑影便消失在袖中。方离人这才道:“你走罢,刘祁来了。” “师兄,”我有一点不明白。鉴锋点点头,转过身去,在出门的一刹那,问:“你对我说这么多作甚。” 方离人摇头不语, 门户洞开,青衣男子踏步而入。 甫一入内,狂风乍起,门户合拢,内外隔绝。 蓦然间,霎时间灵气化作狂涛巨浪,在方寸之间汹涌着。 无量的灵力从中透出,刹那间,四面的空气风起云涌,平地一声惊雷!尔后,归于寂静,恍若置身在地震之前,平静中隐含着毁灭一切的狂暴。 正文 第十三章 江岸人话别 鉴星仙语论 旭日东升,金光过处,偌大天地,古镇小城,平原川流,屹立群山,黑夜阴霾,为之一空,目之所及,骤然透亮了起来。 美美休舔了一夜的平民凡人,鸡叫而起,开始了今天的劳作,昨晚那足以影响他们生死的事,仿佛完全未曾注意到。 若说,有什么不同,就是街坊巷谈中,又有新的谈资,某某大户寿宴之时,连带宾客被屠戮一空,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好像是什么妖怪干的,伤口都是爪子痕迹。 在离叶君生不过百米处,有一处茶棚,人满为患。打着赤膊的汉子,披着白毛巾提着茶壶的伙计,还有挤在人群钻来钻去的小孩儿,一片喧嚣热闹。 在这所有人的中心,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说书老人,讲的是口沫横飞,惊堂木在桌上乱拍,赫然是此事。不到一天功夫,竟已被人编成话本集子,供人谈笑。 叶君生不是没见过市井娱乐,拍案惊奇。他从小便喜爱志怪小说,话本小说,甚至曾下场讲过几次,但未有今日这般觉得令人厌恶。 按捺不住,正欲冲上前去,一李小道按住他的肩膀,道:“不过是一般凡人。”叶君生正要反驳,鉴锋也按住他的肩膀道,小惩大戒即可。” 说书老人、周围看客,身上突然冒起了火来,慌忙急忙,脱下衣裤,在地下打几个滚。再道:“走罢,船快开了。” 待至渡口。李小道正欲说话。 叶君生一句闭嘴,堵住李小道将要说出的煽情话语,道:“别离愁绪什么的,我不习惯,劝人的话,我知道的比你多,安静就好。” “嗯,”李小道说:“此时无声胜有声。” 叶君生翻了个白眼,然后一笑,紧紧抱住了李小道,在耳旁说:“我走了,保重。” 李小道也反手一抱,道:“保重。” “这就是那名天降子吗?”一名粗壮汉子做在江边雨棚,饶有兴致的打量叶君生与李小道。 “正是因你为了掩饰目的,而杀了全府的那名。”他对面蜡黄脸色青年回道:“着实狠辣。” “说起这个,还是比不过前辈,”粗壮汉子回头笑道:“晚辈也就是对别人恨,而前辈却是以自家肉身和元神为饵,施金蝉脱壳之计,瞒天过海;又施苦肉计,托孤于昔日师弟。甚至骗过了临云阁掌教刘祁。还抓走了白狐牵制天降子,着实令晚辈佩服。” “那也比不过辰帝,”方离人神色淡淡:“借儒宗之手削弱玄帝,说是派你来,活捉天降子行法,却是为了贫道。”又说:“贫道不过是谋己,而辰帝却是谋天下。” 伴着俩人的交谈,载着叶君生的小船随风而走,越飘越远,渐渐消失不见。 鉴锋拍了拍李小道:“仙道修真不同凡俗,总有一日会在见的,走罢。” 临云阁鉴星殿 刘祁正盘膝坐在蒲团上,正是最正统不过的五心朝天势,横于膝上的两手、双足、还有他的顶门,合称为五心。 他脸上一抹疲惫与心力交瘁之色,却是不可掩盖。 身糟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虹光显现,无边瑰丽,疑为似人间之所无。 “师弟请稍待。” 刘祁突然开口,声音传出,依然是沙哑而有磁姓,似与往常并无不同。 张涛面色阴沉,凝神细望。刘祁的情况,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得多。 怪不得走进鉴星殿,才察觉到。以刘祁现在的状态,别说是张涛、玄帝这一类道行相近的高手,就算是范墉、缁帛,此时动手,胜负都还在两可之间。 可说是虚弱到了极点。 这虚弱的源泉,不是其他,正是这疑为人间所无的七彩虹光。 七彩奇光汇聚,云影徘徊,成云雾缭绕状,映入张涛眼帘。 上一刻,还是化生出万般人形姿态,或嬉笑、或怒骂、或悲戚、或雀跃。 下一刻,便是仙家灵地,凡间景致,有仙鹤灵禽、有峰顶云雾、有庙堂楼阁,有凡间闹市。 等此种种,不一而足。 张涛手持青色宝珠,向刘祁扔去,无量的青光从中透出,激的万般景致,一片朦胧浑浊,不复之前清悉真实。 少顷,伴随着一声恍若狂风呼啸的粗重呼吸声,无穷幻境破碎,仿佛在顷刻之间三千世界被陨灭一空。 “好一个蜃楼幻梦法,分七彩之光,映照大千万物,有无数变幻,莫测玄妙!” 刘祁出口赞道。覆体的青衣长衫显出了褶皱,染上了烟尘,苍白的面庞掩盖不住浓浓的疲倦之色。略显狼狈,心力交瘁。 “不还是陨落在掌教师兄手中。”张涛语带讥讽:“只不过牺牲了个第二元神,反正只是用来骗骗师弟的小把戏。” “师弟。”刘祁苦笑:“鉴锋师弟都更你说。。。” “这也就罢了,你们俩的事,我们几个都无权过问,”张涛打断刘祁话语:“可你竟然还派玄溪保护自己的死劫,修仙修傻了啊。” “那是关乎人族气运的天降子。” “天降子,天降子又如何,”张涛冷笑:“他要杀你,你就让他杀不成。修仙之道,本就是夺天地之造化而塑己身,从而超脱天地间,不与草木同朽,受一预言束缚,就此束手,那也未免可笑了。” “师弟,若是你,刘祁问道,你待如何?” “管他漫天神佛,还是仙鬼妖人,”张涛语气森然:“谁想杀我,我就杀谁。” “无人要杀你呢?”刘祁在问。 张涛答道:“那自然。。。。”然后住口,闭嘴不言,一双眼睛盯着刘祁。 刘祁微微一笑:“叶君生与我既不相视,也未蒙面,甚至连我的姓名都不知,如何断定他要杀我呢?” “师兄精擅号称“天下第一神数”的紫微斗数,”张涛说道:“何况在十六年前,师兄就凭彗星天象,以算出日后死劫之所在罢?” “那又如何?”刘祁道:“凭一卦便取人性命?师弟,我且问你。”继续说:“假若你非仙道修真,乃是凡间县令,一日,有一小民前来报官,说他邻居想要杀了他,请你以杀人罪处置,” “师兄不用说了,这故事我听过,”张涛还想要说什么,可不知从何说起,烦躁的跺跺脚,扔下一句“罢了罢了,这事我再也不管了,师兄你自己看着办吧。”转身就走。 正文 第一四章 自身为饵,游湖泛江杀妖道 临州夜战早以过去月余,尘埃落定,唯有淮江奔流一如昨日,江涛滚滚, 淮江扼江国南北交通要冲,连接长塘湖水,环绕都城。 伯益后裔于西周初期受封建立江国。春秋时介于楚、宋、齐大国势力之间,国力弱小,只得依附大国,受其控制和操纵。公元前623年,江国采取或联姻、会盟的方式,先依附于楚国,以图复兴。后又与齐、宋伐楚。鲁文公四年(公元前623年),江为楚所灭,江国子孙纷纷逃散,流落外地,以国为姓,始有江氏。 如今,十二万年光阴流转,不知几朝兴亡,三百年前,王朝崩溃,颍失其鹿,群雄并起,纷争不断。 时有一人,名曰江澜,趁势而起,割据一方,以姓为国。至今以二百余年。 这长塘湖两岸白堤,广植桃柳,又称十锦塘。堤上内层是垂柳,外层是碧桃,真称的上是,杨柳如烟,桃花如云。山河景色,秀美如画。 夕阳倒映下的湖面金光闪闪,伴随着飘渺的歌声,尽是穿梭来往的画舫,隐隐有女子的笑声传出。 一名锦衣少年坐在一艘装饰华美的画舫上,未有同伴,也无名伶,只有一位黑衣劲装男子神色恭谦的站在身后。 少年凝视着长塘湖上无数往来的画舫,神色泯然,摇了摇头,浅抿了一杯中酒。忽然听得一阵吵闹。 抬头望去,原来有一页小舟随波逐流,飘到了这长塘湖上,名贵画舫中,这里往来,不是富豪大贵、就是名门士子、甚至朝中官员不时也来一趟。 那小舟一看,就是普通之极,有位少年郎大声呼人,要将小舟赶出去。 身后随从刚上得舟,忽然凌空飞出,落在长塘湖中,顿时成了落汤鸡。 此时日暮时分,正是长塘湖上一日中最乐闹时,谈笑声、管弦声、’触筹交错声不绝于耳。 这位少年郎在这么多人围观下自觉失了面子,一张如曹操般的白脸,顿时羞的像关公一样红,大叫:“来人、来人,给本少爷把这个船夫打出去,快给本少爷娘生没爹教。。。哎呦。”话还未绝,不知那来的一根木浆,重重地拍在了少年的胸口,惨叫着滚了出去,撞到船板上才停下来。 围观者无不惊骇,此地作乐者大都认得少年,少年本名黄圃,字毓草,爷爷正是江国宰执黄豁。 黄豁出生官宦世家,祖上是江国开国元勋,素有文名,尤其写的一手好字。但其专横弄权,陷害忠良,权侵朝野。时人有歌曰;座上一个皇,座下一个黄;这个黄在上,这个在皇下。 黄圃从小便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声色犬马,流连花丛。仗着自家爷爷威势,无人敢惹。 “长洪斗落生跳波,轻舟南下如投梭。断弦离柱箭脱手,飞电过隙珠翻荷。”舟上这时传来少年的吟诗声,是古宋代苏轼《百步洪》,语气诗句满是调侃。 推门出来,站于小船舟头。众人看去,少年一身白衣,模样俊朗,朗眉星目。 他伸了个懒腰,又吟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小舟春睡足,窗外日迟迟。” 恰在此时,微风从湖上吹来,浮动少年衣袖,落日映在身后,可谓风雅到了极致。 “有意思,有意思”,锦衣少年笑道,吩咐身后黑衣劲装男子:“把他带上画舫。”又加了一句“莫要旁人伤了他。” 劲装男子躬身应诺。正要下去。忽然一道画舫银光闪烁,长塘湖水暴起,无数水滴尽变成了数不清的剑锋,朝白衣少年刺来。 少年不慌不惧,晒然笑道:“不枉我以自身为引,总算钓到了你这条大鱼”。右手一抓,带动周围湖水形成一个漩涡,无数剑锋破碎,重新化为水滴,落了下来,好似下了一场暴雨。御虚呛然出鞘,青光漫天,一道弥天剑光,呼啸而出。化为青光,顺着少年手指方向,向一座画舫飞斩而去,有三道银光迎头抵住,上下飞绞,向对方狂劈乱射。 少年不管胜负如何,体内玄胎一运,真元一转,足下一顿,腾起一道青光,裹着身形破空而起,直向画舫飞去。 一个小厮撒了把葵水神雷,身形一转,化为一个中年道士,他大声说道:“叶君生,你若在敢靠近一步,我便杀了这整搜画舫的凡人。” 叶君生恍若未闻,中年道士面色一紧,脸上生出一丝阴狠,正欲将所有神雷撒在画舫上,忽然胸口一凉,鲜血喷出,血涌如柱。 “无形剑”。中年道士左手捂住伤口,不甘的喃喃,犹自不曾散去,恍若绕梁,更似要化作怨魂,但不过无论如何,都不能影响到叶君生丝毫,再是不甘,也只能散于风中了。 一月前 叶君生料理完府上丧事,告别旧友,独自一人,乘舟游江。遇到码头,便上岸逛逛。 叶君生好似凡间游学书生一般,手持长剑,走进一家客栈,上下三层,一楼是敞亮的酒饭厅,摆着许多木桌椅。 小二见得叶君生进来,连声吆喝:“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吃饭。”叶君生脚步不停。 “好嘞。”小二叫道:“楼上雅间一位。”将叶君生带上楼,伺候坐下,弯腰笑道:“公子要吃点什么。” “一壶小酒,几碟素菜,不要荤腥。” “好嘞。”小二唱了个喏,往后厨去了。 二楼除了叶君生,稀稀落落的还坐着两三桌人, 一桌白发老人带着一个十六、七岁少女,少女活泼灵动,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一桌坐一位扎着木簪的道士,脸无皱纹,头发乌黑;还有一桌靠窗的,显然是位江湖儿女,身着淡蓝衣裙,娇美中藏有几分飒爽。 不多时,小二托了一只木盘,将酒菜端上了桌。道了句:“公子请慢用。” 叶君生随意吃了几口还算不错,自饮自浊起来。 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外面来了一群和尚,小二颠殿儿的跑了过去,将一群和尚也迎了上来。叶君生抬眼看去,一个个大脸,小眼,容颜丑陋,脸皮绷紧,连笑上一笑都难。弯腰塌背,越看越是猥琐。 正文 第十五章 客栈和尚,不知何人有信来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来了一群和尚,小二颠殿儿的跑了过去,将一群和尚也迎了上来。叶君生抬眼看去,一个个大脸,小眼,容颜丑陋,脸皮绷紧,弯腰塌背,越看越是猥琐。 围坐在一起,小二每上一道菜,为首的和尚都逸兴横飞,洋洋洒洒,随口便说出一大堆这些菜,是他们真番国传过来的一堆理由。 “爷爷,”那十三、四岁少女道:“那几个丑和尚,真能编。” 为首的和尚的和尚听道,转过身来,说:“小施主,这本是事实,如何能用编呢。” 叶君生听的腻歪,叫了声“小二,”准备结账走人。 那知为首的和尚叫了一声:“书生请留步。”叶君生眉毛一挑,微微拱手道:“大师有何吩咐。” “阿弥陀佛,贫僧申公。”那和尚低宣了声佛号,指着叶君生腰间道:“不知施主这枚玉佩从何而来。” 《礼记·经解》有云:“行步则有环佩之声,升车则有鸾和之音。”郑玄注:“环佩,佩环、佩玉也。” 所谓君子必配玉。其实在叶君生看来,不过是需要一个东西压住衣摆,避免随风飘动而已。至于挂在腰间之物是名贵的玉佩,还是其它,这就看他的家境和身份地位如何了。 而叶君生这块是蜃楼幻梦法之后,出现在身上,并有传音叫他千万不可取下。叶君生认得传音之声,正是幼时传功之声。 莫非这几个和尚识得,叶君生眼珠子转了一圈,却道:“这是我家传之物。” 那申公振振衣袖,呵呵一笑道:“错了,错了。” “那里错了。”叶君生佯作怒道:“你这老和尚说清楚,我家的传家之物,我会不识得。” 那申公又道:“在落入令先祖前,施主可知是何人所有?” “爷爷。”少女又道:“丑和尚,又开始编了。” 剩余的几个和尚,瞪了一眼少女。少女怡然不惧,反瞪了过去。 “这,不知。”叶君生摇头,心中冷笑。到这份上,那还不知,这老和尚想打什么主意。无非是看出玉佩名堂,想打主意罢了,也怪自己,明知玉佩珍贵,还大咧咧的挂在腰上。 申公笑道:“此玉佩乃是我真番国花郎派掌门玉符,早年流落玄苍,已有数百万年之久。我们此次前来,便是要追讨寻回玉符。” “哦,原来如此。”叶君生装模作样的点点头:“既然是别人的东西就得物归原主啊。” “哎呀,”少女叫道:“完了,书呆子被骗了。” “不错,不错。”申公摇头晃脑道:“老衲看施主年纪轻轻便有如此知礼,想必应该有真番国血统。” “这个是绝对没有的。”叶君生说,话不停口,直接把申公那也未必堵了回去:“大师身上僧袍看上去颇有些年头,应是贵国佛宝一类把。” “不错,施主不愧有我真番血统。”申公话里话外认定了叶君生是真番后裔:“当年如来佛祖在我真番国创立佛教时,穿的正是这僧袍。还留下了道统,正是我花郎派。” “失敬,失敬。”叶君生拱手道:“那大师又知道在如来佛祖之前,这僧袍是谁家的。” “这,不知。”申公一愣。 “是我家的。”叶君生冷哼一声。 “呵呵呵呵。”少女闻言笑道。 申公身后一人闻言,眼中杀机一闪,当即上前一步,手中哨棒向前一探,正要砸中少女。 叶君生呵呵一笑,拔出长剑,流光四溢,矫夭如龙,刺了过去。 那人见叶君生一剑刺来,不闪不避,亦不攻不守,用面皮迎了上去。 只听铛铛有声,便仿佛戳在了刚铁上一般。 当下叶君生心中不由得大惊,想道:“这人面皮是什么做的?这剑虽非御墟,但也算凡间少有的利器,再加上蜃楼幻梦中,经过幻境历练,已至玄胎境,还刺不穿,怎会如此坚硬?” 申公见叶君生后退几步,拉开距离,面带惊疑之色,呵呵一笑,道:“施主,这是我真番国花郎派无上神功,金刚不坏,万法不侵。任你刀剑再利,功夫再高,也难以伤老衲分毫。” “这破功夫只能修炼面皮。”少女又叫道:“刺他那里都行。” 申公大惊说:“你这小施主是如何知道的。”说着,要绕叶君生,往前一抓。 叶君生当即随手使出一剑刺向申公,他这一剑全力以赴,剑上带着嗤嗤风声。 申公躲闪不及,面皮也来不及应接,只觉得青光一闪,身上一麻,胸膛已然被刺了一个大洞,血涌如柱,只来的及说:“这、这一剑是我真番国花郎派所创思密达。。。”接着便倒地不起。 叶君生无奈的看着躺在血泊中的申公,回想他的遗言,只觉,无语问苍天。 目光四扫,客站诸人,尽收眼底,摇摇头,好深的水啊。 收剑转身,留下一句:“再来者,死。”便向外走去。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叶君生快步而行。 忽然,白发老人带着少女擦身而过,微笑颌首,拐入左方岔道。 几个呼吸后,淡蓝衣裙女子匆匆走过,打声招呼,向右方岔道走去。 然后,扎着木簪的道士笔直前行,目不斜视,似乎完全没有看见叶君生。 跑都跑不掉啊。叶君生摇头道。接着伸手拦下中年道士,说:“我要算卦。” 中年道士举起布牌,铁口直断迎风飘扬:“今日以满三卦,不算,不算。”说完,抬脚便走。 “那不算卦,”随便说几句。叶君生拦住中年道士。 “你怎知是我。”中年道士看了几眼叶君生问。 叶君生摇摇头,笑而不语。 “好你个上九流,”中年道士笑道:“这卜筮(算命)四字真诀你也学去了。” “可我还是不算,”中年道士又说。 这次叶君生并没有再拦住中年道士,而是朝客栈走去。道士愕然,不过随即一笑,反方向而行。 唤来小二,引他去厢房。盘坐在木床上,先打坐一番。约莫半个时辰。叶君生睁开双眼。 右手一掏,一封以拆封的信出现在手中。 叶君生感慨了一下,芥弥袋是临行时,李小道所送。而这信是三日前,小船还在江上随风飘荡时,叶君生早起一看,一封未署名的信,便安安静静的躺在了船头。 叶君生并没有惊慌,也没有恐惧。他明白能无声无息之间,将信放在船上,不引起自己一点注意的,修为一定超过自己。杀了叶君生也很容易, 然而自己还活的好好的,所以这个人一定有用的着自己的地方。有用的着就等于有利用价值。 有价值的人,一般不会死的太早。 叶君生拿起信,打开,有四个大字,渡口、客栈;两个小字,道士。 在三日后,叶君生碰到了一个渡口。便上了岸,四处转了转,整座城里只有这间客栈有道士,叶君生才会进去。 客栈里三个人都没掩饰自己的修为,跟叶君生一样,都是玄胎境。就连那个普普通通看似没有什么修为的小女孩,一口便能说出那和尚功法的弱点,证明她至少有个博学的师傅,或家学深厚的家族。而整座城的道士都无影无踪, 三个不弱的修仙好手在客栈等自己,一群突然挑事的和尚,幕后之人一定所图甚大。被动应付,永远只会后行出手,被制于人。叶君生应此,转身走出了客栈。 一是,化被动为主动。即有人布局等他,叶君生就不能乖乖按对方的布置来。要反其道而行之,对方让你做的你偏不做。 二是,测试。测试幕后之人对自己的容忍度有多高;叶君生做出反击,不为棋子。只有老爷爷、木簪道士、淡蓝衣裙女子从旁而过,是对叶君生说‘三个修为和你相差无几的人,我随时可以使唤来使唤去,这也是警告,没有人可违背他的控制。叶君生才回到了客栈。 正文 第十六章 明月高悬,饭饱酒足遇刺杀 叶君生思量。 至少有两名幕后之人。 信上有四大,渡口、客栈;两小,道士六个字,不只大小不一样,就连字迹也不一样。 第一位在放完信离开后,第二位在信上加上两个字。为了区分,不仅故意写小,字体也是女性喜爱的西子体。这是要借叶君生破第一位的局,所提供的帮助。 中年道士最后一个进来,又举着铁口直断的布牌,铁口直断,表明一个人在说话,岂不是个信字。叶君生不找他找谁。 “只是。”叶君生略微沉吟:“为何会是我?” 并非叶君生妄自菲薄,虽然自己年纪轻轻,未及弱冠,就以成功凝结玄胎,算的上天纵之才。但这资质是自家之事,那幕后人假如寿元无几或是另有隐情,想要夺取资质、肉身,直接捉住叶君生行那夺舍、盗资之类的阴损法门,岂不痛快,何必这般大费周折。 思量许久,也未得出什么。叶君生觉得有些烦躁,打开窗户透透气。清冷的月光射进了屋子里。愣了一下,叶君生抬头望天,明月早已高悬于空中,点点星光遍布在云上,才发觉以到了晚上。 摸摸肚子,摇摇头,施施然走出了房间,唤起了已经睡着的小二,叫他准备些酒菜,虽然以至玄胎,能够辟谷,但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改不了,每到晚上,总要吃些什么夜宵。 饭饱之后,拿壶酒回房,推开房门,顿了顿,一笑,袖袍一挥,激起地下一片灰尘,走了进去。 四下打量,房间貌似和走之前一模一样,似乎没什么变化。要说有,也不过是干净多了。 忽然,一口橘黄色的飞剑,突兀出现。 就像一幅画,画里原本没有这口剑,却有人硬深深的加了进去。若荆轲会这手那就没秦王什么事了。 但叶君生不是秦王,这手对他也没什么用,并指成剑,指尖青芒乍现,在橘黄飞剑剑身上弹了一下,铛的一声,肉指弹碎了飞剑。 一声闷哼响起,叶君生掐动剑诀,袖袍一挥,无数剑芒从衣袖中飞出,四散而射。 世间所有物质,无论仙凡,皆有起源,随心而动的飞剑也不例外,要不从剑匣中、要不从芥弥袋中、要不就是从它在的地方飞去。 能在任意时间、任意地点随意参加什么物品,那不是修真,而是仙了。 仙人的飞剑自然不会被叶君生弹碎。便是有人在用阵法搞鬼了。 所以施了这手拂袖破禁剑,是前辈剑修从一剑破万法中演化而来,专破阵法、禁制。 光华闪动,与剑一般,房间里多出二人,一男一女,两人死死地盯着叶君生,冰冷的目光恨不能在他身上戳出几个洞。 叶君生看着俩人,女的捂住嘴,隐隐有血迹漫出。男的手持黑色小幡,一阵纳闷。他与这俩人素不相识,怎么看他的神情像是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似的。 此时,那男的手持黑幡一摇,冒出朵朵黑烟,形成小人,小人纷纷变大,个个凶神恶煞,带着丝丝粘稠的黑雾,做撕咬吞咽状,向叶君生扑了过来。 叶君生抿了口酒,右手结印,中指、尾指翘起,拇指、食指、无名指合拢,玄胎转动,运足真元,张口一吹,便有火焰冒了出来,落在黑雾人形身上,以星火燎原之势弥漫开来,灼热燃烧。再扬手放出两道剑光,将那女子暗地里打出的锥样法器绞成碎块,砸在房间木板上,接着剑光陡然加速,斩向女子。 女子躲闪不及,剑光入脑,封闭精神门户,闭上双眼,昏了过去。 男子大叫:“不。”目光满是杀意。拿出一个白玉壶,破开左手,一口精气喷出,混合鲜血落入壶嘴。一股浓稠的黑煞让人作呕的血腥味道涌出。 叶君生皱了皱眉,眼中闪过淡淡的青光剑芒,男子不自觉的望向叶君生的眼睛,脑中天旋地转,只觉那眼神犹如利剑,让人望之而犯晕。 身形一转,眨眼以在男子面前,右手并指成剑,抵在男子前额,诵道:“人身有三宝,曰精、曰气、曰神,神气归墟自飘渺。。。。。。守中宫、精心欲。。。”左手夺过白玉壶,真元涌动,光华一闪,迫去原本烙印,打上自家神识。 壶口一转,对准黑煞,道了声:“收。”叶君生感到黑煞隐隐传来的抗拒,只有少半涌入壶中。冷笑一声,一道剑气射出。将黑煞切碎,才收回壶中。 “非得打痛才听话。”叶君生将两人全身修为禁制住,盘坐在床上:“没见过这么贱的法宝。” 挥手掐决,大约一脸盆水浇在俩人脸上。她俩悠悠醒转。 “玩的挺大,”叶君生右手在空中抛了抛白玉壶:“人神法宝,本少爷在素气境都没这么玩过。” “你没死。”男子看着女子叫道。 叶君生眯了眯眼,拔剑出鞘,横在俩人身子中间,隐隐透出血气,正是那柄杀了申公的剑。 “她现在死没死,我不知道。叶君生语气森然:“如果你敢无视我的问题,她未来一定死。 “你不用向我们逼供,也不需要用什么法术神通查看我的记忆。”男子说:“只要你在一天,往后每一天都会有人来刺杀你。” “为什么?”叶君生几乎要晕了过去,莫名其妙的跑来刺杀,逼供反而被一句话堵死,这跟话本小说不一样。 叶君生深吸一口气,心中默念“保持冷静。” “你们和我有仇?”于是叶君生问。 “无仇。”男子答。 “我得罪过你们?”叶君生又问。 “第一次见你?”男子又答。 “有人买凶来杀我?”叶君生第三次问。 “没有。”男子第三次回答。 “那为什么。”这是很没有道理的一件事,人或组织要杀一个人,无非就是有仇、有过节、有人买凶,三种。现在一样都没。叶君生觉得不可思议。 “我说了。”男子双眼望着叶君生,里面满是真诚:“你不离开这里,以后每一天都会有人来刺杀你。”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叶君生剑横在男子的脖子上:“现在我卷入了一件事,一件可以要我命的事。又说:“你戏看够了没有。” 他没骗你。外面忽然有人说道。 正文 第十七章 数言惊神,夜语条件入洞府 “不要挑战我的耐心。叶君生剑横在男子的脖子上:“现在我卷入了一件事,一件可以要我命的事。”说着,左手一抓,屋内金光闪动,道:“你戏看够了没有。” “他没骗你。”中年道士走了进来,滋滋叹道:“不愧是大派弟子。不仅修为高深,宝物也多。” “贫道吴定。”看到叶君生脸上甚有迷惑,中年道士笑道:“公子听我一一道来” 叶君生点点头,请涤尘坐下。 吴定落座,口中犹自不停道:“这座城有一个规矩,每过十年,就会找一人入城,这个人在城中一天,这座城所有的物品包括人在内都任他享用,唯一一个条件只是不准离开此城半步,否则必死无疑。” “还有每待一日,每日便会遭到一次刺杀。”叶君生接道:“你们是在玩弄人性吗,”他一声冷笑:“还真是谢谢你们选中我啊” “何必如此。”吴定笑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有时候坏事也能变好。” “吴定道长话中有话啊。”叶君生回道:“是因为我这大派弟子身份吧,--怎不怕我是假冒的。” “公子说笑了。”吴定一怔,随即面带笑意:“且不说公子刚才所用阵旗是凌云阁嫡传和光同尘。再者,公子这块玉佩乃是凌云阁掌教禁法所制,必是真传弟子所配,一死,本命神魂灯熄,宗门强者持灯追踪。就算是,”他一脸仰望:“那个玄胎境又能挡住鉴真真人介物一击。” 叶君生点点头,不自觉的摸摸腰间,凌云阁乃苍玄顶级宗门,掌教鉴真真人刘祁修为近仙,玉佩竟和他有关系,着实令叶君生惊讶,吴定最后一句,更是在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李小道送我的阵旗居然是凌云阁嫡传,含虚道长又与凌云阁是何关系,为何在临州一住十二年,鉴锋真人。。。。”不由思之深恐。 “公子。”吴定皱起眉头,看着叶君生脸上露出的恍惚神色:“怎么了。” “没事。”叶君生轻轻的叹了口气,掩饰道:“我只是不明白世上竟有这样的地方。” “公子。”吴定先是一呆,继而苦笑道:“听贫道一句劝,虽还有两人一道,但适可而止即好。且不说物资补偿,就论那禁地也只有城主一人才可进入。”说着,话锋一转:“莫要逼得城主一怒,挺而走险,血溅三尺,之后远遁千里。” 叶君生一怔,低下头“遭了,定是吴定奉他城主之命来开出条件,换得揭过此事,正巧我只顾琢磨去了,没听见。又说了这话,不明摆着是不满意,在威胁人家吗。” 吴定看了一眼叶君生,见他低着头,在想什么事似的,心中转念“定是他觉得有理,但我话说过了,让他下不来台。”于是笑道:“公子年纪轻轻,未及弱冠,就以成功凝结玄胎,天纵之才。这些东西算的上个好字,但对于公子来说也不算什么,何必计较这点小利呢。” 叶君生立即借坡下驴,答应了下来。俩人又聊些趣事,吴定才带二人离去。 叶君生并未就此睡下,也没有吐呐练气。这一日之内,知晓如此多事。认识十二年之久的长辈记忆中的面容,竟有些记不真切起来,不由叹了口气,忽听得外面响动,开窗一看,居然下起雨了。 屋外雨声淅沥,风声呼啸,吹的客栈嘎吱作响。他已无睡意,看房里倒还宽敞,抄起长剑,脚踏法步,就练了起来。 剑影飘渺,步法腾萝,整个空间影影绰绰。不知多久,天上泛起了鱼肚白色,才脚步轻点,盘膝坐在床上。 晨曦初来,天以转晴,又是一天过去,又是一日来临。 小二轻敲房门,叶君生下床将门打开,小二将端来的稀饭咸菜放在屋内桌上,说道:“公子方才吴定道长吩咐小的跟您说一声,那俩人约莫半个时辰到此,下午未时出发,请公子早做准备。” 叶君生点点头,就着咸菜喝起了粥。梳洗一二,又把玩了会白玉壶,便推门下楼。 抬眼望去,除了吴定还有一名白衣女子,想必是二人之一。只见她背负长剑,面容清秀,身材姣好,只可惜脸上一对剑眉。 白衣女子好似感到叶君生目光在他身上一扫,面入惋惜之色,一声冷哼,脸上徒然现出一抹怒容,一指竖起,摇摇点出。 嗤的一声,客栈中响起利剑刺破空气之声。 叶君生眉头一挑,脸现讶然,仿佛发现了什么。并指成剑,一道凌厉之极的剑气,骤然飞出。 两道剑气空中相遇,爆发开来,一声闷响,如同长剑折断,一点亮光忽然一闪,呼啸而去。 白衣女子脸色一变,再一指点出,将剑光点暴,垂下双手,微微低头,好像尤不能相信以纯粹剑气过手,自家竟输了一般。 叶君生却是胸中了然,心道“果然,是剑道法修。” 虽然叶君生也称剑修,但严格算起来,应称之为:仙道剑修。虽修剑,也可用诸般法器。而剑道法修,凝剑气、修剑元,一生只有一剑,亦只用一剑,有进无退,号称一剑破万法。在书中看到对他们记载,那位著书前辈对剑道法修只有一个评价:疯子。 正在这时,一声剑鸣,白衣女子伸手背后一抓,拔剑出鞘,持剑于胸前,剑身锋芒毕露,颤鸣不已,凌厉剑气激荡。 “玄云州、法剑道,元景。” 叶君生闻言愕然,书上对剑道法修的描述还真未夸大,遇上精于剑道之人,无论仙凡,邀剑相争。不过随即神色也郑重起来,斗剑之礼是剑道法修一脉最重要的礼节之一,若是轻浮相待,说不定真会演变成生死相搏。 随即剑指持于胸前,以仙道剑修之礼,回道:“待此事一毕。” 元景剑眉一挑,随即一皱,面有不甘,但还是缓缓收剑入鞘,坐了下来。 叶君生表面含笑落座,心中却着实担心元景不听,直接出手。 又过了一会,一人走进客站来,个子不高,身材萧条,身穿青色长袍,袖子处围了一圈蓝色长条。 吴定站起来正要说话,来人突然道:“在下云霄宗陆明,不知道友何门何派。” “法剑道,元景。” 叶君生接着后面正要回答,哪知那陆明只对元景点了点头,撩起衣襟施施然坐了下来,端起面前的茶杯,吹了吹浮沫,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叶君生眉头微微一皱,吴定则有些尴尬,还是打起了圆场,略略聊了几句。叶君生有一搭没一搭的接;陆明垂着眼偶尔点点头,要不就是吐出一两个字作答;至于元景干脆闭目不答,养起神来。 吴定自感无趣,话语转到禁地起来。 具吴定所说,这禁地原是一座上古大能洞府,初代城主偶尔发现,据了此地,建了此城,探索不提。至今以有三百余年。 又过了半柱香的功夫,昨天那名淡蓝衣裙女子拿了一个朱漆长盒,吴定接过长盒,打开一看,旋即合上,道:“万事具备。” 闻弦歌而知雅意。 三人随引路的吴定,出了城,向东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穿过树林,到了一处的石壁处。 “诸位道友,吴定一指石壁:“到了。” “吴定道友,这就是你说的上古大能洞府所在。” 叶君生看着光秃秃的石壁道,不由得疑道。 “正是此处,城主带贫道走过一次,决计无错。” 也不怪叶君生疑惑,不仅没有四周密林幽深,还童山翟翟,这便也罢了,仙道修真,除却少数人外,并不十分看重外在。可此处灵气匮乏之极,别说是大能了,素气境小修,都不原将洞府放在此处。 “山野道修,怕是没见过真正大能吧。陆明语气阴阳怪气。 吴定手掌颤动,似要动手,但又不知为何,忍了下来,一拍背后朱漆木盒,十八道黄光飞起,尽数插在石壁上,随即黄光敛起,现出原形,是十八杆遍布玄奥图形的旗幡。 随着旗幡落位,吴定深吸一口气,手指掐动印诀,放出十八道灵光,投入十八杆玄奥旗幡。莆一入内,石壁立刻被黄光覆盖,接着,响起裂帛般的声响,一个幽深的洞穴显现。 “以阵破阵。” 随着吴定的动作,石壁的种种变化和现在出现的洞穴,叶君生心中默念了一下。 本已为那尚未蒙面的城主早以将洞府探索完毕,未想到光是进个入口,还要用以阵破阵这般高级和暴力的手段。当下对接下来探索有了期待。 吴定并未随着洞穴的出现而停止,只见他大喝一声,手势变幻,印诀翻飞,十八杆旗幡微微颤动,沙的一声,化为了灰尘,随风飘散。 收诀盘膝,吴定抱拳:“诸位道友,恕城规所限,贫道就在此等待诸位了,祝诸位此行顺遂。” 叶君生他们当下踏入洞穴之中。 洞穴昏暗之极,走了十余丈,还未见得一丝光亮,不知有多长。 漫步于洞穴之中,叶君生四处观看,岩壁上长满了録色的青苔,少数几处有明显擦掉的痕迹。心中略略思量,冷洒一笑,右手随意一抹,再向前走去。 一抹光亮出现在眼前,三人精神一振,加快步伐。 在面前的是一道石门,门前点着两盏青铜灯,在灯芯燃烧的火苗,微微晃动着,似乎随时会熄灭。 石门上写了八个大字:入此门者,生死莫论。 “中计。”元景剑眉一挑,说道。 正文 第十八章 后路断绝,噬人古林欲比剑 不好意思,晚了十五分钟。 “中计。”元景剑眉一挑,说道。 元景、叶君生两人回头看去,不知什么时候,来路已绝,洞穴暗道变成了一个钟乳石洞,众多乳白色的钟乳石恍若石枪一般,遍布石洞四壁。 陆明一步踏出,道袖一甩,一道风刃飞出,打在石壁上,这风刃不说切金断玉,切块石头还是没问题,可除了激起青苔若干飞舞于空中,石壁却是完好无损。他见状,脸色阴沉起来,掐动法决,身前好似形成了一个凤眼,洞中响起呼呼声,右手向前一推,无数风刃从凤眼中骤然爆发,在石壁上前仆后继,激荡开来,可惜石壁依旧丝毫无损。 陆明脸色更加阴沉,掏出一柄芭蕉扇,正欲动作,忽然,垱的一声,石门大开,元景毫不犹豫走了进去。 叶君生暗赞一声,后无退路,不如前去一探,或有一线生机。在者,就算破开石壁又如何,陆明术法威力也算不得小,却连石屑也不曾打下,到那时,三人不说元气大伤,可全身灵力必然十不存一,如何应对外面至少四个玄胎境。 心念斗转间,正欲前行,陆明也不知是否反映过来,又掏出一把折扇,将扇面打开,化作一条银龙,绕着身躯周围游动。抢先一步,紧跟在元景身后进入。 叶君生摇摇头,嗮笑一声,三尺青光浮现,隐约有长剑摩擦声响起,也走入石门内。 一步踏入,空气呼吸间变得湿润起来。身子一重,青光化作剑气,切割四周。 光华大作,眼前元景、陆明从斜下方望过来,元景还是那般面无表情,而陆明脸上苦笑之色连连。 “这是为何。”叶君生心中疑惑。走入他二人之间,面前古木参天,青松傲岸,无数莹録色光点飘荡来去。 转头回望,一条巨大瀑布从入云高山落下,在湖中激起冲天水雾。响声悠远清旷;阳光从上方斜射而下,光影变幻不定。 湖中録雾升腾,雾气似有若无,飘忽弥散。 叶君生伸手捞去,録雾化作灵气融入体内,青“咦”一声,这録色雾气竟是浓郁成实质的木系灵气。 灵觉感知延伸开来。除却木系灵气之外,再无其它灵气。 “怪不得,他是那般表情。” 若是修炼木属功法修真,无论是在此施展木系术法还是法器之类,威能自然凭空暴涨一截。至于其它功法实力能发挥八成,就算不错了。 而剑道法修纯靠自身,一身剑气在怀,环境可谓是对元景影响最少的了。 陆明前后出手,两件法器,皆为风属,也无怪如此了。 叶君生正欲与二人商量下一步,但下一刻。神色一动,与元景扭头望向同一个方向。 两息后,陆明也望向同一个方向。 这小小的动作,让三人的修为高下立判。 陆明握紧了拳头又松开, 映入眼帘,前方尽是碧树扎枝,録雾缭绕,头顶清翠枝叶,郁郁青青如録云碧雾,巨石青苔上,还撒落着斑斑光影,满是斑驳陆离的色彩。 叶君生掏出一面印有八卦图案的小旗,真元输入,震、巽卦形一亮,化出一只翠録手掌,分开数量繁多的枯枝败叶,露出巨木的根须。 “果然。”叶君生暗叹。 只见,十多具尸体躺在那里,其中除了一具身子高挑消瘦,面色蜡黄,还看得出之外,其余的完全看不出生前的样子,全身皮肤搭在骨架上,显出了骨架的形状,内在肌肉完全不见,应是被连接在肉身的跟须,当成养分汲取。 一时间,好似感受到了三人的心情,附近顿时安静下来,只有沙沙沙风吹树叶之声。 这时,狂风乍起,枝叶呼呼作响,无数根须被尽数切断,却是陆明出手。 枯枝败叶冲天而起,抛洒开去,枝干如长枪般射来。 叶君生小旗在手,挥舞之间,杏黄色火焰燃起,扑在枝干长枪上,将其燃烧殆尽。 又有沙沙声响,原本攀附在茂密古木上的藤条,忽然疯狂地扭动起来,不只在地下搅动枯叶,弹射在空中的数目之多,刹那间,仿佛数之不尽。 哼。陆明一声冷哼,银龙仿佛不甘寂寞,亦不愿让八卦小旗专美于前,盘绕在他肉身周围,飞舞游动,探龙出爪,带有狂风随侍,所有藤条瞬间切割,死得不能再死。 这风龙探爪无论是威能还是声势,自然比叶君生借阵旗之力的火焰更强,陆明这一手,虽是为了灭杀藤条,但更多的恐怕还是与叶君生较量的意味。 恰在此时,叶君生、陆明二人有如芒在背之感,元景周身剑气勃发,凌厉之气透出。 “呛”的一声,长剑出鞘,举起手中长剑,毫无花巧一挥。 一道锋锐凌厉剑气,带着无穷威势,忽而过。 剑气之下,什么如蛇藤条、什么古木参天、什么吸人根须,尽皆两断。 “厉害,单以威力而论,剑道法修确实凌驾各家之上。” 叶君生看着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森林,一剑之下,仿佛美玉有了巨大的裂口。一条醒目的伤疤,有些感慨。 剑气一端,元景举步踏出,长剑一指,对叶君生,道:“剑友,请。” 言下之意,竟是要先以此林,比试一二。 叶君生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以森林比试,自然不会浪费多少灵力消耗,而且出林时间说不定能大大提前,还能满足比剑的.,不愧剑道法修,做事如剑一般,直指问题核心;:“只不过,”叶君生叹了口气“被人忽视的滋味不好受。” 一旁的陆明,脸都快要黑成锅底了。 “不过,”叶君生嗮然一笑“观我何事。” 御墟出现在手中,气势渐起,叶君生沉浸在剑意之中,剑鸣之声响起,无数剑影浮现在周围,同样毫无花巧的一挥。 散布于周身的亿万剑气募然消失,狂风呼啸,剑气破空。撕拉一声,无数灵力録雾,一分为二;漫天剑气纵横,前方古木密林,破碎崩溃。 元景眼睛一亮,一步踏出,剑在高举,又是一挥。 正文 :第十九章 一剑纵横,藤条蛇舞尸骸袭 作者弥补昨天晚更十五分钟,今天特地早更。 这一剑虽非最大威能,但以充分说明,叶君生故而十分满意。 元景看若只是挥出一剑,普普通通,可每一剑都是其修为、术法等汇于一炉,无论前方是何,皆是一剑。达至巅峰,便是口口相传的一剑破万法。这也是剑道法修最正统,选择人数最多的一脉。 而叶君生走得是另外一条路子,与元景而论,一方单一而凝实,一方分散而锐利。 两者道路迥异,而又难分高下。 满意的点点头,但见元景又要一剑挥去,明白她是见猎心喜,不比个痛快或是将剑元用尽,是不会停下的。脑子顿感头痛起来,不说前方危机重重,尚有不知数的同境界修真以逸待劳,就说身旁还有陆明这位大派嫡传,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想学的一二剑招,那就呜呼哀哉了。 “得想个办法终止比试。”叶君生略一思量,但想到剑道法修对比剑的痴狂,默默加了一句“或者,把陆明拉下水。” 忽然后面劲风一起,下意识长剑回刺,一道耀目剑光射出,一声沉闷的响动传来,耳旁听得龙吟剑鸣之音。左手幡旗显现,一晃旗杆,化作五尺长,旗幡张开,八卦挂形闪闪发光。 这小旗名曰:天元八卦旗。存放在李小道所赠芥弥袋中,威能玄奥莫测,变化多端,通过旗杆天元,沟通八卦卦形,化无数神通术法,真真是一件至宝。 天元者:凡超神入化之人,需解万物本源之始。 叶君生莆一入手便知,凭李小道当时的修为,绝然炼制不出,那时他便怀疑是鉴锋所赠。 有此幡防护,叶君生也有了心力,看察是何物偷袭。这一看面色骤然沉了下去。 刚刚,无论是陆明的凤眼银龙、或者叶君生的杏黄火球,还是元景的挥手一剑,说是兔死狐悲也好,死者为尊也罢,总之,都不曾毁坏那十余具尸骸。 然而,现在映入叶君生眼帘的,正是那十余具尸骸。 只余骨骸、筋膜、皮肤的躯壳,个个灵力外放,法器腾空,仿若刚才,只不过是熟睡在自家庭院,现在苏醒过来,要灭杀闯入家中之盗。 划破空气声响彻在耳中,陆明芭蕉扇一扇,狂风陡起,气浪涡旋,搅动气雾,朝尸骸脑后爆射而去。 在尸骸脑后各有一根莹録色藤条连接,另一端向后方蔓延,如此突兀,必是操控尸骸关键所在。陆明自然是要切断联系。 “好决断。” 叶君生心中暗赞道。但凡有眼力的修真都会如此,可像陆明这般快的又有几个。不愧是宗门嫡传,却有过人之处。 嘿然一笑,伸指在手中长剑轻弹两下,御墟立刻脱手飞出,青光暴涨,再施浮光剑影,分化十余道剑气,一齐斩向尸骸脑后。 电光火石间,已然施展完毕,还无剑气激荡,叶君生觉着有些奇怪,看了一眼元景。 只见元景右手持剑斜放,目光如剑般从尸骸脑后延伸出去,一直望向茂林。 叶君生豁然一惊,想起了一篇志怪小说,心中一突,暗道“不会吧。”随即也望了过去。 只见録雾茫茫入云海,古木参天隐蔽于其中。 此地不知何处,无阳光普照,只有那莹録色光球来回游荡,带来一丝光明,来时,并未觉得如何。可放在此时,却是分外慎人。 不知是不是藤条主人感受到了元景、叶君生的窥视,莹録藤条跳动淡録光泽,莹録光影腾现,飘向剑芒风刃。众尸骸齐齐睁开双眼,有的结印施法,有的法器腾空,冲着三人骤然轰出。即便因其肉身缘故所展现威能大减,可在此顷刻之内,却也夺人心魄。 几乎是下意识的,法器术法还未临身,叶、陆二人便以做出趋避之势,这并非是二人力弱,面对十余位同境界的联手一击,自然是先退避一步,再寻机会,一一灭杀。 然而,叶君生募然止步,举目望去,眉头紧皱,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剑道法修,还真能把人修成疯子啊。” 元景非但不退,反而前踏一步,此一步迈出,冲天剑气透体,手中长剑不动,全身上下,无穷剑影浮现,叶君生绝不怀疑,只待她举起手中长剑一挥之际,便是凌云剑气轰然破出之时。 她竟是要硬撼其联手一击。 “为什么,剑道法修虽有进无退,无防御而只有攻击。但也是一对一单挑或行心中必行之事。现在情况并非如此。” 叶君生心中思量,尸骸脑后藤条録的耀目。 他忽然明白了些什么,左手挥舞天元八卦旗,坎卦卦形亮起,一道蓝光骤然腾空,转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上空。 旗幡迎风飘舞,白色幡面绘着八卦卦形,离卦卦形,骤然亮起,杏黄火焰喷出,化作一道流星,呼啸一声,直直撞在莹録光影上。 真火焚烧,莹録光影化作一团飞灰散开。御墟立得解脱。 剑诀一引,长剑飞舞于空中。叶君生手掐剑诀,驾驭飞剑,青光纵横,将尸骸脑后莹録藤条尽数斩灭。 “赶上了。” 叶君生心中松了口气。 此时,耳中好似有无数把细小银针刺下。忍不住一皱眉。一道剑光,印入眼中。 若是前一刻,那联手一击尚在,说不定便是剑折之下场。但此刻,剑气纵横之间,尸骸尽皆零落四散。 待破灭十余尸骸之后,剑光不停,又冲向云海録雾之中。 堪堪将及时,地上枯枝败叶卷起,组成一道城墙,阻住剑气一阵;尔后,无数藤条从地底钻出,恍若无数巨蛇狂舞一般,争先恐后的向剑气缠绕开来。似蛇一般绞暴剑气。 叶君生长舒一口气,总算逼出来了。而陆明脸色惨白,那地下藤条分明就是等他们被众尸骸逼退一步,再用作偷袭之物。“若是被这如蛇藤条击中。”陆明不禁打了个寒颤,握住芭蕉扇的手一紧。 “迫,”剑气爆裂之声响彻耳间,巨大剑气化作无数细小剑气,形成一旋风,每一转动,便是“膨”的一声。 风暴席转,散作狂风,无数利刃破空,似蛇藤条尽数断开。 正文 第二十章 正象兑缺,纵火焚林遭算计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又晚了。 “迫,”剑气爆裂之声响彻耳间,巨大剑气化作无数细小剑气,形成一旋风,每一转动,便是“膨”的一声。 风暴席转,散作狂风,无数利刃破空,似蛇藤条尽数断开。 一缕微风拂过,随后卷起狂岚,陆明含怒出手。漫天呼啸的狂风,将茫茫云海録雾吹散。 叶君生一摇旗幡,杏黄真火重燃,扑向古木録雾之处,陆明略一犹豫,还是一挥扇子,加持在真火上,想来他也现在不是别扭之时。 火借风威,无论是声势还是威能更胜以往。 大火弥漫,杏黄真火,淡蓝狂风呼啸,灼烧树须,再缓缓向四面八方蔓延。大地逐渐龟裂,大量树根暴露在空气中,最细的都有手臂般粗细,如巨蟒般扭动。烈焰翻滚,竟数化为灰烬。 不知何物发出尖锐刺耳的惨嚎,干裂的焦土颤动,更多的树根拔地而出,犹如一条条巨蟒升天,主动沾上烈焰,带有与敌偕亡之意。 “真是白杨姥姥啊。”叶君生目光闪动,这树怪虽已是樯橹之末,但体型太过庞大,加上録雾弥漫,几有伸手不见五指之感,元景一剑不适合此处。当以风火山林之势,尽数焚灭。 想通此节,顾不得节约灵力,周身真元轰然爆发,玄胎全力运转,天元八卦旗在空中呼呼作响,杏黄真火遍布全身。风声响彻,叶君生周身火焰狂风助燃,骤然腾起数十丈,冲天而起。 狂风之中,漫天蔓延,尖锐惨呼声传耳中,深吸一口气,本是白玉色的天元旗杆染成了烈焰一般颜色,八卦幡面也转为赤红,仿佛有一大日升起,汹涌澎湃,而后,无边火焰倾泻。大喝一声, “陆明。” 若在平时,叶君生这般直呼他姓名,不说做过一场,也要立即翻脸,可这时是灭杀这不知名树怪的最佳时机,若是失去,想要再创造此战果,近乎不可能。 只见陆明抬手一指,银龙前爪抓住芭蕉扇,继续扇风。接着,掏出一张真符,运转真元,变换手诀,真符变化,对着火焰最猛裂处摇摇一拍,茫茫録雾中淡蓝色光辉亮起,纵横交错。 叶君生心中一惊,原以为陆明施展出是如大五行真符一类的,借火助势,以绝对威力烧尽密林。这样虽说干脆,却甚耗真元为数不小;而此符应是定身与追踪之类的。将密林树怪的根须等全部定位出来。 精细操作,烧灭密林,陆明只需维持这般风力大小,真元损耗减小;而叶君生虽也减小真元消耗,但操作火力,精神损耗更大。 “高傲也有高傲的资本,还真是小觑不得,稍有不甚差点就中了算计。” 叶君生天元八卦旗一扔,插在淡蓝蛛网上,伸指一点,漫天火光立即附在旗上。 震、巽卦卦形亮起,转为离卦卦形,借助树怪本身木系灵力燃烧火势,杏黄真火透出几分金光,好似金乌舞空,璀璨光耀如大日。 不多时,淡蓝蛛网光辉变得火红。 这方空间原本只有録雾,现在又弥漫着灰色的浓雾,还未化为灰烬的树木,已然全黑碳化。隐藏在録灰浓雾中,发出啪啪的声响。 “卯时已至,晨光微曦,白日晴明,江边有雾。冬日将至,需备夹衣,小心火烛。。。。。。” 叶君生将旗收起,莫名的,突然想起,临州城内每日走街串巷的头陀。以他们平时练就的佛音,向邻里街坊报时、叫早、预报天气,在这令人紧张的气氛中,不禁莞尔,自失的地一笑。 “怎么了。” 在这如同地狱般的场景,叶君生诡异的笑容,显得突兀无比,被元景注意到,问道。 “没什么。”叶君生摇头失笑,道:“只是到了一些以前的事。” 元景没有再问。剑道法修就是如此,沉默寡言。与人交谈,只要话题一被截断,绝不再谈。她另起话题,问道:“现在往何方。” 叶君生四处远望,一场大火烧得密林、瀑布面目尽,置身其中分不清东南西北。蓬灰録雾弥漫,变幻出瑰丽诡秘的万千形状,大雾迷漫,隐约可见内有怪云影映,宛如无数巨兽蛰伏其中。 叶君生神念外放,所到之处,也不过一二十丈。皱了皱眉,眼中透出淡淡青光剑芒,举目远望,穷尽目力,也只是于神念到处相当。 “象曰,随风,巽。君子以申命行事。”陆明话语声响起,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高傲,风行是根据地势、环境、天势情况从势而行,故而顺从依赖之行。” 说到后来,陆明的声音,似风一般,四周皆是,与漫天的狂风并行,大风呼啸,蓬灰録雾离合。尖锐处,呼啸而过;低沉处,回荡不止。 募然间,风顿止,陆明张开双眼,抬手向右方指道:“这边。向两人点头,抬脚走去。 “正象:兑上缺。兑卦表示二阳爻在下,一阴爻在上。”叶君生心道“果然如此。” 洒然一笑,与元景一同跟上。 不知多时,偶然一缕轻风拂过,将烧得焦黑的树枝上一片枯叶,拨动开来,轻轻一颤,从树枝上跌落了下来。随着风儿飘飘荡荡。 片刻后,还不待继续飘荡而下,一只翠録色厚实的手,将其夹在指中,幽幽叹息一声。 “昔日我因你而神魂幸存。今日你却因我被焚毁。” 捏碎枯叶,録袖一拂,数十根藤条从土中涌出,中间盘坐一人,他像是个沉迷酒色的中年狂生,身子高挑消瘦,面色蜡黄。正是那唯一完整的尸骸。 翠録色手臂主人面色复杂,挥手一指,中年狂生头顶百会穴位大开,化作一道録光,遁入其中。 片刻后,中年狂生睁开双眼,眼中録光一闪,脸上顿时露出异样的表情,似喜还悲,说不出的怪异。 站起身来,一步踏前,似乎想活动一下,还没来的及反应,便前脚绊住后脚,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好容易稳住身形,眼神之中,不由的露出了惆怅若失之色。 “唉。” 幽幽一声叹息,一股苦涩的意味从心中无由泛起。 “这可是我自己的原本肉身呢。” 正文 二一章 阴阳五行,竟是传承非死地 书友们,我、我以经不想说什么了,定时更新看来是不可能了,实在不好意思,容得我这一阵忙完,每天更新会有,只是不定时。 姑言掩面退去。 “这可是我自己的原本肉身呢。” 眼中怒火喷薄而出:“吴定今遭我以脱困,待我得阴阳五行府传承。咱俩的账在好好算一算。” 忽然抬头,传承洞府开了。 稍稍握紧拳头,掐动法诀,抖开袖袍,纵云飞遁而去。 ------ 再说陆明,运转真法,沟通此界巽风,寻得道路。带着叶君生、元景到了一处山崖。 纵目下望,虽有録雾遮挡目光,但也能看到这座山崖地势奇特,上下共有三个褶皱,形成断崖。 陆明把袖一拂,按落云头。叶、元二人也随之落下剑光。 略一感应,陆明用风刃割断脚下篙草,又斩了山藤向里走去,不过十几丈便出现一座洞府,山门是两块光滑齐整的青石,上有二十个篆字,“阴阳五行府,天地真妙法。世人按图修,无灾妙真境。”门户上方原是洞府名称所在,现在却只写了个木字。 “这竟是一处传承之地。?”叶君生略微诧异。无论是从之前的石门上八个大字:入此门者,生死莫论。还是森林看,这分明是个邪魅死地。 “何人所留传承?”陆明冷笑一声:“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五行《类经图翼》曰:“盖造化之机,不可无生,亦不可无制。无生则发育无由,无制则亢而为害。生克循环,运行不息,而天地之道,斯无穷已。”而《易传》云“一阴一阳谓之道”。 妙真境又称自如化境,谓之大自如,一种清澄的、与天同化境界。俗称天人合一,羽化成仙。 而凡人修真成仙则需过三灾方可。所以,欲闻大道,欲成真人,则有三灾,来相侵蚀音食。乃或不悟,成功尽废。 所以这四句的意思是说,阴阳五行之道以被洞府主人掌握,并创成功法。世间之人按他所创功法按部就班的修炼,就可以无灾无劫的达到妙真化境。 再加上前方操纵尸身之事,怎么看也不似正道,言语之中怎么可能客气。 “是或不是,一进便知。”元景推开石门,指着洞府说道。 陆明正要打头望里面走去。忽然如同开了闸门,热雾蒸烟滚滚而出,不断涌来。 一道玄黑遁光往外冲去。叶君生挥手一道剑光呼啸,将玄黑遁光打了个踉跄 陆明哼了一声,催动真元,往那银龙上灌入进去,闪耀生辉,逼得人睁目如盲。 挥手一指,冲玄黑遁光飞去。咔嚓一咬,将玄黑遁光吞入腹中。 吹散雾烟,陆明取出一只玉瓶出来,捏了个秘传法咒,银龙口一张,遁光吐出,投入玉瓶之中。 嘿然一笑,将手并指成剑,阴风炸起,一个神魂显现而出,不过却是若隐若现,恍如虚影。 他二话不说,立刻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哀求道:“请诸位仙长放我一条生路,放我转世投生去。大恩大德来世定当有所报。” 叶君生本就对这神魂感兴趣,凑前来看。不想,仿佛看到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脸色一变,露出浓浓的惊讶之意,轻咦了声,道:“你们看,这神魂模样不正是那唯一完好的尸骸吗。” 元景点点头。 陆明闻言,玉瓶对准神魂,伸手一指,玉瓶射出一缕青链,将神魂牢牢缠住。 神魂惊骇欲死,在青链中想要挣扎逃脱,可惜他无论用如何手段无法摆脱,一点点收往玉瓶。 这跟凡间官府杀威棒一样。什么也不问,先打你三十大板,之后审问起来就容易多了。 等神魂再次从玉瓶中出来,身形变得更加飘渺,立马跪了在青链上:“仙长慈悲,仙长慈悲,小人愿将小人所之一切的告诉三位仙长,只求仙长什么法子折磨于小人。” “你是否有个兄弟?身子高挑消瘦,面色蜡黄,看起来沉迷酒色,像是个中年狂生。陆明让银龙叼起玉瓶问道。 “小人正有个亲生兄长,”那神魂快速答道:“一月前,我们兄弟七人探索此地,兄长正是死在了前方密林。” “七人?”叶君生语带疑问。 “是结拜兄弟。”神魂答道。 叶君生睁大双眼,好像想到了什么,左手一挥,引动木气,凝结成四个人形,道:“可是这四人?” “是,那木簪道士排行第五,淡蓝衣裙女子排行第七,白发老人带着少女分别是排行第二、第六,吴定则是我们的大哥。小人兄长排行第三。”神魂略微诧异,抱着一线希望问道:“仙长你认识我们兄弟。” 陆明怒极反笑:“好家伙,都被他耍了。” 叶君生却不理他,沉吟一下,问陆明、元景:“在偷袭我们的尸骸中,你们还记得有没有那狂生。” “你是说,”元景也不是笨人,马上反应过来:“那狂生也有可能神魂尚存。” “正是如此。”叶君生点头。 “神魂尚存又如何。”陆明不以为然:“赶来,打他个魂飞魄散。” 话音未落,府门骤然爆发一股巨大的吸力。好像一个巨大的地穴,不断的吞吐。 三人各施神通,双脚死死定在地上。 録雾翻腾,狂风肆鋢,天旋地转,待脚下站稳,叶君生睁开眼睛一看,已换了一幅模样。 馐忽黄沙遍地,入目尽是沙风。灼热的高温侵袭来人。 叶君生悚然一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一抹青光乍现,剑芒形成薄膜,将人从头道尾尽数包裹。 便算他反应如此之快,脚下的布鞋,刚与滚烫的沙子接触这么一小会,鞋底便薄了一层。 叶君生所遭遇到的,其余两人也不例外。无非是应对手段各有不同而已。 陆明先是淡蓝光罩一现,虽即扫视了下周围,眉头一皱,旋即将灼烧的哇哇叫的神魂收入玉瓶中。 随后,银龙体型虚幻,绕着陆明肉身上下左右游走,全身散发习习凉风,驱散一切灼热。 而元景剑芒透体而出,调节内外温差。 叶君生微微皱眉,手上一招,一手的黄沙被他吸取到手中,稍稍用力,飒飒声中,黄沙尽数化作粉末从指缝滑落。这般情况,他的眉头皱的更紧。 青石篆字上表明,这是传承之地。十有七八的考验都是幻阵之类的。 这般触之有实感的,基本只有神魂记忆被味才有,现在记忆尚存,这应是真实存在。 正文 第二二章 洞外,吴定等三人将一百零八杆旗幡按某种玄奥的规律,分先后顺序,定左右座次排列。 木簪道人把手中旗幡插入地中,道:“大哥这条计策真妙。诓骗那几个宗门弟子取得木府令牌,等他们精疲力尽走出洞府,在这儿守株待兔,打他个措手不及。” 他话音刚落,响起少女黄莺般清脆般的声音:“二哥的功劳也是不小。大凡修真多是以神念、阵法等警戒身怀真元之物,谁能想到我们只用了一只普通的信鸽。” 白发老人拱手道:“如果不是大哥计策,小弟这手御兽之术也定不了多大用处。” 吴定呵了声,以手抚须,笑道:“如不是咱们兄弟妹几个一齐同心协力,那三个也不是傻子,还没那么容易上当。”说着,往淡蓝衣裙女子看过去问道,七妹,在客栈我看你对那个和尚知之甚详,他们来历你可知晓?” 淡蓝衣裙女子嫣然一笑,道:“大哥也知晓,小妹曾江国待过一段时间。有个慈云寺。那和尚施展的面皮功正是低级弟子的标准功法之一。” 吴定点点头,没有在问下去,而是肃声言道:“诸位兄弟,为兄再提个醒便是那三人元气大伤,也不得小瞧于他们,保不齐有什么秘术玄功,来我们一起下水。” 白发老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大哥,且不说那木府传承考验,危机重重,三人不一定过关,说不得尽数死在里面。就算取得令牌,那书生炼了那件人神法宝,以无须在意,剩下二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有何惧之。” 吴定低头沉吟了一声,缓缓道:“那元景自不必说,此人走的乃是剑道法修中的心剑之道,任你法宝道术,一斩之下,皆是破去。此道修士无所谓疲乏,只要还剩真元余力,就能发挥最大战力;除却元景之外,那陆明也不可小视,此人乃是云霄宗中此辈弟子天资最高之一,拜了云霄宿老涤尘道人为师;而那叶君生虽名声不显,但身怀临云阁掌教鉴真真人所施禁法玉佩,绝不能以常理视之。据为兄判断,他至少也是真传弟子之类,委实不好对付。” 几人大惊失色,问道:“兄长,这些人物随便那一个,在平时,足够把我们一锅端了,怎么尽是这种厉害角色。” 吴定苦笑连连:“为兄要是事先知道他们身份,能招糅吗。”不禁郁闷起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时打死都碰不到这些这些宗门骄子,现在却无端的聚集出现。” “何必如此。”木簪道人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霍然立起:“横竖现在木以成舟、米以成淬。不如干完这一票,兄弟几个躲几年,练成神通。只要不惹那几个大宗门,天下之大,又有谁能可制。” ---- 先前说道,那中年狂生,不知如何得知叶君生三人入得传承洞府中,架起遁光赶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待至时,三人已不见踪影。 一把推去,刚触碰时,石门泛着青木光芒。 中年狂生冷笑一声,对此他似乎早有预料,所以脸上也不见什么意外之色。 将法决拿动,融豫的几如实质的録雾向门前涌来,滚滚録云铺开数里方圆,且每时每刻都在向外扩去,比遁光还疾,没用多少时候,这座山崖就都被録雾包裹。 伸出手将一颗録色种子扔下,莆一落地,劲风呼啸,仿佛成了风暴中心,有如龙卷风一般,如云録雾尽数涌入其中。 这颗种子是中年狂生神魂寄托之树所遗, 那颗树本是这洞府主人第一个考验,过则生,败则死。 也不知是年数过于久远,阵法运转出错,还是如何,这狂生硬生生的控制了这棵树,可惜也被反制,只要此树不死,永远不能离开。所以才引诱三人灭树。 而今又以此树树种破开阵法,真算的上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种子破皮发芽,长成了一颗参天大树,根须撑开石门,露出一条细缝。 直到此时,狂生只是时机到了,把袖一拂,化作一道録光,裹着肉身,从小到极限的细缝中钻了进去。 刚一入内,几乎连片刻间隔都没有,啪的一声,石门关合,大树讯数枯萎,变成了干枯的黑色,有风一吹,便化成了飞灰,随风飘散。 ---- 黄沙漫天,广袤无边。 叶君生、元景、陆明三人,正忍耐着高温跋涉在沙漠当中。 刚开始,生长在江南水乡的叶、陆二人还饶有兴趣的观看赏玩,这从未见过的景色,但时间一长,不论那都是一层黄昏帷幕,枯燥、单调。 别说是叶君生、陆明,就算是元景都稍微有点不赖烦。 “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不是“木”府吗。”陆明心中抱怨,摸着泛红的银龙,隐隐有点心浮气躁。 玉瓶打开,将方备神魂摄出,狠狠威胁。 方备四处张望了一下:“小人也不知,小人进入木府中,先是被强行灌输了一身木系真元,再入沙漠,并且在沙漠中只能用木系术法,----仙长你们都没有。” “少废话。”陆明一托玉瓶:“继续说。” “是、是。待我们六人站稳脚跟,四处打量,明白处境之后,沙丘忽然站起身来变成一个个沙子合成的巨人。”方备露出恐惧的神色:“这里本是沙漠,又是沙漠,又是只能用木系术法,击杀巨人何其困然,我们一行六人勉强灭杀几个,之后,被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本以为都要陨落在这。谁知,突然出现一道细缝,里面透出草木灵气,飘散朦朦録雾。于是纵声跃入缝中。” “但你怎么怎么滞留在此处?又为何只剩神魂?”元景问。 方备眼中露出迷茫神色:“我也不知,小人本来也是跳入裂缝,可那録雾生生的把小人又顶了出来。待肉身被巨人毁灭,又护得小人神魂不灭。” “还有什么?”叶君生沉吟一下,问。 “还有。”方备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对了,每灭杀一只巨人,都会出现一颗干枯的种子,除此之外,小人实在不知。” 正文 第二三章 心念杀剑,録意沙雕巨人袭 “还有。”方备苦思冥想了一会儿:“对了,每灭杀一只巨人,都会出现一颗干枯的种子,除此之外,小人实在不知。” 陆明冷哼一声,玉瓶青丝出得瓶口。 方备一见瑟瑟发抖,连忙说道:“还有、还有,不只木系真元涌入体内,还有三门木属术法。” 陆明掏出一块玉筒,方备神念探出,刻入术法。 陆明收回玉筒阅览强记,又扔给叶、元二人。道:“三门都是玄胎境基础术法,枯木逢春、落地生根、铁树开花。不过没练过就是了。”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又将方备神魂收入玉瓶中,对叶君生说:“道友推测,现如今看来,有绝大可能属实。” 叶君生点点头,道:“还有我们一行进入府中,除沙漠之外,其余之事一点也未发生。结合方备身死但神魂存留和那树怪除了操纵修士尸骸偷袭我们来看,尔后,一点反击也未做,说不定那方备之兄方准,附身在树怪之上。” “若是如此,那阵法运行便是因他缘故而破坏。”陆明接着道。 “不对。”元景道:“施展禁天换地之术至少也是元神之上,纯阳境。区区一个玄胎修士如何能使阵法运行破坏。” “上下四方,宇钟宙塔,时间本就是世间最神奇、也是最可怖的事物。无数大能高高居于云端,俯视众生,也逃不过时间长河的冲刷。”叶君生略略有些感慨:“何况一阵法。” 元景还好,反倒是陆明沉默半响,点头赞同。 叶君生有些奇怪的看着陆明,元景比剑后便是如此,陆明一开始就不太瞧得上自己,是不是还露出敌意,怎会如此配合、讨论。 面对叶君生的眼神,陆明十分坦然:“贫道虽傲,但也不是笨人,而且尚算惜命。” 叶君生恍然,前方危机四伏,说不好就得陨落当场,立得解脱。 想要度过此节,三人只有彼此依靠,如像之前一般,只怕会被个个击破。 且叶君生与元景以剑相交,陆明在三人中隐隐孤立。与叶君生搞好关系,自然是题中应有之意。 想通此节,先是一笑,正欲开口。忽然,劲风呼啸,卷起沙尘无数,瞬息间风沙走石遍地。还来不及做什么,叶君生便觉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他不用抬头也知那是什么,本来座落在沙漠中的沙丘,现在有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风卷黄沙,吹散至四面八方。 随着散沙纷飞,先是现出了类人撞的沙雕,继而渐渐愈发清晰, 一阵地动,沙雕巨人双手撑地,站了起来。仿若真人,只是大成百上千倍。与之想比,三人犹如尘埃一般。 一掌翻下,仿若巨山压来。 元景不闪不避,右手并剑高举,似拔剑擎天,眉心之中,忽然跃出一道长不盈尺的凌锐剑光,倏尔一展,驰开百丈,剑光所及,似金乌融雪,轰下的巨掌及沙雕巨人本身一剑斩杀。 “心念杀剑,念起即至,”叶君生观得此剑心中赞道“未曾想她以修得心剑杀道。” 右手并指成剑,放在眉心处,心意御使,剑丸陡现,一声轻吟,在原地微微一颤,明明刚刚还在眼前,可转瞬间,便至百丈外,剑光一裹,一头沙雕巨人即刻分解开来。 陆明顶上现出白云一朵,淡如清水,银龙把头尾一摆,顶上白云一震,呼出淡淡蓝光,如波涛般冲去,又一头沙雕巨人散开。他一看叶君生剑丸,心中一惊,暗道“凌云秘传,有无形剑丸,怎么可能,他分明不是凌云弟子。” 三人各施奇招,争取以最快速度将沙雕巨人灭杀一空。 沙雕巨人突兀间出现,表明此地阵法以开始运转。趁着木系真元还未灌输,本身法器、术法还未被禁制,先行将巨人灭杀殆尽,至不济也要减少一部分。不至于到时,慌忙手乱,像方备一般肉身陨落,只余得神魂。 顷刻之间,已有十多头沙雕巨人消解分散,然而并没有给三人脸色带来那怕一丝喜色。 每灭杀一头沙雕巨人,黄沙在空中下落,还未触地,便见海量沙子聚合在一起,瞬间又是一头,且在这时,沙漠大地齐齐震颤,十多头巨人好似募然惊醒,破土而出。 待得有无形剑丸又灭杀一头巨人,一点録光随之落下,叶君生眉心一跳,剑丸裹起録光飞回。 接起録光竟是一颗干枯种子,思得方备神魂先前所说,收起剑丸,喊道:“两位暂停一二。” 天元旗在手,白幡録意,一闪而逝,施了一个枯木逢春,卦形亮起,真元转换,在施落地生根。 前方沙雕巨人自内而外,灵光如潮汐,木属灵力迸发开来,藤条抽枝发芽,有如巨石压顶,小草破土般,爆发出巨大的力量,録叶舒展,藤条缠绕,巨人躯体散落四方之势,再不可制。 “无沙雕凝出。”陆明说道,心中惊疑:“就算只是三门基础术法,也不可能在上手如此短时间,就能施展出来。”他目光落在天元旗上,微微一动“白玉旗杆,八卦白幡,这旗莫非是那杆天元八卦旗。” 叶君生舒了口气,心道“果然。”灌输木属真元、禁制其它术法,此关是纯以对木系术法的理解、运用破关。至于这灭杀一头,便再生十头,应是防止来人用其它方法的备用手段了。 “也幸好有这天元八卦旗,可以八卦挪移,五行转换,不然纵使已明了,也无计可施。” 就在此时,一抹锐光闪过,剑光迅疾而来,叶君生悚然一惊,起手一按眉头,正欲催动剑丸,忽见身后又一丝録意,双目一扬,一抹冷意浮现,剑意骤起。 那録意飞遁躲避元景心念杀剑,忽又有一道剑光自虚空中浮现,从録意中穿过,一剑两断。不一会儿,变为一根木枝。 叶君生微一皱眉,将剑丸召了回来,祭在头顶之上,启开青木剑芒,欲要凝神细查四周,天空骤然一暗,沙雕巨人手掌下压,轰然而来。 正文 第二四章 丹炉自开,互算方准融録雾 叶君生微一皱眉,将剑丸召了回来,祭在头顶之上,启开青木剑芒,欲要凝神细查四周,天空骤然一暗,沙雕巨人手掌下压,轰然而来。 天元旗动,手中种子録意光华,枯木逢春、落地生根接连施出,树枝藤条蔓延,沙雕巨人轰然散开,重新化为黄沙。 在巨人崩溃的时候,叶君生脸色一白,顶上剑光一裹,鸿飞燕过,化出一条长虹,落于百丈开外。 回目看去,原先地方莹録光华扑过,黄沙腐蚀下陷。 元景眼中泛起凌厉之光,剑丸化虹而去,斩在一段枯萎藤条之上。 一道録光跃出,见势不妙,正欲遁去。陆明一展衣袖,狂风闪现,将録光切成数段,立即落在地上,过得片刻,便化为一堆藤条。 银龙卷舞,陆明手持芭蕉扇,头顶白云:“此处自有元道友与贫道,叶道友专心对付沙人。” 叶君生收回目光,剑光回旋一圈,绞散无数沙雕巨人,裹起掉落种子。 天元旗展幡,深吸一口气,吸取四周灵力,转换属性,与叶君生身上真元融汇在一起,尽数涌入。 轰的一下,天元旗録光耀目,蔓延开来,无数种子抛出,犹如经历无尽时光一般,瞬间长成了参天大树。 数十沙雕巨人尽数被巨树、藤条包裹、分解,散落于地。 莆一灭尽沙人,顿时,有无数涟漪,不尽波纹,凭空而出,恍若巨树不仅灭杀了沙人,也直接洞穿了空间。 脑袋一晕,又变幻了空间。 烟云録雾缭绕,亭台楼阁隐映,碧池録竹青树,端的似人间仙境。 叶君生行走于其间,穿行録雾之中,绕过一棵録树,忽然眉心一跳,顶上剑丸自动飞出,往当空就是一斩。 那里録光一现,一节木枝断开,翻身坠落。 叶君生陡然向后望去,一颗柳树长条横贯,垂落碧池之上。心念一转,剑丸呼啸而去。 当的一声,剑光被一席玉册架住,叶君生看向手持玉册之人,高挑消瘦,面色蜡黄,正是那神魂方备之兄方准。 叶君生心中思量,看来他不仅是存活下来,还得了府中一部分传承。心中念头一起,剑丸立刻消失不见,方准似乎吃了一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还未弄清,已是被一剑贯脑,尸首晃了一晃,倒入柳池之中,化成一截桃木。 叶君生召回剑丸,目中丝丝青光放出,朝四周打量,似是找寻什么物什。 过了片刻,仍不见踪迹,思索了一会儿,御起剑光,飞驰而去。 约莫一炷香后,叶君生从浓郁録雾之中,踏步而出,见还是空无一人,把剑丸一祭,一道光霞回洒,裹住肉身离去。 待叶君生走后,一道高挑消瘦,面色蜡黄的人显出,正是那方准,自语道:“我纵在树中得了部分传承,也比不上你们这些宗门弟子。先让你去淌淌水,而后我坐收鱼利。” 话音刚落,忽有一道剑光自虚空中跃出,一剑斩出,方准身躯断成两截,落在地上,再无声息。 叶君生突兀出现在方准两截身躯旁,手中符篆化成飞灰,飘散而去。 看着两截尸首,冷洒一声,等了约莫盏茶时间,还是如此。便屈指一弹,一道火星落在尸首上,眨眼间便烧了起来。待以烧尽,这才向里走去。 一道録意木气,在叶君生走后显出,化成人形,只不过浑身青録,一挥袖,融入録雾之中。 ----------------------------------------------- 既无他人阻隔,也无阵法止路。叶君生转瞬间便以略过瑰丽仙桥、清幽柳池,到了一座主屋。 唤出天元八卦旗、顶上有无形剑丸,玄胎运转,真元涌动,做好自身防护。 先前两关,错非机缘巧合,被人破坏,又有天元旗在手,不定真如石门上所写,生死不论了。 这里明显是重中之重,怎么可能不再三小心。 推门而入,仿入了蒙蒙青光之中,似青木,如琥珀,透出奇异美感。 叶君生心中一紧,正欲退出,忽的大门自关,青光暗淡,屋内完整景象呈现在眼前。正中立着一个巨大的八脚青铜炼丹炉。旁边还有木几石床、铁壶瓷碗,各种器具,一应俱全。简陋而朴实,与外面景致丝毫不衬。 绕过八脚青铜丹炉,走到木几石床前。 木几上空空荡荡,石床则摆着三件事物,一卷青册、一枚青麟、一件令牌。 屈指一弹,一剑射出,打在麟片上,如泥牛入海,毫无所动。 眉头一挑,叶君生愕然:“没有禁制。” 将青册拿在手上,书册色成淡青,光华流转,不类凡物。 “青木玉册。叶君生略显迟疑的念出了书册上的上古篆字:“触类旁通之下,应是这般念法把。”揉揉眉心:“年份果然够久远。” 又把令牌拿出,木气闪耀,青气浮浮,上书一个上古篆字,应是“木”字。 最后再将青麟拿出,略略沉吟,尽数收入芥弥袋中。 转而迈步走向青铜丹炉,陡然蓝光大作,光华顺着丹炉环绕向上。叶君生吃了一惊,凝身停顿,心中暗道“吾命休矣。”过了一会儿,还未有事。就向脚下看去,正踏着坎卦卦形。 退后一步望,丹炉八足底下八个方位分别对应着乾、兑、离、震、巽、坎、艮、坤,八卦卦形。中央太极双鱼,黑白分明,流光溢彩。 “看来这丹炉是以八卦方位开启。”叶君生心中思量:“看这丹炉下方火焰跳跃,光华琉璃闪烁,异香扑鼻,应是在炼什么丹药。” 忽然一阵咔咔脆响,叶君生抬头一看,炉底八卦卦形依次亮起,又有阴阳双鱼旋转,炉盖也随之朝上飞转,寸寸上拔,青气四溢。 叶君生惊疑不定,但闻得那青气异香,只觉得犹如醍醐灌顶,四肢百骸浑身通畅,玄胎转动剧烈,修为真元丝丝上涨,心中惊骇“是何丹药,光闻得香气便有如此功效。” 正文 第二五章 书屋青衣,君生方准神通术 这是一间书房,满室皆暗,只有一盏青铜灯亮着。 不仅在木桌、书柜堆满了石质、木质、玉质等各种样式的书籍,地上也到处都是。 文房四宝乱码在座前有青木雕龙桌上,一个青衣男子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好似睡醒了般,他脑袋动了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揉惺忪的睡眼,自言自语道:“有人进了木府。” 在书桌前随意抽了张宣纸,裁成圆形,伸手一指,铜灯火光熄灭,室内一片漆黑,而那圆纸却如明月般矫矫放光,缓缓升起。 就在圆月之中,现出叶君生三人激战沙雕巨人身影,待皆入得府中,青衣男子笑道:“有趣,有趣,堂堂木府禁阵,竟被区区一玄胎小修所破。”似是自问,又或决定:“还有这天降子居然入得吾府中。不若都予了他如何。” 一指点在月中,木府禁制阵法立解,八角青铜丹炉开启,大笑出声:“汝今日受吾之因,来日必还吾今日之果。天理循环,理应如此。” 笑声渐收似是想起了什么,圆月画面陡变:“还有这二个,但也算是人族宗门后起,怎能不给点好处。”青袖一幅,木府结构顿变,元景、陆明分别接引去不同地方。 将圆月打灭,重新燃起铜灯,目光流转,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又打了个哈欠:“管那么多作甚,横竖无事,安歇、安歇。”说着,趴在桌上又睡了起来。 -------- 在说叶君生那边,八角青铜丹炉开合后,青木光华一闪,便被罗移出府,回到入得石府,初来密林之处。 还没等缓过神来,向左看去,一抹録意侧身闪躲,避了开去。 “好家伙,竟还未死,”叶君生笑道。眼神陡然凌厉起来,剑丸随念而动,化虹飞驰,雯时直逼过去。 方准以失得隐蔽,露了破绽,加之他先前为保全自己,舍了肉身,再无替劫之物。自知面对叶君生剑丸那凌厉无匹而又神出鬼没的攻势,若有应对失措,决计必死无疑。如今唯有将自身遁入树中,凭借密林,方有一线生机。 登时大喝一声,拼尽全力把遁光一展,融入树中。 叶君生一笑,把手一指,剑丸隐去,于数十丈外浮现而出,光华一掠,前方杨树枝干被劈成两半,那剑光嗡嗡一声疾颤,化成一丝清光飞驰回旋,又斩了一颗松树树枝。 叶君生向后方柳树望去,洒然一笑,口中一喝:“疾。”剑光一掠,又一截枝干一分为二。 方准又换的一处树枝,望着叶君生手中玉册,眸光中流露出羡胭、妒忌与忌惮、畏惧之色。 方准本就是为了此府传承而陨落,幸得神魂不灭,又得残缺传承,对完整功法的渴求,早以深入神魂深处。乍见叶君生已得玉册,怎能不羡胭、妒忌。也正是因此,既然叶君生手持玉册,必定是在刚才剑丸飞驰之间以阅览一遍,想必以知晓替木代劫的缺陷、破绽。惟一保命法门,以被对手所知,又怎能忌惮、畏惧。 在这时,他心头一震,却是叶君生又把存身树枝斩去。 “八次。” 叶君生大袖一挥,把剑一挥,一道剑光飞去百丈远,将枝头斩断。尔后,又有一道剑光飞起,又一截树枝被斩下。 “九次。” 叶君生念道,眼中青芒一闪,剑丸裹起肉身,化作一条长虹,向前方飞去。 又过百丈,停下身来,剑丸感应飞至,横光疾闪,一掠而过,又将一树斩去大半。 “十次。” 叶君生数数非是他闲得无聊,也不是被方准弄得郁闷。在他刚被罗移出府。先前一剑,不过是为了查看玉册,知其术法跟脚,争取的时间罢了。 那知下了一跳,无怪乎光凭方准一介普通玄胎修士,能在叶君生这真元修为也不遑多让的手中,撑上如此长的时间。 此法名为:替木代劫。其根本不是什么术法,而是神通。世人多愚,以为术法便是神通,神通就是威能更为强大的术法。 错非叶君生从小便有方离人刻意教导,怕也弄混了去。 术法不论其是何属性,威能多大,只要修为足够,功夫到了,无论何人都可施展、使用。而神通不然,每一个神通都是其创造者的感悟、坚持、际遇。 修习神通术者,先需体会神通中蕴含的感悟方可。若是相合,自然可施;若是不合,便是仙人嫡凡,也是无从施展。 所以神通术无论威能大小,攻防遁御,皆比术法珍贵万分。因为神通术中包含了创造者的感悟,对某种境界的理解,或是其它什么东西。 错非方准神魂为树月余,有所体会,怕是也无法施展。 不过天尚不全,有所缺陷,何况一神通术乎。 “替木代劫”只得以木属植物相代,其余属性皆是不行。还有在玄胎境一月内只有十二次替劫之机,人神境三十六次,元神境只要真元不绝,便可不断施展。 方准修为自然未至元神,因此叶君生才数他施展次数。 剑光一闪,又是一截树枝落下。 “十次。” 这却是方准心中暗数。叶君生不过粗略的看过一遍,而方准得到这门神通术,便日日琢磨,了解得自然比叶君生多得多,亦知极限所在。 “还有两次,便是身亡之时。”这个念头一出,搅得他一阵心烦意乱。 实际上方准除了除了“替木代劫”之外,还得了一门术法:烧身偕亡。此法是将自身九成修为真元化作一击,灭杀对手。也只是比同归于尽好上那么一点。 正犹豫间,心头一震,却是又被斩去一次。 眼角不禁一阵抽搐,心中一狠,把法诀一运,正待此时,叶君生抬头一望,对着方准处笑了一笑,把他骇了个半死。将手上法决一变,觉得此处已被看破,要转到其它方位。 忽有一道剑影,从虚空中闪出,略略一斩,方准避之不及,只得闭目等死。 正文 第二六章 五行颠倒,剑丸杀人如屠狗 忽有一道剑影,从虚空中闪出,略略一斩,方准避之不及,只得闭目等死。 等了半天,也无任何异样感觉,睁眼一看,四周皆是红光。 “方准道友,不用想逃了,替木代劫的的奥秘和缺陷,我以尽数知之。只要隔绝木气,便无法使出。”叶君生声音响起。 叶君生并非杀方准,而是已剑丸诈方准,再用天元旗分割木气,以离火包裹神魂,这么做自然不是突然间善心发作,想要得饶人处且饶人了。 若是所料不错,吴定余下五人应在洞外埋伏、等候。虽散修与其的战力对比,相差不以毫厘计,道敢如此必有依仗。 本打算逼问方备,以策万全。那想到会因木府而分离。现在方准出现,正好代替。 方准呆呆得坐在火焰囚笼中,说不出的落寞与凄凉,若垂暮老人,虽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夕阳无限好之句,但也掩饰不了,以至生命尽头对生命的渴求。 所有的野心、期盼、不甘、挣扎、仇恨,在性命尽头这一刻,都显得没有任何意义。 他也并未做临死谩骂一类的事情,一来已到此时,以于事无补;二来是不敢。逞一时口舌之快,神魂却被折磨个几千、几万年。 看方备不过入得陆明玉瓶中一次,就以恐惧深入骨髓,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便以知晓其中恐怖。 三来他多次欲至叶君生于死地,易地而处,便是宗门规矩不得囚禁、折磨神魂,也要将之神魂俱灭,才方泄心头之恨。 叶君生何等聪慧,一看便知,不过一笑,谁会在乎待宰羔羊一般人的想法。 他一手伸出,按在方准神魂顶上,五彩琉璃蝴蝶纷飞,如真似幻。 十二万年前诸族交战时,每每所获俘虏,施尽千般酷刑、万般秘法,也不曾使其开得半点口。 有所需求就会有所创造,不同流派间,创出了各式各样的神通秘术,如妖族玄武一系,便是:玄阴搜魂神通,以玄阴之力冻结神魂,在如破碎冰块一般,破碎神魂,接着从中查找出需求的一部分。 再如儒门,则是:史观照影,被施术者神魂记忆化为如史书一般,施术者就可翻阅查看。 而叶君生现在施展的是:现界梦蝶。 昔者庄周梦为蝴蝶,栩栩然蝴蝶也,自喻适志与,不知周也。俄然觉,则蘧蘧然周也。不知周之梦为蝴蝶与,蝴蝶之梦为周与?周与蝴蝶,则必有分矣。此之谓物化。 将之神魂记忆化为梦蝶,在根据所需捕蝶一观。 其实无论那一法门,原理都是一样,人之记忆,存于神魂,读取记忆,必先破碎其神魂,提取施术者所需记忆。 少顷,叶君生缓缓收回手掌。 随着手掌收回,方准眼中渐失神采,空洞无物,神魂録意变淡,风一扫,就以不见,恍若从未出现一般。 神魂为人根本,仙之基,一但破碎,岂能苟活。 淡淡一笑,振衣而起,把剑光一展,须臾间到了数理之外,再光华一闪,便入得来时之洞穴。 正欲前行,前方忽然一阵朦胧,先是烈焰破开石壁,喷涌而出;又有石柱长枪,从四面八方朝叶君生直扑过来。 “还以为你们在洞外埋伏,没想到也有点胆气。”叶君生一笑,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无论是烈焰还是石柱长枪,连衣角碰也碰不到。 伸指一点,一道凌厉剑光,虚空幻现,冲着右方石壁一绞,便是一颗人头滚落。 “老六。” 忽地,一个白发老人显现,双目通红,看着少女无首躯体,口中念念有词,数十只鹰禽灵兽,齐声长鸣,对着叶君生俯冲而下。 轻叱一声,叶君生顶上爆出一团狂澜剑雨,挥洒出如瀑剑气,浩浩荡荡,每一剑就斩灭一只灵禽。 待灭尽时,剑雨忽然转向,如潮水般泻下。 所及之处,先是灵光一闪,而后,无数鲜红血线射出,血腥味扑鼻。 叶君生大笑一声,脚下一转,又避开一轮阵法运转,大袖一挥,剑光纵出,横斩而去。 然而,这一回却有阵旗主动跃出,叮叮当当密集碰撞之音传出,将剑光挡了下来。 叶君生凝目看去,显露出的阵旗旗杆道道剑痕于其上,旗幡破破烂烂。暗道:“有无形剑气竟未曾将之斩破,全被挡了下来。若不是在方准神魂处晓得运转规律,也算是个麻烦。” 手一伸天元旗展,八卦卦形亮起。 吴定先以主旗护住白发老人,接下如瀑剑气,虽有一百零八杆副旗辅之九杆主旗,但也直欲吐血“该死,他完好无损也就罢了,为何还剩如此多的真元。散修和宗门弟子就差这么多吗。”见得叶君生闲庭散步般又躲过阵法攻击,将天元旗升起,暗思“看他模样,当是知晓了五行颠倒阵的运转规律,依仗已无,我得早思退路。”心念陡转,将主旗转入余下二人手中,口中传音,二位贤弟,先挡他一阵,待为兄启开那人神法宝反噬他,再诛灭此獠。” 白发老人、木簪道人对视点头,以之为仗的阵法已被看穿,若是逃走,同境界中除却修有特殊遁法的谁有跑的过剑修,只有拼死一战,求的一线生机。 目光转厉,二人齐声大喝。 忽地一道剑光幻现在两人身后,在肩上一绕,血泉喷涌,大好的人头滚落尘泥。无语的摇摇头“又不是凡人王朝,大军阵前斗将,以壮声威。在阵法看穿的情况下,这么做不是给人做靶子吗。” 看着这几个人头只觉兴致索然,散修和宗门弟子的差距在这阴暗的洞穴展现的灵离尽至,同境界五人对一人,在失了阵法公平对决之下,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不免又想到了自己,在孩提时便有直指大道的玄功浮现,还有方离人这般高手的教导,孤身行走有这剑丸、这旗,这般无比让人羡胭、妒忌的际遇,若是无这些恐怕连他们也不如。 可叶君生只觉的心慌,甚至有一些恐惧,在这次木府中达到了顶峰。 正文 第二七章 心思 诸位道友,在下因是欲往南京一行,大约需四至五天光景,此间无更,回来后补欠还更。宽恕则个。 以上姑言。 不知何人说过,天上永远也不会掉香饼,就算有,也是有毒的。叶君生深以为然。 而在这十六年中香饼不知掉了多少次,次次还香甜可口,一来,自己没有哭着闹着求收徒的师傅;二来也无遭逢大难,不得不栖身在某件极品法宝的前辈高人。怎能叫他不心慌。 木府之中危机重重,又不是机缘巧合下,阵法遭破,真可谓是,生死无论。偏偏到了最后,丹炉自开,宝物无禁。怎能叫他不恐惧。 除了自家嫡亲之外,谁会无缘无故对你好,除非是有他需要的,便是所谓的利用价值。 “怕只怕,这个价值我支付不起。” 有无形剑丸好似能感受主人的心绪,在头顶上缓缓转动,嗡嗡颤动。 袖袍一展,把剑丸一祭,万千剑气爆出,夜雨狂澜,剑气挥洒,向四周而去。 叶君生忽然轻咦一声,抬起头来,眼中转为青芒,在洞中扫视,按着眉头苦笑:“想必是趁我思绪不宁时,跑了。”抖了抖衣袖:“不过你跑的掉吗。” “还有那两位也应该出。”叶君生转头看向石门,话语顿止。 那还有石门,那还有篆字。不知何时已消失不见,只有一道石壁在,上面还布满了翠録的青苔。 摇摇头,踏步朝洞口方向走去。 恰巧远方黑暗的地平线,转变为充满希望的鱼肚白色。 刚刚还是星月不明,夜色晖暗,转瞬间,大地已然苏醒。 等他踏出时,微风吹拂树木,蝉鸣鸟语,随之传来。 草木青香,萦绕比尖。这是生的气息。 叶君生提气轻身,立于崖顶,顶上剑丸转动,衣襟当风,拂拂而动,飘然若仙。 半响长啸一声,好似要将心中的郁闷,尽数抒发出来。 他把袖袍一震,哈哈一笑,在空中踏步而走,做歌曰:“天地生养人,人自报天地。若是心暗生,但凭手中剑,一斩破苍穹。” 这慷慨豪迈歌声在山间回响着,惊起飞鸟无数。人却越行越远了。 ----- 叶君生、吴定两人一追一逃,纠缠不休。已有三日。 待到江国叶君生便失去吴定踪迹,遂以自身为饵。 于江国都城外、长塘湖中,斩杀吴定。 弹弹衣襟,正欲御剑离去。 忽听得有人叫道:“这位道友,暂留玉趾。” 叶君生循声望去,原以为是个道人,没成想却是个俊美的锦衣少年,手中一把折扇轻轻地拍动着,看上去凭添几分潇洒之气。 皱皱眉,眼中黑瞳转青,暗道,“他到底是个没修为的,还是有秘术法器掩盖,使人观之不出。” 锦衣少年好似之叶君生心中所想,合扇拱手,满脸诚恳道:“仙师莫怪,在下江国四王子江言,仰慕仙师风姿,想请仙师上得画舫。才假作此言,叫住仙师,如有冒犯之处,请宽恕一二。” “好一个江国四王子江言。” 叶君生暗赞一声,他敢如此,分明是看到欺声辱骂、扬言拆船的黄圃,也只是小惩大诫,料定这般做了也只是受些皮肉之苦。若是成了说不定能结交一二,何乐而不为。 观察敏锐,懂得利用时机。而且如此身份,还能坦然认错,请求原谅,举止适当不引人恶感,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于是踏步走了上去,淡淡一笑:“无妨。” 待入得舫内,锦衣少年对叶君生一鞠到底:“江言先与仙师赔礼,因事哄骗仙师,还望仙师宽恕则个。” 叶君生一个侧身,避开了锦衣少年的礼拜:“何须如此。再说贫道在舫外也说了无妨。” 那只那江国四王子听得此语,双膝坠地,跪倒在叶君生面前,他身后那黑衣劲装男子也跟着跪了下来。在一俯身子,就要磕头。 叶君生屈指一弹,阻住二人磕头之势,起步向前,将二人从地上硬拽了起来,皱眉道:“四王子,且不说儒宗已禁了跪拜之礼,便只算男儿膝下有黄金,也不该给人下跪。再者,贫道最讨厌这些繁文礼节,有事说事。” 江言站起身来,又鞠了一躬,沉声说道:“我江国自太祖江澜开国,就与陈国纷争不断,至今以二百余年。七日前,陈国以河内诸郡为注,赌我江国河间诸郡。每国各派三名仙师,较量比试,赢数多着为胜。今日见仙师法术高深,故而斗胆,请仙师替我江国出战。” 叶君生看着江言,面无表情:“人间宗门呢。怎么不找他们。” 江言茫然道:“什么人间宗门。” 叶君生见神色不似作假,微微一怔,是自己讲差了。 以前仙道宗门分,真传、上院、中院、下院。 真传自不必说。 下院则是负责洒扫亭台、修建洞府、侍弄花草、灵禽等杂役,当然,同时也教导一些粗浅的练气发门,若是资质根骨较好的,入问心阁,人品性情也尚好的,直接入上院弟子。余下一些不合修真的,则是中院。 上院弟子传授宗门正宗道法玄功;中院则是教导一些练气锻体、画符制药的法门,虽不得成仙,但御剑飞天,出入青冥不成问题。至不济,也能抓鬼驱邪、护宅安宁,做个游方道士、阴阳先生也不成问题。 而悠悠万载过去,这般恪守制度的宗门以没剩下多少。能否入宗门、学道法都是凭资质,不问本心。 才会有正道宗门出些不干正事,专走邪路的弟子。 而所谓人间宗门,就是以前中院弟子,不赖清修,有无成仙指望。所以聚合在一起,受人间王朝供奉,求个一世荣华。 这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中院弟子不肯提及也在情理之中,人间王朝自然也就无从知晓。 理顺了,叶君生就直接道:“贫道不信江国无一间道观,一家佛寺。也不信无一个高手。 “仙师明鉴,不是没有。江言底下头:“只是那陈国不知在那请了一道人,六日之间,一家、一家的上门挑战,竟无一合之敌。” “所以你欺我年轻,”叶君生转身就走:“先点出你身份,再以跪拜惑我心神,最后提出请求。” 江言急道:“仙师莫走,江言怎敢。若只是河间诸郡江言也不至于如此,是那道人施法害我父王,扬言江国若无人在比试中胜他,便要咒杀我父王。” 叶君生停下脚步,沉默了一会儿,道:“也罢,贫道便随王子一会那道人,顿了顿,但若是虚言诓骗贫道,休怪贫道不留情面。” 江言闻言大喜,说道:“此事,两国人尽皆知,仙师若不放心,随便找一人一问就知。” 正文 第二八章 试探 江言下令停船靠岸,准备马车。 这辆马车奢华至极,镶金衔玉,浮雕琉璃,各种装饰琳琅满目,望之目不暇接。 拉车的四匹马,全身通体漆黑,半根杂毛都找不到,只有四蹄是纯白,如雪一般。 ----乌云踏雪驹。 叶君生心中暗叹。 “仙师。”江言注意到叶君生的眼神,语带炫耀的说道:“此马乃关外名驹,千里绝群,《说文》中载,骓,马苍黑杂毛也。故也称乌骓马。又名踏雪乌骓。汉末西楚霸王项羽坐骑正是此种马,隋末唐初名将尉迟恭的坐驾名唤:“抱月乌骓马”。话本小说水浒传中呼延灼的坐骑叫“踏雪乌追马”。”曾有一鼎堂诗人写了一首七律《无题》来歌颂乌骓马----传闻有马号乌骓,负箭满身犹急驰,慷慨项王拖首后,不知遗革裹谁尸?”当然,江言话锋一转:“比起仙家灵禽,又算不得什么了。” “无怪江国历年来被陈国压着打。 叶君生笑而不语。 以上种种,都说明,这般名驹,古往今来,皆是冲阵大将骑之。若是时机正确,说不定便是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绝佳助力,随之青史留名。然而,在江国手上,却只是用来拉车。在保家卫国之武将眼中,暴遣天物都不足以形容。 名马遭遇此种折辱,早以绝食悲鸣而亡。可这四匹乌云踏雪驹,不仅没有辱于奴隶人手之哀鸣,反而毛发鲜亮,精神抖擞。 叶君生看向那驾马马夫,眼睛一亮。 生得虎背熊腰,长相浓眉大眼,虽一身粗衣麻布,但但依然其赳赳猛将之姿。 “四王子,不知此是何人。”叶君生指着那驾马马夫说道。 “此人姓吴名武。号称双足猛虎。三年前与我江国大将魏锋一战不分胜负。其武艺之精,江国有数几位。”江言虽不知叶君生为何问,但还是立马回答。 “这吴武想必是个平民百姓。那魏锋应该家世显赫。”叶君生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正是如此。”江言答道。 “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其真知马也,但不用马也。” 叶君生摇摇头,正欲踏上马车,芥弥袋中,那面得自木府中的青木令牌嗡嗡颤动。 在这时,忽有一声传来:“这位道友请了。” 叶君生回望,一白须老道身披白色长袍(长袍,最普通的一种道袍,道教徒日常穿用),头戴扎巾,脚穿圆口鞋(黑色,鞋口深,圆口。为一般道士日常穿用)。手持木柄棕丝拂尘,腰悬宝剑。 长塘湖风浪甚多,吹动老道袍摆,巍巍然有仙风道骨之态。 只是。叶君生眉头一挑,这老道并非如外表一般,清平自然。眼中锐利逼人,行步间,锵锵有金石碰撞之声。 心中沉吟“这绝不是剑意交织鸣音,也非修真法器长鸣。” 正在思索间,江言小声道:“仙师他就是陈国那名以一几之力压制我江言的道。。。呃。” 白须老道气息放出,瞬间将江言淹没其中。恍若自语:“老道最恨嚼舌之人。” 江言脸色刹那间,从红润便得发紫,仿佛游泳之人溺于水中。 这世间之人都有一股气势,小贩、伙计无论穿什么锦衣华服,一眼便可以看出,所以坊间才有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之说。而居于上位者,掌握属地治下生灵性命,时间一久,自然会养出一股威严气势。所谓居移气,养移体,便是此。 然而,小贩、伙计还是太子、皇帝,气势始终是虚无缥缈,可以说有,也可说无。 修真却不一样,取天地之精,融于己身,洞悉大道玄妙。其人之势便是自身所悟道理,加之过去经历所感,以及修为境界,糅合产生。简单说,就是借天地之威势。 而所谓以境压人,如玄胎境压不住人神境,元神可以压制人神,无非是所借天地之势的多寡,对天地至理的领悟。 叶君生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往江言身前一站,替他承下,口中道:“道友果非常人,四王子贵胄之躯,也受不住道友威压。” 江言虽贵为江国四王子,自有一股气势,却又怎能比得上白须老道。叶君生这话明面上虽是夸赞老道,暗地里,却是说,老道不顾身份,对一凡人出手。 “敬老慈幼,无忘宾旅。”老道一扫木柄棕丝拂尘,铿锵摩擦之声响彻:“老道教训一二,又有何错。” 出自:儒宗孟子《孟子·告子下》。句意是说,要敬老爱幼,不要忘了来宾和旅客。 老道指出这一句是说,我既身为老人,又是从陈国远道而来,你们自然要尊敬我。可现在在我面前说我,既然如此,我就教育你们敬老。 老道拂尘虽是轻轻一扫,但在叶君生眼中,却是刀枪剑戟,斧钺勾叉,十八般兵器袭来。 “有木府令牌颤动,一出手又是金属之兵,这老道修的应是五行中金府功法了。”叶君生按耐住有无形剑丸,玄胎运转,沟通天元旗,真元转换,施展青木玉册上神识衍化法门,恍若无数大树长成将十八般兵器包裹,腐蚀,待及至叶君生面前已是锈迹斑斑,樯橹之末。轻吹一口,就化去不见。装作不满意,眉头略皱,道:“长君之恶其罪小,逢君之恶其罪大。今之大夫皆逢君之恶,故曰,今之大夫,今之诸侯之罪人也。” 同样出自,《孟子·告子下》。因为顺从君王而助长了君王的过错,这个罪行还算小的;故意逢迎君王的过错,这个罪行就大了。 老道却不接话,呵呵笑道:“老道不与你做口舌之争。” 惹得叶君生翻好大一个白眼,谁先动手的。 “须知,五行之道,以金克木。”老道拂袖转身,迈步走去:“道友莫要自误。” 铿锵之声响起,化作一道白光飞去。 “仙师。”江言忐忑的望着叶君生,他虽看不懂俩人的一番过手,但听老道话语,仿佛叶君生好似落入了劣势。 “呵。”叶君生一声轻笑:“四王子不必忧心。”上得马车:“先去王宫一趟。”待江言露出诧异神色,又补了一句:“先观江国国主所中是何术法,看贫道是否有法可解。” 江言脸现喜色。 正文 第二九章 承露 马车顺着官道进了江国都城鸿邛(作者按,古读“gāng”音)。 鸿邛不愧为一国之都,放目一望,各式各样的精美屋舍,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数不胜数。更别提那位居中央的皇城紫禁。 只是能容数辆马车、轿子并行的街道上虽然人数不少,货郎叫卖吆喝声不断,讨价还价声不绝,但听在耳中,叶君生总觉得少了几分活气。恍若他们的精气神被抽走一般,只余麻木。 不多时,江言声音响起:“仙师,以到“正阳门”了。” 叶君生随着马车的走动张开神识,暗叹一声,真当得恢弘奢华四字。 汉班固曾作两都赋,其赋曰,其宫室也,体象乎天地,经纬乎阴阳。据坤灵之正位,放太紫之圆方。树中之华阙,丰冠山之朱堂。因瑰材而究奇,抗应龙之虹梁。列棼橑以布翼,荷栋桴而高骧。雕玉瑱以居楹,裁金壁以饰珰。发五色之渥彩,光焰朗以景彰。于是左墄右平,重轩三阶。闺房周通,门闼洞开。列钟虡于中庭,立金人于端闱。仍增崖而衡阈,临峻路而启扉。徇以离殿别寝,承以崇台闲馆,焕若列星,紫宫是环。清凉、宣温、神仙、长年、金华、玉堂、白虎、麒麟,区宇若兹,不可殚论。增盘业峨,登降炤烂,殊形诡制,每各异观。乘茵步辇,惟所息宴。后宫则有掖庭、椒房,后妃之室。合欢、增城、安处、常宁、苣若、椒风、披香、发越、兰林、蕙草、鸳鸾、飞翔之列,昭阳特盛,隆乎孝成。屋不呈材,墙不露形。裛以藻绣,络以纶连。随侯明月,错落其间。金釭衔璧,是为列钱。翡翠火齐,流耀含英。悬黎垂棘,夜光在焉。于是玄墀扣砌,玉阶彤庭,碝磩彩致,琳珉青荧,珊瑚碧树,周阿而生。红罗飒纚,绮组缤纷。精曜华烛,俯仰如神。 这座江国王宫也是不遑多让。 “论难。”叶君生觉着马车的方向不对叫江言的字:“这是往那去。” 《周礼·考工记》云“前朝后寝,左祖右社”。“后寝”是皇帝与后妃们居住生活的所在。 若无特殊情况,江国国主应是在“后寝”,而马车却是往“右社”“(右社”,是在宫殿右前方设社稷坛,祭祀神祗的场所) “仙师,这是去建章宫。里面有受命仙师轮流入住,受朝堂供奉,保护王室安全。”江言说到这里忍不住哼了一下:“其余仙师入宫都要先往建章宫一唔。” “一唔。”叶君生冷洒一声:“我看是一打把。” 江言不好接下去,正巧到了建章宫,于是介绍起来:“仙师,此门名曰,双凤阙,是建章宫的东门,因其上装有两只高丈余的鎏金铜凤凰而得名。宫室分布在左右,全部围以阁道。宫城内北部为太液池,筑有三神山,宫城西面为唐中庭、唐中池。正门曰阊阖,也叫璧门,高二十五丈,是城关式建筑。后为玉堂,建台上。屋顶上有铜凤,高五尺,饰黄金,下有转枢,可随风转动。在璧门北,起圆阙,高二十五丈,其左有别凤阙,其右有井干楼。进圆阙门内二百步,最后到达建在高台上的建章前殿,气魄十分雄伟。宫城中还分布众多不同的殿堂建筑。”江言顿了一下,右手指着内里铜手托着的一个大铜盘,似有深意道:“江国历代国君皆幕仙人,应此汉武帝修此神明台,此台高达50丈,台上有铜铸的仙人,仙人手掌有7围之大,仙人手托一个大铜盘,盘内有一巨型玉杯,用玉杯承接空中的露水,故名“承露盘”。” “立修基之仙掌,承云表之清露”叶君生说道:“当年汉武帝承露盘中承接的仙露与美玉的碎屑调和而成服下,以期长生,最后还是死了。甚至承露盘一毁于火灾,一于魏文帝时不知所终。”悠悠道:“福、禄、寿,虽是德业,却不可占全,不然反成恶患。看那秦皇沉迷丹术二世而亡,至于武帝也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仙师说的是。”江言唯唯应下。 叶君生怎么听不出,江言的语意,无非是求那长生之术。 遍数历代帝王,那个不盼长生不死,永享河山的,倾尽举国之力求取不死仙药的,绝不在少数。可无论是谁也不传授修真练气之法。按说如此大的代价,仙道大宗也就罢了,那在野散修、人间宗门可是巴不得有个帝王门人,更好掌控王朝。 原因是修真之士,都懂得传引帝王修仙是天道大禁,所以都对含有王、皇族血脉的贵胄三缄其口,百般推诿搪塞。 王、皇族血脉也不是蠢人,时间一久,也知个七七八八。但人都有侥幸之心,希望有修真敢违天禁,于是筑起宫殿,广招散修方士,专门合丹练气,以求长生。这江国效仿汉武帝筑建章宫、修神明台、竖承露盘也是此意。 江言隐晦提及,还是与先前一般,欺叶君生年轻。不过那时,好歹有个为了父王,才未与江言计较。这次那会客气,直接警告。 “不过。”叶君生摸摸下巴“我今年十六,是面嫩不假,但他身为江国王室,常与修真打交道,岂不知道法仙功中驻颜的也有不少,更别提那大名鼎鼎的弹指芳华丹了。莫非。”叶君生眼睛一亮“江国人间宗门衰微到这种程度了。” “仙师,以到了九室,中天了。论难先去叩门。”江言说了一句, 汉时,神明台上除“承露盘”外,还设有九室,象征九天。常住道士、巫师百余人。 《太玄》曰:有九天,一为中天,二为羡天,三为从天,四为更天,五为睟天,六为廓天,七为咸天,八为沈天,九为成天。又曰:天以不见为玄。 接着转身下了马车,整了整身上华服,上前叩响了门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青衣道童打开门来,皱眉道:“四王子,来此有何事。还没等江言回话,”又道:“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国君大限以至,无人可回天。”说完,便要阖门。 正文 第三十章 西明 江言连忙止住推势,双手抓住道童右手道:“这位仙童,言并非为此而来。有位仙师要入宫一行,还望仙童通禀建章宫松风真人。” 那青衣道童右手收回袖里,掂量了一下重量,道:“那里来的仙师。” 江言回答:“从外地云游而来。” 道童斜扫了一眼马车,道:“你等等,我去禀明真人,看看有没有时间。”说罢,也不领二人进去,便把门阖上了。 江言撇撇嘴,回到马车上,对叶君生讪讪笑道:“让仙师见笑了,阎王好过,小鬼难缠。” 叶君生笑而不语,江言也未说下去,闭上嘴。 哪知这一等,就是足足一个时辰。 江言似乎些不耐烦,开始抱怨道:“这仙童也忒那个,对我们如此也就罢了。现在连仙师也敢晾在外面。” 这一开口,就好像止不住话匣子似的:“平时那位仙师来,仙童不是恭恭敬敬,今个儿也不只怎地。” 叶君生心中也有些不快,却只低头皱眉不语。 这不是叶君生叶君生改了脾气,当起了大雄禅师。 人间宗门放弃山间清修,受王朝供奉,所为得不过是一世富贵荣华,他们就成了既得利益者。如果有外来者来,利益会进行在分配,谁也不想将到手的利益分出去,所以外来修真自然会引起人间宗门的警惕。 再回想一二,青衣道童之所以让叶君生在外干等,全然是因为江言那句外面来的。 接着江言抱怨所说中句句都带有挑拨意味。 而起先请求叶君生带江国出战,神色也不似作伪。 所以叶君生皱眉不语。一是不想受挑拨;二来也是思量江言究竟想做什么。 又约莫盏茶功夫,门内才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吱的一声,将门打开,还是那青衣道童。 江言下了马车叫了声:“仙童。” 那道童也不搭话,冷眼看着马车,说道:“进来吧,松风真人在神明台等着这位道友。” “进来吧,松风真人在神明台等着这位道友。” “进来吧,松风真人在神明台等着这位道友。” 。。。 叶君生举步走下马车,恍若自语:“小惩大诫。” “真把我当成过来争食的他方在野散修、没落人间宗门了。”叶君生洒笑一声“派个连道都未入的小道童跟我称道友,”身上道袍无风自动,翠録木气飘荡“这般折辱。”法决一起,抬手一引“若不返还,还真称了你们的心。” 一刹那间,恍若回到木府洞中一般,放眼望去,九室九天已不复庄严肃穆之气像,巨木成墙,枝繁叶茂,郁郁苍苍。 无论是宽阔的城墙、华美的宫室,还是那高耸入云的承露盘仙人,仿佛变録了一般。 江言揉揉眼睛走近一看,哪那是变録,都是録藤、青树爬满。 叶君生看着被禁锢在树笼内的三位华丽道装,心中再次感叹“不同修真之间的战力,真是相差不一毫厘记。” 对江言说了一句:“花样不错。”然后转身,负手上了马车:“走吧。去国君处。” “是、是。”江言连声言道,赶忙叫吴武驱车。 吴武一抖缰绳,马车便朝后寝疾驰而去。 叶君生盘坐在车上,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江言,心中冷哼一声。 叶君生刚才如此做,一来是继续误导杜老道,自家修的是被他克制。木府取出的青木玉册。使他大意轻敌。 青木玉册中,秘法玄功玄奥异常,可以想见,做为同等级的金府功法了。 二来,那所谓松风真人派他家道童跟叶君生称道友真是辱人太甚。换在陆明身上,恐怕就是做过一场,一论生死了。 三来,也是给江言以警告。既然想不通,便展示力量, 所谓谋略算计,永远是在实力层次相差不大或处于弱势地位的情况下施展,增加胜算。但若是双方实力天差地别,那就是个笑话。 正如水中小鱼用什么阴谋诡计,也伤不着海里蛟龙。 ---- 深宫幽幽,现在才未时(13时—15时),便如酉时(17时—19时)般,寂静无声,只有柳树在微风中摇摇晃晃。 入得几座宫门,值守侍卫也不阻拦,许是识得这辆马车。最后在一名为养心殿宫殿门前停下。 马车一停,就有几位宫女奔过来,掀起车帘,迎下江言。 江言不应,反而弯腰伸臂,扶着叶君生下了马车。宫女晓得好歹,其中一位悄悄后退,入养心殿去了。 有八位宫女鱼贯而出,迎上江言、叶君生二人。 下官拜见四殿下。还有一名身着罗衣褂襦,珥瑶华琚,双裙文履的女子。 “何须如此。江言笑道:“仙师这是女侍中代氏。本职虽掌宫内诸事,但深得父王信任,留在身边充当御侍(皇帝身边女官)之职。” 叶君生自幼便喜读书,自然是知道女侍中是女官官名。《北史》中记载:掌宫内诸事,次于内司,与作司、大监相当于外廷二品官。 而御侍则是帝王侍从。宋蔡绦《铁围山丛谈》卷一中道:“内官之贵者则有曰御侍,曰小殿直,此率亲近供奉者也。” 江言接着道:“代侍中父王现可还在寝宫。” 代氏底下头,偷看了一眼叶君生,心中暗道“这位仙师也太年轻了点。口中回道:“王上自从中了陈国杜道人术法,就未离开梅坞(专为帝王供佛、休息的地方)一步。由。。。” “由贫僧看顾。”一个中年和尚身披黑色袈裟,裸露左肩,双手合十,低宣一声佛号:“阿弥陀佛。” 代氏看着这中年和尚身子颤抖。江言似乎想到什么叫道:“代侍中。” “不、不是这位大师。代氏声音好似也随身子颤抖。 江言望向叶君生。 叶君生笑道:“不知大师法号,可是说一切有部。” “贫僧法号普顿,不敢当居士此称。普顿和尚道:“昔日舍利弗问经等更说五部衣色殊异,而以青(化地部)、黄(大众部)、赤(法藏部)、黑(说一切有部)、木兰(饮光部)五种为如法色。” “原来普顿大师是说一切有部。”江言插嘴说道。 “阿弥陀佛,贫僧是迦叶部。”普顿说。 江言闹了一个尴尬:“大师不是说。” 普顿解释道:“说一切有部分为:根本一切有部、迦叶部、护地部、护法部、多闻部、红衣部、分别说部,共为七部。” “大师应是饮光部罢。”叶君生笑着说。 普顿一怔:“为何。” “《一切经音义》卷二四道:“饮光部,梵言‘迦叶波’。迦叶,此云光;波,此云饮。今依此间语,名饮光。”叶君生回道。 普顿苦笑一声:“看来居士已知贫僧来历。” “不知西明寺,为何而来。”叶君生问道。 “阿弥陀佛,本为杜道人而来。”普顿再此低宣一声佛号:“现在也为居士而来。” 居士:既指旧时出家人对在家信道信佛的人的泛称;亦指古代有德才而隐居不仕或未仕的隐士; 正文 第三一章 畏怖 《一切经音义》也叫《众经音义》,为唐贞观间释玄应所撰前25卷。唐贞元、元和间沙门释慧琳增补《一切经音义》至100卷。 慧琳元和十五年年八十四,圆寂于西明寺。《众经音义》原本也存于西明寺。 所以叶君生念出《一切经音义》,普顿便知叶君生已看穿他的来历。 “不知大师,为何而来。”青木令牌又一阵颤动,叶君生心中一动,问道, “阿弥陀佛,贫僧本为杜道人而来。”普顿宣了一声佛号:“现在也为居士而来。” “哦,”叶君生笑道:“为贫道来?” 普顿道:“正是。” “大师手上也有一块罢。”叶君生收敛了笑容,语气清淡,恍若问三两好友是否一同吃饭喝茶:“莫不是想凑个齐整,看上了贫道这块。” 普顿回道:“贫僧出家是就以受过五戒十善。不行那偷盗事。” 五戒第二条便是偷盗,社会上的偷盗,有直接、有间接,有有形、有无形,例如小偷窃取,强盗抢劫,是直接的盗,贪官污吏的贪污舞弊是间接的盗,勒索诈欺,抵赖债务,是有形的盗,假公济私,混水摸鱼是无形的盗。总之,不与而取,或以不正当的手段获得的财物,都叫做盗。 若是普顿动手强抢,就犯了偷盗戒,说不行偷盗,便是表明。 “此地人多,可否借一步说话。”普顿接着说。 江言立即以眼神示意代侍中。 代侍中会意,冲着普顿、叶君生二人一福,道:“二位,犹豫了一下,也不知如何称呼,养心殿小佛堂寂静明澈,向来少人。” 普顿望了一眼代侍中,又看了看江言,嘴角勾起一丝微笑,阿弥陀佛:“国主所中咒术,贫僧已解开了。” 江言身子僵了僵,随即脸上挂上了喜色,对着普顿一鞠到底:“多谢大师恩德。” 叶君生若有意似无意的撇了一眼江言,一跺脚飞起一道剑光,对普顿道:“走罢。” 说着将身形一裹,雯时一道剑虹飞起。 普顿一怔,迈步间,几乎同时脚下金莲浮现,追了上来,脸上不掩惊喜神色,口中道:“原来是凌云阁的道友。”看着兹滋赞叹:“这便是道门九剑之一的有无形剑丸吧。道友想必是凌云阁真传弟子。” “大师的步步生莲,也是不同凡响啊。”叶君生回道,心中奇怪,凌云阁怎么了?也不用这般惊喜把。 这并非客气虚言,佛门大小遁法无数,若比最强遁法,定是各执一词,争个千八百年,怕也是没有结果;但若是其中最有名的,当属这步步生莲了。 《云门史话》载:世尊初生下,一手指天,一用指地,周行七步,目顾四方,云:“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而其每走一步,足下便生一莲。莲有佛性,以莲花喻佛,其意为在生死烦恼中出生,而不为生死烦恼干扰。 剑光收敛,金莲暗淡,俩人一前一后,同时停下遁法。 普顿摇摇头,走上三步与叶君生平行,道:“单以遁速论,贫僧的步步生莲还是比不过道友的有无形剑遁。” 步步生莲,与剑遁之术比较,遁速虽是不及,但只要不惜真元,却也可在短时间与之并驾齐驱。 而今起步几乎一致,却慢了三步。 叶君生闻言一笑,他虽欣赏这和尚的洒脱风度,却还是觉得好笑。普顿心中终究还是有点不甘,一句“单以遁速论”,将他的心绪表露无疑。 “道友见谅,坏了你误导杜道人之谋。”普顿往建章宫瞧了几眼,言道。 叶君生一挑眉毛,心中牢骚,“若不是为了镇住你,我何必使出有无形剑遁。看看,叫法都从居士改成道友了。”口中还是说道:“无妨,无妨。”眼咕噜一转,道:“大师走前嘴角一丝微笑,一眼侍中,又一眼江国四王子。不知何意。” “道友不也是一样,撇了一眼。”普顿笑道:“道友不要叫贫僧大师了,如蒙不弃,互称道友可好?” 《晋书·王坦之传》曾记载:初,坦之与沙门竺法师甚厚,每共论幽明报应,便要先死者当报其事。后经年,师忽来云:“贫道已死,罪福皆不虚。惟当勤修道德,以升济神明耳。”言讫不见。(这个贫道的道,在历史的演变过程中,逐渐变成不是道教的专利,当然,最早这么称呼的,肯定是道士。汉朝佛教开始传入中国时,佛教僧人也是自称贫道。) 叶君生敛起笑意,深吸口气,问道:“道友,江国国主可是江言暗害?” 江言虽事事恭顺,叶君生答应代江国出战,神色欢喜也不似作伪。但叶君生一说要治疗江国国主,立马就暗下障碍。普顿言明国主咒术已解。江言脸上满是喜色,可那身子先是一僵,却瞒不过叶君生的眼睛。加之普顿饱含深意的动作,叶君生才有此问。 “不是。”普顿奇怪的看着叶君生,暗思,“就算是那四王子做下的,也不至于心绪不稳至此,怪哉。” 叶君生假装未曾注意到普顿的目光,心中苦笑。 普顿怎知,老父之死,对叶君生来说是怎样的痛彻心扉。 子欲养而亲不待,若真是江言暗害,叶君生真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调整心绪,对普顿说道:"道友还未回答贫道,为何说杜道人而来?现在也为贫道而来?” 普顿并未回话,而是马上走进了小佛堂,叶君生皱了皱眉,还是跟了进去。 普顿将门紧紧关闭,用力之大,发出一声巨响。 转过身来,连珠炮一般,向叶君生问了四个问题:“道友可知妖族五帝宫?道友可知五帝别府?道友可知妖修?道友可知血脉根源法?道友可知。。。" 许是不在人前,普顿不在是一派高僧风范,两手紧握袈裟,恐惧畏怖之色脸上满是。 叶君生明白初见时,普顿充斥在脸上惊喜神色,心中暗叹,“原来如此。” 正文 第三二章 逆种 普顿连珠炮一般,问了四个问题:“道友可知妖族五帝宫?道友可知五帝别府?道友可知妖修?道友可知血脉根源法?道友可知。。。" 两手紧握袈裟,脸上满是恐惧畏怖之色。 叶君生心中暗叹,“原来如此。” 妖族五帝宫是妖族实际掌控者之一,由麟、凤、龟、龙、虎五大种族联合而成。麾下跟随无数附属种族。 妖修并非是指妖族修士,而是放弃人族身份,投靠妖族大能,修炼妖族秘法的人族修真。 五帝别府就是当时麟、凤、龟、龙、虎五族首领安置妖修之处。 血脉根源法是当妖修修炼到高深境界后,又立下大功,由妖族近仙高手从本身妖躯上,剥离蕴含本族血气的一件物品。 妖修运转特殊法门,纳入己身,便可从根本血脉上扭转变化。 放在如今自然是不可能的。然而在十二万年前,人族尚是弱小种族,任强族欺凌时,却还是很有市场。毕竟投效妖族至少还有人庇护,不像那时的人族死了也是白死。 妖族秘法大多都对身体本身有所要求,修炼之后,往往是身体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要受制于人,听命于妖族大能;单单一个放弃人族身份,失此界天地之主的尊严,就没有多少人肯干。 而且,现今对妖修往往以逆种称之,明时沈德符在《野获编补遗》记载。诸族战时对逆种处理方式,:“用兵诛叛,翦其逆种也。" 叶君生右手不自觉的碰碰缝于袖中的芥弥袋,那枚青鳞。若普顿所说,并非虚言,想来便是五帝中之东方青帝的鳞片了。 跟想来普顿所得传承也有一件五帝中某位的。观其表现应该以纳入体内。可以说这已属逆种。 而不论原因,一但逆种,便是人族举族之敌。普顿才会如此畏怖。 许是一人承受太久,发泄起来也尤为猛烈,好一阵之后,才恢复过来。 双手合十,低喧佛号:“阿弥陀佛让道友见笑了。" “佛有真性情,普顿道友不在贫道面前掩饰,可见以深得其中三味。"叶君生略略捧了几句,接着问道:“道友恕我直言,你为何不直接转回师门?西明寺乃佛宗四寺之首,为世人敬仰,如是说明情况,相信前辈大德定会助道友脱离此种境地。说不定顺藤摸瓜,毁去妖族五帝图谋。” 普顿略略愕然:“道友没出现那种情况?修炼到深处,只能局限在一块区域,只要踏出一步。身躯就完全不由自身意识控制。” “有这情况,才见鬼了,我可从来没修炼过青木玉册。”叶君生心中默默回答,同时也略微明白了当时为什么,丹炉自开,宝物无禁。 自身功诀明显在青木玉册之上,不必改修。就算贪图玉册上的神通术法,也无需辅修青木玉册,有天元五行旗,虽是可转换真元属性,就像神明台那样。 口中还是掩饰道:“贫道一直在江国附近活动,许是如此才没有此类情况发生吧。试探一句:"再者,贫道也未对“本源血气"进行吸纳。” “原来如此。”普顿方才释然,随即正色道:“还请道友不要在修炼下去。” 叶君生点头,然后话音响起:“不过,普顿道友,贫道还有几个问题。” 普顿一笑,道:“道友请讲。” 叶君生直视普顿双眼,目光犹如利剑;"请问道友,你如何会将“本源血气"纳于己身?又怎会知晓是妖族五帝做的?而且贫道不能理解为何为我与杜道人而来。” 话语既出,小佛堂内一片肃杀,剑丸颤动,剑音嘶鸣。任谁见到这一幕,绝不怀疑,普顿一个应答不对,便是叶君生剑丸飞驰之时。 妖修、血脉根源法,不是什么机密,也并非埋于黄纸堆中,只有熟知掌故轶闻之人知晓。散修都能说出一二来。更别提西明寺这传承无数载的大派,普顿身为西明寺弟子更应知之甚详才对,他就没有怀疑,直接吸纳?还有叶君生虽然没有修炼过青木玉册,但却还是观看过不知多少次。上面根本没有吸纳之法。 无论是青木玉册,还是木府中,没有一处写明是何人留下传承。普顿怎知是妖族五帝?退一步讲,普顿寻得某府,真的写明是五帝传承,谁会修炼?谁又敢修炼?不怕举族之敌吗? 现如今,以中五帝算计,势成逆种。还来找其它传承洞府者何事?集合在一起,以微末修为反抗五帝,以死捍卫人族尊严?就冲入小佛堂后,普顿表现看,叶君生一百个不相信,他是如此血烈悍勇,视死如归之人。 “阿弥陀佛”普顿低喧佛号,像是以此稳住心神;“贫僧并不是主动吸纳,是“本源血气"主动融合,贫僧怎么也摆脱不了,而今想来应该是妖功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如此。”普顿将右臂裸露,真元运转,黄色的皮肤转为墨録,周身妖气弥漫;“现如今出现妖化症状,才知是悔之晚矣。” 叶君生一手挥出,一股真元直扑普顿而去。普顿也不做抵御,凝立不动,任由那真元扑在他身上。 弥漫的妖气冒出,仿若守护自家领地的妖兽,将不属于这里的异种真元尽数灭去。 叶君生面色凝重,想起刚刚普顿听到没有吸纳“本源血气",就叫叶君生不要在修炼下去。心中决定,不论真假,先将玉册、青麟、令牌、丹药,安置在其它地方,以防万一。 “贫僧得遇在道友之前,便遇见一位玄云州,法剑道的道友,他是火府,贫僧是水府。后来远观道友与杜道人的过手,看出道友是木府,杜道人是金府,加上血脉根源法和妖化现象,才肯定是妖族五帝的手笔。” "至于说是为道友与杜道人而来,不如说是为手持令牌之人而来。"说道这儿,普顿露出一丝苦笑:"逆种妖修,举族之敌。遇则杀之,不然与之同罪。贫僧还不想去西天伺候我佛如来。" “听道友意思,莫非事有转机。叶君生琢磨出味道出来。心中暗道“玄云州,法剑道,莫非是元景。不会吧,才三天,又探索了一府,还是她本就是为了青木令牌而来。 “道友可知,妖人--苍龙尊天?”普顿似乎答非所问。不等叶君生回答,便自顾自的讲下去。 正文 第三三章 妖人 俗世红尘中有一伙人专门以拐骗小孩,残害其肢体,然后放在街上,组织乞讨,为了博取路人同情,还有的被强迫卖艺等。 这妖人--苍龙尊天尚年幼时,正是这样一个被打断双腿在乞讨的小乞丐。 若是如此下去,不是等到无利用价值,残死在某处;就是官府父母擒获匪徒,救出火口。那也就没有苍龙尊天之称,妖人一族之名。 事事皆有“但是"二字。 某一次,苍龙尊天,照旧沿街乞讨,博取行人同情,为人贩子贪心骗的钱财。 那知一个人站在尚是孩童的苍龙尊天面前,阻住去路,也不给银钱,恍若自语:"一个好苗子,差点给毁了。”声语中带有不可测之威严:"小家伙,想要力量吗?” 要换在平时,苍龙尊天早就走开了。平常拦路问话的人,简直算的上是丧钟一般的存在,一但接话,回去就是被所谓"父母"一顿好打。 也许是孩童尚未散去的本能,或是每个人一生的命数早已注定,总之苍龙尊天不仅没跑,还回答。 "力量是什么?” "。。。呃。” 来人呃然,随即一笑,一个四五岁的小孩,你能指望他懂什么是力量? "你想不想跟以前一样站起来?你想不想不过这种生活。你想不想。”男子瞥了一眼赶过来的二个人:"让他们尝尝你受过的痛苦?” "想。”苍龙尊天吐出一个字,丝毫没有犹豫。 就在苍龙尊天话音一落,无法行容的灰暗色彩从男子身边溢出,蔓延开来,无论是蓝白的天空,多色的街道,乃至路上无数的行人,都凝固在那一个刹那,无法言语,无法行动,甚至连思想都无法转动。仿佛一切都是虚幻,他们只存在于类似清明上河图一般的,街道水墨画中。 在水墨画中,只有两个人还能活动。 一是青衣男子,他乘鸾辂,载青旂,衣青衣,服青玉。 衣上身绘一兽,其兽身似长蛇、麒麟首、鲤鱼尾、面有长须、犄角似鹿、有五爪、相貌威武。 还有一个自然是苍龙尊天了。 男子将一柄长剑,扔在苍龙尊天面前。 长剑斜插,剑身寒光四溢,映照苍龙尊天那脏兮兮的小脸。 "杀了他们,然后奉吾为主。”男子悠悠然道,他所言,自然不只是赶来二人,还有路上无数的行人。 听到这儿,叶君生摇摇头。 普顿笑道:"道友为何摇头?可是为那些无辜枉死之人惋惜?” "还有那代东方青帝手段之狠辣。”叶君生说道:"也为苍龙尊天惋惜。” 普顿道:"那时苍龙尊天下手没有丝毫犹豫,贫僧说与他人听是,皆说其魔性深藏。为一个魔头苏醒而叹息。” "光听这一段,一个四五岁的小孩,恐怕连智慧都未开,能懂什么。何况尚在襁褓中就被人拐走,能懂什么是善恶,明白什么是对错。在他看来只有听东方青帝的话,才能脱离这种境地。于是他便按照东方青帝所说的话行事,这是本能,正如人生下就会哭,饿了就要吃饭,渴了就要喝水。”叶君生叹息:"要是有一善人,从小教导,贫道断不信四五岁的孩童----哪怕是苍龙尊天,能做出这种事。” 负手而道:"孟子说;人性善。荀子云:性本恶,孔子曰:性相近。习相远也。近墨者黑,近朱者赤。” 普顿思索一下,道:"道友言论与他人不同。那道友认为苍龙尊天无错?” "人杀了就是杀了,怎能说是无错。”叶君生沉吟说道:"只是贫道也不知如何论断。”再次摇摇头:"没有足够的经历,没有足够的境界,强行思索也是枉然。怕还会将自己陷入歧路。” 普顿也低喧佛号,似有所感。 叶君生回过神来,旋即笑道;“还请道友继续说下去,贫道还未听到”事有转机"。" “阿弥陀佛”普顿继续说下去。 人族虽说本体天赋不如一些强大的妖兽,但其身乃天生道体,得天地之所钟爱,其中佼佼者踏入道途,入那不可测之境,所需时间比其他天生强大种族短的多得多。 这也是十二万年前人族如此弱小,却始终没被灭族的缘故。不是先人筚路蓝缕,但为求存;也不是强大种族目无余子,瞧之不上;只是因为他们要研究为何天赋最弱之种族,偏偏修炼最强。 也是为何其它强大种族瞧不起人族,偏偏修为有成,一个个又化为人族模样。 苍龙尊天自是其中佼佼者,要不然也不得堂堂东方青帝,五帝之一,如此看中,赐名:尊苍。传授瑞霭阙苍功,又马上吸纳“本源血气"。 可想而知,其资质之高,恐连天纵奇才都不足以形容。 然世间之事,都不是完美的。正如天上明月,四季轮转,有阴晴圆缺。妖修修炼妖法,终其一生都要受制于所赐法决之大妖。 或神魂散于天地间,或经九重转世,方可得脱。 尊苍得东方青帝看重,於高;所受制束也,於大。 谁知四百年后,尊苍持瑞霭金兽旗,于六盘山,灭杀东方青帝苍源。 后有词曰:六盘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今日长缨在手,何时缚住苍龙? 宇内天下震动,顶级高手惊诧。 即惊诧于尊苍四百年修真之龄,灭杀青帝苍源;又惊诧尊苍竟能摆脱妖族密法所制。 诸族齐齐出动,或抓捕、或灭杀。 尤其是妖族,要知道,由于人族修炼最强,几乎每一个强大种族都有如妖修一般的存在。只是叫法不一。 但现今,都称之为:妖修。 那时正是百族大战时,若尊苍回归人族,解脱这般存在,那真是所谓的肥人族而瘦己身。 这一战,又是百年过去。 尊苍倒是真解脱了妖修一般的存在,不过他却并未回归人族。 而是带着这群存在,自立一族,许是因其修炼妖族法决,因此。 族名,曰:妖人。自号:苍龙尊天. 时人蔑之,称其为:半妖。 即非妖,也非人,是为杂种。 也是从那时起,所有修炼他族法决的人族,都称之为:妖修。 正文 第三四章 敬畏 这间房,屋宇轩昂,雕花梁架,右方一块大理石挂屏,又悬挂书轴,陈列古瓶,益显得摆置的红木家具古意盎然,洗尘涤心。 叶君生独自一人盘坐在床上,手中把玩着青木令牌。 之前,普顿接到传讯,要离开江国前去处理。 据其临走所言,那名玄云州,法剑道的道友,找到了最后一位土府传承。 并请叶君生留在江国,以便联系。一同探索苍龙尊天遗府。 就请叶君生,索性住在江国王宫中。 江国国主追求长生之术已久,自然无不欢迎。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紧皱。 "普顿皮肤色泽改变,周身妖气弥漫,这是真的不能在真的妖化症状,做不了假。”左手轻拂眉心,"只是那杜老道是怎么回事?” 修真之士,本身气质是由自身本心以及所修功法决定,如修火系真法之人,无论是地火,还是阴火。由内而外,给人的气机感应皆是火系,就算有所不同,也是属性的不同。但绝不会感应为水系。 就算是妖修、血脉根源法,依普顿情况来看,只要修炼不深,在及时停止、压制,是不会出现类似杜老道这种症状的。 便算杜老道妖法修炼已深,控制不住,而显露于外,那也应是似虎而非人,妖气飘荡。 而杜老道外表虽是飘飘若仙,但气机感应深入下却是铿锵摩擦、金石碰撞之声。可并无半点妖气。 "有古怪。” 叶君生的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一般来说,有两种情况与此相似,一是改换功法;但那是由外至内,以杜老道所施术法来看,便算是改换功法,也是磨去似仙飘然之感,换上兵刃杀伐之声。由此看来,颇为不合。 二是灌顶。这倒是由内及外。但能施得此法的,至少也要元神境的修为,杜老道明显也不属此类。 叶君生沉吟,接着右手一抹,一卷淡青书册出现在手中,光华流转。正是青木玉册。 可在这时,叶君生凝重的脸色突然垮了下来,换上了平时的懒散,"不论普顿说的是真是假,中了五帝不知多少年前的闲手算计,还是怎样。成了妖修、吸纳“本源血气"。可管本少爷什么事?” "再者。”叶君生垂下眼帘,"从妖人:苍龙尊天并未回归人族。而是自立一族和蔑称妖修来看,定是非常厌恶人族。说不好在他遗府中有什么禁制,是专门对付人族的。” "本少爷可没练什么妖族功法,需要妖人:苍龙尊天的秘法救命。犯不着跟普顿那样,只能以命一拼。” "至于妖人:苍龙尊天的根本功法?”叶君生撇撇嘴角,"练了就真需要秘法救命了。” 叶君生长身而起,一步跨下,出得房门。神念四射,周围情况犹如掌上观纹。 神念传音,话语在侍卫、宫女、太监脑中响起。 "贫道将修仙法,速速退去,莫要自误。” 忽然扭头右望,轻咦一声。 眉毛一挑,先将玉册、青麟、令牌、丹药,装入盒里,掷于阁内池中。 然后脚下剑光一闪而逝。迈出阁楼。 只余一人守在这云轩阁前。 这人生的虎背熊腰,长相浓眉大眼,有赳赳猛将之姿。 正是那与江国大将魏锋一战不分胜负,号称双足猛虎,是四王子的驾马马夫--吴武。 叶君生问道:"没有听见贫道传音吗?” "云轩阁数十侍卫,宫女侍从上百,人人都以听见,吴武岂有听不见之理。”吴武低头作答,以示恭敬。 不过吴武身高九尺,而叶君生才一十六,身子还未长成,不过堪堪到肩膀上下。 看上去,像是吴武低头质问。 "那你怎在此?”叶君生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种情况,退后一步。 "四王子见仙师对吴武有些兴趣,派吴武为仙师处理些杂事。”吴武依然低头应答。 叶君生似笑非笑:"看来你颇为不满啊。” 吴武沉默。 叶君生再问:"不作辩解吗?不怕贫道手下无情吗?” 吴武开口说道:"本来就是心中所想,有何可辨?”他抬头直视叶君生两眼,双拳紧握:"吴武不怕死,吴武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我吴武不对,为何王上不用我?若是王上不知我武力兵法、胸中韬略也便罢了。可王上知道,王上什么都知道,王上知我武力出众,便让我做个马车夫,保护王子。知我兵法谋略皆藏于心中,所以命我在旁教导王子。我佐了四位,花了我二十余年。” 说到这里,他猛然提起剑柄,打掉自己地头盔:"指着自己的白发,我已经四十六了。” 叶君生注视着,因激动而饱满血丝的吴武,明白吴武并不是针对他,只是如同货物般被转手,激起了吴武最后一丝傲气。才近乎自暴自弃的发泄。 垂下双眼,突然问道:"江国居高位者,几人为世家?几人为勋贵?几人为平民?” 吴武虽不知叶君生何意,还是答道:"几有半数为世家。三一为勋贵。剩余权财混杂。至于平民。”抿抿嘴还是说了出来"一个也无。” 叶君生又问:"新晋贵胄又是如何?” 吴武神色惨然:"与居高位者并无不同。” 叶君生再问:"江国建国互约律例为何?” 吴武面露苦涩之意,终于恍然:"王室与世家共治天下。” 说完叶君生神色一动,眼神骤然凌厉,冲云轩阁内回头一看,抬步入内,走了几步却又停住,扭头看着,原来器宇轩昂的吴武神色灰败,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略有不忍,心中暗叹,右手在吴武甲衣上撕下一块布下来,神念一动,片刻功夫,一篇只有数百个字的口诀,映在上面。 扔给吴武:"若炼出气感来,在来寻贫道。自去吧。” 袖袍一甩,吴武登时往外飞出。 "不过一个凡人,值得道友如此吗?”杜老道与白天装扮无二,身披白色长袍头戴扎巾,脚穿圆口鞋,手持木柄棕丝拂尘,腰悬宝剑。笑声传入叶君生耳中,有说不出的讥效之意:"我辈修仙,求长生天地间,掌自在逍遥,无拘无束,行快意事。你连个凡人都入此这般。。哼哼。” "我辈虽求自在逍遥,无拘无束,但当存敬畏心,明善恶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若是视万物如草芥,为私欲而罔顾生灵,算什么修仙,”叶君生语气近乎讽刺:"那是魔吧。” 杜老道白须飘扬,手指着叶君生,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叶君生打断。 "好了,杜道友这么晚了不打坐练气,不休恬好梦,跑来找贫道做甚?” 正文 第三五章 云轩 杜老道的脸色有点难看,叶君生开口出声掐的太准,正是一个字说出,正欲一吐时。堵得实在难受。 他深吸口气,直视叶君生,道:"老道且问道友,与那普顿和尚比试时,祭起剑丸,使出剑遁的可是道友。” 叶君生晒然一笑:"是又如何?” 那白日与老道过手,为何不使,偏偏用尚不纯熟的木府功法糊弄老道?莫不是待明日灭杀老道,换取江国富贵?” 叶君生摇头失笑,都懒得驳斥于他。 不知从那来的一个好手,又上了江国的车,杜老道来试探深浅,叶君生隐藏暗牌,这本是题中应有之意。 但按照杜老道的理论,他来试探,叶君生就得乖乖施展全部手段,若是隐藏一二,那就成了心思狡诈、追求名利之徒。 要是换了前几日,叶君生早就先出手做过一场,再论其它。 现在正急着脱出这个漩涡,不想再与这些人有过多的纠缠,毕竟或隐或现,涉及五帝、苍龙尊天这般世间绝顶人物,不是近仙、就是仙人的存在,别说凭五个玄胎境能得到什么好处,能活命就算不错了。 还是那句话,不需要苍龙尊天的秘法救命。犯不着跟普顿那样,行险一搏、以命相拼。 叶君生虽笑而不语,但要是杜老道现在敢出手的话,叶君生也不介意真得按他所说,下手灭杀。 不论那杜老道,是练了什么古怪功法,遇到的是人间宗门这般弱者也便罢了;要是对手是元景、陆明等大宗门嫡传,这表里不一的气机感应,就是最致命的。 杜老道见笑而不语,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立马指着阁上横匾:"道友可知云轩是何意?”语速之快,好像怕叶君生真得反诘一般。 叶君生抬头一看,心中一动,便知杜老道要说什么,微微一笑,道:"《魏书·李平传》载:“平上表谏曰:‘伏见己丑诏书,云轩鸾辂,行幸有期。’”由此可见,云轩乃是帝王的车乘。” 杜老道哼了一声,道:"帝王的车乘?他们也配?”又说:"道友怎会如此想,已然踏入仙途,怎会不明白,老道说的云轩的含义。” 叶君生当然明白,不论是《淮南子》,还是《晋书·张协传》。都明白表示,云轩是传说中仙人的车驾。 后来世俗帝王,想成仙长生,永御江山,除了招揽散修方士,合丹练气外,还将自己所用物具,统统按传说中仙人所用取名。 杜老道的不屑,也是代表了几乎整个修真,对此事的态度。 之所以叶君生回答,云轩是帝王的车乘。虽然不想再做纠缠,可对杜老道那番“妙论”还是有火啊。 "只不过,”叶君生眯眼看着杜老道,摸着下巴"这老道学问不咋滴啊。” "《淮南子》记载:冯夷、大丙之御也,乘云车,入云霓,游微雾。”叶君生张口就是古书句子,鄙视杜老道的学问:"《晋书·张协传》说道:“尔乃巾云轩,践朝雾。赴春衢,整秋御。” 又念了一首词, "六六真游洞,三三物外天。九班麟稳破非烟。何处按云轩。 昨夜麻姑陪宴。又话蓬莱清浅。几回山脚弄云涛。仿佛见金鳌。” 再说道:"想必杜道友所说是这个意思吧。” 杜老道脸色有点黑,他读书只为修真成仙,是以除了道经之外,其余书籍看都不看,叶君生说的自然一句都没听过,强自说道:"吾辈修真,追求天地大道,明宇宙真理,何必看这么多古籍书,只需一本《南华经》足以,道友只怕入了歧途了罢。” 叶君生右手从袖袍里拿出一本《邹子终始》,又拿出一本《易经》,然后又塞了回去,微微点头:"有理,有理。” 杜老道已经黑如锅底。 阴阳家是流行于战国末期到汉初的一种学派,邹衍是其代表人物,创“五德终始法”和“大九州”,因他“尽言天事”,尊称为“谈天衍”。在成道前。留下道统,创立九五始终道,亦是今日顶级门派之一。 《易经》则是儒门六经之一,孔子更是成圣的存在。 这两位都不属于道家。 叶君生分明是在讽刺。 文字本有灵,故而有仓颉造字,鬼神为之哭,记录着无上神通妙法的文字,更是如此。 古文经典记录着不仅是过去的事情、晦涩的文字,更是那书写者的感悟。 无知无识者,不要说成就仙位,就是放一本法决道经在面前,他看还看不懂。 叶君生目不斜视,恍若没有看到杜老道的脸色,强自按捺自己的样子,心中暗道"从你刚开始出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说下去,我就奇怪。后来提到云轩,我便有所猜测;现在被我撩拨成这样,竟然还能忍住,看来确实是和我想的一样。” "云轩在传说中仙人的车驾。”杜老道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道友可知何境界可称仙?” 好似是怕叶君生在来几句古书句子,自问自答下去:"人神是仙凡的分界,踏足仙人的开始,在此境界者,可称散数,亦称散仙;” "《黄帝虾蟆经》云:“神所藏行,不可犯伤。””意指人神按时巡行.各部,其所在部位,严忌损伤。”说道这里杜老道抬头瞥了一眼叶君生,好似在说我可不是无知之人:"所谓云轩就是人神的座驾。” "果然。”叶君生暗道。口中说道, "《黄庭内景经·常念》记载:“九室正虚神明舍。”好似怕杜老道不知九室的意思,加了一句,:"梁丘子注:“九室,谓头中九宫之室及人之九窍,使上宫荣华,九窍真正,则众神之所止舍也。” "老道知道。”杜老道面皮抖了抖,说道。 "那杜道友也应该知晓,不同人修不同功法或同种功法人神巡行路线各有不同,各自所炼制的护神云轩也各有不同。”叶君生沉声说道:"便是修练同一种功法的修真,也因为自身先天原因,护神云轩也大不一样。” 正文 第三六章 真一 "那杜道友也应该知晓,不同人修不同功法或同种功法人神巡行路线各有不同,各自所炼制的护神云轩也各有不同。”叶君生沉声说道:"便是修练同一种功法的修真,也因为自身先天原因,护神云轩也大不一样。” 这也造就了无论是任何人,所用云轩都与人神达不到完全契合。是而,几乎所有人对护神云轩要求并不高。只要能在对阵之时,示警即可。 然造化玄奇,天地间,有一灵物,名曰:存神。可得完全契合。除此之外,便只有一种云轩。 "晋葛洪《抱朴子·明本》:“夫入九室以精思,存真一以招神者。”杜老道意味深长的说道。 "小仙翁葛洪。”叶君生目光一凝。真一云轩。 “正是。”杜老道。 葛洪伯祖父葛玄曾师从三国时仙人左慈学道,号葛仙公,以炼丹秘术传于弟子郑隐。葛洪少年时拜郑为师,因潜心向学,深得郑隐器重。世称小仙翁。后隐居罗浮山炼丹。 并且融合儒、道两家体系,注《抱朴子》。主张神仙养生为内,儒术应世为外。 葛洪昔日还是玄胎境时,就扮一儒生,遍揽山河,游历四方。每每到一处,定先打听谁家藏书最丰,必要借书抄写。 在当中,儒、墨、名、法诸家兼收并蓄,又得灵物:存神。却并不使用。而是用于研究,再萃和诸家法理,创一护神云轩,名曰;真一。 日后同境界中,无论何人击其人神,真一云轩皆一一防下。 开始时,世人以为,这真一云轩无非是不寻前人之法,合以自身人神略加改动:而是按自身特质创出,也就赞得一声,好天资罢了。 那知,葛洪所收弟子,无一例外,皆是如此。这才明白过来。 "便算道友有真一云轩消息,为何与贫道分享?”,叶君生一丝青芒在眼中浮现,随即敛去,缓缓说道。 杜老道神色凝重:“苍龙尊天这般的存在,又是厌恶人族。所留遗府,道友以为仅凭五个玄胎境,能讨得什么好处?”又道:“有死而已。” 叶君生点头,道:“提升修为?五个人神把握却是大些。” “不。”杜老道盯着叶君生,道:“就老道与道友,二人。” 叶君生心中思附,俩人唇枪舌剑不知斗了几合,关系岂止是算不上好。 一笑,开口道:“道友莫非玩笑?” “并非玩笑,”杜老道幽幽道:“道友没有修炼木府法决吧?” 叶君生吓了一跳,只见杜老道又接着说:“道友也不需隐瞒,老道自有法子确认。真一云轩安置处修炼外族功法的皆不可入内。道友取得真一云轩后,在苍龙尊天遗府助老道一臂之力。即可。” 叶君生满面复杂,低头沉思,若得真一云轩,说人神境内几无抗手,那是假的,但也可仗之横行一方。更有甚者,成就元神时,三灾可御,元神后,元神法宝。 可那苍龙尊天,偌大的名声,飞升上界,岂是易于。莫说人神境,元神大成才称的上有几分把握。 叶君生豁然抬起头来,直视杜老道的双眼,道:“道友无需多言。真一云轩贫道无福消受。人神机缘与自己的生死相比,连个屁都不值。 杜老道负手于背,眯起眼,问:“心意已决?” 叶君生心知之后便是已战,依然洒然一笑,答:“心意已决。” “既如此,请你去死把。杜老道左手一翻,丈长的雕花弯弓出现在手上,右手将悬腰宝剑抽出,搭在弦上,拉弦如满月,弦鸣一响,只见一道寒连似的剑芒,直朝叶君生射来。 叶君生前踏一步,左手放在背后,右手剑诀一引,御虚出鞘,化作一道青色剑芒,厉啸一声,朝那飞来的剑光绞杀过去。 寂静的夜空中,骤然发出刺耳的锋刃摩擦声。 杜老道目光一凝,眼神阴狠,手中木柄棕丝拂尘向右一掷,一道凌厉剑光将拂尘一分为二,在冲杜老道的胸膛袭来。 “铛。” 一杆蟠龙寒金枪,盘龙枪身斜刺,白银色枪头对上有无形剑丸,发出一声轻响。 杜老道闷哼一声,略略退后几步,双手将枪身往后一送,抵在地面上,才定住身形。 有无形剑丸青鸣几声,隐去身形。御虚将飞剑绞碎,剑势更疾,直刺到杜老道面前一丈。 只见杜老道右手将蟠龙寒金枪一甩,带着呼呼破风之声,击中御虚法剑。御虚打着旋儿飞出去几十丈远。杜老道又持枪挽了个枪花。手腕微微一震,真元如黄河入海般,涌入蟠龙寒金枪中。朝叶君生直冲过去。 虽是单人冲锋,也无坐骑马匹相助,可那气势犹如百战余声的王师,沉默肃杀中可以嗅到尸山血海的气息。叶君生宛如身处在这无双雄师面前,只身独剑面对这雄师冲锋。 沙场对决,迎面冲锋,退既是死。因此,此枪避无可避,只能硬撼。 换做其他修真,面对这恍若凡间战场的打法,恐怕早已大惊失色。 叶君生却是右手一招,有无形剑丸飞至手中,化为长剑,紧握剑柄。 在杜道人接近的片刻,恍若受战场生死的激发,胸中豪气顿生,目光闪动,接着长啸出声,说不出的锋芒毕露。 剑修本是如此,凭手中剑,胸中气,心中意,纵横驰骋。似叶君生以前这般,将凌云阁真传、道门九剑之一用作偷袭。剑丸若是有灵,怕早就自投明主了。 举起手中无形剑,毫无花巧地便是一剑挥出。 剑气呼啸而出,所过之处,地上一条裂缝骤现,漫天灵气化为两半。 剑鸣枪意,霎时间,碰撞在一起。轰然声中,一圈圈气浪,以俩人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散去。 风暴席卷,剑气呼啸,肆虐周围;将士高呼,溃散于野,劫掠破坏。 云轩阁无数的砖瓦琉璃碎成了淀粉,扬扬洒洒落下。 剑气敛去,狂风以稀;士卒回营,心气以减。 但举目望去,空中还满是灰尘。若巫山中,云雾弥漫;伸手之间,不见五指。 此时,忽有人放声高歌。 正文 第三七章 长歌 剑鸣枪意,碰撞摩擦。一声巨响,环绕江王宫中。 宫女、侍卫,听得之人,远远看去。似若巫山中,云雾弥漫;伸手之间,不见五指。 时间恍若在这一刻凝滞。如水般平静中,内里却蕴含波涛汹涌。 忽有人放声而歌.其声虽苍凉悲壮,但哀而不伤。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 一声龙吟咆哮,仿佛长枪般,不仅穿透了浓雾,也刺入了整座江王宫人的耳中。 “射杀中山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 白银枪头洞穿一个豁然大洞,杆上蟠龙如活着般,肆虐着,翻滚着,搅动浓雾,泛起层层波纹。 杜道人道袍被剑气撕得破布纷飞,露出一具鱼鳞乌金甲,他手握蟠龙寒金枪冲出。再无仙风道骨之姿,只余那彪悍酷烈之气。 长枪拖地,火花四射,一条身长的沟壑随之划出,飞速向叶君生靠近,身上气势随着歌声,即势暴涨。 “兵家----战歌。”叶君生冷冷一笑。 凡用兵,有两道,一曰王道;一曰霸道。 王道者,指天时、地利皆至,更兼气运在我,不战以屈人,谓之王道。 然王道大多不可得,则行霸道事,以绝对力扫灭。杜道人以歌而壮军威,便是兵家“行霸道”。 若是在任由杜道人唱下去,一首老将行间,大势已成,即便能胜,也是两败俱伤。 他心动念,突然狂歌,出声时,正是杜道人上句已尽,下句未出的空当,仿佛一剑将瀑布截断一般。狠狠遏制住杜道人上升之势。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汉兵奋迅如霹雳,虏骑崩腾畏蒺藜。” 无形剑一指,漫天剑气爆发,纵横披靡,如话本集子中,武林高手,只身独剑,冲进百万军中。 上时云轩阁,此时淀粉地,剑气如光似影,枪行横贯八方,转眼间,以碰撞无数次。 “卫青不败由天幸,李广无功缘数奇。 自从弃置便衰朽,世事蹉跎成白首。” 寒金枪身,龙吟长啸,杜道人苍老的身音响彻,虽未接得上句,但其战力提升,也不容小觑。 蟠龙抬头,探爪甩尾,带起层层的白色气浪,直冲叶君生立身之处。 周围所有灵气,随着蟠龙呼啸而来。 “操控灵力,人神手段。” “这个杜老道还真是好运。得此战枪,以玄胎之身行人神事。” 叶君生大笑出声,长歌当空,无形剑竖放身前,左手并指,轻抚剑身。 “昔时飞箭无全目,今日垂杨生左肘。 路旁时卖故侯瓜,门前学种先生柳。” 眼神转厉,青芒充斥,轻喝一声:“吒。”剑锋上,猛然扯出足有丈许长的剑芒。足尖轻点,简简单单一记直批,向蟠龙斩去。 一触及走,错身而过,短短几步,已是五丈开外。接着架起随之而来的寒金枪。真元猛然灌入,挺身绞力,杜老道急退开去。 蟠龙静立不动,青黑色的身子青芒乍现,剑气在体内纵横。一道裂口,从其下颚始,肆意游走,瞬间遍布全身,数十条裂缝隐现。 刚刚被吸纳的灵力,轰然爆发,往周遭而去。 “苍茫古木连穷巷,寥落寒山对虚牖。 誓令疏勒出飞泉,不似颍川空使酒。” 叶君生先一步而歌,占据上风。灵力风暴骤然吹动,衣袖翻飞,呼呼啦如大旗作响。 他举步直冲,一剑落下,既无凌厉剑气,也无耀目光华,但却给人一剑在手,千军辟易之感。 杜老道脸色难看,先前一剑打得他气血翻腾不休,还没来得及压下,叶君生便抢先歌曲,携雷霆之势欺身上前。 玄胎勉力运转,真元流动,皮肤上透出点点青铜色泽,强行压下翻腾气血,厉吼出声, “贺兰山下阵如云,羽檄交驰日夕闻。 节使三河募年少,诏书五道出将军。” 停滞的气势又有翻腾,举起手中蟠龙寒金枪,横扫而出。 “青铜色泽。外族功法?” “他为何一开始不用?” 叶君生心中疑惑,但并没有打断他的攻势。除此之外,左手虚按,准备随时取出天元八卦旗。 “咚。” 乌金鱼鳞臂甲,喀嚓、喀嚓响动,光辉明灭,接着一声刺耳嘶鸣响起,散落入地,铛铛作响。杜老道退后十余丈,身子还不住的颤动。 叶君生晒然一笑,一撇,无形剑琉璃般的剑身上遍布裂缝,心道,“快极限了。 “试拂铁衣如雪色,聊持宝剑动星文。 愿得燕弓射天将,耻令越甲鸣吴军。” 长歌依旧,无形剑也随之轻鸣。 目光一凝,琉璃剑身虽隐现裂纹,却不减其凌锐锋芒之意。 剑芒吞吐,在无形剑上,凝成纤细的白光。一剑劈出,有如彗星降世,光华耀眼,疏忽而逝。正是坠星陨。 杜老道皮肤以完全化为青铜颜色,眼中神色尽是决绝。白须飘扬,不闪不避,蟠龙寒金枪朝着坠星陨直刺。 张口喷出一道血线喷出,血线中竟也有青铜色泽。叶君生欲提剑挡下,手中长剑突然间断成了无数块碎片。 无形剑是以有无形剑丸为核,无形剑意、剑气,真元为身,本就虚幻的存在,经过如此激烈的交战,也该破碎了。 叶君生叹气,瞬间掐诀,那无数块碎片就像无数把小剑,朝着血剑疾刺而去。右手一招,有无形剑丸破空飞来,绕着叶君生旋舞。扭头一望,杜老道效壁虎断尾,以右臂为代价,接下坠星陨,血线阻住叶君生,正破空逃命而去。 “岂会让你如愿。” 冷笑一声,长歌当空。 “莫嫌旧日云中守,犹堪一战取功勋。” 一曲老将行,以是尾声,御虚在手,叶君生一个闪身,惊鸿般撇过。剑身上豁然染上了一抹血色,在这白雾弥漫之中,显得分外刺眼。 左方衣袖探手,琉璃蝴蝶纷飞,擒住杜老道神魂。收进袖内。 “哈哈哈哈。” 狂笑之声,募然爆发。不仅是为了那真一云轩的下落,更为了这一仗,此仗叶君生打过最舒坦的。正面最直接的较量,以硬破硬,对于少年来说,远远比那些算来算去的争斗,更有吸引力。 “痛快,痛快,昔哉无酒。” 叶君生脸上露出一抹快意笑容,忽然收敛,御虚往右一刺,持剑手顿时一重,一个足有西瓜大小的酒缸在剑身上。 “岂曰无酒,与君同饮。” 豪迈之声响起,传入叶君生耳中。 正文 第三八章 交谈 月落日出,东方天际一抹鱼肚白翻出,紧接着,耀目的光辉一跃而出,驱散笼罩大地的黑暗。 惊鸿般的剑光撇过,一剑光寒,剑身上豁然染上了一抹血色。 散发着青铜光泽的身躯倒下,乌金甲砸在地上,鱼鳞散落。 一颗白须、白发飘扬的脑袋飞起,在空中翻滚着,跌落在数十丈外。还不住的滚动。 在这颗头颅边上,有一高一矮一负剑,三个身影。 “好剑法、好煞气。” 负剑青年赞了一句,听声音稍显青涩,也就是二十弱冠的样子。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先是看了一眼叶君生,然后打量头颅上的剑痕。 高者衣袖飘飘,峨冠博带,气度极尽悠然,显然身份不凡。 在他旁边那个,身披黑色袈裟的光头和尚苦笑着叹气:“才离开没多长时间。” 在这时,叶君生大笑出声:“昔哉,无酒。” 这两人也就罢了,那负剑之人却是立马抬起头来,眼睛一亮,再叶君生时,眼神中透出不少亲近。 “也是一个酒鬼啊。” 从介弥袋中,取出一个西瓜大小的酒缸,朝叶君生扔去。 “岂曰无酒,与君同饮。” 紧接着,不等叶君生回答,手上一翻,又一酒缸入手,仰天就喝,灌个不亦乐乎,怎么看怎么像趁机喝酒似得。 惹得两人大翻白眼,哭笑不得。 叶君生在一旁也是如此,手中提着酒缸,都不知道当说什么好了。 “道友莫怪,元影道友就是这个性子,好酒如命,当初遇见贫僧时,都要与贫僧拼酒。”普顿好似想起了那事,唏嘘不已。 峨冠少年也是点头赞同:“贫道沈焕。元道友遇见贫道时,也是要与贫道拼酒。不喝还说“你又不是那和尚,紫阳派也没什么酒戒,何苦来哉。” 叶君生微笑螓首,两人之所以如此快的解释,是因为叶君生刚刚展现的战力,他们不愿为一时的不妥,而惹来叶君生的不快,从而交恶。 “元影道友性情中人,以酒会友。有何怪之。” 话一说完,叶君生将封口起开,散发出浓郁的酒香,酒缸高举,一股清澈的酒泉倾泻而下,直入口中,没有半点浪费。 “叶剑友是个痛快人。不像他俩推推拖拖的,好不爽利。” 稍顷,元影将酒缸坠地,络腮胡满是酒珠,随手用袖子一抹,说道,“叶剑友,家姐说的我本来不信。如今,没想到你不仅剑道好深,酒量也是极好。” “可是元景元道友?叶君生问道。 “没错,没错,元影绕绕脑袋回答,接着好奇问道:“叶剑友你怎么一听名字,就知道啊? "景,居影切,读音“警”,意为“日光”。影,倚警切,读音“英”,意为“人物”,因日光而生的形,本出于景,故景、影音近义通。--那日一别,不知元景道友现身在何方?" 叶君生嘴上说着,心中却道“废话,玄云州,法剑道,又都姓元,说没关系,是个人都不信。”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书生老说我是个“人物”啊。元影恍然大悟,在说了一句,“家姐先去了苍龙尊天遗府”。就被普顿拦住,说些什么。 峨冠少年沈焕说道:“叶道友,江国贫道三人还有要事商量,若道友有事,不敢耽误道友行程。” 与杜道人一战中,叶君生虽然玄胎运转剧烈,真元流通迅疾,但却无半点妖化现象,一丝妖气流露,两人便知叶君生并未修炼妖族功法,就不是必须要参与,探索苍龙尊天遗府。 沈焕此言,恭恭之意,其中之诚,叶君生自然是听得出来。 “道友好意心领了。贫道虽未吸纳本源血气,亦没修炼妖法,但非去不可。” “为何?”沈焕皱眉。 叶君生取出一个雕花木盒,将之打开,绽放青光朦朦。 普顿与元影停止说话,并沈焕一齐往盒里看去,依次摆放着玉册、青麟、令牌、丹药。 “这便是道友在木府中所获传承?”沈焕虽是疑问,语气却近乎确认。 叶君生暗自叹息了一声,他又何尝不想“有要事”。 先前杜道人来时,这木盒就自动回到叶君生身边;与杜道人一战,虽是避无可避,但直接以硬破硬的打法,也未必没有发泄的意思。 一拍木盒,玉册、青麟、令牌、丹药跃起,不同方向飞去。片刻之后,又飞了回来,重新落入雕花木盒中。 元影直言道:“这玩意真邪乎。” 沈焕默默点头;普顿低诵佛号。 秋风乍起,漫天枯叶飞舞,萧瑟零落,恰似众人的心绪。 叶君生一摆袖袍,搅动散去不少的白雾淀粉,开玩笑般说道:“诸位,再不换个地方,我们就要变成石塑,遭人围观了。” 元影瞟了一眼,正在赶来的江国国君,说道:“他敢。” 不提江国国君被元影一眼,骇的止步不前。普顿道:“是在此呆上七日,还是另觅它地?” 元影回道:“那不是待呀,就这儿吧。” 沈焕狭猝的向元影说道:“依贫道之见,元道友是想喝江国御酒吧。” 元影瞪大眼睛,道:“不要凭空污人清白。” 沈焕大笑:“这话是跟你那书生朋友学的吧。 随后,元影脸上浮现出一抹怪笑,道:“普顿大师,去吧。” 叶君生还没明白元影意思,就听见普顿苦笑, “为什么又是贫僧?” “不是大师是谁?我们几人中只有大师师门还有三院。论及和凡间帝王打交道,拍马都及不上大师。” 元影理直气壮的说道。 “你,罢了,罢了。”普顿气苦,天可怜见,他不是中、下院啊。 整整僧袍,做捻花之状,颇有几分高僧大德气息,飘然而至。 此后七天,叶君生一半时间与三人磨合较艺,一半时间听普顿讲述苍龙尊天生平。关键是传说中苍龙尊天所施神通,所展功法。 在这段时间里,江国国君来来回回透出,想请众人成为江国供奉、护国真人;几位王子时时请安,隐隐约约想拜几人为师。 正文 第三九章 夜语 夜以深了,整个大地,重回一片安详宁静,白日的喧嚣,随着月光星辉的到来而散去。 叶君生披上鹤氅,拿起桌上纸张,打开房门,悠悠然散步般的走出去。 前方回廊曲折,草木丛生。茂密的林木中飘出一缕幽香,转过一丛黄杨,忽见普顿走来,点头致意。又往前走了几步,有一座沉香小亭,四根柱子上各挑一盏风灯,灯光模模糊糊照出沉香柱上的诗句。 “云想衣裳花想客,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亭中坐着一个人,峨冠博带,宽袍大袖。他面前摆放着一套茶具,水汽氤氲,茶香四溢,无不是一副烹煮香茗、以待佳客的仙人雅士模样。 “叶道友,普顿道友,今夜来得何其晚也。” 沈焕坐在石椅上头也不抬,募然开口说道。 “淡茶一盏,请两位评鉴。” 一边说着,一边将两盏黑釉盏茶杯双手放到对面。 叶君生、普顿对视一眼,清风拂过,便入得亭中,坐在大理石石椅上,各自端起香茗。清香四溢,白汽飘忽弥散。 “好茶。” 叶君生还没喝就赞道,显而易见,他并不是从品茗方面判定。白汽飘荡、灵气四散,这分明是一壶灵茶。灵茶不易,野生的也就罢了;移植到庭院,只有灵地、灵气、灵泉兼具,再辅之以秘法,才能存活。 普顿就不一样了,他先看茶叶的色泽,颗粒均匀、完整,再到香气的浓淡,最后细品了几口,仔细分析品鉴。一看便知,在这方面,他才是真正的行家。 缓缓举至唇边饮下。普一入口,若无味淡水,流入肚中,忽然极浓郁的香气瞬间爆发开来,口齿之中,不让世间任何美味。接着化为滚滚灵气,融入玄胎中。 捧起茶杯把玩,脸露赞叹,继而笑道:“不知元影道友得知,今夜没来失此好茶,是否后悔?” “呼。果然好茶” 普顿喝完最后一口,不由得长出口气,听见叶君生笑语,回道:“今夜你俩改喝酒了,他才后悔哩。” “即是好茶,便多喝几杯。” 沈焕待两人喝完,提起茶壶,再倒进茶杯中,状似无意说道:“贫道虽颇喜茶道,爱好集茶,但这般好茶也是弄不到的。还是这几日托了七师祖的福。” 普顿不接话茬,低头品茗;叶君生欣赏茶杯的花纹。 这几日,他们四人白天切磋较艺、讲尊天生平典故;夜里偷闲,聚在一起,煮酒趣谈。提及苍龙尊天遗府,也不以为意,绕过话题;颇有不将遗府放在心上,得过且过、不论生死之感。 元影浑人一个,只喜喝酒比剑,自家性命虽不至于不放在心上,但也不会看的太重;沈焕不同于元影,胸有城府,且刚接触几天,也看不出性情如何。可普顿,叶君生敢肯定绝不是无视生死之辈,如今却是大变样;再者,普顿几日间,讲述的尊天生平,除却极为隐秘不为世人所知之外,几乎到了事无巨细的地步,简直像是有人专门收集过一般。 三人都没有刻意隐藏,就好像都知道,但就是死憋着不说出来。 正是察觉出这极其怪异,叶君生才没有冒着杜老道记忆缺失的危险,施展现界梦蝶,查看杜老道记忆。 不然,按叶君生性格,早就梦蝶查忆,拼着根基受损,也要取得真一云轩,成就人神,再去苍龙尊天遗府。 明知喝茶,元影绝对不会来,沈焕今日一早还是说,今夜喝茶。 想来是为了支走元影,果然。叶君生暗道“戏肉来了。” 沈焕见没人应话,也不以为意,接着说道:“十二万年前,我人族先贤虽战败诸族,但也无力绞杀诸族余下力量,以至十二万年过去,还有许多暗手没被拔除。也有一些异族传承之地,需要特定的事物,才能开启。这苍龙尊天遗府,有我们身后门派必得之物,但,” 衣袖一扫,沈焕将茶具连同红泥小火炉、大理石桌等等,一同扫开,三人间再无半点间隔, “门派之间也分亲疏,紫阳派、临云阁、西明寺同为玄苍州大派;而法剑道,则在玄云州。贫道欲与两位道友联手。”话未说完,但意思叶君生、普顿都以明了。一来保证,那件东西一定是在玄苍州中;二来虽有宗门长辈庇护,可还不知苍龙尊天遗府危险,自然要连横一翻,说不定因此保全了性命,也未可知。 说到这份上,自当有所表态,普顿低喧了声佛号,道:“贫僧赶去与道友相见时,遇见了少林寺戒律堂周冑首座。” 叶君生喝了口茶,道:“贫道也是如此。” ------ 茶过三轮,沉香小亭风灯蜡烛快要燃尽,秋风吹过,一阵暗淡,明灭不定。 沈焕独自一人坐在小亭,却不是烹茶,也非温酒,而是捧着一卷书,细细品读。 “好雅兴,古有关公挑灯夜读春秋;现有沈焕小亭细品悟真。” 叶君生负手于背,悠悠然道。 沈焕并未抬头,问道:“叶道友为何去而复返?” “明知故问。”叶君生笑道,把纸张拿出。 沈焕运起真元,将纸张化为淀粉,看着随风而散的灰尘,说道:“有时候也要不懂装懂。”抬头望向叶君生:“西明不像紫阳,与临云时敌时友,两派可以说是了解的不能再了解了。临云传承有无形剑丸闭关的、没闭关的真传弟子,共计二人,一名临云四长老之子,一名二长老之徒。道友。。。呵呵。” 叶君生玩味的看着沈焕,左手握拳伸直、张开,一枚玉佩落下,浮在空中。 沈焕一看,涩声道:“临云鉴真,掌教禁法。” 将玉佩召回,转身提步:“沈道友,不管你与你身后那位要做什么,只求不要牵连到贫道就行。” 小道多长?不过几十步而已。叶君生一会儿便走回房中。阖上房门。盘坐在床上,打坐练气。 表面平静,与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心中却暗暗后怕。 “虽然借玉佩唬住了沈焕和他身后那人,但叶君生也不确定这玉佩真是临云阁掌教,鉴真真人的,毕竟只是吴定那散修口中所说;要是假的,那真是我命休矣。” “不过,这次探索苍龙尊天遗府。”叶君生想到这里就头痛“早知道就不去那破城了。” 拿出玉佩仔细看看,心中突然冒出一个怪念头“要是把这玉佩砸了,鉴真真人会不会突然出现。” 正文 第四十章 瑞霭 七日时光,如走马观灯,不经意间,倏忽而至。 “天就要亮了。” 叶君生开窗,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只见月兔西斜、金乌东升,东方鱼肚翻白,沾染了一丝金红。接着初生的太阳普照而出,万道光芒挥洒,欲要消散这世间所有黑暗。 忽地,一道锐利银光仿佛流星般,划破天际;随后有金莲浮空,一步生一莲;又有紫意红光,与阳光交辉。 “也太急了。” 叶君生摇头一笑,一步踏出,化作一道剑虹,扶摇直上,青虹呼啸,不一会儿,便追了上来,与三人并行。 剑光金莲,银虹紫意,倏忽之间,破空而去。 今日天高风清,万里无云,视线开阔。从空中陡然往下望去,先是凡人栖息地界,大城小镇,人声鼎沸,川流不息;再过去一段,平原荒芜,杂草丛生,间或有野兽出没。 忽有一片黑沉沉的阴影出现,跃入众人眼帘。 举目望去,漫长山脉盘横,若巨龙盘地;尚未近前,不过远观,就有一种威压众生之感。 “列位道友,传说苍龙尊天于六盘山,灭杀东方青帝苍源后,路经过此地,弃苍源尸身于此,化作这盘龙山。也不知是真是假。”狂风吹的沈焕宽袍猎猎作响,脑后乌发飘杨。 普顿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贫僧听闻时,本来也是不信的,但今日一见,方知也并非没有根据。” “真的假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元影撇撇嘴道:“弄明白了,能喝还是能吃。又或者青帝苍源会复活。” “憨人。”普顿指着元影,哭笑不得,觉得跟元影没法沟通这些事,转而对叶君生说道:“叶道友。。。。。。” 忽然见叶君生神色一变,平常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见,面露凝重之色。 “嗯。” 普顿神色一动,什么事让他如此。不由得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远处,巍峨屹立的盘龙山发出隐隐呼啸之声,一股气旋在龙首骤然扩散开来。本是无云的天空,白雾渐渐密集,越来越多,仿佛遮天蔽日一般,将所有一切笼罩。 不知过了多久,气旋好似以膨胀到了极处,恍若有无限的力量在酝酿着,在下一刻就要爆发出来。 好像无边巨力压迫,猛的一停滞,悄然凝固,化作恢弘的宫殿,在阳光的映衬下,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瑞霭阙苍功。”普顿眼中满是惊骇之色,喃喃出声:“我们要闯的就是如此大能留下的遗府吗?” 元影对此倒是没什么感觉,指着被遗府现世的天象,吸引来的其他修真,说:“还好事先知道,只有与苍龙尊天一样,修炼妖功的人才能进去。” 恰在此时,有两阙洞开,披鳞带甲之兽走出,绕宫殿盘旋,说不尽的威严肃穆。 “走吧。宫阙开了。”沈焕感慨一番,正欲说道。忽然一股巨大的吸力募然爆出,开始作用于笼罩范围内的所有修真上。瞬间将所有人撕扯进双阙中。 在他们进去的那一刻,恢弘的宫殿若沙堆一般,海水一打,便溃散于一瞬。 整个过程,不过一瞬;可在叶君生看来,却似经年。 置身其间,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一股强大之极的意志,肆无忌惮扫射他的身躯,恰似有人将自家的肉身切开,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的翻看了一遍,偏偏此刻,意识还是清醒的。 这时,其余三人,雯时间,妖气、妖化显诸于身。 叶君生深吸一口气,便要用运转青木玉册运行法门,借助天元八卦幡、青鳞,模拟妖气、气血,骗过强大意志。毕竟苍龙尊天,早以飞升十二万年之久。 那知那枚青鳞突然冲出芥弥袋,朦朦青光绽放,护住叶君生。紧接着一声巨响,好像天地破碎,脑袋一晕,眨眼间,就换过了天地。 莆一立足,青鳞便飞回了芥弥袋中,耳旁响起一段话语,“人族天降子,记住了,这是汝欠吾的第二因。” 叶君生沉默不语,摇头苦笑,“留音的应该就是这任东方青帝了。还有天降子是什么?这些大佬总不至于闲的蛋痛,无聊到算计我一介小小玄胎修士。为的应该就是天降子了。” 云雾弥散,数道人影浮现出来,扭头望去,不是别人,正是沈焕、元影、普顿。 大能就是大能,遗留十二万年之久的遗府禁法,也是丝毫欺瞒不得啊。 叶君生明白过来,东方青帝说欠第二因是什么了。 他们四人一同被吸入门中,沈焕、元影、普顿三人却比叶君生来的晚。遗府禁法定是已经识破。东方青帝以青鳞为媒介,找出禁法漏洞,强行将叶君生带了过来。 沈焕显然也注意到这点,皱皱眉,还是没开口。 这时,白雾聚拢,俨然是沈焕他们三人出现时的景象。可过了多时,没有一人出现。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普顿双手合十,低宣一声,诵念地藏王本愿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忉(dāo)利天,为母说法。尔时十方无量世界,不可说不可说一切诸佛,及大菩萨摩诃萨,皆来集会。赞叹释迦牟尼佛。能于五浊恶世,现不可思议大智慧神通之力,调伏刚强众生,知苦乐(yào)法。各遣侍者,问讯世尊。 是时如来含。。。” “和尚,超度的经文就先不要念了。”元影指着前面那仙风道骨的老者说道。 待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老者身上,他就立刻深深一鞠躬,道:“老仆欢迎诸位贵客光临,尊天别府。” 正当四人要回礼时,这老者又说道:“诸位通过阙门检验,皆是妖人一众,可传承主人功法、法宝。” 沈焕眼神一亮,正要问道, “请。。。。。。” 老者一脸木然,说道:“有三关。” “施主。。。。。。” 还没等普顿开口,老者就指向后面,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是第一关。” 四人下意识顺着老者所指望去。 ------ 注:瑞霭阙苍功 阙:形声。本义:古代宫殿、祠庙或陵墓前的高台,通常左右各一,台上起楼观。二阙之间有道路。 霭(霭)ǎi:云气,如霭霭(云雾密集的样子);云霭;烟霭;暮霭。 瑞霭:吉祥之云气,亦以美称烟雾,类似于祥云。 正文 第四一章 道途 还没等普顿开口,老者就指向后面,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是第一关。” 四人下意识顺着老者所指望去。 白雾散开,有无穷山脉起伏,险峰甚多;平原丘陵夹杂其中,若影若现;分四季景色,前方湖泊三尺坚冰,后面群山桃花盛开。左近萧瑟秋风霜叶满地,右处杨柳依依蝉鸣喧闹。 此为四季山脉,当中歧途分路遍布;诸位以凡人躯穿梭山脉,寻得第二关,便算过关。 再是一指,四条道路出现,一条石子小径,池中锦鲤;一条黄金地砖,金碧辉煌;一条小路崎岖,杂草满地;一条白玉大道,紫气隐然。 最后,老者一躬到底,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说道:“请。” 四人看着小路,皆是思索。 这四条小路,描绘景观毫不相同。隐隐代指大道路途。 老者再次一躬到底,声音依然没有丝毫起伏,说道:“请。” 叶君生晒然一笑,这关应该是问,求道之心坚否? 他们四人对视一眼,正准确彼此告辞离去的时候,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蓦然笼罩了下来,四人齐齐色变。 白、青、蓝、红、黄五色光辉出现,汇聚在叶君生四人身上,体表无数禁制起伏,变幻不定,禁制气息显露,有凛然不可测指之威。 待平息下来,四季山脉依旧,白雾弥漫原来。恍若五色光辉从未发生。 四人立即检视己身,叶君生不知他人所想,反正自己是苦笑连连。 “果真是凡人躯。” 神念不能离体,真元沉寂不动,法器不能沟通,术法限制被封。唯一能够仰仗的,就只剩下与生俱来的肉身了。 偏偏这一点,叶君生比之三人,大有不如。妖族最强悍的就是他们的妖躯,大部分妖族神通术法,只有配合妖躯才能施展。人族修炼妖族功法,首先便是锻炼肉身,妖化现象也是因为这一点。 “罢了。” “通途也好,崎岖也罢。若坚,纵然歧路,以恒心毅力,贯穿而过,亦为大道!不坚,便是坦途,也难至尽头,登凌绝顶。” 叶君生深吸一口气,举步向那条杂草丛生的崎岖小路走去。 一天后,叶君生重新出现在四条小路前,一脸诧异。 原本以为,路途上有无数险阻,一如修行路上,需持坚心毅力,披荆斩棘,才可到达彼岸。 没想到,不仅没什么困难,崎岖小路的外表也是唬人。后面平坦的很。 沉吟片刻,转而向着白玉大道行去。 又是一天,还是此地,叶君生一脸阴沉,抿了抿嘴,转向了石子小径。 再一天,同样的地方,叶君生摸摸肚子,一咬牙,走向了黄金铺就的大道上。 一天又一天,整整四天过去了。 直到把四条路都走了一遍,叶君生才停下脚步,眉头紧锁。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脸麻木。 “他奶奶的,被耍了。” 元影骂骂咧咧的,手捂着肚子,传来一阵雷鸣,封了修为也就算了,还不管饭。真要饿死人了。 叶君生也想破口大骂。这无关修养。 这四条路,选那条都没有区别,只有开始的一段不相同,走到后来,都是一模一样的青石地砖。有几次,四人甚至都碰在一起。 “这样不行,” 叶君生回头,听见沈焕说道:“修为、神念、真元被封,无法辟谷,也没办法从芥弥袋中拿出休粮丹来。这样下去,只能饿死。” 忽然苦笑出声:“身为修真,像凡人般饿死,还真是讽刺。” “到底要怎么办,才会通过?” 叶君生捂着肚子,只觉得咕咕作响,一阵烦躁,只能以目光观看四周,转移注意力。 这山脉大风呼啸,白雾离合。隐约可见四季美景,宛如时光错位,将春夏秋冬共存于此。 虽是人间美景,一年中也常见,可在此,反给人一种不真实之感。 目光扫过老者,其便马上躬身一鞠,问道:“贵客有何吩咐?” “还有何吩咐?你能给我弄点吃的,还是放我出去。”叶君生暗暗颇腹。也没说出口。 这老者举止神态,看似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完全不是人类。应该说,不属于任何智慧种族。 无论是散修,还是宗门修士,只要是元神以上,多半有自己的仙府、道场。 这仙府、道场的作用不止是居住、教徒、迎客;更是如护山大阵一般的存在。而一府之内,必有核心。 核心是操控仙府的根本。老者便是这尊天别府的核心投影。专门负责管理仙府,内迎贵客,外拒强敌。 正想摆手,示意自己无事,让他离开,心中却是忽然一动。 “四条小路表面不一,到后来都是青石地砖。” “苍龙尊天原为人族,后成为妖修。” “斩杀东方青帝苍源,于六盘山。” 叶君生眼中闪过一丝青芒,募然回首望向老者,目光炯炯,道:“贫道以寻得。”右手并指指向老者:“你便是第二关。” 也就是在刚才,叶君生才反应过来。 苍龙尊天身为人族,却修妖族法,而飞升上界。这岂不是直如四条表面不一的小路,走到最后,都为一条。意为条条大道,皆是殊途同归。狠狠的嘲讽了人族一把。 至于这老者,叶君生冷晒一声,右手抽出背后御虚,寒芒闪烁,穿入老者胸口,剑气轰然爆发,将老者身躯切割成千万,化作漫天光点,飘飘荡荡直至融入天地间。 回手收剑,想想苍龙尊天,怎么对引他踏入道途的苍原,叶君生就明白了。 说来繁琐,但当时,不过一瞬。 老者身躯消失后,普顿才开口,问道:“叶剑友,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君生刚想回身,就这么片刻,待得光点完全消散,老者就又出现在眼前,几乎一模一样。 若非普顿话音未落,还盘旋于耳,叶君生简直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动手。 “错了吗?” 叶君生略一皱眉,望着眼前老者,迟疑片刻。随后坚定心思,又是一剑。 正文 第四二章 姓名 “错了吗?” 叶君生略一皱眉,望着眼前老者,迟疑片刻。随后坚定心思,又是一剑穿胸而过。 倏忽之间,眼中青芒大作,全神贯注,将所有光点尽收眼底。 “贵客。” 老者又全须全尾出现,白色的袍子绘着宫殿台角,上面的有一只走兽。躬身一鞠,毕恭毕敬。 “再来。” 话一说完,御虚寒光不定,光点漫天齐舞。 “叶剑友,你这是做啥?” 元影抓住叶君生挥剑的手,说道。 “这是。” 叶君生来不及答话,死盯着老者的白袍,眼中精光闪烁。 “我明白了。” 右手一扔,左手探出,接住御虚,再一剑过去。 光点舞空,叶君生死死攥住剑柄。不多时,老者重新现身出来,开口说了什么。 但都被叶君生忽略,他看着老者的白袍,上绘一古朴铜钟,鲸状木杵在旁,龙形兽钮满脸惊慌,张嘴吼叫。 “蒲牢,龙生九子。” 冷然一笑,御虚再刺,左臂却不能寸进,仿佛有什么东西钳制一般。叶君生望着比自己高了至少一个头的元影,无奈的说道,放手。心中暗暗发狠,本少爷才十六岁,本少爷身子还没长全。 “不放。元影望着叶君生,语气坚定:“叶剑友,我辈剑修不能因一时挫折,就此气馁,从而自暴自弃。 叶君生哭笑不得,又有丝丝感动,温声解释,贫道以发现其中玄机。并非因为判断错误,从而泄愤。 “真不是?”元影眼神还有疑惑。 “真不是。” 叶君生直视元影,彼此对视,四目真诚。 元影放开双手,御虚出剑接连不断,再杀老者五次。每斩一次,再出现时,白袍丄绘的异兽也有所不同。 ------------------ 狻猊----形如狮,盘坐于香炉之上,随之吞烟吐雾。 霸下----似龟,喜负重,有一碑压之。 狴犴----形似虎,匐伏在官衙的大堂两侧,环绕狱门上。 负屃----身似龙,雅好斯文,盘绕在石碑头顶。 螭吻----龙头鱼身,宫殿建筑的屋脊上,做张口吞脊状,并有一剑以固定之。 ------------------ 最后一剑,老者轰然破碎,光点涌动,浓雾似水,顷刻淹没四人。 脑子晕晕乎乎,一阵恍惚,一阵迷蒙。清醒过来,眼前依然换了天地。 这是一个无尽空旷的广场,叶君生置身其中,恍若蚂蚁攀爬州陆。 广场四方都是无边的黑暗,那是一种漆黑得连一丝光芒都没有的幽远黑暗,摄人心魄。 收回目光,偌大广场之上,遍地铺着散发白、青、蓝、红、黄五色光辉的地砖。光华流转,仿佛有生命一般。 “贵客,这是第二关。” 一苍老声音在空寂的广场响起,不一会儿,回声旋旋,整个广场都是回音。 叶君生转身回望,目光停留在出声的老者身上。 除却一身青衣,绣一兽,身似长蛇、麒麟首、鲤鱼尾、面有长须、犄角似鹿、有五爪,浑身遍布青鳞外,与之前并无不同。 本就是如此,核心投影与仙府可以说是同为一体。凭叶君生那几剑,自然是毁不掉尊天别府。 “他们三人呢?” “也在此方。” 老者回答,一指点在叶君生头上,真元出现丝丝运转,然后转而说道:“贵客,请写出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十人姓名。” 叶君生挑挑眉,四下看看,并未出现纸笔一类的。感受体内真元流动。 一笑,伸出食指,玄胎运转,真元附着在食指上,在散发五色光辉的地砖上,以指代笔,写了起来。 真元操控,如臂使指。 无论是那一境界,那怕是仙人层次,一样如此。只不过是更高级别的仙灵力。 所以,修真每晋升一个新的境界,都要闭关,巩固境界。为的就是能如臂使指般的控制暴涨的那部分。 真元似海,所以班固说:“令海内之势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从。” 瞬息之内,便以写完,叶君生满意的点点头。也不知是说自己的真元操控强,还是字写的好看。 恰在此时,那老者手并剑一指,白、青、蓝、红、黄五色光华流转,从叶君生脚掌蔓延而上,遍及全身。 叶君生如下了十八层地狱般,表情痛苦不堪。老者一收,五色光华散开,面无表情说道:“并非重要之人,聊作惩戒,三次之后,直接魂飞魄散。” 像是从水中捞出一样,遍布汗渍。叶君生袖袍一拂,抹去诸如王小丫、田二壮之类的姓名。 这确非珍视之人,因为不清楚,这一关到底要做什么,所以叶君生胡写了几个,丫鬟、杂役的姓名。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再次伸出食指,深吸口气,将父母亲人、李小道好友、含虚尊长等人的姓名,一一写上。 五色光华再度流转,分成十组,十个虚无的人形渐渐浮现,而后凝实。 叶君生张大双目,那十个人形正是所写的十个姓名。神态生动,举止自然,看不出任何异常。几与真人相同。 “划掉一人姓名。” 老者淡漠无情之声响起。叶君生骤然回头,眼中厉色闪过,咬牙切齿,良久,还是缓缓的伸出手来,划掉了外婆。 “啊。我的外孙儿。” 在人形消失的瞬间,外婆的惨叫声响彻广场,层层回荡,传入叶君生耳中,久久不歇。 叶君生抿紧了嘴唇,双手紧握成拳,身子微微颤抖。 世人皆说修真之人无情,但又岂知,他们那里是无情,拥有绵长的寿命,却看着一个个在生命中重要的人离去,这种感觉直欲把人逼疯。 所谓无情,不过是掩盖自己的痛苦而已。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正是仙家情的体现,那怕是成仙作祖,寿与天齐,也不要与那昔日分离。 这一关,是将你所有最亲密人,摆在一起,让你选择。 “再划掉一人姓名。” 苍老淡漠之声在此时响起。 正文 第四三章 白蛇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正是仙家情的体现,那怕是成仙作祖,寿与天齐,也不要与那昔日分离。 这一关,是将你所有最亲密人,摆在一起,让你选择。 “再划掉一人姓名。” 苍老淡漠之声在此时响起。 成仙之路,成则长生天地间,不与草木同朽,坐看人间风云起落,何等肆意畅快。 若不能永恒,即使似流星般璀璨,惊艳世人。到头来也不过是黄土一堆,徒留名于黄纸史书上,任后人评说取乐。 然求道之途,必定险阻重重,磨难多多。这也无妨,吾辈修士,内修道心,外仗宝物,一个一个的过去。阻人成道者,尽为仇雠,皆可杀之。 在此地,苍龙尊天所遗之物为大道,十位最亲之人乃阻道之人。 此意,便是问:漫漫长生路,阻道者何其多也。为求永恒途,是否何人皆可杀? 若所料没错,将这十人姓名权划了,便算通关。不过。 “呵呵呵。” 叶君生嗤笑一声,躺在地砖上,望着四周,目光不屑,但身体轻松。 “贵客,请再划掉一人姓名。” 老者面无表情,虽是催促,偏无半点情感在其中,干枯似冻草。 “别唧唧歪歪了,本少爷,绝对不会再划掉一人。” 叶君生似乎完全恢复了临州时的痞态,躺在地上,翘着二郎腿,斜着眼说道:“要么把我弄死。要么先折磨一遍,把我弄死。” 这是本心之争,是道路之争,也是能否能作为一个人的争斗。 有些事可以做,但有些事那怕拼了命,也不能为之。这是底线。 “贵客,请再划掉一人姓名。不然贵客将要神形俱灭。” 老者虽是催促,又是威胁,可声音平静的仿佛想一滩死水,丝毫不起波澜。 “苍龙尊天是不是跟你一样,无情无欲,如工家机械?” 叶君生语气极尽嘲讽。 “贵客,老仆要送你神形俱灭了。” 老者手并剑一指,白、青、蓝、红、黄五色光华流转。 “苍龙尊天,我再此指自身大道为誓,假若今日不死,他朝有机缘飞升上界,定不与你干休。” 叶君生不管不顾,行将遍及全身的五色。目光灼灼,望着老者,一字一句地说道。似得天地承认般,每一字突出,五色光华激荡不已。 “你大爷的死半妖,出这种破题。你以为谁都跟你一般,绝情弃爱吗?” 许是到了生命的尽头,叶君生行完大誓后,仿佛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一手指天,叫骂起来。 雷鸣般的爆响声,充斥整个空间,不绝于耳。硕大广场,破碎重组。将叶君生的堪称肆无忌惮的叫骂声完全掩盖。 叶君生闭上嘴,悻悻然地收回了手:“不就是使我身形俱灭吗。不需要这么大排场吧?” “这般利嘴的临云阁门人,你是张涛的弟子,还是鉴法的?” 这声虽然清冷,却难掩其嗓音的美丽。 我还想知道呢。”叶君生心中默默回答,暗暗想道,“也不知来的是那一位?临云阁长老好像有两位是女姓。” “要是能带我去趟临云阁就好了,鉴锋前辈也不知为何,不肯带我去临云阁。 转身回头,正要见礼,忽然“。。。。。。”了一会儿,双手揉了揉僵硬的脸庞,右手食指、中指伸出,将嘴角推起,露出一丝笑容,叫道:“姐姐好。” 听声音应该是姐姐吧?不管了爹说过,遇到女的不管老少,一概叫姐姐。。。。蛇也是一样吧。叶君生默默想着。 一条白鳞巨蟒仅靠着小半截尾巴支撑,盘旋挺立。长达十丈开外的庞大身躯布满白色鳞片,在五彩光华之中,反射四散,晕染出一片虹光。 任谁所想与现实,差距如此之大,也会向叶君生这般吧。 擦擦汗,这差距说不定还能要命。话本集子里都是这样说的:某某角色遇到某位邪派,邪派问你是某某之徒吗?某某角色说是,邪派便冷笑一声,说,本座与某某有不共戴天之仇,遇到本座算你倒霉。于是,除了主角一边逃走,一边心中发誓,兄弟们,来日我一定要为你们报仇。其它全部命丧黄泉。 “姐姐?我已经五百余岁了。”白蛇好似因为这句,陷入了回忆,略微恍惚,摇摇头,说道:“你可知我为何救你?” “我知道就不用这么提心吊胆了。”叶君生默默回道,但还是老实摇头,继而迟疑说道:“因为我是临云阁弟子?” 白蛇似乎答非所问:“五百年前,你师门鉴锋,也是在这一关,他摸着一个姓名说,她把下半辈子都交给我了,怎么可能。。。。。。。。” “这五百年间,也只有你二人如此。” 叶君生默然,他没法不默然。语气虽然平淡,但蕴涵的感情,几如大海般,表面平静,内里却波涛汹涌。聪明如叶君生,一听便知,那个姓名就是这白蛇。 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虽然很美,可也是以悲剧收场。遑论,这人、妖敌对十二万年,势不两立的大环境下。 心中一动,觉得不对,既然没划去姓名,按照规则,鉴锋真人应该早死多时。那自己见过的鉴锋真人又是谁? 即使按照这白蛇能规避第二关来看,鉴锋真人也应该是在此地。那鉴锋真人去那呢?外面那个鉴锋真人又是谁? 脑子开始琢磨,“尊天别府,就算经过十二万年的时光,能规避关卡的,应当也是一方大能,眼珠子慢慢转动,莫不是也因为,那劳什子天降子了。 摸着下巴,“那就不会杀我了,于是壮着胆子问道:“那后来鉴锋真人如何?” “他死了。” 白蛇以一种极为平静的语气说道:“死在这儿。” “听着有种历尽沧桑后的风轻云淡。。。。。。好像不是假话。”叶君生咽了口唾沫。 “我本名緅帛,本是妖族五帝之一----玄帝座下龟蛇大将之一。”白蛇清澈的墨黑双眼仿佛看出什么,又似是陷入了回忆。 正文 第四五章 纯阳 “我本名緅帛,本是妖族五帝之一----玄帝座下龟蛇大将之一。”白蛇清澈的墨黑双眼仿佛看出什么,又似是陷入了回忆。 略微愣了一下,回过神来,看着一身书卷气,仿若浊世佳公子的叶君生,笑道,:“竖起来的两只耳朵,想听什么?” 叶君生眼观鼻,鼻观心,好似没听见緅帛问话。“想听你和鉴锋真人的人妖绝恋。我也得敢说啊!” 緅帛晃了晃脑袋,应是摇头:“你师傅是临云阁的那位?这性子实在是。。。”是了半天,还是没有想出合适的形容,只得转移话题:“你叫什么?观你肉身、真元并无妖化痕迹,无需苍龙尊天秘法,来此何事?” 这无隐瞒之必要,叶君生于是合盘说出。还将玉册、青麟、令牌、丹药,一一取出,说明情况,需要秘法。 緅帛看过后,说:“你要失望了,这儿没有苍龙尊天秘法。” 叶君生即无七情上脸,也没怨天尤人,只是轻轻点头。 緅帛目带赞赏,问道:“你可知苍龙尊天,这一名号的来历?” 叶君生一转念,回答:“尊苍持瑞霭金兽旗,于六盘山,灭杀东方青帝苍源。之后压服妖修,自立妖人一族。号:苍龙尊天。” 緅帛轻问:“妖人一族下落呢?” 叶君生皱眉,摇头:“不知。”四人七日间,涉及的苍龙尊天往事,没有一处提及妖人一族下落,这在历史长河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仿佛无声无息般消失。当时叶君生还奇怪,问了出来。普顿摇头,说他也不知。 “诸族战后,人族制霸,那个种族,在战后能与人族抗手一二?”帛追追问。 “。。。妖族。”叶君生吐出两个字,面带凝重:“前辈的意思是,苍龙尊天反叛,灭杀青帝苍源,自立妖人一族。都是已经算计好的。他们见天道大势不可逆,于是保存有生力量,待人族衰落,以图东山再起。”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饶是叶君生也有点喘。凭他此时境界,实在无法想象,这是何等的天机演算修为,十二万年前,就为十二万年后,从新开始布局、落子。 緅帛指出:“两点错了。” 叶君生挑挑眉,那两点?” “苍龙尊天反叛是真,青帝苍源并未陨落。” 叶君生陷入思索,眉头一拧:“不明白,说不通。” “我又何尝明白。”緅帛说道, “我更不明白,这等机密,妖族中也应只有五帝这一级知晓,前辈虽贵为龟蛇大将,也无此等资格。” 说话的同时,叶君生的目光须臾不离緅帛的双眼,仿佛要将她的思想尽收眼底。 “除却当今玄帝外,历代玄帝都未设置龟蛇大将之职。”緅帛也不招恼。 “玄帝为突破真身法体枷制,修炼应灵仙鉴上的秘法,却走火入魔,玄帝不仅不能修炼,连原本法体都出现问题。后来,他日夜研究应灵仙鉴,终于想到一法,将自己破腹开膛,肠子和肚子挖出,替身代劫。没成想,肠子变成一条满身披鳞甲的大蛇,肚子变成一支铁壳大乌龟。玄帝本要除去两妖,但转念一想,这两妖是自己肉身一部分所化,如手臂般,不虞背叛;再者,若是自己身死,两妖也要一同跟着陨落。便谎称巨蛇,为天关太玄火精、苍龟为地轴太玄水精,封为龟蛇二将,常侍左右。由于是玄帝躯体,自然也传承了玄帝一些记忆。” 叶君生听及此等秘密,先是一惊,后又定了定神,思量了一会儿,沉声道:“前辈,究竟想要晚辈做什么?” 妖人一族之事、玄帝法体有损,若是假的,一位大能耗费心机,不惜扯谎,拿假话诓他,所图定然非小;要是真的,且不说,妖人一族存储了十二万年的力量,足以改变诸族整体战力对比;单单是被玄帝对头知道,其法体有损,说不定能依次,专门对付。 “杀了玄帝。” 緅帛轻描淡写的说出,可叶君生却感觉,层雾震荡,叠叠袭来,庞大无比的压力及身,让人直欲折腰。 不可置信道:“什么?” “杀了玄帝。” 緅帛重复了一遍:“当初,玄帝犹如猫捉老鼠一样,追杀我与罗郎,在盘龙山我的肉身被玄帝收去,罗郎走投无路下,才入这尊天别府,罗郎也是因此而死。我只余元神,坐困此地,在不得出。” 叶君生苦笑:“前辈也忒看得起晚辈了。” “不,我是赌。” 緅帛目光恍如晨星:“赌你这天降子能晋那不可测之境。” 接着话锋一转:“作为交换,我会帮你取得阴阳气鉴灯。” “阴阳气鉴灯,”叶君生惊色显著于外,随即恍然,“怪不得,几个有数的大派,还要这般动作。” 所谓阴阳气鉴灯,其实源于一句神化气为阳,精化气为阴。 人死之后,逸出为魄,但非生前之魄,佘者为魂,亦非生前之魂。魂为精华,只佘其三。且被自然大道所左右,此为常人。 三魂七魄具,合为一人,谓之为:人神。 燃尽人神,本神得出。成就元神。 元神之物,摆脱道体束缚,生命形态转化。故而能不受人之先天肉身所限,有修为、大神通。 然元神也不是万能的,自有其局限存在。 元神并竟是无形无质之物,初成之元神,往往一阵轻风,就能将其吹散。 人神时的云轩,在此更是保护元神的重要凭借。 当臻至元神境界巅峰,可通过元神离体,上至九天,下入十地,得天地雷火,万般罡气锻炼,而在元神核心处,凝练出一点纯阳来。这一过程,短则百八十年。长则无穷尽矣,其间自有无数凶险,脱离了保护的元神随时可能在天地雷火罡气中湮灭,可说是险之又险,难之又难。 再经过天长日久的蕴养,量变引起质变,形成纯阳元神。 本神,识神,元神,三神同修,成就纯阳。又名:阳神。 阳神,是三神同修,把本神也练化而成气。此类为三神不分离。 阴阳气鉴灯可自动收集,天地雷火罡气,点一株纯阳之火。得此相助,三年就可凝练一点纯阳。十年成就纯阳元神。 正文 第四六章 客栈 忽然想到一个新点子,因此苍龙尊天三关,并其中发生的事不会直接写出来。表打我。 以上,姑言。 深秋的半晚,天色逐渐阴沉,眼看又是一场秋雨将要来临,路上的行人纷纷加快了脚步。 瓢泼大雨,秋风卷舞,原本喧闹的街市,如一曲中,最后一声长长的音符,先是无比嘹亮,接着戛然而止。 在这秋雨与狂风下,多愁善感的文人墨客,说不定打着一把竹伞,绵绵雨中,漫步其间,时不时吟出几句,诸如秋雨细绵绵,但看山水闲。山路元无雨,空翠湿人衣。之类的诗来。 可对于走街串巷的小贩、手艺人却是待在禹州城中的客栈苦着脸。晚上正是最乐闹的时候,这么一会儿工夫,不知少赚多少养家糊口的银子。 客栈不小,三、五十间房还是有的,但除了那穿梭各地的行商们,四处游玩的旅客之外,小贩、手艺人自然是想也不想,在大堂猫一晚。 秋风萧瑟,虽未到冬时,可也冷得可以穿过皮肉,直入骨缝。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不知那位客人出钱,吩咐属鸡、又顶这个光头,没一丝毛的掌柜,在客栈大堂升起一炉炭火。火炉发出了暖和的气息,驱散了在场数十人独属于秋的寒。 也不分什么行商小贩、旅人手艺,就这么攒簇在大堂炭火周围,温酒烤肉,闲谈趣事,寒冷的夜,湿漉的潮气,倒也容易对付过去。 气氛热烈,谈兴高涨,不多时,已是半夜。 一个中年汉子,将一碗温好的烈酒,一口喝干,常年在外黄扑扑双脸,红灿灿的亮,眼色迷离,打了个咯,借着酒劲,问道, “你们有谁晓得,那城墙上的小娃娃是什么人?犯了什么罪?赏万金,封万户侯,这都不是抓到,只要提供线索啊。要是碰到,老弦我就发了。” 说着,使劲拍拍木桌,狠狠的咬了一口肉,像是这肉就是那小娃娃。 “老弦,你要是真当了万户侯,可别忘记哥几个啊。” “就是,就是。” 相熟的出言嬉笑道。不熟的也起哄,哄抬气氛。 “还万户侯?找死吧。”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低沉的说。 “你说什么?” 如在炭火上浇了一盆凉水,全场大哗,不知多少人瞪着酒眼,转身怒目,往声音处看去,这般情况下,要是出声之人,说不出个四五六来,一顿好打,怕是跑不了了。 便是连角落里,一个只管喝酒、从不出声的孤身道人,也像是被惊扰了似的,忍不住转转头。 “啊,有人惊呼,是粮食帮的老马。” 此语一出,一时间,望老马的眼神全然不同。 老马原本不叫老马,只因为他做了行商这个行当数十年,天南海北都跑过,成了识途老马,很受同行尊敬。上那条路拿不准,那条路要做什么,就问老马,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久而久之,也没人记得他原来的姓名,直接叫老马了。 “老马你说说,那小娃娃到底是什么人?赏万金,封万户侯,买个在逃大王的命都够了。” 一个粗壮汉子拿起最中间的酒坛,倒上一碗,递给一个满脸皱纹的小老儿,颇为客气地问道。 酒香四溢,粗壮汉子身旁其它人使劲嗅嗅,馋得流口水。 讲越稀奇的故事,喝越好的酒,这是行商间的规矩。别人看着只能眼馋。 老马也不客气,接过抿了一口,享受的吐出一口热气,面无表情的脸也柔和了几分,撇了眼汉子, “小娃娃也是你能叫的。别说是小娃娃,就是他的大名叶君生,就连受大王供奉的仙师们,都不敢这样称呼。” “不会吧。” 老马还没说完,一个小贩不信的插嘴道:“仙师们可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啊,这个小娃娃、咳,叶君生怎么看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能有这么大本事” “一辈子没出过城的懂个什么,供奉仙师也就能在大王和我们凡人面前横横,在那些大仙宗面前,还不是和俺们一样。” 老马又灌了自己一口,方才继续说道, “供奉仙师在叶君生面前,真不算什么,江国几位仙师被叶君生一招、就一招,打个屁滚尿流,还有那陈国的仙师,一人就把江国所有仙师打败,最后呢,还是逃不过叶君生的魔爪,死了。” 这事跑江湖的,都听闻过,连连点头,只是没想到是叶君生做的。 “这么说的话,是江国和陈国一起发的?”有人问。 “江、陈两国算什么,这通缉令遍布玄苍州,也是他们能做到的。” 客栈大门骤然被推开,疾风将暴雨吹进,熊熊燃烧的炭火,熄灭几分。潮湿的空气涌入,将大堂浓重的酒味拂散。门边的几人赶忙退去,免得打湿了身子。 一个少年道人踏步而入,浓眉大眼,硬挺中带着凛然正气。右手剑指抽符,直指孤身道人,三张黄符随风飘扬,厉声喝道; “叶君生继承苍龙尊天传承,勾结妖族,谋害西明寺戒律堂首座周冑大师、紫阳派鸾青长老,重伤法剑道元崖真人,已然成为妖修,人族共诛之。” 这时天空中,几道闷雷乍响,大堂众人脸上,明灭不定;暴雨倾盆而下,砸在屋顶瓦片,当当作响。 孤身道人伸了个懒腰,关节骨络啪啪作响,抬眼望向少年道人,把玩酒杯,语带嘲讽:“这些个人,一起陪葬?” 犹如大石咚的一声,投在水中,激起浪花,大堂众人纷纷下跪拜首,磕头不止,口中喊道: “求仙师饶小人一命,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小人一定供奉仙师长明灯,只求仙师饶小人一命。” “仙师若能饶小人一命,小人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大恩。” 。。。。。。 孤身道人眼中带有一丝莫名笑意,看着杵在那儿,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不已的少年道人,抿了一口酒。 低头看着白瓷酒杯,嘴角一撇,放看两指,酒杯掉在地上,啪的一声,摔成碎片。 时间仿若静止一般,求饶声、哭泣声、叫喊声顿时停止,恰似暴风雨前的宁静,定然爆发出数十倍的力量。 少年道人目光须弥不离孤身道人,神识一压,声音平静,宛如溪水,蕴含平伏人心的力量:“走,莫急。” 堂中众人真的不推搡、不叫嚷,迅速而安定的走出了客栈。 雯时,雨疾,风动,灯息。 客栈内炭火灭去,一片漆黑。两道青光并一抹银电,亮彻屋中。 叶君生青芒一闪,目光一凝,长剑挥洒。 正文 第四七章 夜战 少年道人虽施展宁心咒,安抚数十凡人,耗费真元不小,但身为名门弟子绝非易与。先发制人,手中黄符飞起,在空中爆开两团耀目的金光,燃烧着金黄火焰。 叶君生眼底青芒一闪,目光一凝,背后长剑在真元的驱动之下,呛亮一声飞出,化作一道银光,在空中飞舞。银光如电。直有势如破竹之势。金银缠绕,只见火星四溅,乱风迭起。 又听的当当两声,有无形剑丸虚实不定,如水纹一般,徘徊在少年道人身边,时不时剑光吞吐,进攻几下。可都被道人身前一面小幡防住。 叶君生“嘿”了一声,手中法决变换,银光大盛,压的金光黯淡,金黄火焰踪迹全无。破了这黄符。长剑去势不休,如经天长虹,直射少年道人。 这少年道人正要拿出自家宝剑,就见黄符金光被破,气机感应下,胸口一阵闷闷,手上动作也缓了一缓,忽感头上剑气纵横,竟是叶君生杀到。 道人避也不避,不顾身陨之险,玄胎运转,奋起全身修为,强行拔剑,似欲拼个同归于尽。 叶君生双目微眯,像是被这种打法惊诧,剑速慢了几分。忽然身形一震,后方劲风扫来,右手剑罡凝形,转身一斩,当的闷响,流水般的光辉映在对方脸上。 对方杀气四溢,得势不饶人,真元灌入,虎啸之声响起,剑光泛白。 叶君生变斩为横,格挡作虎啸声长剑,足尖一点,脚下青砖碎成淀粉,借对方一斩之势,朝后退去。 在此时,少年道人宝剑抽出,亮起一道耀目金光,趁叶君生自顾不暇,击飞银光长剑。在腾身飞至空中,眨眼间,就是七道剑光,列成北斗七星模样。 有无形剑丸自鸣,虚实变幻不定,护主而至,可惜无人操控,只拦下四道剑光。 叶君生在空中,脚踩平步,如履平地,右手剑罡挥洒,连挑两道剑气。之后身形滕挪,恰好避开剩下两道剑气。 右手剑罡散去,银光长剑落入手中,眼中厉芒一闪,一记“长风破浪”,摇摇劈出。 少年道人一惊,叫道:“风师兄小心。” 那偷袭之人正是少年道人口中的风师兄,他本就接了叶君生避开的两道剑气,还没回气,就听见大浪滔天声,手中定阳长剑下意识探出。还没如何,又有风卷狂水声响起,接着身子不受控制,往后倒飞,“轰”的一声,客栈墙壁顿时多了一个偌大的豁口,卷起一团黄尘簌簌落下。 “铿”的一响,少年道人持剑拦在豁口前,目视叶君生不动。同一时间,黄尘渐散,那风师兄跃出,站在少年道人左侧。嘴角血线点点滑下。 风师兄用左手手背抹去血线,撇了一眼少年道人“哼了一声,随后瞠目直视叶君生:“妖道,真是卑鄙。若非你先避开的两道剑气,再下手施攻。呵。” 言下之意就是,要不是叶君生偷奸耍滑,莫说能将自己打得吐血,就是伤也不能够。 叶君生晒然一笑,也不争辩,右手扬起,不复往日飘飘风范,长袖被割去一截,衣服上绣着的青竹也少了一截,显得分外难看:“也不知是那个无耻小人偷施暗算,被本少爷打得吐血三升,像狗一样钻洞。” “妖道,贫道跟你拼了。” 风师兄忍不住仰天长啸,恨视叶君生,无视身旁少年道人“计划,计划”的劝说,激愤下再管不得许多,右手定阳横执于胸前,左手拇指与食指相扣成环,其余三指笔直竖起,掐了一个手诀。 少年道人惊呼:“雷神秘书。” 叶君生心中一禀,他虽说从未亲眼见过雷神秘书,却在临州城听含虚说起过, 雷神秘书乃是紫阳派七大、法诀之一,为紫阳派第四代泥丸翠虚真人陈楠所创,炼至最高境界能够役使鬼神,呼召雷雨,耳闻九天,目视万里。本来不达人神,不得传授。 这风师兄原名风阳冬,是江月一十二道第六位通玄真人的后辈子侄。因天赋上佳,又兼之有血缘关系,甚是宠爱。才传下。风阳冬为修炼雷神秘书,前后闭关不下十数次,终于在一年前初成。 他本打算藏到一年后的云霄脉武时,以此绝技一鸣惊人。但受到叶君生刺激,一怒之下也顾不得许多。 只见风阳冬口中念动法决,全身紫气渐起,衣襟翻飞,虽未出手却已是气势惊人。 叶君生此刻不管旁边少年道人,直接抽剑欺身,杀将上去,以求渡河未济,击其中流。 忽然心头警兆作响,背后一阵寒气迫到,刮得衣裳开裂,皮肤生痛,耳中响起佛喧,阿弥陀佛。 风阳冬脸现喜色,心道,“你还不死。”雷神秘书口诀也念得慢了一些,但扫过叶君生面庞,却是似笑非笑。一个咚咙,“不好。” 念头才刚转过,叶君生就悍然出手,一手成爪状,掌心对着大地,虚抓而起。 “轰、轰、轰、轰。” 随着他的动作,若火山喷发,似地核岩浆,无穷烈焰冒出,焚烧一切,客栈瞬间湮灭,暴雨雯时汽化。除叶君生外,三人皆要暂避锋芒。 落足地裂,踏步成罡,大地颤动,一抹白玉光辉浮现,迎风招展,八卦卦形闪耀。 ----天元八卦旗。 叶君生深吸一口气,衣袍共黑发齐舞,洒然飘逸中带着不羁的狂放。 伸手一招,天元八卦旗便入手中。幡旗一摇,席卷漫天云气,入烈焰中,气雾升腾,叶君生身影渐渐模糊。 失去叶君生真元支持的烈焰熄灭。暴雨下落,狂风骤吹,风阳冬只觉得身子有些冷,望着消散的气雾,莫名浮现一个念头,恍若自语: “他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最后那和尚,在脑海中将先前的一幕幕过了一遍,最终定格在叶君生把酒杯摔在地上的一刻,恍然大悟: “是那时候。” ---------- 陈楠(公元?----1213)字南木,号翠虚子、又号陈泥丸:先师事薛道光(薛式),自云“道光禅师薛紫贤,付我归根复命篇”。陈楠后得到黎姆山神人所传授的“设坛关请雷神驱妖除魔的雷神秘书”,又得自称“辛忠义”的道人所传“五雷法”,能够“役使鬼神,呼召雷雨,耳闻九天,目视万里”。 正文 第四八章 易形 举目远眺,天高云淡,山峦起伏。空旷寂寥,无边开阔,云卷云舒。 群山间,彼此相隔,孤零零地屹立在大地之上。只得云海为伴。 有一处山崖,遍是青草,绿绿油油,却有块巨石横卧其中。上部平滑,俨然一石床。 一个白衣男子仰卧其上,一手垫于脑后,一手拿着个白瓷酒壶,时不时抿一口。 风乍起,犹如一口呼吸,席卷漫天云气,绞碎云层,群山万壑峥嵘。 “正所谓,闲适醉卧石,坐看云起时。” “真是惬意,不禁令人神往。” 身后走来一人,周身袖袍随风飘扬,乌黑长发飞舞。恍然若仙人。 “你来了,这般悠哉的闲适就无法长久了。” 仰卧在巨石的白衣公子,募然间神色一动,叹息一声,左手撑腮,变换一个姿势,望着来人。 “忒的疲赖。” 来人笑骂一声,也不以为意,将白衣男子挤到一边,径直坐在巨石上。把手伸在男子面前,只说了一个字:“酒。” “喂喂,是谁疲赖了。” 白衣男子翻着白眼嘟嚷,但还是打开手掌,一个青玉酒葫芦兀然出现。 来人也不惊奇,一把抢过,举起葫芦,仰天一灌,如若鲸吞。 “够了,够了。这千载长空你又不是不知道多难酿。” 白衣男子满脸不舍之色,但却没伸手抢回来,相交多少年了,那还不清楚来人,要么不要,一要妥妥的绝对是一口喝光。 “好了,酒也喝了,说说看找我什么事?” “唉。” 来人微微叹息一声,也没买什么关子,道: “五帝宫龙族率领东海诸族驻扎海眼;北方十万大山,诸位妖王并大荒群妖雄踞玉门关前;木族西方叩关而来。” “嗯。还有两年呢,他们这么急,投胎吗?” 白衣男子又翻了一个白眼,撇撇嘴,旋即问道:“其余各州呢?” “皆是如此。” “他们到底图什么?” 十六年前,诸族便暗兵不动,静待时机。如今撕破表面安宁。要说其中没有问题,决计不可能。 来人两手一摊:“不知道。” 白衣男子第三次翻了一个白眼,长身而起,遥望远方,语气极为平淡, “罢了,罢了,多说无益。伸头剁头,伸脚跺脚便是。” 似是喃喃自语,闭着眼伸了个懒腰。 当他在睁眼时,眉宇眼角,举止气势,无一不变换。犹如一柄宝剑从鞘中抽出,剑气激荡,冲天而起,凌于九霄之外。 群山云雾激荡,漫天灵气碰撞,男子白衣起伏,仿佛要升天而去。 ------- 叶君生脱得身来,手中拿着一张黄符,看了几眼,耸肩一笑,施了个隐身诀,祭起御虚,趁着天黑往东飞去。 周围云海翻滚,耳旁呼呼生风,不过半刻钟,叶君生神色一动。御虚止住飞速,藏在厚厚的云层中。 不多时,三道遁光呼啸而过,远远飞去。待到遁光也看不见,叶君生才从云层中出来。 这非是代表叶君生怕他三人,只是如同客栈一般,若是被缠住一会儿,三派后续不断的弟子就会迅速赶来。是以,能避则避,毕竟只是玄胎境。 沉吟一下,玄胎运转,体内真元徐徐回收,御虚缓缓下落。 随着高度下降,叶君生朝底下一打量,只见一处山坳中升起渺渺炊烟。收剑回鞘,落在镇外。将身上破损衣裳换下,才入得镇子。 找了家酒店,捡了角落里一张僻静的桌子坐下。唤来跑堂的,随口点了几道炒菜,要了一壶小酒。 天刚启明,稀稀拉拉两三个人,酒店生意甚是冷清,跑堂也极为清闲。 不一会儿酒菜上齐,叶君生叫住跑堂,右手抛了抛几枚散碎银两。 跑堂立马点头哈腰,使劲拍着胸脯。走时嘴都笑咧了。 据跑堂说,此镇名叫山里岙,隶属怀国,往西五百里就是西明寺,往东三百里就是怀国都城交泰,再往东不知多少里就是临云阁。 叶君生特意问了怀国都城交泰,这倒不是对它感兴趣,而是因为李小道约在那儿见面。 昨夜鲁莽的闯进客栈的少年道人,就是李小道。 他起先拿出三张黄符,两红一黑,叶君生就明白,有两人在边上埋伏。 三张黄符,在空中只爆开两团金光,飞剑与之相斗时,最后一张乘机卷了上去。 接下来的打斗基本上都是俩人,联手促成。叶君生刚脱身看完黄符,也是因为上面写了怀国交泰会和。 “好兄弟。” 叶君生咪了一口酒。要知道,眼下他可是在玄苍州所有地方联手通缉,罪名是继承苍龙尊天传承,勾结妖族,成为妖修;谋害西明寺戒律堂首座周冑大师、紫阳派鸾青长老,重伤法剑道元崖真人。基本上是人人得而诛之。名声之臭,堪称过街老鼠;奖金之丰,足比中等宗门。李小道依然义无反顾的帮他。 可就在此时,一道劲风擦过头发,几缕黑丝飘下,身后酒楼的墙壁被洞穿一个小孔。 “不是吧,这么快?” 叶君生脸色一变,下意识的环绕周围,试图找出下手之人。 “没有、没有。” 目光凝重,紧握酒杯:“莫不是人神以上高手。 利刃划破空气声响起,还有跪地之声:“求小姐网开一面。” 叶君生暗自舒了一口气,脚下一点,掠向远处。自己自顾不暇,没得时间管什么闲事。 还有一声女子的愤然娇喝:“当初你们用易胎幻形欺骗家姐时,早该想到当有此报。” 有一门道术在坊间广为流传,名为;夺舍。看起来好像很是寻常一般,其实不然。其最基本要求就是修为已达元神。原因无它,元神人物舍去肉身也能独立存活于世,对于自身功行神通基本没有影响。 在上古有一族名曰:幻族,天生能在男女之间变换。当中有一位大神通之士,他有一位好友就曾施展过夺舍道术。明明是完全不同的躯壳,只不过是换了个元神,就相当于换了个人。 他大受启发,结和幻族天赋,创出了一门道术------胎化易形。元神级别可修行,能变化他人相貌。 但世间多有才智之士,不乏取巧之物,幻胎塑形就是其中之一。 叶君生头一扭,目光闪烁不定,心中思附道:“虽说天降子关乎一族鼎盛,自身自然气运绵长,可这也太、太。” 片刻后,他霍然转身,便是有人算计也顾不得了,反正不知几位已经算计过了,再来一位,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 刻———古代用漏壶计时。 漏壶分播水壶和受水壶两部。播水壶分二至四层,均有小孔,可滴水,最后流入受水壶,受水壶里有立箭,箭上刻分100刻,箭随蓄水逐渐上升,露出刻数,以显示时间。而一昼夜24小时为100刻,即相当于现在的1440分钟。可见每刻相当于现在的14.4分钟。所以“午时三刻”相当于现在的中午11时43.2分。 正文 第四九章 施救 片刻后,他霍然转身,便是有人算计也顾不得了,反正不知几位已经算计过了,再来一位,也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楼下一个少女,手持长剑,看样子颇为古朴,叶君生一瞥之下,就已然察觉这少女修为大致是初入玄胎。 少女前方还跪着三个大汉,不停地叩头求饶,为首的说道: “用易胎幻形骗大小姐的是玄素宗的彦书彦公子啊,我们也是被迫的。” “哼,”少女冷哼一声:“什么彦书彦公子?你们以为搬出玄素宗我就会怕吗?先杀了你们,再回家叫爹爹去请西明寺的高僧,一齐去玄素宗讨个公道。”说着,长剑飞扬,横斩而去。 眼看就要血溅五步,少女拿剑的手却不自觉的抖动一下,身子猛地一震,一双清澈的大眼四处张望,口中说道:“是谁?出来,躲躲藏藏偷施暗算,算什么本事。” 一个白衣青年应声从门口走进,他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相貌英俊,仪表潇洒,手拿折扇: “我就是你口中什么彦书彦公子。你。。。” 还不等他说完,少女面露愤恨神色,手中古剑金光一闪,剑鸣声竟似僧侣闭目念佛,直点彦书咽喉。 彦书折扇一收,清脆的声响中,拨开古剑,倏然飞进,折扇一敲少女脑袋,口中笑道:“方二小姐,被我取了脑代咯。" 方琳排行老幺,自小备受宠爱,自然是骄纵无比。莫说如此调戏轻薄,就连点委屈也没受过,当下面颊一阵晕红,又羞又怒,口中吒道:“我与你拼了。”毫不犹豫的驱动古剑回转,反手就是一剑挑出。 少女自附这一剑虽不是什么绝招,但是含怒而发,剑势凌厉,彦书想接下也是不易。却没想到,彦书故技重施,又用折扇拨开古剑。 方姓少女双目圆瞪,不管不顾,很扑过去,俩人战成一团,一时间身影纵横,从场面来说,好似相持不下。 眼下看似平手,但方姓少女无论是从经验,还是修炼功法看,显然还不足与彦书抗衡,不出几合,若无意外,必然落败。只不过。叶君生撇撇嘴。“西明寺的和尚,这是一种习惯吗?” 果然几个照面下来,方姓少女再无先前的从容,被彦书逼的步步后退,已无还手之力,只有招架之功。 “阿弥陀佛。” 一声佛喧,一道金光划过长空。 千钧一发之际,彦书身形急转,收身掠到酒楼之上,背后一痛,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从肩膀延伸。低头瞥了一眼,原先地上点点红渍。右手轻点,止住背后流血: “西明寺的和尚还是这般无耻。先吸引对手注意力,在趁人不备,偷施暗算。” “阿弥陀佛,施主刚刚不也这般,贫僧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大和尚双手合十,言语间风轻云淡,一般悠然:“施主造了偌大罪蔑,我佛有慈悲之心,不如随贫僧回西明寺,日夜为你超度如何?” “普嗔师兄,跟这种奸、淫妇女的恶棍费什么话。杀了了事。” 方姓少女移步到普嗔边上,看着彦书满脸厌恶。 彦书用手捂着嘴,咳肃几声,看了手心,殷红的血液在上。体内点点佛家禅力遍布,真元流转不畅,他明白,普嗔全力偷袭,已经对他造成了重伤。 看着折扇上的五采丝绳,微然一笑,扇页张开,轻轻扇风,一派悠然自得,似乎对自己生死之事不以为意, “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此处正好看见彦书折扇上的词句,叶君生好奇一望,顿时有些愕然。 彦书冷笑:“你若有慈悲心,就该好生在寺里呆着诵经念佛,莫出来惹事生非。再者,我有何罪蔑?说来听听。” 普嗔叹道:“施主身、口、意皆有罪业,真该守斋念经,修行转念。” 彦书又是冷笑:“啰嗦这么多,还不是为了看我伤势如何。貌似慈善,实则卑劣。折扇指着普嗔,要打便打,那来那么多废话。” “阿弥陀佛。” 普嗔突然合掌唱声佛号,接着取出金刚杵,直朝彦书肚腹戳了过来。 彦书一怔,双眼迷茫,恍若被佛号所摄,待普嗔近身,手腕瞬时一抖,扇面展开,如同暗器一般,回旋翻飞,倒射向普嗔。 折扇凭空卷起一股黑色旋风,凌厉异常,比之剑芒丝毫不逊。普嗔抽身回撩,金刚杵脱手扔出。 彦书如鬼魅般,避过金刚杵,荡向普嗔,左掌陡然亮起一道暗光,轻轻巧巧的拍向普嗔。 普嗔尚在空中,不好闪避,无法只得硬抗,佛门禅力汇聚手上,两两对掌,胸口一闷。借着身法卸去部分掌力,荡出三丈开外。 心中暗惊:“没想到他伤得如此之重,还能有如此战力。” 彦书却丝毫不停歇,莆一落地,折扇转回在手,折扇合拢,黑色旋风化成剑样,直刺向普嗔 普嗔暗付,“不过他此时只是凭一口气,贫僧当与他游斗。待此气泄了,就任由贫僧宰割了。” 他双手摆出个法印,口中吐出一字,。 空气震荡,不动明王出现在普嗔身后,双目炙炎似火,面无表情的紧盯着彦书。 出乎普嗔意料,这一剑丝毫威力也无,彦书受不动明王反震之力,吐血倒飞。 彦书大笑:“多谢相送。”他原来是借明王之力翻飞而去,脱离此地。 “想走。” 方姓少女手中古剑佛光剑气激荡,快速的刺向彦书。 “铛。” 不知那来一道剑罡,把将要触及道彦书的古剑震偏。剑势一顿,第二道剑罡又出。方姓少女身子一顿,连退数步。 “不知何方高人,可否现身一见。” 普嗔双手合十,低头闭目,身后不动明王,却是一目谛观,威怒猛焰,就要朝彦书扑去。 破空声响起,第三道剑罡直接湮灭不动明王。随即又有破空之声。 普嗔耳朵一颤,立即停下动作,面色十分难看。 旁边地上多了两个小孔,刚才若是按他心中计划,不动明王为诱饵,自身跑去灭杀彦书,这两个小孔,怕是要出现在他身上了。 叶君生眼眯了眯,左手垂下,飘然下了酒楼。 正文 第五十章 猜测 普嗔耳朵一颤,立即停下动作,面色十分难看。 旁边地上多了两个小孔,刚才若是按他心中计划,不动明王为诱饵,自身跑去灭杀彦书,这两个小孔,怕是要出现在他身上了。 普嗔面色凝重地环视四周,试图找出出手之人。 方姓少女面色一紧,柳眉倒竖,小姐脾气发作,右手古剑高举,道:“偷偷摸摸,鬼鬼祟祟,一幅见不得人的样子,该不会是。。。啊。” 剑罡其疾如风,锋利似钢,一瞬间,破开方姓少女护体灵光,分化两道,一道刺破少女舌头。一道把少女持剑之手打出个小洞。古剑落地,血如泉涌。娇俏可人的脸庞雯时花容失色。 “方施主,莫在出声,也别出手,来人剑罡迅疾,威力无比。一击湮灭贫僧不动明王,除了洪字辈以上,人神师叔,便只有普字辈真传弟子。” 普嗔看出,这暗处之人发出四道剑罡,一次比一次厉害。第一、二道只是击退。第三道则是警告。而第四道就直接废掉一臂。若还不知好歹,难保那人不痛下杀手。 彦书心中也是惊疑,但并不妨碍他乘此良机。掐念法决,黑风卷动,往远处掠去。眨眼间就消失无踪。 叶君生眼眯了眯,左手垂下,飘然下了酒楼。 普嗔候了一会儿,像是察觉到叶君生已经离开,立即带着方姓少女出去小镇。 “那人到底是谁?” 方姓少女捂住伤口,咬牙切齿。心中满是不甘。本事十拿九稳的一件事,天知道从那冒出一个人搅局,偏偏战力又强的可怕,没有露面,就能压得他俩不得动弹。 “贫僧也是不知,五帝宫龙族率领东海诸族驻扎海眼;北方十万大山,诸位妖王并大荒群妖雄踞玉门关前;木族西方叩关而来。无论是临云阁、西明寺、紫阳派,还是玄素宗、天幻道,除了必要留守之外,人神以上皆是倾巢出动,真传弟子除了特殊情况,也是一个不落。” 普嗔摇头,接着叹了口气:“要不然也不用张开如此大的阵势,抓捕那叶君生。” “师兄,你说,”方姓少女言语之间,略显迟疑:“不会是临云阁把?听说西明列位首座与紫阳诸位长老逼上临云阁时,可没给好脸色。临云阁弟子心中不忿,破坏我俩行动也是正常。” “是了。” 普嗔思索了会,旋即说道:“那剑罡有声而无影,有质而无形,让人丝毫辨别不得是在那发出,不正是临云阁密传,道门十剑之有无形剑丸。” “不对,”普嗔又摇了摇头:“这一辈弟子中,只有两人得到有无形剑丸传承,但二人都去前线,没有落下。” “叶君生,方姓少女说道:“法剑道元崖真人不是说叶君生会有无形剑丸,所以西明寺与紫阳派才找上临云阁的。 “没错。贫僧要将这消息回本门禀明。” “师兄,你不要了?西明寺派人来,那还轮得到我俩。” 方姓少女诧异异非常,急声问道。 “不然还能怎办?彦书是玄素宗嫡传,此番用计引他出来,却没能杀得了他,也没得到那件东西。等他伤好,我们怎么可能争得过他。普嗔叹了口气:“还不如禀明宗门,换取奖赏。顿了顿,不忘安慰方姓少女:“再说,叶君生的消息可不算低,我们俩平分也足够了。” 一番话下来,方姓少女才勉强答应,只是还略有不甘的说道:“也不知这叶君生到底得到了什么,悬赏如此之高?” “三门顶级大派长老争夺之物,想也知定是至宝。” 两人待到商议好了,立刻御器飞行,伴有禅音飘渺,往西而去。 -------- 山里岙虽属怀国,却甚少受其管制。究其原因,从名便知。四面尽是山坳深林。 平时除了镇上猎户,几乎没有人来。可今日,有一位以近乎蛮横的方式入林,不知惊起多少飞禽,吓跑多少走兽。 一路之上,彦书横冲直撞飞向密林深处,不知撞折了多少树木。其间一只吊睛大虫跑出,折扇一切,立成两半。 体内佛家禅力骤然爆发,与自家真元碰撞。闷哼一声,无数裂痕出现,鲜血从中溢出,片刻间,便成了血人。 “普嗔你等着,我必报此仇。” 彦书又吐出了一口鲜血,裂痕中血流如淌,右手一甩,袖袍把喷涌而出的鲜血包住。 伸手掏出一个玉瓶,吃下丹药。勉强将真元暴、动压制下来,凭此催动一张符篆,扔在地上。地表开裂,破开泥土,一个地洞被生生造就。 一头栽倒在地洞中,袖袍包裹的鲜血溢出,都将黄黑的泥土染成了红色。彦书右手掐了个法决,泥土翻滚,将本就不大的洞口封住。地洞中陡然暗了下来。 彦书只觉精疲力竭,强自暗耐渴睡的.,在用了一颗碧青色药丸,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洞外叶君生歪着头看着彦书做完一切,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伤的这么重啊,都要做个坑把自己埋了。“扒尸”会不会不太道德。” 不过也真是佩服这彦书,判断自己受伤之重,断不可能逃脱。也不指望救自己的神秘人。先掩盖可能暴露行踪的痕迹,在当机立断,直接挖坑,埋了自己。还不设阵法一类的防御,为的就是务求没有一丝法力波动。 若非叶君生从头到脚一直跟着,说不定就被瞒了过去。 “只是。”叶君生双手抱胸,眼中闪过疑惑,“虽说有可能是伤重之下,无力驱使,但其中表现的冷静、果决,都说明此人并非鲁莽之辈,怎会中了如此拙劣的计策。” 脑中闪过折扇上的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还有五采丝绳,叶君生面露笑容。真元流转,伸指一点地面,泥土似水一般,流动分开。彦书仰躺在洞内,双目紧闭,若非尚有呼吸,真是与死人无异。 叶君生心中一禀,没想到彦书伤势之重,还在自己想象之上。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与人相斗时,一定要小心偷袭。要不然彦书就是来日之下场。想到彦书那句“西明寺的和尚还是这般无耻。先吸引对手注意力,在趁人不备,偷施暗算。”默默加了句,“特别是西明寺的。” 正文 第五一章 著缨 叶君生左手拿着穿着肉块的木枝,右手掐动法决,对地一指,口喝出声,凝。彦书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中,整个世界仿佛都充满着冰块一般,无边的阴暗和寒冷。身子不住的不但渐至冷彻,并且丝毫也动弹不得。 若非有一股暖意,一直在他体内盘桓,对抗着寒冷。怕是整个人早以凉透,与冰块无异。 也不知过了多久,暖意直冲丹田,激发本身真元,流入四肢百骸。透出皮肤。空气中蕴含的灵气,随着全身毛孔进入,缓缓睁开了双眼。还没来得急如何,鼻中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肉香,他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 深吸一口气,目光横扫而过,将周围情况尽收眼底。一看之下,苍白的脸上本想挤出一丝苦笑,奈何阵阵酸痛传来。 天穹漆黑,只有星光点点闪耀。眼前有一堆篝火,一少年人正在把肉块架在篝火来回烧烤,时不时加点调料调味。看旁边的黄色条纹状兽皮,应该是自己无意间干掉的那条老虎。 篝火熊熊燃烧,烤的肉块滋滋作响,油不停地滑落,滴到篝火上,一时间浓香四溢。 虽说夜里点一堆木火,烤几只动物,打打牙祭,坐坐夜宵,非常正常。但彦书强烈怀疑这少年人绝对是故意的。 身体不得动弹,是因为脖子以下全部被埋在土里,只留得一颗头颅在外。单单是这点也无妨,那个玄胎修真怕被活埋。关键是土壤里片刻不歇的传来道道阴寒,要不是将才服下的碧叶丸,指不定什么时候醒呢。 “醒了啊。” 少年人陶醉的闻了一下,狠狠的咬了一口,跟彦书打个招呼,语气随意,好似在问今天吃了什么一般。 “这厮绝对是故意的。”彦书在此肯定了这一点。口中说道:“阁下是何人?为什么救在下?想要在下做什么?” “我什么时候救过你了?为什么不是我要杀你?等你醒来说不定是要虐杀。” 少年人语气陡然转变,阴寒中透出阵阵肃杀,与这秋季分外契合。 “若是虐杀,为何不先废去修为?这禁制只是静止我玄胎,却不曾阻止我伤势恢复。我藏的虽不敢说多严实,但要找出也非轻易。阁下轻而易举,想必是一路尾随。” 彦书扭扭脖子,对叶君生扯出一个笑容:“我要是没看错,这里应该还是我那藏身之地。连地点都没转移,阁下想必是非常肯定不会有人追来。至于暗中救我之人。”彦书笑而不语。 “很聪明嘛,那你在猜猜我是谁?要你干什么?” “我不敢。” “为什么?” “我怕死。” 叶君生沉默了一会,忽然低声笑了起来。彦书也笑了起来。 “这么说,我死定了?” 叶君生收敛笑容,长身而起,走到彦书面前,蹲下身直接坐在地上。眯着眼看着彦书唯一露出的脑袋。 “也许。” “我的命还能保住?” “大概。” 彦书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能不打机锋嘛,命不由人的感觉不好受。特别是自己命的时候。” “放了你,就变成我命不由人了。” 彦书又叹了口气,旋即说道:“换个话题把,你为什么要救我?别说是因为幻胎塑形。那东西你完全可以趁我昏迷时拿走。” “你知道圣人老子为什么写《道德经》吗?” “……不知道。” “因为老子乐意。” “你!” 雯时间,大地之上,乍现金光,五行轮转,土行大地,转为金属,凝如精金。 “转移注意力,伺机逃跑。受了这么重的伤,要是都让你跑了,我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 叶君生讥讽之色现于脸上,似是自语出声: “我救你,凭你的智力,还想不清楚吗。对付一个重伤的人省力的多。” “能帮我一个忙吗?作为报答,我告诉你存神果的下落。” 彦书还没等叶君生说明是否答应,续而说道:“帮我查清一件事,是谁用易胎幻形诱奸方大小姐方雨柔。 “我一直好奇,你不应该看不出那是一个圈套。”叶君生眉毛一挑,将彦书的折扇打开,看着上面的“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和五采丝绳绑着的一缕黑发,说道:“现在我略微明白了点。著缨,明有系也。” 彦书见到折扇,面色一紧,连连挣扎,半晌颓然放弃,喃喃说道:“纵然青梅竹马、私定终身,也比不过这正魔之别。”接着看向叶君生:“放开禁制。” 叶君生右手并指成剑,轻点地面。然后扔出一个玉筒。 彦书玄胎一松,真元运转恢复少许。神识离体拖住玉筒,铭刻记忆。 叶君生收回玉筒并没查看,只是叹息一声: “罢了,走好。” 话音落下,彦书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吟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词毕,轻爆声响起,彦书闭目低头,气息顿消。 叶君生袖袍一拂,大地再次裂开,彦书倒下横卧其中。将折扇放入其手中。再埋了起来。 拿出一面镜子,对着自己一照,不过片刻,叶君生瞬间就变成了另一人。 先是身高,仿佛揠苗一般,募然拔高至九尺;继而是体型,本是清秀修长变得虎背熊腰;最后是面庞,现在看上去约莫三十余岁,满脸的络腮胡子,又硬又密。 “不错不错。连气息也与原先毫不相同。” 叶君生颇为欣喜的照着镜子说道,然后收了起来,旋即抽身退去。 ------------ 《礼记·曲礼上》:“女子许嫁,缨。”缨是五采丝绳,女子许嫁以后用它来束发。郑玄注:“著缨,明有系也。”就是说,缨是许嫁的标志,表示这一女子已经有了对象。这条束发丝绳,直到成婚的当夕,才由新郎解下,这就是《仪礼·士昏礼》所说的:“主人(婿)入室,亲脱妇之缨。”故缨始终是夫妻关系的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