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宸札记》 楔子 公元2016年2月23日,我终究是再也忍受不了我那差劲的记忆力,决定将两千多年的见闻写下来。 我和韩剧《来自星星的你》里面的都敏俊一样,没有老、病和死亡。但与他不同的是,我是地球人,而且会一直活下去,直到世界末日的来临。当然,作为地球人,我自然是没有所谓的超能力的。不过如果y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我那超强的自动恢复能力了。 我是嬴宸,是嬴政的孪生。什么?!你没有听说过秦始皇有?哦,很正常啊。兄长只用了10年就统一了六国,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皇帝(说起来皇帝的称号还是我想出来的来着)。他令车同轨、书同文,废除分封建立郡县制,他还建造长城以防匈奴等等,如此之多的丰功伟绩(虽然也有很多暴戾的)直接掩盖了我们其他兄弟姐的存在也不奇怪。 历史的记载总是有遗漏和争议,当然也有很多的误解,看得多了,我也就一笑了之了。 就比如我的母亲赵姬,人们说她卑j、说她荒y,说她对吕仲父来说是一件礼物;对父亲来说是一件发泄工具;对兄长来说是一个现自己尽了孝道的工具;而对嫪毐来说是一个帮助他获取权力的工具。但只有兄长和我知道,她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母亲。她在赵宫中过着最卑微质子生活;她在吕仲父的设计下一步步仰人鼻息;她取悦嫪毐为赢得仲父信任,因为嫪毐是仲父的人;她殚精竭虑,只为了有朝一日,兄长与我能够堂堂正正的生活。 还有我的兄长嬴政。虽然历史的记载中,兄长很是伟大,但是无论怎样,兄长总是顶着“暴君”的帽子,怎么也摘不下来。可是谁又知道,一桩桩、一件件的背后总有一个清妙而又妖媚的nv子的曼影。那是来自兄长一代霸主的ai,那ai来得太重,也来得太悲痛,以至于兄长余下的一生中都活在回忆与回味中,甚至于整个咸y宫也沉浸于那一份悲痛之中。 或许有些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已经模糊,但是我始终记得的那些却是我这两千多年来刻在骨子里的烙印般的存在…… 而那些曾经作为旁观者看到过的,我用一颗清醒着的头脑感动着,却也冷漠着…… 第一章 赵舞倾城 前言:在赵国王宫九年的质子生活中,我不曾见过父王,我只知道母亲和兄长。在赵宫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归途遥遥无期。但是在这样的等待之中,母亲从不曾太息或者抱怨过。 夕y西下,染红了天边洁白的云朵。喧嚣的邯郸城也逐渐被静谧所笼罩,只留下护城河水与河底砂石的撞击声。 透过阁楼上的窗户,赵婵看着那不断下沉的日头,叹息一声:如此兵荒马乱的乱世快要结束了吧。罢了罢了,这等天下大事与她有何关系,她只是一介舞姬,跳好她的舞就罢!纤纤素手正yu合上窗户,忽听街的那头传来马嘶声。 哒哒……哒哒…… 在h昏中的邯郸城街道上,马蹄声愈渐清晰,夹杂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也愈发显得混乱。赵婵好奇的伸出头往窗外瞧去:只见三队官兵押送着一辆灰se的马车,马车虽然破旧,但却仍然有种令人望而生畏的庄严与肃穆。再仔细一看,那马车的车轮中心分明写着一个明hse的字。赵婵虽然识字不多,但也知道,那是秦国的大篆字----秦。能够在马车上用明hse的国名的人,应该是贵人,赵婵想着。这人就是此次秦国败给赵国前来求和的使臣了吧。 只另赵婵不知道的是,马车上的人的出现让命运的齿轮愈转愈快,直至脱离原本的轨道。 其实说起来,赵婵生得不算倾国倾城,但却颇为清秀。而令人侧目的还有她那美轮美奂的舞姿。赵舞婀娜,在诸国之中颇有盛名。而赵婵又是整个邯郸城舞姬中的佼佼者,这使得她颇具名气。 自秦赵两国战事结束后,这一年来,来舞阁赏舞之人是越来越多了。毕竟能够来得起听舞阁赏舞之人,非贵即富,而边境息了战事,自然也让这些紧绷着一根弦的贵人们放松下来。这一放松,自然就来着听舞阁听听曲、赏赏舞、喝喝花酒了。 此时的听舞阁中,丝竹绕梁,悦耳动听,那正中央的nv子素衣轻抚,舞姿曼妙。大厅之中,从王室贵胄到平民百姓,从将军士兵到儒流雅士,纷纷杂杂。这些人无不忘记了手中杯、杯中酒,双目圆睁,直勾勾的望着舞台上的美人儿,似乎三魂已走了七魄。曲终、舞毕。良久,大堂上响起了惊雷般的掌声。赵婵唇角一勾,准备退下舞台。可就在这时,衣衫褴褛的小童慌慌忙忙跑过,好巧不巧的就撞到了赵婵。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童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脑袋更是低垂的看着自己的脚尖。 “无事,你也不是故意的。”赵婵本不是什么斤斤计较之人,况且此刻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语气更加温和了:“以后走路小心些就是了。” 那小童乍一听到赵婵说无事,便飞一般的撒腿就跑了。 “各位贵客且饮着酒,待赵姬下去换了衣裳,再陪各位把酒言欢”赵婵说着场面话,似乎并不将刚刚的事放在心上。缓缓施礼福身,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赵婵回到房间,并未立刻换下舞衣,却是从衣袖之中掏出一竹简,只见那上面写着“今夜子时”四个字。 原来,那小童故意撞了赵婵,只为了送上这信。 第二章 君心负我 赵国属北地,气候本就较南国g冷。此时的邯郸城虽并不是冬日,但在太y落山之后,却也令人从心底里不敢小觑那冷意。在这样的夜里,即使繁华如赵国都城,万家灯火,可若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也会徒生怯意,更别说那还是一个衣裳单薄的小nv子了。 此刻的赵婵身着深黑se纱裙,黑巾蒙面,脚步轻盈的从听舞阁的后门溜出。缓缓合上后门,迅速掩于黑暗之中,让人再无迹可寻。 约莫子时,赵婵出现在一宅院的后门,解下蒙在脸上的黑布,素手轻敲木门。须臾,门便开了。 “你来了!”一老妪探出头来。 “吕婆婆,怎么是你?”以往给她开门的都是李公,赵婵有些意外。 “先进来再说吧” 赵婵在确认了没有人看到她的行踪之后,迈步便进了院子。可能是因为等级森严的关系,商人即使再富有,也不能够享有与贵族同等的待遇,故而这院子不大,却也“五脏俱全”。 赵婵跟随吕婆婆进入书房。 “请!”说着,吕婆婆便自行退出了房间。 一进门,赵婵便看见书案前那一个挺拔的身影,和记忆之中的一模一样: 那时候她还不叫赵婵,也没有名字。即使是16岁的豆蔻年华,却还是要过着暗无天日奴隶生活。她是奴隶,没有尊严,没有希望,没有自由,没日没夜的劳作,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忍受来自监工的毒打。 小黑是一个黑俊俊的少年,总是眨着很是水灵的眼睛和她说话。小黑可以说是她在那里唯一的朋友。 直到有一天的傍晚,小黑悄声的告诉她:“姐姐,姐姐,我们可以逃出去了。”他带着天真的笑,偷偷的告诉她。 “嘘!小声点!”她说:“怎么逃?万一被抓回来的话,会被打死的!” “我在这里发现了这个”小黑边说便从破烂的衣袖里面掏出一株c。那c因着离开土壤太久,有些g枯,早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这是什么?”她很是好奇。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c。”小黑也有些纳闷:“不过啊,我在家的时候,村里有人误食过这种c,这c只会让人昏睡一天一夜而已!” “真的吗?”那时候的赵婵还有些稚气,比不得小黑机灵。“可是这c有什么用?” “放心,看我的!”小黑很是有自信。 他们虽然都说奴隶,但却不是官奴,并不在身上刺“奴”字。因此,逃,已经是这些人每日除了g活之外唯一的念想了。 第二天的傍晚,一切似乎都很是顺利。她按照小黑的吩咐,没有吃发下来的g粮。然后小黑拿到打开手镣脚镣的钥匙,打开禁锢着自己自由的束缚,开始了所谓的奴隶的逃亡之路。 她和小黑趁着夜se,玩命般往北逃去。因为小黑说,他们是魏国的奴隶,只要逃到最近的赵国,就可以得到自由。而赵国,就在魏国的北边。然而小黑不知道的是,她本就是赵国人。 只是后来,她到了赵国,而小黑却再也找不回来了。 书房的烛火不停的晃动,似乎是想要挣脱命运的束缚,可终究是不能够。 “你来了”书案旁的男人很是平淡的说。 他的嗓音还是一如初见时的那般好听。是他救了她,那时,他对她说:“跟我走吧”。只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她便为此付出了一生的代价。这已是后话。 “吕先生。”赵婵收回自己遥远的思绪:“此次的情报就是这些了。”说着,赵婵从衣袖之中取出j根竹简递给眼前的男人。 “嗯。”吕不韦回转身,接过竹简,却随手扔在了书案上。 “你可知李公今日为何不在?”男子突然发问,问得奇怪。 “不知。”赵婵很诚恳,随即又望向他,有些昏h的烛火下,他棕se的眸子散发着凛冽的气息,剑眉鹰目薄唇,通身气度不凡,x有万般沟壑。赵婵想,他非池中物,自己这般扶柳之姿是很不配的吧。 吕不韦也回望着她。半晌,他薄唇微启,道:“李公现在是秦公子异人的人了。” 赵婵不语,她知道,先生已经决定好要辅佐之人了。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切会来的这么快。 “他是此次秦国战败的牺牲品。”他顿了顿,薄唇再启,却是x有成竹:“是质子。但我保证,不出五年,他必回国成王!” 赵婵沉默,心中却开始泛起波澜。 “从今晚起,不用回去了。”似是下定了决心般,开口道:“两日后,我会安排你见他。” ”可是,听舞阁那边“ ”我会安排好。“吕不韦打断她的话。 “诺。”声音带着哽咽。赵婵想,他终究还是决定要把她送人了。可是自己明明早就已经有准备,为什么心还是这般的痛;明明知道这个男人不属于自己,明明和自己说好了只要远远的看着他就好,明明早就准备好要牺牲自己成就他的,可到了这一刻,泪水依旧那般的不懂事,在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调p的来开了眼眶。 看着那转身离去的单薄背影,吕不韦的心泛起了一丝不忍,但那“不忍”转瞬即过,心再次回归平静。他不是不知道赵婵对他的心意,只是他决不能,因为她的命不属于他。 第三章 吕宅猫腻 “姐姐,快跑!”赵婵拼命的跑着,在那寒冷的夜里,很黑很黑,没有方向,也没有希望。 “快啊!” “快跑!” “姐姐,跑”小黑的声音似乎越来越急促,可也越来越遥远,而那身后也逐渐传来一声高过一声的马嘶声。他们追上来了。 “不,不要!” “不要------” 赵婵突地从床上坐起,冷汗早已s透了背颈,传来一丝丝的凉意。赵婵摸摸眼角,ss的,是泪。原来是梦啊,赵婵太息一声,却再也不愿意去回想梦中的情景,还有、还有、曾经的那一幕。 吕婆子乍一听到赵婵的叫声,便匆匆从外隔间步入内间,很是焦急的走到床边,自然地掀起帷幔道:“姑娘,可是魇着了?” 赵婵因着惊惧,一时之间竟也没有反应过来。 “姑娘再睡会罢,这会子天还大黑着呢。”吕婆子很是关切的说道。 赵婵此时方反应过来,见是吕婆子,很是惊异。“婆婆怎么在此?” “姑娘有所不知,”吕婆子脸带笑意道:“先生已经将老奴送给姑娘了,以后有什么事,姑娘尽管吩咐就是了。” 赵婵“哦”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吕婆子见如此情状,便也只能再将那床帘放好,道了一句“姑娘再睡会,老奴告退。”便也退出了内室。 而此时的赵婵躺在床上,呆看着那灰se的床幔。这,算是他的不信任吗?赵婵冷笑,六年了,他若是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又岂会如此呢? 想着想着,一滴泪便不自觉地自脸颊滑下。眼眸涩涩的,赵婵闭眼,不自觉便陷入了昏睡。 人在没有意识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这些年舞姬的生活让赵婵习惯了早起。睁开眼,缓慢自床上坐起,赵婵的面容上带着迷糊,像是还未曾适应光亮,又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一起来就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是了,这不是在听舞阁,而是在吕宅。昨夜开始,自己便已经住在这了。以后,自己一觉醒来又会是在何处呢。赵婵带着些许伤感,准备自床榻上下来。许是不习惯这床榻的高度,赵婵竟一脚没有踩实,生生地从床上掉了下来,脑袋便直接撞上了冷y的地板,随即身又在地上滚了两圈。 赵婵躺在地上,想着,要是能够一直就这样躺着,即使痛也是值得的吧。 隔间的吕婆子听到声响,再次冲入内室,却见到赵婵就这般躺在地上,好似已经昏厥了过去。吕婆子慌了神,立即扶起赵婵:“姑娘?姑娘!你怎么了?” 吕婆子摸到赵婵脑后的s意,伸出手,眼中便是耀目的红se!鲜红的血! “来人啦!快来人啦!”吕婆子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即大叫。 赵婵昏迷前见到的,便是吕婆子那慌张的神se。 吕先生得知赵婵昏迷的时候,已经是午饭时分了。他这j日很是忙乱:一方面,他还要顾及家中生意,与各个商家虚与委蛇;另一方面,他还要暗中与异人取得联系并收集来自各个暗线的情报。 吕不韦乍一听到消息,眉头立即紧蹙,却并没有立即就奔过去看望正在昏迷之中的赵婵,而是冷静的吩咐:“张检,叫吕婆子过来。” 疑心似吕不韦,却从不曾怀疑过张检。 明日就要安排赵婵见异人公子,却在此时出了这等篓子,他怀疑是赵婵的拖延之计。所以这件事必须得查。如果说这件事是赵婵故意所为,那么他就不得不另作打算。 张检得命而去,半晌便回来了。这件事做得明目张胆,连首尾都还没有来得及收拾。 是有人从中作梗!只这人不是赵婵。吕不韦看着跪在自己眼前哭得梨花带雨般的nv子,心中很是厌烦。全盘计划,就因为一个愚蠢nv子的嫉妒,生生的搁置下来! “来人,将这个jf拖出去扔了!”吕不韦咬牙。 “老爷,老爷”那跪下的nv子颤抖着大嚷道。她从未见过老爷这个模样,就为了另一个狐媚的舞姬愤怒至此!然而此刻,她已经来不及思考其他,深深的恐惧反而让她再也不顾尊严,大嚷道:“妾错了,老爷,妾再也不敢了,老爷饶了我吧!老爷!” 吕不韦看着眼前大吵大嚷的nv子,心中更加涌起一g厌恶。他平生最看不起这般敢做不敢当之人,即便对方是nv人。 半晌,nv子见男子不说话,便不再吵闹,只开始嘤嘤哭泣。就在nv子以为男子已经开始心软,甚至要饶过她的时候,男子终于淡淡的开口了。 “来人,将这nv人卖到青楼楚馆中去!”说罢,男子便转过身去,似乎再也不愿意看nv子一眼。 “不!不要!”nv子瞬间崩溃。 早有手脚麻利的下人听了男子的命令,连拖带拽的将nv子拖了出去,徒留一室的嚎叫。 良久,吕不韦太息。错过了此次赵王出宫的机会,想要再邀公子到府上,怕是还要等待许久了。 第四章 为谁一舞 赵婵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是傍晚了。 一旁的吕婆子见她醒来,先是欢天喜地的出门叫人,说是姑娘醒了。然后又回到屋里,对着赵婵道:“姑娘可醒了,可急死老奴了!” 赵婵见她这般欢喜,甚至比她自己昏迷之后苏醒还要来得欢喜。想必是自己出了这等意外,破坏了吕不韦的计划。吕不韦迁怒了她吧。想到此,赵婵不自觉的就将话语说的软和了些:“有劳婆婆一直照料,赵婵感激不已。” “姑娘快别这么说,这都是老奴应该的。”吕婆子本以为赵婵对她有些不待见,但此刻见赵婵的态度如此之好,便不自觉就唠叨起来。可这一唠叨,就把赵婵受伤的前因后果也都给说完了。 原来,那床榻虽然较别家的高些,但是却一般会在床头放上c凳,床凳窄长而高,能够刚刚好弥补高床的缺陷。这是南方卫国人的习惯。而赵婵摔倒的原因便是这床凳好巧不巧的不见了。吕婆子还说,昨日夜里她魇着的时候还在的。 最后吕婆子还卖了个关子,说是让赵婵猜猜那床凳怎么不见的。可赵婵的只笑不语让吕婆子没有了继续唠叨下去的兴致,吕婆子“乖乖”地道出是韦氏所为。 且说那韦氏是吕不韦的妾室,因见着自家老爷昨日连夜的,接了个身姿婀娜的nv子进了宅院,又听得府里的随老爷出门的小厮说,那赵婵如何如何的有名,尤其是那舞姿,一时嫉妒心作祟,害怕自己失宠,地位不保,便做下这等龌龊事,原是要害了赵婵的腿脚,让她再也不能够跳舞。幸而赵婵只额头撞了包,流了些血,身上有些惨不忍睹的淤青,并没有伤筋动骨。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吕不韦竟然怀疑这件事的始末,查了出来,便着人将那韦氏赶出了吕宅。 听完这些,赵婵苦笑了一声。到底是谁嫉妒谁呢,天知道她有多想留在这吕宅之中,可这nv子竟如此不知珍惜自己的机会,真不知道是可悲还是可叹。不过,还多亏她的嫉妒,否则自己也不能借着卧床养病的借口,推脱掉吕不韦为自己安排的明日的献艺了。想到这里,赵婵忍不住偷笑起来。 吕婆子看着赵婵时而苦涩、时而偷笑的小脸,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只得道:“老奴去瞧瞧y如何了。” 就这样,赵婵留在了吕宅养伤。在吕婆子的细心照顾下,赵婵在床上躺了半个月左右便也基本上好得差不多了。 在这期间,吕不韦来看过j回。第一回,他用言语试探她,是不是早就知道了那床的床凳被人chou走,故意摔倒来个拖延计。 赵婵面对他的多疑,保持沉默的同时,心也如刀绞般疼痛,只是泪水终归未曾夺眶。 看着眼前这脸se苍白的nv子,她的眼睛红肿着,连带着鼻尖也泛起粉se,他终是不忍心,好看的薄唇动了动,却还是没有再说什么。他还是相信她的吧,否则也不会再得知了韦氏害她受伤以后那么愤怒,那是他少有的情绪失控。 之后的j回,吕不韦的表情都很是平淡,最多的时候,他和她都很有默契的保持着沉默。然后一炷香之后,吕不韦一句“你好好修养”打破寂静,也结束两人短暂的独处。 如果日子可以这样一直过下去,即使只远远地看着他也是极好的,赵婵想。但上天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开着开着,就成就了一个个人的人生。 这一日,被寒风肆n了许久的邯郸城终于在傍晚时分迎来了这一年的第一场雪。羽ao般轻盈的洁白洋洋洒洒的从乌云之中chou离,穿越夜的孤独,从容却又带着些许迫不及待地扑向大地的怀抱,只短短j盏茶的时间,便为原本萧条的景se换上了银se的装束,显出别样的风情与高雅。 吕婆子给炭盆又加了j块银炭,有些感叹:“今年的冬来得太早,这雪也下得早,就是有些忒冷了些。这要搁在往年啊……” 吕婆子叨叨了良久,发现似乎没有人搭理她,抬头看了看窗前的赵婵,她又在出神了。 赵婵看着窗外的银装素裹,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只是静静地发着呆。 突然,她杏眸中闪过一丝兴味,突然转身,大步朝屋外走去。 不明所以的吕婆子见她要出门,急忙拿起放在衣架之上那厚重的狐裘追上去。 “姑娘,多穿些,仔细冻着。”说着就要将那狐裘套在赵婵身上。 “不用了,”赵婵回眸一笑,眸中的涩意掩盖不住她的美好,反而是添了j分美艳。“我不冷的,婆婆。” 吕婆子一愣,没有再说话。相处了这么久,吕婆子也知道,赵婵这个人就是固执得紧,有时候还有些冷漠,但对身边的人也不会差就是了。 赵婵漫步走至院中,红袖轻挥,瞬间蜕变成一抹红se盛开在这黑白的世界里,轻灵如一只不食人间五谷的精灵。 吕婆子虽不懂舞姿的雅致,但却也赏出了这舞的美,忘记了眨眼,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舞姿的美好。 赵婵舞的专心,吕婆子看的仔细,却都没有注意到何时出现在屋檐下的男子。那男子身量结实,腰上佩剑,右手紧握着剑柄,褐se的眸子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前方:与漫天白雪堪比轻盈的红衣nv子,此刻,她美得出尘、美得不可方物,男子甚至连呼吸都调整得极慢,似乎是怕那声响会惊了那红衣精灵,会吓跑了那抹与大地融为一的红。 赵婵借着白雪、借着舞姿,放肆的抒发着内心的悲痛,似乎想在那一瞬间放下尘世的庸扰,也放下心中那一抹挥之不去的执念。 白雪依旧纷纷扬扬,红se舞姿依旧曼妙,似乎会不知疲倦地舞到地老天荒。 “王先生”小厮的呼声打破了天地间这美好。原来那男子叫王翦,本是吕不韦请至府上的贵客,瞧到这人间少有的空灵,竟忘了归路,急得小厮到处寻人。 “先生,您怎么在这里啊,让小的好找。”小厮似乎没有注意到眼前的美好,脸上只涌起寻到自家主子的兴奋。却在忽略了此事他家主子眼中的惋惜之se。 赵婵听到那声“王先生”后,便停下了动作。 吕婆子惊诧,侧后方怎么就突然出现两个陌生人?气愤立即就爬上她的心头,语气带着刁难:“你们是谁,为何在此?” “姑娘,在下王翦,并非有意冒犯”,王翦却是对着赵婵一揖道:“只是路过此处,见姑娘舞姿卓绝,不忍离去,致使无知小童扰了姑娘兴致,还请姑娘见谅”。 赵婵转过身,只见眼前男子眉如刀削,狭长的凤眸之中充满了歉意。又见他长身玉立,通身气派,赵婵虽不知天下大事,却也猜出他必是来历不凡、府中贵客了。于是便回他一礼,眉眼低垂,道:“先生既无意冒犯,小nv子也不敢托大,告辞。”说完便yu转身离去。 “且慢!”王翦见她眼眸红着,心中立即涌起一丝疼惜,又见她yu离去,心中蔓延出不舍,脱口而出之后才发现这话的不妥之处。 “先生还有何事?”赵婵回头,眨了眨泛酸的眼眸。 “无…无…事。”王翦很是窘迫。他自年少便在军中历练,驰骋沙场多年,竟在此刻有些慌不择言。 “告辞。”赵婵说完,便慌慌忙忙地带着吕婆子离开。 王翦眼瞧着那抹红se一点点消失在傍晚的白雪中,半晌才回过神来。却看到前方j步远,nv子走过的道路上,一抹红se赫然与旁边的绿相互衬映。 王翦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拾起那抹红se。是方才nv子遗留下的手帕,手帕的右下方,用俊秀的字绣着一个“婵”。 第五章 J易先行 夜已黑透,可那洁白依旧不愿错过这难得来人间走上一回的机会,继续在空中飞扬着、跳跃着。吕先生站在窗前,眉头蹙起,似乎眼前的一切美好均不能打动他y冷的心。 “吕先生,”站在他背后的男子终究是忍不住,发了声。“考虑得如何?这场j易再加上你那远房表。”自那日傍晚起,那抹红se的身影便时常浮现他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那nv子衣衫单薄,眼眸微红,却在他心中最软的地方刻上了无法抹去的痕迹,从此魂牵梦绕,似乎要一生羁绊。 许是冲动,在今日听到吕先生告诉他,那nv子是吕家远房表的时候,他毅然地决定在这笔j易之上,加上这样的“筹”。 “王某不才,虽已成家,但是王某保证,只要吕先生将令嫁与在下,在下必当万般疼惜,决不让她受半点委屈。”王翦有些心急,再度开口。 窗前的吕先生转过身来,鹰般的眸子深不见底。他盯着眼前俊朗的男子,就好像是要透过他的面容看透他的心一般。 半晌,他道:“好。”看着眼前的男子,此时竟没有一丝血战沙场的将军风范,反而是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与轻狂。他之觉有一丝刺痛涌上了心头,让他再也无法忽视眼前男子的欢呼雀跃。 “不过,此事还是待大事已成之时,吕某再与将军详议罢”。吕先生道:“毕竟现在将军还在赵国。” “好好好”似乎已经有温香软玉在怀,王翦忘乎所以,满口答应。又同吕先生寒暄了j句,乐呵呵地告辞离开。 吕先生看着王翦离去的身影,眼中闪过y鸷。这个王翦太过狂妄,人还在赵国,就敢这么和他谈条件,也不看看自己j斤j两! 不过,此次自己助王翦回秦,并达成j易,已经是向自己的目标迈进了一大步。思及此,吕先生又不觉有些欣喜,至于赵婵,待他将她献给异人、木已成舟之时,还怕他区区王翦? 日子有时候就像是火焰之上的雪花,稍纵即逝,今日已是腊八节了。真想在吕宅过年啊,或许可以再次看到吕先生的笑容呢。是了,她从很少见过他笑,唯一的一次是那次他救了她,对她说“跟我走吧”,那一刻,他的笑如春风般温暖和煦,让人想永远沉浸其中。只是那之后她便很少见到过他笑,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赵婵任由自己的思绪徜徉于回忆之中,直到一小厮走到了自己的身后。 “赵姑娘,”那小厮嗓音低沉,语气却很是疏离。 “嗯”赵婵回过神来,一转身便看见了张检。她识得他。他本是吕先生的门客,有才华,有智谋,却甘愿做最卑j的奴才,日夜看护着吕先生,忠心不二。 “主子请赵姑娘准备好。日子就定在三日后!” 嘭!赵婵感觉什么东西碎了一地。但却只是眼神空洞着,目视着前方。 而那张检早已经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一声声的呼唤。 “姑娘,姑娘,姑娘……”是吕婆子。“姑娘何苦呢,不是早就知道这是迟早的事吗?上次韦氏一事是侥幸,可这本就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的事……” 是啊,躲不过的。她自己何尝不知道:她不该心存着侥幸,也不该有所期盼与奢望。只是前一刻还在想象这他的笑,下一刻却被这现实击得粉碎,她的心还是忍不住地chou搐。 这世间有许多事情都是人力不可求的,就比如说别人的心、还有时光。 就如此刻的赵婵有多么希望不要离开他,又有多么希望时光停留哪怕一下下,让她可以多待些世间。 可终究那都是不可求的。 仿佛只在眨眼之间,三日的时光便从指间溜过。 这日的吕宅显得十分喧嚣,上至管事婆子,下至小厮丫鬟,从清晨起,便一直有忙碌的脚步与身影。 是了,这是他准备了这么久的宴会,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任何差错的。赵婵想着。 吕先生看着眼前杏眼微垂的nv子,心想,以赵婵之姿,定能俘获异人的心,让那异人言听计从! “赵婵,我至今还记得初见时,你眼中的那份不甘。”吕先生感叹道。 “所以先生才从那些人手中救走赵婵吗?”赵婵的心不自觉的漏跳了半拍。 “或许是吧。” “赵婵也会永远记得先生那时所说的话。”还有先生那一日似能熔化所有坚冰的笑。赵婵在心中补充道,只是此刻的赵婵却忽视了吕先生眼中一闪即逝的愤恨。许多年以后,当赵婵回想这一刻时,才发现自己所做的一切,竟从头到尾都是一场笑话!当然这是后话。 “嗯,那就好。”吕先生顿了顿,突然又道:“当年和你一起逃难难的男孩,我一直在找。” 是小黑!意识到这个,赵婵的心中涌起一g暖流。若能寻到失散的小黑,也算是了了自己一桩藏在心头已久的心事------他终究还是关心她的,她想。 “可寻到他?”赵婵有些焦急。 “只是至今还没有找到”吕先生见赵婵面上的失望之se,又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还会替你一直找下去。” 听及此,赵婵很是激动,当即福身一礼道:“多谢先生!先生之恩,赵婵没齿难忘。赵婵也定不负先生所托。” 吕先生忙扶起赵婵。她还是这般重情重义,自己只稍微一提,便打消了他的顾虑。可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却浮现一张张狂的脸孔!王翦!如果这人和眼前的nv子…… “你……”吕先生试探道:“和王翦很熟?” “王翦?”当日只匆匆一面,赵婵却看出他出身不凡,便多留意了一些,故而便有些印象。只是令他不知道的是,为什么吕先生会问起他。虽有疑问,却依旧坦言道:“只机缘巧合,远远见过一面。先生何有此一问?” 吕先生仔细的打量她的表情,不放过一个细节。良久才缓缓道:“没什么。只是随意一问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下去准备罢!” 第六章 惊艳全场 经过吕宅上上下下j十口人的忙碌,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打扮”好的吕宅已经显得分外美丽。园子中的每处花c也都经过了精心的打理,变得更加规矩整齐;屋檐下挂着红se的灯笼,显得很是喜庆。 不多时,只见一个俊秀男子自大门处走来,身后跟着些许小厮。那男子身影高大,着一身玄se袍f,虽有些破旧,但依旧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敬畏感。他p肤偏黑,表情虽有些郁郁,但眸中却透着一g坚毅。 “异人公子!不韦有失远迎,还望公子赎罪。”迎面走来的吕不韦深深一揖,连带着跟在他身后的张检也拘了一礼。 “先生何出此言!异人不敢当,快快请起罢!”异人忙扶起吕不韦。 二人又寒暄了j句,便由吕不韦领着异人进了吕宅大厅。只见榻前的小j上早已摆好酒水点心之类。二人刚落座,便有年轻美貌的丫鬟,或站在后方、或跪坐在榻边f侍。 “邯郸城的冬日很是严寒,不知公子可过得习惯?”吕不韦开了口,似乎意有所指。 “比之咸y,这邯郸的严寒到还有些不值一提,先生多虑了。”异人的回答也很巧妙。顿了顿,又举起酒杯,道:“异人有今日的待遇,还劳先生从中斡旋。异人敬先生一杯,聊表谢意。先生,请。” “不韦不才,能助公子是不韦的荣幸。”吕不韦推脱着,却还是满饮了杯中酒。随即放下酒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道:“这等良辰美景,没有歌舞相伴倒是显得辜负了上天美德了。” “哦?莫非先生府上也开始养乐师歌姬了?”异人打趣道。 似乎是为了印证异人所说,吕不韦当即“啪啪啪”击掌,从大厅两侧的屏障之后便响起了动人心弦的乐声。那乐生轻缓悠长,似泉水叮咚,又如耳边低语。 “先生好兴致!”异人当即轻笑。 “公子见笑了。” 可就在此时,一窈窕身影赫然从天而降,伴着那乐声缓缓落在地面。nv子着一身艳红,轻纱蒙面,别有一番神秘与妖冶的美。随着nv子翩然落地,乐声突地一转,变得铿锵有力,而nv子也随着乐声舞起来。脚尖轻点地面,一个旋转,红纱挥舞,便染红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眸,也吞噬了他们跳动的心。 榻上的男子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nv子的身姿,心也随之跌宕起伏,不得安宁。 吕不韦见异人如此神se,知此事已成了大半,一颗悬着的心也落回肚中。只是,他没有想到赵婵居然会以这般形式出场,冷漠如他,也着实惊艳了一把。 随着编钟“咚”的一声,赵婵收起姿势,盈盈一福道:“小nv子赵婵见过异人公子。” 可此刻的异人早已沦陷在那绝妙的舞姿之中,一时征愣,竟没有听到赵婵的问安。 赵婵见此,虽腹诽这异人道貌岸然,竟也有如此好se之时,真真是人心难测。但却也只得依旧俯着身子,保持着半屈的姿势。 其实也不能怪赵婵如此想,只是此次她的舞实属世间罕见,再加上她自身的功底极好、身姿曼妙,再加上此次她从天而降、轻纱蒙面,竟使得众人以为谪仙下凡,一时讶异、又一时惊喜,回不过神来。 “公子?公子?”良久,吕不韦轻唤。他没有想到赵婵的如此用心,竟直接“勾”了异人的魂去。 “啊?”异人依旧有些回不过来。 “公子,赵姬……” “哦哦!”直至此刻,异人才回过神来。又见那惊为天人的nv子依旧半蹲着,心里很是过不去。忙道:“快快请起,坐罢。” 赵婵起身,随即便有机灵的丫鬟在异人一侧放下垫子,让赵婵安坐。 赵婵也不忸怩,g脆的坐在了异人身旁。 异人见如此佳人就坐在自己身旁,忍不住雀跃,一时竟语无l次了起来。 “你……你……”说了半天竟不知要对此佳人说些什么。 “她叫赵婵”。吕不韦见此,心中很是满意。“赵姬,还不快褪下面纱,让公子好好瞧瞧你。” “诺。”赵婵轻语,随即素手一挥,便将面上轻纱轻轻解下。面纱滑落,一张美艳至极的容颜便印在了异人的眸中,一声吸气声便在安静的大厅之内响起。 今日的赵婵妆容精致,配上一席火红长裙,原本素颜的清秀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此刻在跳跃烛火之下,竟显得妖冶至极。 异人不自觉地伸出手,轻抬起她的下巴,依旧语无l次:“真美!” “不知公子可喜欢?”吕不韦唇角轻勾,漏出一丝邪魅的笑。这一刻他竟有一些庆幸,庆幸当初韦氏做出了那事。若非是她将这宴会延迟,赵婵想必也也没有充分的时间来准备今日的舞蹈了。不过也辛亏此次那赵王竟再次出宫冶游-----似乎是迷上了什么景致一般,让他再次有机会将赵婵送至异人身边。 对于吕不韦而言,他不需要辅佐一个有主见、很英明的,他要的只是一个可以成君成王的身份,一个可以受他摆布的身份,然后借由这个身份获得他想要得到的。而眼前的异人就是如此。眼下秦国太子病故,王位迟早传给次子安国君;而异人又是安国君之子。或许他不怎么受宠,但他眼中的不甘、急于求成就是他选择他的真正原因。 而他的棋子,他只要他们可以听话,在完成棋盘之前,他可以尽其权利去保护;而在棋子无用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舍弃。所以他永远不会动情,更不用说被改变。 所以与其说,赵婵作为一枚棋子是悲哀,但是她作为一枚棋子却ai上了下棋的人才是真正的悲哀。而更可悲的是异人,表面上,他好像可以得到所有他想得到的,可是实际上他却什么都不曾得到。就比如王位,他可以成王,却将永远掣肘于吕不韦;又好比赵婵,他可以得到赵婵,却永远得不到她的心。 第七章 得入赵宫 这是夜最深的时刻,也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北风依旧狂傲,似要席卷整个辽阔的c原,把月吓得躲入黑云,再也不敢出来照亮黑暗中行人的路。 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划破夜的寂静。 “将军,穿过这pc原,就可以到达雍地了!”一低沉的嗓音混杂在马蹄声之中,显得格外喜悦。只要到达雍地,就离咸y城不远了。 “好!从义渠绕道赶回秦国,果然能够免去很多麻烦。”队伍最前面的王翦感叹一句。 此次能够从s访赵国本是受人之托,却不料被赵人察觉,只得狼狈逃回秦国,这中间还对亏了吕不韦的帮忙。要不是借助他的商队,想必自己早就已经成为赵国的阶下囚了。目前秦赵两国关系紧张,自己作为秦国大将,指不定要怎么折磨了。 策马又往前赶了会路,王翦便令众人原地休息一会,待天明十分再行赶路。这一路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众人都很是疲惫,不久便入了梦,时不时还传来轻轻的鼾声。 此刻的王翦却着实睡不着。他的脑中总是浮现那一抹丽影,忍不住从怀中掏出那方红se的手帕,手指不住的摸索着右下角的“婵”。一想到此次回国之后,只要自己说动秦王再次向赵国开战,并救出公子异人,便能得到她,他的心就忍不住地雀跃。 与此同时,赵婵躺在宽大的床上,凝视着那不断跳跃的烛火,目光呆滞。她已经身处赵宫了!这里是异人的居所,而她的身旁睡着一个半l的男子。那男子睡得极香,脸上带着满足,唇角更是带着笑。 从今往后,自己就是他的nv人了。从这一夜起,她便失去了她最宝贵的东西了。而身旁熟睡着的这个男人,她觉得很陌生。她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的过去,以后的一切似乎都是未知的,但却又很清晰----她要得到他的心,即使不能够让他言听计从,但也要做到能够影响他。她应该做得到的吧,赵婵想。 “睡不着?嗯?”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慵懒与疲惫。 “妾吵到公子了?”声音甜甜,又有些惊惧。 “没有!睡罢。”男子伸手将nv子揽入怀中,不久就再次陷入了梦香。 nv子第一次这般躺在别人的怀中,睡得很是不习惯,但又不敢乱动,怕吵着男子,便一直这般僵y地躺着,直到天se有些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赵婵醒来的时候,发现身旁的男子早已不见,而时间已是晌午时分了。人都道,冰雪融化的时候最是彻骨的寒。此刻的赵婵便有此深刻的会,即使是缩在被窝之中,她也感觉到了冷意。 赵婵正yu坐起身来,才发觉自己竟身无寸缕,而雪白的肌肤上那一颗颗粉红的“c莓”似乎在提醒她,昨夜发生的一切。尝试着动了动身,痛楚便由肌肤传至心里,令赵婵倒吸了一口气。罢了,权当还他救命之恩,而那浓浓的情意怕是从今往后都要深深地埋藏在心里了罢。赵婵苦笑。 “赵姬,可要洗漱?”听到赵婵的声响,一年轻丫头自外间进来,言语之间颇为不敬。 “你是谁?”赵婵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丫头。只见她一身标准的宫装,梳着简单的发髻, “我叫小安,你的贴身侍nv!”小安理直气壮,也不自称奴婢,眼睛里充满着不屑。小安想,她只一介舞姬,自己没有什么好忌惮的,得罪了更好,可以更快地离开这鬼地方。开玩笑,这里可是除冷宫之外最荒凉的地方了,她才不愿意多待呢! 赵婵对这趾高气昂的小安没有什么好感,但也没有什么厌恶感。她知道在宫中生存的不易,更何况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般恃强凌弱实属正常。赵婵没再说话,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小安,神se十分淡然,似乎是要一眼就将小安看穿。 室内逐渐变得沉寂与压抑。一开始,小安还能够与赵婵对视,可慢慢的,她被赵婵看得发ao,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一丝恐惧感竟然慢慢涌上了心头。突的,她竟腿一软,便跪在了地上。小安没有想到,眼前这坐在床榻之上的妖冶nv子,即使只是这样淡然地盯着她,也有一种说不出的上位者的高贵与冷漠。 “你,叫小安?”见小安就这样直直的跪了下来,赵婵一点也不吃惊。在听舞阁,她见过许许多多如小安这般的nv子,出身微j,却自命不凡,恃强凌弱。而事实上,这样的人的表面上有多嚣张,内心就有多么脆弱。 “是。”小安带着一丝颤音。眼前这舞姬似乎不简单,那来自她身上的压抑感,让她不由自主地臣f。而这种感觉,她只在之前遇到的一个贵人身上见过。 “更衣。”赵婵不再多说-----她知道怎么驯f她。 小安似乎还有些惧怕,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又颤抖着f侍着赵婵穿好衣衫。接着又麻利地端来水盆,拧gao巾,小心翼翼地递给赵婵。 待一切妥当,小安才稍稍松了口气。她心中明明带着不甘与不屑,可她行为却很不乖地出卖了她。 “我不管你以前如何风光,”赵婵坐在桌边,颇有架势------这么多年在听舞阁的历练,倒也养出了j分主子的贵气。“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顿了顿,赵婵眉目微敛,不怒自威。 “我知道,你心里不f气,不屑于f侍一个舞姬。” 感觉到周遭的气氛再度变得压抑,小安心里又是一跳,赶忙低头,似乎是本能地想要掩饰。 “但你现在是我的人,只要你敢出卖我,我有很多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语气森冷。赵婵知道,这丫头,她必须收为己用,才好便宜行事。 恐惧感再度袭上心头,小安再度腿软。可这次她还没有跪下去,便被一双素手扶起。 “可只要你忠心,有我一口饭吃,便少不了你的一口。”赵婵说这话的时候,神se温和,丝毫看不出一刻之前,她还面露狰狞地威胁着眼前的小丫头。 “诺!”小安对赵婵的转变摸不着头脑,却也只得低声道。只不过她算是明白了,眼前这nv人,绝不是她能欺负的主儿。都怪那个该死的小太监,居然敢卖出这样的假消息,她得罪了领事公公,被派遣到这般冷清的地方已经很少憋屈了。如今还要被小公公戏弄,真是倒霉!不行,回头她要好好找他算算账才是! 赵婵将小安的表情都收入眼中,不再多说什么,便就此放过了小安,挥手让她退下。她知道,要让着丫头帮自己办事,还得慢慢来。 第八章 莫名其妙 西泉殿位于赵宫的西南角,因温泉而得名。随着温泉的堵塞,曾经的繁华与热闹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如今,除却冷宫,恐怕这里已经是赵宫最冷清的地方了。 赵婵进赵宫半月有余,这些日子,异人待她很好,可她的心始终安不下来。此刻,望着眼前废弃的温泉,豪华只是曾经,美好也是曾经,现在无用也只能被抛弃吧。 毫无预兆的,突然有什么东西捂住赵婵的眼睛。是一双手,温温的,却又很粗糙。赵婵不适应突然的黑暗,略微挣扎。若有若无的男子清爽的气息扑入鼻中,赵婵随即了然,道:“公子?” 男子的手随即放开nv子的眼,可却依旧不放过nv子,一双大手直接搂上nv子的纤腰。 “想什么呢?嗯?”男子在nv子的耳边道。 “没什么。”nv子对男子的亲昵依旧有些不习惯,身子变得僵y起来。 “那你在发什么呆呢?让我想想!”男子继续在nv子耳边道,似乎有些不满足于nv子的回答,还惩罚x的咬了咬nv子的耳垂。 “只是有些感叹人情冷暖罢了!”赵婵眼神闪烁,却知道怎样回答能够引起异人的共鸣。 男子听到此,紧了紧手臂,似乎是要安nv子什么,有好像是要从nv子身上寻求些什么。世间人情薄凉,他早有会。 他在秦国本就不受父亲宠ai,如今还要在这赵宫过着这般受人凌r的生活。他不甘,同样是公子,同样流着贵族宗室的血y,为什么一切的苦难都要他来承受?!他受够了,所以他发誓要变得强大,总有一日要让曾经欺辱他的人双倍返还! 感觉到身后男子的情绪波动,nv子回转身,素手也紧紧抱住男子精壮的腰。 “年关将近,我可能会有些忙。”良久,男子开口,语气有些歉意。他虽是质子,可却也是秦国公子,身份摆在那里。 “嗯。”赵婵抬头,似是深情地看了男子一眼,才缓缓道。“公子放心,妾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我已经在安排吕婆进宫了。”似乎是知道她与小安相处了这么久,却依旧不算很亲近,异人已经将一切安排好了。“晚些时候,就能够看到她了。” “真的?”赵婵有些不敢置信。虽说吕婆子与她不算亲近,但身边有个知根知底的人,也是极方便的。 “多谢公子!”赵婵发自真心的感激,脸上也漏出一抹微笑。 “你开心就好。”这个nv人是他这么多年来,遇见的唯一的美好,他想要好好疼她。但,前提是,他需要足够强大。思及此,男子手臂再次收紧。 废弃的温泉旁,一对男nv这般依偎着,虽心思各异,却给人一种想要一直到天荒地老的错觉。 偏这“美好”的场景落在远处一nv子的眼里,倒映出来的不是羡慕,而是一g深深的怒意。 此刻的异人并未发觉异样,只拥着眼前柔顺的nv子,眼神也极温和。良久良久,他终于不舍的开口:“我今日还得去拜访秦国来使,会回来的晚,你早些休息。” 说罢,异人在nv子的脸颊上轻轻一吻,便放开nv子。看着nv子那略显单薄的身影,忍不住关切:“回去屋里罢,这里冷。” “好”赵婵目送着异人离开,才缓缓转身。此刻,赵婵的心中泛起了j丝愧疚,她是不是不应该利用异人的感情?还是说,她不应该戏弄他的真心?这些日子的相处,让赵婵敏感的察觉到,异人与她有着某种惊人的相似。但仔细想想,赵婵又说不出什么。 “站住!”一声厉喝自赵婵身后响起。 赵婵回头,却见一衣着华贵无比的nv子,身后还跟着一颇为俏丽的宫nv。华贵nv子身着鹅hse纱裙,披着雪裘,头上朱钗甚为繁复,妆容精致。但此刻nv子粉唇嘟起,眸中火气溢出,似乎熔化冬日的冰雪。 赵婵知眼前人身份定然不凡,却不知她深浅,便只屈身行李,别的也不多说。毕竟很多时候,多说多错,不说不错。 那为首的华贵nv子见此,却怒极反笑,道:“你方才无视本公主,按理应该杖毙。” 赵婵的心立刻就开始慌乱了起来,她还不想死!但面上依旧保持着淡定,当即屈身跪下磕头:“妾身不知是朝y公主殿下,妾身失礼。但妾身素闻公主殿下贤明宽容,还请公主殿下赎罪!” 眼前nv子自称公主,且看她x子很是刁蛮,赵婵便确定她是最为受宠的嫡长公主朝y了。赵婵自认没有从没有见过这朝y公主,更别说自己得罪过她了,可为何这公主对着自己这除此见面的然发难?赵婵摸不着头脑,有些莫名其妙。 “本公主明明没有说我就是朝y公主,你这么说,就更说明你是有意冒犯的喽!”朝y公主因等着异人离开,原本火爆的x格刁蛮,但却并不笨,抓住赵婵自以为是的小聪明,便扣了这顶有意藐视公主的帽子。 “妾身……” “好了!本公主宽宏大量,就只赏你二十个耳光吧!”朝y公主不给赵婵任何反驳的机会,直接下令。 “小娟,动手吧!” 一旁的小娟听罢,三步并作两步,伸手就往赵婵的脸上打去。 赵婵本是跪在地上,此刻只得慌忙借膝盖的力量向后退去。 “妾身没有冒犯公主之心,请公主明鉴!”赵婵加大声音,急迫地辩解。 小娟一掌扇空,很是懊恼。回头望了望公主,似乎在说,“我们人手不够!” 朝y会意,“抓住她!” 小娟立即反应过来,反手便将赵婵按在地上。赵婵根本来不及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更何况她一介舞nv,哪里比得上原本是粗使宫nv小娟的力气大?挣扎j下不过,便被小娟死死地押在地上。 “哼!”染了蔻丹的手抬起赵婵的下巴,另一只手一扬,似乎是使了吃n的劲,重重的朝赵婵的脸上挥去。 “啪!”巴掌落在赵婵的脸上,那本如玉般的脸颊立刻就红肿了起来。 朝y公主似是在找她解气一般,又扇了她j个耳光。不过显然,朝y公主似乎是在第一个巴掌时就用尽了力气,后面j个巴掌倒是较之前的轻些。 朝y公主见赵婵也不哭,也不喊叫,只有闷哼,本来下了一半的火气,又再度冒了出来。只是这次,她却是解下了腰上的p鞭。那p鞭不是很长,可鞭身却布满了倒钩。可想而知,这鞭子打在人身上,将会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第九章 不可收拾 第九章不可收拾 那近在眼前的鞭子,让赵婵的心再次狂跳起来。莫非今日就要殒命于此了吗?!突然,她看到一抹身影匆匆地自殿门行去。是小安!只是,她会救自己吗?或许在这种时刻,她只会选择明哲保身吧。 “啪!”来不及多想什么,鞭子已然落在赵婵的身上。原本冬日里穿的衣f就厚,可那鞭子竟直接就将那衣f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原本如凝脂般洁白的肌肤上也立即染上了鲜红,顿时血r模糊。 “公主,请公主明鉴!”赵婵此时只能这般说。 “j人!”又是一鞭。那鞭子设计得巧妙,给朝y省了不少力气。“本公主就是不明鉴又如何!” “嘶”赵婵疼得倒吸了口凉气,但却依旧不求饶,也不叫喊。眼前的nv子是朝y公主,她不能得罪。若她求饶,就坐实了她冒犯之罪;若她大喊大叫,就是藐视王室宗族。总之无论怎样,她都只能默默承受,否则她就没有理,事情闹大了,她能搭进去的就是一条命了。 “啪!啪!”鞭子狠狠落在赵婵的身上。 “j人!”朝y咬咬牙,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语气尖酸:“竟然敢g引异人哥哥!本公主今日就要毁掉你这妖媚的脸蛋和身子,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异人哥哥!” 却原来,是为了异人。看来自己与这刁蛮公主的梁子早就结下了,只道是,来得还晚了些呢。 那早已经泛红的鞭子再度挥起,赵婵闭眼,准备接受将要袭来的又一轮痛楚。半晌,一切没有如她所料想的那般,缓缓睁开眼,便看到血淋淋的大手紧紧抓住那鞭子。循着那手往上看去,出现在她眼中的那男子,是担忧?是关切?是愤怒?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赵婵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相信他,她只知道他会来,会来救她。 此刻,赵婵的心落了地,一口气松了下来,身上的痛意如波涛般袭来,她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闭,昏迷前,脑中只剩下那张神se复杂的俊脸。 异人一把将那鞭子甩开,眼神之中带着少有的凛冽,狠狠瞪了朝y一眼。随即一脚,踹开小娟,也顾不上已经受伤的手,直接将倒在地上那血r模糊的nv子打横抱在怀里,快步往殿内走去。 “李公,去叫御医!”异人嗓音从未有过的急切,身后的李公便急急忙忙的往太医院去了。 地上只余下一滩鲜红,带着淡淡的腥味,醒目的提醒着方才的恶行,又似是在控诉做出此事之人的残忍。 小娟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刚才异人那一脚,着实用了不少劲力。 “公主?!”试探x的问。 “我没错!”朝y有些不知所措,声音有些颤抖。“是她对我不敬,我才罚的她。” “是,公主不会错。”小娟立刻反应过来,安朝y。“只是眼下,异人公子肯定是在气头上,咱们得想想对策!” “小月!对,小月!”朝y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就朝自己住的朝华殿而去。 此时的西泉殿内室,异人直盯着跪坐榻前的老者。 老者鬓发灰白,本是赵王专门派来照看异人的御医。因着异人身份特殊,御医也不敢有所怠慢。可这次,异人唤他前来,却是给一nv子瞧病。那nv子脸上红肿,身上还有多处鞭伤,也不知是哪个心狠之人的“杰作”。 “咦?”老者给nv子切脉,面带一丝犹疑。 “如何?”异人很是急切的问。 “病者虽受了不轻的p外伤,但所幸没有伤及肺腑。眼下她虽昏迷不醒,但也无x命之忧。”捋了捋胡子,老者又道:“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这nv子似乎已经有y在身。日子太浅,老夫也无法给出个准信。”老者有些惭愧。 “什么!?”异人惊讶,但却更加惊喜。他,他,他有孩子了!他要当父亲了! “老夫也不敢断言。”老者见异人如此喜悦,心道这事还是得说个清楚。“公子,若这nv子有y,那这y可能就得多斟酌斟酌了。” “是是是!是该斟酌!”异人的声音仍是忍不住喜悦。 “老夫是说,斟酌之后的y效可能没有那么好!”老者没料到异人如此兴奋,竟然连他的话都没有听懂,又补充道:“老夫的意思是,若要保住那不一定有的孩子,这nv子可能就好不彻底,会留下病根!” “什么!”异人只感觉有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浇得他一个冷战。如果是婵儿有y,那么这个孩子将会是他的长子啊!可若是因着孩子的原因,让婵儿落下病根,他又割舍不下,一时之间,也两难起来。 老者见异人如此神se,知他犹豫,道:“老夫先给病者开些止血的y,只明日,还请公子给老夫个准信!” “麻烦先生走这一遭,异人不胜感激!” “应该的。医者医人,本天经地义,公子……”老者好像发现了什么,一把抓住异人的手。“公子受伤了!?” 此时,异人才觉察到痛意。原来自己太担心婵儿,竟忽略了手上的伤。只是他的蝉儿受了那么多鞭,恐怕更是痛得十倍不止吧。想到此异人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不够强大,连自己的nv人都保护不了! 异人看向那床榻上的nv子,任由着老者为自己忙前忙后地包扎。此刻的赵婵已经陷入昏睡,对刚刚老者说过的话没有半点知觉。若是她醒来,她会如何选择呢?异人禁不住想。望着她那红肿的脸颊,愧疚、心疼各种情绪都涌上心头。这次,若不是自己刚离开西泉殿不远,若不是自己半道折回来寻丢失的玉佩,若不是小安通风报信,否则……否则……他不敢想象。 只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小安这丫头不与婵儿亲近,但见到主子受到伤害,还第一时间来通风报信,很是难得。心中不由对这丫头有些刮目相看。 “公子。”李公轻唤。“吕婆子到了。” 异人收回思绪:“嗯,让她进来伺候着吧!” 吕婆子进屋,见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老者跪在异人身边,正在给异人包扎。异人跪坐在榻边,直望着床榻上的nv子。而床榻上的nv子昏迷不醒,比那次因之前受的伤还要重,血r模糊的,那原本艳丽的脸颊红肿不堪,神se更是苍白。 她虽与赵婵相识不久,但也知道她心里的苦,很是心疼。如今见赵婵伤得如此之重,鼻子一酸,竟红了眼眶。 “公子,这是怎么了?”吕婆子看着坐在一旁的异人,口气里却带着点质问的味道。 “你且好好照看你家姑娘。”异人忽略掉吕婆子质问的语气,却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本公子还有事!”是的,他还有事!他要去见赵王,他要赵王给他个说法!他带婵儿回宫第二日,就已经禀明赵王,婵儿是他的nv人。如今他赵国公主明目张胆的动他的人,还害了他的孩儿,他如何能忍? 况此时,秦国使节还在赵国邯郸,赵国就敢公然动他秦国宗室子孙,置秦王与何地?又置秦国于何地?不管怎样,此事他是绝不会就此罢休的! 第十章 坐立难安 有人说,当夜幕将整个大地笼罩的时候,人们畏惧的往往不是即将到来的黑暗,而是这样循环往复、永无终止的黑暗。就像是你一次次地看到希望,却又要一次次地亲眼看着希望的破灭,却无可奈何。 此时的朝y公主就是这样一种心情。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异人的时候,她是瞧不起他的,即便他长相俊朗。因为他是秦国质子,而她是高高在上的赵国嫡公主。他们应当是云泥之别的,至少在她是这样想的。 她是怎样喜欢上他的呢?朝y也想不清楚。 是因为他的不卑不亢吗?还是因为他眼眸之中偶尔流露出来的隐忍吗?又或者是因为他的疏离和敬而远之? 不知不觉之中,她就总想要靠近他。可是她是嫡长公主啊!她无法对一个质子温柔贴,更加不可能低声下气!可偏偏就是因为这样,他离她越来越远。 而今天,她似乎又做错了什么,那样的可怕的眼神,她从来不曾在异人眼中看到过。她是不是不应该惩罚那个nv人?可是一想到那个nv人就那样依偎在他怀里,她就气恼。她堂堂公主,竟连一个来历不明的nv人都比不上?! 小娟见自家主子坐立难安,也无可奈何。自公主从西泉殿回来以后,就魂不守舍的。她虽不能理解公主对异人公子的小心翼翼,但也知道公主此时心中定然不好受,便也只有保持着沉默,维持着这奇妙的平衡。 “公主殿下!”一悦耳声音打破原有的平衡,自大殿门口处传来。 朝y一听这声音,似乎立刻便有了主心骨般,直接奔向殿门口处的丽影:“小月!你可回来啦!” 那殿门口赫然站着一青衣nv子,身姿窈窕,发鬓高挽,缀着最简单的青se玉簪。 “见过公主!”那青衣nv子轻俯,行李道。 “我们哪用得着这么见外!”朝y少有的客气,忙将nv子扶起。 “月姑娘!快帮公主想想法子!”一旁的小娟最先开口,提起之前发生的事。 朝y没有再说什么,只寻着一旁的座榻,松了口气似得坐下。 “发生了什么?”小月怔忪。自己只是离开一日而已,又发生了什么吗?“不着急的,慢慢说吧!” 小娟遂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一告诉小月。原来,j日前,公主去寻太子,本想要又求着太子带她出宫玩。可却意外听到太子和近侍公公的对话,说什么异人公子、舞姬、身份不明之类的话。公主本来不信,可却终究拗不过自己内心的挣扎,这不,今天好不容易打听到异人公子回来,兴冲冲的去找他,想要核实那件事的真假。 “可结果,结果却……”小娟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看了眼朝y公主,见公主脸上没有气氛,只有忐忑,才敢继续往下说。 “结果却看到一个nv人与异人公子拉拉扯扯的!奴婢好不容易劝住公主,公主才没有当场发作。愣是等着公子离开才去找那个j人,谁知道,谁知道……”说道这里,小娟忍不住愤愤。 “谁知道,就在你们找那nv人的难处的时候,公子出现了,还把那个nv人带走了!”小月接口道。 “月姑娘,你怎么知道?!”小娟有些不可思议。 “看公主现在的神se就知道!”小月得意,又看了看坐在一旁的朝y。“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怎么可能!他当时的眼神明明那么可怕!”朝y见小月如此淡定,心总算安定稍许,但却还是不敢相信:她打伤了他的nv人,还用那样可怕的眼神看她。 “没事的。请公主安心。”小月依旧一派气定神闲。 “而且那个nv人还被我,被我用鞭子chou得血r模糊的。”朝y忍不住补充。 “不管公主将那nv子惩罚成什么样子,公主金枝玉叶,莫非还不能惩处一个来历不明的nv人吗?”小月知道,即使那个人是赵王的nv人,只要没名没分,公主就可以任意惩处。“再说,公主回宫这么久,可有人来找公主麻烦?” “那倒没有。”朝y公主心下大定,可随即又忙道:“可是异人他……” “公主放心!”小月打断她的话。“您只要一口咬定,你不知道那nv子是谁。只说那nv人对您无礼,您作为公主,惩戒了一番,谁又敢说您的不是。至于异人公子,小月觉得,公主到还可以借着道歉的名义,邀请他前来,留给他一个大度的好形象呢!” “太好了!我就说小月你是本公主的福星!”朝y的心彻底安下,感激道。 说来,小月还真是她的福星。这小月本是个青楼nv子。那一次,她溜出宫玩,却不小心和小娟走散。只是没有想到的是,迷路的时候,竟被那人贩子看中迷晕。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于一青楼之中。她在青楼待了整整一日,若不是后来遇到小月,她恐怕早就已经清白不保了。也幸亏小月信她,找到小娟,才将她救出火海。 后来,她便将小月留在了身边。毕竟青楼这种地方,并不是一个nv子长待之所。 不过,也亏得这个小月,她才开始一步步的向异人靠近,开始借机接近他,并获取好感。以至于今日她这般地依赖小月。 “福星,小月还真当不得。”小月推辞,顿了顿,又道:“公主最好,现在带些补品之类的物饰,前去瞧瞧那nv人。” “为什么?!”朝y公主不笨,只从小便被宠坏了而已。一听到自己还要去看那nv人,心里又有些不忿。 “公主!”小月劝着。“又不是真去表达歉意,只做给异人看,博个好印象罢了。公主也别较真。” “好吧!”朝y公主知道小月在理,但还是不情愿,只吩咐小娟:“去库房随意取j样好东西,待会替本公主送去,就说是赔礼!” 小月知道,这已经是这个刁蛮的公主做的最大的让步了,便不再多说。 与此同时,太和殿中灯火通明。作为赵王平时批阅政事的地方,这里虽奢华,却处处庄严。 赵王拧了拧紧皱的眉头,眼角的皱纹不自觉的又多了j条。看着眼前那俊朗的男子,半晌才开口,却是对着f侍在一旁的大太监:“叫朝y来!” “赵王!”男子似乎是在提醒赵王什么。 “异人公子,此事孤必然是要弄清楚来龙去脉的。”想起那个总是闯祸的nv儿,赵王再次拧眉:“孤必定给你一个j代,也给秦国一个j代。请公子放心才是!” 第十一章 明罚暗护 寒冬的夜晚总是漫长的,即使是烛火通明也改变不了什么。 “父王,事情就是这样!”按照小月所教她的,朝y公主理直气壮。“是赵姬先顶撞的儿臣!” “嗯!”赵王眼睛一眯,又转向异人,道:“异人公子,事情可如公主说的这般,一切都是误会?”赵王虽是在问异人,可语气之中却带着不容置疑。 “赵王,本公子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只知道赵国嫡长公主任x妄为,害了本公子的孩儿!”言辞犀利,异人毫不退让。 “那就是说,确实是那赵姬冒犯了我赵国公主了!”赵王到底处事果断。 异人沉默,只是袖中拳头紧握。他没有证据证明朝y公主有意害赵婵,到底还是他冲动了,以为有秦国来使在,便有了依仗,可是却忘了自己身处赵国。 “既然如此,那赵姬也受到惩处了,此事便就此了了?”赵王见异人不说话,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不管怎样,我秦国的子孙不能受此委屈。”此时,异人只能抓住这点,b赵王也让一步。 赵王深深看了一眼异人,随即撇过头去,又看了朝y一眼,终是叹了口气:“来人,将朝y公主带回朝华殿,从今日起,不得踏出殿门半步。” “父王?”朝y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父王会罚她!那可是从小就疼ai她的父王啊!她听错了吧?! 宫人听到命令,三三两两地上前,走至朝y公主身边,不失恭敬:“公主,请!” “父王?你怎么可以罚我?”朝y确定了父王并不是在说笑!她的父王要禁她的足!而且连期限都没有!? “还不快带公主下去!”赵王没有回答朝y公主,却是冲着那站在朝y身前的宫人们呵斥道。 在宫人们的“请”之下,朝y公主离开了太和殿。 赵王待朝y离开,转过身来,望向异人:“不知这j代,可令公子满意?” 异人心知这是赵王在偏袒朝y公主,明面上是在罚朝y,可实际上,却是禁足以保护她。可是此时,自己也拿不出证据,也只得道:“诺。” 有些事来得快,去得也快,只那一直躺在床上的nv子依旧昏迷不醒着。异人整日担忧着倒也罢了,随着nv子昏迷日期的拖长,吕婆子的心也跟着提起来:吕先生吩咐,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要保护赵姬肚子里的孩子! 而小安,虽说救了赵婵,却也并没有什么邀功的意思,反倒有些要尽忠的味道------即便她与赵婵也不是很亲近。 再说的就是那老者,知道此事的严重x,自诊出赵婵许有身y,心便也跟着吊了起来,坏了他的医誉倒是其次,若是这孩子保不住,秦赵两国之间很有可能再次开战,到时候生灵涂炭,就真真是罪过了。 就在众人的期盼之中,三日后的晌午,赵婵醒了。这消息就像是冬日里的y光般,瞬间照暖了西泉殿为数不多的人的心,也让许多提着的心落回肚中。 “姑娘,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哪里不舒f?”吕婆子最唠叨,这话自赵婵醒来,就不停的重复得问。 赵婵虽已经清醒,但身上的疼痛依旧未减,脸se苍白,因着伤痕未去,还泛着血丝。赵婵似乎也没有什么力气去回答吕婆子,只稍微抿嘴微笑摇头。 “吕婆子!你别吵了!老夫切脉呢!”老者实在是受不了吕婆子的喧嚣,j回无法集中心思,虽然他内心里也忍不住的放松下来。 吕婆子见此,知趣地闭嘴,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良久,老者总算放下了切脉的手:“总算不枉老夫彻夜钻研医术,总算是一切安好。” “果真?”异人微喘,一听到赵婵醒来,就赶紧奔过来了,额上还带着一层薄汗。“本公子的孩子如何了?” “公子,母子均安,只要按着老夫的方子,继续吃y就能好起来。”老者顿了顿,又道:“只是病者要多趟着,切忌大动,只要继续好好保养着,胎儿一定健健康康的!” 赵婵听得糊里糊涂,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是好,只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吕婆子,想着吕婆子该给她解释一番才是。可她搭眼瞧去,却看见吕婆子面se不善,那双眼睛眨也不眨。赵婵顺着那眼神瞧去,却是看到了站在异人身后不远处的小安。 赵婵心下疑h,自己这才昏迷三日,怎么感觉发生了很多似的。 异人见赵婵神se,却是小心翼翼的握住她的手,抑制不住的兴奋,道:“婵儿,我们有孩子了!” “什……什么?”赵婵一怔,她有孩子了?她怀y了?一时之间,她竟有些不知所措。伸手轻抚自己的小腹,那里,正在y育着小生命,属于她的小生命! “我们有孩子了!”异人重复,不厌其烦。“我们的孩子,婵儿!” “孩子!”赵婵依旧虚弱,可却掩不住笑颜。 “公子,病者还需要静养,此时不宜有大的情绪波动。”老者在一旁提醒道。 “是是是!”异人也意识到此时行为的不妥,忙道:“婵儿,你好好休息,我去处理完那边的事,就再来陪你。” 赵婵见此,微微点头。 众人纷纷离去,只余下吕婆子在旁伺候着。 吕婆子见众人离去,才缓缓开口:“这j日姑娘昏迷着,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说看。”赵婵知是吕婆子的唠叨又要来了,但今日心情好,便有心要听听看。 “诺!”赵婵很少这般有兴致,吕婆子更有动力说了。“姑娘你不知道,那天公子为了你,说是定要为你讨个公道,要大王给个说法,那眼神,那神气,我老婆子至今都还记得……” 吕婆子一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愣是一个人自言自语般的说了大半天,从异人去找赵王,到朝y公主被禁足,再到公子这j日的寸步不离,最后还感叹说,姑娘的命格真好云云。 总算是说完了,吕婆子回头一看:赵婵哪里在听她说话,早就疲惫地睡着了,甚至还轻轻地打着鼾,只嘴角掩不住的笑意,让那本苍白的笑脸多了j分se彩。 “唉!”吕婆子叹了口气,怎么就找不到个知己呢! 第十一章 原是“旧人” 朝y公主禁足之后,没有人再来打扰赵婵,再加上知道自己有了身y之后,赵婵一洗之前的忧郁,连带着吕婆子也开怀起来,倒是小安,最近做事总也心不在焉的。赵婵j次想开口询问,均被吕婆子打断。赵婵也没多想,日子就这样过着,平平淡淡地就到了年三十。 上古传说,年本穷凶极恶之兽,因为祸人间,被禹帝所降,困于地宫,日日夜夜,饱受煎熬。后人为传诵禹帝公德,便在这日设坛纪念。也便有后人以“年”计时一说。 然此时,“过年”却只存在于贵族或者富足有余之家中。而在这一天里,各国君主是要带着宗室设坛祭拜天地、祭祀禹帝的,随后便是奢侈的年宴了。 赵婵令吕婆子搬了座榻、茶j物饰到窗前,伴着窗外是不是传来的悠远的乐声,径自煮起茶来。 冬日里的白昼总是要短很多的,这不,时近酉时,天边渐渐黑起来。只那冷风不知疲倦还是怎的,依旧不停的肆n着,是不是还发出各种嘶吼声。 赵婵将烹好的茶倒入茶杯,手法娴熟,令人赏心悦目。 “姑娘竟还懂得这般高雅的玩意。”吕婆子回到内室,以前她只在吕先生待客之时,才见过烹茶。 “闲的无事,在听舞阁学来的。”听舞阁还算是高雅的娱乐场所,自是要配合着贵客们的喜好。而烹茶便也是其中一项了。赵婵看了眼吕婆子,随口又道:“坐罢,这会子只我们两人,公子只怕还需些时刻才能回了。” 异人作为秦国公子,有些宴会自是不得少了他的,况还是这般重要的年宴,一番j际应酬下来,指不定还得醉成什么样呢。 “诺。”吕婆子也不推辞,径自般了座榻便在赵婵下首位置跪坐下来。 “如今我怀着身y,喝不得这好东西。”赵婵将茶杯递给吕婆子。自从朝y公主打伤了她,又确诊了她有了身y之后,整个赵宫之人待她都颇为小心翼翼的,连带着西泉宫的待遇都好了不少。这不,内侍宫那些阉人将这般好的茶叶也给送了来。也是可惜了,她喝不得。 吕婆子双手接过那茶杯,迫不及待地就往嘴边送。岂料那茶刚煮好,正滚烫着,吕婆子被那茶水一烫,那杯子便被抛了出去。 嘭!碎了。 外间的小安听到声响,忙不迭的进了内屋,却见到了这样一幕。 吕婆子伸着舌头,一双手不住的扇着,想要驱走那热源。那模样滑稽,惹得赵婵噗嗤一笑。 吕婆子见到赵婵这么一笑,也极不好意思的笑笑,讪讪道:“老奴没喝过这好东西,不会喝,不会喝。” “没事,只小心些,别再烫着了。”赵婵说着又递过一杯茶给吕婆子,又见小安进了屋,忙又递了茶给小安。 这回吕婆子学乖了,再也不敢心急了,只将那茶杯放在嘴边,不住的吹气。 赵婵和小安见此,相视一笑,便也没再说什么。自从那次小安给异人通风报信之后,赵婵对她的好感就增加了不少。 小安喝了茶,也不急着坐,只小心的将地上的碎p等物收拾好,便又退下,似乎是知道吕婆子有话要和赵婵说似得。 吕婆子在深深看了眼小安的背影之后,缓缓放下茶杯,道:“姑娘,你别怪老奴多说,老奴近来着实觉得这小安有问题。” “婆婆,这话你说过好j次了。”赵婵面带严肃。虽然她也感觉到小安有点不对劲,但也不曾多想。更何况,她还冒着危险救了自己一次。 “姑娘!“吕婆子有些语重心长。“罢了,不管怎样,姑娘且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才是。” “嗯!”赵婵对这话没有异议,郑重点头。在这赵宫里,她得小心着,况自己身份特殊,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主子。 “还有一件事,老奴想着,姑娘心里还是有个底才是。”吕婆子支支吾吾了良久,才开始道。 “什么事?” “今日李公随公子出席年宴,中途回来了一趟,还特意跟老奴说了”吕婆子抬头看着赵婵,语气里带着担忧:“朝y公主出现在年宴上!” “这到不意外。”赵婵倒茶的手顿了顿。以赵王对赵王公主的宠溺态度来看,“禁足”本就是做给大家看的,迟早是要解的。只令赵婵没想到的是,赵王这么快就解了禁,竟连秦国使者们的面子都不肯给了。 这是赵对秦单纯的挑衅?还是说,赵国有意在这个时候,挑起战争?又或者说,这是赵国在有意试探秦国的底线?不管怎么样,在这个时候,自己都要早作打算才行: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孩子!以前或许可以任x,但现在……赵婵不自觉的伸出手轻抚还平坦着的小腹,那里,正y育着生命,她孩儿的生命! j乎只是一瞬间,这些想法就闪过赵婵的脑海。 “姑娘,除此之外,李公还见到了另外一个熟人。”吕婆子继续补充。 赵婵猜不到自己还有什么熟人。 “是韦氏!” 赵婵惊讶:“她怎么会出现在赵宫之中?”那韦氏不是被吕不韦赶出了府吗?! “不知道!”吕婆子也有些纳闷。“当初先生明明是将她卖到了青楼楚馆的!” “什么!青楼楚馆!”赵婵原本以为吕不韦只是将韦氏赶出了府,却没有想到他竟会有如此绝情的一面,那可是他的nv人啊!不说有多少感情,但也是伺候过他的nv人,他怎么能!? “那韦氏也不知道耍了什么手段,和那朝y公主j情颇好,李公还亲眼瞧着她随着朝y公主,出现在年宴上呢。” 和朝y公主!?赵婵心一沉。一个朝y公主自己已经应接不暇了,再来一个韦氏,自己恐怕还有的忙了。更何况,这韦氏还因着自己的原因被卖到青楼楚馆,恐怕对自己的仇恨不浅吧。自己与那韦氏素昧蒙面,如今,这梁子也结的如此之深。这条路,日后恐怕更难走了。 “李公还传来话说。”吕婆子换了话题,继续说:“吕先生说,要你无论如何都要保住肚中的孩儿!” “嗯”赵婵回答,语气异常坚定。她的孩子,她会誓死保护。 第十二章 良Y苦口 看着眼前那一碗黑乎乎的y汁,nv子一脸苦涩。这y还要喝多久啊? 一旁的男子见nv子这般神se,似乎知道nv子心中所想,摇摇头,劝道:“为了咱们的孩子,好好吃y,乖。” 男子说着就端过那y碗,用勺子舀上一勺,又吃了吹,缓缓的放到nv子的唇边。 nv子见此,也只得张开嘴,将那一勺黑se的y汁吞下。随即,nv子小脸就扭曲成一团:真是苦! 男子见此,立即又忙将一颗野果塞入nv子嘴中。就这般反复,一口y,一颗野果,一碗y总算是喝完了。 男子放下碗,将nv子拥入怀中,轻声道:“婵儿,你说咱们的孩子像谁呢?” 赵婵不语。虽说如今胎儿已经稳定,但是这y却从没有断过,说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异人会这么看重她腹中的孩子。 就这般胡思乱想之中,赵婵的思绪渐渐深陷,直到慢慢睡着。 男子许久都没听到nv子的回答,低头一看,却原来,nv子早已熟睡。御医院的那老者说过,有y之人嗜睡,果然不假。异人想。 男子换个姿势,轻而易举地就将nv子打横一抱,缓步朝床榻上走去。 nv子不适应这变化,小脑袋使劲的蹭了蹭男子紧抱着他的手臂,似乎是在眷恋男子的温暖般。 男子将nv子轻轻地平放在榻上,紧了紧被褥,又看了nv子睡颜半晌,才转身离开。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三月,本是y春时节,c长莺飞,却偏偏是在这个时候,秦国使臣离开了赵国。 秦国使臣一走,西泉殿众人的日子瞬间就变回了最初的模样。只一点令人松口气,朝y公主年后便再也没有来找过赵婵的麻烦。随着秦国使臣的离开,异人也不再忙碌,多出来的时间都用来陪着赵婵。 生活虽不如从前那般奢华,但也很是安逸。而赵婵每日依旧喝着黑乎乎的y汁,有时候还去院子里逛逛,算作是散心了。 风和日丽、微风拂面,正是适合踏春的好日子。只可惜,要被困在这金丝笼般的宫中了,也不知道这一生会不会也永远地困在这般地方坐井观天了。 站在院前柳树之下,柳絮纷纷扬扬的。赵婵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有抓住。 她算是完成了他j给她的任务了吧?!接下来呢,她要做什么?她的一生又将怎样度过?是守着眼前的“幸福”,还是抓住自己最向往的美好不放手? 异人待她很好很好,但她却始终无法从内心去接纳他。因为心里住了一个人,便再也赶不出去了? 此刻的赵婵迷茫、不知所措。不自觉地摸了摸腹部的突起,那里,有她的孩儿。或许,此刻的赵婵还没有想清楚,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让她一瞬间醒悟。 小安近来越来越奇怪了,不仅行踪难定,而且还总是鬼鬼祟祟的。这是吕婆子最新的发现。好吧,谁让赵婵不信她呢。 这不,为了确定小安到底在搞什么鬼,吕婆子g脆什么都不做,从一大早就开始跟着小安。当然,吕婆子的跟踪技术不错,虽然好j次差点就被发现了,但也还是险险地避过。 一开始,小安的行为还是很正常的:从清晨烧水开始,一直到午饭时分。可就在熬y的时候,小安先是支开了周边人,然后还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最后才从怀里拿出一包粉末状的物,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般,竟全部倒进了盛y的碗中。 吕婆子看到这,再也躲不下去,一把抓住小安倒y粉的手:“你居然在姑娘吃食里下y!这回让老婆子我抓个正着!看你怎么狡辩!走,让姑娘看看nv人的心到底有多黑!” 吕婆子说着,便要拽着小安往前殿走去。 “婆婆,我冤枉啊!”小安耐不住吕婆子的力道,被拽着往前走。“我没有,婆婆!” 殿内的赵婵听到声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小安被吕婆子拉扯着往前,发髻凌乱,衣裳也因拉扯有些不整。 “怎么了这是?”赵婵疑h。 “姑娘,小安在你的安胎y中下y,老奴亲眼所见!”吕婆子抢先道。 “可是真的?”赵婵望向小安,有些不信。虽然很久之前,她就觉得小安有些奇怪,但是她打心眼里觉得,小安是不会害她的。 “不……不是……不是这样的……”小安有些结巴。 “那是怎么样的?我都亲眼看到你下了y!”吕婆子打断她。 “那y是给我自己吃的!”小安急了,一下子就把真相说了出来。 “什么!?”赵婵讶异,小安看起来健健康康的,喝y做什么。“怎么回事?” “姑娘还是别问得好!”说道这里的时候,小安的声音颤抖着,俨然已经有了哽咽,紧接着直接就跪在了赵婵的脚边。 吕婆子起初还是有些不信小安所说,但此刻见她这般呜呜咽咽的,到也信了**分,只不知这其中还有什么弯弯绕绕的。 “说罢,那是什么y?”赵婵发话了。 “是……是堕胎y……”小安吞吞吐吐,眼泪唰的一下就夺眶而出。 “你为什么要堕胎y?难道你……”赵婵心头一跳。 “是公子的。”小安的头低得不能再低,泪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脸。公子嘱咐过,不让她声张,尤其是不能让赵婵知道。可如今…… “什么!?”一旁的吕婆子惊讶的合不拢嘴,怎么、怎么会这样!?小安什么时候和公子…… 赵婵和吕婆子关心的似乎并不是一个点:“为什么要打掉孩子?”赵婵并不生气,语气也一直保持着冷淡。 “是公子的意思?”赵婵见小安跪在地上不开口,心口又是剧烈一颤,却依旧强自压制着内心的恐惧。 “是……”小安轻轻的应道。 “你喜欢公子?”赵婵面se虽然平静,可心中似乎是打翻了五味坛一般。她没有想到的是,他竟然可以无情至此?! 小安已经不敢抬头,身开始颤抖。 “什么时候开始的?”赵婵吸了口气,继续问道。 “就……就是……那次…朝y公主打伤姑娘的时候!”小安的脑袋j乎伏在地面上,声音也随着身不住的颤抖。 原来从这么早就开始了,就只瞒着她。赵婵自心中涌出一g无法抑制的恐惧感,有一天,异人烦了自己,是不是也会如此待她?! “起来吧。今日之事,我就当没有发生过。”半晌,赵婵稍稍平复了心情,伸手扶起小安,随即又吩咐吕婆子:“婆婆,去御医院找那老者给她切个脉。” 她,决定要保护这个孩子。因为她也即将成为母亲。 第十三章 春雷阵阵 入夜时分,微风夹杂着雨丝,悄无声息的滋润着大地。 赵婵独自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之中那美丽容颜:柳眉杏眼,眸se深深,肤se雪白。 缓缓将发簪取下,叹息一声,往榻上而去。 本在烛火之下看书的异人突然出声:“今日不开心了?” “没有。”nv子坐在床榻之上,声音懒懒的。不知不觉间,她早已经习惯了他的关怀。可是知道小安的事之后,莫名的恐惧还是不自觉地从心底蔓延着-----她在害怕,害怕有那么一日,前一刻还与自己无比温存的男子,下一刻就变成地狱修罗,要索了她和她孩儿的命。 男子放下书:“困了?” “嗯。”nv子的鼻音很重,似乎是真的困了。 异人不再言语,径自揽nv子入怀,和衣也躺在了榻上。 与此同时,一黑影见殿内灯火熄了大半,轻轻打开殿门,便十分熟练的溜出了西泉殿。 那黑影身量娇小,仔细一看便知是一nv子:一身的黑se斗篷,头戴黑帽,看不清容貌。即便是下着小雨,那黑影行走在这已经黑透的赵宫之中,依旧如鱼得水般顺畅。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黑影便出现在一座颇为豪华的宫殿之外。借着淡淡光亮,“朝华殿”三个字绰绰约约。 黑影没有丝毫迟钝与犹豫,轻推一旁的角门,j乎没有任何意外的,门开了,就像是那门是专门为她而留似的。黑影随即加快步伐,便进了朝华殿偏殿。 殿内熏着香,混着春日里特有的花做盆景,气味颇为好闻。 “如何?”青衣nv子见那黑影进了来,问道。 “一切按照月姑娘的吩咐行事。”黑影将半s的斗篷等物饰脱下,露出一张娇俏的容颜来,这nv子不是小安又是谁! “嗯。”小月淡淡应她。“只要你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我定会护你周全。” “诺。”小安嘴上应诺,心底却在呐喊:护我周全?哼!就凭你区区青楼的烟尘nv子么?若非是异人公子不愿承认她肚中的孩子,如今又何苦来求你。想来想去,还是得怪那个赵姬,非要霸占着异人公子不放。想是这么想,但小安脸上却也不露分毫,显得极为卑躬屈膝,道:“月姑娘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嗯,把这个放进赵婵的食物里面。”小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记住,每三日一回,每回只要一点点就可以。” “可是……如果被发现了怎么办?”小安知这y瓶里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你今天不就表现得很好么!”小月嘴角轻勾。“况且她如今关心你还来不及,又岂会怀疑你?” “诺。” 小月看着小安离去的背影,嘴角一勾:真是愚蠢的nv人啊。这样的身份,自己不受人待见倒还罢了,还妄想着自己的孩子可以成为王族贵胄,真是好笑。 自从知道赵婵的身份之后,小月对西泉宫更加上心了。至于那个小安,愚蠢不堪,还自视颇高,这么好的棋子倒正好便宜了自己。 一想到赵婵,小月的心就平静不下来。她没有想到,以当初吕不韦对她的宠ai程度,竟然也会被送给一个名不见轻传的质子。想到这里,她总和赵婵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不过同病相怜归同病相怜,该有的恨意,小月一丝都不曾少。 因为赵婵,她在青楼楚馆中备受折磨,生不如死。若不是遇到朝y公主,恐怕她早已受辱至死!这份仇、这份怨她与谁报?!赵婵!我定将我所受的一切,原原本本,全部奉还,让你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感觉。 “轰隆!”殿外春雷响起,似乎是在照应着她的不甘与仇怨!没错,她是韦月。 韦月一直都知道,吕不韦无情,但她还是那样的ai着他。总有一天,他会看到自己的好的,韦月本想。直到那一日,她在他的书房外看见了赵婵。j乎就在那一瞬间,她就涌起了一g深深的恐惧感:这个样样比她优秀的nv子会让她失去所有。所以她做了点什么,可结果却换来青楼楚馆的结果。她恨赵婵,可她更恨吕不韦。恨这个无情的男人,总将所有人都玩弄于鼓掌之间! 春日的雷声在这样的夜里格外响亮,一阵一阵的,夹杂着雨丝,飘飘洒洒的,万物也随之欢快的成长起来。 此时的秦国与义渠边境处却月明星稀,g引着无数游子思乡情节。 男子站在城墙之上,着一身玄se铠甲,身姿挺拔,月光将他的背影勾勒得极为梦幻。他目光远眺,似乎是要透过千山万水般。那边,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她现在过得好吗?她会不会也会在这样的夜里想起自己? “将军!捷报!”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副将语气豪迈。“义渠大败,义渠王为我部活捉!” “好好好!”王翦回头,连说三声好。虽然胜利早已经是预料之中的事,但他还是忍不住的喜悦。“待他日班师回城,再一一论功行赏!” 他知道,此次大败义渠,将彻底扫除秦国背部敌人。也就是说,义渠的败落将是,秦国统一六国的前提。当然,这对于迎回异人公子也是极为有利的。 况且眼下秦王年纪已大,秦国太子又不幸英年早逝,若有何政变发生,秦国必将腹背受敌。可如今,义渠求和,想来必能减少些冲击,为秦国的平定安稳创造条件。 不管怎样,此次与义渠一战,他王翦才是最大的赢家:得了军功、立了军威、将得功名、美人不远。想到这里,王翦不自觉地就笑出了声。 一旁的副将有点征愣,他从没见过将军除严肃以外的任何表情,一时以为是将军大义,为国为民,此时胜了方由此神se:“将军忠肝义胆,守卫秦国家园,末将望尘莫及。” 王翦再笑,却是因这副将拍了他的马p。 多年以后,当王翦再回头看时,即便年少时的想法多么好笑、多么y稚,可自己竟也不曾有过丝毫悔意。因为,那充满浓浓的相思与满含着期望的等待时光,已然是他一生之中最美好、最幸福的时光了。 第十四章 乱世将结 “轰隆!” 伴随着闪电的凌厉,屋子被照得通亮,雷声也不断自天际传来。春日里最多的恐怕就是这雷雨天气了。 “滚开!”自朝华殿内传来nv子的嘶喊,还夹杂着物碎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此时的朝华殿里,俨然一p狼藉。 韦月静静的看着眼前疯狂的nv子,她知道她很生气,因为这次她触到了她的底线。 “公主……”与朝y公主的恼恨想必,韦月的语气显得十分平淡。 嘭! 又一个瓷器自nv子手上扔过来。只是这次却生生砸在了韦月额头上,血sey随即便随着那洁白脸颊上滑下,悄无声息的落在狼藉的地板之上。 “你……”朝y公主见砸中了韦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些气急败坏:“你为什么不躲开?” “公主现在可冷静了?”韦月自衣袖之中掏出巾帕,不在意的擦了擦额头,似乎那只是额上流的汗水一般。 朝y公主一愣:她把小安j给韦月处置,却没有想到,韦月会直接放了那个该死的j人!原本异人对赵婵好,只是让她感觉到嫉妒。但现在小安的存在,却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她自己的信心,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一切。所以当听到韦月放过了小安,愤怒立即便涌上了心头。 不过此刻,望着韦月的额头,那里的鲜红告诉她,至少要听一听韦月的解释。 “公主难道不想同时除掉小安和赵婵吗?”韦月见朝y公主恢复了一些理智,便开始将自己的计划慢慢说与朝y公主。 朝y公主听罢,嘴角渐渐溢出笑意。韦月没有辜负她的信任,她对接下来发生的事充满了期待呢。 雷声大雨点小,轰隆隆的雷声过后,就只是那缠缠绵绵的雨丝了。 此时的吕宅也被这般缠绵的雨丝笼罩着,在黑暗之中显得很不真切。 吕不韦站在回廊之下,伟岸身影愈加沉入黑暗之中,他眼眸深悠,思绪似乎也飘得很远。良久,似乎是察觉到身后之人,语带叹息地开口:“我记得,那人也是出现在这样一个春雨绵绵的夜。” “是啊。”张检回答,似乎是知道那人是谁。 “你信吗?”吕不韦回头,鹰眸紧盯着张检,却问了看似不想关的话题。 “不管我信不信,一切不是都已经开始了吗?”张检一怔,随即脸se无奈:“或许以后,也会继续下去的吧。” “一切早就已经开始了,也会继续下去。”吕不韦喃喃道。从遇到赵婵开始到现在如今,一切事物都在照着那人所言发生着,逃不掉也躲不开,或许这就叫做命吧。 良久,吕不韦收回思绪:“宫里如何了?” “一切都好。”张检答,随即想到了什么,又道:“赵姬身边的小安怀y了。” “哦?”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复杂些。 “昨日夜里,小安去了朝华殿,似乎是去找韦氏。” “是吗?”吕不韦勾唇。 “以朝y公主那x格,她是绝不会容得下小安的。”一个外来的赵婵把朝y踩在脚下就算了,至少赵婵除了身份,处处比得上她。可若只是个卑j的宫nv,且容貌、身姿处处比不得她,可却得到了她得不到的,朝y公主岂能不恼恨。 “韦氏会说f她的。”吕不韦思绪飞快,他懂韦氏,毕竟是他的nv人。 “那我们要不要对韦氏……” “不必。即便有朝y公主的庇护,我相信她也翻不出什么l来。”虽然她能够从那种地方脱身而出,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想要与他斗,她还差得远呢! “她能有什么样的手段,我很期待。”说着,嘴角弯的更加厉害,只那鹰目般的眸子依旧深不见底。 “诺。”张检低头,他不如 “异人公子那边可有回应了?”半晌,吕不韦又问,语气之中有焦急。 “没有。”张检如实回答。 “罢了,此事不急。”想必让任何一个人去亲近自己厌恶的人,都不会乐意的吧,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差点害死了自己的孩儿。且就目前而言,时机尚未成熟,若太早下手,恐怕还会引起赵王的怀疑。 “秦国那边传回来消息,秦大败义渠,王翦首功。”张检又道,这是边关那边传来的最新消息。 “送‘信’去,提醒他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这个王翦果然有大将之风。此次秦国大败义渠,说不定会成为公子回国的一个推力。只不过…… 张检见吕不韦神se,便知他的担忧:“我已经派人封锁了消息,不过此事只能拖到秦国使者回国。” “秦使回国么?”吕不韦突然轻笑。 “秦使团目前还不曾出赵国边境,抵达秦想必还要不少时日。” “可若秦使有去无回呢?” 若秦使有去无回,即便赵没有过错,秦也必怪罪于赵。因此,秦国挑起战争将是有理有礼之方。更何况此时义渠大败,秦将士士气大振,此战将必不可免,且极有可能以秦国大胜结束。 张检明白了吕不韦的意思,养在秦赵边境的死士终于要派上用场:“属下遵命。” “十日时间,去吧。”半晌,吕不韦道。 “诺。”张检脚步轻缓,慢慢往回走,却在回廊的尽头处回头,深深的望了那挺拔身影一眼:在这样的乱世之中,恐怕也只有这般人物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英雄了吧。从一开始,他并不臣f于他,但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俨然已经被征f,从内心深处的被征f。或许正如那巫师所言,这是命,谁都逃不过。在这样的乱世即将终结的时代里,总有些人将要牺牲自己的所有,以成全天下一统的局面。而在这个时代里,自己是,吕不韦是,赵婵是,异人也是,当然还有那千千万万的无名之辈吧。 第十五章 却是原来 小安端着一碗y碗,小心翼翼的,好像是在呵护着什么宝贝似的,慢慢地朝赵婵走来。 “赵姬,请喝y。” 赵婵看了看那黑乎乎的y汁,又是安胎y。黛眉皱起:“放下吧。我待会喝。” “可是御医说……”小安似乎有些挫败。 “说什么?”赵婵打断她的话,反问道。 “说着y冷了就没有效果了。” “哦,这样啊。”赵婵似有所感,眸中却闪过一丝兴味:“那你喝吧。” “可是……可是这是给您安胎用的啊,奴婢身份卑微……”小安连忙摆手。 “没什么可是的,你不也怀着孩子的吗?”赵婵似乎是极不愿意喝那苦涩的y汁,立即便将那要推到小安面前。 “奴婢不敢喝。”小安显得惶恐不安。 “姑娘让你喝,你就喝,难不成还会害你。”吕婆子端着洗好的衣物进了屋子,没好气地道。 “快喝吧,你也补补。”赵婵见吕婆子进来,又对她道:“这么快就洗完了?”唉,自从秦使离开邯郸城,这日子更加难过的了,连浣衣局最低等的宫nv都给人脸se看。这不,为了自个活得轻松自在,吕婆子开始自己洗起衣f来,左右西泉殿也就那么j个人。 “那可不,年轻时g得多了,现在也不含糊。”吕婆子有些得意,说着话时,又看向小安:“若不是你现下怀着身子,老婆子定教你做这事的技巧。” “好了,别得意了。”赵婵扶额,有些无奈,随即又看向小安:“快喝了罢,仔细没了y效。” 小安本以为二人都已经忘了这茬,可说来说去,就是不离那y,语带颤抖:“赵姬,奴婢不敢喝呀!” 她没有想到赵婵会让她喝,难道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小安又仔仔细细地回忆了自己的表情、行为,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才稍稍松了口气。 “不敢喝?难不成你又在y里做了什么手脚不成?”吕婆子一语中的。 不知是害怕误会,还是被吕婆子猜中,小安一个哆嗦,腿一软,跪了下来,直说:“奴婢不敢。” “好啦,别逗她了。”赵婵见此,轻轻扶起小安:“都要做母亲的人了,别动不动就跪,小心伤了孩子。” “诺。”小安松了口气。 “这y放在这里吧,我待会再喝。”赵婵吩咐,语气不容置疑。 “诺。”小安心里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乖乖退下:那y总不能自己喝吧!? 吕婆子见小安退下,才缓缓开口:“姑娘,你看这y?” “到了吧!”赵婵有些失望。她本以为小安对她是真心的,可却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做戏!最开始,小安救她,是为了得到公子的感激和自己的信任,而现在,表面上说什么y亲手照顾自己,可转过身来又端上一碗打胎y!想来,她说的公子害她的孩儿也是子虚乌有的吧。 她想,如果方才小安有一点点想要喝那y的心思,她都会相信她,可是她没有。 或许一开始,她相信她是真诚的、是值得信任的,可是今天的一碗y却拆穿了她所有的伪装,也让自己把之前发生一切都串联了起来。可笑的是,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精通医y,把这样的漏洞摆在她的面前。 赵婵至今还记得,小黑拿给他看的c。那根本不是什么能让人昏睡的c----小黑认错了。所以那些人会追来,所以她再也找不到小黑,那个笑容可亲的人。 后来,吕不韦救了他,他教她识字,可认的却都是医书。 赵婵冷笑一声,原本以为忠于自己的人,从头到尾都在背叛自己。这种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姑娘怎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赵婵苦笑。自己如今身怀六甲,又无权无势,地位尴尬,也就防着些就是了。 “那她的孩子?”吕婆子一想到小安肚子里的孩子,是在赵婵卧病在床时有的,就有些气恼。乘人之危,实在不可饶恕! “稚子何辜!”赵婵道。孩子是无辜的,她也将为人母,她知道的。所以,即使小安再如何过分,她不会对她的孩子动手。更何况,她要为自己的肚中的孩子积善德,让孩子福气延绵。 “诺。”吕婆子知道她不忍心了。可是似小安这种从最底层往上爬的人,你放过她,她可不一定放过你呢。可是她能做什么呢?相处了这么久,赵婵的x格她也了解。善良又不善良,固执又不固执,但只要自己想做的谁也阻止不了。 吕婆子转过身,顺便将那碗y带走,随手便倒在了屋内那修剪得宜的盆栽之内。 “老奴再去熬一碗。” “不必了。”赵婵阻止:“我们目前的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即便那老御医仁心,我们也不好总麻烦他。况且我自己的身子我很清楚,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诺。”吕婆子知道,这里面可能还有小安的原因,但却很默契的没有点破。 晚间,吃过晚饭,赵婵便慵懒的躺在异人的怀里----先前的恐惧感消逝得无影无踪。 “婵儿,接下来的日子可能不会太平了。”异人双手环着nv子的腰,双手不自觉抚摸着那隆起的肚子。 “怎么了?”赵婵回头,眼神迷茫。 “秦使在赵国边境遇害,秦赵两国可能兵戎相见。” 什么!赵婵一惊,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可是现下异人的状况能够容许两国j战吗?若两国j战,第一个会受牵连的就是异人了吧。身为秦在赵的质子,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约束秦国,防止秦国发起战争吗?可如今,秦使在赵遇害一事必然成为秦国开战的借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绝不会是赵国所为:为什么要在秦使将回国之时方动手?谁又会蠢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动手杀人?可这并不能阻止秦国放弃异人、发动战争。 “放心,我不会有事。”比起赵婵的惊异与担忧,异人的语气明显冷静:“不到最后一刻,赵王还不会动我。” “嗯。”赵婵应得心不在焉。 身后的男子却只当nv子信任自己,全然忽略了nv子眼眸深处掩不住的恐慌。 他不会有事,可是她呢?秦赵两国开战,看似与她这卑微的歌姬无关,可事实上,这也意味着,她将失去庇护,连带着她的孩子。即便是吕不韦,想必也无法护她周全。思及此,赵婵的心便凉了半截。今后她将何去何从呢?不,她要寻找属于自己的出路,否则,她会连带着孩子,一起葬在这可怕的赵宫之中! 第十六章 两全其美 缠绵的春雨终于在战士们的盼望中停了下来----谁愿意在这样发霉般的天气里厮杀呢! 伴着这万里无云的晴朗,秦赵边境之上,踏着积了水的坑坑洼洼,厚重的盔甲也挡不住前进的步伐。一时间杀喊声震天,血se瞬间就蔓延了整座平y城。 与此同时,赵宫。 啪! 竹简与地板撞击声迎面而来。 “废物!”简直是一群废物!边关传来战报,秦已经攻至平y,赵国现在连失了三城! 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不止有一群宦官侍nv,还有一群文臣武将。秦国使臣赵国境内遇刺而死,还不知道是谁g的,他秦国就出兵攻赵。明面上看,是赵国失礼,可谁知道是不是秦国故意赐死自己的使臣,然后挑起战争呢?这不还没有谈判,不由分说就开战了吗!?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的是,秦竟然在短短十日内就连攻三城! “大王何必恼怒!”浑厚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来人虽身高八尺,但鬓发黑白掺杂,俨然已是花甲之年。 守在殿门处的宦官看见来人是谁后,立即尖着嗓子禀道:“大王,赵奢将军到。” “宣。”赵王压了压x口的怒气。赵奢是赵国两朝元老,连赵王也让三分。 “老臣参加大王!”赵奢上前拜见。 “老将军快请起。”赵王亲自扶起赵奢。 “老臣听闻秦军已连占我国三城,而我朝竟无人迎战。”赵奢说着,冷眼扫了扫跪在地上的一群武将,双手作揖:“老臣愿出战!” “老将军年事已高……”赵王不是很愿意。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就当顶天立地,上报国君,下不负百姓,有所为有所不为。老臣一生戎马,随先王出生入死,岂能因年纪就退缩!况看眼下情势,也容不得大王犹豫。”赵奢斩钉截铁。 赵王无言以对,半晌才点头:“赵奢听旨,孤令你帅五万精兵,前往平y城,以抗敌秦。” “诺!”赵奢声音依旧豪迈,让人听不出他的年纪。“臣告退。” “去吧。”赵王心下稍松:即使赵奢花甲之年,但一代名将终不是盖的。看着赵奢离去的身影,又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一帮子人,难道赵国已无栋梁之才了吗! “你们也退下吧。”良久,赵王出声,带着叹息。 “诺。”群臣皆是松了口气,缓缓退出大殿。 “大王,长公主去了西泉殿……”一旁的内侍见群臣退下,方才小声的禀告。 “她去西泉殿做什么?”赵王有些纳闷。 “公主要把异人公子放走。” “胡闹!”眼下秦赵j战,赵国怎么可能放过在秦国质子,报f也好,挟持也好,绝不可能随意放过。 “唤她来!”赵王的眉头紧皱,这个nv儿简直被他宠上了天。 “诺。” 西泉殿。殿外守卫森严,朝y公主带着一帮子奴才大吵大嚷,刚开始是要嚷着要放了异人,再后来退了一步,说是要见到异人。 与殿外的喧哗不同,殿内很是寂静。 赵婵和异人面对面坐着,听着来自殿外的争吵,相对无言。 “你不要误会了。”良久,异人低沉的嗓音传来。 赵婵一怔,没有听明白。 “我已经打算听从吕先生的建议,”异人盯着赵婵,见她没有什么异样,才再度开口:“接近朝y长公主,借助她的力量回秦。” “什么!?”赵婵讶异。她怎么也想不到,吕不韦竟然想利用朝y长公主的感情。在她看了,朝y虽然刁蛮任x,但是每个人的感情都是纯真而美好的,怎么可以轻易就利用? “我不喜欢她,从一开始就讨厌她。蝉儿,你知道吗?每次看到她,我就不自觉的想起上天的不公。同样生在王族之家,为什么……”异人说到这,有些哽咽。他自出生,就好似一个错误一般,没有母亲的疼ai,父亲也看他不顺眼,连带着那些奴才们也看不起他。而就在两年前,他竟然还被当成质子,送到赵国! 赵婵没有再言语。她或许可以理解这种感觉,但却不能理解这样的做法。 “蝉儿,我要回国!”突然的,他语气坚决,带着不可冒犯:“我想要告诉那些曾经看不起我的人,他们错了,我想看到他们匍匐在我身下,任我使唤!” “所以,吕先生要你利用朝y公主的感情,接近她,利用她,即使你讨厌她?”赵婵反问。 “是。”他语气依旧坚决,带着固执。“眼下秦赵两国j战,这是最好的方式。” “好。”是她变了吗?变得善良了吗?还是说,她从一开始就不该相信吕不韦的?更加不该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 吕不韦本就无情,她不是不知道。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眼前的这个男人也变得这样的冷血? 她和朝y公主一样。她曾经那样深ai着一个男人,可最后,那个男人还是利用了她,利用了她的感情。而她竟心甘情愿,即使心痛,也无可奈何。所以,当听到吕不韦建议让异人利用朝y公主的感情的时候,一g凉意止不住地从赵婵心底里蔓延开来。 沉默半晌,她缓缓起身,语气温和,却让人心惊:“请公子万务负了佳人一p痴心。” “蝉儿!你胡说什么呢?”异人听懂赵婵的话,有些气恼。 “公子,赵婵没有胡说,这是最好的方式。公子利用公主的感情,也还给她一份感情难道不好吗?”赵婵转身,不再言语。她希望朝y不要步她后尘,活得如此痛苦。即使朝y曾经那样待她,可是她还是觉得那时身的疼痛远比不上心痛来得万分之一。 “你,是在生气吗?”异人突然有些好笑,他觉得肯定是他的蝉儿吃醋了。 “我没有。赵婵是真心的,请公子成全。”赵婵说完,扶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径自往屋内而去。 异人没再说话,只坐在榻上出神。良久,似乎是想清楚什么似的,嘀咕道:“莫不是让我不要顾忌她的感受,放手去做吗?” 在异人的心里,赵婵始终是那个初见时最美好、最出尘模样。可笑的是,一切都和他想得不一样。就在他以为命运的重心终于要偏向他的时候,却是命运和他开了这天底下最荒唐的玩笑。 然而对这样可怜的人,命运有时候,也会给他这天底下最好的东西来弥补。 第十七章 甜言蜜语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春日里,这样晴朗的好日子并不少见,连带着鸟儿们也开始欢快起来。 此时的西泉殿之前,围着一群穿着宫装的宦官和宫nv,他们正在和殿门口的侍卫们对峙着。这可为难了那些守宫的侍卫们了。且不说他们是奉了王命,前来看守这西泉殿的。就说当年,他们在战场上,不说什么呼风唤雨,可也算得上个个好汉,如今调入这王宫之中任职,怎么着也没想过会受这样的气啊。这朝y长公主竟然在这殿门口撒泼,偏偏你还不能还手,这憋屈的啊! 再说那朝y公主,派了丫头搬了一条北方人才会用到的椅子,此时竟然一派悠闲的喝起了茶!看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对他们的攻破他们的防守势在必得,只是时间长短问题。 “公主殿下,大王请你去太和殿。”就在侍卫们感到心疲力竭之时,公鸭嗓音及时赶到。 “父王找我什么事啊?”朝y公主有意拖延。“等我办完这边的要事,再去见父王。” “啊?!”那宦官是赵王身边最亲近的人了,饶是此时也有些咋舌。 “你先回去吧。本公主还不骗你不成。”朝y有些不满。 “奴才劝公主还算先去一趟吧。”那宦官语重心长:“大王听说公主在此,很是生气。” 朝y公主听到宦官说父王很生气,心中有些动容,但面上并不表露,只转身看向身后的nv子,想要征询她的意见。 那宦官见朝y望向身后,也跟着往哪后面望去。 韦月见二人纷纷看向自己,内心很是纠结了一番。她不想得罪眼前这宦官,他可是赵王的心腹,若是得罪了他,岂不就是得罪了赵王?可是公主这边怎么办才好? “公主还是先去一趟吧,这里有我看着呢。”韦月y着头p道。两相比较之后,她还是选择了不得罪那宦官。 “好,那本公主就去一趟好了。”说着话,朝y公主起身,随即又吩咐:“小月啊,你可得看好这里了。” 朝y公主最后的一句话,让本来已经松了一口气的侍卫们又再次提起心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朝y公主带着那宦官又回到西泉殿。只是这次,那宦官手里拿着一束竹简,而公主则是堂而皇之遣散了西泉殿的所有侍卫。 吃惊的不止有侍卫们,还有韦月。也不知道这朝y公主有什么样的本事,可以哄得赵王撤了西泉殿的所有看守,要知道,那里面住着的可是正在与赵国开战的秦国的质子啊! 不过,朝y公主的心里也在打着鼓、纳着闷,本来以为父王会狠狠地教训自己一顿,结果父王却很出乎她意料的放了异人公子,还让她亲自带着旨意前来,真是奇怪。 其实也不怪众人想不通,这只是为王者的策略罢了。一者,昭告天下,赵国心x之大,怎么可能会主动刺杀秦国使者,可秦国却不分青红皂白,先发起战争,分明就是y谋;二者,告诉赵**士,赵国此战必胜,稳定军心,唤起士气;三者,告诉秦国兵士,即便是秦国,赵国也有恃无恐、毫无惧意。正可谓是一举三得。至于为什么让朝y公主颁下旨意,当然是为了现赵国对此事的看重了。 朝y公主虽然不知道其中奥妙所在,但却很是狐假虎威了一番,也让众人对赵王对她的宠ai程度再度侧目。大步跨入西泉殿正殿,见到跪坐于榻前的异人,朝y公主的心里泛起点点甜蜜。 “公主殿下。”异人见来人是朝y公主,心中虽早已经知道在外面吵闹的是她,面上却不改惊讶神se。“公主怎会在此?” “父王已经将这西泉殿解禁,以后公子就可以自由进出了。”朝y语带兴奋。 “果真?!”异人再次惊讶,只是这次却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显然他没有想到,赵王竟然会疼ai朝y公主至此,连这等事都言听计从吗? “是真的。”跟在朝y公主身后的小娟适时出声。“这还多亏了我们公主殿下为公子求情呢!” 异人闻言,面露感激,语气温和:“如此,多谢公主大恩!” 朝y公主见异人如此表情,心都漏跳了半拍。异人从不曾如现在这般离自己这样地近!一想到这里,朝y的脸就火烧火烧的,瞬间就变得红扑扑的。 “公主请坐。”一旁f侍异人的李公见此,出声打破这尴尬的氛围。随即又在上首递上一张坐垫。 “公主,请!”异人适时举起酒杯。“异人多谢公主”。 “不不不,不用了。”朝y有些局促,连忙摇手,不知所措。 一旁的小娟为朝y倒满酒杯,顺势小声地提醒:“公主,请喝酒。” 朝y闻言,立即发现自己的失态,忙端起酒杯,用长袖掩盖自己面上的心虚。她也想高贵点、矜持一点的,可是异人公子从来没有这般和颜悦se的对她说过话啊! 一杯酒喝得又急又快,朝y一下被呛住,用袖子掩面,急剧地咳了起来。一张好看的脸蛋立时就皱起,眼泪也止不住在红红的眼眶打转。 突然一双温暖的大手附在朝y的背上,沿着背脊,缓缓的自上而下的抚动。 “慢些喝。”是异人的声音,低沉而好听。 朝y公主顺过气来,就感到背上一轻,就看到原本在自己身后的异人回到了自己的座榻之上。 “这是我们秦国的酒,很是烈,公主许是喝不习惯。”异人见朝y缓过气来,开口道。 此时的朝y双眼还残留着泪水,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李公,去换上赵国的美酒来。”不待朝y回答,异人又回头吩咐身后的李公。 “不用不用。”朝y一听这是秦国的酒,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ai的男人是秦国人,自己怎么能连秦国的酒都不会喝呢? “真的不用?”异人有些好笑。这朝y公主也是有趣,明明喝不习惯这烈酒,却还是要y着头p凑上来。 “真的。”朝y有些当真,再度举起倒满的酒杯:“你看。”说着就要将酒杯王小嘴里送。 “咳,咳咳。”虽然这次朝y喝得小口,但还是被那就呛到了。 大手如之前那般,依旧温暖的轻拍她的背,帮她顺气。 “好了,喝不习惯,就不要勉强自己了,嗯?”异人无比温柔的声音响起在朝y的耳边。 朝y只觉得自己的耳根都要红透了,只弱弱的答:“好。” 就在朝y还在回味着方才那一幕时,异人早已离开了她的身旁,只谁都不曾注意到他眼中一闪即逝的厌恶。 “公主殿下,时候也不早了,您还是回去吧。”语气依旧温和,却开始带着一丝不容拒绝。 “啊?”朝y有些征愣,回过神来,才发现天se确实已经不早:“哦,好。”朝y慌忙从榻上站起,脚步凌乱,出了西泉殿,她的小脸上依旧红扑扑的。 第十八章 居心何在 安静的夜晚,微风拂面,清爽,微醺。 吕婆子自屋里出来,脚步匆匆,手捂着肚子,本来有些皱纹的脸,此时已然扭曲得不成样子。 “诶哟!”半晌,吕婆子呻y着回来。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舍不得那冷掉了的羹汤,偷偷的喝掉的。唉,年纪一大把了,这肚子还真经不起折腾,这不大晚上给疼醒了。 就在吕婆子的内心不断纠结时候,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视野里。因为她处于黑暗中,很容易就能看到了那个黑影。 “谁……”吕婆子刚喊出声,随即就看到那熟悉的身影,立即就用手捂住嘴巴! 小安! 都这个时辰了,她穿成这样是要做什么? 吕婆子见她十分可疑,便跟了上去。这一跟,就跟到了朝华殿殿外。 夜晚的风依旧凉爽,只是人的心早没了最初的真挚。 当清晨的y光刚开始蔓延,大地也踱上了一层金se光辉,令人炫目。 深灰se的帐幔里,赵婵翻了个身,一双小手自然的往身旁蹭去。然而与往日不同的是,身旁空空如也。 赵婵猛地睁开眼,确实,异人不在。往日里,醒来时总能看到异人那放大了的英俊的脸孔,如今这般,倒有些不习惯了。 外间吕婆子听到动静,缓步走进,眼睛周围一层黑se,衬得脸se愈显苍白,一副疲态,俨然没有睡醒的样子。 “吕、吕婆婆?”赵婵乍一看,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了?莫非昨夜一宿没睡?” “可不是!”吕婆子声音极小,带着抱怨。“拉了一宿的肚子。”说着还似有似无的摸了摸肚子。 “伸手给我瞧瞧。” “没,没事。”吕婆子讪讪一笑,“就是吃了昨天晚上的剩下的羹汤,没什么大碍。只可惜了之前吃过的好东西了。” 赵婵叹息:这老婆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姑娘,还多亏我喝了那羹汤,不然,指不定还要发生什么事呢!”吕婆子开始扶赵婵起身。 “怎么?”赵婵还真不知道这拉肚子还能遇到好事。 “我昨儿个夜里亲眼看到小安那个蹄子进了朝华殿!”老婆子附在赵婵耳边,语气有些恨恨的。 赵婵眉头一皱,小安莫非还与朝华殿有什么关系吗? “姑娘,你也别怪老奴多嘴。”吕婆子为赵婵穿好外裳,“老奴觉得,小安之前给你下y的事,还有很多疑点。” “确实有很多疑点,就那打胎y的来源,也说不清楚。”小安先后两次下y,一次下给她自己,借此坦白身y之事,同时获取信任;另一次就是下给赵婵,想害赵婵的孩子。 可现在,小安为何要深夜去朝华殿?想必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又或者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和朝华殿的关系,而那个别人就是她。如果只但看这件事,但也引不起人的怀疑,可偏偏是在下y被发现的时候,就不得不让人联系起来了。 赵婵这般想着,看来这些事和朝y公主是脱不了g系的。至于小安,想来应该是被人利用了,还被蒙在鼓里吧。 然而可怕的不是小安,也不是朝y公主,是她们背后的韦月。想到韦月,赵婵的心情有些复杂。她与韦月素昧蒙面,可如今韦月却心狠手辣,要置她于死地,想来这缘分还真是奇妙得很呢。 “姑娘有何打算?”吕婆子问。这件事很棘手,一边是泼辣任x的朝y公主,一边是心机深沉的韦月,再加上一个怀了孩子的小安,到底该如何处理才是?若是吕先生的话… “不用告诉他。”似乎是知道吕婆子内心的想法,赵婵及时打断吕婆子的思绪。她不想、也不能去求他。她欠他的已经够多的了,他救了她,为她找小黑,为她拜托原本的命运。而她什么都不能为他做,除了成为异人的nv人。她ai他,ai得卑微,但却心甘情愿。 “可是此事与朝y公主有关……” 吕婆子还想说什么,却被赵婵打断:“好了,这件事我已经有了打算,到此为止吧。” 背后c作此事的人或许有些棘手,但事情本身却很简单。赵婵想。既然韦月不肯放过她,她又何苦处处忍让?这回她可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了。更何况,这回韦月要害的还是她的孩子。 看着吕婆子那yu言又止的模样,赵婵小脸一横,再度斩钉截铁:“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 “诺。”吕婆子知道她的固执,只得应声退下,准备打水给赵婵洗漱。 赵婵轻手拂过隆起的小腹,嘴中喃喃,神se却格外的温柔:“孩子,娘亲会好好保护你们的。” 或许她不ai异人、也或许被异人感动,但是她对这个将要出生的生命充满着期待。一个长得像她的孩子,男孩或者nv孩,教他识字或者教她跳舞,多么美满。所以她不允许有人对她的孩儿下手,因为那是她的未来。 y光暖暖的,微风依旧缓缓的,抚着世间的一切,也s动着人的心,让人备受煎熬。 此刻的王翦就是如此心情。本来平y城秦军是势在必得的,可没有想到的是,赵国竟然派遣赵奢前来支援平y。天下谁人不知赵奢,继廉颇之后,赵国的又一名将。虽然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但赵奢依旧不容人小觑。 王翦站在营帐之中,陷入沉思。赵国派遣赵奢出战,显然是目前赵王已无可用将才。平y城实属秦赵两国最难跨越的关口,所以此战能否夺得平y,将成为此次秦赵两国战争胜败的关键。可如今赵奢的出战,将直接拉长作战时间。 “什么人!” “我要求见将军!” “不行!” 营帐之外传来一阵喧哗,扰得王翦的心更加烦乱,剑眉紧蹙,呵斥道:“和人喧哗!” 外面的副将听见王翦的声音,忙进了营帐回话:“禀将军,有人擅闯大帐。” “放我进去,我要见将军!”稚n的声音自营帐外传来。 “末将立即将他驱赶开。”副将已经有些着急了。 “将军,我有要紧事告知将军!”稚n的声音不死心。 王翦此时心烦,却也知这时候不适合深思,遂道:“罢了罢了,让他进来,见我一见,也让本将看看有什么要紧事!” 第十九章 忍亦为谋 “说说看,你擅闯军帐有什么要紧的事?”王翦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少年虽黑瘦黑瘦的,却长得极高,一身甲胄有些大了,穿在身上颇显滑稽,与他此时严肃认真的脸形成强烈的对比。 “倘若你禀报的事不算要紧,本将就以谎报军情之罪杀了你。”不知怎么的,王翦产生了逗逗这个少年的冲动。 “请将军相信小的。”少年一听,脸se惶恐,着急辩解。 “说吧。”王翦转过身去,却是恰好掩饰了嘴角的笑意。这孩子倒是有趣得紧,单纯没有心机。 “诺。”少年见王翦并不在意,心中虽有些讪讪,但还是深吸一口气,说了下去:“将军,小的是来告发陈副将的,小的要告发他通敌!” “大胆!”王翦显然不信,但却也没有立即就发作他:“你可知污蔑上级是何罪?!” “小的所言非虚啊!将军,小的是陈副将的亲兵。”少年情急,开始有些语无l次。“就在昨日,小的去送茶水时,在他军帐中瞧见了一个陌生人,而陈副将他还特意遣散了帐中之人。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瞥,小的想了一宿,觉得那人的形貌特征极像是赵国人。” 王翦耐心听少年说完,原本紧皱的眉头松了又紧,方才道:“你如何猜出那人是赵国人?难道就凭你匆匆一眼,本将就要去怀疑麾下的一员将领不成?” “小的……小的……”少年一时被噎住,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罢了,下去吧。”王翦见少年再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便挥挥手道。 “可是……”少年还有些不甘心。 “下去吧。”王翦再度挥手。 少年无奈,只得退下。 “站住,此事休得在外胡言。”王翦突然对转过身的少年道。 “诺。”少年回头,颇有些低迷。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王翦又问。 “高,小的叫高。”少年虽然心中有些纳闷,为什么将军会问这个,但嘴上确是有些骄傲的回答,似是对自己的名字十分的满意。 “嗯,下去吧。”王翦点头。 这少年所说未必就不是真的,只是眼下没有确凿证据,临阵换将,恐令军心不稳。 “将军?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呀。”一旁的副将见王翦沉默不语,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劝到。 “嗯。确实如此。”不然他也不会让那个叫高的少年不要说道出去。因为不管怎样,此事都不宜打c惊蛇。 “先不要声张,派个可信的人看着陈义。”陈义自然就是高所说的陈副将看。王翦想,若是可以利用这一点将计就计的话,就更好了。 “诺。”副将得令而去。 至于那个少年,倒是可以记他一笔功。先前不觉得陈义有何异样,如今被高这么一说,倒确实有些可疑了。 自赵国派遣赵奢出战之后,每回秦赵两军都是战得如火如荼、你死我活的,就连自己,哪回开战是没有受过伤回来的?可偏偏这个陈义每回都完好无损的回营,众将只当是他功夫好,再加上有些好运气罢了。可如今看来,这事还真不见得这般简单呢。 且说高一路从将营回来,心里颇有些不f气,但又惧于王翦临别时的警告,不敢声张。最后只站在营帐前的一颗柳树下,恨恨的踢树g。 “哟,我当是谁呢?”尖锐的嗓音响起,颇为刺耳。“你不是很有能耐,去闯了将军的营帐吗?怎么这会子和柳树撒气呢?” 高回头,便看见平日里气焰嚣张的三人满脸的嘲讽。为首的那人是个立过一点战功的田伍长,总仗着身材高大欺负弱小。 也不待高回答,那站在“尖嗓子”旁边胖子便开口了:“我看啊,是被人从营帐里面轰出来了吧!” “哈哈哈哈哈”三人皆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高愤怒,歇斯底里地大喊。平日里,他总是被这三人欺负,可总是隐忍着,不敢发作。可今日,他实在有些忍不住了。 三人一愣,显然是没有想到往日里任自己搓揉捏扁的“黑人”也会反抗。但随即便迅速反应过来,那为首的田伍长一脚就踢在高的小腿上:“怎么,还说不得了?!” 高没来得及防备,一时便直接被踢得单腿跪在了地上。抬头,眼眸深深,却暗含着不甘与愤恨,同时却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冲动的,此时自己如何会是这三人的对手? “尖嗓子”被高的眼神看得心里发ao,心头闪过一丝惧意,手上却加重了力道:“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se,就敢跑去将营,真是不知好歹。” 在秦国,自商鞅变法之后,军功至上,谁都可以凭一己之力,做成人上人。可眼前这小子,长得挺高,却黑瘦黑瘦的,一看就知道没有什么力气。这样的人,在秦军之中,能有什么混头,早晚死在战场上。 这三人大抵就是算中了这点,知道高是永远不可能爬到他们的头上的,才敢这般肆无忌惮的欺负他。 高平时被欺负惯了的,此时也只任由他们踢打,咬着牙不吭声,静待他们打得累了。许是上天听到了高内心的呼喊,那三人没有一会儿,便开始觉着累,毕竟教训人也算是要用力气的。 “黑子。”黑子是三人调侃他的称呼。“记住了,下次见到我们三个,要绕道走!”尖嗓子依旧尖着嗓音说道。 “别让我知道你又跑去了将营,丢脸!”那为首的田伍长啐了一口,动作粗鲁。 胖子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威胁讽刺的话,直接一脚,算是最后出口气了。 话也说回来,谁愿意曾经被自己欺负嘲讽的人爬到自己的头上呢?这不三人本来得知“黑子”跑去将营见将军,就开始担心起来,又听说是要求立功的,就更加坐不住了。可后来又在柳树边看到他正朝着柳树出气,知道事情**没成,心下庆幸之余,也免不得要撒口气。毕竟也是被吓得坐立不安过的。 三人撒了气,便心满意得地走了。却没看到从少年眸中投s而出的冰冷的寒意,若是有人直视之,只怕会全身颤抖吧。 第二十章 共同B迫 赵王宫中的西泉殿虽偏僻,但却依旧无法掩饰曾经的辉煌。当落日的余晖缓缓撒在整座邯郸城的时候,即使荒芜,但西泉殿依旧显得尤为壮丽,不落俗套。 此时的西泉殿书房之内,李公正站在书桌一旁,面向异人,神情严肃却没能掩住眸中迸发出来的欣喜,就连声音也因喜悦而显得有些颤抖:“恭喜公子,华y夫人已经将您认至名下。” “好!”异人听闻这消息,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秦国人谁不知道,华y夫人是秦太子安国君,也就是异人之父的嫡q,且颇受安国君宠ai。只不过这华y夫人膝下无子,故而众庶子谁都想讨得她的欢心,只可惜,被自己抢了个头。 如今自己也算是华y夫人的儿子,也算秦太子半个嫡子,这将来的秦王之位不是他的还会是谁的!只不过,吕不韦是如何做到的呢?异人心下疑h,嘴便问出了口:“吕先生是如何做到的?” “这……奴才也不知道啊。”李公只是个传话的,至于吕先生在怎么做的,他确实是不知道的。不过,他反正是坚信只要是吕先生想做的事,就绝难不倒他就是了。 “嗯。对了,吕先生可还有什么谋划?”异人没有再纠缠这点,却是问起了他处。 “这到没有。只不过吕先生要奴才转告公子一句话。” “哦?什么话?” “万事有度,请公子好自处之。” “哦?不知吕先生这是何意?”异人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莫非吕先生料事如神,知道了自己与小安的事?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小安之事并无他人知道,遂故作糊涂。 “吕先生并无他意,只是希望公子能够将此事了断得清楚明白,毕竟为了一个j婢不值。”李公声音诚恳。 异人心下大骇,却依旧强自镇定:“请转告吕先生,异人定将此事处理g净。” 即使吕先生不说,自己也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只不过眼下事情颇为忙乱,一时之间还未顾得上罢了。 二人言语至此,门外却有小厮回禀,说是赵姬来了。 异人与李公对视一眼,却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疑h与不解。 赵婵推门而入,素手轻轻附在隆起的小腹之上,脚步轻缓,脸se却不怎么好。 “婵儿,你来此何事?”异人先开口了。 “妾身不与公子打什么哑谜,就直接说了。”赵婵直视异人,眼神灼灼。“妾身请问公子,如何打算小安之事?” 本来应该在自己知道了小安有y之后,就直接来问异人的打算的。可当时的自己相信了小安的一面之词,以为是异人要害那孩子,身心惧怕之下,竟忘了要找他求证。可如今知道小安的居心,回头一思索,才发现这一疑点。况且,此刻她也想要知道异人的打算。 异人显然是没有料到赵婵已经知道这回事,还如此单刀直入地将此事摊在明面上来说,一时之间征愣着,不知如何回答。 却是一旁的李公先打破沉寂:“赵姬,公子会好好待小安的。” 李公说完,却是引来了两道惊诧的目光。 一道来自赵婵,她显然没有想到公子会善待小安,一时之间心里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先是惊讶,又觉得小安居心不良,感到不安,随即又有些妒意,因为是李公所言,所以赵婵认定这样的安排是吕不韦所做。 另一道则是来自异人。他显然是没有想到为什么李公方才还要他好好了断小安之事,可现在又突然在赵婵面前改口,还说什么会好好待小安?虽然不解,异人却并没有马上开口反驳李公之言。 一时之间,室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那么公子也会善待小安的孩子吧?”半晌,赵婵开口,说的是疑问句,却毋庸置疑,很是肯定的语气。 “是。”异人此时开口,却已经是顺着李公的意思了,虽然他并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 可就在他抬眸看到赵婵的神se之时,他就开始后悔了。只见赵婵盯着自己,双眸泪水盈盈,眼眶泛红,连带着鼻尖都有些发红,嘴角还不断地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 异人顿时心猿意马,拉住赵婵的手,顺手一带,便有温香软玉在怀。再也顾不得李公方才那般言语的用意,急忙辩解:“婵儿,我逗你呢!” 怀里的人儿刚开始还在挣扎,可听到异人这般解释,动作便小了些。 异人轻手拂去赵婵眼角的泪水,声音放缓,极为温柔:“婵儿,我不该和小安有什么的。”异人开始解释。 原来那日,小安去请异人救赵婵之时,确实是令异人有所感激的。可就是那日,异人赵王讨个说法,却被赵王和朝y公主轻轻j句话给打发,最后也没有真正逃回公道。回到西泉殿的异人心中抑郁,竟是借酒浇愁,最后却是醉了个稀巴烂。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身无一物,而旁边睡着的,正是全身****着的小安! 辛而这件事并无人知晓,也就顺利地瞒了下来。 “婵儿,我错了。”异人将双手收紧,语气诚恳。他害怕失去眼前的人儿,这是他这一辈子以来,遇见的唯一美好,而且还是只属于自己的美好。当然,后来的后来,他才知道从头到尾都只是他的妄想。 “嗯。”赵婵吸了吸鼻子,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蝉儿,此事j给你处置可好?”半晌,异人终于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道。他原本是想要留下那个孩子的,但现在此事被婵儿知晓了,便只好j给她了。在异人的心里,赵婵终究还是占了很大一份比重的。 “嗯。”虽然带着浓浓的鼻音,但此时却已经没有了chou咽的声音。 异人心中甜蜜,却同时有些怅然。知道赵婵不会离开自己、不会不原谅自己,就觉得开心,又因为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可能会……心中又不觉怅然。但最终,异人还是觉得自己是幸运的,毕竟,赵婵没有发作此事。 只是沉浸在纠结的小心思里的异人,此时却忽视了赵婵与李公那相视一笑和默契的眼神。 赵婵确实是想知道异人对小安之事的看法,可当李公抢在异人之前说出那话,赵婵虽刚开始信了,可却在短暂的沉默之中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吕不韦怎么可能会允许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事情发生?而小安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他又怎么可能会护着小安呢?明白了其中的厉害关系的赵婵,j乎也同时明白了李公的用意----b迫异人对小安之事下定决心。 第二十一章 倒戈离间 论l漫多情,赵国人比不得楚国人,论粗犷直爽,赵国人比不上秦国人。可有趣的是,赵国人将这二者融合在一处,到显得别致、而赵国王宫就是如此,亭台楼阁,湖泊流水,奢华烂漫却处处彰显庄严肃穆,尽显贵族之风。 望岳湖处于赵王宫的北角,是赵王宫殿修筑之时就凿开的人工湖,时值仲春,湖边桃树开得茂盛,粉红一p,惹人驻足欣赏。 然而,此时湖边所发生的事与这美景完全不搭边。 啪! 扇耳光的声音立时在湖边响起。有宫nv内侍远远瞧见,却是畏头畏尾地躲地更远。因为湖边那桃树之下,抬着手的人是衣着华贵的朝y公主。 顺着她的手往下看去,是一张粉面桃花脸,只是此刻那脸颊的左边已经肿的发红,甚至比之右边还高了不少。在仔细打量那被打的nv子,发现却不是别人,正是那救了朝y公主的韦月。 此时,韦月的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显然是没有想到朝y公主会直接扇了她一耳光。朝y公主从没有这般对待过她,即使是上次因为小安之事,朝y公主拿她出气,也只是失手才伤了她,可现在,朝y公主的反应显然比上次更加过火了。 “公主殿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您肯定是误会了什么!”忍着脸上火辣辣的感觉,韦月辩解。朝y公主之前根本没有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一上来,就满脸愤怒的扇了自己耳光。 “发生了什么?”朝y公主反问。“哼,你g的好事,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货se,尽然敢和我抢!” “公主,小月没有,小月怎么敢?!”韦月一听,就知道朝y公主是误会了自己和异人公子。就在方才,她见了异人,虽然没有说上什么话,可自己不小心崴了脚,被异人公子扶了一把。想必公主定是看到了方才的那一幕! “你不敢?哼!小娟。”朝y回头,示意站在身后的小娟。 小娟顿时明了朝y公主的意思,从宽敞衣袖的暗袋之中拿出一叠布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小娟暗地里啐了一口,这讨厌的韦月,居然敢背着公主殿下g下这般勾当,如今还死p赖脸地说是什么误会,依她看来,韦月简直就是白眼狼,亏得公主之前还那般护着她。就连那次大王偶然提起,说韦月是青楼nv子,不当留在王宫之中,都让公主殿下甩了大王脸子。 布条落在s润的土地之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可却在韦月的心中留下了轰雷的撞击声。韦月的心猛然一沉,双手有些颤抖的拾起那布条,只见上面字里行间,情意绵绵,而那落款,不偏不倚,写的就是她韦月! 这绝对是有人从中做鬼!韦月立即想到这点。回头又仔细一想,却发现今日出门,来这望岳湖也是受人之邀,而那人正是小安。可今日从头到尾,自己都不曾遇见小安,却是奇怪的看到了异人公子,然后好巧不巧的,异人公子又扶了自己一把,而如今这情谊绵绵的情书出现得又如此巧合。 而这之中,最关键的人,是小安!小安背叛了她! 韦月的背后猛的冒出一层细细的冷汗,先如今,该怎么办才好?对方摆明了是要离间自己与朝y公主的感情,然后趁机致自己于死地!只是那背后的推手会是谁呢? 是异人公子吗?他正好出现在这个时间上?可是他与自己无仇无怨,何苦这般作为? 难道是赵婵?虽然自己与她有仇与怨,可是她是怎么做到的? j乎只是一瞬之间,各种念头在她的脑海之中一一闪过,可最终,却什么也没有留下。她实在想不清楚其中的关键之处。 “韦月,你倒是说说看本公主哪里对不住你了,你要这样背叛我?”看着韦月那握着布条不断发抖的双手,朝y公主很确定,那是韦月在心虚,也是韦月因谎言被拆穿而惊惧。 “公主殿下请明鉴,小月绝没有背叛之心,更加不会这般做的!”韦月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公主且细细想想,韦月怎么会喜欢上异人公子?更何况异人公子现在是秦国质子,眼下秦赵两国j战,其身份特殊,小月怎么敢打他的主意呢?”赵婵的话显然有些语无l次,但好在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 若是常人,听到韦月这番话的时候,或许还会多加思索。只可惜,韦月面对的是朝y公主,一个只要事关异人公子就有点发疯的nv人,而且还是赵国极度受宠的嫡长公主。 “狡辩!”朝y公主的蛮x子一上来,认定的事就绝不会再有怀疑:“当初你拼命维护小安那j蹄子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你了,如今物证在本公主手里,本公主还亲自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公主,那只是巧合而已!” “巧合?好一个巧合而已!哼,还多说什么,小娟,从今往后,本公主再也不想看见她!”朝y公主显然已经开始不耐烦,吩咐身后的小娟。 “诺!”小娟应声,示意原本站得有些远的侍nv们过来。 韦月的心却是沉到了谷底,这般的绝望像极了吕不韦赶她出门的感觉。一种源自心底深处的恐惧感自韦月的身蔓延开来,韦月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便瘫软起来。 “把她拖到浣衣坊去!”小娟吩咐侍nv们。侍nv们七手八脚的开始拽着韦月,打算送至浣衣坊。 “不,公主,你听我说,这绝对是有人在挑拨离间……”原本坐在地上的韦月突然开始发作,一把挣开拽着自己的侍nv,试图抓住朝y公主。 朝y公主一个闪身,险险避开,脸se有些苍白,显然是被韦月给吓到了。 一旁的小娟及时反应过来,急忙喝道:“还不快把她抓起来,这个疯婆子!” 韦月终究只是一人,抵不过这么多人的力气,最后被制f,只得乖乖的被送去了浣衣坊。 第二十二章 背后推手 显然,朝y公主的受宠程度,早就已经在整个赵宫之中的人心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包括赵宫之中最卑j的地方----浣衣坊。 韦月被朝y公主的侍nv们拖至此处之时,众人看她就像是再看一个将死之人一般,眼神之中有怜悯,当更多的是幸灾乐祸与不屑。 浣衣坊的姑姑笑眯眯的将朝y公主的侍nv们送走,j乎一个转头,整个人就变了脸se,眼神凶悍,厉声喝道:“看什么,还不快去g活!” 韦月眼瞧着那姑姑走来,挣扎着绑着她的绳子就想要站起来,正想要说话之际,一个巴掌便再次扇了过来。浣衣坊的姑姑不比朝y公主生得细pnr,一双手长满了茧子,一个巴掌下去,力度大了一倍不止,还硌得人生疼。 “嘶。”韦月倒吸一口凉气,显然是疼到了极处,却依旧咬着嘴唇,再不肯发出任何声音。 “哟!小蹄子,还蛮有志气的!”那姑姑眯着一双长满了皱褶的眼睛,眼神邪恶,却像是看见了猎物的豺狼一般,说着话,脚便提上了韦月的小腹,显然,她是常做这等欺负人的事,对踢何处最痛了如指掌。 韦月双手被绑在身后,此时只得立即缩了身子,眼神怨恨地盯着那姑姑。 姑姑见韦月如此桀骜不驯,立即又补上了j脚,直到眼前躺着的nv子再也不动弹了,才停住脚下的动作。伸手将韦月翻过来,原来这蹄子扛不住力道与疼痛,竟然昏了过去。姑姑暗自嘀咕一句“真是不经打的j蹄子”,同时手下动作丝毫不受影响,将韦月头发上的各种首饰、袖袋中的物饰一搜而空,总之只要是值钱的,就全部纳入囊中。最后笑眯眯的自房间之中走出,还不忘嘱咐身边的丫头子:“看好了,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饶不了你们!” 等那姑姑走后,韦月却是睁开了眼睛,暗自一笑,她连青楼都待过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其中的套数。知道那姑姑也就只是想要搜刮自己身上的钱财,才对自己大打出手,如今得了物饰,自然是会放过自己的。 只不过,到底会是谁在诬陷自己呢?下手如此之狠,不给自己一丝还手的余地,直接至于死地。这般人物,自己认识的也只有吕不韦了。可是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赵宫之中的?是赵婵吗?那个nv人不是已经被他抛弃了么,不然怎么可能出现在异人的身边? 不,不对,如果他选择的是异人的话,那么赵婵本来就是要献给异人的礼物,或者说是他的一枚棋子,可以随时用得到的棋子,尤其是大事成功之后! 韦月越想下去越觉得后怕! 可是与此同时,她开始发现自己曾经的做法是多么的可笑:居然以为赵婵会和她争宠,还去害她!也就是因为这个,吕不韦才那般待她,甚至不顾自己照顾他那么j年的情分,把自己卖到了青楼! 她曾经以为自己深深的了解这个男人,可最终她还是太自以为是了。他这一生,唯一ai着的恐怕就是功成名就了。自己当初的做法想必是太着急了,打乱了他的计划,才会那般惩罚自己吧! 想到这里,韦月的嘴角开始咧开,最终竟然大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眼泪禁不住地从眼眶之中流下,怎么都止不住。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她终究是太自以为是了! 就在韦月心中一p凄凉之时,西泉殿偏殿里,却也引起了不少的波澜。 “你说什么?!”赵婵突然自座榻之上站起,显然是被吕婆子传来的消息吓了一跳。 “怎么?姑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吕婆子也面带犹疑。 “以为是我做的?”赵婵确实是想要离间韦月与朝y公主的,但却还没有来得及,就已经有人帮他们做了。 “难道不是姑娘布置的局吗?”吕婆子惊讶,倘若不是赵婵做的,那会是谁做的呢? “不,我还没动手,就听到了这个消息。”而且还是从吕婆子口中听到的消息,看来是有人先她一步,陷害了韦月,致使朝y公主将她赶至了浣衣坊。而且,看着架势,对方显然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将对手至于死地,甚至连回转的机会都没有。 “诶呀,不管是姑娘做的,还是别人先动的手,这结果对我们都是极好的。”吕婆子颇为乐观。 可显然,赵婵并不这么想。对方的意图不明,不知是敌是友,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发难。倘若对方是友倒还好,可若是敌,一出手剧不留余地,这样的敌人简直可怕,一想到此,赵婵就觉得自己的心一上一下的。 突然,赵婵抬头,竟是狐疑的盯着吕婆子,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半晌,吕婆子终于被赵婵看得发ao,意识到了什么:“姑娘,你该不会怀疑这件事是吕先生做的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赵婵冷笑。她深知吕不韦的y鸷,对于一个随时可能威胁到自己计划的人,他会放过么?更何况,那个人曾经还背叛过他。 “不可能,老奴不曾告知过吕先生的。”吕婆子j乎是立即反应,语气颇为坚定。 若不是吕不韦又会是谁?赵婵想。“此事的前前后后是怎么发生的,你且细细地再说一遍。” 吕婆子再次将自己所听到的事情的始末复述一遍,吕婆子丝毫不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却听得赵婵黛眉渐渐收紧,嘴唇微微抿起,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韦月一事最关键之处是小安和异人。这两人为何会这般凑巧的出现,然后引导整件事情的发生?难道此事是异人所为吗?不对,以赵婵对异人的了解,异人虽然睚眦必报,可却x襟狭小,再说以他的能力,不可能将此事布置得滴水不漏。可若这件事是吕不韦所为……想到此,赵婵再度看向吕婆子……根本没有必要瞒着自己的呀? “姑娘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件事没有咱们想得那么复杂,根本就是韦月自食恶果呢?”吕婆子想到什么就说了出来。 “不可能!”赵婵j乎是在吕婆子一说完就立即否定。这件事在外人看来,只会觉得是韦月恩将仇报、不知好歹,最后引来恶果。可赵婵心里明镜似的,韦月怎么可能会对异人有什么感情呢? 第二十三章 绝处逢生 就像是美丽的昙花,邯郸城的春日美丽却很短暂。似乎只是转眼之间,百花凋零,蝉开始了属于自己短暂而喧嚣的绚烂,然后又迅速离别这个世界。 虽然已经是早秋了,但中午的日头犹盛。赵婵窝在摇椅里,还是有些享受这大树成荫的凉爽。孩子此时已经有七个多月了,肚子也越发的大,听御医说,自己的肚子似乎比以往的七个月yf的肚子大了不少,不过好在孩子颇为健康。赵婵知孩子无事,安下心来,只是也愈加懒了起来。 这j个多月以来,赵婵的日子都是如此。至于那个在背后帮了人,始终是一个谜团。可即便如此,赵婵的日子依旧过得安安稳稳的,甚至比从前还多了j分惬意。毕竟对方好像并没有怎么针对自己,再说守在这殿里,吃穿虽差些,却不受外间的g扰。 至于小安,自韦月一事之后,赵婵倒是没有急着拷问小安,却是求了异人将她关在了西泉殿后殿,又派了西泉殿里头本就少得可怜的丫头去伺候着,一切的事都待小安生产之后再论。虽然西泉殿后殿破败着,但若是想要住下j个人还是可以的。 异人对此要求答应得颇为爽快,毕竟那是他的后嗣。本来为了赵婵,觉得牺牲了那孩子也罢了。可如今,赵婵如此贴入微,不由得对赵婵的心有好了j分,可内心的愧疚也要多上j分。然而他越是如此,赵婵反而越发地不领情。 异人只要一想到要y着头p去接近朝y公主,眸中总会闪过厌恶。这些赵婵看在眼里,却是记在心里。或许赵婵可以理解他不喜欢朝y公主,但却依旧无法苟同利用朝y的感情这回事。可令人郁闷的是,朝y公主对此却乐此不疲,恨不得日日腻在异人身边,早把自己这个“情敌”抛在了脑后。 浣衣坊位于赵宫中北面,大门颇为破旧,门上挂着一块大大的门匾,用俊秀的赵大篆写着“浣衣坊”三个大字,却不知那上面留下了多少条鲜活的生命。 缝此乱世,但凡只要是有nv儿的穷人家,卖nv是常有的事,若是碰上王宫之中要人,谁不蜂拥而上?卖个好价钱不说,nv孩还能有个不错的归宿,毕竟是王宫。可谁又能想到,王宫才是真真正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呢?没日没夜的g活就罢了,还要时不时忍受来自姑姑们的克扣和打骂,真正是人间地狱。 韦月在这里已经待了整整三个月了。因她是朝y公主送来的人,浣衣坊的丫头们每日一顿奚落是少不了的。她们平日里是被欺负惯了的,如今见到这么个曾经高高在上的美人,心中妒忌自不必说,就想着要出口气也给不了韦月好脸se。再加上姑姑明里暗里暗示着,要给点颜se给韦月瞧瞧,众人便更加狗眼看人低了。 韦月虽然从来不曾遇到过这般的待遇,却也咬着牙,故意不去在意。反倒是沉默的时候更多,一直以来所有的错,都是她自己犯下的。本来她还可以好好待在吕不韦的身边的,本来她或许还有机会用自己的感情感动他的。可现在呢?一切都不同了。 傍晚时分,韦月拖着疲累的身,甩着酸痛的胳膊,脚步缓慢,往所住的屋子走去。这样的日子她过够了,她想要回去!即使这些是她自作自受,可她一点都不想待在这里!不知是故意看她不顺眼还是怎么的,每日里,她洗的衣f总是最多的,可吃食却总是最少的。 回到屋子,见里面没有人。便径自从屋前的四方井中打上一小桶水,又自破旧的衣裳之中拿出一块饼,合着有些冰凉的井水,就在这般小口小口的吞咽着。终于将那小麦饼吃完,望了望天,此时已经入夜,月亮明晃晃地挂在空中,给这样的黑暗带来j丝希望。早秋的夜晚有些凉意,韦月拢了拢破了半截的衣袖,正准备回屋。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那桶中映着的脸庞。脸骨突出,原本圆润的脸蛋早就消失无形,双眼空洞,没了最初的灵气与桀骜。 韦月捂着自己的嘴巴,一脸惊诧,可那水中的脸也学她,做了相同的动作!不自觉往后退了j步,踉跄着就坐在了冰冷的地上。 这?是她?韦月浑身打了个哆嗦,颤抖着身子,不可置信。 韦月被自己长相吓住,一时之间愣在原地,心中五味陈杂,却不知作何感想。 良久,韦月反应过来,冷笑一声:自己如今这般模样是老天的报应么!真是好笑啊。 正yu坐起身来,却有一只手搀着她的胳膊,力度适当,将她从地上拽起。 韦月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张半生不熟的脸。 “月姑娘,好久不见。”陈公公c着公鸭嗓,很是客气。 “公公好。”韦月不知他何意,却也知他是赵王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若是可以得他相助,或许自己可以离开这鬼地方。这般想着,韦月的声音也变得比往日温和了不少。 “嗯。走吧,大王宣你觐见。”陈公公语气依旧客气。 “什,什么?”韦月显然是没有惊喜过头,没有听清陈公公的话。 “大王想见你。”陈公公似乎是知道韦月的想法,补充着又说了一遍。 大王要见她!韦月心中不断念叨着这句话,也咀嚼着这j个字。天可怜见,难道连老天都要帮她。 “还不赶紧换身衣裳,”陈公公见她依旧没有反应,又看了看她那破旧的衣着,忍不住出声c促:“莫非你想要大王看见你这般模样吗?” 说这话,陈公公挥了挥手,便有小公公上前,捧着衣裳。 韦月忙忙地进屋换好,跟着陈公公去了。 第二十四章 卫国公主 早秋的夜并不寒冷,只是凉意很盛,一阵风吹来,总能令人忍不住地打个哆嗦。 “多穿些,仔细着凉。” 温和的声音自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附在身上的温暖衣物,然后就是男子所特有的气息。 赵婵回头,不出意外的看到了那熟悉的男子的脸庞。 异人将身前nv子带入怀中,丝毫不在意nv子因为怀y而已经浮肿起来的身子。 赵婵用力挣了挣,显然是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直接拥她入怀。自从他决定要利用朝y公主的时候,两人就已经尽量避免亲近,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是在嫌弃我吗!?”男子怒斥,气息已然有些紊乱,却是借着nv子的力道,顺手将nv子推开。 赵婵一个踉跄,险险地扶着桌角,才没有摔倒。她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这般善变,前一刻还温和如春雨般为她加衣裳,下一刻就变了脸。 异人见nv子差点摔倒,又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颊,脸se立即缓和:“婵儿,我……” 赵婵看着异人,嘴唇轻抿,却不言语。 “婵儿,对不起,我不该推你的。”异人再次走近,伸出手,却再也不敢莽撞。刚刚自己太冲动了,完全没有想到他的婵儿已经有了七个多月的身y了,那可是他和她的孩子呀! 赵婵退后一步,却依旧不言语,杏眼圆睁,左手护在肚子上,右手则紧紧抓住桌沿,似乎是害怕方才的事再发生一般。 “好,我不过来,你还好吧?”异人见此,不再强求,只得讪讪地把伸出去的双手缩回去。“婵儿,你……” 赵婵见异人有些憋屈的模样,心里有些别扭。又想到异人方才所说的,心下似乎明白了什么:“婵儿不敢也不会嫌弃公子。” “真的?”异人露出惊喜的神se。随着与朝y公主s会的次数越来越多,他的心却越来越无助,他害怕赵婵会从此讨厌他,更害怕从此之后,他会彻底失去她。 “请公子安心。”赵婵轻叹一口气,扶着桌子的右手不自觉地松了松。 “婵儿。”异人走近赵婵,轻呼出口:“你要好好保重自己,我会尽量拖住朝y公主。”一想到朝y公主,异人心中不免涌起一丝厌恶。即使相处了这般久,他还是无法忍受朝y公主的任x与乖张。 赵婵点头称诺,却不再言语。在她心中,始终还是同情朝y公主的。 一时间,二人静默,相对无言。 月光隐在厚重的云层之中,悄没声息的洞察着这世间的一切ai恨纠葛,同时还有y谋与诡计。 此时,韦月跪在太和殿上,在烛光的照耀之下,脸se显得愈加苍白,薄唇也颤抖着。 早在跟着陈公公走来太和殿的路上,韦月就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兴奋过后,冷静下来的韦月开始思索,思索赵王救她的理由。她有自知之明,以她的姿se和出身,赵王还不至于慌不择食。可是任她怎么想,她都找不到自己对于赵王的价值。既然如此,赵王召她觐见,恐怕于她而言,将会是凶多吉少了! 果然,一切真如她所料! “说吧,你接近朝y目的是什么。”威严的声音自韦月头顶之上响起,只是此时她已经在大殿之上跪了半个时辰之久了。 “奴婢没有任何目的。”韦月稳稳心神,强力压制从心底蔓延开来的恐惧感。 “哦?没有目的?陈公公!”赵王眸子微眯,挥手示意陈公公。 陈公公点头会意,嗓音尖锐:“韦月,原名卫月,卫国月公主。赵灭卫后,潜逃出国,后随商贾入赵。” 短短的j句话,就令韦月的心彻彻底底地沉入了谷底。 是,她是卫月,卫国的亡国公主,也是卫国王室最后的血脉。可是她却ai上了一个不该ai上的人,然后为了那个冷血的人放弃了原本的一切,也放弃了所有复仇的心思,一心一意想要留在他身边,可是最后呢? 卫月苦笑着站起身来:“哈哈哈!赵王,你令我国破家亡,怎么如今到来问我入你的赵宫有什么目的?” “你果然是卫国余孽!”赵王眼眸深沉,牵动眼角的皱纹更加深了。 “是又如何,你灭我家国,绝我卫氏一族,难道我就不该报仇雪恨吗!”此时的韦月俨然没有了理智去细思是谁泄露了她的身份,只要想到家国破碎,心中便怅然万分,又想到自己为了一个男人,搁置下了如此血海深仇,更加气愤。 “哼!逢此乱世,弱r强食,卫国迟早要被灭掉,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赵王语气不屑。“陈公公,将她关入天牢,好生看管,三日后车裂!” 车裂?呵呵!韦月深吸一口气,不再言语,她对不起在天之灵的父王母后,还有那一个个为了她活命而牺牲的战士英魂。 “是你离间了我和朝y的?”随陈公公转身离去,却在殿门口处停住脚步,回头看赵王。 “是。”赵王承认。 朝y是他的宝贝nv儿,从小就宠得不知天高地厚。那****只稍微一提韦月的出身,nv儿就气了他好j日。所以无法,他只得绕道,先离间了韦月与nv儿的感情,然后在谋后事。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前j个月里,朝y竟然每日都派了人前去查探。这件事便只得拖到了如今。 不过,最出乎意外的是,朝y竟然那般痴情于异人!异人只是区区秦国质子,她竟然为了异人不惜与昔日恩人决裂,还做下那么多不顾国和颜面的事情来!不过,眼下也只能看紧这个宝贝nv儿,免得又做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来。 韦月跟着陈公公的身后,j乎是软着步子走出的太和殿。这一日发生了太多事,她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早已经找不回最初的寂静了。 而今后,她恐怕再也见不到那个男人了吧。她为了他,放弃了那么多,可最终还是换不回他的丝毫怜悯吗?是她选错了吗?韦月脸上的苦笑蔓延到眼角,直接涌到了心间。她的情终究还是错付了吗? 第二十五章 龙凤八宿 s暗的地牢之内,老鼠吱吱地叫嚣着,似乎是觉得眼前的nv子占领了自己的领地,因忐忑而不断地爬来爬去,饶人心神,却也磨人心智。 周围的一切都充斥着绝望与死亡的气息,韦月将头深深埋进膝盖,情绪逐渐冷静,意识也愈发清明。这一切的一切,可都是那个人的预言! 虽然只远远地一瞥,可她至今还记得那个人的身影,一身乌黑长袍,鬓发整齐地并在脑后,衣袂飘飘,出尘地不似凡间人。然而现今想起来,竟然发现自己对他的容颜没有丝毫影响,倒像是被人特意抹去了一般。 卫国灭国之日,她趁乱逃出卫宫,然后依照卫相所言,投奔吕不韦。因为卫相曾言,卫国商贾,只吕氏一族最值得信任。 她费劲万难,躲过追兵的围追堵截,找到那个所谓最信任的人。可她依旧不敢信他。因为她从他的眼里看到的不是忠心,而是商人不该有的野心和抱负。与其说她是害怕他,不如说她对他有一种深深的恐惧感。 可是她又能往何处去呢? 她想,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么?只可惜她是nv儿身,同时也庆幸自己是nv儿身。她想去赵国,她想报仇,或迷h赵王或刺杀赵王,总之,她要报仇雪恨、家仇国恨! 可命运告诉她,这条路不仅仅是报仇之路,更加是她的宿命与劫难。 她遇到了劫匪。 吕不韦救了她。 而那劫匪中,有一人姓张名检,勇武有谋,却因与吕不韦打赌败了,从此便贴身跟随。 吕不韦在得知她要前往赵国之时,毅然邀她同行。她不好推辞,随“恩人”一路往赵国而去。再然后,她见到了那个谪仙一般的人物。似乎是从天而降般,他就出现在了吕不韦的面前。而她也断断续续地听到了那人之言。 卫国之亡,预示天下将并。届时天下一统,皆系于一人…… 一人?不就是异人吗! 呵呵!可笑啊可笑。恐怕他早知道异人之故,以之为天下之主,才将赵婵献给了他,才处处助他。 可自己呢?自己算什么?在莫名的恐惧感之中ai上了这个深沉的男人,然后,放弃了所有,毅然徘徊在他身边,本以为他会回头看她一眼的,可恐怕他从来都吧。 然而,这一切似乎都来得太快。她嫉妒赵婵,然后被卖入青楼,好不容易结识了朝y公主,本以为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报仇,可最后在知道赵婵出现在赵宫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出手。 而现在呢,她深处赵国地牢。 她为了那个男人,毁了自己的一切,也毁了自己的心。 虽然胡思乱想着,可韦月的心却愈发的清明。 自己的身份,从不曾告诉过任何人,可赵王却知道了。这么j年来,与她最亲近的无非就那j个,而其中最有可能猜出她身份的,不就是她心心念念的男人么?也或许,从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吧。而今,赵王突然发难,想必也少不了他的一份力了。 以他的能力,想必是早就知道自己在这赵宫之中,只是见自己没有对他造成影响,才不放在心上。可后来,赵婵入宫,自己j番动手,坏他计划,恐怕是容不得她了。于是就借赵王与朝y公主之手,除掉自己。 真是高明,也不愧是她月公主看上的男人,只可惜,他的心从来不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此,韦月苦笑。她沦落至此,竟然还忘不了那个男人,真不知是可笑还是可悲啊。 “韦月?”声音清澈,带着试探。 韦月抬头,看见的就是这样一个妙人。柳叶黛眉,杏眼,樱花般的唇se一张一合,只是怀着孩子让整个个身子显得有些浮肿。她认识她,她是赵婵。可惜啊,她却不知道她。 “你来做什么?”韦月没好气,撇过头去。 “我站在这里很久了。”赵婵仔细地打量着那缩在墙角的nv子,她脸型虽然瘦削,但眼神凌厉,还能看出它们曾经拥有着的灵气。这是她第一次见她。她很美,真的,即使处于如今这般落魄的境地,她还是很坚韧。 赵婵扶了扶牢狱的柱子,似乎是验证自己所说之话一般。是的,她站在这里很久了。她从吕婆子那里得知了韦月将死之事,便偷偷地来了。至于她是怎么进来的? 那还得归功于她如今大肚婆的模样。带着下了y的酒水,说是犒劳牢头,牢头们见她一大腹便便的nv子,又穿着不凡,模样戒心,也只边喝着酒,边出声谢她的酒。然后,然后,就倒了一大p。 “哦?来看我的笑话么?”韦月冷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赵婵不语,只是顺着牢狱的木珠子下滑,随即便坐在了地上:“我们同病相怜,模样什么好看笑话的。” “同病相怜?”韦月好似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捂着肚子就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 赵婵见她模样,心中有些恼怒,却也耐着x子等她笑完:“你笑什么?我们从未见面,你却恨我至斯,难道不是嫉妒我吗?只可惜你我如今都不可能留在他身边。” “你只说对了一半。我是恨你,可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韦月伸手摸了摸眼角因剧烈大笑引起的泪水:“你从来没有得到过什么,而我始终是他的nv人。赵婵,你太自以为是了。” “你……”赵婵被她一句话噎住,再也说不出什么来。确实,她是他的nv人,而自己不是,从来都不是。 “当然,这还不算最有趣的。”韦月突然勾唇一笑,眼角露出j分狡黠:“你注定永远不可能成为他的nv人,这是命。” 赵婵不解:“什么意思?” “怎么?你不知道吗?你莫非还自以为是的以为他只是利用你的感情,然后诱h异人吗?”韦月摇了摇头:“不不不,你错了。如果是这样,他不一定要用你的,也不可能在我害你摔倒之后那般对我。看你这样子,是肯定不知道原因吧。” 韦月满意地看着赵婵脸上的表情一点点地僵化:“有人曾言,天下将和,必系于一人,八宿nv,双生子,凤不灭,龙天子。” 第二十五章 手忙脚乱 “有人曾言,天下将和,必系于一人,八宿nv,双生子,凤不灭,龙天子。” 其实韦月也不十分确定眼前的nv人就是那人所说的八宿nv,毕竟当初那人所说的,她并没有听的完全。但不过,既然将她送给了异人,那么她或许就是把,韦月想。 “你在胡说什么?!”赵婵站起身来,双手依旧紧紧地抓住眼前的柱子,嘴上虽然说着不信,但身的微微颤抖已经出卖了她:“认识他之前我是奴,绝不可能是什么八宿之nv的。” 奴?她是奴?她不是舞nv吗?韦月显然并没有在乎赵婵的反驳,反而是敏感的抓住了关键所在。她依稀记得,吕不韦出商魏国的时候,曾经救了一个nv奴,现在想来,就是眼前这个貌美的nv子了。 韦月冷笑一声,脸上却露出了幸灾乐祸:“原来,你就是那个魏国的逃奴啊!是他救了你吧!” “是,我是魏国逃奴,也确实是他救了我,可这又能说明什么?”赵婵脸上依旧不信,可是心却一点点地下沉。她在害怕,害怕韦月所说的是真的。就像是有一层窗户纸在你面前,你既好奇窗外的一切,却又不敢捅破窗户,因为害怕窗外的世界与自己预想的完全不同。 “当时你身边还有一个少年吧。”韦月大胆猜测,眼神之中却越发的得意。即使是一个人孤独的离开这个世界,她要在赵婵的心里留下一个隐形的伤疤,要让她只要一想起他就心痛。 赵婵的眼神一变,她如何知道小黑的存在的? 韦月仔细地盯着赵婵,不放过她的脸上任何的细微变化:“现在呢?他人在哪呢赵婵?恐怕你早就和他分开了吧。吕不韦是不是还说会帮你去找他?只可惜,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的消息吧!” 韦月说的是疑问句,可却是十分肯定,就凭她对吕不韦的了解。他怎么可能会留下一个随时有可能影响自己棋子的人?更何况这枚棋子还这般重要,j乎牵一发而动全身。 “你,你怎么知道……”此时的赵婵脸se已经变得十分难看,她的心叫嚣着要尽快离开这里,可是她的脚却怎么都不听她的使唤。 “哼!你以为他会放过那个少年吗?”韦月冷哼,“那孩子早就遭了他的黑手了吧。” 赵婵双腿一软,已经开始沿着双手所抓的柱子慢慢下滑,双手怎么都使不上力气。或许她在心中有过怀疑,但这些都是她从来都不敢啊想下去的。可是,今日,韦月把一切都戳破了,b得她去面对这一切。 “你还不不明白吗?因为你是八宿nv,你肚中孩子是双生子,那么这两个孩子将会成为天下共主呢。当然这也注定了你身边的那个少年,得不到好的结果。”韦月再加上一记重击,嘴角勾起,似是在嘲笑,又似乎是因为自己的y谋得逞了。 此时的赵婵俨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只是坐在了地上,眼神涣散。 那个少年,叫小黑。那个少年天真善良,是那个少年陪她度过她人生之中最艰难的生活。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是那个少年给了她希望,给了她最快乐的时光。 原来她这般地自s!她怎么可以这样地自s?是因为她,因为她而丢了命。因为她是八宿nv,因为她遇上了吕不韦,因为她不敢去想这些事,所以小黑才会死的。可是他怎么可以死?怎么可以!?她还想着要找到他,告诉他以后都可以不用在过着那种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可是现在他死了,他死了,那个笑得灿烂无比的少年,再也找不到了。 是吕不韦做的。那个y鸷的男人,为了自己的抱负,杀了她这一生之中最宝贵的东西。或许她是ai吕不韦,可是小黑是弟弟一般的存在,甚至是超过亲人一般的存在,他们共过患难,却似乎从来没有一同享过福。 眼泪早已经无声的流下脸庞,而赵婵仿佛没有知觉一般,就像是一瞬间就chou走了所有的力气。她ai的人杀死了她最想要珍惜的人,老天爷,怎么可以这般残忍!? 赵婵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回了西泉殿,就像是傀儡一样,有人牵引着,同时也有千万只蚂蚁啃食着自己的心。进了自己的屋子,随意找了个杌子便做下,眼神依旧空洞着。 “姑娘!”从地牢门口跟到现在的吕婆子突然喊出了声。“姑娘,你的裙子,裙子……” 那本淡蓝se裙子之上,早已经血迹斑斑,一眼望去,触目惊心。 赵婵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不理会吕婆子的大喊大叫。 自赵婵从地牢中出来,吕婆子便知她许是受到了打击,可她没想到,这打击会有如此之重,连这般的疼痛都已经没有了知觉。看着这状况,想必是要生了呀。一想到此,婆子便有些心急火燎,即便是极有经验的人,此时也慌了手脚。 “姑娘,姑娘,快醒醒,快醒醒!”吕婆子开始动手摇赵婵,可却又不敢下手太重,怕伤了孩子。 见赵婵依旧没有什么反应,吕婆子又急急忙忙地跑出了屋子,幸而一出门便瞧见了迎面而来的李公。 “快,快,找御医,还有产婆。”吕婆子已然上气接不上下气,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 李公见吕婆子神se,又听她言语之中的含义,便知是怎么回事,急急忙忙地就奔去了御医院。 吕婆子一来一回之间,已经静下心来不少,忙将赵婵扶至床榻上躺着,又伸手按了j下赵婵的人中。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赶忙跑到厨房少了热水。 一轮瞎忙活下来,吕婆子又回到屋子床榻前:“姑娘,你快醒醒这样下去可怎么办才好,那可是你的孩子啊!你就要当母亲啦,快醒来,不管发生了什么,人总得往前看才好。姑娘,姑娘……” 吕婆子说着说着,就变得声泪俱下。在她的心里,赵婵始终是那个可怜的人儿,一个人承担了那么多,却还那般坚强,总惹得人心疼不已,可现在到底是怎么了…… 第二十七章 真真双生 屋子内外脚步不停,忙乱得很。 “御医,到底怎么样啊?”异人却只能守在门外,神se焦急,往屋内问去,却又不敢大声。 “公子,您别急,这nv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站在异人身旁的李公实在看不下去了,要知道,异人从刚才得知赵姬要生了开始到现在,就没有停下过步子,一直转悠着,一会儿惊喜地叫上一句我有孩子了、我要当父亲了,一会儿又担心里头的情况,害怕会有什么意外。 异人听此言,虽然心下安定不少,可脚步还是没有停下,依旧守在屋外徘徊着,转来转去。 而此时屋内的情况却并不如李公所说的那般顺利。 “御医,姑娘现在虽然醒了,可是这力气恐怕坚持不到生产完孩子啊。”产婆看着赵婵那苍白的脸se,却是对着守在屏风之外的御医说道。 “拿人参吊着。”老御医毫不犹豫,似乎是根本不在意人参的费用。倒是他行医j十年,今日决不能因为这点子事就毁了所有的声誉。更何况,他还是受人之托。 “诺。”产婆一愣,但却立即反应过来,接过从老御医小童手上递过来的箱子,动作一点也不含糊。打开来,发现却是一根少说也有百年的山参。产婆讶异,心道这吝啬的老头子今日怎的如此慷慨了。 “切下来j块,要薄,剩下的熬水。”产婆道。 吕婆子在一旁帮不上忙,又不敢贸然上前打扰,故只在一旁等候吩咐。听到吩咐,立即便去了。 “我……孩子,孩子”赵婵张了张g涩的嘴角,强忍着痛楚。她知道这是要生了,她能感受到孩子要离开她身分迫切感。 “放心放心,姑娘只要好好保持力,一切都会很顺利的。”产婆安她。 赵婵点点头。那是她的孩子呀,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r,也是自己生命的延续,她会拼尽全力顺利生下孩子的。 “姑娘只要随着老婆子我的声音用力就好,姑娘且放宽心,不会有什么事的。”产婆继续自己的思想工作。 赵婵再度点头。 “好,姑娘,我们现在试试。”此时,羊水已经破了,但宫口却还只开了一点。 “用力。”产婆开始发动命令。 赵婵咬牙使劲。 在这样的循坏之中,赵婵的力气很快就用完了。幸而此时吕婆子进屋,先灌了赵婵一口参汤,随即又拿着参p给赵婵含着,方才好些。 “姑娘,继续想方才那样用劲!” “啊!”赵婵再也忍不住,喊出声来。 惊得屋外的人心再度提了起来,步伐愈加急乱,终于再也顾不得什么,大喊着“婵儿”。 也不知这般过了多久,终于,响亮的哭声传来,屋外的人喜坏了,可屋内的人却依旧不敢放松p刻。 “御医,这可怎么办才好?眼下姑娘力气已经透支,昏了过去。”产婆对着身后的屏风道,脸上满是汗水,却来不及擦。 “吕婆子,方才那碗绿se的y呢?剩下的一半全部给赵姬喝了。”屏风之后的御医显然x有成竹,似乎是早就已经料到这样的状况。就是那晚绿se的汁,将赵婵拉回了现实。 “还在还在,吕婆子连忙将桌上还剩一半的y汁强行灌入了赵婵的嘴中。 “按人中。”老御医有条有理,丝毫不乱。他早知道赵婵怀着的是双生子,只是没有想到会是在这这样的情况之下临产,不过幸好这些y物前j日就准备好,以待不时之需,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罢了。 “咳,咳”赵婵醒来,却是连咳嗽都很是虚弱。 “参汤。”老御医吩咐。 吕婆子又急忙将参汤喂到赵婵口中。 “姑娘,继续用力!”产婆见赵婵醒来,立即开始c产。眼前这姑娘肚中还有一个孩子,虽然宫口之前已经打开过一次,只是眼下宫口已经开始收缩,恐怕这第二个孩子…… “孩子……孩子……我的……”赵婵呻y着,下身却不断用力。 半晌,只觉得身下一轻,像是什么东西从身之中脱离了一般,而赵婵也觉得自己已经没了力气,临了,两眼一黑,却是再度昏迷了过去。 “姑娘,是对龙凤胎呢!”j乎是一瞬间,产房之中便像炸开了锅一般,众人纷纷道喜。 赵婵在昏迷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这句,可这句话,也让她彻彻底底地信了韦月所言:天下将和,必系于一人,八宿nv,双生子,凤不灭,龙天子。 这是她的命,此生都逃不开了。 与此时众人的喜悦不同,平y城的氛围却随着秦赵两军对垒愈加的紧张。 “紧急军情,紧急军情!”一人一飞马扬鞭而来,直接冲向主帅大营,随即在主帅营帐之前勒住缰绳,马儿没防备,前蹄一提,长嘶一声生生停了下来。 那人着一身甲胄,神情严肃,下马便进了帅营。 “将军!一切果如将军所料!”来人正是王翦亲兵副将。 “嗯。”王翦没有回头,双眼盯着眼前的地图,眨也不眨。 “那陈副将与秦军勾结,已然告知了敌军粮c所在。” “今夜就把所有粮c换成柴木,让他们烧。” “什么?“副将没反应过来,一脸懵懂。 “去吧!做得悄没声息,另外将所有粮c移到长平城。”王翦继续吩咐,也不顾副将的疑h。 “诺。”副将无奈,却也知王翦之谋,得令之后便去了。 就是这样,只待秦军夜闯军营放火,他就令全军假意战败,然后撤退至长平城。既然赵奢想要玩点y的,那他就陪他玩好了,只是这最后的代价会是什么,王翦勾唇冷笑,恐怕是他付不起的。 想赵奢一生征战无数,手下败将也数不胜数。如今花甲之年,却因赵国无将出战,想必心中多少是看不起如今的年轻人的。不过这到正好,正正好利用他的自大心理,让他年老的时候生生吞下一颗败果。 不过也正好,晚辈也应该让让长辈的,退避三舍也当应该。 第二十八章 激烈一战 秋风飒爽,夹杂寒意,吹拂过大地,给整个个世界染上白霜。 “杀!”伴随杀喊声,战场一p混乱,鲜红的血y提醒着世人这场战争的残酷。 战车在最前急奔,战马嘶鸣。秦军最后面,因为兵士跟不上,传来刀戟入r和痛苦的声音。 此时的赵兵个个勇猛无比,即将胜利的喜悦充满心头,军心齐备,在后紧追不舍,早已杀红了眼。 平y城城墙之上,赵奢挺拔地站着,身着盔甲,右手紧握佩戴在身旁的宝剑,鬓发虽斑白,但眼神矍铄,显得精神奕奕。而此时,看着节节败退的秦军,他的眼中是掩不住的欣喜。此一战守住了平y便守住了整个赵国,收复秦军夺去的土地城池将会是时间问题。 此次能够b退秦军,到还多亏了陈力。早年他曾救过陈力一命,给自己做内应也算是报恩了,至于背叛秦军一事,虽然见不得光,但必要之时,他还是会尽全力保住他一命的。 “报!禀报将军,秦军已经被我军b退二十余里。”副将登上城楼,朗声道。 “好!乘胜追击!”赵奢毫不犹豫,随即便勾起嘴角,现如今的年轻人大多心浮气躁,也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 三日前,他们断了秦军后路,烧了他们的粮c之后,又毁了他们的粮c补给,今日的秦军上下早就饿了整整三日,哪还有什么力气和赵兵拼杀?败北早是预料之中的事。 “诺!”副将得令而去,脚步轻快。 j乎是同时,在秦军最前的战车之上,看着不断追击的赵军将士,赵奢眼神冷漠,周身散发着寒意,比那秋风还要冷上j分。 该死的,他还是低估了赵奢!他完全没有想到赵奢的带出来的兵比之前的赵兵勇猛这么多,导致秦军在逃窜之中也损失不少。不过,既然如此,他也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赵军的机会的。 “弓箭!”王翦厉喝,眼神微眯。 一旁的副将急忙递上。 赵奢一把拿起弓,弯弓搭箭,动作顺畅,瞄准敌军最前的先锋将领。那先锋将没有顾忌,早已驱着战马,杀入了逃窜的秦军队伍中间。赵奢勾唇,右手一松,锋利的箭瞬时离弦。 嗖! 箭速极快,赵国先锋将没来得及防备,箭尖便cha入他的心脏,随即他也应声从战马之上摔落而下。 赵军随着先锋将领的陨落,立即变得慌乱起来,失去了原本的整齐。 “传令,天黑之前赶至长平山!”长平与平y城只隔二十五里路,且长平一带地势特殊,是最佳的埋伏地点,秦军早在两日前就将精锐将士悄悄派往了那里。所以说,只要入了长平山,就将会是自己回击的时刻。 “诺!”副将得令,立即传令三军。 众士兵见赵军先锋已被将军一箭s死,瞬时军心大振,得令之后,行进速度快上不少。倒是后面的赵军已经因为慌乱,渐渐跟不上了。 半个时辰之后,大军行进之路变得崎岖,山脉延绵,直到行至一处低洼。此处三面地势都颇高,大军进来便有进无出,除非化整为零。 “报!将军,一切准备就绪。”秦先锋将早已在此处等候。 “好!众将听令,全部隐匿!”王翦吩咐,眼中光芒四s。 “诺!”众将领齐声。 赵军赶到之时已经是一炷香之后了,疲惫之间,没有来得及反应。便有大滚石自三面而下,将士们瞳孔放大,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样的情况。四处奔走之下,摔倒的、被砸中的,惨叫之声便不绝于耳,血r模糊了整个山谷。 中间的士兵听到声响,立时便往回奔去。却不知后面的兵士还在行进,一时之间,场面混乱无比,叫喊声、打骂声、惨叫声混成一p,赵军早已溃散。 秦军乘势出击。原本赵军因赶路已经疲乏无比,如今又乱成一p,瞬间便被精锐有力的秦军击得溃不成军,瞬时间便死伤无数。 此次赵奢派遣的乃是赵军主力,可却完全没有想到王翦会来这么一出,更加没有想到当晚烧得根本就不是秦军粮c,而秦军将士根本就是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才上的战场。 一场战事下来,从天亮打到天亮,却已经是第二日的天亮。原本还是hse的土壤早已经被鲜血染得发黑,空气中蔓延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道,让人愈加亢奋。 “报,将军,清点之后,我方死亡人数约为三万六千,赵军j乎全军覆没。”副将上前禀报。 “嗯。”虽然早已经有准备,但这个数目终究还是出乎了王翦的意料。招生不愧继廉颇之后赵国另一代名将,带兵果然有一手。此次战役虽然秦胜,但是损失终究还是过大了。 “给每个士兵家中稍寄些银钱吧。”王翦吩咐副将,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放开我!你们没有资格抓我”一男子挣扎着被押解至王翦眼前。 王翦搭眼一瞧,被押之人正是陈力,背叛秦的副将。 “将军,末将冤枉!”陈副跪在王翦面前,辩道:“我真的不是细作,将军明察!” “那你倒是说说粮c是怎么被烧的?补给的粮c又是怎么被截的?”王翦声音冷漠,不带一丝温度。 “当然是有细作,不然这等军情秘密赵奢怎么知道?”不待陈力辩解,王翦再度开口。 陈副将一听,便知事情已经败露,但却依旧死咬牙关:“这些与末将有何g系?” “我可没说与你有g系,你就这么急着脱身吗?可见你果然值得怀疑啊!”王翦抓住陈力言语之中的漏洞。 “将军凭此如何能确信末将就是细作?将军莫不是听了什么谗言吧?将军如此作为,莫说末将不f,就是三军都不f!”陈力极力开解,似乎是料定了王翦没有任何证据。 “不f吗?好,让他心f口f。”王翦示意副将。 副将会意,立即从甲胄之中取出一叠布帛,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赵国字,随即便扔至陈力面前:“陈副将,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的?” 陈力看着眼前物饰,瞬时便软倒在地上。那,那,那是他与赵奢通信的信件,自己竟不知王翦早已经盯上了自己! “来人,拉下去,明日公开处斩罢!”王翦有些心痛,毕竟陈力也算是秦国猛将,可如今却…… “还有,那个叫高的少年,叫他来见本将。”从一瞬的沉痛之中醒来,王翦想到的是高,那个瘦黑的少年。 第二十九章 赵奢之死 天se被重重乌云掩盖,空气之中蔓延着压抑的气息,似乎只有一回彻底的爆发,才能够环节这让人气闷的氛围。 太和殿。 “大王,前方军营传来加急军情!”陈公公呈上竹简,心中忐忑不已。他从方才送情报的小兵那里得知,这里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赵王伸手接过竹简,动作漫不经心。在他心里,只要赵奢出战,必定能够速战速决的。 然而他却忘了,赵奢早已年过花甲,即使智谋武功还在,可终究是老人一个,比不得年少之时了。 长了皱纹的双眼自竹简之上匆匆略过,神se愈发的难看。 赵奢战死,平y恐不守。竹简之上长篇大论,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这么j个字。 赵奢战死?赵奢战死!这将意味着什么? 平y失守?平y恐失守!这又意味着什么? 赵王心中了然。可越是了然,心就愈发地往下沉。赵军军心不稳还是其次,赵国却已无可战之将。更何况如今的平y城已然成为秦军口边的羔羊,倘若平y失守,秦军将长驱直入,直奔邯郸城! “快,宣宰相!”赵王努力将心神稳下,咬牙吩咐,伴随着殿外滂沱大雨倾泻而下的声音。 宰相进太和殿的时候,全身上下j乎没有一块g的地方,若是有心,还能看得到他长袍扫过的地方留下一条s痕。这下完早朝不久,他刚到家,pg都还没有坐热呢,就又被赵王宣召进了宫。想必也是十万火急之事,这不,也顾不得外头寒冷的秋雨,没来得及带伞就慌慌忙忙出了门,才有了这般模样。 还未来得及行礼,赵王已经发话,直入主题:“宰相赵奢战死,平y恐将失守!” 宰相的心跟着赵王所说之话猛然跳了j跳,显然,他也没有料到赵奢出战会是这样的结果。不过到底是宰相,老谋深算,不一会儿就冷静下来:“不知老臣可否看看军报?” 赵王示意身旁陈公公。 宰相接过竹简,仔细扫过一眼,道:“大王,此次虽然我军伤亡人数惨重,且赵将军又战死,但想必秦军也伤亡不少,眼下若是能尽快派遣猛将前期应援,想必平y还不至于失守。” “可眼下我赵国已无可用之将!”自秦发动秦赵之战后,秦军一直长驱直入赵国腹地,一举拿下不少城池的同时,却也杀了不少赵国猛将,若不是王翦请战,赵早已经没有迎战之将了! “大王忘了,王将军还有一个儿子啊!”宰相的眸中露出笑意。那小儿名括,虽是王翦的老来子,却也不见王翦有多溺ai,倒是自小就传出神童之名,正所谓虎父无犬子才是。 “你是说,那个自小就熟读兵书的赵家公子?”赵王见过那小子,确实有智谋。只是,这般自小从未经过战场杀伐的人,怎好派去出战?更何况,赵奢尸骨未寒,就派他唯一的儿子出入战场,这不是要寒了众军士的心吗? “正是。赵括虽年小经历不足,但始终是赵将军之后,想必能迅速抚军心才是。”宰相见赵王犹疑,甩了甩s透了的衣袖,补充道。 赵王不语,眉头皱起。一旁十分了解赵王的陈公公见此,知道赵王在犹豫,似乎是才想起什么似的,声音带着惶恐:“大王,老奴倒是想起一人或许可用。” “说!” “赵提。”陈公公看了看赵王神se,发现没有什么异样,才继续说下去:“是赵奢将军的侄子,老奴听说他少时便随赵奢将军在军中历练。” “好!他现人在何处?”赵王兴起,似乎是认定了赵提。 “大王忘了,前年他被您派遣至北方驻守边境去了。” “嗯。”是了,他记得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不过眼下,北方边境平和,倒是可以用到他,况且他又是赵奢子侄,想必在军中是有些威信的。想清楚其中厉害关系,赵王下令:“传孤旨意,令赵提速速带兵赶往平y,不用回邯郸城辞别了。” 一旁的陈公公立即展开布帛,开始拟旨。 “大王,那赵括?”宰相在一旁不死心,不过倒更像是不甘被宦官压制。 “让这传说中的神童历练一番,便一道前往,任监军一职!”顿了一顿,赵王问道:“这赵括现在多大?” 却是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 “虚岁二十三。”宰相如实答道。 “好,正是可造之才。” 宰相不知赵王为何突然问起赵括年纪,又突然夸奖这么一句,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却也无可奈何。 倒是赵王注意到宰相一身s漉漉的,知他赤胆诚心,道:“你也回吧,这番折腾,别病了才是,这旨意,恐怕还要宰相快马加鞭,送去北境呢。” 赵王自陈公公手中接过拟好了的旨意,递给宰相。 宰相应诺,便急急告退,毕竟这事越快越好不是? 看着宰相出了殿门,半晌,赵王却对着身后的陈公公道:“你说,赵括和朝y如何?” 陈公公不知赵王心中想法,只得谨慎答着:“大王,老奴觉得赵公子年轻有为,朝y公主贤淑有德,都挺好的。” “那你觉得让赵括做驸马如何?”见陈公公打哈哈,赵王也不恼,直接说出口。朝y对那秦国质子着迷,想必只是没有见到更好的男子罢。再说,一个区区秦国质子怎么能配得上赵国嫡长公主?若是此时能够给她找个好夫婿,想必能让自己这个宝贝公主收了心。 “想必是天作地和的一对了吧!”陈公公听明白赵王之意,便顺着赵王说了下去。 “那就好,现在就拟旨。”赵王显然是高兴坏了。这刚刚解决一件棘手的事,如今又可以顺便给自己最疼ai的公主找个好驸马,怎能不喜悦。 “大王,老奴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讲。”陈公公犹豫,这赵宫之中有谁不知道朝y公主那臭脾气的?就这样决定她的终生大事,这还不闹翻天。 “说。”赵王有些不悦。 “一来,赵奢将军才刚过世,身为人子,这般喜事会不会有些不妥?再者,朝y公主那边” “嗯,有理。”赵王沉思p刻,道:“让朝y过来,孤和她说。” 第三十章 梦醒时分 赵婵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梦中她还是没有长大的样子,在她身边的是那个黑俊的少年。 “姐姐,你怎么了?”少年一脸担忧,还用自己的小手摸摸她的额头。 “姐姐,你会好起来的。”少年的语气坚定,将自己冒着挨打的危险从河边带回来的水喂给她喝,自己却好久没有喝过g净的水了。 “姐姐,喝点热水吧。”少年还把剩下的水烧开,用卷曲的叶子一口口喂给她。 “姐姐,你听说了吗?”少年见赵婵微笑不语,得意地继续说下去:“那个总是欺负咱们的家伙想要逃出去,结果被抓回来,被狠狠地打了好多鞭子呢。” “还有还有,我听说呀,工地新来了一批奴隶,以后我们g活就不用那么累了。” 突然画面一转,眼前的工地变成了茂密的树林,y光透过层层的树叶,照在赵婵的脸上,暖暖的。 可是,小黑去哪了?赵婵往四周看去,入眼全是绿se,哪里有那少年的影子? 想要喊少年的名字,却嗓子发不出声音。正想要去寻找,却发现腿似有千金重一般,怎么都迈不开步伐。 怎么会这样?这是怎么了?小黑去哪了? “救命啊,姐姐!姐姐救我,救我。” 是小黑的声音! 赵婵的心j乎提到了嗓子眼,小黑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办?赵婵心中愈着急,嗓子却愈发地发不出声音,腿脚也变得更加地重,怎么也迈不动。 她多想在此刻见到他,然后告诉他,有姐姐在,姐姐会保护你的。可是这么简单地事她都做不到,她做不到! “啊!” 一声惨叫从赵婵四面八方传来,声音不大,却足以震破她的耳膜,还有她的心。 小黑怎么了?难道…… 不,不会的,不会的。 “哈哈哈,哈哈哈,”紧接着的是来自四面的笑声,似嘲笑,又似在可怜。 那笑声是在嘲笑自己信错了人,ai错了人,害得自己最亲近的人死于非命!那笑声是在可怜自己被人利用了感情,还心甘情愿地为他赴汤蹈火!这场情、这场ai,终究是错付了! “小黑!”从梦魇之中坐起,赵婵的声音嘶哑却惨烈。 “姑娘,姑娘,你醒了?”守在床边的吕婆子满脸惊喜,立即又回头对着身后的一面生的丫头吩咐道:“真儿,把汤y端过来!” 那被唤作真儿的丫头听到声音,立即就将桌上的碗端过递给吕婆子。她手脚麻利,却也看得出来是个老实不多话的丫头。 赵婵对身旁的一切毫不在意,陷入在自己无声的世界里。小黑死了,永远永远离开了她,而这一切是她曾奉以为神明的人做的。j乎就是一瞬之间,赵婵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坍塌下来,剩下的一p荒芜,一p废墟。 吕婆子也不在意赵婵的情绪,只用勺子一勺勺地将黑乎乎的y汁喂进眼前nv子的嘴中。 nv子虽有些麻木,但却很自觉将y汁吞入口中,只是早已不知苦为何物。 “姑娘,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现在都是已经有两个孩子的人了,一定要振作才是。”吕婆子将空y碗递给身后的真儿,开始轻声劝到。 两个孩子?两个孩子! 赵婵在听到孩子这字眼时,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的,孩子? “为了孩子的一切,姑娘就醒醒罢!”吕婆子声音有些哽咽。自生产之日到今天,她已经昏迷了整整四天四夜。 赵婵望了望自己的小腹,那里早已经变得平坦。 “孩子……”赵婵的声音依旧嘶哑,却开始带上了正常人的情感。 “是啊,是你的孩子,若姑娘再这般下去,恐怕那孩子就要被人抢走了!”吕婆子说道这里,那长满皱纹的眼角再也忍不住地溢出了泪水。 孩子,孩子。是她的孩子啊。赵婵的脑袋终于清醒起来,忍着剧痛,她生下了孩子,是了,是一对儿nv。 只是,被人抢走!?赵婵身再度狠命的颤抖起来,她的孩子,谁要抢走? “谁,谁要抢走我的孩子?”赵婵回复j丝神智。 “是朝y公主。老奴听说……” 原本在异人有意无意的开导之下,朝y公主早已经放下了对赵婵的“偏见”。又因为身旁没了韦月,小娟又是个怕事的,便更加没有人提醒她一个赵婵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威胁,也就早不在意赵婵这个人的存在了。更何况,异人如今整日陪在她身旁,她也chou不出什么心思来对付一个赵婵,她可不想好不容易才迎来地幸福,因为自己的无理取闹丢了。 不过在听到赵婵生下了一对双生的儿nv的时候,朝y有了兴趣,又听说了赵婵昏迷不醒,很有可能以后就只能躺在床榻之上,朝y就更加坐不下了。 不过这回朝y倒是学乖了。 先是和异人撒娇,又好说歹说,说要抚养孩子,最后还威胁说什么要是不给她养着,就去赵王跟前捅破他们之间的事。要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一直没有什么人知道,就因为异人说如今秦赵两国战事紧张,由不得胡来,这件事有待以后在好好商议。 如今在这关键时刻,绝不能失去朝y的支持,所以异人向朝y承诺,约定只要赵婵不能自己抚养孩子,就给朝y公主养着。朝y见此,知道这是异人的最低底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赵婵尽力集中心力听着吕婆子的叙述,心却再度沉至谷底。她的孩子啊,公子他怎么能如此轻易就送给别人!怎么能! “姑娘也别着急,只要姑娘好好将养着身子,任谁也没有办法抢走孩子。”吕婆子见赵婵神se,似是知道她的想法,安道。 无声的泪水自脸颊缓缓流过,悄无声息地滑入被子中。 孩子啊孩子,从今以后,她只剩下孩子可以依靠了。她ai上的人害死了她最重要的人,她已经万念俱灰,可是为了她的孩子,她要振作起来,即使孤身一人,她也要好好活着。她要好好地抚养自己的孩子平安长大,她不容许任何人打她孩子的主意。 还有,那个少年,叫她姐姐的少年,她要为他报仇。即使仇人是她曾经最ai的人,可当一场情错付,变成了恨,她已经不能再错下去了。 第三十一章 坦诚相见 那抱在怀里的是怎样的一个n娃娃呀? 赵婵坐在床榻之上,动作小心翼翼,担心太用力了就伤到孩子,又担心用力不够把孩子摔了,姿势显得颇为滑稽。 “姑娘,nv娃睡着了。”吕婆子见赵婵的姿势有些别扭,又伸过手来,将那男娃接过,动作熟稔:“右手拖着孩子的pg,左手扶着腰就对了。” 赵婵不免有些气馁,可看着那粉嘟嘟的脸颊,心中就忍不住地开心。孩子ao发还未长齐,睁着一双眸子四处打量,一会儿看看吕婆子,一会儿又看看赵婵。 “姑娘,n娘是吕先生吩咐,早就备好了的。”吕婆子一边哄着怀里的孩子,ai不释手,一边唤了个f人上前:“她叫李雀,是个老实的,姑娘唤她一句李婶罢。” 赵婵抬头,仔细打量那f人,一根简单的木簪,梳着的也是简单的发髻,并不十分年轻,看面相,倒是十分和善的人。 “见过姑娘。”李雀上前行礼。 “李婶,以后你就是我儿的ru母了。我这儿没什么大规矩,只一点,做好自己的本分。若是做的好,好处自不必说,可若有什么s下里的混账事,在我这也讨不到什么好处。”小安之事时刻在提醒赵婵,要小心身边那些不g净的人。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吕不韦派来的,想到此,赵婵不自觉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吕婆子,她,也是吕不韦的人。 赵婵眼神不怒自威,李雀不自觉打了个哆嗦,遂连忙应声,道是不敢有违本分。赵婵是在警告她,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该有什么过分的想法,她的本分只是照顾好孩子。 “来,这是新来的丫头,叫真儿,以后贴身照顾姑娘。”吕婆子对李雀的反应满意,将手中的孩子放到摇椅之中,又招招手,唤来一年轻丫头。那丫头长得不算俊俏,一张圆圆的脸蛋十分讨喜,可那动作之中,明明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踏实与本分。 “见过姑娘。”真儿动作不急不缓,却十分标准,看得出来是接受过特殊教导的。 “我刚刚说过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赵婵搭眼瞧了瞧眼前的年轻丫头,面上神se淡淡。 “记住了,奴婢会尽好本分的,请姑娘放心。”真儿的脸上写满了诚恳。 “好了,我也乏了,李婶真儿,你们下去做事吧。”赵婵打发两人。 两人应诺退下。余下屋里的两人,瞬间就安静下来。这样的氛围让吕婆子颇有些不自在,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吕婆子终于是忍不住了:“姑娘单独留下我,可是还有什么其它的事?” 赵婵盯着吕婆子,眼睛不眨,溢出一丝兴味。 吕婆子从来没有看到赵婵这般表情,心下纳罕,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可吕婆子心里憋屈着,却又不敢再开口说什么,只得低头沉默。 赵婵直看到吕婆子心里发ao,眉ao一挑,淡淡开口:“你在吕宅待了多久?” “回姑娘,十年。”吕婆子不知道赵婵是要问什么,语气不似平时那般随意,如实答着。 “哦,十年了啊。”赵婵感叹一句,紧接着将床榻边上的一杯酒递给吕婆子:“吕婆婆真是劳苦功高呢。” “不敢不敢。”吕婆婆忙挥手。 “喝了这杯酒吧,这些日子以来,多亏了吕婆婆的照顾,赵婵在此聊表谢意。”赵婵眼神变得真诚。 吕婆子见此也不好再推辞,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我一直都知道,你是吕不韦派来监视我的。”赵婵突然开口,却已经不是刚才的话题了。其实这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只是一直她都不敢直视罢了。 吕婆子一惊,却是没有说话,心中泛起愧疚感:“姑娘……” “其实从一开始你出现在我身边,就在隐藏自己。朝y公主打伤我之后,你有意无意地帮我巩固我在异人心中的地位,至于小安,恐怕你知道的比我多多了吧,每回你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提醒我。还有香消玉殒的韦月,你在适当的时候告诉我韦月与朝y公主的关系,最后韦月的死恐怕也和你脱不了g系。可这些的背后,都是吕不韦布置的吧。” 知道韦月是卫国公主的时候,她很震惊。她本以为韦月只是吕不韦的妾室而已,可显然并非如此。韦月为了吕不韦放弃了太多,甚至包括家仇国恨,可最后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j乎是鬼使神差地,她很想去看看这个素昧蒙面的nv子。所以,她去了,而且一切还很顺利。可最后的结果却是……不过还好,她现在有了孩子,有了想要去做的事。 “你……你知道了?韦月告诉你的?”吕婆子面露惊诧,赵婵比她想象中的要聪明。 “也不全是。知道这些也没什么,可我还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赵婵勾唇,眸子中却是带着j丝挑衅。 “你还知道什么!”吕婆子急道,一丝恐慌逐渐蔓延开来。 “八宿nv,小黑。”赵婵只说了五个字,可这五个字已经足以让吕婆子的心沉至谷底。 “你以为你知道这么多,还可以活得久吗?”吕婆子语带威胁。 “活不活得久我不知道,但是最先离开的肯定不是我。”把玩着手中空空的酒杯,赵婵的语气透着邪魅。 “你在酒里下了毒?”吕婆子明白过来,立即用手去抠嘴巴,可是那酒早已经下肚,怎么可能还被吐出来。 赵婵换了个姿势,模样悠闲,看着吕婆子的动作道:“没用的。我知道,一旦我知道了这些,吕不韦就不会放过我。” “其实只要你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吕婆子停止手中的动作,看着眼前的nv子,眼眸之中却没有算计,反而是一丝心疼。 “什么都没有发生!?”赵婵自床榻之上坐起,冷笑道:“小黑的命就这样没了,你要我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其实你比谁都清楚,吕先生要的只是你的孩子,你早就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若你还执着这些,最终得不到什么好处的。”吕婆子摊开说。 是啊,她比谁都清楚这些,可是不搏上一回,她的仇与怨找谁发泄?她一无所有的人,怕什么呢?至少自己的孩子,吕不韦绝对会保护好的,不是么? 第三十二章 秦胜赵败 “我想,你还是想要活下去的吧?”赵婵眼眸微眯,相处得久了,有些事很容易察觉得。 吕婆子沉默,却对眼前的nv子泛起了同情。 “默认?行!这毒y是慢x的,”赵婵晃晃手中的酒杯,继续道:“只要你每日f下我的解y,就不会有什么大碍。” 吕婆子还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所有的话都哽咽在喉,只剩下一句轻轻的“诺”。不得不说,赵婵猜中了她的弱点,也算中了她会为她所用。其实,吕婆子也知道,赵婵心里苦,不然也不会在那样痛苦的情况之下生下孩子了。 “至于那两个新来的,我想你知道怎么和她们打j道的吧。”赵婵笑得灿烂。 吕婆子不语,但最终还是轻轻点头。 吕婆子跟在赵婵身边不算短,她了解眼前的nv子,她太固执,一旦认定的东西就只会做下去。一如当初答应吕先生学舞一般,不顾一切,全身心的投入;也像那时她眼眶含泪答应吕先生要进宫一般,放弃感情,去成全所ai的人。可如今,当这份固执用在了无休止的恨意之上,就连吕婆子也不敢猜度将来的结局。现如今她连自己都不放过,下毒控制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两人各有心思,至始至终都没能注意到,从她们开始说话之时,便有一身影躲在窗外,将一切听得个清清楚楚。那身影将所听之事一一记在了心上,方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又走开去。 不知是已经入秋的缘故,还是在跪得太久,此时在朝华殿上的众人身都颤抖起来,大气不敢出,就连心跳也控制不住,随着朝y公主摔东西的节奏律动着。 他们虽知道朝y公主的x子,却从没见过朝y公主发这么大的脾气,如今是谁也不敢上前劝解。 “前途无限,将门虎子!”朝y公主将手中的青铜杯甩出手,语气愤怒,觉得不解气,长袖一扫,将桌上的物饰全部扫落在地。 随即便看到,琉璃玉盏泛着细腻的光泽,在空中划出华丽的弧度,落地后发出一声巨响,瞬间变成碎p,和地上的碎p混成一p,在找不出昔日的辉煌。 “殿下……”那可是公主最ai的杯盏!朝y身后的小娟诺诺开口,似是想要劝什么,但很快又打住话语。若此时,韦月在就好了,她定能劝住殿下的。一想到此,小娟又忍不住打个哆嗦,韦月背叛公主,还是死了的好。 公主殿下自太和殿回来脸se就不好,刚刚大王身边的陈公公又跑来宣旨,说是今日起公主不许踏出这朝华殿半步,大王要公主殿下好好反省反省。接着,禁卫军便把朝华殿给围得水泄不通。 然后公主就这样了。自打小娟跟了公主,还不曾见过公主如此摔砸东西的,心疼那些贵重的东西倒还罢了,可最终倒霉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个奴才。上回韦月惹公主生气时,公主随也砸了不少物饰,但哪有像如今这般,见什么砸什么的。 小娟想到此,鬼使神差地抬头。然后,然后就看到一青铜令牌像自己的头上砸来。那东西来得突然,小娟不及防,睁大双眼,却是吓得不敢动弹。 “还不躲开!”有力的手抓住她的臂膀,直接将她带离危险。 小娟呆愣着,直到那令牌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心才又恢复跳动,重新变得有节奏起来。缓过神来,小娟拍了怕x脯,回头,却是撞见一双深悠的黑眸。 “异人公子!”小娟急急甩开那有力的手,推开后行礼。 异人不在意地挥挥手,随即转向朝y公主:“是谁惹了咱们朝y长公主声如此大的气?” 朝y公主见来人是异人,稍稍平复心情,就着身旁的椅子坐下,却不急着回答异人的问题:“外头看守严密,你如何进得来的?” 异人走向朝y公主,惦着脚避开地上的碎p,没有急着回答朝y的问题:“以后少生气,没得气坏了自己的身。” 殿上众人见此情景,心下稍松,跪着的身也不再颤抖。倒是惊魂已定的小娟反应过来,立即向跪着宫人们挥手示意,众人随即便得到解放,悄没声息地退下。谁都知道,若是露出声音,指不定公主殿下就瞅着了,一顿火气发在自己身上,吃不了还得兜着走。 “父王想要我嫁给赵括。”朝y公主嘟着嘴,极为不满,可那语气,又似是在向眼前的男子撒娇。 “赵括?”随意找了与朝y相近的椅子坐下,暗自沉y。这人是赵奢的老来子,可他不是被派往平y了吗?如今赵王又为何惦记着他,还想着要朝y下嫁? 异人理不清楚其中的关联,又见眼前nv子这般模样,只得y着头p,安道:“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嫁给他的,嗯?” “可是这回我算是看明白了,父王是铁了心要我嫁给他。”朝y眼眶泛红,显出小nv儿的娇态来,与之前乱砸一通判若两人。 异人将朝y的小手握住,放在自己的x口,眼中满含情意,问得却是不相关的东西:“你可知赵括之父?” “赵奢?”赵国名将,谁不知道? “那你可知赵奢已然战死,赵括将从军?”异人一脸淡然。 “赵奢死了?”朝y诧异,却忽略了后句。她虽满眼见过赵奢j回,但他功绩却是常常听到,如今乍然听到这消息,心中不免唏嘘。可这与赵括有什么关系?心中想着,朝y便问出了口。 “你傻呀!”异人的语气中含着宠溺:“哪有父亲才刚去世,就有儿子娶q的道理?更何况如今秦赵战事未结,赵括还不知何时能归来呢!” “对啊!”朝y恍然。若是如此,现在倒是真不用担心这些了,真希望赵括战死沙场啊,朝y突然恶狠狠的想。 “可若此战赵胜秦败,那么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公主了,而公主也要……唉!”异人yu言又止,伤心写在脸上。 朝y有时候并不笨,异人把话说到这里,已然预见了异人之后的话,才安定下来的心又再度悬了起来。 “所以,为了我们以后能够在一起,秦必须得胜。”异人的眼中透着坚定,不容置疑。 “可是如果秦胜,那赵国怎么办?父王怎么办?”朝y公主听到此,显然是赞同了异人所言,眼下却是担心起自己的父王来。 也不能怪朝y长公主太笨,毕竟她一遇上异人,整个人就变得傻乎乎的,有时候还特别听他的话。用现在年轻人常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谈恋ai的nv人智商就是零。这是题外话。 “放心,赵国和赵王不会有什么的,顶多也就少j座城池罢了。”异人轻描淡写。 “那就好,那就好。”朝y想,j座城池就能换来自己的一声幸福,也是值的,丝毫没有想过,j座城池对与诸侯国而言是怎样的存在。而后来,朝y公主怎么也没有想到,那“j座城池”,是她这一生最大的倚仗,可她却愚蠢地直接丢弃了。 第三十三章 付出代价 高大的城墙在秋风之中屹立,愈加巍峨。城池之下,鲜血早已经g涸,黑se的痕迹所预示的,不仅仅是家人盼归的血泪,还是这个时代留给社会的悲剧。 城墙之上,挂着神灰的免战旗帜,城池之上,赵提和赵括一同伫立,俯视而下,入眼是一pp白se。那是秦军的军营。两人皆是沉默,吹往城楼的风嘶鸣愈加疯狂。 “大王打算将朝y公主许配于你。”许久,赵提出声,打破秋日里的寂寥。这个消息是他花了重金,从大王身边的陈公公那里得知的。 “堂兄说的可是长公主朝y?”赵括身着甲胄,原本俊气的模样之中更增j分y朗,里衣全白,麻衣套在里头,掩饰不住的悲伤。那还稚n着的眼神之中,此刻透着疑问。 “除了她,还能有谁?”赵提语气之中带着不屑,凡赵国子民,有谁不知朝y赵公主的?虽是nv子,但却胜在嫡长,生母是赵王的发q嬴氏。只可惜这嬴氏,弱多病,生下她便走了,留下的唯一nv儿被赵王当心肝儿宝贝似的哄着疼着。也就是这样,才有如今这般嚣张跋扈。前j日,他还听说,赵王为了这刁蛮的长公主,解了秦公子异人的禁。 “君子娶q娶贤,不在金贵。且不知这朝y公主x子如何?” “怎么?堂弟在邯郸城住着,竟不知这刁蛮公主吗?”赵提惊异,这等消息,连他一个北境守将都知道的,这活在邯郸城的人竟是不知,倒还真是有趣。随即心下又一想,以自家堂弟这x子,想必是不闻不问窗外事也是正常的!自顾摇了摇头,随即笑道:“堂弟恐只顾着读书去了罢!” “惭愧。”赵括讪讪一笑,随即又问:“这王室公主,想必自小虽娇生惯养着,但也十分注重礼仪教养的。不知堂兄所说的刁蛮从何而来?” “这就错了,你且听我说来。” 这些年,赵提没少在北境听说这公主的事迹,遂捡了j件典型的说与自家堂弟听。 两兄弟阔别多年,眼下虽战事紧张,父亲或伯父又才将为国战死,但却依旧没能阻断相逢的喜悦。 与城池之上的情景不同,那白se的营帐之中,气氛压抑。 垂直铺在杆子上的地图之前,站着挺拔的身影。眼神凛冽,盯着那地图,他终究还是算漏了。算漏了赵奢领兵之能,才让己方将士在假意逃往长平路上,无辜损伤三万。即便赵军主力损失惨重,可最终,赵奢弥留之际,还是让赵军死守住了平y城。而如今赵国换将,挂出休战旗帜,恐怕平y之战还得拖得更久。拖得更久就意味着,见到她还要更久,得到她还要等更久。那抹艳丽的红,在白se的衬托之下,那般令人心醉神迷,那般令他无法忘怀。 王翦心中郁郁,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再难攻破平y,更何况赵国换将,他也摸不准新将的脾x。 真是可恨,可又不知恨谁!这是此刻赵奢心中最真实的写照。 “将军,邯郸城有消息传来。”来人是王翦的副将,也是他的家将。这个年代,贵胄之家总是要有些会武的仆人的,更别说是武将之家了。这副将是从小跟在王翦身旁的,知根知底的,是王翦最信任的人之一。 接过副将递上的布帛,王翦随手打开一瞧,却是再也不能放下布帛。逐字逐句地一一看过,王翦的心就像是被拆成了两半一般,撕裂得难受。紧握着布帛的两端,双手也有些颤抖。 副将见王翦神se奇怪,不自觉问出口:“将军,这信上写的是什么?” 王翦回头,不言语,眼神却是变得森冷。 “将,将军?怎,怎么了?”副将跟随王翦这么多年,不曾见过他这般模样,一时之间,说话有些口齿不清。 “下去吧!”王翦转身,留给副将背影。 副将不知何事,却也只能低头退下。若他此时认真瞧去,就能看到王翦双眼却紧紧闭合,神情悲痛却极力压抑着。 王翦怎么也没想到,吕不韦竟然敢骗他!吕不韦竟然将婵儿送给了异人,一个早被秦国抛弃的质子。而自己心心念念的nv子,早已为人f,还生下了一对双生子!这一切来得太快也太突然,他甚至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就**l地接受了这样的打击。 “吕不韦!”王翦j乎是咬牙切齿,将吕不韦的名字从牙缝之中挤出来。将手中的布帛捏成一团,王翦用尽全力,仿佛只要将那布帛捏成虚无,一切就都不曾发生一般。 方才还想着或许要些世间才能见到她,那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nv子,可j乎是一瞬之间,一切就悄然倒塌。现实残酷的告诉他,一切都只是他一个人的斗争,生命之中那个不可或缺的nv子,只生活在他的意识之中,仿佛从未存在于这个世界一般。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吕不韦造成的,是他的不守约定造成的!想到此,王翦的心再度被怒火烧起!吕不韦!想要借他之力帮助异人回国?不可能!既然他不义,自己又何必有仁? 可一想到自己此生都与那心心念念的nv子无缘,王翦的心就忍不住地颤抖。 不,他还是要见到她,他可以带她走,即使她已为人f,他还可以带她离开的! j乎是一闪而过的想法,却立即在王翦的心中生根发芽,再也抑制不住。 j乎同时,王翦急切地将手中的一团伸展开来,随即又使劲地将皱的不成样子的不播抹平,放在桌上。方才他情绪起伏之间,没有来得及仔细看那布帛,此时定睛一看,却发现那布帛的背景竟是平y城的兵力布防图! 王翦仔仔细细地将那图看了一遍。那图上,密密麻麻的,却清清楚楚地点明平y城的兵力布防,包括粮c、将营、兵力分布等情况。真是天助我也,王翦感叹一声,心中的抑郁稍稍也减退了些。 或许他一个感谢这信,及时地点醒了他这梦中人。王翦突然就明白了,即使赵婵已为人f又如何,凭他赫赫战功,难道还不能带她离开一个质子吗?至于吕不韦,他会让这个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至少他想要的,他都不会给他。 第三十四章 赠满月宴 “咿咿呀呀!” “咿呀!” 躺在摇床之中是的两个粉n的娃娃,似乎正在j流似的。赵婵坐在摇床一旁,双眼之中满是疼ai,她曾经多少次地幻想着如今这般的情景,可今日一切就在眼前的时候,她觉得总有点不真实。 突然,那nv娃伸出了白n的小手,朝向自己的母亲,似乎是在比划着什么。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赵婵,似乎在想着这美丽的人是谁。 赵婵会意一笑,伸出手去,将nv娃抱在怀里:“怎么,想娘亲了吗?” nv娃窝在赵婵的怀里,小嘴一张,却是不急不慢地打了个呵欠,露出一副困觉的模样。 “你呀!睡觉还要娘亲抱着!”食指轻点nv娃鼻尖,赵婵轻笑,随即又宠溺地亲了nv娃一口,nv娃娃方才满意地闭上眼睑,沉沉睡去。 倒是那男娃娃,双眼一直看着眼前的母亲和,不吵不闹,细看之下,那嘴角甚至好微微上翘,好像在欣赏一幅画卷似的。良久,他眼睛似有酸涩,用自己的小手默默眼眶,眨巴眨巴眼睛,随即也睡了过去。 赵婵nv娃有些累了,正想着要放下她,谁知才刚动作,孩子就敏感得察觉到了,呻y一声,带着哭音,让赵婵立即心猿意马,再也不敢放下她了。 “真是调p。”赵婵看了一眼已经熟睡的男娃,那孩子正睡得香甜。“瞧瞧你兄长,多乖巧。” “孩子可睡了?”有声音自身后传来,却是故意压低了声线,怕吵着孩子。 赵婵知道来人是谁,却并没有回头。而是尝试着再度轻轻放下孩子,谁知这孩子这回倒是听话,乖乖地被安置在了摇床上。 “我们出去说话罢。”赵婵转身,却是正眼也不瞧异人,径自走出屋子。 “婵儿!”异人脚步急促地跟上,却又顾忌着睡着了的孩子,不敢发出大声响。 庭前,秋风萧瑟,轻抚脸颊,吹起柔顺秀发,却更衬得赵婵脸se苍白,原本有神地双眸,在此时竟显得十分空洞。 异人站nv子身后,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说什么才好,连带着双手也不知应该放在何处才好。 晌午时分,日头尚大些,却躲在云层之后。秋风卷起落叶,瑟瑟作响,s动着异人的心,时间在此刻变得更加难捱了。 “孩子的名字想好了,男孩名政,nv孩叫宸。”异人突然找到话题,打破这尴尬场面。他知道,他不该利用朝y公主的感情,更加不应该与朝y公主亲密,可这些他却不得不做。 “政,宸……”赵婵低声呢喃。 “如何?政取邦政之意,愿我儿未来大展宏图;宸乃北极星所在,取晨曦之意。”异人小心解释。 赵婵无言默认,这名确实极好。 “明日就是孩子满月,咱们西泉殿也好好庆祝一番吧。”异人见赵婵表情淡淡,再度提到孩子。 “赵婵不敢有劳公子,在此代政、宸谢过公子。赵婵只请求,公子好好待公主殿下。”赵婵一字一句,却都似一根根尖针般s中异人的心。 “如你所愿。”一g无力感涌上心头,控制不住地蔓延开来,异人开始有些气恼。为什么婵儿就是不理解他的心?他做这一切可都是为了他们的将来!即使这中间会伤害她,可他自责过了、愧疚过了,为何他的婵儿还是这般模样? 又是良久的沉默,直到秋风也觉察到时机不对,悄悄没了动静。 “公子,若无其他事,赵婵告退。”赵婵转身yu走,却被一g强力卷入温暖的怀抱。赵婵一时反应不及,竟没有挣扎。 “婵儿,要我做什么,你才不会这么疏远?!”异人的声音愤怒,却带着无力感。 赵婵被这语气吓了一跳,立即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奈何她越挣扎,后面男子的怀抱越发地紧。 “婵儿,婵儿,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异人的语气带着祈求,他对婵儿的执拗无可奈何。这毒中的太深,早已经没了解y。 赵婵挣扎了一会,奈何男子力气终究她的力气大,只能乖乖被圈禁在充满男子气息的坏境中。 “婵儿,你知道吗?我现在每日待在朝y身边,简直生不如死!那nv人嚣张跋扈,更不知温柔贴为何物,我每日陪着她,心中泛起地厌恶却越来越深。可是婵儿,婵儿,你怎么能,怎么能祝我们百年好合?怎么能让我对她好?你难道不知道,这一世,我都只会对你好吗?” “够了!难道嚣张跋扈、不知温柔贴就活该被利用吗?”赵婵突然用尽全力,挣脱开男子的禁锢。 异人一时没有防备,重心不稳,后退了j步。 赵婵冷眼瞧着,却是再也不回头,大步往屋内而去。 “婵儿!那都是为了我们的以后啊!”异人眼看着赵婵离去,却再也无力追上前去,深深的挫败感挥之不去,只化作一句:“婵儿,为何你不懂,不懂我对你的心!” 异人只顾着眼前伤心,却错过了赵婵步伐之中极易察觉的慌乱。只是赵婵不敢回头,心中的愧疚让她停住脚步,可理智却控制她往前走,只能往前走。她终究是不敢再ai了。ai了一场,也错了一场,这一生就足够,她早就已经失去了ai的权力。 终于缓步走回屋内,赵婵望着摇床,那是两张极为相似的熟睡着的稚n脸庞,随即一滴泪水悄然划过脸颊。她这一生,要做的还有很多,决不能为任何事物所牵绊。 轻轻抚摸孩子的脸颊,随即又将那掖了掖被角,才会心一笑。 “姑娘,奴婢有事想告诉姑娘。”屋外nv子的声音响起,透着沉稳,不是真儿还能是谁! 赵婵回头,用食指堵住嘴巴:“嘘!”,示意真儿声音放小,别吵到孩子睡觉。 真儿立即会意,放低声音:“姑娘移步。” 赵婵随即起步,走出屋外:“何事?” “姑娘,今儿个晨起,我在您住的屋外发现了这个。”真儿将手上的木匣子递给赵婵:“本来奴婢没在意,以为是谁不小心搁在那里的。可直到晌午,都没瞧着人来找,这才大着胆子打开来瞧了瞧……” 不待真儿说完,赵婵已经打开了那木匣子。匣子之中,赫然是两件物饰。一件是匕首,搭眼瞧去,却是锋利无比,另一件却是镶金玉簪,玉质滑腻泛光,镶金极为细致,雕刻着祥云,栩栩如生。匣底附有一布帛,只四字,却是赵国字:“赠满月宴。” 第三十五章 酒醒时分 “赠满月宴?”赵婵低喃,心中却十分不解。她进赵宫之前并没有什么熟识之人,会是谁在孩子的满月前一日,送上如此贵重之物?又为何要如此遮遮掩掩呢? “姑娘,奴婢猜想,这东西想必是送给小主子的,就拿来给主子了。奴婢觉得且不管是谁送的,姑娘只替孩子收下,权当是收个祝福也好。”真儿见赵婵疑h,在一旁劝道。 “罢了罢了,收起来吧。就当是上天见我孩儿可怜,赐的宝物。”赵婵叹口气,示意真儿将东西收好。 “诺。”真儿笑着将那匣子收进主屋。 赵婵住的是西泉殿的西偏殿。屋子也有好j间,赵婵就让孩子住在了自己房间的旁边,又请了工匠把里头打通,愣的将两间屋子连成了一p,便于照顾孩子。 西泉殿东偏殿。 “走,走开!”声音带着迷糊,异人仰面躺在小j之上,眼眸微眯,醉醺醺的模样,手上还握着一青铜酒杯。此时见到李公,也不管眼前之人是谁,只一味地挥手,让他走开,别扰了他喝酒。 “公子?你这是这么了?”李公上前,闻到的便是浓浓的酒气,伸出手,扶起异人。 岂知异人此时已是醉了**分,脑袋早变成了一团浆糊,c着醉态,对着李公道:“呵呵,你是李公。李公啊,你怎么在这儿呢?” “公子定是醉了,奴才不在此在何处啊?”李公扶着异人坐在榻上。 “我没醉,我酒量好着呢!”异人突然推开李公,双目紧紧盯着李公,若不是此时他脸颊之上,隐隐约约有可见不正常的红晕,恐怕还真难辨他言语中的真假。 “公子,奴才去给您备些醒酒的汤水,您好好躺着。”给异人掖了掖被角,李公往殿门走去。 嘭! 突然的声响惊得李公停住脚步,心也漏跳了半拍。一回头,却瞧见地上一只青铜酒盏,早已因和地面接触变了形状。再沿着那酒盏往上看去,却是瞧见一对盛满怒气的眸子。 “你说,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好,她要这样不待见我!”李公不明所以之间,异人已经开口。只是这言语之中,早没了往常的冷静。 李公正不知如何开口之间,异人又自言自语道:“不就是心里膈应朝y公主吗?我以后不搭理了还不行?反正她也不是什么非要不可的人物!” 异人酒醉,此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 “不对不对,还是要多和朝y公主亲近亲近的,不然怎么回国,不回国,就保护不了她和孩子!” 显然已经忘记了李公的存在,异人继续呢喃着:“既然这样,为什么婵儿还要生我的气?为什么呢?” 理不清其中的因果,异人使劲的捶打起自己的脑袋来,似乎越敲打越能想得清楚一般。 “公子,这都不是您的错,您难道忘了,后殿那还住着一个小安吗?”李公计上心来,连醒酒汤也不去准备了。当初他和赵婵演的那出戏,本来是完全可以置小安与死地的,可最终,赵婵却f人之仁,放过了那丫头。如今想来,小安的孩子也应该有七个月了才是。若此时不动手,难道还要等到孩子平安诞下?先生之前就有吩咐过,不能留这种余孽在世,多一个便多多一个威胁、多一份危险。 “小安?小安是谁啊?”异人脸上疑h,脑袋混沌,一时之间竟想不起还有这号人物。 “公子忘了,小安原是赵姬的丫头,后来趁赵姬怀着身y不能伺候您,就g引您,最后还怀上了胎!”李公一语点破,却也循循善诱。 “哦,是她啊!”异人若有所思,恍惚记得是有这么一回事,可始终记不起小安的模样来。 “公子,依奴才看啊,公子与赵姬之间关系破裂还得归因于她!公子您仔细想想,这天底下的nv人哪,谁不小肚j肠的。更何况还是在怀着孩子的时候,别的nv子却怀上了夫君的骨r,这天底下恐怕没有nv人会真的开心的!“李公看似语重心长,却是在故意将过错转移到小安的身上。 “那我应该怎么做才好?”异人低头,不似在问李公,眼神之中透着迷茫,酒是将醒却未醒,只脸上红晕淡下不少。 “公子,奴才去给您备醒酒的汤水。”李公见引导得差不多了,便yu退下,见好就收的道理他深谙于心。有些事不可能一蹴而就,还得慢慢来不是?谁都看得出,异人有多看中子嗣,不然以之对于赵姬的感情,早就处置了小安。不过,再说回来,赵婵果然还是比他更了解异人的,否则又怎么会就此放过小安呢? 异人只觉脑中乱哄哄的一p,时而这边叫嚣着,不要放过小安这个j人,时而那边又叫嚣着,当初怎么回事,竟然会和小安有了那事?最后这般、那般,得了如今的因,却是无可奈何、不可收拾的场面。 越想越混乱,脑袋也似炸了一般,恍恍惚惚之间,酒劲上来,便就着床榻,沉沉地睡去。 异人醒来的时候,却已经是傍晚时候了。冷风夹杂着不大不小的雨滴,自窗外斜飞进殿内,给室内降温了不少。 异人只觉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沙哑着嗓音唤道:“李公!” 守在门外的李公急忙进来,将床榻边上用火炉子温着的汤水递过:“公子喝醉了,这是熬好的醒酒汤,公子快喝点儿,也顺道去去寒。” 异人接过汤水,一饮而尽。摇摇头,声音始终挥之不去:因为小安,婵儿才会那般待他,都是小安的错原是他与婵儿有了争执,婵儿待他…… 想及此,异人突然看向李公,“小安近来如何了?” “奴才听说,孩子一切都好,只是小安最近闹得慌,说是饭食不好。”李公直言不讳。那小安本就不是个安分的,如今怀了公子的骨r,能不依仗着孩子傍身,多提点要求么? “胡闹!这西泉殿里,谁不是这么吃的?”异人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初婵儿怀着孩子的时候,是那般乖巧,可如今到了这nv人这里,就这般嚣张!? 他本是质子,身份尴尬,待遇也确实比不得那些个王公贵族。如今,李公又言小安借腹中胎儿,嫌弃饭食,这是已然点到了异人的死x。 良久,异人合眼,一字一句:“既然她敢依仗着本公子的孩子作势,本公子就让她没这个依仗!” 第三十六章 满月之礼 这是一个好日子。大清晨的,吕婆子就带着李婶给两个孩子洗了澡。 “这孩子啊,还别说,真是一天一个样呢!”吕婆子笑道。 两个孩子似乎是知道吕婆子说的是他们似的,露出大大的笑脸。 李婶将nv娃从水中捞起,动作麻利地给小不点儿穿上新衣:“这是自然的。小家伙,今日是你的满月宴,李婆婆给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今儿满月咯,政儿也要长成大男子汉了!”吕婆子将男娃擦g,不免又夸上j句。 “吕婆婆,我、你……”李婶突然想到什么,开口支支吾吾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吕婆子见李婶如此,便知她是知道了自己受赵婵威胁之事。“你且放心,我老婆子虽怕死,但却还不至于背叛原主。” “那你还?”李婶不解。 “赵婵也是可怜之人,又一味固执,眼下顺她的意才是最好的法子。”吕婆子眼角有些泪意。她不是什么冷血之人,这一路走来,也看到了赵婵内心的挣扎与痛苦,要说作为一个过来人,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绝不能让先生知道,否则……”吕婆子面露警告。 “可是……”李婶犹豫。 “你我都知先生的x子,若是他知道赵婵已经知道所有的事,你觉得先生还会留我们这两个无用之人吗?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虽怕死,但也只孤身一人,李婶你可不同……”吕婆子分析利弊,却也是在威胁李婶。 李婶低头不语,细思吕婆子之言。 “婆婆,婶儿,可收拾好了?”屋外传来真儿的声音。“姑娘在偏殿的正厅里等着呢!”这西偏殿有一个小的正厅,和众人商议之后,赵婵便选在了这里办个简单的满月宴了。 “诶!知道了,马上就好!”吕婆子答道,与李婶相视一笑,也不知是达成了约定,还是笑赵婵等不及的心情。二人手下动作不慢,三下两除二拾掇好了,便将两个孩子抱往正厅去了。 正厅里摆设普通,却是较往日里喜庆了许多。仔细一瞧,便能看到纱幔均是换上了暗红,座榻之前的桌子也铺上了暗红的布料,喜庆却不失庄严的场面。 赵婵着一身红se衣裳,跪坐在主位之上。自从生了孩子之后,身越发丰满了不说,脸蛋也越发妩媚俏丽了,一眼望去,当初的稚n早已不复存在。此时的她神se紧张,却掩不住眸中的喜悦。 正思索着,便见吕婆子和李婶抱着孩子出现在厅外。照礼,孩子满月这日是要向父亲、母亲行礼问好,但孩子小,这些就均由ru母或教习的婆子代劳了。 “政参拜父亲、母亲!” “宸参拜父亲、母亲!” 吕婆子和李婶同时抱着孩子行礼,权当代劳孩子给父母行礼。 “起!”赵婵缓缓伸手,丝毫不因孩子父亲不在而别扭,反而很是自然。 “看来是我来迟了!”洪亮声音自厅外响起,随即便看到一大跨步走入的男子。男子身着暗红袍f,头上别着简单玉簪,精神奕奕。随在身后的还有j个仆从,瞬时间小厅就变得热闹拥挤了不少。 赵婵自座榻之上起身,也不行礼,只看着那男子,不做声响。 来人正是异人。异人见赵婵模样,也不怪罪赵婵不等他便开始抓周礼,迈步至赵婵身侧,伸手便将那白皙的手握住。 赵婵试图挣脱大手的桎梏,终是因为男子劲道太大而不得,又因在众人面前不好为难他,便只得停止挣扎。 “好了,既然现在本公子来了,便再行一次礼罢!”异人也不恼,语气平静,携着赵婵的手便一同坐在了主位之上。 好在这礼并不多么复杂,吕婆子和李婶便又抱着孩子行了礼。 异人叫起,又让李公给二人发了红包才罢。 随即又从暗袖之中取出两个小木匣子,一一递给吕婆和李婶,“这是孩子的满月礼,你们且收着,等用得到的时候,给孩子玩便是。” 异人说得轻巧,一旁的李公不g了。那可是先生早前搜罗来的好宝贝,如今虽说用在了正主儿上,可瞧公子说的。在心中叹口气,李公面上神se不改。 异人高兴,便允了众人在正厅中一同用饭。西泉殿内人本不多,这小厅也刚好容纳得下。众人吃了饭,纷纷告退,李婶和吕婆子也带着孩子下去了。一时之间厅内只剩下异人赵婵两人,气氛瞬时就变得微妙起来。 “婵儿,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可好?”最先开口的还是异人。 “我没有生你的气。”赵婵直言。她确实没有生他的气,她只是无法再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感情罢了,她终究还是觉得亏欠了异人,心中愧疚。 “真的?”异人有些不敢置信。 赵婵不再言语,有些事是注定说不清楚了。 异人将赵婵揽入怀中,不敢太过用力,怕弄疼了她,亦不敢不用力,怕她就此从自己身边溜走。 “公子,妾去瞧瞧孩子。”赵婵以孩子为借口,挣脱开来,站起身,往屋外走去,徒留一身影在厅内心伤。 “孩子!孩子!你终究还是在意小安孩子的存在!否则,又为何如此看重自己的孩子?”异人突然喃喃。她说她不生气,可又为何还要这般躲着自己?想来想去,异人最终还是将一切的错归在了小安的身上。朝y的事,自己向婵儿解释了那么多次,以婵儿的懂事明理,又怎会不知自己的苦衷?如今婵儿心中挂怀的,应该只剩下后殿的小安了。 思及此,异人便想起昨日的打算,朝门外唤道“李公!” 李公早见赵婵已走,便知公子必定是又受打击了,只耐心等着公子传唤,下最后的命令。 “李公,后殿之事如何了?”异人问。 “公子,昨日您下命令之后又反悔,说您还得考虑,所以奴才没敢擅自主张。”李公实话实说。昨日异人确实是说,要让小安失去依仗,但后来却还是犹豫了。李公想,反正这事是在公子心中生了根发了芽,害怕它长不成参天大树吗? “去做罢,只不要闹得太僵!”异人不再顾忌子嗣,出口之时,已不再犹豫。 第三十七章 后殿之事 赵婵卧在榻上,脸se有些苍白。 这j日来,她身子有些不大爽快,找了御医来,说是着了凉,喝j剂y就不会有大碍。倒是因着病了,也便不敢靠近孩子,怕把病气过给了小家伙们。 “姑娘可是困了?”老婆子自屋外进来,掸了掸衣裳上的雨水。赵婵执意在病好之前,搬到了西偏殿后头的屋子住,虽然只j步距离,但终归还是好些。“孩子们都睡了,姑娘也多睡会,这人病着,就要好好休息,况姑娘才刚坐完月子,这又病了,可别落下什么病根子才好。” “知道了,就你唠叨!”赵婵没好气道。她自己的身她自己知道,只是小病而已,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一想到这段日子不能亲近她的政儿和宸儿,心中不免就多了j分唏嘘,希望这病快些好起来。 就这么想着想着,赵婵的眼p更加的重了,不多时就睡得熟了。浑浑噩噩之间似乎听到什么,断断续续的。 “……救命……!” “别叫了……睡着……回去……御医……” 赵婵以为是梦,便也没多想,继而又沉沉睡去。 缓缓睁开双眼之时,天se早已黑了下来。赵婵只觉口渴,径自下了床,披了单衣,走到榻前的小j上。正yu倒水,却听到屋外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 “婆婆,这件事真的不告诉姑娘吗?”是真儿的声音。 “眼下能拖就拖,后殿那个可不是什么省心的人!”吕婆子刻意压低声音,后殿那个她很了解,那可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好处,什么都能做得出来的人。也就眼前这个后来的,还不知道状况,想着去帮那个j人。 “可是,她们那么可怜……” “可怜?你说她们可怜?你可怜她们?你要知道,若今日你救了她们,明日可怜的就是我们!”吕婆子语重心长,声音也不自觉放大了些,“别怪老婆子没有提醒你,这宫里头,可怜的很多,可睡不到咎由自取啊!你还太年轻,不知事。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吕婆子面对着真儿,看着真儿眼中露出的怯意,以为是自己的话起来作用,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身后已然出现了一窈窕身影。 “倒是说说看,谁可怜啊?”赵婵的声音带着虚弱,却莫名给人以压力。 吕婆子惊了一跳,拍拍x脯,转过身来时,却已经恢复自然。“咳!什么可怜不可怜的,想是姑娘听错了。姑娘醒着,可是饿了,老婆子这就去厨房那边,瞧瞧晚饭做得如何了。”吕婆子打着哈哈,想要混弄过去。 “奴婢给姑娘更衣。”真儿也绝口不提方才之事,见赵婵只披着单薄的单衣,上前道。 “不说?”赵婵见此,却是冷笑出声,她有的是办法,“今日谁都别想走!吕婆子,你不要我提醒你,你每日的…” 一句话,吕婆子立即停住脚步,心里苦叹,看来今日是逃不过了,这事也拖不下去了。 “真儿,替我更衣!”赵婵见吕婆子停下步子,便知她心中所想,转身回屋,想着已是深秋,外头确实冷得紧。 “诺!”真儿得令,却是回头看了吕婆子一眼,眼神之中颇有得意之se。她就知道姑娘一定会想知道的,不过,这吕婆子为何想瞒着姑娘呢?真儿疑h,却也随着赵婵进了屋。 剩在屋外的吕婆子感叹一声,也不知这每日的解y要吃到何时才好!中毒这么些天了,她对这y也了解了些。这解y是每日必吃的,若是吃得晚了些,浑身上下就像是有数万蚂蚁爬过般难受,真真折磨人,她是真真不敢再忤逆赵婵的,可今日,这件事确实是不能…… 再度叹气,吕婆子迈步,已然是打算全盘托出了。进屋时,却瞧见早已穿好衣裳的赵婵,心想,真儿这丫头到还挺麻利的。 赵婵坐在梳妆台前,任真儿梳着发式,只看着铜镜,淡淡开口:“吕婆婆,记住,没有以后。” 赵婵自认对吕婆子已经很宽容了,毕竟这么些日子多亏了她的找了,不过,她不想在自己的身边潜藏着一个巨大的隐患,一个不能控制还会随时爆发的隐患。 “诶!吕婆子以后再也不敢了!”吕婆子连忙应声。 “说罢,瞒着我什么呢?” “姑娘睡着的时候,后殿照顾小安的佳儿来报,说小安早产了。还说,请姑娘救命。”小安怀y以来,丝毫比不得赵婵有御医照料,却是异人随意找了个医nv顾看着。 “现在怎么样了?”赵婵语气冷漠,似乎是并不在乎这些。 “听那边说,自午后起,就不怎么顺利,好像大出血了,如果再找不到有效的法子,可能一尸两命。”吕婆子不知赵婵心中所想,只能坦诚说道。 “让之前照顾我的老御医过去,尽力而为。”赵婵吩咐,却是对着身后的真儿道。 “诺!”真儿将簪子别在赵婵头上,收敛好发式,径自退了下去。 “姑娘难道还想救那个j人吗?你被她害得还不够吗?”吕婆子见真儿退了出去,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语气之中满是质问。 “害我不够?”赵婵大笑出声,心中却是凄凉。“至少她没有像你们一样,让我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吕婆子听到这,张嘴,却发现找不到什么去反驳。 “好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赵婵稳了稳心神,冷静下来,却是盯着吕婆子,眼神之中满是审视。 吕婆子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立即跪下,辩解道:“姑娘,不是我做的!” “我还没说是你,你就这般急着开脱,要我怎么相信你?”赵婵勾唇。 “姑娘,我如今中了姑娘秘制的毒,又怎么敢背着姑娘做这些事?” “为何瞒我?”赵婵一语中的。 “姑娘,你心中清楚。即便小安曾背叛了你,可你如今不还是打算救她吗?你固执但心软,如果告诉你,小安不就……” “小安就能生下一儿半nv,与我的孩子有所争夺?”赵婵反问,却是将吕婆子的话说了下去。 “是。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姑娘好!”吕婆子坦荡承认,“可这件事的始末与我无关,请姑娘信我!” 赵婵不语。她又何尝不知道小安是潜在的威胁,可稚子何辜!?她终究还是如吕婆子所言那般,她心软了。良久,赵婵开口:“我信你这一回,没有下次。” 她终究还是了解吕婆子的,知道她最怕死,在有生命威胁的状况之下,是绝不会背叛她的。可是赵婵却忽视了一点,吕婆子对她是有真心的,不然又怎么会想着她的孩子,费心思瞒她?对赵婵,吕婆子终究还是同情的。 第三十八章 小黑与高 “姑娘,孩子没保住,是一个已经成形的男婴。”约莫子时,真儿从西泉殿后殿回来,也带回最后的结果。 赵婵听此,手中的杯盏晃了晃,心中却不知是何滋味。小安的孩子,终究是没有保住,这样一条无辜生命说没就没了! 吕婆子心中虽欣喜,但面上却不敢表现,只得讷讷道:“姑娘尽力了,也怪不得姑娘的。” 赵婵只嗯了一声,不再言语。这世上,只会有两个人不愿小安的孩子来到世上,一个是朝y公主,可眼下她正禁足于朝华殿,不可能下手,况且以她的作风,绝不可能做得如此低调。那么,此事的背后就只剩下一人,吕不韦。 吕不韦想要辅佐的是异人,而小安的孩子将直接冲击自己孩子的地位,所以他会下手,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赵婵忽然觉得自己有多渺小。自入宫以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吕不韦的监视下,这宫中的形势想必他也了如指掌。想到这里,赵婵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冷汗渐渐溢出额头。 突然,赵婵将目光转向吕婆子,眼神凌厉。她要知道小安滑胎一事是如何发生的,前前后后。 “姑、姑娘,”吕婆子被赵婵一盯,有些结巴,“姑娘,为、为什么这么看我?” “吕不韦派你在我身边除了助力之外,还有监视我吧?”虽是疑问句,但语气肯定。 “是。”吕婆子如实回答。 “说罢,这赵宫之中,还有多少像你一样的?”赵婵继续问,吕婆子却已经出了一层冷汗。 “我、我只知道除了我以外,还有公子身边的李公!”吕婆子双手互相握紧,说的话没什么营养。 “也就是说,还有很多。”赵婵若有所思,吕不韦的细作,j乎遍布了整个赵宫吧。 “是、是的。”老婆子继续结巴,有些东西即便是要了她的命,她也是不敢做的,就比如吕不韦在赵宫之中的布置。且不说她只知道其中的冰山一角,就算是知道,她也是不敢泄露出去的,即使对眼前的人充满同情,即使眼前的人握着她的命。 “我不指望你说出什么来,我想知道小安滑胎之事的前因后果。” 吕婆子松了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也放松:“姑娘放心,老婆子的命都在姑娘的手中,自然是不会再为吕先生监视姑娘,只不过小安滑胎的事,想必是吕先生并不会亲自动手。” 吕婆子跟在吕不韦身边多年,对他的行事作风很是了解。 “你是说,他会利用身边一切可能而又不是他的人去做吗?”赵婵的心一惊,若是如此,那么这个人会是、是……她不敢在想下去。 “是。不过眼下秦赵两国j战,先生可能还顾不上这个,这件事可能是李公顺势而为。”吕不韦培养出来的人,只要是利于主子的事,都会自发去做。就好比即使吕婆子知道赵婵心软,不想讲争斗引入到无辜孩儿身上,可在那样紧要的关头,她还是选择不告诉赵婵、不通知御医,因为这样对赵婵是最好的,只可惜赵婵并不领情。 “李公!?”果然,是他怂恿了异人。不过以异人的x子,怎么可能会听了李公之言,就对子嗣下次狠手? “其实,姑娘不需要知道其中过程,姑娘应当明白,公子之所以会受怂恿,无非是姑娘这些日子对公子的态度使然。”吕婆子看得透彻。 “好了,我也乏了,下去吧。” 吕婆子见赵婵如此模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退下。 “解y在榻边第一个屉子里,一颗。”赵婵看着吕婆子的背影道,“以后我每日都会配一颗,制好以后就放在屉子里,你自己拿便是。”说着,也不顾吕婆子感激涕零的模样,径自睡去。 可在吕婆子离开之后,赵婵睁开双眼,却是久久不能阖上。异人对她的情,竟到了如此地步吗?最开始,小安为了取得她的信任、离间她与异人的感情,欺骗她说,异人要打掉小安都还在,她记得那时她对异人是惧怕,害怕他会将自己的孩子也……可如今,当现实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一切都是那般不现实,他竟真的这般做了,那可是他的亲身骨r啊! 深夜不成眠的不止与赵婵,还有吕不韦。 “先生!”张检用自己沙哑的声音禀告着,“平y城的兵力布防图,我已经令人快马加鞭送至王翦处,想必不日便能到达。” “嗯,我们的人现在可曾cha至王翦身边?”这是眼下他最关心的事,他这一生最不喜欢的就是无法掌控的感觉。而王翦j乎是此次成败的关键,可偏偏这个人出生秦国氏族之家,x格狂傲不拘,却最难掌控。 “属下无能!王翦防范严密,其身边之人都是他自小就带着的,我们的人只能在这之外徘徊,根本接触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张检叹气,自己的人即便受过各种训练,但却依旧cha不进去。 “看来,王翦将会是将来我最大的对手。”吕不韦心中感叹,难道真如乌墨所言,这一切都是定局、是命与运所主导的吗? “不过先生,或许有一人可用。”张检再开口,却是有了主意。 “说说看。”吕不韦挑眉,有了兴致。 “先生可还记得秦赵长平、平y一战时,那个叫高的少年?”张检提醒道。 “那一战中,秦军看似没有得到什么好处,但赵军却损失惨重,失了赵奢还不算,还丢了赵军主力。如今即使赵军换将,也得不回最初的优势。况新将调自北境,赵国北境将无守将,恐怕会腹背受敌。秦赵此战,秦胜只是时间问题。”吕不韦不急不缓地分析眼前形式,“至于那个叫高的少年,想必就是最初向王翦高密之人,想来若没哟他,王翦不可能那么快就发现陈力这一叛将,也不可能利用陈力,打开赵军缺口,反击赵军。” “正是。可经我的调查,这个高,曾经是魏国逃奴,而且不出错的话,极有可能就是赵婵口中所说的小黑。” “哦?”吕不韦鹰眸之中散发出幽茫,他不喜欢不易掌控的事物,可如今,这个小黑、或许现在该叫他高,不仅逃开了他的追杀,竟然还成为了如今秦军之中炙手可热的人物! “依属下之见,利用赵婵与他的关系,将之收归己用。据我所掌控的情况而言,这个高在军中也是受欺负惯了的,这样的人,最看重最初的情谊,也最容易背叛没有感情的主子。”张检分析利弊,“如今我们无法cha人,不如g脆将王翦身边的人变做自己的!” 第三十九章 平Y城破 英姿飒爽的秋日里,雨水夹杂的不是这天地之间的纯真浩淼的正然之气,而是一gg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是一个乱世,一个狼烟烽火不绝的时代,战争残酷,却始终比不上那少数人心中的“雄心壮志”。 冲锋陷阵,杀喊阵阵,男儿说,生于天地之间,就该如此抛头颅洒热血。 此时的平y城下,早已经尸横遍野,倒下的人被不断冲锋向前的人踩在脚下,血流g枯之后,变成黑se,早已经分不清血与r,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耳中听到的只有让人奋发前进的鼓声,早已杀红了眼,不记得谁是谁。 烽烟四起,那写着“赵”的红se旗帜,曾经象征着整个军队的荣誉,就这样倒在了大地之上,被人踩踏,血水、泥水一混,已找不回原本的颜se。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整座城池被一遍遍地攀爬、一遍遍地攻略,敌国士兵纷纷投降的时候,将士们脸颊早已变黑,分不清是汗水还是血水。用袖子一擦,会心一笑,没有死。 城门大开,秦军主帅入城,将士们入驻平y城。 平y城破。 一骑飞马走在最前,马是战马,亦是千里马,棕红的aose,骨骼精壮。马上一人,甲胄在身,左手缰绳,右手长剑,着于腰侧,英姿挺拔,掩不住的神采飞扬。 这人便是王翦,年少征战四方,如今这般年纪,声名鹊起,一战成名。 当平y城被攻破的消息传到邯郸城的时候,压抑的气息也迅速笼罩在整座城的上方。 太和殿最上方的男人,听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平、y、城、破! 赵国莫非就要这般毁在他的手上吗?传承了j百年的土地与封国,就此毁于一旦! 半晌,男子正yu说话,却发现嘴唇颤抖得厉害,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心中一急,一口鲜血吐出,两眼一黑,倒在了座榻之上。 一时之间,大殿之上本就乱哄哄的群臣,更加乱做一团。幸而宰相控制住局面,又及时让陈公公宣了御医,朝堂之上才暂时平定下来。可眼下最要紧的,显然已经不是秦赵之战谁胜谁败,而是谁出面主持大局。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赵臣们就像炸开了锅一般,朝上立即分为两派。一者支持太子监国,名正言顺;另一派则以太子年少经验不足为由,称宰相j朝忠臣,定能主持好国政。 这秦军还未攻入,赵国朝政就已经乱成一团,自乱阵脚,俨然成了一锅粥,浆糊一p。 不过好在这样混乱的局面,在太后出面、垂帘听政之时,得以解决。赵国太后本魏国公主,后和亲嫁入赵国,当今赵王是她的亲生孩子。如今虽年纪大了,满头银发,但好在身边儿孙满堂,身子还算健朗,活得很是自由。可如今赵国缝此劫难,她只得出面,好在满朝文武对她还尚存敬意,故而一出面,便控制住了一锅粥的朝政。 一方面,派遣太子带上她亲笔文书,出使魏国,求助于魏;另一方面,广征能将,四处征兵,以缓解如今赵国无兵出战的现状;最后,这老太太还发下旨意,严守赵王病倒的消息,不得外泄,防止军心、民心涣散。 一番作为下来,效用立马见效,邯郸城的气氛变得稍稍轻松了一些。 朝华殿,禁军层层把守,却掩不住殿内主人的喜气洋洋。 “你一直都没有告诉过我,你怎么进来的朝华殿?”朝y公主窝在一男子的怀里,细声呢喃。 “从墙上翻过来的。”异人回答地僵y,下巴象征x地蹭了蹭nv子的脸颊。 “真的吗?可是外头那么多侍卫,你是怎么躲开的呀?”朝y公主不放弃任何的细节,似乎想想要问到底。 “每回禁军换防的时候,守备最是松懈。”异人有些不耐烦。 “哦,这样的啊。”朝y公主若有所思,心中满是甜蜜。她每日守在这朝华殿,不知外界是何状况,一切都只能听异人说与她,心中虽然觉得无聊,但心中还是觉得幸福。 “你可知,平y城破?”异人将话题拉到秦赵之战上,“你猜猜,那个赵括现在如何了?” “难不成投降了?没骨气!”朝y公主有些好笑,心中却是看不起这般的弱质名流。 “投降到不至于,只是逃了。”异人轻描淡写。 朝y公主笑出声来,“逃了!父王竟然想将我嫁给这样的人,真是好笑!我朝y公主的夫婿,得如你这般,x怀天下,怎可做战争逃将?!” 朝y公主已然忘记,自己是赵国公主,甚至都没有想过平y城破意味着什么,只以为自s的想着终于不用嫁给这样的男人了。 “秦胜指日可待!”异人分析时局,继续灌下**汤,“只要秦胜,我就能带你回国,这样我们就能厮守终生了。” “嗯。”朝y公主甜甜应声,忽的又转过头去,“可是父王怎么办?还有年迈的祖母?我若是随你离开赵国,他们会不会思念我呢?”朝y公主每日在朝华殿内,消息闭锁,并不知如今朝局如何,更不清楚她心心念念的父王已经卧病在床,已然晕过去了好j日。 “放心,又不是再也不会赵国了,嗯?”异人安朝y,语气之中却满是敷衍。也就只有朝y公主听不出其中意味,傻傻的一心一意,找不回往日里的聪明劲儿。 “可是赵婵给你生的孩子怎么办?你会带回秦国吗?”朝y公主突然想起赵婵来。说实话,她一点都不喜欢赵婵那个nv人,尤其是初见时,赵婵在异人怀里那一幕,如今想起来,心中还是不免刺痛。 “当然要带回秦国的。”异人不瞒着朝y公主,也不想节外生枝,“那是我的亲生骨r,怎么能留在赵国呢?” “可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带赵婵!”朝y再度回头,好看的眸子盯着男子的凤眸,一眨不眨,满是期待地望着男子。 岂料男子没有回答nv子,反而的看着nv子的眸子,随即便对着nv子好看的眸子轻啄了一口。 nv子心中欢喜,一时忘记想问的是何问题,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却始终忽视了男子眼中的嫌恶。 第四十章 我本秦人 赵婵跪坐在座榻之上,时不时伸手自身前小j上倒出茶水,慢品细尝,可那杏眸微眯,却是不住地打量着外间忙碌的丫头。 一身简单的秋日素se宫装,头上梳着简单的发髻,用一根银se的簪子簪住,清秀模样,不出se,看得久了,却也有j分难得的韵味。这人便是真儿。此时的真儿正在打扫屋子,手上拿着jao掸子,扫着各处的若有若无的灰尘,时不时地,还用袖子擦擦额上的汗水。饶是深秋,这姑娘也累出了汗水。可即便如此,赵婵依旧没有丝毫心动。 赵婵心中很是不解,这姑娘看起来憨厚老实,g活也麻利,对自己也算忠实,可在对着政儿和宸儿的时候,眼中总是不经意就流露出怪异的眼神。赵婵从不曾看到那样矛盾的目光,似乎是同情,又似乎是在厌恶,还透着j丝不易察觉的憎。 “姑娘”,自屋外传来的声音,掺杂着喜悦,“平y城被秦军攻破了!” 赵婵听到消息,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手上的茶,不为所动,眼神也始终没有移开。那丫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可即便如此,赵婵还是敏感得感觉到了。 “姑娘!你病还未大好,怎的起了,可别又受了寒。”吕婆子进屋,正瞧见赵婵端着茶杯,若有所思。又见赵婵没什么反应,再度提起,“姑娘,平y城被攻破,秦军大胜!” 赵婵回头,却是冷着一张脸,嗓音带些嘶哑:“怎么,你想要整个王宫的人都知道,秦国胜了赵国,我们有多兴奋?别忘了,咱们现在脚下的土地还是赵国的!” 吕婆子不吭声了。她年纪大了,有时候就是喜欢热闹,忍不住多说j句,多唠叨上j句。 赵婵见吕婆子模样,知道自己话说得重了,复又道:“好了,以后小心些,这里毕竟是赵宫。在这里,我们的身份本就不上不下,如今又正逢秦赵两国j战,此时正是敏感时期,切不可胡言乱语。不管这场战争结果如何,都不会是我们可以四处议论的。” 是啊,不管这场战争结果如何,她的命都已经注定:她注定成为这个乱世之中,微不足道的牺牲者。她还记得当日,吕不韦救她之时,那个温暖的笑,他说:“跟我走吧!”他说,要她跟他走,从此之后,便沦陷了一身和一生。可如今,赵婵冷笑出声,这场情、ai与期盼,终究还是错付了! “姑娘可想过以后的打算?”吕婆子加赵婵神se,知她内心所想,便问出了口,“你可曾想过,要依靠异人公子?” 赵婵沉默。以后该当如何?知道了真相,她的心也跟着乱了。一会是小黑,一会又是吕不韦,还有韦月临别之前所说的八宿nv,而现在还有自己的孩子。她想要报仇,想要保护孩子,可是她只是一介nv流,终究还是要依靠男子的。 至于,异人?赵婵想到此,不觉笑出了声。异人虽然满腹野心,却终是气量狭小之辈,况如今他的身后还是吕不韦,她已然不敢依靠。可是她还能怎么办?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作一步了。至少,她还有孩子。最少,如今身边之人,还算是可信的。 吕婆子见赵婵又陷入深思,扶着赵婵,往床榻之上去。嘴里头还不断喃喃,这病要想好得快,就该好好养着。正说着,赵婵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姑娘,你好生歇着罢,现如今也没什么可值得c心的事儿,我下去瞧瞧y熬得如何了。”吕婆子掖掖被角,不忘叮嘱。 吕婆子刚走出屋子不久,真儿便进来了。 “姑娘!”真儿开口,却是不知如何启齿。从今天早上开始,赵婵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她知道,赵婵怀疑她了。不过,这也好,此时正是个好时机。 “怎么?有话说?”赵婵撑起身子,在床榻之上坐好,脸se却泛起苍白。看来,还真如吕婆子所说,自己这病,得好好养着才好。 “是,真儿是秦国人。”真儿不知从何说起,只觉这是最重要的。 “哦?那又如何?缝此乱世,各国纷争,各国之间,人口混杂。难道赵国王宫之中还不能有秦人么?”赵婵反驳,咄咄b人。 “真儿、真儿,是秦国细作!”真儿闭眼。她在赵国潜伏近十年之久,如今一语道破,一时之间,心中不知是何滋味,似乎更加沉重,又似乎轻松许多。 “我更好奇的是,你为何会告诉我?”赵婵没有想到真儿会这般直白,她可不会傻到以为,真儿是良心发现,才告诉她这般机密之事。 “主人有言,秦攻破平y之日,便是真儿向姑娘坦白身份之时。”真儿面露诚恳。 “你主子是谁?”赵婵也听出来了,至少,真儿的主子不会是吕不韦。 “秦将王翦。”真儿出声,却面带nv儿家的羞赧。她本无根之人,自小被王氏氏族收留,在八岁的时候派往秦国,做了细作。可来秦之前,她就一直仰慕着家族之中,那个被赋予厚望且样样优秀的少年。如今少年已成大将,可她却……思及此,真儿的眼神之中又露出j许悲伤。 “王翦?”赵婵不解,一时之间,竟没有想起来这人是谁。 “姑娘曾与将军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之后将军对姑娘就再无法忘怀。”真儿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酸酸的。她记忆之中,将军从不曾这般在乎过一个nv子。将军来信,她恨开心。可拆开信件之后,却发现,将军要她探听赵婵消息。她的心很痛,即便是在听到将军娶了q,她都没有如此难过。可那又能怎样呢?她是细作,这是她使命。 “是他?”赵婵想起来,当初在吕宅,确实遇到一翩翩公子,似乎王翦。可如今…… “将军知道姑娘如今处境,决定助姑娘一臂之力。” “为何助我?”赵婵不信无故的帮助。 “将军对姑娘一见钟情,曾和吕先生有言再先,若能助异人公子离开赵,就将姑娘许配给吕先生。”真儿坦言,这些都是将军告诉她的。 “可是如今,我却是异人的nv人,而且还有了孩子。所以,你们将军与吕不韦是敌非友?”赵婵自动忽略“一见钟情”,冷静地分析情势。 “是。将军还要真儿转告姑娘,若姑娘不嫌弃,可以带姑娘远离这些是非,过神仙眷侣般的生活。”真儿的心被什么扎了一下,却冷情地继续说下去。 “转告王将军,神仙眷侣不可能,但若他助我,我不会拒绝,就当我欠他一个人情。”赵婵拒绝王翦的好意,她的心已死,给不了任何人以任何希望。即便,这个人可以是最好的依仗。 第四十一章 梅花木簪 秋高气爽,大雁南飞,在空中排成线x,不时传来鸣叫声,正是一扫y郁的好时候。 快马加鞭,百里加急,有时也不及信鸽传信来得快。扑通扑通,折腾j下翅膀,自窗户而入,就稳稳落在书案之上,是一只白鸽。 书案旁跪坐着的,是坐姿挺拔的男子。男子一身青黑袍f,本就结实的身愈加健美,这人正是王翦。那因长年练剑而长满了茧的手立时抓住白鸽,将绑在腿上的布帛取下,打开,密密麻麻,全是字迹。王翦双眸扫过布帛,随即勾唇一笑,凤眸之中掩不住的欣喜,魅h不已。 “将军,何事如此开怀?”跪坐于男子一侧的是一少年。少年p肤黑俊,随时跪坐,却依旧能看出身形颇高。他的名字是高,曾经他叫小黑。 “无它,只是家中来信。”王翦随意敷衍,随即扯开话题,“此次平y一役,你战功最赫,本将依旧禀明大王,相信不日你就能升职了。” “高不敢称功,只一心报秦。”高双手作揖,笑道。 “诶,少年人该狂些傲些!况此次你及时发现陈力叛将,又在最后攻城之时,活捉敌军将帅,功劳不小,这都是你应得的!”王翦笑语,从未有过的轻松愉悦。 “诺!”高应,声音y朗。 “罢,这j日在平y城安顿下来,你也辛苦,早些回去休息吧。”王翦道,言语之中颇具关怀。 “诺。”高作揖退下。本来心中还在斟酌着,j日前,那簪子的事该不该与将军禀报,可眼下将军已经让他退下,他只得将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再度咽回肚中。 那簪子是一支木簪,上面刻着的是一朵不怎么生动的梅花。那是他送给姐姐的礼物,而姐姐也将簪子贴身保管着。可如今,木簪辗转又回到自己的手里,他心思百转,也不知姐姐现在到底如何了?和那木簪一起的,还有布帛,布帛之上斑斑点点,奈何他不识字。在这样的一个时代里,识字的本就少,更何况他曾经是一个最低等的奴隶。 一路走出书房,高只觉得不知所措至极。 秦军入驻平y城之后,将会修整半月,等待秦国驻兵的j接,在这期间,副将及以上军衔都暂时入住在此,平y府衙。因为有功在身,故而高也暂住于此,奈何在这里府衙之内,人人的军衔均较他的大,他只得低调行事,更别提找个人去识字了。 “高!”尖锐的声音传来。 高抬眼一瞧,看见的便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眼中立即闪过戒备之se:“你为何在此?” “高,以前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胖子晃了晃手上牛p纸包好的东西,眼睛眯成一条缝,笑道,“我今儿是来赔罪的,你瞧,这可是平y城里头,最难买到的糕点!” “是吗?”高冷笑出声,当日那般欺负自己的人,就是化成灰他也识得。 “当然!高大哥,你以后就是我大哥,你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那胖子上前,伸手做发誓状。 “怎么?如今我发达了,你就这么等不及要背叛曾经的老大了么?”高勾唇,眸se幽冷,语气颇具讽刺。 “老大,他、他死了。老大在平y一战中,受了重伤,扶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半口气。二哥好点,却也落了个残疾,如今已经送回了家。”胖子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可即便是哽咽着,最后一句还不忘求饶,“高大哥,你就看在老大死了的份上,大人不记小人过吧!” “死了?”高惊讶,没想到田伍长竟是牺牲了。 “老大临别前,要我想你转达歉意,当初不该那般欺负你的。老大还说,说,要我……”胖子抹了抹眼泪,吞吞吐吐。 “还说了什么?”即便是曾经那般侮辱自己的人,在一同经历过血战之后,看多了血流成河的场面,如今乍然听到那人是往日所识之人,心中还是不免泛起j丝同情。更何况,人死如灯灭,转眼成灰。 “老大说,你会是个有出息的,他很后悔当初欺负你,还有,他要我以后就跟着你。”胖子一口气说完,鼓足了勇气。 “他果真这么说?”高有些不可置信,曾经在自己面前不可一世的人,临死前对自己刮目相看,倒还真是有些让人哭笑不得。“你走罢,当初的事我就当面有发生过,至于大哥,算了吧,我可不希望有一个成日里欺负人的跟班。” 高说完这些,转身就走,再也不给那胖子说话的机会。与其说他不愿有这样一个跟班,不如说,他不愿意看到曾经的自己,那样的无能与窝囊。 只不过令高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j日,那胖子竟一直跟着他。他到哪,胖子跟到哪,真真是跟p虫一个。 “高大哥,我给您打水去。”清晨一醒来,胖子就忙这给打水洗漱。 “大哥,您的早饭!”胖子早去饭食处领好饭食,巴巴地给送过来。 “大哥,您这是要练拳吗?我陪您!”胖子还算有眼se,瞧见高准备好相应物饰,一溜烟就上前。 不过,还别说,这胖子一脸肥r堆在脸上,笑眯眯的样子还真不让人讨厌。最开始,高并不接受他的阿谀,可后来被缠得无法,只得慢慢习惯这奉承。 可每回看着那梅花木簪,高的心便提上一分,也不知姐姐如今如何了。 “胖子,你叫什么?”突然,高觉得,胖子识字不识字也未可知,正想问,却发现自己竟不知道他的名字。 “高大哥,我叫金铭。“胖子觉得这j日来的辛苦总算没有白费,但听到高问他的名字时,还是挠了挠脑袋。自参军入伍以来,还没有人问过他的名字。 “金铭?你姓金?!”这回轮到高征愣了,金姓可是古老的贵族姓氏,这胖子看似貌不惊人,竟有此等家世背景吗?当即在心里感叹,世道不公啊! “对,我姓金。不过,大哥你也别误会了,我并非出自金氏嫡系,眼下也就只有金氏嫡系还能勉强算得上望族。”金胖子解释。 “嗯,那你应该是识字的。”j乎是肯定句,出自望族,即便是没落的非嫡系,想必受过的教育也是常人比之不及的。 “大哥,我确识得j个字,不过那也得看是哪国的字。”现在乱世纷争不断,各国字各不相同。 “我想学赵国大篆。”高猜度着,那字应是大篆无误,他曾在在赵国待过一段时日,虽不认得,但也见过。不过此时,他却不敢相信眼前的金铭,便只说是想要学字。 “赵国大篆?还行,我虽识得最多的是秦国小篆,但赵国大篆也识得些。”金胖子队友能够帮到这个“老大”,还是蛮开心的。 第四十二章 不过五年 凛冽的北风再次呼啸着吹过这p土地,吹落了一地枯h叶p,留下g枯树枝,突兀而g涩。 男子长身玉立,修长型,浑身上下不染灰尘。着一身素se儒士衣袍,挺拔间多了温雅。祥云木簪将乌黑发丝笼在头上,却显贵气,腰上配的是祥云和田玉,雕工细致却浑然天成。 “是你?” 低沉嗓音自身后传来,男子回头,惊为天人,谪仙般的气质,声音极具质感:“吕先生,许久不见,近来可好?” “不知足下来此,吕某失礼。”吕不韦略施一礼。听张检来报时,他有些不信,如今再度见到这人,仍觉恍惚。 “我也不与你多言,只劝你一句,拿得起且要放得下才是。”男子神情淡淡,言语平淡,说着与自己毫不相关之事。 “不知先生此为何意?”吕不韦疑h,“先生曾言,八宿nv,双生子,龙凤非凡。如今吕某人已经力促,正是天下风云变幻之时,先生为何有此言?” “探知天道,本非天道。”男子长叹,转身离去。 “先生留步,吕某还有不解之处,还请先生留步!”吕不韦随男子脚步追去,却在转眼间,前头的人影就消逝不见,“张检,你方才可有看到乌墨先生怎么离开的?” 眼看着人影在自己眼前离开,吕不韦无奈。 “乌墨先生本非凡尘之人……”张检回答,却也在吕不韦意料之中。 “罢了罢了!”嘴上这般说,心中却不这么想。乌墨所言,想是有深意才是。 “先生,高传来了消息,在意料之中。”张检揭过话题。虽然消息来得慢了些,可高终归还是为了赵婵,打算背叛旧主。 “嗯。”吕不韦平复心绪,点头。心中的疑h,却在这一刻突然有了答案,“王翦如此之快就破了平y城,若非是他自己的能耐,那就是有人抢在我们之前,送去了平y城的兵力布防图!” “若是王翦的谋略,那么此人着实可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就攻破重新换防的城池;可若是有人抢先卖了人情给王翦,”张检突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x,当日快马加鞭送去布防图之时,秦军已然攻破了平y,“我们自己的人中,有细作!?” “不,应该是王翦的人!”吕不韦立即否定张检的判断,自己培养的人,是绝不可能有问题的。“赵宫之中,王翦定是布了不少眼线。” “属下现在就去查!”张检立即拿出行动来。 “已经来不及了!”此时才后知后觉,已经晚了。想必赵婵之事,王翦必定也是得知了。吕不韦闭眼,心也随着这个想法,渐渐沉没。 “先生,华y夫人……”张检及时提醒。 “宅中深藏的古珠取出来罢。”吕不韦睁眼,眸中已然一p清明。那古珠是祖上所传,约莫婴儿拳头大小,通黑se,se泽圆润,却看不出什么名堂来,除了罕见些,似乎也没什么用。终日里,放在宅中,也不过是为全祖上颜面。如今为了异人,也算物超所值。这般想着,吕不韦心中也就释然了。 “诺。”张检得令而去,知道吕不韦是打算继续贿赂华y夫人了。这华y夫人颇受安国君宠ai,喜好这等稀罕物饰。可惜一直无所出,才有了异人这个继子一说。如今情势,想来王翦已然知道先生没有守约,与他之约大抵是指不上的了。 北风依旧,吹走了枯叶,也吹冷了人的心。 “婵儿,你身子可好些?”知道赵婵病了,异人皱起眉头,饱含关怀。 “谢公子关心,已无大碍。”赵婵坐在座榻之上,语气依旧不冷不热,脸上带着病态的苍白,却强自y撑。 异人坐在赵婵对面,神情窘迫,他不明白,为何在小安滑了孩子之后,赵婵之于他的态度还是那般冷淡,开口却已经是质问,“婵儿,你到底还有哪里不满意?为什么还要这般对我?” “你忘了,那是你的孩子。”听出异人的言外之意,赵婵神情依旧冷淡,唇轻启,说出的话虽没有底气,却一语中的,直入人心。 异人一怔,完全没有想到,赵婵已经猜到所有。可即便猜到所有,结果似乎依旧不如他意。 “公子,赵婵不曾说过,只要小安没了孩子,就会对公子的态度有所转变。”赵婵不顾虚弱的身,亦不顾异人神se,坚持说下去,“相反,赵婵曾经为小安求过情,请公子善待小安。” 一番话下来,异人已然哑口无言。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这固执的nv子。本来,他以为,是小安的原因,可如今看来,这根本就是赵婵已经对他死心。可是他好不甘心,他不想…… “姑娘!宸宸好像有点不对劲!”李婶手中抱着孩子,脸se焦急,极不适时地出现在屋内。 “宸宸怎么了?”赵婵一听是nv儿出了事,立即强自从座榻之上起身,接过李婶手中的孩子。可一碰到nv儿的额头,赵婵惊出一身冷汗,“宸宸,你怎么了?” 宸宸的额头热得厉害,赵婵立时慌了手脚。 一旁的异人见此情状,对门外大声吩咐:“李公,叫御医,快!”随即又走到赵婵身边,连带着孩子,将赵婵拥在怀中,“婵儿,不怕,宸宸不会有事的!” 赵婵稍稍冷静下来,推开异人,三步两步将宸宸放在床榻之上,“宸宸,宸宸……” 异人看着空空的怀抱,心终归是沉到谷底,转身yu走。此刻,他觉得,这里再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御医来得很快,依旧还是那个鬓发斑白的老头子。手法娴熟,却是先抓住赵婵的手,准备把脉。 赵婵一甩老御医的手,有些气怒:“御医糊涂,是宸宸病了!” 老御医愣了愣,随即转身看向床榻之上的孩子。孩子的脸颊红扑扑得不正常,再伸手一触,御医便知是何缘由,笑得虽和蔼可亲,可在赵婵眼中却着实可恼。 “到底怎么样!”赵婵怒问。 “不急,不急,只是略微着了凉,发现得及时,并没有什么大碍。”御医捋着胡子,神情淡淡。“安心,只需ru母f下j剂y,再给孩子喂ru即可。” 屋外不舍nv儿的某人,听到消息,放下悬着的心,转身离开。 赵婵松了一口气,却在下一刻又提了起来。 “不过,赵姬,你的身子,却着实不好。”老御医继续捋胡子,见端上来的茶水,又端着喝上j口,方才再度缓缓开口,却是严肃至极“赵姬,你的身子甚虚,若是再像今日这般,老夫断言,命不过五年!”xh:14724773 第四十三章 长驱直入 清晨的第一缕y光落在赵宫城墙之上,驱散一夜的雾气,留下晶莹的露水,仔细一瞧,倒像是能够折s出整个世界一般。 太和殿后殿,是赵王的寝殿。一夜过后,蜡烛流g了泪水,终于在天明时分,最后一点热量消耗殆尽。层层帷幔之后,是梓木床榻,床榻之上的人,鬓发斑白,脸se苍白,昏睡之中,嘴唇还在呢喃着什么。 “大王?”陈公公守在床榻边上一整宿了,醒来时,正听到赵王的声音。 “水、水……” 陈公公尽力靠近赵王嘴唇,才微微听到赵王的声音,随即立即起身去倒水,又大嚷着去叫御医。 来的御医是个年轻的,据说其医术与年纪并不相仿。可他到的时候,赵王已经再度陷入了昏迷。在心中抱怨,御医院那个老头子,说什么年纪大了,往后行医都得靠他自己。可结果呢?p颠颠地就跑去了西泉殿,就为着和别人打赌输了。年轻御叹气,无法,也只得先给赵王细细把脉再言其他。 匆匆赶来太和殿的太后等不及了,喘着气,却很着急:“御医,如何了?”这是她的亲儿,如今一把年纪,头发白透,子孙福虽享得差不多了,可年纪大了,还是承受不住这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更何况,如今平y城破,若赵王有什么事,赵国这j百年的传承,就将毁于一旦。 御医毕竟是年纪轻了,在一脸威严的太后的注视下,出了一层冷汗不说,就连把脉的手也抖了起来。半晌总算是把完脉,起身对太后行礼,带着忐忑:“禀太后,大王的身略微有了好转,只不过要醒来,可能还需些时日调养。” 太后闻言,不再言语,心中却愈发觉得压抑。她这么一把年纪,还要c心这么多,可若她不出面,赵国该如何呢!? “这么没瞧见朝y那孩子?”朝y虽然任x了些,但对长辈还是及其孝敬的。太后揉了揉眉心,突然想起朝y来。 “回禀太后,上回公主顶撞大王,心中还关着禁闭呢。”陈公公回到。 “让她出来吧,自己的父王病成这般模样了,还关什么禁闭呢?”太后金口玉言。想起那个年y丧母可怜的孙nv,心中免不得多疼些,何况还是个嘴甜的丫头。 吕婆子站在西泉殿西殿的后屋外头,双手不自觉地互相j握着,不时地又来回走走,焦急写在了脸上。今儿天还未亮的,姑娘身子烫的厉害,亏得她浅眠,及时发现,摸黑去了御医院,把那老头子从床榻上脱下了。到此时,御医已经进去一个多时辰,天都大亮了,都还没有结果。可偏偏这时候,她又不敢贸然进去打扰。 就在吕婆子终于忍不住,想要出声,准备向屋里问问情况的时候,那木门刺啦一声,开了。 “姑娘如何啦?”吕婆子见那老御医从屋里出来,及时收住大嗓门,满含关心。 “唉!”老御医倒先叹了口气,神情气馁,“你也别恼,我算是尽力了。方才我用的是针灸之法,如今恐也只能暂时抑制住病情。” “你这是什么意思?”吕婆子的心突然就跳了一跳,什么是尽力了,什么叫只能抑制住病情? “姑娘如今的病情,远不如当日我想的乐观。看着模样,可能熬不过这个冬日啊!”御医满脸无奈,看来这赌,他是要彻底输到底了。太息一声,忍不住说出缘由,“姑娘生下双生子,本就伤了身子元气,又始终郁结在心,不得开怀。如今着了点凉,虽是小病,可却又不好好养着,如今是伤了根本啊!” 吕婆子听到熬不过这个冬日的时候,整个人就僵住了。不是自s,担心自己的小命捏在赵婵手里,而是真的担忧与同情。 “吕婆婆……”虚弱的声音自屋内传来。吕婆子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终是觉得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心中难受,也无法接受。可听到赵婵的声音,还是迈着沉重的步子进了屋。 “婆婆,这j年,多谢你的照顾。”赵婵悠悠转醒之时,却也听见了老御医所言。此时唤了吕婆子进屋,出口便是这样一句话。 “姑娘,你别这么说。”吕婆子忍了忍泪水,伸手,阻止赵婵坐起,顺手还掖了掖被角,“姑娘,你躺着吧。” “我知道,婆婆待我一直很好,只不过你也得为自己的主子办事。”或许之前赵婵还觉得,吕婆子就只是吕不韦派来的眼线,可此刻,她似乎能够感受到吕婆子对她发自心底的关心。“婆婆,有些事,我如今不得不拜托你。” 吕婆子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泪水。 “也许是命,我这一生短暂,对不起的人却很多。”赵婵闭眼,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婆婆,解y的单子,就放在我平日里常用的小匣子里头。” “姑娘,你别说了,不是说还有些时日吗?现在还没入冬,姑娘你别急着说这些!兴许还有法子呢!”吕婆子已然泣不成声。 “吕婆子说得没错!”老御医突然想起来,或许真的有别的法子,遂出声道,“赵姬,你也先别丧气,我知道这天下有人能治得好!” “果真?”吕婆子反应过来,似乎是不大确信。 “千真万确,只这人行踪不定。不过,我倒是听说,他近日就在邯郸城,我这就出宫去寻!”老御医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留下屋内的主仆二人,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若赵婵真有不幸,请婆婆答应赵婵两个请求。一者,照顾好我一双儿nv;二者,或许婆婆不愿,但赵婵还是要说。赵婵求你为小黑报仇。”赵婵不顾剧烈咳嗽,虚着声音,有气无力地说完。 “姑娘,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吕婆子连连安,手却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答应我!”赵婵用尽力气。 “好好,我答应姑娘!”吕婆子抓住赵婵的手,似乎是要传递给她力量一般。 真儿不愧是自小就受过训练的细作,三两下,就把赵婵瞒着的事弄了个清楚明白,立马便用了最快的信鸽,把消息传给了王翦。可饶是如此,当平y城中的王翦得知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次日清晨,秦军整军出发,三军将士在得到了修整之后,士气大振。瞬时,平y城外,便充斥了将士们恢弘声音,“一举攻赵,秦军必胜!” 显然,某人在得知赵婵的病情可能熬不过冬日,心中火烧火燎,担心此生不能再见佳人,就不顾一切,准备自平y城挥兵北上,长驱直入,一举攻破邯郸城了。 第四十四章 兵临城下 邯郸城外,偏僻的农庄里,清幽安谧,仔细些,还能听到后山之上溪水潺潺之声。饶是如今已然暮秋,可这景致却依旧令人流连,只可惜如今乱世,鲜少有人有此闲情罢了。 赵婵迷迷糊糊的,时而觉着冷得非常,时而又热得非常。脑中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小黑的脸庞,一会子,又变成了吕不韦温和的模样,接着又听到孩子在自己耳边哇哇啼哭,最后,她好像还看到了一个谪仙般的人物。一时之间,只觉得是自己死了,遇见了神明。 可等到脑袋逐渐清明,眸子缓缓张开的时候,不知怎的,赵婵还是看到了那不染纤尘的男子。眨了眨清亮的杏眸,又摇了摇头,才确定,那不是错觉。 乌墨在赵婵的打量与注视之下,神情依旧自然,将银针自赵婵脑袋之上缓缓取下,又过了一遍火后,方才将银针cha入随身的布帛之中。 赵婵张嘴,刚想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好好休息罢,死不了!”乌墨笑,笑得风轻云淡。 “你是老御医所说的那个能人?”赵婵见那人的银针,知他懂医,才恍恍惚惚察觉,他应该就是老御医请来之人了。 “在下乌墨,算不得什么能人,不过会些医术罢了。”乌墨话虽谦虚,可却掩不住的神采飞扬。 “先生,多谢,赵婵有礼了。”赵婵声音略微沙哑。随即又看了看四周,却发现,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卧房,“不知,此处是何地?” “不知,只这里不是赵宫便是。”乌墨道,却似乎只是废话。 “我怎么出宫的?”赵婵才刚自昏迷中醒来,问题很多。 “不知,”乌墨依旧笑,让人听不出话中真假,“只你现如今已不在赵宫。” “先生倒是只着眼于今,不惦记着曾经?”赵婵试探着反问,突然觉得,似乎在何处见过眼前这人一般。 “你若想要活命,就闭上嘴。”乌墨脸se徒然变得严肃,原本还和善的脸,在此刻,让人觉得望而生畏。 赵婵闻此,噤声,不再言语。乌墨这话确实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她是真想活命,毕竟还有那么多事等着她去做。 乌墨收拾好物饰,转身离开时,不忘说明:“多想无益,在这里待到痊愈,你就能离开!” 赵婵无奈,只无力坐在床榻之上,不知如何是好。先前是一直昏迷着,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时间如何度过。可如今不同,清醒着,却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更不知时间如何打发才好。 也不知此时的西泉殿里头,异人知道自己不见了,会如何神se?更不知,自己出宫之时,吕婆子等人是否知情? 又想起赵宫之中的一对孩儿,赵婵觉得心中愈加堵得慌。也不知此时他们如何了?不知宸宸的热病可痊愈了?不知两个孩子是否饿着冷着?如今天气渐冷,可有冻着冷着? 赵婵心中乱哄哄的,可此时又惦记着乌墨的嘱咐,不敢下床,心情更加郁结了。 “吕婆婆,你说姑娘如今如何了?”李婶抱着宸宸,正喂着n。n娃好像知道自家n娘正在说着自己的母亲,停住小嘴,竖着粉n的耳朵,似乎是也想听到吕婆子的回答。 正如赵婵正想着西泉殿,西泉殿的人也惦记着她。 “这我也不知!”那日,老御医说找着那人了,神不知就不觉的,就将病入膏肓的人运出了赵宫。吕婆子等人虽不知用的什么法子,但瞧着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来。 “姑娘被送出宫去,是去治病的,想来回来的时候,就是活生生的模样了。”吕婆子继续说道,“眼下,咱们还是担心咱们瞒过公子吧。” “也对!”李婶点点头,若有所思,“好在老御医一直配合我们,说姑娘病着,不便见人,以免传了病气!” “可我瞧着,这件事被捅破只是迟早的事。”吕婆子难得正经,“我们能做的,只有尽力拖着。” “嗯!”李婶点点头,“这件事如今只我们两人知道,也是好的,知道的人越多,越危险。”要知道,s逃出王宫,可是死罪,何况如今秦赵j战如此激烈,免不得会被人控上一条通敌之罪。 两人声音虽小,却还是没能逃过真儿的耳朵。她正纳闷着,就算赵婵病重,需要f侍的人应更多才是,可现在赵婵身边却只有吕婆子一个人。李婶因为要照顾孩子,不能近侍,倒还罢了,可她身强力壮的,又踏实本分,怎的突然就不让她近身f侍了呢? 怪道不让自己靠近那屋子,原来不信任自己,人也早就运出了赵宫。不过这样也好,若是能够治愈,想来对将军而言,兴是好事。不过,暗地里助这两个婆子一臂之力,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依旧是只训练有素的白鸽,只不过,这回与以往都不同。因为这次的消息,充满着未知。 当白鸽落在王翦的营帐之上时,王翦正忍着剧痛,任随军的郎中在自己的臂膀之上左右开刀。 他受伤了。 赵**士本已溃不成军,可却依旧有人血x不改,不甘沦为降将,乱箭之下,s中了他的右臂。他只闷哼一声,立即折断箭身,也不顾鲜血横流,撑着夺下了邑城。要知道,邑城,已经是邯郸城前最后一座城池,离邯郸城不过十里之遥。邑城虽小,可攻破了这座小城,就意味着,大军将直b邯郸,兵临城下。 想到这里,王翦的嘴角露出j丝得意来,觉得自己肩上的伤,受的值。不仅仅为秦军大胜觉得值,还为了另一个人。掏出那方绣着“婵”的巾帕来,王翦心中百味陈杂,他不敢想象,今生再也见不到那个nv人,他会变成何等模样。 “将军,赵宫传来的信鸽!”副将眼力好,进营帐的时候,瞧见了信鸽,令人取下,递给王翦。 王翦摊开来,眸se却是缓和不少。心中好受了,连带着那正在敷y的臂膀也舒f些,不再觉得刺骨的疼了。他此刻只觉庆幸,好在这箭上没抹上什么毒y,否则他还就真见不上那魂牵梦绕的人儿了! 第四十五章 世代守护 冬日第一场雪纷纷扬扬,落在邯郸城的时候,整座城不似往年那般喜悦,而是愈发的压抑沉寂了。因为,邯郸城外,百万军士,黑压压的一p。兵临城下,正是亡国之时。 可在邯郸城外的田庄里,气氛却一点不相同。簌簌白雪落在山间,装点原本光秃秃的树林,愈加清净安宁。 “这处地方确是好地方!”赵婵拾掇着,虚着脚步,缓缓走出门去。着这些日子,她一直没什么力气,只能卧在床榻之上。可是今日,她忽觉得力气大了许多,试着下床来,想要瞧瞧窗外的美景。 深吸一口气,这还没银装素裹的世界,很冷,却美得极致。伸出素手,摊开来,不多时,手上便多了雪白的疙瘩。细细瞧去,形状怪异,找不出词来形容。 “金装玉裹,繁华落尽,冰雪纯真盼如今。”声音来自身后,越过冰雪簌簌,悠远深沉,竟好似穿万丈而来。 赵婵不用回头也知道后面的人是谁,这些天来,唯一的人气就是这人带来的。赵婵不得不承认,乌墨谪仙般的人物,和他待在一处,只觉得自己脑中愈渐清明,也愈发能看透这世间之事了。如今听乌墨这般言语,说人世间名利如浮云般,竟还比不得手中一抹白雪? “不知先生何意?”赵婵想着,就问出了口。 “世间人向往繁华,追逐名利,到头来尘归尘、土归土,留给后人的还比不得这白雪,至少还能留住最初的纯真。”乌墨若有所指。 “先生错了,世间本污浊,奈何我等生于世间,无可奈何者多数。”赵婵摇头,不甚赞同,却也回得巧妙。 “可我却觉着,是世间人看不透,为眼前浮云遮蔽,跳不出来罢了。”乌墨也摇头,叹息着的语气,依旧坚持着自己的看法。 “先生仙风道骨,行事洒脱,是看透这红尘之士,才有此般言语。可这世间,不全是如先生般睿智之人,看不透也是常有之事。说句玩笑话,赵婵第一回见着先生,误以为先生是神,而自己已在h泉。”赵婵说着玩笑话,自己倒先笑出了声。 “神棍罢了!”乌墨轻笑。 “赵婵有一问于先生,不知当不当问?”赵婵有些犹豫。 “既不当问,那就别问的好!” “先生既然如此说了,那赵婵就问了?”赵婵面带挑衅,“先生为何救我?又为何,老御医要救我?” 自她进赵宫以来,老御医便一直守在她身边,就连如今病入膏肓的赵王,都没有这样的待遇。她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以异人的身份,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面子,求得高人出手相救。一开始,她只当他是吕不韦的人。可后来,赵王病重,而老御医却恰好出现在了西泉殿。她开始意识到,即便是吕不韦的人,也得忠君之事,更何况是这般高人。可即便是想破了脑袋,她也没有想到会是谁在帮她。可如今,乌墨的出现…… “既已救了,便没有什么缘由。”乌墨依旧回得风轻云淡。心中还是感叹一声,怎么这nv人这般机警?! “先生又在敷衍赵婵,”赵婵察觉到,他嗓音之间带着罕见的颤音,于是拖长了声音,随即又长长叹息一声,语气之中颇有无奈,“先生,可有人威胁你?还是说,先生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婵,这样的法子没用。”乌墨有些恼,直接呼出赵婵全名。他心高,这等似讽似嘲的语气最受不了,但却依旧不松口,“况且,你知道又有何用?” “先生,既然你不说,赵婵只得自己去找答案了。”赵婵想,眼前这人若和八宿nv预言相关,那么这人必定是韦月所说的那人了。似这般不染纤尘,不识人间烟火,又看透红尘之人,这世间真心不多。 “乌墨等姑娘找到的那一日。”等赵婵找到答案,或许这一切都已然物是人非了吧。 赵婵轻哼一声,就算乌墨不承认,她也会找到证据的。她固执,有些时候,更喜欢钻牛角尖。况且,她还有事想请教那八宿nv的语言之人。 “且回屋去吧,你不想护着身子,我还想轻松些。”乌墨已经开始打发赵婵回屋了。其实,他何尝不知道赵婵想问什么,可他心里明白,有些事,问不得。 “是,劳先生担忧了。”赵婵无言,只得回道,况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觉得累了。转身走上j步,正感叹着乌墨贴细心,又听后面传来声音。 “邯郸城下,数十万秦军安营扎寨。”不似方才那般轻松,乌墨言语之中变得严肃。 赵婵脚步略微停顿,张张嘴,却始终没说什么。这样的结果,比她预想得要早太多。 “你不必担心,我既让你出得来,便能让你回得去。”乌墨似乎知道赵婵的心思,又道。 “多谢!”赵婵不再回头,进了屋,脚步本就无力,如今愈发地虚晃起来。她的心终究还是乱了。且不论能不能回宫,只说万一秦军攻城,势必危及赵宫,可宸宸和政儿还在赵宫呢!再说,这之后的打算,可就得提前不少了。 赵婵想着,却丝毫没有自觉,若不是她病入膏肓,险险垂死,某人又怎么会这般拼了命,似发疯般攻陷城池,只为了想见她一面呢? 这世间之事还真奇妙。 乌墨看着nv子的背影,知她心中所,虑叹息一声,这nv子牵绊太多,终归注定了这样一生。至于他,算尽天下事,却算不清自己,终是假洒脱罢了。况窥探天道太多,终是要付出代价,只是早晚罢了。而且,看得太多,知道得太多,总不免对这些局中的人物上心。而更多的时候,还会愧疚,因为你知道一切,却什么都不能做,无能为力。 他是孤儿,却命格奇特。而慎门,这个只在传说之中才出现的门派,世世代代只有两人,一师一徒,窥探天机。他还记得师父临终前,嘱托过他,乱世千年,只这百年之内,就将会有结果。而最重要的是,八宿nv,千年一轮回,生于八星宿重合之时,命格天贵。若恰逢降生生于乱世,血脉与王室所混,将诞下双生子中,一者结乱世,一者得永生。而永生者,他们将世代守护,不离不弃。 第四十六章 秘而不宣 高明楼是赵宫中最高的楼阁,登上这里,放眼就可俯瞰整座邯郸城。有一头发苍白的老婆婆,有些皱纹的手拄着梓木楼金拐杖,着一身尊贵华f,就这样站在高明楼之上俯视这座城池。城外是乌压压一p,军容整肃的正是数十万秦军。而昔日热闹繁华的街道,如今空空如也,徒添凄惶。三日前,城中的百姓就走得走,逃的逃,留在城中的,不过是有些血x的人,可这样的人又有多少呢? “太后,如此境地,您为何还要如此坚持,守住邯郸城?”老婆婆身后是一中年男子,看着邯郸城这边境地,问出了口。 “宰相,老婆子老了,不中用了!”太后眯着眼,却是感叹一句,方才转身,反问:“宰相不也一样,支持了哀家吗?你我心知肚明,若没有宰相在旁帮衬,这朝堂如何压得住?且看看这城中子民便知!” “太后英明果断,臣不敢违逆您老人家的命令!”宰相作揖,说得轻巧,却极为恭敬。 “行了,这等恭维的话还是留着秦国退兵再说不迟!”太后笑了,却在下一刻,神情变得严肃,“你我都知,邯郸城,且不论祖宗在此的基业;就说一国之都,是国之根本。根本将灭,枝叶何存?即便弃了这邯郸城,又能逃往何处?逃到某处,又将如何?指不定,将来还会弃下更多城池。” “可眼下,秦将王翦屯兵城下已经两日,却丝毫不见攻城之举,看这架势,似乎是打算住下来慢慢耗着。莫不是要消磨耗尽我赵国好男儿的志气不成!”宰相神se复杂,既有担忧,又带着愤恨,但却不见丝毫恐惧。 “就是哀家也不得不赞j句,王翦此人确有才g,有勇有谋。这般出奇制胜的用兵之道,才短短两月不到,攻下平y不说,如今都打到我赵国都城了!”,太后感叹着后l推前l,却没忘对方是敌国少将,冷笑着又道,“不过,没到最后,谁知秦军能不能拿下我邯郸城!” “有太后坐镇,我赵国将士必当奋勇当先,守卫家国!”宰相是个狐狸,立即表态,即便如今的邯郸城内,满打满算,不过八千士兵。 “如此,便好。”那张沧桑的脸上,刻满了皱纹,饶是此刻兵临城下,却依旧面不改se。因为,她相信她那孙儿能请到魏国出兵,她也等着她优秀的孙儿带回来最好的消息。 宰相心中虽在叫嚣着,这场战争赵国亡国的j率非常之大,可对太后的信任与尊重,让他强行压下心中的疑虑,强自镇定。 就在两个赵国的高级领袖各自考量着什么的时候,伴随着踩踏木梯的声响,一尖声嗓音急切地传来:“不好啦,太后,不好了!” 两人纷纷向那楼梯口瞧去,入眼是一个小公公,大汗淋漓、满脸焦急的神se。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统!”这般非常时期,这小公公说什么不好了,真是晦气。宰相心中想着,便训斥出了口。 “大王…大王,他……”那小公公本一路泡上高楼,就有些气喘,如今被当朝宰相一吓唬,说话更加吞吐了。 “大王怎么了?快说!”咋一听到赵王,太后先急了。 “大王薨了!”小公公说着话,就哭丧着脸,跪了下来。 “你、你说什么?”太后心焦,不敢相信赵王已薨的消息。她记得昨日她去瞧他的时候,御医还说,只要好好将养着,不久就会醒来。 无法接受这般事实,太后脚步一个踉跄,身子直直地就往后倒去。好在宰相眼明手快,顺手就扶住了太后,才幸免于难。 “太后节哀,眼下还需太后主持大局,还请太后多多保重才是!”宰相明理,瞬时便看清了局势,安道。赵王之死,势必动摇军心,所以这个消息必须得…… 太后用力地闭紧双眼,张口却已经是下定了决心,“小全子,迅速带兵封锁太和殿,只进不出,若是飞出一只蚊子,哀家拿你是问。” 小全子是太后的贴身太监,本站在远处,此时听了吩咐,立即便下了楼,急匆匆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太后复又看向前来报信的小公公,笑得一脸和善亲切。可只有一旁的宰相知道,这可怜的小公公,注定要成为王室利益的牺牲品了。想到此,不由悄悄叹息一声。 “奴才叫小圈,一直在太和殿f侍。”小公公心里不知太后作何打算,抬头一瞥,见太后那慈眉善目的样子,稍稍安下心来。 “大王是怎么走的?可有留下什么话来?”太后问,依旧慈眉善目。 “奴才不知,当时内殿就只有朝y公主一人在照顾着大王,后来殿内隐隐约约传来了大王和长公主的争执的声音,好像是大王醒了。可后来又有什么东西摔在了地上,奴才们才觉得不对劲,进去瞧的时候,发现大王、大王已经……”小圈摸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很是煽情。 太后手开始颤抖,连带着手中拐杖也抖了起来。太后的脸变得扭曲,似是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又狠命的握着拐杖在地上一跺,却是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来。 是朝y做的!那躺在病榻之上的,是她的亲亲父王啊!她怎么能!?到底是什么样的鬼迷心窍,才能让一个备受父王宠ai的公主,去这般杀害自己的父王! 突然,太后脑中闪出一人的模样来,秦国质子!早前,朝y就吵着要嫁给这个叫什么异人的秦国质子,这才被禁足了。如今,想来必是和她父王再度起了争执,才会这般活生生气死了赵王!她竟老糊涂,将这个人忘之脑后!没错,就是这个人迷了自己的孙nv儿,害死了自己的儿子!秦国质子,她竟忘记了赵宫之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太后冷哼一声,心却是狠了下来。既然秦军敢在城外安营扎寨,还那般张狂着似是要示威的模样,那她赵国就先来个下马威好了。她要让秦军上下都瞧瞧,秦国王室子孙受尽折辱的模样! “宰相,哀家要让他们瞧瞧,什么才叫做真正的示威!”笑声冷冽,此时的太后显然是已经怒道了极点,“把西泉殿的人都抓起来,哀家要一个个的拷问!还有那个不成器的东西!” 与其说拷问,不如说折磨。至于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当然指的就是平日里刁蛮任x的长公主朝y了。宰相心中暗忖,却不敢多言,应了声,便yu退下。只是退下前,怜悯的目光扫过那个叫小圈的小公公,很显然,知道太多的人活不长久,尤其是这种没有价值的人。 第四十七章 空空如也 朝y公主瘫坐在地上,神情呆滞。太和殿上人来人往,她都已经瞧不见。 她没想到父王就这样离她远去了。她只是来照顾病重昏睡的父王的,她发誓,真的。父王醒来,她真的很开心。可是父王一睁眼,见到床边的她,就责问她,还大声斥责她,出卖了赵国兵力布防,也出卖了赵国上上下下百万子民。 她心虚,可她没想到父王知道这些。她确实有一回偷溜出朝华殿,好说歹说,又说自己在朝华殿禁足太无聊,要好好学习钻研这些,这才骗了父王的兵力布防图。当然,这布防图最后j给了异人,就因为异人说,这是为了他们的以后着想。 如今,见父王才刚醒来,就训斥她,一时间没忍住,跋扈的x子一起来,就和父王吵了起来。可最后,父王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翻,睡了过去。可也就在这时,殿外的奴才们听见动静进来,一模父王的鼻息,竟说了一句:“大王薨了!” 那一瞬间她懵了,摇着徐晃的步子,颤抖着去瞧,却发现父王果真没了鼻息。她一个没站稳,就软在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样的打击太大,她接受不了。她还记得小时候,父王背她在肩头,满足她所有的要求,甚至还给她把玩印玺,要知道那可是一国最高权力的象征!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不可理喻的,变得跋扈任x?她不记得了,总之,父王总是包容她犯下的一切过错。可这次,她好像真的错了。至少,那个疼ai宠溺她的父王,永远回不来了。 初雪纷纷洒洒,没个停的时候,这样寒冷的天气,就这样坐在冰冷的地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缓步走到她跟前,狠狠的表情,也狠狠的巴掌,直直地落在她脸上,毫不留情。 “混账东西!”随着耳光响起,声音也响起在大殿之上,带着哭音,恨她不成器。 朝y公主抬头,白皙脸颊已经肿的老高。来人是她的祖母,即便满头白发,岁月在脸上刻下坑坑洼洼,可却依旧掩不住曾经的风华绝代。可此刻,那张布满沧桑的脸上,慢慢怒气与愤恨,那是对子孙不成器的恼恨。 “祖母!”朝y见来人是祖母,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把抱住了祖母的腿,哇的一声竟是哭开了。她在害怕,也在恐慌,她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更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太后拄着拐杖,本想甩开这不成器的孩子,可最后看她哭得稀里哗啦、发髻凌乱的模样,终归还是不忍心。怪得了谁呢?这孩子可怜,被自己和她父王宠坏了,如今犯下这样的大错,已经无法挽回。太后终归还是摸摸朝y公主的头,安道:“孩子,错不可怕,只要肯悔改。” 朝y哭得更凶了。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祖母知道,要割舍一段情不易,可如今你也看到了,你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不要再固执了!”太后心中疼惜,语重心长。 “祖母,祖母,孩儿不要!”chouchou搭搭的声音,朝y依旧固执。 “由不得你不要!”太后用拐杖锤地面,顿时砰砰响,恨铁不成钢,“晚了,整个西泉殿的人,谁都逃不了!” “什、什么!整个西泉殿,都逃不了?”朝y听了,却好像觉得有千万针扎般难受,忙跪下磕头,语无l次:“祖母,祖母,异人是无辜的,你不要杀他,他只是秦国的质子,和他无关的,祖母不要,不要杀他!” “不知悔改,简直荒谬!”拐杖再次重重地砸在地上,只是这回与地面碰撞产生的声音更大了。 “祖母!求求你,不要!”朝y公主摇着脑袋,跪着向前,又抱上了太后的大腿。只这回,太后再也不顾心中最后一丝不忍,用尽气力将朝y甩开。 “执迷不悟!”太后的气再度浮上心口,怒瞪着眼前不成统的孙nv,声音j近吼道,“你睁开眼看看,秦军兵临城下,邯郸城不日被攻破,就是赵国亡国之时,你再睁眼瞧瞧,你父王躺在榻上,死不瞑目!你还要如何任x?” “太后,宰相来了!”全公公上前,特殊时期,已经顾不得那些个规矩,先禀报了再说。 “让他进来。”太后闭眼,深呼吸,顺了顺气。 “参见太后!”宰相进殿,自动忽略朝y公主。行礼之后,也不待太后问起,神情有些慌乱,“西泉殿空空如也,不剩一人!” 不见太后回答,却先听到了朝y公主的笑声,还能听到她喃喃声,大是说,不剩一人好之类的。 太后瞄了一眼朝y公主,叹口气,问宰相“何时逃的?” “看西泉殿内的物饰,想来是昨日就人走楼空。”宰相显然是已经弄清楚来龙去脉,才来回的,“太后放心,臣已派禁卫军去搜了。即便他们能逃出这赵宫,也逃不出邯郸城!相信不日就能搜到。” “嗯!”太后沉重点头,心中却不似宰相那般乐观。在这样的时候,突然cha翅飞了,而且还是整整一个殿的人,不就说明赵宫之中有他们的细作吗?!而且,恐怕这细作还不简单,必定是身居要职。既如此,要想抓回来人,想必是很难的了。 “把朝y带下去吧!”太后再看了一眼朝y,眸底却已经没有了最初的不忍,剩下的,只有懊恼与怒意。 窗外的雪停了,可却引起了风的怒号,就像打了j血一般,是这么都停不下来。 邯郸城一处偏僻的小宅之中,正厅中央,炭火烧得很旺,可却掩不住整座宅子的寒意。而那寒意,来自一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眸子。 看一眼吕婆子怀中的政儿,又望向李婶怀里调p的宸宸,异人的心却愈发的往下沉去。若不是吕先生安排他们逃出赵宫,恐怕到这会,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根本就不在他身边。本以为婵儿是真的病重,可结果呢?人影子都没瞧见!若是安全着倒还好,可眼下战事吃紧,哪里容得一个nv子到处走动的?而且,似乎不见的还有真儿那个新来的丫头,莫不是跟着一同出宫的? 想到此,异人的眸se更幽冷,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心中的火气更是蹭蹭的往上冒。还真让人怀疑,他会变成冰火两重身! 第四十八章 打不起来 “说吧,婵儿现在何处?”冷眸扫视一圈,嗓音低沉,开口问道。 屋内的炭火烧的更旺了,却阻挡不了屋外的北风呼呼嚎叫,嚣张中带给人压抑,而屋子里寒意更甚了。众人深吸一口气,嘴唇紧抿,愈加寂静。 “想来是某些人受不了苦,早跑了吧!”有声音适时打破寂静,带着尖苛,酸味十足,“为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得啊公子!” 众人循着声音瞧去,却是再度深吸了一口气。那声音的主人身着外头套着简单裘衣,淡紫se裙衫,满头乌发用淡紫绳子绑在身后,简单朴素,可说不来的话,却刻薄尖酸。 这nv人正是滑了孩子的小安,但见她此时红粉面颊,显然是已经从悲伤之中走了出来。不过,也幸亏她及时察觉到前殿的动静,跟着逃了出来。否则,这会子,她独自一人待在偌大的西泉殿,岂不成了替罪羊? “胡言乱语!”吕婆子听不下去了,出口便带训斥,“赵姬不是这样的人,只是出宫治病去了。” “那你倒是说说,她人现在在哪?”小安冷言冷语。 “她现在何处与你何g?”吕婆子瞪小安一眼,随即又向异人说道,“公子,两个孩子如今还在这里,赵姬不会离开太久,更不会走得太远的。” 异人气恼,但也觉吕婆子所言有理。当初根本没想过赵婵会离开,一部分原因自然就是两个孩子都在宫中,婵儿根本割舍不下,当然另一半则是觉得赵宫守卫森严,以婵儿弱质nv流,又怎么可能会有勇气离开,况她又确实病得不轻。 想到此,异人狠狠的撇了一眼小安,这个nv人,这种时候还想着离间他与婵儿,真是唯恐天下不乱! “谁知道呢?她本来就是歌姬,指不定是跟哪个情郎跑了!”小安眉眼轻挑,极是不屑,却已然忘记,自己曾经是赵宫之中最卑微的、甚至可以任人践踏的宫nv。 “住口!婵儿也是你能说的?”异人听不下去了,若不是担心她泄露消息,他还真不会捎带上这么一个是非nv人。想到此,异人不禁懊恼,当初怎么会看上这nv人,还让她有了孩子?让婵儿心寒了不说,这孩子还让他心疼了好一会,不过也幸亏,没留下那孩子。 “本来就是……”小安嘟囔一会,又咬咬牙,却也不敢再大声说些什么了。她终归还是比不上那个舞nv,心机算尽,结果还是败了。她想起了自己的孩儿,那是一个已经成形了的男孩!就那样离开了她的身,可凭什么那个nv人可以有健康的孩子?还是两个!望了望正躺在吕婆子和李婶怀里的两个孩子,她的心就像是在滴血一般,这世道为何这般不公! “把政儿j给我,你们且下去!”异人看开,觉得只要有孩子在,婵儿必定会回来,一时心下稍松,便让众人下去。 异人接过嬴政,那孩子此时睡得正香,不吵不闹。 不知是什么时候,北风停了,被覆盖了冰雪的大地愈加宁静了。 邯郸城外,白雪,白营帐,配上一pp火红,妖冶得别有特se。三五步就有一士兵身着甲胄,身姿挺立,警惕地洞察四周一切,一看就知是训练有加。不远处,也三五成群的士兵们,或围在一处去火,或在一处闲谈。 最中央的,守卫森严,赫然就是大将王翦的营帐。不过,较往常不同的,这营帐一旁多了一个小营帐。 “大哥,这个冬天真是冷啊!”尖锐声音从小营帐里头传来,金胖子搓搓手,靠近正中央的炭盆,又径自咕隆着,“也不知将军什么时候下令开战,也好让兄弟们尽情拼杀一番!” “平日里,我也没瞧见你有多上进?怎么今日竟想着要尽情拼杀了?”端起桌榻的酒径自小酌,这黑瘦的模样,正是高。他此时着一身黑se劲装,身后则是狐裘披风。他如今已经是军中小将,正六品官衔。不过,因他身弱,将军特意嘱咐,可以不着甲胄。 “大哥,这你就不懂了吧!早日打完这仗,立了功,早日荣归故里啊!”金胖子笑,小眼j乎眯成了一条缝。 “得了吧你,还想着回家!依我看,这最后一仗恐怕是打不起来了!”高打击他,毫不留情。 胖子疑h,走至高身旁坐下,也不客气,倒了杯酒,也喝起来:“大哥此话怎讲?” 还别说,自从高接受他做了小弟,他觉得跟在高身后,好吃好喝且不说,光论见识,就长了不少。可越是这样,就越觉得自己当初愚笨,怎么就会看不上他、还那般欺负他去?不过还好,现在知道也不晚。 “你可知,赵国太子早在半月前就抵达了魏国?” “难不成赵国想要求助于魏国?”金胖子反问,却是不敢相信,笑道,“大哥,别逗了!就算赵太子跑去了魏国,也不一定能请得动魏国出兵啊!” 高很有耐心地解释:“你还别笑,魏国还真的会出兵。且不论现今赵国太后是魏王最尊敬的姑姑,就单说秦攻下赵国之后,难免不会对魏国发兵,趁势南下,统一三国!” “不会吧?这才打下赵国就去攻打魏国?”金胖子收起笑容,认真的模样倒是有些滑稽。 “秦国兼并赵国之后,魏国将处于秦国两面包围之中,届时秦国必找缘由攻魏!所以现今,魏与赵两国可以说是唇亡齿寒!” “听大哥这么说,小弟觉得很有道理!”金胖子点点头,若有所思。 “若不出我所料,魏国此时已经发兵,想必不用三日时间,就能陈兵赵魏边境。”高再度斟酒,笃定的语气。 “那我们要不要提醒将军,现在就开战?”也不知这金胖子是怎么回事,似是很想要开战一般。 “没有用的!即便此时攻下赵国,魏国也会趁鹬蚌相争之后,来个渔翁得利。到时,秦军因攻城大受损伤,魏军一攻上来,势必败北!” “可咱们也不能就这么g耗着啊!若是魏军和赵军同时开战,那咱们不就是夹在中间的羊羔,任人宰割!?”金胖子开始担忧了。 “放心罢,将军自有他的谋划!”高一句气定神闲,小酌着杯中美酒。 “可是咱们也得先告诉将军啊!”金胖子站起来,显然是急了,他可不想就这么白白丧命了! “放心吧,这样的消息我知道,将军自然也是知道的!”高气定神闲,悠悠开口。可心里却在说,再说,就算你这时候去找王翦,肯定吃闭门羹!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着呢,他们的将军,此时根本就不在营帐,甩下整整数十万将士,早不知去了哪里逍遥了! 第四十九章 奈何缘浅 “哒哒、哒哒……” 马蹄声由远及近,在寂静的世界里显得尤为突出,两匹精壮的马,一黑一白,踏雪无痕,急切却不失节奏。马上两人,一男一nv,男子一袭青黑,腰上佩剑,nv子也着劲装,简单利落。 “将军!赵姬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处农庄里!”nv子容颜姣好,对着前面的男子道。 “加快速度!”男子嗓音低沉,原本蹙起的浓眉稍微舒缓,心却跳得更快了,不由得马鞭挥得更加快了。 这男人是王翦,抛弃了数十万军士的将军;而那nv子是真儿,却是s自从赵宫之中逃出的宫nv,当然也是细作。 不过半柱香时间,两人便瞧见不远处有j处人家,放眼瞧去,还能看到炊烟袅袅,此时已是中午时分,该吃得中饭了。 “婵儿刻在此?”王翦勒马,问后面的nv子。 “赵姬所处之地偏僻,正是在这小村子的后山之上。”真儿翻身下马,g脆利落,与往日里瞧见的乖巧模样大不相同。 “真儿,你可确定?”王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山村,只觉得这确是养病的好地方,可这里也确实太过简陋,他有些不可置信。 “确信,将军请随我来!”真儿点头,自动在前引路,又解释道,“奴婢多方打探,才从老御医那里得知此处,想来是不会错的。” 真儿说得很轻松,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满足了老御医多少的刁难条件,又哄得老御医开怀,才知道的赵婵藏身之处。不过,她不后悔,她很清楚,对于一个细作而言,成全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故而,她心中虽悲伤,但笑却在脸上。 两个一路无言,七转八拐的走着山路。直到半个时辰后,眼前一亮,却是一处精致小巧的宅子。之所以说是宅子,是因为眼前这屋子有前庭有后院,还用篱笆围了一圈,门虚掩着,其上有一牌匾,上书“墨居”两小篆字,门框之上还贴了对联,用的却是大篆。 “无事登门献,有事莫上前。”真儿念出了声,只觉字句虽简单易懂,可却又不解其中含义。“将军,这人奇怪。为何无事求上门的可以登门,有事相求反而不让上前呢?真真是奇怪,奇怪!” “世间奇人必有奇处!”王翦忽然觉得,自己原本悬着的心瞬时就落了地。婵儿若能得这般奇人相助,这病想来也是能完全治愈的。王翦再念一遍门上对联,却开始犹豫要不要进门了,毕竟奇人也有怪脾气。 真儿没瞧出王翦的顾虑,上前敲门,王翦想要阻止却已是不及。 “扣扣扣!” “嗖嗖嗖!” 伴着敲门声音响起的,还有箭划破空气而来的摩擦声。 王翦虽没能阻止扣门,可多年的战争经历让他立时反应过来,伸手抓住真儿的手,j个闪身间,便避开两箭,可最后一箭还是擦他胳膊而过,青黑衣裳立即被划破一个口子,鲜红也顺着伤口缓缓溢出。 j个眨眼间,两人却已经在小宅十步开外。 “将军,你受伤了!”真儿落在王翦怀中,却被鲜血染红了双眼,立时惊呼。 “真儿马上给将军包扎伤口!”深吸一口气,真儿b自己冷静下来,立即撕下衣裳一角,径自包扎起来。 王翦见此,却是轻轻推开真儿,“只是小伤罢了!用不着!” “都是真儿的错,真儿不该这么莽撞的!”真儿低头,甚是自责。 “怪不得你!”王翦起身,也不顾胳膊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这鲜红,正对小宅大门,作揖,“先生世外高人,王翦等冒昧打扰,还请先生原谅!” 回答少年将军的,是屋内屋外的静悄悄。 “先生,在下王翦,来此无它,只求见她一面!”王翦态度依旧诚恳,弓下的身姿愈加无可挑剔。 门内依旧没有动静,可王翦也不急,反正他今儿有大把时间。再说,这等奇人,就该拿出自己的诚意来。否则,就算见到,也达不到此行目的。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在真儿觉得她应该出声阻止将军的动作的时候,门内传出了声音。 “没想到驰骋沙场的少年将军,王翦也会有这般犹豫的时候!”郎朗笑声传来,有点像夏日里的清泉,叮咚叮咚,能滋润绝望之人的心灵,“将军请进!只别再敲门,那声音太难听!推门而入即可!” 很难听吗?真儿纳闷,敲门声难听?可正yu跟着王翦上前的时候,门那头又传来了声响。 “我只说让将军进!”声音颇有些不耐烦。 王翦无法,只得吩咐真儿在外守着。推门而入,却发现原以为的前庭却布置得如后院之景,正纳闷间,又到了正厅。站在正厅门口,王翦呆滞,合着,他以为的前门是人家的后门! 原来,这小宅设计的巧妙,篱笆的大门开在路边,其实却是后门。走进屋子,才知道,方向与自己预想的完全相反。 王翦苦笑,这奇人还真怪。径自从所谓“奇人”身后走出,正yu说话,“奇人”却开门见山,先开口了:“王将军,我知你来此为何。” 王翦打量跪坐在主榻之上的男子,只见那人着一身素se衣裳,不染纤尘,不梳发髻,三千墨发随意笼在身后,神采奕奕,不是乌墨又是何人? “先生既知王某所为何事,王某却不知先生作何打算?” “坐罢!你请自便,”乌墨客气,随即叹息一声,“将军,乌某人在此劝你,放弃吧!” “为何?”正yu跪坐的王翦立即又站起身来。 “奈何缘浅!” “可若我一定要见呢!”王翦坚持,心却再度沉了沉,显然的信了一半。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相见她,缘浅总比此生无缘来得好! 乌墨没有立即回答,却是端起桌j上的热茶,轻啜一口,看了看王翦胳膊上的伤口,又道:“乌某人喜静,故在门处设了机关,还请将军勿要见怪!不过,将军倒是好功夫,能躲过我三箭不同方向的攻击,果然名不虚传!” “惭愧!”王翦双手抱拳,却不被忽悠:“先生,还请回答王某人所问。” “即便你得不到你想要的,你也要见?” “要见!”王翦点头,异常坚定的神se。 “桌j上有y,我的箭不同寻常,你最好还是处理一下的好!”乌墨不再多说,指了指王翦身前的桌j,又道:“她不在此,你且等到下午!” 该说的他说了,该劝的也劝了,即便知道结局,眼前人一句执意如此,他也无可奈何。果然,是天注定! 第五十章 谁予情深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王翦看着眼前梅花树下的nv子,总觉得这一幕就像是停留在昨日一般。同样是银装素裹,同样是一抹艳红,同样,也美得令人心醉。 王翦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眼里心里全是nv子的模样,全是nv子的一颦一笑,还有那倾城般的美妙舞姿。nv子背影依旧清丽,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那火热的目光。 良久良久,nv子转身,正yu回屋,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惊呼出声:“将军!你为何在此?” “婵儿,我……”原本在心中盘旋过无数遍的话,此时却在嘴边打转,怎么都说不出口了。 赵婵也不急,静待王翦下文。 “我、我担心你,也想见你!”一口气说出口,才发现这世间最难的事,并不是行军打仗,也不是以少胜多,甚至不是不战而屈人之兵,而是将沉在心间许久的话,全部倾吐而出。 局促不安的抬头,却瞧见nv子清亮的眸子,艳丽嘴唇亲启:“将军英武,年少有为,赵婵一介舞nv,蒙将军抬ai,受之有愧!” 王翦说出心中所思,不再紧张,又早料到这般结果,心下却松了不少:“婵儿,你受得!还记得当日,梅花树下,白雪纷扬,一舞倾城之姿,才华了得。” “将军,那都是从前了。”赵婵闭眼,不想回忆当初。p刻,黑白分明的眸子睁开,却已经没了初时的悲伤,那舞是为那个人而舞,而今已然没有必要了。而眼前这人,给赵婵一种恍惚错觉,可赵婵的理智却在提醒她,她不能够接受这样的情,正想着,便顺口而出:“将军派遣真儿在我身边,想来已经知道赵婵已非完璧,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儿的母亲了吧。” 王翦握住剑柄的手一颤,心却是更恨了吕不韦j分。若不是这人言而无信,婵儿又怎会受此侮辱? “我不介意!”声音低沉,斩钉截铁。“若你愿随我远走,我王翦定护你一世周全!” 他始终记得,那日nv子一舞,眼中心中的悲伤,而那悲伤也带动着他的思绪远走,然后便无缘由地产生了护她一世周全、不再有如此悲伤的冲动,而那冲动竟如种子,茁壮成长,变成今日枝繁叶茂的参天之树。 “将军,赵婵介意!赵婵不愿因我一人,断送将军前程!”赵婵屈身,却是一礼。不待王翦回答,又道:“赵婵这一生,只求一双儿nv幸福平安,便再无它念!” 她这一生,早已经是残枝枯树,哪里值得这般人物为她割舍些什么! “不,你值得的!”王翦握剑的手紧了紧,上前一步,“婵儿,你的孩儿,就是我的孩儿,王某也会保护好的!” “不知将军和吕不韦有何关系?”沉默半晌,赵婵突然发问,看似风牛马不相及,实则发人深思。 王翦显然没有想到赵婵会有此问,征愣一瞬后,又看了nv子一眼,眼前nv子竟这般聪明吗? “将军,你可与吕不韦有过j易?”而且,这j易想必与她相关,否则,眼前这男子为何对自己有如此执念?赵婵见王翦踟蹰,便更加确定了。 “是!”王翦深吸一口气,承认了,却不甘心:“婵儿,你从何得知?” “猜的!”赵婵坦荡,也坦言自己的猜测,“若赵婵所记不错,将军出现在吕宅之时,正是异人公子到赵国不到两年。而在这两年间,秦赵两国矛盾激化,正是紧张时刻。” “那又如何?”王翦反问,心中不知是何滋味,是该窃喜眼前nv子的聪明才智,还是该心虚自己的j易被人轻易猜中? “赵婵不知将军为何会在这种时刻,出现在赵国都城邯郸。不过赵婵可以肯定的是,将军被赵人发现了。”赵婵直视王翦,顿了顿,继续说下去,“而最后,将军选择了吕不韦,希望借助他的力量回秦。原因有二,一者,吕不韦是卫国人,卫国被赵所亡,有亡国只恨;二者,吕不韦是商人,来往方便。不过,令将军没有想到的是……” “我没有想到的是,吕不韦要挟我!”王翦补充,凤眸之中愤愤之se。 “最后,你们达成一致,吕不韦助你回秦,而五年之内,你助异人公子回秦。”赵婵知道吕不韦与异人之间的联系,也更了解吕不韦。“可不巧的是,你在最后一日反悔,加上了我!是也不是?” “是!”王翦心虚,只小声回答。 “赵婵不是物品,更不是j易!”赵婵眸中平静,说出的话却带了恼怒。 王翦“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当然不会料到,赵婵根本就不是吕不韦的表,更加不会料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 “赵婵有一请求,请将军务必答应!”赵婵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也不顾积雪满地,寒意沁骨。 “快起来!你身才刚刚好些,怎么经得起这样的闹腾!”愧疚才涌上心头,王翦便见赵婵跪在了地上,忙将赵婵搀扶起来。可他空有一身力气,却抵不过赵婵的固执。 “请将军答应赵婵的请求!”赵婵力竭,却依旧坚持,“否则赵婵不起来!” “好好好,你说,我答应你便是!”王翦无奈,退后j步,只得先应了。 “请将军履行诺言!”赵婵跪着,眼睛直望进那双狭长的眸子里去。 “什么?婵儿,你说什么?”王翦惊讶,不明白为何赵婵有此言。 “即便吕不韦食言再先,但异人公子待我很好,可婵儿注定要负他深情,请将军成全赵婵,助公子回国!”赵婵眼眸深邃,坚定无比。 “负他深情?”王翦冷笑,踉跄j步,“婵儿,你又怎知,我待你何尝不是深情?你如此做,又何尝不是负我一p深情!” 赵婵不言,跪在地上的双腿开始颤抖,有些承受不住冰寒。 良久,王翦心中终是不忍,“罢了,罢了,助他回国!” 赵婵笑了,此刻脸却已经苍白,声音也颇显得无力:“多谢将军成全!” 正yu双手撑地,站起身来,却两眼一黑,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 “婵儿、婵儿……”王翦见此,大叫j声,立即将赵婵搂在怀中,心中却是已经乱了分寸。 乌墨闻声赶来,却先瞧见雪地里的两个坑,那是赵婵方才跪着而留下的。伸手抓住nv子的脉搏,心中却叹息,拆东墙补西墙,到头来,伤的是所有人,这又是何苦呢! 第五十一章 如何安W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凄清寒冷的邯郸城街道,被白雪覆盖着。轻风吹来,g冷g冷的,带走空气中的s气,也带走刚熔化的雪水。 吕宅在邯郸城最北,亭台楼榭简单质朴。 男子身姿挺拔,面朝南方。那是邯郸城城外的方向,有秦军数十万,军容整肃。小黑传来消息,说王翦此时不再营帐。男子心中赞叹,王翦果然有定力,在这般重要的时刻,居然也敢溜走。即便是猜到这仗打不起来,也不至于这般不上心吧。 “先生,别冷着!”张检手一件披风,给眼前的男子披上。 “公子可安顿好了?”吕不韦不回头,漫不经心的问。脑中思绪翻飞,依旧想不出临战之将远走的缘由,总不能逃了吧? “照先生吩咐,安顿在城南那处宅子。”张检躬身回复,想到赵婵,却开始犹豫了,“只是……” “只是什么?” “赵婵不见了!”仔细地观察着吕不韦的表情,以他对先生的了解,先生最不喜欢就是失去控制的人与物。 “怎么可能会不见了?那么多人盯着,总不能都会被收买了!”语带愤怒,吕不韦心中思绪越发地纷乱:赵婵不见了! “先生,属下也纳闷,为何赵婵能够避过所有的监视,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走了。”张检低头,有些惭愧。而且看这架势,想必赵婵是早就已经离开了赵宫的。 “去找,她走不了多远!”吕不韦咬牙。他从未考虑过赵婵会背叛或者离开,即便她早已经没有多大的价值,可作为他的棋子,他自然是可以物尽其用的。 张检正yu转身离开,准备布置人手前去寻人。可身前声音再度响起,低沉却已然恢复了平静。 “政儿和宸宸呢?”眉头隆起,这才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先生放心,只赵婵一人失踪。” “去找吧!”依旧一点都不喜欢玩脱了的感觉。 张检应声离开。 吕不韦脑中纷乱,王翦临阵偷溜是为何?赵婵又为何突然就不见人影?而那日,乌墨所说适可而止,莫非就是指的这些吗? 等等!王翦临阵偷溜、赵婵不见人影?如果这两件事、两个人联系在一起的话,也就是说,王翦丢下数十万将士,去寻赵婵去了。那么,这两个人都不在他们应该待的地方,可又会在哪里呢?而且,显然,赵婵失踪在先。而这背后,到底又是谁在做小动作? 吕不韦揉揉眉心,这些,都不应该是他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首先,自己的眼线如此容易便背叛了自己,而王翦比他先得知赵婵的下落,说明王翦的细作渗入得当,而这人将成为将来自己最大的敌人;其次,眼下失信于王翦,该如何助公子脱困才是火急火燎的事。也不知华y夫人那边如何,一枚吕氏传家古珠送上,也应该有所回应了才是。 风停了的时候,四周的静谧着,可心中那一团乱麻却愈发的不能理得清楚。吕不韦如此,王翦更是如此。 “将军?”真儿将茶杯递给王翦,可王翦半晌都没能回过神。于是,茶凉了,手也酸了,只得将茶放回桌上。 王翦坐在雪地之中,只觉得心拔凉拔凉的。一年了,他期盼了整整一年,三百多个日日夜夜,也就有三百多个日夜的思念,还有三百多个日夜的浴血奋战,从义渠到赵国,他无时无刻不在想象着,再次见到她,会是什么样的情景。他以为会是佳人一笑,可却在半途得知佳人已为人f,心中恼恨,最后决定带她远离是非。可随后,即将香消玉殒的消息再度传来,那一刻,他只觉得世界都没了光亮,最后他下定决心,无论怎样,他要见她最后一面。可后来,又听说她离开赵宫,到了此处偏僻之处养病,而且医者还是避世高人,他的心重新有了活力。 可此刻,他不知道,应该拿什么来安自己才好。有些空洞的望着前方,只觉得风愈加地冷了。 “将军且安心,赵姬不会有事,静养即可。”声如温泉,缓缓趟过人心,如此寒冷的时候,温暖了人心。 “先生……”听到赵婵无大碍,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少许。可此刻,却发现自己不知说什么,yu言又止。 “将军少年有成,有些事,乌某相信,根本不需提醒将军,将军便知如何做才是。”乌墨直视眼前坐在雪地中的男子,他手臂之上的伤口包扎好,血溢出不少,在纱布之上留下了点点血痕。 王翦沉默,半晌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明白乌墨所言,无非就是让他遵从职责,从心而为。可无论如何,他都已经不可能再从心了不是吗?因为求他的人是婵儿,那个他第一回见面,就想要呵护一生的nv子。可即便如此,有些事依旧不会原谅、有些人依旧还是结下了仇,不是吗? 乌墨瞧王翦神se,便知他心中虽明了,可有些事终究还是放不下,有些事终究还是会去做。若是这样,乌墨想,他又何必再劝?哪怕他再欣赏眼前之人,三番两次地提醒他,眼前人也注定逃不开他的业障。罢了罢了,即便他可惜,注定了的,何苦去改变? 突然之间,两人都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四周一时寂静。 “你叫真儿?”一身劲装的nv子入眼,乌墨问道。 “是。”真儿不知眼前这谪仙般的男子为何问起自己,讪讪答是。 “这丫头留下来,将军请回吧!”乌墨突然对王翦道,却是要逐客了。 “先生为何突然要王某离开?王某冒昧,想看到婵儿醒了再……” 还没有说完,便被乌墨打断:“数十万秦军,将军真的打算置之不顾吗?再说,赵婵本大病初愈,如今又跪在雪地中着了凉,一时半会还醒不过来!” “可是……”王翦犹豫,心想,就算离开,也得看到婵儿醒来才走。 “将军放心,有我在,死不了。”乌墨毫不掩饰自己的狂傲,“留下这丫头照顾就,你也不用太担心。” 王翦思索半晌,只觉得乌墨所言在情在理。于是起身,嘱咐了真儿j句,方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乌墨看了一眼真儿,又看一眼王翦的背影,心道:再不走,只怕这本来打不起的仗,就真的要打起来了!到时秦军无领将,必定败北,倒是血流成河,还不知是何惨状呢! 第五十二章 三军鼎立 “真儿丫头,我留你在这里,可不是让你通风报信的。”乌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要是再有这般作为,我就拿你的鸽子炖汤,也不知这味道该如何的美妙。”乌墨说着还闭眼,仿佛在想象着鸽子的美味一般。 真儿立即停下手上的动作,速度飞快,又把鸽子藏在身后。开玩笑,这可是她训了许久才得的信鸽,怎么可以就这样被吃掉?讪讪一笑,道:“先生,真儿只是照将军吩咐,每日送信,告知将军赵姬的病情。真儿是奴婢,得听主子的话,还望先生见谅。” 这已经是她第三次放鸽子被抓包了,真是难受。怎么只要自己一动,这人就像是算准了时间一般,总能在最后一刻出现,然后阻止。她就不明白了,不就是放个信鸽,能有什么? “那我也奉劝姑娘,若是因信鸽而暴露赵姬行踪,后果你自己担着。”乌墨转身,决定不再劝,心中却叹,怎么都这么久了,自己还不死心,还想要g预天道? 真儿沉默,觉得乌墨所言在理,低头看看自己的信鸽,纯白se,甚为乖巧的模样。又想起将军离开前的嘱托,犹豫半晌,手一松,鸽子扑腾扑腾翅膀,便飞远了。 “小信啊小信,一定要把信送到才好!”小信是鸽子的名字。真儿盯着小信消失的方向,使劲摇摇头,径自嘀咕:“小信,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把信送到的!” 世上之事,人算不如天算,十有**。 积雪已经融了大半,y光不大,照不进人的心。邯郸城外的树林里,数十人全身着黑,正策马缓缓向前,似乎是在搜索着什么。 “头儿,这让我们这么找啊!偌大个邯郸,城虽不大,咱们也找了整整一日,别说是现在这整个邯郸了!”声音满含抱怨,从队伍中传来。 “别废话,上面j代下来的,必须得找到人!”声音刻意压低,却不掩威严。说话的正是老大,循着声音望去,还能瞧见他魁梧的身量。 “老大,小六说的没错,这般找下去确实不是什么办法!”另一个声音响起,低沉浑厚,说出的话确十分有理。 “原地休息一下,兄弟们也累了!”老大虽不在意小六的话,但听到老二所言,知道老二是个深思熟虑的,又看着前方不远的一处平地,便决定修整一番,也好与老二好好商量找人之事。 一时之间,众人纷纷下马,三五成群,该喝喝该吃吃。 老大和老二一同正商议着如何寻人,便听到另一头,兄弟们正吆喝着s了只鸽子,正要炖汤呢。 老大到没在意那鸽子,只嚷了句:“快点,别搞久了,还有任务呢!” 众兄弟应是,这边架起了柴火,那边正处理鸽子呢。 “且慢!”一声呵斥,来自老二。j个快步上前,将鸽子从人手上取过,也不管后头的兄弟们,“老大,是信鸽!” 老大原本严肃的表情更显严肃了。 老二也不管众人脸上的诧异,将信鸽腿上的布帛取下,递给老大。摊开布帛,老大的神情却是愈发的喜悦,嘴角也开始溢出弧度,“天助我等!兄弟们,鸽子不吃了,现在就上路!” 众兄弟们纳闷,老六迟钝,依旧埋汰:“早知道就不s这鸽子了!” “小六,等找到了人,好吃好喝还不都由你!”老二上马,已经猜到了大半。 原来那信鸽,便是真儿口中的“小信”。其实也不怪这鸽子不聪明,谁让这伙人正好在这休息呢?然后好巧不巧的,还是一群喜欢吃r的汉子,最后这群汉子里面,还有个观察细微的老二。 再说这王翦一会军帐,副将便立即喜上眉梢,悬着的心落回了肚中。为什么?这不废话,谁敢打肿了脸,吃饱了撑的,乐意在数十万将士面前扮将军啊?还好,将军回来的及时,否则,魏国使臣那边就兜不住了啊! “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副将立即成了老妈子。没办法,这人一放松,就得啰嗦一阵,至少得缓解缓解之前的紧张不是?“魏国使臣到了,可是将军不在主帅营帐,我等只得y着头p说,将军正在巡视大营,还需时间,请他等着了。” “将军,这使臣来得奇怪,不知道其中会否有什么猫腻?总不能是来劝和的吧?” “这话说的对!”王翦换好甲胄,点点头。魏国使臣倒是来得快,想必这回子,魏国已然陈兵境上,只待秦攻破邯郸,就得个渔翁利吧。不过,还真不知道是赵国太子有本事,还是秦国太强,魏国没胆子对着g,这不,派人来劝和了! “走吧,去瞧瞧这魏国使臣能搞出什么幺蛾子!”王翦脚步飞快,副将在后面却跟的吃力。将军自回来后,神情就很暗淡,眸中更是无光,做事仿佛是在跟谁赌气似的,真是看不透! 魏国使臣姓邹,是个老头,玉簪束的是灰白头发,长得那叫一个慈眉善目,还习惯x地捋着两把灰白胡子,说上j句话,便咧开嘴,笑开了。 不得不说,魏王还真是会用人。且不说,这伸手不打笑面人哪,就单单看着那老头的长相,你就没法动火。饶是王翦这般驰骋沙场,见多了和臣使节的人,也不得不由心赞赏一句,真是个能臣! “邹大人,虽如大人所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此事事关重大,”且待本将上王翦摇头,想框他,还真没那么简单,“且待本将上表我王,此事才好决断!” 邹老头还想说什么,却再度被打断。 “大人长途跋涉而来,想必辛苦,本将已令人设下宴席,稍作款待之意,还请大人莫要嫌弃军中寒碜!”说着,也不管那邹老头嫌弃不嫌弃,伸手摆出请的姿势,不容拒绝,“大人请移步!” 邹老头无法,只得跟上。他今日嘴p子磨破,最后也没说动王翦如何。不过也好,这仗打不起来,也算有他一功劳。想到此,老头的笑愈加大了,嘴巴咧得更开了。 可惜的是,就在邹老头想着如何制止两国j战的时候,王某人已经在想,不开战,如何才能让秦的利益最大化了。如若最后谈判不成,是否还可动兵,一举拿下两国呢。眼下看起来,好像是三军对垒,其实不然,赵军已然奄奄一息,若能速战速决,秦军先灭了赵再同魏国对上,也不算失了先机。只不过,到时候,其余四国恐怕不得安宁了。 第五十三章 不放过我 都说冬日里的y光最温暖,可此刻,再温暖的y光也温暖不了真儿的心。 为什么? 她现在双手双脚都被绑着,四周都是g柴,俨然柴房。她醒来就是这样一般情景,心中那个懊恼啊,早知如此,就该听乌墨先生所言,不放信鸽了。 不过,不想到乌墨还好,一想到这人,真儿就来气。她很不明白,为什么当初他和将军在门外,呃,好吧,是后门外,就受了那般凌厉的三箭,而那帮黑衣人倒好,大大咧咧进了屋子,便带走了人!关键是,这般危急时候,却怎么都找不到乌墨的人影了!真儿在心中狠狠啐了一口,欺软怕y的软骨头! 如今好了,只能g着急,且不说这里是何处,赵姬的病可全好了? “啊切!” 谪仙般的人狠狠的打了个喷嚏,暗自忖道,最近也没得罪什么人哪! 一旁的吕不韦见状,面露担忧,问道:“先生可是冷了?” “无事,”乌墨摆手,还没说完,又是一个喷嚏。 “张检,给屋子加些炭火!”吕不韦不含糊,立即叫来张检。 张检应声,加了炭火,便听见他家主子说道:“上次先生来府上,吕某都不曾款待,先生就匆匆离去。这回,先生可不要再拂了吕某的好意才是!” “既如此,乌某恭敬不如从命!”心中却腹诽,就是你赶我走,我都赖这儿了。你带走的那人还欠着我一条命呢,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吕不韦笑,只不过,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那笑容都有些僵y。他才找回赵婵,这乌墨又来府上,也不知他要g嘛?本来只是寒暄一番,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乌墨笑,坏笑:“乌某此次邯郸一行,可能还需些时日才能离开,如若先生不介意,就行个方便,让乌某有个落脚之地才好。” 这上完脸,还直接爬你头上了!心里头虽然这么想着,可面上却不动声se,毕竟人家是神算,他的供着,因为他还有很多想要知道的:“不敢不敢,先生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就怕吕某这寒舍委屈了先生!” “那就好,那就好!”乌墨笑,依旧风轻云淡的模样,可眸中却已经有了j丝狡黠。 “不知先生此来邯郸何事?”吕不韦明知故问,这不明摆着呢,为了眼下局势而来。秦、赵、魏目前三军对垒,其中牵扯极大,而他吕某人想从中得益,恐怕还需夹缝中求啊。至于乌墨,他虽确定此人为战而来,却未必是为利而往,况这人神算,想必是早已预知了什么才对! “吕先生何必明知故问呢?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打什么哑谜呢!没意思!”乌墨又笑,只是这回,黑白分明的眸中有了j丝考量。随即又状似不经意,拍了拍吕不韦的肩膀,潇洒转身,走了! 吕不韦困h,这人貌若谪仙,丰神俊朗,说话却总是不如他样貌那般g脆,喜欢跟人打哑谜,模棱两可的,然后故作神秘,不负责任的一走了之。吕不韦不得不承认,神算是他,有时候神棍也是他。 不过,不管乌墨此来邯郸所谓何事,都不能阻止他吕不韦想做的事!养精蓄锐,如今正是到了最后关头,不管怎样,他不允许任何人的破坏! “先生,乌墨先生已经安置好了,在北厢房。”张检适时出声。 “派人守着,一举一动都要格外注意!”吕不韦只觉有些忐忑。 “先生放心,张检早已派人看守,眼线也是早布置好了的!” “我不希望再出现赵婵那般的篓子!”吕不韦眉头皱起,似乎一想到那nv子,他的心就能涌上j许烦躁。 “先生宽心,这回的人都是层层筛选过的!”张检恭敬答道,模样谦卑。 “张检,随我去瞧瞧她!” 这个她指的正是赵婵。 赵婵蜷缩在窗前,窗户紧闭着,门也紧闭着。此时的赵婵脸se虽还有些苍白,但看她神se,精神却已经恢复了不少。眸中有困h,她只记得昏睡之前,脑袋很重,而她眼前竹简模糊的是一俊朗男子,与乌墨的出尘不同,那男子y朗,全身散发的是不容许抗拒的威压。 是了,是威压,是来自久经沙场、浴血锻炼的威压。他是王翦,亦是秦国一战成名的将军。而她赵婵,卑微舞姬,被他看中,偏还能利用他对自己的感情,去成全另一个她愧疚的人。赵婵承认,她是一个自s的人,王翦之于她,一面之缘的陌生人,而异人,至少是她孩儿的父亲。她护短,给不了异人她最珍贵的,就只能给异人想要的。而王翦,注定会心伤,可她依旧顾不上一个陌生人的心了。 吱呀! 门开了,屋子也亮堂了些。 赵婵的头埋在膝盖里,不抬头,也知道是谁。 “为何要背叛?”来人气势依旧不减,开口是质问。 赵婵抬头,眸se无光。时隔一年,她再度见到了这个人,只是这一年中,很多东西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比如他之于她的形象,还有她之于他的心。 “为何不放过我?”赵婵反问,她于他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不是吗? “这么些年,你应该很清楚,我最不喜欢失控的感觉。”吕不韦笑,表情y冷,有些邪魅。 “从你救我开始,就应该知道,我随时都有可能失去你的控制。”赵婵冷笑出声,笑自己当初对眼前人的笑容的迷恋,因为如今看来,这人的笑是那般的可怕,凉薄得透彻人心。 “你……”吕不韦被噎住,一时之间找不到话反驳。 “赵婵用自己一生的代价,换取先生的一命之恩,不知先生可满意?”赵婵冷嘲,不知是对眼前男人,还是对自己。 “你知道了什么?”吕不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脱口而出。 赵婵笑得更加大声:“托先生福,赵婵什么都知道了。八宿nv,双生子。真是可笑啊,吕先生!这等江湖术士的话你也信!” 虽然她已经猜到这预言是乌墨所说,而乌墨也确实与一般江湖术士不同,可此刻她就是想要好好的嘲讽一番。 吕不韦气恼得说不出话,只觉得进气多,出气少。半晌,挥袖,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话,在空中久久回响:留她一条命,好生看着! 第五十四章 与天意赌 积雪逐渐融化,远处小山亭阁之上,剩下少许银白点缀,有些突兀。北风又开始嚎叫,穿过小巷,带着冷意直入人心。 庭院小路上,吕不韦步伐缓慢,剑眉紧蹙,薄唇紧抿。他真的恼了,到了如今这最后关头,他培养的人,一个个都要背叛他!赵婵如此,吕婆子也如此!难道真如乌墨所言,适可而止才是正道吗? 墙角的早梅丝毫不惧冬日严寒,开得正盛。树下一人,长身玉立,不梳冠带,却不染纤尘,遗世独立。可此刻,他嘴角弯起,正笑得得意:“吕先生,我早就奉劝过你,拿得起需放得下!” 吕不韦一惊,这人,何时出现在这里的?他不是才去北厢房安顿了吗?这人居然在他层层看视之下,毫不费力地来到他眼前! “就你那些个人,还看不住我!”乌墨背手,转身,笑得依旧风轻云淡,说出的话却狂傲无比。 吕不韦再度气结,找不出话反驳,眼前人确实有这般能耐,他终还是低估了他。 “怎么?天冷,先生不请我这个客人喝上j杯热茶?当然,热酒就更好了!”乌墨拱手,貌似有礼。 “那就请吧,吕某还不想被人说,待客不周!”吕不韦伸手做出请的姿势。 早有小厮丫头将所需一应物饰备好,不多时,二人就近在一处亭阁前坐下。 “好茶!”乌墨端起茶杯,轻轻啜上一口,“先生信天道否?”虽问,心中却了然。 “怎能不信!”一番功夫下来,吕不韦心境已然平和。他本不是这般容易有情绪的人,只不过今日之事,多杂且乱,一时之间失了控。 “乌某之所以去而复返,是想和先生打个赌。”乌墨说道这里,刻意停顿。 “赌什么?”吕不韦警醒,但还是想知道无明显想要做什么。乌墨这人神算不假,但如今他已经涉局不浅,如何能尽信? “赌天意!如若先生此次能得到所有想要的,那么乌墨没有意见。可若先生此次只能得最想要的,那么得不到的,就放过了吧。”看似没有逻辑的话,听在吕不韦的耳中,却别有深意。 说白了,乌墨不就是再说,他吕不韦若是可以在秦赵之战中,救出异人,那么剩下的就听天由命,从此再不受他控制,包括那对双生子,还有赵婵! “若我不赌呢?”看破这些,吕不韦直接反驳。 “你已在局中,由不得你不赌!”乌墨神情无比严肃,“若你不赌,得到的结果只可能玉石俱焚,而不会是你心心念念的志向抱负!” 吕不韦沉默,这不是乌墨与他赌,而是他要和老天赌。可此刻,他已经没有了赌输的资本,赵婵已然背叛,这局他会输!而在输的时候,适时放弃,才有可能将损失减到最低!所以,这赌若不赢,只能弃子,拿着自己的资本远远躲开。 “所以先生劝我,拿得起放得下。”吕不韦低头,这人的话,终究还是得信。 “正是!还望先生想清楚才是!”乌墨再次感叹吕宅中茶是好茶,面上漫不经心。 “先生!不好了,先生!”容不得吕不韦思考,亭子外便传来张检的急切的声音。 被打断思绪的吕不韦面上有些不善,今日的气还真受得不少:“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先生,公子被带回赵宫了!”张检顺过气来,强自镇定。 “怎么回事?”那处宅子偏僻难寻,任他赵军如何搜索,被找到的可能x都很低才是。 “看来,你的人也不全忠心耿耿啊!”乌墨眉ao微挑,双手抱头,一脸讽刺。 吕不韦回头瞥一眼乌墨,便不再理会,径自带着张检走了。张检j步跟上,边走边汇报着什么。 乌墨也不恼,面无表情状,不过仔细一看,不难发现,此刻,他嘴唇微微上翘着。 北风不停,时小时大,寒意袭来,让人找不着北。西泉殿中,炭火炉子中只剩下灰尘,没了温度。 异人独自坐在榻上,手中一杯茶,凉了大半,人却还没有回过神来。又回来了,这个噩梦般的地方。 人人都说,西泉殿这样的待遇对于一个敌国质子而言,是赵国最大的宽容。可只有他知道,他住进来的时候,偌大的殿宇,什么都没有。没有仆从,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的,甚至连一应物饰都没有,灰尘积满。他去找主事公公,主事公公冷嘲热讽,最后也只给他两个白眼,还是新来的小公公见他可怜,送了他j件破旧的物饰。每日都有人来送饭,或冷或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他只知道,他的心中有多不甘,就多想要活下去。 后来,秦赵两国关系和暖,他的待遇也稍稍好起来,他也可以自由出入赵宫。可也只是稍稍而已,直到后来,他遇到了吕不韦。吕不韦算他的知音,更算他的伯乐。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才华横溢,有能力更有财力,能助他得到他想要的。 如今,他又回来了这地方,他不知道前方等着自己的会是什么。或许赵国被b急了,直接拿他开刀,也或许,秦军在赵国动他之前,攻破城池,救下他。不是不相信吕不韦,只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谁都不能相信。 赵军在找到他们之前,小宅子中大大小小的七个人,如今也只有他一个人回到了这里。他不知道是谁出卖了自己,更加不知道谁才是真正忠于他。离开赵宫,失去了赵婵,回到赵宫,他的一对孩儿不见了!转了一圈,回到了原点,得到希望又失去,还不如得不到! 冬日的夜很快就来临,冬日的夜也最漫长,漫长到能够消磨人所有的意志力。 异人的身渐渐蜷缩起来,试图保持身上的温暖。他在等他的宿命,是否这一生,他的命就注定如此? 意识逐渐模糊,寒意也渐渐远去,或许这就是他的宿命了。 当黎明的光辉撒向大地,太y偷偷探头,似乎也想瞧一瞧乱世纷争下,鲜血横流的场面。只可惜,邯郸城城楼之上,白se的止战旗高高悬起,预示着太y公公的想法破产。 乌墨站在窗前,黑白分明的眸中分明倒映出了世间万物,仿佛万物均逃不开这双睿智的眸子。 第五十五章 称心如意 冬日的黎明,暖y可贵,缓缓升起,微风轻抚大地,寒意稍减。 西泉殿一角,蜷缩的身逐渐伸展。原来接受了这样的宿命,就可以一夜好眠,心也变得平静不少。 吱呀—— 门开了,刺眼的光线s来,异人抬头,眯了眼,来了吗? 然而,待他完全睁开双眼的时候,原本平静无比的心,再度泛起涟漪。 最前一人一身灰青太监制f,却掩不住他身姿挺拔,器宇不凡。 “快点!快进去!”那人身后传来不耐烦的声音,仔细瞧去,身着甲胄,腰上佩剑,是禁军中人。 前面的人也不恼,被推着送进了殿中。随即便是大门落锁的声音,g脆利落 “先生怎会?”待外面脚步声渐远,异人方才问出口。他本已抱有必死之心,如今也不想再搭进一条命,更何况那人,是他这一生唯一的知音。 来人正是吕不韦,他生命中的知音。 “不韦前来救公子出宫!”吕不韦开门见山,刻意压低的声音却极有力量。 “可是如今的西泉殿守卫森严,我们怎么可能轻易逃出?”异人不信,稍一思索,又道:“若是先生的话,逃出去倒是可以一试!” 吕不韦默默叹口气,异人虽是命定之人,但这人终归还是做不成一代霸主。心中虽这么想着,可话中却没有丝毫显露:“公子,请相信不韦!如今,魏国陈兵边境,b迫秦军,若秦灭赵,秦也将元气大伤。依我之见,三军对垒,对谁都没有好处,故而目前最大的可能是三国和谈。” 异人面露兴奋,就像是沙漠中濒临死亡的人,看到了不远处绿洲一般,一时之间有些不可置信:“果真?先生消息可无误?” 吕不韦慎重点头:“确定无误,魏国使节两日前已至邯郸城外。若不出不韦所料,不出一日,三国必将和谈!” “也就是说,我可以回秦吗?”异人自座榻之上坐起,有些兴奋过了头。一个人心心念念的,终归还是自己的家,即便没有什么快乐的记忆。 “诺!” 得到肯定答案,异人愈加控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端起桌j之上凉透了茶水,一口饮尽了,寒意直入五章六腑,这次敢确定他不是在做梦。 “先生打算如何做?”冷静下来,异人问。 西泉殿的声音渐渐变小,愈来愈远。y光很配合,透过破旧的窗户,撒满整座大殿。 此时的太和殿中,争吵声却越来越大,剑拔弩张的气氛愈加明显,似乎只差最后一根稻c,就能压死骆驼。 赵太后坐在最上首,最明显的就是满头银发,似乎又白上j分。眼角有皱纹,可明眸顾盼间,依稀可见昔年风华,满目慈和,不掩贵气威严。 坐在下首的是王翦,秦国大将,右手握剑柄,左手不断摩挲着剑穗,头微低,狭长凤眸,微微眯起,生人勿进。 再下是邹老头,魏国使节,慈眉善目,见人三分笑,即便是遇见凶神恶煞,见到这般模样,想必也得给个面子。 不过,最有趣的是,即便殿内剑拔弩张,争吵声不断,可这三人却始终保持沉默,不发话,似乎自己不在其中一般。 你要问了,这三人不发话,怎么吵起来的? 当然的一群小喽啰。 赵太后身边一群臣子,王翦的副将亲兵,还有邹老头的近侍。还别说,身份不同,这吵起来别有一番趣味。赵国的是文臣,文绉绉的,稳重又清高,王翦的副将那是浴血奋战过的人,说话粗鲁些倒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人人腰间佩剑,要真b急了,拔起剑来也是丝毫不含糊的,至于那些个魏国的近侍,和邹老头一样,那叫一个笑容可掬啊! 总之,公说公有理,婆说婆也有理,左不过是为自家的国家争取最大的利益罢了。这大清早的,l理也论了大半日。这群外人进了宫,处的赵王的地盘,丝毫不收敛,心里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j十万大军在外头等着呢! 也不知是谁说了什么,剑出鞘的声音突然陆续响起,引得王翦端茶的手顿了顿,随即不含糊,轻啜上一口。 王翦不急,可殿上的众人却急了:这要真搭上自己的命,还真有些划不来呢。立时,众人噤若寒蝉,也不敢再动弹丝毫,生怕刀剑无眼,自己付出血的代价。 “王将军——”声音拖长,略带沧桑,威仪自显。说话的正是坐在最上首的赵太后,看一眼拔剑的将士,对着王翦说道:“好好的说话呢,这是做什么?” 邹老头打着哈哈:“是啊,将军,这好好说着话呢,刀剑无眼哪!” 王翦眉梢微挑,好看的眸子显出无奈:“我们久经沙场之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个虚伪的东西!” 赵太后与邹老头对望一眼,看到的都是对方眼中的无可奈何:这才刚开始,王翦就来一个下马威,这人,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只不过两人心思各不相同。 “赵国有心求和,诚意十足,将军代秦王出使,有何条件只管说来!”赵太后知道,和谈这种东西,最先开口的就注定败北。可眼下这局势,她不开口,难道还指望魏国那个面善心黑的邹老头,总不能还指望着敌国大将王翦吧? “太后所说有理,秦国要什么条件才肯退兵哪?还请将军直言!”邹老头捋着胡子,附和道。不管结果如何,魏国出兵助赵,百利无害,说不定还能不费一兵一卒,捞点油水。 “我已禀告秦王,昨日飞兵来信,言条件有三!”王翦x有成竹,不管怎样,这些条件,赵国是非答应不可。 “哪三个?”赵太后问,眼角皱纹愈发的深了。她知道,赵国如今积弱,而此次秦赵一战,能保住赵国已然万幸。 “一者,赵舍平y、平y西、南共六城于秦;二者,赵国放我秦公子归国,并使赵公子入秦;三者,十年之内,秦赵不再有战!”王翦朗声说道,低沉有力。 可在有些人听起来,却如遭雷击。六城!那可是赵国大半土地哪!秦王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哪! “秦王的心还真是大,要一口吞下这么多的土地,就不怕吃不下,又或者噎住?”赵太后笑,反问一句。 “秦吃不吃得下,不劳太后担心,太后只说愿是不愿。”王翦拱手,嘴角弯起。 赵太后一时无言,她知道,若不答应,秦必攻城,赵亡国了就真的没有什么盼头了。所以,不论割宸还是赔地,不管你的质子还是我的质子,都得答应!不过,答应归答应,却也决不能让秦称了心得了意! 第五十六章 千回百转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冬日的太y暖和,却只能融化坚冰,北风一刮,一阵寒意照样袭人心头。 太和殿中,炭火烧得很旺,时不时还能传来呲呲的小爆炸声,似乎是在向寒冷宣告着自己的能力。殊不知,若这小小炭火离开这屋子,瞬间就能偃旗息鼓,直接灭了个无形。 朝y公主躲在殿后,偷听着外殿中三方的j涉情况,在听到那个人的名字的时候,她的心依旧起伏不定。 “怎么?将军是在质疑哀家的话吗?”这是祖母的声音,面对敌国将军的不信任,她的话极具威严。“王将军,哀家不妨告诉你,哀家的话就是赵王的话!” “好!我说王将军啊,这好好谈着条件呢,怎么又扯到这上头了?赵太后德高望重,又是赵王母亲,如何做不得主?”附和的人永远是邹老头,这人,面上笑着,心中的鬼算盘就没有停过。于魏国而言,面前坐着的是魏国公主,难道还怕她亏待自家侄子吗?所以,赵王不出面更好! “既如此,不知太后何时签订协议?”王翦步步紧b。 “不急,赵国可以答应舍秦六城。不过,秦公子还是得留在赵国!我赵国从不曾亏待过他,留在哪里不是一样的?”赵太后思忖了半晌,方才不急不缓的道。 她本还不想割舍六城,毕竟是赵的大半土地,怎可说割舍就割舍。可方才王翦质疑她,她虽回答地斩钉截铁,可握着拐杖的手却在颤抖。王翦这么问,很有可能是因为得知了赵王已薨的消息。饶是这么一大把年纪,还是害怕了一回。若是这消息传出去,乱的将不仅是赵**士,想必连魏国都极有可能倒戈相向,毕竟一个根基不稳的太子,根本不值得扶持。 可是就这么答应了秦国,心中总觉得膈应。忽然想起异人来,说实话,她不喜欢这孩子,心术不正还是其次,最主要还是他心x不够。不过,最令她憎恨的是,这人居然在她眼p子底下利用了朝y,还骗得朝y死心塌地,才使让赵国陷入如今的困境!所以,她不容许如此挑衅赵国王权的人顺利逃脱。 心思百转之间,赵太后已经把所有利弊分析清楚,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众人只见殿后冲出一人,直奔向赵太后的方向,跪下,磕头:“求祖母放过异人公子!” 一切只发生一瞬之间,众人不及反应,甚至还没有看清来人是谁。 可赵太后心里清楚着,能这般为了异人,求她的还能又谁?除了那个不肖孙nv,还能又谁。见此情状,当即大喝道:“谁让你进来的?还不退下!” 朝y公主抹了一把泪水,继续磕头:“祖母,求你放他归秦,否则,孙nv在此长跪不起!” 赵太后气得从座榻之上站起:“胡闹!来人,给我把她拉下去!” 邹老头明白是怎么回事,开始他最擅长的,满脸堆笑,走上前,yu扶起朝y公主:“公主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起来!” 朝y公主哪里听得进这样的话,也顾不得邹老头,一把甩开,继续把头可得叮咚响:“求祖母成全,祖母!” 王翦在一旁乐得看笑话,权当是一场好戏。他本意确实不愿救异人归国,乌墨先生也劝过,要他遵从本心。可是于异人一事,他早已失去了选择的权力。且不说秦王在安国君的劝说之下,决定让异人归国,还有赵婵那般求他。即便千般不愿,但总有太多无可奈何b迫着他不得已。 “你这是要把我气死才甘心是吗!”赵太后气血上涌,也顾不得众人在场,大声叱骂:“身为赵国宗室子孙,嚣张跋扈,你瞧瞧你做的那些个好事,有哪一条对得起赵国子民,哪一条对得起赵国列祖列宗,你还有脸在这里胡闹!” 朝y公主被从未受过如此训斥,早停止了磕头,只一味抹泪。 殿内寂静,半晌,邹老头看不下去了,咧开嘴道:“太后您请息怒,公主年岁还小,还不懂事,您别和她计较!” 赵太后照顾邹老头魏国使节的面子,只冷哼一句。 转头,又拉起朝y公主:“殿下,您别急,太后她老人家有她自己的考量,什么事待会咱们再说!” 邹老头不知道朝y与异人的渊源,更不知朝y公主所做的事,故而殿上也就只有他出口劝。再加上这人笑脸走遍天下,脸p厚着,也不怕其他人异样的眼光,更加想要全了太后的脸面。 “太后,今日恐怕没什么好说的了。”王翦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朝y公主,拱手请辞。 “罢了,将军去吧!”太后深深叹息,这样的局势,她一个老太婆能够坚持到此,已然是最大的极限了。 王翦离开之后,邹老头也带着一b子人走了。 赵太后看一眼站在一旁的朝y公主,差点没气昏过去:“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没有哀家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朝华殿!” 人来人往、嘈杂不断的太和殿,在朝y公主被带下去之后,只剩下一个孤家寡人,寂静凄清。太后的脸愈加显得沧桑,似乎白发又多了不少。她真的老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哀还没有缓过来,还有这样一个岌岌可危的国家等她救赎,如今那不肖孙儿还如此不懂事,她忽然觉得很累,快要坚持不下去了!可又能如何,祖宗的基业,她得保住,她不能成为千古罪人哪! 窗外的日头渐渐被乌云笼罩,四周也变得昏暗起来,北风依旧不停,想要肆n所有。 哐当——吱呀—— 在真儿无数次的期盼中,那紧锁的门终于开了。 青灰长袍,长发披散,风一吹,愈加多了仙人的飘逸。俊眉美目,深邃的五官,不似nv子那般美艳,而是潇洒中多了俊朗,脱尘中多了狂傲! 真儿没想到来人会是乌墨,有些惊讶,张大了嘴:“是你!” “嘘——”乌墨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反身将门关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真儿压低了声音问。心中却有些懊恼,自己先入为主,认为他的箭伤了将军,就认为他不是什么好人,可如今看来,是自己误会了这人,这人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坏。 “你用不着管这些,我现在救你出去,但是我接下来所说的每句话,你都要记清楚了!”乌墨的声音低沉富有磁x,神情严肃地对真儿说着。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五十七章 后悔一生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战火纷飞、烽烟四起的时代,温泉已然是最天然最奢侈的享受。雾气氤氲,在这般寒冷的冬日里,愈加显得神秘。 “老大,这里可是个好地方?”嗓音尖锐,带着j分讨好,金胖子站在温泉旁边,向水里头的人问道。 这处温泉泉眼不大,地处偏僻,好在水温刚刚好,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泡上个把时辰,身立即就觉得舒畅,最重要的是能驱寒。 “看来,你这胖子除了吃还是有点作用的。”温泉中一黑俊少年冒出了头,黑发披垂,还流着水珠,眸如星灿般明亮,伸手抹了抹满脸的池水,笑得开怀。这人正是高。 金胖子得了赞,更加得意了,盘腿坐下,肥胖的身子上,那赘r还跟着晃动两下:“老大,还别说,要不是因为我贪吃,偷溜出去打打野味,还真有可能发现不了这等好地方呢!” 金胖子晃了晃脑袋,随即又面露担忧地问:“不过老大,咱们离开这么久,会不会被发现?要是被发现了,会被当成逃兵处置,那可是要杀头的呀!”天知道,他们已经离开军营至少有两个时辰了!金胖子是泡得腻歪了,这才爬上了岸,可谁知他家老大还泡上了瘾了! “不急,将军昨日离开的军营,没有个三五天是不可能回来的。”高缓缓游至岸边,泉水清澈,还能隐约看到他有些精瘦的身。 “老大你怎么知道将军没有个三五日不会回来?”金胖子急了,站起身来,跺了跺脚:“再说,就算将军不回来,要是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 “怎么?还敢不相信你老大?”高伸手一抄,水花溅起,朝着金胖子的方向而去。 金胖子没防备,被温泉水溅了满脸。随即又是好j波水袭来,衣裳也s了不少。此时的他,满脸肥r,堆到了一起,委屈的不得了。 “哈哈哈哈哈!”某人得逞的大笑。 金胖子急了,显然是没想到老大在欺负了他之后,还能笑得如此开怀。正大叫着,脱下穿好了的鞋子,准备入水大g一场的时候,他家老大再度出声,只这回,高的神se已然严肃无比。 “嘘——”高比划着,示意金胖子认真听。 金胖子此时一只脚已经落入了水中,另一只脚还在岸上,全身s漉漉的,再加上他那积,比之方才的滑稽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此时的高已经没有心思取笑了。 “老大,怎么了?”金胖子停住动作,不敢再动下去,压低了嗓音,原本尖锐的声音立即变得奇怪起来。 “你可曾听到,有人在求救?”高的食指自嘴唇之上滑下,仔细听着周遭的所有声响。 金胖子一听,也立即竖起耳朵,紧张兮兮地模样。半晌,出声:“老大,确实有人在求救,声音极小,好像是从南边传来的。” “而且还是个nv人。”高点点头,随即轻手轻脚地上岸。 “老大,我们……”金胖子犹豫要不要救人好吧,他得承认,这事要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会立马走人、绝不理睬的,可如今这个新老大就不同了。他虽然跟新老大不久,可对他的x子还是了解了j分,这个人心软,而且心善,要不然怎么可能会收下自己的做小弟,还一路照顾。 “走,救人!”高拾掇好自己,里朝南边去了。 金铭跟在后头,暗叹一句果然! 且说这处温泉的四周还真是奇妙,东西两边都有大岩石围着,北边是陡峭的坡,南边则是茂密的森林。而那声音,就是从密林深处传来的。 循着声音向前,两人的步伐虽快,却也小声。毕竟,谁知道呼救的人是不是受人胁迫?小心为上,总是没错。 声音越来越近,两人握剑柄的手也越来越紧,直到两人看到了灌木丛中发出声音的人,才稍稍松下一口气。只见那人头发散乱,跪坐在地上,分不清是男是nv,而他怀中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 高偏过头,看一眼后面的金铭。金胖子会意,老大是让他上前。金胖子咬咬牙,上前j步,冲到了那人面前:“可是你在求救?” “救命!”那人反应过来,立即用双手紧紧抱住金胖子的大腿。 长长呼出一口气,金胖子在确定安全之后,回头向后头的灌木丛里说道:“老大,是个f人!” 高看清情况,确定好安全之后,缓步走出来,开口却是问向f人:“你是谁?为何在此求救?” 仔细打量一番那f人,高发现,这人衣着还算华丽,不似平民,怀中用粗布捆绑着的正是以半大的孩子。 f人意识到所抱的人并不是能做主之人,松开了手,抬头,抹泪,楚楚可怜的模样:“大人,我本是官家人的婢nv,被战乱波及,逃至此处,一不小心迷了路,在这偏僻处胡乱行走,又不小心伤了脚,这才喊救命的。” “j日不吃东西了?”高出身奴隶,如今见这f人,想起来自己的过去来,心中暗自感叹,知逃亡之人大都饿着肚子,方才有如此一问。 “三日了!”那f人怯怯地答,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看了一眼怀中的孩子,忙道:“我没有吃的倒还罢了,只是这还只是个孩子,不能饿的呀!还望大人发发善心,救救孩子吧!” 高点头,看了金胖子一眼。金胖子那个机灵啊,果真是小弟做惯了的人,立即就懂了高的意思,把腰上的水壶取下,给了f人:“这是还没喝完的糖水,给孩子先喝着吧!” 高再度感叹,有时候身边跟着一个贪吃的小弟也不是什么坏事,看来一眼正用力吸吮糖水的孩子,高有些好奇:“这孩子是你的?”天底下也就只有母亲,会这般护着一个孩童。只可惜,他生下来不久,母亲就去了,后来村子还遭了殃,全被卖做了奴隶。 “这孩子不是我的,是我家主人的。”那f人答,一双眼珠转了转,不知她正在想着什么。 “哦?你可真是好人心肠,想来今日遇到我们,也算是你的福报了!”高感叹,暗自赞这nv人的善良。 待孩子安稳吃了东西,两人又给这f人些许g粮吃罢,这才让金胖子背了伤了脚的f人,往树林外头走去。金胖子说,这密林不远处,有一空置的茅屋。于是高便决定将这f人安置在那茅屋里头,隔日还让金胖子送些吃食。 只是令高想不到的是,因这日救人之事而引发的一切,足以让他庆幸,却也足以让他后悔一生。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五十八章 猜中八分 门窗紧闭,都上了锁,房间内光线暗淡。本是正午时分,可饶是外头风不停,也吹不走掩住太y的y云。 赵婵依旧坐在窗前,即便看不到外面的精致,可却一点也不想挪步,单薄的身子蜷缩着,双目有些空洞,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咔擦—— 是开锁的声音。赵婵听到了,可却不回头。 来人是个丫头,手里提着饭盒,动作麻利,不多时,收拾好桌子,又将饭菜摆好,对赵婵的态度也算恭敬。这丫头长得一般,说话做事倒也爽快,此时见赵婵依旧缩在角落,不怎么动弹,也不多说,只道:“姑娘,你且好好用饭,我今儿晚上再来。” 说这话,这丫头又在炭炉子里添了些炭火,将火烧得旺了,这才告一声退,伴着门上落锁的声音,走了。 从始至终,赵婵都没有抬头瞧着人,却在心中感叹,到底是吕不韦的人,个个都培养得这般好。苦笑一声,想着无论如何不能亏待了自己,便起身准备用饭。 四菜一汤,两荤两素,外带一瓶酒,这丫头是用了心的,可见吕不韦虽气恼,却并没有打算为难她。赵婵想不清楚其中缘由,心中有些悻悻然,正yu动筷子,却听见头顶上有声音传来。 “哟!这待遇不错嘛,怎么,不打算请你的救命恩人吃上一顿?”嗓音好听,咚咚泉水般,低沉有力。 赵婵抬头望去,便见一白衣男子坐在屋梁之上,不束发冠,双手抱x,一双凤眸一眨不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这人,浑身纤尘不染,敢在这等日子里,只着简单j件单衣,不是乌墨,还能是谁? “你何时进来的?”赵婵放下筷子,没了吃饭的兴致。她可不知道,这人的功夫竟有如此之高。 “你不必管我是何时进来的,你且说说,我若是助你出去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呀?”乌墨挑挑眉,笑道。 “你果真能助我出去的?”赵婵反问,她打心底不信这人。 “当然不能!”这边还没想完,那边厢就先否认了。“我好不容易混进来,如今也饿了大半日了,你且先分些饭菜与我!” 一个翻身,乌墨动作优雅,翩翩落地。还别说,若是不同这人深j,还真的很容易被他的外表欺骗,以为他是个世外高人,自与凡人不同。 “对不住,我这就一双碗筷!”赵婵偏过头。 “诶,不是,我说,赵婵,你就是这样对待你救命恩人的?”乌墨也不客气,大喇喇地找了张垫子,就在赵婵对面盘坐了下来。这时候,人都是跪坐的,桌子等一应物饰也都比较矮。可此时乌默盘腿,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够不着碗筷似的,很不方便。 赵婵在一旁瞧着,乐得看戏,心道:让你装! “我说赵婵,你就这样看着你的恩人出丑?”乌墨觉得别扭,换了姿势,才觉得舒f许多。 “不与你贫嘴,说罢,你来这做什么?”赵婵给乌墨斟酒,不再玩闹,说起正经事。 “我来,只为告诉你外头的形势,等你决断。”乌墨轻啜酒水,笑眯了眼,还别说,这吕宅的酒真真是好酒。 “你不说,我也猜着了八分。”赵婵嘴唇亲启,眸中绽放出别样的光彩。 “哦?你原本随我在那山中修养,本就不见外事,如今有被囚于此,你说你猜中了七八分,我是不信的。”乌墨撇撇嘴,这样预知的本领可不是谁都会的。他虽没有告诉赵婵这些,可这nv人聪明着,在一处待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些什么,只是不明说出来罢了。 “一切都得从你开始说起,而我的猜测也从你开始。我和你认识不算久,可我却独独把你看得清楚!”赵婵笑,双目紧盯着眼前之人,见眼前之人神se无异,继续说下去:“这一切都得从你说起了!” “哦?愿闻其详!”乌墨面上平静,可心里早波涛汹涌,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不,刚刚还想着,不明说挺好的,这会,这层窗户纸就要被捅破了。 “吕不韦所为,一直都有你在背后推波助澜吧!”赵婵拾起筷子,准备吃饭。 乌墨不言,颇有些默认的味道。 “若我所料不差,你就是韦月口中的神秘人。在认识你之前,我一点都不信八宿nv之说。” “那么如今呢?”乌墨剑眉再度挑起,这nv人比她想象中的更聪明。 “现在我信了j分。毕竟运由天定,命在人为,否则,你也不会特意透露这些了。”赵婵夹起一块豆腐,任那豆腐滑n,却始终逃不开筷子的束缚。杏眸微转,看一眼乌墨,又问:“宫里头那老御医,和你也脱不了g系吧?” “既然你都猜到了,我便也不瞒你。他是我师父故友,因为何师父的赌约,才救的你。”乌墨坦言,将空了的酒杯递到赵婵面前,示意再来一杯。 “他输了。”赵婵放下碗筷,给乌墨斟酒:“既然他救我非本意,那么我也可以想到,你救我亦有目的。” “我救你确实有目的,不过此时还不能说。”乌墨点头,却对目的避而不谈。 “想来先生不说自有先生的打算,赵婵并不强求。”赵婵表示认可,并不勉强,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从这里出发,吕不韦如今所做的一切,都与八宿nv的预言相关。也就是说,吕不韦会尽全力带公子异人归国,还有我的一双儿nv。” “你果真聪明!”乌墨赞叹,一口饮尽杯中酒,这回也不用赵婵斟,自己动手去倒酒了。毕竟这般好酒,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喝得到的。再说,以吕不韦的财力,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不喝白不喝,l费了这些岂不可惜?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的猜想,外头如今的形势究竟如何了?” “王翦兵临城下,而今我却依旧可以在此好吃好喝,外头依旧太太平平,说明秦赵两国正在j涉,很有可能此战以和结束。” 乌墨点头,示意赵婵继续说下去。 “两国j涉,王翦应我所求,会提出带公子回国。而在这之前,以吕不韦谨慎的x格,必定会买通赵宫之人,送异人出宫。而在这时,异人发现我不见了,吕不韦才会将我寻回,囚禁于此,以防变故。” “如你所说,你确实猜中了八分,可剩下的两分却将形势变得更加复杂。”乌墨放下酒杯,砸吧了j下嘴,解释道:“一者,吕不韦谨慎,可若只是防止变故,完全可以杀了你,而不是囚你于此;二者,你低估了赵国禁军的实力,以及异人身边的那些人;最后,你似乎还不知道,如今的吕宅之中,主人早不见了踪影。” 第五十九章 剩下两分 北风还在外头呼呼刮着,愈发的紧,连带着赵婵的心,也愈发的绷紧。仔仔细细地听乌墨说完,不漏过一个细节,赵婵只觉得脑中嗡嗡作响。 吕不韦谨慎,不杀她这个背叛了他的人,而只是将她囚禁于此,这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而这价值,除了那对儿nv,还有什么?如此一来,只能说明,她的孩儿,如今并不在异人或吕不韦处,至少目前而言,政儿与宸宸有危险。 再者,且先不说赵禁军实力,且论异人身边之人。他趁乱逃出赵宫,为免泄露消息,定会带上所有人,而这之中必包括小安,而对于小安这个不定之数,她不确定这人会不会出卖了异人。 最后,吕不韦不再吕宅之中,这说明有什么重要的事需他亲自出面才可。而眼前,需他亲自出面的,除了异人还有谁? 所以综合以上的推论,赵婵j乎已经可以看清如今外面所有局势。异人被带回了赵宫,所以吕不韦离开吕宅也是进了赵宫,大抵是预备了要与将来的主子来一回同舟共济、共甘共苦。而吕不韦迟迟不动她,或许刚开始还是对她这个“叛徒”存了反感,可后来,就绝对是因为自己对两个孩子的重要x了,可见孩子目前并不在他那处! 桌上饭菜不曾动上j分,碗筷却已经被搁置在一旁。赵婵想起自己那一双孩儿,她已经足足有三月不曾见到了。她重病离开之时,政儿已经可以翻身了,而活泼的宸宸已经可以在床上滚上j圈了,那时,虽说宸宸也病者,但御医说是无碍的,也不知这会两个小家伙已经变成何等模样了,更不知这对宝贝还识不识得她这个母亲? 可如今这情势,也不知两个孩儿流落何方去了。又或者,生死不知?想到这里,两行清泪便立时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迅速滑落。 乌墨见此情景,似乎是知她心中所思所想,泰然自若地安:“你且安心,孩子不会有事的。” “你如何知道?”赵婵也顾不得太多,用袖子擦了眼泪,语带质问。 “你忘了八宿nv之说了不是?”乌墨又去倒酒,只是这回,酒壶中已经空空如也,暗叹一声,果然好酒,即便吕不韦那人也真真小气,也不把这酒壶盛满了,果真物以稀为贵!不过,这可真是冤枉吕不韦了,某人自己贪杯,不小心喝完了,还赖上了人家没把就给装满了。 “我说过,我不全信。”赵婵吸了吸鼻子,觉得乌墨所说或许不差,心下稍安,嘴上却依旧坚持己见。 “我也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早早地,就已经打发真儿去了。”将酒杯中最后一滴酒倒入嘴中,乌墨的脸依旧不染红晕,反而是他的精神愈发的好起来。 赵婵不知真儿也在此处,只以为吕不韦之抓了她一人。如今听乌墨这般说,心中诧异,却也明白,是吕不韦令人将她二人分开关押着:“你让她一个姑娘家的,去做什么?” “当然是去救你的一对儿nv呀!”乌墨眨了眨凤眸,面带无辜,理所当然的样子,竟与他平日里不染纤尘的模样完全不同。 “你不是要来问我打算的么?”赵婵跳开这个话题,说起乌墨的来意。 “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乌墨拍拍脑袋,笑道。 赵婵摇摇头,这人不会是喝醉了吧?她酒品差,向来不沾这些,可也知那是上等的好酒,更是上等的烈酒,任乌墨酒量如何之大,也没道理喝了一壶,还一点不醉的道理。 “我要离开吕宅!”赵婵说得斩钉截铁。 “我才说了,我不能带你离开!”乌墨也回得斩钉截铁,“你且信我一会回,如今你待在吕宅,当个缩头乌g,却是最安全的!” “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带我离开,只是你愿不愿的问题罢了。否则,你倒说说,怎么让真儿出去的?”赵婵直视乌墨的眼,坚定的眼神也传递给乌墨。 “我……”乌墨一时无言。 “你应当明白,我是一个母亲,我的孩儿如今不知下落,你要我如何安心在这里当个缩头乌g?”赵婵反问,“再说,真儿一个弱质nv流,我不放心!” “未必你就不是弱质nv子了?你如今出去了,未必就能找得到政儿和宸宸!再说,真儿可不是什么普通nv子,她可是秦国大家出来的细作!”乌墨劝道,说的话却比赵婵犀利许多,也先是许多。 “可你忘了,我是个母亲!”赵婵理直气壮。 “就因为你是个母亲,所以才更优柔寡断。” 赵婵一时虽不知如何回答,却忽然想到什么,便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吃饱了没事g,跑来我这里,告诉我如今的形势,还问我打算?” 乌墨吃瘪,一时也无话。 “你可别告诉我,就为了这么一壶酒?”赵婵反问,b得乌墨哑口,j回想张嘴辩驳,却均到了嘴边便没了声。 “先生,看在赵婵与你相识一场的份上,赵婵求你,送我出去罢!” “决定好了?”乌墨问,等同于废话,“即便知道,你一介nv子,出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反而增添你自己的危险?” “嗯!”赵婵郑重点头。 乌墨知她心意已决,不再劝,只是说道:“所有利弊,我都陈之于你,如今,你要如何,我也拦不住!” 乌墨自桌上倒了杯茶,递给赵婵,又道:“酒都被我喝光了,如今你且喝我一口茶,权当我为你送行罢!” 赵婵接过茶杯,心中虽狐疑乌墨的态度如何会转变得如此之快,却也不犹豫,将茶饮尽。正yu问乌墨,如何带她出去,便觉太yx突突地跳,随即两眼便一黑,不再知晓其他的事了。 只觉昏睡之前,恍惚间,听乌墨嘀咕了一句:告诉你是本分,劝你别离开这里,却是义务;可劝了你,你还要离开,搞点小动作让你离开不了,却是真心为你好! 乌墨知道,若告诉了赵婵眼前形势,赵婵必定会求他带她离开这里,去寻她双儿,所以为避免冲突,他早早备好了这安眠之y,如今正派上用场。还别说,乌墨再心里暗暗得意了一把,道是,自己看人还没错过。这不,赵婵果如他所料,信了他一回。 第六十章 暗夜打探 且说真儿得了乌墨的助力,加上自己本也是自小就训练出来做细作的,懂些功夫。再说吕宅之内,大部分暗卫侍卫也都被悄悄安cha进了赵宫,故真儿一路向北,躲了侍卫,便出了吕宅,倒也没有什么阻碍。 翻墙出了门,见街道这光景,果真如乌墨所言,此时战事未定,城门紧掩,街上更是多了许多波卫兵,来回巡查,断断是出不得人的。虽不知当日,吕不韦的人都是如何将人带入城中的,不过,自己如今要想着办好那人j代的事,还真得从了乌墨那人所言。 心中虽万般不愿,但见此情状,真儿也不敢在心底埋汰什么,只得找到了远离城门j百米处的狗洞。一勾身,便也灵巧地钻了过去。心中虽不停暗骂乌墨这人,不行好事,可也无法,带着郁闷,往南去了。 此时正值傍晚,况连日里天都y沉着,光线也自不大好,一溜烟自那狗洞中钻出来,也没有引起注意。真儿一出来,便撒腿朝秦军军营方向跑去。直直跑了好j里路,真儿方歇下脚步,知道离军营不远,这才自贴身衣袖之中,取出一短笛。放在嘴边轻轻一吹,清亮的声音响起。不多时,便听树林那头,传来翅膀扑腾的声响。 饶是此时天已大黑,也能看得出来,那飞过来的正是一群白鸽。这些鸽子原是真儿早早训好了,放飞出去,以防意外而留的。如今这等境况,倒还真用上了。 素手一伸,那飞在最前头的白鸽便停在真儿肩膀之上。真儿将早前准备好的、写好了字的布帛拿出来,缠在鸽子腿上,指了指方向,这才放飞了鸽子。 心下稍安,自寻了处隐秘的地方坐下。所有一切都按照乌墨所言,如今只静候秦军那边的声响了。真儿心中暗想着,乌墨这人虽属世外高人,可x格太怪癖了些。虽说他吩咐给自己的事,事事在情在理,也处处想得周到,可再仔细一想,这人本不属凡尘,隐居世外,又为何掺和进这些事中,也不知目的为何。 真儿心中正迷茫间,忽听得嘎吱嘎吱声,似是脚步踩在地上的声音,再仔细一听,只觉得来人必不在少数。心中暗暗一惊,不该有这么多人的才是。 心中虽惊讶,但也尚算冷静。紧紧地靠着树g,借着那大树的隐蔽,将身影藏得严实。不自觉又拔下发间簪子,握紧了,正提防着,边听那头传来,嬉嬉笑笑的。 “你们可知道那新升上去的小将?”为头的一人声音最大,语带羡慕。 “当然知道,如今谁不知道高小将的威风啊!”跟在身后一人,嗓音轻佻。众人听了这话,也都符合着说知道等话。 “可你们不知道吧,高小将原本是我们营帐的,最先来的时候,还给我打过水洗脚呢!”为首之人的声音再度加大,生怕别人都听不见他曾经的“光荣事迹”一般。 “那又如何,如今你到他跟前,莫非还敢提起这档子事,来逞英雄么?”轻佻的声音响起,不屑极了。想来这人才是他们暗认的头,听到这话,皆哄笑起来。 躲在树后的真儿知他们是秦军,心下稍松,却也不敢多动,虽说被发现不会有什么,但终归还是麻烦,且耽误了正事也不大好。稍稍动了j下有些麻木的腿脚,便又听见那群人的声音,只是这回,说话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两人了。 “说起这高小将,我却是发现他一些秘密。”这人的声音颇小些,带着神秘,也有些神神叨叨。众人被他这一唬,都让他快说。 这人禁不住众人哄闹,便说起缘故来:“那****轮休,刚从营帐中出来,便瞧见了高小将身边的那个胖子,提着东西,鬼鬼祟祟的往西去了。我瞧着不对,便跟了上去,你们猜猜,怎么着?” 这人还打上了谜,众人不乐意了,要他快说下去。 那人吊起众人的胃口了,这才说了下去:“原来啊,这胖子竟然在西头两里路左右的地方,有个茅屋。半晌不见他出来,后来我偷偷儿往里瞧了一眼,里头竟然有个带孩子的nv人!” 众人切一声,都觉得这结果不怎么吸引人。且不说这兵荒马乱的,从军的人多了,谁没个q儿子nv的,可人家有这条件,可以带在身边,只远远地离军营,虽说稀奇了些,也不见得就是什么秘密或者是什么犯法的事。再说,这主儿还不是高小将,还只是他身边一个随从。故而众人兴致缺缺。 真儿只待这群人的声音远去了,才缓缓从树g之后站起身来,活动了j下。细细思忖,竟觉这些人所说的,竟让她想起了赵姬的孩儿。况她这回正是听了乌墨所言,为了赵姬的双儿来。真儿是个明白人,乌墨只稍稍一点拨,她便明白,助赵姬找到双儿,虽看着只为赵姬,可实则于将军也是有益的。将军心系赵婵,却终不能得,那日赵婵求他,他竟只犹豫了一下,便顾不得所有,都答应了。如今赵姬双儿若落入j人手中,少不得将军又要顾首顾尾,索x不如她先找着了人再说! 真儿正思索间,有人轻拍她肩膀,她一个nv儿家,终还是一时惧怕,差点叫出了声。幸而来人及时捂住她的嘴,轻声说道:“真儿,是我!” 真儿听了这声音,才安下心,点点头。 那人正是王翦身边最信任的副将,自y便同王翦一起长大的,如今虽然大了,可模样还是没有大变。 “中大哥!吓死我了!”真儿拍拍x脯,却真的是被吓了一跳。 原来这副将叫王中,也是个孤儿,后来跟了王翦,便随了主家的姓。如今见真儿这般模样,知道是自己莽撞了,挠了挠头,道“对不住啊,真儿子!”想了想,又认真问起来:“真儿这时来,还只让鸽子传信,可是有什么大事?” “秦军之中,可有个高小将的?”真儿不直说来意,却是先问起来。 “确实是有,不过你问他作甚?莫不是他也是个细作?” “细作倒不是。”真儿知道王中是个值得信任的,遂说明了全部来意,也将方才之事全部说与了王中。 “我这调了人马,去找了那处茅屋来!”正说着话,王中便yu动身。 真儿忙劝住:“中哥哥,你且稍等。此事不宜打c惊蛇,且不论如今我们还没有打听清楚,那人究竟是不是我们要找的,就说那人带着孩子,万一她不给,拿孩子作威胁,岂不是要害了孩子!” 王中听说有理,便止住了脚步:“那我们怎么办?” 第六十一章 赵宫密道 冬日的夜漫长漫长的,北风停了又刮,窗户虽紧锁着,却依然有哐啷哐啷的声音传来,打搅了人好梦。 赵婵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揉揉眉心,再举目四望,哪里还有乌墨的影子。半晌方反应过来,自己吃了乌墨的茶,才愈渐困乏,这才睡着了。一时之间,心中又气又急,气的是乌墨如此不尊重她,竟一味说为她好,也不顾她意愿,就将她给迷晕了;急却是为自己的孩儿,自己如今可怎么逃出去才好,真真是应了乌墨所言,自己一介nv流,果真什么都做不了么! 赵婵心中烦闷,着了单衣,起身至桌边,正yu倒杯茶来喝,却见桌上多了一方红se帕子。赵婵看这帕子不像是自己的,可又觉得眼熟,便放下茶杯,拿起来,却见上头用的是秦国字,写的是: 病还未好全,又随意起身喝这冷茶,仔细你瞧不见一对双儿。 没有落款,可光看这语气,赵婵也知道定是乌墨所留。不过,乌墨这话可不就是说,他会去救她双儿,让她别担心,好好照顾自己么?只不过乌墨这人,x格怪癖,做不扭扭捏捏的事罢了。 赵婵心下稍宽,又见这帕子的右下方又用了俊秀的字,绣个“婵”字,却不知是何意思。再定睛看去,却发现,那“婵”字竟是自己的笔迹,而那绣工,分明是自己的!忽然想起来,这不正是一年前丢了的那方帕子吗?因这是自己头一回,也是唯一一回,在帕子上绣了自己的名,故而印象深刻些。后来丢了,自己还找了好一会呢。如今失而复得,果然也算是好兆头了。 再说这帕子,当日被王翦捡了去,日日带在身上,也算作对佳人的念想那日见了赵婵,本想还的,奈何不待她说那些,赵婵便将昔日之事猜了个九十分,后来又那般求他,于是便也没找到由头还。王翦离开墨居时,托了乌墨这小事,本想着以后若婵儿见此丝帕,至少还想得起自己来。可谁知,乌墨不g了,马马虎虎在丝帕上写了字,就这样还了,也没说什么缘委。真真是可怜王翦深情一p,却换来如此缘浅! 且说赵婵虽见那丝帕,心中虽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心中只有自己那一对双儿了。一时之间,心中又起起伏伏。自己离开时,孩子才那点大,如今竟下落不明,自己这做母亲的,没能好好照顾着,只能在此处囚着,什么都不能做!想到此,泪水便无声滑出了眼眶。下意识用帕子擦眼泪,却见是写了字的,又想起乌墨的嘱托,要她好好保养着身子,才好照顾孩子,心下的不甘才好些。便也和衣躺着,心中稍定,沉沉谁去。 又是一日y沉沉的,也不见雨雪,风停了,却愈加的暗沉低闷了。 西泉殿内,异人自塌上起来,神清气爽的,真真是睡了个好觉。自从吕不韦来此,他便得知赵婵已经找到,而他那对双儿,吕不韦也派人搜寻着,他的心也跟着定下不少。 “公子醒了!”吕不韦依旧穿着宦官的衣裳,身姿挺拔,衬得这衣裳也好看了起来。这会子他早起了,打好了水给异人洗漱。 “太和殿那边如何了?”异人接过巾帕擦脸,问道。 吕不韦略一思忖,剑眉微挑,却不知是笑还是忧:“昨日夜里,便有了结果。我们的人瞧见三更天的时候,王翦带着人出了赵宫!” 异人一喜,急问道:“结果如何?我们的人可探知了?” “赵太后答应了秦的三个条件!”吕不韦道,心中却有些唏嘘,王翦此人,比他想象的更有能耐! 异人喜悦已经爬上眉梢:“也就是说,本公子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随即又问:“竟是何人,可以做到这等地步?” “王翦。”吕不韦如实答。 “王翦?这人我却是知道,确实是员猛将!到没想到,这人还有如此口才!”异人打心底里赞王翦,又问吕不韦事情的前后经过。 吕不韦心中敲起了鼓,已然确定王翦是自己的大敌,却少不得一一说了给异人。 原来那日朝y公主胡闹一番之后,却让王翦看出了些端倪。朝y公主是嫡长公主,万不可能穿得那般素雅。又听得细作才得来的消息,赵王重病在床。又想起那日自己提到赵太后能不能做主,赵太后便立即退了一步。j相结合着瞧,却得出了赵王已薨的结论。虽荒唐,但王翦却不马虎,却先悄悄去拜访了邹老头。 邹老头本来笑得脸上褶子一堆,可这回听了王翦的话,笑却是僵在脸上。他心里清楚得很,若赵如今果如王翦所言,却真真是不能助的了。两人遂谈了半日,王翦才偷偷离开。 直至第二日晚间,赵太后派人请两位谈和,才发现二人早串通一气,威b利诱。最后的结果,赵虽答应了秦三个条件,却也舍了三城给魏国!一场血雨腥风下来,最后得了好处的,却是不费一兵一卒的魏国! “好一个王翦!一个武将,竟能有如此智谋!”异人听完,再度称赞。 “公子且先静下来,我们能否离开赵宫还是个未知数!”吕不韦听了异人的称赞,却是泼了一盆冷水。 异人不知何意,遂问道:“怎么?难不成秦国三个条件中竟没有我离开这一项?” “有是有,不过……”吕不韦吞吞吐吐。 异人急了:“不过什么?” “赵国如此吃瘪,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定会寻个由头或者再寻别法,留住公子!”吕不韦皱眉,实话实说。 异人症住,觉得吕不韦所言甚为有理:“这……”。如今这般形势,和谈书签了,可难保赵国不出什么幺蛾子,找个借口,“留”他j年,然后就再也没有尽头了! “先生可有妙法?”异人看着吕不韦,知道他是个有谋划的人。 “眼下确实没有。王翦等人已经趁夜离开赵宫,如今赵宫戒严,本用来防守都城的精兵,竟也安cha了不少进宫!”吕不韦叹道,这是他刚得到的消息,这般局势,就是他,也实在想不出如何才能将一个大活人运出这赵宫去,“如今咱们只能静候王将军的消息,又或者听天意行事了!” 异人听到这话,正yu叹息,忽听到床榻处有声音传来。 咔擦——吱呀—— 床榻之上的棉被全被掀翻在地,床板竟然打开了! 第六十二章 遁逃出宫 还是吕不韦反应快,听到声音,一个箭步,便走到了异人身边,护在身后:“公子小心!” 异人也吓了一跳,他自住在这西泉殿以来,还不曾出现这样的状况。 待两人惊魂已定,却见自那床榻之下,爬出个nv子来。那nv子一身素f,发髻凌乱,身形十分狼狈。 异人和吕不韦见此,纷纷向后退去。 “公子,是我,朝y!”那nv子抬起头,露出面庞来,此时虽在孝中,一脸素颜,面上似有似无有些怪异的红,却依然不掩艳丽。这人不是朝y又是谁! 异人定睛看去,仔细打量,见她虽与往日打扮不同,但依旧明艳的模样,便径自从吕不韦身后出来,缓解尴尬道:“原来是朝y,吓得我们一跳!只是你为何从这里头出了?”见她身后背着个包袱,又问道:“只是你背个包袱做什么?” 朝y也不待回答,倒是哇的先哭了出了:“公子,公子!” 异人见此,心中有些厌烦,自己这边正想着如何能离开这赵国,偏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吓了自己一跳不说,二话不说,倒还先哭起来了! 吕不韦见此,却是若有所思,给了异人一个眼se。 异人见此,心中有些不愿,但也知吕不韦定是有了打算,只得上前安朝y:“这还没说上话呢,怎么就哭上了呢?” 朝y接过异人递来的巾帕,稍稍擦了眼泪,哽咽着道:“公子,父王走了,祖母也不疼我了!我要跟你回秦国!”说着又哭起来。 原来,自那日太和殿上闹了一场,赵太后不仅禁足了朝y,后来又去朝华殿劝,结果自然是苦劝不住,起了冲突。赵太后急得没法,又令人好好教训她,扇了朝y耳光,朝y才有此说。 异人花了好一番功夫,又哄又劝,说些安的话,好不容易让朝y止了哭,方才在吕不韦的眼神示意下问道:“如今赵宫看守如此之严,你如何跑到了这里?” 朝y盯着红红的眼眶,指了指乱糟糟的床榻,道:“那里有密道!” 异人和吕不韦顺着朝y所指,朝床榻望去,便见床榻之下,竟真黑乎乎一p,似乎是个密道。 异人诧异:“果真!” 吕不韦倒是不很奇怪的模样:“早秘闻各国王宫之中,都有这般逃亡用的密道,如今看来,这话果真!” 朝y笑了:“确实,不过,若是没有密道地图,却是很容易迷失在里头!” 异人和吕不韦两日对视一眼,却都是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 “也就是说,这密道还能通往宫外了?”异人再问。 “当然了,不然如何可以通过密道逃亡?不光如此,似乎还可以直通往邯郸城外呢!”朝y理所当然的语气。 “公主可有密道地图?”吕不韦问出了口,若没有地图,想来也是惘然。不过,见朝y公子驾轻就熟地,就来了西泉殿,想来是有这地图的。 朝y此时方才仔细打量着吕不韦,见是宦官打扮,只觉面生得很,却在心中有了戒备,便没回答他的话。 异人不知情状,再问已是有些着急:“朝y,那地图到底有没有在你这里?” “你问这做什么?”朝y心中多少有了j分警戒,可再听到异人的话时,警戒又消失得无影。 “你不知道,虽说秦赵两国已经达成一致,要将我送回秦,只是……”异人说到这里,看了看朝y,嘴巴张了又和,难以启齿的模样。 “只是什么?你快说呀!” “只是我担心赵国此战,丢了面子里子这么多,想必有恨有仇,都加到我身上,到反悔不肯放我!”异人说完,甩了袖子,作无奈状。 “这倒有理!”朝y一味听异人的话,如今听到这里,便知异人为何问她密道地图,立时将身上包袱取下,翻翻找找的,从中拿出一张牛p纸来,递给异人:“就是这个了,有些我也不懂,不过应该可以出宫去的!” 异人接过,仔细看了。只见上面阡陌纵横的,标注详细,周边上用赵大篆写了“赵宫密图”四个字。异人看不大懂,伸手便j给了吕不韦。 “公子……”朝y见此,本还想问这人可信与否,可对上吕不韦那双鹰眸,那般y鸷而深不见底,她一个失神,便噤了声。 吕不韦细细将那牛p地图看了,半晌,喜道:“恭喜公子,这图确是赵国密道图啊!咱们这就收拾了,离开这里!” “甚好!”异人回头,对上那双明艳眸子,心中少了些厌恶,作揖谢道:“多谢公主了!” 朝y甩了甩手,笑道:“不用不用。这图是我小时候调p,从父王那里偷来的,父王也不知道。后来我无意翻了出来,才知是密道的地图。如今父王走了,祖母也……”说到这里,朝y的眼眶又红了,拉了拉异人的手臂,哽咽着声音说道:“公子,朝y以后就什么都没有了,公子回国,也带上我罢!” 异人犹豫,带她去秦,多一个累赘不说,少不得再来一个拐带赵国公主的罪名。虽说这半年来,自己与她虚与委蛇,欺骗了她,可终归还是没有逾矩的行为,如今她要他带她走,那又如何使得!正yu拒绝,却又见吕不韦再度使了个眼se,他清楚的明白那个眼神的意思:朝y还有用! 无法,异人只得道:“既如此,这一路上,你可得听我们的,莫要再如从前那般任x了!” 朝y点头如捣蒜。 三人简单收拾了殿内,又借用物饰衣裳伪装成人的模样,这才匆匆入了密道。 密道之内,四通八达,每j十步便见岔路,若是没有这地图,想来是极其容易迷路的。这密道虽说s冷些,却很是通风,且在j步内便有夜明珠,用以照明。布置得如此精心,赵国也是花费巨大,不过,到没想到最后,竟是为了秦国公子铺了路。 三人在密道中兜兜转转,一路行来,本来半个时辰的路,在这密道中,竟是走了足足两个时辰! 冬日的天虽y沉,可终究是比之夜明珠亮些,此时咋然见了光亮,眼睛均是微眯。 “此处名唤南城坡,离秦军帐营两里路左右!”吕不韦对着地图,又打量了四周,原来,出来的洞口,却是山坡上的山洞,四周则是茂林。“公子有何打算?”吕不韦躬身再问。 “先生有何高见?”异人将问题抛回去,却也是真的不知如何打算。 第六十三章 螳螂捕蝉 冬月难得,傲立于黑穹之上,却更添了寒夜孤寂。透过紧锁了的窗户缝隙,皎洁的月光洒在地板上,一室明亮,可床榻之上,f人却辗转难眠。为人母,方知思儿之切。泪,有些咸,悄没声息,滑过脸颊,s了衾枕。真真是月不圆,人难全哪。 可就在赵婵心忧双儿之时,邯郸城外却也因这,悄无声息地上演了一场好戏。 明亮的月光照在茅屋之上,似乎是洒了一层银子般,独有一份脱俗感。此时屋内静悄悄的,可屋外不远处,却有如鹰般蓄势待发的人,虎视眈眈。 随着茅屋内的烛火熄灭,便有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头儿,里头已经歇下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嗓音中颇有些牢s之意,他们从中午开始便在此埋伏着,如今已经天黑,月亮都爬上了山! “不急,再等等!最好是等到那nv人睡死了才好。”说话人正是他们的头,黑竟巾蒙面,刻意压低了声音。 最先说话的人还想说什么,却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小六,先生吩咐了,一定要小心行事,务必保证小公子的安全!”说话的人是他们头身边的异人,说话斯文,颇稳重,正是老二。 “没错!若此时就动手,那屋子里的nv人保不齐会用小公子的x命威胁。”老大再次出声提醒。 小六噤了声,不再言语。纵然此时,饥渴难当,又不太敢动弹,可却还是忍住了。 这伙人正是当日半道上劫走了信鸽,又带走了赵婵的人,也正是吕不韦的人。 风起,袭来j丝寒意,也带着y云笼罩了明月,四周愈发的黑了。 “动手!”随着老大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想起,十余个黑影便闪身出现,齐齐往那茅屋去了。 起先一人走得最快,正是小六,只见他轻手轻脚地开了门,比了比手势,便有好j人蹑手蹑脚,进了茅屋。余下的人,均留在屋外掩护着。 屋内,老二掀起被角,抱起那睡熟了的孩子来,对着身后的人点了点头,闪身便走。 身后之人是老大,手起刀落间,正yu结果了那床榻之上的nv子,便听得屋外刀剑打拼的声音。 “老大,不好了,有人袭击我们!”小六在门口说,然后也加入了门外的拼杀。 老大听此,看了塌上nv子一眼,心道,如今小公子已经得手,这nv人杀不杀也无所谓了,还是兄弟们要紧。脑中迅速闪过念头,老大已经三步两步,冲出了屋子。 外面的打杀声也惊醒了塌上的nv子。只见nv子先是迅速摸了摸身边的空位,随即警觉,立即坐起身来。透过窗外若有若无的月光,可以瞧见,这nv子颇有些姿se,眉目也算清秀,这nv子正是小安无疑!小安小心翼翼的走至门口,往外一瞧,却见外面早已经打杀一p。颤抖着躲到门后,外面刀剑声砰砰地,她的心便也跟着砰砰跳起来。她从没见过这般阵仗,鲜血横流,她的双手使劲的搓着,似乎手上也染了那鲜红一般。深深地呼了一口气之后,b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她得逃出去,而且还要带上那孩子。她的命本就苦,死活无所谓,可是若带上那孩子可就不同了,至少她这一生富贵可享! 想清楚这些,小安伸出脑袋,止步住地哆嗦,却还是看清了外头两拨人马。其中一方身着黑衣,蒙着黑巾,而另一方却是身着甲胄之士。再看那孩子,此时在一黑衣人手中。 “小六,带着小公子先走!我来掩护你!”还别说,这老二看起来斯文模样,打气架来却一点不含糊,这功夫也确实不赖。因为孩子在他手中,便有三个人围着他,他只一只手,却还是坚持了如此之久,此时见小六脱身,便迅速将孩子塞给小六。 小六接过孩子,也不含糊,急急往后退去。 “小六,你先带公子走!我们垫后!” 老大冲小六嚷着。对面的人不含糊,长剑再度狠狠劈来,饶是老大武功高强,用刀勉力接住,却还是受了点内伤。藏在黑巾之后,嘴角一丝献血溢出嘴角。 “谁都别想走!”一声厉喝,来自老大对面的人。那人身形颇高大,身着甲胄,浑身上下沾带着战场的杀伐之气,刀刀狠绝,致人死地!这人,正是王翦副将王中是也。他本以为一切都会很顺利,却不料,这伙黑衣人竟抢在了他们前头! 身形伶俐,王中横空滑出一剑,老大受了内伤,躲之不及,又伤了肩膀。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王中已经赶上了小六,锋利的长剑便往小六身上刺去。 小六身形一闪,险险避过,却因抱着孩子,身形不稳,跌在了地上。小六死死护住孩子,奈何下一刻,王中再一剑,却是向小六的手劈来。小六一滚,再度险险避开,却是离了孩子。 王中窃喜,正yu上前带了孩子,却不料,后方有劲风传来,老大的刀已经离王中的背不足半尺。 王中无奈,再度险险避过,再度与老大和小六打得难分难解。却不料,此时,门后一nv子,趁此机会,悄悄地捡带着孩子,往后退去,三步两步,跑开了去。众人反应过来,谁都不让对方有机会追上去,便都脱不开身了。 小安一路向北,心中喜出望外,正暗想着未来的好日子!却不料,才走了半里路不到,便听得有马蹄声自身后传来,再回头一看,却是瞳孔极具放大,只觉得心脏j乎停止了跳动。随即,利箭带着划破空气的声音,生生穿透了她的头。小安倒在地上,失去所有知觉,死相可怖。 棕黑se的马停在小安身前,下来一人,身姿挺拔,周身冷冽,右手紧握着弓,身后背着箭。左手将小安怀里的孩子抱起,好看的凤眸一瞥,便见孩子睡的正香!暗叹一声,小家伙,够淡定的!随即飞身上马,立时扬起灰尘扑扑。 茅屋外的人上上下下打了不下数百回合,奈何军中之人历经百战,浴血之人多狠历,不多时,黑衣人便多伤残,况那老大受了内伤,又伤了手臂,又要对付王中,早已经是强弩之末,不久便败下阵来。老大见己方渐落下风,便下令撤退了。 王中见此,也不再追,只带人往那nv子方向去了。 风渐渐止住,y云之后的月偷偷冒出了头,似乎正在为错过了一场好戏而惋惜。 第六十四章 万全之策 天y沉沉的,寒冷异常,乌云积得厚实,整个大地也变得黑沉沉的。风停了,四周寂静异常。 邯郸城外,秦国大军依旧安营扎寨,等待着赵国带来和谈的结果。白se的营帐堆砌着,泛着烛火那淡hse的光。最中间的营帐最大,灯火亦最明亮。 “王中!你最好j代清楚,昨夜到底去了哪里!”声音低沉暗哑,带着愤怒,从最中间的营帐传来。那人的身形高大,凤眸微眯,愤慨与不解都写在了脸上。 王中虎背熊腰,此时正跪在王翦身前,一声不吭。他本以为可以瞒过将军的,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与将军碰了个正着。然后,将军就看到他捂着x口的模样。本来他与那黑衣人一战,一直居于上风,可最后,那黑衣人发了狠,猛踢了一脚,才让黑衣人脱了身。 “将军,王大哥是担心你的安危,昨夜就出去寻你了!”王翦身旁一人为王中辩解。那人身量狭小,身着宽大的甲胄,很不合身的模样,面容姣好,肤白凝脂,长相虽普通,却掩不住nv孩儿的气质。这人不是真儿又是谁? “胡说!本将昨夜便回来了,这帐中有谁不知的?况且本将记得,我回来时,他还在营帐中!”王翦目光犀利,点破真儿的谎言。 真儿语塞,一时面子有些搁不住,禁不住脸红了红。 “真儿,我还没来得及问你,我让你好好照顾婵儿,为何你此时又出现在营中?”王翦瞥一眼王中,开口却已经是问了真儿。 真儿闻此,知道事情已经隐瞒不住,回身普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将军,真儿无能!” “什么意思,说清楚!”王翦急了,与初时的愤怒不同,此时他的心已然随着真儿的话七上八下。 真儿见王翦如此失态,便先安:“将军,赵姬有乌墨先生在,无甚大碍。只不过……只不过……” 王翦听到赵婵无事,心中稍安,又见真儿吞吐言语,再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赵姬此时被吕不韦带走了!”真儿一口气说完,却是再也不敢看王翦的神se了。 “什么!”王翦的声音颤抖着,心中烦闷无比,接下来便是质问:“你为何不早说!” 真儿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不敢告诉王翦,她隐瞒他不过是为了将军能少忧心些那个人,也想要他好好的,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王翦见真儿不说话,只一味跪着,又瞥一眼王中,猜到:“你们莫不是去救赵姬了?” “将军,不是的。你别怪真儿,是我的错,是我不让她告诉你的!”王中说话了,“真儿要我去寻赵姬的双儿,以解将军之忧。” 赵姬的双儿?!王翦一愣,着实没有想到,他们居然是去……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王翦在得知赵婵双儿不见的时候,心中竟然闪过j丝畅快来。“是婵儿的意思不是?” 面对王翦的y晴不定,真儿语王中有些不知所措,对视一眼之后,真儿开口了:“是乌墨先生的意思。他说,将军心系赵姬,那双儿又是赵姬的命根。如今异人公子蒙难,双儿下落不明,要我及时去寻人。还叮嘱我说,最好不要让将军知道,以免将军挂心。” 真儿说到这里,心却是猛地一颤,只觉得仿佛雾气慢慢散开来,有什么东西即将浮出水面。 “那孩子呢?”王翦继续问,恢复了平静,没了最初的愤怒与不安。 真儿与王中再次对视一眼,王中心知已是瞒不下去,面对王翦,只得坦白道:“在外面之前,又一伙黑衣人先动了手,不过我们与他们对上了,他们没有得逞。属下就是那时候受的伤。” “那伙人同劫走赵姬的,应当是同一伙人。”真儿补充道。心中却愈发的了然了。 “最后我们追上那带走孩子的人,只发现了一具尸。是被利箭所s,只一箭便穿脑而死。” 王翦听完两人所言,沉寂半晌,方才从口中挤出j句话来:“好一个乌墨!居然敢利用我们!” 王中听的迷糊,可真儿却很明白。乌墨利用他们的力量,以抗衡吕不韦的人,然后趁双方斗得厉害,渔翁得利。只不过,他要那孩子做什么?莫非他一个世外之人,也打算要入世了吗?! 寒冷的水滴从黑云不下之中掉落,带着花朵凋零般的凄凉,被抛弃给了大地,洒在白se营帐之上,噼啪噼啪的声音响起。哗啦哗啦,北风再起,也不放过这柔弱的透明珠子,猛烈地肆n着。 吕宅中。与室外的寒冷不同,此时门窗紧锁的屋内,温暖异常。 赵婵抱着放下谁熟了的一对孩子,福身一礼:“先生之恩,赵婵没齿难忘!” 赵婵身前受礼之人,依旧素se白衣,墨染般的长发不束,放诞不羁,这人正是乌墨。屈身扶起赵婵,正yu说些什么,一个喷嚏十分不合时宜的打了出来。 赵婵起身,打趣道:“先生果真亏心事做了不少啊!” 乌墨听此,也笑:“若我救你的孩儿也算亏心事的话,那也不枉你这话了!” 赵婵知占不到什么便宜,正了脸se,又问:“你如何寻到政儿和宸宸的?”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和你的打算!”乌墨说得风轻云淡,却也用这话掩饰心中的一丝疲惫。他再次用了慎门禁术,虽属无奈,但终归还是违背了天道。 赵婵不语,双眸紧紧盯着乌墨,似乎还想看出些什么来。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乌墨被看得心里发虚,又补充道:“结果就是,你双儿无事。不过我不得不很遗憾的告诉你,有很多人为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赵婵一怔,心中却有些恍惚然:“谁?” “李公、李婶,还有你的对头,小安。”乌墨语气淡然,说的事与他毫不相g。 “吕婆婆呢?”有眼泪在赵婵眼中打转。 “她受了重伤,我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便将宸宸j给了我。”乌墨说完这些,便闭嘴不言。 沉默在两人中间划出一道银河,赵婵的落寞和乌墨的冷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赵婵没想到,这些曾经在自己眼前活生生的人,一瞬间,说没就没了。而吕婆婆,那个唠叨的老太婆,她信任过也威胁过的老人家,为了她的宸宸,想来已经付出了生命了!赵婵很想大哭出声,可临了,却发现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声音。 良久良久,乌默出声,声音好听却也冷淡疏离:“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面对将来的任何可能,要有万全之策才好!” 第六十五章 尘埃落定 寒冷的雨水夹带着冰珠,淅淅沥沥,打在人的身上,痛觉也随之传来。 “我愿意。” 随着nv子的声音响起,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悄无声息。她看着床榻之上,那深睡的双儿,久久凝望。或许这一生,只有这样,才能偿还这些人的恩与情。如若可以再来,她宁愿这一世都只是奴隶,而不是一个受人利用、百般无奈的人。 她清楚的记得那个黑俊的少年,声声“姐姐”犹在耳边,她知道他没死,还做了官,她很开心,也了了心中牵挂;她也清楚的记得那双鹰眸,还有那人与她说“跟我走吧”时的温柔,他终归太残忍,也注定她与他一生无缘;她还记得那个夜晚,她一舞倾城,醉了他的心,却也让他付出了最真挚的情与ai,却也让她轻薄一生,得了双儿的牵挂;她还记得雪地中与梅共舞,红艳的身影入了他的心,从此执念起,念她至今,可她终归什么都做不了。 悲伤也好,孤寂也罢,欠恩的她还恩,欠情的她只能还上一生。 “你可想清楚了?若你现在反悔,可还来得及!”低沉好听的声音,伴着窗外的那寒雨,却格外和谐。男子长身玉立,双手笼在身后,有风从窗户缝隙间吹来,衣袂飘起,宛如谪仙。 “乌墨,我想清楚了,这样的结局才是最好的。”nv子回头,望着身后男子,语气坚定无比。 “既如此,你便随我进赵宫吧!”随着声音响起,身如鬼魅,也动了起来,将一对孩子抱在怀中,随即便听到哐当一声,紧锁的窗户便开了。身影一晃,便出了房屋。赵婵没有犹豫,紧紧跟上。身影愈渐模糊,直至消失在雨中。 邯郸城一py沉,冷雨伴着寒风,不断地冲刷着街道楼阁,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压抑的气息。 邯郸城外,白se的营帐依旧立在风中,j骑轻骑冒雨飞奔,直入主帐。 “将军,赵国使节与魏国使节求见!”声音传至主营帐。 p刻功夫后,营帐中有人行出:“请!” 魏使还是那个笑眯眯的邹老头,可赵使却派了儒雅的丞相。二人身后带了不少随从,带却有少年穿着不同,约莫十来岁的样子。 二人进了主营,却发现主座之上并不是王翦,而是个青黑袍f的人。那人五官平常,却有一双凤眸,神采奕奕的模样。这人正是异人公子,或者说是秦国公子子楚。左手边的人是个儒雅男子,鹰眸深深,看不见底的模样,吕不韦是也。在他的右手边,是一挺拔男子,狭长眸子,周身冷冽,腰上佩剑,右手紧握,这才是王翦。 二人见此情况,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纷纷行礼:“参见公子!” 赵丞相心中喃喃,原本以为公子异人不见了,j不了差,如今看来,他倒是个有本事的。虽说太后并没说要真的放过异人,不过如今这模样,想不放过也是不行了,总不能到人家那里抢人吧? “丞相,别来无恙啊!”异人嘴角一勾,先说了话,脸上的表情耐人寻味。 赵丞相打着哈哈,拱手道:“老朽贺公子归国之喜。” “赵国使节协赵公子庆、城六座、和议十年以和!”赵国丞相再行一礼,却是对着王翦说话了。 王翦偏过头,看一眼那怯怯待在邹老头身后的少年,那少年生得粉n粉n的,最多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心中虽叹,这般年纪就要为家国做牺牲,也真是难为。想到这,王翦瞥一眼跪坐在主位之上的人,有看吕不韦一眼。这个人也是质子,也不知是他又能耐,还是有好运,竟找得到像吕不韦这样的人物辅佐。 饶是吕不韦曾违背过诺言,但王翦也不得不叹一句,吕不韦算是这乱世之中的能人了。 “甚好!只是这城池的地图和印玺……”异人的声音响起。 丞相老狐狸般的眼睛瞬时亮出光芒来:“某随身带着,只要将军退出邯郸城百里外,某自然j出来。” 王翦眼眸眯起:“怎么?赵还不相信秦的信用吗?”虽然并不害怕赵搞什么幺蛾子,但若是没有幺蛾子那是最好。 随着王翦声音响起的,还有剑出鞘的声音。 邹老头捋着胡子,眯眼笑道:“好说好说!公子,这赵丞相的命都捏在你们手里,莫非还害怕赵国不信守承诺吗?” 异人点头:“退下!” 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动作。最后还是王翦点了点头,众人方才将剑收回。 吕不韦一直在旁看着,一语不言,却在此时有人趁乱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吕不韦神se有些变化,却直接将话转给了异人。异人听后,脸se立即变得难看,却碍于如今场面,不好发作,却也不再言语。 “本将要验证一番。”王翦语气坚定。 赵相无法,将一应东西展开,只让王翦看了一眼,便眼疾手快收了起来。 异人与吕不韦的心却早已不在这处,而是被方才的消息惊得不轻。两人直等到邹老头和赵相离开之后,都没有回过神来。只不过,两人的心思迥异。 王翦见两人如此,却只在心中叹息:她终究还是选择了那条路吗?她自以为谁都不负,却不知道,事实上,她负了所有人。选择回赵宫,带着双儿成为赵国质子,难道就是唯一的办法了吗?可他又能怎么办?怀中那封信现在还滚烫滚烫的,那上面写得分明,如此做,一为全异人归国之心,报他怜惜之情,殊不知就算没有她,他照样也可以令异人安全归国!二为离开吕不韦的掌控,以免吕不韦利用她离间他与异人,殊不知就算没有她,吕不韦难道就不会针对他吗?这世间政敌之间,所有隔阂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信上还托他照顾小黑,就算高那个孩子。他虽不知高与赵婵的关系,可那孩子那般聪慧,她不说他也会照顾好。还说,要他无论如何,带异人归秦,这个她不说,他不做,莫非吕不韦不会做吗? 此时,王翦的心中五味陈杂,一时觉得赵婵不离开也好,一时又舍不得她一人留在赵国,心中矛盾纠结。 营帐外,寒雨停了,冷风止了,天渐渐明朗些,却始终有y云遮盖着大地,y郁压抑的气息无声无息,笼罩在这p土地上。 三日后,秦十余万士兵退出邯郸,秦公子启程归国。随身的,除了秦将王翦之外,有一个名唤吕不韦的商人,还有一个被赵国厌弃的公主,却独独没有那对双儿。随着时间流逝,双儿也渐渐淡出了所有人的视野。(第一卷完) 第一章 慎门生活 前言:我不后悔遵从母亲的意愿,亲手杀了林清。可是于林清而言,红颜薄命是那样的不公平,我终究是欠了她一生幸福。明天道不可违,可在往后的两百余年里,我j乎倾尽所有,用慎门秘术,助她重生。可结果却并不如我意,反而差点酿成大祸……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周经春秋战国纷乱,七国归秦。秦暴戾,二世而亡,再有楚汉之争。刘邦借贤臣之力,汉统一天下。西汉末年,外戚g政,纷乱又起。直至公元25年,刘秀称帝,改洛y为东京定都,史称东汉。为区别于西汉之前汉,故又称后汉。 公元44年,即东汉建武二十年,甲辰年,东汉光武帝废太子刘疆,改立四子东海王刘庄为诸君。 俗世之事,纷纷杂杂,却有些清净之地,不受打扰。 荆州之地,地处长江以南。荆州之南是长沙郡,长沙郡之南,重山掩映间,人迹罕至。重峦叠嶂间,有一险峰,高高耸立,直立云间。或有游客游学至此,便唤此峰为“大可峰”,以谓之奇,又有僧人传道至此,便在峰下建了庙,名曰“大可庙”,以附其名。时日长久,世人便忘了其本名:慎山。 若逢明月清风,又或万里晴空,影影绰绰间,便能见到山顶有亭台楼阁,恍惚立于云间,凡人不得路而上,便谓之“天殿”。却不知,这慎山之上,却有一座宅子,名唤“慎门”。慎门之中,有池塘假山,更有精致楼阁,且占地不小。 可既有宅子,自有人住。至于那人,自然就是慎门中人了。而我,很不巧,也是其中一个。 此时正值夏至日,山中清凉无比。 我站在池塘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鱼食,口中还不忘喃喃:“该死的小皎,出去这般久了,还不回来!” 正说着,我便觉得后背有热源,伸手一抓,便是一只玉白手,与颜se不相称,是那厚厚的茧子。心道好小子,敢偷袭姑nn! “姑祖,没想到你听不见,身手还可以这般好!”身后响起贺皎的声音,顽劣不恭。 贺皎是这代慎门门主。慎门向来单传,以卜卦之术得知天道,缝八宿之人方才入世。每代弟子均是极有天分之人,或普通平民,或宗族贵胄。而我,是慎门世代守护的永生之人,说白了,就是老不死的。 我回头,手下用力一拧,笑道:“小子,你姑祖听不见,可其他感觉可灵敏着呢!” “啊啊啊!痛!”贺皎直呼痛,随即翻身到我前头,讨好地笑:“姑祖,您饶了我罢!” 我放开了手,开始教训他:“小皎儿,你今年好歹也三十了吧,怎么还这般玩x不改?瞧瞧你这身打扮,哪里有而立之年的自觉?” 贺皎对着一池清水,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一大圈,一袭青衣,素se白靴,墨发用玉簪牢牢地束起,g净的脸,相貌堂堂的,哪里就没有而立之年的自觉了?反观眼前的nv人,三千黑发,不梳不束,虽有轻纱掩面,可从眉眼之间,还是看不到半点岁月的痕迹,反而是愈发的脱俗了。再看她一袭白se曳地长裙,清风一来,便衣袂飘飘的,最重要的是,这nv人连鞋都没穿!这才叫没有自觉!没有活了两百多年的自觉! 贺皎虽在心里这么想着,可面上可半点不敢表露,只得讪讪笑笑:“姑祖说的是!晚辈以后改正就是!” 虽然知道这家伙定在心里各种腹诽,我也不计较,看了他一眼,心中了然:“下山三日,去做什么去了?” 我虽听不见,其他感官却异常灵敏,除此之外,我还会唇语。此时正在水边,也能通过倒影看到他所说的话。 贺皎挠挠脑袋,道:“还能做什么,就在山下和不了和尚下一盘棋!” 我点点头,不了那家伙棋艺确实高超:“结果如何?” 贺皎不满了:“这还没下完呢,就被你一纸c归符给叫回来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了,可一想到今日是夏至,语气便严肃起来:“我只是怕你忘了今日这个重要的日子!” “姑祖放心,我不会忘!”贺皎点点头,神se也有玩闹变得严肃起来:“只是,姑祖,这般逆天之事,我担心会有意外发生!” “嗯,但我还是要试上一试。”想起那个被封在水晶冰棺里头的人,语气坚定。我虽不后悔,但终归是我毁了她一世幸福,心有愧疚。 “嗯,只待今夜月上中天,一年之中y最盛y最衰之时,我们就动手!”贺皎点点头,神情依旧严肃。 他这般模样,我到有些不习惯起来,笑嘻嘻问道:“对了,不了和尚那里的病秧子如何了?” “有我在,好好的!”贺皎又恢复原本玩世不恭的模样,还拍拍x脯,道:“这么j年,好y好水养着,如今身较正常人无异了!” “那就好!”我点头。“不过,他既好了,便让他早些离开罢!” 贺皎点头。 那个病秧子是皇室之人,十年前不知是从何处得知大可峰的,便寻上了不了和尚。巧的是,皎儿当时正在山下大可庙,便禁不住不了和尚三劝五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什么的,只得救下了再说。可没想到的是,救了之后,皎儿才后知后觉,那人是皇室中人!可再后悔已经不及,人家赖上了自己! 于是,贺皎只得隔三差五的,就下山去瞧瞧。一上一下,倒是让他的轻功越发的好了,如今竟然还能甩我一条街去。 此时才是正中午,离晚间还要些时间,我起了玩闹之心,嘿嘿笑:“小皎儿,你那盘棋没下完,可是还没过瘾?” 贺皎一时没从病秧子的事转过弯来,点头便说:“确实没过瘾!”说完他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我继续嘿嘿笑:“要不,咱们来下一盘?” 我话音还没落地,某人已经撒开腿,跑得比兔子还快,只留下一句话在空中飘荡:“姑祖棋艺太高,小子不是对手,先走一步!” 心知追不上这家伙,我只得在原地叹息:“唉!都怪我棋艺太高!不然,怎么就找不到对手呢!” 然后,某人的脚步一颤一滑,差点从屋顶上摔下来。 第二章 前生今世 月上中天,一阵清风,袭人心头。 大可峰山山巅之上,石镜泛着月关,按照八卦方位摆好。最中央是个祭台,祭台之上,水晶棺透着皎洁的月光,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一个漂亮的飞身,带起一丝微风,我便站在了水晶棺旁。在水晶棺中,nv子沉静的躺着,一张桃花面上带着微微笑意,瓜子脸上眉目如画,唇红齿白。 她叫林清,是兄长倾尽一生,都没有得到的nv子。她是我师父乌墨好友的弟子,我与她也算半个同门。我记得,师父曾经说过,林清天仙模样,x格却娴静安好,注定祸水不成,反红颜薄命。师父是何等样的人物,一语成谶,**不离十。只不过,师父百年之后,也断断料想不到,林清是我亲手杀死的。至今j百年,我还清楚地记得,林清躺在兄长怀中的时候,兄长眼中对我的杀意。 将囊中露珠悉数倒入水晶棺前的木盆中,瞬时,那木盆中便波光粼粼。我低下头,注视着水晶棺中的nv子,今夜她就能醒来了。欠她的,我用自己百年偿还。 慎门秘术中有载,移寿法,可将活人的寿命移给死人,从而达到令死去之人复生的效用,而活人的寿命也将相应减少。于我而言,最不缺的就是寿命。除此之外,还需收集慎峰之上,每日清晨第一滴集日月精华的露珠,两百年不可中断,方能做引物。我始终觉得,我欠了林清一生,所以我用水晶棺完好地保存了她的身躯,只待今日,一切准备妥当,助她重生。 “姑祖,一切准备就绪!”石镜中反映出贺皎的声音。 我点头,从怀中取出一枚古珠。那枚古珠婴儿拳头大小,通身墨黑。随手一抛,古珠被抛入了木盆之中。我食指与中指一并,全身内里集中于此,轻轻施咒,古珠便从水中缓缓升起。水中波光随之而上,古珠毫不吝啬地将那光芒吸入其中。渐渐的,古珠的se彩愈发黑,也愈发圆润。 古珠吸满能量之后,烂熟于心的咒语再度从我的嘴角溢出,古珠便飞至水晶棺上方。我闪身而退,j乎是在瞬间,从八面泛着光华的石镜s出八束光来,直入古珠。 贺皎见此,忙将手中hse符咒点燃,火红之se全部褪尽之时,便见古珠向下发出光芒,直s入水晶棺中。 约莫持续一炷香的功夫,便见明月一闪,随之一颗星陨落,j乎只一瞬,便掉入水晶棺中。刺眼的白光瞬间照亮了整个峰顶,随后便消逝无踪。 我睁眼,四周已经恢复黑暗,只有那颗古珠安然的漂浮在空中,已经没了最初的深悠。我伸手,古珠便迅速飞回我的手心。 “成功了?”我惊呼出声,回头,便见贺皎正揉着眼睛,似乎还没有适应现在的黑暗。 “姑祖,我去看看!”贺皎点头,一个旋身,便上了祭台。祭台的水晶棺中,nv子依旧沉睡。伸手一触,热的! 我见贺皎上去半晌都没有动静,出声问道:“皎儿,如何?” “姑祖!成功了,只是……”贺皎回头,声音从高高的祭台上传来,带了些疑虑。 “只是什么?”我有些着急。 “她虽有热度,但却还在昏睡着!”贺皎又道,面带犹疑。 “先背她下来!”我有些着急,想要立即见到林清的心情,已经由期盼变成迫不及待了。 大可峰山脚下,依稀可见山顶之上,有什么东西闪着光。大可峰小的大可庙中,不了和尚在庭院中站立。此刻,他的老花眼中,正是那束若有若无的光。不了眯了眯眼,然后摸摸自己的光头,又捋了捋胡子,双手合十,口中喃喃:“阿弥陀佛!前世今生,一世恩仇早了,因执念行此逆天之事,何苦来!” 贺皎与我自不知道不了和尚的叹息,将林清带回了慎门。直安顿好了她,我才觉得一g无力感涌上心头,疲惫立即占据主导地位,两眼一黑,便昏了过去。 我这一睡,便是三日。醒来的时候,却还是黑夜。 “贺皎!”我唤道。 没人应,我纳闷,那小子耳朵都能成精了,往日里只要在慎门,只消一声,声音还没落地,就能立即到我身边。可如今…… 我又试着唤道:“贺皎!” 难道不在慎门?我心中郁郁,赤脚下床,想起林清来,便径自去找。 谁知才刚进那屋子,我就傻眼了。 室内茶杯酒杯洒了一地,帘子帐幔也撕破了不少,满室的狼藉! 再往前一看,我彻底傻眼了。 相貌堂堂,衣冠楚楚的贺皎,那小子正跪在地上,耳朵捏在一只白玉手中。循着那双白玉手向上望去,便见一张桃花面,此时气se极好,黛眉杏目,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带着戏谑。这nv子不是林清,又是谁?只是她一向娴静温和的x子,怎么会做出这般动作来? “姑nn,你扰了晚辈吧!”此时的贺皎一脸无奈,此时见我进了门,又转向我:“姑祖!” 林清也会转过头,见我打量着她,她也毫不拘谨,上上下下打量的眼神将我扫了个遍。 见她这般模样,我也上上下下看了自己一眼,素se曳地长裙,赤着脚。然后我又摸了摸脸,那里素纱遮面,便将那素纱取下,想来蒙着面,她没法认出我来。 谁知我一取下轻纱,室内便有吸气声传来。我抬头,正yu说些什么,却看到贺皎那小子口中喃喃:“原来姑祖这般美!” 我到忘了,这孩子自入门起,便没见过我的真容,正想打趣她一番,却又看到林清诧异的眼神,还有她的话。 “小宸,是你!”她松下捏住某人耳朵的手,随即奔向我,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震惊,没想到她这么“热情”,而且林清从来唤我的字“千芷”,从不曾叫我“小宸”。我不适应,轻轻推开她,狐疑地眸子上上下下打量她:难道是重生失败了吗?!可这模样,确实是她无疑啊! 她见我这般模样,又拍拍我的肩膀:“小宸,你不认得我了,我是李行啊!” “李行?”是谁啊?我心中瞬间凉凉一p。 “没想到,你也穿越了?”她向后退j步,全身上下没有半点林清的气质,嘿嘿又笑道:“看你这身打扮,穿越来不短时间了吧?” 我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谁能告诉我,怎么会这样!? 第三章 前因后果 圆月一轮,高挂于黑se天际之上,星星稀稀落落的,光线怎么都无法照入眼底。 我抬手,将面纱再度蒙上脸颊,忍住心中的忐忑与不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眼前那熟悉而陌生的nv子:“你真的不是林清?” “当然不是!”那nv子摇头,眨巴着大眼睛,无辜而委屈:“我原本发了高烧,然后一醒来,就看到了他!” 说着,她素手一抬,伸出手指,指向贺皎。 我随着她的手,也看向贺皎。 贺皎感觉气氛不对,忙摇头加摆手,神se更无辜:“与我无关!” 我低头叹息,所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伸手示意贺皎:“把镜子拿来!” 贺皎很听话,乖乖取了镜子来,也不用我吩咐,递给了“林清”。 “我不是什么林清,你们还不信!倒是小宸,你居然还不……”话没说完,她漫不经心的脸就变了神se,然后,我就看着她发出了一声“啊”。 好吧,我虽然听不见,可瞧她那模样,也能感受到此刻贺皎的耳膜受到了多大的刺激。 “怎么会这样?这是谁?”半晌,她看向我和贺皎,随即又喃喃道:“难道是魂穿不成?” 我和贺皎站在一旁,没有半点要接话的自觉。 “现在是什么时候?”她又问。 不待我说话,我便见到贺皎走到窗边,瞧了瞧夜se,然后回答说:“现在已经是巳时了!” 我暗笑一声,没想到这小子也有呆头呆脑的时候。 “巳时?我没问你什么时辰,我问的是现在什么朝代!” 果然!面纱之下,我嘴巴咧开弧度,就只差笑出了声。 “哦!”贺皎无比郁闷:“建武二十年。” 我虽听不见,可却看得清楚,这小子还嘟囔了一句:“明明问的是时候,不是年代啊!” “小宸,现在是哪个皇帝在位?”不满足于这样的回答,她又问。 我在山中隐居已久,对外界之事一向不闻不问,很不清楚,遂叶狐疑地看向贺皎。 “汉帝刘秀。”贺皎突然开窍,说得很清楚。 “汉光武帝刘秀?东汉?我跨越了两千多年?!”她再度惊讶,然后再度面向我,有些犹豫:“你……真的不是嬴宸?” 听了她的话,我恍惚明白了什么,摇摇头又点点头:“我是嬴宸。只是,你果真来自两千年后?你真见过我?” “当然了,我来自现代,21世纪!你真是嬴宸?!”她笑得得意,也笑得那样灿烂,笑得不可方物。林清从来不曾这样笑过,至少不曾这般真心笑过。 我一时有些征愣,又见她围着我走了两圈,然后她再次打量我,道:“嬴宸,你为何……” “为何与你见过的人一模一样?”我也笑,眉一挑,打趣道:“因为我是老不死的妖怪!” “姑祖,您别这么说!”贺皎有些愤愤了,似乎见不惯我这般轻j自己的命一般:“天下多少人祈求长生,姑祖却能永生,不知羡煞多少人呢!” “所以,我在现代见到的,其实是两千年后的你!”她突然就有些兴奋起来,毕竟从来没见过真正不死之人。 “你叫李行?而且你本来不是这般容貌?”忽略她的惊讶,我问她。现在的我只想知道前因后果。 “对!两千年前的小宸!”她拍手,似乎在夸赞我的聪明。 我回头与贺皎对视一眼,然后我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了然与困h。眼前这个自称“李行”的nv子,或许是林清的转世。也就是说,我和贺皎至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要让死去之人复活,需先找到她的灵魂,然后再实施移寿法。可如今林清的灵魂已经转世,忘记了前生,甚至还来自千年之后,这可如何是好? “不过,你们能先告诉我,我是怎么来这里的?”李行再度开口,神se却已经带了j丝落寞。乍然来到一个新的世界,或许刚开始有些新鲜,可时间稍久,就很自然的感受到周围一切的陌生。 我和贺皎双双沉默,不知如何回答她。 “我想我的爸爸妈妈了,还有我的那群死党朋友,我还能回去吗?”说着说着,她的眼眶便红了。 她的话我听的半知半解,但大抵是舍不得原来的世界。我知道很残忍,抚了抚额,但我还是说出了口:“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李行喃喃,眼眶中的泪水瞬时便失了控,划过她n白脸颊。突然她好像想到什么似的,又问:“那我在现代的身会怎么样?” “丢了灵魂的身,若没有其他神物加持,七日之内魂魄不归,身躯就会渐渐麻木,直到僵y,然后失去活力。”贺皎实话实说,之所以能将林清的身躯保存好,还多亏了那副水晶棺,那可是慎门秘宝。 “所以,现代的我已经死了,对不对?”她抬头,紧盯着贺皎,似乎那是她回家的唯一希望一般。 “是。”声音是我的,我紧咬着嘴唇。突然意识到,或许移寿法根本就是偷走了李行的命!终究,我还是欠了林清,也欠了李行。 可出乎我意料的是,突然,李行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对着我的眼睛,说道:“小宸,答应我,好好照顾我父母!” 她眼神之中闪过的那抹决绝和林清一模一样,我的心跟着,也狠狠地颤抖了一下。 “小宸,我知道你可以永生,所以我求你,两千年后,告诉我的父母,我很好,不必挂心!”李行再度用袖子擦眼睛,这是这回眼中再没了原本的惧怕,有的是对未来的希望。 我郑重点头:“好,我答应你!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父母。” 李行吸了吸鼻子,笑了,虽然笑得j丝别扭,却还是掩不住她的光芒:“既然来了这里,我就要好好活着,好好看看古代这个世界,到处玩玩,才不枉我这一回穿越!毕竟别人也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贺皎眼睛睁得有点大,似乎对于这样一种乐观精神十分不解,当然,我的眼睛也同样大,很不解中:这这这,变化得也太快了吧? “你们两个什么脸se,快带我这个未来的客人参观参观啊!”说着话,她就大步出了屋子。 我老人家反应慢,还没从李行的乐观精神中反应过来。倒是贺皎及时跟上,带着人去参观去了。 留下我一个人症在原地,难道真的是年纪大了,反应慢了吗?可是,现在是大晚上啊喂! 第四章 既来则安 清晨的y光穿透层层薄雾,露水渐渐蒸发,飘到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夜无眠的我,从床上爬起来,随手取过面纱蒙在脸上。我想了一夜,还是没有理清楚,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还是说,根本就是移寿法本身的局限问题。叹息一声,努力说f自己接受现实,还是先想想怎么安顿李行吧,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参观得如何了…… “姑祖!”感觉到房门的震动,我抬头望去,便看到顶着大大黑眼圈的贺皎。说实话,要不是他还是一副衣冠楚楚、白玉公子的模样,我真要怀疑慎山是什么人都爬上来的。暗叹一声,李行真是会折腾! “怎么啦?大早上的慌慌张张的!”揉了揉发痒的眼眶,我很困,有些不耐烦。 “师下山去了!”他缓了口气,说道。昨天晚上,带李行看遍了慎门,深夜才睡。可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他就被吵醒,因为某人嚷着要下山去。他浑不在意,倒头又睡,结果醒来就不见隔壁李行的影子了。 “哪个师,你什么时候有师了,我怎么不知道?”我疑h,没反应过来。 “诶呀,就是李行!她让我这么叫的!”贺皎有些不知所措。 “啊?”师是李行?我待了半晌,随即吼道:“那还不赶快去追回来!” 谁不知道慎山险峻,若没有高强的轻功,根本就爬不上,何况上山容易下山难!李行这样的普通人,要想下山,不摔个残疾那是绝不可能是的! “可是,那么多下山的路,我不知道她从哪条路下去的……”贺皎很为难。 “难道我就知道?”我嘟嘴反问。像我这种懒人,很少下山的好不好!谁知道到底有j条路可以下山? 贺皎急得开始跳脚:“我的姑nn,您快想想办法吧!” “别急别急!”我深呼一口气,从袖中取出我的古珠来。 上古时期,火神祝融与水神共工一战,误撞了擎天柱,使得天地坍塌。后来nv娲炼五彩石补天,顺便也将那擎天柱碎p扔入了真火中,便有了这古珠。再后来,姜子牙封神,便做了他的传家宝贝。那古珠通墨黑,最能吸收天地精华,当日与我歃血为盟后,便与我的命相连起来。 “去取一盆天池水来!”我吩咐贺皎。天池是慎山最顶的一处池子,池水甘甜,吸收天地精华所成。 贺皎得了吩咐,轻功使得飞快,不到一炷香功夫,就端了水来。 我拿了锋利的匕首,用了狠劲,方才在手臂之上划出一道口子,瞬时一滴血便掉入水中。然后,那伤口便愈合得迅速,瞬间就连伤疤都瞧不见,雪白平坦得如原来一样。 贺皎征愣,没见过这般情景。 我不理会他的惊讶,口中念咒,古珠飞至水上,散发出幽幽寒芒。随即,那水中便倒影出了李行的单薄身影,她周围的景se便也逐渐清晰。 我对这些景se很陌生:“贺皎,这是哪里,还不快去寻她!” 贺皎反应过来,瞧了一眼那水,转身便走:“姑祖,我定带她回来!” 好小子,又忘了我听不见这回事了! 我叹息一声,看了一眼盆中的水,那水早已没原本的清透,变得如墨水般黑兮兮的。师父曾嘱托过我,这古珠还是少用为妙,如今看来,师父是对的。 将古珠收回怀中,再也顾不得其他,我倒头便沉沉睡下。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一睡,便是二十年。想来是那古珠耗了不少能量,才会让我如此疲累。我醒来时,见到的贺皎已经满头灰发,而他的身边,是一个可ai的小童。而李行,直到两千年后,我才再见到她。 若不是贺皎那满头灰发,或许我真的会以为他们串通起来骗我…… 我昏睡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贺皎告诉我的。 那日天气很好,贺皎轻功很好,脚步飞快,加上对慎山的熟悉,不出半柱香的功夫,便追上了李行。 “师,你别再往前走了,我带你下山去!”贺皎再后面急急的出声。 李行回头,满眼都是不信任:“师哥,我才不信你!”说着话,又径自往前走:“你说我一个人下不了慎山,我偏要下去给你看!” 贺皎满头大汗,正要说,再往前就是悬崖,便听到一声惨叫“啊!” 悬崖很陡峭,最边上还长了灌木掩藏着,若不是常来之人,根本发现不了那绿se的灌木之后,就是危险的悬崖。贺皎最初就掉下去过一次,也因为这次,他的轻功才又上了一层。 还没来得及想这么多,贺皎脚尖便奋力一点,跟着那抹身影,径直往悬崖之上跳下。 李行在脚踩空的那一瞬间,便后悔了: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才穿来不到两天,不会就这样,把命给折在这悬崖了吧!?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耳边的风声伴随着她的心跳,愈发的大声。就在李行紧闭了双眼,认真地祈祷悬崖底下会是一滩池水的时候,一双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了她的手,随即那大手一用力,便揽过她的细腰。 李行睁眼,放大了的俊脸便映入眸中。他,他,他,居然也跳下来了?! “师……师哥……”感受着风把耳朵灌满的触感,李行很惊讶地出口。 贺皎没功夫与她说话,另一只手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狠命一cha,便入了峭壁。随即便传来钢铁与石头摩擦的声音。 李行紧紧抓住贺皎的腰,再度紧闭了眸子,不敢再向下看。 良久良久,刺耳的摩擦声停了,腰上的大手也移开了。然后,李行便听到某人的轻笑,打趣的声音也随即响起:“刚才是谁说,没有我,也可以下山的?” 李行缓缓睁眼,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竟然是茂密的灌木之后,狠狠地捏了一把汗,看来小说里面也不能全信,你看,这么高的悬崖之下,就不是水池,谁掉下来谁倒霉。 “怎么吓得说不出话了?刚才是谁的胆子那么大的?”贺皎暗暗松下一口气,继续奚落。 享受着双脚着地的踏实感,李行不与他计较,在原地动了动脚,发现还好,并没有吓软了腿,便径自走了。 “嘿!什么态度?你就是这样对你救命恩人的?”贺皎随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跟了上去,没法,遇到一个比他姑祖还难伺候的主儿! “要不是因为你在后面大吼大叫,我能不注意路,掉下悬崖吗?”某人鸭子嘴y,死不承认。 第五章 下山之行 六月的天很蓝,正午太y很毒辣,无情地炙烤着大地,水汽被迅蒸腾,不见影踪。 然而此刻,李行却觉得y凉无比。毕竟大树底下好乘凉,更何况还是大可峰下的一颗枝繁叶茂的古树。不过,看着眼前端坐的两人,她的心却又开始烦闷起来。 原来,古树下有张石桌,石桌之上,黑白相间的圆润珠子铺在格子中,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石桌旁,一老一少,嗯,如果贺皎算年少的话……老的是个和尚,光秃秃的头顶上九个香疤,排列整齐,慈眉善目,配上白胡子,那叫一个面善。这不是大可届的主持,又是谁?而那个少的一袭青衣,倒像个公子,仪表堂堂,玉簪束,手托着腮帮,双眼炯炯,紧盯着石桌上的棋局,仿佛想用眼光s出个洞来似的。 这样一幅场景,若偶尔瞧见倒也算饱了眼福,可若一直瞧着,就算眼睛不累,心都累。此时的李行就觉得心累!从早上开始,到现在日上中天,这两人就这副模样,动都没动过。嗯,好吧,她承认她任x,y要下山,结果命悬一线,差点害了两条命,所以她现在杯弓蛇影、杞人忧天,再不敢瞎跑了。可是惩罚也不用这么可怕,让她一直盯着两座雕像吧,更何况,她现在肚子还饿得慌。 无数次在心里暗骂贺皎骗子,骗她这个外来客,大可庙是个值得游玩的好地方,结果他只是为了和不了和尚下棋! 正腹诽中,李行突然就嗅一阵香味,油盐的味道,饭菜的香味!在循着香味望去,便见两个小和尚提着食盒走来。 撇了一眼正在下棋的两个“雕像”,李行心里有些得意:让你们下得专心,饿晕你们!想着,伸手便yu接过食盒。 谁知,手还没碰到食盒,便听为的小和尚说话了:“这是主持师父与贺施主的斋食,nv施主的饭菜在厢房,请随小僧来。” 李行郁闷,正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见“老雕像”说话了:“放着吧!” 什么!?李行更加郁闷,和着他们都唬她呢!还想要说点什么,小和尚又开口了:“nv施主请随小僧来!” 说着,还双手合一,很恭敬的模样,把李行的话彻底堵在了肚中。无法,这小和尚似乎七八岁的模样,长得可ai,又很讨喜,尤其是装大人自称“小僧”的时候。李行是个娃娃控,实在找不到半点抵抗力。 跟着两个小和尚一路往前,李行现,这座庙还真是典雅。虽然小些,可是大至回廊、小至扶手栏杆,处处散着檀香气息,四处的雕刻也十分精致。李行不得不承认,这大可庙真是个低调的地方,就和不了和尚一样。她虽然对棋没有兴趣,甚至觉得无聊,可她却十分欣赏哲学之士。佛学,虽然是唯心主义,可却也有其真理所在。所以,她第一眼见到不了的时候,心中还是蛮崇拜的。 走走停停,却也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后堂。进了门才现,这不了庙的客不止她一个。 屋内摆了三张桌子,却是很矮的那种,桌子旁边均放着垫子。而最上的桌子旁,跪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一袭青黑袍f,身姿有些佝偻,面se带着j丝病态的苍白,眸中温和,嘴唇紧抿。而那男子的身后,还站着一男一nv。 李行不再细细打量,因为她现,现在是汉朝,桌椅什么的跟班还没有传入中原。而这个时候的人们,还都是跪坐的。李行低头看看自己的膝盖,小脸一苦,还没坐上去就开始觉得脚麻了。 “小和尚,你看,我能不能端出去吃呢?”李行能想到的,就是这么个馊主意:先溜了再说。先不说跪的膝盖痛,就说在现代,她也从来没下跪过。她是独生子nv,父母疼她还来不及,又怎么可能让她跪? 可小和尚像没听见似的,又适时出声:“nv施主,请坐!” 李行小脸更苦了,怎么这小家伙总拆台?正想着,赶紧吃完跑路,却一眼瞥见上那男子的动作。之见他身子稍稍挺直,然后腿向前,就盘坐起来。 李行见此,恍然大悟,好像刚才那两个“雕像”就是这么坐的!不再多想,李行盘腿坐下,然后,大口吞咽。还别说,青菜豆腐,比起现代各式各样的点心和菜样,这饭菜格外香,毕竟是真正纯绿se食品嘛!虽然她确实饿了…… “真是粗鲁!” 粗鲁?李行抬头,扫视一遍屋子后,没现异样,埋头,继续吃饭。心中却浑不在意,只道万恶的封建主义,连吃个饭还要束缚人的天x! 安心吃完饭,李行放下碗筷,微微打了个饱嗝,正yu离去,又瞥见盘坐在位上的男子,学着古人的模样,拱了拱手,道:“多谢!” 谁知男子竟笑出了声,有些孱弱的脸颊上还染了些红se:“不客气!” 李行被他笑得不知所以,很直接地问出了口:“你笑什么?” “我家公子笑你不知礼数!”这声音粗犷有力,来自那男子身后。 李行循着声音望去,便见一个彪形大汉,身量结实,p肤黝黑,与他家公子形成强烈对比。此时,他正一脸的不以为然、满眼不屑地望着李行。 “那我倒要问问你,何为知礼了?”李行反问回去。 “知礼便是懂礼,然后对别人有礼!而不是像你这般,扰了别人不自知还罢了,作为nv子,行为粗鲁,竟还行男子之礼!”彪形大汉言辞咄咄。 “那么知又是何意呢?”李行继续问。 “知道的意思!”彪形大汉想也不想就回答,却不知道早已经落入了陷阱中。 “既然知指的是知道,知道在心,那么知礼便在心而不在行为,对否?”李行循循善诱。 “对!”彪形大汉觉得有理,点头。而他身前的男子笑着摇头,似乎早就知道结果了一般。 “既然如此,我有礼在心,便是知礼,而由心乎与形的,便也不在形式了!所以,你说我不知礼,实在是荒谬!”李行轻笑,j分得意。 却不知她本眉目如画的脸,在笑容的点缀之下,光芒四s,伶俐的口齿,倒映出的是唇红齿白更是聪慧机智。 彪形大汉噎住,再说不出话来反驳。明明是这个nv人无礼在先,怎么最后的结果反变成了自己的错了? “姑娘聪慧,在下的家奴冒犯了!”彪形大汉的主人说话了,中气不足的声音,却很有诚意。 第六章 刘七元熙 李行见这男子这般诚恳,又觉得自己刚刚小题大做了。本来就身在古代,难不成还要别人都接受自己的观点不成?李行憨笑一声,有些不自在了:“我不过一时兴起,才想要辩驳j句,确实是我无礼了!” 李行很不适应,学着古人的腔调说话觉得怪别扭的。 年轻男子心中暗赞,这nv子虽大大咧咧,动作也有些粗鲁,但好在不做作。如今又见她凌厉的辩驳之后,还能如此直接,承认自己的粗鲁,心中也多了一丝敬意,遂谦和笑道:“姑娘宽和,在下倒有些无地自容了!今日在此处相识,也算你我的缘分了!在下冒昧,敢问姑娘芳名?” 年轻男子后面的彪形大汉撇撇嘴,再度不屑,可见他家主子如此说,也只得双手j叉,乖乖站着保持沉默了。 “公子,来而不往非礼也!”李行想了半天,才想到应该称呼她公子的。 “在下姓刘,表字元熙,行七,人称刘七。姑娘若不嫌弃,称我一声七哥即可。”年轻男子自我介绍中。 “七哥?”李行笑,觉得奇怪,想了想又道,“不如我叫你元熙,可好?” 这边刘七还没说话,那彪形大汉站了出来,语带不善:“放肆!你这nv人……” 可他还没说完,刘七便打断了他:“甚好!” “公子!”彪形大汉有些急了,似乎李行这么称呼她很冒犯似的。 谁知刘七只淡淡瞥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叫秦津,是我的护卫,只是x子直率些,姑娘多包涵!” “没事儿!”李行重新回到桌旁,盘腿坐下,忽然觉得这里比大树下看“雕像”有趣得太多。歪着脑袋想了想,觉得自己也该有个表字的,又想起林清这个名字来,遂取了林清的一半,道:“我姓李,字木青。” 刘七看着她眨巴眨巴大眼睛的模样,只觉得有趣。 “元熙,你来此不了庙,莫非是信佛之人吗?”李行见刘七不说话,随意开口问。李行是外貌协会的,趁着这功夫,又细细地打量了刘七一遍,长相自然是没的说,眉眼深邃,高挺鼻梁,美如冠玉大概说的就是这样的人物,较之贺皎那家伙,有过之而无不及。见他穿着不凡,想来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不过,他面se似有似无带了苍白,病弱的模样,难道是有什么先天的疾病不成? “公子在此养病。” 回答言简意赅,从刘七身后传来,只不过这回却不是秦津的大嗓门了,而是柔和细细的声音。循着声音望去,李行便见一小丫鬟,梳着简单的丫鬟髻,长相水灵,还带着j分稚n。不过瞧这半晌才说上一句话,就知道是个安静的。 “李姑娘,奴婢翠竹。”翠竹见李行打量自己,行了个礼。 刘七反应过来,回头一望,有些惊讶,似乎是不记得有翠竹这号人物了似的。 “哦。”李行点点头,又对刘七说道:“元熙,依我看,你确实是有些弱,该好好养着。” “我这病,是先天的不足之症,”刘七感叹,因为这病,很多好玩的事,他都做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兄弟们玩闹。也因此,家中兄弟姊多照顾他,父母也给他多上j倍的宠ai。想到这里,心情便又好了许多:“多亏贺先生医术精湛,否则元熙可能活不过十二岁!” 说到这里,刘七眼里还带了j分感激之情。 “贺先生?你说的是贺皎?”李行有些惊讶,没想到初见就被她揪着耳朵,就差跪在地上求饶的家伙,有高的轻功,现在又有人说他医术还很精湛?真不知初见的时候,贺皎那家伙是不是装的怂。 “正是贺皎先生!怎么?李姑娘与他相识?”刘七有些惊讶,自十岁起,每年夏日都会来大可峰养病,虽说每回都是贺先生把脉诊治,可饶是如此,贺皎神出鬼没的,他见他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在这有限的次数里,他还没见过除了不了主持以外,贺皎别的朋友。他每回问起贺皎,不了主持也只是淡淡说上一句:佛曰,不可说…… “认识,但却不熟!”李行实话实说,她确实是认识了贺皎不到两天的功夫。因为贺皎叫嬴宸“姑祖”,她又自诩嬴宸的好友,便总“欺负”他。好在贺皎随意惯了,也不在意这些。 “哦,原来如此。”刘七点头,若有所思。 两人说话还算投机,一时也没注意时辰。直到小和尚来,说已经卯时一刻,还说贺先生正找李施主,两人才互相告别离开。 李行随小和尚出来后堂,便看见贺皎原本意气风的脸,像瘪了的气球一样,无精打采的。 “怎么,师哥输了?”李行理所当然的问。 贺皎抬头看她,语气带着哀伤:“我赢了。” “那你悲伤个什么劲?”李行郁闷了,怎么输了还这模样,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寡f一样。 贺皎先叹息一声,然后解释:“棋,不在输赢,而在其中斗智斗勇的乐趣。一盘棋了了,到好像是一生也了了,让人悲从中来!” 李行恍惚觉得,贺皎这话,好像不单单指的人生如棋,反倒暗含了什么,但也不多想,跟在贺皎身后,岔开话题,免得自己也徒增伤感:“好了,师哥,咱们该回去了!” 贺皎悲来得快,也去得快。这才出大可庙不久,便又开始笑嘻嘻的,坏挤眉弄眼的问李行:“师,你方才见到师好宝贝了,心情这么好?” 好吧,李行得承认,虽然认识不久,可他们两个人也相处地很融洽,说话间,各种自来熟:“吃饭的时候,遇见一个叫刘七的,就聊了两句。” “只聊了两句,就能过了一个下午?师还真是能耐!”贺皎调侃,很不正经。 李行翻了个白眼,加快了步子,走到前头,拉开距离,不再理会贺皎。 “师,你走这么快,认识路吗?”贺皎在后面继续慢悠悠的走也慢悠悠的说着。 李行脚步一顿,抚额。她好像又忘了,她才来这里两天人,生地不熟的事实。 贺皎缓步跟上,换上了严肃的神se:“师,以后可不能像今日这般任x了!” 李行心领神会,知道他说的是今天早上她偷偷下山的事,遂也严肃地点头。玩闹归玩闹,该严肃的时候还是得严肃,要不然可真是会出人命的。 “慎山险峻,千百年来,j乎没有人敢爬。可配上慎门的独门轻功步法,上去却还算容易……”贺皎边走边解释,不久便又来到一个陡坡之前。 李行上前,大概用手比划了一下坡度,再抬头看看陡坡的最高点,姿势虽可笑,却得到一个非常有用的结论:除了直升机,估计没人爬得上!刚下完结论,李行便见到贺皎在她身前蹲下,随即便听到贺皎的声音:“我背你上去吧!” 李行见此,知道若不这样,只怕自己根本上不去。于是也不废话,双手一攀,便爬上那宽阔的背。趴在贺皎的背上,李行只觉得这背很舒f,也很踏实,风声呼呼,格外温馨。 夕y染红天际,微风徐徐,隐约可见,大可峰上,有黑影撺动。 第七章 有惊无险 身形诡异,如鬼魅一般跃过陡坡,贺皎内力齐聚丹田,不过半个时辰便飞上了慎峰。身形再一转,便入了一个黑漆的山洞。 李行趴在贺皎背上,只觉得眼前忽然一黑,剩下风声绕耳。感觉到贺皎身形还在向上,不觉搂着他脖子的手再度紧了紧。约莫一炷香之后,视线明朗,李行睁眼,现自己喝贺皎正从一处假山中出来,而眼前亭台楼阁,回廊走道,正是慎门中的情景。此刻夕y还剩一半,余晖照在这座宅子之上,铺上一层金se,愈加显得古朴神秘。 “到了!”贺皎的声音传来,带着些微的喘x,还有些暗哑,大概是背着她飞了这么久的缘故。感觉李行从自己身后跳下,贺皎又解释道:“上山的路只有两条,一条走正门,但机关重重,若非慎门中人,是绝闯不过的。另一条就是这条路,轻功卓绝便可通过,但方才的山洞岔路很多,而且每日都会有变化,不过只要遇到岔路口,先左后右就绝不会出错。” 李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想到慎门居然是一个这么神秘的存在。 “走吧,我们去见姑祖,我虽然烧了安心符,但还是要当面给姑祖报个平安!慎门比不得世间,没什么规矩,一切都以姑祖为中心便是。”贺皎这番话,显然是已经把李行当成了慎门中人了。 李行点头,想着要去世间走一遭才不枉穿越一场,便问道:“师哥,你现在也有三十多了吧,除了大可峰,你可去过其他地方?” 贺皎走在前面,脚步顿住,眼中有什么东西闪过,随即又恢复正常,说道:“年少时游历过江湖,去过不少好地方。” “那你怎么会成为慎门中人?”慎门好像很神秘,应该是看这层层隐藏掩盖,应该是不允许弟子外出的才是。李行想到什么就问出了口,说完之后才现自己好像问得多了,虽吐了吐舌头,有些懊恼。 贺皎见她如此模样,甚是可ai,也不甚在意,便将慎门之中的事都说与了她知道。 原来,慎门每代门主只收一个弟子,一直单传至今。而他虽被师父看中,可却是个野惯了的主。师父无奈,知道拘不了他,只得也允他四处游历,只要求他每年有一半的时间待在慎山即可。 两人正说着,便来了主院,这里正是姑祖的住处。贺皎走在前头,见门开着,也不讲究,便进了屋子。 李行觉得有些不对劲,开口唤道:“小宸,我们回来啦!” 话音刚落,便听到走至床边的贺皎小声呼唤:“姑祖!姑祖?” 落日西沉,屋内光线有些暗,竟然是没有用烛光照明。李行觉得奇怪,在她印象中,小宸是个害怕黑暗的人,怎么会容许屋内这般暗沉?这般想着,李行也走近了床榻边,摇了摇榻上之人,没有反应。与贺皎对视一眼,李行又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却极有规律。 “小宸这是怎么了?”李行问贺皎,又用力摇了摇:“小宸,快醒醒!” 无奈榻上之人睡死了过去,丝毫不理会她的着急。 一旁的贺皎却是缓步走开,手摸下巴,若有所思。半晌,从袖中取出八枚铜板来,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朝空中一抛,出清脆的响声后,八枚铜板,四正四反,却还有一枚竖着圆滚滚的身子,滚了半晌才趴下,是反面。贺皎仔仔细细看了八枚铜钱的方位,才叹息道:“天意啊!” “什么天意?小宸到底怎么了?”李行起身,眼眶有些红肿。她从来不相信这些劳什子卜卦,如今见贺皎这般作为,心中有些不郁。 “师,姑祖昏睡过去,这是天意。”贺皎开口,语中不乏安与无奈。 “可是怎么可能会没事,你看她这般昏睡,莫不是得了什么奇怪的病?”李行有些急了,她一个现代人,j个铜板随意一抛,觉得说明不了什么。 “姑祖长生之人,怎么可能会染上病痛?”开玩笑,他可是亲眼见过姑祖那神奇的愈合能力的人,再说姑祖这j十年来容貌不改,半点不见衰老之相,怎么可能会真的有什么事?贺皎想了想,觉得这些好像都不能很好地说f李行,又道:“你不是在j千年之后还见过姑祖吗?” 李行一个机灵,确实如贺皎所言,她在现代看到的嬴宸何等地生龙活虎。难道真是自己担心过头了? “放心吧,我慎门中的卦,百百中,绝无虚言。”贺皎拍了拍李行的肩膀,率先走了出去。这话是安李行,却也同样在安自己。 他从十四岁入慎门伊始,便没见过姑祖这般模样,心中没有忐忑那是假的,可如今也没办法,卦象显示,这是姑祖的劫难,似乎是上天对姑祖违了天道的警示,好在这一劫有惊无险。不过这卦也奇怪,不仅预示了姑祖,还有眼前这个nv子。 李行虽有些怀疑,但想着自己在j千年后还见过小宸,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才对,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日子在大可峰之巅上,似乎过得有些快,转眼八月便悄然而至,一场雨之后,秋风便开始萧瑟起来。 这段时间里,贺皎又下山过好j次,当然这个好j次,还是李行亲眼见到的。但李行心中担心还在昏睡的小宸,哪有心思下山去,每日里只照看着小宸。 此时,李行手中正拿着一只烤的焦h的j腿,闷闷的看着床榻之上的一动不动的人,自言自语:“我说小宸,你到底是怎么了?” 咬一口j腿r,继续说:“你昏睡了这么久,除了呼吸弱了些,没有其他任何症状,难不成真成了睡美人吗?” “师哥说你原本就不用食物,我本来还不信,可如今看着你,我信了,你都一个多月滴水未进了,还好好地躺在床上!” 吃完j腿,李行又叹了口气,看她这模样,想来应该是没事了的。毕竟是自己在古代唯一的朋友,她得好好照看才是。嗯,好吧,如果师哥也是朋友的话,那就是唯一的nvx朋友。 就这样想着,李行忽然觉得很无趣。这慎门里头,虽雕廊画壁的,古香古se,可看久了便觉无聊。真不知小宸是如何在这里待上j千年的!好吧,她承认,这里有栋藏书阁,很大很古朴,但是她不识字啊!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字,她真的是看不懂。叹息一声,合着穿越了千年,她就变成文盲了,而且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好说也考上了211大学,如今都算是白读了。 也不是她不求上进,不求着贺皎学字,而是贺皎那家伙,整日除了吃饭,神龙不见尾,哪里去找?而且,好像那家伙,字也认不全。因为,那些个书,大部分还是先秦时候的古籍,贺皎也不认得…… 第八章 路遇杀手 这天,秋高气爽的日子,微风阵阵,还带着点s气。 就在这个极好的天气里,李行在回廊拐角处,逮住了衣冠楚楚的贺皎,眼睛眯成缝,调侃的声音响起:“师哥,你去哪呀?” 好小子,没了他姑祖的约束,整日里往外跑!也不知他整日都做些什么。 贺皎回头,摸摸后脑勺,也是一脸的笑,很不正经:“师,师哥下山去,要不要一起?” 李行瞥了他一眼,笑得不怀好意:“好啊!走吧!” 贺皎愣住,他只是客气的问上一句,往日里李行也总是拒绝的,可今日怎么变了x子?来不及他多想,走在前面的李行便不耐烦了:“师哥,你快点啊,我不知道下山的路!” 贺皎无奈,只得跟上。 通往大可峰的路共有j条,贺皎早已经数不清了。因为他轻功好,随意一走,便是一条道,可如今又要带上李行,他只得选了最简单安全、但却最远的一条路走了。 饶是贺皎轻功只好,两人也足足用了一个时辰,才下了大可峰。 李行眨着眼睛打量一遍,道路较之前平坦许多,但四周茂密的树林,层层叠叠,有高有低,灌木乔木都有。树林里头,大部分是长春树,可也有些树上的叶子开始泛h了,预示着秋日的来临。 “师哥,咱们来这里做什么?”李行奇道。 贺皎抚额,面上很不自然,大跨步便走前头去了:“为了带你下山,我才选的这条路。” 李行“哦”了一声,跟在身后,随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笑出了声:“师哥,你不会是迷路,忘了这条路怎么走了吧!” 贺皎脚步一颤,被说中了,有些不自在:“还不是为了你方便,我才扰了远道!” “忘了就是忘了,别拿我当借口!”李行唏嘘。 “我虽没来过这里,但方向我还是记得的,迷不了路!”贺皎边走边说。 “不过,师哥,咱们现在去哪呀?”李行只记得要跟着贺皎下山,至于其他的她忘了问了,不过这回想起来问,也不晚不是!不过,可千万不要是什么大可庙才好,她可真的不想再看两座雕像了! “找不了和尚!” 李行差点崩溃,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留在山上呢!她本来以为贺皎下山那么频繁,是有什么其他的事,没想到说来说去,就是去大可庙。 贺皎似乎能看出李行的闷闷,又说道:“不是去下棋!” 李行j步跟上贺皎,好奇问道:“那去做什么?” 谁知话音刚落,便差点撞上一睹厚实的r墙。 “你g嘛……”李行刚yu出声,小嘴便被粗糙的手捂住,贺皎嘘声要她安静。 点点头,贺皎放开手,j步拉着李行蹲下,身便掩盖在了灌木丛中。 “怎么了?”李行小声的问。 贺皎不说话,只用手指了指侧面。 李行顺着贺皎的手望去,便见视线可及处,数十青衣剑客,手拿长剑,脚步轻缓,似乎在搜寻着什么似的。李行有些激动,长这么大,还没见过真正的剑客。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小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杀手!”贺皎的眼神变幻,眸中隐约有恨意闪过。 李行噤了声,不敢再说话,连呼吸也放得及轻。那可是真刀实剑,且不论锋利不锋利,就是在这样一个命如c芥的时代里,她是真不敢拿命却满足好奇心的。 两人屏住呼吸,良久良久,见那群人走远了,李行才大呼出一口气,狐疑地看着旁边的男子:“那群人不会是来找慎门的吧?” “不可能!”贺皎一口否认,慎门是什么地方,渊源悠久不说,就单单论其中玄机,也不是凡俗之人能知道的。再说,就算有人打听到慎门的存在,也万万不敢真的来找,即便爬上大可峰,也未必有命到慎门。 李行见贺皎那副笃定的模样,想了想,觉得也不大可能,心中更加疑h了。 “跟我走,或许能知道答案!”贺皎站起身,走在前头。 李行j步跟上。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两人方才来到大可庙。大可庙大门敞开,刷了红漆的围墙将寺内风光紧紧掩住。 进了门,便有小和尚来迎:“贺先生,小僧等候多时,请!” 贺皎点头,带着李行七拐八拐,便到了后堂。 后堂门口,站着一彪形大汉,手持长剑,挺直站立。黑乎乎的面孔,凶神恶煞的模样,正是秦津无疑了。 秦津见来人是贺皎,忙做出请的姿势。又瞧见贺皎身后的李行,鼻子便哼出了声,但又碍于贺皎的面子,不好作,只是把手收了回去,鼻孔朝天的模样。 李行也不计较,跟着贺皎便进去了。 后堂之中,依旧还是原本的摆设,主位之上还是刘七,只不过这回多了不了和尚。 贺皎很随意,略微一礼:“主持,公子!”。 李行跟在后面,很不自在,也拱了拱手。 “无需多礼!老衲在此等候多时!”不了双手合十:“先生请坐,李姑娘也坐!” 李行瞥了一眼在位上的刘七,一月多不见,他面上多了j丝红润,嘴唇也没之前那般苍白,此时再看,已是俊美公子的模样了。 刘七感觉有异样眸光s来,回头一看,便瞧见李行那副打量的神se,轻笑,也直直地望回去。却见李行被他现偷瞧他,也不羞怯,反而大大方方的冲他点点头,然后很自然地移开了目光去。刘七正在心中心中暗笑,真是有趣,便又听贺皎的声音传来:“公子何时动身,也好让我们送送才是!” “我们打算明日一早动身,”顿了顿,又道:“蒙先生和住持照料,已经十分感激。如今家去,又岂敢劳烦两位相送?” “公子客气了,左右我无事,悠闲惯了的,送一送也无妨!”贺皎说起这话来,有模有样,没半点不正经的模样。 刘七拱了拱手,不再推辞:“既如此,某恭敬不如从命的!” 李行暗啐一口之后,回过神来,却现贺皎居然想要送刘七离开?依他对这人及其有限的了解,这人恐怕宁愿和不了下一盘棋,也绝不会无聊到要送一个自己的病人离开。 李行盯着贺皎看了半晌,若有所思:这人到底想做什么?李行想不清楚贺皎心中所想,却在自己心里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可此时的李行却不知,还有一双眸子紧紧注视着她,那眼神之中,有兴味,有欢喜,还有j丝不舍。而李行的决定,将更让这双眸子的主人惊喜。 第九章 心惊R跳 咕噜咕噜,是马车转动的声音。 李行缩在黑暗之中,心中腹诽:要不是贺皎突然想送刘七离开,自己又怎么会缩在马车的箱子里呢?关键是送就算了,为什么这都走上一个多时辰了,贺皎那小子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呢? 她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表现得很乐观,可每到夜深人静时,还是会想起父母、想起身边的各se朋友来。可如今已经来了这里,她还能如何?古人言:“既来之则安之”,她如今也接受,可她不想就这样待在慎门之中一辈子。她也想看看这个世界,好歹了解一下古人的日常生活,看一看古代的人情世故,听一听天涯沦落人的悲伤,故而她早就下定决心,要下山去尘世走一遭。 可以她多贺皎为数不多的了解,那家伙看起来好说话的很,可实际上,心思却也难懂,表面上风流倜傥、放荡不羁的,内里却不知他在想什么。别看他风轻云淡的模样,小宸昏睡不醒,他心里也没少担心。若现在她提出要下山,贺皎绝对第一个反对。所以无法,她自作聪明一回,本想同刘七说好,一同离开。可结果贺皎却死p赖脸地跟上,大喇喇地说要相送一番,她就只好躲在行李箱中了。如今可好,躲在行李箱中,不敢露面了。暗自擦了把脸上的汗水,再次郁闷:真不知那家伙到底在想什么!?总不会是知道自己要离开吧? 李行想到这里,暗自摇摇头,觉得不大可能。 可正当李行胡思乱想之际,忽听到外头有人喊:“有埋伏!” 又有人大喊:“刺客!” 随之,便是打杀声一p,嘈杂声中,还夹杂着“保护主子”云云。 李行好奇,小心掀开箱子,露出一条缝来,便见马车之外,一群黑衣人手持刀剑,已经和刘七的护卫队打成一p,瞬时便见鲜血四溅,嘶吼一p。李行手一松,箱子便再度关上,心中一紧,却不敢再动作了,只得小心翼翼的躲在了箱子中,原本因为箱子闷热而出的汗,也化作了冷汗,滴滴从额上滚下。 “主子!快躲回马车!”声音有些焦急,带着喘x,李行听出来,是秦津的声音。 刘七被秦津推回马车,眼见着众人厮杀成一p,原本有些气se的脸,急得有些白。奈何他自y多病,这种情景之下,根本帮不上忙,反而容易添乱,也只得躲着。重新回了马车,小心掀开帘子往外瞧去。随即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往最后的那辆装行李的车上望去。 见那处并没有黑衣人靠近,刘七的心才稍稍安定。 比起众人的厮杀混乱,此时的贺皎却骑在高大的马上,看似老神在在,似乎是在看一场好戏般,实则眼眸眯起,唇角也有一抹笑意。此刻的他正仔细打量着战场中的每一个人,秦津的身手也算衬得上他魁梧身量,确实不错,可其他人就未必能有他那般功夫了。可那些黑衣人却不同,各个不是吃素的,目标还是马车之上那手无缚j之力的刘七。 战局一面倒之际,贺皎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忽然犀利眸光一闪,便见刀光迎面而来。 贺皎啐上一口:“真是自找的”,随即左手一提,便抡起佩剑敲向那黑衣人脑袋。 那黑衣人本是个武功稍差的,又见贺皎独自一人远远躲开,想着应该不是个会武功的,便自以为是的攻了上来,结果贺皎还真是个武功高的。这不,刀还没砍上去,贺皎一剑是又快又猛,当即把他敲得不知东南西北了。 有黑衣人瞧见这边情况,便迅前来支援。随即便有三五个黑衣人再度围了上来,真不知是报f还是怎的。 贺皎郁闷了,这怎么都是不怕打的人哪!拉着缰绳的右手一紧,那原本停在原地的马儿一惊,鸣叫一声,前蹄飞起,直踢向最前的那名黑衣人。 那最前的黑衣人没防备,吓了一跳,当即一pg便坐在了地上。后面的j个人见那此情况,也自觉停住了脚步,不再敢向前冲了。 随着那马的跃起,贺皎的也向后仰去,但他身形却稳住,随即便大喝一声:“我本无心世俗之事,但如今尔等莫名将我卷入,便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声音落地,马蹄落地,便见贺皎轻功施展到极致,身形一动,如鬼魅般的,便出现在了与秦津对打的黑衣人身后,剑稍稍出鞘,便抵住那人的喉咙。 “都住手!”声音明朗清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打斗声立即便止住。贺皎早看清局势,被他挟持的这人正是号施令之人,武功亦是最高的。 “放下手中的刀剑!”贺皎继续说着,手中的剑略微紧了紧。 那群黑衣人见此情况,互相对视,却没有放下武器的自觉。 “让他们放下!”贺皎恶狠狠地对着身前之人说道,手中的剑再度一紧,一道鲜红的口子便被划开。 “放下,快放下!”那黑衣老大见贺皎是要动真格的,心中是真的惧怕起来,他们是杀手,做的是那人钱财、替人杀人的勾当,如若命没了,还拿什么享受钱财?! 一群黑衣人见此,也只得放下手中的刀剑。 “退开至百丈远!”秦津开口呵斥道,心中对贺皎的敬仰之情愈的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了。 “退开,快退开!”黑衣老大从善如流,还挥手,让众黑衣人退开。此刻的他很郁闷,g杀手这一行,还从没有过这样窝囊的时候,从来都是他们杀人,哪有别人威胁他们的时候? “老大!”众黑衣人齐喊,可却也无法,只得乖乖退远了去。 秦津等人见黑衣人退远,立即号施令,队伍再度出。只可怜那黑衣老大,被绑成粽子,挂在了贺皎的马上。而那群黑衣人为了自家老大,狠命追去,可却也无法。 李行早在打斗停止的时候,便再度掀开箱子,透过缝隙看着生的一切,暗自叹着,贺皎这小子,还真是会找理由。慎门有明文规定,无特殊情况,慎门中人是决不能参与俗世之事的。可贺皎那家伙,一直在旁边幸灾乐祸的,能不招惹上人来打他么?这不,一开打,能不算特殊情况吗? 再度合上箱子,感受着马车的震动,李行的心才再度回到肚子里。只不过,这送也送了,打也打了,怎的贺皎这家伙还不回去,难不成还要送刘七到家门口不成? 不过,这群黑衣人到底是何方势力,看着架势,似乎并不为劫财,反而是要命,而且是要刘七的命。李行心中冒出一个想法,刘七身份定是不凡,于此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要和他打好关系,毕竟混迹古代,得有个靠山才好晃荡。 第十章 酒肆八卦 衡县是离慎山最近的城镇,且此处也算j通要塞,有官道,水路亦可通南北,往来之人大多商贩走卒。 此时,秋高气爽,正午时分,日头已盛。街道之上,小摊小贩各自收起摊子,准备回家吃饭。而原本的人群也渐渐散去,喧嚣的街道也安静不少。 城中虽不繁华,却也热闹。因着是正午饭点,此时,城中的酒肆里,是人来人往。这有人的地方,自然少不了八卦。 “唉!”坐在窗户边上的男人商人打扮,撅着小胡子,砸吧一口酒水,对着对面两人叹道:“最近啊,这衡县不太平!” “老兄何来此言?我也没瞧见生什么不太平的事啊!”坐在最里头是个胖子,满脸肥r,却是一脸疑h。 “老弟啊,不是我说你,你也长点心眼,你瞧瞧那街面上的官兵!这j天巡逻的人是愈的多了!”窗户边上那男人示意胖子往窗外看。 那胖子一愣,真就觉得街上手持长戟刀剑的人多了不少,胖子摸了摸后脑勺,憨笑出声:“老兄,还真是!” “嗨!”坐在最里的男子也随着视线望去,笑着说道:“你们想多了,咱衡县太平得很!” 窗户边的男一愣,知道最里男子有门道,便开口问道:“李兄此言,可是知道其中缘由?” 那被称作李兄的男子“呵呵”一笑,示意两人靠近了些,方才小声说道:“我听说啊,这衡县有大人物要来,才会这般戒备的!” 其余两人正yu再度开口问,便听得街道之上马的嘶鸣声。三人一惊,皆是从窗户望去。 却见数十骑的队伍,围着三辆马车停在了酒肆门口。从那最前马车上下来一衣着不凡的男子,头戴冠玉,腰佩玉珏,饶是面se带些苍白,却依旧难掩贵气。那男子一下马车,便有一彪悍汉子上前,跟在他身后,似乎是要寸步不离一般。 从窗户处往下看的三个人具是一惊,这人恐怕来头不小!在向下看,那男子已经走至了最前面的人身前,先是鞠了一礼,然后不知是说了些什么,那人便与贵气男子一同进了酒肆。 “小二!”那彪型大汉身材魁梧,身量壮实,嗓音如雷,音量着实不小。 小二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从后头出来,见到这彪形大汉时,腿脚就有些软。 “上等包间,最好的酒菜!”那大汉的声音吸引了酒肆中其他众人,却浑然不觉。 小二见这些人架势不凡,有些战战兢兢,回答道:“客官,对不住,包间现在都是满的……” 这时正是饭点,城中之人又大多外来客商,基本上也都是在这酒肆中吃食。再加上这家酒肆口味不错,自然客满。 那彪形大汉不是个不讲理的,回头望了一眼贵气男子,见他略微点头,有些不悦地再度问道:“那可有普通饭桌?” “客官,实在对不住,这会子正是客人最多的时候……”这时,掌柜从后面出来,见小二畏畏缩缩的,便赔笑说道。又见这群人穿着不凡,转动眼珠,商人的精明便冒出头来:“要不,众位客官稍等等?” 这回,彪形大汉的脸上已经是隐约可见怒气了,就这么破大点的城镇,一个破大的酒肆,竟连吃个饭都找不着地儿吗!再说,他们一群人吃饭,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又何时还等过酒家?正yu再说点什么的时候,却是被身后的男子一把拖住。 只听那男子面容平淡地开口,嗓音清澈如泉:“既如此,我们便等等又何妨?”随即又回头,面带歉意,对着与他一同进店的男子道:“只是不知贺先生……” 男子这话赢得了大厅之内众人的好感,觉得这人虽贵气,但却不欺诈平民,倒显得那掌柜势利眼了。 “无碍,贺某闲散惯了,到也不在乎这些!”声音淡淡,却有j分脱尘。酒肆中众人的眼光这才落在了这男子身上,却见这人长身玉立,一袭青衣,潇洒不羁的模样。这人,不是衣冠楚楚的贺皎,还能是谁?! 原来,这群人正是先前被杀手追杀的刘七、秦津等人。清晨从大可峰出,路上虽遇杀手,耽搁了时间,却也在正午抵达了大可峰最近的衡县。 那掌柜的一听这话,又见众人那般看他的目光有异,有些讪讪:“众位客官,我家酒肆还有上好的客房。依我看,不如众位先去客房休憩p刻。只待一有空位,我便差人去请。一定上最好的酒菜,只收你们半价,公子看这样可好?” 彪形大汉秦津听到刘七与贺皎的对话,心中郁郁,觉得委屈,但又见自家主子都没说什么,他也只好忍耐,转身跟着小二上了楼。 刘七叹口气,知道秦津x子,也不计较,歉意看向贺皎,见后者是真心不计较,这才跟上去。 那窗户边上的三人目睹了这样的场景,心下皆是松了口气。他们走南闯北的,也见过些世面,知道现今的世家公子哥们都不似这般讲理。也正因如此,他们还给掌柜的捏了把汗,生怕有了纠葛打起来。好在那为的贵气公子并不计较,三人不觉又多了j分敬意。 “我这吃得差不多了,你们呢?”那窗户边小胡子男人开口说道。 对面的两人皆是会意,知道他是想着给人家让位置了,心下了然,也都道差不多了,便一同起身,结了账便离开了。 此时的房间中,贺皎与刘七正喝着茶,天南地北,聊得开怀。秦津则是坐下又站起,不时还在房间里绕上两圈,终于是忍不住开口了:“我说我的爷啊,这口气你也咽得下?” “有什么咽得下咽不下的?佛法讲究众生平等,我们不比他们特别的。更何况先来后到,我们等等又何妨?”刘七好笑的看着秦津。 秦津只觉得自己明明有理,此时也没了理。怎么才j个月不见,自家主子愈的和善起来了? 正说话间,听到敲门声,便听店小二说,有空位了。三人这才起身,出了房间,吃了顿饭食。也不知是饿了还是怎的,三人只觉这家酒肆的饭菜可口,不觉便又多吃了j碗。 只可怜,那一直待在木箱的李行,此时已经是饿的慌,肚子咕咕叫起来。在现代,且不说什么餐餐大鱼大r,却也是衣食无忧、荤素搭配,如今来了古代,反还饿上了,正是郁闷! 第十一章 天高海阔 且说刘七贺皎等人吃罢了饭,在掌柜的赔笑下,便出了酒肆的门。岂料后脚才迈出了门槛,迎面便走来一人。那人周身杀伐之气,身量高挑,腰间佩剑,见到刘七等人,迈着稳健的步子走来,径直停在刘七身前。 随即,便见那人微微躬身行礼,虽不乏敬意,但却极为桀骜:“七公子!” 贺皎打量了来人一圈,又看看刘七的神se,应是熟识之人。果然便听见刘七虚扶他一把,问道:“执修,你为何在此?” 还不待执修回答,大嗓门的秦津便上前:“执修,好久不见!” 说着话,便yu给执修一个大大的拥抱。谁知,执修不领情,眉头一皱,退后j步,远远避开。秦津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有些讪讪,随即又对刘七说:“嗨!执修在此,想来是太……” 话没说完,便被刘七打断:“想来四哥接我来了?”刘七说着,还挤了挤眉眼。 秦津会意,知道莽撞了,又看了眼贺皎,见后者没有什么异样,便讪讪摸了摸后脑勺,躲到刘七身后去了。 那执修听到刘七说是四哥来了,微微点头,又道:“四爷让我来接七公子!” “嗯,四哥现在何处?”刘七说着话,已经往停马车的方向走去。众人跟在后面。 “县丞府衙。”执修面上淡淡,惜字如金。 贺皎跟在最后,却在这时突然开口了:“刘公子!” 刘七回头,不知贺皎为何叫住自己,面带疑h。 贺皎上前,略施一礼,正经道:“既然已经有人来接,贺某也放下了心,这就告辞了!” 刘七有些不舍:“贺先生,这一路多亏有您照顾,好歹也与我们一同吃罢了晚饭,明日离开也不迟!” 贺皎苦笑,随即便语气清淡:“贺某与世隔绝已久,又有师门规定,不得参与俗世之事,这便真的要告辞了。” 刘七聪明,听出了这话的话外之音,知道贺皎不yu与官场之人打j道,当下便说:“这样吧,咱们今日便找一处客栈休息,不去县丞府衙了如何?” 可这话停在贺皎与执修二中,两人却皆是一愣,随即便眉头紧皱。 “四爷有令,务必带七公子回县衙!”否则,他们便没命回去j代。后面这句话,执修自然是不会说出口的。可他也知道,四爷是何等杀伐决断之人,说道必然做到,即便是他这般从小就跟着的人也不例外。 贺皎听出执修话中隐含的坚决,眉头皱得更紧了:“刘公子,天下无不散之宴席,贺某就此告别了!更何况……” 说着,贺皎眉头纾解,似笑非笑,看向了最后一辆马车。而那辆马车之上的某个箱子里,李行睡得正香。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强留了,先生一路顺风!”刘七本不是忸怩之人,此时知道贺皎离意已决,只得如此。然而,此刻的他只顾着心中的伤怀,却忽略了贺皎眼中,那一闪即逝的光芒。 “告辞!”贺皎略微拱手,随即脚步轻点地面,一个漂亮的空翻,便直接飞上了他那匹白马。也不待众人反应,那白马便卷起灰尘一p,伴着一个潇洒的背影,绝尘而去。 众人都知道贺皎是个潇洒之人,也不惊讶,皆是面se正常的按部就班,准备去县衙了。执修心中暗叹,这个面若冠玉的男子,x格无拘,动作潇洒,没想到轻功却也如此好。若是自己和他比,想来还要弱上j分才是。想到此,执修的心中闪过一道念头,若是再见,他一定要将此人引荐给四爷才是。 天知道,这想法若是被马车上的刘七听到,会是什么样惊讶的表情。不为其他,就为执修何等谨慎之人,今日却也看走了眼!要知道,贺皎可是隐士高人,凡俗之人求见一面都难,更别说为他四哥效命了。 且说那睡在了箱子中的李行,醒来时只觉得肚子饿极了。再仔细一感觉,现没了马车上的晃悠感。不觉心中暗骂刘七,好歹他们也算朋友(嗯,好吧,见过两次面的朋友。可是两次不都相谈甚欢的嘛!),要不要停下车吃了饭食,却独独忘了她这么一号人,害得她饿睡了过去。好吧,虽然睡着了,不觉得饿,可是她现在很饿好么?!可饶是如此饿,她还是不敢贸然出去,万一和贺皎碰个正着,那岂不糟糕? 正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便听外面有声音传来,努力将耳朵贴近了箱子,做一个合格的窃听者。 “黑衣人我已经j给了县丞,想来不是什么专业杀手。”声音暗沉,很有磁x,很是笃定。 “嗯,这次还多亏了贺先生,若不是他坚持送我,只怕我这命早就……”温和、有点像泉水叮咚的声音是刘七的,李行听得出。可是那暗沉的声音又会是谁呢? 刘七的声音在这时却是被那陌生男子打断了:“早就没了!”陌生男子微怒,随即又责备道:“我不是早就传信给你,要你等我来接你吗?” “啊?什么信?我并未收到什么信啊!”刘七疑h。 “七日前,刘疆身边的谋臣离开了封地。”陌生男子顿了顿,又道,“我的人跟着他,现他竟然是四处招募杀手,而且还招募了两拨人马。” “为何是两拨人马?”刘七略一沉思,便明白了其中门道:“刘疆是针对我们两个!” “没错,他想要赶尽杀绝。”陌生男子眸中闪过一抹杀意,瞬间即逝。 “那你有没有受伤?”刘七语气焦急,面露关切,显然是十分在意陌生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见男子似乎无恙,心才稍稍放下。 “无恙,刘疆找到不过些走卒,迫于生计走投无路,才做的杀手,早就被我解决了。倒是你身边,除了秦军那个莽夫,没什么其他人,所以我才特意写信与你,要你等我来接你再走,可是那封信却并没有到你手上。”说道这里,陌生男子的声音顿住,似乎是陷入了沉思。 “想来是送信之人耽搁了也未可知!”刘七笑道,并不放在心上。 陌生男子见状,只得轻叹一声:“罢了,你舟车劳顿,先休憩一下吧!” 说着,李行便听到男子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渐渐远去。直到那声音消失,李行才敢掀开了箱子,大大的呼一口气。 刘七先是被惊了一条,随即便释然。他怎么忘了这丫头,无奈的摇摇头,虽然不知道为何她要瞒着贺皎离开,却也开口笑道:“贺先生已经离开了!” 李行拍拍x脯,彻底放下心来:从此,天高海阔,任鸟飞,凭鱼跃! 第十二章 刀剑无眼 天se渐渐暗沉,黑夜也准备好要吞噬大地,秋风袭来,有些寒意。 李行再度深呼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这新鲜空气还真是令人心旷。 刘七看着李行这般随意的模样,好笑出声:“在箱中待了这般久,闷了吧?” 李行翻了个白眼,正yu要说些什么,肚子便不听话的响了起来。 刘七笑出了声:“饿了?”虽然不是很理解李行躲着的做法,但见李行如此模样,想来是在箱子里受了不少的苦,心下不由又柔软了j分。 “废话,我这都饿了半天了!”李行捂着肚子,原本白皙的脸蛋上,多了可ai。 “县丞设宴款待,我这就带你去!”刘七说完,顺手便拉起李行的手,准备去正厅吃一顿好的。再想到那个县丞,芝麻大点的官,只把执修的身份一亮,便是满面堆笑说,晚间要设宴款待贵宾。 李行没防备,手便被刘七拉起。李行显然是没想到这刘七这平日里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人,竟然会直接牵起自己的手来,一时便脸蛋红,有些激动。当然,激动的结果就是,一把甩开了刘七拉着她的手。 可j乎就在这一瞬间,李行便觉得喉咙处冰凉一p。稍稍低头,寒冷剑光闪了眼。当下,李行就不敢再动,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那可是锋利的剑锋,刀剑无眼哪! “你是谁?”陌生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冷淡疏离。 “四哥!她是我的朋友!”刘七见此情形,先是一愣呢,随即便出声解释。 那陌生男子正是执修所说的四爷,也是刘七的四哥。 “她是你朋友?元熙,我可不记得你有这么一个朋友!?”声音依旧冷淡,带了j许质疑。 “四哥,她是贺先生的师!”刘七有些急了。 “是吗?”陌生男子似乎是相信了,手中的剑略微松下,却依旧没有把剑放下的意思。 “是!”这回,惊恐中的李行也反应过来,不过她却没能理解,刘七家的四爷为何一见面,就用剑抵着自己的喉咙…… “我叫木青,是贺皎的师。”李行继续说道,知道了对方是刘七的四哥,不再那般惊恐了。 陌生男子听到是贺皎的师,剑放下,心中的疑虑却愈多了。若是贺皎的师,有武功不奇怪,那么突然出现在此也说得通。他虽没有见到贺皎,听元熙说,是不yu与尘世有瓜葛,早已离开。既然如此,为何贺皎又将独独自己的师留下?况且,这nv子单独一人在江湖行走,名节不保就算了,就单说安全问题,这贺皎也不该放得下才是!所有这些,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个nv人不简单,而且极有可能是带着目的接近元熙的!虽只是收剑的一瞬,这陌生男子的脑中已经闪过无数念头,并自以为是的将所有的看透了。 李行亲眼看着那寒光从脖颈上移开,松下一口气后,便被刘七拉到了身后。 “四哥,你这才刚走,为何又回来了?”刘七不待刘四问,先开口问道。 刘四将剑收回鞘中,原本有些y气的脸,微微缓解,道:“落下了东西,回来寻。” 李行躲在刘七身后,细细打量刘四。这人俊美,眉眼处虽与刘七有些相似,但比之刘七的温文多了刚y,尤其是那双狭长眸子,黑不见底,令人浑身寒,通身上下也带着凌冽,让人透不过气来。 “不知是什么东西?我帮四哥找找吧!”说着,刘七便yu低头去寻。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感觉到李行打量的目光,刘四也不客气,冷冽眸子直接回望,盯着李行。 李行被这眼光看得ao,低下了头,却没看到刘四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艳。 刘四不得不承认,这nv人,真的很美。三千青丝,一根桃花木簪,髻简单却不显随意,柳叶黛眉,粉n红唇,姣好的瓜子脸。此刻,她那盈盈杏眸中,含着些惧意,但他却捕捉到了一丝狡黠。有趣,是刘四心中对着nv人的评价。 “四爷,七公子!”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随即便听到恭敬的声音响起。 “进!”刘四开口,简明扼要。 “四爷,七公子,县丞设宴,请两位爷!”来人正是执修,浑身上下依旧透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李行虽然不认得这人,但也不用看,就知道这人是刘四的人。这恭敬的态度,明明是只对着刘四的好吧。再说,看他那副冷淡淡的模样,还真是有其主,就有其仆。 刘四点了点头,对着刘七说道:“走吧。”又看一眼刘七身后的李行,见她盯着执修,一脸了然的模样,又加上一句:“带上她!” 李行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她此刻饿的慌,就算刘七不带上她,她也会死乞白赖跟上的好吧!好不容易可以告别山上那乏味的j腿,她就等着大吃一顿,也尝尝古代美食。 执修听言,只淡淡瞥了一眼李行,没说什么,便在前面带路了。众人也都跟在了执修身后,准备赴宴。刘七察觉到李行和刘四之间的不对盘,也无法,又看一眼执修,小声对李行开口,道:“我四哥人很好的,就是x格冷淡一点,你别放在心上。” 李行再度翻白眼,什么叫冷淡一点?!初次见面,就用剑抵着你的脖子,这样的人分明就是冷血好吧!你看看,连带着他的属下都一副要死不活的冰块脸,想想都觉得憋屈。唉,算了,谁让他们是亲兄弟呢。 “那是执修,是四哥的手下。”刘七不待李行回答,便望向执修,对李行道。 李行点点头,脑中却翻过无数的念头。看来,刘七和刘四都不简单。路途歇息,直接住到县丞府上就算了,居然还惹得县丞大人设宴款待。李行虽然是个理科生,但却是知道汉朝宴席了秦朝,用的是郡县制。一个县,最大的官就是县丞无疑了。 再看想执修,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武功必然不低。再加上刚才,刘四竟然一见面就用剑抵着自己,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他们有仇家!有仇家的人,身份必定复杂。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李行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两个人的身份地位都很高,或许是江湖地位,也有可能是政治地位!而同时,他们的敌人也会不简单,至少不是她一个穿越孤nv惹得起的。想清楚这些,李行原本想要以刘七做靠山的念头,如风般迅消失在脑中,得早点离开他们,她以后还是自己混吧! 第十三章 宴会变故 常言道,春日花、秋月夜。这样的秋夜,凉爽的风,暗黑天上一抹月芽儿,美得惊艳,美得绝l,也美得遗世独立。这样的秋夜,配上仙歌曼舞,真真享受。 而此时,县丞府上正是这般歌舞升平,好不热闹。宴席设在空地之上,绿c茵茵的,各人分席而坐,推杯换盏,觥筹j错间还不忘赏月赏歌赏舞,当然还有赏美人了。 当然,以上情景都是县丞的自以为是。因为宴席之上,除了县丞和他的一些属下之外,似乎并没有人理会这般美景。 李行坐在最角落的桌j处,看着不断被婢nv端上来的美食,正大快朵颐着。这时候的食物虽不如现代那般精致,可重在天然无污染,况且,她现在很饿。 刘七打一开始入席,眼神就没离开过李行。刘七觉得,此时的李行尤其可ai。她那迫不及待的眼神,狼吞虎咽的动作,落在他的眼中,都变得有趣起来。依稀记得最初见她的时候,只觉得她伶牙俐齿,无理也被她说得有理了。低头无声叹息,刘七摇摇头,有些好笑,什么时候自己竟然对一个nv子这般关注了?明明就只是见过j次而已的点头之j而已,不过,这样的感觉也不错。 相比较刘七变幻的神se,刘四的脸则是从头到尾一个表情。此刻,他眉头紧蹙,看着桌上的饭食,然后又看一眼中央的歌舞升平,他心中了然,一个普通的县丞居然也可以如此享受,其中门道、官场**,他都一一记在心里。之后,视线又落在刘七脸上,那令人琢磨的神情令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最后顺着刘七的目光,望向了角落里的nv子。不知为何,她虽然吃香有些粗鲁,可却丝毫不影响那姣好的容颜,反而很是和谐。想到这里,刘四打住了思绪,暗骂自己怎么会有这般想法!然后,他的脸就更加黑了,寒星般的眸子愈深不见底,而周遭的空气也跟着冷上j分。 庭中,歌nv的嗓音如天籁,舞nv更是卖力地舞动着身姿,奈何除了县丞自得其乐,其余众人皆是兴致缺缺。且不说先前j人,就单说秦津、执修两人,一个大大咧咧,不懂诗意,更不知情致为何物;而另一个呢,是个面瘫冰块脸,冷淡地让人想要离他三丈远。 县丞年过四十,却是个笨的,否则也不会看不出席上众人神情了。一曲毕,他撅着自己的胡子,对着上的执修开口最先开口了,说道:“y公子携友来此游玩,光临我县丞府衙,府上真真是蓬荜生辉哪!” 因为县丞只知执修的身份,认为其它人只是他的朋友,故而这县丞也只搭讪执修,对着其余人也不大搭理,这番话自然对着执修所说的。若这县丞稍微聪明些,便能现,其余人举手投足间亦是贵气外露,更何况,这人以群分,执修的朋友,又能差到哪里去呢?由此可见,这县丞这么多年没升官,也是有原因的。 且说这执修,本名y丰,执修是字,是当朝开国功臣宣恩侯y6的长孙,其姑母更是当今皇后,其父在朝也是身居要职,这般家世背景,如何不令得这县丞万般讨好? 执修依旧是摊着冰块脸,冷淡语气:“不敢当!” 执修的冷言让县丞有些尴尬,咳嗽j下,似乎是被酒呛住,随即才开口:“y公子客气,客气!” 执修淡淡点头,不yu多言,只抬手,将樽中酒一饮而尽。 县丞见此,再找不到话说,更是找不到话头让执修在宣恩侯等大人物前美言j句,只得讪讪赔笑。 席上忽然变得安静。李行觉得奇怪,从大快朵颐中抬起头,想看看生了什么。谁知,视线一起,便看看刘七来不及收回的眼光,然后就看见他满面通红。李行觉得奇怪,自己是真饿了才吃得快些,好吧,在古代就是粗鲁些,可要羞也是她羞,刘七这个大男人脸红个什么劲呢?李行想着,视线便也没移开,看得刘七脸更红了,愈地不自然起来。 刘七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被现了,那般地窘迫与难堪。想到这,他赶紧转移话题,对着县丞就开口了:“县丞大人,不知您如何那名黑衣强盗的?” 原来,他不便表明身份,只将那黑衣老大j给了县丞,称是路上遇见的盗贼。 这话问得突兀,本是刘七想缓解窘迫才有这胡乱一问,可谁知却真真问道了点上。 只见那县丞支支吾吾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这回,众人心中具是疑h,觉得这县丞似乎是隐瞒了什么。刘四使了个眼se给执修,执修立即会意,开口冰寒:“说!那黑衣人现在何处?” 县丞吓了一跳,扑通便跪下磕头,连说话都顺溜了:“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那人被他属下拿钱赎走了!” “什么!”这回,执修那冰块脸上露出了怒气。然后,众人便见一腿狠狠地踢向县丞的肚子,随即便听到县丞一声惨叫。可怜的县丞,前一刻还在想着如何讨好了执修,如何才好升官,下一刻,却是觉得自己官位不保还是其次,小命能不能保得住才是重点! 其实说到底,还是这县丞鼠目寸光,见人家拿着钱来赎人,又觉得执修不像是个与盗贼计较的人,就给放了。天知道,就是借他j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人和要谋害当今王爷的人联系在一起啊! 没错,刘七名苍,字元熙,是当今皇帝七子,皇后嫡次子,一出生便倍受宠ai,被封东平王。 而刘四名庄,字子丽,正是当今太子殿下。他此次出宫,名为查访民情,实为接送同胞亲弟。 再说回县丞府衙,此时的县丞大人正捂着肚子在地上哀嚎。刚从出脚的人,不是别人,却是秦津,那个鲁莽的汉子。当初,若非有贺先生出手,恐怕他们都会死在那群人手中!如今,这县丞居然为了点钱,就如此轻易把人放了,让他如何不气?!想到这,秦津又补上j脚。 可就在众人准备b问县丞黑衣人去向之时,便听得后院乱哄哄一p,有人大呼:“走水啦!来人哪!起火了起火了!” 众人一惊,随即便见一小厮急匆匆上前,见他家大人正躺在地上痛苦呻y,暗道不好。他知道大人宴请的都是贵人,也不敢放肆,忙把县丞扶起来:“大人,不好啦,起火了!” 刘四,不,刘庄最先反应,看了一眼县丞,吩咐众人:“撤!” 在他看来,这火很有可能是那帮黑衣人放的,而目前情势不明,他只能先离开这是非之地。 第十四章 奄奄一息 秋高气爽的夜,合着微凉的风,最舒f的时刻。然而此时的县丞府衙却是嘈杂一p,只见其上空,火光冲天,烟尘滚滚,j乎快要将月的光华遮掩。 李行被刘苍拉着,跟在众人身后,往外跑去。上气不接下气间,李行感叹,古人是真怕火。不过仔细想想也是,这时候的人民还处在喝河水的阶段,若是好些的人家,每日还有仆人去打水,可若是普通人家,就只能每日自己动手挑水了,不过也有人家多懒的,自然就直接住在江河边上了。 也因此,古人才将“杀人放火”定为十恶不赦之事。此时虽火势虽大,但好在县丞中水的储备也算不少,再加上人手多,便还没有显现出火势蔓延的情况。 “四爷!前面有打斗声!”执修走在最前,很冷静的说道。 “绕过去!”刘庄冷声说,随即,凌冽的眼神便看向了被小厮搀扶着的县丞:“带路!” 想来,那群黑衣人按捺不住,先动起手来了。此次出来,虽未带很多人,但却个个都是武功高强、身经百战的将士,想来是要被拖上一会了。不过若只是如此,倒还好解决,只怕,这件事并没有这般简单。 刘庄脑中一p清明,分析着形势。 县丞却是被刘庄凌厉气势吓住,只觉得有一种无形的威压向自己袭来,然后他就乖乖听话,带着众人饶过打斗声,直直往后门处走去。 可就在众人准备出门之时,数十名黑影迅自黑暗处围了上来,也不多说什么,扬起刀剑便动起手来,身法凌厉,似乎是要将所有人都带入阎罗殿一般。 “有埋伏!”不知是谁最先喊出了声。 j乎只在瞬间,刀剑撞击的声音便响彻在这p被火光映红的上空。 一群人中,李行和刘苍不会武,一个是nv人,另一个是自小弱,至于县丞,早吓晕了过去。所以,最终抵挡黑衣人的只有刘庄、秦津和执修。三人功夫虽好,可却耐不住数十黑衣人的夹攻,况且还得照顾李行等人,不多久便有败势。 不知道为什么,李行感觉,这群人身手极好,丝毫不似她在木箱中南窥探的那些人。 “秦津,带四爷七爷先走,我殿后!”是执修的声音,他此时正同时对敌三个黑衣人。其中一个竟趁此机会,手上锋利剑光一闪,就势向执修x口刺去。 执修反应灵敏,慌忙躲闪,那剑光便只擦他胳膊而去。可饶是如此,他的右肩之上,也开了个口子。 秦津闻言,蛮力一使,将缠着自己的黑衣人推开,转身便朝向刘庄的方向,准备帮刘庄杀出包围。 李行和刘苍躲在边上,伺机而动。她的心跳得很快,她看着一个个倒地的黑衣人,鲜血瞬时便染红了地面。无数遍的,在心中默念,一定会活着、一定要活着。 刘苍很机灵,知道自己这等不会武功之人,不逃出去就是个累赘。此时见有机可乘,便拉着李行径直往门边跑去。 “谁都别想走!”谁知有黑衣人现了刘苍,大喝了一声。此次的任务是必死任务,不管怎样,这府上都得j犬不留! 刘苍心中一惊,回头便见一黑衣人持剑,竟是向着李行划去!来不及多想,刘苍手上一用力,将李行护在了身后,那剑便是朝着他的面上划过,险险避开。 李行只觉得自己像是从阎王殿上回来的一半,气息紊乱起来,可还不等她将气喘匀了,便惊觉背后剑风再度传来。自知躲避不及,李行缓缓的将眼镜闭上。 可瞬间之后,她并没觉得伤痛感传来,而是有重物压在了她的身上。她睁开眼睛,便见脸se及其苍白的刘苍,那放大的俊脸在她眸中,似乎是要缓缓失去生机一般。她没想到,这般危急时刻,刘苍竟然会挡在她身前,也为她挡了这致命的一击! “元熙!”“七爷!” 李行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此时她只觉得心中凄凉一p,她心中害怕及了。这个温润的少年前一刻还活生生的在她面前,可是此刻他的背上横流的鲜血,却****了她的手。 奈何一切都不等李行悲伤,那黑衣人再次上前,剑气依旧凌厉无比地刺来。李行忽然感觉到,有一种绝望的气息在周身蔓延开来,逃不开。 嘭! 是剑与剑的碰撞声。一切只生在一瞬,李行便见刘庄已经与那两个黑衣人厮打成一p。 “还愣着做什么!给他止血!”刘庄向李行吼道。这是他唯一的弟弟啊!他绝对不允许他出现任何意外。 李行听此,忙将刘苍扳过身来,随即便是深呼出一口气。伤口很深,鲜血还在汩汩往外流着。此时的刘苍已经陷入了昏迷,李行让刘苍平躺在地,又用力撕下衣裳一角,准备止血。 “属下来迟!”随着歉疚的声音传来,战局中又多了十数人加入,黑衣人一方再无优势,约莫一刻钟之后,败局已定。剩下的j个人见此情景,知道任务失败,咬舌之后,口吐鲜血倒地了。 “爷!”执修收回剑,看向刘庄,一声呼唤暗含着负罪感。 “去找大夫来,快去!”刘庄声音冰冷,面无表情,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此刻的他是真的怒了。 执修得令,看一眼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刘苍,快步往外走去。 而此时,秦津早已经跪在了刘苍的身边,双眼圆睁,早已经是满眼通红。看到李行那镇定的脸,秦津只觉自己的气都溢了出来:“你不是贺先生的师吗?为什么不保护他?” 李行不yu与他争辩些什么,只一直盯着那还在流血的伤口,此时包扎的布早已被鲜血染红。她知道,那里、是心脏,若是不能及时止血抢救的话,他或许会没命的! 可她能出手救人吗?脑中有这样的疑h不断地冒出,矛盾纠结着。李行直觉这不是她的思绪,而极有可能是这身原本主人的想法。 “你倒是说话啊!”秦津见李行保持沉默,气恼更盛。 “秦津!”刘庄喝止他,虽然他也觉得是因为这个叫木青的nv子害了元熙,可是见到她这般受责备,心中却莫名有些不忍。 “把元熙扶到房中!”刘庄也管不了心中飘飞的思绪,吩咐秦津。 秦津闻言,只瞪一眼李行,随即便yu动手扶起刘苍。 “不能动!”李行只觉得脑中有些东西呼之yu出,可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此时见秦津想要动元熙,立即呼喝出口:“你如果不想他马上死的话,就给我住手!” 第十五章 神医在世 夜深如水的,白胡子老头被人从温暖被窝中抓了出来。然后,一脸迷糊的他,被冰寒剑光一指,就一个机灵,被人连拖带拽的带到了县丞府衙。 原来那白胡子老头是个大夫,也算是这衡县中医术最高明的医者了。人都说医者父母心,可当白胡子老头赶到县丞府衙,看到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男子的时候,心中却着实是想着,没救了、该准备后事了云云。 可稍一打量众人,他即使y着头p也得上啊! 白胡子老头把完脉,心中却是更加确信了方才的想法。虽然这脉象倒是比他想象中的有力些,搭眼一瞧,见那x口处的伤口包扎得倒是不错,血y被控制住,不过这样虚浮的脉象,确实是没救了的。眼神一瞥,打量众人,心中却是狠狠一跳。再看这县丞府衙,他也是来过j回的,最初可是十分繁华的。可如今,空气中蔓延着血腥味,而不远处,似乎还有被烧过的痕迹,饶是以他这般年纪,他的心也是渐渐往下沉去。也不知是谁g的,既然…… “如何?”刘庄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醇厚而富有磁x,依旧淡漠如水。 白胡子老头没来由地,觉得浑身一震,这简单两个字一说出来,竟然是让他有一种莫名的被压迫感,然后,然后他便不明所以地说了实情:“没救了。” 也是简单的三个字,可这三个字落在众人耳中,却是那样的漫长。 没!救!了! 最没有心机的是秦津,此时他已经是拉起了地上的老头,提起老头的领子:“你胡说什么!庸医!你说谁没救了!” 说着话,秦津的拳头就往庸医脸上招呼。 “别冲动!”执修是在秦津动手的时候,便跟了上去,抱住了秦津。这个大夫可是城中医术最高的人,如今年纪又大了,如何能经得起秦津这猛汉的一拳。 而此时,老头跌坐在了地上,吓得上气不接下气。 “去找贺先生!”刘庄冷静镇定,眸中更是深不见底。他从刘苍那里得知,贺皎医术高明,况此时想来他还未走远,想必来得及。看一眼那大夫,又淡然开口:“去看县丞!” 衡县说大不大,可若是要在深夜里寻人,没有县丞的帮助是绝做不到的。 别看刘庄面上淡定无比,可心跳却是显然比以往快了太多。终归是他低估了他的对手,没料到还有这在后的h雀,看一眼刘苍,他的心划过自责,随即便是无边的恨意与狠戾。 秦津听了这话,冷静下来,低声嘀咕:“只要贺先生在,就不会有事的。” 执修那冰块般的脸也缓和了,随即便召集众人往外走去。 李行见此,却是越的急切。她知道,决不能找回贺皎,她要的是自由。可是刘七又待如何,他为了自己这个陌生人,先是答应偷偷将她带离慎山,随后又为了自己,连命都肯舍了。看着此时已经是陷入昏迷的刘七,李行的心隐隐刺痛,若是不能尽快救治他的话,恐怕…… “我救他!”李行的声音清澈无比,响彻在庭中。她原本生活的时代,是平淡的、是法治的,更是人命高于一切的,她从未经历过生死,更别提像今日这般血腥的打杀。她心中有多少的惊惧,有多少的害怕,更有多少震撼,真正不足为外人道也。 可饶是如此,她本也没有打算救治刘苍。她医术高明,而且极有可能在贺皎之上。不是她有多冷漠,更不是她有多么恩将仇报,而是她的医术高明,却是决不能救人的。是的,她不能,因为这医术是林清的,是已逝之人残留在世的,若她擅自使用,就是有违天道。有违天道的结果,贺皎告诉过她,小则祸及天下,大则更改历史,更有甚者,将会使时空错乱。当时的她虽嗤之以鼻,可却也深信不疑,毕竟她是一个穿越者。 可现在,看着为救她而奄奄一息的人,她忽然觉得,一切都没那么重要了。若救他,或许将有千百人因此而丧命,可若不救他,他就将因我而死。忽然想起曹c的一句话,“宁愿我负天下人,不是天下人负我!” 李行深吸一口气,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无需再寻我师兄,我可以救他。” 终究,她决定救他。 庭中人皆是一顿,随即都是面露疑h与不解。 “去找担架来,先把他放到床上。”不顾众人的停顿,李行开始吩咐众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的刘庄,他只是稍稍一打量李行,见她那笃定的面容,知道或许她真的可以,沉声说道:“照木青姑娘说的去做。” 众人闻言,这才开始动作。 刘庄面se稍缓,她是贺先生的师,或许真的可以。想了想,依旧不放心,又低声吩咐秦津:“秦津,你带一半人去寻贺先生。” 秦津得令,看了一眼额头早已渗出汗水的李行,心中却是暗暗誓,若此次王爷能被她救活,他就不计前嫌,认他做半个主子! 此时的李行却已经顾不上刘庄、秦津的小动作,正认真地把脉。 “去烧热水,越多越好!” 众人一番忙碌,轻手轻脚的,用担架将刘苍放在最近房间中的床上。 “准备剪刀、针线!” “三七四钱,艾叶一钱,三七参、白及、茜c各半钱,去熬y!” “曼陀罗三钱、三七三钱,熬成一锅水,烧沸!” 清澈嗓音不断从屋子里传来,屋内也进进出出,众人忙忙碌碌,却都是在李行的指挥下,井井有条地进行着。 而屋外,刘庄面上虽平静,可心中却愈加不安稳起来。 “爷,两拨刺客,行事作风全不相同。”执修躬身站在刘庄面前,禀报着方才清理现场的现。 “果然如我所想,有人在背后做了h雀。”刘庄眼眸微眯,刘疆那个蠢货,又给别人做了嫁衣裳!不过,他到还真想会一会,这差一点就穿上嫁衣裳的人。真真是好计谋,利用刘疆作掩护,来一个螳螂捕蝉h雀在后,而且还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最后达到目的,还能全身而退! 不过,这人计算高明,却还是算漏了一点,那就是他此次出行,暗锋的人也掩在其中。说起暗锋,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赫赫有名的杀手帮派,做的是杀人的买卖,端的是神出鬼没,暗杀过高手无数,从未失手。而他,刘庄,就是这个帮派背后神秘的主人。 而当初,刘疆买凶之事之所以会被他现,还是因为这家伙最先找上的便是暗锋,在吃了个闭门羹之后,才找了帮不入流的杀手。 第十六章 是非之人 秋晨露起,迷雾重重,小c之上露珠晶莹,圆润似珍珠。 刘庄眼周泛黑,眸中亦是被红se血丝充斥着。他站在门口,已经一夜,没有合眼。衣裳半s,是清晨露水的得意之作。 屋内,流g了泪水的蜡烛,将最后一丝光亮奉献之后,陷入了永久的寂静。 “吁!”李行深深呼出一口气,终于,有惊无险。这一夜,从缝合伤口,到施针抢救,后来又热冷,她都在一旁守着,汗水早已经s透了她的衣衫。 缓步走出房间,看到的便是刘庄那冷然孤傲的脸。李行想,这人面上虽什么都没有表现,可他心里却是在乎的吧,不然也不会在外间守上一夜,眼睛熬成如此模样了。 “放心,只要等他醒来,好好休养一番,就能痊愈了。”李行出言安,若非她不顾天道轮回,出手救治,恐怕即便是贺皎在,也早已经回天乏术了。李行见刘庄虽不言语,可俨然已经是放下一口气,想了想又道:“伤口很深,那群黑衣人真是来索命的,招招致命。” 刘庄藏在袖中的手紧了紧,随即又放松开来:“多谢姑娘相救。” 李行点点头,不yu多言,转身yu走。劳累了整夜,她现在只想好好休息一番。谁知某人不乐意了,出声喊她:“木青姑娘留步,在下想和姑娘谈一谈。” 李行回头,见刘庄面se沉沉,她的眉头跟着皱起:“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 谁愿意和一个第一次见面,就拿剑抵着你喉咙的人谈,更别提对方还是一个有冰块脸下属的冰块脸。 刘庄看着李行,却是被她这副小刺猬的模样逗笑了。 李行一愣,没能理解这人的笑点。而且这人本来就刚y俊朗,如今一笑,却是多了人间烟尘气,让人莫名觉得亲近。 “你怕我?”刘庄声音响起,不似往常的醇厚,多了邪魅。 “怎么可能?”李行理直气壮,她会怕他?笑话!她只是乏了困了而已。 奈何刘庄不给她解释的机会,已经走在前面:“既然如此,你我谈谈。” 李行被噎住,找不到话反驳。好吧,她得承认激将法对她很有用。李行拖着疲惫至极的步伐,缓步跟在刘庄身后。这nv人有些方面还真是比不上男人的,你看,同样是熬了一宿没睡,刘庄就能踩着稳健的步伐,健步如飞,而她则是虚脱了似的,走上一步就歇一口气。 走至湖边,还没待她喘过气来,刘庄便问了个脑残的问题。至少在李行看来,确实是脑残。 “你到底是谁?”刘庄是这样开口的。 李行努力地眨巴眨巴大眼睛,摸了摸额头,然后有些讷讷地回答:“我是李木青,贺皎是我师兄。” 刘庄沉默,只用深邃的眸子盯着她,恨不得下一刻就将她拆解入腹。看来是很不满意她的回答啊。 李行面上不明所以,可心里却清楚着,这人初次见面怀疑她,没有好脸se,如今她救了他胞弟,反而更加引他怀疑了。这是有被害妄想症还是怎么的,c木皆兵、杯弓蛇影!不过,李行自认自己没什么值得对方怀疑的,想也不想,一双水灵的杏眸便直直盯回去,大眼瞪小眼,谁怕谁! 一时之间,周遭的空气也冷上了j分。 “接近元熙的目的是什么?”半晌,刘庄开口,却是b近了李行的身子。 李行退后j步,心里打鼓,这人怎么疑心如此之重:“我能有什么目的?” “为何隐瞒你的医术?”刘庄步步紧b。这个nv人明明医术高,可却偏偏等到老大夫确定了没救了之后,才肯出手。而且,一想到元熙是为了这个nv人受的伤,他就更加笃定这个nv人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隐瞒了又如何,我最后不还是救了元熙吗?” “你敢说,若元熙不是为你受伤,你还会救他!”两人脸颊j乎快要相触,呼吸j近相闻。 刘庄的眼神凌厉无比,还透着长年上位者的威压,这让李行有些招架不住。况且,此刻他们离得那般近,那冰寒的目光直投入人心,让人喘不过气来。 李行别过头去:“不会!” 这是实话。于她而言,在刘苍救她之前,她只当他是点头j,说得好听点,就是知道对方名姓的陌生人而已。说她冷漠也好,自s也罢,她终究还是不愿意因一人而伤天下人。 李行说完这两个字,便觉得两颊一痛,一只粗糙的大手已经紧紧扼住她的下巴,b她与他四目相对。下意识的,李行双手紧抓住刘庄的大手,心却是突突跳个不停。 “听好了,我不管你是什么人,也不管你有何目的,若你敢伤元熙分毫,我绝饶不了你!”刘庄眸中微含怒火,j乎是咬着牙说完这话。 元熙是他唯一的弟弟,他绝不会允许他出现任何意外。可昨夜,元熙为了救这个nv人,生命垂危。元熙从小弱,却敢为了一个nv人去挨上一刀,不久正说明他对着nv人上了心吗?堂堂皇子怎可对一个来历不明的nv人动心,更何况还是一个动机不纯处处隐瞒的nv人? 李行说不出话来,只得点头。好汉不吃眼前亏,况且,她没事做,去伤害元熙做什么?真是乌龙! 刘庄见李行点头,将手缓缓松开。无意间,手指触碰到nv子那滑腻的肌肤,涟漪一圈一圈的,便在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荡开来。 李行却没注意到刘庄的神情,下颚一松,便退开j步,面露警戒。见刘庄没有其他的事要说的,李行转身,打了个哈欠,准备补眠去了。谁知刚走j步,又转过头,惊疑不定地开口:“你们可找到我师兄了?” 刘庄暗骂一声,nvse误事。此时见李行回身问他,心下虽疑,却没转过弯来,说了实情:“贺先生行踪难定……” 抬头看一眼李行,现她明显松了口气,心中虽不解缘由,但还是继续补充,且意有所指:“况且,如今也没必要再寻他了。” 李行点点头,心道还算识相,知道姑nn我医术不差他。 执修是看见李行离开,方才出现的。 “爷!你怀疑……”执修只有再面对刘庄的时候,才会露出恭敬来。 “嗯,她可疑,但未必就是她。”刘庄点头,眼眸依旧深不见底。“我们的人中,也有可能混入了细作,s下查探,切勿打c惊蛇。” “是!”执修躬身,随即又禀道:“八百里加急,圣上询问此次查访民情的结果。” “不急,等县丞先上了折子再说。”刘庄眼眸微眯,嘴角带了一丝笑意。 第十七章 三七二一 一滴汗水半滴泪,风雨兼程日夜并。乐在其中是高三,奋笔疾书为功名。 李行想,那是一个怎样的夏天呢?两天的考试时间,不长不短,半月的阅卷时间,不短不长。然后,在父母的殷切盼望中,填上志愿。最后,高校的录取通知书来了,喜极而泣。 学校不是最好的,但也足够。努力有了收获,该是怎样的快乐,又该是怎样的美妙。 画面一转,便是大学军训时,在太y底下站着军姿、踢着正步。汗水流s了衣襟,可却一点也不影响对大学的好奇与憧憬。 醒来的时候,李行的嘴角上扬起好看的弧度,眼角是咸的泪水。 四周依旧古se古香,绣着花叶的帘子遮盖住外面的光线,床板有些y,床沿刻着叫不出名字的图案。原来,一切都只是梦。然而,她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那个世界了。 睁圆了眼睛,想把眼泪b回眼眶。昨日,那打杀的场景,一幕幕在眼前重现,这不是电视剧,是真实生着的,鲜血四溅,鲜红一p,是那般的残酷。当时只觉得惊惧,可如今想来,后怕犹在。这个世界真的好冷漠,人命如c芥,低j卑微。 既然如此,那她又能如何呢?改变不了这个世界,就只能不让这个世界改变自己。努力将眼睛闭上,一滴圆滚滚的泪水便顺着脸颊,无声滴落,s了衾枕。与此同时,李行也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她要离这群身份负责的人远些。最好,等刘七伤好,她便离开。 拳头攥紧,李行的心也好受了许多,正yu坐起身来,却被眼前突然出现的大脑袋吓得又躺了回去。 “木青姐姐?”那大脑袋说话了,声音虽甜美,但有些呆板。 李行稳了稳心神,暗自嘀咕:吓死我了!却原来,是个十四五岁大的少nv,扎着双丫髻,眨巴着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她呢。 “你就是木青姐姐?”少nv见李行不答话,像复读机一样继续问道,一脸的执着。 “你是谁?”李行拍了拍小x脯,反问她。 少nv木讷,挠了挠脑袋,才道:“爹爹他们都叫我三七,我是三七。” “三七?二十一?”李行笑出了声,这名字,啧啧,简单有趣,也不知是谁给起的。 “你就是木青姐姐,对吧?”少nv丝毫不在意李行的笑,依旧一脸的执着。 李行看得出来,这nv孩虽外表与同龄人没什么不同,不过,好似智力有些受损,整个人看起来也有些呆愣呆愣的。 “对。我叫李木青。”李行摸了摸她的脑袋,三七也不反抗,竟然开始傻笑起来。 李行在现代也接触过自闭症的孩童,知道这些人看起来自闭木讷,其实往往在某些方面很优秀,甚至称得上是天才。眼前这少nv虽然和现代的自闭症不像,但着实是智力育不全,x格木讷。 “爹爹说你医术高明,要我拜你为师。”三七在确定了眼前这个好看的姐姐就是李木青之后,直言不讳。 李行听了这话,却是一惊,随即便问:“你爹是谁?” “我爹是谁?”谁知三七却是反问了自己一句,然后傻乎乎地笑,很是可ai:“我不知道我爹是谁。” “三七,你爹长什么样子呀?”李行对这样的表情最没有抵抗力了,于是很有耐心的问她。 “我爹长什么样子?”这回,三七的表情很认真,思索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白胡子,老头子。” “白胡子的老头子?”那可不就是昨夜那个老大夫吗?不过,三七的话能信吗?李行表示疑h,看一眼依旧满脸认真的三七,又问道:“三七啊,你带我去找你爹可好?” 谁知这话一出,三七便指了指门口。李行抬头,顺着三七纤细的手望去,就看到白胡子一老头,身姿有些佝偻,此时正倚着门框,眼神有些闪烁。 “老先生如何称呼?”李行站起了身来,面对老者,她还是秉承着中华民族千百年来的优秀传统,尊老aiy,十分尊敬。 那老头忸怩了一阵,此时见李行大大方方的,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老朽姓李,与姑娘同姓。”说着,便躬身一礼。 李行连忙回礼,虽然这礼行的也不怎么端正:“李老前辈,您为何要让”回头看一眼三七,不言而喻。 李老头明白李行的意思,对着三七说道:“三七呀,你先自己去玩,爹爹还有事要和你木青姐姐商量。” 三七嘟起嘴巴,有些不乐意,但撇眼瞧见她父亲那严肃的脸,还是迈步出去了。 三七一走远,却还不待李行说话,李老头竟然就那般直直跪下了:“木青姑娘,老头子求你……” “李老先生,您这是做什么?”李行一脸黑线,这还没开始说话呢,怎么动不动就跪上了?况且,她一个现代人,还从没有人给她跪过,而且还是一老头子?连忙动手,准备扶起来。 谁知那老头却是个倔强的:“姑娘,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李行无奈,也只得随老头跪着,自己不好意思,也跟着跪在了地上。 只听那老头继续说道:“三七啊,她不是我的nv儿……” 而接下来的话呢,李行是听得稀里糊涂的,她原本还以为老头是想让自家nv儿来偷师的,毕竟都是医者。不过事实显然并非如此,总之归结起来,就是三七虽傻些,可武功高强,会保护她周全,而她也要答应老头,不管怎样,都不能抛弃三七,要守住三七的身世,让她一世无忧。 李行听完,脸上的黑线多了一倍,这都什么跟什么呀?三七丫头会武功?她到还真没看出来。不过,这些****什么事啊?又为什么要拜托她护她周全? 这么想着,李行便问出了声:“李老先生,您为什么选我?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县丞府上,可还有好j位身份不凡之人哪?”也就是那个蠢笨的县丞,什么都不知道,还处处乱来。 那老头捋着白胡子,却笑得诡异:“因为你需要三七。” 好吧,她得承认,好像她确实是需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在身边,不然怎么混江湖?可是三七的身份…… 李老头见她犹豫,又加上一记重雷,竟然是给李行磕了个头,道:“姑娘,你就答应了吧。三七这孩子随傻些,可却没什么心机,直率得很!” 李行险险避开李老头的磕头礼,暗叹,这老头,还真是会算计!半晌,李行听到自己闷闷的声音响起:“起来吧,我答应了。” 李老头是欣喜若狂,站起身来,又听到李行说话了:“不过,我可是要四处游历的人,到时候你找不到人,可别怪我。” 李老头连声应是:“只要姑娘不食言,一切都好,一切都好。” 就这样,李行在察看了刘苍的伤势无大碍之后,留了纸条,便带着三七,半夜离开了衡县。 第十八章 河山大好 李行站在甲板上,秋风已经开始萧瑟,两岸的景物飞地在眼前飞过。古人伤春悲秋,但凡失意不顺,满肚子的墨水就吐了出来,就成一篇篇锦绣文章。 此刻,李行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心中腹诽,表示不赞同。这么天然去雕饰的美景,该好好欣赏,得个心旷神怡再说。且不说那些个诗词歌赋留到现世,让无数学子焦头烂额,就单说说这美景,在现世是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既然如此,好好赏景才是正道。 叹息一声。来古代这么久了,单在慎山之上,就呆了好j个月,竟然还没好好看看祖国大好河山,真是惭愧。不过也正好,反正没什么事,先到处逛逛再说。 想起在现代,年纪小就多读书,年纪大了还得赚钱养活自己,每日里忙得和鬼无异,何曾有过现在这般快意呀? 回头看一眼船舱,三七正睡得深。这丫头,你说她傻吧,她偏偏又能敏感地察觉到,她爹把她托付给了李行,表面上笑得挺欢脱。可实际上呢?水路走了五日了,可昨天夜里,李行还是隐约听到这孩子的啜泣声!想来昨天夜里没怎么睡好在,这会还在深睡着。 不过,也不知县丞府衙那边如何了,是否闹翻了?照她的诊断,不出意外的话,刘七应该也醒过来了。只是,他醒来若不见自己,可会觉得失落?又或者责怪自己无情,撂下他不管? “咳咳咳!”正神思飘飞间,便听得另一头的船舱里传来咳嗽的声响。 原来这艘不大的客船上,还有其他的船客。虽然李行没见过,但听那船家说,是个富家小姐,娇弱着呢。 “嗨!”船家是个大汉,长了一脸络腮胡子,但人却是实诚。此时听到船舱传来的咳嗽声,也冒出头来,觉得有些晦气。他们这些水上行船的,最怕载的客人就是这种,弱到风一吹就能病上一场。若照顾得不好,死在船上了,冒犯了水神龙王,那才是最忌讳的。 此时那大汉见到甲板上的李行,赔了个实诚的笑脸,上前j步,粗犷的嗓音也不怎么让人厌烦:“这位公子,还请您见谅,这家小姐是个娇弱的,禁不住这水面上的风!” 李行着一身青衣儒衫,小白脸打扮,长用簪子簪起,秀气得很。见这大汉诚恳,回了一礼,做足了儒家书生的派头:“没什么要紧,只盼着她早日好起来才是。” “诶!还是公子讲理!”说这话,那络腮胡子便凑近李行,又瞥了眼四周,才道:“这家小姐啊,是洛y城中富的千金,也不知是生了什么,出来避难了。如今事情过去了,这才北上回家。” 李行在一旁讪讪地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一直点头。 那络腮胡子见李行不上道,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公子,你可得抓紧啦!”说着,居然还冲李行眨了眨眼睛。 李行没懂:“船家,你眼睛怎么了?可是迷了沙子?” 船家双眼眨得有点累,末了李行还没半点反应,遂又白了李行一眼,意味深长的说道:“公子难道就没听过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佳人才子,最是登对!” 李行抓着栏杆的手抖了两下,差点没摔倒江里头。合着船家是来牵红线的?不过也是,自己现在可是个面若楚玉、仪表堂堂的公子,虽然个子娇小了点,可却也没差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李行也不怀好意的笑着“哦”了一声,若有所思。 那船家也是个有趣的,此时见到李行这般模样,只觉得亲近,便又多说了j句:“我们祖上时代行船,这周遭的水域我也摸得差不多通透了。这一趟行船,是今年最后一趟了,要是再晚点,河面就得结冰了。” 李行笑道:“既如此,我还真得庆幸自己来得及,不然就错过了北上的好机会了?” “可不是!”船家也跟着笑,络腮胡子也跟着抖起来:“这水路可比6路快上好j倍呢!” 而且还要受更多罪!李行想起当日在木箱里的难受劲儿,啧啧,要不是她后来睡着了,没准早就去找阎王谈心了。 “也就因为这个,这家小姐才选了我的船!”络腮大汉笑得得意。这单买卖,比以往的都赚得多。 一番话说下了,李行只觉得这船家真诚,说话也直率,不藏着掖着,是个值得j的朋友,正yu开口自荐,便听到船舱里头,好不容易歇下的咳嗽声又猛烈起来。 李行与络腮大汉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忧se。只不过,那络腮大汉是无可奈何,可李行却是有点犹豫。 “生什么事了?”被咳嗽声吵醒了的三七走出来,揉了揉眼眶,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好不容易睁开了大眼睛,便听到船舱另一头再次传来了声音。 “小姐!血!”那咳嗽声再度歇下之后,尖锐的声音夹杂了响起。 “血?是那个小姐咳血了吗?”三七这丫头其实也是特别傻,相处久了,你会现,她只是反应稍稍慢了半拍。 李行则是严肃了神se,她知道这是什么症状,更知道若不及时治疗的话,恐怕…… 那络腮大汉神se却是一变,这水上行船,是决不能死人的呀!可这,这可怎么办才好呢? “木青姐……木青兄!”三七还有些转变不过来这称呼,但脸se却是有些疑h:“你医术不是很高明的吗?快去瞧瞧吧!” 李行满脸呆滞,怎么忘记提醒三七,别泄露出去自己会医的事?!正想着要不要去救的时候,络腮大汉一句话就让李行骑虎难下了。 只听他说:“公子会医?快快快,去瞧瞧!这船上最怕死人了,没得冲撞了水神龙王,我这以后可怎么过活!” 就这一句话,李行觉得,得救!再说,自己都也已经救过了刘七,再多救一个也没什么很大关系。于是,在三七和络腮胡子的注视下,进了船舱,瞧病去了。 不过,李行也知道这古代人,尤其是古代nv子,最讲求的就是什么男nv授受不亲。所以她此时男子装束,倒也是规规矩矩的,现在门口处拜会,然后得了请,才进了船舱。 李行还真庆幸自己没鲁莽行事,否则被人打一顿扔江里都是轻的。瞧瞧这排场,还用帘子隔开,面都没见上一面,末了还隔着纱巾诊的脉。 好吧,她医术高明,没有望闻问也能切出症状来。写好y方,李行也不多留,径自走了。就冲着那小丫鬟的态度,她就没打算给治好,左右让她拖到上岸,别给大家伙添麻烦就够! 第十九章 帝都繁华 在水上待了七八天,李行只觉得美景虽好,不能贪心,刚开始新奇倒还好,后来便觉得有些无聊。 “姐姐!”三七把脑袋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窗户边上神思天外的李行。 李行不备,又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才拍拍小x脯:“三七,你要吓死我呀!” 三七摸摸头,傻笑。 李行最受不了她这可ai的模样,伸手捏她肥嘟嘟的脸蛋:“记住了,在外人面前可得称呼我为哥哥,或者兄长。” 三七任李行捏着脸蛋,笑嘻嘻地点头。然后又嘟囔着开口:“姐姐……有人找你。” 李行放开她:“谁找我?” “那个富家小姐。”三七学着李行,也坐到窗户边上,视线放远了,似乎是想知道李行方才在看什么。 李行起身,却是趁她不备,用手敲了她脑袋一记:“叫哥哥!”然后得意地扬长而去。独留三七一人纳闷,径自嘀咕:“不是说,有外人在的时候称呼哥哥的么?” 且说李行出了船舱,便见到一个丫鬟打扮的nv孩。呵!可不就是那天态度不善的小丫头么?好像、好似、嗯、叫什么柳儿的。 “李公子,我家小姐请您品茶。那柳儿见李行出来,随意福了福身,说道。 这话本没什么,可从这丫头嘴巴里头蹦出来,就是让人觉得不舒f。李行皱眉,这不舒f的结果嘛,自然就是赤ll的拒绝了。 “麻烦转告你家小姐,品茶这等雅事,并不适合粗俗之人。”这话说的巧妙,听在对方耳里,那是说自己粗俗,可实际上呢,却是讽刺这家小姐粗俗,丫头竟这般无礼对待恩人。 果然,那柳儿一听,心中暗笑,你也知道自己粗俗!在她眼里,小姐是何等样的人物,京中多少才子贵公子求见一面都不得,这小白脸生得不错,可却是个卑j的大夫。想到这,她冷笑,就这样的身份还敢借看诊的理由,勾搭她们家小姐?只要有她在,就没门! “既如此,我这就去回小姐。”柳儿转身走的时候,还不忘冷哼一声。 李行站在门口,觉得好笑。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就这样的小丫头,f侍人的,居然还看不起人? 本来吧,她以为人家是来表示谢意的,还觉得自己虽然她家主人一条命,但到底没尽力,心里多少有点子过意不去。可没想到,人心不古啊,人家非但不识好人心,还这般趾高气昂的,目空一切!那她还能说什么呢?活该遭罪! 她李行就不是个大气宽容的,有时候还喜欢冒点小气,倔到底。这可不就杠上了吗?这天底下,还没人能把这病治愈了,将来求她,她都不救!李行也冷哼一声,然后,回了船舱。 且说那柳儿回去以后,又添油加醋的,把李行的话转述了一遍。 “小姐,我可是把您一番话转述给了那人,谁知那人一点不领情,还说什么粗鄙之人,不愿来呢!”柳儿是嘟着嘴,这样和谭碧月说的。 谭碧月自小娇生惯养的,如今不过十六年华,便才名远播,本就是个心高气傲的主。原本,她还觉得对方对自己有些恩情,想要好好酬谢一番,可如今听了柳儿的描述,只觉对方不识抬举,便也不愿再提起此事。 水上行船本来枯燥,又听那络腮胡子说,到帝都还需三四日行程,李行只觉得愈地无聊了。一时想起现代的好来,觉得黯然神伤,不自觉竟然落了泪。 “木青姐姐,你怎么了?”三七不知什么时候进来,见李行眼眶有些红,木讷问道。 “没,没什么。”李行用袖子擦了眼眶,慌忙掩饰。 “姐姐,你可是想家了?”三七没来由地,就问了这么一句。谁知,这一问,李行的眼眶愈的红了。 “姐姐,你果然是想家了。”三七顿了顿,随即又开口,有一种同是天涯人的悲切感:“姐姐,三七也想家,可是三七一点都不害怕,因为三七知道,人总要长大,总要离开家的,不能一辈子都当小孩子的呀!” 李行听了这话,破涕为笑。第一眼见到三七,觉得她傻乎乎的,甚至怀疑她脑袋有些不正常;可第二眼再看,现她不傻,只是有点木讷;如今看来,这丫头是再正常不过,有时候甚至活得比谁都明白。 “三七说的对!”李行表示赞同,如何这般简单的道理,她 “姐姐,咱们现在是去哪呀?”三七没等李行感叹完,就把话题转开了。 李行笑了,十分开怀:“咱们呀,去帝都!” “帝都?那是什么地方?好玩吗?”三七一脸兴奋。 “当然好玩了!”李行点点头,虽然她也没去过。不过,东汉的帝都,可不就是洛y古城吗?那可是千年文化古城,能不去逛逛吗? “那里有繁华的街道,有热闹的集市,应有尽有的好吃的好玩的!”李行继续瞎掰,引得三七是满脑子的想象,满心满眼的全是期盼和兴奋。 就在三七整日的期盼里,船帆从桅杆之上卸下,船已经是快要靠岸,岸边的河道里,还停了不少船。从船上看过去,头上人来人往。 络腮胡子正撑着船杆,准备靠岸。随着嘭的一声,船与青石铺就岸头一碰,船与大6便连在一处了。 “船家大哥,咱们就此别过!”李行络腮大汉行礼。 “公子客气,告辞!”那络腮胡子将船稳稳停在岸边,也抱以一拳。 李行也不忸怩,身后跟着三七,大步便下了船 不得不说,这脚踏实地的感觉真心好。两人穿过车水马龙的头,便往南走去。李行游览过现代的洛y古城,虽然与两千年前的格局大不相同,可大抵方向还是没有差太远。 街道宽敞无比,来往行人也大都衣着光鲜,还有不少车辆马匹不时行过。街道的两边,小商贩极少,大都是商货店铺,酒楼客栈更是数不胜数。 两人大概逛上一圈,李行便现,这里同她料想的那般,皇城在最中央,以皇城为中轴,延伸出来便是整座城的主街道,皇城以北则是官宦世家府邸,一座座宽敞的大宅子,愣是占据了洛y城的一半。 此时正是晌午,还不到饭点,李行和三七又在船上吃了早餐,倒也不觉得饿。正打算再到处瞧瞧的时候,便听到后面传来缓慢整齐的马蹄声。 “太子回宫,行人避让!”尖锐的嗓音一传来,便有身着甲胄的将士开路,长矛一指,众人便纷纷退到街道两旁,跪了一地。 李行见此,也不得不入乡随俗,拉着三七就跪在一边,跟着百姓三呼千岁。心中还不满叹道,万恶的封建主义啊! 第二十章 太子殿下 自西汉建国吕后篡权,垂帘听政,后继帝王也对nv子多了戒心,唯恐nv子夺了政权,误了国政。又有帝王害怕f人误了子孙,便在帝宫附近建了宅子,下令使年满十岁的皇室子孙出宫建府,成年之后,便可迁至封地去。 其中,太子府也不例外。当今太子原名为y,本是东海王。后因德才兼备,前太子刘疆被废后两年,建武二十年,也就是年初,东海王改名为庄,被封为太子。而原本位于帝宫最远的东海王府,也被改建成了太子府。 而此刻,太子府上,上到主子总管、下至侍卫仆从,正井井有条的忙碌着。因为,太子回府了!太子离都已经有一月有余,如今回来,自然是已经先去宫中拜见了帝后,然后就回了这改建不久的太子府。 太子府的书房,静谧无比。众人也是将呼吸调到最低,唯恐乱了节奏,惹来太子殿下的一记冷冽眼神,吃不消了心还得跳到嗓子眼。 “执修,你说说看。”半晌,唯一坐着的太子殿下刘庄话了。他此时身着深灰se长袍,袍身绣着祥云金蟒,尊贵无比,浑身散着生人勿近的气势,愈显得深沉压抑,让人看不透、摸不着了。 执修被点了名,冰块脸上没什么反应,躬身说道:“殿下,废太子疆心怀不轨,买杀手谋行刺太子之事。如今认证物证具在,请太子殿下上奏君上,予以定夺。” 众人在听到刘疆刺杀太子的事后,心中具是一惊。没想到,那废太子竟然这般行为,不废才怪。 刘庄没言语,心中却已经是早有谋算,之所以问众人,无非是为试探:“先生有何高见?” 众人当中,能被太子称作先生的,就只有太傅大人,桓荣是也。桓荣儒生长袍,长相和蔼,才过而立之年,黑便因夹杂了白变成灰se。此时,听得太子问他想法,却也不急,躬身,眯眼笑道:“殿下,此事不宜声张,就此揭过。” “哦?”刘庄挑眉,桓荣不愧是他的启蒙先生,知道他葫芦里卖得是什么y。 “难道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吗?”执修甩甩袖子,表示不赞同。 “就这样咽下这口气!”桓荣是声音冷静平淡。 “太傅大人,你当时不在,可知殿下差点因此送命?!”但凡涉及到刘庄,他的情绪就总不自觉外泄,失去原本的镇静。 “那又如何?该忍时忍,方成大事。”桓荣不理会执修,冷哼一声:“再说,殿下如今不是好好的回府了吗?” “你……”,执修一时找不到话来反驳,你了半刻也没有下文。 “好了。”这白脸、黑脸唱得也差不多了,刘庄阻止两人,站起身来,冷眸扫了众人一眼,才缓缓开口:“皇兄太子之位被废,本就郁郁,虽然这太子之位我并不妄想,奈何父皇之命为人臣子不能违抗,自然引得皇兄嫉恨。如今兄长派人刺杀我也并未成功,我也无大碍;况且皇祖母如今病重,此事决不能上禀!便如先生言,就此揭过罢!”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诚恳,只让人觉得是既恭敬又孝顺。 “殿下!”,执修还yu说些什么。 “我意已决,休得多言。”说罢,便转过了身去:“孤今日也乏了,众卿请回罢!” 众人闻言,便也纷纷行礼,躬身退了出去。心中却想着,太子殿下的德行俱佳,明日上本折子,大大赞美一番才是。 执修走在最后,申请不悦,冰块脸愈加的冷然了。 “y公子留步,殿下有请。”有些尖锐的嗓音,在可以压低之后,显得颇为怪异。 执修回头,见是刘庄身边的管事公公陈言,又听得这话,脸se才稍稍和缓,跟着陈言又回了书房。 还不待执修开口,刘庄便先开口说话了:“执修,你聪明一世,倒也难得糊涂。” 执修听了这话,只觉奇怪,似是呆滞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一般。确实如桓荣所言,此事不宜声张。一者,背后之人并不是刘疆,这一动作,可不就是鹬蚌之争,白白得意了那渔夫么?二者,如今太后重病不起,若此时贸然揭短,兄弟相残,岂不是寒了太后的心,又让朝中众人如何看待?三者,即便认证物证具在,又岂知不是刘庄的陷害,毕竟废太子如今无权无势的,拿什么去搞刺杀,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所以,此时我们只能按兵不动,暗地查访是谁在背后捣鬼。”执修想明白以后,愈加地佩f这位太子殿下了。 刘庄点头,随即又道:“咱们的人中有不g净的。” “属下这就下去查。”执修也觉得有细作。 “不必,切勿打c惊蛇。时机一到,自会现出马脚,平日多防范注意着就足矣。”刘庄摇头,眸中寒光凌冽。 他太自信了,以为自己的人都值得信任,所以才会怀疑来历不明的李木青。可如今,那丫头莫名不见了,这件事却持续酵,可见是自己误会了那丫头了。 想到这,刘庄的脑中不自觉的,浮现出李木青的脸来,桃花素面,巧笑嫣然。用力摇了摇头,想要将之甩开,奈何那nv子一点都不听话。 执修见此情景,以为刘庄头晕,忙上前j步:“殿下可是哪里不适?可要传御医?” 刘庄有些好笑,随即又道:“无碍。你也忙碌一整日了,回去好好陪陪你家老爷子。” 执修闻言,想着许是殿下困乏了才会如此,躬着身子,便yu退下。谁知,刚转了身,便听到太子醇厚的嗓音传来。 “等一下,你去寻李姑娘回来。” “殿下,您……”执修不解。 “她医术高明,许能瞧瞧皇祖母的病。”刘庄解释道。他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以李木青的医术,给皇祖母瞧瞧病,兴许就能好起来呢?只是就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只是想要见到那个人罢了。 “可是王爷那边……”执修犹豫,他可是没忘记,当初刘苍醒来的时候,殿下是怎么和刘苍说的。 “怎么,瞒着他找一个人还做不到吗?”刘庄是有些恼了。再说,刘苍自上次受伤醒来之后,便有些郁郁,遇事也不似从前那般伶俐了。如今伤还未好全,只在王府中修养,想来也不会知道这些。 执修只觉得刘庄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只得讪讪应是,这才出了太子府。 而那边,李行正和三七聚在一块,吃着香喷喷的烤鹅,丝毫没有意识到,作为猎物的自己已经被天敌盯上了。 第二十一章 囊中羞涩 洛y作为东汉帝都,天子脚下,政治清明、繁华无比。 李行来这的第一日,便弄清楚了整座城的布局,又有意无意的,向店小二打听,便知道城中何处最是游玩的胜地、哪家的酒水最香醇、哪家的菜se最丰盛最有特se。 于是接下来的十j天里,李行带着三七,愣是将城中各处玩了个遍。当然,这么潇洒的结果就是,囊中羞涩。要说李行本是个穿越而来的孤nv,到底哪里来得钱呢?当然是用古董换来的。 你若要问是什么古董,哪里来的古董。嘿嘿,李行羞涩一笑,然后悄声告诉你,从慎山上拿的。 什么,偷拿的?! 李行不好意思的笑,慎山上头,大到桌子屏风,小到茶杯碗筷,哪一件不是古董,而且都是上好的质地,她就只是拿了些对小宸不值钱的罢了。别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她,要不是因为小宸,她会来这种鬼地方、鬼时空吗?再说,她都已经把慎门看成了自己的家,往家里那点不值钱的东西,应该也没什么的吧?而且,出来混怎么可以没钱呢? 李行是在下山之前,就策划好了这一切的。只不过,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洛y城的物价这么高,不过十j日,就七七八八用得差不多了。好在早前和客栈定好了,住上一个月,已经是j了押金的。不过,这样挥霍下去,也不是办法呀!看来,得搞个赚钱的好法子才是。想到这,李行立即行动起来,准备叫上三七,再去大街上逛上一逛。 “三七,醒醒,醒醒!姐姐带你逛街去!”李行拍了拍还在与周公约会的三七,此时的她还缩在被窝里呢。 三七胡乱伸手,推开李行作乱的手,睡眼朦胧,语带沙哑:“姐姐,昨天夜里玩得那么疯,今日便好好休息吧!” 李行见她这般模样,作恶般地笑:“真的不去?” “不去不去!”三七拢了拢被角,脑袋往床里头拱了拱,睡意正深。 “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待会小二哥来赶人,可别怪我没告诉你。”李行语气很平淡,丝毫听不出来是在骗人。 “赶人?赶什么人?”三七疑h,眼睛却还没有完全睁开。 “没有钱,j不起钱,小二当然会来赶人。” 三七听完这话,立即从床上跳起来,一把拉着李行的手:“姐姐,咱们快走!” 说着话,三七鞋子也没穿,就拖着李行往门口走去。三七习武之人,力气自然不小,李行挣脱了一下,现没什么用,又瞧一眼三七此时的模样:髻凌乱,中衣也是半敞开着,脚丫子赤着,十分慵懒的模样,却一脸的正经。 “骗你的!”李行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啊?”三七听到这话,停住脚步,手下力气一小便将李行放开了去。然后又傻傻开口的问:“骗我的?咱们不会被小二哥赶出去?小二哥人这么好?” 李行一听,却是笑得更厉害了,好不容易忍住了笑:“房钱还有,够咱们两个人再住上半个月。” “你骗我!”三七不乐意了,粉唇嘟起,双手j叉,站在门边,眼神不悦地盯着李行。 这回轮到李行不好意思了,正了正脸se,说道:“三七,咱们虽然还能住在这里半个月,可也确实没什么钱了。” “没钱了?”三七一愣,没转过弯来。 “嗯,没钱了。”李行慎重点头,又看了一眼三七的穿着,关切道:“你先换好衣裳,别着凉了。我待会带你出门,去考察考察市场,瞧瞧行情。” 三七没听懂李行的话,就被李行推进了屏风后头,换上了衣裳。又梳好髻,穿好鞋子。两人依旧男子装扮,出了客栈的门。 她们住的客栈,名叫盛来客栈,位于洛y城最东一角,不怎么豪华,简单朴素口碑好,胜在物美价廉。 两人随意吃了些早点,就往主街上走去。三七跟在李行的身后,没了初来帝都的兴致。李行却是眼珠滴溜溜的转动着,四处打量着周围的店铺。 想来,这些铺子背后多少都有些后台,又或者是哪个世家的店面,让管事照顾着的。李行想,这杯羹,她无论怎样见缝cha针,想来都是分不到的。但想要赚点子钱,总不能去打工吧,那也太没出息了!在现代,为了找一个面的工作,奋斗来奋斗去的,只是因为市场竞争太激烈。可如今,她一个现代人,享尽天时地利,怎么可以还去打工?怎么着,也要做个小生意,做个万恶的资本家才是! “姐姐,前面怎么那么多人呀?” 李行的小九九思绪被三七打断,抬眸望去,果然见众人都围做一团,不知我在做什么。 三七单纯,ai看热闹,不待李行回答,便凑了过去。李行无奈,只得跟了上去。 不见不知道,见了吓一跳,李行想,没想到这医疗纠纷还能生在古代呢! 只见最中央的c席之上,躺着一个脸se青的白婆婆,此时正不断chou搐着,口吐白沫。而在她身旁,站着一个男子,打扮寒碜,此时正大声的嚷嚷:“昨日,我家老母就是在这家医馆看的病,抓了y,吃了两剂,可谁知,今天早上,老人家就变成了这番模样!大伙给评评理,这家庸医是要害了我娘的命啊……” 说着话,那男子便伏地大哭起来。众人见此情景,也都斥责起医馆来。 “胡说!家师昨日早上便离开医馆,出门访友去了,如何给你家老母看得病?”医馆中走出一十j岁的少年,稚气未脱,脸上却全是愤怒。听这话,想来是医馆大夫的徒弟。 “大伙瞧瞧,我娘都这样了,他们居然还不肯承认!还说什么大夫访友去了,依我看,分明是不想承担责任,逃走了吧!”男子说完,又伏在地上哭喊着:“我的娘啊!你怎么这么命苦!” 周围众人是越来越多,听了这话,便纷纷指责起医馆的不是来。 那少nv年纪尚小,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况且此时自家师父也不在,一时之间,失了主意,不知所措,只急得是满脸通红,眼眶也不自觉红了起来。 李行站在人群中,看了半晌,冷笑出声:什么医疗纠纷,根本就是古代的碰瓷啊! 原本看这情形,她还真以为是什么医疗纠纷,医者与病人家属之间闹了什么。可那老太婆虽然面se苍白,口吐白沫,可若细细瞧去,便能现她嘴角没被白沫遮住的地方,却很是红润。如今,见那小丫头六神无主的模样,决定做回好人。 “大哥,你先别急,我看大娘还有得救!”李行刻意压低了声音,使声线粗了些。却不知,不远处的楼阁之上,青衣袍f的男子将一切都收入眼底,此时见他出头,眸中闪过些微赞许。 第二十二章 楚王刘英 深秋的风吹在脸上,有些凉意。李行吸了吸鼻子,见那男人眸中闪过慌张,又开口说道:“我会医,可以为大娘诊治。” “谁知道你是不是他们的人?万一害死我娘怎么办?”那男人声音嘶哑,似乎是因为哭久了的缘故。 “大伙可以做个见证,若是治死了,我便赔上我的命给你,如何?”李行声音也嘶哑,却是故意装出来的。听这男人的话,显然是心虚。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男子的声音小了些,底气不足:“我要这家医馆给个说法。” “给个说法难道比你娘的命还重要?”李行怒斥男人,随即又稍稍缓和了神se:“大娘这般模样,若再不救治,只怕会死在这里!” 众人也觉得李行言之有理,纷纷点头,开始转向男人,劝他试试,毕竟他娘的病要紧云云。 那男人骑虎难下,又找不到理由反驳,只得让开路来。心想,这小子连他娘没病都看不出来,还口口声声说着要尽快救治,想来会医定时胡诌。想到这里,男子便安心了些,面se也恢复了自然。 李行走过去,先是把了脉,接着又用手翻了翻那老太婆的眼p,很有大夫的模样,然后就大叫一声:“诶呀!” “怎么了?”“如何?”周围众人见李行如此,都很关心的问起,就连一旁的三七也满脸疑h,像个好奇宝宝似的。 “大娘这病很重啊……”李行说着话,刻意地顿了一顿,打量了众人的神se之后,才继续说道:“不过也不是不能治,就是治法有点特别。” 可不待众人松一口气,便又听到李行说话了。 “这位大娘啊,这是气血亏损导致经脉微弱,只消打上一顿,疏通疏通筋骨,便无大碍。” “胡闹,这不是要打死我娘吗?”那男子听出了门道来,满脸的愤怒。 “我都说了,只是疏通疏通你筋骨罢了,要不了人命的,再说这众目睽睽的,我怎么敢乱来?” 李行这话说得诚恳,众人一听,觉得方法虽然特别,不过听起来很有道理,便再度劝男子,有病得医,要遵从医嘱才是。 可男子不依,又抱着他娘的身子,大哭起来,什么命苦、医馆不仁、庸医无道云云。 “你这般不让我医治大娘,又是哪门子的孝心?”李行眼珠一转,语言犀利。 原本从医馆里头走出来的少nv见此,也明白了李行的用意,大声质疑:“难不成,大娘根本没病,你是来讹我们医馆的钱不成?” “难道真是骗子?”“是来讹钱的吧!”“要不然怎么不让治呢?”众人再度七嘴八舌,却都是怀疑起来。 “快,大家伙快把他拽开!”李行见众人皆倒像自己这边,便呼喊着大伙帮忙:“救人要紧,人命关天哪!” 人群中有身轻壮的,听了这话,便齐力把男子拖拽开来。 “三七,你来,先往x口上踢一脚!”李行叫上三七,又对那男子说道:“你放心,三七是习武之人,最能掌握力道。不久前,才帮着官府抓了江洋大盗,功夫那是没的说的。” 三七是最相信李行的医术的,此时听得李行如此言语,虽然没听说过这种疗法,却也信了大半。只见她小脸十分严肃,飞起一脚,便往老太婆x口上招呼。 那老太婆本就是装的,此时见来真的,还没待三七一脚落地,便惊得从地上坐起,双手捂着x口,大喊大叫着:“救命啊,妈呀,救命啊!” 三七收起脚,对李行的崇拜之情愈浓厚,没想到这样也能救人?! 可众人不似三七傻乎乎的,见这模样,却是都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本指责医馆的话语,也都转向了招摇撞骗的母子。 “没想到,竟然是骗子!” “可不是!年纪一大把了,还来讹钱,真是老脸都不要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瓜果蔬菜,更不知道是谁最先开始扔的,总之呢,李行带着三七从人群里窜出来的时候,那两个人全身已经一p狼藉,众人呢也只差拳脚相向了,毕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而欺骗群众的感情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姐姐,你医术真高明!”两人才走出不远,李行便听三七用一种近乎崇拜的声音说道。 李行一脸黑线,没想到三七信以为真,竟然还真觉得是她踢的那一脚起了所用。亏得自己还以为第三眼她就变精明了,没想到是自己眼瞎了。 李行正yu向三七说道说道,这个世界里头,人心有多险恶,便听三七有些警惕地说道:“姐姐,前面那人,武功很高。” 李行你一听,便朝前看去,便见一男子,身量结实,腰上佩剑,正是向她们走来。李行觉得不妙,那人似乎是冲她们来的。想到这里,李行拉起三七的手,转身便yu逃跑。 那男子见这般情况,急急跟上:“公子且慢,我并无恶意!” 李行不信,可三七却停住了脚步:“姐姐,没有杀气。” 随着三七止步,李行也停下步伐,心中却暗道,杀气这种东西真的可以感觉出来的么? 就这么一下停顿,那男人便跟了上来。动作有礼,躬身道:“两位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李行听此,打量了男人一眼,又看一眼三七,见三七没什么特别反应,便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两位公子去了便知道。” “可若我们不去呢?”李行不悦,对方没有诚意,再说,为什么要请去见一面,陌生人有什么好见的。 可是三七在这个时候,却像是个好奇宝宝:“姐姐,为什么不去?” 李行再次满脸黑线,能不能不拆台 然后,一刻钟之后,两人便随着那男人上了阁楼。这阁楼名唤洛酒楼,是帝都一家特se酒店,殿内装饰低调却不失奢华,简单中又不失大气。 好吧,李行承认自己输给三七了。这丫头,第五眼看过去,觉得她又傻回来了。跟着那男子进了一个包间,便看到位上,一个俊气无比的男子,笑得邪魅。 “你是谁?为何要见我?”李行一进屋,也不绕弯,开口便问。反正有什么不对,她就拉着三七跑掉,再说,三七这丫头不是会武功的吗?虽然她也没见过她的武功。 “大胆!不得对楚王殿下无礼!”李行的话音刚落,便有尖锐的嗓音响起。 楚王?王爷?李行征愣,看来这人是个太监了。不过,楚王找她做什么? 李行低头思索,却忽略了座位之上男子的神se,那星眸之中,分明有讶异、不可置信,还有惊喜。 第二十三章 似曾相识 自有记忆以来,刘英就一直重复着一个梦。梦的最初,是一个男子坐在帝王椅上,坐拥群臣,三呼三岁。然后,画面一转,便见到一个nv子,那nv子倾国倾城的相貌,可却躺在男子怀里,苍白的笑,手无力的抚过男子的脸,嘴角溢出鲜血。那nv子闭上眼之后,便是男子暴戾的嘶吼,还有漫无边际的杀戮…… 梦重复了很多次,也一次比一次清新,而每回,午夜梦醒的时候,他都是被惊醒一身的汗,然后便是久久不能散去的心悸。 刘英在看到眼前之人的面容的时候,只觉得整颗心都一震,脑中更是轰隆隆一p,似乎是被什么碾压过一般。因为眼前的人,除了x别不同,不就是梦中之人吗? 只见眼前公子,一身青se儒装,墨成髻,一根白玉簪子cha在其上。肤se白皙,面se红润,唇红齿白。 “不知楚王殿下召见,c民有礼。”李行不是个没有眼力见的,既然人家是楚王,现在自己又处在这样一个时代,只能叹一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然后乖乖行礼了。 三七躲在李行的身后,虽然不知道楚王是什么身份,但见她木青姐姐都已经行礼了,也跟着行了个礼。 刘英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这人的声音竟然也和梦中的相差无j。在身旁太监的暗暗提醒下,他才强自压制住内心的悸动,清了清嗓子后开口说道:“不必多礼。” 终归还是皇室子孙,贵为王爷,在稍稍冷静之后,面se便恢复了自然。 “王爷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要召见c民?”李行没注意到刘英的面se,只想着早些离开,然后去找些赚钱的门道。这都已经晃荡这么久了,除了拆穿方才医馆前两个骗子,似乎还没做什么。 刘英不回答李行,却是站起身来,j步走至李行身前:“你叫什么名字?” 李行退后j步,十分不习惯这样近的距离:“李木青。” “木青!”刘英却是步步紧b,抓住了李行的手,说出了已经差点让众人笑喷的话来:“我们在梦里见过的。” “啊?”李行愣在当场,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叫梦里见过?难不成是搭讪? 梦魇自小就一直缠着他,令他困h,他也想要弄个清楚。此时见李行不回答,只满脸疑问,手下一用力:“你难道没有做过相同的梦吗?” 李行只觉吃痛,小脸皱成一团。身后的三七见此,再傻也反应过来:自家木青姐姐被人欺负了!于是,腰间软剑一chou,便直b向正握着李行手的刘英,一边还嚷嚷着:“放开我木青姐姐!” 刘英触不及防,连忙松开了手,急急往后退去,衣角却还是被锋利的剑锋划出一道痕迹来。 “来人哪!有刺客!救驾!有刺客!”刘英的太监却是吓了一跳,忙忙扶住刘英,便大喊道。 屋外的众侍卫闻言,急急冲了进来,七八人立即便将李行、三七两人围住,拔剑相向。 李行看一眼三七,眼中有一丝赞许一丝不赞同,似乎在说:三七你功夫确实不错,可是这下咱们可怎么出去呀!三七似乎也现自己闯了祸,只低着头,满脸委屈。 “只是误会,都下去!”语带斥责,刘英理了理在x前破了个洞的衣裳,然后瞪了身旁太监一眼,只恨他多管闲事。“小德子,你也下去!” 众侍卫闻言,剑回到鞘中,先是看一眼德公公,然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动作。 “怎么?本王的话都不听了吗?”刘英唇角一勾,已经恢复了冷静,语中怒气却丝毫不减。 众人见此,这才纷纷退出了屋外。 不过,方才那小丫头叫木青什么,姐姐?难道说,他不是男子?刘英搭眼瞧去,这才现,原来眼前人根本就没有喉结。只一瞬间,刘英的心中便莫名涌起一丝开怀之意来。 李行见此,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刚才还真是惊险哪!虽然三七的武功或许不低,可面对这一群人,还要带上自己这么一个累赘,想来也是很难脱身的。 刘英看着眼前人松了一口气的模样,已然恢复原本的镇静。说道:“本王冒昧了,公子见谅。”接着,竟然还是行了个半礼,很诚恳的模样。刘英是没打算揭穿她是nv儿身的事实,只还当她是个男子,若非如此,这对话想来是没办法进行下去的。而且,这厮还在心中暗自下了决定,这nv子是个慢热的,一切都得慢慢来。 李行不领情,刚才还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说些乱七八糟的话,这才一会儿,变脸比翻书还快。李行略微侧开身,摆摆手道:“没什么见谅不见谅的,王爷有事请说,c民还有事呢!” 刘英这才想起自己请她的初衷来,暗道自己怎么一见到梦里的她便乱了心神,有些懊恼,面上却不懂声se地说道:“公子方才在医馆之前见义勇为,本王佩f。” 李行听了,白眼差点没翻出天际。虽然没有很理解这位王爷的思维跳度之大,此时却也知道,合着这位爷找上自己,只是因为自己指出那对行骗的母子,做了件好事?想到这里,李行是痞痞一笑,说道:“难不成王爷还想奖励c民不成?” 刘英听此,不多废话,竟然就直接将腰上的玉珏结下,递给李行:“本王出门也没带什么贵重的,这块玉跟了本王十j年了,如今便送给你如何?” 李行撇眼一瞧,虽然她是不懂玉石的行情,可那玉通身润和,泛着青se的光泽,想来价值也是不菲的。本来想着,这无功不受禄,收了又不大好意思。可正yu拒绝的时候,又觉得一块玉而已,想来对一个封建社会的王爷而言,只是九牛一ao,再说自己如今还缺钱花来着,便笑嘻嘻的伸手,准备收下了:“谢王爷赏!” “不过,你得先回答本王一个问题。”却不料刘英却是将手移开,说了这么个条件。 “什么问题呀?”李行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不过也觉得一块玉换一个回答,挺值的。 “你如何看出那两人是骗子的?”刘英问。 李行却在心中暗自一笑,就这么简单的问题…… “我会医。”三个字换块玉珏,貌似挺值的,李行心中暗笑,觉得这王爷是不是有点傻…… 刘英却是一愣,他本以为只是眼前nv子观察力强,很能注意到别人不能注意的细节而言,却没想到眼前人居然会医,而且医术不低。要知道,能一眼就看出一个人又病没病,那可是需要多少经验才能做得到的?!就连现今的御医院里面,都没有人能达到这般成就! 想到这里,刘英的心中冒出一个念头来:如今皇祖母病重,若是能让木青试试,若能痊愈,聊表孝心之于,还能接近美人,何乐不为?! 第二十四章 聊表谢意 三七跟在李行的身后,满脸是疑h。她虽然识字不多,可却也认识此时大门上的门匾上的字:明和当铺。然后就看着李行满脸的兴奋,迈步就进了当铺。约莫半刻钟之后,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出来,嘴里还哼着三七听不懂的曲调。 三七小步跟上:“姐姐,你为什么要把楚王爷送的玉珏当掉?” 李行回头,则是翻了一个白眼:“不当掉,难道还藏着掖着?要知道,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咱们现今囊中羞涩,换成了钱才好四处游览,走遍天下,看遍奇观怪像!” 三七若有所思,然后摇了摇头,表示没听懂。跟在李行身后又走上了j步,不由又问道:“俗语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可是姐姐你并没有答应楚王殿下,要去给太后看病呀!” 李行在听到楚王殿下的时候,眉头就稍稍皱了皱,但却也来不及阻止三七继续说下去,只得打量了周围人一圈,见人群中并没有人注意到,这才小声地和三七说道:“小三七啊,统治阶级、而且还是封建统治阶级,其复杂程度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所以呀,咱们能不惹就不惹。” 当然,这也是她在楚王才送了玉珏,就把玉珏当掉的原因所在。她不傻,在楚王拿出那玉珏的时候,就明白那玉不简单,而且后来还看到那玉珏之上,明显是刻了一个“英”字的,这说明什么?只能说明,这玉很有可能是他楚王的象征,她本就励志要看遍大好河山,不想和皇室有所牵绊,所以就立即当掉了!好吧,她还得承认,这中间确实有那么一丢丢原因是,她现在没钱了。 三七原本皱成一团的小脸,是皱得更厉害了,而原本乱糟糟的脑袋是愈加迷糊了。但转念一想,觉得木青姐姐那么聪明水灵的人物,做事总是有道理的,就释然了。 然而就在两人离开那当铺不久,便见一身着玄黑se衣裳的男子,身后跟着j名仆从,手上拿着一枚水润光泽的玉珏,面se不悦。这人不是楚王刘英,还能是谁? “主子,可还要跟上去?” 后面一身量较为结实的持剑男子,看向李行两人离开的方向,面上神se有些复杂的问道。还真没想到,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等人物,王爷殿下亲赏的信物,居然一转身,就拿去店铺给当掉了,而且确实是当了个不错的价格。 刘英听了这话,脸se更黑了。没想到啊,那个nv人居然这样看不起他,才刚送的信物转身就给当掉,末了还不忘和掌柜的说,若是有人来赎,尽管开出三倍的价格,那人肯定会愿意花钱赎回的!若不是他见那掌柜神情不对,还真得花上不少冤枉钱,虽然这点钱于他而言也不算什么。这个李木青,不仅和梦中人长相一模一样,还真是、真是、有趣得很哪。 “跟!”刘英说这话的时候,牙齿j乎都是咬在一处的,“小心点,她身边的丫头武功不低!” “是!”身后那持剑的男子便飞身一跃,不见了踪影。 且说这男子是楚王刘英身边的近卫,功夫确实不错。只稍稍j个飞跃,便跟上了李行两人。不过碍于三七那丫头,也不敢靠近,只见两人正在一家医馆站着,似乎是在一个nv子说些什么。 还别说,这家医馆正是先前李行撞破那家,而那nv子正是医馆的学徒,也就是先前的少nv。此时的医馆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但经此一事,又因大夫不在,人流也还算少。 “宁多谢两位公子,解决了医馆的麻烦。”医馆的少年名唤古月宁,是医馆大夫的徒儿。本来她是想要好好感谢两人的,但奈何等衙役过来带走了那两人之后,已经不见了两人的踪影。此时,见这两人又经过医馆,便上前表示谢意了。 “举手之劳罢了,姑娘不必如此挂怀的。”李行很谦虚,稍稍躬身,这古代的礼是行的愈地标准了。 三七也在后面连忙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 “两位公子侠义心肠,不知有何贵姓?贵府何在?只待家师访友归来,必定登门重谢!”古月见李行行礼,稍稍侧开,还礼道。 李行此时心情大好,只觉得古代人说话真心有趣:“免贵姓李,她是三七。”说着还指了指身后的三七。 “至于府宅到没有,在下与三七四处游学,居无定所。至于重谢,那倒不必。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能帮则帮,就当j个朋友便是。”李行笑着说,只觉得自己说话很有江湖范。 “既如此,还请公子到医馆稍稍休憩,喝杯茶水罢!”古月宁见此,不再坚持,只得先请了两人进了医馆。 李行见此,也不推脱,她正打算去古代的医馆逛逛,这想着如何开口,古月宁这话是正中她下怀。回头望一眼三七,见她不反对,便长袖一挥,跟着进了医馆。 还别说,一进入医馆,便只觉y香飞面而来,身心顿时舒爽。然后便只觉得医馆很大,正对面的是一个高高的大柜台,柜台之上,竹简、算盘、还有两把小秤,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在那柜台之后,则是y柜。y柜之上,很多个小chou屉,chou屉之上还写了各sey的名字。 医馆的两边各有一个看诊的桌子,桌上竟然还有纸笔。要知道,这个时候,纸笔还是十分珍贵的。 跟在古月宁的身后,从中堂的角门走出,穿过木质走廊,便是后堂的正厅了。 “两位公子请坐。”古月宁示意李行、三七上座,然后便吩咐一个小丫头看茶。 李行知道古代对座位十分讲究,但此刻见古月宁如此诚恳的模样,不好推脱,只得坐下。三七见她木青姐姐坐下了,也跟着坐在了一旁。 “古月姑娘,在下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李行先开口,觉得还是很有必要说的。 “公子有话直说。” “你们医馆,可是得罪过什么人?”李行早就想问了。医馆本是看病治人的地方,虽然在古代地位不高,可却也不至于随随便便一个人就能上门来讹钱哪?更何况,老百姓们,谁没有个三病五灾的,跟医馆过不去做什么。 古月宁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便否认道:“这到没有,公子何出此言?” “既没有,便罢了。”李行见此,觉得没什么好问下去的。既然人家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了。 这是,茶水上来了,李行便低头品茶,一时之间,气氛有点尴尬。 第二十五章 才出狼窝 李行喝罢了茶,正yu告辞,便见一小丫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盒子上前,然后便听到古月宁说道:“公子恩情,挽救医馆的名誉,即便家师不在,这点薄礼还请公子收下!” 李行是要推辞的。本来吧,她就只是路见不平,随意搭了把手而言,何至于这般一谢再谢的?好吧,她有时候是有点见钱眼开,可是那也是看情况的好不好?虽然吧,她毫不犹豫地收下了楚王的玉珏,那还不是因为楚王他们是剥削统治阶级,钱财什么的基本就不需要劳动,随意摆摆手,便足够千八百户百姓的吃喝了。 “古月姑娘,你这就是看轻在下了。”李行说着,看也不看那木盒,便yu带着三七离开了。毕竟这茶也喝了,古代医馆她也看得是差不多了,这时候不走,难道还在这里安营扎寨不成? “公子留步,且看看这是什么再走也不迟!”古月宁说着,便将那木盒打开了来。 李行见此,随意一瞥,却是眼前一亮。只见那雕刻精致的古朴木盒中,安然躺着的,竟然是一颗血灵芝。李行懂医术,而且医术极高,稍稍一看,便知那血灵芝少说也有百年! “白脸血灵芝?在下只不过顺手而为,这么重的礼……”李行犹豫,她医术高明,自然也对这等宝物情有独钟。此时见了,要说心中没有一点想法,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公子不知,对于医馆而言,名誉是最重要的。”古月宁说道,“这百年血灵芝虽是宝物,但却对医馆毫无用处,更多的时候,反而徒惹人艳羡。” 李行的心有了一丝松动,这等宝物,那可真是百年一遇的呀!再说,如今人家都已经送上了门来……不如,就收下?可这礼也太重了吧…… 正思索间,便听到三七开口说道:“你家师父什么时候访友归来?” 古月宁一听,虽然觉得风马牛不相及,但还是回答:“家师访友,一月之后才会回来。” “正好,李兄医术高明,可以给你们坐诊一月。” 三七在这个时候精明得很!李行心中不得不感叹,这丫头的智商,还真是时好时坏的,完了你还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 古月宁是没有听明白三七的话,这怎么就变成了看诊去了?本来李公子两人看穿那骗子的行径,她便怀疑两人会医。后来听到三七的名字,三七可是y材,专用于止血化瘀,才确定两人会医。可这,与血灵芝有何关系呢? 李行倒是不含糊,接着三七的话说道:“这血灵芝我可以收下,不过我会在医馆免费看诊一月,如何?” “这……”古月宁听此,觉得也别无他法,稍稍犹豫,便答应下来。 就这样,李行还是屈f了,在古代找了份工作,虽然没有工资,不过好在轻松。 李行给古月宁留了客栈的地址,便带着三七走出来医馆。从古月医馆出来,已经是晌午时分,李行觉得,天气是着实奇怪,早起时还有和煦y光,此时却已经是乌云密布,天se也暗沉下来。 “姐姐,我饿了。”三七说,小手摸着肚子,表示确实饿了。 李行一笑,回头便见一家酒店,笑道:“走吧,出来也有半日了,确实得好好补充能量。” 说着话,便迈步进了酒楼。 小二一见来了客,上前招呼:“两位客官,是要二楼的包间还是就在这楼下?” “楼下吧!”李行回答,她们确实得开始精打精算地过日子了,这楼下就是热闹些,也不打紧。 两人跟着小二找了靠窗的座位坐下,随即又点了菜,就只等着上菜,好饱吃一顿。 “姐姐,有人跟着咱们。”三七忽然压低了声音,神兮兮说道。 李行一愣,这一路走来,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呀,却觉得三七在这种事情之上是绝不会胡说的,便也压低了声音我问道:“是谁?什么时候开始的?” “具是谁,我不知道。不过我确定,在咱们进医馆之前,就跟着我们。”原本长相可ai的三七,在此时一脸严肃,格外有趣。 李行点点头,手撑着下巴,略微思忖一会,抛出j个关键问题:“对方有j个人?武功如何?你能打得过吗?可知道你现了他?” “好像就只有一个人,武功很高,我打不过。不过,我也能确定他不知道我已经现了他。” 李行在听到对方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显然是已经松了一口气的模样。然后眼珠提溜一转,便附在了三七耳边说道:“咱们待会吃完饭,从后门出去!” 三七听罢,眼睛一亮,赞叹道:“姐姐真聪明!” “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李行嘚瑟一笑,对方很有可能是楚王的人,将来是刘英不死心,还想要她进宫给太后看诊,又或者是现了她把玉珏当掉了,还坑了他一把。总之呢,不管怎样,先甩掉再说。 两人正说着话,那小二便端上了可口的饭菜。两人也不含糊,吃罢了饭,结账的时候,又问了小二后门所在已经后门的通向云云,这才起身走了。 且说那被刘英派来跟踪的男子,在那饭馆之外,足足等了半个时辰,都不见两人出来。心中纳闷,但又担心被三七现,又等了一炷香时间,这才觉得不对。想明白过来的时候,冲进酒楼,四处一打量,哪里还有那两人的影子!? 小二见这男子气势汹汹就冲进来,有些瑟瑟,不敢上前。可谁知那男子竟然是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面露凶相:“方才进店的两位公子呢?” “什、什么公子?小店每日进出客人太多,不知道客官说的是谁呀!?”小二虽然害怕,可却也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说话虽有些颤抖,但却也说了个明白。 那男子见此,手上力道加重,眼中有了怒气:“之前在这吃饭,两个俊俏的公子,你真的没印象么?” “俊俏的公子?”小二仔细回想一番,这才想起那两人来:“从、从后门走了。” “什么,后门!”男子一惊,显然是没有想到这样的状况,随即手上一用力,推开了那小二:“还不快带我去!” 小二踉跄j步,便立即走上前,带路去了。 从这家酒楼的后门出来,却是一条小巷,巷子不甚宽敞,约莫只能刚好容一辆马车通过。此时天se又有些y沉,一进这巷子,便只觉得y森森的。 男子沿着小巷,疾步追去,才走了不远,便有岔路口。正想着两人会往哪个方向走,却猛然现,墙角处的壁上,竟然有血迹!鲜红的一p,再仔细一瞧,竟然是热乎的,还没有g。在仔细打量四周,却现,竟然还有打斗的痕迹!瞧这模样,显然是才生过的。 男子心中一惊,难道这两人……想到这里,男子的步伐加快,急急地往楚王府邸去了。 第二十六章 便入虎X 李行只觉得脑袋很痛,昏昏沉沉的很重,正迷迷糊糊间,便听得冷冽如温泉般的声音响起:“你下手太重了!” 随即便听到另一个声音,有些惭愧:“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随着舍声音响起的,还有膝盖和地面碰撞出的沉闷响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行闷哼了一声,随即便揉揉眼眶,不知自己此刻是在何处。 “你醒了?”刘庄的声音依旧清冽好听,此时见李行醒了,便开口问道。 李行初时醒来,一脸迷糊,坐起身来,先是打量一遍周围,古香古se、简朴厚重的木床和床帘,低调中还隐隐透着贵气。然后便看到了坐在床头的男子,那男子着实俊气,虽然周身冷冽,脸如刀削,寒眸如星,李行却没来由地觉得这人耀眼无比。 “看够了吗?”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唇角也勾勒出一抹笑意。 李行一愣,然后就觉得自己刚才就是个傻瓜。怎么会觉得这个人耀眼呢?明明就是一见面,就拿剑抵着自己喉咙的人?!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啊!想起来了,是被强行带来的!当时,她和三七为了甩掉尾巴,便自以为是地走了酒楼的后门,谁知道,就在沿着那条小巷狂奔的时候,有人拦住了她的去路,而且还是三个黑衣人。 “李姑娘,我家爷有请。”最前的人说话,声音带着杀伐之气,言语间有不容拒绝的气势。 李行心中纳闷,怎么刚帅掉一个,又来一个?貌似自己除了刘英,也没得罪过其他人吧!李行不明所以,又不知对方底细,自然是不肯轻易走的:“要是我不去又待如何?”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那人话音刚落,便chou出怀中的剑,直接动手了。 李行不会武功,可三七会。不一会儿,三七便与黑衣人纠缠起来。李行只得躲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正忧心忡忡间,便见三七弱下势来,一个黑衣人趁此机会,剑锋一指,三七险险避过,肩膀处还是受了伤,鲜血四溅。 “三七!”李行大喊一声,只觉得脑袋被什么东西狠狠瞧了一下,随即便没了知觉。 再然后,就到了这里。 李行瞥一眼坐在床头的人,语气不善:“是你!三七呢?”一想到受伤的三七,李行就只觉得愧疚,要不是为了保护她,三七也不会拼死和黑衣人纠缠。 “怎么?当初七弟那般护你,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你却连救都不肯救,后来竟还一声不吭的就不告而别。如今一个傻丫头为你受了点小伤,你就担心成这个样子?”刘庄冷哼一声,想起了自家那个傻弟弟,他就有些恨铁不成钢。 李行不yu与这人争辩,却在听到三七只是受了一点小伤,放下了久悬的心来,问道:“她现在在哪里?” “只要你听我的话,我自然会告诉你,她在何处。”眼眸深不见底,刘庄在用三七威胁李行。 “哼!”李行却是冷笑一声,面se回复平淡,语气却颇带讽刺:“听你的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刘庄听到这话,却是有些不悦,随即便又听到李行说道:“第一回见面,就怀疑我的人,竟然还威胁我,要我听他的话,真是好笑呢!” “你……!”刘庄眸带狠戾之se,盯着李行,却找不到话反驳。这nv人,总是有办法让他失去冷静! 半晌,刘庄恢复原本的深沉:“只要你帮我救一个人,我就放了那个小丫头。” 李行收回脸上的笑,还不忘用手揉揉已经有些僵y的肌r,冷淡出声:“不救。” “不救?”刘庄唇角一勾,笑得邪魅,语气轻佻,仿佛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那你可就要准备好,为那个小丫头收尸了。” “你!”李行咬了咬嘴唇,狠狠盯着刘庄。若她的眼光可以幻化成箭,估计此时刘庄的脸上早已经千疮百孔了。不过很可惜,显然眼光就只是眼光。 “为什么是我?为何不去找我师兄。”李行磨了磨牙齿,半晌才开口问。 “你师兄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若是能找到他的话,自然就不用你来了。”刘庄站起身来,显然是不yu再多说什么了。 李行沉默不语,这个时候,想必贺皎应该已经现了自己偷偷溜走的事了,所以绝对是不能够回慎山去找他。 “我可以救,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李行思忖了一会,开口说道。虽然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是总不能违背了自己的原则呀。 “说说看。”刘庄重新坐下,很感兴趣的模样。 “第一,不管结果如何,我只尽力而为,且此事之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g;第二,救人之前,我要先去古月医馆一趟;第三,若三七有任何差池,我绝对不会饶过你的,说到做到。”李行觉得,这些很有必要提前说清楚。她本不yu与这些身份复杂、动不动就被杀和杀人的人混在一起,更不想与他们有任何关系,奈何老天就是这样捉弄她! “若我不答应呢?”刘庄挑眉问道。 “你别忘了,我会医。”李行抬眸望去,没有一丝怯弱,唇角反而还带了一丝笑意:“人都说,医者行善。可你若把我b急了,我让阎王爷收了你全宅人的x命,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是赤ll的威胁。李行会医,也代表她懂毒。虽然她是一个现代人,生活在人命大于天的法治社会,可到了这古代,见人杀人也不是第一回了,若是被b急了,她也不确定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刘庄闻言,面se有点黑,盯着李行,半晌,才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随即便起身离开。 “喂,你去哪?这里又是什么地方?”说了这么半晌,李行却还不知道这是何处,便朝着那健硕背影问道。 谁知那背影不理他,只是吩咐了门外的人好好守着云云,随即便听到脚步声远去了。 李行仰天、哦不对,是仰床帘一叹,怎么会是这个家伙把自己给掠来了?兜兜转转,又回来了!本来以为可以简简单单、潇潇洒洒地,在这个古代世界好好畅玩一把,谁知道,这才刚刚开始没多久,就又和这群身份复杂的人搅在一处了,真是闹心哪! 不过话说回来,也不知贺皎知道自己偷溜出去,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或者会出山来寻自己?算算时间,他应该早知道自己偷溜了才对,却为何还不来寻自己呢?要是他在的话,以他的武功,自己也好脱身不是?虽然有可能会被他待会慎山,可也总好过在这受人威胁来得好呀! 第二十七章 冠玉公子 秋风愈的萧瑟,树叶落了满地,满目苍夷。 都城洛y,古月医馆。 医馆前有一颗枫树,很是高大。此时,冷风一刮,便卷起金h落叶,飘飘的像蝴蝶一样,可终究是少了蝴蝶的空灵。 古月宁站在大树之下,神思飘远。那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古月宁想。 那冠玉公子,真真的风度翩翩的模样,丰神俊朗的把那株血灵芝j给她。然后请她以医馆的名义,赠给那两位救了医馆的少年公子。她却好似魔障了一般,莫名其妙就答应了,就连那公子何时离开的她都不知道。愣愣地回过神来,才现就连公子的的名字,她竟然都不曾记得问起。也不知那公子如何就放心,敢把这般贵重的东西放在他们医馆。 “古月姑娘!” 声音空灵,给空气中徒添了j分暖意,却也打破了古月宁的思绪。古月宁回头一看,是昨日的李公子。脸上先是一惊,随即又了然一笑,拍了拍光洁的额头,她怎么忘记李公子说过要来医馆看诊的呢?! “李公子!”古月宁福身行礼,不过却是真的没想到李公子所说,却是真的。 “古月姑娘,在下是来道歉的。”李行有些不好意思,可却也没办法。那该死的李四,没想到她男子装扮都被他给揪出来,然后拿三七威胁她! “李公子,这是何意?”古月宁说着,便带着李行进了医馆。随即便看到李行身后并不是三七,而是一个陌生的男子。 “在下有些急事,脱不开身,可能不能实现诺言,每日前来看诊了。”李行是真的有些歉意的,这昨日才答应的事,今日就推脱,确实有些说不过去。之所以要刘四答应自己来医馆一趟,无非就是想当面道个歉。回头看一眼身后的冰块脸,李行不得不感叹,刘四做事真是谨慎得很,竟然还派了执修跟着。 “这到没什么,这本就是公子自愿与否的事,公子既有事,便只管一心解决了再说。医馆这边有我,也不会很缺人手的。”古月一笑,摆了摆手,心里只觉得这李公子憨厚诚恳,着实值得一j。 三人落座,早有小丫头上了茶水。 “李公子,这位是?”古月早就想问身后那男子是谁了。 “在****丰。”不待李行开口,执修倒是先拱了拱手,随即又说道:“早就听闻古月医馆盛名,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他是我朋友。“李行被人抢了台词,只得讪讪补充。 “原来是y公子!”古月宁起身,略施回礼,随即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公子谬赞,医馆不过是本着救死扶伤的宗旨,尽力去做力所能及之事罢了。” 不得不说,这冰块脸说起赞美的话来,怎么听怎么别扭。再说,这李行心情本就不是很好,也就没什么心情和这些古代人打哈哈。喝罢了茶水,便yu起身告辞了。 古月宁见此,忙起身说道:“李公子,这木匣子你还是先收了吧。”也不知古月宁什么时候拿出来的那血灵芝,此时说完了话,便递给了李行。不过却也拿不准那位y公子是何人物,只得含糊着说,是木匣子。 李行本yu推辞,便又听得古月宁说道:“也不知公子是何急事,医馆若能帮定帮,只是还请公子定要收下这匣子才好。至于看诊之事,公子何时有时间来也不碍事。” 执修不知道何事,依旧一张冰块脸,心里却是冒了些狐疑来。 李行见此,也不再推辞,只得收下了那血灵芝,这才离开了医馆。 回去府宅的路上,李行捧着木匣子,走在前面,却是故意把步子放慢了,有意想和执修打听些什么。 “执修啊,我有问题想问你。”李行特意和执修肩并肩,问道。 “问。”言简意赅的回答。 李行虽然和这个人接触得不多,可却也看出来这是个冷心冷清的人,便也不计较这些:“你家主子要我救谁?” 谁知执修却是先看了她一眼,让李行觉得颇为怪异。回过神来,合着这人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呢! “去问主子。”然后李行便听到执修的声音响起来,声如洪钟,闷雷一样。 李行顿时就有些气急,这家主仆怎么都一个德行呢!?伸手拍了拍x脯,顺了顺气,李行又问了:“为什么刘七和刘四是兄弟,却没有住在一起?” 按照李行的想法,这古代人,不都是大家庭住在一个宅子里头的吗?再说,若是刘七在的话,说不定,她还能偷偷的带着三七溜走。反正她是很不喜欢被威胁,然后还要去救人就是了。 谁知这回执修却是看都没看她,双臂j叉,一派傲气地走前头去了。 李行那个郁闷的呀,这人,怎么比刘四还难说话呢!不过,李行却也不敢以为执修走在前面,就打偷偷走点的主意。且不说执修这家伙武功不低,就单说三七还在他们手上,她就得乖乖听话,任人摆布!任人摆布啊,真是不爽啊,李行想。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终于在李行觉得脚酸的时候,来到了一家大宅子前。 李行一看,只觉得庄严大气。朱红se的大门厚重古朴,其上是流云琉璃瓦,两边各有一个小角门。阶梯白净,由上好大理石铺就,两边各摆着白玉石雕刻、活灵活现地一对狮子。 再往上看去,便见一块朱红木匾,用金se装裱着规规矩矩的三个字,在角落里还刻了印章。饶是李行一个现代人,对汉代字认得不多,可却也看出来,那是“太子府”。 李行正纳闷,咱和这太子府无瓜无葛的,来这做什么?正想要问执修,便见执修直接走了过去,敲门去了。 才不过j下,小角门处便有小厮探出头来,见是执修,忙笑开了:“是y大人哪!可是为太子爷办事回来了,快请进,快请进。”说着,便打开了门。 李行隔得远,没听到小厮说的什么,只看到那小厮脸上的笑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却也在执修的示意下,进了太子府。 一路亭台楼榭,池塘假山,李行却也着实对封建统治阶级的奢华感叹了一把。关顾着参观,还不待她问执修,为什么带她来太子府,她便见到了一脸威仪,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的刘四,刘四正朝自己走来呢。 再仔细一打量,还别说,刘四这身穿着,还蛮正派的。玄黑衣袍,淡金se绣云腰带,头戴玉冠,衬得整个人是更加高大了。 可还不待李行思考,这家伙怎么也在太子府,便听到身前的执修躬身行礼道:“参加太子殿下。” 李行一懵,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砸了她脑袋一下…… 其实也不怪李行如此模样,她自从被带来太子府,便没出过门,而且大清早的去医馆,执修带她走的还是后门。至于为什么是后门,你得去问执修了。 第二十八章 明帝刘庄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他他他,居然是太子!刘四!东汉开国一帝刘秀的第四子?他是刘庄,将来的汉明帝! 想到这,李行的心猛地颤了一颤,本以为这些人身份不低,而且还很复杂,可却也完全没有去想过可能是皇室子弟,而且还是这般身份! 可还不待李行反应过来,便听到尖锐的嗓音想起:“大胆!见了太子殿下还不行礼!” 李行这时方抬起头来,先是瞄了一眼那声音的来源,不用多想,定是个太监。∑书网然后,她的视线便落在最的刘四、应该说是刘庄身上,紧紧盯着他。然后,李行把背脊挺得更直了,丝毫没有理会那太监的意思。 那太监见此,心中便有些怒了。就连他这个太子身边的贴身太监,那些个官员见了还要给三分薄面,可眼前这人,看着瘦瘦弱弱的,c民一个,居然还敢公然和太子殿下叫板不成?!还真是无法无天了,想到这,那太监便怒瞪着李行,正yu作,便见刘庄反手一挥,“李姑娘是贵客,无需这些虚礼。” 那太监及时把口边的话收回去,可却在听到“姑娘”二子的时候,明显是一愣。然后便将李行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如果是个nv子,还真是个美人胚子。随即又想,自家殿下向来不怎么沉迷nvse,如今对这nv人却如此态度,莫非…… “没想到你就是刘庄。”半晌,李行开口,嘴角带了一抹嘲讽的笑意。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权力的中心就是矛盾的中心,甚至是父子相残、兄弟阋墙的根源。她本想远离是非,如今却卷到这世间最大的是非中来了,真是可笑。 “说吧,让我救的人是谁?”李行又问,她现在只想着带走三七,远远离开。 刘庄看她一眼,忽然觉得,打从一开始他似乎就看错了眼前的nv人。她,似乎一点都不愿意和他们打j道,甚至还想要离得越远越好。如今瞧她,在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之后,竟然这般嫌弃、甚至恨不得马上远走的模样,刘庄的心中莫名涌起一丝烦躁。可刘庄是什么人,从何小到大都身居高位,养气的功夫自然是修到了家的,稍稍稳定心情,便道:“随我来。” 说着,便带着李行往内厅去了。 李行没说什么,看一眼身后的冰块脸执修,看来这家伙身份也不低,也难怪衡县那个傻县丞巴巴的讨好他。深深一叹,李行便跟着刘庄去了。 太子府的正厅亦是和其外形一般,低调但却不失奢华,简单中还带了j分肃穆。 李行也不客气,一进了厅内,便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反正刘庄是有求于她,她也不介意在将来的汉明帝面前装装b。再说了,他没达到目的之前,想来也不会对三七怎么样。 正想着这些,便听到刘庄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手中捧着的是什么?” 刘庄早就注意到了李行手中的那个木匣子,他记得,李行被带来的时候,是搜了身的,可没有这般物事。此时正撇开了众人,便先开口问道。 李行下意识的将那木匣往身前靠了靠,这人难道是看中了这宝贝不成?想到这李行便有些不悦了:“难道堂堂大汉太子,还会觊觎我这平民的东西不成?” “你!”他本来就只是想开个头,随意一问罢了,谁知这nv人居然用这般话来揶揄他,真是……甩甩衣袖,刘庄只觉得自己对眼前的nv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总是能用最简单的j句话就把他激怒。咬了咬牙,又稍稍深呼吸,回复一贯的冷冽模样,这才开口说正事:“我要你进宫,给皇祖母疗养。” 皇祖母?是太后。这人居然是想要自己进宫,然后给太后她老人家治病!那么,当初的楚王找他,难道也只是为了救治太后不成!?若是这样,自己岂不是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当初也确实答应要照顾好三七的,如今三七在他手上,哪怕是冒着得罪楚王的危险,她是必须y着头p上了,这浑水,她也是非趟不可了。不过,她李行也不是那么好被人拿捏的。 转眼间,李行的脑中便转过好j道弯来:“你先前并未告诉我你的身份,如今却要我去救一个花甲老人?” “哦?除了那三个条件,你还要什么?” 李行心想,这人还真是上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李行笑了笑,又道:“我要确定三七无碍。” “怎么,难道还信不过我吗?”刘庄星眸微眯,挑眉问道。 “c民岂敢,不过是要见她一面罢了。”李行也挑眉。 最后,饶是太子,也只得答应了李行的请求,外加最初的三个条件。 李行是千年后的人,最是知道君主制度下,权力于人的诱h力能够引怎样的矛盾,而上次遇到刺杀,十之**也和争权夺利有关。被莫名被卷进来,她心中再有不愿,一介孤nv,如何有力反抗,如今只希望能少则少。若是从此不能脱身,得罪楚王也比得罪未来皇帝强。 想通了这些,李行也不再纠结了。当日下午,执修带着李行远远瞧了三七,她虽然被绑着,可受伤的臂膀早被包扎好了,想来已经是没有大碍了。 见到三七无碍,李行也安心了。 “执修。”回去的路上,李行跟着执修后面,受不了这般沉寂的气氛,李行开始没话找话:“看你这模样,应该是世家子弟才是,为何这么早就选了太子呢?” 李行觉得执修的眼光确实不错,选对了人。要知道,这等事,成则王而败则寇,越早局势便越不明朗,就越容易一步错步步错。 谁知执修听了这话,转过头来,像是看白痴一样,看了李行一眼,随即便不yu理会,继续迈着步子,往前走了。 李行不乐意了,挑挑秀眉,调侃道:“刘四j邪狡诈,怎么看都不像……” 李行的话还没落地,便听到有剑出鞘的声音,随即便见一个黑衣一闪,自己的脖颈上便是一p冰凉。那是执修的剑,泛着寒光。而沿着那寒光往上,便看到一张怒气十足的脸。 李行只觉得心里憋闷,这三天两头的,有事没事,不是剑封喉,便是手掐脖。可饶是心里这么想,可李行是大气也不敢出,眼神一转,变成一副害怕的模样:“我我我,说错了,太子殿下贤明英德,才华横溢,嫣然君子作风。” 李行也不怕人笑话,她也就一介小nv子,怕死怎么了。她回不去家,难道还不能在这里好好活着吗!? 刘庄是君子?你见过这样动不动杀人不眨眼、y险毒辣的君子吗?李行心中腹诽,面上依旧神se却没怎么变化。 虽然李行口不应心,可执修听了这话却也是放下了剑,末了他还用狠历的眼神警告了李行,随即便大步走了。 李行脖子上一松,连带也松了口气,暗道,这盲目的个人崇拜,简直可怕! 第二十九章 魅蓝步摇 深秋的冷风一吹,月亮也是哆嗦着躲在层层乌云之后,夜凉如水。 李行躺在床榻之上,久久不能入睡:明日就要进宫了,大汉皇宫。说实话,除了忐忑之外,她的心里还有一丝的雀跃。是的,是雀跃,一种即将要窥探古代皇族生活的雀跃。 那么,深深宫闱之中,等着她的会是什么呢?罢了,想那么多作甚,紧闭了双眸,渐渐睡去。 许久许久,又是一阵秋风,吹走了乌云,月亮悄悄探出了头来。窗户似乎也是被风吹开,便有柔和月光s入,冷风也随之而来。李行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随即便翻了个身,又继续沉沉睡去。 而此时,一影子似鬼魅般,轻飘飘自窗口滑入。趁月夜se一看,那影子是个男子,白衣胜雪,并未蒙面,反而是肤se如玉,相貌堂堂。只见他迈着沉稳的步子,走至窗前,掀起床帘,看一眼熟睡中的nv子后,又替nv子掖了掖被角。 这人不是贺皎又是谁? 贺皎看了nv子半晌,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足尖一点,便迅自窗户中飞身离开。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李行想要下山的目的。不过,谁都有自己的命与运,就算是李行也有自己要走的路不是吗?他可以算到世间每个人的命,可却终究无法g涉任何一个人的命。 想到此,贺皎暗运内力,加快了步伐。洛y皇城的上空,皎洁的月光下,白se身影如谪仙一般,在每座精致的阁楼之上,飞身而过,不留下一丝痕迹。 第二日,天还没怎么大亮,便有冷雨滴滴落下,寒风更是加紧了步伐,不肯放过大地之上一切事物,放肆而嚣张肆n着。 李行悠悠转醒,正yu起身,便有一丫头打扮的nv子上前。 “姑娘醒了?”说着,那丫头便将床帘掀起,动作麻利地扶李行起来。那丫头见李行征愣,又补充道:“奴婢翠铭,爷遣奴婢前来照顾姑娘。” 李行起身,接过翠铭手里的ao巾,点点头,这才打量起眼前的丫头来。那丫头身着朴素衣裙,梳着简单的髻,p肤还算白皙,姣好的瓜子脸,不怎么出众,相貌算得上中等。 李行擦了擦脸,又将ao巾递回去。翠铭双手接过,举手投足间,皆是恭敬,就连脸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不敬来。李行暗叹一声,刘庄真是治人有方呢! 刚想到这,李行就打了个寒战,昨日,自己不过随意调侃了j句,执修竟二话不说,就用剑抵着自己喉咙。再看一眼眼前的翠铭,看这稚n的模样,估计还不到十四五岁,居然就被这般荼毒,一点这个年纪的活泼都没有,整个人都有点子死气沉沉的。 正感叹着万恶的个人崇拜的时候,李行便见翠铭端着木盘上前,而那木盘之上,蓝se的衣裙静静地躺着。在那蓝se衣裙之上,镶蓝的流苏耳环、金丝镶边淡蓝宝石的步摇,在这样有些昏沉的天气里,照样熠熠生辉。 “姑娘,奴婢为您梳妆更衣。”说这话,翠铭便上前,yu脱了李行身上原有的里衣。 李行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翠铭说上就上,反应过来便推开翠铭的手,退后j步,慌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是了。” 废话,这么大个人了,难道还真要人给自己穿衣f不成? 翠铭闻言,就讪讪退下,心道:这李姑娘还真是与众不同,不摆架子就算了,还这么好伺候。若是府里的其他nv人,脸子摆的老高不说,一点不称心,耳光便到了脸上。 说来也奇怪,太子爷治府向来严谨,他们这些下人,平日里在主子面前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的,可偏偏府里后院的那些个nv人,也没瞧见太子爷怎么宠着,可偏偏就被放纵着,即便是闹翻了府邸,只要不是什么大错,太子爷一律不管。这不,那些个nv人,鼻孔都是朝天开着的。她们虽然是太子的nv人,可说到底,没名没分的,比起她们这些奴婢,身份又能高到哪里去呢? 正胡思乱想之际,便听到李行沮丧的声音:“什么破东西,怎么穿的!” 翠铭抬头,便见那张俏丽的脸蛋之上,满是愤愤。而那本来整整齐齐的衣裳,早被抓得一团乱了。 “李姑娘,还是奴婢来吧。”说着,翠铭上前,三两下便将衣裳收拾好,还不忘解释道:“姑娘,这是宫中的f饰,自然与平常百姓所穿的不同。” 好不容易穿好了衣裳,翠铭又给李行梳好髻,斜斜地将那步摇cha入。随即,又扑上一层淡淡的水粉。李行知道,今日是要进宫的,虽然不习惯,但也只好任翠铭捣鼓了。 好不容易倒腾完了,李行站起身来,走上j步,只觉耳朵上那流苏耳环和那步搭配着,摇摇摇晃晃的,连带着走路都怪别扭的。 可一旁的翠铭看到这副模样,眼睛都直了。这李姑娘,真是美,美得……她是粗人,找不到话来形容,只觉得李行就像是天上的仙nv一般。 “可以不带这些吗?”李行有些气恼地坐下,伸手便yu将那蓝se步摇取下来。 “为何不带?”声音低沉浑厚,却是男子的声音。 李行回头,便见到刘庄站在门口,衣裳之上有些s,可那神情之中似乎还隐含了怒意。只见刘庄摆了摆手,翠铭便很听话地,退出了房间。 “别扭,不习惯。”李行到没在意翠铭的存在,随意的将那步摇取下一扔,便听到桌j与之碰撞的声音。 “戴上!”刘庄眸中的冷意更甚,心中却是有点怒火中烧了。那饰看着虽简单,可那蓝宝石可是罕见之物,十分贵重。乍一见到那蓝宝石的时候,只想着戴在她头上应该很合适,便废了好些心思给弄了来,然后又请了能工巧匠,好一番打造,才有了这么耳环步摇。谁知,这nv人非但不领情,还这般暴殄天物!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烛光猛地跳了j下才稳住了身形,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被某人吓得。 “不要。”李行言辞也开始有些不善起来,一根破簪子,戴上还走不了路,怪别扭的,至于他这个模样吗?还未来皇帝呢,霸道强势,怎么这点气量都没有呢? 显然,李行是根本没想过,这魅蓝宝石在古代的稀罕程度。估计啊,她只当是寻常物饰,是太子府里头一抓一大把的东西。 说着话,李行已经将那耳环也给取了下来。 刘庄见此,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怒瞪了李行半晌,深呼吸之后,这才平复,暗骂自己怎么一遇到这妮子,就容易动气呢? “既然你不要,那就扔了!翠铭!”这话j乎是从刘庄牙缝里挤出来的,生平第一次对一个nv人这么上心,结果这nv人居然还不领情!? 冷哼了一声,刘庄转身就走,声音也随着他的步伐飘远:“待会小东子接你进宫。” 李行没有刘庄多说些什么,只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一抹动人心弦的蓝,被翠铭收走。然后、然后,扔掉…… “姑娘,你这是何苦呢?”翠铭悄声一叹,嘀嘀咕咕地说着:“奴婢瞧着,姑娘戴着挺好看的呀……” 随着两人的离开,李行也平静下来。暗骂自己,怎么总是能和刘庄吵起来呢?明知道他是将来的皇帝,自己惹不起,还偏要怎么冒犯怎么来?!真是的! 第三十章 大汉行宫 寒雨滴滴答答,落了一宿,直到天将明,才恍恍惚惚地停了。太阳有些恍惚,努力抬头,似乎想要驱走寒意,却无能为力,半晌才冒出半个头来。 人们喜欢把现在的东京,依旧称呼为洛阳城,因为人总是怀旧的。当然,作为皇城所在的城,也有人称之为帝都。此时的帝都还在沉睡着,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将繁华唤醒。 东平王府上,熟睡的刘苍恍惚醒来,半晌才睁开了泛着黑眼圈的眼睛,原本苍白的脸上,愈加地没了血色。 顺手摸向心口,那处的伤口已经开始结痂,好像是要长出新r来,总觉得痒痒的。 刘苍不知道自己怎么坚持下来的。他只记得他为了救她,奋不顾身,受了那一剑,然后就看着另一剑狠狠地砸向了她,再然后便是沉沉昏睡。等他醒来,却再也找不到那抹身影。 “李姑娘中了致命一剑,已经香消玉殒了。” 这是她四哥的原话。 他最信四哥的话,可饶是四哥第二遍亲口告诉他,她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他还是不信,甚至是不敢信。因为他害怕,没有了她,他会没有勇气,在这样尔虞我诈的地方生存下去。 他只见过两次,可她的倩影,她眸中的狡黠,还有她的活泼,偶尔任性时的固执,似乎都刻在了脑中,挥之不去。 可现在,她就这样走了吗?昏昏沉沉地过了几日,他便随四哥回了帝都。伤好了,可心上的伤却愈发地重了。 早前几日,他还试着借酒浇愁,奈何喝醉了一次之后,便被秦津发现,竟然是将府中的酒全部都给扔了。 “爷,你醒醒吧!”秦津满脸担忧,知道他家主子这模样是为哪般,却是真不敢说出实情来。“爷,李姑娘无辜,爷得为她报仇啊!” 是了,他要为她报仇。可是仇人是谁,又该向谁报仇? “爷,您醒了?”翠竹进了屋,打断刘苍的思绪。 刘苍点点头,坐起身来,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为本王更衣,本王今日要进宫。” 洛阳皇城的街道由大理石铺就,干净而宽敞。两匹精壮的马儿得得地走着,后面拉着的一辆精致木车,厚重中不失贵气,那暗黑色的布帘也将整个马车掩得严实。 车前坐的,是个深灰色衣裳的小东子,此时他的手里紧攥着缰绳,控制着马车一路朝皇宫驶去。 马车里的,则是手撑下巴、满脸郁郁的李行。经过大清早就和将来皇帝吵了一架的事后,对着周遭的一切,李行都提不起劲,对大汉皇宫更是兴致缺缺的。 约莫两炷香的功夫,马车便到了皇宫大门处。下了车,只见小东子给那宫门的侍卫看了什么,那侍卫便恭恭敬敬地,给两人放了行。 李行跟在小东子的身后,不住地打量着四周。 脚下踩着的是如白玉般的大理石,目中所及,朱红色的墙,青灰色的琉璃瓦,庄严而大气。四周偶有太监宫女行过,脚步轻缓,往往只见其人而不闻其声。 拐过几条宫道,便又入了一门。 一入门,便觉视野开阔,眼前更是一亮。饶是秋日,这里也照样绿树繁茂,鲜花盛开,热闹得很。比之外间秋日的荒芜凄凉,这里反倒生机勃勃的。稍仔细一瞧,还能望见那嫩叶之上,还有晶莹的水滴,也不知是昨日夜里,秋雨作怪的杰作,还是秋露留了情。 再往前,假山林立,还有一处池塘,稍稍搭眼一瞧,便见池水清澈见底,也不知是池中鱼儿不小心,还是受了惊,水面上还不时地漾开一圈圈的涟漪。 李行正四处打量着精致的精致,便听得身后有声音传来。 “呀!这不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东公公么?”嗓音温和舒雅,还带了些许惊讶。 李行跟着小东子回头,便见一堆的人正向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妇人,一身百鸟朝凤镶金色朱红色、长裙,朝天髻上金色步摇晃人眼球,虽然面容已经有了些沧桑,可依旧掩不住昔年的风华绝代、美艳无双。 李行想,这般雍容华贵的人物,定是刘秀的第二任皇后无疑了。 身旁则是一娇小女子,鹅黄色衣着,清秀面容。而此时她一双杏眸则是看向了李行两人。而那温和嗓音正是从她的嘴中说出来的,虽然听在李行的耳中,那声音要多做作有多做作了。 饶是如此,李行却还是觉得这年轻女子似乎有些面熟。她也没多想,她便见到了那女子身后的柳儿,李行顿时便知道这人是谁了。 谭……什么来着?反正是船上遇见的、那位病弱的千金就是了。 还不待李行深思,这位谭小姐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之中的时候,小东子已经拉着李行跪下了。 “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起来吧。”皇后的声音平淡中不失威严。 小东子便立即拉着李行起了身。 “小东子,这么早不在太子府侯着,进宫做什么?”这话自然不是皇后问的,出声的是其身边的大宫女。 “回娘娘的话,奴才奉太子爷的命,请了宫外的名医给太后瞧病来了。”问话的是大宫女,可回话却是得向主子回,小东子深谙这些个道理,几句话便将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明白。 皇后闻言,明白这事还和太后有关,稍稍打量一眼小东子身后的李行,却着实诧异了一把。没想到是个女子,而且还这般美貌出尘,便开口问道:“怎的是个女医?” “娘娘,李姑娘虽是女子,医术却是真的高超。”小东子解释道,他小道消息多,知道当初东平王爷的伤是眼前这李姑娘治好的,故说起这话来,也很是实诚。 皇后听完了这话,知道太子沉稳的性子,便没再纠结,便又问了近日来,太子如何境况,知道没什么大事之后,这才又开口道:“好好伺候着太子。” 随即皇后便看向了谭碧月:“碧月,再随本宫逛逛、说说话!” 说着话,皇后便携着谭碧月,带了一众宫人往前走了。 只不过李行却在谭碧月错身走过的时候,看到了她眼中的高傲与不可一世,还有,就是她眼中浓浓的不屑,而那不屑,明显是针对自己的。 小东子叹了口气,心道总算是没出什么篓子,看了一眼身后的李行,便继续带着李行,往太后行宫去了。他可没忘此番进宫是何目的,而身后的李姑娘,又是为何而来的。 第三十一章 神医无能 李行看着眼前巍峨的宫殿,庄严而大气,不失威严。这里,正是太后的行宫。 和小东子在殿外等了一会儿,便有一中年太监上前说道:“李姑娘,请随奴家来。” 李行跟了上去,而那小东子则是站在原地等候着。李行心中呐喊,这古热的规矩还真是森严,竟然是要将命令的每一个字都贯彻执行呢。看一眼小东子,李行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这随时都能够要人命的地方,还不能有个帮手的吗? 可等李行走至了大殿正厅,这才发现,正有无数的目光正在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李行顿觉无处遁形,一瞬间只想找个d钻进去——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赤ll地盯着呢。 坐在首位的,竟然是刚才的皇后,其身后站着的,竟然是方才的谭碧月。而在皇后的下首,还有好几位美人,年岁较皇后小些,却各有各的美与风情。而在这些美人的身后,自然还少不了宫女太监了。 李行憋屈地想,这皇后怎么走的这么快呢?刚才不还见了一面的吗,和自己一条道,怎么就悄没声息地,就赶超了自己那么多呢?不过,瞧这架势,好像是升堂一样,而自己就是那个可怜的被告。 想归想,李行的动作并没慢,在古代待了这么久,还是知道怎么行礼的。 “草民李木青叩见皇后娘娘、妃嫔娘娘,娘娘千岁。”还别说,姿势还算有模有样,可见标准。 “起来吧。”皇后方才是见过李行的,又知道这女子是太子请来的,也没打算怎么为难她,摆了摆手,便示意李行起身来。 俗话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后宫这乱糟糟的江湖呢?虽然皇后态度挺好的,可架不住众妃嫔的七嘴八舌。 李行稍稍撇头,便见到位于皇后最近女子淹嘴笑着说道:“太子爷真是孝顺,还特意从民间请了女神医,只为给老祖宗瞧病,老祖宗还真是福寿延绵呀!” 这话说得巧妙,明面上是夸太子孝顺,叹老祖宗有福,实则是说太子费了心思,找的神医竟然是个女子,讽刺太子无能。 李行打量着女子一眼,那女子身着淡红牡丹富贵裙,眉间一滴嫣红痣惹人眼球,很是明艳,却少了皇后稳重大气。 “不过,淑妃姐姐,这女子会瞧病吗?妹妹怎么觉得她生得美,不像是个会医的呢?不会是太子殿下随意找了个女子来充数的吧?”嗓音柔美,巧笑嫣然。 淑妃则是做作地捂了捂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没有想到这一层,随即又道:“许美人可别胡说,这不是诬陷贤明的太子爷吗?” “诶哟,妹妹怎么敢诬陷太子爷呢?”说这话,这许美人便欲起身告罪了。 李行在下面听得明白,可却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淑妃和美人明显是一唱一搭,戏唱得很是和谐。 终于,首位的皇后有些不郁了,威严开口:“好了,大清晨的,可别扰了老祖宗的清净!” 皇后美眸怒瞪了两人,淑妃和许美人只得起身,福了一福:“妾身岂敢。” 皇后也没真的怪罪这两人,挥手示意两人坐下,又看向李行,语气温和地说道:“既然是太子爷的一番孝心,也不好辜负了,瞧瞧也无妨。” 话音刚落,便有太监引着李行往内室走去。 内室里很宽敞,最外是间小花厅,往内,两侧各有一间小耳房,只用了屏风隔开,最里则是宽敞的卧房。卧房的一侧,是一张祥云雕花梨木大床,此时正用帘子隔开着。而卧房的另一侧,则是一个大木架子,摆放着各式器皿,大都是佛家所用之物。再往内,则是一个梳妆台了。卧房的正中央是一个麒麟铜制香炉,正熏着不知名的香,此时正炊烟袅袅,雾气蒸腾,而房间的香味也很重。而房间的窗户也是紧紧闭着,没有一丝风过,屋子里沉闷得紧。 李行掀了帘子一路走来,见到这般景象,眉头轻皱。 给老祖宗扣了头,便有老婆子将李行扶起,随即将太后的手自帘中取出,给李行诊脉。 李行看着那双保养适宜的手,此时还只是稍稍有一点皱纹,心想,这老太太也真是享够了福。再稍稍一听她的呼吸,很是绵长,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如此健朗,还真是保养得好呢! 俗语说,人活七十古来稀,李行想,这老太太应该就是那稀有品种了。 静下心来,李行给太后切脉。脉搏也如预想一般,绵长而有力。可如今这老太太竟然昏睡着,还真是奇怪。 “可否得见老祖宗凤颜?”李行说的很诚恳,这看病得要有望闻问切才是。 那老婆子知道这些看病的常识,点点头,便伸手将那帘子稍稍掀起一角。 李行探头望了一眼,却见老太太此时安详的闭着双眼,眼圈有些发黑,嘴唇也有些苍白。李行一惊,李行下意识就望向了那熏炉,莫非是…… 不敢过快地下结论,李行看向老太婆,犹疑着开口:“老祖宗这般境况有多久了?” “一月有余。”那老婆子也不敢隐瞒,开口说道。 “老祖宗病着,却为何还要熏香?” “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御医院给老祖宗开得药。” 李行点点头,若有所思。看来,这皇宫果然错综复杂,就连这么一个老太太都有人算计,也不知是何目的。 很明显,这并不是人体自身机能引起的病,而很有可能是中了毒。只不过,这是慢性毒,不易察觉。看着势头,想来再过上一月左右,毒累计至一定程度,便开始侵蚀内脏,随即便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至于老太太为何会昏睡不醒,想来是由于人体下意识的自动免疫,致使缺少能量,导致的休克。 回到了正厅,李行便再度迎来众人的目光。 “如何?”皇后见到李行出来,有些急切地问道。显然,若是此次能治好太后,就是太子的功劳了,这是她乐见其成的。 李行则是微微一愣,随即便跪下了身形:“草民无能,请娘娘治罪!” 众人听到这话,表情很是丰富。皇后眼中是失望,淑妃和那许美人眼中则是慢慢的幸灾乐祸,而其余嫔妃面上则是淡淡的。 皇后觉得脸上无光,还不待淑妃等人开口,便沉着脸说道:“赏她五板子,打发出宫去!” 李行没打算求饶,反而是自动告退,然后去领了板子。她撒了谎,却心安理得,反正只答应刘庄给太后瞧病,又没有说要治好!这摊子乱七八糟的事,太糟心,她是真心不想掺和的。不过,那五板子,得算在刘庄身上就是。 第三十二章 偏偏错过 阳光很微弱,冷风顺着小巷嗖嗖地刮着。 洛阳城渐渐苏醒,街道之上也开始热闹起来,人流步伐缓慢地移动,马车轱辘的转动声不时传来,偶尔还能见到策马奔腾的富贵公子哥们,叫嚣着输的人要如何如何。 而此时,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引起了人们的注意。马车很是宽敞,通身青黑,丝质布帘泛着光亮,在那车抽的中央,明黄色的“东平王”字样更是熠熠生辉。马车缓缓行驶,坐在最前驱马的仆人穿着亦是不凡,而那仆人身旁,则是一个身量结实、肤色黝黑的彪形大汉。 街上的人见此,皆是停下了脚步,纷纷猜测着马车的主人。 有细心的人看见了车帘之上精致的龙与祥云的图案,便面露忐忑,对着身旁的人说道:“你说,这马车里头不会是当今皇上吧?” “嗨!我看未必哪。”旁边的人就摇了摇头,接茬道。 “老兄,此话怎讲哪?那帘上的可不就是龙吗?”那细心的人就反问道。 “这时辰,皇帝可是正在上朝呢!再来你有所不知,那布帘上的东西只有四只爪子,不是龙,是蟒!”旁边的人就解释说道。摇摇头又说道:“依我看哪,这是东平王的马车。” 随着众人的七嘴八舌,那马车早已经向着皇宫方向驶去了。 而那马车里的,可不就是刘苍吗?他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不必上朝议政,可这最起码的请安还是要的。之前是他伤未好全,若是进宫请安便是忌讳了。如今既然已然痊愈,即便再不喜欢那地方,进宫也不宜再拖着了,再说,还为了她…… 一想到那抹身影,刘苍便觉心上一痛,咳嗽也是跟着不断。 “咳……咳咳……” 秦津闻声,忙忙掀了帘子进去,拍刘苍的背,满脸担忧:“爷!爷你怎么了?” 半晌,刘苍才觉喉咙好些了,停止了咳嗽。 可就在这空档,另一辆马车与之堪堪错过。而那马车之上的,正是挨了五板子的李行。 当然,此时的李行只觉得背后火辣辣地痛,只能趴在坐垫之上。 “该死的太监,下手也太重了吧!”李行不觉咒骂出了声。显然,她没想到只是五板子,就让她疼得差点哭爹喊娘了。 不过,这皇室也不算小气。李行眼珠子一转,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来。掂了掂手中钱袋的分量,没想到什么都没瞧出来,还能有赏银,面子还真是值钱。 马车晃晃悠悠地,驶回了太子府。 李行在小东子的搀扶下,一路回了房。一进屋,翠铭便上前帮忙,给李行换了衣裳,又取了上好的伤药给她涂抹好了,这才作罢。 “你家爷呢?”李行坐起身来,问翠铭和小东子。她可没忘记,刘庄答应她的几个条件,如今她已经做了自己该做的,接下来就可以准备离开了。 “太子爷上朝还未归来。不过,奴才估计,最多半个时辰,太子爷便能回府了。” 话诚恳,边说还不忘看了看天色,模样也很讨喜。 李行笑着点了点头,虽然挨了打,可心情却是很好的样子。 约莫半个时辰过后,太子便回了府。还别说,她回来,这太子府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可这正主一回来,感觉整个太子府都开始运作起来,说热闹都一点不为过。 走进书房,李行便觉得这里与太子府的整体风格一样,质朴严谨而不失奢华贵气。不过,这书房中似乎是多了书香气,还有就是威严与庄重。 “参加太子爷。” 李行忍着背上的疼痛,规规矩矩地行礼,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要讨好这人,万一这人一不高兴,食言怎么办。毕竟伴君如伴虎,虽然是将来的君。 刘庄背着手,闻言转过身,便见到李行规规矩矩地模样,只觉得这丫头变脸变得忒快了点。明明早上还为了那魅蓝步摇,和自己拌了嘴,这才几个时辰过去,怎么就换了模样,笑得明媚。虽然那笑在自己这里,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不怀好意。 心思变转间,刘庄并不戳破,明明心中觉得好笑,可面上依旧冷淡,淡淡开口:“不必多礼。” 然后,刘庄那狭长的杏眸便盯着李行,静待下文。 李行本来以为这人会先开口,可低着头,等了半天,也没听到刘庄吭声。正纳闷着,抬头搭眼一瞧,便见刘庄满眼兴味地盯着自己。李行顿觉自己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无所遁形。 “我已经为太后诊过脉了,没瞧出来是什么名堂。”半晌,李行终于受不了沉寂的气氛,先开口了。然后,李行狠狠地把目光瞪回去,一点没有撒谎的心虚。 然而,气氛依旧很沉寂。书房里,静的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而两人此时正互相对视着。说实话,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人正含情脉脉,是对举案齐眉的夫妻呢!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李行也趁此机会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刘庄。长身玉立,稍偏小麦肤色,健美异常,一身青黑色朝服衬得他愈加的身姿挺拔,腰上佩着玉珏,似乎和刘英的差不多。再打量他的容貌,剑眉星目,高挺鼻梁,而那薄唇,却显示出这人的无情与冷血。若非他眸中的深不见底,性格捉摸不定,李行想,这么俊朗刚硬的男子,还真是自己的菜,说不定自己对他心动也未可知。 想到这,李行便暗自啐了自己一口,暗道自己想什么呢?!这家伙明显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还是将来的帝王,自己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呢?! 压制住心中乱飞的思绪,李行杏眸依旧回望着刘庄。奈何此时的她心跳却开始加速了,脸颊发热,更是抑制不住地一片绯红。 感觉到自己的异样,李行急急地低下了头,继续暗骂自己。 刘庄将李行羞窘的模样尽收眼底,眸中的笑意更是一闪即逝。想着差不多了,便收起来逗弄她的心思,淡淡开口了。 “太后的病情如何?” “我不是说了吗,没看出来。”李行顿时恼羞成怒,颇有些张牙舞爪地味道。 “是吗?”刘庄挑了挑眉,薄唇更是翘起一丝弧度。 “当然,我还骗你不成。再说三七还在你手里,我怎……”李行摆了摆手,说起谎来,没有半点心虚。反正她只是小女子,为了自己将来的自由生活,撒点谎算什么。 “你还记得那丫头在我手上啊。” 刘庄的眸中竟然闪过了一抹杀意,看在李行的眼里格外地渗人。 也不待李行说话,刘庄继续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聪明,就这点小伎俩,还瞒不过孤的眼。说吧,太后到底怎么了?” 有风从窗户缝隙处渗人,李行冷得打了个哆嗦。听了这话,李行的眼皮一跳,嘴角跟着抽了抽,这人到底是认定了自己医术高明,还是太过于自信了?! 第三十三章 坦白从宽 星眸微眯,刘庄的眼睛一直盯着眼前的美艳女子。 即便是坚信她再撒谎,可他的心中还是划过一丝忐忑。他不希望这个女子就此离开,更加不允许她一不小心闯入了自己的心,然后挥一挥衣袖,干干净净地离开。 打定了主意,刘庄的眸子愈加深不见底。 “你不说,那孤帮你说好了。”半晌,他终于冷冷开口。 李行听了这话,牙一咬,心说还是自己承认得好,毕竟坦白从宽,自首还能减刑呢! “太后是中毒。” “果然!”刘庄听罢,眸中却是闪过了一抹狠戾。半晌,他才又悠悠启唇:“既然看出来了,为何不救,嗯?” “我……我……”这时,李行才觉得心虚。好歹也是一条命,见死不救确实不大好。随即,李行又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若是她救了,岂不是还会造成更可怕的后果? 刘庄见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便待过这点,又问道:“是什么毒?可有解救之法?” 李行回过神来,想着反正都说了,就全部坦白吧。 “此毒名为‘安命’,一种慢性毒,传自西域。中毒后的症状和一般伤寒无异,可时间一久,人便会陷入昏睡,逐渐迈入死亡,而中毒者在此却期间无知无觉,就像是安乐死一般,故名安命。” 李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喉,继续说道:“‘安命’的的下毒方法很巧妙,若只是简单食用,基本无毒,可若再配上‘安命香’,便能发挥效用。” 刘庄听罢,点了点头。即便早就察觉太后的病不同寻常,可却也没有想到,背后之人竟然是废了这么大的心思。若只是想要老祖宗的命,明显有更多简单的方法,又为何要费这般周折? “至于解法,我不知道。总之先停了熏香,准没错就是了。” “熏香?” “没错。御医院配的熏香有问题。”李行很确定,熏香很重,可却无法阻碍他的嗅觉。 “哦?”刘庄挑了挑眉,看来对方已经将手伸到了御医院。 “该做的我已经做了,还莫名挨了五板子。”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起来,李行就觉得背上火辣辣地疼,“那么,你答应我的事,也希望你可以履行。我明日便带三七离开这里,而这件事,也与我没有任何瓜葛。” “你觉得你还有可能脱得了身吗?”刘庄扬了扬眉,露出一丝邪魅地笑来。 李行何等聪明,怎会听不出这话来?刘庄在告诉她,若她此时离开,对方肯定会察觉到,她或许知道了什么,杀人灭口只是迟早的事。 “等风声淡了后,孤会安排你离开,而现在,太子府才是最安全的。” 即便刘庄这话说的有理,可李行还是冷哼了一身,然后甩了甩袖子,转身就走。 “等一下。” 本来吧,李行觉得自己马上就能带着三七离开,心情很好。可此时,被*的说出来实情,还被告诉说不能离开,可偏偏待在这里还是最好的选择,李行就郁闷了。再加上此时背上还疼着,听了这话,李行更加急躁了。 “你到底要怎样?”李行转身,连上已经有了怒色。 谁知,刘庄却是走上前来,将一个白玉瓶子塞给了李行:“伤药。” 李行顿觉无语,只觉得发火也不是,摔身走开更不是。最后,只得讪讪道了谢,准备离开了。 可就在这时,门外的太监来报:“太子爷,七爷来了,正往书房这边来呢。” 李行听了这话,却是一喜。毕竟还是元熙曾经救过她,也是她的朋友,这么久不见,咋一听到他的消息,李行还是很开心的。 “四哥!”刘苍的声音由远及近。 可刘庄听到这声音,显然是一惊。随即便快步向前,一手迅速捂住了李行的嘴,而另一只手则是拉着李行的手,便飞速朝书架之后躲去。 李行没反应过来,奋力挣扎,奈何身高力气差太远,只得被刘庄连拖带拽地躲在了书架之后。 “躲在这里,别说话。”刘庄轻声警告,在看到李行点头之后,这才松开了手。 谁知李行不干,本来心情就很是不郁,如今还要吃瘪,李行的心里便蹿起了火气。然后,刘庄大手一松,她便叫出了声 “救……” 声音慢慢变弱,随即便消失无形。原来是刘庄一记手刀,竟然是将李行打昏了。 刘庄将李行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将她缓缓放在了书架最里的小塌之上。 叹了口气,刘庄觉得,自己居然可以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般地步,也着实不可思议。 “四哥!”就在刘庄将一切做完以后,刘苍便迈步进了书房。 “四哥,你在吗?”刘苍见屋内无人,便又试探性地问道。 “在。”刘庄整理一番衣衫,这才缓步从书架之后出来。“这般毛躁,成什么体统?!” 一边走着,还不忘训斥刘苍一番。 刘苍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他只有在四哥面前才会如此,而且四哥从没有说过这些。 “坐罢。”刘庄回头,便见自家胞弟如此模样,意识到自己方才说话有些重了,便缓和了语气道。 刘苍坐下,便有小丫头将之前的茶盏收走,又端了新茶来。 “四哥方才有客?”刘苍见那旧茶似乎还有余温,便开口问道。 刘庄点了点头,没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伤还未好,就到处乱跑。” “四哥,伤早就好全了,都结痂了。”刘苍站起身来,还不忘 伸展了一下胳膊,表示自己现在很健康。 “说罢,来找我做什么来的?”刘庄就摇了摇头,眼神中有宠溺。 “就不能没事,来看望四哥吗?” “少来。”刘庄摇头,一眼看穿刘苍的意图,这显然是来套近乎,然后想搜刮点什么。要知道,小时候的刘苍就经常这样,然后就总能把父皇赏的新奇玩意全都带走。 “被四哥看穿了。”刘苍摆摆手,表示很无奈。随即便恢复了严肃,开口问道:“衡县一事,不知四哥有何打算?” 刘庄听罢,脸色便是烧沉:“元熙,这件事孤自会处置,你好好养伤。” “四哥!我也想为你分忧!”刘苍知道,每回刘庄在他面前自称孤的时候,说的话都很认真,更加不容他反抗。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想要继续下去,因为衡县一事还与她有关…… “元熙,你还小,不懂这些。”刘庄语重心长。 “哥,我不小了,明年我就十七岁了,不要再把我当成小孩子!”刘苍站起身来,又坚定了语气说道:“就算你不和我说,我自己也能查清楚!” 说罢,刘苍便有些愤愤地离开了。徒留刘庄在原地叹气。 第三十四章 嗜血可怖 看着刘苍消失的方向,刘庄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元熙的病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打小就体弱,为此,他这个哥哥没少疼他。但凡他犯了什么错,也都是他顶在前头,有什么好玩意,能给的也都都给他,即便不能给的,被弟弟拿走,他也舍得割爱。 第一回见到李木青的时候,他就有感觉,元熙被她迷住了。正所谓红颜祸水,所以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是细作,绝对留不得。可当元熙为了李木青,连命都不要的时候,他就开始害怕了。 李木青的隐瞒,对上元熙的单纯与付出,让他后悔自己没有第一面就杀了李木青。可之后,李木青却突然离开了。起初,他有气,气这个女人竟然这般无情,想要派人将她追回来。可细细一想,或许这女人离开也好,只要她不回来,他就可以瞒着元熙,告诉她,那个叫李木青的女人死在衡县的那场大火中。 可天意难料,人心更是难测,而自己的心也总是很难看得清楚。他没想到,当理性回复感性的时候,他的脑中竟全部都是那个女子的身影。他不得不承认,她除了美之外,医术也很高明,很坚强也很勇敢。即便她性格执拗,可有时候,他竟然觉得那也挺可爱的。也正是因此,当他知道李木青出现在帝都的时候,他有多兴奋。他甚至还找了理由,去和她交易,甚至是用三七来威胁她。 而让他最没想到的是,元熙,在即便得知了她的死讯的情况下,竟然还这么念念不忘,甚至还想要找到隐藏在背后的凶手,一心想着为她报仇,却丝毫没有想过敌在暗处,而自己行事高调的后果。 总之,不管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也好,为了元熙的安全也罢,他决不能允许这个谎言被戳破。 至于暗处的敌人,没有证据,他选择不声张,可却并不表示,他就是是软柿子,可以任人拿捏的。 冷笑一声,刘庄转身,步伐优雅地走至榻前,将那身段美妙的女子打横抱起。在这里睡,容易着凉。 似乎,一切都很美好呢。 而此时的楚王府,却着实并不美好。 “爷,近半月以来,咱们大半暗线陆陆续续都没了消息。”陈义表情颜色,对着上位之人拱手禀道。 上位之人听罢,便y森着脸,原本俊气刚硬的脸上,也多了一丝暴戾。 这便是楚王刘英无疑了。 “可恶!” 刘英手一伸,桌上菜肴酒水便洒了一地,随即便听沉闷声音响起,是刘英双拳狠狠砸在了木桌之上,可怜那上好的精雕红木桌子,从中间裂出一条缝隙来。 “爷,对方手法娴熟,均是借了正当的由头,才将咱们的暗线都给处理了。”陈义见刘英如此模样,心中也是有些愤愤,奈何他是谋士,也是门客,须得忍耐和理智。 待刘英稍稍镇定,刘义又问:“爷,您看要不要立即再……” “不必。”刘英摆手,眸中狠戾之色尽显。 “既然他们能察觉到这点,便已经有了疑心,此时不宜再动手,别白白暴露了才是。” “诺。”陈义应诺,随即又道:“爷,现有的这些,恐怕不够。属下新训练出来一批,只待爷差遣。” “嗯,安排进去就好,别再打草惊蛇。去吧!”刘英点头。 陈义转身,正欲放手去做,却又听到刘英叫住他。 “等一下。”刘英道。 “爷!”陈义毕恭毕敬。 “今儿早朝后,本王给母妃请安,听母妃说起,今早太子寻了个女医去给太后瞧病,而且还没瞧出什么来。”刘英金口,启唇说道。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女医说自己无能,还挨了几板子。”陈义补充道,可脑袋稍微一转,觉得奇怪,又道:“爷这是在怀疑什么?” “陈义,你觉得,太子有可能做没把握的事吗?” “爷是说,那女医是瞧出了什么,却故意隐瞒了真相?”陈义想到此,不免心也跟着一跳。 刘英点了点头,很是慎重。 “要不要属下…”说着,陈义便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意思是杀人灭口。 “这个时辰,已经来不及了。”刘英却摇摇头,又道:“况且太子府根本就是个无缝的j蛋,如何能渗进去?” 陈义听罢,脸上有些挂不住。话糙理不糙,确实如刘英所言,太子府看守森严,明卫暗卫交替,防不慎防。 “本王只要你打听,那女医姓甚名谁,有何背景。”刘英见陈义这般模样,也没说其他,继续说道。 陈义应诺,便退下了。 刘英端起茶杯,却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之中。 好不容易得知,废太子刘疆暗中动作,想要趁刘庄巡察民意的时候,杀了太子。却不料,那个窝囊废,竟然还没开始动手,便被太子察觉,给灭了个彻底。不过,好在这窝囊废还留了一手,竟还准备去刺杀刘苍。 说来也巧,他半道上截了刘庄通给刘苍的信,这才准备了螳螂捕蝉的戏码。 饶是派出了不少人马,可却还是低估了刘庄的实力,虽然重伤了刘苍,却没能伤刘庄分毫,还让他高调回了帝都,巡视民情有功,还早众臣面前留了个好印象。最后,又变得低调,向群臣透露了废太子的预谋,他一点都不计较,博得一个孝悌的形象。 刘庄得了许多好,他虽然没暴露,可却伤了根本。好不容易培养的人,一夕间几乎全没了。 一想到这里,刘庄的拳头便握得紧紧的。许久许久,才和缓了一点。 因为想起了梦中人。昨夜,他又做了那个梦,那个自小就困住他的梦。而那日所见的女子,分明就是梦中那令他疯魔的面孔。可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又一紧。那日派了陈武去跟着,结果却把人给丢了。在帝都之中寻了这么些天,可却依旧没有消息。 直到今早,母妃提起女医。他才后知后觉,那女医或许就是李木青。而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李木青竟然是太子的人。而且,她还为了太子,甘愿受那杖刑! 几乎就在某一瞬间,刘英觉得自己快要被怒火给少了个通彻! “爷,请喝茶。”可偏偏就在这样的时候,一丫鬟很美眼力劲,奉了茶上来。 然后,便听得屋内女子惨叫——姣好面容、青春活力的少女,被踹了一脚,十足的力道,口吐鲜血,便没了生机,只剩僵硬的身体。 然后,刘英的脸上,缓缓浮现一抹嗜血的笑。 第三十五章 古代文盲 入夜不久,便凉风习习,人说秋夜凉如水,果不其然。 李行是被被疼醒的。然后,眼前一对灵气无比的大眼睛,把她吓得差点从床上摔下来。结果就是,她的伤又重了不少,背上火辣辣的疼就算了,脑袋还晕乎乎的。 “姐姐,你醒了?” 三七眨着无辜的大眼睛,傻乎乎的样子,让李行气短,根本发作不起来,却也真心搞不懂,为何这妮子每回都能把刚醒的她吓一跳。 几不可见地,李行点了点头,又上下打量了三七:“你的伤可好了?他们可有为难你?” 三七站起身,还特意转了个圈圈:“姐姐放心,本来就是皮r伤,早好了,他们也没敢为难我。” 说罢,又坐在床头,担忧说道:“倒是姐姐,挨了板子,可要好好养着。说来说去,都怪三七学艺不精,这才连累了姐姐。” 翠铭早把李行受伤的事告诉了她,三七也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她,心中不免多了愧疚。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李行有些好笑,却很正经地摸摸三七的脑袋,真情流露:“傻姑娘,你爹把你托付于我,我自然要照顾好你的。姐姐没什么本事,但凡能拼上一条命,也会救你的。” 三七忽然觉得自己又多了一个亲人,热泪盈眶。 “傻姑娘!”这回,李行却是真的笑出了口,但却也没想到三七这么容易感动。 三七见李行笑得没心没肺,眼泪顿时就回去了。 李行见此,笑得更欢脱了。 “姐姐!” 三七有些羞恼,似乎是发现了自己被李行捉弄了,站起身来就往外走。谁知才走了没两步,又回转身来,哭丧着脸:“姐姐,我忘了,咱们现在被重兵看守着,估计是出不去了。” 李行却并不惊讶,她就知道,刘庄没那么容易就放人。 李行叹口气,堂堂东汉开国太子爷,怎么就像块粘人的牛皮糖,怎么甩都甩不掉呢!罢了罢了,既然他不守承诺,也别怪她不义了。 不过,有一点倒值得深思,为何刘庄在听到刘苍来找他,却把她打昏了?莫非是怕自己和刘苍见面?又或者说,刘苍并不知道他被他哥哥软禁了? 这边厢,李行才刚理清了思路,便听到了肚子咕噜噜的叫唤声。抬头一看,便望见三七一脸的窘相。 “姐姐,我饿了。”三七道。 李行只觉得三七是活宝,暗自偷笑之后,便唤了翠铭。 翠铭向来本分,听了叫唤,便又忙开了。 饭菜还算可口,李行吃了个饱,然后就听到三七打了个饱嗝,末了三七还无心说了风凉话:“姐姐,太子府的伙食真是好,比咱们四处游玩时的好吃多了。” 还不待李行反驳,又听三七说道:“姐姐,要不咱们干脆留在这里得了,还不用担心,四处讨生活。” 李行听罢,满脸黑线。合着自己什么时候苦过她,还四处讨生活?真是没良心的小妮子!不过,想归想,李行还不忘教导:“三七啊,姐姐告诉你,这久居高位的贵人,就是猛虎,离得太近容易丢命。” 三七有些懵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猛虎也有好坏之分,你又岂知这猛虎是好是坏?”声音从门外传来,越来越清楚。 三七随即又点头,只觉得有道理。 李行抬眼,便瞧见刘庄迈步进来,身后跟着的小东子和执修则留在了外间。刘庄此时已经换下朝服,一袭简单墨袍,腰间依旧佩玉珏,白玉高冠,此时的模样除了硬朗,竟还添了几分儒雅的风范。 “恕我孤陋寡闻,莫非这虎还有食草的?”李行反驳。 三七见此,觉得姐姐说的有道极了,遂又猛地点头。 刘庄无话以答,知道来此的目的,便转了话题:“伤可好些了?” 李行也收起表情,淡淡点头,随即又故意问刘庄:“我是怎么了?为何会晕倒在书房?” “御医说,姐姐是因为受了伤,太虚弱的原因。” 三七傻乎乎地c话,刘庄则是满脸地赞赏之色,暗道这小姑娘没白放出来。 李行心道,怎么几日功夫不见,三七这丫头怎么又傻上几分了? “真的吗?”李行反问,却是对着刘庄。 刘庄点头,没半点心虚,还不忘嘱咐:“御医还嘱咐说,你身体发虚,此时要好好养着。” 李行若有其事地点点头,心中却愈加确定,刘庄隐瞒了刘苍他软禁自己的事。 好不容易等刘庄走了,李行便唤了翠铭进来,说是闲的发慌,想要写字。 待翠铭走了,李行问三七:“三七,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太子府的布防你可摸清楚了?” 三七点头,然后摇头:“大部分的气息我还是能感应得到,还算清楚。不过那些气息都很强,我打不过。” “那你可以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一个人出府吗?” “虽然有点难,但还是可以试一试。”三七垂头,作思考状,随即又抬头,有点不高兴:“姐姐,你不会要我一个人跑了吧?” “放心,姐姐会带上你一起离开的。”李行一愣,没想到三七会想到这里,随即又解释道:“我想让你送信出去。” 三七安下心来,又疑惑了:“咱们在这里可没有认识的人,要送信给谁呀?难不成把信送回大可峰吗?” 李行与她说过,大可峰是她的家乡。 “三七,你忘了刘七了?”李行笑。 翠铭进来,铺纸、研墨。 三七心里还是觉得奇怪,可见翠铭在,便也不再多问了。 纸有些泛黄,墨也并不纯黑,李行用笔沾了,停了一会,却想起来一件更重要的事来——她好像不会写字。 一旁的翠铭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滴墨水,顺着毛笔的方向,华丽丽的落在纸上,半晌之后与纸融为了一体!翠铭那个心疼啊,那可是金贵的纸啊,一年才产不到百来张!若非爷吩咐了,除了放李姑娘离开,其他的尽量满足,她还见不到这样金贵的物件呢!可如今倒好,那纸竟然被一滴墨给污染了…… 李行没注意翠铭的表情,瞥了她一眼,让她退下了。 “三七,你可会写字?”李行问满脸疑惑的三七,没办法,来古代竟然变成了个文盲,看来得找个时间好好学学才是。 三七见过纸张,没觉得稀奇,此时听李行问,便点头说道:“姐姐,我只帮爹写过药方,但是很多字还是不会写。” 李行笑,笑得得意,不会写的字,小学生能用拼音代替,自己何不用画代替呢?再说了,不是还能请教别人的吗? 第三十六章 强行出府 北风愈发吹得紧,又连着下了一夜冷雨,直到第二日还没歇。 李行告诉三七,无论什么人,在凌晨也就是丑时末,寅时初,多少都会有疲惫感。三七觉得有理,当夜就悄声出了府,竟然真的避开了守卫,出了太子府。 只不过,信已经送出三日,可依旧没有任何消息,而这几日里,李行也并没有见到刘庄。 看一眼正低头沉默、杵在一旁听侯吩咐的翠铭,李行深感无力。这丫头,踏实本分,只要你不问,她是绝不会多说半个字的。 三七脱下蓑衣,又抖了抖身上的雨水,一进门来,就见李行正烹茶,嘴唇一弯,笑得可爱:“姐姐,我回来了。” 李行头也不抬,将那滚烫的茶水一一倒在杯盏中,这才问道:“去做什么了?” 李行觉得,三七这丫头似乎还真把这里当成家了。这才几日,她竟然已经将太子府玩了个遍,就除了跑池塘里抓鱼了。李行也不管,乐见三七把太子府窜熟,也算退路。 “姐姐,近日外头雨下得大,冷得紧,这壶热茶正好去去寒。”三七凑上前来,端起杯盏便欲饮。 李行!直道慢些,小心烫,然后又对身后的翠铭说道:“你也坐罢,喝茶。” 翠铭连忙摆手:“奴婢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快坐,我又不是太子府里正经的主子,没什么虚礼,这些天也多托你照顾,喝杯茶也当我谢你了。”李行拉着翠铭的手,示意她坐。 翠铭拗不过,只得坐了。 三七端起第二杯茶,正欲往嘴巴送,便听李行说道:“喝多了不好。” 三七讪讪,只得又放下。然后又见李行端了新茶,给了翠铭。 三七撇撇嘴,却也知道姐姐这样做,可能有目的。 “翠铭,这些天,太子爷都在忙些什么,怎么我都找不到他?”李行开口了。 “奴婢也不甚清楚。”翠铭如实回答,暗道莫非是李姑娘开始对爷上心了? 这么些日子,她算是看得明白,太子爷对李姑娘自然是没得说,别的不讲,就眼前这套茶具,那可是正宗的东海紫玉珊瑚盏,全天下都找不出来第二件,还是老祖宗赏的,也还不是说给就给了?可偏偏李姑娘似是无意,一点都不关心太子的模样。如今听李行开口问,她便为自家也开心,话语稍顿,又继续说道:“不过,奴婢听府里的管事说,太子爷昨夜离府出了帝都,可能要好几日才能回来呢。” 翠铭说完,还不忘偷偷观察李行神色。 李行面上不动,可心里却乐开了花。怪道一切顺利,三七还能到处玩闹,想来刘庄是为离都做准备,府中人便也没把这些当回事。 “姑娘,您宽心,太子爷只是出去办差,定然不会忘记姑娘的。”翠铭自以为是的安慰。 李行心中腹诽,他要真忘了自己,她定会感谢天地神佛的。 正说着话,便又听门外有急切声音伴着脚步声传来:“王爷!太子府上真没有这号人,王爷!王爷就信奴才吧!” 刘苍不管衣裳湿透,此时只一间间房间找,根本不顾后边人的劝。他承认,他在看到信的时候,就疯魔了。是她的信,她还没死,四哥不仅骗了他,还软禁了她! 再次随手推开一间房门,便见到一抹浅蓝。三千黑发挽成髻,斜斜桃花玉簪慵懒随意,桃花面,眉目如画。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真的还活着,真的是四哥骗了他! “元熙,是你啊!”李行却很淡定,似乎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木、木青?真的是你?”刘苍却几步上前,抓住了她的手,细细打量,像是找到了什么失而复得的宝物似的。 李行不及反应,手便被人握紧,正欲挣脱,便被抱了个满怀。 “真的是你!你还活着,还活着!”刘苍很激动,全无初见时的儒雅。 “姐姐当然活着。”三七白刘苍一眼,对于他非礼自家姐姐很是不满:“你放开姐姐!” 一旁的翠铭见此,只面上惊慌,悄无声息地往后挪了挪。心中不免疑惑,莫非李姑娘心系东平王,这才对太子爷冷淡的? “放开我!”李行不满,和三七不一样,她没觉得非礼。好吧,她是个现代人,可这人显然抱得太紧,她都有些喘不过气来,只得奋力挣脱。 刘苍身体本就教常人弱些,后来又受了伤,这不李行一挣扎,他便被推到在地上。然后,就在李行和三七瞪得大大的眼中,躺在地上笑出了声。 李行呆了呆,然后就觉得自己眼瞎,居然在第一眼见他时,觉得他温润有礼,儒雅如玉。 不过,三七倒是突然发现,原来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傻的人,一时觉得有趣。 翠铭躲在一旁,不敢说话。心想,这绝不是往日里瞧见的东平王爷,王爷定是中了什么邪。 “王爷,我就说没有这号人……”嗓音尖锐,从门口处传来。那人收了伞进屋,见屋内场景,顿时有些傻眼。 李行认得这人,他叫陶润,是太子府的管事公公,很是忠心。 刘苍见了这人,笑声戛然而止,坐起身来,换了脸,便是责难:“陶公公,你不是说,府上没有木青吗?” 陶润吓得浑身一抖,慌忙跪下,却找不到托辞解释,只得请罪:“奴才该死,可这是太子爷……” 陶润话说了一半,没再敢说下去。因为他意识到,要是说是太子爷的命令,岂不令兄弟间的误会更深? “太子爷怎么?”刘苍眯了眼,看得李行身躯一震:这两兄弟真的很像! “是奴才的错,奴才不知道木青姑娘就在府上!”陶润开始磕头,“请王爷责罚!” 刘苍冷哼一声,拉着李行便往外走。他却是真的没有责罚陶润,毕竟陶润是母后赏给四哥的,他不能伤了母后的体面。 三七见此,几步跟上,她可是要跟着自家姐姐一起的。 半晌,陶润反应过来,忙追了上去,还不忘大喊:“王爷,不能带走她!” 而走远的刘苍等人,哪还听得到这话? 李行算是被刘苍连拖带拽着带走的,当然,在太子府众人的眼中是这么回事。 才转过回廊,便有持剑守卫上前:“王爷,您不能带走李姑娘!” “若本王一定要带走她呢!”刘苍皱眉。 “王爷,那就请恕卑职无礼了!”说罢,那守卫便带着兄弟们拔了剑。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刘苍说这话的时候,眸中分明带着寒光。 “请王爷留下李姑娘!”那守卫依旧不依不饶。 “要留下她,除非从本王尸体上过!”他已经失去一次,这回他绝不会放开她的手,刘苍在心中下定决心。 第三十七章 金蝉脱壳 冷雨下的小了,寒风却依旧不放过一切正在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李行发话了:“元熙,我不离开。” 说完,不顾刘苍失望的目光,轻轻将他的大手挪开。 “木青,你不是想要自由的吗?”刘苍看着空空的手,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李行看向元熙,道:“元熙,你衣裳湿了,你本来体弱,我刚煮了热茶,来我屋里喝杯茶罢。” 刘苍听了,觉得暖心,也不多想李行为何不离开了,转身便跟着李行走:“好。” 三七虽疑惑,却也继续跟着。 众人见此,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可才见李行走出没几步,便又见她停住脚步,会过头来,众人又吸了口气,生怕真的闹出什么来。 却听李行说道:“陶公公,烦你往东平王府一趟,让翠竹带几件王爷干净衣裳来,王爷若感染了风寒,你们谁也担待不起。” 众人闻言,这才放下心来。陶公公应了,便忙往隔壁东平王府去了。 才一进屋,李行便到了热茶,端给刘苍,说道:“元熙,你伤可好了?” 刘苍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只点了点头。 “木青以茶代酒,多谢元熙你的救命之恩。”李行又倒了杯茶,递给刘苍。虽然她也救了他,人情算还了,可该谢的还是要谢的。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刘苍低下了头,只觉得想要说的话如鲠在喉,怎么都吐不出来。 三七在一旁捂嘴偷笑,却也敏感地察觉到,刘苍对姐姐的感情。她虽然反应迟钝,可该有的直觉,总没错的。 “木青,你真的要待在这里吗?”安静得只听得到窗外雨滴的声音,半晌,刘苍问。 “当然不。”李行眨了眨眼。 “那你刚才为什么不出府?” 几乎是是同时的,三七和刘苍反问。刚从多好的机会啊,就这么白白错过了? “若为自由故,万事皆可抛!离开这里,是肯定的。只不过,山人自有更好的妙计罢了。”李行再次眨眼,眼中狡黠之色一闪而过。 “什么妙计?”刘苍再问。 “看着吧,待会你们就知道了。”李行笑,手上煮茶的动作不停。 众人又说了一会儿话,门口便传来陶润的尖锐嗓音:“王爷,李姑娘,翠竹来了。” “进来吧。”刘苍开口。 翠竹衣衫有些湿,显然是因为走得急了,才被雨打湿了。此时,翠竹端着木盘进了屋,那木盘之上,上好青色丝质长袍静静盘卧。而在翠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鬟,手中拿了一把湿漉漉的油纸伞。 “奴婢见过王爷,李姑娘。”翠竹进门,便见礼,很恭敬的模样。 “快去换了湿衣裳,别感染了风寒。”李行伸手,指了自己内间的屏风,示意刘苍去那里换。 约莫一柱香的功夫,刘苍换号衣裳出来,却见李行也换了一身,那分明就是翠竹的行头,仔细一看,衣裳确实还有部分被雨打湿了。 再看三七,她也已经换上了和小丫头互换了衣裳。 “走吧,咱们光明正大的从太子府走出去!”李行见刘苍疑惑,也不解释,反而笑道。 刘苍不傻,见此情景又听李行如此说,便知道李行的打算几何了。 就在众人收拾妥当,来个金蝉脱壳的时候,尖锐的嗓音便从门口响了起来:“王爷,可换好衣裳了?” 是陶润!李行一惊,心想绝对不能让陶润瞧见这边模样,便拉着三七等人,急急躲入内间的屏风之后。 “何事?”刘苍见她们躲好,这才回答。 说话间,陶润已经进了屋子,先是恭敬一礼,随即便道:“王爷,皇后娘娘遣了德公公来,找您进宫呢!” “啊?”刘苍一愣,显然是没想到这般变故。 “德公公正在正厅等着,王爷快去吧。”陶润说,却在这时发现房中没了李行,又问:“李姑娘呢?” “哦,她呀,”刘苍讪笑一声,急中生智:“方才本王不小心,洒了茶水在李姑娘身上,她怕失礼,去换衣裳了。” 陶润点点头,相信了。 “陶公公公务繁忙,尽管去做自己的事,不用在意本王。本王喝了这杯茶便走。” 陶公公听了这话,这才退开。 李行听脚步声远了,这才迈步出来,拍拍小胸脯:“总算是走了!” “木青,恐怕你得随我进宫一趟了。”刘苍沮丧着说道。 “啊?”李行的心又狠狠一跳,怎么就这么不顺心呢! “姐姐,咱们不进宫。”三七拉了拉李行的袖子,想起上回,李行进宫就挨了五板子的事,虽然有太子爷上好的伤药,如今才结了疤。想到可能还要再来一次,三七便担心李行,不免有些后怕。 “既然这样……”刘苍低头沉思,想来母后也并没有什么急事找自己,便又道:“这样吧,本王进宫前再回一趟王府,换了人便好。” 李行点头,看来只有这么做了。 “不过,翠竹和小丫鬟……”李行开始担心起她们来。 “她们不会有事的。”刘苍很笃定,毕竟是他的丫头,即便被发现了想来太子府里的人,也不敢拿她们如何。 “既如此,咱们走吧。”说走就走,一行三人便往太子府正厅去了。 德公公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公公,也是后宫里头的一等内侍,皇后让他来接刘苍,可见皇后对刘苍的宠溺之意。 此时,德公公见了刘苍,便满脸堆笑,脸上更是褶子堆满:“王爷,奴才可找着您了!” 说罢,拉着刘苍便走,也没注意刘苍身后的两个丫鬟。 “德公公,不知母后要本王进宫,是为何事?”刘苍问道,心想无缘无故的,母后昨日才见了自己,没理由是因为想自己了,才唤自己进宫。 “王爷,这奴才可不敢胡说,您进了宫,自然就知道拉!”德公公打着哈哈,心中却暗道,皇后还真是疼这幺儿哪! 刘苍闻言,便不在这上面说问了,只道:“我回府换身行头,德公公可还能再等等?” “行,只是皇后等得急,王爷得快些了!”德公公笑,尖锐的嗓音在雨声之中,显得尤其怪异。 第三十八章 你可知罪 雨渐渐小了,风没停,天上依旧乌云密布,天色也阴沉沉的。 李行就这样,大喇喇地跟在了刘苍身后,出了太子府。也不知是因为李行一直低头走路,还是太子府中认得她的人不多,亦或是德公公等得久了,便走得急,总之,李行带着三七,离开了太子府。 而此时,帝都城外百里之远的行宫外,广阔森林里,秋高气爽,正是一年一度的秋狩时。 一匹矫健的马飞驰而过,刘庄弯弓搭箭,眼一眯,瞄准之后,手一松,便有利箭划破空气的声音,之后便有欢呼声。 “太子殿下英勇神武,射中了一只麋鹿!”早有兵士下马,扛起百米外的麋鹿,不忘赞叹。 刘庄微微点头,觉得今日收获颇丰,心情不免愉悦:“把这只麋鹿烤了,犒劳众兄弟们!” 话音才落,不远处有震天鼓声传来,接着,便是绵长有力的号角声,预示着狩猎的结束。 “回宫!”刘庄神采飞扬,较之往日多了俊逸。 众人再度欢呼着,往不远处宫门去。此处行宫正是当年王莽称帝之时,设下的宫殿。后来刘秀打下江山后,不忍舍弃,便稍事翻修,作了狩猎用的行宫。 “太子殿下果敢,收获颇丰,臣兄佩服!” 骏马飞奔,追上刘庄,马上之人正是刘英,少了往日的深沉不恭,多了沉稳。此时,他拱手向刘庄赞叹。 刘庄没回头,面上淡淡,回道:“二哥谬赞,想来二哥收获也不错。” 刘英讪笑一声:“就我这射术,自然比不得太子殿下的。” “二哥客气,承让。” 刘英只觉得今日,刘庄待他较之往日有些不同,可却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同,只得加快了手中动作,跟在刘庄身后,往宫门飞奔。 早有小公公守在宫门,只为了迎接狩猎归来的众王爷公子们。 每年秋狩持续时间均为一月,分五场。每五日举办一次,参加的人不是青年才俊,便是世家子弟。按照秋狩的习惯,众人需得先拜见圣上,圣上按照狩猎成果一一打赏了,一场才算结束。至于打赏什么,得看皇帝心情了。大多时候,金银珠宝等罕见物饰,赏个武官将职也算常见。偶尔,皇帝兴致来了,想做回月老,牵牵红线什么的,赐个婚也算是赏赐了。 众人先后到了宫门,不说各个才情俱佳、俊朗非凡,但也都算贵气十足,凑在一起,也算是盛事一件,也不知其中,有多少是待字闺中的贵女们中意的对象。不多时,刘庄带着众王爷皇子到了之后,众人才簇拥着,往皇帝行宫去了。 皇帝此时正好与众臣商议完朝政之事,便听得殿外鸭嗓音:“太子殿下率众狩猎归来。” 众臣正欲告退,却被皇帝拦住。皇帝正是东汉开国皇帝刘秀,如今近半百,鬓发间虽见花白,但依旧精神矍铄,不显苍老之太。 “众卿家也都瞧瞧,大汉朝将来的栋梁之才!”皇帝眸中含笑,面上却不怒自威。 众臣忙应诺。 皇帝身旁的大太监鲁公公便扯开公鸭嗓子,尖锐的声音瞬时响彻了整个大殿:“宣太子等觐见!” 伴着回音,太子等人行了礼,三呼万岁后,便有随狩猎的小公公呈上竹简。 一般说来,人们认为血不是吉祥之物,甚至是污秽之物。故而,众人狩猎所得的动物等,都不能带上大殿,只能在入行宫之前,由小公公轻点了,记载上册,呈报给皇帝。 由鲁公公结果了竹简,呈给皇帝。皇帝搭眼一瞧,便笑得豪迈:“哈哈哈!我大汉江山后继有人,人才辈出啊!” 众臣也不管皇帝为何如此欣慰,只是在该拍马屁的时候,一点都不含糊。 “圣上英明,才有如此盛况。”几乎异口同声,然后众臣便跪下三呼万岁了。 皇帝耐着性子,待众人站起身来,竟然是很大方的说道:“小鲁,你给众卿家念念。” 说着便将那竹简随意一扔,鲁公公颤颤巍巍一接,抱个满怀,将竹简稍稍整理,念道: 太子殿下:麋鹿一匹、苍鹰四只、兔十三只…… 大殿之上,随着鲁公公的声音,渐渐响起小声的议论声。依旧不出众人意料之外,太子拔了头筹。只是没想到的是,往日也没见楚王刘英多么出彩,可今日竟然夺了第二,抢了阴家侯爷世子的名头不说,而且还和太子殿下不相上下。这就真令人捉摸不透了,到底是这楚王进步飞速,还是隐藏太深呢?一时之间,众臣心中皆有不同想法。 “皇上,您看要赏些什么才是?”鲁公公念完之后,也不待众臣再三呼万岁,抢先试探着问道。他跟着皇帝这么多年,可是把皇帝的心思看得透彻,皇帝刚才的笑绝对不简单,至少不会是开心的笑就是。 皇帝点头:“每年都是太子夺魁,没什么看头,往年该赏的也都赏了……” 鲁公公适时搭腔,解决皇帝的难题:“皇上,前几日西域还进贡的血色如意……” 皇帝干笑几声:“朕记得那如意共四盏,一盏献给了太后,一盏给了皇后,朕留一盏,这剩下一盏,便赏给太子吧!” “儿臣谢父皇赏,父皇万岁!”刘庄跪下谢恩,面上却依旧荣辱不惊的模样。 皇帝大笑,不忘称赞:“起来吧,难为你年纪小还这般稳重。” 众人这才想起,太子如今不过十八年华,若非太子身份,恐怕如今还未行冠礼呢! “皇上,这楚王要如何赏?”鲁公公不忘提醒皇帝。 皇帝的笑容一敛,问回鲁公公:“楚王进步如此神速,,朕赏些什么好呢?” 鲁公公听完,便跪了下来:“奴才该死!” 这这这,明显的就是皇帝在敲打自己,要自己不要自以为是,想来皇帝对楚王另有一番处置,而且未必是赏。 随着鲁公公的跪下,一时间,大殿之上安静无比,众臣的呼吸都调到了最轻,生怕自己成为替罪羊。 半晌,当静谧的气氛渐渐浓缩,变成了压抑,皇帝才淡淡开口:“楚王,你可知罪?” 刘英本觉得殿内压抑得过分,却没想到是皇帝要向自己发难,只得连忙跪下,却不知皇帝为何有此一问。 第三十九章 东窗事发 阴云虽不密,天却也渐渐阴沉下来。 殿内,自楚王跪下之后,压抑的气氛稍缓。 鲁公公仍然跪在地上,眼梢一瞥,便见到龙椅之上皇帝的神色,知道自己无事了,心下稍安。不过,自己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呢,明明知道有了清早那件事,还要往枪口上撞,真是活该。想到这里,鲁公公便伸手轻轻打了自己两嘴巴,真是活该! 可此时的楚王与鲁公公不同,他韬光养晦,隐忍多年,却不料刚开始决定曝光实力,就遭遇这样的打击?! “请父皇示下,儿臣自认光明磊落,不曾做过什么错事!”刘英磕头,他的心跳得很快,但还是能保持基本的冷静。不管怎样,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你自己好好看看!”皇帝说着,将竹简直接自高位之上扔下,不再言语。 刘英忙跪着往前,捡起那竹简,打开来看。逐字逐句,面上虽惊,心中却安了不少。 原来,只是有人参了许谓一本。许谓是他的亲舅父,因他的缘由,又会些医术,便在九卿之一太常之下任了个副属官,从六品的太医,专为百官诊疗。 可那奏本竹简之上,参的是许谓自诩皇亲国戚,欺行霸市,将主意打到了古月医馆上头,甚至在医馆主人不在期间,公然带了家仆数干,想去霸占了古月医馆。要知道,古月医馆在帝都扎根已深,深得民心到还是其次,主要是是古月老先生医术高明,与朝中不少世家、官宦之家有所交情。如今竟有不知天高地厚之人,趁古月老先生出都访友,欺上了医馆。这引起了不少人为其打抱不平,更有朝中官员直接参了许谓一本。 说来也巧,那日李行经过古月医馆门前,拆穿的那对母子,正是许谓打发的人。误打误撞之下,挽回了古月医馆名誉不说,却也暗中阻止了许谓的计划。不过,没想到的是,许谓见暗的不行,竟然直接来明的,想带人霸占了医馆! 刘英一点点将奏本看完,想通了其中关节之后,只觉心中气血上涌!这个舅舅真是上不了台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很!满朝文武,谁不知父皇最恨外戚专权,就为这么一点蝇头小利,他竟然也下得了手去夺,真是愚蠢至极! 可饶是心中气血翻腾,刘英面上却依旧适度的惊讶,然后又磕了个头:“请父皇严惩许谓!儿臣虽不知情,但也有纵容失察之罪,请父皇惩戒!” 皇帝眯了眯眼,觉得自己越发的看不透老二了。这番话说下来,条理分明,也合情合理,大义灭亲中却也分明撇清了关系。微微点头,便下了决定:“即日起,免去许谓太医一职,着廷尉查明后再行发落。至于楚王,虽并不知情,但也该避避嫌。明日便启程,回楚王府好好待着吧!” “谢父皇隆恩。”刘英抿唇,虽是禁足,可却也算是从轻发落了。不过,本以为今日能得父皇的赏赐,即便是一句夸奖也是极好的,却没想到等到的却是这样的结局。想到这里,袖中的拳头便攥得死紧! 皇帝下了决议之后,便称疲了。鲁公公揉揉发麻的膝盖,站起身来,公鸭嗓一扯:“退朝,皇上起驾。” 随即,众人便也纷纷离开,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刘庄嘴角那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刘庄转身离开时,不忘低头在刘英轻声耳语。 刘英神色一变,在刘庄离开之后方才恢复正常。而刘庄的声音,低沉暗哑,依旧在他耳边响起:这只是警告。 看来,饶是他将刘庄看得很高,却还是低估了刘庄的能力,竟然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现暗中的他。缓缓站起身来,刘英觉得,这场成者王败者寇的战场里,或许能与这个四弟光明正大的较量一番,也不枉一生了。虽然第一回交锋落败,但他还有本钱的不是吗? “爷,得手了。”刘英刚走出殿门,便听陈忠小声禀告,不由一笑,看来也不是所有人都向着刘庄的,至少这场兄弟相残的戏码,够他看的了。 而这边,刘庄才刚进了自己的卧房不久,便见气喘吁吁的陶润。 “怎么了?”刘庄皱眉,这个时候陶润该是守在太子府的才是,为何会匆忙赶来行宫? “不、不见了”陶润上气不接下气,说起话来,有些结巴。 “木青走了。”刘庄不待陶公公说完,便已经猜到是谁不见了,面上淡然,却在看向执修之时,眸中隐含了怒意。 刚进门来的执修见此,直直跪下,低头不语。 “为何将府中几乎所有布防全部调来行宫?”刘庄淡淡开口,心中愤怒,却也了然。 陶润不知来龙去脉,小声解释:“殿下,是七爷偷梁换柱” “即便有元熙助她,只要府中还有一半暗卫,难道还能由着她跑了?” 刘庄随手端起桌上茶盏,一口饮尽。早在出发至行宫之时,他般隐约觉得不对,若非注意力全部放在楚王身上,也绝不会察觉不到,执修几乎将府中所有暗哨明卫带出了府,只留少部分看守太子府。 “殿下,李姑娘的心本就不在这里,您又何苦留着她?”执修跪着苦劝,原本一张冰块脸上有了悲戚之色。 从太子殿下借口李木青能与太后诊治开始,他便察觉出不对来。太后病重之事,早已经查清,虽没能找出治疗方法,想必只要加以时日,必有能者想到方法解决,更何况“安命”本慢毒,太后熬得起。 眼睁睁的看着自家英明果敢的主子,不惜得罪九卿之一的大司农,只为得到稀世罕有的蓝宝石,换佳人一笑。李姑娘若领情倒还好,可偏偏她向往江湖与自由,心根本就不在爷身上。还有那日,爷把李姑娘敲晕,只为了隐瞒七爷时,他也在书房之外。说真的,他甚至能够预期到,真有那么一日,爷会为了一个女子与七爷大动干戈,兄弟阋墙。所以,他想要阻止,偷偷将府中布防抽调,只为了给李木青的离开一个方便。 “孤留着她当然有孤的用意。”刘庄将茶杯重重摔在了桌几之上,心却也知这只是借口罢了。 “爷,您别在自欺欺人了,这都是借口!您就是喜欢她,想要把她留在身边罢了。”执修抬起头直视刘庄,一语道破,丝毫不给刘庄面子。 “你!”刘庄找不到反驳,半晌坐下,叹息一声:“你说的没错,孤只是想要留下她而已,除了自由,孤什么都可以给她,甚至是” 第四十章 大吃特吃 “甚至是太子妃、将来皇后的位置吗?”执修借着刘庄的话说下去。 天色愈发阴沉下来,似乎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气氛沉闷得厉害,与早些时候的秋高气爽差很远。 “可是这些,孤都还未曾与她说,她便离开了。”刘庄叹息,一丝怅惘划过眼眸,直入心底。 “殿下,李姑娘她……”见此情况,执修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话来说了,只得低头。 “殿下,又不是见不着李姑娘了……”陶润尖锐嗓音适时响起,他算是看清楚了,这李姑娘的造化大着呢,以后他得好好伺候着。 “陶公公所言不差,李姑娘只是去了东平王府罢了,爷想便接她回来便是……”执修压低声音,似乎是被自家主子所感召,有些口不应心,但安慰还是出了口。 “只怕这会子,跟着七爷进宫去了。”陶润低声嘀咕,可尖锐的嗓音还是泄露了他所说的所有的话。 “你说什么?”刘庄再度站起身来,想要确定陶公公所言。 陶公公便将整件事情的始末说了个通彻。先是七爷带人强行出府,放弃之后,便有皇后娘娘身边的德公公来找七爷入宫,可七爷前脚刚走,便有人发现李姑娘、连带着身边的三七姑娘也不见了,房中也只剩下七爷身边的大丫鬟翠竹,并一个小丫头。 “也就是说,李姑娘是假装成元熙的丫头离开的。可不巧,皇后娘娘此时正想找七爷,七爷便带着李姑娘和三七姑娘入了宫去?”执修依旧跪在地上,没有刘庄的命令,他还不敢起来。 “可不是,”陶公公点头如捣蒜,“只怕这会子已经见到皇后娘娘了。” “不对,”刘庄却摇头,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执修说的没错,即便他将整颗心都掏给她,可她依旧是不领情,他也只能逐渐沉沦。而当务之急,他要尽快找到木青,他想要一个了断。她离开也好,留在这里也罢,都随她,只希望她不出什么意外才好。 刘庄扶起执修,开口依旧恢复以往冷峻:“以木青偶尔固执的性格,吃过的亏是绝不会再吃第二次的。上回在宫里无缘无故挨了板子,她绝对会想办法不进宫,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三七在。” “所以她此时会在东平王府?”执修根据刘庄所言推断。 “不一定,”刘庄点头又摇头,“可还记得她来太子府以前,一直有另一拨人跟着?” 执修点头,随即便明白了刘庄的意思,拱手道:“爷,我这就去寻人。” “去吧,陶公公你也一起。”刘庄摆摆手,若非狩猎重要,否则他定亲自回都。 而另一边,被众人惦记着的李行,却正在大吃特吃。末了,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嘀咕:“师兄,你也太不厚道了,怎么就忍心我一个人在这帝都四处闯荡?” “大叔,你都不知道,我们为了钱还得罪了楚王,姐姐挨了五板子,我胳膊还有伤。”三七在一旁附和着,话说得慢,可几句话就把这些天经历的事说了个清楚。三七是第一回见到贺皎,只觉这个大叔武功深不可测就算了,还仪表堂堂,衣冠楚楚,长着一副要祸害天下所有女子的面容。 不过此时相处得熟了,她便知道,这大叔原来是姐姐的师兄,而且还是个很随意的人,待人也亲和。这不,才半个时辰,就熟络起来了。 至于为什么要叫大叔,三七就得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你了,她虽然笨,可却也知道,一个年纪是她两倍还要大的人,当然得叫大叔,难道还叫大爷不成?至于为什么叫木青姐姐,当然是年纪差不远的原因。如果你还要问,为什么姐姐叫大叔师兄,三七肯定白眼翻出天际,这你得问姐姐,问三七做什么。 贺皎听罢,淡笑,然后调侃:“你们两个,慢点吃,又没人催,别吃得没个人相,像牢里头刚放出来的囚犯,搞得好像我虐待儿童似的。” “你早就知道我偷溜的事,跟在我后头,都不帮我!”李行夹了块豆腐,有些怨气,这一路走来也着实不易。 “我这不是帮你了吗?”贺皎弹弹衣袖之上若有似无的灰尘,笑得很无害:“若不是我帮你,你现在不是阶下囚,就是笼中鸟!” 贺皎是从楚王府中带走的两人。东平王府不比太子府重兵把守,李行和三七又是客,又没人拘着,楚王的人将人迷晕,便带到了楚王府。说来有趣,这边厢,楚王的人前脚刚离开,去报信,那边贺皎便把人给带走了。可怜的楚王,白高兴一场,也不知见到空空如也的房间,会有何生动表情,又将作何感想。 来来回回,倒苦了李行三七,饿了半天。这不,贺皎找了个安全地,便放心的大吃大喝起来。 “可之前太子府的人把我们带走,也不见你帮我们!”李行气结,一口将那豆腐吞入口中,似乎那豆腐就是贺皎一样,不解气似的奋力咀嚼着。 “我我我……那是知道太子不会对你怎样,才没出手。”贺皎狡辩,抵死不认的同时,还不忘向三七眨眼,示意帮忙。 “可是我被太子的人打伤了,而且姐姐还挨了五板子。”三七适时开口,不受男色诱惑。 “那是意外,意外。”贺皎讪笑。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李行大度,忽然又想起在古月医馆得的血灵芝来,不免叹息:“可怜那株百年血灵芝,放在太子府,忘记拿了。早知道这样,我就放在古月姑娘那里了。” “不就是百年的血灵芝吗,咱们慎山上头多得是,回头我带你去采就是!”贺皎说起这个,很骄傲的模样。 “真的?”李行是真开心,行医之人最爱这些贵重稀罕的药了。 贺皎低声嘀咕:“就连古月那株,还是我留给你去救太后的呢!”至于用没用上,贺皎就不知道了。 “啊?师兄你说什么?”李行没听清楚,问道。 三七心细,补充道:“大叔说,古月那株是他留给你的。” “什么!?”李行大叫一声,腾地一声就站起身来,合着自己被这家伙耍了? 贺皎再次讪笑:“这不是为了你好,为了给太后治病吗?”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根本没用上!”李行坐下双手交叠,没好气说道。 贺皎再次讪笑,看来没见到人,还真不好判断病情啊! 第四十一章 早夭之凤 秋雨已歇,秋风停住步伐,迷茫不知往何方向去才好,天又冷上几分。洛阳帝都,往日繁华渐渐恢复,车水马龙,叫卖声也渐渐起来,喧闹声占据整个街道。 李行跟着贺皎,三七跟在李行身后,此时黑色轻纱斗篷将两女子这个严实。 穿过了大街小巷,七拐八拐,走了大半时辰,到了洛阳城最南水港口。 “咱们,就不能顾辆马车吗,非要、非要用走的。”步行了这么久,李行有些累了。 “钱不够!”贺皎回头,风神依旧,说的话却很实在。 “你随手就是一株百年血灵芝,怎么可能钱不够!”三七说句公道话。 “你们两个忘恩负义的家伙,刚刚是谁在忘归楼点了那么多吃的?”贺皎反问,可不就是刚才她们两个往贵的点,有多少点多少,结果还么吃完,浪费了不少,付账的时候,他那个心疼啊! “再说了,你们吃那么多,也得好好消化消化才是!”贺皎不忘补充。 三七在斗篷之下,吐了吐舌头,好像自从跟了姐姐之后,自己就学了姐姐,很能吃。用姐姐的话来说,就是十足十的吃货一枚。 李行不置可否,把这个话题轻飘飘揭过:“咱们这是要去哪?” “回家!”贺皎说着,便往港口方向招了招手。 洛阳城西和城南各设有港口,水路可谓四通八达。城西港口停靠货物,城南则多为乘客,且港口都有专门水兵把守。此时三人所在,就是城南的港口。港口宽敞,数不清的停船,或大或小,有豪华的官家船只,亦有简单朴素的商船,专用于载客。 “贺先生!”见到贺皎招手,络腮胡子大汉便上前,似乎是认识贺皎,还不忘恭敬拱拱手。 “这这这,不是船老大吗?”三七捂嘴,惊叹神情掩在斗篷之中。 李行比较冷静,觉得巧得离谱,扯了扯贺皎的衣袖,表示待会再好好算账。 贺皎不理会李行,用了巧劲便挥开了李行的手,上前拱手道:“秦大,近来可好?” “好着呢,自从上回贺先生给除了主意之后,一切就都好起来了。”秦大笑得灿烂,络腮胡子跟着面部表情,一颤一颤的。 “那就好,那就好!”贺皎跟着笑。 “贺先生这是要往何处去哪?秦大我这趟正要回衡水那边,若顺道,便跟着秦大走!” “巧了,咱们三人正是要往衡县去!”贺皎拍手,似乎真的很巧。 说着话,三人便跟着秦大往他那船去了。 秦大的船水上两层,水下还有一暗舱,不算大,可在载客船中,也算是中型的。江上行船,路过港口均可采买,故船上货舱并不算大。船中物饰虽简单,但却也什么都有,还配置了一个小厨房。 此时,三人跟着秦大上了船,李行便道:“秦大,这水面马上就要结冰了,一路行去,风险可不小。” 秦大回头,讪讪笑道:“姑娘说得确实没错,这天眼看着就冷起来了,江面结冰了,船确实不好走。本来呢,我也确实没打算跑这一趟,但没法,我东家还有件要紧的差事,嘱托我定要办好,这不还得行一趟。不过,这多亏了贺先生的法子,一路行来才无恙。” 李行点头,取下黑斗篷,对贺皎撇撇嘴,随后便进了船舱。 那秦大只觉得眼前人很熟悉,可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招呼了三人后,又说了明日便开船,便径自忙去了。 “姐姐,船大不会是忘记咱们了?”三七也摘下斗篷,却满脸疑惑。 “你忘了,咱们当时是男装,不好认的。”李行趁机朝三七脑袋上敲去。 三七见势,忙躲到贺皎身后,不忘嘀咕:“敲多了会变笨!” 贺皎很配合,也不知从哪里来的一把折扇,挡住李行的手:“三七这么听话,你也舍得!” 李行讪讪,收回手:“好像我欺负她一样,真是!” 闹归闹,三人简单收拾一番行装之后,便在船上安顿了下来。 第二日,寒风更加凛冽,吹得木船像不倒翁一样,左摇右晃却又依旧屹立不倒。 三人昨夜就在船舱中歇了一宿,飘飘摇摇的倒还有点像睡在摇篮里一样,一夜无梦、很是香甜。 李行打了个呵欠,起得最早。站在甲板之上,低头冥想。来这里近半年,点点滴滴,一波三折,就像风吹江面泛起的层层波浪一样,看似平淡,实则波涛暗涌。 “其实你应该明白,陷进去了就出不来的道理。”暗哑声音自身后响起,是贺皎,此时他脸上表情肃然,没有一点往日的不羁。 李行回头,却不知心中是何滋味,张了张嘴,却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就像是眼前的江水,看似一路往前,却逃不脱既定的命运,终归还是要流入大海的。”贺皎凝视眼前江水。 木船挣扎着,想跟着江水一同奔腾,却被港口的缰绳拉着,睁不开也逃不脱。 “可……那不是我想要的。”半晌,李行终于开口。她要的只是简单的活着,没有算计、权谋的自由活着。 “你可还记得,姑祖与你所说的话?” “记得,”李行抬头,却不知为何,泪滴止不住地下落。 贺皎心中划过一丝心疼,想要擦干眼前人的泪水,手却停在半空中,随即又落下。罢了罢了,自己的路该自己走,自己的泪也该自己擦。 “姑祖说:‘既来则安’。你是李行,却也是林清。” 李行点头,随即又摇头,泪水啪嗒啪嗒,掉得更凶了。 “大约两百年前,嬴政统一六国,本是英明的千古一帝。可却在称帝两年后,便开始倒行逆施,终致秦二世而亡。”贺皎闭眼,说起了两百年的旧事来。 李行抬头,盈满泪水的眸中有了疑惑,不知道为何贺皎说起了两百年的旧事。 “你可知,那一年林清去世。” “你是说,因为林清的死亡,嬴政才会性情大变。”李行眼眶红红的,却也渐渐止住了泪水。 “林清的命格奇特,是一只早夭的凤,明明能得到世间最尊贵的,却红颜薄命。”贺皎说到这里的时候,眸中光芒四射,带着看透一切的智慧。 “而你,继承了这一点,注定与帝王之家牵扯不断,或许……” 第四十二章 我不信命 “或许我也会薄命吗?” 清晨的风冷得紧,李行打了个哆嗦,只觉得面上泪滴似乎冻成了冰。她要的从来都不多,现代时,她只是想着大学毕业以后,找份工作,然后好好孝敬父母。无缘无故来了这里,回不去便罢了,如今竟连好好活着都不能吗?是老天太爱开玩笑,还是命运不愿意看她好?! 贺皎眸中满是担忧,这是他算出来的结果,却也是他不想大的结果。奈何这世间,有因必有果,谁又能逃的脱命运二字? 此刻,周遭静了,只剩风吹浪声。 半晌,李行抬头,眸中却迸发出光芒,气势凛然,一字一句道:“我不信命。” 贺皎征愣,思绪回转间,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将之冻成可见的白雾,李行只觉得要将心中愤懑全部吐尽了才肯罢休。她不该信命,也不能信命的,不是吗?或许运由天定,但命由己定,更何况,她并不是当年的林清。她是李行,在这里,她是李木青。 “或许,会不一样吧,毕竟她真的不是林清。”贺皎嘀咕,心中却已经有了动摇。 “可你不能再逃避了。”良久良久,贺皎再次开口,却已经是直指要害。 李行一愣,逃避?是啊,她一直在逃避。逃避这个世界,逃避所遇到的一切,甚至不愿意往深处想。可事情却也往往不和预想那样,总能出乎意料,总能让她措手不及。 一开始是元熙,若说只是为贺皎的嘱托才不救人,那是假的。不救人,是她的私心,是啊,她甚至为了不牵扯,想着放弃一个朋友。虽然最后救了,但她却逃也似的,不告而别。 然后是刘庄,那只魅蓝金钗真的很美,她也能感受到其中的情意,可她不敢想,更加不敢接受。或多或少,她感受到了,刘庄不想她离开,可她越想要自由,就越会与他有争执。也就是因为这点,她定了三个约定,奈何刘庄食了言。 还有,那个楚王,一开始就亮明了身份,甚至还给了块玉珏。那玉珏上刻了他的名,她不傻,不会天真的以为那只是块普通的玉,不想有牵扯,所以她宁愿典当了。却没想到,好像也因为率性而为,得罪了楚王,而且楚王似乎一直想要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派人跟踪了不算,还掳了他去,可却一直没能下手成功。 思绪翻飞间,江水依旧往前,似乎真的逃不脱既定的命运一样,不分昼夜的往大海奔去。 “不能,再逃避了。”一字一句,李行擦干泪水,既然来了,便不能害怕发生的,要勇敢面对才能打破了既定结局,不是吗? 贺皎伸手,抓住李行的肩膀,双目对视,似乎是在给予力量:“这样就对了,既来则安,不管将来发生什么,都要勇敢面对才能有所突破。” 贺皎忽然觉得,李行可以打破林清的运势,或许真的能活的很好。 不知何时,三七从船舱里走出,学着李行的模样,重重呼出一口雾气,笑嘻嘻地问道:“姐姐,咱们是要回慎山吗?” 贺皎清咳一声,觉得尴尬,赶紧收回手来。 “对,咱们回慎山。”李行回头,巧笑嫣然。 贺皎还欲说些什么,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出什么来。 “大叔,慎山上面都有些什么呀?” “姐姐,我听说,至今还没有人上去过慎山山顶,是真的吗?” “大叔,为什么大家叫慎山叫大可峰呀?” 三七像个好奇宝宝,问个不停。一直到秦大来叫人,一同去吃早饭才作罢。 吃罢了早饭,船便起航,准备北去了。 “等一等!等一等!船家等等!”有女子声音自岸边传来。 秦大出了船舱,忙叫收锚的兄弟等等。 那女子见船没走,加快了步伐,三步两步迈上上船的木梯:“船家,可是要往南去?” “正是,我们往长沙衡县去。姑娘这只身一人,又是往何处去?”秦大问。 那女子发丝凌乱,再跑了那么一段路后,依旧不喘,口齿清晰:“我去越地,船家可顺路?这一路来,没瞧见此时能走的船,都说要明年开了春才肯走!” “顺路,顺路!”秦大忙点头,没想到临走前还能赚点,笑得咧开了嘴。收了那姑娘的船费,便叫开了船。 贺皎是跟在秦大身后出来的,此时见这女子,只觉得眼熟。此刻,这女子虽略显狼狈,却依旧从容,不显慌乱。一身棉布裙衫,身后披了深灰披风,背着包袱。发髻简单,面上也不施粉黛,容貌秀丽。 贺皎正欲转身回去,却听女子试着唤他:“先生?” 贺皎回头,莫非真是自己认识之人?可见那女子模样,他又确实没有印象。 “先生忘了,我是古月医馆的,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那女子一笑,见回头之人确实是他,又见他疑惑,便解释道。 贺皎恍然,原是古月医馆那个姑娘,难怪觉得面善。拱了拱手,又点头道:“原来是古月姑娘,失敬失敬。” “原来贺先生与姑娘相识,倒还真是巧事一桩啊!”秦大感叹,在前面带路。 古月宁还礼,跟在秦大后面,问贺皎道:“先生是要往哪里去?” “衡县。” 贺皎的声音已经隔得远了,古月宁的目光却依旧停在那背影消失的地方。 那人一如初见那般美好,除尘绝世,偏偏公子,风华绝世。只是,她真的没想到,竟然这么快就再次见到他了,难道这就是缘分吗? 老天爷有时候也很可爱,刚扇了一巴掌后,不忘给你一颗甜枣。或许真如先人之言,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不过,对于失去的“马”,古月宁心中还是多了失落,那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啊,说没就没了。真没想到,如此天子脚下,竟也有这样的冤案。不过,她一个女人,也不知如何是好。现今之计,她还是得先找到师父他老人家,才好从长计议才是。好在搭上了最后一趟船,水路快上许多。 第四十三章 四处追踪 夜幕降临,寒风刺骨,木船在江面上晃晃悠悠,却也行的稳当。 甲板上,一身影伫立,披风北风吹起,遗世独立。 “古月姑娘,好久不见!”声音从后方传来,在这样的寒夜里,愈加空灵。 “你是?”古月宁回头,见到容貌绝世的女子,不觉深吸一口气,饶是她也自愧不如。 “古月姑娘贵人多忘事,在下李木青!”李行说完,还不忘学当日男子装扮的模样,拱手行礼。 “你……”古月宁用手指着眼前人,一时之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女子身份行走不便,扮成男子骗了古月姑娘,还请姑娘莫怪才是!”李行觉得,只要在古月宁面前,自己就很容易变成古代人,说起话来更是文绉绉的。 古月宁回神,没想到当日俊俏公子竟然是个绝世倾城的女子,惊讶之后回礼,抿嘴一笑:“李姑娘说得哪里话,当日亏得姑娘相助,况李姑娘又是迫不得已为之,如今既知真相,又岂有怪罪之理?” 李行也跟着笑,再开口却已经是换了话题:“如今在这船上相遇,还真是巧,真真是你我的缘分哪!” 两人说说笑笑,很是投契。虽李行然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古月宁眉宇间似乎有一丝落寞,只不过对方不说,她也不便多问罢了。 不知何时,三七走出船舱,揉揉朦胧睡眼,打个哈欠,嚷嚷着不早了。两人这才依依不舍,各自回舱去了。 马蹄声过,帝都洛阳,华灯初上,街市繁华,只是人人穿着厚实衣裳,裹得严实。 “爷,您慢点,慢点!”陈忠骑在马上,不住往前喊着。而在距他百米开外,一匹血红马儿撒开蹄子驰骋,丝毫没有要放慢速度的意思。 而马上之人,一席深黑衣裳在灯火照耀下愈发深沉,精致的绣祥云披风随风飞起。刘英刀削的面容之上,一扫以往深沉,写着的只是恐慌。 在行宫得知她出了太子府,他便马不停蹄的往帝都赶。可一回府,便见众人跪地相迎:她不见了! 这样的失而复得,他只觉老天又开了玩笑。不知道她是谁,不知道她会往何处去,如今又该往何处找?想到此,扬鞭的手加大力道,速度更快的往帝都港口奔去。如今只能去港口那边看看了,陆路四通八达,根本就找不到方向。但水路不同,较陆路快,适合离开不说,此时气候冷,船只定然少之又少,定然好找! “陈忠,派人往帝都各个方向去追,若非水路,就必定是陆路!不管怎样,定要寻到她!”马鞭不停扬着,刘英吩咐陈忠。 而此刻,帝都百里外的行宫门口,灯火通明,火把高举。 从不远处的黑暗中,隐约传来马蹄声。 宫门口早有巡逻侍卫远远喊话:“来者何人?” “东平王前来拜见圣上!”声音由远及近,身形不久便露在众人眼前。 “可有何凭证?”那侍卫头头是个谨慎的,并没有因对方的来头便直接放行。 队伍十来人,眼见着便到了宫门前,为首的大汉身量结实,正是秦津,只听得他粗着嗓门大喝道:“大胆,见到王爷还不跪下行礼?” “王爷,请出示凭证!”那侍卫并不为之动,拱手坚持。 “你好大的胆子!”话是从秦津牙齿里挤出来的,他本就是火爆脾气,说着话,下了马便欲动手。 “秦津!住手!”声音从秦津身后传来,温和似冬日暖阳,却又带了威严与不可侵犯。 下得马来,是一俊雅男子,玉冠高束,白玉腰带,饶是有厚实披风相护,此时他的脸色却极为苍白,似乎是寒风的罪过。只见他在人搀扶下,翻身下马,然后便从腰上解下一块玉珏,递给秦津。 秦津撇撇嘴,却还是照做。 那侍卫头头接过玉珏,上下翻动。东平王向来体弱,自幼便时常在外求医,是以他不曾见过也实属正常。而眼下这玉珏,分明就是皇子才有的,上面还刻字“苍”,想来是不会错的。 侍卫头头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双手恭敬递还玉珏:“属下参见王爷,但行宫非帝都皇宫,安全自然尤为重要,属下多有冒犯,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秦津冷哼,刘苍却点头表示赞赏:“你也是职责所在,本王不怪你。” “谢王爷体谅,王爷请!”说着,那侍卫头头便请众人进宫。 此人不卑不亢,做事谨慎有礼,着实是良才,刘苍想着,便跟了小太监,先去拜见他父皇去了。 而那侍卫见刘苍等人离开后,招手便唤来心腹:“去告知太子爷一声,就是东平王爷来了。” 那心腹得令,身影一晃,消失得无影。 而另一边,大太监宣了刘苍进殿后,也不待刘苍行礼,皇帝便先问出了口:“七儿,你身子向来弱,车马劳顿的,来行宫做甚?” 皇帝这话虽是质问,可却是满满的关怀。 “父皇,儿臣也想狩猎,逞一番匹夫之勇!”刘苍既然来了,自然是想好了要如何应付的。 话一出口,皇帝的心便被动的又软上几分,嘴上却依旧是斥责:“胡闹!” 这个孩子生来便有不足之症,他除了疼惜还有几丝愧疚,若非当年没能保护好皇后,如今又怎会…… 似乎是听出来皇帝的话里的宠爱,刘苍笑着上前,拉了拉皇帝的袖子,撒娇:“父皇,您不用担心,儿臣的病已然好得差不多了。” 皇帝无法,向来对这个小儿子没什么抵抗力:“这么大了还撒娇!” “好吧,既然来了便留在这吧。” 刘苍正欲裂嘴笑,却又听皇帝开口:“不过,只能看,不能上手!” 刘苍此行本就不再狩猎之上,此时听皇帝非但没怪罪,反而让他留下,心中自然喜悦。不过,这份喜悦他却不敢表现出来,撇撇嘴,勉强答应皇帝只能看看。 离开皇帝寝殿,刘苍转身,步子却是愈加急切。他现在只想马上见到四哥,还有她。 第四十四章 行宫刺杀 没有月的夜里,行宫灯火辉煌,却孤寂莫名。 刘苍到贤台殿的时候,刘庄已经吩咐人等候了。 秦津跟在刘苍身后,脑中却是一片浆糊。太子爷骗了殿下,他是知道的,只是他不知道,待会会发生什么。 刘苍进了主厅,也没有多余的话,直接大步流星到了刘庄眼前,眼睛瞪圆,有些发红:“为什么骗我?!” 刘庄神色淡淡,依旧坐得泰然。饶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日,手却还是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骗你什么?”刘庄明知故问。 刘苍只觉挫败,气势瞬时便下了一半,半晌,表情复杂:“哥!” 他很少这么称呼刘庄,不是皇兄便是四哥。 “为什么骗我说,木青……木青……”后面的话他说不出来,有些哽咽,似乎是只要他一说出来,便会成真似的。 刘苍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木青没死,他应该开心的;四哥骗了他,他应该难过的;木青突然不见了,他应该六神无主的;见到四哥,他应该……他想不到应该怎样。 进宫见母后,却是母后要与他商议婚事,全程都是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出宫回府,却再次找不到她。一时间,他只觉老天的玩笑,只想要找到她。去太子府,却没发现任何她的踪迹,觉得她不大可能回大可峰,便直接找到了行宫。 “她不见了。”刘庄说的是事实,却也特意避过了敏感话题。 “她确实不见了,”刘苍直觉自己的气息愈加沉重,声音也愈加暗沉。 一时之间,气氛有点静寂,似有风从窗而如,掀起室内布帘。 “她现在在何处?”突然的,刘苍激动起来,双目逼视着刘庄,想要从几近一模一样的瞳孔中看出什么来。 “人是你带走的,半道上还入了趟宫。如今找不到,却又为何又来找我?”刘庄亲啜茶水,抬头反问。他自认很了解元熙,他绝不是不讲理之人。 “哥,你难道还想骗我不成!”几近咆哮,声音已经嘶哑,刘苍眸子赤红一片,一挥手,便将小丫头奉上的茶推到在地上。小丫头忙忙跪下,也不顾一地残渣碎片。 秦津听了刘庄的话,心中却是一喜,太子爷定是实话才是,忙劝向刘苍:“爷,太子爷说的对,木青姑娘既然走了,便一定不会到这里,再说她也找不到这呀!想来太子爷也没有理由,再欺骗您了。当务之急,应该是要好好找到李姑娘才是。” 秦津所劝,在情在理,犀利而精辟,就连刘庄望向他的目光中也多了几丝赞赏,没想到秦津脑子也有转的如此之快的时候。 刘苍听罢,稍稍平复心情,见到跪在小丫头,少见的怒火滔天:“跪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换杯茶!” 小丫头像是得了大赦一样,连滚带爬往门外去了。 “元熙,我确实瞒了你木青还活着。不过,不管你信不信,孤没有带走木青。”刘庄语重心长,闭了闭眼。 “可她为何不告而别!”刘苍坐回座位,反问。 “她当初就是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的衡县。再说,她进帝都的时候,还得罪了楚王。”刘庄意有所指。 “你说二哥?木青怎么可能会得罪了二哥!”刘苍虽是这么说,可心里却已经信了一半。 “嗯。”刘庄点头,却又摇头:“我的人已经探过楚王府了,木青确实被绑去过那里,不过却已经离开了。” “你是说,木青她被人带走了?”刘苍若有所思,难道是贺先生来了帝都吗?贺先生非俗世中人,武功高深莫测。若是贺先生带她回大可峰,倒也不必再去寻她。 脑中想着,口中便已喃喃出口。刘庄何等耳力,已然将这话收入耳中了。 “你说的是贺皎?”刘庄问,心中却多了忌惮。这人来无影去无踪就算了,竟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楚王府里带走两个人,实力定不可小觑。可若是他的话,到还真的不必担心木青的安危了。 既然如此,就先解决眼下的事才是。 似乎是得到了答案,刘苍也不再多言,见小丫头已经换上茶盏,轻啜一口,便转身离开。他要回大可峰,等她。 “有刺客!” “来人啦,” “刺客!” 才出来门,便听远处声音传来。几乎就是一瞬,便乱作一团。火把四处招摇,守卫行宫的侍卫们井然有序,往生源那边去了,宫人们有凝息屏气不敢声张的,也有受了惊四处乱喊乱叫的。 刘苍常年在外,不曾见过这等阵仗,只傻傻站立在门口。 刘庄闻声,却已经慌忙走至了门口,顺道吩咐:“秦津,保护好你家主子爷!” 说这话,脚步飞快,已经往皇帝宫中去了。 刘苍回过神来,便立马跟了上去。父皇向来疼他,他虽不会武功,但也要去保护父皇。奈何刘苍自小体弱不足,紧赶慢赶才来了这行宫,本就精神疲惫,又怎么可能跟得上自幼习武的刘庄呢? 只不过这行宫之中,守卫森严,就连他进来都历经了盘查,那刺客又是如何混进了宫来的? 秦津已经拔了匕首,护在刘苍周身。宫中除带刀侍卫之外,是不能带有其他武器的。 行宫中虽乱,但却还不至于四处不安全,有秦津在,刘苍一路走来,还算顺遂。 不过,耳边不时传来宫人们呼救的声音,却也着实惊了刘苍一跳。那些刺客仿佛无孔不入一般,四处动手,全无怜惜之情。除此之外,人数似乎还不少,而且训练有素。 寒光一闪,剑气凌然,还不待刘苍反映,秦津的匕首已经挥出,挡住了一个蒙面人的袭击。那人身着太监服饰,只黑巾蒙面,身手不凡。 “保护王爷!”秦津喝斥着,便有近处的侍卫赶来援助。可却也有蒙面人听到“王爷”二字,往这边袭来。 秦津空出手来,立即护在刘苍身后,誓死保护他家主子。 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这里俨然已经成了一个小战场,精致鹅卵石铺就的地面上,已经有了斑驳血迹,空气中不时弥漫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第四十五章 意外横生 夜色很黑,浓郁的雾气笼罩在行宫,添上幽深,让人寒且栗。 刘苍嘴唇发白,此刻他的脸上还有丝丝血迹,已经分不清是谁的。他目光有些呆滞,这是他十六年人生中最可怖的场面。天家无情,皇宫险恶,却从不曾这样摆到明面上,从不曾这般血腥暴戾。 “爷,没事了。”秦津收好泛着血光的匕首,安慰刘苍之后,便又吩咐众侍卫:“仔细查看是否还有活口!” “秦津,父皇!”刘苍想起皇帝的安危来,抬腿便走,已然顾不上地上的众人。 “爷!”秦津大步跟上,贴身护着。 打斗声渐息,空气中血腥味不断蔓延。 “父皇!”一路上不再有阻隔,刘苍一进殿,便急急呼喊。 “苍儿!”皇帝此时已经正襟危坐,严肃表情与有些碎乱的发丝形成对比,想来才经过一场恶斗。 “苍儿,朕无碍。”皇帝挥挥手,示意刘苍上前。 刘苍安了安心,眼尖却还是看到地上那一滩晃得他眼眶微红的血迹。 皇帝上下打量了刘苍一番,确定他无事,摸了摸他的脑袋:“四儿受了点伤,御医正在医治。” 刘苍听罢,顿感惊慌。那是他的四哥,自小德才兼备,文武双全,怎么会? “进去瞧瞧吧。”皇帝语重心长,拍了拍刘苍的肩膀。 皇帝深深的叹口气,他自问一生起起伏伏,年少征战,平乱四方,光复汉室,却不曾想到,老来还会发生这样的事。这群人来历不明,训练有素,身手不凡,动辄数百人,唯一剩下的活口也咬碎了口中毒囊,自行了断,所图非小。能够调遣这么大规模的人力物力,分明就是结党营私,想篡位夺权才是真的! 若非四儿出现及时,为他挡过那一剑,恐怕此时躺在床上的,就是他了! “小则,宣阎尚书、魏廷尉、!”半晌之后,皇帝开口。 阎章阎尚书是开国功臣,智谋无双,却向来公正,这件事交给他定能查个水落石出。 则公公小声应诺,迈着小步退出去了。这种敏感的时候,他自然是不能触怒帝颜的。 不过一柱香的功夫,阎章奉命前来,衣裳还有些狼狈,显然也是受惊不小。后面跟着的,是魏廷尉。两人跪下行礼,还不忘请罪:“臣等救驾来迟,请皇上赎罪!” 皇帝挥挥手,若是等他们来救,恐怕早被那群人得逞了。稳稳心神,皇帝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阎卿,朕现封你为特使,辅佐魏庭尉有司,定要将此案了了,十日之内给朕一个交代!” 阎章跪下接旨,他自知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难,却也得硬着头皮接旨。倒是那魏廷尉,心下稍松口气。 “父皇,儿臣也想查出真凶!”刘苍不知何时从内殿出来,跪在地上。 就在刚才,他看了已经昏迷不醒的四哥,伤在胸口,却幸好未及五脏,再加上救的及时,这才命悬一线却又得救。可是失血过多,如今又昏迷不醒,若还发高热的话,太医说,极有可能保不住命! 皇帝却在沉思,面上有些不郁,似乎并不想答应刘苍,又似乎是再考虑。 刘苍心情有些复杂,既有些后悔之前对四哥的怒气,又担心他的伤势。眉头紧皱,再次磕头:“父皇,儿臣请命查案!” 不管怎样,他要查出背后之人,抄他全家都不能解他心头恶气! 皇帝终究还是点头,但却依旧不放心,吩咐道:“秦津,保护好苍儿!若东平王再出什么事,仔细你们的脑袋!” 秦津是他亲自挑选,贴身保护刘苍的。倒是后面一句话,却是对着众人说的。如今太子受伤,苍儿决不能再出什么意外! “谢父皇成全!”刘苍磕头。 “太子受伤一事决不能外泄,也别告诉母后和皇后,省得母后担忧。小则,贴皇榜昭告天下,遍寻名医。”皇帝再开口,却已经是为了刘庄。 众人跪下,忙道遵旨,这才纷纷离开。 北风渐冷,吹得人脸上直起疙瘩,转眼便立冬。在江面上行了五日,江边上虽已经有冰渣,船却还行的稳当。 三七缩了缩脖子,哈口气在掌心,将:“姐姐,这天越来越冷了!” “这船上确实比地上冷些,冷风嗖嗖的。”李行搓了搓手,坐起身来,将被子拢作一团,把自己包成粽子,也跟着叹口气。真是怀恋空调暖气的日子,即便是出门,也有羽绒服穿着,冷不着。可如今,别说空调了,暖炉没有一个就算了,身上还是薄薄的棉质衣衫,饶是里三层外三层也没能御寒。 贺皎掀开厚重门帘,进了船舱:“你们要是多动一下,准冷不着!” “只怕是出了船舱就冻成冰块了。”李行最怕冷,想着出船舱,就打了个哆嗦。 “此话差矣!”随着清幽声音传来,古月宁进了船舱。 “你们听贺先生的准没错,你们瞧我,现在可不冷了!” 李行白了一眼,缩了缩脖子,打算继续躲在被窝里。 三七看一眼李行,又看一眼古月宁,最后看向贺皎:“大叔,咱们煮茶喝可好?” “好主意!”古月宁大赞,不忘拍手:“顺道温些好酒,去去寒!” 说着话,几人便起身,忙活去了。 李行的白眼快要翻出天际:“喂喂喂,你们出去就不能顺便带上门吗?!” 冷风自船舱门口灌入,李行打个哆嗦,终于放弃温暖被窝,起身去关门。 可是,就在手才触到门的时候,砰的一声巨响,门自动关上,船剧烈的晃悠起来。然后,李行就只觉得整个人都站不稳,摇摇晃晃的。 李行心中顿生出不妙感来,明明还需一日才能靠岸到达越地,所以这绝不是船与地面的碰撞。若不是遇到暗冰,那就极有可能是…… 李行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晃晃悠悠地,又打开门,往甲板处走去。风很大,再加上船还有些晃悠,若是此时站在桅杆附近,李行都觉得自己会直接掉江里去了。 才到甲板,李行便为眼前景吓得呆了呆。 第四十六章 过船一叙 天色有些阴沉,江面上冷风夹杂了寒意,不知疲倦。 船还是有些晃悠,李行抓紧了桅杆,才站稳了身形。 抬眸一望,便见一庞然大物,伴着江面上若有若无的雾气,很有点海市蜃楼的错觉。那是一艘船,很大的船,船身比之秦大的高上一倍不止。上好的船木,精致的雕工,桅杆上的旗帜不惧严寒,随风飘扬,赫然一个“汉”字,凛然生风。 那船行速极快,眨眼功夫便从李行身后行到了她身前。抬头仔细瞧去,还能看到大船之上,不少兵士或手持长矛、或腰间配剑,身姿挺拔的站着岗。 “瞧这架势,来头不小啊!” 调侃的声音适时响起,贺皎双手抱头,一本正经走来,还不忘向李行眨眨眼,一副我很懂的欠揍模样。 “姐姐,不会是……” 李行一记眼刀,三七闭了嘴。 “是谁?”古月宁没看到,以为三七卖关子,问出了口。 “我也不知道。”三七看了李行一眼,低头。 “我行了这么多年的船,还是第一回见到这么大的!”秦大打后头出来,见那大船,也着实吓了一大跳。 秦大呢喃了半晌,最后下了结论,又把自己吓一跳:“这,这,该不会是朝廷战船吧!” 众人三言两语间,那大船驶得稍远,这才见到大船甲板之上的人影。冷风吹起他的战袍,像极了雄鹰展开的翅膀。刀削面容,凤眼微眯,危险气息充斥周身。薄唇微启,声音中还带着邪魅:“李姑娘,好久不见哪!” 来人正是楚王刘英。 “原来是楚王殿下,别来无恙!”李行客套拱手,心知刘英来者不善。 众人听是楚王,面色各异。 三七泛着傻劲:“上回当了他的玉,不会是寻麻烦来的吧?” 古月宁的面色有些不善,似乎是与他有什么深仇一般。 秦大听到是楚王,吃了一惊,随即跪下磕头。贺皎没闲着,一手捞起秦大,气定神闲,对刘英说道:“楚王殿下,草民有礼了!”贺皎拱手,也不行大礼,不待楚王说话,又问道:“不知王爷为何拦了草民的船?” 楚王见贺皎风度翩翩,一番话说起来从容不迫,却又寸步不让,心中高看几分:“先生,本王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请故人过船一叙。” 眼光看向李行,目光中有些希冀。 “谁是你故人哪!” 三七撇嘴,继续冒傻劲。估计这丫头是跟李行在一处待太久,人人平等的想法已经渗入身心了。 “当然是李姑娘了!当日匆匆一别,本王还有许多问题,没来得及请教姑娘!”楚王有时候脸皮还是蛮厚的。 “天气冷得紧,我这船暖和,还请请李姑娘赏脸,移步来我这大船喝杯茶如何?” 说着话,众人便见那大船放下了木梯,垂直落在小船上。 “若我不赏脸呢?殿下,要知道金窝银窝,比不得自己的狗窝!” 即便想清楚了要随遇而安,但李行是真的不怎么愿意和楚王为伍的,这个楚王心思太深,不易揣度,估计哪天自己被他算计了,还不明所以,乐呵呵给他数钱呢。 “姑娘此话差矣!金窝也好,狗窝也罢,若这窝住不得人,甚至还至主人于危险境地,那这窝就不能待!”楚王笑,瘆人得很。 李行还欲反驳,便听后面有人大喊:“船大,不好了不好了,船漏水了!” “怎么可能,不是刚才还好好的吗!还不快救船!”秦大一懵,但毕竟是行船经验丰富之人,反应过来后,便急急地带人往船头去了。 “是刚才,你让人撞的!”李行咬牙,这个楚王,真的是无所不用其极! 楚王只淡淡微笑,不置可否:“李姑娘,请吧!” 李行不欲理会,转身想要去帮忙,却被贺皎拦住:“师妹,你带三七和古月姑娘去吧,这里有我!” 说着话,贺皎已经脚步轻点,往船尾去了。 三七跺了跺脚,显然是不知道跟哪边。她会武功,力气较常人大些,想要去帮忙,可贺大叔又让她跟着姐姐,保护姐姐换船,真是纠结啊纠结! “咱们去帮忙吧!”古月宁语气却很坚决,不愿意换船,转身便跟着贺皎去了。 李行觉得古月宁有理,再加上不服输,便也跟着去了。 三七点点头,觉得姐姐英明,一溜烟便窜到古月宁前面,也走了。 可怜楚王又花心思,又废口舌,此时面前却没人理会,原本的笑容便僵在脸上,眸中隐有火焰迸出。 “真是不识好歹!”身后的陈忠看在眼里,冷哼出声,却又被楚王的眼神一瞥,噤了声。 “垂死挣扎罢了!”楚王的声音从牙缝中挤出,神色不郁。 而此时的船尾底舱内,众人正忙活着救船。似乎是漏洞很大,饶是众人齐力,水还是不停的往舱里涌。 贺皎光着胳膊,全身已经湿了大半。此时见李行等人进来,知道拦不住,见三人进来不知从何做起,便喊道:“既然来了,就快帮忙,站着做什么!” 贺皎向来衣冠楚楚,三人哪里见过贺皎这副狼狈样,一愣之后,这才投入了救船大业。 此时的贺皎还不知道,这副形象成了他完美人生中的污点,日后总被李行三七拿来调侃。 众人忙活半晌,舱中水却越来越多,众人随着阶梯,也走得越来越高。。 “船大,漏洞太大,堵不住啊!”有水手从水中冒出头来,喊道。 那漏洞在船舱深处,此时众人皆是站在了阶梯上,将积水一桶桶拎出去。 “大概还能坚持多久?秦大,这船上可还有备用的小船?”贺皎的问题一针见血。 “再有两柱香的时间,这尾舱定会全部被淹!尾舱淹了,整船被淹就很快了!”秦大瞧一眼水面,这水面上升看起来慢,内里却极为凶险。 “船上备了小舟,不多,却能载下大家伙!”秦大数了数人数,然后转身吩咐:“让水里的弟兄们都上来,大家都随我来,动作一定要快!” 第四十七章 麒麟瑞兽 秦大虽长相粗鲁些,但却不愧是经验多年船老大,三言两语安慰了众人之后,便指挥着众人放船移步,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众人便都到了小船之上。 那小船较之普通的江南画舫还小些,统共两只。一只载人,另一只载物,挤了些却也刚刚好。 江上的风更大了,江面上不断有旋涡被卷起,远处起雾,白茫茫的看不清楚,迷了人眼。 众人看着渐沉的船,一时之间有些唏嘘有些感叹,却又都沉默着,似乎是在哀悼什么。 秦大抹了抹眼角,眼眶发红:“这船跟了我十多年了,没想到今日就这样,说沉就沉了!” “秦大哥,对不起,是我们拖累你了!”称呼亲近几分,李行心中愧疚。 “嗨!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这怎么能怪你们呢!”秦大摆手努力挤出笑来,带动他的络腮胡子,像个可爱的大叔。 “只是可惜了!”秦大又叹口气,看着那即将全部沉入水面的船,有些不舍。 就在众人为将沉之船唏嘘不已的时候,三七却有些慌乱,似乎是在找上门东西,先是翻找了自己的口袋,随即又打开了包袱,将一应东西全翻了个遍。 “三七,怎么了?可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不见了?”李行早看出不对来。 “姐姐,我的麒麟不见了!”三七神色焦急,还在继续翻找。 “可是你随身带着的坠子?” 李行见过那麒麟坠子,约莫蛋黄大小,通体透明的水晶,正中央是弹珠大小红翡玉麒麟,栩栩如生,仔细看去,还能看到麒麟的一双墨玉眼黑得发亮,炯炯有神。在这样生产力及其落后的时代里,材质稀少不说,就是这样的工艺更是罕见。三七一直贴身携带,从来不肯示以外人。 三七点头:“我爹说过的,那坠子决不能丢的!现在可怎么办,怎么办?” 三七急得有些跳脚。 “先冷静,仔细想想,你到底放在何处了!最后见到那坠子又是何时何地?”李行一把拽住三七,毕竟着急也不是办法。 “若不是在包袱里,就不小心掉在船上了!”三七看着那即将要全波没入水中的船,还不待众人反应,身子一跃,便入了水去。 “三七,危险!”李行的话哽在喉中,心中急切。江水冰寒,况还在水中泡着,如今三七又直接跳下,饶是她水性好,在水里不会有什么事,可上得船来,恐怕还得染上重风寒,即便她有林清的记忆在,可医药终究还是比不得现世的。 李行思绪翻飞间,便见白影一闪,水花一溅,贺皎便也跟着入了水。临了还不忘嘱咐:“师妹,看好船上之人,我去去就来!” 李行心中急切,下意识跺脚,却也无法。她虽会些水,可却也只会皮毛,入了水,能保住自己就不错了,如今也不好下去帮倒忙了。 秦大见这般场景,早收起心中的可惜劲来,正想着要不要派船上的水手下水,便瞧见不远处那大船再度逼近了。 “秦大,让你的人好好守住这两艘船,可别再被撞出什么乱子来。”李行也看到了大船船头之人,对着秦大吩咐。 秦大应了,叫上他船上的人,围拢在一处商议。 “楚王,你到底想怎样!”在江水与寒风的肆虐中,李行的声音几近淹没,可气势却丝毫没弱。 “李姑娘,小王不过是相请姑娘过船一叙罢了,你又何苦如此执着呢?”楚王上前半步,将身形露出半截来。 “这就是你说的请?”古月宁有些激动,涨红了一张小脸,迈步站出来,指着水面上只剩一点的船,“那草民只能说,楚王殿下还真是卑鄙无耻得可以!” “大胆!居然敢污蔑殿下!”陈忠也不甘示弱,已经提剑,一个飞身,便站在了大船我围栏之上。 “既然已经被认为是卑鄙了,本王也不介意再无耻些。”楚王却不在意古月宁的话,反而是勾唇一笑:“把这两只小船也给撞沉!不过,若这两只船上有人出现任何闪失,提头来见,尤其是李姑娘!” “你!”李行气得牙痒痒,因为她似乎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且不说船上之人不能全部落水受了寒,就单说贺皎三七,到时候可怎么回到船上?!如今看来,从得受制于人,不从也得受制于人,而且还得遭罪,那还不如换了船,服了软,想来楚王也不会怎么对她,大不了上了岸再跑就是了。 “好,既然你都这么不要脸了,本姑娘就移步好了!”脑袋转得飞快,李行将面上气愤收起,却还是不忘讽刺。 “早这样不就好了,本王是绝不会害你的!”楚王得逞一笑,心情愉悦,似乎有一种征服的快感。 李行看一眼已经全部没入水中的木船,又看着从大船之上缓缓降下来的木梯,皱了皱眉:“派人去救三七和我师哥!” 楚王依旧笑:“放心,本王早就已经让人下水去了!” 李行点点头,紧闭眼睛,睁开后又深呼吸,抬头正欲上木梯,便见视线可及的不远处,影影绰绰的似乎有十几艘船影。李行心中一顿,也不知这来者又会是谁,若是楚王的人,倒也没差什么,若不是楚王的人,他们或许还能借以脱困。 想到这里,李行将抬起的腿又收回了木船,低声唤秦大,眼神若有似无地撇向那十几黑影的方向。 秦大会意,眼神也只是一瞥,便立即知道了李行的意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这个距离,应该不远,保守估计两里,以这些船的速度,两炷香的时间应该就能到咱们这里。” 李行听罢,立即改了主意。吃软也不是不可以,但那是不得已的时候,可若是能冒险脱困,哪怕几率不大,也得一试,大不了最后吃点亏在吃软的。 “楚王殿下,我师哥和三七现在下落不明,我想等见到他们再离开,你看可好?”眼珠一转,李行已经找到了借口。 第四十八章 碧黄仙草 李行见楚王低头沉思,生怕他的人发现了不远处的船影,激将法用的顺溜:“不过就是多等些时间罢了,堂堂楚王殿下,难道连这点气量都没有吗?” “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招!”楚王凤眸微微眯起,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天有些阴沉,江上的风更大了,不时还能夹杂着雨丝,打在人的脸上,冰凉冰凉的。 李行双目紧盯着江面,也不知三七贺皎在水下如何了,余光扫过侧前方的影子,祈祷着那些人对自己又帮助。 一炷香过去,似乎楚王还不曾发现什么,李行不觉松下一口气来。 可就在下一秒,李行就看到有兵士上前,附耳对楚王说了什么,楚王的面色大变:“李木青,你敢耍本王!” 李行早在那士兵上前的时候,便发现不对来,早小声嘱咐了秦大,火力全开,奋力将船往前划。 此时见楚王愤怒,想来那船影并非是他的人,既然如此,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才是。 小船之上,众人齐力划桨,好在楚王的船大,要加速并不容易,一开始并没有很大的优势。 就在这时,水面上冒出两颗头来,是三七和贺皎。不过,在他们之后,陆陆续续有不少脑袋冒出来,正是楚王的人。 “三七,快游!”李行早发现他们,招手大喊。 “追上他们!”楚王还算冷静,不管是追上李行众人,还是躲避后方的追击,此时只能加速前进。 从狩猎行宫回来,本就是被禁足了。偷偷跑了出来,本就是抗旨不尊,而眼下这艘船还是他借公职之便,私自调度出来的,若是有人借题发挥,那可就是调动水军,欲加谋逆之罪,他就真的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船上可还有多余的木板?”贺皎单手向前游着,似乎左手还托着三七。 “有!”秦大应声,忙去寻了来。 “扔下来!” 虽不知贺皎要木板何用,不过秦大还是将那木板扔了下去。 那木板才一到贺皎身边,便见贺皎身体奋力一挺,便拖着三七跳上了木板,随即脚尖一点,木板便沉入了水中,只见身形跃起,不到一会便到了船上。 众人呼吸间,还没反应过来,身边便多了两个湿漉漉的人。 “贺先生,你没事吧?”古月宁立即上前,递上早就准备好的干毛巾干衣裳等物。 “我没事,倒是三七脑袋撞到了。”贺皎摇头,将三七交给李行:“这里有我,你先看看三七的伤势。” “没事就好。”李行点头,扶着三七进了船舱。 “我们的船小,速度虽慢,却胜在轻巧灵便,”贺皎打量着两艘船,双眸闪过光亮,在阴沉的天色中,他浑身湿衣裳,却别有一番潇洒飘逸。 “秦大,只要与他们距离百尺,便立即向左转!”贺皎的嘴角勾起,楚王的的船速快,但船身也大,转弯的时候就相对笨拙,尤其是近距离的时候,反应能力就更慢了。所以要想拖时间,就只能靠转弯了。 秦大应了,立即吩咐划桨的兄弟们,指挥着众人照贺皎说的做去了。 于是,小船在前面,大船在后面,愣是在原地转了两个圈。李行觉得,照这样下去的话,自己这种从没有晕过船的人,可能都要晕乎乎的突地昏天黑地吧。 楚王很懊恼,眼看着近在咫尺的,转眼就转了弯,关键是自己这船还跟不上。若是一直在原地转圈,就这么耗着,后面来者不善的船可就真的要不善了。 可眼下除了跟着走,还能怎么办呢?!难不成直接放他们走,那岂不是更加追不上了。 楚王握拳,用力的锤围栏,咬牙恨恨道:“陈忠,撤!” “诺!” 而此时的小木船上,李行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仿佛度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三七如何了?”贺皎进船舱的时候,三七早换好了干衣裳。 “没什么大碍,头上的皮外伤倒还好,好好休养就可以了。不过……”古月宁给三七把了脉,此时却有些迟疑了。 “不过什么……”长时间在水中憋着气,再加上江水冰寒,又不小心撞了脑袋,此时的三七面色苍白,昏昏沉沉的,声音也很虚弱。 “初秋江水性寒,但三七姑娘体内却有一股刚阳的内力,二者相克但又互相纠缠,若无法中和医治,恐有性命之忧!” 古月宁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唏嘘,而且很没底气:她从未遇到过这样的症状,复杂到她不敢用药。 贺皎点头,然后看着李行,似乎是说:救还是不救,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不救。 李行翻了白眼,这不是能不能救的问题,而是主药难找的问题。刚好三百年年份的血灵芝,想来也不难,大可峰上应该有。可碧黄草不同,虽然不能除治百病,可却最能中和药性,其罕世程度令人发指,当今似乎只有一颗,而且还存在于传说中。 相传,汉高祖刘邦起义之时,所斩白蛇便是碧黄草的守护妖兽,而那碧黄草自然便收藏与汉室皇宫之中。不过,西汉衰败,后汉崛起,也不知如今那碧黄草可还还皇宫之中。 如此看来,还真的要和皇室众人脱不开干系了。罢了罢了,李行慨叹,看来这一趟是真的回不了慎门了。 “师哥,你先想法子拖延三七的病情吧!” 李行是打心底里怀疑贺皎甩锅给她,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慎门中人是不能与凡尘打交道的,尤其是与皇室中人。 贺皎点头,这个还算简单。 古月宁在一旁却很是惊讶,显然是没想到贺皎也会医。不过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没错,李姑娘与他师出同门,会医也应该不奇怪的。不过,若是他会医的话,自己岂不是多了与他交流的机会?想到这,古月宁面色一红,头更是低得厉害了。 “贺先生,李姑娘,楚王的船被包围了!”伴随着秦大兴奋的声音传来,大喇喇的身形进了船舱,使得原本就小的空间更加狭窄了。 第四十九章 先发制人 秦大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只把楚王当成了敌人,一瞧见他们被包围了,就立即进船舱,兴奋地说了一通。 “嗯,”贺皎点头,一身白衣依旧滴着水,“可看清来人是谁?” “这到没有,不过他们的船和楚王的很像。”秦大若有所思。 “当务之急,是要尽快上岸。”贺皎走出船舱,不忘叫上秦大。 秦大三步两步跟上:“贺先生,以咱们现在的位置,上岸恐怕也是荒地啊。” “最近的镇子呢?江上寒气重,三七的伤不能久拖。”贺皎的眉头皱起,若非他下水及时,恐怕此时的三七已经回天无力了,楚王的人出手还真是狠辣。 “最近的镇子……”秦大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努力回忆路线。 “船大船大,那艘船朝咱们过来了!” 也不待船板上水手喊完,那艘大船已经有人喊话了:“前面可是贺先生?” 江水冰寒,小船上人多,载重大,小船吃水很深,江风一吹,夹着冷雨,愈发飘摇起来。 “正是,不知阁下?”声音很有磁性,贺皎并不在意对方知道自己的身份,略微躬身,保持他一向外人面前的谦谦君子的模样。 “贺先生,在下执修,与先生有过一面之缘的。”黑色披风被风扬起,冰块脸的执修依旧是冰块脸。 “原来是阴公子!”贺皎开始客套,拱手,“还要多谢公子助我等一臂之力!” “谢到不必,在下只是公事公办罢了!” 李行早听得外头的声音,让古月宁照看这三七,便出了船舱。见来人是执修,抢在贺皎之前开口:“执修,既然帮了,那就帮到底吧!” “正有此意,你这小不点的船,恐怕也撑不了多久。”执修见到李行并不意外,他是早得了消息的。 说话间,大船已经行近,放下木梯,众人便都上了大船。 李行觉得,这朝廷的船就是不一样,大就算了,还豪华,真别说,正像是古代的游艇。之所以说是古代,那是因为这船还是人力划的。 船用的是上好的船木,上下三层,载了近百人不说,还有几个货舱。货舱的门紧闭着,李行觉得不用想,那里面屯着的也定是武器之类。 也不知江风是几时歇的,晚间十分,江面上很平静。 “可想清楚了?”贺皎站在夜色里,不忘给身前娇小的人披上披风。 李行没有回头,双眸紧盯着黑暗中的某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色逐渐掩盖住江面,夜很寂静,有星光透过层层黑云,朦胧而凄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贺皎听到轻微的一声叹息:“如果这是林清的命,我就不该一味地逃避。只不过……” “只不过,你还想再回慎门一次。”贺皎心思澄澈,旁观者清。 李行点头,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小宸,也放心不下近两千年后的父母。 “会有机会的,只是眼下三七却是不能拖的。”贺皎安慰李行。 李行点点头:“希望如此。” “不过,三七的麒麟并不普通。”贺皎手托腮帮,若有所思,“似乎在哪里见过。” “那麒麟她一向不离身的。为了那劳什子,她不顾性命,再度跳进江水里头。你也看到了,即便是失去了意识,手却还紧握着不放。” “罢了,如今事情已经如此,你也别再伤心了,总有办法解决的。”贺皎甩甩衣袖,风轻云淡。 “希望如此。”李行点头。 “伤心什么?能有什么办法解决?”执修迈步而来,依旧面无表情,似乎并不知道贺皎李行二人方才说了些什么。 李行贺皎对视一眼,并不打算全盘托出。 “三七受伤不轻,得尽快找个安静的地方修养才是。”贺皎说,却也不全说。 执修的面庞棱角分明,面色如旧,说出来的话却带了愤愤然:“没想到,楚王竟然能对无辜之人下此狠手!” “他忍耐数年,精心谋划,几乎一朝之间尽数被毁,暴躁些也是自然。”贺皎却摇了摇头,言语中似有暗指什么。 执修眼中闪过惊诧,却也只是一闪而逝。 倒是李行,听了个似懂非懂:莫非楚王之前还谋划了什么不成?他一个王爷,能谋划的皇位!一夕尽毁莫不是被人发现了?!难怪此次被他追着,还能遇到执修,想来他是来追楚王的。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贺皎知道这些呢?!慎门门规,不得参与凡尘诸事,他又是如何得知这些的?总不能是算出来的吧?那卦术真能有这么神奇不成?要不哪日得闲了,自己也学学? 就在李行脑海里浮现乱七八糟的念头时,贺皎与执修的眼神之间,已经交战数回。 李行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气氛十分诡异,清了清嗓子,打破沉闷:“嗯,那个,执修,你不是在行宫狩猎吗?为何会在这里?” “烦请姑娘移步,在下细细说来!”执修说完,还不忘戒备的看了贺皎一眼,贺皎给他一种看不透的感觉,而且还隐约带了挑衅。 “师哥不是别人,有什么话就说罢!”李行很大气,说完还不忘笑看贺皎一眼。 贺皎很给力,立即补充:“我和师妹是自己人,没什么好移步的。” 执修的心一瞬间充满无力感,看了贺皎一眼,这才说道:“楚王刘英抗旨不尊,私自调派水兵不说,且有刺杀皇帝的嫌疑,我此次是奉了皇命,前来逮捕刘英归案。” 执修说到后面,称呼上已经直接用刘英代替楚王了。 “刺杀皇帝?”李行倒是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一点,脑袋有些懵,到没想到楚王还有这样的胆子。 “执修,你说这是养虎为患呢,还是先发制人?”贺皎一个飞身,轻飘飘站上了围栏。正巧风起,白衣飘飘,神似谪仙。 执修的心再度颤抖了一下,怎么有一瞬间,他觉得眼前这男人,看似潇洒放诞,实则可怕得骇人!努力忽视心中所想,执修的表情依旧镇定,并不打算回答贺皎,而是看向李行:“李姑娘,太子殿下为了救驾,受了重伤,性命堪忧!” 李行在听到太子的时候,心猛然跳了一跳,可随着执修的话,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愈发地往下沉去。 第五十章 浅滩苍龙 李行的心很忐忑,也不知此时的刘庄如何了。虽然她知道他是将来的皇帝,不会有事,可心还是揪着不敢放下。在这朝廷的豪华游轮上,每日寻些医术古籍,找找碧黄仙草的记载,十日便飞快过去了。江风愈加寒冷,人一走出船舱,便能觉察到刺骨的寒意。冬天快来了吧,要是再冷一点,江面上恐怕都得有冰块了吧,李行想。 贺皎变得很忙碌,每日里除了照看三七之外,就是和古月宁探讨一些药理医学。 当然,以上只是李行所知道的。而李行所不知道的是,某个夜晚,贺皎还去看望过被软禁的楚王。 船舱最底层的暗室,冷暗潮湿。 楚王头发凌乱,随意坐在床榻边上,目光有些呆滞。棋差一招,兵败山倒,没想到自己还是斗不过他。从小到大,无论他再怎么努力,似乎都讨不了父皇的宠爱。 至今还记得,小时候父皇胜仗归来时,都会带礼物,可唯独没有他的,他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忘的存在。他没有母亲,每回看到众兄弟姐妹依偎在母亲怀里的时候,他却只能孤单单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直到八岁那年,父皇称帝,才有一个许美人领养了他。可在那个自诩是他母亲的人的眼中,他从始至终都是被用来利用的棋子罢了。 他很恨这一切,终于想要隐忍,韬光养晦近十年,可如今却…… 忽然,船舱的门开了,呼啦一声,带着刺眼的光。 楚王不禁捂了眼,片刻适应光亮,他才看清来人。面如楚玉,眼若流星,白玉簪束发,一袭白衣,风扬起衣角,神似谪仙。 倘若这男子不说话,或许他真的会以为这是上天派来拯救他的谪仙吧,楚王想。然而,他不是。 “在下贺皎。”那人开口,温文尔雅的声音与这样落魄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来者不善,这是楚王对贺皎的第二个印象。 “倘若本王没有记错的话,本王并不认识你。”楚王幽幽开口。 “楚王殿下认不认识我并不重要,”贺皎的眸子盯着楚王,半晌,坐到楚王的对面,才又叹口气道:“重要的是,我可以解答你心中的疑惑。” “本王与你素昧相识,你凭什么能解我心中的疑惑!”楚王偏过头去,刀削的面容多了憔悴。 “不管你信与不信,我都会告诉你,这是我门中的承诺。”贺皎起身,背过楚王。 “紫薇帝星降世,却成不了帝,这是你的宿命。前世业障太重,三生三世,注定得不到所求,苍龙困于浅滩,无可奈何,反生了暴戾。” “你到底是谁?!”楚王的目光带了探求,显然是信了八分。 “贺皎。”贺皎笑,笑得风轻云淡,却让人有上前揍他几拳的冲动。 “你是李木青的师哥?” 楚王忽然一句,到让贺皎一愣。 “没错。”贺皎神情有了一丝恍惚,那声师哥也不知是错是对! “我的梦……”楚王终于问出来困惑他多年的东西。 “前世业障罢了,又何苦执着于答案呢!”贺皎叹息一声,却不再停留。 楚王只觉当头一棒,瞬时清醒,梦境中的帝位和那个女子,如今看来,都只是前世业障。既如此,又何苦执着,何苦紧追不舍! “我得先人之志,于这第三生助你,愿你早脱了这苦海,离了这轮回!” 贺皎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绕梁般在楚王耳边响起。就在某一瞬间之后,楚王只觉心中脑中清明无比,从此尘世凡俗,与我何求! 有风从门缝透过,冰寒彻骨,楚王却似乎没了察觉。 恍惚又过了几日,三七恍恍惚惚的,一直都在昏睡,只是手却没有一刻放松的。 “或许那玉麒麟与三七的身世有关。”贺皎是这么和李行说的。 “应该不会,三七父亲是衡县医者,一个白胡子老头,如何来的身世一说?”李行反驳。 贺皎不欲解释太多,却也不置可否:“或许吧,不过你多留点心总没错的。” 关于麒麟的事,自此之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再提。 约莫入冬十分,船终于入了港口。 李行是最先下船的,贺皎嘱咐了什么,最先离开。古月宁神色匆匆,慌忙走了,三七被送到了太子府,执修让人护送楚王回宫以待皇帝裁夺,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 饶是已经有了准备,可当李行踏进太子府的时候,还是觉得这里较之往日,多了肃穆与紧张,连带着李行的心也莫名紧张起来。 还没进刘庄的屋子,李行便闻到浓重的药味,似乎还夹杂了一丝腐烂的气息。屋子不时有人进出,神色紧张者有之,疑虑担忧者亦有之,面色戚戚者有之,惊恐莫名的亦有之,却也都很默契的保持了安静。 执修在前面带路,心中已经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不过,不管怎样,这一局,爷赌对了。略微放慢了脚步,执修轻声说道:“李姑娘,请!” 李行心情很复杂,她完全没有想过再次回来是这样的光景。本以为刘庄受了伤,一个多月,有御医的调理,也查不到何处去。如今看来,这群御医都是吃干饭的!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迈的步子,也不知道是在何种情况下诊的脉,只知道最后的结果,是她能够控制的。心下稍安,忍不住又看一眼刘庄。此时的他少了往日的威严,却多了几分容和,只是廋了一圈的脸,如今更加刀削纸刻,苍白如纸的面色,令人心中发酸。 执修早唤了御医上前,以供差遣。 “方子用得如此温润,是想要了太子的命不成!”李行轻声叹息,却不没有接过纸笔,只缓缓将药方说了。 那御医原本有些看不起女子,以为这女娃看起来年岁小,却不料用药却着实得理,分毫不逊于御医院的医者们,又思忖着阴公子寻来的人,定然不差,心中便没了疑虑,反生了几分敬意来。 “执修,烦你重新备好一间屋子,打扫干净后,用最好的酒再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擦上一遍!”这间屋子内味道太重,指不定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细菌病毒,极不利于病人,后面的话,李行没敢说。 执修不解:“好,只不知这房间……” “待会就把太子爷移过去。” 执修点头,虽不解,但也不好再问什么。 “最好是精致好的房间,不要熏香。”李行补充。 第五十一章 雨过天晴 有暖和的阳光透过窗户,驱散走一夜寒雨。 随手撩起帐幔,李行起身,披上外裳,朝三七的房间走去。贺皎在离别之前,留了一瓶药碗,能延缓三七的病情。李行将那翠绿瓶子取出来,一颗晶莹剔透的透亮丸子倒在掌心,还有些发热。给三七服下,又瞧了瞧三七的脉搏,李行这才觉得安心。 正想着去看看刘庄的情况,便听翠铭的声音:“姑娘醒了?” 李行“嗯”了一声,穿好衣裳,径自出了门,还不忘问翠铭:“太子殿下如何了?” “自前日换了地方修养,爷的病就有了起色,今早上,伤口似乎是要开始愈合了!”翠铭回道,语气中多了多李行的崇拜之意。翠铭打心里觉得,自大李姑娘回来之后,整个府里都多了生机。 “细心照看着,我估计今日太子便能醒过来了。”李行的步子很快,不忘嘱咐翠铭。 翠铭点头,却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忙低下头以掩饰满脸的绯色。 李行没听到翠铭的声音,遂瞥了一眼翠铭,见她低着头,一时了然,知道这妮子在想些什么了。故意咳嗽一声,掩饰尴尬。李行心里暗暗忖,不就是给太子换了药么,至于脸红成这样吗,她还给太子刮除了腐肉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庄的身形也确实好,多一丝是赘肉,少分毫便是瘦,比之自己在现代看到的男模,完全有过之而无不及。要是有机会的话,摸上一把应该很过瘾吧…… “姑娘!姑娘!” 李行正沉浸在幻想的粉红泡泡中,忽听到翠铭唤她,正觉得疑惑,便觉得脚似乎是绊倒了什么,重心一变,人便直直往地上栽去。 李行闭上眼,满脑子除了完了,就是空白。可似乎过去了很久,想象中与地面接触的感觉并没有到来,而预想的疼痛也停顿在一个温和的怀抱里。 缓缓睁开眸子,阳光正好,刺眼的光线与那人结合在一处,恍惚成了耀眼的存在。擦了擦眼角,李行想清来人。 “木青!?”声音很温和,却难掩喜悦。 李行此刻只觉得腰上滚烫滚烫的,是那人的手。也顾不得对方的钳制,挣脱开来,这才发现,来人竟是刘苍,有些讪讪,摇摇手:“没事没事。” “姑娘,您没事吧?”翠铭赶紧上前,扶了李行一把。 “没事没事,还好有元熙在,否则非摔个狗啃泥不可。”李行冲刘苍一笑,恍惚间似有万紫千红,让人心头一暖。 刘苍看得一怔,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不知作何反应了。 就在李行有些不自在的时候,执修拯救了她。 “李姑娘,爷醒了!” 执修的脚步从未如此快,以至于快到忽略了此时不正常的气氛。 “好!”李行应了一声,便也匆匆往室内去了。 刘苍目视这那抹倩影,眼眸深处,掩不住的落寞一闪而过。许久许久,刘苍回过神来,下意识收紧了手臂,怀里似乎还有佳人的余温。 “爷!”不知何时,秦津出现在刘苍身后,低声唤道。 “走吧!”低到尘埃里的声音,失落至极。 “可是李姑娘……” 秦津想说的是,李木青好不容易回来了,爷你为何不追上去,为什么不说个清楚明白。 “回府!”刘苍转身,大步流星,似乎一刻也不愿多待。 “太子爷醒了。”秦津快速跟上,提醒刘苍,昏迷许久的太子殿下醒了。 刘苍却没听见似的,反而加快了步子。 “爷,您不去瞧瞧吗?”秦津不死心,跟在刘苍的身后,已经出了二门去。 “爷!您不是来探望太子爷的吗?如今太子爷醒了,您该……” “够了!”刘苍忽然停下来,回过头,温润早已不见,面上满是阴鸷。 秦津从没见过这样的东平王,顿时便失了声。 “本王到没发现,原来你是太子的人。”刘苍说完,也不再理会秦津,径自往外面走了。 秦津愣在原地,爷说这样的话,分明就是介怀他隐瞒李姑娘的事了。可是只有天知道,他每回看到爷为了李姑娘醉生梦死的时候,他又多想告诉爷,李姑娘没有死。可是太子爷也说了,爷痴迷在先,李姑娘身份不明在后,日后会有大患也未可知。 如今看来,兜兜转转,李姑娘终归还是成了两兄弟间的结缔,隔阂了两人。而且,似乎连自己顺带着被搭上了。 想到这里,秦津加快了步子,快速跟上了刘苍,挤上别扭的笑脸:“爷,您等等我!” 宽敞的房间内,有花香幽幽,是早开的寒梅。 刘庄本眯着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他知道,这场赌博他一定会赢,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你笑什么?”李行看到刘庄唇角若有似无的弧度,拿着纱布的手顿了顿。 “你果然舍不得我!”刘庄脸苍白着,与他此刻的愈加弯起的弧度形成鲜明对比。 “你!”李行顿时便觉窘迫,这个人脸皮还真是厚! “还不快坐来,我给你换药!”看到手中的纱布,李行转移话题很是迅速。 “姑娘,奴婢来吧!”正巧翠铭端了早餐进来,听了这话,便欲扶起刘庄坐起身来。 “不用,他自己可以。”李行挥挥手,眼睛里面充满了狡黠。让你笑话我,你行你自己来! 翠铭有些为难,看向刘庄。 “翠铭,下去吧,孤自己来。”刘庄说着,便用手撑着床,才一使力,便觉伤口被撕裂,随即便是强烈的痛感袭来。 “嘶!”刘庄倒吸一口凉气。 “好了好了,病还没好,逞什么强!”李行看了,心里泛起酸涩来,立即上前扶起他来。 刘庄张了张嘴,想说这点痛不算什么的,可看见李行担心的面容,他还是忍住了。这小模样,别提有多可爱了。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户,用尽全力,正驱走昨夜的冰寒。有湿漉漉的地面,坑坑洼洼,似乎在影射着美好的开始。 第五十二章 剿匪赈灾 在刘庄炽烈的目光之下,李行总算完成了艰难的换药任务。绑好了最后的结,李行的小手便被抓住。用力挣脱,却毫无办法,真没想到这家伙伤得如此之重,力气还这么大。 “放开!” 李行翻一个白眼,表示抗议,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小脸早已红了。天知道,这家伙的身材有多好,一想到他昏睡的时候,自己都快要上下其手摸个遍了,李行的脸更加滚烫了。 “不放。” 某人丹凤眼里射出火光来,快要将李行烧成灰烬。李行只得低下了头,早知道这样,就不该同情他,让翠铭来换药不是挺好的吗!李行觉得,这真是不作不死的节奏。 咕噜噜…… 肚子饿了,开始叫嚣。从前,李行觉得肚子叫很丢脸,可此时她已经顾不上丢脸了,至少在这一瞬,她觉得肚子饿救了她。 果然,刘庄在听到这作怪的声音的时候,放开了她的手。 李行顿时一松,觉得空气都新鲜了许多。 “还没吃早饭?”刘庄不忘关心。 “我去吃饭。”李行点点头,一溜烟跑了。 然后李行便听到身后传来的笑声,还伴随了咳嗽声,估计是气没顺过来。 “姑娘!您慢点!”翠铭在后面追,半晌才喘着气追上了李行。 “怎么了?”李行本来是觉得囧,也就只是想着逃离现场,便停下问道。 “姑……姑娘,您的早饭……”翠铭上气不接下气。 “哦!对,早饭在哪呢?”李行恍然大悟,刚才好像只记着逃跑了,如今自己的肚子还饿着呢。 “姑娘……早饭……在……殿下房里。”翠铭吞吞吐吐,当然已经不是喘不上气…… 李行听罢,顿时石化当场…… 天气愈加寒冷,冬日的第一场雪,终于在李行的期盼中,纷纷扬扬,飘飘然落下。 然而,李行却没有期盼得以实现的愉悦,此时的她,正看着手里的翡绿药瓶发呆。 那是三七的药,如今只剩下七颗了。也就是说,能够维持三七七日的生命。三七体内的躁动愈加明显,两股气息纠缠混战,而三七依旧昏迷不醒。贺皎离开时,给了她药方,可那药却着实难找,想来也只有慎山之上才有的。这该死的贺皎,总是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本来想着,等刘庄身体好些,再以救他的人情去换。可如今,刘庄却持续高烧,虽然这几日下来,已经逐渐控制了,可他依旧昏迷着。这可把李行急坏了。 “李姑娘,不知有何事找我?” 执修面容依旧冷峻,发上落了雪花,还未及融化,更添了几分生人勿近的生硬。 “我……”李行有些犹豫,将手中的茶递给执修,不知从何说起。 “姑娘但说无妨,”执修对李行的态度有转变,因为她能回来救爷,这让他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认可感。 “执修,我向三七的方向,语气坚定。 “如果你是要去见楚王,我是不会帮忙的。”执修眉头轻皱,之于楚王,他没有什么好脸色。 “当然不是为楚王。”李行摇头,直视执修,许久才幽幽开口:“我要碧黄草。” “什么?!”茶杯应声落地,执修腾的一声站了起来,任由茶水溅了一身。 执修看着李行,要不是她神情严肃,他真的会怀疑她只是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看执修的反应,他应该知道碧黄草,李行又补充说道。 早有丫鬟听到声响,进来收拾茶杯的碎片。 “既然你想要,就应该知道,那东西对于汉室子孙的重要性。”直到那丫头出去,执修这才忙忙坐下。 “我当然知道。” “那你为什么还……” “如果你不帮忙的话,我自己想办法。”转过头,李行不欲多说什么。 “你!”就在这一瞬间,执修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自家爷面对这个女人的时候,明明有一大堆计谋,却无可奈何的心情了。 “我什么?”李行一脸无辜,“既然你不愿意帮我,我自然还能找别人。” “找谁?贺先生吗?他若是愿意掺和,碧黄草还能留在皇宫之中吗?”执修的冰块脸上,出现少有的一丝戏谑。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你还是好好照顾你家太子爷吧,这会子烧应该退了,不送。”李行端起茶杯,准备送客。 “东平王不会帮你的,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出了洛阳城了。”执修不说话,说出来的话,能急死人。 “什么意思?!”李行叫住已经走至门口的执修,面露疑惑。 “赈灾剿匪。”执修坐回座位,缓缓道来。 冬日提前,寒冷来得太急,百姓不及御寒,收成也被毁了大半。风寒疾病瞬时蔓延,大量灾民涌入帝都不说,甚至有胆大的拉帮结伙,干起绑匪的生意来。新朝建立不算久,根基不够稳,民心极易动摇。在这样的情况下,新朝必须得派出威望人物,尽力赈灾的同时,收复民心。可就在众人都不欲蹚浑水的时候,刘苍站了出来,体弱之身,竟欲挑起重任,令众人叹惋。 刘苍的身体,别人不知道,她还算清楚。只要不是上阵杀敌,劳累些,应该不会出大事的才是,毕竟在慎山脚下,经过贺皎的数年调理,不足之症虽不算治愈,身体虽弱,却也能经得起些磨砺。 可即便如此,执修不愿帮忙,刘苍远走赈灾,她的三七怎么办才好?!难不成真的要、要要、一个人独闯皇宫不成?她有那贼心,也没那贼胆呀!自己栽了倒还算小,此时的三七已经是等不得了的。 “不管你要那宝物做什么,你最好还是等爷醒了,去求爷的好。”这是执修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却也成了李行心里的大石头,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她是绝不愿意去求刘庄的,因为上过一次当,她总觉得刘庄总能在某些不经意的地方,挖上一个两个陷阱,人一旦陷进去,就绝不可能逃出来。 第五十三章 幽蓝银镯 傍晚,天色阴沉,风雪更大了,李行总觉得有一头大老虎,在外头不停的嘶吼着,仿佛是发现了可口的猎物一般。 “姑娘,太子爷醒了。”翠铭是跑着进来的,脸上的兴奋还没褪去,气息不稳,却将话说得完整。 “嘘!”李行比一个嘘的手势,示意翠铭放小声音。 床榻之上,三七依旧昏迷着,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发紫,睡得安详,没有往日里的活泼,似乎失去了生机。 李行理了理已经发皱的衣衫,接过翠铭递过来的白裘披风,往门外走去。 “太子爷的烧可退全了?伤口如何了?”走在雪地里,一步一个脚印,有漫天的雪不断清扬,落了大地一片的白茫茫。 “退了,伤口也愈合得很好。” 翠铭不是很能理解,明明往走廊走能避开白皑皑大雪,姑娘却偏要往雪地里走,这要是受了点寒,心疼的还是自家太子爷。 唉!翠铭在心里暗自叹息:姑娘到底懂不懂爷的心,爷都做得那么明显了,姑娘却还是视爷如猛虎,能不靠近,就绝不愿意出现在爷的视线范围里。这些天,她都看在眼里,除了去给爷诊脉和看顾熬药,姑娘也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绝不肯踏出半步的样子。 “嗯。”李行点点头,不再言语,任由漫天飞雪肆虐。 门被推开,寒风抓住缝隙,快速灌入房间,房内之人习惯了温暖,冷不防打了个寒战。 “你来了。”床榻之上,刘庄随意的斜躺着,有些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明亮的笑,与往日的冷若冰霜差个十万八千里。 “既然殿下还有事,属下先行告退。”旁边的男子,一身儒袍,身形修长,是陌生面孔。肤色偏黑,却掩不住眸中的奕奕神采,举止优雅得体,从容淡然。 擦身而过,李行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这个人绝不简单。不觉转过头,却只见到那人朦胧的背影。 “怎么了?”从李行进来,视线便没有离开过她。 “他是谁?” “府中的门客,有急事来见我。” 明亮的凤眸,视乎有火焰一般,**辣的。李行不敢直视,忽略了某人的若有所思,还忘记了方才那人带来的危险感。 “你在怕我?”刘庄很自觉的伸手,让李行诊脉。 “没有。”李行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这是尴尬,绝对是尴尬!好吧,她承认,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害怕啦。 “果真没有?”刘庄忽然凑近了李行,呼吸近在咫尺,似乎真的只是想探究怕不怕的问题。 李行的脸,刷的一下通红,匆忙间收回诊脉的手,转身就欲逃离事故现场:“没、没有!” 老天,这算什么,她的心扑通扑通的跳,声音大到耳朵都能听到了! 然而,某人的大手,还是毫不费力的,抓住了那只想要逃脱的白嫩小手。大手有些粗糙,似乎是长满了茧,小手想要挣脱,却没能做到。 “那你为什么想要逃跑?”刘庄的声音充满疑惑,似乎是真的不知道李行想要跑掉的理由。 “我…我…”李行只能转过身来,低下头,开始结巴,她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之前几回,她都是这样跑掉,再回来就装作若无其事,什么都没有发生。可今天,好像不管用了……李行在心里悲催的想,果然好法子用得多了就不灵,就和药方一样,永久了就会出现抗性…… 就在李行“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的时候,有一圈热乎乎的东西,快速的爬上了李行的手。李行抬眸一看,一抹幽蓝映入眸中。 那是一个镯子,银色作底,镂空的祥云雕刻,精致典雅,五颗蓝宝石镶嵌其中,四周更有细碎的蓝随意点缀。 “这、这是……”李行觉得这东西很眼熟,可下意识的,还是想要取下来。 “你不喜欢太重的步摇,我便让人做成了镯子。”刘庄解释,却也顺势抓住李行的双手,大手一用劲,李行被动的转个身,整个人都落入了刘庄的怀里。李行下意识想要挣扎,可那大手却已经化成了有力的臂膀,搂住她的细腰,抱了个满怀。 “不要取下来,嗯?” 细碎的声音就落在李行的耳边,让李行的脸更红了。她突然就觉得,这屋子特别热,这炭炉怎么就跟她有仇似的,烧得这么旺呢!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刘庄趁热打铁,声音充满了魅惑,若是李行回头,便能看到他眸中的笑意。 李行下意识的点头,如同遇上了洪水猛兽,只要对方不过分,她怎么都可以。 某人得到了肯定的回应,虽然有点舍不得怀中的温香软玉,但还是松开了双手的钳制。 得到了自由的李行,有点傻乎乎的,站起身来,回望着刘庄。半晌,终于傻乎乎的说道:“脉象很正常,伤口恢复得很好。”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李行再一次……溜之大吉。 直到第二天早晨,李行看着手上那一抹蓝色,才觉得哪哪都不对…… 首先,她到底答应刘庄什么了? 卖身?李行用力摇摇头,他好歹也是太子,从来不差女人才对。卖艺?李行再次摇摇头,虽然她唱歌跳舞都不错,可刘庄不知道这个的呀。难道是卖医不成?虽然这很有道理,可是林清的医术是不能外传的呀!而且,就这么一个镯子,就被收买了,自己是不是也太便宜了呀?(虽然吧,那镯子看起来还不错,还挺别致的。)想到这,李行觉得自己应该买块豆腐。 其次,她去找刘庄,不是为了碧黄草的事吗?你说说,这好不容易鼓起来勇气,想好了一切可以用来交换的事与物,结果中了美男计,什么都忘在脑后。这可怎么办才好,什么都可以等,她家三七可不能等!可是,如果再去见刘庄的话,万一他提起自己的承诺来,自己岂不是得找个墙角躲起来?!李行觉得,她应该可以撞豆腐了! 翠铭端了早餐进来,便见李行满脸苦涩。好像昨个傍晚,姑娘打从爷那里回来就魂不守舍的,今早见又是这副模样,便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谁知李行神情更加苦涩,反问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去哪里可以买到豆腐?” 第五十四章 洛阳首富 晚间,李舒照常给刘庄诊脉。 “木青?”刘庄试探性唤她。自进门起,李舒就一直走神,心不在焉。 “啊?” “有心事?”刘庄面沉如水,可心里却隐有期待。 “怎么可能……”,李舒下意识反驳,可下一秒,她看到刘庄的眼神,心却开始突突的猛跳。是了,她忘了,这个男人是刘庄,从来喜怒不形于色,又岂会连自己这点小心思都看不透?本以为这次来,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向他讨要碧黄草。可是,她却还是没能开口,终究,还是不愿意求他。 “在太子府里,好吃好喝的,能有什么心事呢。”李舒欲盖弥彰,连忙补充,嘴角一抹笑意。 笑容落在刘庄的眼里,瞬间化为万千锋利的箭,钻入心脏,搅得生疼。为什么不愿意开口,哪怕只要她说上一句,他也会为她办到,可是她不愿意。 莫名怒火腾地蹿起,刘庄伸手打翻李舒递上的药碗。 药碗应声落地,棕色药汁撒了一地,还腾腾的冒着热气,像极了此刻刘庄心中的怒气。 李舒被吓了一跳,瞪了刘庄一眼,也不知他发的什么疯,转身便欲去捡碎瓷。 苦涩的味道瞬时弥漫开来,充斥了整个房间。 “不许捡!”看到李舒去捡,他又该死的心疼,生怕她伤了手。 李舒被威严声音吓住,停住了动作,眼泪几乎就在瞬间,就不争气的溢了出来。不喝就不喝,干嘛打翻了药碗,还这么凶。她长这么大,还没被这么凶过,心里委屈得很。 “翠铭!” 翠铭守在室外,早听到了动静,小心翼翼的进屋,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太子爷怒不可遏,却极力压抑着,李舒背对着太子爷,蜷缩着蹲在地上,眼角发红,仔细看去似乎还有莹莹泪光。 翠铭大气都不敢出,见打翻了药碗,忙忙收拾好了,又悄无声息的退下。 刘庄看着蜷缩着的背影,瘦弱单薄,此时一动也不动,怒火顿时消了大半,剩下的只是无边的悔意。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遇上这个小女人,他就这么容易失控? “木青……” 正欲说些什么挽回,李舒却已经站了起来:“太子殿下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只要按时服药,年前定能好上大半。” 顿了顿,李舒又道:“既如此,木青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既然不愿意求他,又何苦继续待在这里。 刘庄的心缓缓下沉,直到那挡风的厚重帘子紧紧合上,他才反应过来:“我不许!孤不许!” 她明明接受了自己的信物,她分明在意自己,可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想要离开?她就那么不愿与皇室贵胄攀扯上关系,不愿与自己扯上关系吗? 是了,她向来不喜拘束,想要的从来是自由。可是她走了,自己该怎么办?这颗心又该怎么办? 也不知执修是何时进来的。 “爷!你……”欲言又止,打小就跟在他身后,又何曾见过太子殿下如此模样。失魂落魄、坐在床头喃喃自语的男子,真的还是英明果敢、杀伐决断的主子爷吗? “执修?” 执修!对了,碧黄草,是不是只要救了三七的命,她就不会离开了?对!有三七陪着她,她就不会这般想要离开了! 刘庄再抬头的时候,眸子已然深不见底,清贵冷冽。 “可查清楚了?” 执修点头,却也知道,爷决定的事情无法更改:“当年高祖皇帝斩白蛇起义,得到过一株碧黄草。高祖仙逝后,碧黄草便被收在太庙,受香火供奉。可二十几年前,外戚王莽篡位,太庙名存实亡,碧黄草也不知去向。” “可知碧黄草如今在何处?” “碧黄草几经辗转,如今在……”执修有些犹豫。 “何处?” “洛阳首富,谭家。” “谭家……”刘庄若有所思,谭家是皇商,谭家家主谭禄却长袖善舞,与朝中势力多有结交。与恩师桓荣结了儿女亲家不说,谭禄妻兄阎章,更是位列尚书台。 谭家树大根深,不能巧取豪夺,也只有……思及此,刘庄解下腰间玉珏:“执修,就当是孤出面,收回碧黄草吧。” “爷,您可知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孤已经决定了,此事无须多言。”刘庄闭眼,不欲多言。 执修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东宫向来保持中立,对于朝廷党争的尔虞我诈,从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东宫出面,欠下人情,就意味着太子要加入朝廷,行权谋之事!可爷决定的事,段无更改,执修只得接过玉珏,转身退下,也不知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李舒一路小跑,回到屋子的时候,心还久久不能平静。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的脑海里,竟全是衡县府衙那晚,厮杀叫喊,寒剑映照着火光,鲜血让人作呕。 在太子府待得久了,安逸惯了,似乎就忘记了这个时代的残酷。她忘了,有些人只要动一动嘴皮子,就能要了别人的性命,而不巧,太子刘庄就是这样的人。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不能离开,也似乎不愿意离开。方才也是血气上涌,委屈极了,才说了那般气话。此时细细一想,也开始后悔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手上的镯子,李舒叹口气,不见他也好,不见他心就不会乱了。 这一夜,李舒睡得不大安稳,连着做了好几个梦,断断续续的,醒来时,却都已忘了大半。 恍惚起了身,瞧了瞧三七,正欲起身去给刘庄诊脉。才走到门口,似乎才想起昨日的事来,止了步子:“翠铭,早饭呢?” 吃罢了早饭,李舒便觉无聊。往日里要陪着刘庄,倒也不觉,如今才知,太子府里还真就没什么好玩的。 李舒唤了翠铭,并几个小太监,收拾收拾,总算这些人还不笨,忙活了一个下午,在院子里扎了个秋千。小东子心思多,还陪着李舒,在秋千旁边,堆了个雪人。众人见李舒没有架子,嬉笑玩闹着,也不知是谁起的头,众人竟打起雪仗来。 第五十五章 入主东宫 太子治府向来严苛,众人何时这般放纵过,被李舒这么带着,玩的疯了,不知不觉便离院子远了。 “翠铭,你站住!你敢偷袭我!” 拿着刚揉搓好的小雪球,李舒大步朝翠铭追去,方才就是她趁自己不备,偷袭了自己。亏得她信任这蹄子,还觉得她是个老实本分的,结果玩起来比谁都疯。 “姑娘,姑娘,我错了……” 翠铭被一个雪球砸中,忙向后退,叫喊着求饶。 “这还差不多!”李舒笑道,颇有些心满意足。可下一刻,她就看到翠铭迅速往地上捞去,心下了然,转身瞬间,便溜开了去。那蹄子竟是假意求和,真是狡诈。亏得自己更狡诈,啊,不对,是更聪明,才能躲过这一击! 可就在李舒暗恨这妮子狡猾时,便听到女子的惊呼声。 “啊!” 原来被李舒躲过的雪球,直直砸向了女子头部。女子穿着不俗,素白长貂裹着曼妙身材,繁复的发髻被雪球砸得松散,留下好一片雪白,姣好清丽的脸蛋满是怒意。 李舒认识她,她叫谭……什么……月来着,是个千金,两人好像还见过两面。当然,谭……好吧,姑且就叫她谭千金好了,反正她没给李舒留下什么好印象。 “哪个不长眼的,伤了我家小姐?” 她身边依旧是那个嚣张的柳儿,此时的柳儿见自家小姐这帮狼狈,已经叉上了腰,气势十足。 翠铭见那小姐衣装不凡,又是自己误伤了人在先,上前赔礼:“是奴婢的错,奴婢方才不小心,伤着了小姐。” 柳儿并不理会翠铭,上前就欲甩翠铭嘴巴,却被一只手拦住。 “太子府的奴才,还容不得外人多管闲事。”众人这才看向不远处的陶公公,想来这小姐来府上作客,陶公公是个引路的。 “淘公公,这贱婢伤了我家小姐,得好好惩罚惩罚!”柳儿见是陶润,这才收手,去给自家小姐整理衣装。 陶润是个人精,这翠铭是宫里头赏进太子府的,又是李姑娘的婢女,自然得罪不得,当即看向李舒。 “这位小姐,我们一时玩闹没注意,误伤了你,还请勿要怪罪,我在此给小姐陪个不是。”李舒上前道。她虽不看好这主仆二人的人品,虽没真的伤了人,可毕竟是自己等人有错在先。 陶润忙跟着打哈哈:“谭小姐,您看?” 柳儿为谭碧月整理好衣装,并不买众人的帐。 半晌,谭碧月悠悠开口:“罢了,我也没伤着。不过,这群奴才如此无状,不成体统,得罪了我算小事,可哪日冲撞了贵人就不好了,你说是不是,陶公公?” 谭碧月素来高傲惯了,又知道太子府没有正经的女主子,出口就高人一等。 陶润犯了难,这谭家小姐得理不饶人,偏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正踌躇着,便听到柳儿说道:“陶公公,我们家小姐可是要入主东宫的。” 这话分明是在宣誓主权,警告众人,别得罪了未来太子妃。 李舒听得浑身一震,胸口顿时闷闷的,险些透不过气来。脸色一变,不欲再纠缠些什么,转身便走:“陶公公,禀明太子处置吧。” “是。”陶润的脸色很不自然,没想到这谭家小姐如此不好打发,这入主东宫还是捕风捉影的事,竟敢拿到明面上来说,这日后若真入主了东宫,可还怎么了得! “谭小姐,翠铭是皇后娘娘赏给殿下的人,不好处置。依奴才看,不如禀明了太子殿下?” 谭碧月听到皇后娘娘的时候,脸色变了一变,瞥一眼柳儿:“既是皇后娘娘的人,那便算了。” 柳儿附和:“小姐大人大量,不予计较,还不快谢我家小姐。” 翠铭不置可否,微微躬身,已经小步追上了李舒。 谭碧月见一群人散了,缓和了面色,扯上一抹笑容,问道:“陶公公,方才那女子是……” “太子殿下的贵客,谭小姐还是不要多问的好。”陶润选择三缄其口,别人不知道就罢了,他作为管事太监,却知道这位李姑娘,那可是太子爷的心上人。他跟在太子殿下身边多年,还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过,人李姑娘不怎么领情,还巴巴的讨好。就说前几日那镯子,啧啧,稀有程度自不必说,还是请了能工巧匠精心雕琢的。 “这天色也不早了,谭小姐可别晚了用膳的点儿。”陶润不忘提醒。 李舒心情郁郁的回了房,翠铭算上午膳,李舒也只是草草吃上几口,便坐在秋千上出神。 翠铭见李舒如此模样,以为她是为了昨晚和太子吵了嘴,才心情郁郁。见风大了,连忙取了锦貂狐球来,给李舒披上,唯唯诺诺着开口:“姑娘,有些话,奴婢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我面前没什么好顾忌的。”李舒回过神来,并不大放在心上。 “奴婢来太子府有七年了,可从未见过殿下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除了姑娘您。” 翠铭见李舒不为所动,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爷的心思难猜,喜怒不形于色,可爷为了姑娘,多少回心思外露?爷每回见到您,心情都好上几分,这些难道姑娘看不到,感觉不到吗?!” 李舒闭眼,一滴泪划过冰冷的脸颊,瞬间落入风中,结成了冰:“我看到了,也感觉到了,可是你要我怎么办?” 语调低迷,落入北风的呜咽低鸣声中,愈加悲怆。 “你今日也听到了,谭小姐会入主东宫。” 刘舒心里很清楚,她喜欢刘庄,只是她不愿承认。她清楚的知道,她不能陷得太深。他是刘庄,是汉明帝,总会有三妻四妾,会有后宫三千佳丽。到得那一日,那般处境,她又该如何自处? 翠铭听了这话,心中却是一喜,看来李姑娘对太子殿下并非无意,遂又继续劝道:“姑娘,只要您愿意,太子殿下定能想办法,娶您做太子妃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秋千晃悠悠的,似乎想要为秋千为人编织一个五彩的梦,奈何那人却清醒无比。 “他做不到的。”幽幽一叹,李舒起身,不再理会翠铭。 第五十六章 誓不为妃 傍晚时分,北风停了,满地银装素裹,周遭静谧非常。 吱呀——门被打开,声音尖锐异常。 “伤口尚未痊愈,你来此作甚?”李舒正给三七诊脉,一抬头,望向来人,语气淡漠而疏离。 刘庄脸色依旧苍白,缓步走至桌前,语气却有些急切:“木青,孤不会让谭碧月进府的。” 李舒听了这话,只觉得此刻,一颗心像极了氢气球,在空中飘着,怎么都落不到实处去。将三七的手塞回被褥下,又掖了掖被角,许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中似乎还带了哽咽:“走了一个谭碧月,就不会有陈碧月、赵碧月了吗?” 半晌,刘庄反应过来,竟是笑了:“木青,你可是在吃醋?” 李舒下意识的否认:“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李舒便被卷入温暖的怀抱,刘庄紧了紧手臂:“木青,我好开心。你放心,孤会安排好一切,让你名正言顺成为太子妃。” 男子的气息炙热,让她失了神。有那么一瞬间,她只想这样一直缩在她怀里,直到生命尽头。她真想答应他,可是她做不到,做不到看着自己的男人,某一天光明正大的搂着别的女人,自己还得忍气吞声温言好语。 “你放开我!”李舒用尽力气想要挣脱开,不经意间,鼻尖却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你答应我,我就放开你!”手臂再次加紧,刘庄发誓,他从来没有这般幼稚过。 “你先放开我,让我看看你的伤口,若是恶化了,我会心疼。”李舒低头,看到刘庄素色衣襟上一点鲜红,心中不忍,只得温言相劝。 佳人软语相劝,尤其是最后“心疼”二字,更是钻入刘庄的心海,顿时激起千层浪来。双手一松,才觉伤口处钻心的疼,由着李舒搀扶着坐下。 “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省心的病人!”李舒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轻手脱下刘庄的外裳,想伤口。可就在她的手触及刘庄的里衣时,一只大手再也忍不住,抓住了柔软的小手。 “你在勾引我。” 低哑暗沉的声音,在李舒的耳边响起,惹得她连头发丝都打了个哆嗦。 李舒连忙收回了手,转过身去,热气腾地上涌,脸上红霞一片:“我没有。” 刘庄的小y谋得逞,眸中闪过一丝笑意,却没打算放过这个小女人,继续语出惊人:“木青,孤的身子你已看过大半,是要负责的,容不得你抵赖。” 在现代生活了十八年,李舒却自认没见过这般厚颜无耻、又自以为是的人!此时听了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慌不择言:“翠铭也看过,御医也看过,你怎么不让他们负责?” “御医就算了,翠铭倒还可以考虑考虑。”刘庄剑眉一挑,笑道。 “你……”李舒转过身来,还不待她开口,便见刘庄胸口上,那狰狞的伤口,正汩汩的冒着血。 李舒见此,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就掉出了眼眶。他竟是不想自己看到他的伤口,才如此说的吗? 刘庄一眼就瞥见了泪光盈盈的眸子,心中泛起心疼:“哭什么,你又不是头一回见到这伤口。” 刘庄对着门外又喝了一声,“陶润,孤的药呢!?” 陶润立即弓着腰进来,见了刘庄身上的伤,忙从衣袖中取出要来,却递给了李舒。李舒接过,连忙给刘庄敷上,重新包扎好,这才松了口气。 陶润早叫小丫鬟去取了干净的衣裳,此时正小心翼翼的给刘庄穿上。 “回去躺着,乖乖养病。”李舒道,语气像极了哄孩子。 “只我,我自然乖乖躺着。”刘庄也像个小孩子般道。 李舒看向那苍白如纸的俊脸,终究不忍,点了点头。 “对了,这个是孤前几日寻来的草药,你是医者,应该会喜欢的。”说着话,陶润已经奉上了一只木盒。 李舒本不打算要的,可耐不住好奇心作祟,打开木盒看上一眼,却改变了心意。金色的叶,碧色的根须,正是碧黄草,能救三七命的碧黄仙草。 接过木匣,李舒的心却沉了几分。这碧黄草受汉朝皇室世代供奉,若是刘庄正经得来也就罢了,可若刘庄动用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力量得到的,就这么轻易给三七用了,若是他日被有心人知道了,岂非祸端? “这草药是我从谭家花重金买来的,可有什么问题?” 刘庄一句话,便解决了李舒心中的疑惑。李舒不疑有他,只当他是真的不知道,碧黄草是他先祖供奉之物,心中感激:“谢谢你。” 刘庄的笑意直达眼底,道:“你迟早要成为孤的太子妃,又何分你我呢?” 李舒听了这话,心中感动,可理智很快便回归了大脑,有些事,趁大家陷得不深,早早说开了,也好。 “我不会成为太子妃的。” “难不成你要做太子侧妃?”刘庄笑得牵强。 “我不会嫁给你。”李舒咬了咬牙,还是说出了口。 不知何时,陶润已经退下,室内又只剩下两人。 “为什么?你分明在意我,为什么不愿意嫁给我?”刘庄猛地站起身来,*近李舒。 “你是太子!”李舒退后几步。 “太子有如何?”刘庄听了这话,却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你会登基称帝,注定后宫三千,会有无数女人陪你,不缺我这一个。”顿了一顿,李舒终究还是说出了与这个时代相悖的话来,“若你要娶我,便不能有其他女人。” “你说什么?!”刘庄怔住,也不知是因为李舒的要求过分,还是李舒这惊世骇俗的话。 “若你做不到,就放过我吧。”李舒闭眼,不欲多言。她绝不会成为后宫中的女子,勾心斗角,只博得君王回头。薄情如天家帝王,她绝不会为了权势地位,牺牲掉自己的所有,包括自尊。 “木青,你胡说什么呢,怎么会没有男子三妻四妾的?我是太子,又岂会没有旁的女人?”刘庄回过神来,只觉得荒谬。 李舒别过头去:“殿下若想要娶我,便放弃三妻四妾的念头,若是不愿,木青也不强求。三天的时间,足够殿下想清楚了。” 就当是给自己三天的时间,憧憬一番吧。 “陶公公,扶太子回去,好好休息。” 刘庄心里清楚,这根本就是要他在她与帝位之间,二选一。自古以来,帝位与后宫息息相关,若是不纳妃,又岂能使朝政平衡?若是不纳妃,又如何多多繁衍子息,对得起列祖列宗? “你……”,刘庄还欲说些什么,抬了抬手,终究还是在陶润的搀扶下离开了。 第五十七章 别有深意 北风不停,冰雪不融,厚厚的银被依旧紧紧的盖着这片大地。房有勤快的下人,将路面上的积雪铲除,露出一片泥泞来。 十二月初八,三七的药已经用完。若是今日贺皎再不来,三七就…… 与刘庄的三日之期也已过去,今日已经是第五日,他没有来,李舒亦没有去找他。 李舒知道,她什么都改变不了,输给了这个时代,她输的心服口服,没什么好抱怨,可心却还是被人狠狠的剜去一块,鲜血直流。可是只有在夜里的时候,她的泪才敢悄无声息的滑落,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如今三七命悬一线,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些什么,整日里查阅医书古籍,只希望能找到一些转机,在这样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三七的生命。 傍晚的时候,翠铭端来一碗腊八粥,李舒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日,是腊八节。而她,来到这个时代,已经有半年时光了。这半年,不算长,却也不短,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那样猝不及防,而她,似乎也在一瞬间,便成长了不少。 勉强喝了几口粥,李舒实在没什么胃口,摆了摆手,示意翠铭下去,她还要继续查阅古籍。 “姑娘,今日是太子殿下的生辰,姑娘您……”翠铭欲言又止。 李舒却只是淡淡点头,不欲多言。 “太子爷在前面办了宴席,姑娘……”其实,翠铭早就想提醒李舒的,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李舒笑得淡漠:“我知道了,去忙吧。” 翠铭还想说些什么,见到李舒的神色,终归还是禁了言,讪讪去了。 “你真不去,太子可就要被别人抢走了。”有戏谑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李舒不可置信的抬头,窗前那抹白影便窜入眸中。白衣胜雪,玉冠束发,依旧风流倜傥的模样,可不就是贺皎吗? “怎么,高兴傻了?”贺皎摊着手,缓步走来。 “师兄?真的是你?”李舒依旧不可置信,一个箭步上前,捏上贺皎的俊脸,一用力…… 可怜贺皎日夜赶路,此时力竭,一时没防备,痛得差点惊呼出声。好不容易把那只手扒拉下来,贺皎心疼地揉着自己的俊脸:“师妹,你这是要毁容啊!” 李舒的声音却隐有哽咽:“你知不知道,你要是还不回来,三七就……” “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对了,我回去这一趟,还翻找了一下慎门中的库存,发现有一株碧黄草。”说话间,贺皎已经取出袖中的匣子递给李舒。 李舒暗自称奇:没想到慎山之上,还有这等稀世之物。 “你且先去备药,我去瞧瞧三七。”说着话,贺皎已经迈步,向内殿而去。 李舒点头,正欲出门,又听到贺皎喊道:“我偷溜进来的,可别让外人知道。” 李舒差点想将手中木匣子扔过去:你丫溜进来的,还敢大声嚷嚷!还好我这地方还算僻静,不然你早被当成刺客给抓了! 一身儒袍的男子站在床前,修长身形微微躬起,眼神中满是恭敬:“爷,贺皎来了。” 刘庄微微点头:“惊鸿,依你看,此人功力如何?” 惊鸿,是天下第一大杀手帮派、暗锋的掌舵人,更是闻名江湖,第一杀手。江湖传闻,惊鸿是个风流公子,谈笑间便能取人性命,可却没人知道,他到底长得什么模样;因为知道他真实身份的人,都已经去见了阎王。暗锋,是他一手创立的杀手组织,只要给到足够的价码,就没有暗锋杀不了的人。可谁又知道,这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竟然是东宫太子的门客! 此时的惊鸿依旧恭敬的站着,淡淡的说道:“深不可测。爷可想要除掉他?” “不必。”刘庄摇头。 从上次衡县之事起,他就开始调查他,可直到现在,除了知道他是刘苍的救命恩人之外,几乎一无所获!好在贺皎虽神秘,却没有丝毫敌意,甚至从不过问世事,倒也没有必要得罪。 “西域那边,近来可有什么消息?” “半个月之后,西域使臣便会抵达洛阳。此次随行的人中,有不少武功高强之人。而且,近日洛阳城中,悄悄混入了不少西域人。”惊鸿顿了顿,又道:“他们的目标,似乎还是太子府。” “哦?看来,他们还真是不死心哪!”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刘庄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暴戾。 “爷,还要死守吗?”惊鸿犹豫道。 “守着。”刘庄的话掷地有声,不容犹疑。 惊鸿应诺,瞬间转身,又想起什么来,边走边道:“今日是爷的生辰,属下准备了礼物,已经交给陶公公了,爷可要记得查收!” “哦?是吗?”刘庄惊讶间,门口已经不见了惊鸿的身影。 悄没声息的,刘庄叹了一口气:就连惊鸿都为他备了生辰礼物,怎么那女人,就一点声响都没有呢? 是了,她说给他三日时间考虑,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这简直就是无理取闹。不管怎样,他没去,因为他已经决定了,要美人,可锦绣江山他也不能丢。 难不成,生气了? 可这件事,由不得她使小性子! “陶润,去请马泰将军和李姑娘!” 陶润得了令,忙忙去了。回来的时候,身边却只有一个身着铠甲的中年男子。 “马泰参见太子殿下,恭贺太子殿下千秋。”马泰跪下行礼,声音粗犷。 “将军请起。”刘庄依旧躺在床上,面色已经好了许多,抬头却没看见李舒的身影,刘庄心中有些发堵:“陶润,木青呢?” 陶润连忙跪下,声音有些颤抖:“殿下,李姑娘说,她已经歇下了。” 刘庄心气上涌,怒道:“歇下了?歇了就不能叫醒吗?” “诺,奴才这就去唤醒李姑娘!”陶润几乎是连滚带爬着,出了门。 马泰在一旁瞧着,心里打鼓。虽说太子有伤在身,可这生辰宴却还是被皇后张罗了起来。这不,自己在前头好好的吃着喝着,冷不防被太子请来这里,看了太子殿下发了一通怒火,也不知太子殿下意欲何为?自己五年一次回都述职,和太子爷也没什么交情。难不成,还有别的深意不成? 第五十八章 难寻芳踪 第五十八章难寻芳踪 就在马泰胡乱猜度之际,刘庄开口,语调平和,情绪恢复如初,再难听出任何情绪:“马将军骁勇善战,保家卫国,为我大汉立下无数汗马功劳。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殿下谬赞,臣愧不敢当!”马泰躬身,言谈恭敬有加。 “孤听闻,马将军常年在边境出生入死,如今三十又五,却依旧膝下无子?” 刘庄这话,说到了马泰的心坎里。他戎马半生,甚至不知何时就会战死沙场,至今尚无血脉,唯恐断了这香火传承。 马泰心中感怀,点了点头,不愿多言,静候刘庄下文。 “今日孤做主,为将军认个义女如何?” 马泰愣住,心道,反正自己没有儿女,认个义女也不是不可,只是不知这女子品行如何,又与太子殿下有何干系,莫非是太子的心上人? “不知殿下所说的女子是谁?” “将军勿急,待会见了就知。”刘庄说这话的时候,眸中闪过的温柔,连自己都不曾察觉。 “马将军戍外多年,劳苦功高,”顿了一顿,刘庄又道:“不如就留在洛阳,做个中郎将如何?” 中郎将的官品虽不及将军,却镇守洛阳城四城门之一,属天子脚下的要职,这一番调任,可谓明降暗升。何况任中郎将一职,没有战场上的厮杀,就不会有每日的提心吊胆,更何况皇城根下,每日均可归家,不可谓不美差。 马泰思及此,立即跪下:“臣谢太子恩典。” 只是看来,这义女,是不得不认了。 可就在刘庄与马泰二人都志得意满的时候,陶润惊慌着进来,颤抖着道:“殿下,李姑娘她……她……” “她怎么了?”刘庄手一晃,茶杯应声而落。 “又不见了……”陶润说着,已经跪下请罪了。 “活生生的人,又被你们看丢了,一群饭桶!” 正欲起身,奈何血气上涌,又一阵咳嗽。陶润连忙上前,扶着刘庄起身:“爷息怒,奴才已经叫阴大人去寻了,您现在不能动气,这伤才有起色,不能动气啊,爷!” “你还愣在这做什么,快去寻啊!” 第三次了,这是她第三次不告而别!第一次,他误会她是细作,她深夜离开,什么都不曾带走;第二次,他借口祖母的病,想要她留下,可是她暗度陈仓,也带走了他的心;可这一次,他伤了,她主动出现,他以为她答应了他,可一句他是太子,她再次离开!这一次,她又要带走什么,是他的命吗?! 刘庄推开陶润,气血上涌,一口鲜血便呕了出来。 他本以为,只要今日让她认了义父,有了高的出身,便求父皇母后的恩典,她就会名正言顺嫁给他。可谁料,贺皎一来,她便如此迫不及待的离开了。什么愿得一心人,什么江山美人,不过是她的借口,她的推辞,她竟这般不愿意嫁给自己吗? 短短一瞬之间,刘庄只觉得有千万只蚂蚁啃咬一般,咬得心突突的疼。手紧握成拳,重重的击向床榻,床榻闷哼一声,室内的烛火亦跟着摇晃起来。 马泰见此情境,悄声退下。今日这般闹剧,他算是明白了,这件事只是太子殿下一意孤行,那姑娘指不定还没答应呢。不过这姑娘竟然敢如此违逆太子,是个有胆色的,日后若有缘,他倒也愿意认下这个义女。 不知何时,风起,雨落,仿佛只是一瞬,便再度冰封了这个世界。惊鸿和执修出现的时候,又御医来给刘庄诊治。 “属下无能!” 执修与惊鸿双双跪下,满心的自责。明明明卫暗卫守着太子府,水泄不通,竟还是让贺皎将人带走了,神不知鬼不觉的。 刘庄躺在床上,面色比纸还要白上三分。沉沉的闭上眼睑,睫毛一颤,一滴冰凉的泪滑落,凉透整个房间。烛火似乎也感受到与冬日不同的凉意,狠狠一颤。 再次睁眼,刘庄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英明果敢,眸深如水,深不见底。 “追。” 他终是不愿放弃,长这么大,要什么、什么不能得到。这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拒绝了两次。 惊鸿与执修对视一眼,却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却又都换身应道:“是!” “爷,西域那边还没有察觉。”惊鸿想了想,说道。 贺皎武功深不可测,若非是陶润发现李木青不见了,自己与执修恐怕都不会有丝毫察觉。如今看来,如果不是方才贺皎故意露出身形来,恐怕他们至今都还不知道,太子府已经混入了这么一号人物。 刘庄压制住心中的愤懑,半晌又道:“府中一切照常,惊鸿你去追查。” 由暗锋出手追查,显然是为了保护李姑娘,惊鸿不再迟疑,转身退下。 “执修,你去衡县一趟,再去查查当年,七弟养病的地方。” 执修点头,又道:“此次东平王剿匪赈灾,才华大显,颇有成效,年前定会回都,殿下何不……” “不必。” 刘庄却摇头,他不愿让元熙再多接触她。或许是私心里,元熙与她早就相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或许是他们中的第三者。 夜愈发的深了,阴云笼罩着整座太子府,烛火之光羸羸弱弱,扑闪扑闪着,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灭。雪地倒映着银芒,恍惚间刺得人眼生疼。 十五日过去,腊月二十八。 东平王赈灾有功,班师回朝,在宫门口,帝后亲迎,着封骠骑大将军,以示皇帝陛下对幺子的宠爱。然而,这一日,帝后等了整整一日,只见大军,直到傍晚,都东平王刘苍依旧没有归来。 洛阳城中,顿时谣言四起。一说东平王已经命归西天,是他手下的副将瞒天过海,一说东平王回来了,只是先去了太子府,至于为何迟迟不归,恐怕只能问太子了。 事实上,刘苍确实去了太子府,可在得知李舒再次离开之后,策马扬鞭便出了都城,往南去了。 第五十九章 生死有命 太阳在空中挂了整整一日,冰雪消融,却愈加寒冷。傍晚时分,落日西沉。 贺皎风华并茂,在若有若无的白雪映衬下,愈加翩翩若风。只是身后两败笔,一个羸弱不堪,一个毫无武功,硬生生拖了后腿。 “我说,师兄,咱们歇会吧!没日没夜的,这都已经赶了半个月的路了!你不累,三七也累啊!” 三七惯是个老实巴交的,此时脸色还有些病态的苍白,却还是说道:“姐姐,我不累!” 李舒差点一口老血卡在喉中,怎么三七一醒来就拆台! “好吧,好吧,是我累了还不成!”李舒低头,小声承认。 “我可怜的三七,怎么有你这么一个姐姐,总被拿来当借口!”说着话,贺皎还不忘摸了摸三七的脑袋。 贺皎看一眼李舒,也知她只是个弱女子,这般赶路确实吃不消,指了指前面的客栈,笑道:“好了,先在前面的客栈休息一会儿吧,今日已经是腊月二十八了,咱们得赶在年前回慎门。” 不一会儿,三人便迈步,进了客栈。 客栈不大,却着实冷清的紧。贺皎不顾形象,扯着嗓子喊了好几声小二。 那小二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从后堂出来:“谁呀,来了来了!” 那小二睁开睡得惺忪的眼,见是三个陌生人,忙又揉了揉眼,怔住了,仿佛许久没见到外人似的。 贺皎有些郁闷,直接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小二,住店!” “住,住店?” 小二有些不可置信,忙接了银锭子,又转过头去,偷偷咬了咬,这才拿出十万分的热情来:“三位客官,里面请!” “客官有所不知,自打入冬以来,客栈的生意愈发不好做了……” 李舒估摸着,着客栈生意可能真的不咋地,你瞧瞧这小二,估计是入冬以来就没和活人说过话,否则话怎么如此之多…… 安置好了,那小二又叫来厨子,做了几样下饭的菜。饭菜很是热乎,三人坐在一桌,比起往日赶路时的风餐露宿,已经很是满足。 李舒夹起碗里最后一块鸡肉,放入嘴中细细咀嚼,可怜见的,这都半月没吃肉了。 三七打了个饱嗝,四处打量:“这地儿是真冷清啊。” 贺皎端起酒杯,砸吧砸吧嘴,不以为然:“可今儿个,却很热闹。” 话音刚落,客栈门便开了,寒风灌入,进来一群着异服的人,杀气凛凛。为首的一柄弯刀,操着怪异的嗓音喊着小二。 “小二,来壶热酒!” 且不提这边情形,那边李舒三人已经上了楼,准备好好歇息一夜。 因紧赶慢赶着回慎山,李舒已是累及,此时困极了,没多久便睡着了,呼吸均匀。 李舒醒来的时候,正趴在贺皎的背上。贺皎的肩膀硬邦邦的,硌得慌,仔细一看,还能看到有水渍。 李舒揉了揉肉眼,又摸了摸嘴角,她居然,睡觉,流口水…… 等等…… 这貌似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趴在贺皎的肩膀上,而且耳边时不时还有风声略过——贺皎轻功使得飞快…… “醒了?”贺皎的声音从风中传来,带了几分沙哑。 “怎,怎么回事?” “有人在追我们。”三七从身后冒出来,追上贺皎有些吃力。 “是昨晚那群人,看功夫路数,应是西域人。”贺皎补充道。 李舒浑身抖了一抖,怎的又是西域人。下意识看了一眼三七,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它一切都还算安好,李舒暗暗松了一口气。 “那咱们现在去哪里?” “去我家!”三七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兴奋。她已经有半年没回过家了,也不知年迈的爹爹可还好? 贺皎的背依旧宽阔温暖,李舒不由得想起她初来时,任性下山,结果掉下悬崖差点没命,还是贺皎机智救了她一命。那时候,他的怀抱就这般有力,让人安心。后来上山的时候,还是贺皎背着她,在夕阳的余晖里,饮着夏日的清风飞奔。 贺皎就像是一个暖心的哥哥一样,没有限制的宠她,疼她,照顾她。一股暖流从心田缓缓躺过,以后,贺皎就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了。 约莫天全亮的时候,三人到了城郊一处院落。 推门进去,入眼一片慌乱。 院子里静悄悄的,乱七八糟的物饰掉了一地,过道上积了薄雪,仿佛从未有人居住过一般。 不大的院子里,似乎空无一人。 “爹爹!三七回……” 三七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正中央的门槛上,触目惊心一滩鲜红,干涸的血断断续续,直到一具冰凉的身体。 是白胡子老头,那个佝偻着身体,自信的笑着说‘李舒需要三七’的老头子。而此刻,一柄匕首突兀的插在他心口之上,他已然没了脉息,没了温度。 三七缓缓的,缓缓的,走过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去的,直到声嘶力竭的一声:“爹!” 三七抱住白胡子老头,无声的哭泣。李舒拉住三七,却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有大滴大滴的泪水,不受控制的溢出眼眶。李舒心疼地抱住三七,却不知作何安慰。 贺皎四处打量一番,桌椅皆有刀剑的痕迹,四处被翻得很乱,对方仿佛在找死吗东西。蓦地低头,捡起一块碎玉,却又悄无声息的,收进了袖中,才道:“三七,节哀!让你爹入土为安吧。” 一切从简,安葬了白胡子老头。李舒为三七擦干眼泪:“三七,谁都有身死的那一日,以后还有姐姐,还有姐姐疼你。” 三七的眼眶红红的,趴在李舒怀里,不再言语。 “那些人已经追上来了,走吧。” 许久许久,贺皎打破静寂。 “这些人武功不低,三七你还虚弱,不是他们的对手,何况我们还要保护师妹,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尽快回到慎门。” 李舒点了点头,她知道,这种时候她是累赘。如今白胡子老头已经走了,三七更要好好的。见三七依旧趴着,没什么动静,李舒摸着三七的头,语重心长道:“三七,师兄说的没错,咱们得回慎门,从长计议。” “姐姐,为什么会有人杀爹爹,爹爹也没得罪过什么人的呀?”三七像是没听到,低低呢喃,泛红的眼眶又啪嗒掉出泪水来。 “三七,不管怎样,只有保全了性命,才能为你爹报仇,你说对不对?”贺皎耳力甚好,听得清楚明白,爱怜地摸了摸三七的头道。 听到报仇的时候,三七果然抬了头。 “三七乖,咱们回家。”李舒为三七擦干泪水,心疼地说道。 贺皎看一眼三七,微微一叹,将不知何时备好的马牵过来:“三七,你骑马,我背着师妹。” 骑马虽慢些,以三七此时的心境,却最为保险安全。如今已经到了衡县,估计傍晚时分,就能到慎山脚下。而只要到了慎山,这些来历不明的人,就定拿他们没办法。 第六十章丹青有痕 与北方不同,南方气候温和,此时的慎山上,郁郁葱葱的树木,被白雪遮盖了部分,却愈发显得可人。 一路绕来绕去,躲避追击,直到天色黑透的时候,三人才到了慎山。 慎山脚下,大可庙依旧漫不经心,闲闲坐定。不了和尚站在门口,见到三人,了然一切的模样,却让别人捉摸不透。 “阿弥陀佛!”不了和尚牵过三七的马。 “不了,麻烦你了。” 贺皎伸手一捞,便将李舒手上的银镯取了下来,递给了不了和尚。 李舒手上一空,立即便想抢回来。 “师妹,你若还想与那人有牵扯,尽管拿去。” 李舒的手顿了顿,终是无力的落了下去。只是,她的心,也随那镯子走了。 不了接过那抹幽蓝,声音多了苍老,眼神却通彻:“贺先生,天道有常,轮回有道,就此别过。” 贺皎少有的严肃恭敬,郑重点头:“别过。” 贺皎知道,不了和尚这话的意思,是他要圆寂了。 匆匆别过,穿过了大可庙,贺皎带着两人从后门出来,穿穿绕绕,又到了当初的陡坡前。贺皎寻了结实的藤条,牵着三七,背着李舒,脚下一轻,往上夺去。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依旧是黑漆漆的山洞。凡是岔路,先左后右,一刻钟之后,三人便从假山处出来了。 大滴的汗水从额上滴落,贺皎累得够呛,腿一软,便坐在了地上,半天都没有喘过气来。 李舒从未见过贺皎这般狼狈的模样,心中歉疚。掏出手帕为他拭汗:“师兄,你辛苦了。” 自从葬了白胡子老头,三七似乎更加木讷了,不爱说话了。 不知过了多久,山下隐有喊杀声,不多时,便火光冲天。 李舒这时才明了,那炽热的火光,是不了和尚为了成全他们,而付出的代价。刺目的火红,灼伤人眼,有泪水划过眼角,怎么都拭不干净。 没有烟花,没有爆竹,只有山下火红的颜色跳跃着,辞了旧年,新年就到了。 深夜,火光渐熄,隐约有马蹄声传来。 “爷,您慢些!” 秦津的粗嗓门一点都没变,只不过他黑色的脸隐没在黑暗中,是真真不大好认的。 刘苍一言不发,依旧在前面驰骋着,直到火光源处。当看到一片灰烬时,刘苍几乎从马上栽下来。这是他半生生活过的地方,就这么,这么成了灰烬。而照顾他的不了,可能也已经圆寂了吧。 剿匪赈灾回来,就得知木青离开了。他一刻都不敢停留,来了这里,可还是晚了一步。抬头望一眼高耸入云的大可峰,他知道,她一定在那里。只是,他还能见到她吗? 不过,会是谁在追杀她,又会是谁放了这把火? “爷,你看!” 秦津寻了一圈,不知从哪个角落里翻出一块令牌。 “这是……”刘苍在接过令牌的瞬间,眼神就变了。那令牌半个巴掌大小,光滑平整,只右侧角落一个“锋”字,不仔细想端详绝对会错过。 这个令牌,他见过,在四哥的书房。 “这个,好像是暗锋的令牌。”秦津道。 “暗锋?” “没错,江湖第一大杀手帮派。” “什么?!” 刘苍一惊,没想到四哥在私下里,竟然已经有了如此实力!?可是,他为何要火烧大可庙,又为何追杀木青? 是了,他一直都不喜欢木青!因为不喜欢,所以痛下杀手!只是,四哥,你可知,木青她已经是元熙的心口上的痣,是去不掉的执念啊。 洛阳帝都,处处繁华,夜晚时分,更有烟花爆竹声,声声入耳,热闹非凡。 新年的第五日。 太子府。 刘庄面色依旧苍白如纸,站在书桌旁,却挺拔如松。手起笔落间,女子姣好的容颜盛开在雪白的纸上。一对杏眸,秋水盈盈,光彩逼人,像极了天上的一轮皓月。 可下一刻,莫名的心颤,刘庄笔下一滑,那眸子便走了样,生生在女子脸上,留下一道丑陋的疤痕来。 随手将墨笔扔到一旁,刘庄的心再也无法平静。此刻的他,像极了大海上漂泊无依的孤舟,没有方向,也找不到方向。 她,还会回来吗? 无数次,他在心里这样问自己,可结果都是不会。然后,他努力说服自己,她会回来的,会回来的。 “主子。” 惊鸿一个翻身,跃进书房,躬身禀告:“暗锋一路跟到了大可峰,只找到了这个。” 垂眸的瞬间,刘庄的心已经沉到了海底。 银色做衬,幽幽蓝色,醉人心脾。 那是他送她的镯子。 几乎是强忍着心间的颤抖,刘庄艰难的出声:“怎么回事?” “属下等一路追往衡县,明察暗访了几日,才发现贺皎等人去了大可峰山脚下的寺庙。可待属下赶到的时候,寺庙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要救火已经不及,最后只在一堆灰烬中,找到了这个镯子。” “啊!” 伴随着一声闷哼,刘庄似发泄一般,有力的拳头瞬时将面前的精致书桌劈成两半。一应物饰应声而落,画了美人的纸,在飘飘荡荡之后,终是落在了地上,悄没声息的。 “是谁?”几步走至画纸前,刘庄的手轻轻拂过丹青上有了疤痕的脸,原本深不见底的眸子,有水光闪过。 “西域人。”惊鸿有些担忧,却还是隐了下去,没敢说出口。 “从今日起,暗锋与西域人不共戴天。” 眸中闪过狠厉,刘庄将丹青与银镯一同收好。 她走了,走的那么决绝,那么不留余地,甚至连他为她求来的碧黄草,她都不要。她从来不肯欠他,走了便走了,再也不会回来。而今,她死了,他竟是再也见不到她了。 是他错了,他不该贪恋江山,他不该如此贪婪,妄想鱼与熊掌兼得。如果他答应她,往后只要她一人,她就不会走,也就不会死。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惶惶然坐在地上,口中腥甜,一口血便呕了出来。 或许这一生,都不会再遇到一个人,让他欢喜如孩童,让他悲痛似朽木。须臾之年,都不会了。 第六十一章岁月无痕 时间是白驹过隙,眨眼就是五年。慎山依旧如往常一般,直挺挺的,令人神往,却高不可攀。 辞了旧岁,就是新年。 李舒带着三七守岁。三七受不住困,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贺皎从后院的梅树下挖出几坛佳酿来,在火上温上一温,倒了一杯给刘舒:“这是姑祖百年前埋下的,尝尝?” 李舒却苦涩摇头:“我不会喝酒。” “酒入愁肠,方能寻得暂时慰藉。”贺皎将酒推了一推,凝视着李舒,道:“这五年,你从没真正开心过。” 李舒扯出一抹笑来:“怎么会呢?能和师兄、三七一起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我怎么会不开心呢?” 贺皎抿了一口酒,摇头笑道:“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等好酒,人间难得几回闻,尝尝看!”砸吧砸吧嘴,贺皎又将酒推了一推。 李舒拗不过,只得端起小酒杯,喝了一口。酒一入喉,觉不出辛辣,口感又极好,李舒不由一口饮尽:“果真好酒。” 贺皎一笑,心里却有些发虚:姑祖她老人家学酿酒许多年,统共才酿出几坛子好的来,又埋了百余年,一直都舍不得喝,宝贝得紧,如今被他偷挖了几坛子,他日姑祖醒来,定会打断他的腿! “好酒你就多喝些!”贺皎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发苦。若非看见李舒整日里郁郁寡欢,他是决计不敢挖这酒出来的。 李舒心大,倒没注意贺皎的小心思,只觉得这酒真真好喝,多喝了几杯,竟有些上头了,没多久就觉得脑袋晕乎乎的。贺皎在眼前,晃来晃去的,一时间竟变成了刘庄的模样。 “你个……你个混……混蛋,这么久了,都……都没来找我!” 说着说着,李舒又苦笑低喃:“也对,三妻四妾,恐怕早忘了我是谁了吧!” “混蛋,王八……蛋!招惹了我,又……又不负责任!” 说到厉害处,一个酒杯便扔向贺皎。贺皎知道她要发泄发泄,才能好受些,左右力道不大,也不闪不躲,由着她去。 许是见“刘庄”没躲,李舒又觉得好笑:“刘庄,负心汉,呵呵……” 说着说着,白眼一翻,就栽倒在贺皎的怀里,沉沉醉去。 贺皎暗赞姑祖的酒好,一边又不免心疼上李舒三分。从前不了和尚总说人生四苦: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如今看道李舒这般模样,占了爱别离、求不得两样,又如何不苦呢? 第二日清晨,李舒昏昏沉沉醒来,脑袋胀痛无比,却已经想不起来怎么回事,自己又为何出现在床榻之上。 三七端了醒酒汤来:“姐姐,大叔说,喝了这个对姐姐好。” 较之前,现今的三七稳重了许多,却也没有以前那般活泼了。 “我昨夜是不是喝醉了?”李舒闻着苦味,皱了皱眉,仰头喝了个干净。 三七若有所思:“姐姐身上有酒味。” “那我可有说什么混账话,做了什么混账事?”李舒生平第一回醉酒,若是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来,就糗大了。 三七正欲摇头说自己不知道,贺皎已经断了早餐进来:“你估计是吧这辈子的混账事都做全了!” 李舒捂脸,心道完了完了,名节不保了。 半晌,贺皎朗声大笑,李舒才知被这家伙捉弄了。 于是,新年第一日,李舒就黑着脸,任凭贺皎嬉皮笑脸,同她说了半天的话,她都没理会他。 帝都洛阳。 皇城宫门口正对着宽阔的街道,豪华马车缓缓驶出,在宫门口停下。有车夫递上令牌,那守宫门的将军立即躬身一礼,放了行。 马车内,男子坐立如钟,更衬得身形挺拔。深邃的剑眉,挺拔的鼻梁,双目微眯,似乎是在沉思,又似是休憩。这个男人,较之五年前,更危险,更深不可测了。 有人掀帘而入,男子睁眼:“回来了?” “属下无能。” “罢了,元熙不愿回来也好,就让他守着大可峰吧。至少,她不会孤独。” 执修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或许只有与那个人有关的事,太子爷的神情才会稍微缓和些吧。 “可若是七爷不回来,那谭家的小姐……” 剩下的话,执修没有说出来,他怕说得多了,触了爷的逆鳞。 “无所谓了,若不是她,谁都一样。” 五年前,她永远的离开,而他伤口反复,也一病不起,想着若是好不了了,就随她去了。奈何老天不允,又有父皇母后的殷切期盼不能辜负,病了三年,竟也痊愈,麻木至今。 “既如此,不知爷打算如何安置古月姑娘?” 马车内,突然变得安静,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许久,才听到刘庄低沉的声音响起:“执修,从什么时候起,孤后院的事,也轮到你来管了?” “属下不敢!”执修已经跪下。 太子爷的规矩,后院之事,从来不允他人插手。即便是他,也无权过问。只不过,那古月宁何其善良,如今莫名成了太子爷的女人,又何其无辜。 “没有下次。” 刘庄摆了摆手,这件事,他自会处置,至于妥不妥当,就由不得别人置喙了。 一病三年,若非古月宁妙手回春,他如今也就随木青去了。对于这样的救命之恩,是该谢,还是该恨?心结未解,郁结于心,在大病初愈的某夜,喝了个酩酊大醉,恍惚间竟见到了木青,与往日不同,那夜的她温柔无比,事事顺着他,直到行了那等荒唐事。 一夜好梦,醒来时,发现枕边人不是心上人,却是古月宁! 不管古月宁的有意还是无意,木已成舟,他也坏了姑娘家的名节,他自然会负责,给她一个名分。可倘若,她还想要别的,那就是痴心妄想,他给不了,亦不会给。后院的女人,本就不少,多她一个,不算什么。 不过,自那件事之后,他便不敢再喝酒。木青她那么小鸡肚肠的一个人,就因他没答应只娶她一个,就悄然离开。所以,他怕梦见她,怕她怨他,恨他把旁的女子当成了她,哪怕在天上,也不肯原谅他。 第六十二章心若死灰 正月二十二是个少有的好日子,连同着天气都好得不得了。正是正午时候,阳光温暖,乍一抬头,晃得人睁不开眼。 李舒与三七戴了帷帽,跟在贺皎的身后,随意找了间饭馆,要了包厢,又点了茶水饭菜,方才坐下。 “师兄,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你居然会带我们出来?”李舒取下帷帽,一脸惊讶。这都已经五年了,三人都待在慎山上,就没出过慎门半步,如今贺皎却说要来散心,也不知散的哪门子的心。 贺皎却只笑而不语。 “姐姐在山上不开心,我也不开心。”三七摘下帷帽,露出一张委屈的脸来。 “既然不开心,自然就要散散心了。”贺皎点头,表示赞同。 正说着话,敲门声响起,店小二端着一壶酒进来,堆笑道:“三位,这是隔壁间的公子点的,说是送往你们这儿。” “既如此,你就替我们多谢了吧!”贺皎不客气,接过了酒。 “好嘞!”店小二走的时候,还不忘顺手关门。 “也不知是哪位熟人,送上这好酒”,贺皎说着话,还不忘打开了酒壶,使劲闻了闻。 “不管是谁,肯定比不得小宸的百年佳酿!”李舒嗤之以鼻,她可是喝过那等美酒的人,虽然没喝几杯就醉了。 “还是小心些吧,指不定人家还有什么别的目的呢!”李舒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真不喝?”贺皎倒了一杯,仔细嗅了嗅,一脸享受的表情。 “不喝!”又想骗她喝酒,没门的事!当日喝了几杯酒,至今都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糗事,末了还被贺皎捉弄一番才罢,真真吃力不讨好的事。 “大叔,姐姐不喝,三七喝!”三七却先凑了上来。 “去去去,小孩子喝什么酒!”贺皎用手顶住三七的小脑袋。 三七瘪了瘪嘴,有些郁闷:“什么小孩子,我今年都已经十八岁了!” “那也不能喝!”说着话,贺皎已经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了。 不多时,店小二便上齐了菜,三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吃得倒也开怀。 直到最后喝了一杯茶,李舒才觉着不对,才想说些什么,脑袋一黑,却已经晕了过去。只记得恍惚间,听贺皎说了一句什么,便没了知觉。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觉得四周颠簸,浑身摇来晃去的,似乎是在船上一般,居无定所。 揉了揉眼,才发现自己竟是在一辆马车上。三七躺在一旁,睡得香甜。 “你醒了?” 车帘被掀开,探入一张熟悉的脸来,眉眼温和,气质如玉。 “元熙?怎么是你?我师兄呢?”李舒一脸惊诧,明明上一刻还在与贺皎吃饭,这一刻,怎么就到了马车上?明明所有的东西,贺皎也都吃过喝过,为何有事的,却是她和三七? “贺先生想要说的,都在这上面。”刘苍不欲多言,只递上一封信,便转身出去了。 打开信封,里面除了信纸,还有一块碎玉。李舒一字一句看完了信,李舒苦笑出声:师兄啊师兄,你这究竟是成全我,还是在逼我! 信上寥寥数语,却字字珠玑,大抵意思就是,有两件事,需要李舒去弄明白: 第一件事事关三七。三七的身世,贺皎猜到与西域有关。既然人家已经找上了门,就趁早了结得好。而五年前,白胡子老头死得蹊跷,却并不是西域那边做的,碎玉是当日在三七家里拾到的。贺皎查过,那碎玉,应该出自储君府上。 其二,五年前追杀他们的,除了西域人,还有一波人来历不明,要她去弄个清楚明白。至于贺皎是如何骗得她昏睡的,又如何托了元熙,信上只字未提。 或许,这才是贺皎所谓的散心吧。 罢了,左右三七的事,她也不会坐视不理。她虽知道些因由,来龙去脉却不甚清楚,如今去弄个清楚,也好过当个不明不白的鬼。 “元熙,咱们去哪里?”掀开了车帘,李舒在车辕处坐下。 “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元熙回头,冲她温润一笑。 李舒摩挲着棱角分明的碎玉,想了一想,道:“洛阳。” 刘苍的心颤了一颤,她想回洛阳吗。木青,她最想要的不是自由,不是浪迹天涯,她最在乎的,难道真的只有四哥吗? “好。” 好字脱口,心口却像是被巨大的石头覆盖般难受。声音很轻很轻,像极了六月里的柳絮,在空中飘着,却又久久不能散去。 “元熙,你……” 李舒想解释些什么,可临了,终究还是欲言又止。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苍突然无比坚定的说道:“木青,如果你不想回洛阳,我愿意放弃一切,带你浪迹天涯,看遍河山,然后寻一城安老。” 李舒看着他坚定的脸,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果这番话是从那个人口中说出来的,又如果有人在五年前,这样承诺,她,一定会答应。 只是一切都晚了。 如果五年前,在听到刘庄遇刺受伤的时候,她没有回洛阳,而是随贺皎回慎山,很多东西都会不一样。 碧黄草,慎门有,三七会得救。可白胡子老头不会死,而她,心中至少还有一丝旖旎幻想。 手中的碎玉冰冰凉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刘庄有多阴险。 从一开始遇到三七,他就在算计。他早就知道三七的身世,他三番四次寻她,不许她离开,不过是因为三七最听她的话,为了三七的身世,为了瓜分西域罢了。而白胡子老头,只是失去了利用价值,才会被灭口。 他,或许,从来没有爱过她。 或许从一开始,她就应该能够察觉得到的,可却由不得自己的心,一度沦陷。 五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冷静下来,思前想后,串联起所有的细节。 “对不起。” 有寒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冷得让人无法呼吸。 “没关系。” 元熙深吸一口气,回头的时候,眸子清明。 “木青,我会帮你。” “谢谢。”千言万语,都沉默在了寒风中。李舒知道,元熙会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却绝不可能爱上他。 第六十三章归期晚乎 连绵的春雨,洋洋洒洒,为洛阳城蒙轻纱。神秘而缥缈的同时,也遮盖了整座城的肮脏与不堪。 约莫傍晚十分,一辆马车吱呀着晃晃悠悠,不急不躁的出现在城外的官道。马是一匹白马,老的不像样,却卖力往前跑着。 李舒遇见这匹白马的时候,正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含着泪磨刀霍霍,正欲砍杀了它。一人一马皆年迈花甲,那老头儿若非被逼至绝境,又何至如此狠心?李舒心有不忍,用银钱换了来,既成全了老头,也算救了这可怜的马儿。 想来白马活了许多年,竟也十分聪明。李舒给取了个名,唤作白依,充做马车的动力。 前几日,元熙骑了快马,马鞭一挥,英姿飒飒,先入了洛阳。 马车缓慢行驶在入城的管道,车辕,三七一身男装,头戴斗笠,口里还叼了跟狗尾巴草,山野村夫的打扮。马车里,男装的李舒也没闲着,不知从哪弄了跟鸡毛,沾了墨写写画画。 城门的守将端着肃然的脸,对入城的人挨个盘查。 严进松出。 李舒掀开了车帘,看向旁边挑着扁担的大胡茬子男子,笑问道:“这位大哥,这洛阳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须得这般盘查呀?” 许是见这位小兄弟面容清秀,大胡茬很热情:“一看就知道,小哥外来的。” 大胡茬望了一眼前头排着的长长的队伍,干脆放下了肩的扁担,摸着自己的大胡茬,笑道:“小哥你不知道,这是太子爷要大婚啦!” 饶是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可在听到太子大婚时,李舒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摇了摇头,甩掉心中不该有的心思,李舒面露疑惑:“即便是太子大婚,却也不至于如此戒严吧?” 大胡茬一副我就知道你会问的模样,道:“小哥有所不知,五年年前的一天,来使的西域人,就全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大胡茬说到这里,还不忘瞟一眼四周,见没人注意到他,才又凑近了,呀,是来使的西域人施了妖法,诅咒太子爷,可太子爷是谁啊,那可是未来的天子、真龙!所以,诅咒没成功,反而报复到了自己身!你说邪乎不邪乎!打那以后啊,这洛阳城就戒严了,再也不许西域人进城!也因为这样,太子大婚,才格外小心。” 李舒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这西域人还真够可恶的,活该!” 同仇敌忾般,大胡茬叹口气:“可不是,人在做,天在看呢!” 正说着话,前面的队伍已经动了,李舒便让那大胡茬先走了。 大胡茬的话,大多坊间传言,却也有可信之处。不出意外的话,刘庄已经和西域闹翻,若非顾忌国土将将一统,不堪战事,恐怕战火已经烧到边境了。 如此一来,此番入都,时局复杂,须得更加小心谨慎了。 太子府。 仆从们来来往往,有条不紊,沉默的忙碌着,红色渐渐铺将开来,大红灯笼映照着整个府邸,登时变得喜庆热闹。 五年前,太子爷大病一场,性情大变,喜怒无常。这不,就在前几日,后院的古夫人,炖了药膳,巴巴的派了丫鬟送进爷的书房,也不知怎么的犯了爷的忌,回来的时候,那丫鬟只剩下半口气,没一天的功夫,就香消玉殒了。虽然头下了消息,不得妄议,可还不到一天,消息就像是瘟疫一般传开了。太子府里谁不知道,古夫人妙手回春,救了太子爷一命,最是受宠的。可太子爷连她的面子都不给,可见爷的严苛。 故而,这群下人们,愈加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了。好在后日就是爷大婚的日子,希望新来的主母太子妃显明大度…… 吁 太子府门外,马蹄飞踏,狠狠的落在地,扬起一溜灰尘。刘庄翻身下马,健步如飞,大步往府内行去。 执修跟在后面,面色难看,一言不发。 “阴大人,爷这是……”陶润不敢触霉头,只迎来,小声的问执修。 执修扫了眼忙碌的仆从,小声道:“这旨意可还没下来呢。” 陶润心一颤,也顾不得远走的执修,尖着嗓子:“快,快停下,都给我撤了……” 刘庄前脚刚迈进书房,有眼力劲的丫鬟立即奉了热茶。 刘庄接过茶杯,面容稍缓,端茶的手停在半空,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又将茶杯重重放下。 侍茶丫鬟一惊,忙跪下请罪。 “爷?” 执修进来,悄悄给侍茶丫鬟使个眼色,让她退下。 “执修,谭家不简单啊。”刘庄眸色深沉。 今日在皇宫之中,母后软硬兼施,逼迫自己娶谭碧月为正妃,怎么看怎么透着蹊跷。其一,谭家即便是皇商,而却始终是商贾,谭碧月一介商贾之女,能某个太子侧妃已是极大的恩赐,更遑论储君侧妃。其二,他储君之位做得稳当,并不需要任何来自谭家的助力相反,一旦处理不当,极有可能因为谭家富商的背景,惹来父皇的猜忌,要知道为帝者,最忌超乎自己掌控的事物。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他不信母后想不通。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可目前为止,没有发现谭家有任何问题。” “继续查。” 执修拱手低头,冰块脸少有的自信:“爷放心,这世还没有暗锋查不出来的事。” “三天。”刘庄的嘴角微勾,随意似乎只是随意一张,眸中却无丝毫笑意。 执修只觉后脊一凉,直挺挺跪在地。他知道,爷这样,是真生气了。他自小追随太子爷,知道他喜怒不形于色,也没有什么真能让他喜怒,从前有元熙,而今…… 嗖 茶杯自执修耳边划过,与空气的摩擦声刺得人耳朵生疼。 哐 茶杯应声落地,夜风吹得烛火摇曳,偌大的书房陷入诡异的寂静。 执修跪着,背挺得笔直,脑袋低垂着,脸依旧如冰块一般,没有神情。 约莫过了一刻钟,刘庄嗓音低沉:“执修,可知错?” “属下不该如此盲目自信。”执修的头垂得更低。 书房依旧寂静 不知何时,刘庄的左手多了一本书,缓慢的翻动着。书房里多了翻书的声音。 半个时辰过去。 “执修,你可知错。”刘庄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属下知错。” “说说看。”刘庄饶有兴致。 “有内鬼。”执修抬头,眸中清澈无比。 刘庄点了点头:“起来吧,还不算糊涂。” 以目前形势而言,谭家绝不简单。谭家的底细,其与何方勾结,有何目的,出鞘不见血的暗锋却一无所获,唯一的解释就是有内鬼。 执修颤抖着腿起身,长年不亚于军事的锻炼,他身体一向强壮,虽不觉疼痛,可却还是感觉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麻木。 “爷的意思?”饶是如此,执修依旧躬身。 “执修,我信任的人不多,最信任的只有你。”刘庄自称我,没有往日驭下的严苛。 说着话,刘庄已经解下随身的玉珏,好的白玉,双龙戏珠雕刻出高贵,雕工精致,最中央大写的篆体“庄”赫然在目。 “龙子珏?” 第六十四章引君入瓮 “没错。当年父皇在鄗城跨州据土,带甲百万,于千秋亭登基为帝,八方朝贺得供,其中有一方绝世白玉石料,重约半吨。父皇令能工巧匠打造成数块玉珏,分别赐予每位皇子,亲命名为龙子珏。这是孤的,天下仅此一块,独一无二。” 刘庄将玉珏递给执修:“将谭家的底细给孤掀个彻底。” 执修双手接过,他知道自家爷的意思。爷给了他这玉珏,就意味着,爷将内锋交与他调遣。暗锋是天下第一的杀手组织,可谁又能想到,令人闻风丧胆、谈及色变的,只是其中一部分力量。外锋由惊鸿统领,而知道内锋存在的,除了其内部成员外,知之者恐怕只有刘庄和执修两人而已。内锋远强于外锋,对刘庄绝对忠诚,但却只用于保护刘庄的安危。 “可是,爷的安危……”执修有些迟疑。 “两天。”刘庄道,能够逼他使用内锋,这个对手着实强大。 “诺!”执修躬身去了,爷只给他两天的时间,分秒必争。 陶润早在书房外面候着,看见执修出来,忙迎来道谢:“阴大人,杂家在此谢过了。” 执修拱了拱手,快步离去。 陶润看了一眼手中烫手的信,本来还想着执修能稍微提点一下,如今看来,这龙潭虎穴,他只能心里没底,硬着头皮了。 小心翼翼敲了一敲书房的门。 没动静。 陶润提了一口气,准备继续敲,可就在这是,书房里声音响起。 “蠢东西,还不滚进来!” 陶润听了,心里打鼓,更加忐忑了。但无法,整了一整衣裳,弓着身子,推门进去。 “爷,您的信。”陶润肩膀与手齐平,呈白色的信纸。 “放着吧。”刘庄笔下不停,没打算立即看信。 陶润将信件放下,没敢走。 半晌,刘庄抬眸:“怎么?还有什么事?” “爷,您不看看?”陶润的身子更低,就差跪下了。就当是天借了他几个肥胆,豁出去了。 刘庄眉峰一挑,眼光如锋,扫了陶润一眼。 陶润腿一软,跪趴在地。 不过,值得小陶子亲自送来,又敢违背常规的信,刘庄倒是有点兴趣一探究竟。当然,倘若这信件没什么价值的话,小陶子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随意将信拆开,一根竹简,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已经让刘庄心神巨荡。 吾归矣。 她说,吾归矣。 是他亲手教她写的字,字形刚劲有力,笔锋中带着特有的柔美。 “哪里来的?”刘庄跨步前,已经将陶润提溜起来,神色少有的慌张。 他不敢相信,害怕最终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怕她永远活在他的回忆中。午夜梦回,她从不曾出现在他的梦中,他亦不敢奢求。 “三……三七”,陶润不敢有丝毫迟疑。 刘庄手一松,陶润滑落在地。 “爷,就在方才,三七亲自送到老奴手。” “是她,她没死,她果真没死!” 刘庄攥紧了手中的竹简,信纸已经揉成一团。他突然傻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到最后却越来越悲凉,眼角甚至还渗出泪水来。 古月宁说得没错,有那个人在,她不会死,她怎么可能死。只是,她竟选择了欺骗他,用死亡这种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她对他,难道真的就没有丝毫的眷恋么? 刘庄只觉得怀中的幽蓝银镯变得格外冰冷,怒气直冲脑门,将那刺激人的镯子一把掏出,奋力一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将积在心中多年愤懑阴郁扔开。 可她还是回来了,不是吗?她没死,没事,好好的,他应该高兴的。 镯子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可几乎同时,刘庄脚下发力,一个闪身,将镯子重新捡起。只是他丢开的力度非常之大,镯子已经变成了椭圆形。他轻轻擦拭着镯子,饶是被欺骗,被伤害,他终还是选择原谅。 陶润从没见过这样的刘庄,这样疯狂而且奇诡的太子殿下。不过,只要遇李姑娘,爷就没正常过。反正爷没怪罪他,就好。 “还愣着做什么,把工具盒拿来。”刘庄踢了陶润一脚。 “诺,诺!”陶润几乎连滚带爬,往书房门口方向去。 这五年来,只要一有空闲,刘庄就会亲自修缮那银镯子,银器的保修工作,堂堂太子殿下烂熟于心。 就在陶润爬至书房门口,庆幸太子爷殿下下脚有轻重,自己功成身退的时候,书房里刘庄的声音再次响起:“站住,可派人跟着三七?” 陶润转身,无比庆幸自己的运气:“爷放心,三七一走,惊鸿大人就跟过去了。” 刘庄眉头微皱了一皱,惊鸿? “想是三七姑娘惊动了惊鸿大人,她前脚刚走,奴才就看见惊鸿大人跟了去。” “真是巧啊。”刘庄勾了勾嘴角,已经恢复往日冷静持重的模样。 已经是深夜三更,街道打更的声音悠远绵长。 月光泛白,屋顶两道黑影飞掠,前者身影娇小却灵活,后者身量结实,二者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忽然,娇小身影一个闪身,便消失在一座宅院中。 后者显然一愣,迟疑片刻后,迅速跟,进入一间漆黑的房间。然,还不待他有任何反应,便觉身体发软,双眼抹黑,便晕了过去。 一刻钟后,一盏白烛亮起,映衬得三七一双杏眸无辜极了。 原来那娇小的人儿,正是三七。 将白烛凑近了晕倒之人的脸,三七感叹,姐姐真是料事如神,果然是惊鸿。寻了麻绳将惊鸿捆起,将惊鸿身搜了个遍,这才罢休。当然,走之前,三七还不忘将迷香收起来,如珠如宝的收好。开玩笑,这可是她查遍了慎门藏书得到的配方,效果当然没得说,你看看晕倒的惊鸿就知道了。这东西炼制手法独特,得率极少,统共才这么一点儿,可不能全给浪费了。 吹灭白烛,三七借着月光,一路往北,直至一家客栈前停下。四处打量一番,绕道侧面,翻过墙头,身形很是矫健。 李舒的房间屋子亮起烛火。 “姐姐,任务完成。”三七从窗户窜进屋子,笑得灿烂。 “是谁?”李舒一席月白睡裙,给三七倒了一杯茶水。 “是惊鸿。”三七喝了一大口茶水,将一堆物饰悉数放在桌,笑道:“果真如姐姐所料,惊鸿不只是太子府幕僚。” 第六十五章柳暗花明 惊鸿的东西不多,除了银钱之外,香囊、令牌和挂坠而已。李舒将那坠子靠近了烛火,不觉心惊,只见琥珀色挂坠的中央,鲜红色的蜘蛛十分抢眼。 “姐姐,这和我的坠子很像。”三七取下脖子上的挂坠,也放在烛火下。 若单看形状,确实很像。只是稍微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三七的坠子做工精致,那鲜红蜘蛛三对墨色眼珠极具引力,红黑对比鲜明。而惊鸿坠子,红色蜘蛛仿佛没有生命,奄奄一息,空具其形,而无其神。两相对比,高下立见。 “怎么看,惊鸿的坠子都是山寨货。”李舒心道,看来自己猜测得没错。五年前,追杀他们三人至大可峰下的,正是西域人。而这坠子产自西域,莫非他们的目的,正是这琥珀蜘蛛不成!只是这蜘蛛琥珀有什么价值,值得西域仿冒,还不惜代价、不远千里追杀他们? 西域,西域 李舒忽然想起来,当年刘庄她为太后诊脉,太后所中之毒“安命”也产自西域。仔细想想,当年楚王刘英东窗事发时,并没有查出来西域与他的干系。 太后,安命,西域,蜘蛛琥珀,惊鸿,刘庄! 是刘庄?! 不,不对。 倘若是刘庄,那么当初他为何要自己去给太后诊病,这不是自露马脚吗? “姐姐,你看,这块玉好独特呀。”三七忽然出声,打断李舒的思路。 李舒顺着三七所指的方向一看,本是一块无暇美玉,却独独缺了一角。那一角的形状,形状 几乎是颤抖着手,李舒从随身锦囊中拿出碎玉,缓缓的,与那缺角的玉合在一处。 完美匹配! 是惊鸿,惊鸿杀了白胡子老头! 误打误撞,让他知道了当年追杀他们的两拨人,竟然都和惊鸿、刘庄有关!她让三七送信,一来想探一探刘庄的反应,二者,她也想试一试惊鸿。惊鸿这个人她只见过几面,留给她的印象只用两个字便可以形容:危险。 “对了,姐姐,今天我见到陶公公,他的反应好像跟见了鬼似的。”三七的思维跳度向来有些大,李舒倒也习惯,心下还庆幸三七没有多问,因为她现在还没打算将这一切告诉三七。 李舒摸了摸三七的脑袋,扯出一抹笑容来:“怎么会呢,肯定是你想多了。你看啊,天也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日咱们还得去会一会那个惊鸿呢!” “嗯,好吧!”三七点了点头,边走边嘀咕:“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陶公公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差点就要喊出来有鬼了” 而另一边,李舒也松了一口气。死了的人,又重新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能不见鬼么?!不过,若非他们以为自己等人死了,惊鸿又岂会这么容易中圈套? 这一切似乎都进展得格外顺利,接下来,只要有惊鸿在手上,就能拔出萝卜带出泥,柳暗花明了!刘庄是否真的与西域有关,惊鸿是否受刘庄派遣,明日,便能水落石出。 翌日清晨,李舒带着三七,出了客栈。 春日的清晨,凉意十足。三七坐在车头,打了个哈欠,驱赶着马车,往南而去。 京郊南有一座三进的宅院,是元熙留给李舒安置的地方。不过,李舒姑娘显然是另有用处,此时在房屋里挣扎的惊鸿便是最好的证明。 约莫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宅院门口停下,三七搀扶着李舒下来。 早有宅院的管事听了声音,大开正门相迎,笑问:“可是李姑娘?” 果然如李舒预料,元熙给她配备的不仅仅是一座宅子而已! “正是!”李舒点了点头。 那中年管事笑容更大了:“七爷早有吩咐,老奴在此恭候多时。李姑娘,请!” 说着话,那管事已经作出邀请的姿势。 李舒与三七对视一眼,看来得避开这些人行事了。 “三七,你把惊鸿关在哪里?”李舒低头和三七小声道。 “姐姐,我把他放在西边的柴房里了。” 李舒点点头,不再多言。看着在前面叽歪个不停的管事,问道:“这位管事如何称呼?” “老奴姓刘,姑娘不嫌弃,称我一声刘管事即可。” “刘管事,不知你可否带我们去参观一下西边的房屋?” 刘管事一愣,这李姑娘长途跋涉,还没喝口茶休息休息,就想着参观,还真是与众不同。 内里虽这么想着,外面却丝毫不露。 及至西边房屋,李舒给三七使了个眼色,问刘管事:“刘管事,你们七爷可说了,何时过来?” 三七自然会意,往柴房去了。 刘管事一拍脑袋,有些歉意:“诶呀!李姑娘比预计的时间晚些,老奴这还没来得及通知七爷呢!老奴这就去安排,李姑娘您请随意。” 李舒看着刘管事的背影,本来想着拖一拖他,如今他走了,倒也正好。 然而,李舒刚转了个身,准备去会一会惊鸿的时候,三七已经使了轻功飞快奔来:“不,不见了,姐姐!” “什么!?” 李舒看着柴房内松散的麻绳,有些怔愣,惊鸿怎么会不见了?他不见了,线索也就断了。 “姐姐,中了我特制的迷香,即便武功再高强,也至少需要三日才能恢复。”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救走了他?” 三七点头,是少有的机敏。 只是会是谁救走了他呢? “刘管事!”二人异口同声。惊鸿只身一人跟踪三七,并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绝不可能是他的上峰或者手下救走了他。而如今他只身一人,没有武功,能带走他的,只有这宅子中的人。不管是宅子中谁带走了惊鸿,都得找刘管事问个清楚。 半炷香的时间后,正厅。 刘管事亲自给二人奉上茶水,点心。 “刘管事,昨夜到今晨,可有什么人来往这宅子?”李舒坐着,开口就直白得很。 “这除了李姑娘和三七姑娘,到还真没什么来往的。”刘管事摸不着头脑,如实回答。 李舒和三七对视一眼,表示不信,狐疑的眸光直锁刘管事。 “二位姑娘有所不知,这宅子位置偏僻,素日里鲜少有人来往的。”刘管事陪笑。 “你确定,没有人来往?”李舒再次问道。 旁边倒茶的小丫鬟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茶盏。 第六十六章走火入魔 “怎么,你知道什么?”李舒看着身旁的小丫鬟,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 “不,不,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小丫鬟立马跪下,撇清自己。 李舒扶额,这不是典型的此地无银三百两么?李舒将小丫鬟馋起,笑道:“说吧,知道什么说什么,我又不会害了你去。” 刘管事登时脑门冒汗,狠狠瞪了一眼小丫鬟。小丫鬟顿时换身发抖,嘴唇咬的死紧。 李舒瞥了眼刘管事,眸中冷意令人不寒而栗。刘管事一个哆嗦,再不敢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我给你做主,没事,你尽管说。”说这话,李舒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来:“只要你说出来,这就是你的。” 那小丫鬟见到亮闪闪的银子,两眼都放光,早忘了方才的害怕,一股脑,有什么说什么:“回姑娘的话,是刘管事家的亲戚。” “哦?”李舒若有所思。 小丫鬟看着银子,继续道“因七爷从没在这宅子歇过脚,往日里,刘管事只当这里是自己的家,有亲戚来,也是住在上好的厢房里。今儿早上,刘管事的妹夫才离开!” “刘管事的妹夫?”李舒皱了皱眉,她管不着元熙的家事,可这件事事关惊鸿,她必须等弄清楚这个妹夫的来历。 “对。刘管事的妹夫在谭家做看门的!” “谭家?可是江南首富,皇商谭家?” “没错!” 看着小丫鬟拿着银子高高兴兴的跑远,李舒的心沉了又沉。 谭家,谭碧月,刘庄的未婚妻! 绕来绕去,终是没能绕过刘庄去! 她还能为他找什么借口?! 他刘庄,就是勾结了西域,妄图害死自己的亲祖母。他就是想要娶谭碧月,得到谭家的支持,才会拒绝了自己!他就是同时用了两拨力量,想要夺取三七得到琥珀蜘蛛,想要杀了自己! 李舒忽然觉得自己胸口被撕裂开,一颗心脏被无数利刃划过,血淋淋的伤口疼得她无法呼吸。她不该信他,从头到尾! 三七察觉到李舒周身的戾气,忙上前禁锢住她。李舒却烧红了眼,挣脱开三七的手,力气少有的大,隐约走火入魔之相。 “快,抓住姐姐!” 三七看着往外走的李舒,轻功使得飞快,却没能追上。这五年来,李舒学了慎门独有的轻功法门,快起来时,三七都追不上。 李舒也不知怎么,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她也跟着那股子血气往前冲去,直到遇到了阻碍,睡穴被点中,双眼泛黑,晕了过去。 “怎么回事?!” 威严的声音响彻整个院落,刘庄一身绣金蟒青黑朝服,头上金冠光彩夺目,脸上更是肃杀之气,凛然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院中之人反应过来,纷纷跪下:“参见太子殿下!” 刘庄却顾不得众人,将怀中女子打横抱起,几个箭步往房间里去“小东子,御医!” 跟着一旁随侍的小东子头也没回,连忙去了。他自然知道,死而复生的李姑娘在自家主子心里的地位,这不,爷下朝才得了消息,就直接快马飞奔,来了这。 小东子才刚上马,便见七王爷一身朝服飞马而来,马尚未停稳当,已经翻身而下,往门里头奔去,连他行礼都没瞧见。甩了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小东子也策马飞奔,请御医去了。 当元熙看到刘庄时,分明是非常惊讶的,不过,自从知道暗锋之后,他对四哥就再也没有好脸色:“你怎么在这?” 质疑的语气,没有丝毫敬意。 “你还是先管好你的下人吧!”刘庄的大手紧握住李舒雪白的小手,头也不回。 此时,元熙才发现躺着的李舒,心中暗骂自己粗心:“木青怎么了?” “放心,只是走火入魔的先兆,控制住了,应该没有大碍。”三七瞥了眼守着姐姐的太子殿下,撇撇嘴,告诉元熙发泄心中不满。 元熙点点头,知道李舒无碍,放下心来,拉着三七出门去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元熙似乎忘了,守在床边的那位,是他的情敌。 刘庄见人都出去了,这才从怀里掏出锃亮的银镯,缓缓地套在了李舒的手腕之上,庄重而肃穆得像一场仪式。 “木青,我以为再见到你,我会生气,会恼恨你骗我,”粗糙大手轻抚过枕边黑发,刘庄自嘲的笑笑:“可我一见到你,就忘记怎么生气,恼恨也想不起来了!” 某一瞬间他感谢上天,将木青送了回来。 门外,刘管事在三七的注视下,不敢有任何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 “谭家!”既然他敢把手伸到这里,堂而皇之的把人带走,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行?元熙攥紧了拳头,砸向面前石桌。石桌以拳为中心,肉眼可见的速度碎裂开来。 刘管事听了声响,跪在地上,脑袋磕个不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秦津!八十军棍,扔出去!” 八十……还是军棍,王爷是打算要他的命,杀鸡儆猴了。刘管事听了,双眼一翻,当场昏了过去,是被秦津拖下去的。 “三七,木青怎么会突然走火入魔?”显然,元熙并不觉得丢了个人,就能刺激得木青忽然失常。 “我不知道。” 三七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表示自己也很纳闷。 就在这时,御医到了。 “你们几个大男人,都出去!”三七少有的犀利,将二人赶了出去。 元熙和刘庄对视一眼,沉默出门。 “四皇兄,多日不见。”元熙坐在石桌旁,视线停留在远处的假山上。 “你从来不唤我四皇兄的。”刘庄的心情复杂,总归是他欺骗了他。不管他刘庄是出自私心,还是真心为亲弟弟好。 “还有两天,太子殿下就要娶亲了,准新郎官不好好准备,跑到我这小宅子做什么?”元熙冷笑,满是嘲讽。 他的称呼从四皇兄变成了太子殿下。 “我不会娶她。”刘庄脱口而出,他很清楚,若他真的娶了谭家小姐,他和七弟的情分也算是走到头了。当然,他也不愿意娶她。 “哦?太子殿下是打算得罪谭家了?也不知道堂堂太子爷失去谭家的支持,会不会……”说到这里,元熙忽然笑起来,好像是看到刘庄的下场一般。 “谭家树大根深,谭禄长袖善舞,可终归是一介商贾。七弟,你可别忘了,孤是储君,是大汉朝堂堂正正的太子殿下。” “哦!”元熙拉长尾音,似乎是才想起来一般,说道:“也是,太子殿下可比谭禄厉害,一声令下,只一个晚上的时间,就能查遍整个皇城帝都。” “巧合罢了。”刘庄偏过头去,不欲与元熙争辩。 “巧合?四皇兄?如果这是巧合的话,那么五年前,大可峰下你派人追杀木青也是巧合吗?你的人一把火烧了大可庙,不了和尚往生也是巧合吗?” 第六十七章有问必答 追杀木青?火烧大可庙? 木青是他爱的人,他怎么可能派人追杀? 不了和尚救过元熙的命,他又岂会是恩将仇报之人? 他刘庄的不可能,怎么会变成元熙口中,用以咄咄逼人的巧合?为何元熙对自己误解如此之深?如果这些不是误解的话,那么当年…… “就算是巧合,也不是孤的巧合……”来不及细思,刘庄解释道。 可就在这时,房间门被打开,御医探出头来。 “情况如何?”元熙已经迎上前去,问道。 御医忙上前行了礼,回道:“七王爷,病人身体并无大碍,修养个半日就能恢复。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刘庄的脸阴沉的有些可怕,很不耐烦的说道。 御医打了个寒颤,见惯了大场面,很快就反应过来,道:“病人功力浅薄浮乱,加之思虑过甚,这才导致气血攻心,走火入魔。幸而制止及时,才没酿成大祸。日后一定要注意,切勿再让她受到刺激。” “若是受到刺激……” 元熙考虑全面,说到底是他的人出了漏子,才会导致木青受苦。 “不好说,”御医先叹了一口气,皱着眉毛道:“轻则短暂失明,重则五识具丧,不省人事。臣已经开了一位调和养神的方子,许能缓解。” 众人点头,心下稍安。 送别了御医,刘庄忽然问道:“三七,为什么木青功力浮乱?” 他记得,木青是没有武功的。关心则乱,关心则乱,没有武功岂会走火入魔,若非御医提醒,这么明显的事,他竟忽略了。 “姐姐新学的。”三七不欲多言。 当年,大可庙的滔天大火,映红了整片黑暗的夜。大火连烧了三天三夜,而姐姐在慎山上,三天三夜没有合眼。对于不了和尚的死,姐姐终归还是自责的。姐姐一直觉得,是因为她太弱,拖了后腿,才会将那群人引到了大可峰脚下,才会造成后来的悲剧。 后来,姐姐寻遍了慎门的藏,终于找到轻功速成的法门,这才有了今日比她还要快上几分的轻功。 三七有时候笨些,却也很明白,这世上不会有速成的武功,即便有,也是牺牲自己,成全了武功罢了。姐姐又何尝不懂这个道理,明知饮鸩止渴,却还是甘之如饴、一往无前。 “她学的什么武功,为什么会这么容易走火入魔?”刘庄双臂扣住三七的肩膀,急切想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件事。 三七力气不小,双臂一个旋转,卸下刘庄的气力,往后一闪,脱离危险区。三七被钳制得痛了,没好气说道:“我不知道,等姐姐醒了,你们自己问去!” 三七的轻功在得到贺皎的指点后,亦是进步飞快。话音还没落地,她已经拿着药方出了门。 “即便她说了,你们也不可能知道。” 沙哑的声音从床上传来,李舒缓缓坐起,小脸上隐现苍白。 刘庄和元熙飞快上前,默契地面露担忧。 “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李舒风轻云淡的说道,一抹淡笑在她苍白的脸上荡漾开来。 二人还欲说些什么,李舒再次抢白:“元熙,你先出去,我有话同他说。” 元熙还欲说些什么,嘴唇蠕动,却还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强行咽下。 门再次被合上,李舒往床里边挪了挪,素手轻拍床边,示意刘庄坐到那里。 李舒看着刘庄坐下,轻抚着右手的银镯,平静的说道:“刘庄,我有几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刘庄点点头,这时的他,即便有千言万语,都只能咽入腹中,埋进眼神中。 “你以三七威胁我,让我为你祖母诊病,真的只是因为我医术高超吗?” “不全是。” “你以妻位之诺,换取谭家能救三七的碧黄草,值吗?” “我不知道。你离开后,碧黄草完璧归赵,诺言自然不作数。” “我离开后,你是否派人寻我,甚至追杀我?” “寻过,但绝不会有追杀。” “你发誓,你今日所言,绝无半句虚言,无半句违心之话。” “我刘庄,以大汉朝储君身份发誓,方才所言,绝无半句虚言,无半句违心之话。” “最后一个问题,若你娶我,可会三妻四妾?” 无论是前面的问答,还是发誓,刘庄都没有丝毫迟疑。可独独最后一个问题,他眸色暗淡几分,许久才道:“会,但会形同虚设。” 李舒一直静待着他的答案,可在听到最后的时候,她还是失望了。她信他,他能做到视后宫佳丽为无物,使之形同虚设。然,她却不信自己,她亦做不到与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木青……” 有一丝不详的预感,好像眼前失而复得的人儿,要再次消失一样。他的心莫名的慌张,揪紧,被拧成麻花般难受。 李舒摩挲着右手银镯,镂空的祥云依旧别致,蓝色宝石散发着幽冷。 “我相信你。” 是了,她相信他,信他不是有意伤害自己,信他对她的真心。 她看着眼前俊朗的男子,许久,重新躺下,闭眼:“时间不早了,太子爷该回去了。” 近不可及,深深的无力感自心底泛起,抬手为李舒掖好被角,许久许久,他才起身离去。 “小心惊鸿。”在刘庄转身的瞬间,李舒忽然说道。 “好。”刘庄停住脚步,挣扎许久才忍住回头的冲动。 门被轻轻带上,李舒眸光模糊,泪水划过嘴角,咸的,苦涩的。 韶华易逝,美好亦稍纵即逝。 贺皎曾经告诉过她,林清命格奇特,命图是一只早夭的凤凰。走到今天这一步,她却不得不信了。或许贺皎早就看穿一切,再次带她下山,不过是为成全她吧。 贺皎一直都是最清楚的那个人。也对,李舒自嘲一笑,他是慎门传人,精通奇门遁甲、八卦五行之术,行走在人世间,却从不干涉世间之事,所以才能始终做到旁观者清。 也不知过了多久,元熙端着汤药进来的时候,李舒已经起了身,坐在桌旁写着什么。 “木青,该喝药了。”元熙道。 “安神药对我没用。”李舒头也不抬,仍旧低头写字。 “木青,你怎么知道是安神药?喝都没喝,又怎么知道安神药对你没用?”元熙放下药碗,随意找了张椅子坐下,对李舒这种态度表示不满。 “我医术高明着呢,”李舒抬眸一笑,见元熙一脸的担忧之色,又补充道:“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能不清楚吗?放心吧!” 第六十八章水落石出 临近傍晚,又下起了小雨,伴着软软的春风,打在人脸上,格外的舒服。 “姐姐,你为什么不喝药?” 石亭里,三七问李舒。 “翠竹,七爷和秦津可回来了?” 李舒却看向侯在一旁的翠竹。 “未曾。” 李舒微微点头,双手交叠着,莹白右手上,露出一只银色幽兰的镯子。她在等他们回来,亦在等一个契机,一个能够扳倒谭家的契机。 两个时辰前。 元熙端着散发着苦味的黑乎乎的药汁,力劝李舒吃药。 “元熙,我真的没事。” 李舒在第n次拒绝后,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吹干墨迹后,将纸折好后,放入面前的小木匣中。 李舒郑重其事的说道:“元熙,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只要你喝了药,哪怕赴汤蹈火,我都去。”元熙却蹬鼻子上脸,言语中耍无赖,可神色却再正经不过。 李舒瞪了他一眼,伸手接过药碗,豪迈地一饮而尽。然后,小脸苦成一团,天知道她最厌烦苦味了…… “说吧,什么事?” 元熙问道,不忘端起蜜饯递给李舒。 李舒白了他一眼,捏了颗蜜饯塞进嘴里,含糊说道:“把这两个木匣分别送到太傅桓荣、尚书台阎章的手上,而这封信,请你交给古月宁。” “这里面是什么?” 元熙迟疑一瞬,反映飞快:“桓荣,阎章?莫非断掉谭家的左膀右臂?” “他谭家算什么,轮得到当朝太傅和尚书台做左膀右臂?” 李舒语气轻蔑。 “不过是制造些小矛盾,让谭家失掉信任罢了。” “既然你想好了,我便为你去做。”元熙接过木匣和信,又问:“这封信可是要给四哥府上的古夫人?” 李舒点点头,又嘱咐道:“元熙,一定要亲自送到本人手上,切忌停留,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回来。” 元熙郑重点头。 两个木匣中的东西一样,一本账册,一封烧掉一角的西域文书信,足以证明谭家勾结西域外邦叛国的证据。当然,这些是伪造的,可一时半会,他们绝不可能找到漏d。秉着官场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看在姻亲的份上,或许不会出卖了谭家,但在谭家出现危机的时候,他们绝对会袖手旁观,甚至撇清关系。 而这,对于李舒而言,已经足够。 “李姑娘,秦津回来了。” 众人循着翠竹的目光望去,秦津步子飞快,正往亭子来。 “可送到古姑娘手中?她有何反应?太子府可有动静?” “亲手送到古夫人手中,她看完信后,没什么反应,很平静的样子。按照李姑娘的吩咐,我在一炷香后悄然返回,却看到她神色慌张的去了太子府的书房。” 李舒点点头,这样就对了。她很聪明,作为太子侍妾,如果未来的太子妃刁蛮不讲理,她的日子不会好过。所以,只要有机会,她一定会竭力阻止谭碧月入主东宫。 “不过……”秦津略一思忖,有些迟疑的说道:“较之往日,太子府的暗卫似乎少了很多。” 往日他去太子府,隐约可察数几十分隐晦危险的气息,可今天,他却没有丝毫感觉。 “莫非太子不在府上?” “起初我也这么觉得,可是我明明是看到古夫人进了书房。” 太子府治下严苛,无论是谁,没有太子爷的亲允,没有人敢擅闯书房。 李舒察觉到不寻常,可还不及深思,便见元熙自不远处而来。 “木青,任务完成。”元熙笑容灿烂,快步而来。 李舒点点头,她能做的只有这些。不管刘庄是否有意背靠谭家,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得罪谭家,她都不允许谭碧月这样的人毁了刘庄。毕竟,她爱他,相信他。 太子府,庄严大气的书房,在傍晚春雨连绵攻势下,压抑的气愤格格不入。 执修看着古月宁出去,片刻后,将刻有“庄”字的龙子珏呈上,语气恭敬:“爷,都查清楚了。” “是惊鸿。” 刘庄语气平淡而肯定,丝毫看不出被信任之人背叛的气愤。 执修一愣,点头:“今早惊鸿突然出现在谭家,似乎是被人下了药,至于是什么尚未查清。” 也亏得惊鸿的意外,他们才会顺藤摸瓜,一天的时间就摸清了谭家的底细,并拿到了证据。 执修将一本账册呈给刘庄:“这几年来,谭家借皇商的便捷,与西域来往密切,除了一般的贸易往来之外,还私自贩卖军粮和武器给西域,谋取暴利。此外,我们还发现,谭禄参与了七年前,刘疆被废一案。” 即便刘庄早就猜到,母后有把柄落在谭家手上,才会处处受制,却还是被刘疆一案一惊。 执修顿了一顿,看了一眼刘庄的神色,才道:“那谭禄的野心不小,见惊鸿武功尽失,想要落井下石。二人争执间,谈及蜘蛛琥珀和七年前的密辛。” 蜘蛛琥珀是西域皇族的信物,由西域王传给其储君,见圣物如见西域王。二十几年前,西域王去世,世子年幼袭王,各部落不服统领,各为其主,王廷名存实亡。而后几年内,西域世子失踪,蜘蛛琥珀也随之销声匿迹。 “七年前,惊鸿不知从何得到了蜘蛛琥珀,得到西域王旧部的支持,一直在暗处培植势力,试图东山再起,外锋恐怕已经……” 刘庄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怀疑惊鸿,就意味着怀疑整个外锋,他早就有心理准备。而惊鸿迟迟不对他动手的原因,除了要借助他的力量,可能也是察觉到,他身边神秘力量的不简单。 “五年前,惊鸿奉命追寻李姑娘,动用了西域的力量。”执修顿了顿,看了一眼刘庄的神色,见他一如往常的冷静,继续道:“内锋的密探自衡县传来消息,五年前,惊鸿找到了当年西域王庭的医者,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却意外发现,那医者的养女,是当年西域王的血脉,也就是三七。三七的东西,极有可能会危及惊鸿在西域的地位,故而他不惜代价,一路追杀至大可峰下。” “惊鸿想要的,是真正的蜘蛛琥珀。” 凤眸中划过狠厉,刘庄缓缓喝了一口茶后,沉着嗓音道。 当年,恐怕也是因为惊鸿的追杀,让木青怀疑自己,才会将银镯扔进大火,想要一并葬送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吧。终归还是他反应慢了,被人算计,蒙在鼓里,才会有后来这些错事。 第六十九章风雨欲来 春夜漫长,当黑暗笼罩住整个大地时,雨被风吹得娉娉婷婷,袅娜着渐渐大了。春雷阵阵,闪电一晃而过,带来瞬间的光明。 宵禁后,街道上寂寥无比。 忽然,一匹快马飞驰而过,一路向北,往皇宫方向而去。然,眼看着皇宫近在咫尺,锋利的飞镖划破雨夜,精确无误,命中马上之人的脖颈。飞镖速度极快,马上人甚至来不及反应,闷哼一声,轰然倒地,与大雨融为一体。良驹失去控制,似乎也嗅到了危险气息,撒开蹄子跑远了去。 不消片刻,一辆马车缓缓停住,自马车上下来一身形高大的男人,俊朗的五官,却冷着一张脸,在这样的雨夜愈加显得y沉可怖。 他以极快的速度,将倒下之人搜了个干净,随后冷声吩咐:“处理干净。” 话音才落,便见黑暗处隐现三个影子,将尸体拖了下去。雨水下的更大,冲刷着地面,直至将一切污浊洗净,连味道都不曾留下。 男人上了车,马车继续往前。 “爷,是谭家人。” 冰冷的男人将搜身之物呈上,一开口,嗓音依旧冰冷,可他对马车上位之人的恭敬却一览无余。 借着闪电瞬间爆发的光芒,依稀可见,上位之人一席青黑蟒袍,袖口处金丝绣祥云图案精致华美,头戴玉冠,俊逸的脸庞上,剑眉英气,狭长凤眸透着凛冽,他通身气派非凡,举手投足间尽是贵胄气息。放眼瞧去,当今大汉朝,这般的人物,除了当今太子殿下刘庄,还能有谁?! 刘庄微微一扫,便知是些什么。他眸子微眯,有寒芒一闪即逝,唇角勾起:“先下手为强,也要有那个本事!” 马车顺畅驶入皇宫,晃晃悠悠,在雨中显得格外悠闲,可见其主人一点都不急躁,怀竹在胸。 而此时,皇宫正殿。 谭禄连夜入宫面圣,参奏当今皇后y氏,上无母仪之范,下无嫡母之德。七年前,皇帝亲征锦州,太子刘疆监国。y后假传皇帝兵败,趁机谗言,力劝太子登基为帝,稳定朝纲。废后郭氏性情温婉,苦劝不住。后皇帝归来,以太子犯上无德,改立储君。 皇帝将奏折扔给皇后,静卧龙塌,等待皇后辩白。 y皇后坐在屏风后,一方丝帕被她捏皱,杏眸中慌乱一闪而过。显然,她尚不清楚何处出了纰漏,引得谭禄忽然发难。她明白,若今日不稳住局势,她后位不保不说,就连太子也会被牵连…… 闪电将整座大殿照得透亮,映衬得y皇后脸色苍白。她强自镇定,缓慢翻动奏折,不漏过任何一个字,也不放过任何一个漏d。将奏折折好,她缓慢施礼:“皇上,臣妾冤枉!三人成虎,谭大人无凭无据,为何要抹黑臣妾?” 后面的话,自然是对谭禄说的。话中有话,四两拨千金,指责谭禄没有证据,冤枉当今皇后。 皇帝向来信任y后,见皇后喊冤,自然动容,忙摆手示意皇后坐下,看向谭禄的眼神中,分明多了怀疑:“谭禄,皇后所言在理,你如此言说,可有证据?” 谭禄再度跪下:“回皇上,臣有证据。七年前,y后篡改战书,将凯旋的国书改为身陷囹吾、改立新君的圣旨,臣手上的,正是y后的圣旨。” “呈上来!” 皇帝虽对谭禄有怀疑,但若真的有证据,他也不会冤枉了好人。他征伐沙场多年,每座城池、每寸土地都是他流血流汗打下来的,他绝不允许有人在这背后搞鬼,做这等窃取江山之事,哪怕这个人是他最喜欢的y后,他也不会放过。 “皇上,臣为保全证据,特意将其交给臣所信任之人,片刻之后,证据自然就到。” 谭禄信心满满,饶是刘庄聪明睿智,也绝不会想到,他没有将证据带在身上。 “恐怕你是没有证据吧!” 忽然响起声音,众人朝殿外望去,见刘庄一席朝服,丰神俊朗,迈着沉稳的步子,缓缓而来。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父皇母后安康。” 他先跪下行礼,十分恭敬。 “起来吧。”皇帝对这个儿子相当满意,立即叫起。 可刘庄却抬头说道:“儿臣有罪,不敢起来。” “你能有什么罪?”皇帝问他。 “儿臣无能,不能保全母后,使母后在这等年纪,还要受人污蔑。儿臣不孝!” “谁敢污蔑你母后?朕治他的罪!”皇帝顿时气道,声音十分响亮。环视一周后,见众人都跪下,这次缓和语气:“还不快起来。” 刘庄见好就收:“谢父皇!” 这一招先入为主,刘庄做起来收放自如。 “皇上,臣没有污蔑皇后娘娘……” 谭禄早就惊出一身冷汗,可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后退,要么承认污蔑皇后,要么拿出证据。 “证据马上就到,请皇上再给臣一炷香的时间!”谭禄脑袋贴地,开弓哪有回头箭,他只能硬着头皮上,他也相信证据很快就会到! “好,一炷香!”皇帝发话了,众人只能陪着等。 皇后看了一眼刘庄,见他镇定自若,安心不少。 皇帝没有叫起,谭禄也不敢私自动作,只能一直跪趴着。 空气很安静,气氛很微妙,直到一炷香后,什么都没有。 “谭卿,你从何处得来的谣言,也不搞清楚了,就敢胡乱攀咬?”皇帝薄怒道。 谭禄听懂了皇帝的话外之音,皇帝并不是没有怀疑的,只是现下他拿不出证据,皇帝也没办法信他。心念急转,谭禄立即请罪:“臣该死,臣没有弄清事实,就冤枉皇后娘娘,请皇上治罪!” 他是商人,嘴皮功夫向来上佳,脸皮也厚,说些违心的话,也不算什么。 谭禄很清楚,太子根基稳固,他不是太子的对手,也因此他选择威胁皇后,想将女儿嫁进太子府,将来母仪天下。可他万万没想到,才一日的功夫,惊鸿失了武功,丢了蜘蛛琥珀,他瞬间失去西域的支持,而他与西域的账册也腾空消失。他不得不怀疑,一切都是太子所为。既然太子心狠手辣,就别怪他先下手为强。然而,他终究还是低估了太子……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机会翻盘。皇帝虽然信任皇后,可对他的话也信了几分。若此时太子咬住不放,参他一本,绝对会引起皇帝的怀疑。那么到时候即便他没有证据,皇帝也会查个底朝天,覆巢之下无完卵,肯定能查到铁证! 就在谭禄期待的眼神中,刘庄再次跪下,道:“父皇,谭大人……” 第七十章临近黎明 刘庄回眸,看向谭禄,眸中闪过兴味。 谭禄被看得发毛,心顿时提到嗓子眼。 刘庄转过头,继续道:“谭大人作为皇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此番也是心系天家威严,听信了谗言,还请父皇从轻发落!” 皇帝听了这话,心中对太子的大度更加满意,又看向皇后。 皇后听太子如此说,心下理亏,也不好出言请求皇帝重罚:“还请皇上顾全大局,从轻发落。” 皇帝见皇后没有异议,心下稍松——他没有信错人。 “既然皇后和太子都为你求情,就从轻发罪,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一月吧!” “臣谢皇上皇后,谢太子殿下!” 谭禄谢恩,也不知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非太子是真不知他与西域…… “皇上,庄儿和谭家的婚事?”皇后忽然提起太子的婚事,有意摆脱谭家的桎梏。此番谭禄指控失败,想要再威胁自己,也就没那么简单了。 “这桩婚事本来就是你做主,朕不参与。” 皇帝表态,他也知道,谭家这番也算是得罪了皇后。皇后虽大度,但也至于在谭家如此构陷自己之后,还能心平气和地结为儿女亲家。 于是,就在谭碧月兴高采烈的准备婚事的时候,一坛冷水从天而降,砸晕了她的头。皇后亲下懿旨,为太子重新选妃。谭碧月当场就昏了过去,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大雨连下三日,直至第四日,天微微凉,大雨初歇。 早朝时分,随着太监一声:皇帝陛下到,众人纷纷跪倒。 “众卿平身!” 皇帝的声音中气十足。 众人纷纷起身,跪坐一旁。 可就在这是,数十言官依旧跪着,异口同声:“臣等有言!” “准奏!” “臣等参奏皇商谭家,以权谋私,勾结外邦……”为首的言官娓娓道来,将谭家底细揭了个底朝天。 一片唏嘘声中,众人纷纷附议。往日里与谭家有仇的报仇,狠踩上几脚,有交好的虽然纳闷太傅和尚书台的没出言,自然也不敢出言,抢了先去。 于是,当日的朝会之上,皇帝陛下大发雷霆,当场派人查抄谭家。谭家一夕之间,呼啦啦倒了,牵连官员不多,却抄检出相当于国库一年收入的财帛,一时之间,民间大赞朝廷、大赞圣上英明。 清晨,暖阳升起,驱散一夜的y云,整夜的风雨将世间污浊尽洗,留下清新的空气,和碧洗的蓝天。 李舒推开窗户,咧开嘴笑道:“天气真好,三七,我们出去走走如何?” “可是,姐姐,咱们去哪里呀?”三七手里端了点心,不时的捏一块往嘴里塞。 “去太子府作客去!这才吃罢早餐,你也少吃些,当心待会走不动!”李舒叮嘱三七,c碎了心。 于是,老白马白依拖着笨重的马车,晃晃悠悠的,载着二人往太子府去了。 太子府依旧如往日那般,庄严肃穆,两座石狮子巍峨耸立在两旁。 才敲了门,就有小厮探头出来,c着年少老成的嗓子,呵斥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也不看看这是哪里!” 三七静待他骂骂咧咧完,才道:“新来的?” 那小厮一愣,点点头。 “还不快去通禀你们陶公公,就说李姑娘来了,要从正门进,要他出来迎接!” 三七语速很快,说完还不忘给那小厮吃了颗大枣。 那小厮一听,要淘大总管来迎接,知道来头不小,忙关了门,跑去通禀了。 “姐姐,咱们为什么一定要打正门进?要我说,咱们轻功一展,半柱香都不用,直接就进去了!” 李舒在听到轻功二字时,神色有一瞬的凝滞,快到令人捉摸不到,何况三七正自顾自说着话。 “正大光明的,不好吗?” 三七点点头。 李舒笑着摸了摸三七的头,又看向白依,落寞划过脸颊,道:“三七,你长大了,以后白依就交给你照顾了!” “好呀好呀,白依,白依,你以后一定要听我的话,我会好好照顾你的!”三七摸着白依白雪般的鬃毛,笑靥如花。 不多时,太子府朱红大门打开,陶润果然亲自来迎:“李姑娘,太子爷有请!” 李舒点点头,并三七一同进去。 三七像极了脱缰的野马,一路蹦蹦跳跳的。 迈进了内院,李舒看着庭前的秋千,笑道:“陶公公,这么几年,太子府都没有什么变化啊!” “可不是,但凡姑娘用过的,爷都保留得完完好好的。” 陶润上前几步,为自家爷说好话。 李舒却只是淡淡点头,其实她更希望他可以忘记她。 走了约莫一柱香的时间,一座竹院赫然眼前。这里是五年前,他养病的地方。她记得,就是在这里,他们心心相印;也是在这里,他们矛盾升级。 “这些年,爷一直住在这里。李姑娘,去吧,爷等着你呢!”陶润停住脚步,也拉住三七,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李舒眼角微湿,五年了,这里还如往常一般,就连院外的竹子,都还如五年前一般高。 李舒的手抚摸过院子里的一切,缓步进了屋子。只见刘庄随意的坐在桌前,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见她来了,笑容从未有过的灿烂,似乎只一瞬,便能颠倒芸芸众生。 “你来了。”他说,话音不似平常那般醇厚。 李舒这才发现,他似乎是醉了。颠了颠眼前的酒壶,空空的,果然是喝了不少酒。 “怎么,不喝醉了,怕没办法面对我吗?” 李舒直接点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欲一饮而尽,突然出现的手将酒杯夺走。 “你喝不了酒,就别喝了。”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道:“木青,你真残忍,就这么一点点面子都不肯留给我。” “是,你说的对,我不敢面对你,是我对不起你。”刘庄低头,正好看见李舒手上的银镯。 “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可却从来没有做到,反而还差点害了你。” 又倒了一杯酒,正欲往嘴里送,却又被李舒拦下:“刘庄,你没错。错的始终是我,是我不该奢求。” 终归这是在古代,三妻四妾是正常,何况作为皇帝,以后宫平衡前朝实例是必要的,她不应该奢求他为了她不要江山。 “不不,这不是奢求!”刘庄的眸子忽然亮起,一把抓住她的手,他很认真的说道:“木青,我娶你,我只娶你好不好!” 他语气从未有过的急切,她说他只娶她。 “可是……”李舒犹豫着。 “木青,你忘了,你是马泰将军的义女,这样的门第成为太子妃不算差的!” 第七十一章红颜玉殒 “来不及了。” 李舒甩开了他的手,眼眸已经红透。 “什么来不及了?你什么意思?” 刘庄的眸中闪过失落,心更像是被蚂蚁爬过一般。 “我想先见见惊鸿,我有事情问他。”李舒忽然打岔,“我们的事,等我见过惊鸿再说。” 刘庄看着李舒,半晌,仰头又闷了一杯酒,这才缓缓道:“好,我等你。” “执修!带她去见惊鸿。” 执修不知从哪冒出来:“诺。” 太子府的地牢位于书房的地下,机关隐秘,除少数人外,根本找不到入口。地牢昏暗,执修塞给李舒一只灯笼。 李舒提着灯笼,看了执修一眼,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一个人去了。古代的牢房,她还是第一次去见,说不害怕那是假的,也不知道和现代电视剧里的有什么差别。 李舒顺着台阶而下,还没进去,就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整座牢房不大,正中央是一只巨大的铁笼,铁笼里的人被铁链拴着,脸被凌乱的头发遮住,身上血痕未干。 “惊鸿,是你吗?”李舒将灯笼往上提,问道。 “是你?”惊鸿只稍稍抬眸,似乎对李舒没什么兴致。 “你就是当年的西域世子吧。”李舒很肯定的说,没有丝毫疑问。 惊鸿抬了抬头,嘴唇紧抿,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 “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追杀三七,也从没想过从她手里拿走蜘蛛琥珀。因为三七是你的亲生妹妹,所以你很容易就中了三七的,因为是妹妹,所以你对她毫无戒心。而你一直想杀的,是我,对吧?” 不待惊鸿出声,李舒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继续说道:“至于你为什么要杀我,我想,应该是为了该死的忠诚吧!当年在大可庙,你明明知道我们不在,却还是放了火,你想让刘庄死心。可你没想到的是,刘庄因为我的死,病情加重。最后,你不得不以古师父相威胁,*她成为了太子府的侍妾,因为她和我同样会医。而你做这一切的目的,不过是因为我的出现乱了刘庄的心,让原本冷静的刘庄变得喜怒无常。” “你很聪明。”他忽然夸赞道。 李舒将灯笼放在一旁,笑道:“从第一次见你,我就知道你想要杀我。别问我为什么,女人的第六感罢了。” “这些年,你勾结谭家,一方面是为了西域早日统一,而另一方面,你也在查七年前的那桩案子,你想要帮刘庄。只可惜,他并不领情,他除了你,还有更强大的力量。” “不,你错了,如果不是我,他不会那么快知道七年前的事,更不会掌握先机,一举击败谭家。” 说到底,是一无所有的惊鸿,试探出了谭禄的底细。 “如果没有你,我就是最大功劳的那个人。” “可惜,你失去了他的信任,现在是他的阶下囚。” “所以,你赢了。” “不,你错了,我们之间从来没有竞争,我们也从来没有赢过谁。”李舒的眸子很亮,漆黑的瞳孔带着看透一切的睿智:“我不会成为太子妃。” 李舒走了,只剩下“我不会成为太子妃”在地牢中回荡,经久不散。就在李舒走后不久,地牢里传来消息,惊鸿挣脱了铁链,自杀而死。 李舒回到竹院,刘庄趴在桌上,醉得不省人事。李舒费了很大的气力,将他扛到床上。却在下一瞬间,被他一个翻身,压在了床上。 “木青,嫁给我!” 他声音沙哑,语气诚恳。 李舒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然后,她就看着刘庄双眼一闭,醉得不省人事了。 这家伙,喝醉了,还不省心。 李舒艰难的从床上爬起,脸颊羞得通红,她终究还是答应了他,嫁给他。 十日后,阳光明媚,太子府里一切照常,除了一隅的竹院。那里热闹非凡,彩灯高挂,红色彩带随风飘扬,鲜红色的地毯铺满整个小院,就连院子里的竹子都扎上了红色丝带。 刘庄一席红色新郎官的袍服,笑容灿烂的迎来了自己的新娘。虽然李舒答应他要嫁给他,成为他的妻子,却不愿意做太子妃。他绞尽脑汁都没想出来是为什么,不过,他最后的结论是,她不做太子妃,那就等到自己登基,做皇后好了。 李舒眼前赤目的红,快要闪瞎她的眼。她只能任由三七牵着,往前走,直到她的手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包围。 陶公公作见证人,他们一同跪下,给天地行礼,叩谢父母高堂,然后互相行礼。 d房里,他掀开她的红盖头,看着她少有的娇羞脸庞,第一次觉得自己如孩童般幼稚。他们一同喝了合卺酒。她依旧不胜酒力,被烈酒呛到,咳嗽不止。他轻抚着她的背,笑着说慢点。 可是,她咳着咳着,一口鲜血就咳了出来。再然后,又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喊人请御医,紧握住她的手…… 她制止他:“刘庄,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书案的抽屉里,我给你们写了信。答应我,做个好皇帝,也忘记我,不要恨我……” 鲜红的血迹与鲜红的嫁衣融为一体,可是渐渐的,鲜血干涸了,凝在红色的嫁衣上,变成了触目惊心的黑色。 五年前,自责的林舒一心想要速成武功,翻遍了慎门整座藏。却意外的找到记载了移寿法的书册。慎门独具灵气,最能保养她这种灵魂与r体不契合的身体。脱离慎门的灵气,她活不过一年,而慎门的灵气,也最多保她六年无余。这也是当年,贺皎带她回到慎山最大的原因。从走火入魔那日起,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体,最多熬不过一个月。 无论是现代,还是此时,她都没能逃开林清的命格:早夭的凤凰。 公元57年,即中元二年,汉光武帝刘秀病逝,太子刘庄继承帝位,是年改年号为永平。永平三年,封伏波将军幺女马氏为后。史载马皇后一生贤德,谦逊朴实,知书达理,令后人敬仰不已。 历史的潮流滚滚向前,曾经风华绝代的人物,曾经举世无双的红颜,林清也好,李舒也罢,都被湮没,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醒来的时候,贺皎告诉我,李舒已经永远的走了。或许灰飞烟灭,或许转世为人,也或许活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里,与我们隔空相望。我一页页的翻看她留给我的信,她说,她这一世很划得来,她不恨任何人,唯独负了刘庄,欠了刘苍。她希望他们能过得幸福,一世安康幸福,平安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