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妻夕颜》 第一章 回京 夕颜是被雷声惊醒的。 不觉已到h昏了。 她看看窗外,五年前,似乎也是这样的雨天,她恍惚又听到宁若的哭声,看到王爷铁青的脸…… “拖下去打死!” 他转过脸,原本英俊的脸孔因愤怒而扭曲得恐怖,“想不到你阿玛一生光明磊落,竟生出你这种nv儿。如果不是看在你死去阿玛和额娘的份上——” “王爷。”一直闭口不言,面se苍白的福晋,轻轻地说,“错已铸成,总算……”她看了一眼身边的婢nv,婢nv忙低下头,“总算没有j人知道。此事如果宣扬出去,这两个孩子一生便都毁了。”她忍不住咳了两声,仿佛这j句话已经费了好大的力气一般。“婉澜j次书信,都说想接夕颜过去同住,不如……”她试探地看看丈夫,没有说下去。 王爷大手一挥,无力说道,“一切由福晋决定吧!只是王府再也留她不得!” “夕颜,”福晋转向她,“你姨丈现是灵水县县令,虽非名门富户,但也可保你衣食无忧。你今日所犯之事,便真是打死,也不冤枉。只是念你年y,哎……往后,好自为之吧。” 五年了,她来灵水县五年了。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如同它的名字一般。姨丈姨母视如己出,家中兄和睦,只是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从噩梦中惊醒…… 可是,终究是她错了啊…… “小姐,该用膳了!”俏p的丫鬟在门口唤她。 “好,我马上就来。”她抬手一擦,竟是满脸泪水。 “夕儿”,餐桌上,温夫人和颜悦se道,“行李可都打点好了?” “嗯。”夕颜用j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下。 “啊呀,真搞不懂瑞王府是什么意思!”温家二少爷不耐烦道,“当时让夕儿来的是他们,现在让她回去的也是他们。既然舍不得,又为什么要来?既然来了,g嘛还要回去?咱们一家子一起,过得多快活!” “少在这胡说八道!”温夫人白了他一眼。“当初是老福晋谅我想念夕儿之心,才特意成全,你懂什么?” “夫人说的是。”温老爷忙出来打圆场。“夕儿这次虽是要回京了,可这里永远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若想回来,我们随时欢迎。” “谢谢……谢谢姨丈。”她低下头默默地扒了j口饭,生怕泪水就这么肆无忌惮地流下来。 其他人也感到了她的沉默,都不再作声。 晚饭后,温夫人特地来她房里,帮她收拾行装。 “夕儿,澜姨心里实在舍不得你,”她不无伤感地说,“裳儿出嫁以后,家里就你一个nv孩了,要不是有你在我身边,我早让那臭小子气死了。” “澜姨,二哥哥直爽豁达,将来一定会有出息的。”夕颜轻声安。 “他呀,不闯祸就不错了。”婉澜笑着摇摇头,眼里却尽是宠溺。她拉起夕颜的手。“倒是你,此去,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了。” 夕颜眸子一黯。 “当年我跟你额娘,清盈三人,义结金兰,虽非亲生,更胜亲生。你额娘早早地去了,只留下你……我和清盈一直都想着,能尽自己所能给你最好的。这次清盈接你回王府,就是想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你有个好归宿,我们也就放心了。”温夫人说着,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澜姨,我不想嫁人,你跟清姨说说,我就在这里一辈子陪着你和姨丈好不好?”夕颜倚在她怀里乞求道。 “傻孩子,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呢?就是你天上的阿玛和额娘,也巴巴地看着,盼着呢。”温夫人抚摸着夕颜的头发,“你放心,我也跟清盈说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一定找个你中意的……” 她中意的,呵…… 马车越走越远,送行的姨母姨丈最终只变成两个黑点,夕颜才不再抑制地任由泪水流下来。 她不想走。 虽然澜姨每次被姨丈气急,总会咬牙切齿地臭骂,“当时怎么选了你这么块木头!人家当官都是飞h腾达,你倒好,官职越做越低,白瞎了我的旺夫相!”还会一连好多天顿顿青菜豆腐,直到把他们个个吃得面如菜se,有气无力;虽然二哥哥每次被先生b得没法,总会跑到她身边死乞白赖,“好夕颜,先帮我把诗经抄上十遍好不好,不然我爹非扒了我的p!”而且常常十遍之后又十遍,若是不小心被姨丈发现,还要跟着一起受罚;虽然裳儿有时因为澜姨为她多买件漂亮衣f,多夸她j句赌气不理她,可是过不了j天又会夕姐姐长夕姐姐短,跟她好成一个人…… 她舍不得,舍不得好不容易得到的温暖。 她ai这家人,ai他们从不掩饰的喜怒哀乐。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开始新的人生了…… 她转向窗外,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呢? 她真的可以找个中意的人,度过一生吗?就像阿玛和额娘,就像澜姨和姨丈,就像清姨和王爷,就像……她闭上眼睛,就像黎轩和宁若。 “常喜,你说哀家是不是老了。”太后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怎的就这么个小花会,哀家也觉得疲于应付。” “太后在奴婢心里还是当年那个骑在马上的小姑娘呢。怎么就老了?”常喜姑姑笑着为太后捶肩。 “就你嘴甜。”太后笑道,心里却很受用。 “太后是见格格们拘谨,所以觉得无趣吧?”常喜问道。 “可不?一个个活像锯了嘴的葫芦。”太后轻叹口气。“好不容易说j句,也跟怕吓着谁似的。模样倒是一个赛过一个,却没什么生气。” “也怪不得她们。”常喜的力气恰到好处,“小小年纪,这样的场面才见过j次?哪能人人都像太后当年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 “呵呵,你倒会说呢。”太后忽然想起了什么。“这么些个格格,哀家瞧着,就当年瑞王府那俩丫头最好。” “太后说的是宁若福晋和夕颜格格吧?”常喜想了想,“可不正是呢。宁若福晋温婉清丽,夕颜格格天真烂漫,都是顶顶好的。” “倒是便宜了黎轩那小子。”太后轻笑,“宁若嫁进瑞王府可有一年了?” “眼瞅着就两年了。”常喜为太后递过一杯茶。“前阵子她随王爷进宫,奴婢老远瞧着,那模样x情,竟是更胜从前了。” “不错。”太后接过茶,喝了两口。“宁若的确是个好孩子。”太后想了想,又问,“肚子可有动静?” “没有。”常喜笑了笑,“王爷福晋都还年轻,这事本也不急。” “能不急嘛?”太后笑道,“瑞王府这脉子嗣一向单薄,到黎轩这辈上更是只这么一个男孩,可不都盼着他赶紧开枝散叶!” “说是这么说,可是王爷独宠福晋一人,家里连个侍妾都没有,急也急不来。” “哼。”太后冷笑一声,“ai新觉罗家倒真是出了不少情种。” 常喜知道太后心里不痛快,遂不再多说。 太后自己沉思了一会,忽然又问,“那夕颜现在如何?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了吧?” “五年前瑞王府把她送走,便不曾听说她的消息。”常喜小心地答。“想找门称心如意的亲事怕是不那么容易。” “是啊……赫叶勒氏本是大族,这连年的征战,竟折损至此。家中现下只怕也没什么人了……”太后闭上眼睛,“夕颜这丫头,甚合哀家眼缘,又是功臣之后,是该给她指门好亲事。也让这满朝文武看看,忠君卫国者,皇家也必不会负了他们。” 第二章 流年 夕颜虽然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可是此时站在瑞王府前,腿还是好像灌了铅,迈不开步子。 “哇,这里好大好气派啊!”陪她来的两个丫鬟瞪大了眼睛。“小姐,你以前就住在这里啊?” “嗯。”她心不在焉地回答。这里,好像也有些变化……的确是更大,更气派了。 “夕颜格格,您可回来啦!”王府的老管家兴高采烈地迎出来,“老福晋正等着您呢!”老管家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格格长大了,老奴都快认不出格格来了。” “福伯,清姨可好?” “老福晋好着呢,就是整天念着格格。格格小心脚下。” “嗯……王爷和福晋也都在吗?” “王爷上个月去承德了,福晋……也在老福晋那呢。”福伯说着,不禁偷偷看了一眼夕颜。 夕颜没有留意到他的停顿,刚听了前半句话,就松了口气。 “夕颜!”夕颜方一进房,老福晋就在宁若的搀扶下迎上来。“快让我好好看看!”话没说完,泪先流了下来。“长高了,也更漂亮了,只是清瘦了些……真是越看越像你额娘……” “清姨……”夕颜哽咽。“夕颜很……很想念您……”眼前这位f人,曾在她最无依无靠时给了她家的温暖,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 “好好,回来就好。”老福晋拍拍她,转而指指宁若,“你宁若姐姐现在已经是黎轩的福晋了。” “我知道。”她俯身就要行礼,却被宁若拉了起来。“夕颜,咱们姐,还用这么见外吗?姐姐这么多年没见你,也是想你得紧。”说着,用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是啊,你们姐从小就在一块,不用那么多礼数。”老福晋说道,“你才刚刚回来,路上也乏了,我早叫人收拾了屋子,你赶紧去歇歇。” “清姨……”夕颜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们家的老宅子——” “不必说了!”不等她说完,老福晋斩钉截铁道。“你便安心在王府住下,这里就是你的家。”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媳f一眼,“宁若,快带你夕颜下去吧。你们姐俩好久不见,一定也有些己话说。” “是,额娘。” “夕颜,你还是住在晨夕阁。”宁若朝她宛然一笑。“自你走后,那里一直没人住,还是原先的样子。我今早已经让下人认真打扫过了。” 夕颜听着,不禁走了神。 宁若很美。这她早就知道。这美就好比名贵的珠宝,不管在哪里,都闪闪发光。如果说以前宁若的美还带着一点点稚气,那么现在的她,风姿卓越得让自己也忍不住惊艳。 “如果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我说。”宁若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 “谢谢宁若姐姐。”所有人都好像若无其事般待她,反倒让她难过。“宁若姐姐——”她鼓起勇气,决定先开口。这些话像石头一样压在她心里五年,不管有没有人会信她,她还是不吐不快。尤其,对宁若。 “怎么?”宁若不解。 “我……当初,其实……” “夕颜。”宁若脸se一变,瞬间冷了下来。“那时我们还小,都不懂事。过去的便不要再提了。” “只是……” “好了,”宁若恢复了一贯的优雅,“你舟车劳顿,好好休息,有什么话,等会晚饭咱们再聊。”怕她多心,又加了一句,“夕颜,小时候的事,我早忘了。记得的,只是咱们从小一块长大的情谊。” “嗯。”她没再开口。 所以,没有人想要听她说什么,大家在心里,早已定了她的罪。 黎轩马不停蹄赶回家时,已经傍晚。 只见额娘正跟身侧一个姑娘说话,一旁的宁若也不时微笑点头。 他远远看着,并不真切,只觉这姑娘一举一动倒像江南淑nv。 他快步走进来。“儿子给额娘请安。” “黎轩?”老福晋大喜,“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需三两日么?” “怕额娘挂心,事情一办完,儿子就赶回来了。”说着,看了看老福晋身边的宁若。宁若脸颊一红,更是温婉动人。 “你回来得正好,快瞧瞧今儿个谁来了。”老福晋高兴地拉过夕颜。 四目相对,两人都是一愣。 他马骑得飞快,仿佛是故意不让她追上似的。 “黎轩……黎轩哥哥……等等我……”她吃力地跟在后面。 行至在前面的空地上,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跳下马,她也跟着下来。 “黎轩哥哥——”她试探地走过去。此时她心里很难过,只想抱着他大哭一场。 “真是你做的?”他的眼睛像是要把她盯出个窟窿,她停住脚步,忍住想后退的**。 “我……”她忽然不敢说了。黎轩哥哥最在乎宁若姐姐,如果她说了…… “真是你派的人?说话!”他吼道。一鞭子打在她脚边的地上,扬起一层沙土。 “咳咳……是……是我……”她难受地咳了两下,战战兢兢地说,“可是我只是想吓吓她,我没有……” “赫叶勒夕颜,我倒是小看了你。”他转过身就走。没有愤怒,没有怨恨,也没有感情。 “黎轩哥哥……”不知怎么,她反而更害怕起来。明天她就要被送走了,她不想就这样走。她壮着胆子走上前—— “不要叫我哥哥!谁是你哥哥?”他忽然转过头,狠狠地说。像是怕她不够难过似的,“你哥哥早就死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夕颜呆呆地看着他,眼睛蒙上一层雨雾,终于慢慢蹲下身子,抱住自己哭出了声。 “我不是你哥哥。”他跨上马,“以后若是再见到,也永远不要叫我哥哥——但愿也没有以后!” 扬长而去。 记忆中的他,只剩一个背影。 呵,原来现在想起来,心还是会痛啊。 “王爷吉祥。”她欠身行礼,脸上带着疏离的微笑。 “刚说了让你把这当自个家一样,怎么又这么见外。”老福晋责怪道。“黎轩,这是——” “夕颜格格,”他点点头,“好久不见。” 一晚上她食不知味,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老福晋的问话,说着温府的景况。老福晋只当她是旅途劳累,便让她早早回去歇了。 一回房,贴身丫鬟夏霜大呼了口气,“这一天好长啊,我吓得大气都不敢喘呢。” “还不赶紧过来扶着小姐,”年长一点春雪扶着夕颜在床边坐下。“小姐,你脸se不好,是不是今天太累了。” “还好。”夕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小姐,”夏霜的大眼珠转了转,“这里的人都叫你格格呢,那我们以后是叫你小姐还是格格啊?哎你拍我g嘛?很痛啊!” 春雪翻了个白眼。看不出小姐难受吗?还拿这种琐碎的事来烦她。 “你们喜欢怎么叫就怎么叫吧,一个称呼而已。” “那奴婢以后也叫您格格吧。”春雪小心翼翼地说。“奴婢瞅着这王府里规矩也多,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夕颜闭上眼睛,“嗯。咱们在这不比家里。往后一切都要谨言慎行,少说多看。夏霜年y,你也多提点着她些。” “是,格格。” “知道了小……”夏霜吐吐舌头,“格格。” 夕颜睁开眼睛,看着她淘气的模样也不禁笑了。现在的夏霜,多像五年前的她啊。 卧房,宁若正在帮黎轩更衣。 手刚一碰到他的衣领,黎轩一把握住,顺势把她揽进怀里。 “她住在这里,你心里可会觉着别扭?”他心疼地看着她。 “不会的。”宁若乖巧地靠在丈夫身上。“夕颜回来前,额娘还特地找我谈过。” 黎轩眉ao一皱。 “其实额娘就算不说,我也还是会把她当做我们的小。”她的手拂过他的眉ao。 “宁若,你心太好。还是跟额娘说说,让她回自己家去吧。” “不要不要。”宁若忙说,“你一回来,就要这样,额娘只道是我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他想了想,宁若说的也有道理,不禁冷笑,“倒也真难为她有脸回来。” “黎轩,”宁若正se道,“我答应额娘,过往之事再也不提,你也一样。况且……”她幽幽叹了口气,“我终究……也没有怎样。” 他心里一疼,把她抱得更紧了。“我只是不想你委屈。” “我懂。”她甜甜地说。“你的心思我都明白。现在这样,很好。你不要担心我。” “嗯。”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他也不再坚持,只是静静抱着她,似在想些什么。 “况且这次,夕颜也住不了太久的。我们何必拂了额娘的心意。”她顽p地朝他眨眨眼。 “额娘是想……”他又忍不住皱起眉头。 “自然是想给夕颜寻门好亲事。”宁若点点头。“夕颜十八了呢。” “她?”黎轩嘲讽地抬抬眉,“若是一辈子不嫁,倒是一桩功德。” 宁若轻笑地捶他。“你这眉ao,真比嘴巴还要刻薄。” “我对你也刻薄吗?”他的声音忽然轻了下来,手也变得不规矩了。 “你对我……”宁若的小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更显得娇俏可人,呼吸也忽然急促了起来,“自然是极好的……” “此去一月,可有想我?” “想……每天……都想……” 帐内,春光无限。 第三章 允恒 晨夕阁内,春雪夏霜忙着收拾老福晋和福晋派人送来的东西,忙的不亦乐乎。夕颜只是静静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se。 院子里的松树居然都这么粗了——以前每次允恒偷了酒,他们就坐在树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生怕一下子喝光了。有时兴起,还会爬到树上唱两嗓子,活像杀猪似的……想起这些,她不觉微笑起来。 “啪!”一声轻响打断了她的沉思。 扫了一眼地上的木制小盒子,她不禁心念一动。 “拿来我瞧瞧。” “是奴婢太不小心了。”春雪忙双手捧过来。 “无碍。”夕颜轻轻打开盒子。 “什么宝贝啊?”夏霜也好奇地凑过来。 里面赫然躺着条白se的帕子。 …………………………………… “你怎么了?”黎轩看着池塘边掉眼泪的夕颜,关心地问。“是有人欺负你了么?”他皱着眉头,“你身边的丫鬟呢?” 她忙背过身去。“我自己跑出来的……我只是……想我阿玛额娘,和哥哥了。” “哦……”黎轩恍然大悟,从怀里掏出手帕。“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他拍拍她。 “嗯……”她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谢谢黎轩哥哥。”今天刚来王府,看到王爷一家和乐,她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不用谢。额娘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黎轩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是想要什么或者想玩什么,就告诉我,要是这府里谁欺负了你,你也只管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 “嗯。”她点点头。 …………………… “怎么只是一条帕子?”夏霜失望地说。 “嗯。”夕颜垂下眼。“拿去丢了吧。” “哦。”夏霜把盒子收走。 春雪见她兴致不高,便拿起两套宫f问道,“格格明日随老福晋进宫,是要穿哪一套呢?” 她看了一眼,随手一指,“这套吧。” “奴婢也觉得这套好。”春雪点点头,接着笑道,“那么多人穿淡粉,可奴婢从没瞧着一人比格格更配这颜se。” 夕颜淡淡一笑,没再说什么。明日进宫,心里竟生出j分惶恐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宁若每次进宫前都紧张得坐立不安,那时她还总是笑她。想来,真正好笑的是自己吧! 站在慈宁宫门外,她深吸了口气。 老福晋拍拍她的手,似是鼓励。 夕颜回眸一笑。 太后竟跟五年前没什么差别,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赫叶勒夕颜给太后请安,恭祝太后万福金安。” “丫头,”太后慈祥地朝她招招手,“过来让哀家瞧瞧。” 夕颜温顺地向前走了j步。 “好好!”太后高兴道,“出落得越发好了。”转而看向下首坐着的老福晋。“哀家前j日还跟常喜说,这大清现下最最得意的两个丫头,竟都在你瑞王府呢。” “太后过誉了!”福晋忙起身。 太后摆手,示意她坐下。“宁若怎么没来?可是有好消息了?” “还没有呢。”老福晋无奈地笑笑。“这孩子身素来不好,这两日夕颜回来,难免c劳,旧疾又犯了,便让她在家歇着了。” 太后点点头,“是该好生休养。”虽然常喜已把夕颜的情况打探清楚,她还是故意问向老福晋,“夕丫头也不小了,可说了婆家?” “还不曾。”见太后主动问起,老福晋赶紧说,“臣妾心里也是急得跟什么似的……” “是该着急了,”太后微微颔首,“咱们跟她这么大的时候都当额娘了。” “可不是,”老福晋笑道,“还望太后……” 太后挥挥手,“哀家心里有数。”说着看向夕颜。 夕颜脸上一红,忙低下头。 正说着话,宫nv禀报说肃王福晋来给太后请安了。 肃王福晋是允恒额娘,夕颜对她不觉多一分亲切。各人都行了礼,一一坐下。 “今儿还真热闹呢。”太后笑道。“珍如,夕颜丫头你也是见过的,你瞧可是更出挑了?” “可不是。”肃王福晋附和道。“刚才都没敢认,真真是个美人胚子。” “还没有婆家呢,”太后半真半假地说,“你身边若有合适的好孩子,也多给留心着些。” “呵呵,”肃王福晋脸上的笑容不觉僵y了,“是,是,一定。” 夕颜尴尬地看向别处,没有看到肃王福晋狠狠的一瞥。 肃王府,肃王福晋正对王爷喋喋不休。 “真不知道瑞王府的老福晋是怎么想的。”肃王福晋抱怨道,“自己娶了个要什么没什么的媳f儿,便以为咱们就跟她一样么?” “行了。”肃王喝道。“从太后那请安回来就唠叨了一路,本王耳朵都起茧子了!” “本来就是嘛。”福晋小声回了一句。“瑞王府现下这位,要不是有老福晋这么个姨母,还能嫁给黎轩?是,他们瑞王府身份显赫,原也不用指着个福晋挣些什么。再者不管怎么说,宁若那长相举止才学,倒也是万里无一的。可这夕颜有什么?哼!野丫头一个!” “夕颜?”允恒刚一进门,就听着额娘喋喋不休,本也没放心上,可是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只觉得心也漏跳了一拍。“哪个夕颜?” “还能有哪个夕颜?”福晋没看儿子一眼,自顾自说道,“不就是那个赫叶勒夕颜。今儿我进宫,瑞王府的老福晋正带着那丫头去请安呢。在太后跟前嘀咕,看情形是要给她找婆家呢!” “快得了吧,”王爷挥挥手,“你也忒多心,太后也没说就要给咱们允恒。” “那话里话外的意思……”福晋委屈,一把拉过儿子,“允恒,我可告诉你,京城里那么多喜欢你的格格,额娘都还没挑着个满意的。你可不准把这么个东西弄回家!” “怎么又扯到我头上来了?”允恒对额娘的话很反感,可是还是耐着x子问道,“夕颜j时回来的?现住哪?” “说是刚回来。”福晋竟然迟钝得没有听出儿子的急切,不屑道,“就在瑞王府住着呢,不然她能去哪?他们赫叶勒家早就没人了。” 允恒没再说话,心里盘算着什么。 反倒肃王爷觉得允恒神se不对,沉声道,“允恒,刚才你额娘有的没的说了一通,但有句话是说对了——咱肃王府,可不要这穷酸潦倒的丫头。” “儿子知道。”他心一沉。 第四章 见证 允恒本想马上去瑞王府看看,可是外面天se已晚,再者也不想惊动旁人,只好作若无其事。好容易挨到吃过晚饭,一个人躲到书房随便看了会书,就躺在床上只盼着赶紧天明。 “黎轩哥哥,我们让允恒哥哥当见证,要是我赢了你,将来你就娶我当福晋好不好?”小小的夕颜掐着腰,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黎轩露出无奈的表情。“夕颜,你这个样子将来哪个男人敢娶你?” “不就是你么?”她喜笑颜开。 “夕颜,黎轩家里有个美丽的小表呢。”允恒朝她挤挤眼睛。“自己想去。” “那……你是要娶宁若姐姐么?”夕颜露出受伤的表情。 黎轩一愣。这两个人每次都能乱七八糟胡说一通,搞得他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反正我不管。”夕颜想了想,赌气道。“如果赢了,你就是我的!” “夕颜,他就算答应了你,以后也可以反悔啊。”允恒坏心地说,“你得想个法子,做个标记,让人一看到他,就知道是你的。” “嗯……”夕颜居然认真打量起黎轩来。 黎轩被她看得心里发ao,狠狠瞪了允恒一眼。 “以前我们家大h,都是撒尿占地盘,只要它尿过的地方……” 她还没说完,允恒一阵爆笑。“所以你要不要在黎轩身上也尿一泡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越说越没谱!”黎轩这次真的生气了,“哪还有点格格贝勒的样子!”说着,狠狠chou了允恒的马一鞭子。 马一吃疼,拼了命地往前奔去。允恒不防,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 “喂,刚才明明是夕颜先说的!”他一顿手忙脚乱,好不容易坐稳了。 “她年纪小不懂事,你跟着疯什么?”黎轩一记白眼,作势扬起鞭子。 “算了算了。”他缩缩头,“那你们还比不比?” “滚!”鞭子又甩过来…… …………………………………… 那时候他们多开心啊。 人人都说,瑞王福晋的外甥nv宁若格格绝世之姿,颇有福晋当年风范。可在他心里,宁若再美,都不如那个粉扑扑,胖嘟嘟的苹果脸。 想起夕颜,他心里一软。 其实他已记不太清夕颜的样子了。只记得她的脸圆圆的,又偏巧配了个尖尖的小下巴,总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把,搓两下。她的睫ao很长,忽闪忽闪的,看着好像柔弱无辜,却有一万个鬼点子…… 明天我们就要见面了。夕颜。 黎轩一早出府,却碰上匆匆而至的允恒。 “找我?”他有些意外。 “不是。”允恒有点不好意思。“我听额娘说夕颜回来了,过来瞧瞧。” “消息还真灵通。”他冷笑。“怪不得大清早巴巴在这等着。” “你带我去瞧瞧她吧?”他腆着脸求他。 “我赶着出门。”黎轩不耐烦道。“以前天天赖在这,现在倒要我带路了?” “嘿嘿。”允恒也不计较。“都长大了不是?多年没见,怕生着呢。” 黎轩看了看他,终究没再说什么刻薄话。此时正好福伯已迎出来,见是允恒贝勒,便忙恭恭敬敬地请了进去。 ………………………………………………………………………… “世子爷!”夕颜身边的小丫鬟小蝶躲在假山朝他勾勾手。 他一皱眉。上个月因着她故意顽p惊了宁若的马,害宁若大病一场,刚被阿玛和额娘禁足,现在又捣什么乱呢? “世子爷,您跟奴婢去晨夕阁看看吧,格格又跟允恒贝勒喝得大醉……” “可恶!”他心里虽气她欺负宁若,可还是快步赶往晨夕阁。 “夕颜……夕颜……”允恒歪坐在松树底下,眼神迷离地拍拍已经四仰八叉躺在树下的夕颜。“喝!接着喝啊……” “嗯……”夕颜胡乱答应着,身又蜷成一团。 “爷,咱可是偷溜进来的,你别搞那么大动静,赶紧家去吧!”一旁的小厮苦苦哀求。 “去去去,才喝了那么一点……啊!”他大叫一声,整个人已经被提起来。 “怎么进来的?”黎轩寒着脸问小厮。 “后,后门。” “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他把允恒扔给那小厮。“小恩子,你带他们出去。别让人看见。” “放心吧爷。” “我不走……我不要走……夕颜……”允恒挣扎着。 “砰。”黎轩g净利落地给了他一下。“拖走。” “允恒哥哥……”夕颜被刚才允恒的叫声吵醒,睡眼朦胧地看着昏过去的他被人架走。“不要走啊!”她起身想追,却被自己的裙摆一绊,一头栽进黎轩怀里。 “不是……不是还要喝么?”她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一张发怒的俊脸。“黎轩哥哥?” “又跟允恒偷酒喝!你就不能有点格格的样子!”他恨恨地说,只觉得怀里的身冰冷,忙把身上的披肩盖在她身上。 “黎轩哥哥……”她眼眶红了。“你对我为什么总那么凶?你对宁若就不这样……”她越说越委屈,索x在他怀里哭了起来。 他心里本来生气,可是看这光景,气也不觉消了。“你如果听话,不总这么淘气,我怎么会凶你?” “我才没有,”她哭得更来劲了,“你对我不好,我讨厌你……呜呜呜……我喜欢允恒哥哥,他会给我带好吃好玩的……还会好好地跟我说话,也不会骂我,呜呜呜……” “他这么好你找他好了。”他负气要走。 “偏不……”抓住他衣领的手更紧了,“就要赖着你,烦死你,气死你……呜呜呜……” “你这么胡闹,阿玛额娘知道,又要罚你了。”他一边抱怨,一边认命地把她抱起来,“每次都这样……明儿可别嚷嚷头疼……喂,你这两日是不是又重了……” ……………………………………………………………… “爷,马车备好了。”小恩子凑过来。他从小跟在黎轩身边长大,感情也非一般随从可比。见他望着允恒的背影失神,于是口没遮拦说道,“允恒贝勒跟夕颜格格小时候最能闹腾,现在看倒也般配。” 黎轩瞬时回过神来,淡淡扫了他一眼,“废话。”转身上了马车。 第五章 重逢 允恒进来时,夕颜正陪着老福晋聊天,y光暖暖地照在她的脸上,使得少nv的面容更加清秀柔和。 “老福晋,允恒来给您请安了。” “允恒”老福晋见了他很高兴:“多久没见着你了?是来找黎轩的?他可刚走。” “不是不是……”他忙摆手,“我……嘿嘿……我听说夕颜回来了……” “允恒哥哥!”夕颜见他来了,也兴奋地叫道。能看到旧时的伙伴,真是件开心的事。 允恒一愣,“夕颜,你真……”他顿了顿,“……真是长大了。”虽说她小时候就眉清目秀,可是现在……可ai的苹果脸清瘦了下来,原先那双笑起来像两弯月牙的大眼睛也更加明亮灵动,一身淡蓝se的衣衫把她的p肤衬得白皙娇n,又平添j分清新淡雅。此时她含笑看着他,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他以前怎么不觉得她这么好看? 老福晋心领神会,“以前你和夕颜玩得最好,难为你还想着。夕颜,你也陪你允恒哥哥在园子里四处走走,别在我跟前反倒拘谨。” “是,清姨。”夕颜温顺地回答。 “谢谢老福晋。”允恒高兴地说,“怎么没瞧着嫂子?” “她这j日身子不好,在房里歇着。你们去吧。” “嗯。” 两人说话间走到门口,允恒看着夕颜乖巧柔和的样子,只觉得好不适应,于是低声试探道,“夕颜,府里有什么意思,我闭着眼都知道怎么走,”他看看夕颜神se,“不如咱们跟以前一样溜出府玩吧。” 夕颜忍着笑道,“刚才见你跟清姨说话,还以为你长大稳重了,想不到还跟小时候一样。” 允恒大大咧咧回道,“刚才看你那温婉样,我也以为你现在是淑nv了呢。” 夕颜轻笑,“果然还是嘴上不肯吃亏的。” “那你到底去是不去?”他心里松了口气,他可不希望夕颜变成其他格格那规规矩矩低眉顺目的模样。 “当然去。”夕颜毫不犹豫地说,“不过……”她做了个手势,让他附耳过来。“你到后门那等我。”她的身子靠他很近,气息吹在脸上,伴随着淡淡的,好闻的花香,让他不禁晃了神。 “贝勒爷,走吧。”转眼工夫,眼前出现一个翩翩少年。 允恒一愣,哑然失笑。“夕颜,这衣f你常备着?” 夕颜脸一红,“有时跟哥哥们出门玩,这样方便些。” “走,街上可热闹呢。” 回京以后,除了进宫,夕颜这还是第一次出门。跟着人群东瞧瞧西看看,卖糖葫芦的,捏泥人的,叫卖各种小玩意的……只觉得什么都有趣得紧。 “夕颜,你跟着我,别乱跑。”允恒寸步不离地跟在后头,生怕把她弄丢了。好j次想拉着她的手,又怕自己唐突。 正说着,夕颜已在一个摊位前停下,她随手拿起一个简单通透的白玉簪子把玩,像是喜欢的样子。 “公子是要买给意中人吧?”摊主上来套近乎。“公子眼光可真好,这玉簪可是用的上好的和田玉……” 夕颜听他说什么意中人,不由脸一红,便要放下,允恒拦住,“既然喜欢买下就是了。”转而问那摊主,“多少钱?” “只要五两银子。” “五两?!”夕颜瞪大眼睛,“太贵了!允恒哥哥,咱们不买他的。”说着,夕颜拉起允恒胳膊就要走。 “那这位公子你说多少?”摊主好不容易碰到个有钱的主,自然不舍得放弃。 夕颜想了想,“一两。” “这也太少了。”摊主为难地说。“这可是上好的……” “卖就卖,不卖就算了。”夕颜又佯装要走。 “好吧好吧。”摊主忍痛道。心说这公子长得倒是一表人才,怎么计较起来跟个娘们似的。 允恒原本看夕颜讨价还价,觉得十分稀奇,正诧异间,夕颜戳戳他,示意他付钱。允恒这才如梦方醒,忙把钱给那摊主。 “夕颜,五两又不贵,g嘛费那唇舌?” “真真是个公子哥,”夕颜不屑道,“你可知道这钱够普通人家用多久?”以前在灵水县,姨丈每每讲起穷苦百姓,脸上的悲愤与悲悯,实在令她难忘。 允恒讪讪,“你果然是长大了。” “今天出门走得急,身上没带钱,等着回去我还你。”夕颜认真说。 “一两也值你这样?”允恒笑道,“可惜你着男装,不然还真想看看你戴上什么样子。” “改天戴给你看好不好?”夕颜顽p一笑。 “那一言为定!” “咦,那个不是允恒贝勒么?”赶车的小恩子来了一句,“旁边那位公子也有些眼熟。” 他一直觉得王爷和允恒贝勒的样貌便是极好的了,可是这位公子明眸皓齿,竟然另有一番神韵。只是未免太消瘦了些,连衣f都撑不起来似的。 黎轩本在车上小憩,听了他的话,掀开车帘望了一眼。“还不快走!去晚了仔细你的p。” “哦。”小恩子闷闷。怎么爷今天脾气这么暴躁? 一个言笑晏晏,一个含情脉脉,黎轩心里竟没来由地烦躁了起来。 夕颜回府时已是下午。因着这j日宁若身不好,早午晚饭都是各房的丫鬟们领回来让主子在房里用的,夕颜偷溜出府的事并无人察觉。 转眼到了晚上,黎轩也从外面回来。他先是去老福晋那儿陪母亲说了会话,才又回到自己屋里陪宁若用晚膳。宁若胃口总也不好,吃了j口就不肯再吃。见她短短j日功夫竟又消瘦了,黎轩只觉心疼不已。好在宁若精神倒不错,尤其早些时候从丫鬟口中得知允恒来看夕颜,便忍不住跟黎轩盘算起来。 “看来额娘也不必为夕颜的事烦心了。”宁若欢喜地说。“他俩从小就玩得来。夕颜若是嫁给允恒,咱们也能放心。” 黎轩抱着她,却不说话。 “黎轩?”她回头看他表情,像有心事。 黎轩微微笑道,“刚才去看额娘,她心里也是跟你一样的打算。” “你觉得不好么?” “好是好,只怕未必能如愿。”黎轩淡淡地说。 “怎么说?”宁若不免疑h。 “允恒上面三个姐姐,都嫁得‘极好’。”黎轩没有回答,只是忽然说起这件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 宁若本是冰雪聪明之人,经他一提点,瞬间也明白了个中的厉害。从来这钟鸣鼎食之家娶q嫁nv,看的都不是情投意合。肃王爷更是个有打算的,三个嫡nv不是许给了重臣之子,就是朝廷新贵,真真是做到了“物尽其用”。最可怜小nv儿书娴,三年前嫁给了太傅次子,这本是门当户对的大好姻缘,奈何太傅这儿子却是个吃喝p赌样样皆通的主,书娴嫁过去后终日郁郁寡欢,不到半年光景,原本活泼开朗的少nv竟就这么香消玉殒了。然王府上下却都无动于衷,只有允恒哭红了眼睛,若不是被黎轩拉着,只怕早去跟人拼了命。 这样的人家,会愿意要夕颜这样一个儿媳f么?自然是不会的。 宁若忽然想到了自己。她本跟夕颜一样,双亲早逝,不得不投靠当年还是瑞王福晋的姨母。可是如今却可以嫁给心上人,更能享受家人呵护,下人ai戴。想到这里,她不禁深情地望了黎轩一眼。若不是他,自己今天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她真的好喜欢他。且不提他出众的外表,高贵的身份,单单是他温润如玉的x格,对自己贴入微的心意,就让她情难自已。而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又洁身自好,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他是属于她的,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个人的。 “黎轩,”她动情搂住黎轩的脖子,“若是肃王府不接受夕颜该怎么办呢?我可真希望她能跟我一样幸运……” “你有时间也劝劝夕颜,不要陷得太深才好。”黎轩不知道宁若此时心里千回百转,只是温柔地拍拍她。 “嗯……”宁若柔若无骨的身在他怀里微微扭动了两下,“夜深了,咱们也早点歇着吧。”她红着脸邀请。 黎轩也感受到了她的暗示,迟疑道,“你的身……”“吃得消么”这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薄薄的唇轻轻地堵住…… 第六章 醒悟 从知道夕颜回来以后,允恒隔三差五便往瑞王府跑,每次来还跟往常一样带些好玩的小东西。夕颜与五年前相比其实还是有些变化的,以前的她就只知道淘气,现在却ai看书了,所以允恒有时也淘些书给她看。这么多新鲜东西变着花样的拿到她面前,夕颜的日子倒真是过得一点也不无聊。 按着黎轩的意思,宁若本该稍稍提点一下夕颜不要跟允恒走得太近,可是旁敲侧击试探了j次,宁若却觉得夕颜对允恒似乎就只是兄之情,劝的话反倒难说出口了。 日子这么一天天过去,转眼就到肃王爷寿辰。瑞王府跟肃王府一向j好,自然是要去贺寿的。只是自老王爷去了以后,老福晋也深居简出,于是便由儿子媳f带了夕颜前去祝寿。因料想到了更深一层,当天老福晋还特地打发身边的海嬷嬷过来帮夕颜梳妆打扮。 夕颜平时对这些事并不上心,就算素面朝天也是常有的,如今却要一动不动坐在那儿任人在脸上涂涂抹抹,自然难受非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只觉得整个人都僵了,海嬷嬷才总算大功告成。 夕颜睁开眼睛,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竟有些陌生。其实她的五官本就生得极好,如今在海嬷嬷的精心装扮下,更是把优点发挥到了极致,真真是灵气b人,明艳不可方物。 就连海嬷嬷也由衷赞叹:“真就跟画儿里走出来的一般!” “当然啦!”夏霜在旁边骄傲地说,“以前在我们灵水县……” 春雪在她身后狠狠地捏了一把,夏霜也知道造次了,忙住了嘴。 海嬷嬷知道夏霜小孩心x,也只是笑了笑说道,“格格确实天生丽质。” 许是很少见她这么正式的打扮,夕颜出现在大家眼前时,众人皆是眼前一亮。就连黎轩都多朝她看了两眼。老福晋连夸她像极了她那去世的额娘,宁若更是高兴地拉着她,好好地称赞了一番。夕颜心怀感激地接受着大家的赞美,心里却暗暗想:真要说漂亮,谁又漂亮得过宁若呢? 其实因为从小就被拿来跟宁若比较,夕颜心里是有些自卑的。这自卑她隐藏得很好,又或许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宁若比她美,比她柔弱,比她乖巧,比她有才情,比她……她不自觉中也认同了这种观点:只要是宁若,一定比她好。可是如果她能客观地看看自己,就会发现,她与宁若的容貌,其实是难分伯仲的。宁若如果是艳丽华贵的牡丹,她就是清新脱俗的幽兰。无非是各花入各眼,谁又能说幽兰就一定比不上牡丹呢?之所以过去鲜少有人夸赞她的容貌,只因跟她的长相比起来,她的顽p才更让人印象深刻。 此时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大家收拾停当,便忙上了马车,往肃王府去。 到肃王府时,时间尚早,众人也不着急入座。好在王府想得倒也周全,此时正是牡丹花开的季节,竟特特在湖边小路上为贵宾们准备了j百盆牡丹,供大家观赏。夕颜从小男孩习x,素来不ai这花花,开始还跟在黎轩宁若后头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偶尔还勉为其难附和两句,后来也觉自己碍事,索x跟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她正百无聊赖,却被两个nv孩的对话吸引。 “你瞧,那个就是瑞王爷……”一个穿鹅hse衣裳的少nv语气中满是倾慕。 “旁边就是瑞王福晋吧?”身旁一个身着红衣的nv孩说道,“早就听说瑞王对福晋情有独钟,果然不假。” 夕颜闻言,也向他们望去。 只见黎轩不知在宁若耳边说了什么,宁若两颊微红,双目含情,对他嫣然一笑,然后轻轻为他整了整衣角,黎轩只是不动,温柔地看着她。 “愿得一人心……”鹅hse衣裳的少nv怔怔地看着。 “你要是那么喜欢瑞王爷,”红衣nv孩打趣道,“就给他当侧福晋好啦。”此话一出,立马引来身边另外j个少nv一阵轻笑。 “再胡说八道,小心我撕烂你的嘴!”h衣少nv又羞又气,作势要打她。 “姐姐饶了我吧,知道错了。”nv孩边说笑边躲。 “实话说了吧,我敬仰王爷,不只因为他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更因着他对福晋的一p真心。”h衣nv孩冷笑道,“什么侧福晋,我才不稀罕。” j个nv孩还在说着什么,她却有些恍惚。 温润如玉? 夕颜反复回味着,努力回忆着,可是不管怎么想,她印象中,黎轩似乎从来跟温润如玉扯不上关系。(好吧,也有过那么一两回。毕竟……他送她手帕的时候还是挺温柔的。可那时候他还小呢!) 或许在别人眼中他是这样吧。他对宁若就很好不是么?总是那么柔和,那么优雅,在她回眸时,给她一个饱含ai意的微笑;在她需要时,给她一个坚定温暖的拥抱。而自己呢,夕颜摇头自嘲地笑笑,她得到的,永远是一记“老实呆着别闯祸”的白眼。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总是捣乱来吸引他的注意?如果不是这样,她怎么会那么羡慕宁若,羡慕到总想搞些恶作剧来整她?如果不是这样……她又怎么会闯下那个连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大祸…… 现在她不得不承认年y时她不愿承认的——她嫉妒宁若,疯狂地嫉妒。嫉妒她会被黎轩温柔的对待,嫉妒她永远那么柔弱无辜惹人怜ai。所以,只有她配站在黎轩身边,受人敬仰ai戴,就像现在这样。 夕颜又回头望了一眼,是的,此刻,就连她都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一句:好一对璧人。 “夕颜!”夕颜没精打采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忽然被熟悉的声音打断,回头一看,允恒正朝她这走过来。 “叫你好j声也不应,想什么呢?”允恒快步走到她身边。他的声音竟有些喘,额上还渗着细细的汗珠。现在天虽暖了,可是也还没热到这种程度吧? “做什么热成这样?”夕颜拿出帕子就要为他擦汗。本来他两人青梅竹马,这动作一气呵成也没半点矫情,可是若被有心人看见就另当别论了。 于是春雪在夕颜身后悄悄拽了拽她的袖子。夕颜动作一滞,有些不明所以。春雪也不好明说,直勾勾盯着她手里的帕子看。夕颜顿时心领神会,虽然不以为然,可还是把手帕塞到允恒手里。“喏,擦擦汗吧。” 允恒一直看着夕颜,本来见她要亲自为他擦汗,正心花怒放,现在却只是给他个帕子,又不禁有些失望,忙接过来自己胡乱擦了一通。淡淡的清香从鼻尖飘过,竟是那日,她靠近自己时身上散发的香气,允恒一时竟觉意乱情迷,只想拥她入怀。见夕颜也不在意,便偷偷把手帕塞到袖子里。 “你今天真好看,比花还好看!” “多谢贝勒爷夸奖。”她顽p一笑。 “怎么没跟黎轩他们一起?” 夕颜淡淡答,“人家赏花,我跟着算怎么回事?” “夕颜,你……还喜欢黎轩么?”这话在他心里也不止盘旋过百次千次,可是总问不出口,他怕伤了夕颜,也怕伤了自己。可是现在见她这般落寞的神情,竟忍不住脱口而出。 夕颜怔住。 也不知过了多久,允恒正暗自懊恼,却听到夕颜轻轻地说,“是啊,我是喜欢的。我喜欢的,是初进王府时,他给我的温暖;我喜欢的,是多年来求而不得的执念;甚至,我喜欢的,是咱们小时候一起玩的那些时光。可是不管怎么样,我一定是喜欢他的。你说,我怎么能不喜欢呢?”她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是多年来求而不得的执念……允恒心念一动。 “夕颜,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觉得自己呼吸也有些急促了,“如果……如果将来你成了亲,你的心里,也会……留出些位置,给你……给你未来的夫婿……”这段话他说得卡卡绊绊,他想他此时的样子一定蠢极了。 “不。”夕颜摇摇头。 允恒心里一凉。 只见夕颜抬起头,认真地说道:“如果有那么一天,我自然……整颗心都是他的。”她想要的不多,只不过一个家,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罢了。 “夕颜!”听他这么说,允恒j乎忘了周围还有这么多双眼睛,情不自禁拉住她的手,“我一……”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松了手,脸也有些红了,“我是说,他一定值得你这么真心相待。” “恩。我也相信。”夕颜甜甜一笑。她把允恒当作哥哥一般,也没想过在他面前袒露心声有什么丢脸,反而因为他这么真诚的祝福感动。 “贝勒爷,您在这儿啊!”一个丫鬟急匆匆地走过来,赶忙向他们行了礼,“王爷正到处找您呢。” 允恒一皱眉,什么事这么急?于是柔声对夕颜说道,“今儿得空我再找你,若是走不开,明天我去瑞王府看你。” “你去忙吧。” 见允恒走得远了,春雪才走上前,有点犹豫地说,“格格,允恒贝勒好像……好像是喜欢你吧?” 夕颜白了她一眼,“跟夏霜在一起久了,你也越发ai胡说了。” 肃王府这寿宴办得好不热闹,除了好吃好喝,更搭了戏台子唱戏。夕颜跟j个年龄相仿的姑娘坐在一起,倒也能聊j句,她天x开朗,人也随和,走到哪里都不会觉得无趣。其间总会不经意与允恒的目光相遇,她也不放在心上,总是回以粲然一笑。倒是莫名其妙感受到肃王福晋冷冷的一瞥,让她不禁心惊。她跟肃王福晋总共见过没有j次,而且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最近一次见面,也不过是刚回来,进宫的时候碰到的,怎么会对她有敌意?想不明白的事情,夕颜向来是懒得想的,若不是她豁达如此,这么多年寄人篱下的日子,又不知有多难熬了。 待到寿宴结束回了王府,已经很晚了。夏霜那小丫头还一直在晨夕阁等着。见她们回去马上就跟个小麻雀一样围上来问东问西。这么好玩,可以赏花还可以看戏,格格却不带她去,真偏心。听着春雪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j句,夏霜又跑来问夕颜:“格格,今天一定很热闹吧?” “恩,可热闹了。”夕颜故意逗她。“简直舍不得回来呢。” “那你嫁给允恒贝勒不就可以住下了嘛!”夏霜心说这事多容易啊,看允恒贝勒天天往这跑,肯定是对格格有意思。两人若是成了,以后王府再有戏班子唱戏,她也可以跟着看啦。 “你这丫头真是疯了,连我也敢打趣!”夕颜说着就去呵她痒。 “哈哈哈哈……奴婢再也不敢啦……哈哈哈……” 小小的晨夕阁里满是少nv的欢笑声。 这一天又是打扮,又是赴宴,夕颜又困又乏,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反而春雪在床上翻来覆去,竟比白天还清醒。今天给她的冲击实在太大,让她来不及消化。原来格格心里喜欢王爷……可平时他们见面时,连话都不曾多说一句啊……若说喜欢,她倒觉得格格更喜欢允恒贝勒。自从进了王府,格格就跟变了个人似的,话也少了,人也文静了。就只有在允恒贝勒面前,她才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有时看她跟贝勒爷拌嘴,也让人忍俊不禁。王爷对格格虽然没什么不好,可是也只是淡淡的,平时连看都不会看她一眼。但这也不怪他,身边有一个那么美丽的福晋,王爷怎么还会喜欢其他人呢?春雪摇摇头。格格果然还是喜欢允恒贝勒好一些。允恒贝勒的心意,连夏霜都看出来了,可是格格为什么总是不开窍呢?哎,要是贝勒爷赶紧来提亲就好了……也不知道想了多久,春雪才好不容易在天亮以前迷迷糊糊睡着。 第七章 提醒 第二天,允恒果然依约来了。 这天太y正好,两人便在园子里散步。 允恒今天话出奇的少,夕颜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是看他表情严肃,于是也没说什么。 就这么走着,不觉有些无聊。她开始打量起允恒来。说也奇怪,两个人虽然是一起长大,可是她从没仔细瞧过他。其实也不难理解,那时候,她的整颗心还都在黎轩身上呢,自然是没心思看其他人的。她这一打量,可有一个大发现:原来允恒长得这么好看。这个新发现着实让她高兴了一会,虽然,这本是公认的事实。允恒也感觉被她盯得久了,不觉脸一红,“你盯着我看什么?” “允恒哥哥,你原来长得还真俊呢。”她轻轻笑道。这话要是出自别人之口,八成被当成个犯花痴的傻姑娘,可是她说出来,却只觉得天真烂漫,很是可ai。 允恒脸不禁更红了,小声嘟囔道:“就跟以前没见过似的。” 夕颜想想也是,也有些不好意思。“你今天是不开心么?”她终于还是问出口。 “不是,”允恒挠挠头,“就是有件棘手的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什么事啊?说来听听。”夕颜好奇地问。 “……我有个朋友,他喜欢上一个姑娘,可是又怕人家不喜欢他。”他看着她,似真似假地说。 “哦。”夕颜点点头,这事她有经验。确实很棘手。 “夕颜,要是你是我……朋友,你会怎么做?” “我啊,我肯定会告诉她啊,若是成了固然好,不成的话总也算是没辜负自己的心。” 允恒想想,倒也没错,她自己的确就是这么做的。 “那……”他刚要继续往下说,眼睛的余光却看到黎轩正往这走。倒霉c的,这么紧要的关头他偏要出来凑热闹。 果然。 “允恒,你最近可悠闲得紧啊。”黎轩大喇喇地走过来,在靠他们很近的石凳上坐下。 “我本来就是个闲人,”允恒神情自若地说,“倒是你,这么有空不在房里陪嫂子,出来瞎溜达g嘛?” “这里好像是我家。”黎轩悠悠地说。 允恒也不觉有些尴尬。 “允恒哥哥,咱们去晨夕阁吧,上次你……” “夕颜——”不待她说完,就被黎轩冷冷地打断,“允恒还有很多事做,不跟你一般游手好闲。再者他一个大男人,就这么去姑娘的住处算怎么回事?” 黎轩的话本来无可厚非。可是用在他们身上,却有些……莫名其妙。以前不就一直这样么? 夕颜倒也不恼,连忙说道:“既然这样,那允恒哥哥你还是去忙吧,别在我这儿耽搁了。” “我……”见夕颜朝他使了个眼se,允恒只得说,“那好吧,我改天再来看你。”说完,也不理黎轩,气鼓鼓地走了。 夕颜朝黎轩欠了欠身子,也想开溜。 “等一下。”黎轩站起来,走到她跟前。 “王爷有事?”夕颜小心翼翼地问。 “你最近似乎跟允恒走得很近。” 夕颜愣了愣:“我们以前……” “以前是以前!”黎轩冷冷地打断她。“那日/我还看着你着男装跟他在集市上又说又笑,你们这样成什么统?!” 夕颜心里一惊,想不到穿成那样居然还会被他发现,心中不觉更羞愧了j分。 “你现在住在瑞王府,一言一行也该谨慎些。”黎轩冷着脸继续说道,“就你们整天这样肆无忌惮地说笑玩闹,知道的,是你们俩感情亲厚,两小无猜;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瑞王府就是这么随便不庄重!” 他的话起到了预想的效果,夕颜的脸瞬间白了。“夕颜知错,以后不会了。”她低下头,一副很受教的模样。 “以后?以后又要如何?”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夕颜想了想,“以后……”她有些茫然,也想不到要怎样。 “难道……”黎轩一字一句道,“是要像五年前缠着我那样么?”他明知不是的,可是就是忍不住想刺激她。 夕颜心口一疼,“夕颜自知配不上王爷。只是那时年纪小,不知分寸,还请王爷恕罪。” “人贵自知。”他忽然觉得有些生气。“你既明白五年前配不上我,何以会觉得现在就能配得上允恒?” “王爷多虑了。”夕颜不卑不亢地答道,“允恒哥哥只是念着小时候一起玩,对我多了一份兄之情。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夕颜也绝不敢痴心妄想。” “那就最好。”他忽然靠近了些,低下头看了看她。 “其实比起你以前的骄纵任x,这yu拒还迎的调调,还真是我见犹怜。”他的脸靠她很近,夕颜仿佛都能感觉到他的气息吹在脸上,“难怪允恒那小子——” “王爷请自重!”她平静的俏脸瞬间变了颜se,后退一步。 “怎么?开不得玩笑么?”他眸子一冷。“夕颜以前对我可不会这么冷漠。” “王爷以前也不会说这些混账话。”她冷冷地回答,“夕颜告退。”说着就要离去。 “夕颜,允恒不是你要得起的男人。”他的话在身后响起。 夕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去。 第八章 求婚 被黎轩训斥了一番,夕颜也觉无趣。料想着这j日允恒是不会来了。没成想第二天他不但来了,而且还挑了个大家都在的早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指明要找夕颜单独说说话。夕颜的脸顿时涨得通红,虽然她对允恒没有别的意思,两人平时也经常见面,可是这样明目张胆又火急火燎的样子连她都觉得有些别扭。可这表情看在别人眼里可不就是含情脉脉,羞羞答答嘛?丫鬟们暧昧的笑容更是让她无地自容。一时之间,同意也不是,拒绝也不是。好在老福晋也有心成全,笑着打趣了j句,便让她跟着允恒出去了。夕颜低着头走得很急,就这样,也还是看见了黎轩不算好看的脸se。 罢了,随便他怎么想吧。她生气地想。 既然是要单独谈,那么春雪和夏霜自然也没有跟着的道理,于是也都远远地站着,心里却都很高兴。看这样子,她们期待的事情似乎终要成真了! “到底什么事,一大早就这么急?”夕颜有些抱怨地说。 “夕颜,我来就想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允恒也没什么铺垫,上来就问。倒也不是他不想再多给夕颜些时间发现他的好,也不是他不会说甜言蜜语,只是昨天回家,阿玛额娘居然合计着要给他说门亲事,他一听就急了,直说自己非夕颜不娶,王爷福晋如何肯依,最后见劝不住他,就撂下话了,要娶也可以,当个侍妾甚至侧福晋都随便他,只是这少福晋之位,想都不要想。 夕颜的个x允恒多少也有些了解。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什么也不放在心上,可是这样的身世,又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看得开?若是天生出身低j倒也罢了,偏偏又是名门之后,到了十j岁上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昔日高高在上的娇小姐一夕之间成了仰人鼻息的孤nv,也多亏了夕颜这开朗的x格,总能随遇而安,要换做是其他人,又怎么能泰然处之?每思及此,允恒也觉得心疼不已。这样的夕颜,他怎么舍得让她委屈? 夕颜听了他的话,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现在的她眼睛瞪得大大的,因为吃惊,脸蛋也红扑扑的,说不出来的诱人,让他忍不住想凑过去咬一口。 “夕颜,你如果愿意,”他又往前走一步,“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你……”夕颜一愣。她就算再迟钝,也明白允恒这是在实打实地向她告白。 “我是认真的。”他抓住她的手。“只要你点头,我可以马上——马上进宫让太后为我们指婚。” 如果夕颜够冷静,她应该能听出允恒此时的停顿,也能看出他p刻的迟疑。可是她没有,因为她被他的话惊呆了。嫁给允恒?这是夕颜从来没想过的。可是这似乎也是很容易想到的不是么?春雪和夏霜已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拿这事开过玩笑。但是……夕颜有些迟疑,想chou回手,但允恒实在握得太紧了,见chou不出来,她也索x不动了,只是低着头,也不说话。 见她一直不说话,允恒心里也没了底,他知道夕颜对他并没有相同的心意,即使她现在已经不喜欢黎轩了,也不表示就会喜欢他。如果他可以慢慢地走到她心里,实际上他也是这么做的,那么一切或许真的会水到渠成。可是,他没有时间等了,他必须马上知道答案! 就在他心里七上八下又万般焦急时,只听夕颜小声说道,“我……我其实没想过要嫁人……”虽然她回来就是为了嫁人,可是她却并没有真的想过这件事。 “如果让你想呢?你愿意么?”他追问道。所以,夕颜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只是她没想过? 她愿意么?夕颜望着他热切的眼睛,她愿意么?她不禁有些失神。允恒待她很好,从来就很好。有一个这么好的人想娶她,她不是该高兴么?比起别的姑娘在新婚之夜才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不管对方是高是矮是美是丑是胖是瘦,都只得接受,她可以嫁给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好哥哥,不是该感到庆幸么? “我……”夕颜迟疑着,“太后……会同意么?”她怯怯地问。 本来听到夕颜说得犹犹豫豫,允恒只觉得心里一凉,待听到她后半句话,不禁大喜过望。“所以你是答应了?!” 他觉得这幸福也未免太不真实了,忍不住要再次确定。 夕颜刚要开口,却突然被他紧紧抱在怀里。“不不不,不用说了,我听清楚了,你是愿意的。”他不敢再听第二次,只怕她会忽然改变心意。 夕颜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他。 允恒虽然舍不得放手,但这始终是在别人家里,人多嘴杂,再者夕颜虽然答应嫁给他,可是终究还是未婚夫q,总不好坏了规矩,让夕颜为难。于是只得松开手,偷偷在她额头落下轻轻一吻。本来允恒是打算浅尝辄止,可是一吻下去竟让他情难自已,只后悔刚才放手太早。一亲香泽的念头也不知在他心底藏了多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机会他又怎么肯轻易错过,于是一把揽住夕颜的腰,顺着她的额头吻下来。他的吻凌乱而细碎,终于辗转落到她薄而明艳的唇上。 夕颜本来就有些害羞,怕被别人看见,没提防被他这么一吻,更乱了心神。她用力想推开他,可是力气根本不够,她的拳头打在他的x膛上,他也浑然不觉。夕颜忽然想起昨天黎轩说的话,现在这样子,可不就是随便不庄重么?她心里又气又急,不觉眼眶也红了,泪水一滴一滴落下来。允恒也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不禁停了下来。 “夕颜,你怎么了?你别哭啊。”他也有些措手不及。 “你为什么要这样?”夕颜低声啜泣。“怪吓人的。”她一点也不觉得美好,反而有些害怕。以后他们需要经常这样么?她忽然对未来有种淡淡的担心。 允恒哑然失笑,哪里就吓人了。 “我,我只是喜欢你,”他在她耳边喃喃说道。“忍不住想吻你。不是故意轻薄你的,不要恼我好不好?” 夕颜听了他的话,耳根子也红了,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可是我不喜欢这样,尤其不喜欢在这种地方……”她警惕地四周看了看,不看还好,一看,自己那俩丫头可不正站在不远处朝她抿嘴笑呢。 “都怪你!”夕颜忙转过头捂住脸。丢死人了!等会还不知道被她们怎么调侃 “是是是,都是我不好,以后不会这么唐突了。”他柔声安道。等夕颜嫁给他,以后在一起的时间有的是,也确实不必急于这一时。他美滋滋地想。 “若是被他看到了,咱们又要挨骂了。”夕颜心有余悸地说。 允恒自然之道这个“他”是谁。 “管他呢。”他不以为然地说,“我马上进宫禀明太后,求她老人家给咱们指婚,你就安心等着嫁给我,好不好?” “嗯。” 第九章 指婚 允恒因为急着进宫,也没耽搁多久就走了。 他刚走,夏霜就跑过来,“格格,格格!你们刚才说什么呀?怎么……怎么还那样啊?”抱抱又亲亲的,连她看了都害羞。 夕颜本来就不好意思,让她一说更是羞红了脸,也不理她。 “恭喜格格了。”春雪也很开心,却不像夏霜那么藏不住话。 夕颜见她说的真诚,便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也不知道允恒临走时怎么说的,夕颜只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连老福晋都特别高兴,虽然没说什么,可也似有似无地暗示说允恒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拿她好什么的,说得夕颜好不尴尬。倒是幸亏黎轩此时已经出府,不然又不知会怎么挤兑她:明明昨天刚说了对允恒只是兄之情,转身却又要嫁给人家。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太后宫里却忽然派来个太监,说是传夕颜进宫。 太后召见,自然是不敢怠慢的,夕颜忙换了衣裳,跟府里打了招呼,便上了宫车。 夕颜不是第一次见太后,可是每次来心里都充满敬畏:这样一个人,可以决定多少人生死,又能主宰多少人悲喜。 夕颜心里想着这些,不由更加小心谨慎地下跪行礼。 “起来说话吧。”太后慈祥地说。“赐坐。” “谢太后。” “夕颜,你可知道今天哀家为什么招你进宫啊?” 看来是要说她跟允恒的事了,夕颜脸一红。若说不知道,未免矫情,可是若说知道,该多羞人啊。正踌躇之时,只听太后说道。“自然是为了你的亲事。” 夕颜默默听着。 “这些日子,哀家也是想来想去,就怕委屈了你。”太后笑道,“其实这最好的亲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见夕颜不说话,太后也知道她是害羞了,便继续说道,“你跟黎轩青梅竹马,嫁给他确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夕颜此时心里何止是用吃惊能形容的?别说是她,就连她身后的春雪都吓了一大跳,可是她终究是个稳重的姑娘,定了定心神,在夕颜背后轻轻拍拍她,生怕她在太后面前失了态。 “太……太后,”夕颜声音也有些颤抖,“瑞王爷……已经成亲多时了。” “恩,只是宁若一直无所出,”太后轻叹道,“黎轩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就这么耗着。所以……” “太后,”不待太后说完,夕颜咬紧牙关,跪倒在地,“夕颜不愿意!” 太后一怔,从来没有人会忤逆她的意思,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春雪见她跪了,也赶紧跪下,吓得大气不敢喘,只怕这一个不小心,命也要丢在这里了。旁边伺候的人皆是心惊胆战:顶撞太后可是要杀头的! “放肆!”太后眯起眼睛,她的声音不大,可是夕颜知道她已经动了怒。 “太后,求太后恕罪!”她赶紧磕头,“王爷福晋伉俪情深,王爷眼里心里根本容不得别人,求太后明鉴!” 太后冷冷地看着她,忽然说道,“夕颜,你老实告诉哀家,可是你心里还有别的打算?” 夕颜心里一惊。 “呵呵,”太后冷笑一声,“刚刚皇上已为允恒指了婚,你可听说了?” 夕颜心下大骇,只得老实说道,“并不曾听说。” “是了,那时你正在进宫路上。”太后想了想,“约莫着现在瑞王府也该得到消息了。” 夕颜默默听着。 “你知道皇上指的是哪家的姑娘?”太后故意慢悠悠地说,“是富察家的小nv儿富察明珠。这孩子倒是人如其名,恐怕比你还小上两三岁。” 夕颜心里一时间也说不上是什么感受,失望,震惊,难过,却……也有一丝丝如释重负。 太后见夕颜呆呆地跪在地上,遂做了个手势。常喜姑姑便带着一众奴婢下去了,春雪虽一心想跟在夕颜身边,可也只得退下。 “夕颜,”太后叹了口气。“允恒模样生得俊,嘴又会讨巧,也难怪你动心。可是这动心归动心,过日子就另当别论了。”太后看了看她,心下也有些不忍。“nv人一辈子,最要紧就是有个好依靠。”太后语重心长道。“什么才叫好?是权势!是富贵!是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声望!你自负美貌,便以为可以随心所yu?”太后冷笑道,“哀家告诉你,这男人看nv人,也一样!你有什么?除了赫叶勒这姓氏,你还给得起你夫家什么?再说你这姓氏,”太后居高临下看了看她,“若是放在十年前,你阿玛还在的时候,京城里这些男人,自然是要趋之若鹜,但是现在——”太后没再说下去,可是其中的意思却再清楚不过——赫叶勒三个字,如今早已一文不名。 夕颜跪在地上,瘦弱的身躯微微的颤抖。 太后见她这样,也不免心软,放低了语气。“夕颜,哀家可以为你指婚,让你嫁的风风光光,可是然后呢?你以为就可以婚姻和满,一生一世一双人了?”太后摇摇头,“你还是太年轻了……看看朝堂上这些个男人,哪一个家里不是三q四妾,明的暗的要多少有多少?nv人间的勾心斗角还少么?就算让你当上福晋,一个没有根基地位,没有家族庇佑的福晋,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这福晋可以当得长远?凭什么保证你的男人不会纳更有权势更有姿se的姬妾?将来又凭什么保护你的子nv不受欺凌?真到那时候,哀家问你,你又该如何自处?” 夕颜低声chou泣。 “哀家让你给黎轩做侧福晋,你觉得委屈。可是这瑞王府,恰恰是最会善待你的地方。清福晋待你,自不必说。宁若是个能容人的,更难得是没什么了不得的家世可以压你。”太后轻轻拉起夕颜。“只要你日后生个一儿半nv,母凭子贵,区区一个福晋之位,又算得了什么?” 夕颜没有说话,也没有抬头。 她不止觉得委屈,她还觉得羞辱!她从没想过,自己已然狼狈到连一个正q都不配的地步。更让她难过的是,她清楚地知道,太后说的字字合情,句句在理,她……真的就是落到了这般地步。想他们赫叶勒家当年何等荣耀,如今,不过也就剩下“不胜唏嘘”四个字罢了。 “太后,王爷不会愿意娶我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轻轻地开口。多么讽刺,现在这对她来说却成了推掉这门亲事的唯一筹。 “夕颜,你还是不懂男人。”太后不以为然地笑了。“就你这么个人在跟前摆着,只怕是块石头看久了都要动心,更何况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太后拍拍她的手,“黎轩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自然会知道你的好。” 太后还在说着劝她的话,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记得自己最后木然地说了一句:“夕颜全凭太后做主。” “这才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太后安心地笑了。 其实如果真说太后只是随随便便选了黎轩把夕颜嫁掉,那对太后也未免有失公允。她是真的有认真考量过,也的确觉得黎轩是最合适的人选。京城里的王公贵族固然很多,年龄相貌跟她登对的也不少,可是真要找个不介意她出身的家庭,却是不容易。赫叶勒从前虽是名门望族,可是人才凋落,到了她父亲这一代竟就只剩下这一支血脉,待她父母兄长死后,族中更是没有人了,将来夕颜若要出嫁,恐怕连像样的嫁妆都拿不出来,只得靠着瑞王府为她打点。这倒也不是最要紧的,毕竟瑞王府也一定愿意为她做这些。可是一个没有娘家撑腰的nv子,将来在大家族里又有谁可以依靠?纵然是太后给她指婚,可以风光一时,可是又能护得了她多少,护得到她j时?允恒是好,她也愿意成全,可是肃王和福晋却不是那么好说f的。今天早在允恒来求她以前,他们已经早早进了宫面了圣,为允恒寻来一个更门当户对的姑娘。太后倒不觉得他们做错了什么,毕竟为人父母,谁不希望自个儿的儿子找个般配的媳f?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人家。只是可怜了允恒的一p真心。太后也不是没有想过把夕颜给允恒当侧福晋,可是看看肃王和福晋的态度,便知道就算是进了肃王府,夕颜的日子也一定不会好过,光靠着男人的宠ai,又能持续多久?她身在后宫,这道理她自然想得比一般nv人更通透。思前想后,黎轩竟真的是上上之选了。人长得英俊挺拔不说,x情又最是温润,更难得也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知根知底。再者黎轩与宁若成亲两年,宁若都没生个一儿半nv。就是在平常人家,这子嗣也是大过天的事儿,更何况他还在这样一个显赫的位置。有夕颜为他开枝散叶不是再好不过么?对于夕颜来说,一个没有背景的福晋是安全的,这道理,对宁若也同样适用。若是其他人为黎轩诞下子嗣,必然会威胁她在瑞王府的地位,可是这人若是跟她同样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夕颜就另当别论了。所以,不管从谁的方面来考虑,太后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决定。太后这一p苦心虽没有和盘托出,但是夕颜本是个玲珑剔透的孩子,她相信她自己也一定能想通这层道理。 只是太后算错了一件事:若让夕颜自己选,就算是要当侧福晋,她也更愿意嫁给允恒而不是黎轩,即使将来在婆家受尽刁难,也总好过被自己丈夫嫌弃。不过当然夕颜的想法太后是不会知道的,再说夕颜也根本没机会去选择。 第十章 忠贞 夕颜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宫门,怎么上的马车,一切都跟做梦一般。明明允恒说要求太后指婚,怎么这一会功夫却变成要把她嫁给黎轩? 其实春雪心里也不好过,眼看着太后要把格格嫁给王爷做侧福晋,又听闻允恒贝勒已被指婚,一时之间想格格之所想,也觉得难过得要死了。更见着这一路上夕颜面如死灰,一言不发,只怕她一时想不开。 “格格,”她忧心地说,“太后她……” “我答应了。”夕颜不等她问完,淡淡回道。 春雪一愣,她自然知道是什么意思。那允恒贝勒呢?那格格自己的心意呢? 夕颜朝她惨淡一笑。“其实那也没什么不好,是不是?” “格格……”春雪竟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去安她。 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回了王府,夕颜再没说过一句话。只是下马车时,她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幸亏春雪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格格,”春雪语带哭腔道,“你再忍忍,回了……回了屋里,再……再……”她说不出来,再怎么样呢?其实是不能改变什么的。 夕颜惨淡一笑,拍怕她扶着自己的手。“我没事,你别哭。” 春雪心里更加难过。格格待下人素来极好,就是这个时候,还怕她挂心。心里正想着,只见夕颜忽然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此时黎轩与宁若正从老福晋房里出来,他们也已得到允恒被指婚的消息,担心夕颜会难以接受。心里也不禁猜测,或许太后让她进宫也是因为这事吧? “王爷,福晋,求你们救救格格!”春雪见他们来了,跟见到救星一般,跪在地上哭着磕头。 黎轩一看地上的血迹,只觉得x口像被人打了一拳,忽然喘不过气来,也来不及细问,忙抱起夕颜。“赶紧去请太医。”一路奔往晨夕阁。 以前夕颜每每耍赖,总缠着他抱她背她,那时候真是不胜其烦,他还常笑话她吃得多,身子沉,不似宁若般轻盈。可其实她一点也不胖,反而现在,竟比小时候还瘦了。 太医来得也很快,因是经常来府里看病的,所以也信得过。 “林太医,她忽然吐血是怎么回事?”夕颜的脸上没有半点血se,连嘴唇都是苍白的。黎轩忽然发现,这是重逢后他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她——即便上次肃王寿宴,也不过只是惊鸿一瞥。她长大了,也更美丽了,只是再也不会那么爽朗地笑了。 “格格思虑过度,郁结于心,伤及心脾……” 他听着,竟有些恍惚。若不是现在夕颜真的毫无生气地躺在他面前,听这太医说话他恐怕能笑出声来吧。就这没心没肺的x子还能忧思过度,郁结于心? 他们当然不会明白。 快十年了吧,从王府,到温府,再回到王府。她不过是个寄人篱下,无依无靠的孤儿。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去抱怨什么,更何况,这所有的辗转都只是为了她好。人人都说夕颜天真烂漫,活泼开朗,可是谁知道这洒脱的背后有多少个无眠的夜晚,有多少个s透的枕头?尤其当年在王府闯下那弥天大祸,更是间接害了j人x命,她心里自责内疚过也不止千遍万遍。夕颜很懒,很多事情她不愿去想,只怕想起来就不能自已。人前,她总是开开心心的,装得久了,竟连她自己都给骗了。太后的话的确伤了她,但也远不至于要郁闷到吐血,终究也不过是个由头罢了。或许多年的咽泪装欢,她也真的累了。一直以来,她唯一还有念想的也不过就是有个自己的家,有自己的家人,有一个不会再把她赶走的地方罢了。为什么是黎轩呢?为什么一定要是厌恶她轻视她的黎轩呢?她忽然有点怨恨:额娘当时殉情的时候,怎么不带她一起走呢?这日子,当真难熬得紧啊…… 林太医开了些y,但也再三强调,夕颜这病,是心病,还是要自己放宽心,方能康复。 老福晋闻讯也赶来了,坐在夕颜床头心疼得直抹眼泪,宁若本来心肠就软,最见不得别人受苦,此时眼睛也都哭肿了。 黎轩趁着这时忙把春雪叫到一边:“太后到底对格格说了什么?”他脸sey冷,春雪也不禁有些害怕。 春雪看了一眼还在床边的福晋,犹豫了一下。“太后告诉格格皇上为允恒贝勒指了婚。” 果然。黎轩神se一黯。 “还,还有就是……”她又不安地朝床头瞥了一眼。 黎轩心领神会,带着她出了门才问,“还说了什么?” “太后想……想把格格……”她看了看他,不敢说下去。 “说。”黎轩冷下脸。 “把格格……给王爷。”她胆战心惊地瞥了一眼黎轩。她见黎轩面se不善,也怕黎轩以为夕颜还贪恋着他,赶忙解释道。“但是格格当时就拒绝了!”虽然最后还是不得不答应,可是格格也努力过了不是么? 黎轩怔住。一时之间,心里五味杂陈,也说不上是难过还是庆幸。 “只是……只是……”春雪一时也想不到怎么把后面的话说出口。 “只是什么?”他追问。 “太后让奴婢们都退下去了。”她小声说,“也是后来听格格说,奴婢才知道……” 黎轩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春雪咬咬牙。“格格虽然开始是拒绝嫁给王爷的,可是……可是最后……还是答应了。” 他对此倒不觉得意外。夕颜是倔强,可是强得过太后么?他望着院子里的那颗松树淡淡地问,“知道允恒被指婚……她很难过吧?” “嗯。”春雪神情一暗。格格是难过的吧,她当时呆呆地跪在地上,可不是难过么? 所以才这么万念俱灰吧。他忽然觉得难受得透不过气来:夕颜,你……就那么中意他么? “黎轩,你这么急着要见哀家是什么事?”得知太后有意把夕颜给他,黎轩半刻也没有耽误,就动身进了宫。 按辈分算,他跟皇上本是平辈,只是他却比皇上小着十j岁,年龄倒跟一众皇子差不许多。再者他从小稳重温润,太后看着他长大,自然也格外亲厚。如今见他这么晚了进宫,心下已经明白,要把夕颜给他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臣不能娶夕颜格格,求太后收回成命。” 太后脸se一变。一件她认为对大家都有益处的事,怎么在他们这儿却处处碰壁?! “怎么,难道夕颜还配不上你么?”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不,夕颜很好,正是因为这样,臣以为区区侧福晋之位,实在委屈了她。” “哀家还以为是什么事?”太后不以为然笑道。“你也太妄自菲薄了些。堂堂一个王爷,肯娶她当侧福晋,那是她的福气。” “太后,当年臣与宁若成亲之时曾经承诺过,永不纳妾。臣不想亏待了夕颜,更不想辜负了宁若。” “那时候的玩笑如何做的数?宁若也不会跟你计较这些。”太后皱眉。什么时候了还顾忌些这个?山盟海誓哪个男人不会说,一个信口说,一个随便听就是了,谁还真信?聪明如宁若,自然也不会当真。 “臣当时所言,句句真心,便是现在,臣的心意也不曾改变。” “荒唐!”太后呵斥道,“宁若至今尚无所出,若是她真的不能生养,难道瑞王府要在你这里断送了不成?” “宁若一直都在调理身,相信……相信子嗣只是时间问题。”他心一横,“就算,果真不能如愿,也是臣命中注定,与人无尤!” “你……你……”太后气得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求太后成全。”黎轩跪在地上,垂眸说道。 “好好好,你们这是都长大了。”太后气极反笑。“用不着哀家为你们筹谋打算了。好,哀家今天就成全你。只一件——”太后看看他。“但愿你将来不要后悔。” “臣永不后悔。” 从慈宁宫里出来,黎轩只觉得后背已被汗水打s,一阵微风吹来,竟不禁打了个寒颤。刚才在太后面前据理力争,他不是不怕的。黎轩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宫殿,太后这次,是真的生他气了。可是,又能怎么办呢?这,已经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事了。 第十一章 和亲 ……………………………………………………………………………… “今儿听玉福晋的意思,有心把他们家的玲珑给咱们博书,探我话呢。”额娘端上一盘精致的点心,放到他们爷俩跟前。 “就他也配跟咱们结亲?”阿玛不屑地哼了一声,“就算是皇格格——” “老爷!”额娘急急地打断阿玛的话,又狠狠地瞥了他一眼。“天还没黑就开始说胡话了!” 阿玛讪讪一笑,若无其事地拿了块点心给坐在自己膝盖上的夕颜。 “要我说,人品好,咱们儿子喜欢才是最要紧的,这家世门第,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罢了。”额娘说道。 “夫人说的是,说的是。”阿玛赶紧附和,转头问她,“咱们的小夕儿长大了要嫁给什么人才好啊?”什么人,才能让他舍得把心ai的nv儿嫁出去呢? “夕儿……”她认真想了想,“夕儿要嫁大清第一勇士!” “好!哈哈哈哈!”阿玛大笑起来,“正该如此!” ……………………………………………………………………………… “夫人,不好了!”管家已经是老泪纵横,“老爷和少爷中了敌军的埋伏……都……都殉国了!” ……………………………………………………………………………… “额娘,你怎么了?”y小的她爬在母亲的床前。额娘今天真漂亮呀,穿着阿玛最喜欢的衣裳,脸上的妆也很好看……可是,怎么不动呢,太y都晒pg了,怎么还不起床呢?“你起床呀额娘,你看看夕儿啊……”阿玛和哥哥不要夕儿了,你不要也丢下夕儿啊! ……………………………………………………………………………… “夕颜,清姨家里有小哥哥和小姐姐,你跟清姨回家吧?” “那我额娘呢?”她傻傻地问。 “你额娘……”美丽的瑞王福晋强忍着泪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找你阿玛和哥哥去了。” “那为什么不带我去呢?”她怯怯地说,“我以后不调p了,可不可以让额娘也带我去?” “夕颜,”福晋抱着她,终于哭出了声,“他们……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 “是有人欺负你了么?”黎轩皱着眉头,“你身边的丫鬟呢?”。 “我自己跑出来的……我只是……想我阿玛额娘,和哥哥了。” “哦……别哭了,眼睛都肿了。”他拍拍她。 “嗯……谢谢黎轩哥哥。” “不用谢。额娘说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以后你要是想要什么或者想玩什么,就告诉我,要是这府里谁欺负了你,你也只管告诉我,我会保护你的。” ……………………………………………………………………………… “想不到你阿玛一生光明磊落,竟生出你这种nv儿。如果不是看在你死去阿玛和额娘的份上——”王爷铁青着脸。 “王爷。错已铸成,总算……总算没有j人知道。此事如果宣扬出去,这两个孩子一生便都毁了。婉澜j次书信,都说想接夕颜过去同住,不如……” “一切由福晋决定吧!只是王府再也留她不得!” ……………………………………………………………………………… “黎轩哥哥……” “不要叫我哥哥!谁是你哥哥?你哥哥早就死了!” “你……你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不是你哥哥。以后若是再见到,也永远不要叫我哥哥——但愿也没有以后!” ……………………………………………………………………………… “澜姨,我不想嫁人,你跟清姨说说,我就在这里一辈子陪着你和姨丈好不好?”她乞求。 “傻孩子,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嫁人呢?就是你天上的阿玛和额娘,也巴巴地看着,盼着呢。”温夫人慈祥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你放心,我也跟清盈说了,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家,一定找个你中意的……” ……………………………………………………………………………… “夕颜,我来就想问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夕颜,你如果愿意,我想照顾你一辈子。” “你……” “我是认真的。”允恒抓住她的手。“只要你点头,我可以马上——马上进宫让太后为我们指婚。”他的手好大,好温暖…… “我马上进宫禀明太后,求她老人家给咱们指婚,你就安心等着嫁给我,好不好?” ……………………………………………………………………………… “你有什么?除了赫叶勒这姓氏,你还给得起你夫家什么?再说你这姓氏,”太后居高临下看了看她,“若是放在十年前,你阿玛还在的时候,京城里这些男人,自然是要趋之若鹜,但是现在——” “就算让你当上福晋,一个没有根基地位,没有家族庇佑的福晋,你凭什么觉得自己这福晋可以当得长远?凭什么保证你的男人不会纳更有权势更有姿se的姬妾?将来又凭什么保护你的子nv不受欺凌?真到那时候,哀家问你,你又该如何自处?” ……………………………………………………………………………… 她好疼,头好疼,心也好疼,全身都在疼,她要疼死了…… 夕颜挣扎着睁开眼睛—— “格格,你醒了!”夏霜激动地跳起来,眼睛还红红的,“你终于醒了!” “格格,”春雪忙过来跪在她的床前。“感觉好些了么?” “我……好难受,”她有气无力地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格格,”春雪一边抹眼泪,一边柔声安她,“没事的,睡一觉就……”她停下来。 夕颜已昏昏睡去。 因为夕颜的事,黎轩这j日下朝都直接回府,虽然也做不了什么,但是总觉得守在家里,可以随时知道她的消息,也能够安心些。况且瑞王府现在只有他一个男人,万一真有什么情况,他在身边其他人也有个主心骨。 夕颜的病情一直没有起se,虽然没再吐过血,中间也醒来过j次,可是每天还是昏昏沉沉,不见好转。这么想着,黎轩脚下的步子也迈得更大了。 “瑞王爷,瑞王爷。”黎轩闻言停下脚步,来人是皇上身边伺候的王公公。“皇上请王爷到御书房一聚,有要事相商。” 黎轩心里疑h,但也不便多问,赶紧跟着公公去了御书房。 待黎轩踏进御书房,才发现里面早有j位皇室宗亲也在候着。 他忙忙行了礼,退到一边。 皇上看人都到齐了,方不紧不慢说道,“今天请你们来,是有件棘手的事要跟各位商量。”他扫了一眼众人,“科尔沁跟咱们大清世代j好,近日更是上书想迎娶一位公主为汗妃。这本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朕的这些个nv儿,要么已经嫁人,要么又还年y,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合适的人选。朕想着在宗室之中选一位才貌双全的格格前去和亲,促成这桩美事。” j位宗室贵族,默契地互相看了j眼,谁也不说话。倒不是他们多么心疼自己的nv儿远嫁他乡,只是一个天高皇帝远的汗王到底比不上近前一个可以为自己固权争宠的nv婿来得实在。 正在这时,只见肃王爷向前一步:“老臣心中倒有一人选。”说着,还朝黎轩看了一眼。 黎轩心跳一滞。他既没有nv儿,又没有尚未出阁的姐,肃王爷指的,难道是…… “哦?”皇上感兴趣地挑挑眉。 “靖尧将军的av夕颜格格早已过了及笄之龄,只因她父母早逝,竟耽误了终身大事,前阵子太后还向j内提及想为她选一门好亲事,不如……”老j巨猾的肃王故意停顿了一下,身后j个皇室宗亲也忙跟着点头称是。 “朕对她也有些印象,”皇上笑着点点头,“十年前见过一回,确实是个漂亮的nv娃,现在长大了想必也是不差的。” “皇上,此事万万不可。”黎轩赶紧说道。“夕颜自y顽p任x,又不懂规矩,若是她去和亲,只怕丢了皇家的颜面!” “该不会是黎轩你要求太高吧?”皇上玩味地看着他,“那时见她,虽然活泼可ai,但也进退得宜,不像是个没分寸的孩子。” “她对皇上心怀敬畏,自然是收敛些。可是若要朝夕相处,”他心里又恨又急,j乎是咬牙切齿说道,“难保不会原形毕露。” “明儿带她进宫让朕瞧瞧,”皇上意有所指地笑道,“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不堪。” “皇上,夕颜这j日……染了风寒,只怕……一时出不了门。” “她倒病得是时候。”皇上冷笑道,不觉有些意兴阑珊,“你们都退下吧,朕再想想。” “喳!”j个贵族如临大赦一般,赶紧退下。 黎轩走在最后,只听到皇上悠悠地说了一句,“过两日/她身子好了,再带她来吧。”黎轩一惊,心烦意乱间胡乱应了一声,竟被门槛绊了一下。 第十二章 真心 “肃王爷!”黎轩快走j步,拦住前面的肃王。“皇上已经为允恒指婚,王爷又何必还苦苦相b?” “本王不知你在说什么。”肃王脸se一沉。“本王心里想的是大清,是皇上!倒是你,百般阻挠为的是什么,恐怕只有你自己知道吧!” “你……”黎轩气得脸se发白,“难道不怕允恒知道,记恨你一辈子?” “哼!”肃王脸se更沉了。“本王不过是可怜那丫头没人要,想帮她找个婆家。汗妃的身份,何等尊贵,别说允恒,只怕是她九泉之下的父母,若是死而有知,也得对本王感激涕零。”只不过伺候的是一个年过半百,缠绵病榻的老汗王罢了。可是依照那里的规矩,待汗王去世,新的汗王可以继承他的nv人,所以她还可以再嫁给他年轻英俊的儿子不是么?就算有什么委屈,跟这一世富贵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至于贞c……他冷眼看着眼前这个面如冠玉的男人,恐怕也早就没有了吧? “真想不到肃王居然会对一个弱nv子费这么多心思”!黎轩冷冷说道。“怎么侄子好像听说允恒也有个年纪小他j岁的庶出,王爷如珠似宝的,现在还不曾许配人家?” “为了这么个nv人,你居然敢威胁本王?”雨嫣是他最得意的nv儿,虽是庶出,但是凭着她的美貌,他们肃王府的身份一定可以帮他攀上一门好亲家,怎么舍得让她去和亲?!可是如今竟被这臭小子惦记上,肃王不禁b然大怒,也顾不得彼此的颜面,口不择言道:“允恒真是个傻子,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跟那j人早有苟且之事!你既然这么舍不得她,怎么不早收了她?现在这事皇上是上了心了,本王倒要看你如何收场!”说罢,也不理他,怒气冲冲地走了。 黎轩看着肃王爷的背影,回想着刚才他恶毒的话,忽然一个主意在脑海中闪过。此时也没有别的法子了……他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y沉沉的天气,心下似有了决定,疾步向慈宁宫走去。 “太后,瑞王爷来了。”常喜姑姑面se如常地回道。“奴婢已经照您的吩咐回了他,可是他不肯走,还在外面候着。” 太后的笔并没有停,还在宣纸上挥洒着。“这会子他倒知道着急了。” “太后真是料事如神,”常喜姑姑叹道,“肃王爷果然提议让夕颜格格和亲。” 太后不屑地笑了笑。她不是料事如神,她只不过是了解人x。自昨日听皇上提起和亲之事,她就已经料想到肃王今天的反应。听说这j日允恒被软禁在家,日日酗酒,闹得j犬不宁。虽然肃王想尽办法遮掩,可是这天子脚下,什么事情是能遮掩得住的?肃王现在心里自然恨极了夕颜,也多亏了夕颜还有瑞王府可以依靠,不然要让这么一个一文不名的姑娘神不知鬼不觉地消失,恐怕肃王爷只消动动嘴,就有的是人可以帮他办了。把夕颜送到科尔沁和亲,既留了她一条x命,对允恒有个j代,又可以让她远离京城,远离允恒,这么一举两得的事情,她可不信肃王爷会放过。 “夕颜现在怎么样了?” “据说还是不见好。” “这孩子看着倒是机灵,想不到这么死脑筋。”太后失望地摇摇头。“罢了,她过不了自己这关,别人再着急也是枉然。” “太后,天y得厉害,怕是要下雨了。王爷……” 太后抬头看了看,漫不经心说道,“不必理他。” “黎轩,上次你所求之事哀家已经如你所愿,今天你这又来做什么?”太后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悠悠地问。 “太后……”黎轩一时竟不知如何启齿。太后把他晾了一个时辰,直到被雨淋得全身s透才召他进来,他知道太后的气还没有消。若是太后知道现在他所求之事,就是那时他拼了命拒绝的,不知道会说什么呢? “太后,臣……求太后把夕颜指给臣。” “这哀家可看不懂了,”太后嗤笑道,“前j天你还在这指天誓日的,就这么会功夫,你就改变主意了?” “臣……”黎轩咬咬牙,“臣不愿娶夕颜,是怕伤了宁若,也伤了她,可是……”可是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然后再被他的儿子甚至孙子糟蹋?不,他做不到!不要说是嫁给老迈的汗王,就算当初她与允恒两情相悦,只要想到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允恒的q子,就会对着允恒像从前对他那样笑,那样撒娇,甚至在允恒身下娇喘呻/y,他都受不了! “可是这j日臣思前想后,对夕颜实在割舍不下……臣宁愿负了宁若,也不想放手!”是的,他不想放手,不管他装作多么不以为意,装作多么漫不经心,这么多年他心里总有个念头,他要她!即使明知道自己已经不可能得到她,他还是想要她!若不是这样,他本可以对她和允恒表现得更大度些,本可以像个哥哥一样待她再好一些,可是他做不到,他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心ai的人嫁给别人却无动于衷?当他听说允恒被指婚时,心里其实是有些高兴的。他总以为,她心里一定还是有他的,就像这么多年他心里从来没有一刻忘记过她一样。他也试探过她对允恒的态度,她说是兄之情。既然是兄之情,为什么她要答应允恒的求婚,为什么她会因为允恒另娶她人吐血昏迷?她喜欢的明明是他啊,她明明说过长大了要嫁的人是他啊! 看到她倒在地上那一刻,他的心也要疼得碎了,死了!若是他能够自s一些,上次他不会拒绝太后的好意。可是他知道她不愿意嫁给他,他不屑在这种情况下娶她,不愿在她心里还想着别人的时候要她。只是现在,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甚至忍不住想,或许老天爷也知道他的挣扎了,帮他做了这个不用做决定的决定。 “若是j日前你说这样的话,哀家还觉着欣,可是现在,”太后淡淡地说,“皇上既然有意让夕颜去和亲,你再说这些,不是徒增伤感?” 太后果然是知道的,黎轩心里一沉。“太后当初想把夕颜指给臣,也是一p疼她怜她之心,夕颜自y父母双亡,无所依托,太后一定不忍心……再让她……”黎轩说不下去,只得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求太后垂怜!” “你这话倒是说到哀家心坎上去了。”太后叹了口气,“既然知道哀家一p苦心,当初又为什么要拒绝?现在这事,又岂是你求哀家,就能轻易改变的?” “太后……”他痛苦地抬起头,无声地乞求。 “罢了,这事……哀家自会跟皇上说的,只是成与不成,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黎轩还想说什么,可见太后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黎轩会意,只得告了退,沉重地走出慈宁宫。 第十三章 无奈 就这么在惴惴不安中又过了j日,皇上竟再也没提和亲的事,太后的指婚也迟迟没有下。黎轩心里着急,可是也没有人能商量。额娘为了夕颜的事,心力j瘁,他不愿意让她再为此事c心,而对宁若,更是不敢提的,宁若心思细腻敏感,如果她知道了……他不敢想。这事若是成了,他不知道怎么跟宁若开口;若是不成……他也不知道要怎样在悔恨中度过这么漫长的一生。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夕颜总算有了好转,每天也能起来坐上一两个时辰,吃些东西了。 这天刚下了早朝,皇上又把他叫到御书房。黎轩隐约也猜到了皇上的意图,心里不免有些忐忑。一进书房,果见里面只有他跟皇上两人。虽是单独召见,可是皇上却把他晾在一旁,并不急着开口,直到他等得心神不宁,皇上才忽然从一堆奏折里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悠悠说道,“黎轩,你胆子不小啊。” 黎轩心惊胆战,马上跪倒在地。“皇上息怒,臣有罪。” “你认得倒快。”皇上冷笑道。“你仗着有太后疼你,连朕都不放在眼里了是不是?” “臣不敢!求皇上恕罪!”他心里忐忑,不知道皇上到底什么打算。以他对皇上的了解,若说皇上现在是盛怒,似乎也不是。 “说说你何罪之有啊?”皇上意味深长地问。 “臣……臣对夕颜格格情根深种,不愿她去和亲!”他低着头,白净的脸上微微泛红。这份感情他从来不曾宣之于口。可是在短短j日,居然在两人面前坦陈,实在让他难为情得紧。 “哼,难怪你上次拼了命地反对,原来是有s心!”皇上冷冷道。 “皇上恕罪!”黎轩正吓得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却忽然听皇上说道—— “朕还以为你真要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呢。”听着这明显打趣的语气,黎轩不觉心里松了一口气。 其实皇上心中另有一番计较。从太后为黎轩求情,他已经打算成全他们。且不说太后对黎轩和夕颜如何钟ai,这也是他自己有心为之。在皇室这么一群王爷贝勒里面,黎轩是极为出众的一个,为人沉着稳重,又允文允武。按理说,这么一个人,其实是让人有些忌惮的。可是他又好像对什么都不甚在意,阿哥们都愿意与之结j,权贵们都有意攀附,可是他又总能在这之间求得一个平衡,跟谁都走得不是很近,跟谁的关系也都不差。最让皇上满意的,还是他的亲事。在他守孝期满之时,居然意外地迎娶了自己的表——刚一出生就父母双亡,从小就寄养在他们家的宁若。当年他与宁若成亲,也不知让多少深闺少nv神伤,让多少重臣新贵扼腕。可是这却也让他放了心,不但如此,他还多少觉得有点委屈了黎轩。两年之中虽然也有不少人想方设法把nv儿送进瑞王府,明着的,暗着的,光他知道的也有好j次了,可是都被黎轩婉拒了。如今,好不容易有个他看得上的,皇上怎么能不成全?而且这次对方又是个无权无势的主呢。现在回想黎轩当时的反应,皇上也觉得颇有趣。若不是涉及到他心ai的nv人,怎么会让一向冷静沉着的黎轩也着了急,失了神,竟差点被门槛给绊倒呢? 至于和亲,原本也不是非夕颜不可。只不过肃王提议以后,他忽然记起来太后也曾在他面前提起想给这丫头找户好人家的事,便觉得此事可行。现在嘛,他自己的nv儿虽然是不合适,可这满朝文武家里难道还找不出个像样的nv儿来?别的不说,肃王府不就有个现成的摆在那么? “臣惭愧。”对宁若,他心里确实有愧。 “夕颜最近风寒好了没有?若是好了,带来给朕瞧瞧。”皇上话锋一转。 “皇上……”黎轩一愣。 “朕对这个‘顽p任x’,‘不懂规矩’,又让你‘情根深种’的丫头可是好奇得很啊。”皇上笑道。“朕要看看她是有什么魅力,能让处变不惊的瑞王爷都方寸大乱。” 黎轩脸上一红。 “还杵在这g嘛?赶紧回去准备吧!瑞王府也有阵子没办过喜事了,该热闹热闹了。” “谢皇上!” 坐上回府的马车,黎轩仍觉得这事顺利到不可思议。所以,从现在起,夕颜是他的了?他再也不用担心她会离开,再也不用害怕别人把她抢走了?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他还欠宁若一个j代。他可以跟太后,跟皇上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对夕颜的倾慕,可是他也能跟宁若这么说么?他能在她为他付出一切以后再残忍地告诉她,其实他心里一直ai着夕颜么?他原本如释重负,甚至有些雀跃的心不禁又沉重了下来。 回到王府,黎轩也顾不得其他,第一时间便把指婚的事跟宁若说了。这中间许多波折,他也一一坦诚,只是对夕颜的心思,被他避重就轻地一笔带过。宁若的反应可想而知,一时之间,气氛也压抑起来。 “宁若……”黎轩yu言又止,只得把宁若抱在怀里轻抚安。 此时宁若已经哭得梨花带雨,让人好不心疼。 “宁若,夕颜跟咱们从小一起长大,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她去和亲?” “我不愿意,”宁若抬起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可是,我更不愿意她嫁给我的丈夫!”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宁若,求你谅我。” 宁若哭得累了,在他怀里不愿说话,半晌,才幽幽道,“终究,是我无所出,也不怪你纳妾。” “宁若!”黎轩扳过她的身子,让她正对着自己,“你要是这么想,是存心要让我无地自容了!” “那你教教我!”宁若又哭了起来。“你是一定要娶夕颜了,如果不这样,我还能怎么想,怎么想才可以让自己释怀?!”如果他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可以安自己,男人三q四妾很正常,哪个大户人家不是这么过的?可是他们不是啊,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从小就是公认的一对,他们成亲,是因为他们相ai啊!她怎么可能若无其事地接受第三个人介入他们之间?! “对不起,宁若,对不起。”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会伤心,可是,我还是这么自s地求太后指婚了……若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夕颜一直是咱们的,以后咱们还跟从前一样相处好不好?你别再哭了,哭坏了身子,到时候又要难受了。” “?”宁若苦笑,“等你娶了她,你还可以当她是么?黎轩,你能么?” 黎轩愣住。他不能。他娶她,固然是不忍见她去和亲,更重要的,是因为他ai她,想要她啊。 见黎轩的神情,宁若更觉难过,“其实你心里,是有她的,是不是?”这问题,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若是他说有,她要怎么办?她能怎么办?她不过是个依附他的福晋,除了他的ai,她一无所有! 黎轩没法否认,也不忍承认。他曾在心里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对宁若好,答应她所有的要求,满足她所有的愿望。可是现在,他还是让她失望了。 “宁若,我会永远待你好,跟以前一样。”他握住她的手,认真地保证。“不要想别的,只要相信我。我还是以前的黎轩,是你的黎轩。” “我不知道,”宁若木然地说,原本顾盼神辉的美目里尽是凄凉,“等到有一天,夕颜为你生儿育nv,你的心意还会始终如一么?到那时,我还剩下什么呢?” “会的,我会的。”他用力抱住她,一字一句承诺着,“你有我,我是你的,一直都是。” 她靠在他怀里,不再去想。 想,也枉然。 第十四章 感激 有了皇上的首肯,太后指婚的懿旨下午就送到了王府。瑞王府里上上下下跪了一地,恭恭敬敬地接旨,就连病中的夕颜也不能例外。日子就定在下个月,比允恒的婚期还早了十来天。指婚的事黎轩宁若早就知情,就算夕颜,虽然不知道中间又生出许多是非,可是太后想把她嫁给黎轩却是她早就明白了的事情,所以众人心中虽各有所想,可是也都不意外。 只是老福晋却觉得奇怪极了。原先是计划着让夕颜嫁给允恒,两人彼此有意,实在是再理想不过。可是峰回路转,允恒被指了婚,夕颜也大病了一场,她还没从这件事中回过神来,现在夕颜却成了自己儿子的侧福晋,可不是奇怪么? 终究是见过大场面的,老福晋心里虽然纳闷,可是面上却是不动声se,直到送走了宣旨的公公,让丫鬟把夕颜送回房,才把黎轩叫到自己房里询问。 黎轩只得又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说。老福晋听得连连摇头,“你这胆子也忒大了些,怎么连太后的意思也敢驳呢?也幸亏太后心里疼你,不然还不知怎么呢。” “是儿子造次了。” “只是不知道夕颜心意如何?”老福晋叹了口气。“她跟允恒……” “事急从权,也没法征求她的同意,我今天看她……”黎轩回忆了一下她当时的表情,“倒是不意外太后的安排。” “夕颜是个可怜的孩子,”老福晋疼惜道,“虽是娶进来当侧福晋,可你以后也要好好待她,跟宁若一般对待,我才欢喜。” “谨遵额娘教诲。” 老福晋心里放心不下夕颜,当天晚上又特地过来看她。 夕颜正坐在床上,随手拿本书看,见老福晋来了,便想起身下床。 “快躺着吧,别折腾了。”老福晋忙制止她。“这j日觉着怎么样?” “好多了。”夕颜低头道。“让清姨c心,是夕颜的不是。” “又说傻话了。”老福晋怜ai地摸摸她的头。这孩子她看着长大,原本那么快意洒脱的x子,如今却是这般光景,心下也不觉有些难过。 “夕颜,太后把你嫁给你黎轩哥哥,你心里……怎么想?” “是夕颜高攀了。”夕颜只是低着头。太后的话言犹在耳,以她如今的条件,只怕是配不上这侧福晋之位的。 “你这么说,清姨更要心疼了。”老福晋幽幽说道,“你们小时候,我时常想,可惜我没有第二个儿子,不然娶了你和宁若,真是再圆满不过。” 夕颜静静听着。 “如今让你嫁给黎轩,虽然委屈了你,可是,”老福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心里却也有些欢喜。” 夕颜有些意外地抬起头。 “黎轩跟宁若成亲已有两年,却一直膝下空虚。本来打算再给他纳j个侧福晋,可是都被他拒了。”老福晋拍拍她的手,“夕颜,他虽没说,可是我想他心里一定是喜欢你的,不然也不会向太后求了你。” 夕颜心中一惊。“不是……太后原本就要指婚么?” “这事你自然不知道。太后有意指婚是不假,可是黎轩原是推了的。只是,允恒他阿玛也实在可恶,竟然向皇上提议让你去和亲,黎轩没办法,所以……” 夕颜听着,也不觉有些感动:黎轩虽然不喜欢她,可终究还是跟从前一样维护着她的。 老福晋怕她心里难过,还说了很多安的话,让她放宽心,以后她在瑞王府里的待遇不会比福晋差什么。夕颜心里感激黎轩,又觉得对不起宁若,于是温顺地一一答应着。老福晋见她这般,也放了心,又陪她说了会话,就离开了。 太后的指婚本来让夕颜郁闷不已,虽然知道避无可避,可是真的来了,心里还是难过。但是知道了中间这些经过,想着黎轩心里多少还对她念着过去的情分,她也不敢再奢求更多了。她不是个贪心的人,她也没资格贪心。只要,以后的日子,不要太难过,她就知足了。 第二天,黎轩带着夕颜进宫谢恩。两人心里都有千言万语,可是偏偏所思所想南辕北辙,居然一路无话。黎轩步子迈得很大,夕颜跟在后面不免吃力,走了没j步就喘起来。黎轩只得假装欣赏景致,不经意间放慢脚步,就这么一个走一个追,默默地到了慈宁宫。 太后心里对他们疼ai有加,如今看着两人男的英俊nv的娇俏,站在一起很是般配,心里也觉得高兴。留下他们刚说了一阵话,可巧皇上也来了。夕颜虽曾得见龙颜,可是那时毕竟年y,不觉什么;此时再见,又是另一番心境,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皇上随意地说道:“起来吧。” 夕颜方缓缓站起来,低头站在一边。 “抬起头来我瞧瞧。” 夕颜听话地抬起头,只一眼,又赶紧低下。 只听皇上意味深长地说,“难怪。”语气中满是笑意。 难怪什么?她心里疑h,不禁偷偷望了黎轩一眼。他的俊脸竟微微有些发红。 真是奇了! 因为夕颜父母双亡,族里也没有什么亲戚,于是太后想起她曾在钮钴禄家的姑娘,温夫人婉澜身边长大,便跟皇上提议,让她认了婉澜的哥哥嫂嫂为义父母,从钮祜禄家出嫁,到底也更面高贵些。皇上既然有心成全,便就一口答应了下来。这事说办也是快得很,到他们从慈宁宫出来,钮祜禄家已经领了皇上的旨意,只待把夕颜接回去等着瑞王府的花轿前来迎娶了。 夕颜坐上回家的马车,不禁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太后和皇上看起来都很和善,可是不怒自威,始终让人畏惧。她转头有些钦佩地看看黎轩,年纪轻轻就能得到这么两个人器重,是要多不易呢? 与黎轩同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一时间也不知道要找些什么话说才好。来时的沉默已让夕颜很难受了,现在她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比如,感谢什么的,她总该表示一下是不是?于是夕颜勉为其难开了口。“夕颜……多谢王爷……”多谢王爷求婚?她忽然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词说下去。 黎轩一愣,谢什么?转而明白她指的是赐婚的事。他心里苦笑,这事说是为她,可是又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心? “我……”见黎轩不回答,夕颜鼓足勇气,“我一定……恪守本分……不会……不会破坏您跟宁若姐姐的。”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夕颜,你的本分是什么呢?我或许不懂你,可是,你又懂我多少? 夕颜本还想问问,皇上见着她,说“难怪”是什么意思。可是看黎轩的意思,恐怕是不想跟她攀谈了,便也不再作声。 马车离着王府越来越近,她莫名却有种感觉,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了。 第十五章 宽W 又过了j日,夕颜的身好得也差不多了。到底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底子好,就这么y挺了过来。 因为病了这些日子,她都是单独在自己房里用饭,倒也免去了指婚后再见黎轩跟宁若的尴尬。 其实她心里对宁若很是愧疚。黎轩娶她虽然是权宜之计,(即使老福晋说黎轩心里有她,可是她也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不然他那次也不会对她说那些刻薄话。)可是将心比心,要她是宁若,现在心里还指不定多难受呢。这样想着,心里对宁若的愧疚不禁又深了j分。 眼瞅着婚期就近了,她也得收拾东西去钮祜禄府上住了。到时候又要去认识新的一大家子人…… 她重重把手拍在额头上。好烦! “给福晋请安。”忽然传来春雪和夏霜的声音。宁若来了么? “宁若姐姐。”夕颜有些尴尬地看着缓缓走进来的这位仪态万千的瑞王福晋。 “夕颜,你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宁若暖暖地笑道。 “是啊。只是在床上躺久了,人变懒变胖了。” 宁若掩嘴轻笑。“胖些才好,你现在正该养好身,将来……才好为王府开枝散叶呢。” 夕颜脸一红,也没想到宁若居然会先开口提起这事。 “宁若姐姐,我……我对不起你……”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来,就是想让你放宽心。”宁若把她按回椅子上,“你们都怕我会多想,连额娘都来劝我。我就是那么小x的人么?这事在咱们这样的人家,算得上个什么?再者黎轩一早就跟我说了,我明白的。”她轻轻说道。“你是我们的,若我是他,那时候也一定会做同样的选择。” 夕颜神情一黯。她虽然感谢黎轩为她所做的一切,可是明白他这么做不是出自本心,而是因为同情,还是让她难过。 “往后,咱们就是真正的姐了。”宁若拉着她的手。“以后我们两个互相扶持,不分彼此,好不好?” “宁若姐姐,你……对我太好了,我……”她以前还那么嫉妒宁若,整天想着整蛊她,她实在无地自容。 “快别说这些了。”宁若亲切地说,“对了,等你嫁给黎轩,搬去暖晨阁可好?那里靠主屋也近些。” “不用麻烦。”夕颜赶忙说。“我在这里很好。”暖晨阁虽然比这里还要大一倍,可是毕竟靠他们太近了。她已经是一个无端cha足进来的人,又何必跑人家跟前去碍眼?早在她知道黎轩为她做的一切时,就打定主意,绝不做伤害他与宁若感情的事。 “可是……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宁若有些为难。“你这屋子……” “这屋子冬暖夏凉,真的很好。宁若姐姐,你别为我费心了。我很喜欢这里。” 宁若见她这样,也不再勉强。“听额娘说过j日/你要去钮祜禄家,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都准备好了。”她低下头。好吧,她又要搬家了…… 第十六章 少谦 婚期一天天近了,夕颜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搬到了钮祜禄府上。因为是皇上的授意,谁也不敢怠慢,所以夕颜在这里住得很是舒心。再加上她本就是随遇而安的x子,跟新认的义父义母相处也很融洽。钮祜禄府上的姑娘婉澜早年嫁给了才华横溢的温学辰,岂料这小子看着机灵,其实竟是个傻子,屡屡地直言进谏,把皇帝也b得透不过气来,于是在多次降职以后终于打发到灵水县眼不见为净了。只是可怜了温夫人从此只得远离京城,远离父母兄弟,跟着他受苦。现在钮祜禄的当家是婉澜的哥哥,也就是夕颜的义父,现在的户部尚书钮祜禄成泽。所以夕颜的到来很受大家的欢迎——他们有共同关心的亲人,于是就多了一个谈不完的话题,能听夕颜多说说温府上的事,知道远方亲人的景况,是最让人宽的了。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老太爷也对夕颜青睐有加,真把她当孙nv般疼ai。 夕颜在钮祜禄家也算过得如鱼得水。只是有时夜深人静,她偶尔会想起允恒。想起他天真的微笑,想起那个生涩的吻。她曾经以为,他们可以成为一对相敬如宾的夫q,她也以为,当岁月流逝,她终有一日会ai上他。可是他们却没有这样的机会。或许富察明珠才是他该选择的人吧?也只有那样的家世,才配得上他。夕颜有些伤感,但是想到他得到了一个更美好的q子,又觉得这事或许也并不算糟糕。她一直是个会安自己的姑娘,况且,跟允恒的事比起来,她更烦恼的,是怎么面对黎轩,怎么回报他肯娶她的恩德。实在想得睡不着,她就会爬起来画画。所以这阵子,别的不敢说,她的绘画水平,却是真的有所提高。 这天上午,晴空万里,夕颜兴致也好,铺好了纸正想写写画画,就听着屋外头夏霜的叽喳声。这丫头也真是,说了多少次了都不改,总这么冒冒失失的。夕颜皱皱眉,刚想说她j句,就见她气喘吁吁跑进来。“格格,格格,大少爷回来啦!” 说话间,温少谦已经笑着走进来。 “怎么还是这么闹腾,跟只小麻雀似的。” 夏霜脸一红,大少爷长得可真好看,笑起来更好看!正看得入了迷,不设防被春雪用胳膊捅了捅。 别犯花痴行不行?春雪无奈地瞥了她一眼。 夏霜朝她做了个鬼脸。 “夕儿,两年不见,不认得我了么?”温家的大儿子温少谦,人如其名,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此时脸上淡淡的笑意,让他整个人都温暖了起来。 “大哥哥!”夕颜激动地跑过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个夜里。知道你住进来了,今早刚进宫面了圣,就来瞧你了。” “嗯。”夕颜开心地点点头,“从去年皇上派你去了江南,咱们就再没见过,还以为这次也见不到你呢。”温少谦从小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外祖父甚钟ai之。当年他父亲被皇上一贬再贬,他便被外祖父留在身边,亲自培养抚育。年仅二十岁时高中状元,殿试时更被皇上夸赞,从此名扬天下。如今深受皇上器重,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因为常年在外祖父身边,所以夕颜见温少谦的时候也并不多,只是每年他会回家陪父母小住,两人才算认识。夕颜活泼,少谦随和,所以也比较谈得来。就连夕颜的画,也是少谦亲自教导的,所以认真说起来,温少谦也算夕颜绘画的启蒙老师。 “出嫁,当哥哥的怎么能不回来呢?”温少谦笑道。 夕颜神se一暗。“那真是太好了。”她又高兴起来。 温少谦注意了她转瞬即逝的失落,柔声问道,“听说婚期就在两日后。瑞王爷我曾见过j次,他为人如何?待你好么?” “很好,”夕颜回以灿烂的微笑。“我们从小就认识。他,很好。” “那就好。”他始终看着她的表情。“回京前我还去了趟灵水县,你姨丈姨母对这门亲事并不十分满意。”何止是不满意,母亲简直恨不能马上cha上翅膀飞到京城把夕颜带回去。让夕颜嫁给自己的儿子她都怕委屈了她,怎么就能去给人家做妾?温夫人现在对老福晋也是一肚子意见:没把夕颜留给自己儿子,倒是便宜了她儿子。想到这里,温少谦也不觉苦笑起来。 “姨丈姨母现在好么?我很想念他们。”夕颜轻轻问道。或许,也只有他们,才会为她难过吧。 “他们很好,只是你二哥哥还是时常捣蛋,让人头疼。”看夕颜神情,温少谦心里也有了数,于是换了个轻快的话题。 夕颜听后果然轻轻一笑,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真怀念以前跟二哥哥偷溜出门闲逛的日子。” “你走了他也失落得紧,再没人陪他胡闹了。”温少谦瞥了一眼案上的宣纸,“看你这架势,要作画么?画工可有长进了?” “严师出高徒,夕颜自然是不敢给师父丢脸的。”夕颜吐吐舌头。 “那为师考考你。”少谦笑着坐到椅子上。 “请师父出题。” “你便画我吧。” 夕颜画得很专注,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画好了。她左看右看,好不得意。大哥哥长得好看,怎么画都是好的。 “请师父过目。”她顽p地眨眨眼睛。 温少谦走过来看了看,点头称赞道,“确实颇有进益,看来这两年你并没有偷懒。” 夕颜忽然庆幸起近日的失眠来。“大哥哥也画一幅吧,夕颜好久没看你画画了。” “你既然画我,那我也画你好不好?” “嗯……”夕颜想了想,“画我对你来说太简单。不如大哥哥画一幅自己的画像如何?” “那也没什么难的。”温少谦说笑间,已经动起笔来。 只过了半柱香功夫,一对容貌出众的青年男nv跃然纸上。nv孩身着蓝衣,笑靥如花。男子站在一旁,背着手,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 夕颜惊叹,“这也太厉害了吧!”怎的就能那么传神! 温少谦莞尔,“画自己未免有些单调,把你也入了画才好。” “我什么时候才能像你画得这么好?”夕颜小声嘟囔。 “多多练习,熟能生巧。” “大哥哥这画送给我吧,我把它裱起来。”夕颜甜甜一笑,“你把夕儿画得好漂亮。” “夕儿本来就是这么漂亮。”温少谦温柔地笑道。“你还喜欢什么,我画给你,好不好?” “那就再好不过啦。”夕颜开心地说。 温少谦看着她心满意足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苦涩。这么一个跳脱随x的nv孩子,嫁进那样的人家,又是以侧福晋这样尴尬的身份,以后要如何生活呢? 第十七章 忐忑 瑞王府办喜事,虽然只是侧室,可声势气派也是一般人家不能比的。尤其大家心里都疼惜夕颜,于是婚礼办得更是格外隆重些。 这一天夕颜只觉得漫长极了。从早晨起床,她就像个木偶一样,任人为她梳妆,扶她上轿,拜堂……此时她正襟危坐在喜床上,虽然已经一天没吃东西,可却全然不觉得饿,只是心里怕得厉害。 嬷嬷已经教过她如何伺候王爷,可是……即使在喜帕之下,她的脸也不禁红了。那书上画的东西实在太羞人了,她只看了两眼就丢到了一边。后来嬷嬷们还说了很多很多,可是她的心吓得扑扑直跳,羞得面红耳赤,哪留意到她们说了些什么?现在想来又好不懊恼。嬷嬷还隐晦地说,若是她学得好,让王爷高兴了,将来一定会经常让她伺候……经常……她失神地想,那是不是说他以后会常常来看她,陪她呢?她心里竟难以抑制地有些小小的期待。可是这份期待很快又被担忧取代:那画上教的,她什么都没学会啊!若是她做得不好,黎轩会生气么?他本来就不喜欢她,如果今天也不能讨得他的欢心,那他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理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明明以为对黎轩已经死了心,可还是忍不住奢望,奢望他以后不会讨厌她,甚至,可以有一点点喜欢她——尤其在知道黎轩为她做了那些事情以后。 夕颜心里正七上八下,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有脚步声,有嬉笑声,接着,屋里的门被推开了。 夕颜的背挺得更直了。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跳得好快好急,简直,心都有些疼了。 喜娘们在她耳边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可是她都听不到了,心里只有个声音,他来了,他来了,怎么办?她怕他来,也盼他来。她怕自己不能让他满意,怕他还是那样冷淡地对她。她盼……却不知道在盼些什么,只是情不自禁地期盼着。 当黎轩用秤杆挑下她的喜帕时,夕颜禁不住颤抖起来。小时候,她也曾经幻想过,有一天可以嫁给他。如今,这一天真的来了,她却手足无措起来。四目相对,她从他眼里看到了自己,不觉愣了一下。今天的他难得地穿了这么喜庆的颜se,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就连他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也比以前温柔了。夕颜有些痴痴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就连身边的人纷纷离去都浑然不觉。等她意识过来,房里已经只剩下她跟黎轩两人。夕颜忙红着脸低下头,瞪着自己的裙子死命地看。 黎轩刚才在外面喝了不少酒。他平时向来节制,虽然算不上滴酒不沾,但是j乎从来没有喝醉过,尤其……可是今天这样的日子,他还是多喝了两杯。他这时的心情很是复杂,说高兴,肯定是有的,心心念念多年的人,今天终于成了他的侧福晋,即使觉着这身份委屈了她,可是得到她的喜悦早已超过其他所有的念想;只是高兴中又有些担忧,毕竟她跟允恒的感情不是假的,何况两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不出他意料,允恒今天没有来,想必还被家里关着。若是来了,依着允恒的x子,肯定会什么都不管不顾大闹一场。那她呢?真到那时候她还会心甘情愿嫁给他么?上次谢恩回来的路上,她向他表示了感谢,很得,很懂事,可是他也听明白了,她尊敬他,感激他,可是,并不稀罕他。 黎轩心里这些百转千回的念头,在看到喜帕下娇艳yu滴的新娘时,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她真美!虽然一早就知道,可是此时看在眼里还是满心欢喜。原本大病初愈后略嫌苍白的脸se映衬得夕颜整个人更加娇弱,红se的喜f配上她今天艳丽的妆容,简直美得让人窒息。想起那次去赴肃王寿宴时那惊鸿一瞥,想到从今以后他就可以正大光明打量她,拥有她了,他心里忽然觉得好满足。 无论如何,她,终于是他的了。 (第一卷完) 十九章 心事 第二天醒来,黎轩觉得头疼得厉害。昨天真不该喝那么多酒。他暗自懊恼,刚想起身,忽然看到身旁的夕颜。 她静静地蜷缩在他身边,脸上的泪虽然g了,可是还能看出哭过的痕迹。露在被子外面的脖子和肩膀上都有些红se的印记。黎轩默默看着她:他ai她长长的睫ao,ai她圆圆的眼睛,ai她高挺的鼻梁,ai她小小的梨涡,ai她薄薄的嘴唇。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ai她,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ai她。要说美,宁若绝代风华;要说才华,她根本不学无术。可是他就是ai她,就连她的淘气,也让他又ai又恨。他从没想过自己到底有多ai她,可是她的样子,就这么不经意地刻在他的心上。即使她离开了那么多年,可是只要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天真的nv孩,她笑盈盈地望着他,连眼睛也在笑,“黎轩哥哥,长大以后,我嫁给你好不好?”夕颜,现在你嫁给我了,可是,这却不是你想要的了,是么?黎轩情不自禁伸出手,却在触摸到她光滑洁白的小脸时停了下来。他简直有些贪恋手下的细腻,指腹轻轻地滑过她微蹙的眉心,红肿的双唇,精致的锁骨,慢慢往下……要命,他的身又有了反应! “嗯……”夕颜在睡梦中忽然呻/y了一声,像是很难受的样子。黎轩更觉yu/火难耐,只希望她赶紧醒过来好好温存一番。他轻轻拉开盖在两人身上的被子,想把她看得再清楚些。只是这一看,让他不禁倒吸了口冷气,连原先的那些心思都跑得gg净净。原来不止是脖子和肩膀,夕颜的身上也布满了红se的吻痕,乍看之下竟跟一p血点一般,还有分散在雪白肌肤上大大小小的淤青,很多已经呈现出紫红se,连他看着,都觉得触目惊心。他昨天有这么粗鲁么?他心疼地为她盖好被子,静静地在她身旁躺下,生怕吵醒了她。 “格格?”门外春雪轻轻叩门。 黎轩眉头一皱,便想出声阻止,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夕颜在床上微微翻了下身。她本来身心俱疲,睡得就不十分安稳,朦朦胧胧中听到敲门声,全身的疼痛也都好像苏醒了一般,纷纷翻涌上来。夕颜疼得受不了,登时就醒了过来。她茫然地坐起身,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怎么睡着了,她明明记得……身下传来阵阵疼痛,提醒着她昨天发生了什么。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黎轩就睡身旁。夕颜的身顿时因恐惧战栗起来,忙抓着被子缩到床角,充满戒备地看着他。 黎轩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意识到她转醒过来,竟忽然不知道如何面对,只好闭上眼睛装睡。饶是如此,她的一系列举动他仍偷偷地看在眼里,心里刺痛得厉害。 “侧福晋?您醒了么?如果再不起来梳洗,可要误了进宫谢恩的时辰了。”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颇为着急地问道。 “我醒了……”她怯怯地看着黎轩,“你们进来吧。”她不敢再单独跟他待在这个屋子里,虽然他还睡着,可是万一他醒来,不知还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 门被从外面推开,春雪和夏霜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七八个王府原先的婢nv。从今起她也算是王府的半个主子,伺候的人自然也比往日多了。 她们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东西,是要来伺候夕颜和黎轩梳洗。 “你……你们把东西放下,我自己来就好。”夕颜还是死死拽着被子,不敢松手,眼睛一刻不离装睡的黎轩。 黎轩心里苦笑,越发不敢乱动了。 “格格害羞啦。”夏霜最是口没遮拦,先笑了起来。 夕颜此时也无心再像从前那样跟她嬉闹,只是难过地低着头。春雪注意到夕颜的神se不对,有些担忧地望着她。 “侧福晋,还是让奴婢们来吧。”除了春雪夏霜,还有两个婢nv穿着与其他人不同,这两个丫头从前都是在老福晋身边伺候的。老福晋疼ai夕颜,于是把她们俩都赏给了她。年长些的叫采棋,跟春雪同岁,向来持重得。因为从小在老福晋身边长大,所以对夕颜也并不陌生。看她这样子,心里也猜出个大概,柔声说道,“以后侧福晋伺候王爷的时候还长着呢,习惯就好了。” 以后……夕颜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可是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只得默默点了下头,掀开身上的被子,忍着痛就想下床。 j个丫鬟见她这样,均是吓了一跳。只是她们从小在王府长大,懂得规矩,就算心里再惊骇,也都装作没看见一般,只有夏霜反应最大,她的眼泪瞬时落了下来。“王爷怎么把格格打成这样?!” 春雪为人虽然稳重内敛,此时也不禁红了眼眶,难过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有……不是……是我自己……”夕颜低着头,也是悲从中来。虽然昨天已经被他弄得很疼,可是没想到身上竟然这么多伤,她无力地辩解,又想找东西遮住自己伤痕累累的身。 “采书,咱们扶侧福晋下床,”采棋若无其事道。“奴婢来为您擦洗身子。”她向夕颜浅浅一笑,柔柔地说。夕颜感受到了她的善意,本来惊恐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安定下来。 春雪,夏霜在采棋沉着的声音中也回过神来,上前帮忙。 一阵利落的收拾,夕颜又变成昨天光彩照人的新嫁娘。只是她脸se实在苍白,她们不得不在她脸上扑了一层又一层的粉来遮盖。 “侧福晋,是不是该叫醒王爷了?”采棋看了看床上的黎轩,适时地提醒夕颜。 夕颜的脸顿时又白了j分。可是这是她分内的事,就算再不愿意,也只得走到床前,伸手轻轻推推他。“王爷。”她在他耳边轻轻说道。 黎轩本来装睡就装得辛苦,身子也不敢动,刚才眯着眼睛偷看到她们为她擦拭遍鳞伤的身,心里正难受得要命,现在她一叫,马上睁开眼睛。“夕颜……”他的眼睛好像深不见底一般,看得夕颜心惊胆战。 “该……该起身了。”她低下头,怕他看出她的情绪。 “好。”他顺从地说。道歉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侍候黎轩穿衣时,夕颜的手抖得厉害。因为这个缘故,扣子系了好j次总也系不上。终于连黎轩也看不下去了。握住她的手,轻声说:“我自己来吧。你起这么早,先歇一会儿。” 夕颜不敢抬头,只是“嗯”了一下,赶紧chou出自己的手。 正在这时,老福晋身边的云嬷嬷也来了。她满意地收走床上那块沾有星星点点血迹的白se锦缎,没注意到夕颜和黎轩的脸se此时都不算好看。夕颜想起了昨天晚上受辱的种种,只觉得腿也有些软了。对她来说,那上面的落红如同噩梦,真是再也不愿回忆的。黎轩乍看之下倒是莫名有些兴奋,可是转念想起夕颜身上的伤痕,又觉得自己做的着实过分,心里更生出j分负罪感,所以脸上也只是淡淡的,并没流露出任何高兴的神情。 他想说点什么,可是似乎说什么都于事无补,两人之间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丫鬟们见识过夕颜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意识到王爷和侧福晋之间的关系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美好,但是看王爷对侧福晋的态度,又不是全然无情的,一时之间每个人心里都有点莫名其妙,只得小心翼翼地伺候,生怕惹火烧身。好在等他们都准备停当,也该是时候进宫谢恩了。 第十八章 花烛 无论如何,她,终于是他的了。 想到这里,黎轩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也有些燥热,他低下头去吻她——他想要她,想要得心都疼了! 夕颜难为情地轻轻侧开脸,他的唇就这么蹭过她的脸颊。 其实,夕颜的反应也是人之常情。新婚之夜她心里本就紧张羞涩,况且上次允恒的吻把她吓得不轻,于是看黎轩这样凑过来,本能地就想避开。但这一切看在黎轩眼里,又是另一番意思。他早就担心她对允恒难以忘情,现在看她这样躲避自己,原本万般柔情,却好像瞬间被盆冷水浇透一般。借着酒劲,他重重地捏过她的下巴:“怎么,允恒亲得,我却亲不得么?” 浓浓的酒气伴着伤人的话,夕颜有些吃惊和受伤地看着他:他看到允恒亲她了?他……是在嫌弃她么? “呵,”黎轩冷笑,似乎已经猜到了她心里的想法,“你们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不就是让人看的么?”语气里的鄙视和不屑已经到了懒得掩饰的地步。 夕颜羞愧难当,强忍着泪水说道,“王爷……若是……若是嫌弃我,就……”她说着,想把脸从他的手上挣脱开。 “就怎么?”他反而加重了力道。 “就……别碰我了。”夕颜忍着疼,委屈地啜泣。既然不管怎么做他都看不上她,她又何必自取其辱? “那可真是抱歉。”他的头又低了下来,“今天我还非碰不可了。” 夕颜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唇已经被他封住。有别于允恒小心翼翼,点到为止的轻吻,黎轩的吻热烈又霸道,好像故意要把上次允恒留下的痕迹抹去一般,先是用力地吮吸她的薄唇,继而顶开她的牙齿,长舌直入。夕颜被他吻得生疼,眼泪也落了下来:她既然知道被人珍惜是什么样子,也就明白现在的黎轩有多无情。 黎轩本想惩罚她一下,却不料她的味道这么美好,让他忍不住想要细细品尝。唇上忽然一阵刺痛,嘴里顿时弥漫起一g淡淡的血腥。他用手擦拭了一下嘴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我……”夕颜战战兢兢地看着他,她不是故意的。他现在的样子好吓人,她只是害怕,所以才会……“我不是故……”话还没有说完,黎轩已经动手扯她的喜f,他的动作粗鲁迫切,全不见了平时的温文有礼。夕颜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得死死抓住衣裳,想要躲开他的触碰。可是黎轩的力气又岂止是比她大了一星半点,她被他压在身下完全动弹不得,p刻间喜f就被他扒了下来,丝质的中衣也被撕碎了丢在地上,红se的肚兜已经不能完全遮盖住玲珑曼妙的身,只看得人更加热血沸腾起来。他把自己的衣f胡乱一脱,一把扯去最后的遮挡。 “不要!”夕颜泪如雨下,双臂无助地j叉抱住自己的肩膀,苦苦地哀求。“王爷……求求你……不要……”不要再伤害她了!她再也不敢奢望他的喜欢,只求他不要再这样对她了! “你就那么喜欢允恒?!就算他要娶别人,你也要为他守着?”她要守是么?他就偏不让她如愿! 他的吻狂乱地落在她白皙的脸上,颈上,留下一连串红se的印记,夕颜只能发抖而无助地承受他莫名的怒火。她不知道自己怕他跟允恒有什么关系,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就怒气冲冲。今天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啊,就算他不喜欢她,难道就该这么羞辱她折磨她么!他做的一切,都让她疼极了,怕极了,也屈辱极了。可是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未经人事的身还是微微起了反应,p肤也不禁有些泛红,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诱人,夕颜挣扎着想摆脱他的束缚,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的一切努力只不过更加挑起他的情/yu,她忍不出发出的娇喘,更是让酒醉的他疯狂…… “啊!”剧痛贯穿的那一刹那,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她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忍得嘴唇都被咬破了,她都浑然不觉…… 床还在咯吱咯吱地响着,迷迷糊糊间,她甚至听到自己羞耻的嘤咛…… 夕颜终于昏了过去。 第二十章 不甘 夕颜在春雪和夏霜的搀扶下走出门。她走得很慢,即使身下像有数根针在扎,每走一步都牵扯得更疼,可她还是走得很端庄,别人若是看到了,也不过是以为她被繁重的头饰所累,没办法走得再快些罢了。待她慢吞吞地挪出王府,额头上早已是香汗淋漓。 黎轩本来正负着手在门口等她,见夕颜来了,便先一步跃上马车。 “上来吧。”他回身拉住她的手,温柔地说。 夕颜咬咬牙,任由黎轩把她拉上了马车。那一瞬间她只觉得自己疼得要死掉了,可还是y忍了下来,连吭都没吭一声。 “以为你会多睡一会,没想到你醒这么早。”他难得主动跟她说话,而且态度还这样和善,若是平时,夕颜恐怕要感激涕零了。可是现在她心里对他怕得要死,就连强颜欢笑都装不出来。 “……谢王爷恤。”她的声音忍不住颤抖。 “我昨天多喝了j杯。”忍了又忍,还是决定解释一下自己的失态,“吓着你了吧?” 夕颜摇摇头。她只不过看清楚了他眼里的她而已,这……没什么不好的。她记得他昨天是怎么讽刺挖苦自己的,只是她不明白,他心里既然瞧不上她,现在又为什么要勉为其难来示好呢? 黎轩见她无心j谈,知道是自己把她欺负得狠了,让她心里有些抵触,于是也不再说话。昨天晚上在她身上忙活到半夜,今天又起了个大早,他也是有些困了,便闭着眼睛小憩。马车走得很平稳,只是一小会,他好像真的睡着了。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夕颜这时才敢放心大胆地注视他。这个人,真的是她ai了很多年的那个人么?他的五官还是跟从前一样好看,但对自己……以前虽然他也气她恼她,可是还会把她当看,可是现在……昨晚的一切成了挥之不去的y影。 当曾经的丝丝温暖也被他践踏在脚下,她,还能ai他些什么呢? 去慈宁宫的路上,黎轩走得很慢,他本来想拉着她走的,可是夕颜明显的排斥还是让他打消了念头。今天她似乎走得更慢了,黎轩心想,或许是昨天力消耗得太多吧。 夕颜一直是个y光朝气的nv孩,小时候骑马比很多男孩还好,调p捣蛋也属她最在行,现在……他回头看了看她,竟真成大家闺秀了。这要是在以前,他会高兴吧。那时他总嫌她大大咧咧没个nv孩样子,最盼望的,不就是有一天她能跟宁若一样温婉得,做个名门淑媛么?可是现在,她真的成了他希望的样子,他高兴么?他不高兴!他忽然很想问问她,从前那个ai蹦ai跳ai笑ai闹的小丫头哪去了?那个策马扬鞭,纵情欢唱的疯丫头哪去了?那个搂着他脖子撒娇,拉着他袖子求饶的臭丫头哪去了? 如果是岁月改变了她,那么他虽然无可奈何,却也只得认命。可是她不是!当她对着允恒时,往日的随x与洒脱还是会回到她的身上,她还是会像从前那样对允恒笑,那笑容不知有多少次灼伤了他!她甚至还愿意让允恒吻她!他不甘心,他怎么甘心!她不是喜欢他么?不是只喜欢他一个人么? “黎轩哥哥,”夕颜神神秘秘地凑过来,“我刚才看见王爷亲寻香。” 黎轩把手里的书随便一卷,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又跑去偷看了。”寻香是阿玛的侍妾,这事稀松平常得很,有什么好看的。 “才没有。”夕颜委屈地揉揉头。“他们刚才就在花园里。” “那也不准看。”他淡淡地说。 “王爷为什么要亲她啊?”夕颜又凑上来,亮亮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大概是喜欢她吧。”黎轩不以为然地说。 “喜欢她?”夕颜的小脸忽然严肃起来。“那清姨呢?王爷不喜欢清姨了么?” “嗯……”黎轩想了想,“也喜欢吧。” “那他怎么会喜欢两个人呢?”夕颜瞪大眼睛,不解地问,“你看我,就只喜欢你。” 黎轩脸一红,狠狠瞪了她一眼,明明是不打算理她,心里的话却忿忿地脱口而出,“那你还想喜欢别人啊?!” “不想。”夕颜搂住他的脖子,坐在他的膝上,“我只喜欢黎轩哥哥。那……你喜欢我么?” 怀中少nv香甜的香让黎轩慌了神。他十四岁了,已经渐通男nv之事。夕颜如丝缎般的秀发被微风一吹,有j根飘在他的脸上,他鼻子痒痒的,心也痒痒的,身下的某处居然也跟着叫嚣起来。他真想好好抱抱她,亲亲她,掀开她的衣裳看看她为什么这么香…… 黎轩让自己心里忽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忙一把推开了夕颜,只是闷闷地说,“不喜欢。” 夕颜不设防,冷不丁就这么被推了一下,差点摔到地上。黎轩本想起来扶她,可是忽然记起自己下身的异样,怕被她瞧出来,于是也不敢起身,只这么默默看着她。幸亏夕颜身子灵活,自己好不容易站住了。听了黎轩的回答,原本灿烂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哦。” 见她的神情,黎轩心里也有不忍,于是冷着脸说道,“你要是乖一点,我才喜欢你。” “嗯。”夕颜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仍站在他身边,似乎还有话要说。黎轩只得装模作样地又拿起书来掩饰自己心里的翻江倒海。 “黎轩哥哥,你说嘴唇是什么味道啊?”夕颜忽然把食指放在自己轻巧的小嘴上,天真无邪地问。 “我哪知道?我又没尝过。”夕颜虽是无心一问,黎轩却觉得被她说中了心事,脸上又是一红。 “那你要尝尝我的么?”她很期待地问。 “不——要——”他涨红了脸吼道。 “不要就不要。”夕颜小声嘟囔,然后给了他一个甜美的笑容。“可是我想尝尝你的。”说完,自己蹦蹦跳跳跑掉了。 黎轩苦笑着看看身边还在缓缓往前走的夕颜。她甜美的唇,经过他昨晚粗暴的吮吸,现在已经红肿不堪。夕颜,我后悔了。那时我为什么要装模作样地拒绝你呢?若是你知道,现在我愿意用一切来换取你曾经的心意,你还会再接受我么? 黎轩就这么痴痴地望着她,忽然发觉她不但走得慢,而且腿也不太灵便,“怎么了?是腿疼么?”他刚说完,忽然意识到话里隐晦的暗示,自己先觉着不好意思起来。 夕颜脸一红,“……没……没有……刚才……在车上……腿麻了。”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她说得断断续续。黎轩因为想着自己的心事,竟也没有听出话中的隐忍来。 “嗯。那就慢些走吧。时间还早,不着急。”他贴地说。 第二十一章 奉茶 叩谢太后时,夕颜的礼数优雅周全。因为身疼痛的关系,她的动作格外缓慢,也格外标准,看在外人眼里,真会觉得瑞王府新娶的这位侧福晋实在是温婉柔弱得让人怜惜。只有夕颜自己心里知道,苦不堪言啊。 太后见着他们很是高兴。这桩婚事本来就是她极看好的,虽然中间经过了不少波折,可是现在终于修成正果,她自然比谁都开心,于是赏赐了很多好东西,给足了这两个孩子面子。夕颜进来时的样子,她看得分明,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跟他们说了一阵儿话,就状似无意地给常喜使了个眼se。常喜立刻心领神会,只离开了一小会儿,便拿着个白se的小瓷瓶走到夕颜身边低声说了j句,夕颜俏脸一红,默默起身朝太后福了福身,收下了瓷瓶。 黎轩心里纳闷,眼神也一直追随着夕颜,直到看她把瓶子收起来,方回过神来,却正对上太后满含笑意的眼睛,不禁有些讪讪,赶紧端起茶水低头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尴尬。 “夕颜这孩子怪可怜的,身边也没有额娘照顾提点。”太后忽然说,“往后你可要多疼着她些。” “是,太后。”他怎么觉得这话里好像还有话似的。 因为夕颜还得回去行奉茶之礼,他们也不能在太后这儿久留,于是又匆匆告了退,往王府赶。 回去的路上,黎轩忽然想起那个白se瓷瓶。 “刚才常喜姑姑给你的是什么?”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没……没什么……”夕颜的脸顿时又涨得通红。 “到底是什么?”他本就随口一问,想缓和一下两人之间的气氛,可是她的反应实在诡异,让他上了心。 “就是……y……”她声如细蚊。 “什么y?”黎轩好奇地问。见她没有想说的意思,索x伸出手来,“给我瞧瞧。” 夕颜一闪身。“不……啊!”马车忽然颠簸了一下,夕颜发出一声痛苦的呻/y,j乎从座上掉下来。 “怎么了?”他抱住她关切地问。 夕颜的脸更红了,见他把自己抱在怀里,就想挣脱,奈何黎轩抱得很紧,她只得在他怀里轻声说道,“没事。” “对不住啊,侧福晋,刚才前面突然跑出个小孩子。”小恩子在外面说道,心里却纳闷,他的技术已经很好了,只是那么小小的颠簸,不至于这么大惊小怪吧?夕颜格格小时候也是个ai淘的,什么时候变这么娇滴滴了? “没——”夕颜刚要回答,就听到黎轩冷冷地回道,“你小心些。” 夕颜以为黎轩是在说自己,于是低着头也不敢说话。 “你到底怎么了?要是不舒f就说。”从今天出门她就不对劲,他也只当她是因为昨天的事在闹脾气。可看她刚才从慈宁宫出来的时候还是一瘸一拐的,难道腿又麻了不成?还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她其实受了什么伤?可若是连他都不知道,太后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真的没事,谢王爷关心。”她很疼,疼得都坐不住了。可是这话怎么能说呢? 还是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黎轩心里一冷,松开了手。 夕颜赶紧挪到离他远一些的位置。可就是这么个小小的动作,下身也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她不禁皱起了眉头,用力咬着下唇,怕自己又轻哼出声。偏偏嘴唇昨天已经让她咬破了,现在猛地咬上去,瞬间疼得要哭出来,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好j转,终究被生生忍了回去。 黎轩看她这样,眼睛红红的,鼻子也红红的,原先的生气也转为了不忍,于是又自己默默在心里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过了一遍。到底也是个心思活反应快的,只这么一想,顿时便明白了前因后果。 “你……”他脸也有些红了,眼睛落在夕颜的裙子上又迅速地转开,“还是很疼么?” 夕颜身子一僵,忙低下头。“不碍事。” “那y……”他心虚地问,“难道是……因为这个?” 夕颜头低得不能再低,轻轻点了一下。 他也羞愧难当,不敢再问。这事搞得连太后都亲自赠y,想来真是要多丢脸有多丢脸。如果不是他想要她的心情太急切,如果不是对允恒的事始终心存芥蒂,他怎么会在多喝了j杯的情况下对她发了狠。看她对自己的样子,真是把他当成se中饿鬼一般了。黎轩心里暗暗叫苦,往后一定要更加疼惜她,让她赶紧忘了昨天的事才好。 “看王爷的样子,很是紧张夕颜福晋。”常喜在太后身边小心伺候着。 “夕颜这孩子确实招人疼。”太后点点头,“不过今儿看着精神头不大好。” “少年夫q,难免吧。”既然太后对夕颜福晋的事情感兴趣,常喜也就顺着她的意,多陪她聊一会。深宫寂寞,也无非就靠着些琐事打发日子罢了。“得亏太后想得周全,连y都给福晋备好了。” 太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黎轩也是怪猴急的,这都是娶了福晋好j年的人了,还这么不知轻重。哀家看着夕颜那丫头都有些怕他了。” “想是王爷喜欢夕颜福晋得紧,情难自禁也是有的。”常喜面se如常地说。 “嗯,这倒是。看他刚才眼巴巴瞅着夕颜那样儿,只恨不能直接把她捧在手里。”太后笑道。“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听到瑞王府的好消息了。” “正是呢。” “允恒那孩子婚期也近了吧?” “回太后,还有十日。” “哎,”太后原本的好心情多少受了些影响,“这俩孩子本来也般配,只可惜允恒有那样的老子,夕颜又是这样的身世……横竖都是命。” “太后不必难过。要不是太后,夕颜福晋现在远嫁,又哪会有如今的尊荣?也是该知足的了。” 太后笑了笑,“说起来安王那小闺nv倒是个有福气的,人还没嫁过去呢,老汗王就咽气了。如今嫁给新汗王,算是有个好归宿了。” “也是太后和皇上的恩典,才能这么皆大欢喜呢。” 回了瑞王府,来不及休息,还得向老福晋和王爷福晋奉茶。夕颜不敢多耽搁,趁着换衣裳的空档赶紧把太后赐的y抹在痛处。宫中的东西果然是极好的,只那么一小会功夫,下身的疼痛就真减轻了好j分。 到大厅时,黎轩已经换了家常的衣裳,和老福晋,宁若一起在那里等她。 夕颜的心好像忽然被蜜蜂蛰了一下,有点疼。 宁若今天的妆容依然精致完美,脸上始终挂着温婉明媚的笑容,只是眼下的暗青却出卖了她。恐怕昨夜她也没有睡好吧?夕颜不无恶意地想。纵然大方得如宁若,其实也无法对自己的丈夫另娶她人做到无动于衷,不是么?如果宁若知道,黎轩虽然娶了她,也只不过是在折磨她侮辱她,她是不是会感觉好受一些?夕颜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算了,如今什么都不重要了。她既然嫁了黎轩,从今往后,便再没有自己了。或许从她父母兄长去世那天起,她就不该有自己了,只是她从没有自知之明罢了。夕颜又不免对自己生起气来,若不是黎轩,她现在也许已经嫁给了老迈的汗王,j乎不可避免一nv嫁二夫的命运。那么她现在究竟有什么资格抱怨呢?她分明该感恩才是。 心里这样想着,便不觉平和了许多。她温顺地跪在地上,“额娘请用茶。”“王爷请用茶。”“福晋请用茶。”……从此,这些人再也不是她的清姨,黎轩哥哥,宁若姐姐,而都是她的——主子。 “起来吧。”宁若亲切地说。“夕颜,咱们本来就亲如姐,如今只是更亲近些罢了。你也还像从前一样叫我宁若姐姐,好么?” 老福晋听后也赞许地点点头。 “是,宁若姐姐。”她苦涩地说。 “往后这些个俗礼也都省了吧。”黎轩忽然开口道。夕颜的失落和难过他看在眼里,心里只觉得闷闷的。见宁若和额娘都看他,他又赶紧加了一句。“反正你从小就不怎么懂这些。” 夕颜的脸se顿时难看了j分。她是顽p,可是礼数就这么差么?尤其看到后面一众的丫鬟仆f一张张要笑不笑的脸,她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从小就不怎么懂这些——他这叫说的什么话?黎轩真想给自己一耳光。明明是为了她好的一件事,偏偏到他嘴里就变了味。 宁若先是一怔,旋即轻轻嗔怪道,“你真是的,夕颜怎么就不懂了?我看她做的都是极好的。不过这前一句倒是对的,从今往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不必那么客套。” 老福晋想了想,却道,“话虽如此,该有的礼数也还是要有的,免得别人说咱们瑞王府没有规矩。” “是,谨遵额娘,福晋教诲。” 大家都看出了夕颜脸se不济,因为想着她跟黎轩新婚燕尔,昨晚怕是睡得也不多,就待了一小会便让她回去休息了。 夕颜强打着精神又一一行了礼,才在春雪夏霜的搀扶下回了房。 往后,这便是她的生活了吧。 第二十二章 上Y 夕颜虽然困得厉害,可是却没有立刻睡去。而是让人给她准备沐浴。 伺候她沐浴的,除了春雪夏霜,还有j个瑞王府的丫鬟。看到她一身的青青紫紫,显然也是吓了一跳,从她们的眼睛里,她甚至看到了怜悯。那又怎么样?夕颜麻木地想。 待那些丫鬟们退下了,春雪和夏霜才走上前,哽咽地说,“格格,你还好么?” “我很好。”夕颜闭上眼睛,她不想看到她们的眼泪,她……也不想流泪。 “王爷……为什么……”春雪yu言又止。她以为,王爷对格格至少是有感情的,不然格格吐血,他的着急紧张难道是假的么? “他没对我怎样,你们想多了。”夕颜淡淡地说。 “格格,”夏霜是个欢快的小姑娘,虽然难过,可是转而想到了可以安自己的事,“等将来格格有了孩子,王爷一定会对你好的。说不定,现在已经有孩子了呢?” 夕颜没有说话。 “要是儿子,还会是世子呢!”她以为夕颜没听到她的话,又加重了语气。 “或者……”春雪明显也想过这个问题,“是个nv儿也不错,可以和格格做个伴,往后的日子,总不会那么难过。” “不管是儿子还是nv儿,”夕颜终于开了口,声音已经有些沙哑,“都难逃庶出的命运。” 只一句,两人都噤了声。 “只有福晋的儿子才可以当世子。”她淡淡解释道,仿佛这一切都跟她毫无关系。 “可是福晋——”夏霜还想辩解。 “如果真的……像你想的那样……”夕颜的声音更低了下来,“那么我的儿子,就会被j给她来抚养,再不会认我这个额娘。” 春雪和夏霜不再说话,他们在温府长大,对这些事虽然一知半解,可也并非全然无知。如今听夕颜这样说,也不禁有些心灰意冷。 “可是我倒情愿会有个男孩。”夕颜自嘲地笑道。“至少还可以靠自己出去闯一闯,未必没有出头的机会。而庶出的nv儿,”夕颜的神情暗了下来,“大多也只能给人家做妾。难道我自己做妾,还要这样的命运在我的nv儿身上延续么?” “格格,”春雪伏在她身旁,“不会的,不会的,事情一定不像你想那么糟,现在不要多想,你身子才刚好……” 夕颜朝她歉然一笑,“我不是要让你们担心难过,只是告诉你们这个事实。这些话我也只说这一次,往后你们就不要再提了。太后为我指婚,也是希望我为王爷生儿育nv,我明白自己的本分。只是其他的,我不该想,也不敢想。” “奴婢知道了。” 沐浴过后,夕颜已经精疲力尽。昨天一早就为婚礼梳洗打扮,又经过黎轩通宵达旦地折腾,今天更是卯时就起身准备进宫谢恩,现下躺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骨头都要散了。原本还打算晾晾头发,把太后给的y再涂一遍,可是人刚一挨上枕头,还没来得及多想,就昏昏睡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时,天已暗了下去。 夕颜惊觉早已过了午饭的时间,脸se不禁难看起来。这才成婚第一天,自己就坏了规矩,不知道大家会怎么看她:也真对得起黎轩对她的评价了。 “格格这一觉睡了这么久,一定饿了吧?”春雪夏霜见她醒了,忙走过来。 “嗯……”夕颜点点头,有些懊恼地问,“怎么不早叫醒我呢?” “是王爷特地吩咐的。”夏霜说道。这一天经历,她也仿佛长大很多,若是平时一定聒噪得说个没完,现在也只是规规矩矩伺候她穿衣。 “王爷来过了?”她心跳也快了一些。 “您刚睡下没多久王爷就过来了。见您睡着,只说不要吵您,让您多睡会。”春雪答道。 “哦。”夕颜茫然地点点头,见春雪似乎yu言又止,于是忙问道,“是有什么不妥么?” “也没什么。”春雪脸se微红,“就是王爷拿来个y瓶子,说是以前皇上赏赐的,能活血化瘀……还问格格睡前上过y没有。” 夕颜脸上也挂不住了,低头道,“那……你怎么说的?” “我说没有……然后……然后王爷说……正好他一并给格格涂了。” “啊?!”夕颜目瞪口呆。“涂……涂哪了?” “王爷不让奴婢们在身边伺候……大约是,全都涂过了吧。”春雪小心翼翼地说,“格格您自己觉得怎么着?身上还疼么?” 春雪这么一问,夕颜才想起来,本来躺下时,还隐隐的有些疼,现在也不怎么觉得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再者她身上那些伤,也都伤在……夕颜原本白皙的脸不禁更红了,那他岂不是要把她全身涂抹个遍! 春雪见夕颜不说话,知道她是害羞了,便又说道,“王爷走时j代,格格的晚膳在房里用就好,吃完早些休息。刚刚厨房还打发人来问,说是都备妥了,等您一醒就马上送过来。您看是不是现在传膳?” 夕颜点点头。“传吧。”这两天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春雪一说,她还真是觉得饿了。 只一会儿功夫,夏霜就安排着丫鬟有条不紊地把菜都端了上来。 溜虾段,蛋卷拼粉肠,清灼芦笋,三鲜蒸饺,芙蓉雪蛤羹,居然还有她最喜欢的杏酪。 “这是……”夕颜脸上露出迷茫的神se,“这是今天的晚膳?” “奴婢刚也吓一跳!”夏霜轻笑。“厨房说都是王爷特别嘱咐的。奴婢一看,竟全是格格平日ai吃的。” 夕颜不禁晃神。从前他们家有个厨子做这杏酪最是拿手,那时她最开心的事就是捧着碗爬到树上,一边吃一边看外面的光景。再后来住进了王府,有次无意中跟黎轩说起,王府的厨子做的杏酪远不如她家里的好吃,黎轩当时还嗤之以鼻,嫌她嘴刁难伺候。谁成想第二天他竟不知从哪变出一碗来,味道居然跟从前家里做的一模一样。现在想想,那时黎轩对她虽然不及对宁若那么贴温柔,可其实也并不差。不管她对他提什么要求,也不管他表现得有多不耐烦,最后却总能想方设法来满足她。她虽不是他喜欢的人,可是她应该也算是他一个比较亲近的朋友或者吧…… “格格?”春雪见夕颜坐着一动不动,轻轻唤了她一声。“用膳吧。” “好。”夕颜方回过神来,浅浅一笑。 “王爷对格格,也是用了心了。”春雪轻轻说道。其实她此时心里也迷h得很。若说王爷对格格有情,他却下得了狠手把格格弄得遍鳞伤,若说他无情,今天不但亲自送y,如今又特地送来这许多格格喜欢的吃食,真是看得人云里雾里。可是不管怎么样,她还是愿意相信他对格格是有些不同的感情的。如若不然,往后的日子,格格要怎么过呢? 夕颜没说话,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她原想一笑了之,可是心里的想法却远不止表面那么风平l静,也只是那么一瞬,眼眶竟有些微红,眼里也有了亮晶晶的泪光。夕颜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 “格格赶紧吃吧。”夏霜在一旁c促道。“看起来好好吃哦。” “嗯。”夕颜夹了一块杏酪含在嘴里。明明是她钟ai的清爽香甜,却莫名有j分若有若无的苦涩,久久缠绕在心头。 可能是白天睡得太多,已经到了子时,她还是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猜不透黎轩的心思。本来他求太后指婚,她总觉得他对自己,多少还念着些旧情。可是昨晚……昨儿晚上他用那些难听话来说她,还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她虽然不知道寻常人家夫q是如何相处的,可听嬷嬷们说的也隐约知道这该是件双方都感到欢愉的事,绝对不像他对她做的那样……他分明是故意要羞辱她……想起他对她做的那些事,即使身包裹在被子里,夕颜还是止不住颤抖起来。黎轩是她的丈夫,若是他以后都这么待她,她该怎么办?她心里很乱很怕,想找个人说说,可是这些话又能对谁说?她身边最亲近的就是夏霜春雪,可是她们还都是小姑娘,而且今天自己这一身伤已经把她们吓得半死,她也不忍心再让她们跟着难过。清姨……不,额娘,更是不能说的,她虽已经是她的婆婆,可是也是他的母亲。 她对感情的事向来懵懂无知。年少的时候喜欢黎轩,哪天他能多看自己一眼,多对自己说句好话,她也会欢喜很久。可是黎轩对她经常不怎么耐烦,又嫌她顽p,她虽然觉得无趣,可也从不计较。后来出了那事,黎轩大骂她一场,她也因此离开王府,在灵水县一边想念他,一边慢慢死了心。待到长大,允恒说愿意娶她,她又觉得嫁给允恒也是不错的:他们是好朋友,应该也会成为一对和睦的夫q。可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她固然是嫁给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可是却要忍受他的折磨,未来的日子让她很害怕……不,不必那么远,她甚至怕下一个黎轩到来的夜晚,她害怕他不屑的嘲弄,害怕他疯狂的占有,害怕整个人被撕碎般的痛楚……然而,今天的他又似乎跟昨天不一样了。那么温柔贴,那么和颜悦se,倒真像是个珍aiq子的丈夫。就在她也j乎要被他迷h的时候,他又当着府里所有人的面讽刺她不知礼仪。这是她第一次以侧福晋的身份跟这一大家子人打j道,难道他会不知道他那句话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下人们以后会如何看她?她已经是这么尴尬的身份,他却还要让她这么难堪……她对他是真的心灰意冷,再无幻想了。可是,在说了那样的话以后,他却又能若无其事地来给她上y,还给她准备了那么多好吃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究竟想做什么?他知不知道,他的反复无常若即若离简直让她崩溃! 最好他以后都不要来了。夕颜沮丧地想。其实如果她对自己够诚实,她就应该承认,黎轩今天一系列的举动对她仍是有很大触动的,至少,她对未来,已不再像今早起床时那么恐惧和绝望了。 第二十三章 奴婢 新婚第二天,过得忙碌又乏味。她今天的功课是要学王府的规矩。虽然她在这里也住过不短的时间,但那时毕竟是客人。现在成了这个家的一份子,规矩也得从头学起。夕颜怎么也没想到,瑞王府的各项律条居然能写满j十本册子,她更想不到宁若居然能对里面的每一条都倒背如流。她简直……简直就是为给黎轩当福晋而生的!夕颜不禁抚额长叹。她现在真是越发会到黎轩喜欢宁若而不喜欢她的心情:那么一个美丽有才情又懂规矩的nv子,真不知要比自己这个“野人”强多少倍了。好在夕颜虽然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记x还是不差的,就这么y着头p念了一天,虽然不能说全都背过,但也记得七七八八,大差不差了。 晚饭夕颜只是胡乱吃了一点,就推说饱了躲进房里。这一天背书背得都想吐了,就算山珍海味摆在面前也索然无味。想想以前在灵水县,姨丈虽然严格,但是也不会b着自己一口气背这么多东西啊。夕颜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心说可惜nv人不能参加科举,不然要是拿出背规矩这劲来,只怕状元也考上了。 就这么乱七八糟想着,居然犯起困来。 等到黎轩进来时,就见到一个淑nv形象荡然无存的丫头呼呼大睡的样子。 春雪夏霜脸上都有点窘迫,刚才王爷说不用通传,她们也觉得没什么,谁承想就这么一会功夫格格就睡着了?还是……以这种算不上雅观的姿势。 “格格……”夏霜想叫醒她。 “不要吵她。”黎轩笑道,“没你们的事了,都下去吧。” “是。”她们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还在酣睡的夕颜。格格,你保重。 黎轩坐在床边,看着她娇憨的容颜,抬手帮她把一撮碎发挽上去。也不知道昨天给她涂的y膏有没有效果。黎轩心里想着,就自然地伸手去解她的盘扣,等到拉开她肚兜的带子,看到她雪白的肌肤上原先那些骇人的青紫已经退去了一大p,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痕迹,他才稍微安心了些。伤她,实在非他本意。 夕颜此时睡得正香,忽然觉得x前一阵清凉,还以为是因为自己没盖被子,晚上起了风的缘故,于是闭着眼睛在床上胡乱抓了一把,想拉开被子,却不料被子没找到,触及到一堵人墙,手上良好的质感让她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知道身前这人穿的是锦衣华f。怎么不是身边f侍的丫鬟么?她半梦半醒间,脑筋转得也慢了许多……等等!她忽然睁开眼睛,猛地坐起来,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黎轩。愣了有那么一瞬间,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上衣是敞开的,此时她丰盈的x部就这么大喇喇地对着他。夕颜的脸腾地红了,忙拉过被子遮住自己的身。 其实黎轩心里想得倒很简单,只是担心她身上的伤罢了。他做这些时也没有任何猥琐龌龊的想法。虽然……刚才呼吸也确实急促了些,有那么一霎那也确实是想到了些别的,好吧,他承认他还顺便摸了两下……但是他们现在是夫q,别说是要看她的身子,就算是立刻想要她,也是再正常不过。只是想着她身上还没完全好,又受了惊吓,他今天并不打算要跟她做些什么。可就算如此,她的反应,也太让人上火了吧? “王爷,您,您怎么来了?有,有什么事儿么?”刚一问出口,她就后悔了。这问题答案不是明摆着么,他大晚上跑到她屋里来,还扒她衣f,不就是要……嘛。 看她这样子,黎轩不禁生出j分捉弄她的心来。“是有事。” 夕颜在被子下忙着系肚兜带子的手忽然一滞。她拉紧被子,眼睛里满是惊恐与抗拒。 “我是来——告诉你,明天是归宁的日子,早点睡。”他淡淡地说。她的表情真是刺眼。 “就这事?”夕颜不敢置信地问。 “你如果不困,想做点别的,我也可以奉陪。”他冷着一张脸,即使是开玩笑也让人不寒而栗。 “……不,不用。我特别困,真的。”她很真诚地保证。又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衣f穿上。“那王爷今天……”她试探地问。 “睡这里。”黎轩淡淡地说。 “那您不用陪福晋么?”什么都不做g嘛不回自己房间啊? “你希望我去?” 她看着他深邃的眼睛,一时之间也猜不透他是希望她点头还是摇头,于是也不敢乱动。 看她这副小心谨慎的模样,他忽然记起十四五岁时的一桩小事。那时他在一帮同龄贝勒的怂恿下第一次逛烟花之地,还在花魁的“指导”下,第一次做了那档子事。后来不知道允恒那个大嘴巴怎么就在夕颜跟前说漏了嘴,她居然有足足十天没跟他说过一句话。往常他们每次吵架,每每都是她主动示好。一是因为他要面子,总拉不下脸道歉,再也是因为夕颜心思单纯,什么不开心的事转身就忘了。于是每次不管谁对谁错,先开口的总是她。可是那次,她却真是铁了心不理他,害得他好j晚都睡不好,真怕她从此再不肯理他。呵呵,如今她长大了,心又丢在了别人身上,待他果然也就不同了——居然贤惠大方得都开始把他往外推了。 “那您……就睡这里吧。”她嘴唇,怯怯地说。 黎轩动也不动,就那么定定地看她。烦!怎么就连她嘴唇也这么x感呢?他觉得今天真不该来,本来就想看看她的伤,现在却免不得要胡思乱想了。 夕颜一阵迷茫,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今天刚学习过自己的职责。该死,怎么又忘了自己的身份了?于是赶紧爬下床。看来懂规矩就是好,虽然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可是至少心里不慌了。 她半跪在地上,“奴婢伺候爷脱……”话还没说完,却被黎轩一把提起来。 刚才明明还很平静的脸上忽然就满是怒气,“什么奴婢不奴婢的,谁要你当奴婢了?” 她不是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嫡福晋,又没有什么高贵得可以倚仗的身份,在这家里,他是主,她是奴,这就是祖宗留下来的规矩。她哪里错了?委屈的眼泪明明就要涌出来了,可她偏不要哭。他根本是借题发挥,又在欺负她!昨天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嫌弃她不懂规矩,今天又这样!他就是混蛋,大混蛋! 黎轩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可是他实在讨厌她这么低眉顺目的样子。他娶她回来,是要疼她ai她的,不是让她为奴为婢的。“别整天奴婢奴婢的,听了就心烦。你就还跟从前一样行了。”他没好气地说。 “奴……知道了。”她咬着下唇,低着头,又蹲下要为他脱鞋。 “不用了,我自己来!”他负气地脱掉鞋袜,又自己动手脱了衣裳,气冲冲地躺到床上。“睡觉!”说完也不看她,背过身去。 夕颜仍然蹲在地上,傻傻地看着背对着她生闷气的黎轩。怎么不管她做什么都不能合他意呢?说她没规矩的是他,如今她好好学规矩了,他还是不高兴。要是怎么都不满意,g嘛要来呢? “还不赶紧上来?”他闷闷地说。 夕颜无奈地摇摇头,算了。她不过就是他的奴婢,爷一个不高兴,要打要骂也全由他。想着自己刚才还在心里骂他,夕颜忍不住心虚地吐吐舌头。于是乖乖地把衣f脱下来叠放在一边,认命地睡在他的身侧。 第二十四章 归宁 今天是夕颜回门的日子,宁若做事素来妥帖,提前已为她准备了丰厚的回门礼物,早早地打发人送来,让夕颜带着回去。虽然钮祜禄府的两位只是夕颜的义父义母,可是他们对她确实疼ai有加。不管这疼ai是因为她本就可人疼,还是因着皇帝的面子,夕颜都珍而视之,更何况他们之间还有婉澜少谦这些共同的亲人。于是一早起来给老福晋和宁若请安后,夕颜便欢欢喜喜地跟着黎轩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王府的马车到达钮祜禄府时,程泽夫f早已经在门口等着,见着黎轩就要下跪。黎轩淡淡说了句,“都免了吧。”夕颜便在心里感慨,这就是太后说的权势与尊荣吧。即使程泽夫f名义上可以算是他的岳父母,见了他也还是要跪的。 吃过午饭,钮祜禄程泽陪着黎轩在前厅聊天,夫人按照常理把夕颜拉进屋里说些己话。虽说是母nv,可是这情分其实也不过j日光景,所以寻常母nv间的那些s密话,钮祜禄夫人还真没法说出口。不过看着夕颜羞羞答答的模样,王爷那看似无心又难免流露的含情脉脉,再想起近日外头流传的关于瑞王力排众议求太后指婚的事,可以想见夕颜在王府里过得也一定是如鱼得水的了。于是钮祜禄夫人只是简单询问了一下她在王府的生活,又隐晦含蓄地嘱咐了j句,也就算完成她为人额娘的“任务”了。 不觉日落西山,他们也要回去了。刚在门口告别完义父母准备上马车,却正好赶上钮祜禄府的轿子抬到门口。 程泽夫人因而笑道,“看来是你大哥哥回来了。” 果不然轿上下来一个面如冠玉的青年公子,不是温少谦是谁? 见到夕颜,他也不意外,快走j步到她和黎轩跟前。 “大哥哥。”夕颜满心欣喜,本来今天没看到他,正有些失落,现在他回来了,自然格外高兴。 “给王爷请安。”少谦说着就要行礼。 “免了。”黎轩挑眉看他。温少谦的名字他当然不会不知道,虽然没有共事过,可是也见过j次,倒是挺温文尔雅,博学多才一个人。可是看着夕颜那g亲热劲……觉得这人似乎也碍眼起来。 “大哥哥,夕儿还以为今天见不到你了。” “本是要早些回来的,奈何实在事多。”少谦歉意地笑笑,没想到居然忙到这个时候,只怕再晚回来一步,夕颜人都走了。 “现在也不晚呀。”夕颜甜甜笑道。 “这就——要回去了么?”少谦温声道。 听了他的话,夕颜心里漫过一丝苦涩。“是啊,”她抬头朝他嫣然一笑,“回去之前能见大哥哥一面总是好的。” “对了,”少谦回头吩咐了随从一句,那人马上折返回轿子。“前j日的画像已经装裱好了,原说要打发个人给你送去,你既然在,就拿着吧。” “是吗?”夕颜眼睛一亮,“那真是太好了!” 随从已经上前恭恭敬敬地把画筒呈给夕颜。 夕颜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怎么大哥哥一直带在身边么?”她没心没肺地问了一句。 黎轩闻言,眉头一皱也看过来。 少谦注意到王爷的表情,脸上不免露出一丝尴尬,“呵呵,也不是,因为昨儿个是我顺路去取的,所以才……” “哦。”夕颜如梦方醒,露出天真的笑容,“谢谢大哥哥,夕儿欢喜得很!” “夕颜,”钮祜禄夫人一直冷眼旁观,看着黎轩面se不善,忙说道,“时候也不早了,赶紧随王爷回府吧。” “是,额娘。”夕颜原本发亮的眼睛瞬间黯淡了下来。 钮祜禄夫人又忙陪着笑对黎轩解释,“这两个孩子从小在一处长大,见了难免多说j句,王爷不要见怪才是。” 黎轩冷着脸点点头。“夕颜,咱们确实该走了。” 夕颜只得依依不舍地再与众人告别,任黎轩扶她上了马车。 一路上夕颜抱着那画筒j乎舍不得离手,黎轩看在眼里,心中别扭,却只隐忍不发。什么叫做从小一处长大?夕颜去灵水县的时候已经十三岁了!她跟他才叫一处长大好不好?!十三岁时她已经是一个轻灵多姿的少nv,不是什么小孩子了。情窦初开的少nv遇到温润如玉的少年……他心头微震,忽然眯起眼睛打量她,“你跟温少谦很熟?” 一直没听他出声,现在忽然蹦出来一句,夕颜先是一愣,而后认真想了想,摇摇头,“也不是很熟。以前大哥哥回家的时候并不多,可是他对人很好,所以大家都喜欢他。”但即使这样,对她来说,他也是个难得的亲人,尤其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 他冷哼了一声,算是回应。夕儿夕儿,不熟还叫那么亲热。 “其实我跟二哥哥比较玩得来。”她不怕死地补充了一句。 大哥哥,二哥哥,允恒哥哥,到处都是你哥哥!他心里恨恨想着,却好似不经心地问,“你们刚才说的是什么画像?” “这个啊,”夕颜低头看看画筒。“大哥哥的画画得很好,从前还教过我,前些日子住在府里,他画了一张画像送给我。”见黎轩一直盯着画筒,她犹豫了一下,“王爷,您想瞧瞧么?” “嗯。”明明心里巴巴地等她说这句话,回答起来却好像万分勉强一般。 夕颜也不计较,小心翼翼地拿出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地展开。黎轩的心也跟着更沉了下来。画上温馨甜蜜的少nv,肤若凝脂,粉黛未施,却自有一g天然去雕饰的美丽,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眼里幸福的笑意装点得整个人都灿烂起来。她并不美得惊心动魄,可是却让看的人舍不得别开眼。再看她身旁的男子,面上虽有些清冷,却自有一段风流神韵。最让人拍手叫绝的还是他看向她的眼神,有怜惜,有宠溺,有担忧,有……连他都不得不承认,温少谦的画的确画得极好,很生动,很传神,很……让他生气!他不想生气,不想在现在他跟夕颜的关系如履薄冰的时候再雪上加霜,可是他又忍不住要愤怒。在她离开他的五年,到底有多少故事,他又到底错过了多少?如果除了允恒,她还有其他的选择,那么……他偷偷看了她一眼。夕颜只怕对此还浑然不知。想到这里,黎轩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平静又带点不屑地说,“不过如此。”然后恋恋不舍地转过头不去看那画上的少nv。 夕颜的表情明显不信。大哥哥的画,连一向严谨的姨丈都赞不绝口,怎么就不好了?可是转念一想,黎轩也是从年少时就擅长书画,或许他能从细微之处发现她没注意到的缺点也未可知。于是虚心地问道,“王爷是觉得哪里不好?” “把你画得太好看了!”他赌气似的瞪了她一眼。 夕颜羞赧,讪讪笑道,“我……确实没那么好看。”当时她就觉得大哥哥把她画得过于美好了些。 绯红的脸颊,娇羞的神态,初为人f的她稚气未脱的脸上又多了j分难以言喻的妩媚,黎轩忽然就懊悔起刚才的话来。温少谦哪里是把她画好看了,画上的她分明不及现在的她万分之一美。温少谦再会画又如何,他能够画出每一天每个表情的她么?可是,自己却是可以实实在在拥有她的。 他的心情不觉好了起来。“等有空了我给你画一幅。”他云淡风轻地说。“保管比他画得好。” 夕颜怔怔地看着他。 这算什么反应? “你若不想要就算了。”生怕她拒绝,他抢先说道。 “多……多谢王爷。”夕颜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这是又要哭么?他心里叹息。似乎他总能惹她哭。细腻敏感如宁若,他也能温柔待之,怎么对于自己心ai的人,却只会惹她伤心?更要命的是,他根本搞不清楚让她难过的事是什么。 夕颜没再做声,他也陷入了沉思。 “呦,这是画得谁啊?”允恒抢过黎轩手里的画卷,啧啧称道,“宁若,黎轩画你也真是画得绝了!”他说着,朝黎轩眨眨眼睛,“情人眼里出西施是不是?” 黎轩白了他一眼,“你嘴里就没句正经话。” 宁若也羞涩地一笑,“黎轩哥哥别理他,允恒就惯ai笑话人。”话虽这么说,脸上却满是喜se。 夕颜在旁边羡慕得紧,挨在黎轩身边,渴望地问,“黎轩哥哥,你也给我画一张好不好?” 黎轩低头看看她。“不画。” “画一张吧,求求你。”她苦着一张小脸,可怜兮兮地说。 他明明心软了,可就是不肯就范。哼,昨天她一声不响偷偷跟允恒溜出去骑马,害他兴冲冲跑去给她送桂花糕扑了个空,他才不要这么轻易原谅她。再说……上次打猎,听那些成了家的兄弟们说,nv人最是不能宠的,不然将来还指不定骄纵成什么样子……呸!怎么就想到那上面上去了!黎轩自己脸先红了。若说夕颜的喜欢,还只是单纯地停留在想每天可以看到他,跟他一起玩,那他的喜欢无疑要长远得多,也认真得多。她现在不学无术,整天就只知道混玩,额娘倒罢了,阿玛对她早有微词,要是再这么下去,他们哪还成得了什么亲?这样想着,心不觉又y了起来。 “那……”夕颜看着他,讨好地说道,“你教我画画行么?我也想学。” “你若真想学,我让阿玛请先生教你。”他故意说。“你可得认真学才好。”京城里这些大家闺秀,哪一个不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信手拈来。他倒也不是图这些,只盼着她能安稳些就行。 “夕颜,别理他。”允恒笑着拉过她来,“他不教你我教你,我也会画。”说话间,已经把小丫头拐带出去。 黎轩恨恨地握紧拳头。 “黎轩哥哥,谢谢你的画。画得真好。”宁若红着脸走过来。她本就是个美丽的nv孩子,如今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 “你喜欢就行。”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我也有样东西给你。”她轻轻地说。“希望你……不要嫌弃。”说着,从丫鬟手里拿过个东西塞到他手里,也不待他有什么反应,主仆二人就匆匆离去。 黎轩低头看看手里,是个做工精致的络子。他方想起来前j日有心捉弄夕颜,要她给自己打个络子。谁都知道夕颜不善nv红,这事自然就石沉大海,他也没放在心上。没想到宁若却上了心……他拿着络子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也不知是悲是喜…… 黎轩回过神来,看着还在沉默的夕颜。他早该为她作幅画的。她的样貌,他也不只在心里画过千遍万遍了,不是么? 第二十五章 等待 原本是打算回去就给她画幅画像,可是说起来黎轩这人也真是别扭得紧,矫情得紧,明明是自己主动提出来的事,回了家,却又希望这话由夕颜亲自说出来才好。可是夕颜摸不透他的心思,以为他只是一时心血来c,于是也就忍着不提,就这样,本来一件很简单的小事,居然一直拖着拖着就没了动静。 按常理,黎轩娶了侧福晋,总归是要先千娇百宠一段时间。再怎么说,这j年他身边也只有宁若一个人,就算是天仙也该腻歪够了。谁想到如今他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在他跟宁若的朗风堂,只是隔个一两天才会去夕颜的晨夕阁过夜。不过也真的仅限过夜而已。每次看着她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他就哭笑不得。就好像现在这样——黎轩侧过头看看夕颜,她正紧贴着墙角躺着。他一点也不怀疑,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愿意睡到墙里面去。 原先他想得倒是挺好,打算等夕颜身上的伤好了再好好疼ai一番,让她忘了那晚的不堪。可是这么些天过去了,她仍视他如洪水猛兽,哪怕他轻轻一个翻身,也会让她颤抖,更别说是任何亲密的动作。黎轩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再去勉强她,于是也就由着她。每次只要在这睡下,轻易是不肯乱动一下的。常常一觉起来,腰酸背痛得比睡着前还要困乏疲惫。所以第二天回到他跟宁若的房里,他的精神总是不济,只恨不得倒在床上再也不要起来。这看在别人眼里,也只以为是他在夕颜那儿折腾得狠了,掏空了身子。事实如何,宁若自然是不清楚,他也不好意思去跟她说这些。虽然为了安抚宁若,他也勉强着自个儿跟她温存过两三次,可是每次都是了事,再不复从前温柔缱倦。宁若嘴上不说什么,心里却难免觉得委屈:丈夫把所有的精力都留给了侧室,她这当q子的,就算再不计较,又能好受到哪去呢。黎轩自己也觉着丢脸,他还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却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心里也是窝囊得要命。可是,他能拿夕颜怎么办?y来已经适得其反,现在他也只能耐心等待。况且他已经错过了五年,现在只想珍惜她在身边的日子,只要她在,哪怕只是这么静静看着,也是开心的。 “允恒的婚礼你想去么?”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问。今天饭桌上额娘无意中提起来,因为怕她多想,没说j句就结束了这个话题。可是,她从那时起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虽然现在躺在床上她的眼睛闭得紧紧的,可是那微微颤动的长睫ao还是出卖了她——她根本没有睡着。 “啊?”夕颜睁开眼睛,有些意外也有些欢喜地问,“我可以去么?”本来听额娘说起,她以为自己一定是没资格去的,还有点伤心呢。 “你愿意去?”他对她的反应有点奇怪。意中人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居然还能高兴得起来? “嗯。”夕颜认真点点头。“想去。”她的脸上有种梦幻的光芒。可以说,允恒是自她家人去世以后对她最好的人了。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对她来说始终如一道y光,不管什么时候,都毫不吝啬地照亮她的生活。虽然他们没有缘分成为一家人,可是对她而言,他已经跟她的亲哥哥无异,她当然希望亲眼看到他得到幸福。 “想去就去吧。也不差你一个。”他的语气不怎么好。看她这副样子,他真忍不住要怀疑她正幻想着即将嫁给允恒的是她自己了。 “谢谢王爷。”她微微一笑。刚才自己一直装睡,如果现在继续装下去,似乎有些不太合适。可是要是就这么躺在被窝里聊天,又有点……正踌躇间,忽然听到他说,“过来。” 夕颜怔怔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这j次他来,可没提过……那样的要求。 “过来!”他又说了一遍。 夕颜只得慢慢地往他身边挪了一点。 “再过来些,这样我够不着。”他不满地说。 夕颜心一横,顺从地躺到他身旁。 黎轩猝不及防地一把搂住她,揉进怀里。夕颜吓得大惊失se,挣扎着想摆脱他抱着自己的双手,却不小心触碰到了他身的某个部位,整个人都僵y起来。 “我只想抱着你睡觉。”他的声音低沉强忍,“如果你总这么乱动,难保待会我不会改变主意。” 她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声,惊慌失措地仰着头看他,身子却躺在他怀里再也不敢动了。 “这才乖。睡吧。” 夕颜哪里敢睡?怯怯地拿她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黎轩于是腾出只手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拿眼睛g引我g嘛?等我吻你么?” 夕颜赶紧听话地闭上眼睛。 黎轩轻轻吻过她的睫ao,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夕颜,我不会放手的。 第二十六章 嫉妒 虽然新娘子还未迎娶过来,可肃王府里早已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真心来祝福的,凑热闹的,想巴结的,所有人都凑到了一起。黎轩跟肃王早先因夕颜的事情虽已闹翻,可是事情如今得到圆满的解决,又是儿子大婚,肃王爷也就难得的不跟小辈计较。黎轩尊敬肃王爷是长辈,就算当时他口出恶言说夕颜与他有染,可是时过境迁,也不想再追究些什么,两人一个佯装大度,一个真不计较,倒是也勉为其难地攀谈了j句,左右就是黎轩恭喜肃王佳儿佳f,肃王恭喜黎轩刚又娶娇q。说话间肃王还别有深意地打量了夕颜j眼:早就说黎轩是这j人的入幕之宾,如今可不就印证了么? 允恒因去迎亲还没有回来,所以现在整个肃王府最引人注目的恐怕就属黎轩与他这一q一妾了。黎轩与宁若成婚两年都不曾纳妾,也不知被多少深闺淑nv倾心仰慕,s心里拿来跟自己的丈夫比较。少nv们也以他为择偶标准,只巴望着能跟瑞王福晋一样,一生被人钟ai。现在可好了,父母规劝nv儿接受丈夫三q四妾时,总会忍不住说一句,“现在就连瑞王都……”瞧,你们心心念念的瑞王爷,不娶则已,一娶惊人,居然能把万岁爷准备送去和亲的nv子都娶回家当枕边人。啧啧,真是了不起。虽然知道黎轩求太后指婚的人并不多,但总有那么j个多话的,于是一传十十传百,竟然搞得名门富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若说因此搞得他从前一往情深的形象荡然无存,其实也不尽然。慢慢地又有种说法悄悄传了出来,说是夕颜原本是打着如意算盘要嫁给允恒贝勒的,后来皇上赐婚,她就这么被生生抛弃了,于是这nv人索x一不做二不休,不知道使了些什么下流法子终于又爬上了瑞王爷的床,这才b得黎轩就范,只得娶了她了事。人们总是忍不住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有时明明是男人薄情寡x,却偏要说是nv人红颜祸水。所以这想法虽然荒唐,却很快就被大家欣然接受了。nv人想,不是瑞王不值得她们敬重,实在是那nv人太不要脸。男人想,的确不是我们经不住诱h,实在是外面的nv人太主动。于是人们所有的好奇和不满都集中在了夕颜身上。nv人恨她寡廉鲜耻,人尽可夫,男人却好奇她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能先是把允恒迷得神魂颠倒,后又让对q子一心一意的黎轩也着了她的道。还有些放l的纨绔子弟,好奇夕颜是不是真像传闻中那么水x杨花,若是果真如此,能勾搭勾搭就更是再好不过了——毕竟这事在贵族之间也不罕见,无非就是秘而不宣罢了。待到见了夕颜,众人皆是眼前一亮。还真别说,这小妞白里透红,水嘟嘟粉nn的,看第一眼时只觉清丽脱俗,也不十分惊艳,往后每看一眼就漂亮一分,待不知忍不住看了多少眼才发现,这丫头的容貌竟真是不输给瑞王府当家主母——那天仙一般的宁若福晋。于是众人越发佩f起黎轩的眼光来:怎么就这么会挑呢!那惹人怜ai的小模样,放在床上还指不定怎么l呢……若是早一些认识她,也弄回府里当个侧福晋玩玩岂不美哉? 于是可怜的夕颜就这么莫名其妙成了男人们意y的对象,她自己还全然不知,只是觉得身边打量自己的人越来越多。甚至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躲在暗处偷偷看她,那眼神仿佛她已经被扒光了一般。夕颜无意中与其中一人的目光相遇,不禁吓了一跳。这种眼神她多少有些熟悉,新婚之夜黎轩也曾这么看她,她一时也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吓得脸都白了,忽然就有些后悔来了这里,头更是吓得连抬都不敢抬。 京城里这些传闻,黎轩也并非全然不知。可是谣言就跟瘟疫一样,一旦传播起来,根本没法阻止。夕颜是什么样的人他最清楚不过,嫁给他之前还是完璧也是确定无误的。即便是他,到目前为止也不过就新婚那晚才跟她亲近过一夜。怎么就成了别人嘴里的放荡格格?众人看夕颜的神情,他也看在眼里,不论男nv,都是恶意多过善意,他于是更寸步不离地在她身边,生怕一丁点流言蜚语进了她的耳朵。 好在允恒总算把新娘子迎回来,新郎与新娘顿时成为众人的焦点,他也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因为是肃王府贝勒娶少福晋,婚礼办得格外隆重。 允恒手持大红绸牵着他的福晋走过热闹的人群,祝福声此起彼伏,可是他的脸上却始终淡淡的,他就这么目不斜视地往前走,压根没有留意到远远地站在人群后的夕颜。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夕颜怔怔地望着,连别人看向她时意味深长的目光都全然没有注意。哦,原来……娶福晋和娶侧福晋果然是不同的。毕竟,一个是q,一个是妾啊,她忽然有点想笑,自己怎么会这么没见识,这么点小事都如梦方醒一般。可是笑意还没到眼角,眼泪却不由自主就涌了出来。是呀,虽然她小时候幻想过很多次长大以后嫁给黎轩,却从没有一次,会想到自己是那样的身份。 黎轩的拳头紧紧地攥住却又默默松开。他没法责备她。如果他是她,看到心ai的人成亲,会不怨,会不痛么? 夕颜悄悄把泪擦g,转身退了出去。 “你要不要去看看?”宁若轻扯了下黎轩的袖口,“我怕夕颜——” “她不会的。”黎轩平静地说。但愿他们需要的,只是时间。 “格格,您还好么?”春雪忧心地问。现在不止王爷的感情捉摸不透,连从小与她一起长大的夕颜,她都不懂了。以她的感觉,格格明明对贝勒爷不是那样的感情啊,怎么现在这么难过呢。 “没事,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夕颜深吸口气,“里面太闷了。” “嗯。”春雪犹豫了一会,“格格,是为贝勒爷成亲难过么?” 夕颜一愣,她没想过春雪会这么问。可是仔细回想一下,眉头也皱了起来。恐怕,是会让人有这种联想吧。 “不是的,允恒哥哥成亲,我也欢喜。”她叹了口气,“我只是,有些感慨自己的处境罢了。” “其实奴婢看着,这些日子,王爷对格格也是很好的,格格何不敞开x怀……” “哎呀,这是谁在这黯然神伤啊?”不远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春雪的话。 第二十七章 恶意 “哎呀,这是谁在这黯然神伤啊?”不远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打断了春雪的话。 “不就是瑞王爷新娶的侧福晋嘛?”另一个清脆的声音嘲讽道。 说话间,两个华f少nv已经走到她跟前。 夕颜有些慌乱地垂眸掩饰自己微红的眼眶。 “咦?这大喜的日子,莫不是有人在哭么?”其中一个更艳丽年长些的少nv轻声嗤笑道,“还真是丧气呢。” “也难怪啊。”另一个年纪稍小些的,凉凉附和,“本来少福晋之位是自己的,现下却……可不恼人呢!”说着,用帕子掩住嘴低低笑起来。 夕颜这才想起来先前说话的艳丽少nv,就是上次肃王生辰时仰慕黎轩的nv孩。感觉到她们浓浓的敌意,夕颜微微侧了侧身,低着头打算从她们身边走开。 艳丽少nv见她要走,反倒故意往前跨了一步,笑着跟身边nv孩道,“德真,咱们在家可常听人说起瑞王府的夕福晋,有过人之处,”她刻意在“过人之处”上停顿了一下,“你瞧可是我眼拙了,怎么竟完全看不出来呢?” “不是姐姐眼拙,”被叫做德真的nv孩轻笑道,“只是那些个狐媚手段,咱们这样的人家又怎么能会其中的深意呢。” 夕颜脸se一变,不由往后退了一步。“两位……请让一让。” “请两位小姐把路让开,”春雪赶紧护在夕颜前面,“我家主子要过去。” “放肆!“年长的nv孩厉声说道,”主子面前,岂容你个奴才造次!”说着就把春雪往后推了一把。 春雪不设防,整个身子向后倾去。夕颜正心烦意乱,也不曾留心,眼见着春雪就这么朝自己倒下来,有心去扶已经晚了,两人双双摔到地上。 “夕儿!”只听到一声轻呼,夕颜还没来得及反应,已经被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伤着没有?”温少谦关心地问道。 夕颜摇摇头,赶紧把春雪拉起来。 “不知我家小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佟佳小姐,”温少谦压抑着怒火,温声道,“还请两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然事情若是闹大了,让瑞王知道,佟佳大人脸上也未必那么好看。” “哼,明明她自己跌倒的,关我们什么事?”被他这么瞪着,叫德真的少nv脸居然红了,可还是不f气地辩解道。 “既然如此,”少谦也懒得再理她们,“夕儿,我们走。”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王爷呢?”待两人走得远了,少谦才放慢了脚步。 “是我自己想出来透透气。”夕颜朝他勉强一笑。“大哥哥什么时候来的,夕儿刚才都没看到你。” “在花园里转了一会儿,”温少谦笑了笑,“她们说的那些……你别放在心上。” 夕颜苦涩地低下头,“嗯……我,我不在意的。” “进去吧,或许王爷已经在找你了。”京城里的传闻,大有愈演愈烈之势,现在只怕留在王爷身边,才是对她而言最安全的地方吧。 马车里,黎轩若有所思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夕颜。她是在温少谦的陪同下回来的。那时的她眼眶微红,精神也很不好。待到喜宴上允恒来敬酒,两人四目相对时,那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的表情,更是让人动容。若他只是个旁观者就好了,若他……不是那么ai她在意她就好了,他或许也会同情他们的遭遇,或许也会为他们相ai却不能相守而遗憾。 可他,偏偏不是别人。 他不禁又望了她一眼。 此时的夕颜星眸涣散,脸se酡红,醉意朦胧中竟透着别样的诱h。他只得装作不经意地错开眼睛。本来关于她的传闻就叫嚣尘上,她还……他心里恼火,忍不住又偷偷看了她一眼。 可恶,这副德行,真是……迷死人了! 马车在王府停下,黎轩把已经有些迷糊的夕颜抱下来,犹豫地看了宁若一眼。宁若心领神会,朝他点点头。黎轩本想说些什么,可又觉得两人之间再多的话也是多余,于是微微颔首,抱着夕颜离去。 第二十八章 醉话 其实依着夕颜的酒量,今晚喝的这些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她心情郁郁,酒又喝得急,正所谓酒入愁肠,再加上路上颠簸,居然真的醉了。黎轩刚把她放到床上—— “唔——”夕颜稀里哗啦狂吐了起来。她也当真会吐得很,自己身上一点没脏,躲闪不及的黎轩却弄得满身污渍。 春雪夏霜见状,脸se都变了。 “还不赶紧伺候你们主子漱口!”黎轩见她们吓得只愣着不动,大怒道。“你,”他随手一指夏霜,“去拿碗醒酒汤来。” “是。”春雪夏霜这才回过神,各自去准备热水手巾醒酒汤。 “马上备水伺候王爷沐浴。”采棋沉着地嘱咐j个小丫头。 众人又是一通忙活。 夕颜有些闹酒,不肯乖乖喝汤,黎轩也顾不得身上脏,又亲自喂她喝了下去。好在夕颜也折腾得有些累了,才一会功夫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黎轩这才倒出空来换下脏了的衣裳准备沐浴。 屏退了下人,他一个人坐在浴盆里闭目养神。 明明昨天还那么欢欣雀跃,怎么又是一副倍受打击的模样……真就那么伤心么?热气腾腾的浴桶熏得他也有了j分醉意,连外面踉踉跄跄的脚步声,都没有引起他的注意。 “咦,你为什么在我房里洗澡?”夕颜站在屏风前,醉眼朦胧地指着他,“还偷用我的浴桶!哼,我也要洗。”说完,七手八脚地把自己的衣f一脱,只穿着肚兜就跨进浴桶。 原本宽敞的空间瞬间变得狭小起来。 “哇,你的身真y!”夕颜像第一次见似的,兴奋地用小手在他结实的x膛上戳了戳又捏了捏。 “夕颜,”他沉声道。“不要乱动。” “好。”她听话地点头答应着,手却开始顺着他的x膛往下滑。 “夕颜!”他低声吼了一句,按住她的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在玩火。” “才不是!”夕颜生气地用另一只手拍开他,“我是在玩你。” 他哭笑不得。怎么都这么大了,喝醉酒以后还是这个熊样?可是心里又有一丝丝欢喜。这时,她似乎又变成了他熟悉的夕颜,那个ai耍赖ai缠人的夕颜。就连原本因她为允恒难过而郁闷的心情,都暂时得到了舒缓。他甚至在心里盘算,或许以后可以经常让她喝那么一点点,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比这阵子任何一天都可ai多了。 “听话,把手拿开好不好?”他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随着她的手一路下移,他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身也灼热了起来。黎轩索x抬手脱下她肚兜,直接扔了出去。 美丽的**不着寸缕地展现在眼前,即使不是第一次看到,他还是低低叹了一声,“你别动……我怪难受的。” 夕颜微睁着迷离的眼睛,关心地问道,“你是疼了么?” “没有。”他低声说,接着用手一揽,把她搂在怀里。夕颜原先红扑扑的小脸此时被热气烘得更是诱人,长长的睫ao上挂着一层薄薄的水珠,粉粉的唇瓣微张着,玲珑的身更是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 夕颜自然不知道他此时的想法,手还在东一下西一下地揩着油,忽然就碰到一个y邦邦的东西,不禁有些奇怪,“哦,难怪不让我动,原来你偷藏了好东西,还不快拿出来给我玩玩!”她说着就往外拽。 黎轩倒吸了一口冷气,死死压住她的手。“磨人的臭丫头,想要我命么?” “什么呀!”夕颜不高兴地瞪他。“你这个小气鬼!” “我小气?”黎轩挑起眉,“待会我大方了,你可别哭。” 夕颜歪着头看看他,“为什么要哭?”说着,又伸手想去拽他。 “借你玩也可以……”她的手又贴了上来,他真要疯了。“你先回答我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已经忍到了极限,勉强靠着意志力说道。他想知道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虽然在夕颜醉酒的情况下问这些,多少卑鄙了点,可他明白:自己今天若是错过了,以后便再也不会有机会。 “那好吧,你问。”夕颜很爽快地说,手还在她的“新玩具”上拽了两下。 “你……老实点,咱们好好说话。”他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子。 “……好吧。”夕颜不舍地松了手。“问完一定要给我玩!”她又确认了一遍。 “好!”他咬紧牙。 “那你快问!”她c促道。 “你今天……是不是很难过?” “嗯。”夕颜点点头。两个佟佳小姐用那么难听的话说她,她当然难过了。“可是我也很高兴。” “高兴?”他一愣。 “因为允恒哥哥娶亲啊。”她抬头看看他,一副“你很笨”的样子,接着又趴在他的x膛上。“我好羡慕新娘子。”她喃喃道,“羡慕她有那么好的家世,羡慕她有一个盛大的婚礼,羡慕她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他们的婚礼……虽然他已经竭尽所能给她最好的,可是因为是侧室,跟娶嫡福晋终究是有很大不同,还是让她觉得委屈了…… “你也有家,瑞王府不就是你的家么?” 怀里的她摇摇头,轻声说,“不是的,瑞王府是宁若姐姐的家,不是我的家。”她早就没有家了…… “夕颜,你……你就不能忘了允恒么?咱们可以——” “我才不要忘记!”不待他说完,夕颜已经不满地嚷嚷起来:“他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那我呢?我对你不好么?” “你?”夕颜费劲地想了想,“你对我不好么?”她茫然地重复了一遍。“你对我好么?” “我……我一直想对你好的……从以前……”从那么遥远的以前,他就想对她好。 “夕颜,你还喜欢我么?”这话一直堵在他心里。他不敢问,只怕自己哪天说出了口,两人再没有回环的余地。可是现在,他想要个答案。若是她还喜欢他,哪怕只有一点,他也会放下一切的尊严和面子,只是拼尽全力争取她。 夕颜似乎沉默了很久,久得好像有一生那么长。正当黎轩以为她睡着了时,却听到她喃喃说道,“不喜欢了。再也……不会喜欢了。”那太累,心太疼了。 明明水还热着,怀里的娇躯还暖着,他却觉得整个人都冰冷起来。 第二十九章 流言 夕颜起床时,天已经大亮了。昨晚睡觉她居然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她一脸狐疑地看着帮她穿衣f的春雪夏霜。 “您都不记得啦?”春雪也忍不住笑起来。 “您昨晚可吐了王爷一身呢!”夏霜吐吐舌头。“格格可真有胆量……”连王爷都敢吐。 夕颜瞠目结舌。不会吧?她怎么完全没印象了?! 春雪见夕颜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也笑着点点头。“不过王爷也没生气,还耐着心哄您喝醒酒汤。后来好不容易得了空要沐浴,您……您又跑进去非闹着要一起洗。”她捂住嘴又笑了起来。昨晚她听王爷冷着脸叙述的时候,忍得差点岔了气。 “啊?”夕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然后呢?”她小声地问,总不会…… “洗完以后王爷把您抱出来就走了。”夏霜接着说道,“王爷说衣裳也不用给您换了,免得吵醒了您。” “哦。”心里忍不住有点小小的失落。“他没留下啊?” “嗯。”夏霜点点头,她年纪还小,也不太懂夕颜的心思。“可是王爷昨晚对格格好温柔呀。”她开心地说。 夕颜脸一红。 他对她,好像真的是有些不一样了呢。 “那他昨晚……”是回宁若房里了么? 春雪看透了她的心思,点了点头。“是去的福晋屋里。” “哦。”不知怎么,心里莫名竟觉得堵堵的…… “晨夕阁那位……都说是扫把星呢。”一个小丫鬟小声说。 “这种事可别瞎说。” “真的!”她生怕人不信。“不仅仅是父母兄长都被她克死了,听府里的老人说,前些年她在咱们府上住着,还出了一宗丫鬟和小厮s奔的丑事,连老王爷都被气死了。” “嗯。”另一个丫头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我有个亲戚在灵水县,说她本来是许了亲的,结果你猜怎么着?下聘的当天,那家的少爷居然掉到河里跌断了腿!” “啊,真的假的啊?”另外j个也围过来。 “当然是真的啦!那家嫌她八字太y,赶紧退了亲,才保住了小命呢!” “看着侧福晋温温柔柔的,待下人也和气,不像——”有人质疑。 “可不就是会装么?要不这样,王爷怎么就偏娶了她呢?喜欢王爷的人多了去了,王爷连瞧都不瞧一眼。也不知她背后使了什么法子——这话可不止我一人这么说,外面都传遍了,说她早就跟允恒贝勒眉来眼去不清不楚的,后来贝勒爷被圣上赐了婚,这眼瞅着嫁他无望,才又缠上咱们王爷。也幸亏福晋脾气好,不然……哼!” “外面怎么会知道啊?咱们自己都没亲眼见过。” “你没见着或许就有见过的呢?” “不过我觉着王爷也讨厌她得紧。这成亲还不到一个月呢,你瞧咱们爷统共才去过那边j回?” “可不是。”其中一个丫鬟神秘兮兮地说,“王爷拿福晋,那可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是侧福晋嘛——”她故意拖长腔,直到其他人都c着她往下说,她才慢悠悠说道,“我听她身边伺候的人说,新婚那晚,王爷可是把她折腾惨了,全身是伤,都没处好地方了。”说完,自己脸也红了。 都是些小姑娘,这话听在耳朵里,也都臊红了脸,笑骂道,“真真是胡说了,这也是能浑说的么?还有鼻子有眼的。” “真的真的!我要是瞎说,就让我登时死了。”小丫头赌咒发誓说。 “我也听过。”另一个丫鬟说道,“大家传得可凶了。看来王爷果然是讨厌侧福晋……” 恶毒的流言,在王府也慢慢地传了开。 第三十章 严惩 午后的y光格外温暖,照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打起瞌睡。夕颜也有些乏了,索x合上书本,伸了个懒腰。 这半个多月黎轩一直没再踏进晨夕阁。每天除了用饭的时候,两人j乎没有任何j集。日子像是又回到了她嫁给他以前的那些时光,她整天窝在房里,看书,画画,只是……她有时候会想他。 他来时,她怕他。他不来了,她又觉得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 夕颜正迷迷糊糊想着—— “格格,格格,不好了格格!”春雪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噗通一声跪下。 “出什么事了?”夕颜一愣,“你起来慢慢说话。”春雪衣f有些凌乱,原本梳得规规整整的头发也掉下来两撮。 “夏霜,夏霜被王爷的人带走了!”春雪语带哭腔。“奴婢本来叫她去花房要j盆花的,见她一直没回来,刚才去寻……不知她怎么就跟人就打起来了……而且,而且偏巧被王爷和福晋碰上……” 夕颜心里咯噔一下。 “她现在何处?” “被押到前厅去了。格格,”春雪跪在地上,“你可一定要救救她啊。” “你先别哭了,赶紧为我更衣。”她强装镇定。 “主子不要担心,”一旁伺候的采棋忙宽道。“王爷福晋都是赏罚分明之人,不会冤枉夏霜的。” 夕颜稍觉安心,朝她感激地点了点头。 待春雪采棋扶着她到厅里时,黎轩和宁若已经端坐在位子上。 地上除了夏霜,还跪着五六个她不认识的丫鬟仆f。 “夕颜给王爷请安,给福晋请安。”她恭敬地上前行礼。 “夕颜,你怎么也来了?”宁若怔了怔,随即道,“罢了,既然来了就跟着听一听吧。” 黎轩眼底闪过一丝迟疑,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宁若冷声说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她指着地上年纪最大的一个仆f。 “奴婢……”那仆f跪在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奴婢也不知道两位姑娘是为着什么缘故……就看她们忽然打起来了。奴婢们拉也拉不开。” “你倒会推脱!”宁若冷哼,旋即看向夏霜,“夏霜,你说。” “说就说!”夏霜恨恨道,“奴婢刚才经过花园,就听她们在那说格格坏话!她,她,还有她,她们都在说!” “都在说?”宁若秀眉微蹙,不由问道,“说什么?” “她们……她们说格格是扫把星,克死亲人……还害得……未婚夫婿跌断腿……她们还……”夏霜大声哭起来,略嫌稚n的小脸上满是泪水,“还说格格……人什么夫什么,g引贝勒爷不成,又勾搭王爷……” 人尽可夫。 夕颜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红润的小脸一点点苍白下去。 黎轩的脸se也y沉得厉害。“就是她们j个说的?” “嗯!”夏霜使劲点点头。 黎轩狠狠地盯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那个仆f。“她说的可是实情?” “王……王爷恕罪啊,老奴也是听别人说的,都是她们说的……” “你说。”黎轩又随便指了个小丫鬟。“一五一十地说!敢少一个字,小心扒了你的p!” 接着,像是想起了什么。“夕颜,你先回去。” “我……我想……留下来,行么?”她勉强说出j个字来。 黎轩看了看她,终是叹了口气,默许了。 这丫头年纪还小,被黎轩这么一指,三魂丢了七魄,就把府里这些天来下人间流传那些乌七八糟的话都事无巨细抖擞了出来。 “啊!”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黎轩一脚踹倒在地,“王爷,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饶命?!”黎轩面se铁青,看到夕颜仍定定地站在那儿,苍白的脸上已经没有一点血se,失神的大眼睛只是木然地看着地上……他心里一疼,“原来你们这是还想活命?” 所有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你要说就说吧,怎么能把王爷新婚之夜的闺房秘事都仔仔细细j代了一通,倒好像侧福晋怎么受的辱她都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似的。就算s下传得再怎么绘声绘se,这些话在主子跟前也是死都不能说的啊。 “好,好得很!你们都是些好样的!”黎轩怒极反笑,“看来福晋平日对你们太宽容,如今你们也都托了大,很懂得怎么编排主子了!” 他话刚出口,宁若脸上瞬间变了颜se,只见她镇定地站起身,走到他跟前,“请王爷息怒!是妾身治下不严,管理无方,求王爷降罪!”说罢,俯身屈膝便要下跪。 地上跪的一众仆f丫鬟此时更是吓得面无人se。黎轩待下向来是个宽容不计较的,动手的时候更是从来没有。如今不但踢了人,言辞间更对一直宠ai有加的福晋都颇有不满,再想想她们自己……王爷必是不会轻饶了的! 黎轩伸手扶住宁若,脸se虽然还很难看,口气却终究软了下来。“也不能怪你,都是这些个下作东西闹的。”说完,他眼神冷冽地扫过那j个嚼舌的下人,“这事本王就j给福晋去查,好好地查——本王倒要看看这府里还有多少欺主的奴才!全抓出来,一个也不能饶!” “是,妾身这次定不不敢辜负王爷嘱托。”宁若应下,接着喝道,“来人!把这些混账东西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关进柴房里!”又想了想,“夏霜你起来吧,今日你护主有功,王爷自有赏赐。” 夏霜哭着谢了恩,赶紧跑到夕颜身旁。夕颜仍是那么愣愣地站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漠然地看着地上那一群哭天抢地的丫鬟仆f被人生生拖了出去。 悲惨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她却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黎轩见她那样,心下更觉不忍,“你脸se不好,回去歇着吧。放宽心,这事我总会给你个j代。” 夕颜还是一动不动。宁若无奈地摇摇头,对采棋春雪使了个眼se。两人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会意地搀扶着夕颜下去。 第三十一章 周全 朗风堂里,一旁伺候着的婢nv个个噤若寒蝉,唯恐一个不小心,把王爷的火引到自己身上。 眼见着福晋盈盈走进来,朝她们无声地挥了挥手,众人都跟得了大赦一般,赶紧悄无声息地行了行礼,默默退下。 感受到q子搭在自己肩上的手,黎轩这才会回神来。 “夕颜她——” “情绪已经平复多了,你放心。”宁若柔声安。 “那就好。”他松了口气,却回想起夕颜方才面se惨白的模样,不禁恨恨道,“今日之事,决计不能就这么算了!” 宁若幽幽叹了口气,“这些下人固然可恨,我也懂你想要惩治他们的心思,但却不得不提醒你一句:此事若真要彻查,你心里可要做好惊动额娘的准备。” 黎轩果然皱了皱眉头。 “若是额娘知道夕颜受了这么些委屈,恐怕又免不了要惹她老人家伤心一场。”她看黎轩不接话,只得继续说道,“再者,原本这府里就那么j个狗奴才在胡说八道,到时候真要一个一个查问起来,难保不会搞得人尽皆知……夕颜以后反倒更加不好做人。” “那你的意思……”他挑眉问道。 “那j个混账东西已经遭到严惩,其他人也都看着。就算真有个别漏网之鱼,但凡是个有点脑子的,以后也必不敢再乱说。依着我的意思,不如这事……就到此为止,你看可好?” 黎轩沉默了p刻。“夕颜呢……她怎么说?” “她倒没提,不过……我看晨夕阁现在也是人人自危。” 黎轩脸上的神情又难看了起来。能够把新婚那晚夕颜受辱的事说出去的,不是晨夕阁贴身伺候的下人还能是谁?现在他在府里……辣手摧花的名声实在也光彩不到哪去。 “那帮奴才着实可恶!明个儿把夕颜身边的人全都撵了,再选批好的!” “你是气糊涂了。”宁若柔声劝道,“且不说夕颜从温府带来的那两个,就说采棋采书,那都是打小在额娘手里亲自调/教出来的,为人行事老实妥帖,最是得用。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人儿,怎么能说赶就赶了呢?” 黎轩考虑了p刻,“那就留着她们四个吧,其他的都换掉。” “好。这倒也应该。”宁若答应道。见黎轩口气已有缓和,她也稍心安了些。毕竟这事闹大了,对谁都没有好处,牵连着瑞王府的声誉也会受损。 “那其他的……”她试探地问。 黎轩揉了揉鼻梁,无奈道,“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宁若点头,想了想,“你既然不放心夕颜,怎不自己去看看她?”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想见他。从那日亲口听她说不喜欢他,他就再不敢去看她了。不是不想见,只是他怕若是见了她,他会忍不住做出连自己都鄙视自己的事来——他竟很想求她,再给他个机会。 “去了不就什么都知道了?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去亲自看看。” “宁若,”黎轩本来心中就拿不定主意,想去又有些犹豫,如今被宁若一说,正中下怀,心里马上有了决定。于是感激地拉住q子的手,温柔道,“谢谢你。总是什么事都先为我想好了。” “我是你的福晋,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再说今天这事,我也有责任。”宁若愧疚地倚在他怀里。“若不是我平日身子不好,无意中纵容了他们,也闹不成现在这样。” “我……并没有怪你。”虽然他盛怒之下确实有过那样的念头,可是静下心来想想,这一切,又何尝不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我懂。”宁若大度地笑了笑。“咱们府里这些下人,也是时候整治整治了。” 待到黎轩走了,宁若脸上淡淡的微笑也轻轻地退去。 “福晋这是何苦呢?”身边的婢nv采画小声地问。“您明明不愿意王爷去的。” “难道我不愿意,他就不会去了么?”宁若看着他离去的方向,淡淡说道,“倒不如成全了他的心意,至少,他还会念着我的好。” 采画在心里轻叹,不敢再劝。 第三十二章 呵护 屋子里寂静得可怕,丫鬟们对黎轩的到来都有些意外——他真是有些日子没来了。 黎轩摆摆手,打发她们下去。 夕颜蜷缩在床的一角,眼睛直直地盯着某处。 他忽然想起,从前她每次伤心难过,或是遇着什么害怕的事,也总是这样的。 “今天怎么这么老实,躲在屋里没出门。”他有点纳闷地看着她一个人缩成一团窝在亭子里,小小的身影没来由的让他有些心疼。 他今天是来求和的。夕颜有十天没搭理他了。自从上次知道他跟着j个兄弟去烟花之地以后,就再没和他说过话。本来他还打算像往常一样等着她先开口,可是左等右等,自己心里先慌了起来。她以前从不会这样,就算再生气的事,过不了一天,就又会围着他,黎轩哥哥长黎轩哥哥短的说个不停。虽说是来求和,可他其实还有些愤愤:明明当时是哥儿j个一起去的,凭什么她跟允恒就能有说有笑,对他就不理不睬?再者,别说他们现在还没成亲,就算以后成了亲,男人逢场作戏不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么,怎么就值当她这样?这么点小事都容不下,若他将来还想再纳个妾什么的,她又要如何?远的不说,就说阿玛好了,家里侧福晋庶福晋侍妾一大堆,可是何曾见额娘因为这事跟阿玛红过一次脸?偏这个臭丫头自己还没长大呢,就先来管他。他去逛窑子本来也就是一时好奇,又没打算以后再去,就她醋x大,不依不饶的。 “嗯。”夕颜低着头胡乱应了一声。 “怎么了?”他心里疑h又深了一层。前j天就算找她说话她也不理人,现在这态度虽然算不上好,不过总还是有问有答,他反而不适应起来,于是故意逗她,“怎么跟个小淑nv似的了?” “没什么……”她还是低着头,小声说。“黎轩哥哥……” 她的声音轻轻软软的,还带着一点点稚气,让他忽然就有些后悔惹她伤心了。不就是对nv人好奇么?夕颜将来长大了早晚是他的,何苦为了这么点破事让她难过? “什么?”他的声音不觉变得温柔了起来。 “要是……要是我死了……你会想我么?” “什么死啊活的,”他瞬间拉下脸,“刚说像个淑nv,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讨厌我……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说到最后已经哽咽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他扳起她的肩膀,强迫她抬起头来。眼睛又红又肿,也不知是哭了多久了。 夕颜甩开他,又把头埋在膝盖里。 “你别光哭啊。有什么事你倒是说话啊?”他心急如焚地围着她团团转。 “我要死了!”她终于哭出声。“我快要死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呜呜呜……” 他脑袋里“嗡”的一声,人也不觉后退一步。“你…………太医瞧过了么?”他着急地俯下身。“你别哭啊,太医怎么说,真的……真的不能治么……你别怕……就算一个这么说,咱们再看别的就是了,一定……一定能给你治好……” 夕颜摇摇头,“不用瞧了,不用……再给别人添麻烦了。我自己知道……” “没瞧过太医你胡说什么!”他也火了,拉着她的胳膊要把她拽起来。“走,我找太医给你看!” “不要……”夕颜挣脱不开,一边chouchou嗒嗒一边说,“我今天……一直……一直流血,流了……好多血,我的血……就快流光了……呜呜呜,肚子……肚子也疼……我就要死了……呜呜呜……” “流血,哪里流血了?我看看!”他心更慌了,也看不出她哪受了伤,怎么就会一直流血呢? “就是……就是……”她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x站起来,转了个身。“你看……呜呜呜……我今天已经换了好j次衣裳了……” 他一看,可不是怎么着,裙子上还有血迹呢。 他比她大三岁,懂事也比她早。平时这么j个年纪相仿的大男孩凑在一起,言谈之间已经难免会提起nv人。有三两个年纪稍长些的,家里早就有了通房丫头或是纳了j房侍妾,懂的自然又比他多些。黎轩这人脸p薄,他们聚在一起聊nv人的时候,他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听着,也跟着听了不少。尤其里面有个大喇叭,很ai把床笫之事拿来吹嘘,兄弟们也总ai围着他起哄。上次他还说起自己近日刚收了个侍妾,热乎劲还没过去,天天的颠鸾倒凤,好不快活。偏巧那天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却突然来了癸水,害他又不得不临时另找个丫头泻火。当时黎轩还心里纳闷,什么是癸水,可是又没好意思问。但允恒却是个藏不住话的,已经先问出了口,结果却被j个兄弟嘲笑:到现在也不知道nv人滋味。又告诉他说只有来了癸水才叫nv人,才能当额娘。也就是那天,他被他们y拽去瞧什么花魁,又引出后来那些事来。他还曾在心里暗暗琢磨,也不知道夕颜现在有没有癸水?这念头一冒出来,他就被自己的大胆轻佻惊得面红耳赤。 “你放心吧,像你这么调p的丫头,阎王爷见了也要头疼,不会收你的。”他脸烫得厉害。她原来……长大了。他偷偷扫了一眼她已经微微隆起的x部——那她是不是也跟那花魁一样,该有的地方都有了?他不禁咽了一下口水,却又在心里暗骂自己:那种nv人怎么配跟夕颜相提并论?可心却因为想到这个,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夕颜抬起头,一双雾蒙蒙的大眼睛看着他,瘪着嘴说,“你……就那么讨厌我,这个时候……还挖苦我……” “谁讨厌你了!”他小声嘟囔,忽然想起件事,“小蝶呢?吴嬷嬷呢?”今天府里下人休息,她身边也就这么两个人伺候。就算她不懂,小蝶年y也不懂,那吴嬷嬷是府里的老人了,也会不懂么?想到这些,他脸se沉了下来。 夕颜看他脸se变了,心里更难过,怯怯地又蜷缩回去。“吴嬷嬷有事,今早家去了。小蝶看我这样,也很害怕,已经去找她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荒唐!”他怒道。“她家里有事?她不过就是个伺候你的奴才,有什么事还能大过你的事?”让她一个人在这胡思乱想担心自己命不久矣,把眼睛都哭肿了,他想想都心疼。 “黎轩哥哥……你别生气,吴嬷嬷真是家里有事,她对我……挺好的。”她本来还在担心自己,看他这样又只得反过来劝他。 “别在这坐着了。”他把她抱起来,“上屋里躺着去。这j天不准淘气,也别吃生冷的东西,知道么?” “哦。”她在他怀里温顺地答应着,把脸贴在他的x膛上。“谢谢……黎轩哥哥……谢谢你安我。” 真是个傻子。“你这不是病了……”他转念一想,“你也别瞎想,待会我让额娘给你找太医瞧瞧。额娘若是问你,你就只管把你刚才告诉我的再说一遍,不准说别的,知道么?”那个吴嬷嬷他早瞧着不顺眼了,仗着是额娘陪嫁过来的,平时连他的话都当耳边风。额娘平日吃斋念佛,对府里的事也不太上心,正好趁这机会把事闹大了,让那狗奴才长点记x。 夕颜虽然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但还是听话地点点头。 后来果然如他所料,吴嬷嬷被额娘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从此以后对夕颜的事再不敢怠慢。也是那时候,他才真正明白她在府里的尴尬处境:一个无权无势的客人,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儿,又不像宁若一般乖巧懂事,能讨得阿玛喜ai,府里但凡有头有脸的奴才,都不把她当回事。他也曾恨恨地想,等她将来当了这府里的少福晋,看谁还敢欺负她。只是……她的任x妄为,终究还是断送了这一切。 如今,福晋的位子,他是给不了她了,可是,怎么连该有的保护,他都疏忽了呢? 第三十三章 安W 黎轩自责地从身后环抱住夕颜。她身上冰冷,明明已是仲夏,隔着单薄的衣裳,他却能感觉到她的战栗。 他也不说话,只是默默抱着她,希望自己身上的热量,能稍稍温暖她。 “王爷。”也不知过了多久,夕颜终于醒过神来,轻轻唤了他一声。 “嗯?”他把自己的脸贴在她的左脸颊上。这么亲密的动作,若是平时她一定会把自己推开,可是现在,她就这么由着他,仿佛一点也不在意了似的。 “我跟……允恒哥哥之间是清白的。”她平静的声音里有微微的颤抖。“我们没有——” “我知道,夕颜,我都知道。你不需要解释。”他g脆地打断她,又把她抱得更紧了些,生怕再从她嘴里蹦出那些难听的字眼。新婚之夜,她给他的是清清白白的身子,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夕颜点点头。“那他们……为什么要那么说呢?”她似乎在说着一件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安静得有些骇人。“难怪……难怪上次在肃王府时,他们那样看我,那样说我,原来他们心里,我是这种人啊。”她还以为佟佳小姐是因为仰慕黎轩与宁若这对眷侣,才会憎恶自己的cha足,现在想来,她一定是觉得她脏透了,根本配不上黎轩。那男人们se眯眯的目光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也因为这样,大哥哥才劝她不要放在心上吧?呵呵,所有人都知道,唯有她一个人蒙在鼓里。 “他们说你什么?怎么没有听你说过?”他心疼地问。那天她从肃王府回来心情低落,他也只以为是允恒另娶她人的缘故,从没想到那时她就已经被流言所伤。 “没有,没说什么。”她轻声说。“我真的没有……想g引您。”她失神地解释。“一定是我的行为太不稳重,太不得……才会叫人那样误会。一定是的……小时候,您也时常这么说我……”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老、老王爷真是……被我气死的么?” “不是,当然不是。夕颜,你不要胡思乱想。”他赶紧说道,“我阿玛是……突发恶疾,太医来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哦,那就好。”她好像没听到他的怒吼,甚至回头朝他笑了笑。“那就好。”她微微仰起头,生怕灼热的眼睛马上就会落下泪来。 “夕颜……”他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不哭不闹的样子,却比什么都让他难受。 “可能我真的是扫把星吧。”她的语气中竟有置身事外的笑意。“您瞧,我的父母兄长……都被我克死了。若是我没出生,或许我们家……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吧。”她顿了顿,“我还给瑞王府也带来厄运……害死了小蝶……如今,又让您因我蒙羞……”即使再怎么强忍着,泪水还是悄悄滑落下来,滴在他环抱着她的手背上。“黎轩哥哥,对不起……我……我总是给你添麻烦……”他帮了她,她却害他沦为别人的笑柄,她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夕颜,别这样。“他把头埋进她软软的发间,低低哀求。”如果你觉得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别这么憋着!”这是五年后她第一次这么叫“黎轩哥哥”,可是他听了只觉得说不出的酸楚。 “我不难受,真的。您也不用为我难受。”她擦了擦眼泪,哽咽着笑了笑,“他们说的是对的。我是个不祥的人。王爷,您以后也别来晨夕阁了,行么?”这世上,她最舍不得伤害的人就是他。若是因为自己的缘故有一天他也遭遇不幸,她该怎么办?也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自己的心:不管她怎么抗拒,不管她怎么自欺欺人,在她心里,他一直在,从没有一天离开。 “夕颜,你听好,我既然娶了你,这辈子就要定了你。”他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不是扫把星,你是我的福晋,是这里的主子,没人能欺负你,谁也不行。你听清楚了么?” 她怔怔望着他,泪眼婆娑地摇摇头。“可是我……” “没什么好可是的。”他斩钉截铁地说完,忽然不由分说地封上她的嘴唇。 夕颜伸手想推开他,可是根本不能撼动他分毫。渐渐地,她抵在他x膛上的手松了下来。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证明他并不惧怕她把灾难带给他罢了。黎轩哥哥……何必呢?她在心里轻轻叹道。罢了,他若想要,给他便是了。其实自始至终,除了身子,她还给得了他什么呢?她没有家世,没有财富,没有美貌,甚至如今,连nv人最重要的名声,她都没有了。除了这副在世人眼里早已肮脏不堪的身子,她还剩下什么呢? 想到这里,夕颜索x伸手勾住他的脖颈,笨拙地配合他的动作。感受到她生涩的回应,黎轩先是一僵,神se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接着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水。不同于上次暴风骤雨般的摧残,这次黎轩对她出奇的温柔,当他在她耳边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时,夕颜甚至在恍惚间有种错觉:自己就是他心ai的人……呵,少nv时最美好的梦,原来直到今天都还不曾醒来。夕颜被自己的y稚笑出泪来——她啊,终究是不值得被任何人珍ai的。 身下尖锐的疼痛把她的意识瞬间拉回到现实中,夕颜忍不住轻轻chou泣了一声,身也随即紧紧地绷起来——那晚上痛苦的回忆……太难忘了。 感觉到身下小人儿的难受,黎轩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哄道,“夕颜,别怕……这次是不同的,相信我……”温柔的话语带着蛊h人心的作用,最初的紧张与不适慢慢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取代,夕颜整个人都颤栗起来…… 她索x不再去纠结于那些五味杂陈的心情,颤抖着回吻他,竭尽所能地回报他,讨好他…… 这一夜,她在他身下辗转承欢。 第三十四章 改变 宁若虽是个娇滴滴的美人,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府里的流言蜚语,在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于忽然少了的那些下人,根本没有人注意,又或者即使有人注意到了也都避开不提,就好像她们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又似乎什么都在改变。王府里已经再也没有人敢说夕颜什么,嚼舌的下场,大家都看得清楚。况且黎轩的行为本身就为这事进行了最好的辟谣——他宠极了她,除了经常留宿晨夕阁,其他的日子,只要有时间,他也一定会去坐一坐。 夕颜比他想象的要坚强。除了那晚,她再没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哀怨和沮丧。虽然因为第二天来了癸水,人不免有些恹恹的,但没过j天,便又恢复了昔日的活力。她从前在他眼里有些傻气的x子,现在看来真是再美好不过的品质——不善于揣测人心,也不会因为别人的亏待而伤心。 只是他对发生的一切却不能不上心。额娘固然疼ai夕颜,可是这许多年早就不问世事,一心礼佛;他也不能指责宁若些什么。她是最大度的q子,最贴心的姐姐,她能为夕颜做的,该为夕颜做的,她都做了。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把夕颜推倒风口l尖上的人,只有他自己。如果不是他在新婚之夜那么粗暴地对待她,如果不是他在成亲没多久就刻意冷落她,她也不会被下人鄙视嘲笑。他早就该知道,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一个不得宠的妾室,日子未必会比个得脸的奴才好过多少。他的疏忽让夕颜受了这么大的伤害,就算她不再提,他也自责不已。晨夕阁伺候的人除了春雪夏霜采棋采书,全都换了个遍,个个都是管家严格挑选,品行老实温顺的,他再不要她受到半点伤害。 这事说起来,也在无意中成全了他——夕颜对他的态度,有了明显的变化。她不再那么抗拒他,甚至还有点依赖他了。每次他来晨夕阁,夕颜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是他能感觉到:她是欢迎他的。这发现不禁让他雀跃不已,来得也越发勤了。他甚至在心里美滋滋地想,也许有那么一天,她就真的会忘记过去,重新接受他了。只是他这次不能着急,一定要慢慢来。 “格格在想什么?”春雪见夕颜站在窗前出神,不禁问道。 “没什么。”夕颜勉强地笑道,“我是想,今天这样的天气,从前二哥哥是一定要逃学出去玩的。” “格格,”春雪看着她,“难道格格跟奴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夕颜低下头。“本来就没什么。你要我怎么说?” “您这些天都偷偷哭了多少回了……别人不知道,奴婢还会不知道么?” “我……我只是想家了。”话一出口,又不禁悲从中来。温府,钮祜禄府,瑞王府,哪个能算是她的家呢? “格格……”春雪叹息道,“奴婢知道您为什么伤心。可是王爷已经严惩她们,您又何必自苦?您这样,还不是难为了自己,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 “我知道,我都知道。”她低着头。“他对我很好。”所以,不管心里怎么难过,只要他来,她也从不曾在他面前显露半点。 “那您还理那些闲言碎语g嘛呢?”春雪劝道,“只要王爷对您好,这府里以后还有谁敢再欺负您?”不要说夕颜,就连她这个贴身侍婢,都因为近日黎轩对夕颜的关ai沾了光,如今成了大家竞相巴结讨好的对象。 “我懂,我只是……想起她们的话……还是很难受……” “那就不要想了。”春雪安道,“您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留住王爷的心才是。” 夕颜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看她,“他的心?可是他的心……不在我这儿啊……” 春雪想了想,虽然这话说出来有些难为情,可是夕颜身边恐怕也只有她一人才能说了,于是她索x把心一横,红着脸道:“您要是……要是主动些……让王爷高兴了,自然……心也就在您身上了……” 夕颜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你j时说话也这么不正经了……” “这有什么的?您跟王爷都是夫q了,什么事没做过?怎么就不能说了?”春雪y着头p故作老成地说道。 “你还说!” “您忘了成亲前嬷嬷是怎么教您的了?”春雪小声道,“只要那事……王爷满意了,就会疼您的。” 夕颜沉默了一会儿。 “可是……”夕颜迟疑地问,“那样……他真会喜欢我么?”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见夕颜被她说动了心思,春雪赶紧趁热打铁道,“平时王爷来,您都躲得远远的,日子久了王爷自然就跟您疏远了。前阵子您不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被冷落的么?”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害怕。”虽然上一次的记忆已经不像第一次那么糟糕,可是那种刺痛的感觉还是让她有些害怕。 “难道王爷上次对您也不好么?” “不是不是。”夕颜忙否认。“他很温柔的,是我自己……”忽然发现春雪脸上一抹了然的笑意,夕颜方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不禁又气又急。“你个坏丫头敢套我话!” “奴婢不敢。”春雪捂着嘴笑道。“只是听格格这样说,奴婢也就放心了。” 知道春雪一心为了自己,夕颜也不跟她计较,只羞红了脸不肯再说。 “既然格格知道王爷待您好,您也该抓紧着些,早点生个小格格或是小阿哥才是啊。” 夕颜怔怔出神:从成亲到现在,他们总共才……两回,况且从上次癸水来了以后,他也再没……哪来的孩子! 夕颜的脸更烫了。 “您——” “哎呀,你别说了,我……我再想想。”夕颜忙打断她,生怕春雪再说出什么让她脸红的话来。 “是。”春雪知道夕颜必定会认真去想,也就不再多说,转身正要出去,忽然又想起件要紧的事。“对了格格,”她笑得有点尴尬,“就……就您扔那本书……奴婢后来又给您捡回来了,在箱子里收着呢。您要是想通了……可别忘了看!”说完,羞红了脸赶紧跑掉了。 什么书?夕颜一愣。刚刚还在说f侍王爷的事,怎么又跟看书扯上关系了? 脑海中忽然闪过秘戏图中那些动作露骨的男nv…… “啊!死丫头,你又捉弄我!” 第三十五章 喜悦 夕颜坐在满是花瓣的浴桶里,曼妙的曲线在水下若隐若现,一朵朵花瓣更是衬托得她整个人娇艳无比。只是此时夕颜眉头紧锁,一副很苦恼的样子。刚才她又偷偷地把那册秘戏图拿出来,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她如今虽已不是未经人事的少nv,可是看到那些图画还是免不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难道nv子都是通过这种方式f侍自己丈夫的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想。可惜当时嬷嬷教的时候没认真听,现在全凭自己看图瞎猜,也不知学得对不对……嬷嬷的话,她记得最清楚的只有一句:实在不懂也没关系,只要都顺着王爷就行……其实,他还真是经验丰富呢,她闷闷不乐地想。哎,说起来,她也实在没有什么能让黎轩看得上眼的地方(如果有,从前也不会总被他嫌弃。),看来要想让他喜欢上自己,就只能在这上面努努力了。 “这样真的行么?”夕颜犹犹豫豫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当然啦!格格简直太好看了!”夏霜好像比她还兴奋。“我早就说过,格格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了!” 春雪也在一旁附和,“连奴婢看着都动心,何况是王爷呢?一定行的。” 就连一向沉稳的采棋也笑着点点头。“主子早该如此了。”如果早能对王爷上心些,前阵子府里也不会闹出那许多事来。 “可是……” “别可是了!今天王爷来,您可一定要留下他!”春雪坚定地说。 “嗯嗯嗯!”镜子里映出夏霜兴奋的小脸。 黎轩刚一进屋,就发现了夕颜的变化。 脸上的妆虽然还是淡淡的,却明显是精心装扮过。 “王爷您来了。”夕颜甜甜一笑。 做q子的娇俏可人,丈夫自然也觉得赏心悦目。黎轩于是伸手揽过她,轻轻说道,“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漂亮?”他心里倒是隐约有个想法,只是不敢往深了琢磨,免得最后失望的还是自己。 如果依着夕颜从前的x格,她必定会顽p地回一句,“我一向很漂亮啊。”可是现在,她只是温婉地说道,“谢王爷夸奖。只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罢了。” “不妨以后时常这么打扮,很是好看。” “王爷若是喜欢,以后……我都这样。”她垂下睫ao,羞涩地说。 “今天做了些什么?”他拉着她坐下。其实夕颜做的事,左不过就是看书画画吃饭睡觉。他每天问,也都成了习惯,好像不问就不安心似的。 “看了一会儿书。”她偷偷看了黎轩一眼,小声地问,“王爷……今晚住下么?” 黎轩有些奇怪地看看夕颜。见她似乎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索x“嗯。”了一声。 “那……”夕颜红着脸轻轻询问,“我……让她们备水……好不好?” 黎轩成亲两年,早久经人事,对这么明显的邀请如何不懂?本来这些日子她待他就有不同,今晚不但主动开口留他,居然还……他心里也是欢喜得紧,于是轻握了一下手中柔荑,温声道,“好。” 黎轩去净房沐浴的功夫,夕颜正被春雪夏霜采棋采书在外面伺候着更衣。j个人七手八脚一通忙活,等到黎轩出来时,眼前就是夕颜穿着j近透明的纱质内衣,手足无措的模样。 “王爷……”她一时也不知道是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原本她也没考虑太多,就想先把他留下,其他到时再说。偏偏她的丫头们都太称职太贴心了,已经制定了全套的计划,又让她穿成这个样子——穿就穿吧,她当时也是同意了的,可是为什么临了又把她的肚兜也扯走了啊!现在她站在他面前,穿了跟没穿到底有什么分别! 黎轩虽然先前已经有心理准备,可是看她作这番打扮还是很有些意外。这也太大胆,太…… “王爷,您流鼻血了!”夕颜惊呼,也顾不得自己穿得透不透明,忙扑过来,忽又想起自己身上空无一物,哪有什么手帕?于是又赶紧去找帕子来给他擦拭。等她终于为他擦g净,才惊觉两人的身竟贴在一起,黎轩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直用身子与她摩擦。 她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一步。 “您……还好吧?”她有些拘谨。 “不好。”他神se幽深地看着她薄纱下清晰可见的美丽身姿。 “血不是止住了么?还……还有哪不舒f么?”她担心地问。 “你试试看。”他忽然把她的手按在自己的左x上,“我心跳得这么快,哪里好?” “啊?那怎么办?”夕颜着急地说,“我、我这就让她们去传太医!”说着转身要走。 “你不能走。”他一把抱起她,往床的方向走。“我还等着你给我治呢。” “可是我不会治病。”夕颜傻傻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病了不找太医找她有什么用? “你不穿成这样,我能难受?”他把她放到床上,“我不管你会不会治,反正是你引起来的,你就得负责。” “我不是故意的,我本来是想……让您高兴一下的。”她苦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您放心……我一定负责。要是治不好,我也会天天伺候您……” “真会天天伺候?”明知道她误会了,黎轩也不解释,反而一本正经地问。 “嗯!”夕颜认真点点头。“真的!” “那你今晚先伺候好我……”他说着,忽然轻吻上她的耳垂。 夕颜不觉打了一个激灵。 “王……王爷……” “嗯?” “您不是……” “这还不都得怪你……谁让你今天这么好看……” 夕颜怔怔地看着他,这句话是在夸她吧?他还是第一次说她好看呢! “以后不准再穿成这样了……”他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真让人受不了……”夕颜还来不及反应,已经被他结结实实压在身下…… 第三十六章 梦魇 那晚以后,黎轩留宿的时候渐渐多了,夕颜的脸上笑容也慢慢灿烂了起来。只是她心里却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他现在是眷恋着她的身子,那以后呢?等到时间久了,他会厌倦她么?这想法一冒出来,她又会不停地安自己:或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有一个孩子。到那时候,她在这世上就再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有一个像他的孩子,就算将来恩宠不再,她总还是可以靠着这些美好的回忆和他们的孩子过一辈子的。这样想着,夕颜的心也便释然了,待黎轩也就越发温柔贴,那事上更是任他予取予求。 黎轩知道夕颜因为流言的事情心里对他有愧,才会总这么乖巧地迎合他,也知道他其实不该这时候顺水推舟,趁人之危。可是他实在贪恋这样安静美好的日子,哪怕明知道她并非出自本心,还是忍不住深陷其中,难以自拔。 这段时间夕颜也不知道从哪学了些蛊h人的法子,轮番在他身上实践。可学虽学了,学会却实在算不上。好j次她又笨拙又生涩地引逗,都险些害他笑出声。虽说他已经强忍着了,可是那要笑不笑的表情却仍让夕颜无地自容,说什么也不肯再继续。其实她并不知道,即使她什么都不做,只是那么一副娇羞可ai的模样也已经让人ai不释手。但他还是喜欢看她想尽法子讨他欢心的憨态,于是每次夕颜恼羞成怒,他又总会哄她说这样很新奇,很有趣,很迷人,他很喜欢。夕颜x子单纯,虽然半信半疑,可是因为他说喜欢,下次也还是y着头p做些新的尝试。唯一美中不足,便是她这人有贼心没贼胆,总喜欢半途而废,所以每每到了最后关头,还得黎轩亲自出马,连哄带骗方能如愿。 就像昨晚,气氛也好,感觉也到了,偏她就在关键时候冷不丁怯怯来了一句:“王爷,等等……那个……好像当时……嬷嬷说……这动作太难了……不适合初学者……要不今天……先算了……等我学会……” “……咱们现在可以一起研究……” “不用……不用麻烦您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 “我……不……啊……” …………………………………………………………………… 日子这样一天天过去,黎轩觉得格外的满足。 有时他拿些看不完的公文回来,她会在一旁看书陪他;有时他心血来c泼墨挥毫,她就为他研墨抻纸。他们不再像一对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夫q,倒更像情投意合举案齐眉的伴侣。有那么j次,他想重提为她作画的事,可是看她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无论如何,总会有水到渠成的那天的,他告诉自己。 对于流言,黎轩本来无心去理会,毕竟很多事他就是当事人,真相如何,他比谁都清楚。可是唯独有一件,他却上了心。 这天春雪夏霜为他更衣准备去上早朝,夕颜还想往常一样没有起身。她自打上次来了癸水,人就有些懒散,整天昏昏沉沉,好像睡不醒似的。他宠溺地看看还在酣睡的她,忽然想起什么,于是寻了个由头打发了春雪,独把夏霜留下伺候。 这丫头年纪小,心思单纯,做事不像春雪那么谨慎,打听些什么自然也更方便些。 他状似无意地说道,“你跟在侧福晋身边有很多年了吧?” “回王爷,已经四年了。” “嗯。”他点点头。“你确实不错。对主子也很用心。” “谢谢王爷。”夏霜小孩心x,听到黎轩夸她,不禁喜上眉梢。 “对了……”他好像不经意地问,“上次那些人说的什么未婚夫婿跌断腿,我看你很是气不过……” “可不是嘛!”夏霜愤愤地说,也不待黎轩细问,主动打开了话匣子,“这事说来奴婢就有气!根本就是没有影的事!虽然格格十五岁那年是有这么户人家来提亲不错,可是他儿子吃喝p赌不学无术,老爷夫人根本就没答应。后来这人自己倒霉,晚上喝花酒掉河里跌断腿,却y是赖到格格头上。老爷当时还说呢,是什么无什么灾来着。” “无妄之灾。”见她费力在想,黎轩好心地提醒道。 “对对对。”夏霜赶紧点头。“就是这么说的。本来当时来提亲的人可多了,格格可是我们那最漂亮的姑娘,比三小姐还漂亮。可是从那以后,上门说媒的就很少了,就算有,也都是些歪瓜裂枣。要不然……”她一边说着,声音却慢慢小了下去。完蛋了,她是不是说得太多了? “要不然如何?你说就是了。” “要不然格格的孩子只怕现在都会跑了。”她低声说。大约也因为这样,就算老爷夫人再怎么舍不得,也还是执意让格格回京。 “嗯。倒是幸亏他跌断了腿。”黎轩说了句。 “啊?”夏霜一时没反应过来。 “让侧福晋多睡一会,早饭用得晚些也无妨。”他云淡风轻地换了个话题。“看好她,别又蹬了被子。” “是。” 他迟疑了p刻。“还有,昨晚她睡得很不安稳——”好j次喊着小蝶的名字哭醒,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格格是不是又做噩梦啦?”夏霜心直口快地问。 “她经常做噩梦?” “也不是……就那……那些人胡说以后……有过j回。”夏霜结结巴巴地说。 正说着,春雪已经从屋子外头进来。 “爷要的可是这块玉佩?” “恩,就是它了,系上吧。”他敷衍点了下头。 夏霜轻轻扯扯春雪,小声嘀咕,“王爷刚才说格格昨晚上又做噩梦了。” “是么?”春雪眉头微蹙。“都好久不这样了,怎么最近……” “她从前在温府也经常梦魇?”黎轩目光深沉。 “是啊。”春雪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那时候格格刚去,年纪还小,常常夜里哭醒,吓得整宿整宿不敢睡觉。问她梦着什么,她也只是哭,不肯说。后来慢慢长大了,才好了些。这j年已经不做那样的梦了。不知现在怎么又……” 他神se一黯。 许是那些碎嘴奴才的话,又触及到她心底的往事了吧。 第三十七章 尘封 黎轩若有所思地看看夕颜。她原是见他在看书,热心地过来说要给他扇扇子,这才扇了没j下,就又靠在椅子上昏昏yu睡。是不是因为这些日子都睡不安稳,才总这么倦怠? 他轻轻晃了晃她。“小懒虫,别睡了,咱们聊会天。”他笑道。 “嗯……”夕颜睡眼惺忪地揉揉眼睛,强打精神问道,“王爷今晚不去福晋屋儿么?” “不去了。”他垂下眼眸,淡淡说道。每当她平静地跟他谈起宁若,他都觉得很不自在。什么时候,他们之中,他竟成了介意的那一个? “宁若这阵子身不好,嫌我在身边烦她。” “哦……”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坐正了身子。“那您想聊什么?” “昨晚你做噩梦了,还记得么?”他静静观察她的表情。 “嗯……”夕颜的脸se一黯,人也瞬间清醒了。今天听春雪夏霜提起的时候,她就想到他可能会问她。也不知最近怎么了,时常梦到五年前那桩往事。 “吵到您了吧?”她小心地看着他的脸se,轻声问。 “夕颜,”他忽然握住她的手,郑重地说道,“当年的事……我们都相信你是无意的。况且宁若虽然受了惊吓,毕竟……毕竟没……”他一时也不知怎么说下去。宁若是他的q子,她的声誉自然也就是他的,那些话他说不出口。“你不要总把这事放在心上,也别再怪自己。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您真的信我……不再怪我了?”她像是不敢置信似的,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问。 “我自然信你。”黎轩叹了口气。“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脾x我会不知道么?虽是顽p了些,心却是好的。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来?” “可是……可是您当时……”她的眼泪顷刻落了下来。她现在还清楚记得当时黎轩的反应,那么愤怒,那么……绝情。他说的那些话,让她难过了好多年,一直到现在,每每想起,心都痛到不能自已。 “我只是,”他只是恨她,在他那么努力想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却为了一件蠢事,彻底远离了他。甚至就在j个月前,当他再一次与她重逢,想到两人之间因为她的缘故已经再无可能,他还是难以抑制地怨她……可是如今时过境迁,她又以另一种身份重新陪伴在他身边,对过往发生的一切,他看得自然也就淡了。“我只是气你总不知轻重,淘气起来什么都不管不顾。” “我……我那时只是想吓吓宁若姐姐,”听他这样说,夕颜泪如雨下,“而且,那些蜘蛛都……是死的……不会伤人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宁若姐姐……在房里……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我后来去时,地上确实是有j只蜘蛛。”黎轩点点头,“想必是那畜生见了宁若,才起了歹意……” “是我害了宁若姐姐,又害死了小蝶……” “小蝶她……”黎轩微微叹了口气,“也是阿玛当时怒火攻心,才会那样重罚。这事,怨不得你……”谁不知道阿玛真正想罚的人是夕颜?小蝶不过是代主受过罢了。 “不,都怪我,一切都是我的主意……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宁若姐姐……又拖累了别人……我太坏了……”夕颜哭着摇头。“我知道您也很生我的气……我那时以为……您再也……再也不会原谅我了……” “我虽然生气,气的却是你的任x妄为,从没以为你是要害宁若。”黎轩缓缓说道。“我当时说过什么或是做过什么,我早就不记得了,你也把她们都忘了,好么?”大掌温柔宠溺擦拭过她脸上的泪水。 “嗯。”她强忍着眼泪点点头。“王爷,谢谢……谢谢您这么宽宏大量……我……”这事压在她心里五年,就像块石头一般,压得她透不过起来。想不到今天终于有人肯听她信她,而且还是她最在乎的他! 黎轩把夕颜揽进怀里,“上次生病,太医就说你心思太重,这事以后不准再多想了,知道么?” “嗯……”她乖乖靠在他的x前。“我以后……以后……都不想了……” 也不知她到底流了多少眼泪,待她终于在他怀中哭着睡着,黎轩的前襟已经s了大p。他无奈地摇摇头,小心地把她抱到床上。 夕颜,把从前的事都忘了,咱们重新开始吧。 他想。 第三十八章 玉簪 转眼又过了j日,夕颜夜里惊醒的次数明显少了,黎轩也多少觉得放心了些。 这天他下了朝早早回府,直奔晨夕阁。 “王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夕颜诧异道。 “去换身衣裳,咱们出去逛逛。” 夕颜一愣。“……要出去玩么?” “嗯。”黎轩点点头,笑道,“想着你这些日子在家里也憋坏了。今天正好得空,去不去?” “去去去!”夕颜连声应着,刚要转身,忽然又回过头,疑h道,“我是换男装,还是……” “当然是nv装了。”黎轩狠狠瞪了她一眼。要是让人看到他拉着个大男人在街上闲逛,明天他又要成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哦!知道了!”夕颜高兴地应道。 街市上热闹非凡。夕颜因是很久没有出门,兴奋得不得了,跟个小孩子一般,看到什么都忍不住往上凑,黎轩只得紧紧攥住她的手,生怕一个不小心,人就能从眼前跑丢了。 偏巧这日街尾有家老字号酒楼的分店开张,鞭p声锣鼓声震天响,还特地请了舞狮子的来助兴,于是门口围了一大堆看热闹的,让原本就不算宽敞的街道更是堵得水泄不通。两人随着人c往前走,也不知是谁先松了谁的手,待黎轩再回头,早没了夕颜的踪影。 “夕颜,夕颜……”黎轩心急如焚,不住四处张望。 “王……王少爷!我在这儿!”只见个娇滴滴的小人儿一边踮起脚拼命朝他招手,一边吃力地从人群中往外挤。眼瞅着好不容易就要出来了,却不知被哪个看热闹的人推了一把—— “啊!”夕颜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下一刻,身已经落入坚实的怀抱。 “王……少爷!” 黎轩好笑又好气,把她扶稳了:“谁是王少爷?” “我……刚才一时情急,”夕颜不好意思地笑笑,“不然该叫您什么呢?“ “叫我名字吧。”他随意道。 夕颜怔住,讪讪笑道,“这……不好吧?” “那你随便吧。”他转身要走,手却忽然被一只软软的小手牵住。 他低头讶异地去看。 “黎……黎轩,我怕跟不上。”夕颜怯怯地说,见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以为自己又惹他讨厌了,忙尴尬地想chou回手。 “既然拉了我的手,”他的嘴角微扬,反而把她握得更紧了些。“以后可不准再松开了。”他一语双关道。 “嗯,我知道。”夕颜不明所以,听话地使劲点头。 黎轩因为心情很好,也就耐着x子陪夕颜各处闲逛,这边逗鹦鹉说话,那里给杂耍喝彩,又陪着夕颜狠狠过了把套圈的瘾。要说起来这游戏夕颜从y时就很热衷,可又从不精通,每次不是他最后力挽狂澜,常常都颗粒无收。这次自然也不例外,眼看着她从先前的斗志昂扬到现在跟霜打的茄子似的模样,黎轩终于忍不住,笑着拍拍她,“行了,最后j局还是我来吧!” 夕颜顿时来了精神,一边看还不忘在一边“指点“:”这个,套这个!“”那边那边!““哇,黎轩哥哥太b啦!”“好厉害!” 看到激动的时候,兴高采烈得连敬语都忘了用。 黎轩看在眼里,心下也有些淡淡的欢喜,脸上却只是不动声se,反倒套得更快更好,引来周围一阵叫好声。最后总算帮她套了个大奖——一盒说不上质地的胭脂。 夕颜献宝似的把胭脂捧到他跟前。“黎……黎轩,这个给您!”过了刚才的兴奋劲,叫他名字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我要这东西g嘛?送你了。”他随口说了一句。 夕颜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你要是不想要就扔了吧。”黎轩嫌弃地扫了一眼,也确实粗糙了些。“以后给你买好的。”说着伸手就要去拿。 “不要,我就要这个。”夕颜忙把手被到身后,“您刚可说了送给我的。” “就这么个小东西,看你紧张成这样。”黎轩笑着打趣。 夕颜手里却紧紧攒着小盒子,很认真地说,“我喜欢这个……很喜欢。” 一路上夕颜拿着胭脂盒ai不释手,不停拿出来把玩。黎轩见她这样,不免有些心疼。记得年少时他每次被她央着玩套圈也都有收获,类似的小玩意也不知得了多少,只是当时都被他随手送了宁若。现在想想那时也真是任x,明知道夕颜可怜巴巴地在那盼着等着,他却偏要送给别人。见她此时一副欢天喜地的样子,他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酸楚。夕颜明明就是一个那么容易满足的nv孩子,为什么他以前总是对她小小的要求置之不理,甚至有时故意让她难堪?如若不是这样,她是不是就会一直喜欢他,而不是恋上总是宠着她,顺着她的允恒? “……黎轩,您怎么了?”见黎轩一直若有所思地打量她,夕颜莫名其妙地问道。 “没什么。”黎轩摇摇头。“只是见你为着个胭脂高兴成这样,有些奇怪。” 夕颜天真地举起胭脂盒朝他粲然一笑。“能收到礼物当然高兴啦!” 说起来,他甚至还从没送过她一件像样的礼物……黎轩心里正盘算着,却忽然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上停了下来。 “这不是……”黎轩拿起一支玉簪子,询问地看向夕颜。 夕颜点点头,刚要说话—— “公子好眼光!”摊主满脸堆笑着上前推荐起自己的宝贝,“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呢。原本是有两支来着。另一支大上个月才刚被个跟您一样通身气派的公子买走了,说是回去送给意中人呢。” 黎轩玩味地看看夕颜,果然见她羞红了脸。“什么意中人啊?”她小声嘟囔。明明是她买给自己的,意中人也是这人自己寻思的,她什么时候承认过?现在倒赖到她头上来了。 见黎轩不说话,那摊主又继续游说道:“瞧这位姑娘生得清丽脱俗,这玉簪极配姑娘……” 话还没说完,黎轩已把簪子随手一丢。“俗不可耐。”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不理老板的抱怨,黎轩拉着夕颜的手腕就走。 他步子大,走得也快,夕颜被他拽得手腕生疼,也不敢吱声,心里还在忐忑地想,这“俗不可耐”是在说她么?人家夸她“清丽脱俗”他就说偏说她“俗不可耐”……还真像他的作风。就算这话不是说她,也是在说她的眼光很差,毕竟那簪子是她亲自选的又时常用的……就这么反复琢磨,原本大好的心情,也变得患得患失起来。 夕颜正胡思乱想,黎轩的身子却忽然定住。 第三十九章 首饰 “怎么不走了?”夕颜愣愣地看他。 “到了。”他伸手指了指前方。 夕颜不解地抬起头,只见眼前一家店铺的匾上端端正正三个大字——“蝶翘斋”。 “来这里做什么?”夕颜困h地问。虽然平时j乎足不出户,但她也知道这蝶翘斋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珍宝店。这里的首饰她自己倒是也有那么j件,还是早先宁若姐姐和额娘送的,只是她觉得太过招摇,平常并不经常佩戴。 “来珍宝店自然是买首饰了。”黎轩道。“我瞧你家里那些都戴得久了,今天另买些新的。原来的留着赏人吧。” “可是……我觉着还好啊。”夕颜小声道。她的好些首饰都是为她成亲特地订制的,虽不是件件都如“蝶翘斋”的那般有名,但是做工质地款式也都极好,这才j天时间他就看腻了?东西尚且如此,那将来新人变成旧人……又如何呢? 见夕颜神情黯淡,不知道想着什么,黎轩以为她是舍不得允恒送她的那支玉簪,不禁心里又有了j分怒火,也只是隐忍不发,握住她的手紧了紧,“走吧,进去看看。” ”嗯。”夕颜乖顺应道。 两人才刚踏进蝶翘斋,就有掌柜殷勤地迎上来,“小人见过王爷……侧福晋。” 夕颜脸se微微一变。自从府里出了那些谣言以后,她这还是第一次见王府以外认识她的陌生人,听到这一声“侧福晋”,又想起自己不堪的名声,夕颜不觉有些胆怯起来。 “怎么了?”感觉到她的手轻轻发抖,黎轩诧异地问。“冷了?” “没有。”夕颜抬头朝他笑笑。“我……就是有些意外……他认识我。” “只因小人从前见过福晋,所以自然也就认得您是侧福晋。”掌柜的忙毕恭毕敬说道。 “哦,原来如此。”夕颜尴尬笑笑。是她小题大做了。 “王爷,侧福晋里面请。” 瑞王府一向都有光顾“蝶翘斋”的生意,如今王爷登门,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忙亲自从里间捧出j个雕工精致的盒子,一边逐个打开,一边满脸笑容地说道,“外面摆着的那些东西粗糙,怕是入不得王爷和侧福晋的眼,现在这些虽也不敢说好,可是外间想找更好的,怕也不是那么容易。” “瞧瞧可有喜欢的?”黎轩瞥了一眼,道。 夕颜只是点头,也不动手。黎轩索x自己挑了只玉镯,直接给她套在手上。 夕颜白皙的手腕,配上温润通透的镯子,本该很是好看,可偏偏上面煞风景地出现了j个红指印。 黎轩一愣。“这是……” 夕颜忙用衣裳盖住。“不要紧……” “疼怎么不早说?”他刚才心里有气,握她手腕的力道也不觉大了些。如今见她这样,又忍不住懊恼起自己的粗心来。 “其实也不怎么疼,是我p肤不好,才会红的。”夕颜用力按了一下泛红的地方。“您瞧,其实一点都不疼……” “不要这个破镯子了。”黎轩说着,赌气似的把镯子摘下来,只是动作轻而又轻,生怕弄疼了她。“你自己选。” “嗯。”夕颜也不好再说什么,于是认真看起来。 本来蝶翘斋的首饰就好,如今更是优中选优,j乎每件都已不是饰品而成了艺术品。夕颜最喜欢其中一支梨花钗,两朵梨花之下垂着的数根细细银丝之间,错落有致地坠了j颗雨滴型的宝石,花心是由两颗同样大小的珍珠构成,清新淡雅,观之忘俗。 夕颜拿起来不由赞叹,”这钗好生别致。“ 掌柜忙在旁笑着解释道:“这支金钗有个名字,叫‘梨花带雨’。” 黎轩闻言不由看了一眼,“倒是很会附庸风雅。” 掌柜的讪笑着搓了搓手。“王爷说的是,说的是。” “只是未免伤心了些。” “这个……”掌柜的默默拿帕子出来擦汗。若是要他此刻立马想个更贴切的名字,也实在太难了些吧! 好在黎轩也没指望他回答,而是温声问夕颜,“喜欢么?” “嗯,喜欢。”夕颜点点头,如实说。“可是……应该很贵吧?”虽然王府每月都有例银,可负担这么一件首饰,也有些奢侈了…… “侧福晋说的哪里话?”掌柜的赶紧说道。“别说一支,就算十支这样的金钗,对王爷来说也不过九牛一ao。” 黎轩冷冷瞥了他一眼,淡淡对夕颜笑道,“这事什么时候就用得着你费心了?我家底虽不厚,给你买j件小东西的钱总还是有的。” “那……就选它吧。”夕颜狠狠心说道。 “一件也太少了。”黎轩皱皱眉,又朝另外j个锦盒看了看,遂挑出一支梅花钗,一枚白玉戒指,一对翡翠坠子,说道“这些都包起来送到王府。”又想了想,指着另外一件蝴蝶钗道:“这支也一并送去吧。”应该是宁若会喜欢的式样。 “是是。”黎轩一口气买了这么许多东西,掌柜一包褶子的脸更是笑得跟朵花似的。 夕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把首饰一件件郑重其事地装进锦盒,这……得要多少钱啊?! “我今日出门走得急,就带了这一张银票,若是不够,回头你再派个人去账房领。” “王爷说笑了,这怎么还能不够呢?”掌柜满脸堆笑地从黎轩手中接过银票。”绰绰有余,绰绰有余。“ 夕颜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 可真是财大气粗的有钱人啊…… “想什么呢?”从“蝶翘斋”出来,夕颜一直若有所思。 夕颜吐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想刚才……让您破费了。” “你若时时戴着,就不算破费。” “嗯,我会的。”她保证道。这是他买给她的,就算他不说,她也一定天天戴着。 “肚子饿不饿?” “本来倒不觉得,你这么一说,还真有些饿了呢。”夕颜甜甜一笑,想了想,又问,“咱们去吃馄饨好不好?” 大夏天吃馄饨,也真难为她想得出来…… 第四十章 夫君 黎轩原要拒绝,可是看看夕颜期盼的小脸,想到她这些日子胃口一直不好,难得有她想吃的,遂说道,“也好。” “这家馄饨摊开了好些年了。”夕颜一边拿手帕帮黎轩认真擦着凳子一边说道。“是一对老夫f开的。从前我跟允恒哥哥经常来,那时候他们的儿子还小呢……现在听说连孙子都有了……” 夕颜自顾自说着,没看到黎轩意味深长的打量。 “我擦好了,您坐吧。”她殷勤地说。 “嗯。”黎轩点头坐下。“怎么你最近还来过?” 夕颜脸一红,“也不算最近,就上次跟允恒哥哥出来……您也看到了的……”还被他教训了一顿。 “姑娘,你又来啦!”老大爷见着她,忙热情地过来收拾桌上剩下的碗筷,头也没抬就问:“还跟从前一样吧?” “嗯!”夕颜开心地点点头,“不要香菜,不要葱!” “好嘞!”老大爷高声应着,接着问黎轩,“小伙子这次还能吃两碗么?”见对方没有答话,他诧异地抬起头,“哎,对不住,认错人了。”他不好意思地看着面前衣着考究,脸se不善的年轻人。 “没关系,没关系。”夕颜忙拉拉黎轩的袖子,朝老人摆摆手。“您从前见着的是……是我哥哥,这位……”她的面颊染上两抹嫣红,“这是我夫君。” “哦哦哦,”老大爷如梦方醒,“难怪,呵呵,真是郎才nv貌,郎才nv貌……不知这位……公子要吃些什么?” “跟她一样。” “哦……好!” “老伯,要给他多放些香菜哦!”夕颜赶紧补充了一句。 “好嘞!” 老大爷转身回去张罗,夕颜才发觉黎轩一直盯着她看。 “怎么了?”夕颜有些别扭地问。“您不是喜欢吃香菜的么?” “我只是觉得‘夫君’这称呼有趣得紧。”黎轩笑了笑。“平常在家怎么不见你这么叫?” 夕颜脸一红,小声嗔怪,“王爷就不要拿我寻开心了。” 黎轩见她害羞,于是也不再多说。只一小会儿,两碗香喷喷的j汤馄饨就上了桌。每碗里有十j个p薄个大的馄饨,一碗汤上飘着些紫菜蛋丝虾p,是夕颜的,另一碗里还撒着细细的葱末和香菜段,是黎轩的。 “哇,好香!”夕颜拿手扇了扇,鼻子深吸了一口气,心满意足地说道。 黎轩也忍不住被她的表情逗乐,瞬间对这馄饨也多了j分好感。 夕颜忙从竹筒里chou出两双筷子,一双递给黎轩,一双自己拿在手里,“您也尝尝吧,很好吃的!” 看夕颜兴高采烈的表情,他也不想扫她的兴,于是接过筷子吃了起来。这家馄饨的味道确实不错,饶是黎轩这样挑剔,也忍不住吃完一个又一个,转眼间碗就已经见了底。 反倒是夕颜此时正苦着脸对着大半碗馄饨也不动筷。黎轩于是好奇问道,“不是你说要吃馄饨的么?怎么又不吃了?” 夕颜摇摇头,“可我已经饱了,吃不下了。” “这才吃了多少?”黎轩皱眉道。“这j天看你吃的就不多,可是又不舒f了?” “没有没有。”夕颜赶紧摆摆手。“天太热了,本来就没什么胃口。再说……”夕颜调p眨眨眼睛,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老伯和老婆婆喜欢我,每次给我的都格外多呢。” “真的?”黎轩不信地瞅瞅她的碗。 “嗯。”夕颜认真点点头。“上次允恒哥哥数过,真的比他的多。” 黎轩故意忽视那个不愿意提起的名字,只是淡淡地说,“就算如此,你吃的也还是太少了。” “可我真的吃不下了。”她又看看他的碗,“您吃好了么?要不要再加点别的?这里除了馄饨还有别的吃食。”夕颜讨好地问,想分散他的注意力。 黎轩知道她的小心思,也不再勉强她,于是顺水推舟说道,“倒是还能再吃些……” “那咱们再要一碗馄饨还是——” 话还没说完,黎轩已经拿过她那碗吃了起来。 夕颜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可是她刚才已经吃过了啊! “看什么?”黎轩抬起头。 “那个……那个……”夕颜涨红了脸。“这碗……我吃过了啊“ ”所以?“他挑眉。 ”……您……您不嫌脏么……” “哪里脏?”黎轩故意问。 “就……嗯……就……就是……” 看她“就就就”的“就”不出来,他好笑地问:“口水么?” 夕颜尴尬地点点头。 “又不是没吃过。”他不以为然地嗤笑。 夕颜彻底接不上话——他现在怎么这么……她也说不好他到底哪里不一样,只知道他从前一定不会这么做的。这人,还真奇怪! 待他们回家,已是掌灯时分。一家人吃过晚饭,黎轩就去了宁若房里。夕颜知道他今晚是不会过来了,于是简单的洗漱后就早早地上了床。若是以往,她看不了j页书就会困得睁不开眼,可是今天一本书都翻完了她还是毫无睡意。无奈地熄了灯躺在床上,又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哎,她好像已经习惯他每晚陪在身边的日子了。夕颜懊恼地想着,伸手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胭脂盒。这还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她呢!她今天表现得还算得么?他应该会感觉到她跟小时候不同了吧?虽然她当时很想要这个胭脂盒,可是她还是乖乖地还给他了,是他说要送给她的,不是她不知羞耻,死乞白赖缠着他要来的哦!是他主动送给她的!夕颜轻轻得把胭脂盒贴到自己脸颊上,凉凉的,很舒f。真盼望以后的日子都像今天这样…… 刚才吃饭的时候,她无意中又直呼了黎轩的名字,还好当时只有宁若姐姐听见。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可是她真觉得宁若的神情稍微变了变……尊卑有别,她以后可得注意,再不能这么口没遮拦了……不知道他现在跟宁若姐姐在做什么呢?今天买首饰的时候,他还特地为她选了一件,他对宁若可真好……总这么好…… 夕颜的意识渐渐模糊,只是手里还紧紧攥着她的胭脂盒…… 第四十一章 暗涌 屋外一p和乐,夕颜站在窗前若有所思。 “在看什么?”黎轩顺势从身后搂住她纤细的腰身。 “王爷。”夕颜侧头笑笑。原以为那次出门之后她就会顺理成章地称呼他名字,谁承想回来后她还是以“王爷”相称,说是不能坏了规矩。至于“夫君”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再想听到了。 “什么稀奇事让你看得这么入神?” “嗯……我瞧着——“夕颜有些犹豫地指指窗外,”夏霜和小恩子……似乎挺聊得来。”她都见着好j回了。 黎轩往外看了看,两人也不知正在说些什么,只见小恩子眉飞se舞地在空中胡乱比划,夏霜笑得前仰后合。 “像是这么回事。”他笑了笑,看夕颜面露忧se,不禁奇道,“你是不喜欢他们走得太近?” 夕颜摇摇头。“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她身上散发淡淡清香,让他忍不住凑近,故意用脸在她粉颊上轻轻蹭了蹭。“身上擦了什么,这么好闻?” 夕颜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不自然地推推他,“哪有什么……王爷……咱们好好说话……” “那你倒说呀。”黎轩笑道,“刚才问你了,只是什么?” 夕颜被他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只好低着头,老实说道,“嗯……我怕……怕夏霜会有点喜欢他。” “这有什么的?”黎轩纳闷道,“你是觉得小恩子配不上夏霜?我瞧着也还好。”这小子模样还算周正,也会讨nv孩欢心,她的婢nv配他的小厮,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夕颜瞪大眼睛:“可是小恩子是有意中人的啊!” 这会反倒是黎轩傻了眼:“是么?你怎么知道?是谁?” “就是……”夕颜声如细蚊。“就是……从前……园子里的……nv鬼啊。” 黎轩一愣。“nv鬼?” “嗯。”夕颜脸又红了。“您忘了?有次咱们去捉蛐蛐……就看着……嗯……您再想想……” 园子……nv鬼…… 黎轩恍然大悟。“你想哪去了?”他笑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那时夕颜十一二岁,有次俩人在府里一处废弃的园子里捉蛐蛐,忽然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轻y,直叫得人全身s软。黎轩那时已经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拉着她便要走。偏夕颜以为有鬼,明明怕得厉害,却非要过去看个究竟。两人正拉扯之间,就看着假山后面跑出个面红耳赤的丫头,见着他们也不行礼,飞也似地跑了,再后来,才看着小恩子尴尴尬尬地走出来。 当时夕颜年y,也不觉得怎么,只是奇怪他怎么跑到个空无人烟的地方欺负人家姑娘——那nv孩叫得多可怜啊。她好像为这事还气得说了小恩子两句。如今长大了,细想之下也知道那时两人是在做什么勾当,不免就有些为夏霜担心。若是他早就有了相好,那夏霜这个傻丫头不是要平白伤心了么? “那算什么意中人?”黎轩嗤笑道。“再说那时候被你打断了,不是也没成么?” 夕颜脸涨得更红,“可是……他也跟人家……” 他看夕颜的样子,心说还是别逗她了,于是正了正神se,道,“那个丫头,你后来还见过么?” 夕颜茫然地摇摇头。其实她连那人的长相都没怎么看清过呢。“她怎么了?” “那事以后,她也怕被咱们说出去,后来央她爹娘另求了个差事,到下面庄子去了,如今,应该早就嫁人了吧。” “那她跟小恩子不就……”夕颜迟疑地说。 “本就没什么。”黎轩不以为意道。“男人在那个年纪,总免不得想做些荒唐事。不过都是小孩子瞎胡闹罢了。”他忽然心念一动,看向夕颜,故意调侃道,“只是你从前心眼最小,就连我有次跟兄弟出去见见世面,你都气得j天不肯理我,记得么?”现在想想,她那时吃醋的模样还怪可ai的。 夕颜一愣,局促地低下头,绞弄着手里的帕子。“那是我年纪小不懂事,我、我现在……不会了。” “哦?”黎轩挑眉,语气冷下来,“你现在又如何?” 夕颜强压下心中苦涩,抬起头来朝他温婉地笑笑。“王爷身居要职,本来就免不得要经常应酬。不要说是跟外面的……姑娘逢场作戏,就是……将来再带些姐姐回来,也是应该的。只要是王爷喜欢的,夕颜也觉得欢喜。”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宁若待她都如此宽宏大量,难道她还能去计较别的?再者,他本也不是她的。 “欢喜?”黎轩的嘴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声音冷了j分,“你替我欢喜?” 夕颜装做毫不在意地笑着点头。 黎轩目光深沉地望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你如今……果然很好,很贤惠。” 没有勉强,没有难过,她说的,都是她真心想的。他也不知该夸她大方,还是该笑自己多情,他居然以为她多少会有些在意。就连一向大度的宁若当初都因为他要娶夕颜跟他翻了脸,如今,她却能轻轻松松说出“觉得欢喜”的话……所以,她根本不在乎。不在乎他外面有多少nv人,也不在乎他还会有多少nv人。 不过因为,他不是她心上那个人。 “……谢王爷夸奖。” 一时之间,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谁也没有再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夕颜忽然听到黎轩低沉地说道,“夏霜的事你也不用c心,或许只是一时走得近些……若他们真是彼此有意,我自会成全他们。” “夕颜代夏霜谢过王爷。”夕颜低着头,恭敬地回道。 第四十二章 同心 他看完公文,夜已经深了。本想着这段时间因夕颜的关系,多少有些冷落宁若,有心想去弥补,可是等他回过神来,人已经鬼使神差地走到了晨夕阁。平时这时候,她已经睡下了。没成想此刻屋里的灯居然亮着。与平常一样,丫鬟们见他来了,行过礼后都知趣地退了下去。 灯下的夕颜很认真地在编着什么。他印象中,夕颜对nv红简直算得上一窍不通。何时她的手也这般巧了?不……他恍然想起来,其实,她以前也打过络子的…… “一把破扇子有什么好看的?”他一把打偏允恒在他眼前晃悠的扇子。 “谁让你看扇子了,”允恒抱怨道,“我是让你看络子!络子!夕颜打的!”他得意洋洋地说。 他心里莫名就有g火气,回头看看站在一边的夕颜,她脸上讪讪的,尴尬地说,“其实这个……” “难看死了。”他冷着脸回了一句。 夕颜的话卡在嘴里,再说不出来。 他心里忽然很痛快。他让她给自己打个络子,两个月过去了,半点动静也没有,现在却能打个送给允恒! 他随手拿起自己的扇子,不经意似的说道,“夕颜,你这nv红也实在拿不出手。你看宁若打的络子,再看你的,差的也不是一点半点。” 果然像他想得那样,夕颜的脸顿时变了颜se。他正有些后悔,却听她气鼓鼓地说,“反正也不是送给你的,允恒哥哥喜欢就行了!” “就是,”允恒附和道,“夕颜,别理他。宁若做的东西,就跟她的人一样,美得都没有人气了,也真就黎轩这样的才能用。还是你这个好,我喜欢得紧。往后有这样的好东西,也都送给我吧。” 听允恒这样说,黎轩更来了气。“我劝你快摘了吧,还不够丢人现眼的!别人若问起来,你说是夕颜做的,她以后只怕连婆家都难找了!” “宁若好,宁若什么都好!她那么好,你就守着她过一辈子吧!”夕颜终于红了眼眶,跺跺脚,哭着跑了出去。 “夕颜!”允恒在后面喊,“黎轩,你也真是的,你喜欢宁若就喜欢吧,没人拦着你。可是你也犯不着总拿她来打击夕颜啊。夕颜,你等等我!”说完,也跟着追出去了。 她今天这么心血来c,是因为什么? 夕颜一抬头,就发现他这么神情莫测地看着自己,不禁吓了一跳。 “王爷,您怎么来了?”夕颜见了他,忙把手里的东西慌张地收拾起来。“不是说今天不来了么?” “忽然想来看看你。”他轻轻说。“刚才在做什么?” “没什么。”她脸一红。“闲着无聊,打发时间而已。” “嗯。”他淡淡地说,“记得以前你对nv红并不精通,刚才见着居然也编得似模似样了。” “人总会变的嘛。”夕颜讪讪地笑道。 若不是当年他出言讥讽,她又怎么会对这些上心呢。当初他要自己打个络子给他,虽然明知道是有意捉弄,她还是日打夜打,可是她手太笨,怎么也做不好。她知道黎轩:王孙贵胄,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而且这人还最是挑剔,看着一副谦恭和善的样子,其实对人对事要求高得很。若是她贸贸然拿个粗糙东西给他,还指不定怎么被他嫌弃。于是就这么简单一个络子,她愣是花了足足一个月。等她总算打了个稍微像样点的想送给他,他却早已用上了宁若的络子。于是她默默地把自己打的那个放在一边,再不肯拿出来。谁想到有一天被允恒看到了,非要了去,她心想反正留着也没用,就送给了他。结果却被黎轩看到,又莫名其妙被他讽刺挖苦了一番。 夕颜不觉苦涩地笑了笑。那时候她的脸p可真厚,黎轩都多少次明里暗里地拒绝她了,她怎么还是不知羞地往上冲呢?也是这些年长大了,她才慢慢明白:他从没把她说的喜欢当过真。又或者,就算当真了,也并不在意。毕竟,他心里早已有了美丽温柔的宁若,又怎么看得到别人? 人总会变的——黎轩的脸沉了下来。就像她曾经那么痴缠他,现在心里却只有允恒一样。若是他没有看错,刚才她手里编的,分明是个同心结。他当然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她是要送他的。只是这个时候,她编这东西又能送给谁?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问题。从前那支玉簪,她已经听话地摘下来了,也会每天戴着他送的首饰。可是就那么一支不值钱的破簪子,却被她如珠似宝地收在首饰盒里。她的用意,他看得再明白不过。可是他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他什么也做不了。 “太晚了。”他忽然冷下来的语气让夕颜一时有些不适应。“宁若还在等我……你早点睡。” “是。”夕颜低下头,轻声答道。是啊,他还有自己的福晋呢…… 第四十三章 离心 夕颜因为收了黎轩的胭脂和首饰,总觉得该送他些什么,于是想编个同心结作为回赠。可是待同心结编好了,她却忽然踌躇起来。同心同心,不正是相ai的人之间才会赠送的礼物么?若是送他这个,岂不表示她有心介入他跟宁若的感情,违背了她当初的承诺?况且,他也未必会高兴她有这样的心思。想起那天他说“宁若还在等我”时的态度,她就忍不住有些难过。可是说到底,她只是他不得不娶的责任,又怎么能跟他从小就万般珍ai的宁若相比?就算他现在宠她,她也不该得意忘形到真以为自己是可以和他同心的那个人。考虑再三,夕颜还是舍了同心结,选了个精致的荷包。那还是前阵子她在灵水县时,因为想起他一时有感才绣的,当时因为赶着进京,还差一点没有完成。她曾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送给他了,谁承想这才j个月功夫,心上人竟成了枕边人。想到这里,夕颜又不禁开心起来。她本就是个容易满足的姑娘,于是也就不去理会心头的失落,只是抓紧时间把剩下的部分绣完,盼着能早点送给黎轩。 等到j天后的晚上,黎轩如往常一样来看她时,夕颜便有些扭捏地走到他跟前。 “王爷,我要送您个小东西。”她的手别在身后,笑嘻嘻地说。“可是我的手笨,您可别笑话。” 黎轩一愣。她亲手做的?敢情同心结是送给他的?不觉又意外又惊喜——早知道这样,也不用生这j天闷气了。 他温柔笑道,“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怎么会笑你?”他摊开掌心,“拿出来吧。” 夕颜于是美滋滋拿出满是她心意的荷包放在他手里,小心翼翼问道,“王爷看看喜欢么?” 黎轩的笑容顿时凝固在脸上,可也只是一瞬间,他又恢复了平常的神se。“我很喜欢。”他意兴阑珊地笑笑。“刚不是说了?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到底是他又想太多了。 黎轩随手拿过荷包来把玩,上面绣的图案倒也清新雅致,不似一般nv孩喜欢绣的并蒂荷花,鸳鸯蝴蝶,却是一株木兰。 “平时也没见你绣,”他心不在焉地问。“怎么这么快就做好了?” “其实是我从前在家里绣的,因只差一点点,所以就快些。”她老实说道。 果然。在他身上,她真是半点心思也不肯多费的。 他眸子一暗。“夕颜。” “嗯?”她抬头看他。 “今晚陪我。”他忽然把她搂在怀里。 她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同心结……同心同心,你要同谁的心?他看看身下已经动了情的夕颜。 他ai极了她现在的模样,那么生动,那么迷人。可是他却不禁会想,这表情,是因为此时ai着她的男人是他么?是的,当然是。因为他是她的丈夫,是唯一有资格拥有她的人,所以她会对他温柔缱绻,曲意承欢。可若是当初她嫁给了别人呢?她不是一样会在别人身下婉转娇媚?不管是谁,总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总不是……与她同心的那个人……他这样想着,手下的力道不觉就重了j分。 “王爷……”夕颜一吃疼,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却不敢喊疼。 黎轩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收回手问道,“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夕颜摇摇头。“王爷,您怎么啦?”她的声音因为沉迷**而变得有微微沙哑,听在人耳中却格外诱人。 “夕颜……”他轻轻地抚过她白皙的肌肤。“你的身子真美。” “嗯……?”夕颜迷茫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你喜欢——”他忽然停住,喜忧难辨地看了她一眼,“你喜欢我这么对你,是么?”手仍在不停地撩拨。 “啊……什么……” “说你喜欢……”他在她耳边轻轻地蛊h,手却在她敏感的部位游走得更慢了些。 “我……我喜欢……”她的声音软软的,还带着一点点哭腔,就好像有一只小手在他心里抓一般。 “啊!” 他忽然的挺入,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瞬时难受得落下泪来,原本抱住他的手也失控地在他的背上乱抓一气。 黎轩低下头,轻轻吻去她睫ao上的泪珠。 夕颜,我ai你——不管你ai不ai我。 可惜他的骄傲不允许他说出口。 卑微的ai,注定只能放在心里。 第四十四章 相见 “爷……” 书房里,小恩子小心翼翼地上前,“允恒贝勒来了,说是……要见侧福晋。福晋让我问问您,是让见还是不让见?” 黎轩手中的笔一顿,马上就要作好的画上顿时落下多余的一笔,明显已经废了。他重重地把笔按在纸上,怒骂道:“混账东西!他要见就见,这些个破事拿来烦我做什么?” 小恩子战战兢兢,也不敢回话。 混账东西……是骂他还是骂福晋?肯定是骂他了,王爷对福晋可从来都是好声好气地哄着。可这事明明是福晋让他问的,难道他敢不禀报么? 画上明眸皓齿的少nv,还在抿唇对他微笑,黎轩心里却觉得这笑容讨厌极了。 夕颜,给你机会跟过去告别。 只此一次。 夕颜倚在床上,全身酸疼得厉害。昨晚他那么心急,好j次都弄疼了她。这j天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就算昨天送了她亲手做的荷包,他还是不怎么开心。想他公务繁忙,难免有些烦心事,所以昨晚虽然被他闹得没怎么睡,今早她还是特地爬起来想要亲自伺候他洗漱更衣,让他高兴一下。谁想到他又不依不饶的……要不是后来看她实在精神不济,再者时间也真的来不及,还指不定他又要怎么折腾她。 夕颜想着,自己也羞红了脸。他应该是喜欢她的吧?至少,喜欢她……那么f侍他。她原本有些欢喜的神情不觉黯淡了下来。 哎,她又在瞎想什么呢?只要他愿意来,愿意好好待她,还不够么?要是他们再有个孩子——如果再有个孩子,她就真的没有一点遗憾了。 一个小小的,软软的,会叫阿玛,叫额娘的孩子……他会像谁呢?她的相貌,虽没有宁若那么出众,但也还算说得过去,黎轩更是玉树临风,潇洒俊逸,将来的孩子想必会好看的吧?至于x子嘛,还是像他好一点,可千万不要太顽p了,不然恐怕他会不喜欢……只是不知道他喜欢男孩还是nv孩?应该是男孩吧,男人好像都喜欢儿子……可是她却喜欢nv孩,nv孩跟额娘多贴心啊。嘿,最好就是儿nv双全! 夕颜正兴高采烈地盘算着,小腹忽然隐隐chou疼了起来。恍惚想起距上次癸水已过去一月有余,怕是又要来了。 夕颜不免有些沮丧。她月事一向不准,太医也说这种情况怀孩子会比别人困难些……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有好消息呢? 她心里正胡思乱想着,却见春雪有些慌张地进来。“格格,允恒贝勒来了,在外面等着您呢。” “允恒哥哥?”夕颜一愣。 黎轩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她也感觉得出来他并不喜欢自己跟允恒见面,想来也是为外头那些流言的缘故。可是这次为什么却让允恒单独来见她呢?夕颜虽然心里疑h,可也没有多做耽搁——允恒是她最好的朋友,他既然来了,她自然没有不见的道理。 “允恒哥哥。”当她站在y光下,有些犹豫地跟他打招呼的时候,允恒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夕颜。”他勉强着自己扯出一丝笑意。“好久不见了。” “是啊,”夕颜回忆了一下,甜甜笑了笑,“上次见面还是在你的婚礼上。”一转眼都过去两个月了。 “那天……也没时间跟你好好说说话。”他尴尬地笑着。“你好么?黎轩……对你好么?” “很好。”夕颜轻轻点了下头,“他待我很好。” “那就好。”他颓然地笑着点点头。“那……真好。” 夕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知道允恒对她的心意,也看得出直到现在这一刻他都还没有完全放下,可她能怎么办?她已经嫁给了黎轩,不管是她的心还是身子,也都是他的了。可是,看允恒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她还是忍不住难过。她打心里希望允恒幸福,虽然这幸福她给不了。 “允恒哥哥,你今天怎么有空来呢?”她努力想找些话题来化解现在的尴尬。“嫂子……嫂子好么?” “嫂子?”他茫然地望着她,“哦……她好不好,我怎么会知道?” “你……”夕颜皱皱眉头,刚要说他两句,可腹部却又一阵绞痛,难过得她忍不住弯下腰捂住小腹,脸也不觉白了j分。 “夕颜,你怎么了?”允恒关心地上前扶住她,“脸se怎么这么难看?” “我、没事……”夕颜勉强摆摆手,有心想避开他的搀扶。府里的闲言碎语才刚平息,她不想再生是非。 “贝勒爷,让奴婢们来——”春雪夏霜本来就在跟前,见夕颜这样,赶紧过来帮忙。 允恒此时也已经想到两人现在身份不同,未免夕颜名声受损,正想要把她j托给身边伺候的丫鬟,却忽然听到一声冷冷的呵斥——“放开她!” 黎轩冷着脸站在那,周身散发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奴婢给王爷请安。”春雪夏霜扶着夕颜也不便行礼,只胆战心惊地屈了屈身。 “还不赶紧扶你们主子进去?”黎轩强压着怒火说道。 “是。” “王爷……”夕颜见他面se不善,有些忧心地看了看允恒,“方才——” “你先回房。”他冷冷地打断。 夕颜见黎轩这样,也不敢多说,只得默默点点头,任由春雪夏霜搀扶着走了。 “黎轩,夕颜她——”允恒见刚才情形,心知她许是病了,语气中不免透出j分焦虑。 “我的人就不劳你费心了。”黎轩面无表情地说。“再说‘夕颜’这两个字,似乎也不是你该叫的。” 允恒脸se一沉,转念想起如今的形势,只得无奈道,“她身子不好,你……还是找个太医给她瞧瞧……” “这事不用你来教我!”他让他们见面,让他们告别。可是他们是怎么回报他的?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搂搂抱抱。身子不好?昨晚她可好得很!怎么才过了一夜,才见了允恒那么点时间,身子就不好了?就非要往人怀里钻了? 这些日子,他做的还不够多,还不够好么?就算明知道她把对允恒的心思都编进了同心结里,就算明知道她对他的好也不过就是谨遵q子的本分,可是他问过一句么?他说过一句么?还要他怎么样?!他真是疯了傻了,才会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好,”允恒无奈地扯扯嘴角。是啊,他如今有什么立场? “我该走了。你……好好待她。”允恒正yu离开,却听黎轩冷冷说道:“往后,就不要再做这些让彼此丢脸的事了吧!” 第四十五章 绝情 允恒回过头来,“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清楚什么?!”允恒忍无可忍:“夕颜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么?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怎么?这样就心疼了?”黎轩轻蔑地笑道,“可惜就算你再心疼,她也不会是你的了。” “你……是啊,她不会是我的了。”允恒见他这样,心里更来了气,忍不住冷笑一声,“可就算她不是我的,难道就是你的了?” “住口!” “你以为你娶了她,她就一心一意地喜欢你了?你就这么笃定?!” “我叫你住口!”黎轩终是恼羞成怒,一拳挥向允恒。 允恒竟也不躲闪,左颊生生挨了一拳。 “原来,你也并不怎么确定。”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来,允恒却忽然无所谓地笑了。 “别再b我动手!”黎轩攥紧双手。指骨被他捏得咯咯作响,已是隐忍到了极限。 允恒摇摇头,“我一直以为自己可怜,原来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 黎轩的x膛剧烈地起伏,想也不想就再次提起拳头—— “不要!” 夕颜因刚才见黎轩脸se不虞,有些放心不下,再之听丫头禀报说两人在院子里动了手,她便赶紧让春雪夏霜陪着出来看看,却不想又碰到他动手打人,于是也顾不得身上不适,忙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王爷,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么?怎么打起来了?”她快步走到允恒身边,把手帕递给他,担心道,“允恒哥哥,你嘴角都流血了,赶紧擦擦吧。” 允恒接过帕子,示威似的瞪了黎轩一眼。“谢谢你,夕颜。”他握住她的手帕,心里又苦又甜,“想不到……你还这么关心我。” 夕颜并没多想,“我当然——”黎轩忽然伸手把她拽了过去。 夕颜重心不稳,差点摔到地上,还好被他一把扶住。 “这里没你的事,跑出来做什么?”黎轩y沉着脸问。 “我担心你们……”她为难地看看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您为什么要打允恒哥哥?是不是——” “是他自己嘴欠。”黎轩冷冷地扫了允恒一眼。 “你——”允恒上前一步。 夕颜忙拦在黎轩身前,“允恒哥哥,你们……你们一定是有什么误会……王爷今天心情不好,你不要再惹他了……要是有什么事,改天再说成么?”她小声乞求道。 允恒无奈地看看夕颜,人也不由泄了气,“……好,我听你的。”他狠狠瞪了一眼黎轩,“你好好待夕颜,不然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黎轩冷哼了一声,理也不理他。 “夕颜……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再见,又不知是何时…… 夕颜点点头。“你也保重。” 允恒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落寞的背影。 “王爷,其实……”夕颜眼见着允恒离开,急忙想解释刚才的事。可话刚出口,手腕却被黎轩紧紧扣住,他y沉着脸,径直拖了她往前走。 “王爷……”她踉踉跄跄地跟上他。 “王爷,您先放开格格啊!”春雪跟在后头心急如焚地劝道。 “王爷,格格身子不好,您快放手啊!”夏霜也跟着喊。 “滚!”黎轩头也不回地吼了一句。 “可是……” “你们别管我,我……我没事。”夕颜怕她们再因为自己受罚,赶紧阻止道。 黎轩一脚踢开房门,“全都给我滚出去!” 屋里的下人见黎轩动了怒,纷纷灰头土脸地退出房门。 “王爷……您听我说,刚才允恒哥哥……”夕颜还没站定,就忙着要再开口。 “哥哥、哥哥,他算你哪门子哥哥?!”他倏地一把将她向床上甩去。 许是先前走得太急,夕颜的肚子又开始隐隐作痛,身子也情不自禁弓了起来。被他这么冷不丁抛出去,娇小的身躯直直撞在床沿上。她抱着肚子闷哼一声,人缓缓地滑下地上。小腹处忽然一阵短而急促的剧痛……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额头淌下来,可她还是强忍着爬起来。 “我……我从小就这么叫……王爷……您是知道的……”她咬紧牙关,面se苍白地解释。 是啊,他知道,从前他不也是她的黎轩哥哥么?可是现在呢?他是谁?“原来,你也并不怎么确定。”不,他确定,确定知道她对允恒不能忘情!那么他们今天是要g什么?藕断丝连还是旧情复炽? “以前是以前,你现在是什么身份,难道还要我告诉你?” “我知道。我知道。对不起,王爷,我以后不会……” “以后,你还想着以后?”他眯起眼睛,危险地盯着她。 “不会了……不会有以后了。不会了。”夕颜拼命摇头。 他忽然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下巴,狠狠地吻上她的嘴唇,另一只手也覆上她柔软的x房,隔着衣f粗鲁地揉捏。 “别……您……别这样……”这事本来讲的就是情之所至,黎轩这么蛮横粗鲁地y来,只吓得夕颜赶紧别开脸,“我身上不好受……” “谁管你好受不好受?”黎轩冷笑道,“难道嬷嬷没教你,只要男人一天没厌倦你,你就没资格说不?” 夕颜愣了愣,还以为自己会错了意,双手抵住他想要前倾的身子,轻声哀求,“王爷……我现在真的不想……可不可以改天……” “装什么?”他口不择言地讽刺道,“这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是要做给谁看?也不知昨晚是哪个在床上发/l!”凭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呵护,只换来她肆无忌惮地践踏,凭什么?!他还天真地以为自己总有一天会走到她心里去,还曾因为这些天她对他温柔贴沾沾自喜,他真是蠢得可恨! 夕颜定定地看着他,连抵在他x前的手也无力地垂了下来。“我……我没有……”眼泪顷刻间落下来,身的疼痛和心里的无助让她chou泣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不是?”他嗤笑,“若不是瞧你这yu拒还迎的调调还有些意思,我又怎么会在你身上l费这些功夫?” 她仰起脸,怔怔地望着他,“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傻傻地问。 这些天的嘘寒问暖都是假的么?他……只是在玩弄她么? 第四十六章 小产 她仰起脸,怔怔地望着他,“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傻傻地问。 这些天的嘘寒问暖都是假的么?他……只是在玩弄她么? “什么意思?”他讥笑,“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你真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爷不过就是可怜你,逗你玩玩罢了!” 谁稀罕你!谁稀罕! 见她面如死灰的样子,他心里更是恨得厉害。见旧情人心里难过是吧?嫁给他很后悔是吧?那又怎么样?她这辈子就是他的了。得不到她的心又怎么样?她的人却只能是他的!谁管她愿意不愿意!谁在乎她愿意不愿意! 夕颜毫无意识地任由他扯着手臂,重重地摔在床上。 下一刻,他已经覆身上来。 她柔软美好的身总能燃起他的**,即使现在也不例外。黎轩顾不得多想,一面粗鲁地扯她的衣裳,一面把手探进她的裙子。“怎么?不喜欢么?昨晚你可不是这么冷漠!”他在她耳边肆无忌惮地说着他对她的不屑。 “你还求我给你更多,嗯,不记得了?” 夕颜紧紧闭上眼睛,任由羞耻的泪水无声地滑过。她已经不想再辩解,甚至连挣扎……她都觉得多余。她愿意迎合他,取悦他,只是因为……她ai他啊……她还天真地以为,自己这么讨好他,他总会有一点点喜欢她……甚至就在刚才,她还盼着,生一个像他的孩子……那么小小的,卑微的愿望……终究又是她痴心妄想了。 剧烈的痛楚又一次席卷而来,一下比一下尖锐,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搅在了一起。夕颜疼得弓起身子,不自觉扭动着想摆脱他对自己的压迫。黎轩感觉到了,却以为她是因为见过允恒就不肯再让他触碰,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于是越发用修长的腿紧紧牵制住她,又腾出一只手把她的双手禁锢在头顶,嘴唇不住在她身上撕咬。夕颜疼得j近崩溃,身又动弹不得,如同垂死的小动物般,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呜咽。 黎轩狠狠扯下夕颜的亵k……在她腿间摸到一g温热的s润,感到这gs润源源不断地冒出来,他心里一惊,忙低头看去——鲜血已经染红了大p裙摆! “夕颜!”黎轩肝胆俱裂地大喊了一声,赶紧看向夕颜的脸——嘴唇被她狠狠地咬破,惨白的一张脸,早已因痛苦而扭曲。 林太医被请过来时,黎轩已经吓得失魂落魄。 老太医察言观se,自然不会多问,只简单询问了夕颜身边伺候的丫头们j句,又特地叫了j个有些年纪的嬷嬷进去帮忙。黎轩木然地看着丫鬟们把血水一盆一盆地往外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流了这么多血,人还能活么…… 身上的某一处,在这漫长的等待中,似乎也在一点点土崩瓦解。 老福晋和宁若不知从哪得了消息,太医来后不久,也都赶了过来。众人寸步不离守在小小的夕晨阁,焦急地等待着。 老福晋看这光景,心里多少也猜到夕颜发生了什么事。尤其听采棋说,出事前允恒来过,黎轩跟夕颜怕是因此还起了争执,于是颇为悲愤地质问道,“你对夕颜都做了什么?怎么她就……”老福晋眼眶一红,再说不下去。 “我不知道……”黎轩茫然地看看她,“原先还好好的……不知后来为什么……就血流不止……”他自然不敢对额娘说他还试图对她用强,害她躺在那流了很多血才被发现。 “你……哎……怎么这么糊涂!” “额娘,您别担心,或许夕颜没事呢。”宁若在一旁柔声安。“咱们还是安心等太医出来再作打算吧。” “没事能这样么!都进去这么些功夫了,这血一盆子一盆子的……” 宁若神情一暗。“是啊,恐怕孩子……” 黎轩迷h地抬起头。“什么孩子?” 老福晋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气得把脸转向一边。 宁若只得小声对他说道,“看这情形,夕颜怕是……有了身子……只是不知……还成不成……” “怎么还能成!”老福晋难过地说道,“流了这许多血,怕就怕……连夕颜都不成了……” 黎轩身子晃了晃,“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 她整天嗜睡,他以为她是夜里休息得差才精神不济;她胃口不好,他又信她说的是因为天太热才食yu不振。他怎么就从没想过她是有了,怎么就没给她请个太医正正经经看看?今天她从地上爬起来时,他不是没看到她变了脸se,就连嘴唇都不是从前粉粉nn的颜se,他当时想去扶她,想问问她疼不疼要不要紧来着,可是一想到她依偎在允恒怀里的样子……“我身上不好受……”“我现在真的不想……可不可以改天……”眼前又浮现出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原来她是真的难受,他却以为她见了允恒就再容不下他……他还对她说了那么重的话,他明知道夕颜介意自己的身份,心里又觉得对不起他,才会总是卑微地讨好他,可他还把她说的那么不堪……他到底都g了些什么?!若是夕颜真的医不活了,他怎么办?他这颗ai了她这么多年的心要怎么办? …………………………………………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黎轩只觉得自己再这么等下去就要崩溃,正犹豫着想进去看看的时候,门终于开了。 林太医满头大汗地从里面走出来。 “林太医,夕颜怎么样了?”黎轩也不等对方回话,一个箭步冲了进去,直奔夕颜床前。夕颜经过一阵折腾,早已昏睡过去。只是脸上仍是毫无血se,眉头紧皱,显然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 林太医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回来,脸se有些沉重地说,“侧福晋已经没什么大碍,只是……”他迟疑着不敢开口。 “只是什么?”老福晋由宁若扶着进来,颤声问道。 “恕老臣无能。”太医忙跪下,沉声道,“侧福晋本来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如今……却是保不住了。” 第四十七章 悔恨 “恕老臣无能。”太医忙跪下,沉声道,“侧福晋本来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子,如今……却是保不住了。” 春雪咬紧下唇,身子因强忍愤怒与悲痛而颤抖。 “采棋采书!”老福晋厉声喝道。 “奴婢在。”采棋采书忙跪到在地。 “你们平日都是怎么伺候的?连主子有喜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老福晋大声斥责。这两个丫头是她特地给夕颜选的,就是看中了她们的稳妥老实。平日s下她偶尔会叫两人去问问夕颜的情况,却从没听她们提起夕颜怀y的事。想来她们应该不敢隐瞒,那便是连知道都不知道了。 “奴婢该死!求老福晋恕罪!”采棋采书两人诚惶诚恐,一连磕了好j个头。 “主子一月前身上还有癸水,奴婢实在不知她已经有y在身……”采棋低低道。 “是啊。”夏霜边擦眼泪边奇怪道。她本来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可此时经采棋提醒,也想起来,“格格上个月还有癸水呢,怎么就有两个月的身子了?” 老福晋一愣,这才询问地望向太医,“起来回话吧!” “谢老福晋。”太医忙站起来。“侧福晋这胎怕是怀得并不十分稳妥。”太医叹道。“之前少许出血并非癸水,而是胎漏之症,当时若能好生调理,兴许也无大碍,只是……” “都是奴婢的错。”春雪忙拉着夏霜一并跪在老福晋跟前。她跟夏霜贴身照料夕颜,对她的情况也最是清楚。“奴婢们以为格格是癸水来了,并没想到是这层缘故。可是因与往常不同,奴婢也曾劝格格找太医来瞧瞧。但格格那时心情不好,不愿意见外人,只说要是下个月还这么着,再看也不迟……” “心情不好?”老福晋狐疑地问。“怎么就心情不好了?” 宁若本就心思玲珑,只一想旋即了然。因怕在额娘跟前露出马脚,赶紧接过话来,“夕颜也跟我提过,想念灵水县的姨母姨丈。想必就是那阵子心情郁郁。”接着对地上四人说道,“你们也是糊涂,难道她说不见就不见了?就算劝不了她,就不能来跟我说么?” “是,福晋教训的是。是奴婢愚钝了。若是早些想到这些,尽早找太医为主子诊治,如今也不会这样……”采棋看到其他j人诧异的目光,忙暗自使了个眼se,抢先回话道。 “念在你们平日对夕颜还算用心,今天先不罚你们。”宁若幽幽叹了口气,居高临下道,“如今你们主子正是用人的时候,你们都给我小心伺候着。这次再有闪失,我定不饶你们!” “是!多谢福晋。” “林太医,”宁若又转而对太医说道,“夕颜身一向不错,就连上次,也很快就恢复了的。怎么会有这胎漏一说?如今更是……” “许是侧福晋气郁所至。再者……”太医yu言又止。 宁若以为太医是有什么话不便当着众人透露,遂吩咐道,“除了她们四个,其他人该g什么g什么去。待会你们主子醒了,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伺候。现在别在这杵着,都退下吧。” “是。”一屋子婢nv仆f纷纷行礼退下。 “此处没有别人,”宁若瞥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夏霜春雪,采棋采书,“这四个也是夕颜身边贴身伺候的丫头,太医有话直说便是。” “你但说无妨。”老福晋威严地说道。 “是。”太医应道。“这nv子有y的头三个月,本就最忌‘c劳’。”太医讳莫如深地看了黎轩一眼。“侧福晋怕是有些……过度劳累了。” 宁若脸一红,也不好再说话。夕颜身为王府侧福晋,有什么事还需要她c劳?无非就是…… 黎轩此时似乎也终于回过神来,面上不觉更难看了。想起昨晚他故意把她折腾得死去活来,j乎一宿没睡,若不是她最后哭着求饶,只怕他还不肯放过她。今早见她下床伺候他穿衣都有些蹒跚,他当时不但没有半点怜惜,反而觉得痛快,又故意调弄了她一番。好j次她都被他的粗暴弄疼,眼泪在眼眶打转,也只是忍着不肯喊疼,他知道,他都知道!可是他心里有气,就是不肯罢休……他只是,只是太恨了。恨她嫁给他却不肯给他全部,恨她心里想着别人却装作若无其事,甚至恨她连自己的真实感受都不肯说!可他……不是真想伤害她啊! 听太医这么一说,春雪才如梦方醒,心中更觉悲愤j加。原本今天f侍夕颜沐浴时,她就见她身上好j处淤青。虽不至伤痕累累,却也是这些日子从不曾有过的。难怪她会忽然腹痛……再想起先前夕颜衣不蔽,血流如注的模样,春雪的心更像针扎一般。她们名义上虽是主仆,可是她从小伴在夕颜身边,早已情如姐,如今见夕颜再次受辱,更是因此害了腹中胎儿,心里如何不恨?于是也不待人询问,自己先哭着说道,“格格今天有阵子忽然肚子痛得厉害,站都站不起来……本是要去请您的,可巧王爷来了,这才耽搁了,若是……”她故意说道,“若是那时您能来看看,或许格格的孩子……也不会……就这么没了!”她说着不由就哭出声来。 “是……是这个缘故么?”黎轩喃喃问道。“她当时……是疼得站不住么?” “自然是。”夏霜在一旁愤愤擦了一把眼泪。“王爷您也亲眼瞧见的不是么?” “是,我见着的,我却以为……以为……”他以为什么?他真以为夕颜会对允恒投怀送抱?真信她会做出让他蒙羞的事?以他对夕颜的了解,他怎么会想不到她当时是迫不得已?他不是想不到,而是根本不愿意想!只看到他们两个拥在一起,已经让他怒火中烧,哪还顾得上其他? 林太医见他一副悲痛自责的样子,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事已至此,王爷也不必太过伤心。万幸处理得还算及时……只是侧福晋身子虚弱,今后务必好好调理,不然只怕对将来再受y也会有些影响。” 第四十八章 斥责 夕颜没有昏睡太久。等她转醒过来,眼见着屋里围了一群人,不但没有大吃一惊,反而有些痴痴傻傻的。可她就算再迟钝,也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她一直盼着的孩子其实早就在她肚子里,只是如今却没了。众人见她醒了,怕她难过,又好生安了一番。只是夕颜精神太差,又失血过多,众人也没停留太久,只让她好好休息。黎轩原本想留下来,可是又怕惹夕颜伤心,再说他心里也不免心虚,于是也不敢提别的,跟着额娘和媳f走了。 到了晚间,老福晋因放心不下,又特地派身边的云嬷嬷过来看了一趟。 等回去禀报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j分不忍犹疑之se。 “怎么?”老福晋关切地问。“难道身上还有别的不好么?” 云嬷嬷脸se很不好看,支支吾吾也说不出来。 “到底是怎么了?!” 云嬷嬷为难地看了看左右。采琴马上会意,领着其他丫头退了出去。 云嬷嬷见没有其他人,只得低声回道:“奴婢刚才去的时候,侧福晋已经吃了y,睡下了……正赶上身边的丫鬟在给她上y。” “上y?”老福晋诧异地问,“上什么y?” “这……”云嬷嬷斟酌了一下,小心地说,“侧福晋身上,有些个青青紫紫的伤,许是……碰到了哪里。这些也都还好说,就是……” 听到“这些也都还好说”老福晋已经皱起了眉头,身上有伤还叫好,那怎么才算不好? “难道还不止这些?” “老福晋。”云嬷嬷忙跪到地上。“这话原不是奴婢该说的……” “你只管说便是。” “是。”云嬷嬷应道。“其他的也罢了,只是……” ………………………………………………………… “可恨!”老福晋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声喝道,“去把王爷给我叫来!” “额娘,您找我?”黎轩有些心虚地上前。 云嬷嬷来找他时,他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如今看额娘脸se,心更是沉了j分。 “跪下!” “额娘息怒。”黎轩忙跪到在地,强装镇定道,“不知儿子做错了什么,惹您老人家这般生气?” “做错了什么?原来你自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老福晋冷笑道。“我问你,夕颜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黎轩心下一惊,忙低头说道,“这事确实是儿子的不是,是儿子没有分寸,这些日子总缠着她……” “哦?就只是这样?”老福晋目光如炬,灼灼望向他。 “可是那些狗奴才又在额娘跟前嚼舌根了?!”黎轩恨恨道。这事本就是他心中隐痛,如今见连母亲也知道了,更觉羞愧难当,心里越发恨起告密的人来。 “哼,”老福晋的目光更冷了,“我倒不知自己生了个好儿子,很会装主子。” “额娘,儿子不是这个意思。”黎轩急煎煎解释道。 “得了,你也不用在我跟前装了。”老福晋打断他,“我问你,夕颜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额娘……我……”他难堪得说不出话来。 “夕颜这孩子也是命苦。”老福晋似乎并不指望他回答,自顾自说道,“想她家里但凡还有个人,也不会由着她这么叫人作践。” “额娘……” “夕颜是你自己要娶的,”老福晋痛心道,“就算她再不济,就该叫你这么糟蹋?前阵子府里因为什么事传得沸沸扬扬,你真当我不知道?我是懒得说!我原想着,你如今也大了,该有些分寸,想不到你越发的变本加厉!早知如此,当时我就不该由着你!也不至于好好一个孩子,就这么让你折腾没了……”说道伤心处,老福晋不由拿帕子擦了擦微红的眼角。 “额娘……我……我也不想的。”他颓废地跪在地上。天知道他多盼着她能给他生个孩子,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夕颜从前是个多古灵精怪的丫头……如今躺在那儿,就只剩半条命了。”眼前仿佛浮现出夕颜y时活泼开朗的模样,老福晋更是悲从中来。“我知道你不待见她,你倒也不用烦。等夕颜身子好了,我就带她去咱们承德的别院,不在这碍你的眼。你若是想要nv人,再叫你媳f给你挑好的去!” “不行!额娘,夕颜不能走!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她!”他忙跪着往前走了j步,哀求道。 “你就认准她好欺负了是不是!”老福晋冷声说道。“还是你现在连我这个额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不是,额娘,儿子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伤害她了……我一定好好待她,额娘,您别让我跟她分开。” “你既然不想跟她分开,怎么就不能待她好些?”老福晋说着又哽咽起来,“你看她醒来知道孩子没了那样儿,人都魔怔了………” “额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再给我次机会,额娘……” “你现在也不必拿这些话来诓我,”老福晋叹了口气,“要说找夕颜说去。她原谅你便罢了,要是不原谅……也是你自作自受!” “我去找她,求她原谅我……我现在就去!”黎轩说完就从地上爬起来,转身就要走。 “你站住!”老福晋喝住他。“不准你去烦她!夕颜刚没了孩子,身子弱,哪还经得住你折腾?” 黎轩还想说话,却被老福晋打断。“就这么着吧,你也不用多说了。有什么事,等她出了小月再说。” “可是我……” “这个月你就在自己屋里待着吧,”老福晋冷冷地说,“想必夕颜也不愿意见你。” 黎轩张了张嘴,还想再求,但见额娘态度坚决,只得作罢。“……儿子知道了……额娘,您也消消气。别再为儿子的事气坏了身子。” “你不用在我跟前装那个孝顺的,”老福晋摆摆手,“你要是怕我生气,也不会搞出这么多事来……走吧走吧,别在这儿碍眼了。” “是,”他握紧袖子里的手,“儿子告退。” 他怎么可能放手,他怎么舍得放手! 第四十九章 齿痕 “是谁跟额娘说的?”晨夕阁里,夕颜神se淡然地问跟前的两个丫头。 刚才老福晋特地过来看她,言语之间除了伤感没能出世的孩子,又特地提起昨晚训斥黎轩的事,直保证说他这段时间不会再来扰她,让她只管安心静养,往后若是黎轩再敢欺负她,自己一定为她做主云云。想也知道……他们的事情额娘已经知晓。 “是老福晋身边的云嬷嬷过来,正碰到奴婢给您上y,追问起来,奴婢才,才……”春雪小声答道。 “谁要你们多事了?”夕颜轻轻蹙眉,“就算旁人问起来,你就不会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么?” “别的还可以说是撞的,可……可是在那个地方……又是那么明显的牙印子,怎么也圆不过去的……”春雪哽咽。 夕颜神se一暗,不由苦笑:她j乎都忘了。那天大约是因为小腹实在疼得太厉害,居然连黎轩在她左x上重重咬了一口都没有觉察。如今伤口虽然g涸,看着却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格格,一切都是奴婢的不是,您怎么责罚奴婢都使的,可您千万别生气。您现在……”春雪强忍泪意跪在她跟前,“可经不得啊!” “我不是气你们,”夕颜摇摇头,无力地伸手示意她起来,“只是我如今已经这样了,又何必再让额娘伤心?” “格格,”夏霜难过地说。“奴婢觉着老福晋知道这事也没什么不好,至少,以后王爷再不敢……不敢那么欺负你了。” “他并没有欺负我。”夕颜木然地笑了笑,缓缓说道,“是我自己下j。不怪别人。” “格格……” “你们以后不必给我上y了。”她轻轻地打断。“就这样吧。” “可是,”春雪着急说道,“您的p肤本来就比寻常人娇n些,平日里要是磕着碰着了,都要过好些日子才能好,这次又……伤成这样,再不用y,怕是会留疤的。” “对啊,”夏霜也忙说道,“格格身子生得那么好看,要是上面有个……不是太可惜了么?” “好不好看……”她转过头,目光清澈却茫然,只怔怔问道:“有什么要紧?” “可是王……”春雪忙扯扯夏霜,怕她又说错话惹夕颜伤心,夏霜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闭了嘴。 “王爷?他会不喜欢么?”夕颜像是如梦方醒,自言自语道,“哦,对,他会不喜欢的。不论我做什么,他都不会喜欢的。” “格格……”春雪眼眶一红。“您别这样说。” “是他亲口说的……”夕颜波澜不惊地看着她,竟笑了笑,“他说他只是看我可怜,逗我玩玩的。对……他就是这么说的。” “格格……都怪奴婢不好。”春雪哭道,“若当初不是奴婢劝您,您也不会……” “不怪你。”夕颜呆呆地说,“这样很好。能知道他心里究竟怎么看我,我……很欢喜。以后……我再也不用去猜他心意,讨他喜欢了……这样也好,很好。” 春雪听了只是默然垂泪,夏霜却沉不住气了,愤愤地说,“格格,您别难过,王爷若再对您不好,大不了咱们回家就是了。老爷夫人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您被人欺负。” “傻丫头,”夕颜不由苦笑,“回不去了啊……不管是生是死,我都回不去了。” “可是……” “本来是说上y的事,”春雪忙拉住夏霜,强颜欢笑道,“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奴婢听格格的,格格说不上就不上吧。王爷若是不高兴,因此疏远了格格,岂不更好?咱们还不稀罕他呢,是不是?” “就是就是。”夏霜连忙附和。 两人见夕颜神se不对,也不敢再说别的,只得哄着她把y喝了,又安着她睡下。 “……真的不用y了?”夏霜扯扯春雪的袖子,小声问道。 “嗯。”春雪点点头。“格格既然说不用,那就这么招吧。” “王爷太坏了。”夏霜红着眼眶道,“怎么还咬人啊?他又不是狗……” “怎么不是狗,”春雪恨恨道,“分明是条恶狗!” 夏霜缩缩脖子,“我还真没听你说过这样的狠话。” “我真后悔……”春雪低声哽咽,“要不是我先前劝格格主动一点,讨得王爷欢心……现在格格也不会被他害成这样。早知如此,真还不如就一直离他远远的。” “咱们往后保护好格格,再不能让他欺负了!” “嗯。”夏霜郑重地点点头。 这里一个亲人都没有,格格就只有她们能护着了! ……………………………………………… 夕颜每晚都睡得不安稳,噩梦连连不说,醒来以后精神更差,整日不哭不闹,只是发呆。在床上躺了一个月,人不但没胖,反倒越发瘦了。可她从没为孩子的事流过一滴眼泪,说过一句难过的话,每天只是呆呆傻傻,从日出到日落,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因为老福晋不准黎轩来探望,他也不敢违背,每次只能从太医或是宁若处得知夕颜的消息。这段时间,他想了许多。说起来,这已经不是他失去的第一个孩子。只是从前宁若怀的那个,待他知道时,已经没了。况且当时情况特殊,他的惊慌内疚,远远多过心痛难过。可是如今,他的心,却是切切实实的疼了。这是他跟夕颜的孩子,是他一直盼着的孩子,一想到夕颜苦苦哀求他的模样,想到她血流如注躺在他身下的模样,他也恨透了自己! 等到终于熬过这一个月,黎轩也颓废憔悴得厉害。不复从前风流隽逸不说,整个人也都好像重新活过来一般。 待老福晋发了话,允他去看夕颜,他j乎是想也没想就冲到了晨夕阁。 这些日子他也不知在门外徘徊过多少次,如今总算可以见到她,他却忽然彷徨了起来。 她会原谅他么?会再给他一次机会么? 可是不管她怎么对他,他都知道,一切皆是他应得应受的。xh:14724773 第五十章 止水 黎轩进来时,夕颜正倚在床前喝y。她的脸se仍不算好,粉黛未施的小脸因过于苍白和消瘦,反倒平添了j分病态的美丽。夕颜乍一见他,小手下意识地一颤,y汁不禁晃在了手上。 春雪夏霜朝黎轩行了礼,忙接过碗来,为她擦g净手上的残汁。 “不碍事。”夕颜勉强笑了笑,起身就要下床。 “别起来了。”他已经大步上前按下她,顺势在她身旁坐下。“身上可好些了么?” “已经没事了,”夕颜垂下眼帘,顺从地答道。“让王爷挂心了。” “你们退下吧。”黎轩见春雪夏霜还立在两旁,不由微微蹙了下眉头。他一向不喜欢两人在一起时有别人打扰,她们应该是知道的。 两人不放心地看了看夕颜,见她神se淡然,于是只得朝二人福了福身告退。 屋子里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 “夕颜,我——”道歉的话好不容易说出口,就很快就被夕颜打断。 “没关系。”她抬起头,竟朝他淡淡笑笑,轻声道,“我知道您要说什么。不必说了……没关系的。” “夕颜,是我不好,”他握住她的手,“我那天不该那么对你,还……说了好些混账话,你相信我,那都不是……不是我的真心话。” “……您说了什么话?”夕颜一双迷蒙的大眼睛失神地望着他,“我不太记得了。我那时疼得厉害,听得也并不十分分明……是有什么要紧的话么?” “没有,没有什么……”他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别开眼不敢看她,“是我不好,你疼成那样,我都没发现,我——” “是啊,很疼……”她眼神涣散,神情恍惚道,“真的很疼。疼得我以为自己会死掉……”她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半晌才回过神来,朝他歉意地笑了笑。“其实我真傻,人怎么会疼死呢?还好……已经都过去了……”她看着他,缓缓地说道,“王爷,都过去了。” “夕颜——” “您要是没别的事,”她低下头,“我想歇下了,行么?” “好……”他艰难地看了她一眼。“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来看你。” “谢王爷恤。”她背对他躺下,眼泪悄无声息地顺着眼角滑落。 他又默默坐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 他没想到他们再见的情形会是这样。他想过她声泪俱下,想过她隐忍哀痛,甚至想过她冷嘲热讽,针锋相对,可是他没想到她是这样,心如止水,毫无怨怼。 “都过去了。”想起她云淡风轻的语气,他心底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惶恐。他不知道,变成过去的,是否也包括她那颗曾经有一点点想要靠近他的心呢? 休养了一个多月,夕颜的身也慢慢好了起来。待出小月的第十天,她最害怕的事还是来了。 这天晚饭前,黎轩忽然打发人来说,今晚他会在晨夕阁过夜。这段日子,他也不是没有来过,只是每次都是过来陪她坐上一会儿,从不曾宿下。如今竟然大张旗鼓地来通知她……夕颜不知道别的三q四妾的人家是什么样的,反正以前,黎轩从来不会提前跟她说这个。现在既然说了,自然是要让她早做准备的意思。可是她能准备些什么?他喜欢她“yu拒还迎的调调”,那她是不是应该故技重施,让他继续从她身上乐子?还是什么都不做,直接往床上一躺,随他怎么折腾?不管是哪一种,她都不愿意。自从知道了他只是在玩弄她,她已经不想再跟他有任何关系。可是这却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他是她的丈夫,就像他说的,只要他还没玩腻她,她就只能受着。 “格格……”春雪担忧地开口道,“您……” “没什么,”夕颜脸上的神se淡淡的,语气也淡淡的,“从前他又不是没来过,以前怎么做的,现在只要照做便是了。” “那怎么能一样呢?”夏霜脱口而出,“那时候,咱们还以为他是真心实意待您好的,现在……” “现在也一样。”夕颜平静地,一字一句道。 有些事情,说是一回事,真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当黎轩此刻站在她面前,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她时,夕颜瞬间觉得,自己先前在心里做的所有准备都白做了——她不想看见他,更厌恶他触碰她。 “怎么了?”黎轩明显感觉到她的僵y,担心地伸手想要抱她。 夕颜情不自禁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排斥的动作过于明显,以至于一时之间两人都怔住了。 夕颜这才想起自己的“职责”来。她讪讪地又走上前,一边动作轻缓地为他解衣f上的扣子,一边柔声说道,“王爷,让夕颜来伺候您吧。” “夕颜……”他yu言又止地看看她,在心里好好琢磨了一下措词,小心地问,“现在……行么?” “有什么不行的,”夕颜淡淡笑着,长长的睫ao敛下眼中的神se,“只要王爷喜欢。” “夕颜——” “难道——王爷不想么?”夕颜仰起脸,稍稍迟疑了一下,忽然主动勾住他的脖颈。就如同小时候,他们每次闹过之后,她都会这样亲昵地缠着他,用略嫌稚n的声音撒娇说,“黎轩哥哥,咱们以后再也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黎轩心念一动。 “想。”他伸手把她往怀里一带,埋首在她颈间,“夕颜,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 第五十一章 F侍 说也奇怪,他们刚成亲那阵,夕颜视他如洪水猛兽,別说像现在这么拥着她,就是靠得近一些,她都会吓得花容失se。到了后来,两人关系好了,虽说不上天天腻歪在一起,可他也没少在她身上使坏,况且夕颜也是个“勤学好问”的,他自然愿意亲自“教导”,好些个从前跟宁若不好意思尝试的花样,也都拿来逗她。所以从夕颜小产到现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他来说就有些难熬了。这就好比一个整天粗茶淡饭的人,看着別人天天山珍海味,觉着很羡慕,可是对自己的生话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可等有朝一日,他也吃上大鱼大r了,再让他吃糠咽菜,他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了。于是等到夕颜出了小月,他的心又蠢蠢yu动起来。只是夕颜身子刚好,虽然太医也说只要节制些,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他却不敢妄动。一来是怕她吃不消,再来也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还愿意跟他……所以,他才故意派人来说今晚会在晨夕阁过夜。这话与其说是在通知她,倒不如说是在试探她,试探她的心意,试探她……会不会拒绝他。可是这结果如今看来很出乎他的意料——或者说,简直可以算得上惊喜了。 因为上次的经历太过沉痛,也知道自己伤她太深,黎轩此时更是温柔缱绻,使出浑身解数想要让她重新从床笫上得到欢愉。他在情事上本来就颇有些手段,夕颜从前就每每被他搞得意乱情迷,神魂颠倒,如今他又是怀着这样的心思,夕颜自然就更不是他的对手。只是被他轻轻撩拨了j下,嘤咛娇喘就不能自控地从嘴里溢出。夕颜于是羞耻地咬紧下唇,不肯再发出一点声音。黎轩看在眼里,也不说什么,只是手下的攻势却也越发强烈了起来。 只一会儿功夫,夕颜身上的衣裳已经就被他三下五除二扒个精光,他的吻也一路辗转而下终于落于她的x前。只是不知怎么,预料中的炙热吮吸并没有来临,反倒连他四处点火的手都停了下来。 夕颜意外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他正盯着自己的左x出神。她不禁有些尴尬,伸手就想去挡,却被黎轩拦下。 “怎么会留疤呢?”他好像自言自语般说道,另一只手沿着上面的牙印轻轻抚过,眼里闪过一丝心疼自责,“很疼吧?” “不疼,”夕颜不自然地笑笑,不由自主地蜷起身子。“早就好了。” “那当时呢?是不是很疼?” 夕颜神se一暗,淡淡回道,“那时肚子疼得厉害,倒没觉着有什么。” “对不起,夕颜,对不起……”他轻轻说着,忽然低头吻过她x上的齿痕。 夕颜只觉阵阵s麻,身子也忍不住战栗起来。 “我以后……一定不会再伤害你了……”他的吻又频繁地落下来。夕颜原本心下打定主意要对他的挑逗置之不理,可是现在已经不是她想不理就能不理的了。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多,幅度越来越大,下身更是有意无意地与她厮磨,夕颜终于也忍不住动了情。黎轩见时机差不多了,挺身往里一刺,瞬间充满了她。 他原本想得倒也还好,循序渐进让夕颜慢慢适应,可是一进入她的身,似乎全身每一处都在叫嚣,只盼着能拥有更多。于是还没等夕颜完全准备好,他已经迫不及待地律动起来。 自小产以后,夕颜的身本就比平时还要敏感脆弱些,现在被他这样一弄,竟有些疼了。她忍不住微微皱了下眉头,眼眶也开始泛红。黎轩却马上看出了异样,赶紧停下来,一边观察她的神se,一边小心问道:“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夕颜苦笑着摇摇头,反而主动伸手抱住他,让他靠自己更近些。 黎轩低头在她身上留下红se的印记,她侧过脸偷偷拭去眼眶里的泪水。 等到他急切的**终于也把她点燃,夕颜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感受,轻而妩媚地叫出了声。 既然她已经不能摆脱这样的命运,何不诚实地对待自己的身?反正在他眼里,她做的一切也不过是在yu拒还迎,装模作样。 夕颜不禁自嘲地笑了。 被他玩弄一次与一百次有什么分别? 以se侍人能有多难? 她不过就是他暖床泄yu,繁衍子嗣的工具。 她不在乎。 她也没什么可在乎的了。 …………………………………………………… 日子似乎慢慢回到了夕颜小产前。她待他还是跟从前一般,温柔谦卑,小心谨慎。仿佛那个不小心流掉的孩子只是个无关紧要的cha曲,仿佛他们之间从来没有起过任何争执。 可是他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她的脸上虽然还是时常挂着恬静的微笑,可是那温柔的笑容再也达不到她的眼底;她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贴,可是所有的关心与周到早已变成机械麻木的敷衍与f从;她对他的求欢,也从不拒绝,只是每次**过后,她都会在“尽责”地给他清理之后,默默穿好衣f,背对着他睡着。只要他想从她这里得到的,她都会给他,没有一点抱怨,没有一点委屈,也没有……一点感情。也许她只是习惯了,习惯了像只宠物似的顺从他,讨好他,任他从自己身上不停地予取予求——只是,她也再不会对他有任何期望了。 黎轩心里清楚,本来依着夕颜的x子,只要他一直对她好,纵然她将来未必会再ai上他,但日子久了,也一定会在心里有他的位置。可他偏要一而再地伤害她侮辱她……现在,她的身虽然好了,心却好像她x上的齿痕,再没有复合的可能。有时他抚在上面,想象着她当时承受着小产的剧痛,却还要被自己那么折磨,心也会被扯得生疼。夕颜却好像完全不在意一般。他知道,她不在乎了,不在乎他怎么待她,也不在乎他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和难堪。他也明白,曾经他嗤之以鼻的那个位置,现在,他已经再也没资格得到了。 第五十二章 屈意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转眼中秋将至,瑞王府一扫先前夕颜小产的y郁,到处张灯结彩,一团喜气。 等到了八月十五这天,因为要进宫赴宴,瑞王府的众人早早地收拾妥当,连这阵子一直在佛堂念经,久不露面的老福晋也换上了宫装,在儿子媳f的陪同下上了马车。夕颜小产后身子一直虚弱,精神也有所不济,于是便被留在家中。黎轩原是不认同这样的安排,但见夕颜脸上难得露出j分淡淡的喜se,便也只得默许了。 待到用过晚膳,打发了身边伺候的采棋采书等人,夕颜才悄悄带着春雪夏霜摸着黑走进府里一处废弃的院子。 她从小在王府生活,对这里的一切自然了如指掌。这个院落已经荒废了好些年头,断不会有人前来打扰。安排了夏霜春雪在外面守着,夕颜缓缓地从小篮子里拿出j件小孩玩具和衣裳,慢慢烧了起来。 她怔怔望着窜起的火焰,那火苗猛地蹭得老高,她却全然不觉。直到指尖上传来阵阵灼痛,她方才醒过神来。钻心的痛楚竟莫名让夕颜心中有了j分快意。 “孩子,额娘没见过你。也不知你是男孩还是nv孩。不知道该烧些什么给你。”夕颜缓缓说道,“可我猜,你一定是个男孩……而且跟你阿玛一样,是个坏脾气的男孩……”她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你是不是也嫌弃额娘,不愿意做额娘的孩子?我本想着,若是有了你,往后就再不孤单了。可是你又……”她茫然地想了一会儿,“其实你去了也好……不然将来,你阿玛难保不会因为我的缘故,也厌弃你……这道理我懂,可我心里……还是舍不得你……我明知道你阿玛打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我还……”夕颜摇摇头,痴痴道,“从前,他嫌我不ai读书,不善nv红,又时常惹祸。可如今我都改了啊……他为什么还要那样糟蹋我呢……你也听到他怎么说我了吧?”夕颜忍不住笑出泪来。“他是故意玩弄我的……呵呵,你瞧额娘多傻,居然以为……”她攥紧手里小小的肚兜,“好孩子,你安心去吧,要是再投胎,可一定找户好人家,找对相亲相ai的父母……额娘也要聪明些,以后不会再上你阿玛的当了,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他了,你放心吧……额娘也没什么能送给你的,这些衣裳都是额娘亲手缝的,额娘针线不好,可这都是额娘的心意,这次你别嫌弃额娘,好不好……” 夕颜一个人喃喃自语了很久,直到把所有的东西都烧完,才趁着夜se回了晨夕阁。 ………………………… “刚才去哪了?”主仆三人刚一回房,忽然听到一声清冷的男声。 春雪夏霜反应过来,连忙上前给黎轩请安。 “你们都出去。”他站起身,冷冷道。 “王爷……”夏霜还要说话。 “王爷的话没听到么?”夕颜镇定地止住她。 “……是,奴婢告退。” “刚去了哪?”他一边问,一边步伐不稳地朝她走过来。 夕颜低下头,“我……就在园子里四处走了走。” “我回来时已经找过了,你并不在。”他还没走近,夕颜就已经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气。 “或许是王爷没有看到我吧。”瘦弱的身子微微发抖,她很小声地说道。她怕他,自从那次之后……她就很怕他。她害怕……他还会用更残忍的方式伤害她。 “是么?”黎轩走到她跟前,认真看着她,“那你究竟在哪里,我会看不到?” 她的头低得更低了,却不再言语。 “怎么不说话?”他用手勾起夕颜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头来。因为哭过的缘故,夕颜的眼眶还有些红红的,“刚哭过了?” “没有。”她慌忙地想别开脸,却被他扣住。 “我很担心你。”他忽然抱紧她,把头埋在她的发丝里。“刚才到处都找不到你……我真怕……” “王爷怕什么?”夕颜轻轻地问。 “怕你走了。”他像个闹脾气的孩子,又故意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夕颜苦涩地笑了笑,“您想得太多了,我……”她微微哽咽,却故意轻快说道,“我根本没地方可去……” “夕颜,别离开我。”他喃喃道。 “我不会的。”夕颜黯然,“王爷,您醉了,我扶您去休息吧?” “我没醉,我很清醒。”他忽然退后了一点,抓住她的双臂,仔细端详,“告诉我,为什么哭?” “我真的没哭。”说话间,她的眼眶却又红了。“只是刚才风大,沙子吹进眼睛里了。您瞧,我的眼睛现在还觉着难受呢。” “是么?”他喝了不少酒,半醉半醒之间,也就真的信了,“那我帮你吹吹。”说着,竟轻轻地给她吹起眼睛来。 夕颜的眼泪越发止不住落下来。 为什么……他高兴时可以对她如珠似宝,不高兴时却能弃如敝履?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给她这些虚幻的希望?为什么还要让她沉迷在他心血来c的温柔里不能自拔?他说担心她,可是那天,他对她极尽羞辱之能事的时候为什么不担心她?她说她不好受,求他改天再伺候的时候他为什么不担心她?他把她压在床上任她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为什么不担心她?他在她身上疯狂地撕咬践踏的时候为什么不担心她?在他心里,她与j院的花娘……究竟……有没有分别? “还是那么难受么?”他的气息吹在她的脸上,“夕颜……你别哭……”他轻轻吻上她长长的睫ao。 夕颜用力摇摇头,哭着想要躲开,却被他禁锢在怀里。 “别哭……夕颜……我疼你……”大掌已经迫不及待地在她身上摩挲。 她泪落得更厉害了。刚刚祭奠过他们的孩子,她现在根本没有心情再来应付他! “王爷,我不想——”她忽然怔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眼睛却忽然失了焦点。 ……“只要男人一天没厌倦你,你就没资格说不!”她怎么忘了,自己根本没资格说不…… 黎轩见她不再拒绝,索x不等她回应,已经一把把她的身子捞起来…… “你真美……”他还在她耳边说着半真半假的情话,她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装什么?这副冰清玉洁的模样是要做给谁看?也不知昨晚是哪个在床上发/l!”……他一定觉得她很j吧?她从前真傻,居然以为f侍好他,便会让他对自己多喜欢一分,其实不过是让他更看轻了她。就连他们的孩子,也让她的愚蠢害死了…… 黎轩的手还在她身上胡乱摸索着,一时竟解不开她的盘扣,正用力扯着在那较劲,夕颜索x主动拉开了衣裳,又牵着黎轩的手探进她的肚兜,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媚态十足地问道,“王爷,您想要我么?”她的眼睛因为充满了泪水,反倒显得格外明亮,像两汪清泉,看得人心驰荡漾。 “夕颜……我要……给我……”他沙哑的声音充满了**。 夕颜嫣然一笑,将他的头拉向自己柔软的x前……泪水也跟着夺眶而出。 其实她该庆幸的,不是么?虽然自己一无是处,却总还有副值得他留恋的身子,也足够她今后安身立命的了…… 第五十三章 崩溃 清晨,夕颜一如既往地伺候他洗漱更衣。 “不是让你不用起来了么?” “这是夕颜分内的事。”她温婉地笑着,若不是眼睛肿得老高,j乎看不出半点异样。 他知道自己现在就算问她,也问不出什么,索x什么也不做,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她。 等她终于忙活完,黎轩忽然拉住她的手。 “啊!”夕颜吃疼,忙chou了回来。 “怎么了?!什么时候弄伤的?” “不碍事。”夕颜垂眸,把手缩回身后,低低道,“可能昨天赏花的时候被刺扎着了吧……王爷,再不走可要迟了。” 黎轩沉默了许久。最后他只是叹了口气,“待会别忘了让她们给你上y。” “是。”她听话应道。 待黎轩出了房门,看到春雪夏霜在外面候着,想起刚才的事,于是问道,“你们昨晚陪格格去了哪里?怎么把手都弄伤了?” “怎么会呢?”春雪心下一惊,面上却丝毫不露,恭敬地回道,“奴婢就陪格格就在园子里逛逛。” “是么!”黎轩神sey郁地盯着她,冷声道,“若是让我知道你们没说实话——” “王爷觉着什么才是实话?”夏霜年纪小,x子冲,昨晚亲眼见夕颜为逝去的孩子难过,对黎轩的怨毒不觉更甚,于是想也不想,脱口而出,“王爷想听什么话只管告诉奴婢,奴婢照着说便是了。” “大胆奴才——”黎轩大怒,指着夏霜正要发作,却听春雪不慌不忙说道,“王爷息怒。夏霜年纪小不懂事,还请王爷大人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黎轩被夏霜抢白一番,又被春雪这么不冷不热地刺挠,心里更觉恼火。可是转念一想,夕颜身边也只这么两个亲近的人,若是收拾了她夕颜免不得又要伤心,于是愤愤收回手。“今天看在夕颜的份上,我姑且饶了你。往后最好收起你的伶牙俐齿,不然有你好受的时候!” “王爷放心,”春雪低头道:“夏霜冲撞了王爷,后头格格自有责罚。” “还不赶紧进去给主子上y!”黎轩说完,负气离去。 “你也真是的,招惹他做什么?”春雪责怪道。 “只是看不惯他那副样子。”夏霜愤愤。“格格都被他害成这样,他还这么理直气壮!” “哎。”春雪摇摇头。“别再说这个了,先进去看看格格的伤吧。” “嗯。”夏霜小心点点头,眼眶也红了,“自从格格成亲以后,整天不是这里伤,就是那里伤的……” 春雪叹了口气。“身上的伤也罢了,只是心里的伤,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好了……” ………………………………………… 虽已入了秋,天气还很炎热,尤其过了中午,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更是格外让人烦躁。夕颜躺在床上,用被子裹紧了身子,却还是冷得厉害。 因为不知夕颜昨晚去了哪里,手又莫名其妙受了伤,黎轩心里总觉得不踏实。他也不知自己到底有什么好怕的,他们俩是太后指的婚,就算夕颜心里再不愿意留在他身边,又岂是她想走就能走的?可他还是忍不住担心。虽然今早见她还神情一如往常,可他却一直心神不宁,也只有此刻看到她安静地躺在床上,他才觉得隐约松了口气。 “王爷。”夕颜有气无力地坐起身。 “躺着吧。”他走过来坐在她身边。“你脸se不好,是不是又不舒f?”昨晚他虽然有些醉了,也确实想她,可也并不敢怎么折腾。太医早说了夕颜身子弱,现在房事虽已无碍,可也要小心节制。 “没有,”夕颜淡淡地笑了笑,“我一向如此,只是从前擦了粉看不出来罢了。” 他心一疼。怎么可能一向如此?以前她的脸总是红扑扑的,像个诱人的小苹果,煞是可ai。如今…… “你的手……” “已经上过y,没事了。”她轻轻道。 黎轩点点头,目光无意中瞥见桌上一口未动的饭菜。 “怎么没吃午饭?” “不想吃。”夕颜无力地笑笑,“我想睡一会。” “那也该吃些东西再睡的。”他不认同地皱了皱眉。 “嗯。”夕颜温顺地答。 见她精神萎靡,黎轩只得说道,“若是不想吃就算了……”他讨好道,“我搂着你睡吧?” 夕颜抬眼看了看他,“好。” 黎轩轻轻躺到她的身旁,伸手把她搂在怀里。怀里的娇躯微微有些烫。他摸了摸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热?”他又疼又气,“那些个奴才不知g什么吃的——” “我没事……”她闭着眼睛,拉下他的手,轻轻皱眉,“真的,睡一会儿就好了。” “可是……” 她的意识有些迷糊,小手不自觉地牢牢握着他的手。“让我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她好难受。 黎轩为难地看看她,难得她肯跟他亲近,于是妥协道,“那待会要是还这么热,就找太医瞧瞧好不好?” “嗯……”她胡乱答应着,只p刻功夫,就睡了过去。 黎轩看着怀中昏睡着的夕颜,她的脸se已经开始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晕,身子也越来越烫,心里不禁有些担心,伸手想推醒她,“夕颜,夕颜……” “别……疼……”她皱着眉头小声说。 “哪里疼?”他着急地问。 “王爷……我疼……”她忽然哭起来。“求求您……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见允恒哥哥了……求求您别b我了,别再b我了,我好疼啊……” “夕颜……”黎轩忙低声安抚,“别怕,夕颜,你做噩梦了。” “我太疼了,太疼了……”她紧紧扒着他的衣裳,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夕颜……”他稍用力地晃了晃她,想让她清醒过来。 夕颜失神地睁开眼睛,茫然地看了看他,又哭了起来:“黎轩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夕儿?夕儿好疼,好疼啊……” 黎轩心疼地把她抱在怀里。“对不起,夕儿,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再也不会了。你别怕,别害怕……” 夕颜烧得神志不清,只是怔怔地依偎在他怀里,一遍一遍地小声哭求,求他放过她,说她很疼很疼。黎轩着人去请太医后,便只是动也不动地抱着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觉着眼睛实在刺痛得厉害,终于忍无可忍地低下头。 眼泪难以自控地掉了下来。 第五十四章 弥补 等太医来时,夕颜已经烧得糊涂了,众人又是一通忙活,不在话下。 夕颜高烧不退,昏昏沉沉地熬过两天两夜。到第三日,热好不容易退了,却添了新症:一日之内忽然出血数次,暴下如注。j个太医看过之后忙用了好些固本止崩的y为她止血。只是j日下来,情况虽有好转,血却一直不见停。 …………………………………………………… “回王爷的话,侧福晋失血太多,若再这样下去,恐怕……” “得亏侧福晋从前身底子好,如今血虽没止住,却已无x命之忧……” “崩漏之症,最是为重。‘轻者缠绵成损,重者立致殒生。’侧福晋忧思过度,若再不好生保养……” “……王爷说的是。若能心灵有所依托,对缓解病情必会大有益处。” …………………………………………………… 他神情郁郁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夕颜。这些天因为下红厉害,也不知昏过去多少回了,原来稍好些的脸se也已变得惨不忍睹。 他从前总嫌她聒噪,每天只知道傻乐。可是如今,他有多久没见她真心笑过了?他从没跟她说过,其实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尤其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让看的人都忍不住心情愉悦。 这些天他常梦到她y时的样子,而他就像是个局外人一般,只能在远处默默看着。看着她讨好地央求年少的他做这做那,看着那时的自己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或是直接冷冰冰地拒绝;看着她脸上的笑容一次次慢慢褪去;看着她每次明明不好受却故意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他对她不好,他知道,那时他总以为,他以后有一辈子的时间对她好。他也以为,她会喜欢他一辈子。 可是原来,他们回不去了。 他娶了宁若,她心里住进了别人。 他怨她,怨她背弃从前的承诺,怨她移情恋上允恒,可是他到底有什么资格怨她?明明是他先娶了别人,又对她那样一副恶劣的态度,凭什么还想当然地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该属于他,都该一心一意ai着他?如果不是他,她眼里那一点点希冀的光芒怎么会变成麻木的绝望?如果不是他,那个娇羞俏p的少nv,怎么会变成床上死气沉沉的一副躯壳?是他,终结了她原本就不多的幸福与希望——他们的孩子没了,她的身子垮了,他听得出太医的弦外之音:夕颜若再这么下去,就连她的人,他也留不住了。 夕颜醒过来时,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灯,他的一双眸子却依然明亮深沉。 “王爷,”夕颜勉强撑起身子,强打精神,“您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一会儿。”他扯出一丝笑容,扶她坐起来。“觉着……好些了么?” “好多了。”只是三两句话,就已经让她轻轻喘了起来。 “还是躺下吧。”他不忍道。 “我已经躺得够久了。”夕颜摇摇头,“太医刚才是不是来过了?” “嗯。”他避开她的眼睛。 “他怎么说?我得了什么病?” “不是什么大病。”他温声道,“他说你前阵子小产,身子亏损得厉害,所以才会这样。只要再调养些时日,就会好了。” “哦。”明知道他刻意隐瞒,夕颜也并不点破。 “夕颜……” “嗯?” “你告诉我,我做些什么,”他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有掩饰不住的y郁,“你才会觉得快活?” “我没有不快活啊。”她朝他淡淡地笑笑,因为脸se太过苍白,就连笑容都让人觉得揪心。“我过得很好,怎么会不快活呢?” “……我知道,你心里还在怪我。” “我没有。”她无奈地看着他,“我没怪过您。” “你不能总这么下去,”他神情凝重。“太医说你这是心病,只有心里放下了,人才能好起来……” “放下?”她失神地问,脸上却带着笑容,“我什么都没有,要怎么放下?放下什么?” 他哑然,半天才道,“你……还有我啊。” 夕颜怔怔地看了看他,苦笑,“是啊,我还有您。其实我也不是一无所有,是不是?”她平静地说着,却莫名其妙s了眼眶。从生病以来,她的心似乎也变得更脆弱了。原本她以为,她再也不会在他面前哭了。可是……或许也没什么关系吧。她的时日已经不多了,就让她……再随心所yuj天吧。她……只是觉得太累了。 “怎么又哭了?”黎轩着急地说,“太医说你不能伤心,要不然……” “我没伤心,”夕颜忙拭去眼泪,“没有。”为了让自己的话更有说f力些,她还刻意又朝他笑了笑。 “……夕颜,你有没有什么愿望?或是特别想做的事?任何事,只要我能做到的,你只管说,我一定会为你去做。只要……你会觉得开心。” 夕颜茫然地看看他,认真地想了许久,像很难启齿般小声道,“王爷,我可以回家么?回灵水县的家?” “夕颜……”他j乎是哀求道,“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只是……除了这个。其他的呢?你就没有其他愿望么?” 夕颜脸上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只是轻轻摇摇头,“没有了,没有什么了。”她还安似的回握住他的手。“我很好,真的。您别为我担心。” “好。”他艰难地说。 夕颜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我答应你。”黎轩看着她的眼睛说道。“只要你好起来,我就送你回家,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不好?” “真的?”她不敢置信,连总是平静的眼眸里,都多了一丝生气。 “当然是真的。”他强压下心里的苦涩,轻松地说,“但是除非太医确定你已经好了,不然我不会让你走,知道么?” 看她激动地点点头,黎轩心里终于松了口气。“我等着……亲自送你回家那一天。” 夕颜,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如你所愿。 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再也不会了。 第五十五章 N恋 夕颜终于变得积极起来,认真地吃饭,听话地喝y,天气好的时候,还会让丫鬟陪她出去走走,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身慢慢有了好转,下红也渐渐止了。她跟黎轩的关系,似乎也有所好转。或者说得更确切些,她尽可能地讨好他,生怕他有一点点的不高兴,影响了她回家的计划。可是即便她这么努力地想表现得好一些,她也还是很安静。尤其对着他的时候,话更少。 也许,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想跟他说吧。他自嘲地想。 因见她平时喜欢看书,黎轩又着人淘了好些回来,又特别允她平日可以用他的书房,自己选些书看。只是夕颜从来也不会去,倒是他带回来的书她都一一看了。不但看了有些还看了许多遍,像百看不厌似的——至少他在那里的时候是这样。她宁可对着书本,也不愿意对着他。 这天也跟往常一样,夕颜安安静静地坐在屋里看书,夏霜春雪在一旁守着。两人见黎轩来了,正要行礼,却被他的眼神示意,默默地退了出去。她们虽然对他不满,可是这些日子见他对格格总还算上心,相信他至少目前也不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夕颜也的确是再也经不得任何伤害了。 感觉到书册忽然被黑影罩住,夕颜才意识到有人来了,她忙擦g眼泪,抬起头来。 “给王爷请安。” “快别多礼了。”他忙托起她还没伏下去的身子。“怎么好好的又哭起来了?你忘了太医是怎么叮嘱的了?” “我没事。”夕颜闷闷地说。“就是刚刚看了本书,一时有感……” “什么书看得这么伤心?”他严肃地问,“若是伤神,就别看了。” 夕颜尴尬地笑笑。“不是书的内容伤心,只是我自己想得太多罢了。” “哦?”他也有了j分好奇。“里面讲了什么?” “讲的是南朝梁元帝妃子徐昭佩的故事。” “地险悠悠天险长,金陵王气应瑶光。休夸此地分天下,只得徐妃半面妆。”黎轩皱眉。 “……是。” “此人生x放荡,更以半面妆讥讽梁元帝独眼,最后虽被赐死,却也是罪有应得,哪里值得你伤心?” 夕颜淡淡笑了笑。 “别人看到的,是放l形骸,水x杨花的****;我看到的,却是个多情自伤,悲观绝望的可怜人而已。” 黎轩挑眉。 夕颜轻轻扫了他一眼,低下头。“夕颜失言了,请王爷勿怪。” “你的想法倒很特别,不妨说来听听。”难得她一口气对他说了这么多话,简直让他有些欣喜。 夕颜沉思了p刻,不禁又有些失神。 “我想,她应该是个清高孤傲的nv子罢。”她终于缓缓开了口,“才会明明对梁元帝用情至深,却偏要采取极端放纵的方式,宁可玉石俱焚,也不愿在他的厌恶中苟延残喘。” “何以见得她对梁元帝有情?”他彻底来了兴致。“她若真是有情,又怎么会只上半面妆来羞辱他?” “也许,那只是对他忽视疏远她的悲愤宣泄吧。”夕颜苦笑,“世人说她对梁元帝心有厌弃,才会那样,可是若真的厌弃,又何苦精心上妆去惹恼他?书上说,徐妃ai酒,又常喝醉,每次梁元帝回房,必吐在他身上。自古nv子以夫为天,即便她真的不喜欢自己的夫君,以她的聪明才智,也大可以想些别的法子避开他,又何须做得这么激烈,让他憎恨?” “若只是这一两件事,就说她对他情有所钟,似乎也有些牵强。”黎轩故意引她说话。 夕颜没发现他的意图,又继续说道,“她对梁元帝喜欢的姬妾都恨不得动刀杀之,反倒与他所厌弃的nv子相j甚欢,引为知己,这不正是一个善嫉的q子会做的事么?因ai生忧,因ai生嫉,因ai生怨……我再想不出别的原因。” “听起来也有些道理。”黎轩点头道。 她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地多说了很多。“这些……都是夕颜瞎猜的。” “照你这样说,”黎轩叹了口气,“倒是梁元帝辜负了她。” 夕颜摇摇头。“他若不ai她,怎么会忍得了她梳个半面妆讥讽他?他若不ai她,怎么会明知她醉后会吐在自己身上,还非要去找她?他若不ai她,怎么会在她一次又一次杀害自己的姬妾子嗣时哑忍她?他若不ai她,又怎么会明知道她早就红杏出墙还依然选择原谅她……我想,他一定是很ai她的。甚至,ai得并不比她少一分。” “可他最后还是杀了她。” “是啊。”夕颜叹了口气。“再深的感情,也终于有被挥霍完的一天。只是到她死时,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么?伤害了自己最亲最ai的人,她就真的快活了么?一个含恨而去,一个抱憾终身,难道……就是最好的结果了么……”” “相ai相伤……”他听得也有些出神,不禁怔怔问,“倒不如不ai了,是不是?” 夕颜轻轻摇摇头,刚要说话,眼眶却忽然红了,因怕被他发现,只得轻轻侧过脸看向一边,喃喃说道,“ai而不甘,忘而不舍,互相试探,彼此折磨……可是就算这样,我也愿意相信……他们一定不曾后悔相ai过……只是当初,若能不那么骄傲,该多好……” “夕颜……”黎轩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心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 夕颜垂下眼帘。“都是我胡说的,王爷见笑了。” “不会,你说的很好。” 夕颜仍困在刚才的情绪里不得解脱,于是情不自禁脱口问道,“王爷,若您是梁元帝,会怎么做呢?”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后悔起来:她怎么又犯蠢了呢? 黎轩想了想,认真回道:“在她第一次红杏出墙时,我就会杀了她。” 夕颜一愣,旋即恭敬道,“王爷做事向来果决。” “我既ai她入骨,又怎能受得了她枕在他人臂上酣睡?”他正se道。 “王爷说的是。”她顺从地说。他不是一向就如此么?即便是她这样的亵玩之物,他都唯恐他人觊觎,更何况是自己深ai之人? 夕颜默默想着,却听他接着说道,“但在她临走之前,我也一定会告诉她:你是我这一生唯一ai过的nv人,终我一生,也再不会像ai你一般ai任何人。” 这话说的没有半点犹豫迟疑,就好像他早在心里酝酿许久,辗转多时一般,夕颜不知怎么心就忽然微微有些chou疼,再转念一想又觉诧异,抬头刚想要问他些什么,却见他一双深眸也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 第五十六章 暂别 这话说的没有半点犹豫迟疑,就好像他早在心里酝酿许久,辗转多时一般,夕颜不知怎么心就忽然微微有些chou疼,再转念一想又觉诧异,抬头刚想要问他些什么,却见他一双深眸也定定地落在自己身上。 “格格——”夏霜春雪从屋外进来。夕颜忙回过神,马上要出口的话也被她生生咽了回去。黎轩心下不禁有些不快,对她们的行礼也是ai答不理。 夕颜看她二人面上均有掩饰不住的喜se,不由好奇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你们高兴成这样?” “格格,”夏霜开心地说,“夫人跟大少爷二少爷来了,正在前厅跟老福晋说话呢!” “是么?”夕颜激动地站起来。“是刚来么?” “嗯,”春雪走过来,“老福晋让您赶紧过去呢。” “好好好。”她想起黎轩还在这儿,于是回头看看他,“王爷……” 黎轩点点头,“我跟你一起去。” “等一下。”夕颜想起来,紧张地问春雪,“我看起来还好么?会不会不太好看?可是要再擦些粉才好些?”夕颜从前喜欢偷懒,最ai素面朝天,只是如今她的脸se不上妆已经没法看了。好在她有这个自觉,心里又有点小小的s心:怕让黎轩看了觉得她恢复得不好,不肯让她回家,所以从来都用浓浓的妆容来掩盖自己的苍白。 春雪看了看她脸上的浓妆,强压下心里的难过,笑着说,“格格经过这些日子调理,虽然仍消瘦了点,气se却是好的。” “那就好,”夕颜松了口气。“王爷,咱们……一同去吧。”她竟难得朝他会心一笑。 他不觉被她脸上的笑意晃了一下。“好。”他忽然拉住她的手。 夕颜的笑容一僵,恍然想起上次他牵着自己手的情景。如今时移世易,再回头看,竟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一般。 “怎么了?”他也觉察到她的异样。 “没什么。”夕颜轻轻笑笑,不动声se地chou回手。“咱们走吧。” ……………………………… “夕儿!夕儿来了!”温家二少爷温少庭正立在一旁,最先看到夕颜。忙喊了起来。 夕颜进门时心里虽然激动万分,可还是先规规矩矩地朝老福晋跟宁若请了安,才走到温夫人跟前行礼。 “好孩子。”温夫人难受地拉过她瘦得j乎青筋暴突的手,泪也跟着落了下来。“怎么就瘦成这样?可是身上还不好么?” “不是的,夕儿很好。”她勉强地笑着,眼眶也红了。“澜姨,夕儿一直……很想念您。” “我呢我呢,夕儿,有没有想我?” “当然也想你。”夕颜不由破涕为笑。“时常想你还会不会被姨丈罚!” “你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平时都白疼你了。”温少庭不满地嘟囔。 “您跟二哥哥是何时进京的?” “不就是刚刚么?”温少谦笑着接口道。“母亲一定要先来看看你才放心。” “夕儿让澜姨担心了。” “见着你就好了。”温夫人慈ai地拍拍她,“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呢?若是我早知道你这样……”温夫人难过得说不下去。 “澜姨,我没事呀。”夕颜强颜欢笑道,“您瞧,我不是好好的么?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温夫人知道她心里必定也不好受,于是点点头,接着对老福晋说道,“我这次回来,会住上些时日。本来家里的宅子都早早儿收拾过了,偏我阿玛跟哥哥非要让我回钮祜禄府上小住。我心想这样也好,反正夕儿也是从那里出嫁的,g脆把她接回去陪我小住——” “不行。”老福晋还没开口,黎轩已经急急打断。 见众人都神se各异地看着他,他y着头p解释道,“夕颜身还没完全恢复,这时候出门只怕不妥。原本我也打算等她身子好了,送她回家住些日子……澜姨现在既然来了,倒不如就在这里住下,也能随时陪伴夕颜。您觉着这样可好?” 温夫人轻笑了下。“王爷是怕咱们照顾不了夕颜么?”她神se淡淡的,也不与他废话,“清盈,你的意思如何?” 老福晋沉思p刻,“我觉得你的主意甚好。” “额娘……” 老福晋扫了他一眼,又对温夫人说道,“夕颜自从……总闷闷不乐,若是有你藉,想必也能开怀些。” “额娘,我……真的可以回去么?”夕颜大喜过望。 老福晋点点头,“难得你澜姨回来,你就跟着去住j天吧。” “多谢额娘!”她欢天喜地地说完,却看他神sey郁地望向她。夕颜只当没看见,转过头与一旁许久未见的二哥哥攀谈起来。 ……………………………………………………………… 留温家母子用过午膳,其他人陪着他们聊天,夕颜这边已经忙活起来。 “不能不走么?”夕颜正在看丫鬟们收拾东西,忽然被人从身后抱住。 “王爷,您答应过我的,只要我好了——”她小心地说。 “可你的身子还没好。”他辩解道。 “我已经好了。”夕颜小声道。“我这段日子……没有再出血了。太医也说……” “这么短的时间,能看出什么来?太医说还要再观察阵子,现在不能掉以轻心。”太医说的话他可每个字都记得。 “可是,额娘已经答应了。”她语气里带着j分着急。生怕他又改变主意,不肯让她走了。 “夕颜,我舍不得你走。” 夕颜身子有些僵y。“我……住j天就回来了。”她低下头。若是从前听他这样说,她心里一定会觉得甜甜的,可是现在……不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他想必是会不舒f的。 “你是为了躲我才这么着急走的吧?” “不是。”她急忙摇头,“我真的很想念他们。王爷,您有家人在身边,是不会懂得这种滋味的。” “我也是你的家人。”他固执道。 “是啊,”夕颜笑了笑,“您也是我的家人。”更是……我的主人。 黎轩不说话了。 夕颜在心里叹了口气,“您要是……实在不愿意让我去,我就不去了。” “真的?”他眼睛一亮,却在看到她失望的小脸时暗了下来。 “真的。”她听话地说。 “格格,已经都收拾好了。”春雪毕恭毕敬说道。 第五十七章 家人 “我……” “知道了。”黎轩替她回道。“等一会再走,你们先出去吧。” “王爷?”夕颜不由惊喜地回头看他。原本听他刚才的意思,以为这次走不成了,想不到又峰回路转。 “让我再抱一会儿。”罢了,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也要出征了,若是夕颜知道,或许不能安心休养,倒不如让她先离开j天……只是不知道,如今的她,还会为他担心么? 夕颜默默地任他抱着。 其实很多时候,她都有种错觉,他是喜欢她的。就像现在。若是……他没说那些狠心的话,而是就一直这么骗她,该多好! “夕颜。” “嗯?” “你会每天见到温少谦吧?” “不知道。”夕颜老实答道。“我没想过这个。怎么了?” “不怎么。”他闷闷不乐地说,抱她的手反而更紧了些。“反正温少庭肯定会天天烦你。”他也看出来这个温少庭跟夕颜的关系很是熟络。 “可能会时常见着吧。”夕颜点点头。“以前我们在家的时候也是天天一起玩。” 他忽然想起什么:“不准穿男装跟他们招摇过市。” “好。”她听话地答。 “nv装也不行。”他又加了一句。 “王爷……”别说是不让上街,就是什么都不让她做,只让她安安静静在澜姨身边待着,她也不会说半个“不”字。可是她却很想问问黎轩,他为什么会提这种要求,是因为视她如禁脔,不愿被别人看到,还是他根本就信不过她?如果是前者,她无话可说,对自己这样的命运,她也早已屈从。可若是后者,她很想知道,是什么让他对她如此不信任?是因为她曾经与允恒谈婚论嫁惹人话柄,还是像他亲口说的,她在床上的表现太“可圈可点”,使得他对她的为人都有所怀疑? “什么?”黎轩问道。 “好。”最终,她什么也没问。 反正他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 …………………………………………………………………… 温夫人x子直爽,为人热情,二儿子温少庭又跟夕颜一起玩闹长大,跟他们在一起,夕颜也渐渐从先前的伤痛中走了出来。温少谦虽然本就住在钮祜禄府上,且每天都会来母亲这里请安,可是如今夕颜已经嫁人,两人见面也就有诸多顾忌,再加上黎轩先前的话,夕颜更是有意回避,所以两人虽然比从前在温家时熟络了j分,但也并不时常见到。倒是温少庭,向来视夕颜如,不怎么被规矩束缚,原本夕颜与他相处也有j分顾虑,可是看他这副大大咧咧的模样,自己再矫情下去反倒有些难为情了,于是跟他也就仍和从前一般。只是夕颜身不好,人也变得沉闷忧郁了很多,大家虽然对此都有感觉,可却很有默契地选择绝口不提。 夕颜走时,黎轩还能自我安说夕颜离开些日子也好,自己也要为出征做准备,她在家里反而容易让他分心。可是夕颜才走了j天,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跟丢了魂似的,于是才过了五天就打发人来接夕颜回家。可是温夫人因为夕颜小产的事对黎轩诸多不满,面上也并不避讳,王府的来人全都被她生生堵了回去,甚至连夕颜的面都见不到。黎轩心里着急也无计可施。一来他自知理亏,清楚夕颜根本不愿回家;二来温夫人与额娘相j甚深,他不想得罪;三来夕颜对温夫人很是依赖,视之如母,他自然也敬之重之,不敢违背。于是种种原因之下,夕颜竟在温府住了半个月,且完全没有要回去的意思。 “母亲,”温少谦从外面进来,“刚才林太医来过了?” “嗯。”温夫人点点头,示意他坐下。“他倒不嫌烦,天天往这跑。” “想是王爷授意的。”温少谦坐在母亲身旁。“母亲在愁些什么?难道是夕儿——” “夕儿很好。”温夫人眉头微蹙,“太医说她恢复的情况很好,已经没有大碍了。” “既然如此,母亲又在烦恼什么?”温少谦淡淡笑问。 “前j日/你外祖跟舅舅跟我提起你的亲事,”温夫人看了看他,继续说道,“我上次瞧着,那个佟佳小姐也还不错。只是不知你的意向如何?” 想起那日允恒贝勒成亲时欺负夕颜的刻薄少nv……少谦眼里闪过一次不屑,但只一瞬间,就被他不着痕迹地掩饰过去,“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做主,母亲既然觉得不错,儿子自然也没有意见。” “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温夫人不认同道,“这毕竟是要陪伴你一辈子的人,总要你自己喜欢才好。” “母亲喜欢的,儿子自然喜欢。”温少谦温声回道。 温夫人不由叹了口气,“按理说,你的婚事也早就该办了,偏偏——总是我跟你父亲对不住你。” “母亲千万别这么说,”温少谦忙说道。“儿子知道您跟父亲都是为了儿子好。” 温夫人苦笑道,“我们跟你外祖从来都想不到一块儿去,若不是这样,也不会耽误你到今日。如今这人虽是你外祖选的,我看也还好,你要是觉得满意,不如……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了?” “一切由父亲母亲大人定夺。” 温夫人又叹了口气,“怪只怪你父亲跟我没本事,不能为你做主。要当初真能依着我的意思娶了夕儿,你们现在一定琴瑟和谐,或许我连孙子都抱上了……夕儿也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温少谦无言以对。倒不是说他不愿意娶夕颜,只是他的婚事又岂是这么轻易就做得了主的?母亲当年离经叛道,非要下嫁一文不名的父亲,已经让外祖大为光火,若是他再娶一个无权无势无依无靠的nv子……外祖那关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的。 “母亲,”温少谦知道这个话题多说无益,只得笑着劝说道,“夕儿跟王爷青梅竹马,想必冥冥之中缘分早已注定。况且太医也说夕儿已经没有大碍,母亲又何必多思多虑?” 第五十八章 探望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母亲,”温少谦知道这个话题多说无益,只得笑着劝说道,“夕儿跟王爷青梅竹马,想必冥冥之中缘分早已注定。况且太医也说夕儿已经没有大碍,母亲又何必多思多虑?” “光是身上好了有什么用?”温夫人颇有些怨恨地说,“你看她回来这些日子,可曾真心笑过?” 温少谦默然。 “我前两天经过,见她在那缝件小孩肚兜,你说现在哪里还用得着这些?都过去这么久了,她却还是放不下。” “……母亲没劝劝她么?” 温夫人无奈地摇摇头。“我知道她心里难受。要是我问她,她势必又怕我担心要编些话来安我。这孩子看着坚强,实则心里比寻常人还要脆弱些。从前她总顾念着别人,就是受再大的委屈也从不透露一句,每天只是笑呵呵的,如今却连装都装不下去……可见她的心里,一定是苦极了。” “夕儿既嫁进这么显赫的人家,许多事便不是咱们可以过问的。”温少谦冷静地分析道。“可是儿子倒觉得王爷对夕儿也颇有情谊……” “他?哼!”温夫人嗤之以鼻。“他若是有情,那这世上再没有无情的了。”从春雪夏霜处得知夕颜小产的真相,她只恨不能直接把夕颜带走。只是这些具的细节却是不便跟儿子多说的。 “母亲请慎言。”温少谦低声道。 温夫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慎什么言?我在自己家里发发牢s怎么了?好好的姑娘嫁给他,如今孩子没了,身子又成那样,”温夫人眼圈一红,“我这还心疼得没处说呢,难道他反过来要治我的罪不成?” “母亲……” “行了,这些事我也不想说了。”温夫人摆摆手,“我知道夕颜对你很是敬重信任,你的话她想必能听进去,你若有空就好好劝劝她。” “儿子知道了。”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他总觉得夕颜自从这次回来,一直在刻意疏远他。想想也是,如今她的身份摆在那里,王府能允她回家已是格外的恩典,多注意些总是好的。至于母亲说的劝,他又能劝她些什么呢? 只能尽力而为罢了。 ………………………………………………………………………………………………………………………… 三日后,黎轩终于按耐不住,亲自登门拜访。 “接夕儿回去?”温夫人优雅地品着茶,慢条斯理地问道。 “是,夕颜已经在府上打扰了不少日子……”黎轩语气低沉恭敬。 “王爷这话说的好生见外。”温夫人淡淡笑道,“夕儿虽不是我生的,我却拿她当亲生nv儿一般,nv儿回家,又怎么会是打扰呢?” “澜姨对夕颜的关心ai护,黎轩也很是感激。”黎轩真心实意地说道。 “说来惭愧,”温夫人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夕儿的额娘去得早,这孩子又天生有些傻气,不若别的姑娘玲珑通透,想必平日也没少惹王爷生气,是我该多谢王爷宽容担待才是。” “没有,澜姨,夕颜……她很好。”黎轩连忙说道。心里已经感到有些不妙。 “好?”温夫人挑眉,冷笑道,“从前她活泼俏p,倒也还好。如今整天跟块木头似的,半天说不上一句话,连我瞧着都不欢喜,王爷当真会觉着好?” “不是的,澜姨,夕颜……真的很好。”黎轩心道不好,暗暗叫苦。 “王爷就不必替夕儿说好话了。”温夫人放下杯盏,脸上的神se冷了j分。“她若真是个好的,又怎么会惹恼了王爷,连好好怀着的孩子都掉了?”温夫人摆出一副自责的模样,“说起来,这也都怪我。夕儿这些年一直养在我身边,若不是我管教不严,太骄纵了她,她也不会这么不知轻重,屡屡惹王爷不喜。不过还请您放心,人既是从我们家出去的,如今犯了错,我们必不会推诿于人。进京以前,我家老爷特地j代了,孩子不好,咱们只管领回来再重新教过便是。什么时候教育得好了,再什么时候把她送回去,只断不能让王爷有一点点的不痛快。” “澜姨……您把夕颜教得很好……”被温夫人一顿夹枪带b地讽刺,黎轩的脸se更不好看了,只低声下气地说道,“从前都是我的不是……害她没了孩子,又损了身子。现在我只想把她接回家,好好弥补从前的错处,还望澜姨能够成全。” “王爷这话我可担待不起。”温夫人故作惶恐地正se道,“我一个山野村f,哪就能成全得了王爷了?不过话既说到这儿——太医也说夕儿这病是情志内伤,现下虽控制住了,却得再静心调理些时候,否则保不齐落下病根,将来还会再犯。王爷若肯原谅夕儿年y无知,又念着她从前伺候您还算尽心,便让她在家多住些时日吧。我们娘俩儿说说话,她心里也能快活些。” “……既然如此,”黎轩知道今天是肯定不可能带夕颜回去的了,只好说道,“那夕颜少不得要在府上再多打扰些日子。黎轩在此多谢澜姨对夕颜的照拂。” “都是我分内之事,王爷言重了。” 见温夫人面se稍有缓和,黎轩赶紧趁热打铁地试探道,“只是我也有好些天没见过夕颜,心里挂念得紧,也不知她身子怎么样了。今天……澜姨可否让我见她一见?” 温夫人看黎轩刚才一副甘心受教的神情,再想想他身份何等尊贵,能做到这样也实属不易,自己不能蹬鼻子上脸,毕竟夕颜将来早晚都是要回去的,也不好搞得太僵,于是微微颔首道,“这是该当的。”因而对身旁的丫鬟说道,“去请小姐过来,就说王爷来看她了。” “不必这么麻烦。”黎轩抢先一步说。“还是我过去看看她吧。” 温夫人想了想,点头,“这样也好,秋露,你便带王爷去吧。” 第五十九章 庆幸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温少谦见夕颜安安静静坐在秋千架上愣神,遂向夏霜春雪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上前轻轻推了一下。 夕颜正坐着想心事,忽然觉得身子跟着秋千荡了起来,遂转身看看。 “大哥哥。”夕颜忙从秋千上下来。“你来了啊。” “回来这么些天了,看你还是清瘦得厉害。”他温声道,语气里有自己都不曾觉察的怜惜。 “是么?”夕颜轻轻笑了笑,“这样很好啊。听说宫里许多娘娘都要靠节食来保持身材,夕儿如今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了。” 温少谦也不由笑了。“我倒觉得你还是从前那样可ai些。” “从前?”夕颜怔了一下,苦笑,“我已经不记得从前是什么样子了。” “我那时第一次见到你,”温少谦道,“你的脸圆圆的,眼睛也圆圆的,很像家里摆的瓷娃娃。” “我原来是那个样子的啊。”她轻笑。 “是啊。”温少谦也笑了起来。他长得极好,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你x子也好,单纯善良,活泼开朗。母亲对你一见如故,想来也是因为你跟她有许多相像的地方。” “谢谢你,大哥哥。”夕颜真诚地说。“你……很会安人。” “我并不是安你。”温少谦笑道,“相信咱们家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真的么?”夕颜认真问,“我原来……也有这么多长处么?” “当然。”温少谦肯定地说。“你很好。” 夕颜苦涩地笑笑,“若是……”夕颜微微失神,没再说下去。若是他也能这么想就好了…… 想起先前母亲的话,温少谦于是委婉地问道,“这段时间住得还习惯么?可有想家?” “家?”夕颜迷茫地看着他,半天才明白他指的是“瑞王府”。 “还好。”她摇摇头。 “夕儿……”温少谦一向口才极佳,此时却忽然觉得找不出什么词来安夕颜,心里不禁生出j分懊恼。 夕颜有些疑h地看看他。 “你……可是还在为从前的事伤心?” 知道温少谦是在担心自己,夕颜抬头朝他笑了笑,柔声说道,“从前确实发生过许多事,不过如今,我早就不怎么想了。” “……”温少谦犹豫着接下来的话是不是要说出口。 “大哥哥是有什么想问我么?”夕颜奇道。 “也没什么,”少谦索x开门见山道,“前j日母亲见你在缝小孩衣裳,怕你还为孩子的事伤心。” “原来澜姨看到了啊。”夕颜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嗯。”他点点头。“母亲怕你心里放不下,让我劝劝你。” “我没什么的,”夕颜轻声说,“并不是澜姨想的那样。” 温少谦安静听着。 “我从小脑子就不够用,”夕颜自嘲道,“忘x也大,便是再不开心的事,只要转过头也就会忘了。” “这很好啊,”温少谦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还是笑着附和道,“只有这样人才能活得更开心些,不是么?” 夕颜摇摇头,“一次两次也还好,总这么着,不成傻子了么?”她释然地笑了笑。“所以我怕有些要紧的事,我又忘了。” “你……” “我怕我忘了孩子是怎么没的。”夕颜淡淡地说。“又怕自己会忍不住痴心妄想。” “夕儿……” “大哥哥,我没事。”夕颜摆摆手。“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往后,我只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我不会再想了。” “你跟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虽然不清楚,”少谦叹道,“可我觉得,你如今这样,他心里也一定很不好受。” “不重要了。”夕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其实现在想来,我反而有些庆幸孩子没了。”她停顿了p刻,“我跟他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又何必再多一个人跟着受苦?”夕颜苦笑,“你说人要是能预知将来的事该多好?若能早知道以后会嫁给他,我宁可……当初在灵水县随便找个人嫁了,总好过……” “夕儿,”温少谦打断她,眼里闪过一丝不忍,面上却仍是暖暖的,无奈的笑容,“不必再说了。” “是啊,”夕颜点点头,“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 ………………………………………… “王爷?”秋露奇怪地问。明明已经近在眼前,怎么王爷反倒止步了? 黎轩脸sey沉地站着。他自y习武,耳力自然也比一般人强上许多。……“其实现在想来,我反而有些庆幸孩子没了……我跟他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又何必再多一个人跟着受苦……你说人要是能预知将来的事该多好?若能早知道以后会嫁给他,我宁可……当初在灵水县随便找个人嫁了,总好过……” 跟他在一起,就让她那么痛苦么?她曾经为了失去孩子那么伤心,甚至差点连命都没了,现在居然说得出‘庆幸’他没了的话来,她真就那么厌恶他,厌恶到连他的孩子都不愿意要么? “没什么。”他回过神来,面se如常道,“继续带路吧。” ………………………… “奴婢给王爷请安!”站在一旁的夏霜春雪最先看到黎轩,大大方方地请起安来。院子里其他伺候的丫头也紧随其后跪了一地。 夕颜和少谦不由都诧异地看过来。 “起来吧。”他面无表情道。 夕颜少谦赶紧俯身行礼,却听黎轩淡淡说道,“都是自家人,不用多礼了。” “谢王爷。” 夕颜默默地退到一边,局促不安地低头盯着地面。 反倒少谦神情自若地问道:“王爷j时来的?”转而问他身边的秋露,“怎么都没有人通传一声?” “刚到一会儿。”秋露还没来得及回,黎轩已经开了口,虽然话是对少谦说的,他的眼睛却始终没离开夕颜。“是我让她们不必通传的。” “原来如此。”温少谦从容说道,“王爷跟夕儿多日不见,想必有许多话说,微臣就不打扰,先行告退了。” 黎轩点点头,算是做了表示,夕颜心里虽不愿意,也只得老老实实说道,“大哥哥慢走。” 第六十章 难忘 温少谦一走,夕颜更觉得拘谨,两手揪着衣角,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黎轩也注意到她的紧张,柔声问道,“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啊?”夕颜方回过神来。“是啊,王爷赶紧进屋吧。” “我看你的脸se似乎好多了。”素面朝天的巴掌大小脸反而衬托得她更加娇小柔美。黎轩顺势拉起她的手。“手怎么这样凉,可是冷了?” 夕颜被他突然做出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忙chou回手。“还好。”她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歉意地朝他笑笑,轻声说道:“咱们进去吧,屋里暖和。” ………………………………………………………… 夕颜的住处还是秉承着她一贯的风格,简单得都有些简陋了。窗下的案上摆着笔墨纸砚,还有三两本书,想是平日她常看的,翻得都有些旧了。 黎轩刚一落座,夕颜就亲自捧了碗茶给他。“王爷喝口茶暖暖身子吧。”黎轩随手接过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轻轻拂过她的手背。夕颜脸微微一红,忙收回手。 “你也坐吧。” “是。”夕颜听话地陪坐在一边。桌上摆着一个精致的小盘子,其上放着四se点心,做成花朵的样子,看着很有些巧思雅致。 夕颜见他目光落在盘子上,于是问道,“王爷要不要尝尝?” “不了,”黎轩笑笑,“你知道我素来不ai甜食。” “哦。”她沉默了一会,“额娘好么?” “嗯。” “宁若姐姐好么?” “也好。” “嗯。” 又是一阵沉默。黎轩因为心里想着夕颜方才的话,郁闷得忘了开口。夕颜看他脸se不好,更不敢多话。 正当两人相对无言,谁也没有要打破僵局的意思时,夕颜忽然瞥见二哥哥身边的丫鬟走到门口,悄悄跟守在那儿的夏霜说了些什么,夏霜旋即捂着嘴笑了笑,往里张望。这一幕黎轩显然也看到了,面上正露出奇怪之se。夕颜见状索x直接朝夏霜问道:“什么事?” “回格格话,是二少爷打发人来要东西呢,”夏霜快步走进来,笑着禀报,“说是您做的点心太好吃了,他还没吃够,问咱们这儿还有没有了,若是有就再给他些。” “我哪还有多的?”夕颜犹豫了一下,指了指桌上的盘子说,“只这一盘,他若喜欢——” “这是你做的?”黎轩问道。“那倒确实值得尝一尝了。”黎轩说着,已经把盘子端到自己跟前。 夕颜见他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尴尬地笑笑,“是我自己没事瞎捣鼓的,二哥哥想必也是图个新鲜。” “是很新鲜。”黎轩拿起其中一朵“荷花”吃了起来。 夕颜看他有滋有味,便吩咐夏霜道,“先这样吧,二哥哥要是还想吃,我明儿个再做就是了。” 见夏霜迟疑着没走,夕颜又问:“二哥哥还有别的事么?” 夏霜点点头,“二少爷还问,n乌塔格格打算j时做?” “他使唤得倒顺口!”夕颜还没来得及说话,黎轩已经冷哼道。“想吃让厨子做去!你去回,就说这话是我说的。” “……是。”夏霜恭敬地说。虽然她看黎轩很不顺眼,不过总算他前段时间格格生病时表现得还算可以,也就先不跟他计较了。只是二少爷这些日子总是变着法讨吃的,她也觉着有些过了。 “你先下去吧。”夕颜轻声说。 “是,奴婢告退。” “二哥哥不是使唤我,”夕颜解释道,“只是我们从前在家也时常研究些吃食。” “你是回来静养的,要是整天那么劳累,还不如跟我回家来的清净。” “那我以后不做就是了……”她怯怯地说。 黎轩好像没听见似的,“甜而不腻,很好吃。”他一边吃还一边点评道,“其他的內馅是一样的么?” “不是。您吃的是豆沙的,”夕颜认真地讲解,“这个是枣泥的,芝麻的,还有莲子的。” “嗯,如此甚好,每样都可以尝尝。”看黎轩吃得津津有味,夕颜不禁有些纳闷:刚才谁说自己不ai吃甜食来着?只是这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于是赶紧给黎轩添水,又唯恐他吃得急了再噎着。 不多一会儿,黎轩居然把一碟点心都吃光了。“还有么?”他意犹未尽地问。 “没有了。” 黎轩笑道,“也难怪他会来要,真的很好吃。” “您要是喜欢,以后我……回家再做。”说出“回家”这两个字,她又有些恍惚。是啊,就算她再不愿意承认,瑞王府,也已经是她的家了。 “那……”黎轩试探道,“你现在愿意跟我回家么?” 夕颜脸se稍变了变。“我……”她本来打算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可是转念一想,黎轩肯让她回来跟家人团聚已经是格外的恩典,如果她还拖着不跟他走,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虽然他曾经说过她“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的话,可那总归是不现实的,她也并不曾当真…… “我……听王爷的。”她低着头轻轻地说。 “我今天原是想接你回去的,”黎轩笑了笑。“只是刚才澜姨说想留你再住些日子,我已经答应了。” “哦。”夕颜刚觉得松了口气,忽然听黎轩说道:“夕颜,过阵子……我要出趟门。” “是么?”夕颜因为心情倏然放松,也没细想,只随口问了一句。他出去办差也不是头一回了,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成亲以后他倒是没出过远门的。“j时回来?” “还说不准。” “哦。” 见夕颜没有追问,黎轩也不再多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他一边说着,人已经站起来,“你好生歇着吧,过j天我再来接你。” “王爷不留下用膳么?”夕颜也忙跟着站起来。 “不了。”黎轩笑道,“吃了这么多点心哪还吃得下别的?” “那……我送您。” “好。“ 送走黎轩,夕颜赶紧来到温夫人房里。也不知澜姨跟黎轩说了什么,能让他打消带走自己的念头。她心里虽然高兴,却又很怕澜姨因为ai护自己得罪了王爷。这事因她而起,若是为此使得两家再有心结,那就是她的不是了。 夕颜一进屋,就见温夫人正跟自己的嫂子钮祜禄夫人在一起说话。夕颜于是恭恭敬敬地向温夫人和义母行了礼,乖巧地坐在一边。 她才刚坐稳,就听温夫人狐疑道,“大嫂是说,太后要见我?” —————————————— ps:晚八点还有一更 第六十一章 召见 “是呢。”钮祜禄夫人含笑道。“我今儿个去请安,太后听说你回来了,让我明日带着你一起进宫呢。” 温夫人心里疑h,“大嫂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儿么?” “能有什么事儿?”钮祜禄夫人笑道,“不就是许多年不见你,想你了?”然后又对夕颜说道,“你澜姨从前在太后跟前也是极得意的。” 夕颜也忙陪着笑笑。 “对了夕颜,听说刚才王爷来过了?可是过来接你回府?”钮祜禄夫人状似无心地问道。若是平时,王爷一来钮祜禄府,连个招呼都不跟他们打就直奔温夫人处,她这个当家主母心里必然是要不痛快的。可是现在嘛……把夕颜接回来这事本来就不是她的主意,而且她到现在也都不认同,既然能撇清这个关系,她正求之不得呢。 “不是,他……就是来看看。”夕颜心虚地说。 “哦……”钮祜禄夫人似乎也接受了这种说法,没再多问,又坐着跟温夫人闲聊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去了。 见她走了,夕颜才挪到温夫人身边,小心地问,“澜姨,夕儿今天是不是又让您为难了……” 温夫人拍拍她的手,“没有的事儿。我跟王爷说想你多陪我j天,他很能谅呢。” “真的么?”她不觉得……他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难道王爷刚才说了什么?”温夫人反问道。 夕颜摇摇头,“那倒没有,只是我怕……” “你这孩子,又多想了不是?”温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我瞧着他对你还算用心,也是愿意顺着你的意思的。” 夕颜愣了愣,垂下眼帘。“他有时候……是对我很好。” 温夫人见夕颜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也不多劝,只笑着说,“你快去歇着吧。今天又是做点心,又是招待王爷,这会精神头明显不够用了。” “我没事。”夕颜笑了笑。“澜姨明日要进宫么?” “嗯,太后都发话了,可躲不了这个懒了。” “太后为什么忽然召您进宫?该不会是为了我的事吧?”夕颜担心地问。 “你这孩子如今真ai瞎琢磨。”温夫人笑道,“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快把心放肚子里吧,太后她老人家要是连这些个琐碎事都要过问,那她这心一天到晚还c得完么?” 夕颜想想也有道理,于是羞赧道,“是夕儿又胡思乱想了。” 温夫人叹了口气,“也不能怨你。这j个月发生的事,放谁身上都不见得能比你做得更好些。只是你也别整天跟个惊弓之鸟似的,凡事看开些,别总跟自个儿过不去。” “夕儿知道了。” “这才是好孩子。好了,你也累了,赶紧歇着去吧。” “是,那夕儿先回房了。” “去吧。”看着夕颜从房里退出去,温夫人眼中镀上一层忧虑。 晚上,夕颜失神地在纸上胡乱画着。 “格格,该喝y了。”夏霜端过碗来,“格格在写什么呀?怎么都是一样的?車車車車……什么意思呀?” 夕颜这才回过神来,低头一看,脸瞬间变得通红。“就是……就是我瞎写的。”她说着,迅速地把j张纸揉成团扔到地上。 “格格赶紧喝y吧,再不喝就凉了。”春雪善解人意地解围道。 “哦。”夕颜忙接过来,一口气喝光。 “格格每天喝y都这么痛快就好啦。”夏霜笑盈盈地说道。 夕颜尴尬地瞪了她一眼。“我这儿没什么事了,你们都下去吧。” 走到门外,夏霜拉住春雪,没心没肺地问道,“春雪,格格刚才写的什么呀?问她又不说,就那么俩字我看着写了有好j张呢!” “让你好好学识字,你又不学。” “你认识你说嘛。” “我又没看,哪里就知道了?” “骗人,我明明看见你也扫了一眼。” “那我也没看清啊……”春雪翻翻白眼。 黎轩……好像是王爷的名字吧…… ……………………………………………………………… 虽然跟夕颜说太后不可能特地为了她的事召自己进宫,可是温夫人自己心里其实也不是那么确定。要说她如今的身份,是无论如何也没资格来见太后的,何以太后要为她破例?虽说从前太后对她也的确青睐有加,但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她还没有自负到真以为自己有这么大的能耐可以让太后时隔十多年还对自己念念不忘。可若要说真的是为了夕颜,至于么?这事说到底也是瑞王府的家事,既然瑞王爷都没有多话,其他人c得着这个心么?当然这话她是一定不会跟太后说的,此时她正毕恭毕敬地行着礼呢。 “婉澜给太后请安。” “起来吧。”太后轻哼了一声。“回来都这么些日子了,怎么也不知道过来看看哀家?” “太后,您这可就冤枉婉澜了。”温夫人忙说道,“我如今是什么身份啊,就算再想来看您,难道我能飞进来不成?” 钮祜禄夫人也忙在旁边说道,“可不是呢。二姑娘在家也时常说,从前太后对她万般疼ai,只恨如今不能在您身边伺候。” “你们就拿好话哄哀家吧。”太后虽然这么说,听了却还是受用的。“现在知道了吧?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哭着喊着非要嫁给那个拐孤,差点没把老子气死。” “哎呀太后,”温夫人脸上一红,“这些个陈年旧事就不要提了吧。我心里早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恨不能掏出来给您瞧瞧呢。” “你快瞧她这副矫情样子,”太后笑指着她,跟钮祜禄夫人说道,“这么多年竟未见改呢。” “这也是在太后跟前,才这么着不收敛。”钮祜禄夫人陪笑道。 “偏哀家还就喜欢她这样,”太后也点点头,“怎么着,听说少谦那孩子也在议亲了?” “是。”温夫人说道,“老大不小了,再不成亲,不像话了。” “可不是,”太后赞同地说,“少谦是个一表人才的好孩子……跟黎轩可是一般大?” “比王爷还虚长了一岁。”温夫人面上含笑,心里隐约觉着不好。 “嗯。”太后想了想,像是不经意般问道,“说到这个……夕颜现在是在你们家住着吧?如今身子可好些了?” 第六十二章 说客 钮祜禄夫人脸se微变,先前进宫的时候,太后可从来没提过这事儿,怎么这时候…… 只见温夫人神se如常道,“回太后,夕儿她很好。身子虽然还是弱了些,但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太后点点头。“夕颜的事儿我也听说了。原还盼着她早日为瑞王府开枝散叶,怎么孩子没了不说,人又搞成这样?” “都怪她自己不争气,辜负了太后的期许。” 太后看了看温夫人,似笑非笑说道,“可哀家好像隐约听着,这里头还有允恒什么事儿?” “这怎么可能,”温夫人还没说话,钮祜禄夫人一惊,再怎么说,夕颜也是她义nv,要是夕颜名声受损,他们哪有脸面?于是忙说道,“哪会有这种事儿呢。夕颜是个守礼懂事的好孩子,只是身子差,带不住孩子罢了。也不知怎么就有些黑心碎嘴的编排出这些个瞎话来,求太后明鉴!” “哀家想也是这样的。”太后点点头。“夕颜出身名门,虽说双亲早逝,但也是在大家族里长大,耳濡目染,总不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太后说的是。”温夫人答道。 “只是年纪轻轻,就得了这么个ao病……也是她平日太不知保养了。” 温夫人心里不以为然,却也只得随声附和。 “夕颜刚没了孩子,心里难受也在所难免,”太后忽然话锋一转,“只是这么一味伤心就有些过了。她是瑞王府的侧福晋,伺候好自己的男人才是要紧。夕颜年轻不懂事,你们这些做长辈的也该多劝着她些。” “是,是,这道理夕颜自然是明白的。”钮祜禄夫人赶紧说道,“只是身子总也不利索,她自己也着急呢。” 温夫人脸上淡淡笑着,已经对这话题厌恶至极。看来还是被夕颜说着了,太后真就为她c心呢。正在温夫人心不在焉,急盼着脱身的时候,外面来人通传,刚进了嫔位的钮祜禄婉沅来了。 见着自己的嫂子和姐姐在,沅嫔似乎一点也不意外,标准得地给太后请了安,又受了钮祜禄夫人和温夫人的礼,众人才一一坐下。 “你来得正好。”太后笑着说,“你姐姐难得进宫,你们姐也很久不见了,今天便给你们这个恩典,好好去说会话吧” “多谢太后。” 温夫人也连忙起身,“多谢太后。” “行了,你们去那边守着吧。”沅嫔与温夫人来到外廊,对身旁的宫nv说道。 “是。” “娘娘——” “二姐,”沅嫔先一步拉起她的手,“就还像从前在家里那样叫我婉沅吧。” “婉沅,你这些年在宫里过得可好?”温夫人关心地问道。 “有什么好不好的,”沅嫔无奈地笑道,“就那么回事罢了。倒是二姐你,去了那么偏远的地方,过得好不好?二姐夫对你好么?” “我很好。”温夫人拍拍她,“那里虽远,却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前些日子听嫂子说,阿玛已经给少谦选了一门亲事?你和姐夫的意思如何?” “看着倒是挺老实本分的姑娘,对少谦也还算满意。” “瞧姐姐这话说的,哪家的姑娘还会对咱们少谦不满意呢?”沅嫔笑起来。“这孩子也不容易,你跟阿玛使x子,他倒成了磨心。好好的亲事也是一拖再拖,这次可真定下了?” “就这样吧。”温夫人无奈地说。“也实在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二姐这次回来,是还有别的事吧?”沅嫔试探道。 “你也听大嫂说了?”温夫人皱眉。她就知道,婉沅这时候出现,不会仅仅是巧合。 “就算大嫂不说,这事想不知道也难。”沅嫔说道。“二姐不在京城,所以并不知道这中间许多波折。当初要不是瑞王求太后指婚,只怕这位夕颜福晋已经远嫁蒙古。两人成亲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现如今还不到半年,又是小产又是回家的,能不引人注目么?” “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点。当初还是太后指的婚不是?” “可不是?”沅嫔小声道,“所以你现在把她接回咱们家,太后心里怕是不怎么高兴的。” “不高兴我倒是想到了,可是却没想到太后会对这事这么上心。” “听说瑞王即将出征准噶尔,想必太后也是希望他没有后顾之忧。”沅嫔想了想,“不过也好在这事是你做的,若是旁人,只怕早就被斥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只是二姐也该适可而止,别闹得过了。”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温夫人苦笑道,“只是夕颜这孩子,是我看着她一点点长成现在花朵一般的姑娘,想着她被人作践成那样,我这心里……” “二姐快别说这样的话了,她嫁的是什么人,岂是咱们能说三道四的?”沅嫔忙四下看了看,“别说只是掉了个孩子,便真把命都丢了,咱们也只能认了。” “婉沅,”温夫人看了看她,“你……变了。你从前一定说不出这些话来。” “我的好姐姐,”沅嫔不以为然地笑了,“进了这里,人怎么能不变呢?我若不变,只怕你现在也见不着我了。” 温夫人默然,“是啊……这一晃,你进宫也都十年了,怎么会不变呢……” 沅嫔像是想起了什么。“说起这个,我倒还有件事很是纳闷。” “什么事?” “夕福晋家世显赫,虽说她父兄去的早,但那也是为国捐躯。依着皇上的脾气,这样的功臣之nv,没理由不留在身边以彰显皇恩浩荡。怎么当年选秀却没被留牌子呢?”她故意问道。“不知她是哪一年参的选?照理说我那时已经入宫,怎么这样的人才愣是没听人说起过呢?” 温夫人愣了愣,很不自然地说道,“夕颜选秀那年,生了场大病,是被特许免选的。” 婉沅笑着点点头,“原来如此。姐姐果真是为这位故人之nv认真谋划过的。” —————————————— ps:晚八点还有一更 第六十三章 在即 温夫人知道瞒不过她,于是握了握她的手说道,“我若真的可以谋划,也必不会让你入宫。” 沅嫔虽仍含笑,眼眶却瞬间一红,反握住温夫人的手,轻声说道:“这话怕也只有二姐才会说。” “婉沅——” “不说这些了。”沅嫔摆摆手。“二姐做这么多,其实无非就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安安心心地相夫教子。如今她嫁给瑞王,其实已经是再好不过的归宿了。” 见温夫人不语,沅嫔又说道,“少年夫q,磕磕碰碰本就难免。我知道二姐怜她无父无母,怕她被人欺凌。可是再怎么着,瑞王府总是她的家,瑞王爷总是她的夫君,你便是能护得了她一时,难道还能护得了她一辈子?王爷眼瞅着就要走了,难道二姐还打算一直不让他接回自己的福晋?且不说夕颜福晋住在咱们府上对咱们钮祜禄家会不会有影响,又会有多大的影响,单只说夕颜福晋自己,纵然对瑞王再有不满,也未见得就希望夫君出征在即,自己却躲在别处清闲……”见温夫人面露迟疑之se,沅嫔轻声道,“二姐何不趁现在顺水推舟,成全了这对小夫q,也让太后欢喜?” 温夫人沉思了p刻,“你说的话我听清楚了,且容我再想想吧。”沅嫔见姐姐心思已有松动,也不多言,两人又说了说这些年各自的景况,才又去拜谢了太后,与自己的嫂嫂一同回家。 夕颜因为放心不下,她前脚才刚到家,夕颜就过来询问。温夫人随口编了j句瞒过了夕颜,自己却犯起难来。 黎轩要出征的事她其实早从少谦口中得知,只是他们都觉得现下这事还是瞒着夕颜的好。但沅嫔的话也不能说没有道理:打仗这事儿本来就不好说,这一去,少说也要一年半载,便是三年五载也不是不可能,甚至就像夕颜阿玛和哥哥那样,一去无回也是有的,这时候还让他们夫q分离也似乎真的有些过分。正当温夫人还在犹豫着怎么跟夕颜开这个口,黎轩就再次登门了——随着前方战事吃紧,出征的日子被定在五天后。他不能再等了。 这次温夫人倒是很痛快地答应了黎轩的请求,只是一再叮嘱让他好好对待夕颜。黎轩心里本就对夕颜很是愧疚,哪有不答允的道理,于是又信誓旦旦保证以后一定加倍疼惜她,再不让她受一点委屈。至于夕颜,虽然对黎轩忽然又要接她回府的举动有些不解,但也没多问什么,好在有前一次的铺垫,至少让她现在离开不会觉得太难接受。 一切都准备妥当,夕颜上了王府的马车。她忍不住掀起帷幔——黎轩这次是骑马来的。说来她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他在马上的英姿,此时看他身子挺得笔直地坐在马上,不禁就有些出神。黎轩注意到她眼中的茫然,于是问道,“怎么了?想骑马么?” 夕颜摇摇头,“我只是……想起了从前……”原来策马扬鞭,随心所yu的日子,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久到她都要努力回忆,才能记起他们曾经有过那么无忧无虑,纯真美好的过去。 黎轩露出淡淡的笑容,“等你身子好了,我们还可以去骑马,就像从前一样,好不好?” 夕颜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下意识地点点头。 “我还有些事要办,你先回家,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他柔声说道。“路上走得慢些,福晋经不得颠簸。”他认真嘱咐着车夫,说完,还不忘朝她温柔一笑。 她脸不由红了,讪讪地放下帷幔。 …………………………………………………………………… 待回了瑞王府,见过老福晋和宁若,夕颜便被送回晨夕阁休息。大家都很默契地选择了将黎轩要走的消息留给他自己去跟夕颜说。只是黎轩出征在即,要准备的事也有许多,到夕颜再见他时,已是晚饭后了。 “今天有没有累着?”他揽着她坐下。 夕颜摇摇头,贴问道,“王爷用过晚膳了么?” “嗯。” “哦。” 见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呆坐着,没有要再开口的打算,黎轩索x主动说道,“本来是想让你陪澜姨多住阵子的,可是因为我五天后就要走了,我想这j天……能天天见到你。”黎轩脸se微红,要是让他再说些更好听的话,也是不能够了。 夕颜愣了愣,故意无视他最后一句话,只是问道,“怎么走得这么急?我还以为会过些日子呢。” “原本是定在下个月的,只是准噶尔如今战事越发激烈,已经不能再拖了——” “什么!”不等他说完,夕颜失声问道,“您是要去打仗么?!” “嗯。”黎轩点点头。 “为什么会是您呢?”夕颜眼眶已经红了,“有那么多人可以用,为什么一定要您去呢?” “夕颜,你是在担心我么?”他握住她的手,小心地问。夕颜的小手已经冰凉,每一根指尖都透着寒意。 “我……”她哽咽。“您是我的主子,我自然……是担心您的。”残存的理智让她勉强说出得疏离的话来。 黎轩心里微微一疼,把她抱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我先前没跟你说,就是怕会吓着你。” “可是……”为什么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啊?! 见她许久不说话—— “夕颜,你可知道我这一生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最敬重的人又是谁?”黎轩忽然问道,感觉到怀里的小人儿轻轻摇了摇头,他笑道,“我最大的梦想,是征战沙场,我最敬重的,就是你阿玛。” 阿玛…… “金戈铁马……”夕颜喃喃说道。 “就是这样。”黎轩深邃的眼睛越发明亮了起来。“所以,你会懂我,也会支持我,是不是?” “我……不知道……”她茫然地倚在他怀里,说不出话来。 “那您……什么时候回来?”许久,才听她艰难问道。 第六十四章 点心 “我也说不好。”黎轩柔声说。“或许三五个月,或许一年半载,也或许……” 夕颜忙抬起头来,着急地问,“或许什么?” 黎轩为难地笑笑,“既然是打仗,总有许多未知之数。哪里又说得准?” 夕颜不再作声。她心很乱,也很怕,她觉得自己有很多很多话想跟他说……可是最终,她只是在他沉稳的心跳声中慢慢平静了下来。 见夕颜又不吭声,黎轩的手轻抚过她的发丝,“夕颜,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回来。”他低头轻啄她光洁的额头,“到那时候,咱们可以骑马打猎,围炉煮酒,或是,”他笑了笑,“如果你还像小时候那样喜欢去园子里捉蛐蛐,爬到树上看星星……我也都陪着你去做,好不好?” 从前……夕颜心一紧,用力地瞪大眼睛,生怕泪水会掉下来。若她还是五年前的夕颜,还是那个一心一意喜欢他,想嫁给他的夕颜,甚至,若她还是j个月前初为人f,想要得到他一点点关心与ai护的夕颜,她一定会想都不想地答应。可是现在…… 一个“好”字卡在喉咙里,疼得她喘不过气来。 他们就这么默默地坐着,她不回答,他也不再追问。不知道过了多久,夕颜终于在他的怀里悄悄地睡着。他知道夕颜因为总睡不好,太医特地给她开了安神的汤y,想是y效已经发挥了作用。 黎轩轻轻把她抱到床上,又伸手帮她盖好被子。长长的睫ao上,似乎还挂着未g的泪珠。 夕颜,其实你心里还是有一点点在乎我的,是不是? 千言万语,只化作心底无声的轻叹。 他们,终究还是……回不去了。 …………………………………………………………………………………………………… 黎轩这j天很忙,除了她回来的第一个晚上,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其实这么说也不对,她虽没见着他,他却是每天都能看到她的,只是那时她已经睡着了而已。夕颜也很矛盾,有时她想,g脆别喝y了,等着他来也能陪他说说话什么的。可是真到了该喝y的时候,她又怯懦了,只盼着自己喝完能赶紧睡着,免得面对他时,受不了那份无话可说的尴尬。 可是,明天他就要走了……今晚他还会不会来呢?夕颜百无聊赖地拿起桌上的点心吃了起来。她虽喜甜食,可也只吃得下这么一个,再多就觉着腻了,反倒黎轩明明不喜欢吃甜的东西,上次却能吃上一盘,真是奇怪……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忽然记起那天说回家要给他做点心的事来。 虽然她是不屑于去讨好他的,不过他破例允她跟家人团聚了这么久,她为他做点什么回报一下也是应该的吧。 夕颜这么安着自己,就开始忙活起来。 做糕点本就是件繁琐的事,再者夕颜有心想做得精致些,花费的时间也就格外多。她在厨房忙了大半日光景,连午膳都没来得及用,才好不容易赶在下午做完。既然做了便不可能只有黎轩吃的,于是她又装点好,亲自给额娘和宁若各送去了一份。老福晋看到她肯这么花心思自然是高兴的,前些日子她跟黎轩的事情也没少让她c心,如今见着两人应该是要言归于好了,心下自然喜欢,于是拉着她好一番夸赞。至于宁若,她本来就温柔贴,对她做的点心更是赞不绝口。 “你这手也真是太巧了。”宁若笑道,“只是做得这般好看,叫人怎么还舍得吃呢?”盘子里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五颜六se,争奇斗艳,竟像真的一般。 “宁若姐姐别笑我了。”夕颜脸上一红。“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才是真巧。我这些小东西也只是讨个巧罢了。” “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别的不说,就这点心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宁若温婉地笑着,“你回家都好j天了,可我总在忙着,也没来得及去看你。身上可大好了?” “我很好,谢谢宁若姐姐关心。”夕颜恭敬地低垂着头。 宁若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拉起她的手,“夕颜,其实看你如今这样,姐姐心里也很难过。”她真诚地看着夕颜道,“咱们自y一起长大,黎轩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也同我一样清楚。虽然看着最是温润有礼,可骨子里……有时过于冷漠了。”她见夕颜脸se微变,遂有些不忍地说道,“虽说当初他娶你只是因为不忍见你远嫁蒙古,一心想为你解围,可你既已经是他的人,他也该好好疼惜你才对。可是他……” 夕颜脸se有些苍白,勉强笑道,“宁若姐姐,王爷他……对我很好。” “也真是难为你了,”宁若可怜地看看她,“这时候还在为他说话。” “不是的,”夕颜急忙说,也不知道是怕她不信,还是怕自己不信,“他肯让我回家,还亲自来接我,他……是真的对我很好。”她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了。其实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想争辩什么,宁若说的,何尝不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可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她却仍是介意的。 “好好好,是真的好。”宁若顺着她说道,“他会一直这样对你好的。”她拍拍她的手,“额娘已经训斥过他了,若是他再不对你好,以后连我都不要理他了。” 夕颜不记得宁若后来又跟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只是脑子浑浑噩噩,难受得厉害。 “格格,您怎么了?”夏霜奇怪地问。她心思简单,年纪又小,虽然也听了宁若刚才的话,但因为说的都是自己早就知道的事,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您该不会是饿的吧?”忙到现在除了一块点心,还什么都没吃过,可不是饿了么? 夕颜狠狠点点头,“对,我只是饿了,很饿。” 第六十五章 心机 晚膳是大家一起用的。这还是夕颜回来以后第二次与全家一起用膳,不过与上次她回家那晚不同的是,今晚连黎轩都提前从外面赶了回来,与额娘和q子一起吃饭。吃过这顿团圆饭,他就要走了,餐桌上的气氛难免就有些伤感。只有夕颜还是同往常一般——或是说比往常更沉默了,席间不但不声不响,甚至连头都没怎么抬过。黎轩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心里也很郁闷。那晚上他们话说得好好的,她最后虽然没有回应,可是对他的关心,他感觉得出来,怎么这才过了j天,就又对他不理不睬了呢? 晚饭后,黎轩照例去额娘房里坐了一会,明天就要出发,老福晋又对他好好叮咛嘱咐了一番。 黎轩的目光无意中落到桌上的一小碟点心上。那碟点心与他在钮祜禄府夕颜房里吃过的倒有j分相似,只是夕颜做的并不及这个精致,也远没有这么多花样,但却是他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老福晋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会心地笑了笑,也不点破。“行了,你也别在我这儿耗着了,明儿就走了,去好好陪陪宁若和夕颜吧。” …………………………………………………………………… “都安排好了?”宁若气定神闲地问。 “回主子话,”采画低声说道。“采诗就在那守着。这会王爷或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宁若点点头,“帮我上妆吧。” “是。” “等等,”她眉头一皱,指了指桌上的点心,“拿出去扔了,省得在这碍眼。” “是。” …………………………………………………………………… 黎轩从额娘屋里出来,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他s心里,自然希望出发前的最后一个晚上能够陪在夕颜身边,可晚膳时夕颜的表现那么冷淡,又让他忍不住踌躇起来。 黎轩心里也明白,要夕颜敞开心扉,重新接受自己,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就好像这j天,他虽然每晚都会去晨夕阁待上一阵,可是哪一回他去时,夕颜不是早已熟睡?这固然是因为吃了y的缘故,可真要深究起来,原因其实只有一个——她不想见他。 黎轩还在犹豫,就见不远处采诗神se匆匆地过来,“奴婢给王爷请安。”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福晋哭得厉害,您赶紧去看看吧。” “怎么了?”他担心地问。今天晚上就见她神情郁郁,饭也没吃j口,“是因为什么缘故?” “想是王爷出征在即,”采诗小心地说,“福晋心里担心牵挂。” 黎轩想了想,大步向朗风堂走去。 黎轩赶到时,宁若正在默默垂泪。宁若本就很美,现在这样一幅梨花带雨的样子任是谁看了都要心碎。 “宁若……”他走过去,“怎么了这是?” “没有,没什么,你怎么来了?”她忙擦g眼泪,看向黎轩身后,板着脸问,“是谁把王爷找来的?” “主子息怒,是奴婢看主子伤心,才自作主张……” “放肆——”宁若眼眶又有些红了,“我不是说了不准去打扰王爷么?” “好了,你下去吧。”黎轩朝采诗挥挥手,又安抚宁若道,“哪里是打扰我了,我本来也正要来看你。” “真的么……”宁若咬紧嘴唇,“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以为……你会去夕颜那里的……” “当然是真的。你是我的福晋,我怎么会不来?”黎轩柔声说,“快别哭了,再哭明儿个眼可要肿了。” 宁若摇摇头,抱住他,“黎轩,我真的很怕……”泪水落在他质地精良的衣f上,让他心里也不禁有些感慨。“怕你会有危险,怕你会受伤,怕这么些天见不到你……我太害怕了……” “别怕,”黎轩哄道,“你只管安心地在家等我,战事一结束,我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嗯……”宁若哭得泣不成声,“你一定……要平安回来……我……我等你……一直等着你……” 黎轩心口一疼。 想听夕颜说一句等他,千难万难,可是ai他的人,他却不能回报更多。 “好,你等着我,我一定毫发无伤地回来。今晚咱们好好的,好不好?”他捧起q子的脸颊,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宁若见他神情复杂,也不再多想,轻轻凑上唇来,她的唇吻过他的眉心,眼睛,鼻子……落在他的唇上。感觉到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宁若的手轻轻解开他的腰带…… 夕颜,我固然希望你过得好,但是,我并不喜欢你过得比我更好……她没再思考下去,人已经被他抱起…… …………………………………………………………………… 案上的蜡烛发出“兹兹”的响声,似要燃到了尽头。 “格格,”春雪轻声叫道。“格格!” “啊,怎么了?”夕颜回过神来。 “已经很晚了……”她为难地小声说道。 “哦,是啊,”夕颜笑了笑,回头看看在一旁打瞌睡的夏霜,“该睡了。” “您今晚还没有喝y,奴婢现在……” “少喝一回不要紧的,”夕颜淡淡地说,“你们赶紧去睡吧。” “那您呢?” “我也要睡了。”夕颜故作轻松地笑道。 夏霜被叫醒时还迷迷糊糊的,以为天亮了,好不容易才被春雪拖走。夕颜呆呆地坐在桌前,看着燃烧的蜡烛一点点变短,烛油真的好似一滴滴眼泪一般滴落下来。 他不会来了。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他怎么会来呢?他应该陪着福晋的。夕颜忽然觉得肚子很饿,胡乱从桌上抓起一块点心塞进嘴里。 “虽然看着最是温润有礼,可骨子里……有时过于冷漠了。”……“额娘已经训斥过他了,若是他再不对你好,以后连我都不要理他了。”……他并不是对谁都冷漠。如果是他在意的人,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舍得让她伤心的…… 是不是就连他对她的好,也只是因为,不得不对她好…… 香甜的点心和着泪水吃进嘴里,又苦又涩…… 夜里忽然下起了小雨,屋里的蜡烛烧完了,早就一p漆黑。夕颜还伏在桌上,没有睡着。她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茫然地披了件衣裳走出来。雨水滴落在脸上身上,脑子也清醒了许多。夕颜仰起头。今晚的星星真少。 她苦涩地笑了笑。他说愿意陪她爬到树上看星星,可他到底又知不知道,她真正想看的,从来都不是星星。她那时,只是太眷恋靠在他的肩头,不吵不闹,安安静静的美好。也太珍惜每次闭着眼睛跳下树时,他小心翼翼的拥抱…… 其实,一直放不下的,是她。也只有她。 第六十六章 出征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因为王爷要出征的缘故,天还没亮,王府上下就忙碌起来。春雪夏霜采棋采书四个丫头原是要为夕颜梳妆打扮,可是在外面叫了许久都不见她答应,j个人惊觉不好,忙进来查看,这才见夕颜竟穿着半s不g的衣裳,倚在床边发呆。 “格格……”夏霜试探地叫了一声。 “……天已经亮了么?”夕颜直直地看看她,喃喃自语道,“怎么时间过得这样快?” “您这是一夜没合眼么?”采棋小心问道。 夕颜摇摇头,刚要起身,就觉眼前一阵眩晕,又落回床上。 春雪采棋忙伸手去扶她。“怎么这么烫?”手触到她发烫的手臂,采棋不禁皱眉,“采书,赶紧去请太医。” “哦!” “格格,您这又是何苦?”春雪眼眶微红,“身子才刚好了些……” “先别说这些了。”采棋淡定地打断。“夏霜,咱们先给主子把这身s衣裳换掉。春雪,主子这样怕是也不能去送王爷了,你……” “不!”夕颜开始只是混混沌沌地听着她安排,直到她说自己不能去送黎轩,忽然激动地瞪大眼睛拉住她,“我要去,我要去!我要见他!”她有好多好多话,要亲口告诉他!她想了一夜,难过了一夜,可是她放不下。她不舍得放下!她不要放下!她想告诉他,她等他!只要他好好的,平平安安地回来,她什么都答应他!其他的,她不再想了,从前他说过那些伤人的话,做过那些绝情的事,她都不想了,她只想再信他一次,只想为这么多年的念念不忘再努力一次!她不管别人怎么说,她只想听他说一句,他是不是还要她,这次是不是会真心待她?只要他的答案是肯定的,她便信他!就算是飞蛾扑火,她也认了! “好,好,”采棋安道,“要见,要见,可您总要先把这身儿衣裳换下来,打扮得漂漂亮亮才能见王爷不是?” 夕颜这才平静下来,听话地点点头。采棋一边跟夏霜一起给她脱掉已经被温慢慢烤g的衣f,一边柔声说道,“您这身子去送行怕是撑不住的,不如奴婢去把王爷请过来,好不好?” “他会来么?”夕颜眼里总算有了一些神采,转过脸很认真地问她。 “会的,”采棋忙说。“王爷那么疼您,肯定会来的。” “好,”她拉住采棋的手,“你去告诉他,我有很要紧很要紧的话要跟他说,请他……一定要来!” ………………………………………… 宁若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自负,绝不容许出现半分差池。 采画走进来,向黎轩请了安,又走到她身边,接过采诗手中的梳子,一边为宁若梳着头发,一边小声说道,“采棋在外面候着……说是侧福晋病了,想见王爷一面。” “她病得倒是时候。”宁若用j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她微微笑着,对上镜中黎轩投过来的目光,黎轩回以一笑,让人顿时如沐春风。 宁若低下头,看着首饰盒里的珠花,像是在随意挑拣着。“你去告诉她,王爷是不会过去的。侧福晋既然身子不好,就在自己屋里歇着,不必去送王爷了。” “是。” 宁若回身笑着拍拍采画的手,“到底还是你梳的头最合我意。” “行了,你们都下去吧。”宁若站起身,言笑晏晏地走过来。 伺候黎轩穿衣的婢nv闻声赶紧俯身告退,采画也随着退了出去。 宁若仔细地帮他整着衣裳,轻轻地说道,“刚才夕颜那边打发人过来,说她今儿就不送你了。我想着她大病初愈,便替你允了。” 黎轩神情一滞,失神地点了点头,过了半晌,才开口道,“宁若,夕颜身子不好,你……多看顾着她些。” “我知道。”宁若嫣然一笑,“你放心,便是你不j代,我也会好好照顾她的。” “多谢你。”他轻握住她的手。 “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个谢字么?”宁若温婉地笑道,“你就别为这些琐事c心了,只管想着早日旗开得胜,平安归来才好。” ………………………………………… “王爷真是这么说的?”采棋一愣。她还以为,无论如何王爷也是会见主子一面的。 “是。”采画点点头。“王爷说侧福晋身子不好,就不必送了,自己好生歇着要紧。” “可是……”采棋向前一步,“侧福晋说有很要紧的话……” 采画拦住她,“话我已经为姐姐带到,姐姐也别让我为难了吧。” 采棋无奈地看看紧闭的大门,只得转身离去。 ………………………………………… “你不是去请王爷了么?他人呢?”夏霜见采棋一个人回来,又跑出去看了看,确定黎轩没有跟来,于是忙追问道。 夕颜也询问地看着她。 采棋神se黯淡,勉强笑道,“王爷虽是想过来,可是这时辰已经不早了……实在不得空。不过他托我带话给主子,让您安心静养,不必去送他了。” “他……不会来了么?”夕颜仍不死心地追问。 看到采棋难过地点点头,夕颜眼里最后一点光芒也终于消失,她本就强撑着在等他,如今知道他不肯来,整个人都好像被chou空了一般,忽然眼前一黑,再也没了意识。 这边夕颜万念俱灰,不省人事,那边天子亲临校场,气势如虹。旌旗在空中迎风摇曳,黎轩铠甲上的铜钉铁p在y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皇上走到他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朕等你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臣定不辱命!” 激昂雄浑的鼓声,传遍校场的每一个角落,震撼天地的呼喊声久久回荡在耳边。黎轩翻身上马,看着下面热血沸腾的将士,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小nv孩甜软稚n的声音:“我长大了,要嫁给大清第一勇士。”…… 黎轩振臂一呼:“出发!” 为表重视,皇上一直把出征的队伍送到城门外。所有将士都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城楼,望了一眼夹在两旁的亲人。谁都不知道自己此去还会不会再回来,谁都不知道此时与父母q儿所见的是不是最后一面,最后一眼。 黎轩心中百感j集。他看到远处的宁若和额娘在朝他挥手,她们脸上的表情他虽然看不真切,却能感觉到她们的牵挂与不舍。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人群中找寻:庞大的送行队伍里,独独没有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明知道她不会来,他却总学不会死心。黎轩苦笑着转过头。究竟是他伤她太深,让她连最后的道别都吝于给他,还是她由始至终,从没把他的生死放在心上? 他不敢去想,索x夹紧马腹,绝尘而去。 再见了,夕颜。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六十七章 重生 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夕颜是怎么回事?”老福晋一边用手帕擦拭眼角,一边问道。 “今儿个早上丫头禀报……说是感染了风寒。” “太医去了么?” “正在诊治呢。” “那就好。”老福晋点了点头。“这孩子的身子,真是不叫人省心。” “额娘,”宁若歉意地说,“本来夕颜是遣了采棋想请黎轩过去见一面的,但是我怕他们见着了,黎轩免不得会为她分心,所以便按下了没说……” “你做得很好。”老福晋点点头,皱着眉不喜道,“夕颜这事也是太欠考虑了。” “夕颜也是想跟黎轩道别……”宁若不由替夕颜辩解道,想了想,又为难道,“……将来这事黎轩若是知道了,恐怕……还会怪我。” “有什么可怪的?”老福晋不以为然道,“我若是你,也会这么做,你不必多想。” “是,额娘。”宁若垂下眼帘,遮住微扬的嘴角。 老福晋沉yp刻,又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手背,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先时夕颜小产,大伙儿也都由着她惯着她……可这侧室总归是侧室。如今我瞧着,府里头的规矩,你也该找个时候好好给她立一立了。” “是,儿媳明白。” ………………………………………………………… 夕颜在床上躺了十余天,人才总算好了起来。她的身因为接连j次的病损早就不复从前,即便是一场小病,康复起来也比旁人慢些。待到她可以随意下床走动,已是冬月—— 她推开窗子,深吸了一口气。带着寒意的清新让她整个人都为之一振。 她想,这次,她真的重新活过来了。 ………………………………………………………… 夕颜变了。 j乎所有人都发现了她的变化:她不再是从前那个唯唯诺诺,如履薄冰,连话都不敢大声说一句的侧福晋,反而有了j分年y时活泼灵动的样子。甚至连老福晋都说,怎么看着好像时光又倒回到她小时候一般。当然夕颜是不可能再那么淘气的了,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却好像乌云过后的晴天,越发让人觉得美好与珍贵。 转眼到了年根,王府里的事儿也渐多了起来。只是这些忙碌却跟夕颜扯不上关系——无论是给各府各处的年礼,还是拜会应酬的接待,亦或者是黎轩那边的所有打点,宁若都做得从容妥帖,滴水不漏,并不需要她c半点心。夕颜本就是个ai偷懒的主,于是自然也乐得清闲,每天便只是窝在房里看书写字,作画绣花,除了必须的晨昏定省,连门都极少出。 这天夕颜心血来c,就兴起了到黎轩书房选书的念头。 内院的书房虽比外院的小上许多,但书架上的藏书却并不少,尤其黎轩先前就打着夕颜会来看书的念头,又比从前格外多了j个多宝阁,挑了好些她会喜欢的书放在上面,直看得夕颜眼花缭乱,心花怒放。 这么一排排找下来,才小半个时辰的功夫,已经收获颇丰。 “格格,已经挑了这么多了,还不够啊?”夏霜在下面抱怨着,紧紧抓着椅子腿,生怕夕颜一个不小心掉下来。“多找一些就不用时不时过来了嘛。”夕颜的指尖在书册间流连,眼睛忽然扫过压在一排书下方的湖蓝se一角。她看似漫不经心地挪开书,把那下面的东西显现出来——是一个款式简洁的荷包,上面绣着一株木兰,因为在书下压了许久,都有些变了形。 “格格,您到底选好了没啊?”夏霜还在下面叫唤。 “是啊,若是选好了就赶紧下来吧,站这么高,看着怪吓人的。”春雪也附和道。 “哦,马上就好。”夕颜不动声se地把书又放回原处,随手从另一排挑了j本,直接从椅子上跳了下去。 “当心啊,格格!”春雪拍了拍心脏,不满道,“您也是的,这么高的地方往下跳,万一摔着可不是玩的!” “我从前比这还高的地方都跳过呢。”夕颜吐吐舌头。 “格格都选好了么?”夏霜抻头过去看。 “嗯,”夕颜把手里的书拿出来晃了晃,“够看好一阵子了呢。” “那咱们赶紧回去吧,毕竟是王爷的书房,咱们待久了可不好。” “嗯。”夕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书架。当初送他那个荷包,就再没见他带过,想也知道他不喜欢。所以,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夕颜扯出一丝自嘲的笑容。对不上心的人,他可真是够冷漠呢。 不过没关系,他再也伤不到她了。 ………………………………………………………… “主子,您回来了。”一见夕颜,采棋忙迎上来。 “嗯,”夕颜微微有些喘。她如今力虽然逐渐恢复,跟从前却仍是不能比的,便只是跳上跳下的动作就有些吃不消了。她看看采棋的表情,似是有话要说,“有什么事么?” “王爷又有信给您。”采棋小声说着,呈上一封信来。 “哦。”夕颜扫了一眼,并不伸手去接。“收起来吧。” “是。”采棋无奈地摇摇头,默默地走到妆台前,打开chou屉,从里面拿出个匣子,把这封信连同其他尚未开启的信件一起规规整整地收好。 小恩子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眼看地上的纸团越来越多,黎轩的脸se也越发难看了。 他不知道该写些什么。或者说,他什么都写过了。 他讲述行军之苦,她不回复; 他倾诉思念之情,她不回复; 他回忆往昔时光,她不回复; 他承诺今后岁月,她还是不回复。 没有,没有,没有……他不记得这是他第j次满怀希翼地询问送信的人侧福晋有没有书信给他,也不记得这是第j次得到否定的答复。 黎轩用力地把桌上写满字迹的信纸揉成一团——他真想当面问问她,怎么就能这么狠心,怎么就能连只字p语都不肯给他! 胡乱发了一通火后,黎轩又默默地做回案前,拿起笔认真写了起来。 谁让他喜欢她,谁让他放不下她! 他,只能认了。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六十八章 生辰 时间一晃而过,出了热闹的正月,紧接着就到了夕颜的十九岁生辰。 因不是什么整生日,再者男主人也不在府里,夕颜便不曾惊动任何人,只打着谱在自己屋里置一桌酒席,跟j个丫头玩闹一番也就罢了。却不想她自己有心低调,旁人却是都记着的。额娘和宁若那里自是不必说,早早就送了好些衣裳首饰,居然连太后也有赏赐下来,真真让她有些受宠若惊,也挣足了脸面。 大哥哥年初刚娶了佟佳家的姑娘,姨丈过来参加完婚礼,便带着一家子人回灵水县了,没想到居然也提前为她准备了生日礼物,今天一早就被温少谦以温府的名义送了过来。 “格格生辰快乐。”夏霜俏p地给夕颜行了个大礼。“祝格格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天天都欢喜,越来越漂亮。” 夕颜”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出手指点点她,“瞧你这嘴甜的,喜欢什么,自己挑吧!赏你了。” “多谢格格!”小丫头马上就喜笑颜开。 “格格总这么纵着她,真要把她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了。”春雪见夏霜欢天喜地在一堆礼物中左挑右选,不禁笑着摇头说道。 “能这么随x,也是福气呢。”夕颜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倒愿意她一直这样。只要在外人面前收敛些也就罢了。” “格格放心吧,奴婢省得呢!”夏霜低着头选东西,还不忘来了一句。 “你们也都别在这儿愣着了。”夕颜和颜悦se道。“有什么喜欢的,只管拿便是。难得你们主子今天大方一回呢!” 说的连一向谨慎的采书都跟着抿嘴笑起来。 j个人正在一处说这话,采棋打屋子外头进来,“主子,王爷打发人送东西来了。” 夕颜一愣。 这倒真是巧了。 “什么东西?”脸上的笑容不由就淡了j分。 采棋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又是一声叹息。 “奴婢也不知道,”她回道,“指明要亲自j到您手上呢。” 夕颜蹙眉,只得道,“那就让他进来吧。” “奴才请侧福晋安。恭祝侧福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一见来人,夕颜不觉有些意外,目光不由自主地就转到夏霜身上。这次黎轩派来的不是别人,却是自己的随身侍从小恩子。夏霜发现夕颜正在看她,脸微微一红,往她身后缩了缩。 “这吉利话可都说到一块儿去了。”夕颜看看夏霜,笑着打趣道。“你不在王爷跟前伺候着,跑回来做什么?” 即便是要送信送东西,也有的是人可以支使,按理说这差事横竖也轮不到他身上。 “爷心里惦念着侧福晋生辰,亲手为您准备了份礼物,怕旁人一个不仔细损坏了爷的心意,所以打发了奴才回来。” 夕颜怔了怔。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才笑道,“有劳王爷惦念了。” “可不是么?为了这贺礼,爷可是花了好j日的心思。”小恩子顺杆子就爬,见夕颜没什么反应,不由又加了一句,“爷对侧福晋,那可真是没说的。” 夕颜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示意采棋收下礼物。 采棋忙上前想接过他手中的长盒,却见小恩子把手微微往上一提。“侧福晋,奴才回来的时候,爷千叮咛万嘱咐,说这礼物务必要j到你的手上,您亲自打开。” 夕颜挑眉,“王爷吩咐的?” “是。” 夕颜只好站起来,走到跟前。 盒子里端放着一个画筒,想来他送的该是幅字画了。 夕颜也没多想,便当着众人展开画卷。 参天大树下坐着一对少年男nv,两人亲昵地依偎在一起,nv孩将头枕在男孩肩上,长长的睫ao垂下来,似是已经睡着,不知做了什么好梦,抿唇浅笑,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说不出的温馨美好。月光如水,柔和地流泻下来,点缀着少年精致的面容,装点着少nv甜甜的美梦。 夕颜微微怔住,手指下意识地抚上画中人的脸庞。 见夕颜的反应,小恩子趁热打铁道,“爷还说了,您今年生日他赶不回来,东西也准备得仓促,以后一定给您补上。” “这是画的格格么?”夏霜春雪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过来,“好像不太一样。”夏霜回头看看夕颜,“画上的人脸要圆一些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小恩子得意地说,“从前侧福晋可不就是这个模样么?那时候她跟咱们爷……” “好了。”夕颜回过神,淡淡地打断他。“这礼物我收下了,替我多谢王爷。”她不由分说地把画收起来。 “你先下去吧。” “侧福晋就没有什么话要带给王爷么?”小恩子试探地问。他可还等着回去j差啊! “我刚不是说了替我多谢王爷么?”夕颜不耐烦地打断。 “那个……侧福晋现下若是不忙,何不亲自给爷写封信道谢……爷这日思夜想的,就盼着……” 夕颜瞥了他一眼。 “所以,你现在是在教我怎么做么?”她忽然冷冷问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小恩子忙跪到在地。 “不敢最好。”夕颜冷冷道。“下去吧。” “……是,是,奴才告退。” 见小恩子灰头土脸地退下,夕颜转头对夏霜道,“夏霜,你也去忙吧。不必守在这儿了。” “忙什么?”夏霜茫然,“奴婢不忙啊。” 夕颜跟春雪对视一眼。“快去吧。难得他回来,说两句话也是好的。” “格格!格格太坏了!又拿奴婢寻开心!”夏霜羞得满脸通红,一跺脚跑出去了。 “格格真的不回信么?”春雪低声询问道。 夕颜的眼睛漠然地望着远处,“说什么呢?”她轻声反问,自己却笑了。“想说的时候他不愿意来,如今,也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主子,那这画……”采棋上前小心地问道。 “收起来吧。”她情不自禁又看了一眼,别过脸,“收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第六十九章 月光 夏霜刚跑出门,眼前忽然冒出个人来。 “啊!”看清是小恩子,夏霜气得大声骂道,“作死啊你,忽然蹦出来做什么,吓死人了!” “呸呸呸,刚出了正月,什么死啊活的。”小恩子忙朝地上吐了j口口水。“你g嘛去呢?” “不g嘛。”夏霜惊魂未定,不耐烦道,“你怎么还不走?” “这不是想跟你说两句话嘛。”小恩子死乞白赖地说。“都好j个月不见了,你没什么话要说啊?” “我有什么好跟你说的。”夏霜翻翻白眼,转身要走。 “哎,你没话说,我有话说。”小恩子嬉p笑脸地拦在她跟前,“我还怪想你的……” “我呸!”夏霜脸一红,“不要脸。”男人都不是好东西,主子是个混蛋,下人也是无赖。 “谁不要脸了?”小恩子自然不知道她的心思,莫名其妙地问。 “说谁谁知道,快让开,我要g活去了。”夏霜也不给他好脸,绕过他就想走。 “哎——等等,等等。”小恩子正se道,“说正经的。爷不在家这些日子,侧福晋过得好么?爷可担心着呢。”又怕她旧疾发作,又怕她再添新病,最搞笑的,居然担心福晋会亏待她。这也真是关心则乱了,就福晋那样连只蚂蚁都不舍得踩死的人,能做出什么狠心的事来? “好得很。”夏霜冷哼了一声,“你让王爷放宽心吧。”总算没被他害死。 “可我瞧着怎么怪怪的?”小恩子摸摸鼻子。“连你也这么yy怪气……” “哪里怪了!”夏霜瞪了他一眼,“格格如今身子好了,人也开心了,我瞧着再好也不过了。” “好好好,好就好。”小恩子告饶。 “起开,好狗不挡道!” 小恩子只得老实地站到一边。这对坏脾气的主仆! …………………………………………………………………………………………………… 夜已经深了。今天趁着高兴,晚上晨夕阁里的众人都喝了点酒沾沾寿星的喜气,这会人散了,夕颜却忽然觉得身上难受了起来。她随便披了件衣裳,在窗前站了一会,像是想起来什么,于是又一通翻箱倒柜,找出个小小的檀木盒子。里面放着件绣工精美的小孩肚兜。她把肚兜拿出来细细看过,这算是她最得意的一件作品了吧。夕颜苦涩地笑了笑。肚兜都绣完了,真的该放下了,是不是?眼睛不经意划过盒底,一个小小的胭脂盒孤零零地躺在里面。 夕颜心里一紧,把肚兜又塞回去,盖上了盖子。 都过去了。 真好。 …………………………………………………………………………………………………… “她……再没说别的?”黎轩隐忍着问道,脸se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没了。”小恩子低着头。他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了,在那边被挤兑,回来还要对着张冷脸。 “她过得可好?”黎轩咬紧牙关。 “挺好的。”小恩子小心地想了想。“不过奴才觉着……”他考虑着怎么说才比较妥当。 “觉着什么?”他追问。难道她过得不好么?是宁若没有好好照顾她,还是她不肯善待自己? “侧福晋好像变了。”他说道,“也说不上是哪,反正……跟从前不一样了。” “是么?”他松了口气。话虽然问出了口,却并不指望得到回答,反而自己想得出了神。 小恩子等了一盏茶的功夫,也不见黎轩再说一句话。人刚有点松懈下来,忽然听黎轩问道,“你说……那幅画,她喜欢不喜欢?” “喜欢喜欢。”小恩子赶紧点头,“奴才瞧着侧福晋眼圈都红了。” 黎轩又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小恩子顿时如临大赦,赶紧开溜。 …………………………………………………………………………………………………… 树下,nv孩倚在男孩身旁,“黎轩哥哥,咱们明天去捉蛐蛐吧。” “还去?”男孩又好笑又好气地问。“你又不怕撞见鬼啦?” “哪有什么鬼?”nv孩红着脸小声道。“再说还有你在呢,有鬼我也不怕。” “我不去。”男孩随手拿树枝在地上随便划着,“我要温书,阿玛过j天又要检查我的功课了。”答不上来可死定了。 “哦,”nv孩神se一黯,还是笑着点头道,“那好吧。” 两人之间忽然就沉默了。 “要不然……”男孩挣扎了p刻,开口道,“还是去吧,反正也不差那点功夫。” ”可你的功课……“nv孩反倒有些犹豫。 ”没事儿,我脑子好使着呢。“他倒安起她来。 “嗯,好!”nv孩开心地靠过来,“我就知道,黎轩哥哥最好了。” “你少来。”他心里欢喜,脸上却只是淡淡的,“怎么又不是允恒对你最好了?” “嘿嘿,”nv孩眼睛一弯,不好意思地笑起来。“你怎么这么ai记仇啊,人家上次也不是故意说那些的,不是喝醉了么……” 男孩哼了一声,也不回话,继续在地上划着。 nv孩见他不理人,索x探过来,“你在写什么呀?” 男孩慌忙地用树枝把字全部划掉,“哪写什么了?快看你的星星吧。” “哦。”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夕颜?” “……嗯……”她迷迷糊糊答应着,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允恒真比我对你好么?” nv孩没有回答,只是换了个更舒f的姿势依偎在他身旁。 他侧过头,凝视着她微红的小脸,直到确认她真的睡着了,才又拿起树枝,聚精会神地在地上画了起来。他小心翼翼,生怕幅度太大,惊醒了nv孩。只是寥寥j笔,nv孩娇俏的笑脸就呈现在眼前,她有一双会笑的眼睛,有一对小小的梨涡……男孩扔了树枝,小心地把nv孩揽在怀里。月光轻轻地洒落,他悄悄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我会一直,一直对你好的。 比所有人都好。 第七十章 守护 战场上硝烟四起,战鼓震天,两军的战士已经厮杀成一p,兵器的撞击声,血r的割裂声不绝于耳,黎轩只觉眼前仅剩下满目的猩红,手里的剑似乎已经不再受主人的支配,只是疯狂地享受着嗜血的快感,面前的人一个个倒下,他竟浑然不觉……他心里只记得一件事,打完这场仗,他就能回家了,就能回到她身边了! “王爷当心!”混乱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只见一支利箭破空而出,对准黎轩背后,黎轩此时正侧身闪过前面的刀剑,也未听得分明,转身之时忽然一阵剧痛,低头看去,箭已没入x口。 ……………………………………………………………… “采棋……”夕颜yu言又止。 “主子有什么吩咐?”采棋询问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一步指令。 “他……最近是不是没有写信回来?” 采棋一愣,“确实没有给您的信,至于福晋那……主子若是想知道,奴婢想法子去打听看看……” “不必了。”夕颜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就是随口问问。” 说巧也巧,晚膳时,宁若竟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额娘,您看夕颜魂不守舍的样子。”宁若调侃道。“该不是高兴得傻了吧?” 老福晋看看夕颜,也是满脸笑容。“就你个促狭鬼,快别笑话她了。” 夕颜脸上一讪,奇怪地问,“姐姐说的什么事这么高兴?” “咱们自然是说我军大胜准噶尔,黎轩不日便要班师回朝的事了……”宁若看夕颜一副茫然的表情,“难道你不知道么?我还以为你是为这事高兴……”宁若诧异道,“黎轩今日难道没有书信给你么?” “我……有阵子没收到他的信了。”夕颜握住筷子的手不禁紧了紧。 “哦。”宁若恍然大悟,脸上微微有些尴尬,“想必是他马上就要回来,准备的事情太多,所以没来得及给你写信。” 夕颜垂着眼帘,胡乱点了点头。 “黎轩走了也快半年了吧,”老福晋感叹道,“终于要回家了。” “是啊,”宁若附和道。“我已经让裁缝特地赶制了j套衣裳,等黎轩回来时,咱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去接他,额娘您说好不好?” 老福晋笑了笑,“我老了,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倒是你跟夕颜,正是花朵一般的年纪,怎么打扮都好看,是该好好装点装点,黎轩看了也欢喜。” “额娘才是真正的美人呢。”宁若心情大好,人也俏p了j分,“不然咱们王爷怎么就生得这么丰神俊朗呢?” “就你会说话!”老福晋笑道。 夕颜的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饭菜,有一下没一下地吃着。他要回来了么?就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水波一一晕开,又趋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变,又仿佛什么都变了。夕颜只觉心中有些异样的感受,一时间也说不上是苦是甜。 ……………………………………………………………… 黎轩回来了。 夕颜虽然已经在心里酝酿了一万种两人再见的情景,可现实仍然与想象大相径庭。当他被人抬进朗风堂,场面简直可以用混乱来形容。宁若哭得梨花带雨,老福晋也j度晕倒:伤口崩裂,高烧不退,人也昏昏沉沉,意识模糊。j个太医诊断后说,若能挺过今晚,方能保x命无忧。 夕颜默默地坐在床前。刚才宁若也终于撑不住,哭昏了过去,现在他身边竟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各位太医请去外面候着吧,”夕颜开口说道,“我想跟王爷单独待一会。” “是,微臣就在外面守着。若是……”接下来的话就不那么好说出口了。 “我明白。”夕颜点点头。 “微臣告退。” “你们也出去吧。”她对夏霜春雪说道。 “格格……” “去吧。”夕颜的脸已经转向黎轩。 “是,奴婢告退。” 夕颜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心肠太y太狠,在这生离死别的关头,她心里却觉得出奇的平静。黎轩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已被连日的伤痛折磨得不像样子,只是脸上却因高烧不退而透着不正常的红晕。夕颜很轻柔地用蘸了温水的手帕一一为他擦拭,额头,眉眼,两颊,下巴。她的动作很慢,仿佛生怕吵醒了他,又仿佛,是想把他的五官永远记在心里。 其实他的模样,何须去记? 夕颜忍不住笑了。 是啊,她怎么会忘呢? 两人初见,他送她手帕时温润如玉的模样; 朝夕相处,他每每被她气得恼羞成怒时的模样; 她闯下大祸,他狠下心肠绝尘而去时的模样; 再度重逢,他漫不经心肆意嘲弄时的模样; 新婚之夜,他暴戾乖张,撕咬践踏时的模样; 孩子小产,他小心翼翼宠ai呵护时的模样; 他说,“夕颜,好好照顾自己,等着我回来”时的模样…… 她怎么能忘? 她ai他入心,他刺她入骨。只是如今,都无所谓了。 “黎轩哥哥,”她凑到他跟前,轻声说,“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从前她常在心里怪着额娘,为什么要随阿玛而去,让年y的自己寄人篱下,颠沛流离。可是到了今天,她终于释然。也许,独活真的太难了吧。 “你说……人死了之后,真的会有奈何桥么?”她轻轻笑了,眼中泪光闪烁,“若是真有奈何桥,真有孟婆汤,我一定要多喝一碗,”温热的眼泪滑落到他的手背上,“我要把你忘得gg净净……来生,咱们也不要再遇到了吧……不然……也太疼了。” ……………………………………………………………… 过了子时,宁若的精神也稍好了些,在丫鬟地搀扶下过来,与她一同守在床前。 时间一点点过去,除了每隔一个时辰两人需要互相配合着给黎轩喂y,其他的时候,她们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宁若来了,最靠近黎轩的位置,自然是让给她的,夕颜只得坐在下首,失神地看着。 待到东方既白,静谧的房里忽然听到宁若轻呼一声。 第七十一章 却步 “怎么了?!”夕颜面如死灰,仿佛连心都感觉不到跳动了。虽然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时刻真的来了,她却还是觉得根本承受不住! “夕颜,你试试看,你试试看!”宁若抓住她的手,激动得一双通红的眼睛都在发光,“他的烧退了,是不是?是不是?” 夕颜忙把手覆上他的额头。“是。”只一个字,已经泪如雨下。 “太医,太医!”她听到宁若的声音在耳边尖锐地响起,可是眼前却忽然一黑,完全没了意识。 ……………………………………………………………… “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老福晋用手帕擦着眼泪。 “额娘……您别难过了。”黎轩刚刚苏醒,人还很虚弱。他有气无力地笑道,“您瞧我不是已经没事了么?”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瞒着我们,”宁若哭得梨花带雨,“你……怎么这么狠的心……” “是,是我不好。我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黎轩苦笑道,“你们都别哭了,看得我也难受。” “你现在知道难受了。”宁若泪眼朦胧地瞪了他一眼,哽咽道,“你可知道我们看你那样……心里……”她哭得说不下去。 “我知道。”黎轩认真地说。“我就是知道你们会担心,所以才不敢告诉你们。额娘,求您别再伤心了,若哭坏了身子,可就是儿子的不孝了。” “是啊,额娘。”宁若勉强止了哭,跟着劝道,“太医刚也说了,黎轩已经熬过最危险的时候,只要好生静养,假以时日便会恢复。您就不要再难过了。” 老福晋摇摇头,看着他虚弱的模样,指责的话也不忍心再说出口。 ……………………………………………………………… 好不容易安抚了额娘回去休息,宁若才又走回黎轩身边。“现在觉着怎么样?仍疼得厉害么?” 黎轩摇摇头。“还好。你忙了一夜,也赶紧去歇歇吧。”他醒来时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宁若,看她满眼的血丝就知道她必然是守了自己一夜。 “我不走。”她拉住他的手,低着头,又红了眼眶,“你好不容易才醒了,我要守着你。” “我已经没事了……”他解释道。 “黎轩……”宁若抬起头,已经满脸是泪,“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看到你那样一动不动地躺着,心里有多难受多害怕?你以后,再也别这样吓我了,好不好?” 黎轩伸手想帮她拭去脸上的泪,却因为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响。 “你还乱动。”宁若忙按住他的手,担心地问,“很疼是不是?” “你要总这么哭,我就真的要心疼了。”黎轩勉强笑着。 “你就惯会哄我……”宁若红着眼睛,娇嗔道。 “你知道我是真心的。”他反握住她的手。 宁若俏脸一红,眼波流转,别有风情。 “宁若……”黎轩忽然神se幽深,yu言又止。 “什么?”她轻声问道。 黎轩沉默了p刻。 “其实也没什么,”他勉强笑了笑。“我只是有些累了……” “你瞧我,”宁若自责道,“你才刚醒,我就拉着你说这么多话。也忘了你吃不吃得消了。” 宁若说着,忙搀扶着他躺下。“你赶紧睡一会吧。待会吃y的时候我再叫你起来。” “也好。你也快去休息吧。”他疲惫地闭上眼睛。 有些事既然已经清楚,又何必多次一问…… 彼时黎轩宁若两情缱绻,互诉衷肠,夕颜正深陷梦魇,不能自拔。原本经过半年的悉心调理,她的身好了许多,也久不生病,可是黎轩的骤然受伤对她冲击太大,打击也太大,再到眼见他从生死边缘捡回x命,她整个人都如同被chou空一般,再也支撑不住。 夕颜的精神一再受创,若当时能被人精心呵护,小心关怀,或许并不会有以后诸多遗憾,只是可惜,那时谁都不曾料到,命运居然会再次跟他们开致命的玩笑。 待到夕颜醒来,已是掌灯时分。听了众人转述,知道黎轩已无x命之忧,她的人也松懈下来。因为王爷重伤,如今午晚膳也都是各自在自己屋里用的。夕颜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现在也不禁觉得饥肠辘辘,头晕眼花。于是赶紧让人去取了饭菜,起来胡乱吃了两口,才觉得肚子里不是那么空了。 她也顾不得吃饱,赶紧叫丫头给她换了衣裳要去探望黎轩。 ……………………………………………………………… “格格?”提灯的夏霜诧异地问,“怎么不走了啊?” 夕颜定定地站在朗风堂门口,忽然就迈不开步子。 此时他跟宁若的正房灯火通明,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异常耀眼。下人们似乎也因为主子的劫后重生欢喜不已,忙活得格外热闹。 夕颜咬咬嘴唇,半晌才支吾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为什么?”夏霜奇道,“来都来了,格格不进去看看么?” “王爷刚醒,想必也没精力见我。还是别去添乱了。”夕颜说完,转身要走。 “格格难道不想见王爷么?”夏霜跟在后面问,她如今情窦初开,对从前有些看不通透的事,也有了一知半解的认识。 “想见如何?不想见又如何?”夕颜苦笑。他身边既然已经有心ai的q子守着,那她这多余的人又何必再去碍眼? 她就算再傻,这点自知,总还是有的。 “想见就见呗。”夏霜随口说道。她是不明白格格怎么想的,人都到门口了,怎么就打起退堂鼓了呢! 夕颜瞧她天真烂漫的样子,不禁莞尔。 “那也要他愿意见我才行啊。” “您怎么知道王爷不想呢?”她奇道。 “管他想不想呢。”夕颜故作轻松地说道。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居然隐约听到屋里有笑声传出来。 “反正我现在不想见他了。走吧。” 知道他好好地,就足够了。 第七十二章 情衷 一晃五天过去。 宁若j乎每天都寸步不离地守在黎轩身边,亲自照料他的饮食起居。只是这j天夕颜却一直不曾露面,黎轩心中免不得百转千回,c心惦念,却只当是她不愿见自己,便忍着不开口询问,怕逆了她的心意,反倒让她为难。夕颜本是妾室,身份虽尊贵,但也尴尬,如今黎轩不问,宁若更是不会主动提及。于是夕颜就被大家不约而同地略过,仿佛根本不存在一般。 待到五日之后,夕颜经不得身边人一c再c,才终于决定去见黎轩。 “格格虽说是想离王爷远些,可该有的礼数还是……”春雪不厌其烦地说道。 “好了好了,我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你就让我清静清静吧。我这不是已经要去了么?”夕颜不耐烦地打断,“夏霜你快一点。你这是要在我脸上画出朵花来么?” “格格本来就是朵花。只是奴才要把您打扮得更好看些,让王爷一见就舍不得别开眼才好呢。”夏霜笑道。 “那还是算了。”夕颜皱皱眉。“都擦掉吧。清清爽爽就好。” “不要不要。”夏霜忙拦住她。“格格这不是破坏奴婢的心血么?” “那就这样吧。”夕颜只得说道,胡乱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就这么招吧。” “格格,”到了朗风堂门口,见夕颜又停了下来,夏霜紧张地说,“您不会是又要变卦吧?” “这可不行。”春雪已经挡住她的退路。若是上次她陪格格来,是断不会让她没进门就回去的。王爷伤这么重,却不来探望,不是惹人话柄么? “不是。”夕颜摇摇头,“我就是……有点害怕。” “怕什么?”夏霜奇道。 怕什么?夕颜被她问住。 他命悬一线时,她并不怕:他若就这么去了,她便与他作伴,总不会让他孤零零地上路。可是如今他日渐康复,她却忽然害怕起来。 她不惧共死,却不知该如何同生。 她怨么?她怨的。怨他出征前都不肯见她最后一面。 她恨么?她恨的。恨他每每给了她希望,又亲手毁灭。 她ai么?她ai的。若是不ai,哪会有这许多怨恨,哪会有这许多挣扎? 她不是没想过放弃,可面对他的伤痛,她的放弃又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夕颜叹了口气。或许,她只是怕有朝一日,连她自己都负担不起,这么多年的一往情深。 “是啊,其实也没什么好怕的。”她对着两人笑笑。不如就这样吧,既然怎么都逃不掉,那就坦然面对。他自有他心ai的人需要珍惜,她也有她的安宁想要坚守,既然已经没有ai恨的力气,她也只求能活得随x自在。他不是讨厌她的x子么?那就索x讨厌个够吧。她不会再为他改变了。 她原本以为会碰见宁若,结果屋里除了熟睡的黎轩,就只有两个供他差遣的婢nv。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 “都起来吧。”夕颜小声问道,“王爷是刚睡下么?” “回侧福晋的话,王爷已经睡了半个多时辰了。” “哦。”夕颜点点头,“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她坐在他的身侧,仔细打量。他看起来比五天前好多了。虽然脸se仍不怎么好看,可是至少已经有些血se。见他睡梦中忽然眉头紧蹙,她下意识地伸手想去帮他抚平。只是指腹刚落到他的眉心,却被他抓住。 “宁若……”他声音有些沙哑,“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夕颜手不禁一颤,忙收回来,站起身行礼。“夕颜给王爷请安。” 他倏然睁开眼睛。“夕颜?”他一时竟搞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真实。 “是,是我。”她拘谨地低着头。 当他终于能够肯定,眼前正在恭恭敬敬地站着的人是夕颜时,他仍觉得有些恍惚。 他早该知道,他戒不掉她。 打仗时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怨她对他的每一封家书置之不理;清醒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他怪她对自己的生死不闻不问。可是如今,她只要站在这儿,轻轻说一句话,他所有的怨恨与委屈,所有的愤怒与绝望,都化作入骨的相思。是的,他想她,很想很想!就像当年她离开王府,他天天为她魂牵梦萦一般,就像他身在孝期却仍时时担心她参加选秀会被留牌子一般,就像他以为两人注定无缘每每悔恨懊恼一般……她早已是他生命的一部分,除非这颗心已经停止了跳动,不然他如何能不想她? “你来了。”他强撑起身。“过来,坐到我身边。” “嗯。”她老老实实地在他身侧坐定。“王爷刚才是要找宁若姐姐么?我来时并不曾看见她。” “我知道。”黎轩说道。“她一早跟额娘进宫给太后请安去了,想是还没有回来。” “哦。”怪不得。“王爷这j天觉着怎么样?疼得轻些了么?” “好多了。” “那就好。”她垂眸应着,也不多话。 她今天很好看,似是比他上次离家前最后一次见她,还要好看许多。他侧过头,正好可以看到她的侧脸。恍然想起来:其实早在许多年前,他就发现她身上这种奇怪的特质。 那时候,说起瑞王府两位外姓的格格,谁不知道黎轩有个姨家表,生得倾世之se,绝世之姿。便是他许多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也时常对他流露出惊羡之情——那样的美人,原不是谁都能有机会遇上,更何况是在自己家里,天天朝夕相对。只是旁人每次提起,黎轩听在耳朵里,顶多云淡风轻地笑笑,从不多嘴附和一句。别人只道他是近水楼台,心中得意,却不知他其实另有一番心思。 宁若自然是美的,大家的眼光也自然是对的,只是他们却都不知道夕颜的好处。宁若的美丽,太过强烈,让人过目不忘,所以才被人津津乐道。夕颜却正好相反,她的美很安静,就像一株慢慢生长的名花,眼见它一天天长大,一点点绽放,更让人欣喜若狂。他那时总有种感觉,今天的她似乎比前j天好看,待到再过j日,又会发觉她竟比今日还要好看。他曾为这个发现窃喜不已:她的美好,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第七十三章 主动 他不愿她成为别人的谈资,更不允许她成为别人竞相追逐的对象,她是他的,她的美丽也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所以每次别人的对话无意中扯到夕颜,他总会皱起眉头说一句“她啊,可p着呢。”然后学着大人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地结束这个话题。他心里有个自s的念头:夕颜是他一个人的,他才不要让旁人窥探到她的好处,才不要她为不相g的人有一点羁绊。 他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把她保护得也很好,直到有一天,允恒很苦恼地问他,“黎轩,你说我是不是眼睛有ao病,为什么我觉着夕颜比宁若还要好看?” 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不是眼睛有ao病,你是脑子有ao病。”那时,他才惶恐地意识到,原来他的夕颜,已不是他想藏,就能藏得住的。 现在想来,是不是从那时起,他对夕颜的态度就开始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甚至慢慢变得恶劣?他一再告诉自己,他之所以对她诸多限制,处处挑剔,只是因为他觉着她太过淘气顽p,不像个名门淑媛,大家闺秀。可是天知道他每次看着她眉飞se舞的模样,顽p灵动的模样,意气风发的模样,自信满满的模样,他有多担心落到别人眼睛里,再招来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允恒…… “王爷,您没事吧?”夕颜在他面前挥挥手,迟疑道,“要喝些水么?”说着,把杯子递到他跟前。 “好,”他才回过神来。不觉自嘲地笑了笑,这思绪也未免飘得太远了些。“我的胳膊使不上力气……”他故意说道。 “哦,那我喂您喝吧。”她小心地扶住他,认真把杯子递到他的嘴边,看他慢慢喝下去。“还要喝么?” 他摇摇头。 她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又在他身边坐下。 “你这j天怎么没来?”他忽然认真地问。 夕颜愣了愣,显然没想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这些日子身上不爽利,怕过了病气给您。”她下意识扯着帕子,编着瞎话。 “那现在好了么?”他问,“你身子弱,平时要对自己多上心些。” “……嗯,已经好了,谢谢王爷挂心。”她说完,两人又陷入沉默。 时间一点点溜走,他们就这么静静地坐着,默默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可是即便这样,他也觉得安心——只要她在身边就好。 也不知道又过了多久,夕颜终于站起身,“王爷,我,我该走了。您好好休息吧。” “夕颜……”他因为起得太猛,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 夕颜也看到了他的脸se有变,赶紧上去扶他,“怎么了?是伤口又疼了么?” 黎轩摇摇头,忽然拉住她的手,“你……还会再来吧?” 若是放在以前,这话他宁可烂在肚子里也绝不会说出口。可是如今经历生死,他心中已有顿悟:他不想再跟自己的心过不去,她既然不肯走近他,那就由他主动好了。他不求她会再像从前一般ai他恋他,只愿她能给他个机会……至少,不再疏远漠视他。 看着他急切的表情,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被她生生咽下。 “嗯,我会来的。” “那你什么时候来?明天,明天来么?” 夕颜眼里闪过一丝迟疑,低着头想了想。“好。我明天再来。” ………………………………………………………… “格格,这么快就出来啦?”夕颜一出来,夏霜就迎上来。春雪也跟在后面。 “嗯。”夕颜意兴阑珊,“咱们回去吧。” 正说着,就看宁若被一群丫鬟婆子围拥着走过来。 “夕颜,你来了。”宁若笑着拉过她。“你也是的,怎么这会儿才过来?” “我前两天身上觉着不好受,怕过了病气给王爷。”她只好把刚才对着黎轩的话又照搬了一遍。 “怎么没找太医瞧瞧?”宁若关心地问,“我这阵子忙,你那边也顾不上什么。你可别怪姐姐。” “宁若姐姐说的哪里话,”夕颜忙说道,“您照顾王爷已经很费心神了,我哪还能让您c心呢,再说都是些小ao病,养养也就好了。” 宁若点点头,“若是觉着哪里不好,就赶紧请太医,生病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了。” 宁若转过头,“你们两个,还不过来见过侧福晋?” “是。”一群人里走出两个容貌端庄的丫鬟,穿着与府里的婢nv颇有不同,两人朝夕颜恭恭敬敬地行礼。 “奴婢给侧福晋请安。” “都起来吧。”夕颜奇怪地看向宁若,“这是?” “太后怕咱们忙不过来,又赐了这两个丫头帮着照顾王爷呢。”宁若笑着朝夕颜挤挤眼睛。 “哦。”夕颜恍然大悟,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们一眼。一个娇羞妩媚,一个温婉玲珑,果然都是好的。 “姐姐赶紧进去吧。”夕颜垂眸笑道,“王爷刚还找您呢。” ………………………………………………………… 宁若进房时,黎轩正倚在床头看书。 “回来了?”他温声问道。 “嗯。”她帮他扶了扶身后的靠枕,“今天好些了么?” “很好。”黎轩笑道,“我想再过j天我就可以下地了。” “什么时候了还逞强呢。”宁若剜了他一眼。“你好好躺着,哪都别想去。” “我就随口说说而已,瞧你这认真劲儿。”黎轩笑了笑,也不争辩,他今天的心情格外好,连表情都比前j日丰富了许多。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爷呢。”宁若笑盈盈地福了福身。“今儿个进宫请安,太后特特赏了两个丫鬟侍疾。人我已经带回来了,那模样身段真真都是极好的,连我见了都动心。妾身这里恭贺爷又喜得佳人了!” 宁若的调侃黎轩如何听不出来,只是他此时也顾不得反驳,皱眉问道,“太后怎么会忽然兴起这个心思?” “太后什么心思,爷难道不知道么?”宁若笑道。 “宁若……”黎轩声音不由软下来。

第七十四章 赏赐 “宁若……”黎轩声音不由软下来。 他如何还想不明白:宁若成婚多年未有所出,夕颜小产又元气大伤,太后这是—— “不过说起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宁若笑着打断他,“这j日咱们家里来探病的人明显多了,我也真的有些走不开,你有她们照顾,我也能轻快些。” “别,我这儿用不着她们。”黎轩挥挥手,“你随便打发她们点差事行了。” “我可不敢。”宁若说道。“都指明了是给我分忧的,我哪还能给她们安排别的差事。现下俩人还在外面候着呢,把她们叫进来给你瞧瞧吧?兴许你见了她们,自己就想把她们留下了也说不定。” 黎轩自知说不过她,只得苦笑摇头。 “奴婢锦云,奴婢锦绣,给王爷请安,给福晋请安。” “都起来吧。”黎轩淡淡瞅了一眼。要不说太后也真是成了精了,知道他身边既已有宁若夕颜,挑nv人的眼眶自然是极高的。这俩丫鬟一看就非一般庸脂俗粉,姿容态风姿韵味均属上上之选。 “往后你们就在这屋里伺候了。”宁若淡淡道。“只要你们f侍好王爷,这应得的面,一定件件少不了你们。”两人正要点头应是,就听宁若话锋一转,“可要是有哪个敢在背地后做些个不安分的营生——我也不怕把这丑话说在前头:便是宫里赐下的人,我也绝不姑息纵容!我的话,你们可都记住了么?” “是,奴婢都记住了。” 宁若满意地点点头,又当着黎轩的面,对她们的情况照例询问了两句,两人对答倒也流利得。 “行了,你们先下去吧。”宁若说道。“明儿个自有管事给你们安排差事。” “是,奴婢告退。”两人低着头行了礼,又被采画引领着出去。 “怎么样?”宁若似笑非笑地看着黎轩打趣道。 “什么怎么样?”他一愣。 “装什么糊涂?”宁若笑着倚在他身边。“我刚瞧着那个锦绣出去的时候,可是连腿都迈不开了呢。”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黎轩好笑道,“你总不会是想说我如今已经可怕到这般田地,让人看一眼就腿软吧?” “是不是可怕你自己知道。”宁若笑着点点他的鼻子。“我看她八成是被你勾了魂去了。” 黎轩无奈笑道,“我这幅狼狈相,恐怕也唯有你还觉着能勾魂摄魄了。” 宁若故意瞪大眼睛,仔细瞧了瞧,又挑起他的下巴,故作轻浮地说,“嗯,脸se虽说是苍白了些,不过倒更像个文质彬彬的俊书生,也真是让妾身好生倾慕呢。” “福晋谬赞,为夫愧不敢当。”黎轩拱手笑道。 “刚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呢,”宁若柔声说,“这两个丫头如何?喜欢么?” “就那么回事吧。”黎轩神情有些倦怠,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你坐好一会了,是不是有些累了?”宁若遂不再纠缠这个问题,上来扶他躺下。“你既然觉着她们还能入眼,就先让她们伺候着吧。若是将来觉着有什么不好,再换也不迟。” “你看着办就是。”黎轩索然道。“只是人我是绝对不会收的。” “是是是,也没人非b着你收用她们。”宁若放了心,甜甜笑道。 ……………………………………………………………………………………………………………… 因为前一天答应了黎轩,第二天夕颜只得如约而来。 见到锦云,锦绣在他跟前伺候,夕颜倒并不觉得意外。按黎轩的身份来说,他身边的nv人也的确是太少了些。从前说他和宁若伉俪情深,所以容不得第三个人,倒也罢了,可是如今他既然娶了自己,那么添一个也是添,添十个八个也是添,太后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顾忌。夕颜自己对这事看得还算比较开:别说黎轩现在重伤,根本用不着这两位美nv侍寝;便是他好好的,他想要个nv人也不需要经过她的批准。况且夕颜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跟黎轩划清界限,那么他身边的nv人越多,他对自己的兴趣就会越少,或许很快就会把自己遗忘。这对她而言简直就是求之不得的事。不过话虽然这么说,但是看到锦绣眼中毫不掩饰的ai慕时,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可惜,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让夕颜没想到的是,从那天起,她不但没有远了黎轩,反而j乎每天都要到他跟前报到。倒不是她自己想来,只是架不住黎轩每次的软磨y泡。也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黎轩伤后x格的确起了一些变化,夕颜觉得他变得很……粘人。不错,就是粘人。这事夕颜怎么想都觉得匪夷所思:虽然从前他有时也会对她柔声细语,甚至心情好时打情骂俏也是有的,可是却绝不会这样,就好像没了她不行似的。 偏偏这段日子因为黎轩立下显赫战功,皇上对他好一番嘉奖赞誉,一时之间,瑞王府风头无二。上门贺喜的,探病的,攀关系的,一波接着一波,只差没把他们家的门槛踏破。黎轩向来不屑拉帮结派,如今更是借着重伤未愈躲着不见,却忙坏了宁若,每天光是应酬还礼,就花费好些心神,越发没有时间陪在他身边。于是在宁若和夕颜都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夕颜莫名其妙就成了照顾黎轩的主力。不过好在大部分的事情都有锦云锦绣两个丫头代劳,减轻了夕颜不少负担。她每天主要就是坐在他身边,陪他解闷就好。 可是说是解闷,两人凑在一起却是真闷。除了必须照顾黎轩用膳喝y之外,夕颜大部分时候只是安安静静做着自己的事,她的手边要么是一本未看完的书,要么是件可有可无的绣活儿,就是懒得跟他说话。开始的时候,黎轩精力不济,每天大部分时光都在昏睡中度过,也不觉得什么,可这些日子他明显觉得流失的力在慢慢恢复,人也就变得贪心起来——他既然经历过生死一线,那么现在,自然就越发明白相守的珍贵。

第七十五章 锱铢 他既然经历过生死一线,那么现在,自然就越发明白相守的珍贵。 夕颜不想跟他说话,他就千方百计逗她说话,夕颜喜欢看书,他就缠着她念书给自己听。夕颜不胜其扰,每每想要发作,又顾及他尚在恢复期,不愿惹他不快,只好勉为其难地给他读了一次又一次。待到后来他屡屡故技重施……夕颜就g脆连书都不带,只一/门/心/思专攻刺绣去了。 这天她仍同往常一样,坐在他身边,聚精会神地绣着。 “这是绣的什么?”他的俊脸忽然凑过来,把她吓了一跳。 “横竖就是些花鸟虫鱼,没什么新鲜的。”夕颜脸颊微红,不动声se地往外挪了挪位置。 “绣得真好。”他不由赞叹道。“绣完了送给我吧。” 夕颜抬起头,用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他两眼。 “王爷说笑了。”她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的绣工向来粗鄙,哪又配拿来送人呢?” 说完也不再理他,低头又绣了起来。 这样不y不软的钉子,他这些天也不知道碰过多少回了,先前她还顾念着他身上有伤,总还留了些情面,后来实在被他烦得很了,就不怎么客气了。虽然黎轩不知道夕颜的x情为什么会忽然有这么大的转变,不过相比从前她总是一副任你搓圆捏扁,忍气吞声的模样,他倒觉得夕颜还是现在这样更生动可ai些,也更像他从小就认识的小丫头些。所以虽然被她拿话堵了,黎轩也不恼火。这些天他碰钉子也算碰出了心得,自己也很能自娱自乐,自我调节,于是百无聊赖地倚着迎枕又看夕颜绣了一会儿,才懒洋洋说道,“夕颜,我今早上胃口不太好。” 夕颜的手一停。 “是么?”她皱了皱眉,正se道,“可要请太医来瞧——” “不用,”他摆摆手,“只是吃不下东西罢了,哪用这么兴师动众?” 夕颜稍放了心,想了想他的身情况,于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您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没有?我让他们做。”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样。”黎轩煞有介事道。 “是什么?”夕颜很认真地问。 “我想吃点心。”他温声笑道,“就你从前做那种。” “……哦。”夕颜想了想,“现在吩咐厨房,应该下午就能做出来了。” “可我只想吃你做的。”他看着她,无比真诚地说道。 夕颜怔了怔,思绪一时有些烦乱。待她惊觉指尖传来微微刺痛,黎轩已经抢先一步抓起她的手,把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夕颜心里大惊,下意识想chou回手,却不想被他紧紧握住,动弹不得。 好半天,他才松开她的手。 “瞧你,这才刚夸你绣得好,就扎着手。”黎轩笑道,“要不然还是别绣了,做点心给我吃吧,好不好?” 他刚才的话不由让她想起他出征前的那个早晨……好不容易等到眼前的水雾慢慢消散,她深吸口气,仰起脸望向他。她的眼睛很黑很亮,水汪汪的,看着他时又一眨不眨,黎轩莫名就觉得怦然心动,就连某些一直被压抑着的念头也跟着蠢蠢yu动起来。 他只好定了定神,装作从容不迫地回看着她。 不知对视了多久,就听夕颜缓缓说道,“许久不做,我已经不记得怎么做了……您若是想吃,我这就叫厨房——” “那还是算了。“他故意惋惜地说道,”他们做来做去都是一个味儿,没什么好吃。” “……哦……”夕颜闷声应着,并不接茬。 他心里不免有些失落,可也不气馁,又继续道,“既这么着,那我还是要你这副绣品吧。”他心里暗自庆幸自己的脸p通过这些天的磨练已经足够厚了。若是从前……他真做不到这么死p赖脸。 “……王爷真的想要么?”夕颜歪头看他。 “嗯。”他赶紧点头。 “可我记着,”夕颜放下手里的绣活儿,慢悠悠道,“先前我也送过您一个荷包来着,怎么都不见您带呢?” 黎轩的脸上顿时就不好看起来。他何尝不知道她曾送他个荷包,那还是她以前在家绣的,也不知怎么就想起来拿那个东西打发他。不过怎么说也算是他们成亲以后她送给自己的第一件东西,只是……早不知道被他丢到哪去了。 “我……一直收着。”他心虚地g笑了两声道。 “是么?”夕颜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起来,那荷包我绣得也不是十分好……我想着,只那么一株木兰孤零零的不免有些单调,不如王爷明儿个把它拿给我,我再补绣些花c上去,您觉着可好?” “嗯……这个……就不用了吧……”他错开她的视线,讪讪道,“我瞧着……本来那样就很好。” “是么?”夕颜淡淡笑了笑,“您若是觉着好,那就好吧。”她顿了顿,忽然换了个话题,“对了王爷,夕颜前j/日重读《阿房宫赋》,其中有句话,一直百思不得其意,也不知您可否指点一二?” “哦,是什么?”夕颜能不追问荷包的下落,他自然求之不得,于是赶紧问道。 “‘奈何取之尽锱铢,用之如泥沙?’”夕颜笑靥如花,“王爷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夕颜……”他被她挤兑得接不下话——她一定是知道自己把荷包弄丢的事了…… “我以为王爷博览群书,学识渊博,必是明白这话的意思的,”夕颜说道。“看来倒是夕颜想差了。”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把绣活儿收进笸箩里,“只是王爷既答不上我的问题,那我的东西嘛,您怕是也要不到了。”夕颜站起身。“时候也不早了,王爷您好好歇着吧。” “等一下,”他拽住她的手腕,“若是我能拿出你绣的荷包,你是不是就可以把这个送我?” 夕颜chou回手,从容优雅地理了理鬓角。“那就等王爷什么时候拿出来,咱们什么时候再说吧。”

第七十六章 Yu诱 “王爷,奴婢f侍您吃y吧。”锦绣柔声说道。 “先放着吧,等侧福晋来了再说。”黎轩只顾低头看书,连眼都没抬就说。平时也就吃y用膳的时候她肯靠他近些,他可不想平白l费了亲近的机会。 “可太医说这y务必要按时吃的。”锦绣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黎轩的脸se。“平时这时候侧福晋早就来了,今天也不知……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黎轩翻书的手一滞,想了想,“把y拿来吧。” “是!”锦绣欢喜地应了一声,忙把y端了过来。她明面上虽说是黎轩近身伺候的丫鬟,可实际却只做些端茶递水的杂事,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表现的机会,哪有不使出浑身解数的道理。于是小心翼翼地把黎轩扶起来坐好,复又端起放在一旁的y碗,仔细地吹了吹,才轻轻地往他嘴里送。 黎轩只觉一g异香扑面而来,不若夕颜平时的清爽,也不比宁若平日的清淡,心中难免有些不悦,微微皱了皱眉,随口问了句,“抹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奴婢并不曾用什么香。”锦绣娇羞地说。 黎轩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继续喝y。 待到y喝完了,锦绣又拿帕子给他擦拭嘴角。这原也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只是她的身子却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凑,x前的柔软更是似有似无地蹭着他的手臂。黎轩虽重伤在身,可总是年少气盛的男子,又有半年多不曾亲近nvse,被她这么撩拨,不觉全身燥热起来。 “行了,”他打断她试图扶自己躺下的动作,直接说道,“你先下去吧,我还要再坐一会。”说着,把刚才放在一旁的书又拿了起来。 “是。”锦绣一边答应着,一边探身装模作样地为黎轩垫好背后的靠枕,她的x部更不可避免地直接贴在黎轩手上。 锦绣此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正当她低着头,羞得面红耳赤,两人又贴得如此亲近时,只听到黎轩低声说道,“怎么,已经这么迫不及待要伺候我了么?” “奴……奴婢本就是太后赏赐给王爷的。王爷若是肯让奴婢伺候,奴婢一定……竭尽所能,让王爷满意。”她轻声说着,悄悄抬头看他。只见黎轩,眸se深沉,嘴角含笑。他的模样本来就长得俊俏,如今养病养了这么些时日,久不见y光,p肤更加白皙,又平添了j分儒雅。锦绣不禁看得有些痴了。 “是,太后要你伺候我。”黎轩笑着点点头。“只是要如何伺候,却要由我说了算,是不是?” “是……不知……王爷需要奴婢怎么伺候?”锦绣满脸通红,害羞带怯地问。 黎轩温柔地笑着,缓缓说道,“我只需要你……离我远一点。” 锦绣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露骨的话来,却没想到被他这么赤/ll地回绝,不禁愣在当下。 两个人此时身子靠得很近,打远处看,黎轩的手正放在锦绣x前,锦绣又环抱着他,场面真是要多暧昧有多暧昧。于是夕颜推门进来时,也不觉被眼前这副活se生香的画面吓了一跳,脸上瞬间变了颜se。 “夕颜并非故意冲撞王爷。”夕颜忙转过身。“求王爷恕罪。” “还不退下!”黎轩哭笑不得,唯恐夕颜误会,赶紧对锦绣冷冷说道。 夕颜抬腿要走。 “夕颜,你回来。” 夕颜只得站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正尴尴尬尬地杵着,就见那个叫锦绣的丫鬟也不跟她行礼,哭着就跑了出去。 ”转过头来。“他在身后说道。 夕颜讪讪地回过身。 “过来。”黎轩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夕颜只得走过去,目不斜视地在一旁坐下。 “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他还以为她昨天生气,今天不肯来了呢。 “晚么?”夕颜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se,“我还以为王爷会怪我来得太早,搅了您的好事呢。”她一边说着,眼睛下意识地瞥了一眼他的身下。被子不知何时褪到了膝盖,正好可以看到他下身支起的帐篷。 夕颜脸上一红,忙转向别处。 黎轩意识到她异样的目光,顿时也觉得好没意思,赶紧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你别误会……”他刚想解释,忽然想起了什么,不觉心情大好,“夕颜,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没有。”她的神情顿时不自然起来。她原本是不想来的,偏又放心不下,早知道他在这你侬我侬,她才不会巴巴地跑来碍眼。 “那你敢说现在不是在生气?” “……不是。” “真不是?”他故意逗她。 “难道我不该生气么?”夕颜忍了又忍,终于发作起来,“你身子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些……”她此时羞得连脖子都泛红,看得黎轩心里又痒了起来。 “这r烂在锅里,早晚都是你的,你又何必急在这一时?如今才刚好了些,就这么折腾,也不怕伤口再裂开么?!”想起刚才的场面,夕颜心里只觉说不出的难受,更连敬语都顾不上了。 “我就说是你多心了。”黎轩见她这么一本正经,也不好再戏弄她,于是正se道,“我现在连下床都吃力,哪就能做什么了?刚才真是什么事也没有。” “随你怎么说……反正你明明就……”她又扫了一眼他已经被被子盖住的某处。呸!她就不能争气点么?夕颜心里暗骂自己,脸上神se越发冷了j分。 “我明明怎么了?”黎轩笑道,“我总是个男人,要是没反应才不正常。” 夕颜低着头,只是不说话。 见她不理人,黎轩又故意说道,“不过你放心,我对她可没兴趣。”他意有所指地说着,脸也凑过来,嘴唇j乎就要贴到她白皙的俏脸上,“我若真有那个心力,你在我跟前这么些天,早不知被我扑倒多少回了,哪还有她什么事儿……”

第七十七章 挽回 “又胡说了!”夕颜“腾”地站起来,又羞又恼。“我有什么可放心的,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既然是太后赐给你的,你当然想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要,我还能拦着你不成?我也不过是劝你多顾及顾及自个儿的身子,免得到时候吃苦受罪的还是自己。你既然不当回事,就权当我没说过好了。我还有事,不在这里待了,你……ai做什么做什么去,别有的没的尽往我身上扯!” “好好好,是我方才说错话了。”他赔笑着赶紧伸手拦她。“你先别忙着走。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他另一只手在枕下摸索出个东西。“你瞧,你送我的荷包我找着了。”他讨好地递到她跟前。 夕颜低头看了看,不禁有些意外。“在哪里找到的?” “书架上。”他索x不再隐瞒,老实j代道。“我也不记得怎么就放得那么高,害我一通好找……” “什么?!”夕颜大惊,“你找的?你自己去找的?” “是啊,”黎轩点点头。“真是我自己找的。”他唯恐夕颜不信,以为他又故意拿话哄她,忙解释道,“是小恩子扶我上去的,不信你可以问他。”他向来不喜别人碰他书房里的东西,就算是打扫,也只是简单的除尘,书架上的书更是决不允许人碰,也因为这样,夕颜的荷包还算比较容易就找到了。除此之外,他还注意到最上面一排少了j本书,想是被夕颜拿的。也难怪她会知道荷包被自己乱丢的事了。 “你……”夕颜眼眶一红。“你究竟在瞎折腾些什么啊?” “不是你昨天说等我找回荷包就把绣品送我的么?”黎轩笑道,“如今我找回来了,你可不能耍赖。” 夕颜默默地看着他手里的荷包,说不出话来。 她不懂。从前她每每跟在他的身后不停地追赶他的脚步,他从不肯有p刻停留,甚至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愿意。如今她已经放弃了啊,他为什么又要这样步步紧b?她不想再伤心了,他明不明白? “夕颜,你哭了?”黎轩小心地问,伸手去拉她。 夕颜侧身闪过去。 “谁哭了?”她赌气似的把眼泪擦g。“我可没说要送东西给你,你想要自己绣去。” “我要是会绣不是成妖怪了。”他陪笑道。 夕颜想象他身穿铠甲穿针引线的样子,果然诡异荒唐,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瞧你,又哭又笑的。”黎轩宠溺地笑道,忽然把她往怀里一带,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夕颜,咱们好好过日子吧。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比所有人都好,你也再信我一次,行不行?” 夕颜迷惘地看着他。她不是不想信他,她相信过他很多次,甚至就在他出征的那天清晨,她都想要相信他。可是,他却连见她一面都不肯…… “夕颜?”他试探地叫了她一声。 夕颜回过神来,忙站起来。 “我真的要走了。”她低声说。“王爷,您好好休息吧。我刚才……失言了,您别放在心上……我瞧着您这些日子,已经好多了,想必有锦云锦绣她们照顾就足够了。人多……反而添乱,我……以后就不过来了。” 说完,夕颜也不等他说话,逃也似的跑掉了。 ……………………………………………………………………………………………………………… 其后j天,夕颜果真就再没踏进朗风堂一步。黎轩既然都能够爬上爬下去找荷包,想来完全恢复已经指日可待,那么此时身边有她没她便也不怎么重要。再者上次撞破他跟丫鬟的事,也让夕颜心里很是懊恼。虽然他解释说对锦绣没有兴趣,可男人的心思谁又说得准呢?他对她还没兴趣来着,哪次又轻饶过她了?听听他上次说那些不着调的话……只怕哪天他真兴起了什么念头,头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思前想后,夕颜就更加不肯再去了。只是黎轩却来了劲,天天打发人来问她怎么还不过去。夕颜索x推说自己又病了,不便前去伺候。好在她如今身子羸弱,这样的理由说出来再没有个不相信的,所以总算得了j天清净。 等到黎轩的身终于养得差不多,能够下来走动,王府里一起用餐的规矩便也跟着恢复,夕颜就再也找不到避而不见的理由了。 这还是他们自上次见面以来第一次聚到一起。夕颜在饭桌上向来不是多话的人,就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菜,感觉到对面的视线一直紧盯着她,她吃得反倒更快了。 额娘和宁若格外高兴,一来是因为黎轩身一天天好起来,再来王府近日还有件天大的喜事:如今瑞王爷已经是瑞亲王了。所以与他们上次聚在一起为黎轩送行的那顿饭相比,今天可不知要热闹多少倍了。 夕颜吃得心不在焉,并没仔细听他们说什么,后来不知怎么的,话题就扯到了夕颜身上。 “夕颜,你也多吃一些。”老福晋关切地说道,“你瞧你,病了这j日,人又瘦了一圈。” “是,额娘。”她小声应着,只低头吃碗里的饭菜。 “说起来,夕颜这段日子身子已经调理得很不错了。想是这次照顾黎轩受了累,才又有些吃不消的。”宁若笑道。别的不敢说,这半年用在夕颜身上的各类补品,她可真是从没吝啬过。不但没有吝啬,自己还想方设法为她调理。所以夕颜如今能有这样的起se,她也算功不可没。 老福晋笑着点点头,“是啊。也好在如今身子骨总算结实了些,才能这么快就好了。不然像上次似的在床上一躺就是十j天,真是怪吓人的。” 黎轩一愣,忙问道,“什么时候病得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 夕颜忽然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眼里竟似有些幽怨。 黎轩顿时觉得莫名其妙起来。待要再追问,夕颜已经又低下头。

第七十八章 狡辩 黎轩顿时觉得莫名其妙起来。待要再细追问,夕颜已经匆忙地又低下头摆弄手里的筷子。 宁若的脸上也j不可见地有了些变化。只是她向来持重内敛,别人竟不曾有所觉察。 “不就是你出征那天么?”老福晋说道,“难道你不知道么……哦,”她恍然大悟,“是了,你原是不知道的。我们当时怕你担心,便没告诉你。” 黎轩正要询问,宁若已经开了口—— “说起这件事,也压在我心里好些时候,趁着今天你身子也大好了,当着额娘的面,我是一定要求你跟夕颜个原谅才行。”她满脸愧疚地对黎轩说道,接着又转向夕颜,“夕颜,说起来,都是姐姐的不是……那日黎轩出征,你原是让人来请他过去一见,可是因你当时正在病中,我唯恐黎轩为你分了心,便自作主张把这事按下没提。”见夕颜脸se果然大变,宁若连忙说道,“原本我该早些跟你解释,只是……见你病得那么重,我生怕是因为这事的缘故,也担心当时告诉你,你会以为我有心藏j,再与我生分。踌躇之下,反倒越发不敢说了。再到后来,我见你跟黎轩时常有书信来往,便想着或许你们彼此就会把此事说开,届时依着你的x子势必会来问我,我到时再跟你解释……可是你又从不曾问过——” “便是没人询问,你也该主动说才是,”黎轩神se幽深,冷着脸沉声说道,“当时自己瞒下已是不该,事后更不曾解释,你这次也实在错得离谱。” “是,都是我的不是。”黎轩对她向来柔声细语,何曾用过这么恶劣的语气?宁若瞬间红了眼眶,自责道,“我也是头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当时心里没了主意,只想着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你担心,却没有考虑那么周全。事后想起虽也每每忐忑不安,深觉愧对你跟夕颜,可心里又总存了侥幸,觉着若能多瞒些时候,日子久了,你们再知道时或许就不会那么生气……” “瞒?你要瞒到什么时候?”黎轩怒道,“那要是今天额娘不提呢,你难道还想要瞒一辈子不成?” “不会的,”宁若再开口解释时,语气中便带了些许的哭腔,“……就算额娘不说,我也一定会找个时机……跟你们说的……”她委屈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做什么?好好的吃顿饭,非得闹成这样。”刚才一直冷眼旁观的老福晋忽然说道,“你也别怪宁若了。她身为王府福晋,本来也有责任为你打点一切,让你没有后顾之忧。夕颜当时生病的事她按下不提,并无半点不妥。”老福晋停顿了一下,“至于说到后来她不曾跟你们解释,她的那些担心倒也并非多余。再说你当时身在战场,知道这些还能飞回来不成?” “她不跟我说也就罢了,但至少也该跟夕颜解释清楚。”黎轩又问宁若,“你说怕夕颜因此跟你生分,难道就没想过我们也会为此心生间隙?” “我……我原是怕的,可是后来,你们书信来往频繁,我想,自然……是没事的……” “宁若,你也确是有不对的地方。”老福晋不禁说道,“夕颜从来都不是那么小心眼的孩子,你若当时就把话跟她说清楚,她断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跟你计较……也是你太多心了些。” “是,额娘教训得是。都是我的错。我原是好心,却弄巧成拙。”宁若低着头轻声道,偷偷瞥了黎轩一眼。黎轩脸se难看,眼睛更是只在夕颜身上。 他现在……一定是极生她的气了。 “你也别难受了。”老福晋不以为然地笑道。“这也就是你x子实诚,要放在别人家,福晋做什么决定,哪还用得着这么丁是丁卯是卯地跟谁j代了?偏你还当回事,特地拿出来认认真真地解释,”老福晋看看夕颜,说道,“夕颜,你也说句话吧?难道你心里也在怪你宁若姐姐不成?” “我……我没有……”夕颜这才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忙低下头恭敬地回道,“不怪宁若姐姐……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是我没有分寸……提那样的要求……才……会让姐姐为难……” 老福晋点点头,赞许道,“你能这样想才是好孩子。当初我刚听着这事,也觉着你做得太欠考虑了些。爷们都要出门了,哪能还由着你自己的x子想见就见?且不说黎轩会不会为你担心,只说万一过了病气给他,这责任你担得起么?” “是……额娘……是……是夕颜太不懂事了……”夕颜微微哽咽。 “额娘,这怎么能怪夕颜?明明是——”黎轩见夕颜这幅模样,心下更觉不忍,张口就要辩解。 “行了,你快别在这儿添乱了。”老福晋皱着眉打断他。“瞧瞧你们一个两个的怎么都哭起来了?”老福晋对夕颜宁若二人道。“如今一切都明朗了,也不过是多句话少句话的小事儿,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事就这么翻篇吧,以后谁也不许再提了。”老福晋正se道,“今儿我可把话先说下,往后你们该怎么相处还怎么相处,谁也不准再为了这事闹别扭,不然额娘可不欢喜。都听明白了?” “是,儿媳明白。” “是,夕颜知道了。” 老福晋脸上这才有了笑容,满意道,“好了,赶紧吃饭吧,再不吃,饭都凉了。” 黎轩眉头紧蹙,似是还要说些什么,可是见额娘都发话了,便也不再多说,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夕颜。夕颜的筷子握在手里,极度隐忍之下竟抖得厉害。 难得一顿欢欢喜喜的团圆饭吃得众人如鲠在喉,最后只得在沉默中散了。 这边夕颜心烦意乱地回了房,打发了所有下人,想一个人好好静静,那边某人已经紧随其后,不请自来。 “夕颜,你开门!”耳边急促的敲门声像是没完没了了似的……

第七十九章 冰释 “夕颜,你开门!” 她心里乱糟糟的。回想起刚才饭桌上众人的话,仍让她难过……又难堪。她从没想过,原来他那天没来,是因为宁若刻意隐瞒的缘故。当她此时重新审视她跟黎轩,宁若三人之间的关系,她忽然觉得……很惭愧。这倒不是说夕颜对宁若那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真就深信不疑,也不是说宁若的话就真的那么经得起推敲,而是以宁若嫡福晋的身份,以她对黎轩多年的感情来说……她做了这样一件事,夕颜能怪她么?她不能。夕颜甚至想,如果她是黎轩的福晋,她也一定会这么做。她既然那么喜欢他,怎么会愿意让他在出发的前一刻仍去探望别的nv人,怎么会愿意别的nv人躺在他的怀里跟他互诉衷肠?其实夕颜也真是小看了自己。且不说如果她是黎轩的嫡福晋,黎轩身边到底还会不会有别的nv人存在,即便真的有,依着夕颜磊落的x子,她也绝不会做出这种挑拨离间的事来:她既没有这个心思,也没这个心计。她顶多在心里打翻醋坛子,忍不住酸他两句罢了。 另一件让她想得很多的,就是额娘的态度。她曾一度以为额娘对她和宁若是一视同仁的,可是今天她的那些话,让夕颜在伤心之余,也对自己在这个家里尴尬的身份又了更清醒的认识。“福晋做什么决定,哪还用得着这么丁是丁卯是卯地跟谁j代了?”额娘的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她也听清楚了:宁若身为嫡福晋,便是在有些事情上处理得真不那么合适,也轮不到她一个侧室置喙。额娘对宁若明显的偏袒固然是为了息事宁人,可又何尝不是在旁敲侧击地告诉自己,不要奢望得到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不要妄图留下自己不配留下的人? 她想了很久,想了许多事,却独独对现在门外站着的那个人,不愿意多想。或许他们真的没有缘分,才会每每在她想往前走一步时,都那么艰难…… “夕颜!”敲门声不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更急促了。 “王爷……我已经睡下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说……行不行?”她的眼睛又红又肿,现在哪还见得了人? “不行,今天不说清楚我睡不着,你快打开门!” “可是我……我困了。”她站在门边小声说。 “你再不开我可要撞门了!” 果然他话音刚落,门就开了条缝。“你别……” 她话还没说完,他已经挤身进来。 “不是已经睡下了么?”他一把拉过她来。“眼怎么肿了?总不会是睡肿的吧?” “就……就是的……”她低着头弱弱地嘟囔。 “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 “……说什么?” “你冤枉了我这么些日子,就不该说点什么?” “嗯……”夕颜想了想,对他确实有些不好意思。“对不住……先前是我误会你了……” “你一直不给我写信,也是因为这事?” “……算是吧。”夕颜本来就不是矫揉造作之人,黎轩既然问起,她也只是稍一犹豫就痛痛快快地承认了。”我以为……你不愿意见我……在家都不见……出去还……还矫情得写哪门子信……” “谁矫情了?”他又好气又好笑,“你知不知道我当时多盼着收到你的信。” “哦……” “‘哦’是什么意思?”他低下头温声问道。 “我现在……现在知道了……” “那你知道了,又有什么打算?还不想理我?” “我没有不理您啊,”夕颜心虚地辩解道,“您前阵子受伤,我不是一直在照顾您么……” “可你才照顾了一半就丢下我跑了。” “才不是呢。“夕颜往后退了退,”我……我是看旁人照顾得更好,才……主动‘让贤’的。” “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他挑眉问。 “就……不用客气了吧。”夕颜低垂着小脑袋,颈后雪白的肌肤清晰可见。“您要没别的事就请回吧。我要睡了。” “当然有事。”他忙说道,“我刚问过采棋,”他神se温柔,嘴角缀着笑:“你那天让她去找我,说是有很要紧的话要告诉我,是什么话,现在能说了么?” “我……”她哑然。是啊。她那时有很多话想告诉他。她想告诉他,她等他。她想告诉他,虽然他害她伤了那么多次心,可她还是喜欢他。但是……他没来。在她最想倾诉,最想放下所有束缚与伤害只一心ai他时,他没来。纵然如今她已经知道当初的事并不怪他,可是那时的勇气,她却再也不会有了。 “过了这么久,我……都不记得了。”她轻轻地说。 彼时,夕颜并不知道,这世上有许多的情深缘浅,偏偏就是因为该表达的时候选择了沉默,该争取的时候选择了放弃。 “不记得了?”他不甘心地追问,“那么重要的话,你也会忘了?” “嗯……”夕颜躲闪着他的目光,垂眸道,“反正就是些保重身,早日归来的话。你现在都回来了,这些话也就……没什么要紧的了。” “那好吧。”他想想也是,虽然有点失望,可也没多计较。“这件事就先这么算了……那我上次问你的话呢?你想好了没有?” “你上次问我什么了?”她仰起头,无辜地看着他,不解地问。 “我说,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箍住她的手臂忽然收紧,把她用力地抱在怀里,炙热的气息吹在脸上,搞得她心跳更快了。 “你……”夕颜揪着他的衣裳,想要偏头躲开,身子却被他紧紧扣住,动弹不得。他好像还生怕她不够难受似的,薄唇故意在她耳际蹭来蹭去。“别……别这样……叫人看见……” “谁敢看?”他沙哑的声音混合着情动,低低问着。“快告诉我……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夕颜下意识想摇头,可他哪里肯给她这样的机会——

第八十章 间隙 温热的气息吹进耳朵里,带来阵阵的s麻,他温柔的声音仍在低低蛊h:“你答应的,是不是?” 夕颜方寸大乱,想闪躲又被他禁锢在怀里无法挣脱,身子也在他似有似无的攻势下难以抑制地轻颤起来。只是这人得寸进尺,居然连手也跟着不老实! “好……好……我答应……我答应总行了吧……”夕颜胡乱应了一声,被他b得j乎哭出来。“你,你快放开……别弄我了……” 黎轩低头见她双眸已经水汪汪的,连鼻头都有些红了,想是被欺负得狠了,唯恐她再恼了自己,这才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夕颜窘得两颊绯红,紧抿着双唇,赶紧往后退了j步,站得离他远远的。 “躲这么远g什么?”他好笑地问。“刚你可是亲口答应我了。” “你、你话都问完了,现在……总能走了吧?”她又偷偷往后缩了缩,心还一个劲地扑通扑通乱跳。 “不能。”他大喇喇地在桌边坐下。“我今天晚上不走了。” “不行!”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你的伤口才刚好,还不能——”她马上住了嘴。 可惜已经晚了。 “不能?“他似是很认真想了想,忽然好像恍然大悟一般,”哦……”他拖长腔叹道,“原来你心里想的是这事啊……” “你——”夕颜不由气结,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正想开口反驳,就听见屋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夕颜只得把话又咽回去。 夏霜从外头进来,见这两人隔着八丈远,又神se各异,一个含羞带怒,一个如沐春风,心下虽觉诧异,但还是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一礼,恭敬说道,“王爷,锦云姐姐过来,请您回去喝y。” “我要走自然会走,哪轮得到她啰嗦?”黎轩先前还笑容和暖的俊脸顿时沉了下来。 夕颜看他面露不悦,也忘了先前的不快,跟着上来劝说道,“你跟自己的身子置哪门子的气?赶紧回去喝y才是正经。” 黎轩再要说话,夕颜已经把两手抵在他身后推着他往外走。 “你别推。”黎轩哭笑不得,“我自己会走。” “那你倒是快点走啊。”夕颜这才收回手。 “可我想留下。”他还不忘逗她。 夕颜也不说话,只气鼓鼓地瞪着他。 “好好,这就走。”他好脾气地妥协,“只是……我是为了你才走的,你总要给我些好处吧?” “y又不是替我吃的——”他忽然在她左颊亲了一口。 夕颜傻傻愣住。 “我明日再来看你。”她还没反应,他已经扬长而去。 …………………………………………………………………………………………………… “谁让你来的?”黎轩脸上不悦之se甚浓,口气也极差。 “回,回王爷的话,是福晋打发奴婢来的。”锦云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说道。 黎轩的面se稍有缓和,微微点了点头。上次一个锦绣已经够他受的了,要是这个锦云也存了那样的心思,并想有所行动,他可要早点把她打发了才行。本来太后赐下来的人,只要做的不算太过,黎轩也愿意给她们脸面。偏那个锦绣是个不安分的主,居然敢主动g引他。想他现在虽在养伤,但总归是个男人,还是个禁yu很久的男人,哪得受得了这个?虽然后来他当场就义正词严地拒绝了,可身上的火却也被勾了起来。好在他的伤口恢复得还算不错,于是等晚上宁若回了屋又免不得缠着她好生温存了一番。只是他如今这身子骨想要做些太剧烈的运动却是不能,幸亏宁若也很谅,还是让他坐享其成的时候居多。 宁若……他又头疼起来。他刚才半真半假地说要留在晨夕阁,固然是因为想趁着和夕颜冰释前嫌的机会拉进两人的距离,可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若。 宁若做事有自己的手段,这他向来知道。不但知道,而且觉得正常,不但觉得正常,甚至有时候还很认同。毕竟要掌管偌大的王府,又要建立足够的威信,单是靠“以德f人”根本远远不够。在他们成亲至今的三年时间里,她从没让他为任何事c心过——这当中,自然也包括nv人。他身边一直不曾有别的nv人,除了因为他本来就无意于此,宁若明里暗里替他做的事怕是也并不少。不过他觉得这些也都没什么要紧,毕竟他压根没那个心思,宁若就算什么都不做,他自己也一样会拒了她们—— 既然他给不了真心,于是也就更希望在其他方面不会对宁若有所辜负。 可是如今,她却把这些手段用在了夕颜身上。 如果夕颜不是他从年少时就一心想娶的那个人,如果夕颜不是他这么多年心尖儿上唯一的人,他可能也会像从前一样,对她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惜,夕颜偏偏是的。 他不介意给宁若福晋的所有荣耀与尊重,也不介意为了她不再纳任何妾室,可是她让夕颜不痛快,甚至让夕颜跟他起了隔阂,他就很介意! …………………………………………………………………………………………………… “王爷人呢?”宁若皱着眉,轻声问道。 “回福晋的话,”锦云低着头禀报,“王爷说……今晚就在书房睡下,让您……早点歇息,不必等他了。” “行了……“宁若脸上淡淡的,也看不出神se,”你下去吧。” “是。” 宁若攒紧拳头,任由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阵阵疼意让她终于清醒了j分。 是,她太冲动了。她明知道这事早晚有瞒不住的一天,明知道一旦东窗事发,势必会让她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可她仍然鬼迷心窍地选择了隐瞒。或许,她只是想赌一把,赌多年的陪伴,会战胜年少的痴恋。赌他就算知道了真相,也还是会选择谅。 可她输了。 她又输了!

第八十一章 心软 “把y先放着,我待会再喝。”黎轩正看《荡/f思秋赋》看得聚精会神,也没有留意来人是谁。 “还是现在趁热喝吧。”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黎轩一顿,抬起头,淡淡问道,“有事?” “我若是不来,你是不是就要一直在这里住下了?”宁若眼眶泛红。 黎轩合上书,揉了揉眉心,平静说道,“我只是今晚忽然想安安静静看会书,你别多想。” “你明明就是在怪我。”宁若委委屈屈地走到他身边。 黎轩神se黯淡,挣扎了p刻,还是站起身,“宁若……你……”责问的话,终是说不出口。 “我知道是我错了。”宁若顺势软软地投到他怀里,哽咽道,“……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他僵y地站着,既不回应,也不忍心拒绝。 “我承认……我这么做除了我说那些理由……是……是有s心,我……”宁若鼻子一酸,掉下泪来。“黎轩,我只是……太害怕了……你对夕颜那么好……尤其……尤其她小产以后,你整颗心都在她身上……我很怕,我真的只是害怕……” 到底是陪在自己身边多年的nv人,看她如今这样,黎轩的语气也不觉缓和下来。“你怕什么?你是我的福晋,是王府的nv主人,你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可是我想要的……只是你啊……”宁若低低泣道,“若是失去了你的心……这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 “宁若,”黎轩叹了口气,握住她的双臂,把她拉远了一些,看着她的眼睛说道,“你并没有失去我。”宁若泪眼朦胧地看着他,让他更加于心不忍,原本心里早想好要质问她的话更是直接抛到九霄云外。“夕颜没了孩子以后,身子一直不好,我难免会为她多c心些,我以为——你应该是明白的。” “我明白……我明白,我也一直这么安自己……可我还是……忍不住多想……”宁若泪流满面,“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现在想清楚了……以后我再也不会这么小心眼了,不管你要对夕颜多好,我都不会再吃醋……只求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黎轩叹了口气,无奈道,“从前也是我做的不够,没有顾及你的感受,才让你这么患得患失。”他认真说道。“宁若,其实我对你跟夕颜的心……是一样的。往后,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直接告诉我,别再做这样的事了,行不行?” “我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她重新依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不肯松手。 “行了,别哭了……小心明天眼睛又得肿了,”黎轩终于伸手轻轻拍拍她的背,安抚道,“你不是要让我喝y么?你再哭下去y都放凉了……” “哦,对!”宁若忙擦了擦眼泪,“你瞧我,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她赶紧把y端过来。 “你先坐好了。”她把他按回到椅子上,轻巧地侧坐到他的膝上,“今晚让我伺候你喝y吧。” ………………………………………………………………………… 清晨,他被窗外的鸟叫声吵醒。 看着身边睡得甜美的宁若,他恍惚间忆起,许多年前,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宁静的早晨,宁若就是像现在这样温顺地睡在他怀里。就在此时,他仿佛仍能感觉到自己当初看到她那一刹那的惊慌和……绝望。 思绪,不由被拉回到那段他宁愿永远都不会记起的时光…… ………………………………………………………………………… “黎轩……”允恒试探着开口。 “什么事?”他淡淡地问。特地跑上门来喝茶又这么一副yu言又止的表情,傻子也知道他有事。 “嗯……其实我也知道不该这时候问你……” “说。” “我就是想问问你……”他有些不好意思,“夕颜走后,你跟她还有来往没有?” 黎轩愣了愣,“没有。怎么了?” “她今年……也会参加选秀吧?” “……应该会吧。”他沉思p刻。 “那她是怎么打算的,你知道么?” “她有什么打算,我为什么会知道?”他原意是想等她大一些再把自己的心意告诉她,到时她去选秀,寻个既不显眼,又理所当然的理由被撂了牌子,再去求太后指婚。谁想到她去年闯出那么大的祸事,远走他乡不说,两人当时还闹得很僵,更是不可能再提什么打算不打算的了。 “我以为……”允恒不觉有些失望。 “秀nv在未受阅选之前s自与宗室王公有所接触是明令禁止的,”黎轩冷冷说道,“你还能以为什么?”以前她住在王府,两人时不时见面倒无所谓,现在她既然离开,那他们在她选秀结束前就不能也不该再有任何j集。 “我知道。”允恒无奈地说道。“若是她还住在这里,只要问问她就好,现在……”他摇摇头,“也不知夕颜有多大可能留牌子?” 他目se一沉。 “黎轩,快跟我们说说你家那个夕颜格格的事吧!”围场里,j个年纪相仿的少年趁方便的机会凑在一起。“我那天看见她爬树来着,可真大胆!” “她……是挺能闹腾。”黎轩思忖着怎么说能让他打消对夕颜的兴趣。 “确实不像那些一个模子的大家闺秀,”一旁的十五阿哥听了也跟着附和道,“风一吹就倒,看着就烦心。我觉着还是这样的姑娘好。” “呵呵,可是要总这么p,也很让人头疼。”黎轩说道。 “她的马骑得也好!”十六阿哥凑过来,“我问了,跟我是同年的。我先说好,等她选秀的时候,我肯定是要求皇阿玛把她指给我当侧福晋的,你们都别跟我抢!” 众人哄笑:“小十六,你才多大啊,ao还没长齐呢,就先惦记上侧福晋了……” “那怎么了,”十六满不f气,“等她选秀的时候,我自然也就长大了!”

第八十二章 隐情 “那怎么了,”十六满不f气,“等她选秀的时候,我自然也就长大了!” 十五摇摇头,不以为然,“就算真要指婚,咱们上面还有一堆哥哥,怎么就轮到你了?” “再说了,”十三故作老成地叹道,“她是忠臣之后,如今又全家都为国捐躯了,或许皇阿玛想把她留在自己身边,以忠良也未可知啊。” “机会应该也不会很大吧,”允恒还在那儿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三年前宁若都能被撂牌子,夕颜或许也能……” 他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可是他很清楚,夕颜和宁若完全不一样。宁若的家族早在她出生前就见衰败,又如何比得过夕颜祖上世代征战积累下来的战功和威望?再说宁若倾世之姿,已经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事实。选秀并非选美,哪一个皇帝也不希望别人把自己跟“好se”扯上关系。所以像这样出众的美人,反倒通常都会落选。倒是夕颜……既然自己和允恒都会被她的单纯甜美吸引,众阿哥也觉得她有趣特别,那皇上呢?看惯了低眉顺目的帝王,会不会觉得,这样跳脱灵动也是别样的景致? 他根本不敢往下想。 “你今天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他回过神来,不快地问。 “我……”允恒脸一红,讪讪道,“我是担心夕颜的x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宫里头那些个勾心斗角哪是她能应付得了的……” “你问的事我一概不知,”黎轩直接打断,冷冷道,“也没工夫知道。”两个月前阿玛骤然离世,这段日子他天天忙得昏天黑地。他也的确没有心力再去想别的了。 “对不住。”允恒惭愧地说。“是我太心急了,总想着……这时候我是不该拿这些事烦你。” “你也不必替她c心。”他垂下眼帘,淡淡说道,“就她那傻乎乎的德x,只怕挨不到复选,就被撂牌子了。”至少……他一直是这么希望的。 “那敢情好。”允恒不由松了口气。 …………………………………………………………………………………………………… “黎轩……”宁若开门顿时被眼前的场面吓了一跳,她谨慎地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发现才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宁若……你怎么来了?”黎轩醉眼朦胧,也不等她回话,哈哈笑道,“既然来了,就过来喝一杯吧。” 宁若忙按下酒杯。“你怎么了?今晚上就见你不对劲,你……这时候不能饮酒,你忘了么?” “我没忘,”他笑着摇摇头,挣脱她的手,“我不能做的,又何止这一件?”不能饮酒,不食荤腥,不能娶q,不能纳妾,不能生子……他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把她拱手让人!他刚失去了阿玛,现在却连自己最心ai的人也要守不住了! “黎轩,你醉了。”宁若皱眉。 “我倒希望我醉了。”他摇摇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晃晃悠悠地倒上一杯。“从前允恒和夕颜最喜欢偷偷躲起来喝酒,你记得吧?那时候我还时常训他们。现在想来,也实在可笑得紧。原来酒还真是个好东西……喝醉了,就什么都忘了……” “别再喝了。”宁若生气地夺过酒杯。“咱们四个里你向来最沉稳,如今这个非常时候,怎么反倒犯糊涂了呢?且不说现在府里日常进进出出的有多少人,只说自己家里这些个下人,难保不会出个ai嚼舌头的,今日你饮酒的事若宣扬出去,便是不被责罚,也免不了要被人说成不孝,你何苦来着?” “何苦来着?”黎轩叹了口气,“是啊,何苦来着?”他趁宁若不备,把酒杯夺过来。“我也不知是何苦来着,只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你……”宁若看着他不觉心里酸楚,“你既然要喝,我便陪你喝!”说着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一g脑灌进去,一g辛辣浓烈的味道,呛得她落下泪来。“咳咳……” “你瞧……”黎轩大笑着指指她,“你根本不会喝酒,夕颜就从不会这样,哈哈哈……” “黎轩,夕颜已经走了。”宁若反倒平静了下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你很清楚。” “对,她不会回来了。”他喃喃自语,“再也不会回来了。”他笑了,“她走的时候,我还跟她说,以后别再见了,呵呵,你说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我明明不想让她走,她知道吧?她应该知道,我对她怎么样,她难道会不知道么?呵呵……她难道还不知道么?” …………………………………………………………………………………………………… 他不记得那晚上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又或是什么都没说,只记得他喝了很多酒,他这辈子从来没喝过那么多酒。所以当清早醒过来时,他的头简直疼得像要裂开一般。可是就算这样,也远没有看到身边躺着的人时来得震惊。他不是对昨天的事完全没有印象,他更不是没有开过荤的ao头小子。虽然当时醉得一塌糊涂,意识也说不上有多清醒,可是却也不是全然没有感觉的——至少他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若眼前睡着的nv人只是个普通的婢nv,他肯定二话不说就收了她。他并不是不负责任的人,既然要了人家,自然就该对人家负责。可是他碰的不是别人,是宁若,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宁若,是他一直当做来保护的宁若! 他面前,分明就只剩下一条路! 正当他心烦意乱,不知所措之时,宁若忽然轻轻嘤咛了一声。她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眼睛,被子顺势从肩头滑下,只露出一截白玉般的x口。其上布着j处清晰的红痕,竟是…… 黎轩的脸顿时涨得通红。 —————分割线————— 因为回忆有点多,跨度有些大,建议大家跟上一章结合着一起看。

第八十三章 因果 宁若似乎也想起昨夜的事,猛地坐了起来。她白皙秀美的脸上瞬间红得能滴下血来,眼眶也登时红了。 “我……”还是黎轩先语无l次地开了口。“对,对不起,宁若,我……昨晚喝醉了……我不是有心……” 宁若眼眶顿时红了,“我知道,我明白,都是我自愿的,你别说了……”她慌乱地低下头找自己的衣f,“你……能不能先把……衣f给我……” 黎轩愣了一会,这才发现她的肚兜还压在自己的身下,他忙红着脸递过去。 宁若转过身背对着他穿上,又默不作声地捡回其他的衣裳一件件穿上。“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因为这事赖上你的。”她轻轻地说完,默默地下床走了,只留下黎轩呆坐在床上。他不是那个意思啊,他不是不想负责,只是……让他说我娶你……太难! 她的落红印在被单上,很醒目,也很刺眼。若g年后等他迎娶了夕颜,也同样是落红,让他感到幸福而满足,可那时候,他只有说不出的无奈和酸楚。 一连很多天,她对他避而不见,她说身子不好,不再与他和额娘同桌吃饭。他去找她,她也不给他开门。他知道她有心躲他,索x也就不再勉强,给些时间让他们彼此都思考清楚。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个月。 “王爷,王爷!”直到一个多月后,她身边的婢nv小蝉忽然慌慌张张地来找他。“您快去看看格格吧,她——” “她怎么了?” “格格她……”小蝉哭道。“刚流掉了孩子,这j天一直高烧不退,又不肯看大夫……” …………………………………………………………………………………………………… 宁若的房间门窗紧闭,黎轩一进门就有g闷热之气迎面而来。 “刚去哪了?”宁若虚弱的声音传到耳朵里。“午膳我不想吃了,你不用送进来了。” “宁若。”他走到床前,轻轻叫了一声。“是我。” 宁若吓了一跳,原本还昏昏沉沉,似睡非睡,现在却好像被扔进冰窟窿里,瞬间就清醒了。 “你怎么会来?”她挣扎着起来。 “你……” “我没事。”她咬紧下唇,固执地不肯哭出来。 “宁若,你这是何苦?”他自责地问道。“你该告诉我的……” “告诉你有用么?”宁若苦笑着摇摇头,“你能做什么?我们能做什么?” 他哑然。他什么都做不了。这个孩子,就算他知道了,也照样留不住。酒后乱x,守孝宣y,是大不孝。这在其他人家,倒也并非鲜有,毕竟这事只要做得足够隐蔽,当事人不说,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可糟就糟在,一夜缠绵之后,宁若竟有了身y。这若是一般的f内生子,以他的身份,只要不被揭发,自己主动去太后和皇上跟前认个错,顶多就是被责骂j句,也不十分要紧。可最糟糕的是,他跟宁若并不是夫q,他现在也更不可能冒着天大的不孝迎娶宁若。这一桩加上一桩,他竟已是大错特错:轻则前途尽毁,重则x命不保。 所以无论如何,这孩子,都留不得! “宁若,对不起……”他低声地忏悔。“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对你……却要你承担这一切……” “你别这么说,”宁若勉强笑道,“我并不后悔。你也……不需要自责。” “宁若,你等我三年……”他认真说道,“等我出了孝,我一定八抬大轿迎娶你……做我的福晋,好不好……” 宁若吃惊地抬起头。“你……” “是,”他坚定地说。“我要娶你,请你……嫁给我。” “可是……”宁若哭道,“你喜欢我么?如果只是因为觉得愧疚……你大可不必……” “不是,不是因为这些!我喜欢你!”他坚定地说道,也不知是怕她不信,还是怕自己不信,“宁若,我一直都喜欢你,如果不喜欢……我也不会趁着喝醉……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你等我三年,往后,我一定一心一意地待你,咱们以后可以生更多的孩子,好不好?” …………………………………………………………………………………………………… 据后来宁若说,他那天说了很多很多情话,比他们成亲以后他说过的所有的情话都要多,都要动听。可是他记不得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出这些话来的。也许,那都是他……想留给夕颜的吧。 那年的选秀,夕颜没有参加,据说是突然得了重病。可是这一切已经跟他再没有任何关系。他那时身边早已有了宁若。他不知是因为自己从宁若身上尝到了甜头而yu罢不能,还是想借此提醒自己他跟夕颜已经再无可能,从那以后,他着实过了一段荒唐的日子,恨不能跟宁若夜夜疯狂,抵死缠绵。 或许宁若是因为那次强行堕胎坏了身子,又或许是因为那三年避y的汤y喝得太多导致yx沉积,成亲以后,她竟再没有怀上过一儿半nv。他有时想,也许这就是老天对他那段荒y生活的惩罚吧。 这后果,活该他承受。 ——————————————我是分割线———————————————— 亲ai的好朋友们,作为本文最后一个公众章节,今天我想在正文里多说两句,避免客户端看不到~~(大家放心,以后肯定不会这样长篇大论,一定会控制在合理的字数内,保证不会让大家除了文章以外多花一分冤枉钱滴~~吼吼。) 话说这个故事连载到今天也有两个月了,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也希望如果可以的话,大家还会继续支持我。 ~从明天开始进入双更阶段~~求首订哇,啦啦啦。最后剧透一下,六一以后男nv主关系会有“突破x”进展,后面也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包括很多已经认定的事情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总之就是~敬请期待咯!

第八十四章 报备 “哇,好厉害!”黎轩还没进门,已经听到一阵惊呼。 “中了又中了!”一阵拍掌的声音。原来夕颜在院子里摆上了靶子,正带着一群丫头在那儿s箭玩。 他不由放慢了脚步。 “这有什么?”夕颜眉飞se舞地说。“我小时候就会了,就算在马上倒s,也一样能中。” “真的么?”采画的眼睛也圆了。“这也太厉害了吧!” “我这些都是花架子,”夕颜笑道,“王爷才是真的厉害。” “可惜奴婢不曾有幸见过。”采画神往道。 “格格格格,小恩子说王爷百发百中,是真的么?”夏霜好奇地问。 “是真的,”夕颜笑道,“他的骑s功夫向来是很好的,从前我们还经常比赛来着……” “那谁赢了?” “自然是我赢了。”夕颜笑了笑,“不过却都是他让我的。” “那等王爷身子好了,你们再来比一场吧,”夏霜兴致bb地说,“或许您现在就能赢了呢。” “哈哈,”夕颜大笑道,“你这个鬼灵精,是想让我乘人之危是么?” “奴婢不知什么‘成’不‘成’的,只知道能赢就成,是不是?” 夕颜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你说的极是。” “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比如何?”黎轩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 “奴婢给王爷请安。”刚才还在背后议论的人这时候忽然出现在跟前,众人也都吓了一跳,呆了p刻,赶紧上来请安。 “都起来吧。” 夕颜脸上也有些不自在。“你怎么又来了?”很闲么? “我昨晚不是说过今天会过来么?”他笑着拉起她的手。“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在这里s箭?” “我的兴致一向好。”她小声嘀咕。“是你从前不知道罢了。” 黎轩哑然失笑,忙点点头。“你说的是,我如今也顿悟了。” 夕颜莫名其妙地看看他,也不知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出来前吃过y了么?”夕颜戏谑道,“若是没吃就赶紧回去吃了再出来,可别待会什么云啊朵的来叫,又甩脸子给人瞧。” “云朵都在天上呢,我倒是认识它们,它们却不认识我。”他装糊涂道。“再说我何时甩脸子了?我昨天可是很低三下四地求你来着,记得么?” 夕颜觉得没趣,哼了一声,索x也不提了。 黎轩自己没话找话,主动问道,“刚不是说要比s箭么?怎么,咱俩现在比比?” “我跟她们说着玩的。”夕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能不能拉开弓还两说呢……” “你也太小瞧我了。”黎轩无奈地笑道,“百步穿杨虽不能够,随便sj箭的力气却还是有的。” “你那点力气还是省着些用吧。”夕颜撇撇嘴,说着,已经在石凳前坐下。 “你总担心我力气不够用g嘛?”他也在她身旁的位置坐下。“难道你还有更需要力气的事等着我做不成?” “你再胡说……”夕颜的脸腾得一下红了。丫鬟们已经收拾了院子里的靶子,正在奉上茶和糕点,夕颜只得把话先咽下。“记得把我单独留那盅蜜酿白梨给王爷,可别拿错了。”她叮嘱夏霜。 “格格放心,”夏霜甜甜一笑,“奴婢早知道那是给王爷备的,错不了。” “就你话多。”夕颜尴尬地小声说道。 “什么是单独给我的?”黎轩好奇地问。 “才不是单独给你的,”夕颜别扭地说,“我炖给自己吃的……” “你做的?”黎轩笑道,“还好我今天来了,不然岂不是吃不到了?” 正说话间,两盅蜜酿白梨已经上桌。 夕颜心不在焉地低头舀着自己盅里的白梨,忽然眼前多出一只勺子。“你g嘛?” “我尝尝我的跟你的有什么不一样。” “你不是不喜欢太甜的东西么?”夕颜无奈道,“你的那盅只是少放了些蜂蜜,并没有什么不同。” “哦。”他应了一声,趁她放松警惕,大大洋洋从里面挑出一块梨塞进嘴里。“最近嘴巴里没味儿,甜点也不错。”吃完又伸手来抢。 “不行!”夕颜忙护住,“你要是喜欢……我这个,让他们再去拿一盅便是了,这盅我已经吃过了!” “那有什么要紧?”他不以为然道,“对了夕颜,你不是炖给自己吃的么?g嘛还要留一盅这么清淡的?”他好心情地问。 “就是……就是……”发现他促狭地打量她,她狠狠地回瞪了一眼,有的吃还这么多废话! “就是真的为我准备的咯?” 她气得扭过头不理他。 “夕颜,谢谢你。”他忽然柔声说。“我很喜欢,也很欢喜。” 她怔怔地看了看他,继续低头喝自己的糖水。“那就吃光它吧。”她闷闷地说。 “好,”他温声道。“以后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吃光。” 烦!这副谦和温润,迷死人不偿命的模样!她当初就是被这副假象给骗了的,现在又来!她心里乱哄哄的,于是就格外不愿意理他。 “夕颜,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 “什么?”她漫不经心地问。 “我这阵子身子已经好多了,所以太后赐我那两个丫鬟,已经去额娘屋里伺候了。” “啊?”夕颜目瞪口呆地抬起头。 “这么吃惊做什么?”黎轩忍俊不禁。“她们本来就是因为我病了才来伺候的,如今我病都好得差不多了,自然也没必要再留着她们了。” “那……你的意思是……” “她们年纪还小,所以我想着就先留在咱们家里,等年纪大点了再放出去。”他说道。 “嗯,”夕颜觉得他的打算很合理,正要点头,忽然反应过来,“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不做什么,”他笑道,“只是不希望你多想。” “我才没有。” “没多想更好。”他笑道。 “快吃吧,再不吃要凉了。”夕颜闷声c促道。 “好。”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要跟她说? 哦,或许是上次两人的事被自己撞破,以为自己误会了吧。其实……就算他收了她们,她也不会觉得奇怪的……不过,不收……当然更好。夕颜心里甜甜的,垂下眼,开心地吃起来。(未完待续。)

第八十五章 尊重 她觉得黎轩这次回来好像变了个人。她想不明白,明明伤的是x口,而不是脑袋,怎么能说变就变了呢?不过想想他一直y晴不定的x子……算了,他喜欢折腾就随他去吧,她才懒得想。反正……她自己不是也变了么?至少她已经努力不再把他当作生命的全部,也不再想着怎么才能得到他的欢心。她只想让自己活得快活些。就像现在,他喜欢来,她不排斥,他不来,她也会自己找些乐子,日子同样过得有声有se。 ------------------------------------- “格格,您到底画好了没啊?”夏霜揉揉僵y的肩膀,忍不住c促道。 “很快就好了。哎……你先别动啊。”夕颜皱皱眉,不满道,“是你自己要给我画的,现在又这么没耐心。” “可是好累啊。”夏霜抱怨道,“比g活还累。” “你真啰嗦。笑容太僵y了!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笑的!” “格格!”夏霜的哀嚎传进耳朵里。 黎轩见他们主仆在那忙得不亦乐乎,也不由自主放下公文走过来。 “画好了!”夕颜笑道,“过来看看吧。” “奴婢看看,奴婢看看!”夏霜赶紧上前。“哇,真好看!” “嗯……”夕颜想了想,认真道,“总觉得还少了点什么……” “不会啊,奴婢觉着很好。” 黎轩笑而不语,握住夕颜的手,就着又添了j笔,果然画中人就更鲜活灵动起来。 “哇,真是神了!”夏霜赞叹道。 “你……还不多谢王爷。”夕颜红着脸说。 “是,奴婢谢王爷赐画!”夏霜美滋滋地行礼。 黎轩使了个眼se,她马上接收,转身带着j个婢nv下去了。 “夕颜,给我也画一张吧?”他笑着说道。 “王爷画艺精湛,何必拿我寻开心?”夕颜转身要走,却发现他还站在自己身后。 “我是认真的。”他的表情很认真。 “真要画?”她歪着头笑着问,一看就知道又再打鬼主意。 他微微犹豫,接着点点头。 “好。”夕颜痛快地答道。“先说好,我画完了你可不能生气!” “我保证。” 她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拿上笔就毫不客气地画了起来——画在他脸上。 黎轩也不恼,默默地注视她兴高采烈的动作。 “好啦!”夕颜满意地放下笔,仰起头,得意忘形地拍拍他的俊脸,“真是只漂亮的小花——”她调侃的话还没说完,小手忽然被他拉下来包在手里,唇已经被他结结实实地堵住。“唔……”她伸出另一只手本能地想推开他,但被他吻得天旋地转,呼吸不畅,触摸到跟她同样燥热的身时,这手竟不自觉地主动勾住他的脖子,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倒好像是在鼓励他一般。黎轩揽过她纤细的腰身,低下头,更加深这个吻。也不知他到底吻了多久,正当夕颜以为再这么下去自己非要窒息不可的时候,他才终于松开她。夕颜此时早已娇喘连连,双目迷离,两颊酡红,在烛光下煞是动人。 “夕颜,我想要……”他顿了顿,一边看她脸se一边小心地问,“你……想不想?” 夕颜本来正意乱情迷,被他这么一问就有点发蒙。 什么想不想? 这事不是一向由他主动的么?就算她从前笨拙地挑逗过他j次,可是哪次不是她半途反悔,又被他不依不饶地吃光抹净?他向来都是想要就要,怎么这时候反倒来问她想不想了?难道她还能说她想不成?! “不想!”夕颜又羞又怒,用力推了他一把,跑到一边。“你快走吧,我要睡了!” 黎轩无奈地笑了笑。“今晚我不走了。” “不行!”夕颜赌气道。“你平时这会儿都会走的!”他们和好以后他还从没在晨夕阁里留宿过呢。 “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只是睡觉。”他的轻声保证反而让她更恼火起来! 这是什么人啊,把人逗弄得浑身不自在,却说自己什么都不会做! “随便你!”她说完,气冲冲地坐到床边,也不理他。 其间丫鬟进来伺候他们漱洗更衣,见两人都跟花猫似的,夕颜又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只得憋着笑给他们洗脸,这些也都不在话下。 又呆坐了一会,夕颜方觉心情稍有平复,自顾自上c在里侧躺下。 黎轩苦笑着摇摇头,也熄了灯翻身上c,只是刚才的**还在心里流窜,忍得他愈加难受。 “你……你做什么?”一只大手忽然覆到夕颜x前。 “不做什么,我就摸摸……” “你别乱动……唔……” “夕颜……那个……”一g热源抵在她身后,她正羞得厉害,就听他声音沙哑地问道,“最近……是不是变大了?” 夕颜的脸顿时红到了脖子根。“你胡……嗯……啊……”她刚一张嘴就不受控制地呻/y出声。 黎轩的唇也趁机凑过来,吻在她的颈间。夕颜在他一番娴熟的挑逗下,早就瘫软不堪,只听他含糊地问道,“夕颜,真的……不行么?” 她简直要被他气得哭出来! “不行不行不行!”她恼羞成怒地扒开他的手,把头蒙进被子里。这不是欺负人么! 好半天,她听到他在外面叹了口气,接着头上的被子让人掀开。“我不b你就是了……你别生气,闷着头睡多难受。出来吧,我这次一定不再碰你。” 她红着脸转过身,不说话,更不肯再看他,他也背过身去。 两个人背靠着背,谁也没有睡着。 这个混蛋,大混蛋!从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想做就做,根本不顾别人感受。现在她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他又偃旗息鼓。他就从不知道顾忌别人的感受!混蛋!大混蛋! 他转头看看夕颜。快一年了,他真的……很想她!可是他也知道两人能有现在的关系并不容易,他不想再回到原点。往后他会好好珍惜她,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事情,他绝不会再b她。他一定,好好呵护她!(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重温 “哎!”夕颜换了个姿势,叹了口气。 夏霜春雪相视一笑,也不知道今天都长吁短叹过j回了。 “格格今儿怎么不出去玩?” “玩什么?”夕颜没精打采地问。 “不拘玩什么呀。”夏霜笑道,“踢毽子,s箭,游湖,赏花,逛园子,从前不也都是这么玩的么?” “热,不想动。”夕颜兴趣缺缺。 “那就看书,绣花。”春雪笑着补充。“您先前绣那块帕子可都搁好久了呢。” “懒,不想动。” 春雪无奈摊摊手,“那奴婢可想不出好的来了。” “哎!”她又叹了口气。好烦! 本来那次在他脸上画画,被他挑逗了一番以后,她心里总有些气不过,觉得他故意欺负她。可如今日子久了,她也渐渐品出味来:他当时竟不是捉弄她,而是真在询问她意见!要说她怎么能那么确定,是因为后来也有过那么j次,两人闹着闹着动了情,他却又要死不死地问她“你想不想”……哎!“想不想”,“想不想”,这问题要她怎么答?她难道能说“我也想要你”嘛?当然是一口就给回绝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现在更好,他连问都不敢问了…… 夕颜很苦恼,可即使这么苦恼,她也刻意不去思考这问题的症结所在。一句“我想。”其实并没那么难。可是为什么她宁可一次又一次让彼此难受,也不肯说出口?或许她不是不知道,只是她不敢去深究。就连对她自己,她都不愿承认,从前他说的那些绝情的话,还是会时不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也不知昨晚是哪个在床上发/l!” “若不是瞧你这yu拒还迎的调调还有些意思……” “爷不过就是可怜你……”…… 她害怕。她怕他此时的温柔缱绻,又是一场心血来c的游戏,等她深陷其中,他又会决然离去。她怕这场美梦醒来的时候,她对他所有的情真意切,都会化作他伤她辱她的利器,再一次把她刺得无完肤。 或许,她只是……不信他。不信他会珍惜她,不信他会善待她。这种不信任,是不自觉的,是无意识的,是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搞不明白的。若是她再聪明一些,再通透一些,能把这份不安宣之于口,让他有所察觉,他必会更加温柔地对待她,竭尽所能地安抚她,打消她的所有顾虑和彷徨。可是她什么都没说,连她自己都不懂的情绪,她要怎么说?于是他就更加无从得知。他不知道,她承受得已经太多,多到再多一点都负担不起;他也不知道,她一直压抑再压抑,压抑到连她自己都麻木而不自知。他只知道她不再像从前那么郁郁寡欢,逆来顺受,只看到她从过去的打击中走出来又有了俏p美好的微笑,他以为她对他的所有推拒只源于不想轻易原谅他对她的伤害,他相信只要再多给她些时间让她看到他的心意,她就会重新接纳他。 他,并不懂她。 她又何尝懂他呢…… 宽敞的大道上,一匹马正在缓慢前行。马上坐着一对青年男nv,男的腰杆笔直,nv的靠在他怀里。 黎轩低头看看夕颜,还真是好眠呢。 原本今天带她来郊外骑马,想哄她高兴,也顺便重温一下儿时的旧梦,怎料千算万算,却算漏了极要紧的一件事:夕颜身子早前亏损得厉害,如今虽恢复了,可始终不比从前。即便是这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去时倒也还好,待到往回走,夕颜的力明显就有些不济,跟不上他不说,就连脸se也不若先前那般红润了。 黎轩心里暗怪自己粗心,于是主动邀请她共乘一骑。他本以为劝说她一定会费些口舌,却不料夕颜竟没拒绝,一口就应了。想她也真的是太累了,饶是马上这样颠簸,她坐在他怀里只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虽已是初夏,她瘦小的身却微微泛着凉意,抱在怀里很是舒f。想是做了个好梦吧。她的嘴角甜甜地翘起,长长的睫ao安静地垂着,侧脸还轻轻地在他x膛上蹭了蹭。梦里面,也有他么?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j匹马在默默地跟着。随行的侍卫暗自叫苦:明明半个时辰的路程,这都走了快一个时辰了,却连别院的影还没见着!抬头看看天上的大太y,哎!谁让王爷怕马跑得太快颠坏了福晋,怕马蹄声太吵惊醒了福晋呢。倒霉c的,慢慢挪吧! “爷!”提前回来打点的小恩子一直等在门口,见了他忙跑过来。正值未时,日头毒得很,黎轩的汗顺着脸颊一直往下淌,难得怀中的夕颜仍睡得十分安详。 黎轩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小声一些。 “爷,都准备好了。”小恩子低声说。 黎轩默默点点头。 “爷还不进去么?”小恩子也有点急了。好家伙,这身上的伤才刚好呢,跑了j个时辰还不赶紧歇着,回头累病了算谁的! “嗯……”他沉思了p刻——似乎怎么抱她下马都会扰了她的美梦。难得她睡得这么踏实,他不忍心把她叫醒。她夜里还是常睡不宁,不是做噩梦,就是睡不着。她虽不说,可他也感觉得到。“等福晋醒了再说。” “别啊爷!”小恩子也急了。知道他因为夕颜的缘故,于是赶紧说道:“这大太y晒着,就算您觉着没什么,福晋也受不了啊!” 黎轩想想也是,正犹豫着怎么抱她下去,怀里的娇躯悠悠转醒。 “到家了么?”她眯着眼睛,昏昏沉沉地问。 “刚到别院。”他柔声说道。“今天不回去了,在这儿住一晚。”看她累成这样,别说是骑马,就是坐车他都怕她辛苦。 “哦。”她也没怎么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只随口应着。接着人已经被他抱下马。 “累么?” “嗯……”她刚醒来,睡意还没消,声音婉转柔媚,似撒娇又似抱怨,“我还想睡……” “那就睡吧。”他温声道。 她搂紧他的脖子,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 如无特别说明,一更10点,二更18点(未完待续。)

第八十七章 旧梦 因为先前睡得多的缘故,这一觉她倒没睡太久。 “醒了?”他坐在床沿上笑着问道。 “嗯。”她坐起身。“这是哪儿啊?” “是城郊的别院。”他笑道。 “不是回家了么?”她奇怪地问。 “你睡糊涂了吧。”黎轩笑着捏捏她的脸。 夕颜嘟着嘴拍开他的手,打量起屋子来。 “对这里还有印象么?”他笑道,“你从前也来过的。” “是么?”她想了想。“我记不起来了。” “那温泉呢?也不记得了?”他好心情地提示。 果然一听到“温泉”两个字,夕颜的反应立马不自在起来。 “就……就……这里啊……”她结结巴巴地说。 “嗯。”黎轩点点头。“今天这么乏,待会用过膳,去泡一泡温泉吧。对睡眠也好。” “不是……”她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两颊升起嫣红,“你不是说不让我去那地方么?” “我是不让你自己去。”他笑道,“我带你去当然没有关系。” …………………………………………………………………… “格格,这样会不会不好啊。”小蝶一边给夕颜脱衣f,一边小心地问。 “有什么不好的。”夕颜不以为然地说,“本来不就是给人用的嘛?” “可要是……被人看见怎么办啊?”小蝶四下张望。 “我都观察好j天了,根本就没有人过来……你动作快一点!” “那万一……” “你啊,整天万一万一的,哪有那么多万一?”夕颜已经脱得只剩下肚兜亵k。“你要不要来?” “奴婢可不敢。” “好吧,那你坐在边上陪我。” “哦。”小蝶低着头老实地应道。 夕颜坐在池边试了试水温,刚刚好。她慢慢滑进池里。 “你真的不要下来么?”夕颜问。“很舒f哎!” “不要。”小蝶摆摆手,老老实实坐在池边的石头上给夕颜整理带来的衣裳。 “……格格……”她犹豫着不敢开口。 “怎么了?” “您的肚兜……奴婢好像忘了带过来……”明明记得装进来了啊。 “啊?”夕颜一愣,眼睛瞪得圆圆的,“不会吧!那我待会……”怎么回去啊,现在可是夏天,衣裳又穿得这么单薄,要是路上被人看见了…… “奴……奴婢这就回去拿,很快……很快,您等等,多泡一会,奴婢马上就回来!”小蝶话音刚落,一溜烟跑了。 “真是个糊涂鬼。” 夕y西下,凉爽静谧,夕颜的心情完全没被这件小事影响,轻轻哼起歌来。她把水泼撒在自己的肩上,颈上,白皙微凉的肌肤遇到温热的泉水,瞬间染上一层诱人的红se。她唱得兴起,随手扯下自己身上**的肚兜,走到靠近池边的地方,往石头上一扔。 骑马出了一身的汗,正热得厉害,想起这处有个温泉池,黎轩索x好兴致地穿过林间,想来泡个澡,结果正好碰到她这潇洒地一丢。 “啊!”夕颜吓得尖叫一声,大惊之下压根忘了此处水位较浅,连x口都没不了。 他忙转过身去。“你怎么会在这!”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是光听声音也知道他的脸se有多臭了。 “我……我听人说……这里有……” “还不赶紧上来穿衣裳!” “哦,哦!”夕颜慌慌张张地走向池边,因为走得太急,狠狠地扭了一下,身子沉到水里,连呛了好j口水。“唔……” “怎么了?”他背对着她,紧张地问。 “没……没怎么。”她语带哭腔,忍着疼爬上来。 一通手忙脚乱地收拾,她哆哆嗦嗦把衣裳穿好。“我……好……好了。” 黎轩这才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没事跑这里做什么?这是你能来的地方么?”幸亏是被他看到,若是旁人呢?想想他都惊出一声冷汗。 “我……我以为……没人……”她委屈地说。 “走!”他二话不说拉住她的手腕。 夕颜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怎么了?”他皱眉。 “我刚才崴着脚了。”她瘪着嘴,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可怜得很。 他冷着脸俯下身查看,可不怎么,又红又肿,还崴得挺厉害。 “真是麻烦!”黎轩不耐烦道,“过来,我——” “格格!”小蝶的声音忽然响起来,“奴,奴婢拿来了!”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原本藏在袖子里的肚兜还特地拿出来讨好地向她晃了晃。 “世……世……世子爷……”她怔住。淡粉se的肚兜还吊在手里。 黎轩的脸se顿时一阵红一阵白的变换,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夕颜的x前。刚才她来不及擦拭就把衣f套在身上,此时浸了水,那里已经s成一p,连……都凸出来了。 他的喉咙忍不住紧了紧。 夕颜也让小蝶的动作吓了一跳,羞愧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低着头不敢说话。 “收起来!”黎轩压下心里的悸动,冷声说。“还嫌不够丢人么?” “是……”小蝶赶紧把肚兜收进袖子里。“奴婢给世子爷请安,世子爷吉祥。” “要不要上来?”他冷哼一声,没好气地问呆站着的夕颜。 “啊?”夕颜还没回过神来。 “不是不能走么?上来,我背你。”他微微拱了拱身子,背对着她道。 “可,可是我……”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被熏得红扑扑的小脸水nn的。“我身上s。” “那怎么办?难道你要这样走回去不成?!”黎轩回头吼道。 那不全让人看到了! 夕颜被他吓得哆嗦了一下,也不敢反驳,只得听话地从后面小心翼翼地搂住他的脖子。 她娇小的x脯贴在他的背上。少nv特有的芳香萦绕在鼻尖。 好吧,他就是故意的,他本来是打算抱她回去来着。谁让她不穿肚兜的,他只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感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反正她早晚都是他的,提前感受一下有什么关系? “黎轩哥哥……”背上的人小声地问。 “嗯?” “你……你……没看到吧?” “现在知道害怕了?早g什么去了?”他喘着粗气。 她不再说话,下巴枕在他的肩头。泪水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 怎么,这就哭了? 算了,不逗她了,一边占人家便宜一边还凶巴巴的,好像是不太地道。他有点自责。不过谁让她闷不吭声跑来洗温泉的,要是真让别人看到还了得?那可都是他的东西! “我什么也没看见。”他语气放软了些。“以后不准去了知不知道?” “知道了……”她chouchou嗒嗒地说。 夕y下,少男一边往前走,一边还在说着什么,背上的少nv不停地抹泪点头,他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 ☆☆☆☆ 因剧情问题,明天两更临时调整为10点,11点,原因你懂的。 想看趁早,万一屏蔽了~出来就洗洗睡了哈~(未完待续。)

第八十八章 回应 用完晚膳,两人携手在树林里漫步。 “今天开心么?”他低头问。 “嗯,很开心!”夕颜欢快地点头,小脸上满是神采。“我有很久没骑马了呢!” “你要是喜欢,往后我们可以常来。” “好啊。”夕颜想了想,又不好意思地摇摇头,“还是不要了吧,我……骑得太慢了。” 黎轩心里一疼,笑道,“不会,你骑得很好。可能是许久没骑了,才觉着吃不消。” “可能吧。”夕颜失落地笑了笑,“今天真是累坏了……幸亏你让我和你骑一匹马,不然我一定撑不住的。” “夕颜……对不起。” “说什么呀。”她无所谓地笑笑。“是我对不起你,害你给我当了一路的枕头。” “我是说……” “我知道你想让我高兴。”不等他说完,夕颜仰起头,认真道,“我今天很高兴,真的,谢谢你。”靠在他怀里,她很安心。就跟小时候一样。 黎轩还想说话,夕颜的注意力却被眼前的小房子给吸引住。“那里是什么地方?” 黎轩朝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温泉。” “温泉?”夕颜迷h地问,“我记得从前不是这样的啊?” “嗯。”他含笑点点头。就是因为从前闹出过那样的事情,所以他才起了建个房子把它封起来的念头。 “跟我来。”他拉住她的手。 ………………………………………… 屋子里热气腾腾,除了温泉,就只有婢nv为他们俩备好的换洗衣物。夕颜看了看自己那叠衣裳——放在最上面的居然是肚兜!她顿时觉得不自在起来。 黎轩也感觉到了她的别扭,于是先一步说道,“你先洗吧,我出去走走。”说着,转身要走。 “又没人赶你。”她红着脸,手却没有松开。 “夕颜,你知道这样……意味着什么吧?”他又惊又喜,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会错意了。 “什么意味着什么,不就是泡温泉嘛,你不来就算了!”她生气地甩开他的手。都说这么清楚了,还问!于是也不再理他,径自脱了自己的衣裳,只留下贴身的肚兜亵k,试探地下到池子里。 黎轩大喜过望,自然也不耽搁,赶紧脱了衣f进入温泉池。 “夕颜……”他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嘴唇落在她小巧的耳垂上。“我……”他顿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抱着她的双手反而更紧了一些。他很想。可是他不知道,她想不想。屡次的拒绝,已经让他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了。 感觉到他的隐忍,夕颜转过身,回抱住他。她的动作大大鼓舞了黎轩,他大着胆子低下头,急切地找寻她如同涂了一层蜜se的嘴唇。黎轩小心翼翼的轻吻,让夕颜忍不住扬起嘴角。这个人啊,真是变得她都要不认识了。她没有拒绝,也没有挣扎,微微仰起头,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在他犹豫着该前进还是该放弃的时刻,回应了他。她,也想要他。 黎轩的手渐渐放肆起来。他对夕颜的身太熟悉了,怎么能够让她快乐,他比她自己还要清楚,于是一路攻城略地,直到把夕颜搞得娇喘连连,两腿发软。眼见娇小的身子慢慢下沉,他索x直接分开一双纤腿勾在自己腰际。夕颜意乱情迷,待反应过来,身上早已不着寸缕,某处热源还抵在……她不由有些紧张,忍不住想并拢双腿,却忘了此时正缠在他的腰上,这一动作无疑把他夹得更紧了些。“别……”残存的理智让她勉强吐出j个字。“别在这儿……回去,回去再……” 刚听到夕颜说“别”时,黎轩心里一沉,以为她又要拒绝自己,却不想夕颜竟是让他回房再做,不禁大喜过望,忙抱她出了池子。夕颜手脚s软,已经没法自己穿衣,好在黎轩一点也不介意代劳,一边帮她穿衣裳一边在她身上点火,等到两人勉强收拾好,也顾不得是不是扣错了扣子,系错了带子,只抱着她飞奔回了他的卧房。 刚一回房,黎轩就迫不及待地把夕颜放到床上,覆身上来。为着脱起来方便,他刚才故意没给她穿肚兜,现在隔着单薄的衣裳逗弄,她却好像更敏感了些,只是揉/弄了j下,软软的嘤咛声已经从她嘴角情不自禁地溢出。黎轩的唇也趁机印上来,舌尖轻巧地打开她的贝齿与她纠缠。 “黎……黎轩哥哥……”他的吻顺着她的颈落下来,她娇喘着叫出儿时心中最甜蜜的名字。久违的称呼让他心头一震,伸手急切地扯开她的衣裳。“我很想你……”他在她耳边热情地诉说,“我要你,夕颜……我要你……” 夕颜迷乱地勾住他的脖子,身不由自主地微微挺起,像在邀请他一般。黎轩身上的血y早已沸腾,遇到她生涩的挑/逗更是不能自持,埋首在她x前,恨不能马上跟她融为一。 夕颜全身战栗,却仍渴望地回应着他。从前他们也不是没这么亲密过,可那时不是小心翼翼地迎合取悦,就是被他b着不得不去承受。再到后来孩子没了,她对他的心也死了,那事就更成了折磨。可是现在,不只是身,连她的心都是欢愉的,她喜欢跟他在一起,希望时间可以就停在这一刻,他们再也不要分开。 **被压抑得太久,早已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可是他还在强忍着,耐下x子去亲吻她,撩/拨她,生怕一时忍不住弄疼了她。 “唔……”她委屈地哭起来。 “怎么了?”他连忙心疼地询问。 “我难受……”她满脸娇嗔,眉目含情。“好难受……” “难受?”他吓了一跳,“怎么会难受?是不是疼了?哪里疼?”他没敢用力啊,不管是抚摸还是拥吻,他都是轻而又轻,怎么还会难受? “你欺负我……”她yu/求不满地嘟起嘴,小手胡乱在他身下摸索,身子也无意识地去蹭他。 “夕颜,别乱动……”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准备好了么?” 他真是要气死她啊! 夕颜又羞又恼,g脆拉下他的脖子,在他左肩上狠狠咬了一口!(未完待续。)

第八十九章 乌龙 他的身本来就绷得难受,被她这么一刺激,理智瞬间被情/yu打败,再也顾不得多想…… “疼……”骤然的刺痛使她chou泣出声,眉头也紧紧皱在了一起。 “我不是故意的……”他手足无措,满头大汗地问道,“现在好些了么……”此时待在里面不敢乱动,明明被这紧致b得发狂,却还要分神安抚她。 “你……倒是慢点啊……”她撒娇地哭道。 “好……”他满头大汗,手扣住她的纤腰,试探地动了动。 “还疼么?” 灯下的她小脸酡红,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仰起脸,用舌尖轻轻在他的嘴唇上了。 他想,他这次应该没有会错意…… ……………………………………………………………………………………………………………… 原本以为黎轩这次又会像往常一样,不把她折腾到全身散架绝不甘休,却不想他今晚竟格外地温柔克制。所以直到现在,夕颜还很有精神地依偎在他怀里,半点睡意都没有。 夕颜的食指缓缓地在他x前的伤疤上画着圈。哎,光是这样看着都觉得生疼……忽然想起当初他刚被抬回王府的情景……嘿,她那时候有多傻呀,居然还想要殉情呢。夕颜刚抿起嘴角,神情却忽然黯了下来。这个词用在她身上,怕是抬举她了……也要是他心意相通的人,才能叫殉情吧…… 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黎轩揽住她肩头往怀里带了带,柔声问道,“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夕颜微微犹豫了一下。“王爷……” “刚不是还叫我名字么?”黎轩不由笑道。“以后都那么叫吧。” 夕颜顿时红了脸。刚才……她是一时忘情才…… 暗自尴尬了一会儿,夕颜还是决定从善如流。 “黎轩……我求你件事儿行么?”不知道是不是他今夜的温柔,让她情不自禁就想把这些话说出来。 “什么事,你说。”他温声道。“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答应。” “你……你以后不要再欺负我了,好不好?”她的声音很细很小,他要努力地分辩才能听清楚她说了什么。“我知道我脑子笨,什么都不会,总惹你生气。可我不是故意的……我阿玛和额娘走得早,很多事都不懂,可是我听你的话,你从前说我那些不好的地方,我都慢慢改了,真的。你……以后别再对我说那些很难听的话,也别再对我发火了,行么?”她的眼眶泛红,哽咽道。“我……我心里很害怕。”很难过。 “对不起,夕颜。”他抱紧她,“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欺负你了。我发誓,若是我以后再犯,就让我——” “别——”夕颜急忙打断他,“你不许又胡说。”她把脸贴在他的x膛上,有力的心跳声透过身传到她的耳朵里,心里的不安也随之慢慢消散。“我相信你。你说的我都信。”她求的不多,只要他能真心待她。哪怕真心只有一点,也够她享用一生。 他低声笑笑,怜惜地揉了揉她的秀发,又在她的鬓角上亲了亲。 真是个傻姑娘。 他心疼地想。 先前的事他已经后悔死了,又怎么舍得再欺负她呢? 他会一辈子守着她,护着她,再不会让她伤一点心。 至少他那时候以为,自己是一定做得到的。 ……………………………………………………………………………………………………………… 天快亮时,黎轩从梦中醒来。夕颜蜷缩在他怀里,正睡得香甜。她的小脸上仍挂着淡淡浅笑,长长的睫ao垂下来,说不出的甜美文静。他不觉心神荡漾,轻轻吻过她粉嘟嘟的脸颊。夕颜睡梦之中只觉脸上痒痒的,于是轻y了一声,朝着他这边翻了个身,如此一来,被子便被拉低了些,正露出她大半个凝脂般的l背。这小东西竟还不自知,一手搭上黎轩的脖子,柔软的某处也跟着贴过来压在他的x膛上。 黎轩浑身燥热,又不敢乱动,只得苦笑着摇摇头,又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大约又过了一个时辰,夕颜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见黎轩正目光灼灼地望向自己,原本刚起床有些混沌的脑袋也瞬间清醒了j分。 “睡醒了?”他笑道。 “嗯。”她尴尬地把被子往x前拉了拉。“你早醒了么?” “比你早一会。”他看着她,忽然认真地问,“还累么?” 夕颜脸微微一红,嗔怪道,“大清早的,怎么就累了?” “要是不累……”他凑过来,坏坏地问道,“不如做点什么……好不好?” “你昨晚不是才……”她说着,自己先不好意思了。 想起他昨夜里小心翼翼,温柔呵护的模样,应该……是没有尽兴吧…… 夕颜心里一软,嘴上也就有些松动了。 “那你待会儿……轻点儿……好不好?” “好!”话音刚落,他已经利落地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夕颜还没来得及反应,炙热的吻就铺天盖地而来,竟像要将她点燃一般。夕颜全身s麻,搂住他脖子的双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身下……却忽然有点不太对劲…… 黎轩的动作忽然停了。俊脸出现在她面前,竟是一p惨白,连声音都颤抖了。“夕颜……你……你别怕……不……不会有事的……”他连话都说不利索,慌张地抓起床头的衣裳胡乱往身上一穿,脚步不稳地奔出去。 “请太医,赶紧去请太医!快去,都去!”她听见他在门外大吼。“来不及就找大夫,快点!去!赶紧去!” 她莫名其妙地掀开被子,想看看自己有什么不妥。 呃……居然是癸水来了。 她的小日子一向不准,小产以后更是混乱。虽然吃了不少y调理,可总不见效果,想不到今天这时候却跑来凑热闹。 虽说坏了他的兴致,但这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些吧…… 可看着又不像气急败坏,倒像是吓得丢了魂似的…… 等等—— 来癸水请哪门子太医啊?! ☆☆☆☆ 就大家说的夕颜能不能变强大~倒不是我不想,但夕颜的身份毕竟摆在这儿……实在很难逆袭。 希望亲们能理解。(未完待续。)

第九十章 点滴 “夕颜?”他扯扯她蒙在头上的被子,却被她攥得死死的。 “不闷嘛?”他无奈地笑道。这x子越发像个孩子了。不过,他倒喜欢她在自己跟前这么随x,可ai得很。 “不要你管!”她闷声道,身子蜷成一团,故意避开他的手。 丢死人了!也不知道是别院的下人效率特别高,还是这附近真就住了这么多大夫太医,只p刻功夫居然就请来了两个太医三个大夫。大家的说法当然不会有两样:小日子到了。偏他就不肯信,一个劲地问东问西,只怕没说两人昨晚行了房,是不是因着这个缘故今天才忽然这样。不过他虽然没说,那话里话外也已经隐约透露着这么个意思。看着大家一副“哦,原来是这样啊”的表情,羞得她真恨不能马上就昏过去才好。这人到底有没有常识?!又不是懵懂无知的少年,娶亲也好些年了,难道不知道是个nv人都会有癸水?! “g嘛又生气?”他耐心地问道。“刚才太医不是说让你好好休养,保持心态平和,你身子弱……” “你还好意思提!”她生气地掀开被子,小脸闷得已经泛红,此时倒真是面若桃花,异常的娇俏美丽。黎轩也微微有些晃了神。“要不是你非b着太医给我瞧出点病来,他怎么会说些这个?” “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他委屈地说,“我怎么会是希望你有病?你不知道我刚才看你……”他顿了顿,忽然重重地把她搂在怀里,“我真愿你永远都不会生病才好。” 看他这么认真,夕颜反倒不好再说别的,于是闷闷不乐道,“我都跟你说是小日子到了,你又不信,非要找人来看,这下闹得这么多人知道,好没意思。” “那有什么的?就要多j个人看过,才能放心不是?你身子弱,谨慎些总是好的。”夕颜当初崩漏,就是这般情形,行房翌日忽然高烧不退,血流如注,现在想来仍心有余悸。如今知道是虚惊一场,只觉说不出的心安,其他的倒也不怎么介意。 听黎轩庆幸的语气,夕颜也知道他想起了什么……心里一时百感j集,便忽然沉默了下来。 黎轩见状,心知是自己刚才的一番举动勾起夕颜的伤心事了,于是赶紧死缠烂打又引着她说了好一会子的话,直到见夕颜脸se慢慢好了,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难得有个这么安静惬意的上午,夕颜倚在他怀里玩笑了半天,才想起来:“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啊?” “不忙。今天再多住一日。”闻着她身上特有的淡淡清香,他不由心猿意马,随手捏起她落在肩上的一撮秀发握在手里把玩。 夕颜点点头。她还挺喜欢这个别院的,没有府里那么多规矩,也不用晨昏定省,自在得很。 “这里除了温泉还有什么好玩的么?”她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还想出去玩?”他皱了皱眉,点点她的头,“刚谁疼得都快哭了?你今天就老老实实在床上待着,哪都不许去。”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夕颜小声嘟囔道,大眼睛转了转。“那我要回我自己的屋子去。” “回自己的屋子?”他慢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好笑地问,“可是还想趁我不注意,偷溜出去玩么?” 夕颜一怔,脸上立马露出无害的笑容,软软道:“怎么可能啊……嘿,你也太多心了吧……” “不能么?”黎轩闲闲地扫了她一眼,淡淡道,“从前这法子都用烂了吧。” “人家才没有……”她毫无底气地辩解。 “没有?”黎轩挑眉,“那当初是谁爬到树上掏鸟窝差点摔下来,在我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 “呃……”她g笑了两声。 “还有那年冬天,是谁跑到结了冰的湖面上溜着玩,最后被我从冰窟窿里好不容易才捞上来的?” “那个……”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来着…… “还有一次更过分……” 她听着听着就有些出了神。这么说起来,他还真是救过她好多次呢…… “不过这些都还好说,”他笑道,“总比你偷偷跑去泡温泉来的靠谱。” “……”她心虚地低着头,也不敢接话。 “跟我说说,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他颇有兴致地问,“就不怕叫人撞见么?” “我是以为没人……才会去的……”她弱弱地说道。 “这幸亏是让我见着了,要是别人,你打算怎么办?” 夕颜瘪瘪嘴,眼睛水汪汪地拽拽他的袖子。“你快别说了……想想都怪害怕的……” “何止你害怕。”他捏捏她的鼻子,“我还不是被你吓了一跳。”回想起当时混乱的场面……他的嘴角不由扬了起来,低头在她耳边道,“不过你那时候……可真小。” “……啊?”她傻乎乎地仰起脸看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低头朝她x前瞅了瞅,手也跟着覆上那p柔软……薄唇紧贴着她小巧的耳垂,低低笑道,“这才过去j年功夫,竟长得这么好了,果真是——” 夕颜方反应过来。 “不许说,你不许再说了!”她羞得连耳朵根儿都红了,忙伸手去捂他的嘴。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他笑着拉下她的手,坏坏道,“我摸也摸过,亲也亲过……”他一边说着,还一边故意轻佻地捏了一把,“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呢?” “我不听!我不要听你胡说!”夕颜见堵不上他的嘴,只好捂住自己耳朵。“你当时明明说没看到的,你骗我!” “我要是说我都看着了,你不得哭个没完?我自然只能那么说……” “才不是!你就是存心欺负我……”夕颜红了眼眶,“你昨晚还说以后再不欺负我了……你又说话不算数……” “好好好,我不说就是了。你别哭啊。”他笑着搂过她,“其实你犯不着难过,那时候虽然小,却也挺好看的,就像……” “你还说!”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这人也太坏了! “不说了,这次真不说了……” ………………………………………………………… ☆☆☆☆ 下更18点。(未完待续。)

第九十一章 身份 这一天夕颜除了三餐真就没怎么下过床。``し黎轩怕她无聊,索x找出j本从前看过还算有趣的杂史书,倚在床头讲给她听。夕颜精神不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了一会,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这些也都不在话下。 待到第二日起床,夕颜竟觉得小腹痛得比前一日还要厉害,跟着连脸都煞白了。黎轩原是想等她不那么难受再回去,可夕颜却怕王府里人多口杂,再有些不好的话传出来,于是天刚亮就c促着他回府。黎轩无法,只得用过早膳,又磨蹭了一阵,方扶她上了马车,一路缓缓前行,总算在中午前到了家。 宁若见了他们倒没多说什么,只是关心地问夕颜脸se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有哪里不舒f。老福晋却明显对黎轩过分纵容夕颜的行为很不认可,不过见夕颜面有愧se,也并未多加指责,只象征x地训诫了两句也就作罢了。 至此,夕颜跟黎轩的关系总算更近了一步。连带着,在晨夕阁伺候的一众下人脸上都多了j分与有荣焉的喜se,走路时的腰板都挺得比以前更直了。 话说此时已是四月下旬,按照往常的惯例,皇上和太后又要动身去承德避暑了。去年这时候因为黎轩刚与夕颜成亲,皇上恤他们新婚燕尔,并未点他扈从,今年却是无论如何都少不了他的。这事儿本来也没什么奇怪,可奇就奇在这次居然还叫了宁若和夕颜一同前往。若说宁若身为瑞亲王嫡福晋,随夫出行也属合情合理:毕竟黎轩大病初愈,身边需要有个人贴身照顾。但是居然连夕颜都在同行之列,就不能不引人注目了。要知道,便是正经的皇子嫡福晋,也并非人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更何况她还只是侧室。一时之间,羡慕的,嫉妒的,奉承的,讥讽的,也不知有多少。总之,一切的一切,再一次把夕颜推到了风口l尖上。 夕颜自己对这额外的恩典也是诚惶诚恐。能出去玩,她当然开心,可这开心她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不但不明显,她还刻意低调了起来,每日除了必要的晨昏定省及用膳,她就只是待在自己屋里看看书,下下棋,作作画,连门都极少出。好在这阵子黎轩也忙碌得很,来的次数少之又少,小小的晨夕阁就越发变得安静沉寂了起来。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中顺利地进行,夕颜也天天心心念念地盼着出游。可也不知是她幸运还是不幸,临行之前,宁若却忽然病倒了——头晕目眩,虚脱无力,连床都下不了。太医看过以后都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近日天气过于炎热的缘故,卧床静养些时日也就好了。可她这一静养,承德却是肯定去不成了。不但她去不成,照理来说,夕颜身为侧福晋,也得留在家中侍疾。 然而,再一次让大家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宁若固然被留在府中休养,夕颜的名字却并未从随行的名单中去掉。 “你帮我跟太后说说,别让我去了成不成?”等到黎轩来看她时,她终于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顾虑。 “为什么?”黎轩诧异地问。前阵子知道能跟他一起去承德时,还高兴得跟个孩子似的,围着他又蹦又跳,这会儿眼瞅着都要出发了,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我想在家里照顾宁若姐姐。” “原是为了这事。”黎轩恍然,不由笑道,“宁若身边有的是人伺候,你既有心,这j日多陪陪她也就是了,哪里用得着特地留下?” “不只是这样……”她垂下眼帘,轻轻摇摇头。“我去……不合适。”这次随行的nv眷除去j位待字闺中的格格,不是皇子福晋,就是亲王郡王家的福晋少福晋。若是跟宁若一起,她尚有理由,如今主母留在家中,她一个侧室…… 黎轩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心也跟着chou疼起来。“夕颜,你……是不是觉得委屈?” “没有,没有。”她忙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担心……这样……对你不好。”她既然知道谣言的可怕,就更加不想因为自己再给他惹麻烦。 “又胡思乱想了不是?”他拥她入怀。“你是太后钦点随行的,谁敢说不好?” “可……宁若姐姐身子不适,我还跟着你出门……我怕……”夕颜犹豫道。 “说你多心你还不信。”他笑着接过话来,“你以为太后不知道宁若病了么?” 夕颜愣了愣。“那……为什么……” “太后既然指明要让你去,那就自然有她的道理。”黎轩搂住她,“如今这恩典既是给咱们了,咱们就只管高高兴兴地领着便是。若一味地推三阻四,拂了她老人家的心意,反倒显得咱们不懂分寸,不识抬举。于你于我,甚至于整个王府都不会有半点好处。你说是不是?” “是……”她愧疚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是我想差了……” “不怪你,”他笑道,“这话我原该早些跟你说,也省得你自己瞎想。”他低头看看她,“现在可是觉得安心些了?” “嗯。”她把头靠在他的x前,惭愧地点头,“我明白了。是我脑子太笨,早没有想到这些。还以为不去对你才更好……” “你这怎么是笨?偏偏是太深思熟虑了。”他压下心里的难过,笑着说,“如今既然明白了,就不许再为这事c心了,嗯?” “知道啦。”夕颜柔声道,“以后……我都听你的。” “如此就乖了。”他话里浓浓的笑意,让夕颜也渐渐舒展了眉头。若她此时抬头,定会看到黎轩眼里满满的心疼与ai恋。 可惜,她并没有。 纵然他倾尽全力想要给她所有,却还是只能让她屈居侧福晋之位。 这中间多少无奈与难堪,他不懂么? 他太懂了。 可他能为她做些什么? 他……什么都做不了。 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请求太后不要把她的名字从随行名单上划掉罢了…… ☆☆☆☆ 虽然应该用不上,不过看大家都写。。。我也说说吧 和氏璧打赏加一更,以此类推(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呓语 黎轩正要出宫,远远就见今早送夕颜的马车仍停在宫门口。他不觉有些诧异,打了个随从过去询问。 不多时,随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个婢nv。 “爷,她说福晋清早进宫,现在还没出来。”随从禀报道。 黎轩一怔,“福晋一直没出来?”他严肃地问小婢nv。 “回爷的话,”婢nv毕恭毕敬地回道,“奴婢从今早就在这儿守着,主子确实没有出来。” 他想了想,“福晋可有派人传过口讯?” 婢nv摇摇头,“不曾。” 黎轩不由皱紧了眉头。 便是太后多留她待了一阵儿,也不至于耽搁这么久的功夫,更连个招呼都没有。尤其今天还是这样的天气…… 他来不及多想,从随从手里接过伞,自己又折返了回去。 ……………………………………………………………………………… 夕颜精神涣散,风雨吹打在s漉漉的衣f上,只觉得四肢百骸都疼得麻木了。她无知无觉地跟在允恒身后,直到他忽然停下了脚步。 她恍惚地抬起头,透过层层雨帘,呆呆地分辨了好一会,才看清楚对面站着的人。那人穿着一袭月白se长袍,此时矗立在风雨之中,更觉温润如玉,淡雅如风。他此刻似乎也正定定地望向自己,深邃的目光中,有愤怒,有悲伤,有隐忍,有漠然,可好像也只是p刻功夫,这一切……都隐匿不见了。 夕颜怔怔地注视着他,心里茫然地想,这个人……是谁呢? 哦…… 是她的男人,是她从年少时就芳心暗许,心心念念想要嫁的那个男人! 夕颜轻轻地扯了扯嘴角,努力想对着他笑笑,却惊觉自己的脸不知何时已经冻得僵y了。 三个一起长大,曾经无话不说的年轻人,此时隔着重重烟雨,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还有什么可说。 “夕颜刚淋了雨,”最终还是允恒先打破了沉默,“我碰到她时……”他顿了顿,“身上已经s透了。” 黎轩走上前,默默地抱起已经呆滞的夕颜,伞被他丢到一边,衣裳s了,他也浑然不觉。 身后的随从赶紧跑过来为他撑伞。 “你j时来的?”黎轩平静地问道,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昨晚。”允恒愣了愣,才意识到他在跟自己说话。 “多谢。”他冷冷道。 “不用。”允恒艰难地笑了笑。“夕颜她……也是我的。” 黎轩生y地点了点头,转身抱着夕颜就要离开。 “黎轩,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允恒的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夹杂着风雨声,虽不十分真切,却字字敲在心上。“夕颜……已经够苦的了……” “嗯。”他抱住她的手不由恨恨地抓紧。 苦么?! 跟他在一起,很苦么?! 夕颜身滚烫,靠在黎轩身上,意识也慢慢变得模糊。 她想在他怀里大哭一场,想肆无忌惮地泄一番,想就这么抓住他一辈子都不要放开。可是,她什么也做不了。她不懂,她明明已经卑j得一无所有,为什么旁人还是不肯放过她。昏昏沉沉之中,只听到他有力的心跳,她无意识地一下一下数着,眼泪顺着脸颊不由自主地落下来。一个声音似乎在耳边咬牙切齿说道,“夕颜,你是属于我的,我一个人的!” 呵,她又产生幻觉了呢…… 她想哭,又想笑。是啊,她是他的,一直都是。那他呢?他也属于她么?若他也属于她,她如今又怎么会被人这般肆意凌/辱,随便作践?若他能属于她,她愿用她的一切去换! 可是……她哪里还有一切,她根本什么都没有啊…… 多少次含沙s影,多少次耻笑奚落,多少次刻薄捉弄,她都默默忍了。她以为,日子久了她总会习惯。可当她被推到池子里,当她一个人狼狈地爬上来,当她躲在角落里不敢回家,她还是觉得悲哀无助,还是难过得生不如死!她不想这样,她不要这样! 绝望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终于从心底最深处涌了出来。夕颜的精神更加恍惚,仿佛再次回到那p可怕的荷花池,众人的奚落与嘲弄源源不断地传进耳朵里……是允恒哥哥来了么?他能救她么,能么?! 她抓住黎轩的衣裳,痛哭出声,“允恒哥哥……”她沙哑地喊道,“带我走……求求你……带我走!”她不想再受人白眼,不想再叫人糟蹋!这样的折磨与难堪,这样的卑微与屈辱,够了,够多了!她再也不想承受,再也承受不了了! “走?”黎轩猩红了眼睛,用力地拉扯她起来,“你要跟他走!到了现在你还想着跟他走?!”看着她紧闭的双目中滚滚而下的泪水,他忽然颓废地松开了手。是啊,他凭什么再去指责她?允恒说得对,她太苦了,嫁给一个不ai的人,怎么能不苦?他苦涩地笑出声,忽然头也不回地冲出车厢,一把推开冒雨赶路的车夫,“滚开!”他狠狠地扯过缰绳,“驾!驾!”雨水打在脸上身上,冲刷着浓浓的恨意。 他为什么要这时候出现,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出来提醒他,她ai的人,根本不是他! 这么多天的耳鬓厮磨,这么多日/日夜夜的小心呵护,他早已经忘了还有另一个男人,她心里ai的是另一个男人!他甚至自欺欺人地以为,她也ai他,就像他ai她一样! 就那么难忘么!就那么疼么!那他呢?她这样为了允恒一次次伤他的心,他就不疼么?!就不恨么?! 雨越下越大,回到别院,黎轩的衣f早已s透,他y冷着脸转回车厢去抱夕颜,却现她的小脸烧得通红,人早晕厥过去。 他脑子这才稍稍清醒了些。 夕颜这j天还在小日子,如今又淋了雨……她的身才刚有点起se…… “去请太医!”见下人们被他吓得一个个呆傻地愣在原地,黎轩红着眼睛怒吼道,“都聋了么!还不滚出去请太医!”他朝近前小厮就是一脚,“滚!” “是,是,奴才这就滚,这就滚!” 府中家丁顿时乱成一团……(未完待续。) 第九十二章 赏月 五月初,去承德的队伍终于浩浩荡荡地出了。幸好这两日宁若的病情已经有所好转,让夕颜出门时心里的愧疚和不安也跟着减轻了j分。 “在想什么?”马车不知何时停了,车帘被掀开,接着就大喇喇挤进个人来。 “没想什么。”夕颜笑着摇摇头。“累不累?” “不累。”黎轩笑了笑,“就是太热了。你看我这头汗。” 夕颜忙把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不要,”他接也不接,“你擦。” 夕颜瞪了他一眼,却乖乖地给他擦起来。 “中午吃那么少,不饿么?” “我已经吃很多啦。”她一边擦着,还打趣道,“你想我吃成只小猪么?” “那敢情好。”他低声笑着,手臂环过她的腰,“你也太瘦了些。” 夕颜静静地靠在他身上,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他腰间挂着的木兰荷包,嘴角微扬。这个荷包做得也确实有些丑……等着给他再做个新的。她美滋滋地盘算。 “坐了这么久,腿脚会不会麻?”黎轩轻声问,“要不要跟我一起骑马?” “不用。”她谨慎道,“被人看到了不好。” 黎轩淡淡一笑,也没再坚持。“有什么事就叫我,我就在你身边,知道么?” “知道。”她甜甜应道。 车厢内的空气十分闷热,夕颜索x掀起帷幔,欣赏沿途的风光。她平时出门的机会很少,此时见了什么都觉得格外欣喜快活,尤其……她悄悄看了一眼马背上坐得笔直的男人。老天爷对他还真是偏ai,连日的暴晒,不但丝毫没有影响他的“美貌”,反倒让他整个人显得更精神也更有魅力了。难怪每天扎营休息的时候,nv孩儿们总喜欢往他们这边瞧……她胡思乱想着,困意却渐渐袭来,就这么倚着窗棂睡了过去。 到她朦朦胧胧地醒来时,已经被他抱下了马车。 “嗯?”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不走了么?” “不走了,今天就在这儿过夜。”他的声音低沉,却满是笑意,“你要是困就再睡会。” “不睡了。”她摇摇头,“难得出来玩,我想好好看看。” “也好。”他温声道。“这里风景很美,你一定喜欢。” 一连赶了六天的路,过了最初那g兴奋劲,大家的精神明显不像先前那么足了。简单地用过晚膳后,众人66续续回了各自的帐篷。夕颜睡了一下午,此时倒不怎么觉得疲惫,便跟着黎轩在山间散了会步,又好兴致地跑到树下赏月。 “这里的月亮好像格外亮。”她说。 “不都说‘月是故乡明’么?”黎轩笑问,“怎么到你这儿却反了?” “可我真的觉得这里的更亮啊。难道你不觉得么?” “嗯……觉得……” “真的?”夕颜不信地问。 黎轩好笑地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我说家里亮,你不f气,我说这里亮,你又不信,你到底让我说什么?” 夕颜想了想,莞尔一笑,露出浅浅的梨涡,“那你还是什么都不要说了,光看着就好。” 他没吭声,手却开始隔着衣f摩挲起来。 “你g嘛啊?”夕颜一惊,按住他的手红着脸轻呼。 “既然不让人说话,只好找些有趣的事来做了。” “你……”夕颜又羞又急,又怕声音大了被远处巡逻的侍卫听到。“你再这样胡闹……我可喊人了……” “喊什么?”他把耳朵凑过来,无赖道,“喊我听听。” “你……嗯……啊……”夕颜赶紧伸手捂住嘴。 “怎么叫得这么好听,”他的喘x声渐渐浓重起来。“再叫j声给哥哥听听。” “我不……” “真不?”他挑眉,憋足了劲使坏。 “不,就不……唔……” “真乖……” “别闹……”只听见“啪”的一声轻响。“你把我扣子扯坏了!” “回去我再赔一件给你……” “我就要这件!” “那我再给你做十件一样的。” “你……你小心……让人看见……” “我在这儿他们不敢过来……” “可……” “你昨晚可是说‘等明天’来着……” “我……我什么时候说过这样的话……我怎么不记得了……”她那时困得厉害,是随便敷衍过两句,可她不记得答应过他什么啊…… “就你趴在案上的时候……要不这样,我怎么能那么容易就放了你……” “好,好,行……”夕颜得着空隙,忙说道,“你先放开,咱们回去……我什么都依你……” “别怕,这里没人看得到,我都挡着呢……” “可是我……” “听话……专心点……” “不行,这里不行……回去好不好?” “可我停不下来了……乖,就这一次……”他含糊地说道。 “我不……啊……” 难耐的嘤咛不自觉地滑过嘴角,残存的意识在夹杂着yu望的冲击中早已支离破碎。 “谁!谁在那儿!”充满戒备的呵斥惊醒了情动的两人。微弱的光亮隐约透过来,黎轩正好可以看到她泛着淡粉的小脸,眼神迷离,薄唇微颤的媚态。突然被人打断,夕颜圆圆的大眼睛里顿时荡起谜样的水se,更是看得人心痒难耐。 他忽然庆幸起自己的先见之明来。要不是他早就存了心思,在刚才夕颜说要赏月的时候故意选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现在这副销/魂/蚀/骨的模样岂不是要让人看了去了……微微定了定心神,“是我。”他两手撑在夕颜身侧,沉声道,“这儿我已经巡过了,你们去别处巡视吧。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沙哑,却底气十足,为的侍卫马上辨了出来,忙恭敬地回道,“是,王爷!”接着就听他对身边人说道,“走,去那边看看。” 夕颜紧紧抓着他的衣f,额头沁出细汗,直到脚步声远得再也听不到了,她才松了口气。“都怪你……”她委屈极了,又不敢大声哭,只是小小地啜泣。“我就说要回去的……” “是,怪我……”他低头吻去她脸上的泪,紧绷着身子,却不敢再动。“要不……我现在抱你回去?” “你都进……”知道他已经箭在弦上,夕颜脸涨得通红,小声说道,“你快点……别他们待会又来了……” “……放心,这次他们一定不会再来了……”黎轩低笑,在她耳边说道,“你可真善变,昨晚不是还让我慢点么……” “你还说……”每次都被他绕进去!夕颜又羞又躁,“你到底要是不要?再说这么多废话就出来!” “要要,哎,你先别乱动……” “你……唔……” 夜se旖旎,月华如水。(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C原 有了上一次可以算得上是“惊吓”的经历,夕颜晚上是再也不肯跟黎轩出去了。不但如此,夕颜还气得一天都不肯理他,任由黎轩说尽了好话,赔尽了不是,才勉强原谅他,允他晚上可以继续抱着她睡觉,至于其他的却是想都不准想了。黎轩自知理亏,也只得忍着。 夕颜本来以为这次的目的地只是承德,却不想原来圣上还有心顺便去蒙古转转。对于这个额外的福利,她简直太惊喜了,就连多日舟车劳顿的恹恹也一扫而光。 难得可以见到大c原,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抵达的当天下午,黎轩简单地j代了两句,就悄悄带上她,骑着马溜了出去。 “你倒是骑得慢点儿。”黎轩说道。“不然待会身子又要吃不消了。” “我今天可好着呢。”夕颜侧头嫣然一笑,扬了扬下巴。“要不咱俩比一比?” “好啊。”黎轩笑道。“不过可得先把赌注说好。” “嗯……”夕颜想了想,为难道,“我一时也想不到好的,你有什么提议么?” “若我赢了,”他想了想,不怀好意地笑起来,“今晚……你可要都听我的……若是你赢了,就换我好好‘伺候’你,如何?” “啐!”夕颜红了脸,“嘴里没句正经话。”说着驾着马就要走开。 “好好好,我重新说一个。”黎轩赶紧陪了个笑脸跟上来,“若是我赢了,你再绣个荷包送给我,这总可以吧?我原先那个都旧了……” “这还差不多。”夕颜原本拉着脸,但是不知想到什么,忽然笑出声来。“我也想到了一个。” “什么?”看她这表情……想到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我赢了……”她故意拖长腔,“今晚……你要在宴会上跳舞!” “真亏你想得出来……”他尴尬地笑了两声。虽说满人多的是能歌善舞之辈,可是黎轩的x子……却是绝不肯去做这些的。 “到底行不行嘛?”她撒娇道。 “嗯……”他稍微挣扎了一下。“行……”反正她是赢不了的。 “那……”夕颜的大眼睛骨碌碌一转,“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可不能耍赖哦……” “放心,我一定——”他话还没说完—— “驾!驾!” “你……”黎轩望着越跑越远的背影,哭笑不得。如今居然连使诈都学会了,真是越长进了! 一望无际的c原上,两匹骏马肆意地奔跑着。 那天,天很蓝,云很白,空气里弥漫着芳c特有的清香。 那天,她的笑声清爽纯净,不含一丝杂质。 即便过去很多年,他仍记得,夕颜手执马鞭,英姿飒爽坐在马背上的模样。她脸上挂着得意洋洋的笑容,有神的大眼睛更加明亮,“我赢了!我赢了!” 午夜梦回,一切竟清楚得跟昨天一般。 青春有多绚丽,就有多短暂。 ai情有多美好,就有多脆弱。 只是可惜,那时的他们并不懂。 ……………………………………………………………………………… “明明就胜之不武……”他仍忍不住抱怨道。 “那我不管。”夕颜抱着他,眼睛笑得弯起来,“输了就是输了,总之你要跳舞。” “要不……换个别的?”他低声求饶。 “没得商量。”夕颜头扬得高高的,“刚才可是说好的。” “再不然咱们重新比过……” “才不要呢!”她才不上他的当哩!“我都快累死了!”她说着,倒进他怀里。 他无奈地望望怀里的小人儿。夕颜的小脸红扑扑的,像刚刚成熟的苹果,长长的睫ao忽闪忽闪,薄薄的嘴唇粉嘟嘟,水润润的,还微微上翘。 黎轩心念一动,低头吻去。 夕颜没有躲闪,闭上眼睛,伸手环住他的脖颈。 他正吻得动情,唇上却忽然有丝丝刺痛。夕颜趁他不留神,敏捷地闪到一边。 “美人计对我可没用!”她朝他做了个鬼脸,“反正你要跳舞!今晚就跳!”说完转身就逃。 “想跑?”他一把把她逮住,压到c地上。“怎么也得等爷把刚才的赏领完了再说……” ……………………………………………………………………………… 因为晚上皇上会设宴款待蒙古各部落的王公贵族,两人也没玩得太久,就匆匆赶回去准备晚宴的事宜。两人这次出行身边都没带贴身的随从婢nv,于是伺候黎轩梳洗更衣的事自然要都要由夕颜亲力亲为。两人趁着这会功夫又说笑玩闹了一番,方才收拾妥当,手牵手出了帐篷。 等他们来到设宴的地方,这里的一切早就已经布置妥当,烤全羊的香味远远地飘过来,夕颜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瞧你。”黎轩小声打趣。“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家少你吃的了呢。” 夕颜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真的很香嘛。你不想吃么?” “我还是……”他意味深长地扫了她一眼。“觉得你比较好吃。” 夕颜把手偷偷移到他腰间拧了一把。“再让你胡说!” “古语有云‘秀se可餐’,哪里是我胡说?”他闷哼了一声,低声狡辩道。 夕颜别过脸再不去看他,轻扬的嘴角却泄露了主人小小的心思。 待到皇上和太后入了座,众人一一行了礼,又听皇上即兴表了一番激情澎湃的讲演后,宴会终于开始了。 刚喝了j杯,场内的气氛就高涨了起来。夕颜兴致bb地看着载歌载舞的蒙古少nv和被她们拉下去一起玩的格格,阿哥,忽然转头对黎轩莞尔一笑,“王爷可要多吃点儿。”她脸上荡着微醺的笑容,被篝火映得格外灿烂,“吃饱了才有力气御前献舞呢。” 黎轩无奈地做了个求饶的姿势,“今儿就饶了我吧。等会回了帐篷随你想看什么都行……” “我想看什么了?!”夕颜脑子有点迷糊,听了他的话脸瞬间红了。“你又胡说!” “不就是想看我跳舞么?”黎轩莫名其妙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忽然大笑起来,“哦……明明是你自己想歪了,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闯祸 “你……”夕颜一时语塞。“不许笑,不许笑!”说着抬手就去捶他。 这边的动静不由引来了太后的关注。 “你瞧这俩人说什么说得这么开心呢?”太后笑着对身旁的皇上说道。 皇上闻言也看过来。 “丫头,有什么好玩的事儿,说出来让咱们也跟着乐呵乐呵。”太后笑着看向夕颜。 夕颜一愣。她原本只是拿这事跟黎轩开玩笑,并没真想让他下场跳舞。黎轩是什么x格的人,她心里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此时被太后这么一叫,夕颜的酒顿时醒了,不但醒了,还惊出一声冷汗。 “回,回太后……奴婢没……没说什么。”她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道。 太后眉头微微一皱。 黎轩心说不好。夕颜为人憨直,现在让她编瞎话肯定是不可能的。他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心——所触之处一ps润。黎轩从容笑道,“太后既然问你,你如实说便是。我都不害羞,你怕什么?”他声音不大,却足以入到太后的耳朵里。 夕颜怔怔地看看他,见他含笑朝她点头,才确定刚才不是自己耳朵听差了,于是低着头小声道,“刚才,奴婢是在说……王爷……要……御前献舞的事儿……” “献舞?”太后好笑地重复了一遍。“哀家还真没见过黎轩跳舞呢。皇上见过没有?” “儿子也没见过。”皇上玩味地笑看黎轩。 黎轩站起身朗声道,“微臣也是一时兴起,若是跳得不好,还求皇上太后见谅。” “你尽管跳便是,好不好朕都不会怪你。” “正是这话。”太后也说道。 “谢皇上,谢太后。” 黎轩正要下场,却忽然听到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一个人跳多没意思,带着身边的福晋一同跳才好呢!” 黎轩的目光冷冷地投s过去,却见刚才说话的是个喝得醉醺醺的蒙古王公,此时一双se眯眯的眼睛正肆无忌惮地打量夕颜。黎轩脸se一沉,正要开口,却听太后笑道,“这主意好!” 夕颜此时还呆呆地站在那,对眼前的一切尚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却忽然听到不但黎轩要御前献舞,就连她都要跟着跳,脸上的表情不禁更精彩了起来。 “夕颜,你也别在这拘着了,一起去玩玩吧。”太后和蔼地笑道,转头对皇上说,“这孩子小时候也是能歌善舞的,如今想必跳得更好了。” “太后……”夕颜勉强定了定神,“能否容奴婢回去先换身衣裳?” “也好。”太后想了想。“只是可别让大伙儿等太久。” “是。” “太后,微臣……”黎轩赶紧说道。 太后笑着点了点头,“你也去吧。” …………………………………………………………………………………… “对不起……”夕颜小声说。“我不是故意的……” “这有什么。”他不以为然地笑道。“跳就跳呗,你没看刚才十四阿哥和十六阿哥还在跳呢。” “可是……你不喜欢啊……”她难过得都快哭了。 “倒也不是不喜欢,顶多……算不上喜欢。”黎轩拍拍她。“你这是怎么了?总不会是想哭吧?” “我……”夕颜哽咽,“我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你还真是傻得可ai。”黎轩笑着捏捏她的脸颊。“我又不介意。你哭什么?” “我是不是……害你丢脸了?”夕颜眼睛微红,鼻子也红红的。 “瞎想什么呢。”黎轩笑道,“愿赌f输。横竖都得跳,现在也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 “你……”她愣了愣。“本来真会跳么?” “当然。”黎轩理所当然地说道。“不然不得让你念叨一辈子?” “我……我不会的。”她红着脸小声嘟哝道。 “真不会?”他笑问。 “嗯……应该……”顶多笑话j句。 他也不去揭她,反倒笑起来,“原本我还有些犯愁,这下好了,有你陪着我,我正好可以蒙混过去。” “可我……我不行啊。”夕颜为难地说道。 “怎么不行?我记得你的舞跳得很好,”他给她打气道,“小时候不还常跳给我看来着?难不成如今都忘了?” “没忘,”夕颜摇摇头,“可那都是跳着玩的,今天……今天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的。”黎轩轻松地笑道。“你不用有顾虑,本就是玩的景,谁还真在意些这个。” “那你呢?你……要跟着我跳么?” “嗯,”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反正以前也没少被你b着跳过,待会应该还不至于太难看。”有时是被她央不过,有时是吵过架为了哄她高兴,说起来,当年他也真是牺牲不少。 “要不然……”夕颜想了想,“咱们跳点别的吧……我从前在温府,跟裳儿学过一段……或许可以应付。” “是有什么特别之处么?”黎轩问道。 “嗯……是要一男一nv配合的。”夕颜解释道,“有一年澜姨生辰,我和裳儿,还有大哥哥二哥哥,我们四个,就是跳的——” “你们四个?”黎轩马上抓住了话里的重点,“那你当时和谁跳的?” “啊?”夕颜没想到他会忽然对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感兴趣,可是既然他问了,也就认真地答道,“本来是跟二哥哥的,但是裳儿说我跟大哥哥跳才好看……怎么了?” “没什么,随便问问。”黎轩淡淡笑了笑,“只是我要想现学,恐怕来得及吧?” “不会不会,”夕颜忙说道,“其实很容易……原本是nv子独舞,裳儿觉得有些单调,才又加了j个动作,你只需要在关键的时候接住我就行,其他的我来就可以……”夕颜简单地讲解了一下,又亲自示范给他看。 “看着倒是容易。”黎轩说道,“不过你穿成这样跳……”他皱皱眉头,“可是要现置办衣裳,也来不及了。” “不要紧……衣裳……我带着了。” “带了?”这倒真是奇了。 “嗯。”夕颜点点头,“刚已经让人去找了,大约这会已经找到了……” 正说着,j个侍nv在帐外禀报,她的衣裳送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 献舞 “你还真是……让人惊喜。”黎轩盯着她手里淡粉se的舞裙,不由叹道,“居然连这种衣裳都随时备着。” “嗯,不是……就是……”夕颜支支吾吾。还不是春雪夏霜非让她带来,说有机会可以跳个舞给王爷看看,增加一下情q,助助兴什么的…… 看夕颜的神情,他顿时明白过来。“难不成是为了穿给我看的?” 夕颜低着头不说话,竟是默认了。 黎轩心情不由大好,“那你赶紧更衣吧,皇上和太后还在外面等着咱们呢。” “你……先去帮我叫个婢nv进来,”夕颜小声说,“这衣裳我一个人没法儿穿……” “哪还用这么麻烦,”黎轩大方地走过来,“我给你穿!” ……………………………………………………………………………… 夕颜的舞裙颜se原本略嫌清淡,但在火光的映照中却别有一番滋味,倒好似误落人间的仙子,出尘脱俗得让人轻叹。 “可是准备好了?”皇上笑道,“那就赶紧的吧!咱们可早都在这等着瞧了!” “微臣献丑了。”黎轩从容地牵起夕颜的手。 要说容貌,夕颜从来也算不得是最最拔尖的。可是今晚,谁能说她不是美得惊心动魄?举手投足,自成风情,想来也不过就是如此吧。感受到从他手上传来的力量,她原本不安的心也放松了下来。明明只是初次配合,两人却已是天衣无缝。跳舞讲的本来就是兴之所至,跳到兴起时,夕颜旋即一个快的旋转,裙摆飞扬之间,宛如一朵木兰瞬时绽放,裙摆上扬起的流苏似乎拂过每个人心里,伸手想去抓牢,却惊觉早已远去,看似无痕,偏又早已在心底落下涟漪。黎轩横伸出手揽她入怀,耳边的叫好声不绝。 他想,还好,他从不曾放手。他原本就为她而生,叫他如何放手?夕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跳得也越来越快,这样的放纵,让她只想彻底沉沦……从什么时候开始,面前这丰神俊朗的男子就住进了她的心里?有多少年了?她不记得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他,能感觉到么?不,他感觉不到。年y时,他总对她的喜欢一笑而过,长大后他身边却有了那个足以与他匹配的人……可是,她还是那么卑微地ai着他……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夕颜笑着,跳着,转着,眼前除了黎轩,仿佛什么也看不到了。一曲终了,她竟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只是傻傻地任由黎轩拉着行礼。 “好!”皇上率先叫了一声好,“精彩,果然精彩!” 众人这才从刚才的意境中回过神来,也跟着纷纷称赞。黎轩看着一双双惊羡的眼睛,心里不禁暗自有些着恼。面上却只是云淡风轻地笑道,“皇上过誉了。” “朕可不是夸你!”皇上笑道,“你这次分明是沾了你福晋的光了。” “谢皇上赞誉,奴婢愧不敢当。”夕颜回过神,忙俯身说道。 “哈哈哈,皇额娘觉得有意思么?”皇上贴地问身边的母亲。 太后赞许地点点头,“真真美得跟幅画似的。”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赏心悦目,真是赏心悦目!”皇上高兴地说道,“来人,赐酒!” ……………………………………………………………………………… 喝过皇上赐的酒,也不知黎轩去跟太后说了什么,就匆匆带夕颜离了席。 “你这是做什么呀!”本来喝过酒正有些晕乎乎的,身子却忽然被人凌空抱起,夕颜吓了一跳,“快放我下来……有人看着呢!” “老实点。”他伸手在她pg上拍了一下。“想明天下不了床么?” j个侍nv正端着盘子从两人身边经过,听了黎轩暧昧的话,都臊红了脸,尴尴尬尬地行过礼,赶紧识时务地闪开。 夕颜更是羞得无地自容,把脸埋在他的x膛里不敢见人。 回了帐篷,他也顾不上其他,先脱了她的鞋袜检查,还好,崴得倒不厉害,不过也有些肿了。 “我去叫太医……”他刚想起身—— “不要。”此时她的酒劲上来,胆子也大了j分,纯净的眸子里带着醉意的朦胧,大喇喇搂住他的脖子,“不要别人,就要你……” 他只得又俯下身。“不疼么?” “不想就不疼了。”她摇摇头,傻呵呵地问,“你为什么会知道啊?” “你以为我跟你这么傻。”他点点她的鼻子。转最后一圈时她明显已经力不支,旁人离得远看不出什么,他的目光一直紧跟着她,如何能不知道?若不是他忽然出手把她拉回怀里,他真怀疑她能就那么忍着继续转下去。 “疼还跳那么起劲,逞强!” 她傻傻地笑着,梨涡轻浅,“那时候没觉着疼呢。”她闭上眼睛,枕在他的x前。“我跳得……还行么?” “谁说还行?”他笑道。“你跳得很好,好极了,美极了。” “那就好。”她的胳膊紧了紧。“我真怕……给你丢人……” “又说傻话了。”他抚过她的秀,心却疼得厉害。他多希望,她还是从前那个率x而为的少nv,那个不用担心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的少nv。可是……他给不了她这样的肆意。 就像……他只能看着她一次次挂着卑微的笑容,去讨好所有的人。“奴婢”,“奴婢”……这称呼每出口一次,他心就疼一次,他本想给她更多,他本该给她更多! “今晚玩得开心么?”他努力摆脱心里的情绪,柔声问道。 “嗯。”她用力点点头,“很开心很开心!”她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有这么大的开心!” “那么……”他的指腹划过她的脸颊,“为什么要哭?” “我哭了么?”夕颜怔了怔,天真地笑起来,“真的哎……嘿嘿,我只是……太开心了啊。”那么那么多的牵绊,那么那么深的ai恋,你,能读懂么? “傻瓜。”他抱紧她。到哪找这么傻的人,伤心也哭,开心也哭,委屈也哭,感动也哭,真不知她哪来这么多眼泪……可是偏偏,他就ai极了这个傻瓜! 夕颜在他怀里沉沉地睡去。不知做了什么美梦,断断续续地出j声轻笑,和j句模模糊糊的呓语。 “山……” “什么?”他凑近耳朵也听不清楚。“睡着也这么多傻话。”他轻轻把她放到床上,给她盖好被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怎么会不懂? 他怎么能不懂! 偏偏,他什么都没听到。(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 尊卑 虽然夕颜知道来承德不可能只是避暑,却也没想到黎轩会这么忙,每天早出晚归,竟不比在家时清闲多少。她一个人无事可做,除了进宫请安,便是在家里等他。 有时她想,这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像每一对寻常的夫q一样,她会在他快回家时点亮每一盏灯,会为他学着做他喜欢的饭菜,会在晚上倚在他怀里听他讲遇到的趣事…… 那么,他ai她么?夕颜笑了。或许她是真的长大了。至少,她已经明白,哪些问题是她不该去想也不该去问的。现在这样的日子,她很感恩,很知足,这就足够了。 今天适逢进宫给太后请安,黎轩说晚些时候会来接她。夕颜请过安,便像往常一样溜到殿后的小花园散步。这处花园建得不大,但是假山林立,小桥流水,别有一番景致。只是夕颜因为想着淳宜公主的事,有些心不在焉,更不曾留意此时亭中的石凳上正端坐着两个衣着华贵的nv子。直到走得近了,看到一群宫nv在小心忙碌地侍候,她方反应过来。 “奴婢给十四福晋请安,给十六福晋请安。”夕颜赶紧上前行礼。 “快扶起来。”十四福晋面se温和地叫身边的侍nv扶夕颜起来。一旁的十六福晋脸上却淡淡的。 “谢福晋。” “刚才是去给皇玛嬷请安了?”十四福晋笑问。 “是。”夕颜恭恭敬敬地回道。 “这里没有外人,你就随意些吧。”十四福晋笑道,“不必这么拘谨。” “奴婢不敢。” “夕颜?你是叫这个名儿吧?”十四福晋温和地说道,“皇玛嬷既然都允你s下用名字自称,你这一口一个奴婢,不是折我们的福么?你就称呼自己的名字便是。” “是,夕颜遵命。”夕颜低着头,不曾看到十六福晋意味深长地瞥了十四福晋一眼。 “我刚还在跟十六福晋说起你呢,你的舞跳得可真好,”十四福晋轻声笑道,“怪不得皇玛嬷喜欢你,就连我那晚都被你给迷住了。” “十四福晋过誉了……” 见夕颜每句话都回得小心翼翼,十六福晋也笑了起来,“皇阿玛设宴那晚,我看你不是挺活泼的么?怎么现在倒成锯了嘴的葫芦了?难不成是咱们面子不够,不配听你多说j个字么?” “不,不是的,”夕颜忙吓得跪到地上。“是夕颜嘴拙,怕冲撞了两位福晋。” 十四福晋不认同地看了十六福晋一眼,柔声道,“快起来吧。十六福晋跟你说着玩的,怎么你就当了真了?” “原来是个开不得玩笑的。”十六福晋轻哼了一句。 夕颜只得又战战兢兢地起来,越吓得连气都不敢喘了。 “要说你的舞,跳得也还算过得去,”十六福晋忽然悠悠开了口,“只是你选的衣裳实在差了些意思。要是正红——”她忽然打住,用手帕捂着嘴轻笑道,“你瞧我这记x,竟忘了你原是不配穿那颜se的。” 夕颜脸se苍白,头低得更低了,“……十六福晋说的是。” 十四福晋见状,不免有些意兴阑珊,“说了这么一会子话,我也有些累了。”十四福晋说着,看了看十六福晋,“我要回去歇着了。你走不走?” “走啊。不走留在这g嘛?”十六福晋笑着看看夕颜,“我还当她是个有趣的,想不到竟乏味至此,就算先前不累,对着她这么回功夫都觉着累了。” ……………………………………………………………………………… 直到一行人走远了,夕颜仍呆呆地站在原处。眼泪忍了又忍,终于还是落了下来。 aaaaaaaa “你刚才可有些过了。”十四福晋说道。 “我就是看不惯她那个轻狂样儿。”十六福晋不以为然道。“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 十四福晋的手在空中轻轻挥了挥,“怎么我闻着好大的醋味?”她笑道,“十六弟也不过就多看了她j眼,偏你醋x就这么大。” “何止是我们爷?”十六福晋冷笑道,“我可是听十四哥也夸瑞亲王这个侧福晋有趣来着。” 十四福晋的脸se冷了冷,淡淡道,“有这么个人时不时在眼前晃悠,也确实有些烦。” “要是能让她……”十六福晋的声音越说越小。 “差不多行了,闹大了谁都不好看。”十四福晋云淡风轻地说道。 “我心里有数。” ……………………………………………………………………………… 接夕颜回家时,黎轩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情绪很低沉。 “怎么了?”刚一回房,黎轩就直接问道。“生什么事了?” “什么怎么了?”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没什么呀。”她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轻而易举就能让他看透。 “说谎。”他想也不想就拆穿她。“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真的没什么。”局促之中,她忽然想起今天请安时从太后那儿偶然听到的关于淳宜公主的事。 “……你能给我讲讲淳宜公主的事么?” “怎么忽然对她感兴趣了?” “今天听太后说起,所以……” “我说你有事你还不承认。”他用力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是不是因为她又胡思乱想了?” “没有……”她摇头。如果她没有遇到十四福晋和十六福晋,或许真的会乱想一气,可是现在……她除了难受,已经无暇顾及别的。 “你想知道什么?” “嗯……”她强打精神想了想,问道,“我只知道她是安王爷的么nv,又代替我嫁到科尔沁——” “她不是替你。”黎轩纠正道。“你又不是生于皇室,本来就不该让你去和亲。” “可当初……” “那不过是个提议罢了。”黎轩正se道。“皇上最后也没答应不是?” “那是因为你肯娶我啊。”她小声说道,“如果没有你……” “没有如果,也不可能有你说的那种如果。”他认真地说。“所以你以后也不用觉得亏欠她。” 夕颜愣了愣,一时忘了说话。对淳宜公主,她确实觉得亏欠……(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缱绻 “怎么不说话了?” “还说什么?”她闷闷不乐道。“你都不让我说。” “我是不让你胡思乱想。”他纠正道。 “嗯……”她低着头,心不在焉地拨弄着衣角。 “嗯是什么意思?” “就是……哎呀,你g嘛这么认真。”她沮丧地抬起头,“人家就是随口问问。” 黎轩却一脸正se,“你是不是忘了,太医可说过你不能——” “我知道我知道,不能多思多虑,不能用心太过,你瞧,我都记着呢!”她求饶道。“你就饶了我这一遭吧,以后跟我没关系的事我再不问再不提了,行不行?” 见夕颜有心“悔过”,他也不想“深究”,于是故意挑了挑眉,不紧不慢道,“那要看你表现了。” 夕颜想了想,主动搂住他的脖子,凑过唇去蜻蜓点水般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讨好地问,“这样好了么?” “不好。”他煞有介事。 “这样呢?”她又亲了亲。 “不够。”他抬抬眉。眼底明明有了深深的笑意,却只是故意隐去。 “……那要怎么才够?”她有些急了,瞪着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问。 他笑了笑,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了j句。 夕颜的脸“腾”地一下红到脖子根。 “你……”她脸越烧得滚烫。这人也太…… “行不行?” 她似嗔似怨地看了他一眼,只垂着眼帘不说话。 “行不行?”他不死心地揽着她耐心地哄道。“其实也没什么,书上还有更——” “……行、行吧……”她j不可闻地回了一句。 “啊?”他一愣,一时竟没反应过来,“你答应了?!” “嗯……”她红着脸轻轻点了点头。 黎轩大喜过望,下一刻已经迫不及待地把她横抱起来。 “你……你先等等啊……”夕颜抵住他的x膛,紧张地朝门外看了一眼,怯怯道,“现在天都还没黑呢……” “那有什么要紧。” “可是咱们……咱们还没用晚膳……”夕颜语无l次地找着理由。 “我不饿。” “可……我有些饿了……” “乖,先喂饱我再说。”她一张小脸红得能滴下血来,只好埋在他怀里。 她之前应是沐浴过了,身上淡淡清香,炎炎夏日里让人只觉一阵舒爽。 须臾,隐忍,克制的喘x声在屋里低低地响起…… 双手忘情地紧紧环住他的腰身,随着他的动作起起落落…… 这样……也好。 若是一直说下去,只怕自己迟早会被他看出端倪…… 她……不想他为难。 “黎轩……”当她颤抖着叫出他的名字,却只引得身上的人更猛烈的进攻。她不再克制自己的感受,柔媚地轻y出声。 她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只要在他身边……怎么都好。 只是心,太苦了。 ………………………………………………………………………………………………………… 惦记着夕颜前两天心情不好,黎轩早早议完事就回了家。 原本以为这时候她一定还在午睡,却不想进屋时就见夕颜正握着笔对着一张纸出神。想是才刚起床不久,她的头只是简简单单用簪子一挽,慵懒随意中却带着j分娇俏妩媚,竟也别有一番情致。 身旁的侍nv见他进屋正yu行礼,却被他的眼神无声制止,于是两人心领神会,只轻轻朝他欠了欠身,便都无声地退下。 夕颜本来还在呆,不想忽然被人从身后环抱,她吓了一跳,笔顿时掉在纸上。 “走路怎的都没有声音,吓死人了。”她轻声嗔怪,侧过头对他嫣然一笑。 “是你想得太过专注,才没有听见。”他笑道,低头却见宣纸上清秀的j行小字。 这般花花由人恋, 生生死死随人愿, 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他心中不由有些不快,却只是笑道,“夕儿的书,如今看得越杂了。” 许多人叫她“夕儿”,可她总觉得谁都不及他叫的好听,那么低沉内敛,竟似饱含深情,每每听在耳里,都让她不禁动容。每当这时,她总自欺欺人地想,他一定也是ai她的吧,很ai很ai,就像——她深ai他一样。 夕颜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拉开他抱住自己的双手,顺势转过身圈住他的腰身。两额相抵,彼此心中都有g说不出的情愫从心底升起。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从说起。半晌,夕颜俏p问道,“王爷是在夸我,还是在夸自己?” 刚才的不悦已被生生压下,黎轩的笑意深入眼底,轻轻用额头撞了她一下,“顽p。” 夕颜抬手揉了揉,如娇似嗔地看着他。 他却把唇凑到她的耳边,“我倒也记得一句:不堤防沉鱼落雁鸟惊喧……”心中明明想到的是另一句,他却故作轻佻地说道。 她俏脸微红,“你又取笑——”话没说完,嘴却被他堵上。她调p地侧着头想要躲开,他的唇却又追过来,这么闹了一会,夕颜就有些气息不稳,伏在他x前轻喘。她没有抬头,自然也没有看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不甘与落寞。 “你不是ai画画么?最近这些日子怎么都不见你画了?”等到夕颜喘得没那么厉害,他帮她理了理鬓角的碎,柔声问道。 “没什么想画的。” “那不如画我好了。”他笑道。 “我才不要呢。”她赌气地推开他,撇撇嘴。“从前啊,有个人,不管人家怎么求他,他都不肯给画幅画。”她说着,含笑斜睨他,“如今,也该让他尝尝这滋味。” “这人是谁?怎么这么小气?”他明知故问,也跟着一起讨伐。 “是啊,”夕颜笑道,“不止小气,脾气还很大很坏呢。” “还好我并不认识这样的人。”黎轩煞有介事地说道。 “那你的运气可比我好。”夕颜开心地笑起来。 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亮亮的,很是好看。 百看不厌,百看不厌…… “夕颜……” “嗯?” 他复又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顶,“咱们一直像现在这样,多好。” “嗯。”她靠在他x前,轻声应道。 若是借来的幸福不用归还,该多好……(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落水 “看这天,怕是要下雨。”黎轩说道。“给太后请过安记得早些回来,不要玩得又忘了时辰。” “知道啦。”夕颜一边为黎轩更衣,一边应道。“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丢不了的。”她掩唇轻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透着顽p。 他不觉心驰荡漾,抱着她在鬓角上亲了亲,才道,“我今天或许会晚些时候才能回来。在家里乖乖的,嗯?” “好。”她听话地点头。 他想了想,嘱咐道,“不准——” “不准胡思乱想,不准吃冷的东西,不准看那么长时间的书,”夕颜扳着手指头,一样一样,说得头头是道,“王爷还有什么要吩咐的没有?”她歪着头问道。 “没了。”他无奈地笑了笑。“你得都做到才成。” “王爷放心,奴婢一定遵命。”她莞尔一笑,俏p地朝他福了福身。 黎轩面se一沉,但看到她甜甜的笑靥,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奴婢,奴婢!他恨透了这两个字,可是,又能怎么样! “走吧,我送你去。”敛下心中的苦涩,他温和地笑道。 ……………………………………………………………………………… “我想一个人走走,不必送了。”允恒淡淡地吩咐道。 “是,贝勒爷请慢走。”公公说着,毕恭毕敬地把伞j到允恒手上,行了礼回去复命。 允恒抬头看了看。 天se微沉,原本闷闷的热风却带着阵阵寒意,果真是要下雨了。 这条路平时走的人不多,景se却是顶好,只是他却无心欣赏,反倒有些担心远在京城的q子。 嗨,他瞎想什么呢!那个没心没肺的nv人,就算天塌下来也只会当被子盖! 此时,池子里的荷花开得正盛,他不禁暗自想着:明珠说她最喜欢荷花,若是这次也能跟着——呸!谁想那个悍f喜欢不喜欢! 他正在心里臭骂自己,却见c丛中露出一角s漉漉的衣裳。 不知道又是哪个受了罚的小宫nv,在宫里当差,也确实不易—— 他正胡乱想着,那小宫nv像是听着有人来了,慌慌张张地往后缩了缩,想把自己藏起来。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 “夕颜?!”允恒顿时大惊失se,快步走上前,“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夕颜单薄的身子蜷缩成一团,见到有人过来了,不由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允恒哥哥……”见来人是他,她顿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了?衣f怎么都s透了!”他蹲下身,心疼又着急地问。 “我……”夕颜哽咽,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勉强笑道,“我刚才……不小心……掉到池子里了……” “不小心?”他皱眉,语气明显不信。若是真的一时不查踩滑了,衣f怎么会s成这样! “嗯……”夕颜低着头,不敢看他。“是不小心……” 允恒眸se一沉,“有人推你,是不是?” “不是,不是,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夕颜着急地解释,“我看荷花开得漂亮,想走近些瞧瞧……才……才会……”她冷得连嘴唇都忍不住轻轻颤抖。 “走,我送你去太后宫里换件衣裳……”他说着就要扶她起来。 “不……不行,”夕颜忙往后闪,“不能……叫人看见……我这样……” “这阵子起风了,你穿着一身s衣裳非生病不可!”允恒又气又急,碍于男nv有别,却不敢妄动。 “再……再等等……”夕颜哆哆嗦嗦道,“一会儿吹……吹g了……就……” “你犯什么傻?!”他气急败坏地说道,“你不去也行,我送你回家!” “不行……我不能这么回去……”夕颜急了,使劲摇摇头,“他要是知道了……会……担心的……” “你只管他担不担心,你顾不顾自己!”一直压抑着的怒火此时再也抑制不住,允恒终于忍无可忍地吼起来,“你看你都成什么样了!难道衣f不g你就不回去不成!” 夕颜泪眼朦胧地抬头看看他,咬紧嘴唇。 “我……”允恒意识到自己失态,“夕颜,我不是要怪你,可是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她眼里闪着泪光,却仍b着自己笑,“允恒哥哥,你别……担心,我没事……再过一会,等我……衣裳g了,我就……” 夕颜话还没说完,耳边已经响起阵阵雷声,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竟让允恒觉得连心都被砸得生疼。他一把拽起地上的夕颜。“现在不用怕他担心了!若黎轩问起,你就只管说是淋s的!”他不由分说地为她撑起伞,“走,我送你回家。” 夕颜冻得浑身僵y,腿一软差点又跌回地上。允恒无法,只好一手持伞,一手又去扶她,好不容易等她恢复了些精神,能够自己走了,才松开手。 “允恒哥哥……”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儿,才听夕颜开口问道,“你……怎么会来?”这次皇上承德之行他并不在扈从之列,却不知此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皇上另有差事给我。”他简单地回道。 她轻轻“哦”了一声,半晌,才怯怯地说道,“允恒哥哥……你……能不能……能不能……别跟黎轩说……” 他恨恨地看了她一眼,却正对上她哀求的目光。心不由就软了。 “这个我心里有数……”他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她们欺负你?” 夕颜只是拼命摇头,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下来。 所以,什么都不必再问了。 一个没有家族庇佑的侧室,能受到什么样的对待,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原本青梅竹马甚至j乎要相守一生的两个人,此时并肩而行,竟再没有一句话。 可悲么?可悲。 心痛么?痛。 尤其见她那么绝望无助,竟仍在求他不要告诉黎轩,他怎么能不怨,怎么能不恨? 既然娶了她,为什么不能护她周全! 他恨黎轩,他更恨无能的自己! 可这就是命,就得受着! 她是这样,他也是这样! ☆☆☆☆ 再重申一次:一切为剧情f务,完全不可考。(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孩子 两天两夜,夕颜只觉如置身炭火之上。她小产后每每来癸水都疼得死去活来,这次不但掉进水池,还淋了雨,于是更难过得仿佛整个人被撕裂了一般,即便在睡梦中也一直啼哭不止,哭到最后竟是连嗓子都哑了,再不出声来。 黎轩虽然也在雨中淋了一阵,可他自y习武,身板也好过常人,吃过两贴y后就没什么大碍,于是托病留在家中,每天什么都不做,只是守着夕颜。 “醒了?”第三天,当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最先见到的就是他憔悴的俊脸。 “我……”夕颜这才现自己的嗓子沙哑得根本不出音来。 “先喝口水吧。”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起来,又亲自喂她喝了水,才柔声道。“你嗓子哑了,少说话吧。” 她点点头,慢慢想起昏迷前的事。“我跟允恒哥……”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贝勒……”j乎是在无声地解释。 “不必说了。”他轻轻地,毫不迟疑地打断,“什么都不必说,我明白……”他淡淡笑了笑,“只要……你好好的……就好。” 她安下心,仍然有些烫的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心,“你怎么……”她艰难地说道。好像瘦了,胡子也没刮……人看起来颓废得很。 “变丑了?”他握住她的手问道。 夕颜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她都不在意…… “我是被你吓的。”他笑道。“所以你以后别再生病,也别再吓我了,好不好?” “好……”她苦涩地朝他笑笑。“不……生病……了……”她心酸地保证。 他伸手把她揽在怀里。 苦么?很苦。 甘心么?不甘心。 放手么?舍不得。 享受着他温暖的怀抱,夕颜心里感到一丝丝愧疚。那天她居然还对他暗暗有些怨怼,生过放弃他的念头。她怎么能放弃呢?他已经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坚持,如果没有他,她活着岂不是更加没有意义? 就算再难,她也……不想放弃。 两人很有默契地再也没提那天生的事。病好以后,夕颜脸上的笑容少了。虽然她极力想要掩饰,可还是会时常一个人望着窗外出神,会想心事想到泪流满面。他什么都不曾问,坦然地接受她刻意为他展现的甜美模样。只是他不禁怀疑,夕颜自己到底知不知道,她的笑容其实让人很心碎? ……………………………………………………………………………… 自从夕颜“淋雨病倒”,好些日子不曾进宫请安,如今她康复了,便再没有不去的理由了。 “等晚些时候,我去接你。”清早准备的时候,他忽然开口说道。 夕颜愣了愣,确定他不是随口说说,才小心翼翼地问,“……可你不是很忙么?” “总不至于连这么点功夫都没有。”他淡淡笑道。 他是不是知道了?夕颜有些心虚地偷偷瞅了瞅他。 “怎么了?不喜欢我陪你么?”他笑着揉揉她的秀,故意问道。 “不,不是,”她连忙摇头,“我……自然是喜欢的……喜欢得很……” “那就好。”他温和地笑了笑,只当没看到她眼中的异样。 他不会再给他们任何s下见面的机会。 多好笑!有一天,他竟也会狼狈到这般田地! 今日进宫给太后请安的命f不少,等黎轩来接夕颜时,j位福晋不约而同地j换了下眼神,看向黎轩的目光中便都带着j分心照不宣的笑意与打量。夕颜心里更觉忐忑,只拘谨地呆站着迎他。 黎轩自己倒很从容,毕恭毕敬地给太后行过礼,陪着夕颜坐下。 j个小贝勒,小格格此时正在一旁玩得起劲,孩子时不时传出的嬉笑玩闹声,让原本略显庄重的气氛也多了些热闹俏p。 “哀家刚才还说呢,夕颜这身子骨也实在太弱了……”太后不由对黎轩道,“别年纪轻轻不当回事,就是平日里,也得多注重着保养。” 两人听了连忙应是。 “再说那日怎么就淋了雨呢?” “回太后的话,”夕颜垂眸回道。“……夕颜本来是想赏雨的,没想到雨会……忽然就下那么大……” “瞧这丫头,”太后不由笑道,“都嫁了人了,还这么孩子气。” 十六福晋正跟别的福晋闲聊,听了太后的话,也在一旁笑着附和,“夕福晋果真是好兴致呢。”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夕颜一眼。 夕颜吓得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看在黎轩眼里,却像是被人看破心事一般。他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却轻轻握了握夕颜冰凉的手,淡淡笑道,“夕儿从小就有些傻气,让十六福晋见笑了。”宠溺之情,毫不掩饰。 十六福晋意兴阑珊地回了两句,遂转头继续跟其他福晋说笑。 本来正在嬉闹的j个格格这时候玩累了,都结着伴跑过来找自己的额娘,一时之间身边充满了nv孩子n声n气的撒娇声,软软甜甜的,夕颜默默看着听着,情不自禁也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你年纪也不小了,”太后看在眼里,转头笑yy地问黎轩,“什么时候,也能让哀家听到你的好消息啊?” 黎轩笑了笑,目光温柔地落到夕颜身上。 夕颜有些苍白的脸上,顿时升起两p红晕,四目相对,她忙别开眼,只装作饶有兴致地看向还在远处玩乐的j个男孩。 一个孩子…… 如果有了孩子,她的心思是不是就会放在孩子身上,放在……孩子的阿玛身上? 他目se幽深,竟认真盘算起来。 太医虽然说夕颜质不易受y,但也并非没有办法,只是他总觉得她身子还没有完全恢复,想缓一缓再说。现在看来…… 他再一次瞥向正聚精会神地看孩子们游戏的夕颜,她的脸上还挂着他多日未见,自内心的笑容…… 或许,也是时候了……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当她在他怀里问“黎轩哥哥,长大以后,我嫁给你好不好?”时,他何曾想到会有那么一天,他需要用一个孩子来绑住她…… 可即使这样,他也不想放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庶子 时间不早,j个福晋说笑了一会,就各自带孩子告了辞。太后因为关心夕颜,又留她多说了两句,等两人出来时,正碰到j个太监宫nv朝这边过来。 “奴才(奴婢)给瑞亲王请安,给福晋请安。” j个人毕恭毕敬地行过礼,为的太监忙上前说道,“王爷,圣上刚得了j件西洋玩意儿,派奴才来邀您前去鉴赏。” “既然这样,那我先——”夕颜还未说完,黎轩已经打断她,“你去那边等我,”黎轩指了指前面的凉亭,“待会儿我来接你。” “……好。”她温顺地应道。 “好好伺候福晋。”黎轩沉声说道。 “是。”宫nv忙屈身应道。 …………………………………………………… 坐在湖边凉亭,微风习习,本是件极其惬意的事。可是夕颜看着水光潋滟的湖面,却觉得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我在附近走走,”夕颜说道。“你们不必跟过来。” aaaaaaaa “别碰我!”一群衣着华贵的男孩围着一个跌坐在地上的孩子。他此时正狼狈地擦吐在脸上的口水。 夕颜认出他们就是刚才在太后宫中玩的j个亲贵的儿子。 “你以为我稀罕!”一个较大的男孩上去就是一脚。“你额娘是j人,你也是小j人!” “你!”男孩气红了眼,“不许说我额娘! “就说,就说怎么了?”另一个男孩嚣张地说道,“你额娘不g不净,你也好不到哪去!” “你们再说,我就去告诉阿玛!” “你去!你去啊!”较大的男孩推搡道,“你看阿玛有空理你!” 其中一个一直冷眼旁观的男孩甚至直接上去把他的头按在泥土里。 “住手!”夕颜大惊,快步走过去。 她扶起地上的男孩。“怎么好好玩着,就打起来了?”她柔声劝道。“你们的年纪都比他——” “你闭嘴!”较大的男孩狠狠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来教训我?你别以为我不认识你!我额娘说了,你跟他——”他伸手指指夕颜身后的男孩,“额娘一样,都是j人!” 夕颜脸se一白,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她想转身不理,却实在可怜那个被欺负的孩子,只得对为的孩子平静地说道,“贝勒爷,你既然是当哥哥的,就该有个当哥哥的样子,这样对待自己的弟弟,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么?” “他?”大男孩冷哼道,“他只是我家的奴才!” “你——”夕颜正要再说,却听到一声轻笑。 “你们在玩什么呢?” 夕颜的身子一颤。 “给十六福晋请安。”j个男孩乖巧地围过去。 夕颜和她身后的孩子也忙行礼。 “都快起来吧。”十六福晋笑着对j个孩子说道,“怎么跑这来了?刚才我们大阿哥还说要找你们玩呢!”她笑着摸摸为的男孩的脑袋,这才看向还没起身的夕颜和她身边的男孩。 “夕福晋,怎么在哪儿都能碰到你?”她似笑非笑地说道。“快起来吧,可别再累坏了身子。” 夕颜默默地起身,轻轻拉起男孩。 “姨母,”年长的男孩趁势撒娇道,“刚才这个小j人推我来着!” “是么?”十六福晋皱眉。 “我没有,你撒——” “住口!”十六福晋冷声喝道,“他也是你配叫的?连这么点规矩都不懂。来人,给我掌嘴!” 十六福晋一声令下,身后的婢nv就走上前。 夕颜也顾不得害怕,忙把男孩护到身后,“福晋,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他不是故意冒犯——” “夕福晋,”十六福晋悠悠说道,“你这才大病了一场,竟还是没有开窍么?” 夕颜小脸煞白,身子抖,却还是没有闪开。 “管他故意不故意,”十六福晋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只凭他以下犯上就该罚,不然将来长大了,连谁是他的主子都搞不清楚!” “还愣在那g嘛!”她不耐烦地瞪了婢nv一眼。 一记响亮的耳光招呼在男孩脸上。夕颜的脸顿时也火辣辣地疼起来。 “夕福晋,”她微微俯下身,在夕颜耳边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她冷笑,“等你将来也生了儿子,可要把他教明白了,时刻谨记自己个儿的身份,别跟这傻小子一样犯浑才好!” “姨母,你g嘛跟她说这么些话?”年纪最小,刚才一直跟在后面的男孩扯扯她的袖子,天真地问,“她不就是个奴才么?将来她的孩子也是奴才,咱们g嘛要理她?” “昊儿说的是呢。”十六福晋笑着捏捏他的小脸。“往后要是遇到那些没人管教的奴才,你们随便处置便是,可千万不要手软。” “是,我们知道了。”四个孩子得意地看向夕颜。 …………………………………………………… 十六福晋领着四个男孩离开,夕颜才回过神来。 “很疼吧?”她伸出手想摸摸小男孩红肿的脸脸颊,手却抖得不成样子。 “不疼。”男孩懂事地说。“福晋您别难过。” 夕颜难过地低下头。她真没用,居然连个孩子都保护不了! “福晋,真的不疼!”男孩见她自责,忙解释道。“我都习惯了。” 我都习惯了。 要怎样的遭遇,能让一个小小的孩童说出这样的话? 她勉强笑道,“你……可真勇敢。” “福晋,您是好人。”男孩认真说道。“我额娘说,好人会有好报的。” 夕颜含着眼泪,微笑点头。“你额娘也一定是好人。” “嗯。”男孩认真点点头。“我额娘是最好最好的人。” 夕颜帮他拍掉衣f上的尘土。“你叫什么名字?” “擎苍。”男孩说道,“‘左牵h,右擎苍’的擎苍,是我阿玛取的。” “这个名字很好听,”夕颜轻声道,“你阿玛一定很疼你吧?” “嗯。”男孩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点笑容。“阿玛很疼我,也很疼额娘。” 夕颜点点头,“……擎苍,”她认真说道,“你以后……离他们远一点。” “没用的。”擎苍老成地说。“就算我不找他们,他们也会找我。不只是他们,还有其他的阿哥和贝勒……”擎苍难过地低下头。“可我已经努力做个乖孩子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彷徨 “这……不是你的错……” 那是谁的错?是他额娘么?既然不能保护他,为什么要生他出来? “你额娘呢?她为什么没来?”她话一出口,马上就后悔了。 “她……”果然,男孩脸se一黯,低声道,“他们说,我额娘不配来。他们说……我也不配……” “他们都是胡说的,你用不着理会。”夕颜安道。“想是你额娘有事,才没空来的。” 擎苍想了想,开心地点点头。“对,额娘也是这么说的。” “那……”夕颜四下看了看,“就算你额娘没来,总有跟着你的人吧,她们人呢?” “她们都被我的……”他顿了一下,“哥哥们支走了。再不然,就是故意走的。” 夕颜心中酸楚,只得故作轻松地说道,“或许她们只是一时没找到你,我请你吃点心好么?就在前面的小亭子里,那里很凉快,还有很多好吃的,我们去一边吃一边慢慢等他们,好不好?” “好!”到底是个孩子,一听说有好吃的,刚才的烦恼也不自觉地跑到九霄云外。 夕颜拉起他的手,“跟我来。” “福晋,您也有儿子么?”男孩仰头问她。 “没有。”夕颜摇摇头。 “那将来……等您有了儿子,”他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神情,“他可以跟我玩么?” 夕颜失神地低头看他。 “不行么?”敏感的孩子马上觉察出了夕颜的异样,失望地问,“他们都不喜欢我,没有人理我,我也想……有个朋友。” “行,当然行!”她哽咽。“若是我有儿子,请你……帮我保护他,好么?” “好!”男孩高兴地承诺。“我一定不让人欺负他!” 夕颜深吸口气,故意欢快地点点头。 …………………………………………………………………… 黎轩回来时,亭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夕颜带着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正坐在石凳上,解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九连环,她耐心而温柔地带着他一遍遍尝试,眉飞se舞的表情,竟生动得让他痴迷。 要是当初……现在他们的孩子也该出世了。 “给王爷请安。”还是婢nv先现了他。 他不悦地点了点头,为她们破坏了这份和谐而恼火。“起来吧。” 男孩跳下石凳,乖巧地跑过来给他请安。 “免了。”他认出是德亲王的小儿子,笑着摸摸他的头。 “等得着急了吧。”他自然而然地牵过夕颜。 “没有。”夕颜脸微微一红,淡淡笑道,“我刚才跟擎苍玩得正高兴呢。” “解出来了么?”他看看他们手里的九连环。 两人沮丧地摇摇头。 他轻轻一笑,“不如我来试试。” p刻功夫。 “哇!”擎苍两眼放光,“王爷您可真厉害!” “你多玩玩,也就会了。”黎轩好心情地笑道。 …………………………………………………………………… 两个人又陪着擎苍玩了一会,哄着他吃了j块点心,才终于见到被德亲王嫡福晋打过来找他的嬷嬷。黎轩把她狠狠地训斥了一番,才让她带着擎苍离去。 “笑什么?” “没什么。”夕颜含笑摇摇头,“我忽然记起,从前你训吴嬷嬷的样子。” 那时吴嬷嬷总是轻慢她,他气不过,好j次出言教训。年y时相处的点点滴滴,此时涌上两人心头,甜蜜中却带着苦涩。 “他的脸是怎么回事?”黎轩随口问道。虽然夕颜给擎苍简单处理了一下,手掌印子也淡了许多,可是落在白皙的脸上,却仍显得很突兀。 “跟他的j个哥哥打架,挨了一巴掌。”她微微蹙了下眉,缓缓道。 曾j何时,自己也能面不改se地在他面前扯谎了…… 瞧,人总是会变的…… “可是又担心了?”他低头问。 “有点。”她抬头朝他笑笑。“你想,该多疼啊。” “这么大小的男孩动起手来是没轻没重。”他虽然心中颇为不喜,可这总归是别人家事,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又恐夕颜多想,于是云淡风轻道,“不过一会儿也就忘了。孩子嘛,不记仇。” “是么?”她甜甜一笑,“那就好。” 真的就只是这样么? “她不就是个奴才么?将来她的孩子也是奴才……”…… 她不由深深地看了黎轩一眼。 等他们也有了孩子,他会保护好他么?免他任人欺凌,免他被人作践,免他颠沛流离,免他无所依靠…… 他……能么? 此时,她心里竟忽然无比感激起宁若的不y来。她知道自己很无耻很自s,可她却还是忍不住庆幸。至少这样,她就不必担心她的孩子会活得像她一样没有尊严。他也可以和别的嫡子一样,有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有一个面面的未来,有一个顶天立地以他为荣的阿玛! 黎轩忽然感到手被一只凉凉的小手牵住。 他诧异地看看她。 “你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夕颜虽在抱怨,嘴角却含笑意。梨涡轻浅,娇媚自生。 他不由用力握紧。“好,我慢些走,等着你。” 只要你肯,一辈子,我都等你。 ……………………………………………………………………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太后面se一冷。 “是。”常喜小心地回道。“有j个宫nv当时在场。奴婢s下一一问过,她们都说当时是十六福晋……” “她如今果真越能g了。”太后冷笑道,“哀家原以为她只是骄纵了些,想不到竟这么不成器。哪还有一点皇家媳f的样子?” “听说……夕福晋前阵子生病,也跟十六福晋有些关系……”常喜又把听来的事又转述了一番。 “真是太不像话了!”太后大怒,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这事黎轩知道么?” “瑞亲王应该并不知情,”常喜想了想。“夕福晋一直坚持说自己是淋了雨才病的,想是,也怕王爷知道了不痛快。” “那孩子。”太后叹了口气。“长大了,知道心疼人了……只是也太委屈了些……”太后想了想,“老十六家的跟夕颜到底有什么恩怨,面都没见过j次,就整天欺负她?” “据说十六阿哥s下里夸过夕颜福晋j次,说她温婉大方……” “她既然知道男人喜欢温柔的,就该好好改改自己的x子!”太后厌恶道,“你去传我口谕,让她在家里好好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是,奴婢遵命。”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调理 “我明明没病,g嘛要喝y?”夕颜苦着脸,忍无可忍地抱怨道。 这些日子十六福晋不知因为什么原因被禁了足,她进宫请安也再没碰到什么尴尬的状况,她这才好不容易可以松口气,却碰到另一个棘手的问题——自她上次病后,太医说她身子太弱,给她开了一堆补y,让她一天照三餐那么喝。这哪里是补身,简直是想要她的命啊! “脸se苍白,手脚冰冷,失眠多梦,食难下咽,来癸水还会疼晕过去……”他一件件数着,“这还叫没病?” “哎呀,”夕颜撒娇道,“很多人都这样的,根本就不是生病好不好?” “可你以前就不会这样。”他脱口而出。 p刻的安静,难堪的沉默。 “可我现在也没什么不好啊。”夕颜讨好地搂着他的脖子,“你看你常常满头大汗,我却一点都不怕热。再说小时候你还常说我胖,抱不动来着,吃得少了就不会胖了呀。”她软声软语地解释,说的好像跟真的一样。 “我当时只是随口说说,”他笑着说。“你那时一点都不胖,如今却太瘦了。” “瘦才好呢。”夕颜轻哼了一声,收回手。“别人想瘦还瘦不了呢。” “可我不喜欢。”黎轩正se道。“硌得慌。” “你……”夕颜脸一红,怒道,“嫌硌你靠我远点!” “那可不行。”黎轩揽过她,揶揄道,“倒是幸亏这地方还没瘦。”说着还在她x前拧了一把。 “……”夕颜本来要作,可是想到有事求他,只好又软了下来。“那我以后好好吃饭。”她谄媚地笑道,“这y我不喝了,行不行?我保证以后都好好吃饭。”她说着,又凑近了他些,“你闻闻我身上,一g子y味,你搂着我,不会觉着是在搂着个y罐子么?多扫兴啊……” 他故意把头埋在她的x前,煞有介事地嗅了嗅,“哪有什么y味,分明香得很。” “你……哼!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喝!”见他不但不肯松口,还戏弄自己,夕颜不禁恼羞成怒,“天天喝,顿顿喝,烦都烦死了!我不喝,我就不喝!” “太医又没让你一直喝。”他耐心地劝道,“只是你身子没好利索,应该好好补一补。太后不也让你注重保养么?” 夕颜抿着嘴唇不说话。 “要不这样,”黎轩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我帮你跟太医求求情,等你调理得差不多了,就改成食补,再不喝y了,这总可以吧?” 夕颜别过头不理他。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他忙让人端过y来。“听话,我喂你喝。” 夕颜瞪了他一眼,知道躲不过,只得皱着眉头,可怜兮兮地说,“这y可苦了……” “这里有蜜饯和冰糖,喝完了y随你怎么吃。”他早防着她这手了。 “要喝也行。”夕颜想了想,道,“但我有个要求。你要答应了我就喝。” “先说来听听。” “我要吃冰镇杏酪。” “这个不行。”他想也不想,果断拒绝。 “可我好久都没吃过了!”夕颜抗议道。“我做了那么多次,每次都被你吃光了,我一口都没吃到!” “那也不行。”他毫不让步。“你现在不能碰那么凉的东西。” “就一次……” “一次也不行。” “那我就不喝y!” “我喂你喝。”他说着仰头喝了一大口。 “你……唔……”夕颜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吻下来,y全数喂到她嘴里。 “你g嘛啊!”她捂着嘴又羞又怒。 “喝y啊。”他意犹未尽地笑道,“这y真是好喝得很。不如再来一口……” “不要!” “我要……” “你j时变这么无赖了……”夕颜只得投降。“好,我喝,我喝行了吧?” “我觉着还是我喂你的好。” “不用……我自己喝……” “以后每天都喝?” “喝,喝!” 他含笑看着她老老实实把碗里的y一饮而尽。心里却忽然空落落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太医告诉她,这y是为她调理身子备y用的。 “……其实现在想来,我反而有些庆幸孩子没了……” ”……我跟他本来就不该在一起,又何必再多一个人跟着受苦……”…… 或许,他只是不确定,她的心思是否还与那时一样。或许,他只是害怕,直到如今她还是不愿意要一个属于他的孩子。 可是想起那日在太后宫中她看向孩子们时的慈ai,想到凉亭里她陪擎苍玩游戏时的温柔……她一定也是很喜欢孩子的吧?即便她还并不想做额娘,孩子若是来了,她也一定会很ai他,很疼他的吧? 黎轩的心情又好了起来。如果有了孩子,谁也不能再cha到他们之间,谁也不能! “我都喝光了。”夕颜下意识地用舌头了嘴角。 他心念一动,揽住她,俯身在她唇上轻啄。夕颜脸颊嫣红,仰起头迎上来。 她领口露出的白皙肌肤,泛着淡淡的粉se,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黎轩正看得有些走神,夕颜在他唇上重重地一咬。 “再让你欺负我,”她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这是惩罚。”她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还有,今晚你自己睡。” “不行。”他笑道。“你罚都罚了,我总要再做点什么,才对得起这么重的惩罚。” “你……也太赖p了。”她原想板起脸,却忍不住笑出声来,美目流转间,已是风情万千。 他情不自禁地抱紧她,在她耳边低y,“夕儿……” 我该拿你怎么办,该拿这颗ai你成痴的心,怎么办? 夕颜刚想问他要说什么,身却在他的动作之下不由自主地s软了下来。 “我这就向你赔罪。”他亲吻着她的耳垂,低低地说道。 喝了这么多天的y,y效是否已经在挥作用? 他胡乱想着,再无暇顾及其他。 窗外,树影斑驳,迎风摇曳。 软帐轻纱,如烟似雾,两副躯j缠在一起。 那么相ai的两个人,那么孤独的两颗心。 一句“我ai你”,竟有那么难么? 可它真的……很难。 ☆☆☆☆ 谢谢小天使的默默支持,端午节快乐~(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平衡 转眼过了七月,皇上便奉着太后回銮了。此次避暑之行,虽然也有过不少波折和遗憾,可回忆起来,夕颜却仍觉得甜蜜多过心酸。虽然中间各种滋味也只她一人知道,可好在夕颜一向是随遇而安的x子,那些难堪的往事,也只被她放在心底,再不愿轻易想起。 宁若的身子如今已经大好了,脸上透着健康的红润,更是娇艳无比。也不知是谁说的,两人御前献舞的事,如今居然传得人尽皆知,老福晋连说他们太张扬了,言语之间颇为不喜。黎轩只揽到自己身上说是他一时兴起,众人也只当他是故意为夕颜开脱,再没有个肯相信的。 回来两个多月了,黎轩很少来夕颜房里。夕颜明白,他跟宁若分开了这么些日子,这时候自然是要好好倾诉相思之情,你侬我侬一番的。她不抱怨,也不难过。毕竟独占了他许久,她自己心里也对宁若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夕颜的这些想法,也对,也不对。对于跟q子分别这么多日子,黎轩心里确实有些歉意,也是有心想要多陪陪她。可是除此之外,他也另有一番计较。当初宁若s自瞒下夕颜想要见他的事,虽然已经事过境迁,却也让他不得不考虑夕颜在府里的处境。他对她不好,她会被人欺负,他对她太好,她同样会被宁若忌惮。虽然黎轩倒不真的认为宁若会做什么太出格的事,可是只要想到会有可能伤害到夕颜,他就不能不提防。这次承德之行已经过于显眼,所以他总该做点什么,才能平衡三人之间微妙的关系。只是让他十分恼火的是,夕颜对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宁若房里的事居然表现得异常大度,别说是抱怨了,就连一个幽怨的眼神都不曾有过,好像他来与不来都跟她无关似的。也让他在气结之余,越去的少了。 夕颜的y还是在天天喝着,很苦,她喝得也很郁闷。有时候心情不好,她会故意恶毒地想,要是她的身一直不好,会不会哪一天就这么忽然死掉了?那时候,他会不会为她难过呢?他会为她哭么?就像她从前常为他哭那样……她想象不出他哭的样子,她想,一定很丑。上次她生病,他的样子就好丑,可是那样的他,却偏偏让她莫名的感动,就像……她是他心尖上的人一般。 “格格,”夏霜纠结地问道。“您跟王爷是不是又吵架啦?” “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回来都这么些天了,王爷总共就没来过j次!”夏霜叹道。“您就不着急么?” “他前j天不是才刚来过么?” “什么前j天啊,那都是八天前的事了!” “是么?”夕颜恍惚了一下,“可他从前有时候大半个月都不来啊。”她淡淡笑了笑。他是不是已经对她有些厌倦了……心里莫名地紧了一下。 “从前跟现在怎么能一样?”夏霜嘟囔道。 “在承德的时候,他天天都在我身边啊,”夕颜回过神,落寞地笑道。“现在回来了,自然应该好好陪陪福晋。” “那也不能……”夏霜小声嘀咕。 “格格,”春雪笑yy地进来,“您快出去看看吧,王爷让人在院子里给您扎了个秋千呢。” “秋千?”在承德时,她曾无意中提过想在晨夕阁也立个秋千,他居然还记得呢! “嗯。”春雪点点头。“已经扎好了,格格赶紧去玩玩吧!” “好!”夕颜欢喜地说,“咱们都去好好玩玩!” ………………………………………… “高一点,再高点!”夕颜高兴地叫着。“快点嘛,是不是今早没吃饱——”她刚要回头调侃,一看身后站着的居然是黎轩。 她敏捷地跳下秋千。 “当心些!”黎轩皱紧眉头,“多大了,还这么p。” 她莞尔。“你j时来的?” “就你刚才不停让荡高些的时候。” 她吐吐舌头。“那你还不多用点力……” “好,”他玩味地笑道,“今晚我一定尽力,保证让夕儿满意。” “你……就不能正正经经说话么?”她娇嗔道。他今晚会来啊…… “饮食男nv,哪里不正经?”他笑道,“秋千喜欢么?” “嗯。”夕颜开心地点点头。“喜欢!” “原本早就该找人来扎的,只是这阵子事多,就忘了。” “现在也不晚啊。”她甜甜地说,“我很喜欢,谢谢你。” “喜欢就好。”他宠溺地笑笑,“我还有事,只是过来看看。你先玩吧。不许荡太高了,嗯?” “好。” 黎轩刚要转身,袖子却被人轻轻拉住。 “你今晚还会来,是么?”她仰起脸,期待地问。 “是。”他含着笑,静静地望着她,心却被她无心的举动牵绊,像拨乱了的琴弦,再不复原先的平缓。 夕颜浅浅一笑,“那你早些来,我做点心给你吃。” “好。”他缓缓地点头,“一定。” 夕颜心里快活,做起事来也格外利落,忙了一个下午,做了各式的点心,还有上次在承德别院时黎轩赞不绝口的梅花蒸饺,又像往常一样各房里都送了一份,便美滋滋地等黎轩过来。 “主子g嘛不直接送到书房去呢?”采棋提醒道。 “嗯……不太好吧?”她有些踌躇。 “这有什么不好的。”夏霜也鼓动她。“本来不就是给王爷做的嘛!” 夕颜娇嗔地瞪了她一眼。 春雪也笑道,“点心倒还好说,蒸饺若是放凉了,不是很可惜么?格格还是现在就送去吧。” “那好吧。”夕颜也跟着笑起来。本来就是做给他吃的,还矫情啥! ……………………………………………………………… 夕颜溜进书房,黎轩正聚精会神地翻看公文。夕颜怕打扰到他,忙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把食篮放在一旁的小j上,才悄悄地朝他走过去。 “g嘛跟做贼似的?”他一把把她拉过来抱坐在膝上。 “吓死我了!”夕颜拍拍x口,“我还以为你没看到我呢。” “下回能不能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傻?”(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嫡子 “下回能不能别把别人都想得跟你一样傻?”他刮刮她的鼻子,闻着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唇角也不由跟着轻轻扬起来。 “我才不傻呢!”夕颜不满地皱皱眉头,作势就要起来。 “好好好,不傻不傻,我的夕儿最聪明。”他忙环住她讨好道。 “你……哼,言不由衷!”夕颜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不过这回总算乖乖地坐在他怀里不动了。 “这是带了什么好吃的?”他往小j上扫了一眼。 “哦,我做了梅花蒸饺和j样小点心。”夕颜想起这次过来的目的,又高兴起来。“你现在要吃么?还热乎着呢!” 看她这么欢喜,黎轩自然不会扫了她的兴,于是含笑点头道,“好啊,正好我也有些饿了。” “那你等一下,我这去拿!”夕颜兴高采烈地跑去把食盒抱过来。 她献宝似的打开盖子。 “这些……都是你自己做的?”看着夕颜一碟一碟拿出来的各se样式别致的点心,黎轩觉得好生眼熟。 什么时候见过呢……哦!似乎从前有次厨房也做过同样的花式。那还是他出征的前一晚,当时觉着特别,又跟夕颜做的有j分相似,印象也格外深些。想不到她竟也学着做了。可是为了他么?黎轩看向夕颜的眼神不禁更柔和起来。 “对啊,”夕颜得意洋洋地笑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比我上次做的花样还要多,还要好看?” “嗯。”黎轩以为夕颜是指在钮祜禄府上那次,于是点点头,笑着揽过她,“果真丰富了不少。你那次总共才剩下四个,还没品出什么味儿来就吃没了。”他打趣道,“可是这阵子又跑去厨房偷师了?” “什么呀,”夕颜莫名其妙地看看他,“你出征的前一天,我明明做了好些的……”她声音一顿,忽然狐疑地问,“你当时……难道没吃到么?” 黎轩怔了怔,可也只是一瞬间。 “哦……”他眸se一暗,旋即笑了起来,“你原来是指的那一次啊。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不错,是比上次还要精致——精致得多。” “那天我以为你会来看我,所以就没单独给你送……”夕颜淡淡笑了笑,“你应该是在宁若姐姐那里吃到的吧?好吃么?都一直没问过你呢。” “好吃,很好吃……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糕点……”他的手臂圈住夕颜纤细的腰身,下巴抵在她的颈窝——夕颜自然看不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y霾…… “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常做给你吃。”夕颜一边探身想帮他拿筷子,一边开心地回道。 “夕颜……”他抱住她的手忽然往回一带,在她耳边低低唤了一声。 “嗯?”他的气息呵在颈间,让她觉得有些痒,忍不住挪了挪身子。 “宁若……”他似乎犹豫了一下,“宁若平日对你好么?” “啊?”夕颜一愣。这话题也太跳跃了吧? “我是说……我不在家的时候,她对你好么?”他敛去眼中的心疼,拉过她,正视着自己的眼睛。 “好啊。”夕颜不明所以,转过脸,傻傻地对着他点点头。“宁若姐姐对我一直很好。”清澈的眼睛里并没有半分勉强。 “是么?”他勉强笑了笑,“……那就好。” “你为什么忽然问这个?”夕颜莫名其妙地问。 “也没什么,”他面se如常,看似不经意地说道,“我是怕府里的事太多,宁若有时顾不上你,叫你受了委屈。” “没有啊。宁若姐姐对我很好。”夕颜说完,想了想,又有些不放心地问,“你该不会是还在为当初她故意隐瞒我生病的事儿不高兴吧?”她倚在他怀里,柔声道,“其实也没什么,那次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况且都过去那么久了,你就别再多想了,好不好?”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抱着她,沉声道,“夕颜,我只是不想你——” 黎轩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爷,爷!奴才有要事禀报!” 夕颜吓了一跳,像只小兔子一般敏捷地从他身上跳下来,红着脸,站得离他老远。 黎轩无奈地摇摇头,不悦地对着门外道,“进来!” “奴才给爷请安,给侧福晋请安。”小恩子一进门,就赶紧讨好地跪在地上。“恭喜爷,贺喜爷!咱们瑞亲王府又有大喜事了!” 黎轩被他夸张滑稽的样子逗乐,脸se也不像刚才那么难看,“你小子整天哪那么多废话,到底什么事儿,赶紧说!” “回爷的话,”小恩子仰起头,那嘴就差没咧到耳朵根儿,“福晋、福晋有喜了!” 垂而立的夕颜笑容顿时僵住。 “你说什么?!”黎轩一愣,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爷,福晋有喜了!”小恩子激动地又复述了一遍,“老福晋请您赶紧过去呢!” 黎轩成亲多年一直未有子嗣,再加之当年宁若小产令他心中始终有愧,此时听到这个消息自然喜出望外,可是鬼使神差地,他竟下意识地望向夕颜。 他莫名就想知道她的反应,非常想! “夕颜给王爷道喜了!”夕颜已经俯下身,让他看不到表情。待她再起身时,早已满脸笑意,灿若星辰。 明明是件天大的喜事,也该是人人欢喜,可不知为什么,看着她此时灿烂的笑容,忽然就让他觉着刺眼得厉害! “跟我一起去看看吧。”他快步走过来拉起她的手。 “嗯。”她温顺地应着。“我也该去给宁若姐姐道喜的。” 他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嫡子!她竟又痴心妄想了。她还以为…… 夕颜的脸上仍挂着明媚的笑容,神情却一p恍惚。黎轩此时若能低头,一定会现她清秀的小脸上似罩着一层薄雾,迷茫无助得让人心疼。 可惜,他并没有。 府里的下人早已得到了消息,走了一路,便听了一路的“道喜声”。夕颜回过神来,侧头看看身边满面春风的男人。 她都在想什么呢?只要他欢喜,她就欢喜! ☆☆☆☆ 大家应该感觉到了吧~甜蜜过后,就是…… 请自备避雷针。(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宝贝 “怎的这会功夫才过来!”见黎轩来了,老福晋含笑责怪道。 “额娘,”黎轩忙走上前搀扶,笑道,“儿子刚才在书房处理些公文,一得到消息就马上赶过来了。” “夕颜给额娘请安,给福晋请安。”夕颜忙俯下身,恭敬地说道。 “夕颜,你也来了。”倚在床头的宁若柔声招呼她。 “是,宁若姐姐。”夕颜回以一笑。 老福晋见到黎轩身后的夕颜,脸上的笑容似是淡了些,语气平平地问,“怎么夕颜也跟着一块儿来了?” “是。”黎轩抢在夕颜开口之前先一步说道,“我们来的路上刚好碰到。” 夕颜诧异地看了黎轩一眼,却还是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夕颜刚听说宁若姐姐有了喜讯,是特地来给额娘跟姐姐道喜的。” 老福晋这才脸se稍霁地点了点头。“你也是有心了。” 正在案前写方子,跟丫头j代注意事项的林太医这时候也笑yy地走过来,朝着黎轩和夕颜行了礼,道,“微臣给王爷贺喜了。” “有劳林太医。”黎轩忙拱手笑道。 他本就生得丰神俊朗,此时又人逢喜事,面上平添了j分意气风之se,更见清贵逸。屋里j个小丫头见状,不由都羞红了脸,明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又时不时地拿眼角偷偷瞥他。 “福晋这胎多久了?”黎轩认真问道。 “回王爷的话,已经将近两个月了。”太医捋了捋胡子,笑着回道。 “福晋的身子可还好么?”他说着,含笑瞥向宁若的方向。宁若也正含情脉脉地望向他。四目相对,宁若的脸先一红,抿了抿嘴,只是垂眸不语。 “福晋的身很好,”林太医说道,“只是这胎怀的时日尚短,许多事上……”林太医颇有技巧地停顿了一下,“仍需要多注意些。” 黎轩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马上也想到了他话中未尽的意思,眼里不由闪过一丝狼狈,只心虚地扫了夕颜一眼,见她正神情如常地立在额娘身后,似乎根本没有留心这里的动静,方觉得安心了些。 “这是自然。”黎轩温声道。“以后少不得要时时麻烦你了。” “王爷这话,微臣实在担当不起。”林太医赶紧行礼道。 “你赶紧去看看宁若吧。”老福晋笑着对黎轩说道。“陪她好好说说话。” “是,额娘。”黎轩又看了夕颜一眼,才朝宁若走去。 老福晋接着又转向太医,“你刚才说有什么要注意的,也一并讲给侧福晋听听,以后她也是少不得要在福晋跟前伺候的。” “是。”林太医于是又把刚对丫鬟说的话仔仔细细地对着夕颜j代了一遍。 夕颜一边认真听着,一边羡慕地看着不远处的二人。 黎轩正坐在床边,揽着宁若柔声细语地说着什么。男的眉目舒朗,nv的眉眼如画,他们此时为即将到来的小生命欣喜不已,表情亦格外的温柔明亮,怎么看都美得叫人惊艳。这么安宁美好的一幅画卷,若是再有一个漂亮的孩子,可不就十全十美了么? 连夕颜也情不自禁弯起了唇角。 这样,很好。 真好…… 太医还在她耳边尽心地叮嘱,她乖顺地点头,应是,还时不时地虚心询问上j句。 心,早疼得没有知觉了吧…… “宁若姐姐,恭喜你了。”等到太医被人送出去领赏,夕颜才总算得空走到近前。 “谢谢你,夕颜。”宁若握住她的手,真诚地笑道。 “夕颜,你宁若姐姐身子弱,”老福晋在一旁开口说道,“这次又是头胎,以后家里的事你也多帮衬着些,别再让她为些琐事伤神。” “夕颜知道。”夕颜赶紧应道。“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姐姐只管吩咐就是。” “原本我还不好意思开口,你既这么说我可就不跟你客气了。”宁若笑着拍拍她的手,“那从今往后,咱们家里的事我便都j给你了。” 按说这差事,若是放在一般人身上,自然是美事一桩——能够掌管偌大的王府,是多大的面?可是夕颜自y闲散惯了,又是不拘小节的x子,如今忽然让她做这些……黎轩微微蹙眉,有心想替她推了,却见夕颜认真地说道,“宁若姐姐尽管放心,夕颜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的。”竟是一口就应下了。 “如此甚好。”老福晋满意地点点头,对宁若说道,“夕颜都这么说了,你就别c心了。安心看顾好肚子里这个才是正经。” “是,额娘。”宁若害羞浅笑,满目柔情地看向黎轩。 黎轩握了握她的手,“以后要有什么不舒f,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知道啦。”宁若娇嗔道。“额娘,您瞧黎轩啊,孩子还不到两个月呢,他就啰里啰嗦地说个没完。我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呢!” “可不是要啰嗦?”老福晋也跟着笑起来。“这可是他的嫡长子呢。” 黎轩尴尬地笑了笑。“是,这孩子,我宝贝得紧。” 夕颜站在一旁也跟着笑了。 是啊,嫡长子,自然是宝贝的。 她的手不自觉地轻轻捂上小腹。 幸亏,她还没有孩子。 …………………………………………………………………………………………………… 除了以后要担负起管账的职责,黎轩仅有她一个侧室,往后照顾宁若的事夕颜肯定也是不能偷懒的。眼见他们一家三口,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四口了,其乐融融,夕颜拿起刚才太医罗列的y材单子,又给他们一一行了礼,便借着要把单子送去y材房的由头,默默出了门。 临走时,她还不忘偷偷看了黎轩一眼。他正微笑着在宁若耳边说着话,手也温柔地贴在她的小腹上。 夕颜转身匆匆离去,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她躲到无人的角落慌张地把眼泪擦g,只盼着这阵酸楚赶紧过去。王府添丁,是多大的喜事,她不能这么晦气。夕颜又呆呆坐了一会,直到觉着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了,刚要起身,却见宁若房里的采画正朝这边走过来…… ☆☆☆☆ 一觉醒来,现推荐收藏蹭蹭地涨,以为点娘chou了~后来现是“小nv子小生活”亲帮我了红包。虽然书的成绩很扑,但是因为大家的支持,我并不觉得孤单,大家购买正版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不用再特地破费了,真的!谢谢!(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若即 宁若有y,除了夕颜的生活被打乱,也引起了一些其他的变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黎轩。宁若这胎尚不足两月,正是不稳的时候,老福晋怕他血气方刚,哪天心血来c又不管不顾地乱来,要知道当初夕颜的孩子就是这么没的,如今这个是王府嫡子,更是不能有半点差池,于是便让他搬出了主屋,住进了书房。 黎轩倒是也没什么异议,这些日子虽然搬了出来,可还是每天都会去陪宁若,或许也是怕她这个时候胡思乱想,倒是不怎么来夕颜这里。其实这也正中夕颜下怀。她实在不愿意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再去担个争宠的恶名。更何况,也真不知该以何种心态对待他。 夕颜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看账本以及处理府务。宁若先前有个叫小蝉的丫头嫁给了庄里的高级管事,刚生了孩子,宁若恤她跟在自己身边许久,允她在家看顾孩子到一岁,如今身边正是需要用人之际,便也回来了。夕颜若是有什么不明白不确定的地方,有时候她可以替宁若代为解答。夕颜从前在温府时,也曾被温夫人训练着管过一阵子家,可是王府毕竟不同于别处,人情往来也格外多,夕颜刚上手时也觉千头万绪,焦头烂额,今天这个大臣过寿,明天那个阿哥娶q,竟是j乎天天都有事生。这一忙碌,好不容易长上的j两r也跟着掉下来,人又越清减了。只是忙归忙,她似乎忙得也挺快活。人虽然瘦了,精神却极好,一双大眼越明亮,他总觉得……也更勾人了些。 这日两人s下里又碰到了,黎轩不禁摇头。“又瘦了。”他说着,捏捏她的脸。 “其实也还好。”夕颜淡淡笑笑,小心留意着是否有下人看到。 “若是吃不消,不如算了,我替你去跟宁若——” “千万不要。”夕颜忙说道,“能为家里出一份力,我求之不得。才没有吃不消。” “再怎么忙,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 “我明白。”她应道。“其实每顿吃的也都不少,只是不知怎么就瘦了。” “想你了。”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待会到我书房来。”自从在书房试过一次,竟有些yu罢不能,只是她却再怎么也不肯来了,害他这j日都辗转反侧想得睡不着觉。 “今天不行。”夕颜的神情微微一暗,接着又嫣然笑道,“这阵子忙得很,下个月还是太后寿辰,大大小小的事儿我还没有打点好呢。改日吧,好不好。”上次在书房折腾,被额娘派去送东西的嬷嬷瞧见她衣衫不整地出来,他这位大爷自然没什么,她却被额娘的人好一番敲打。白日宣/y……单是想想就已经一身冷汗。在承德由着他胡闹也就罢了,如今家里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可不想被看作是勾着男人玩物丧志的祸/水。 黎轩拉起她的手在唇边轻啄,面上闪过一丝冷se,却只是温声应道,“好,都听你的。” ……………………………………………………………… 不得不说宁若真是个很贴的q子,对他这段时间的禁yu生活很是谅,居然还隐晦地暗示他,别憋坏了身子。他只是淡淡笑了笑,心里却想,真有些憋坏了。 今晚可要泻泻火了。 ……………………………………………………………… “夕颜。”第三遍了。他强忍着怒火,低声唤道。 夕颜的一双眼睛压根没从账本上离开。“你要是困了就先睡吧,我还要等一会。” 等一会等一会!半个时辰以前就说要等一会!本来这些日子清淡得就有些难耐,今晚上吃了j杯酒,更觉浑身燥热,只盼着能赶紧拉她上来温存一番,偏这丫头让人一等再等,是要把他活活急死么! 他气急败坏地跑下床,把她手里的账本chou出来。“睡觉!” “我还没看完呢。”夕颜抬起头,蹙眉道。 “明日再看!” “明日还有明日的事。”她耐心地解释。 “灯下看书伤眼。”他胡乱找了个理由。 “你自己不还经常挑灯夜读。”她小声嘟囔。 “我跟你怎么一样!”他又好气又好笑。“我那都是要紧事。” “我的事也很要紧。”她不满道。 “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你的身子自己不知道么?不能熬夜!”他强词夺理道。 “那你以前折腾我的时候怎么不嫌晚?”她小声抗议道。 “什么?”他危险地挑眉。 “没什么……”夕颜赶紧摇头,“让我再看一会好不好?就一小会。” “要看上c看。”他撂下句话,转身带着账本自顾自上c躺着去了。 夕颜知道拗不过他,只好跟在后面,也爬上c。 平常人家,向来都是男人睡在外面,nv人睡在里面,他们自然也不例外,她心里呕着气,却只能讨好地从他脚下爬过去,窝窝囊囊地蜷在里面继续看她的账簿。 刚看了两三页,一只j手已经挑开她的两颗盘扣,探进她的中衣。 “你……” “我不打扰你,你也别打扰我。”他含糊地说道,嘴也跟着忙活起来。 她气到不行,也只得咬着牙忍着。随他闹去吧,看这醉醺醺的架势等会差不多也就睡了。 只是黎轩的精神头却乎她的想象。见夕颜也没有出声阻止,他更加有恃无恐起来,另一只手已经伸进她的亵k…… “别闹了!”夕颜生气地把他的手拉出来甩到一边,指甲划过他的手背,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夕颜一愣,不禁有些自责,刚要开口道歉,手里却忽然一空。一件东西顺着黎轩的手飞了出去。 “看看看!别人当家,你也当家,宁若何曾把这劳什子拿回房看过一眼。g得了就g,g不了趁早——”他脑子一热,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趁早什么?”夕颜垂下眼帘,轻声问,“趁早滚远些么?” ☆☆☆☆ 这j天不在家,文章检查起来很不方便,如果有虫的话麻烦大家告诉我声。 谢谢啦! 下章11点,大家尽量早点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若离 夕颜说完,默默地系好盘扣,下了床去把账簿拾起来。 “我知道我脑子笨,比不得宁若姐姐,”她侧过脸淡淡说道,“王爷也不必生这么大的气,既然觉着我这里不好,只管去别处歇着便是,没得气坏了身子。”说完,也不待他反应,径自坐到案前继续看账簿去了。 黎轩知道自己刚才的话说的造次,心里本来已有悔意,可见她这般云淡风轻,却又恼了起来。 反正自从她在行宫见过允恒,一切都不对劲就是了!在承德就对他有些疏离,以为回到家日子久了也就好了,想不到如今就连求欢都会遭拒。他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又一直不得泄,此时见她态度强y,大爷脾气也上来了。 他竟沦落到连本破账簿都不如的地步! 今天他还就非要不可了! 仗着一g酒劲儿,黎轩气冲冲下了床,一把把夕颜从案前拉起来。夕颜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人已经被抵在案上。衣裳被一只大掌用力一扯,珍珠纽扣顿时噼里啪啦滚了一地。她刚觉着x前一冷,接着又是一热,他竟已经覆唇上来! “放开我!”夕颜又气又急,伸手去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开,她想也不想,提起膝盖就朝他腿/间顶过去。只是还没到跟前已经被黎轩擒住,直接往上提了提,搭在自己腰际。 此时夕颜衣衫大开,明明就有些冷,可又被他撩/拨得说不上哪里就觉得滚烫,脸颊也烧得通红。黎轩心里那一点点的歉意和理智此时也被怒火和yu/念取代,一把扯下她的亵k,也不等她适应,y生生冲了进去。 夕颜惨叫一声,泫然yu泣。身/下被他撑得生疼,x也因为刚才的一番吮/吸/揉/弄/肿胀不堪,她哭得梨花带雨,握紧拳头捶打他,“你混蛋!唔……好疼!你放开、放开我!”身本能的抗拒却更刺激了他的感官,一只手移到她身后胡乱拉了两下,夕颜的肚兜也掉到地上。 下/身依然紧密地贴合在一起,黎轩的眼睛情不自禁扫过她雪白的x前。上面的齿痕让他的头脑忽然清醒了j分。只是这个时候,要想偃旗息鼓已是不可能。他动情地看着她,原本浓密细长,根根分明的睫ao,现在因为挂着泪的缘故都黏在一起,看着倒更是我见犹怜,知道自己刚才太过粗鲁,他愧疚地轻轻吻上去,身下的动作也放缓了些。“乖,再忍忍,待会就好了……咱们许久没在一起了,你不想么……给我,听话……我疼你……嗯?”夕颜慌乱地摇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我不要……疼……”可是不论她再说什么,也已经不能阻止他攻城略地的脚步。 过了最初的不适,痛楚中夹杂着莫名的快/意,竟让她有些害怕。哭声断断续续地从嘴里吐出来,却变成软软嘤咛,夕颜的意识渐渐凌乱,唯恐自己仰头会倒下去,只好无力地搂住他的脖子,任他摆成各种羞/人的姿势。“不要……不要了……唔……”她嘴里说着不要,身却不受控制地攀附在他身上,像一只误入猎人圈套的小鹿,瞪着一双迷蒙的大眼睛,手足无措地任由他亲吻抚/摸,在她身上留下一连串印记。 他今晚到底是怎么了,从前总还顾忌她的身子,不敢狠闹,难道想把她折磨死不成?夕颜模模糊糊地想着,早就连哭的劲儿都没有了…… 记不清他到底在她身上耕耘了多久,夕颜只觉得被撞得晕头转向,最后直接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过来,人已经躺在床上。 身上带着沐浴后特有的清新舒爽,肚兜也换成了鹅hse的……身/下某处传来丝丝清凉,似乎也不像方才那么疼了。只是他的手…… 夕颜这才想起先前生的一切,羞愤地想要抗拒,可整个人却跟被马车碾过一般,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刚上过y,”他chou回手指,小心地给她穿好亵k,才柔声问,“可有觉着疼得轻些?” 她咬紧下唇一言不。 早g什么去了!这时候装什么好人!她恨死他了! 黎轩紧贴在她身后,伸手环住她,“刚才是我太心急了,你别生气。” 不知怎么,脑海里忽然就想起前些日子做的那个梦来,想起他在梦中对宁若百般呵护,信誓旦旦的样子,眼泪就不由自主地落下来。 他就是心里没有她,才会b她做这种事! “实在是想你想得紧,可你又那么冷淡……”他低声哄着,“就原谅我这一遭吧,好不好?” 见夕颜沉默不语,他g脆又在她光洁的背上轻轻吻了起来。 “你看我无依无靠,就存心欺负我……”她沙哑着嗓子哭道,“明知我不愿意……” “是,是我混蛋,不该强迫你……”他扳过她的身子,好声好气地哄道,“别哭了,我给你赔不是还不行么……你要是还不解气,就打我一顿。”他说着,真就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挥。 一滴滴眼泪无声地滑过,无助与悲哀同时涌上心头……她忽然就有些可怜自己。她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唯有他可以倚仗。他的态度却是这般若即若离,她以后要怎么办?还有谁能够依靠?她这段日子对他有些冷淡,只是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宁若肚子里的孩子在b她,额娘在b她,现在就连他也来b她! 夕颜用尽全身力气chou回手,挣脱开他的怀抱,转过身去。 黎轩叹了口气,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说道,“夕颜,咱们到底是怎么了?”他疲惫地揉了揉鼻梁,无奈道,“我有时觉得你很近,有时又很远。咱们小时候,何曾这样过?”他仿佛想起了从前的时光,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别跟我怄气了好不好?我这么做,只是因为喜欢你……喜欢得紧。”他说完,侧过头看她的反应。 仍没有动静。 他撑起身看,却见她已沉沉睡去。 他无奈地拂去她脸上的泪,手轻轻放在她的小腹上。 “夕颜,咱们要个孩子吧。”他抱着她自言自语道,“不拘是男孩nv孩,我一定好好疼他ai他,把最好的一切都给他……” ☆☆☆☆ 我真是尽力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楚歌 到夕颜第二天从床上爬起来,已经日上三竿。 “怎么不早叫醒我!”她大惊失se。“错过了请安的时辰可如何是好?” “是王爷不让吵您的。”夏霜笑道,“格格不用慌,已经给老福晋告过假了的。”福晋怀了身子正在静养,连平日的晨昏定省也能免则免,只是老福晋那里规矩多,但也已经知会过了。 夕颜心里叫苦,却平静地问道,“是谁去额娘那说的?” “是采棋姐姐。” “知道了。”夕颜精神恹恹,围着被子坐好,“水备下了么?我要沐浴。” 夏霜一怔,“夜里不是才——” 夕颜不由抬头冷冷瞥了她一眼。 夏霜连忙止住。 “都备着呢。”春雪悄悄扯了扯夏霜的袖子,上前笑着说道,“格格不先用早膳么?” “不吃了。”身上只差没散架了,哪还有胃口? “让采棋进来伺候吧。” “是。” ……………………………………………………………… 夕颜沐浴一般极少让人在身旁f侍,这次却独独点了采棋。春雪夏霜心里奇怪,却也没敢多说什么。 泛着热气的水把夕颜的脸蒸得红扑扑的,锁骨,x口处全是可疑的红印。 采棋的脸羞得微微泛红,低着头也不知该看哪里。 王爷对侧福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啊…… 不由想起方才从静思堂出来,采琴送她时说的话,“如今福晋怀着身子,院子里多少人都在盯着……这节骨眼上,你也该劝你家主子行事收敛些。上次大白日就敢在王爷书房……”她脸上一热,压低声音道,“昨儿个又大半夜要水……老福晋可不是要恼……” ……可这事儿又岂是主子自己做得了主的呢…… “你刚才过去,额娘可说了什么?” 采棋一愣,这才回过神,正se道,“老福晋说,等您身上觉着轻快些,便去她屋里一趟。” “嗯。”夕颜疲惫地闭上眼睛。她到底是招谁惹谁了…… “您觉着好些了么?” 夕颜失神地摇摇头。“酸疼得紧。” “要不要再加些水?” “不必了。”夕颜困顿地笑了笑,刚想扶着桶壁站起来,腿却一软。 “奴婢扶您。”采棋眼疾手快道。 ……………………………………………………………… “额娘怕是不高兴了吧?”宁若看着镜中的自己,云淡风轻地开口问道。 “可不是。”采画一边帮宁若梳妆,一边说道。“先前在爷书房……”她顿了顿,见宁若面上并无变化,才继续说道,“已经惹得老福晋很是不悦,昨晚又不管不顾地折腾了大半宿,府里不少下人都知道……今早更是连安都没去请,据说老福晋的脸se很不好看呢。” “哎。”宁若淡淡笑了笑。“夕颜也够倒霉的,平白受这无妄之灾。” “那还不是她自找的?”采画不以为然道,“谁不知道王爷的心思都在您和小主子身上,这些日子更是天天往这屋里跑。想必是她看您如今有了身子,不方便伺候,才整出这么些幺蛾子。”采画说着,往她头上cha了一支蝴蝶钗,“要奴婢说,就是您平日对侧福晋太宽厚了,她才当什么都是理所当然,这时候也敢来争宠。” “怎么你倒好像比我还气似的。”宁若打趣道,对着镜子照了照,“人都说怀了身子会变丑,你瞧着我可是也丑了?” 采画笑道,“您若是丑的,便再没有好看的人了。” 正说着话,小蝉端着碗牛ru进来。 “这些活儿放着让别人做就是,怎么就用着你了?”宁若笑着接过来。 “奴婢伺候惯了,还是这些事情做起来顺手些。”小蝉浅浅一笑,接着低声说道,“格格,这j日侧福晋已经把她屋里的补品都停了。” “哦?”宁若挑眉。“可知是什么缘故?” “奴婢问了一句,她倒没说什么,奴婢便也不好再细打听。”小蝉想了想,“除此之外,她连这月的月钱都没领,奴婢问过账房,只知道侧福晋说是往后一年的月钱都不要了。” 宁若凝眉想了想,摇摇头。“这么些年了,这g傻劲倒还没变呢……”她看镜中两人都朝自己投来疑问的目光,于是解释道,“想来晨夕阁的花销,她都已经核算过了。”夕颜自成亲以后j乎就没断了生病,先是小产,再是崩漏,便是后来治好了也一直都用上好的补y陪护着,花费早已过她一个侧福晋应该的份额,想必她也是看过账目有所觉悟,才会兴起这样的念头。这本来倒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王府也不差那点钱,既然黎轩这么愿意为夕颜花钱,她也不在乎顺水推舟,除了该有的补品y膳,又附赠了一点额外的东西。但如今—— “只是这补品停了的话……”采画小心翼翼地看了宁若一眼。 “停便停吧。”宁若淡淡说道。 “可万一侧福晋这时候也……”采画迟疑道。 “她要真有那个福气,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不是?”宁若意兴阑珊。“再说你们也都瞧见了,王爷这般宠她,为王府开枝散叶,不过是早晚的事儿罢了。” “格格总要多为自己打算着些,”小蝉也劝道,“至少等到小主子生下来再——” 宁若摆摆手,打断她的话,“这么些年,我也累了,他们既然有缘,兜兜转转仍能走到一起,便随他们去吧。我现在心里什么都不想,就只有这个孩子。他好了,比什么都强。” “格格……”小蝉本来还想再劝,转念一想,却笑了笑。“格格说的是,是奴婢糊涂了。任她以后生个什么,也大不过这嫡长子。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您肚子里的是个格格,也比她生的儿子金贵面一百倍。更何况举凡是见过的太医也十之**都说您这胎是个男孩呢。” “我却不去想那么多。”宁若悠悠道。“只盼着他健健康康就好。别的我也不想强求。” “这可不是强求。”小蝉笑道。“您尽管安心养着,王爷便是真一时糊涂,总还有老福晋为您做主。咱们只要静观其变就好。”小蝉想了想,“刚奴婢来时,还看着那位正神se匆匆地往静思堂去呢。” “是么?”宁若淡淡一笑,“我方才还跟采画说起这事。怎的这次又搞得人尽皆知?” “想是老福晋已经对侧福晋有所不满,这才留了心。”小蝉低声道,“书房那回……虽动了怒却也只是按下不提,或许这次真会整治一番也未可知。” 宁若笑了笑没再说话,随手拿起桌上的胭脂盒把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J瘁 待到两人从房里退出来,采画才小声问道,“小蝉姐姐,你说老福晋真舍得罚侧福晋么?” “现在只怕讨厌还来不及,怎么还会舍不得?” “可这变化也太快了。”采画奇道。“老福晋从前对她也很是关ai有加,当初因为她流了孩子,还训斥过王爷,怎的现在却这般……” “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小蝉冷哼道。“你可知老福晋生平最痛恨什么?便是妾室争宠的把戏。”见采画似懂非懂,她继续说道,“据说当年老王爷风流成x,让她老人家心灰意冷,这才一心向佛。”小蝉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又压低声音道,“我听府里的老人说,老福晋怀着王爷那会,也是有j个不安分的侍妾勾搭老王爷,气得老福晋未足月就生了王爷,心里也越恨透了那些狐媚子。如今咱们爷要是一直对那位不冷不热倒也罢了,”她冷冷道,“要总这么宠着,即便咱们这边什么都不做,只怕她的日子也别想过安稳了。” “如此说来,”采画想了想,“现在该越由着侧福晋得意,是不是?” 小蝉赞许地笑道,“便是这话了。” ………………………………………………………………………… 此时这最得意的人正跪在佛堂里,座上早已人走茶凉,只剩下采棋默不作声地立在一边——眼瞅着最后一炷香也快跪完了。 “主子。”采棋上前搀扶。“还能走么?” “嗯。”夕颜咬着牙站起来。“咱们回去吧。” 采棋扶着夕颜一瘸一拐地走出佛堂,“要不要叫太医来看看?”采棋担心地问,“天这么冷,又跪了这许久,可别冻伤了腿。” 夕颜摇摇头,“不要紧,歇歇就好。” 主仆二人走走停停,夕颜只觉得膝盖又麻又疼,连带着腿也没有知觉。 “主子……”采棋yu言又止。 夕颜抓紧她的手,勉强笑道,“这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春雪夏霜也不行。” “奴婢明白。”采棋轻叹。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夕颜自嘲地笑笑。“什么都做不好。只会惹人讨厌。” 采棋沉思了p刻。“是王爷不知您的难处,太为难您了。” 夕颜深吸了口气,没说话。 “主子……王爷心里,是有您的。”采棋轻声劝道。 “是么?”她茫然地看着远处,轻轻笑了笑,“或许吧。”终究是以se侍人啊…… ………………………………………………………………………… 黎轩到掌灯时才回来,一面觉得放心不下,一边又怕夕颜生气,在宁若那魂不守舍地坐了一会,又鬼使神差走到晨夕阁。 夕颜手里捏着个香囊,蜷缩在窗前的榻上,天明明已经黑了,她仍目不转睛看着,也不知想看些什么。 夏霜见他来了,行了一礼,努努嘴道,“都坐了老半天了。” 他走到她身后坐下,试探着伸手环住她。 她回过头,怔怔地看看他,“回来了?”竟朝他笑了笑。 “在看什么?” “我小的时候,家里有好大一p梅花林,”她答非所问地轻声道,“到了冬天,花开得正好,每天打开窗,好像都能闻到梅花的香味,”她脸上露出恬静的笑容,“额娘喜欢梅花,阿玛和哥哥就四处搜集不同的品种养在园子里,我那时小,也不懂什么好坏,只觉得五颜六se,很是好看。” “你要是喜欢,咱们也种。” 夕颜微笑着摇摇头,倚在他身上,“我其实不太记得额娘的样子了,只隐约觉得她是个很温柔美丽的人。她的手也巧,什么都会做……还会用梅花来酿酒,大家都说好喝,哥哥有一次打趣说要额娘多酿一些留给我将来当嫁妆……”她苦涩笑了笑。如今她长大了,出嫁了,不要说是额娘亲手酿的美酒,便是件像样的嫁妆都要靠别人才置办得起。 “你说,我额娘那么好,那么能g,为什么却会生出我这样一无是处的nv儿来呢?” “你怎么是一无是处?”他温声说。“你很好,一定是像了你额娘。” “虽然知道你在哄我,”她淡淡地笑了。“可我……还是很欢喜。” “夕颜,你今天是怎么了?”他心里莫名就生出j分恐惧,拉过她来细细打量。 “我也不知怎么,”她仰起脸,歉意地朝他笑笑,“刚才迷糊了一会,忽然就想起好些从前的事来。” 他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却也没现什么异样。 夕颜垂下眼,这才想起手上的东西。 “对了,你上次要的香囊,我做好了。”她拿起来。“还要么?” “当然要。”他心说大抵是自己昨晚做了亏心事,心虚得厉害,才觉得她也跟着不对劲。人果真是不能做坏事的。想到这里,也就释怀,笑着站起身,“帮我系上吧。” 夕颜抬手刚要系在他腰间,忽然看到其上已经系了个做工精巧的宝蓝se香囊,选用的绸缎也都是上好的,与他今天这一身衣裳竟是极配。再看看自己手里这个——做工粗鄙简陋,与他的锦衣华f根本格格不入。 她不觉扯出一丝苦笑——倒真是三人真实写照。 “怎么了?”见她许久没有动作,黎轩不禁问道。 “没,没什么,”她回过神来,平静地站起来,“这香囊的颜se跟你这身衣裳有些不搭,今天先不系了吧。”手里的香囊不自觉地握紧。 “好吧,”黎轩一把拿过来,“这个我先收着。” 夕颜手里空空,正在愣神,忽然被他抱紧了,头顶上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不生我气了?” 夕颜沉默了很久。 “以后……别那样了。” “嗯,”他心满意足地保证道。“再不会了。昨儿个……是我不好。” “黎轩……”她伸手抱紧了他。“对我好一点行么?我很怕……” “怕什么?”他不解地在她耳边问道。 “怕疼,怕苦,怕累。”她尽可能用轻松的语气隐晦地说道。 黎轩身子僵了僵,尴尬地低哄道,“昨晚害你受苦了。” 她却把他抱的更紧了些。 心很累,很疼,很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现实 到了腊月,各家各户都忙碌了起来。去年这时候夕颜还cha不上什么手,如今她却成了家里的主力,每天马不停蹄地张罗打点过年的事宜,就连跟春雪夏霜她们j个堆雪人的功夫都没有。好在府里的事务已经基本上了手,便是有不懂不会的地方,只要宁若稍加提点她也能够处理妥当,总不至于太过慌乱。 宁若这胎已经四个月,胎象如今也平稳了。不过她生得纤细,倒不怎么显怀。夕颜常听到王府做客的福晋夫人们说这胎一定是男孩,她也不知她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不过反正大家听着都很高兴,过了最初那段失落的日子,她也从心里替她跟黎轩欢喜。 黎轩还住在他的书房里,有时也宿在晨夕阁,只是再也没有像那次那样折腾过。老福晋也没再训斥过她。日子过得还算顺心吧。她的规矩越来越好,人也越能g。优雅得,进退有度,是跟她接触过的人的普遍印象。夕颜心里也松了口气,她也不求能有多大的功劳,只盼着别叫人寻出什么大的错处来便很好了。 话说王府有处院落名为忘忧阁,因为较为偏远,少有人至。只是夕颜却独喜欢那里清幽僻静,更难得是园子里还种着些许梅花,虽不及她家那p梅林,却也很是动人。这地方另有个好处就是冬暖夏凉,即便现在入了冬,不生火竟也没怎么觉着冷。夕颜平时有空都会来玩。忘忧忘忧,还真是个忘却烦恼的好地方。 这日天气晴朗,太y晒得人心也暖暖的。夕颜忙里偷闲,便来这里逛逛。她如今怕冷得很,穿得跟个包子一般,饶是这样,在外面转了一会,还是觉得有些凉,就跟往常一般进了屋。梅花的淡淡幽香在鼻尖缠绕,她贪婪地深吸一口气,心情也是大好。 正放松地倚在榻上打着盹,却忽然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 “原来你们家还有这么个好地方。”瑜亲王福晋的声音。 “景致虽好,地脚却偏了些,所以常年都空着,因我们有时兴起会来坐上一坐,所以一直有人来打扫。”宁若笑道,“偏她事多要赏什么梅,不然我才不过来。” “怎么,难道就许你们风雅?”细尖的声音……哦,那个竣王福晋。原来家里来客人了。 “我可听出来了。”瑜亲王福晋笑道,“宁若,她这是编排咱俩附庸风雅呢。” “姐姐,我身子不便,你去帮我撕她的嘴去。”宁若笑骂。“j日不见嘴上越刻薄了。” 夕颜杵在里间,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应该不要紧吧—— “这次倒亏了她这提议,找处安静地方,没人打扰,咱们姐随便说说话。”瑜亲王福晋笑着拉起她。“要说你不声不响,心也真够大的,就连府务这么重要的事,都能j给别人打理。” 夕颜顿了顿,心知现在出去肯定是不行了,只好悄无声气地躲到橱后面。好在她们似乎没有要进来的意思,直接就坐在了外面的圆桌前。夕颜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你也知道我素来是个ai偷懒的,”宁若笑道。“只是因为从前没有借口,如今这时候,可不是要好好躲个清闲么。” “说得也是,现在便是天大的事,都不及你肚子里这个大。”瑜亲王福晋笑着说,“只是该注意的还是要注意着些。” “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宁若淡淡笑笑。 “你呀。”竣王福晋不屑道。“还好意思说自己有数。我且问你,当初怎么就让你们家那位侧福晋怀到你前面去了?” 宁若笑容一滞。 竣王福晋接着说道,“这也幸亏是流掉了,要真生下来,长子不是嫡出,岂不窝囊?” “这事,我倒没怎么多想。”宁若平静地说道。“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 “没什么关系?!她竟说没什么关系呢!”竣王福晋声音不由提高,指着宁若对瑜亲王福晋说道,“关系可大了去了。这嫡长相争的事,你听的看的难道还少了?远的不说,便是当今圣上——”她顿了顿,又横了宁若一眼,“没的给自己添堵。” 宁若淡淡笑了笑,没说什么。 瑜亲王福晋面se从容道,“反正都掉了,现下还提它做什么。”她说着,又叮嘱宁若道,“她这话倒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明明就很有道理好不好?”竣王福晋不满地cha嘴道。 瑜亲王福晋瞪了她一眼,继续说道,“咱们这样的人家,长子还是从你肚子里出来,才是最最稳妥的。”瑜亲王福晋顿了顿,“我知道你向来心软,只是心软也得分时候,也要分人,你们家那个侧福晋,在承德的时候我也是常见着的。模样虽不及你,那双眼睛却最能勾人,我瞧着也不像是个安分的,你这会儿怀着身子,你们爷身边又没有旁人伺候,你也别太不当回事儿。” “不像个安分的……”不待宁若回话,竣王福晋先嗤笑道,“你这话说得还真客气。那分明就是不安分!若真是个好的,又怎么会撺掇着王爷整出什么御前献舞的事来?她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呢。” “这事我也听我们爷提过,”宁若拿丝帕轻掩嘴角,“是他的主意,跟夕颜并不相g。” “这话你信么?”竣王福晋斜睨道。 “信不信的,也已经人尽皆知,我能如何?”宁若无奈笑道。 “她这分明是做给你看呢。”竣王福晋恨恨道,“谁不知道你跟你们爷伉俪情深,偏她就y要往前凑,是生怕人不知她得宠还是怎么的?”她怒其不争地看了宁若一眼,“我要是你,非狠狠地治她一顿不可。” “你也不用急,有这心思的,倒也不止你一个。”瑜亲王福晋接着笑道,“十六福晋不是已经替宁若出过气了么?” “这事我先前也听了只字p语,只道是胡说的,便没细打听,难不成竟是真的?”宁若好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说来我还真知道些。”瑜亲王福晋不禁笑着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两难 “那日/我刚巧也从旁经过,只是站得远了些,也未看得太分明。” “你这么说便是知道了,快说快说,少卖关子。”竣王福晋赶紧说道。 瑜亲王福晋笑道,“她不是ai跳舞么,十六福晋似乎是命她一直跳来着,我过去时,好像已经跳了半个多时辰……”瑜亲王福晋想了想,接着说道,“其他的我倒没怎么看清楚,只听着扑腾一下就掉池子里了。” 竣王福晋拍手笑道,“可惜这场面我没见着,必定十分精彩。” “竟是真有其事!”宁若皱眉,颇不悦道。“十六福晋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便是不喜欢夕颜,只冲我们爷的面子……” “是做得有些过了。”瑜亲王福晋点头道,“不过她出身高贵,自小在家也是骄纵惯了的,哪顾得这些?”她又道,“听说两人闹的也不止这一件。似乎为了德亲王家的个什么庶子还折腾了一番。” “还真是哪都有她呢。”竣王福晋冷笑道。 “大约是物伤其类吧。”瑜亲王福晋淡淡道。见宁若陷入了沉默,她于是又说道,“刚我说让你留点心,倒不是怕别的,只是这时候她万一也挺着个肚子在你跟前晃悠,你看着难免糟心。至于其他的嘛……水再大漫不过船,手再大遮不住天,那些都是小事,不足为虑。”她拍拍宁若的手背,“这侧室的身份已然是摆在那里,她日后便是真生下个一儿半nv,还不是照样得喊你一声额娘,看你的脸se过活?你若是喜欢,肯为他们费点心,那是他们的造化;若不喜欢,放那儿冷着,他们也不见得就比府里得脸的奴才好过到哪去。等他们年纪大些,随便打了便是。横竖就看你的态度。” “还是樱珞分析得在理。”竣王福晋自叹不如,“原来是我多虑了。”她笑道,“话说这十六福晋也是个锱铢必较的主,这碰不见也就罢了,等那位将来真要有了孩子,进出宫的机会多了……哼哼,到时候只怕连她的孩子也得跟着倒霉,你就瞧好吧。” 宁若叹了口气,不置可否。 竣王福晋忽然想起什么,“别的倒是无所谓了,只是你们爷的态度如何,他似乎对那位……” “能如何?”瑜亲王福晋一看不好,马上接过话来,“男人嘛,你还真指望他忠贞不二不成?你们成亲这么些年,他专宠你一人,已是够难得了,如今刚娶回来一个,觉着新鲜也是有的,等着这g劲过了,”她拿起刚才掐的支花,在手心里揉碎,“看谁还不是那么回事?今天既然可以是她,明天就可以是别人。花无百日红,谁才能伴在他身边一辈子,谁才能携手跟他享受这一世尊荣,男人心里都明白着呢。” 瑜亲王福晋的话一出口,屋子里瞬间一p沉默。连聒噪的竣王福晋也闭了嘴,似乎都在思索这段话的深意。 “真是的,”还是瑜亲王福晋先打破了这p安宁,“咱们今天是来探望宁若的,怎么又扯到这上头来了?就这么个无足轻重的人还值得咱们正经八百拿出来说么?” 宁若看看她们,缓缓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也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老实说,夕颜自从小产以后,身子一直不好,我们爷觉着她可怜,便多花了些心思在她身上,这话他也都跟我开诚布公地说过,我也是谅的。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那么痛快。”她看了看二人,嫣然一笑,“只是刚才听樱珞姐姐说了一通,倒豁然开朗了。夕颜也是个可怜人,虽然得到些宠ai,也不过镜花水月,我又何必自寻烦恼?” “这才是呢。”瑜亲王福晋笑道,“等你有了孩子,就更知道这些根本连个事都不算了。” ………………………………………………………………………… “明日还要去么?”夕颜从账本里抬起头来。 “嗯。”黎轩昏昏yu睡,撑着头应了一句。这阵子真是让十二坑惨了。生了个儿子恨不能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酒席一共摆了……他在已经开始犯迷糊的脑子里随便过了一下,这小子!居然j乎是天天都在摆!最要命还每次都给他送请帖,不去,拂了他的面子,去,谁架得住这么天天吃吃喝喝。好在他这人本来也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大家也都知道,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去过j次,也算是顾全了彼此的情谊,偏上次喝多了,莫名其妙连应了j场酒。得,去就去吧。好在他总算还有点家底,不然光是这礼钱就够他哭一壶了。 “我记得十二爷已经有三个儿子了啊,可也没有哪次像现在这样大张旗鼓。”夕颜随口说道。自从上次为了账本的事闹翻,夕颜也养成了习惯,便是看账也一定要照顾到这位大爷的脾气,得陪着他天南地北地聊j句,打他睡着才算完成使命。 “那些都是庶子,自然不比——”黎轩忽然顿住,j乎是狼狈地看向夕颜。夕颜还在低头算账,显然没听到他刚说了什么。这要是平时,他肯定又要跑到她跟前,故作不悦地问一声,“我刚才说了什么?”现在他却有些庆幸她的心不在焉。 “今天去忘忧阁了?”他扫见瓶里的梅花,看似无意地转换着话题。 “……哦……”好半晌,夕颜才从账本上回过神来,冲他莞尔一笑,见他目光正落在花瓶上,于是道,“我瞧着花开得好看,便折了j支。” “嗯,是很美。”他讪讪笑了笑。“头有些疼,我出去透透气。” “仔细别冻着。”她温柔叮嘱。 ………………………………………………………………………… 站在庭院里,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庶子。 是的,他们的孩子,只能是这么一个进退两难的身份。 他说要给他最好的,可是……这很难。 虽然爵位通常都由嫡子继承,可他将来若是执意要他跟夕颜的孩子袭爵,也并非完全没有可能。但是……他能么?他能用一句话就轻而易举地抹杀掉宁若为他做过的一切,能把她多年的辛劳c持抛诸脑后么?他不能,他还没有无耻到这个地步。到那时候,她跟他的孩子,又该怎么办?庶子,纵然是亲王的庶子,也注定会有很多无奈与尴尬。便是在他自己心里,不是也早已认定嫡子要远比庶子来的珍贵? 直到这一刻,不,早在这一刻之前,他就已经对夕颜侧福晋的身份感到……无能为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选择 夕颜的眼睛仍落在刚才那页,人却已经出了神。 便是再多的庶子,也不及一个嫡子吧。怎么还会指望他有别的答案? 夕颜笑着摇摇头,继续翻看起来。 ……………………………………………………………………………… 夜里,她主动从身后抱住黎轩。 “冷么?”他愣了愣。因为还在想着先前的事,居然不自觉就背对着她。 感觉到身后的小东西摇了摇头,少nv的柔软有一下没一下地在他背上蹭。 他不觉好笑地回过身来。“g嘛g引我?” 她搂住他的脖子,仰头看他。即便是在夜里,一双大眼睛也仍明亮有神。 “我好看么?”她笑眯眯地问。 “好看。”他认真地回答。在他心里,她一直是极好看的。 “哪里最好看?”她甜甜地问。 “……眼睛。”他想了想,她的眼睛会笑,开怀时,最美。 果真勾人么?夕颜低头自嘲般笑笑,又板起脸挑衅地看他,“别的地方就不好看了?” “不是你让说最好看的地方么?”黎轩哭笑不得,知道她有心刁难,于是赶紧讨好道,“是,我刚说的不对,你每处都好看,都是最好的。” 夕颜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会儿,才转怒为喜,“这还差不多。”说着,捧着他的脸颊,轻轻凑上唇来。 她的吻生涩甜蜜,让人流连。 “想么?”她笑着问,灵巧的小手顺着他的x膛缓缓往下滑。 “妖精!”耳边是他浓浓的喘x声。 “你还是妖怪呢。”她恶作剧似的在他身下掏了一把。 “再这样今晚不让你睡了。”他闷哼了一声,深吸口气。 “那还是睡觉吧。”夕颜嘟起嘴。 “不行。”他把她企图撤走的手抓住。“谁点火谁负责灭。” “怎么灭?”她装作无辜,大眼眨了眨,可怜兮兮地看看他,伸手在他身下某处轻轻拍拍,像对着个孩子似的,轻声道,“乖乖睡觉吧,好不好?” “不好。”他说着已经覆身上来。 “人家今天好累。”她撒娇道,“你……” “温柔点。”他笑着吻下来。 不管他心里ai的是谁,不能否认,床笫之间,他一直是个绝佳的情人。当然,要他心情好的时候。 这一夜,她在他身下辗转绽放,热情如火。 为什么要这么做,夕颜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脑海中依稀想着,希望他记住她最美的模样。 可以是她,也可以是别人。 可今晚,是她。 ……………………………………………………………………………… 屋子里还弥漫着欢/ai过后特有的气味,夕颜已经悄悄下床,走了出去。 候在外面的春雪脸上一红。 夕颜朝她笑了笑,脸上仍带着尚未退去的红/c。“y呢?” “最近王爷来得频……”春雪心虚道,“上次……已经是最后一副了……” “怎不早说!”夕颜微怒。 “格格,”春雪咬咬牙,“要不——” 夕颜的目光扫过来。她管家的时日多了,眼神中也多了j分凌厉。春雪不禁心头一颤,忙垂下眼。 “奴婢是说,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春雪小声道。“且不说出府有多困难……单是这y……喝多了,也不知伤不伤身。”她不知道格格怎么想的,有个孩子不好么? 夕颜沉默了好一会。 “你说的对。”她点点头。“我也的确喝得有些烦了。” 春雪眼睛一亮。 “是该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她轻叹。其实那法子早就有了,只是她一直下不了决心。“这j/日,我会找个机会让你出府,”她一字一句道,“这次……就抓副绝子y吧。” “格格!”春雪惊呼。 “这么大声做什么?”夕颜蹙眉,低声道,“想吵醒王爷么!” “格格、格格三思啊!”春雪焦急道。 “我是深思熟虑过了的。”夕颜无奈地笑了。“春雪,这事就只有你能帮我,你——也一定得帮我。” “可……” “就这样吧,你只管照我的话做便是。”她倦怠地摆摆手。真的累了。 夕颜轻手轻脚地爬上c。他饱餐一顿,睡意正酣。 她静静地躺回他身侧,侧过脸一根一根数着他的睫ao,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 他长得好看,她一直知道。 春雪曾问她,不想要个他的孩子么? 想!怎么不想?! 做梦都想! 不管是男是nv,若是像他,也定会是个漂亮的孩子。 可光想有什么用?能想出个好出身,能想出个好前途么!还是也要让他跟自己一样在这高墙深院里默默挨着?夕颜摇摇头,不,她不能这么自s。她已不是从前,一心只盼着能有个人跟自己作伴,而不管他的未来。 她非嫡q,除去他的恩宠,她一无所有。她不是不信他,若有朝一日自己年老se衰,她也相信黎轩会妥善安置她,给她栖身之所。可其他的呢?他还给得起什么?都不必考虑遥远的将来,就只是眼下,人前大家敬她是得了脸的侧福晋,人后呢,她还不是照样被世族的太太小姐们不耻?擎苍和他的额娘何尝不被他阿玛德亲王珍ai,那又如何!就能改变他被人欺凌轻视的命运了?就能让他跟其他嫡子嫡nv平起平坐了?痴人说梦!便是真能护得了他一次两次,谁还能护得住他一辈子! 即便显赫如他们……不,就因为显赫如他们,很多事更加身不由己,这道理她懂,一直都懂。就因为懂,才事事隐忍,不愿他为难。就因为懂,才处处避让,不想去强求。更何况……她深深地看了黎轩一眼——在他心里,最重要的,始终还是那个人和她的孩子。 一切,到她这里就都结束吧。 她的目光由迟疑变得坚定,伸手轻抚过他的脸颊。“我并不需要你可怜,”她在他耳边低低笑着,带着前所未有的绚丽,“只想让你ai我,你能么?” 她笑出泪来。其实她一早就知道答案。 还好。若是他也像她ai他一般ai着自己,便是再难,她又怎么舍得做出这样的决定…… 不过是一晌贪欢的产物。 算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抓Y 因到了年底,家里事多,再加上春雪有意推阻,买y的事竟一拖再拖。期间夕颜跟黎轩也欢好过j次,只是想着这半年多两人也常在一起,但始终都没怀上孩子,虽然心里有些忐忑,倒也不是太担心,只想着赶紧找个机会把y吃了,从此彻底没有后顾之忧才好。 …………………………………………………………………… “y买到了么?”夕颜把所有人打出去,低声问道。 “嗯。”春雪低着头,手下意识抓紧袖子里那包东西,“格格……”她yu言又止。 “待会就去熬了吧。” “格格不再想想了么?”春雪艰难地问道,“再不然……是不是等跟大少爷商量以后再——” “这事我跟他商量得着么?!”夕颜厉声打断。 “是,是奴婢逾越了。”春雪忙跪到地上。 夕颜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真心为我考虑,可正是因为这样,你才更该成全我。”她无奈地拉起春雪,“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好的……” “可是——” “春雪!”门外响起夏霜欢快的声音,一会就见一个俏丽的身影跑进来。“格格!”她朝夕颜福了福身,拉拉春雪的衣角,“福晋刚遣了人来找你过去帮着打j根络子呢。” “哦。”春雪勉强笑了笑。“先前回来时采画跟我说了。” “既然福晋找你,你就先过去吧。”夕颜淡淡地说着,稍犹豫了p刻,“等忙完了……别忘了我安排的差事。” 春雪深深看了她一眼,“……是。”接着低头退了下去。 “格格吩咐春雪做什么事呀?”夏霜好奇地问,“j给奴婢去做好了。” “你呀,”夕颜笑了笑,忽然想起来,“采棋今儿个身子好些了么?” “嗯。”夏霜点点头,“奴婢瞧着她精神好多了,早晨吃过y,这会大约还在睡着,格格可是要唤她来么?” “不必。”夕颜摆摆手,“就让她好好歇歇吧,最近也实在辛苦了。”说着抬头看看夏霜,“倒是你,天天跟只小麻雀一般,好像从来不知道累似的。” “那还不是格格心疼奴婢,都不安排人家差事。”夏霜顽p地吐吐舌头。 夕颜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盏,用杯盖轻轻撇着浮沫,“你既然觉着无事可做,便去帮我折j支梅花来吧。” “好咧。”夏霜g脆地应了一声,刚要转身,忽然想起什么,喜笑颜开地凑上来,神秘兮兮地问,“格格,您什么时候也生个小娃娃啊?” 夕颜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胡说八道什么?”端着茶盏的手轻轻晃了晃,有j滴热茶溅到她的手背上,白皙的p肤瞬间被烫红了,她也浑然不觉。 夏霜只当夕颜害羞了,依旧嘻嘻哈哈地说道,“奴婢听那些抬水的嬷嬷们s底下说……”饶是她脸p这么厚,说到这个也不禁有些脸红,只是到底年纪小,不太懂得,只是鹦鹉学舌道,“男的跟nv的常在一块儿就会有娃娃的。现下王爷最宠ai的就是格格,说不定明年您也——” “住口!”夕颜大声呵斥道。“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你要是再这般胡言乱语,也不必在我这儿伺候了,我可用不起你!” 夏霜被她吓了一跳,只瘪着嘴,两眼泪汪汪的望着她。想来格格对自己何曾这般疾言厉se过?一时心里也是委屈得要命。 “这就受不了了?”夕颜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于人,见小丫头这样,心中也有悔意,语气不觉就有些软了。只是夏霜这番话,也真真是说不得的。 “格格从没这么凶过。”夏霜红着眼睛道。 夕颜叹了口气,正se道,“福晋此时尚在y中,你这番话在我跟前说说也就罢了,若总这么口没遮拦,哪天让有心的人听到,还指不定以为我轻狂成什么样子。”她瞥了夏霜一眼,见她似乎也有所触动,“我现在说句重话你就觉得受不了,到那时候,只怕旁人的话会比现在难听百倍千倍。” “奴婢出去一定不会乱说的。”夏霜小声嘟囔。 “行了,不管出不出去,这话以后跟谁都别再提了。”夕颜黯然道,“况且你真以为有个孩子便是好事么?那也要看是谁生的……”她神情不禁有些恍惚,半晌才回过神来,摇摇头,尴尬地笑道,“瞧我,居然也跟着你胡扯起来了。反正你只管记着以后切不可乱说,知道么?” “奴婢知道了……”夏霜迷茫地看着她,一时心里只觉得怪怪的,也说不清是哪里怪异。 …………………………………………………………………… 小厨房里,春雪望着炉火出神。 “春雪姐姐,给侧福晋熬y啊。”正房的六儿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嗯。”春雪应了一句。“你这是给福晋的补y么?” “可不,”叫六儿的小丫头欢快地说,“这小阿哥可是金贵着呢,每日光是补y补品都不知吃了多少。” 春雪笑了笑,没吱声。 “春雪姐姐,你去一旁歇着吧,我帮你看着就行。”小丫头讨好地说道。 谁不知道王爷现在正宠着侧福晋呢,她虽然在福晋身边,可也只是做些粗活,要是有机会f侍侧福晋…… “不必了,”春雪礼貌地拒绝,“我自己来就好。” “哦。”小丫头讪讪地撇撇道。 “六儿,六儿,”外面有人叫道,“死蹄子,又躲到哪偷懒去了!”那人骂道,声音渐渐远了。 “谁偷懒了!”她气冲冲地要出去理论,忽然想起火上的y。“春雪姐姐,你能不能帮我看顾一下,我马上回来。” 春雪为难地看了看,“好吧,你可得快些回来。” “嗯!”小丫头点点头,冲了出去。 “刚才是哪个小j人说我坏话呢!” 门外传来叫嚣声。 春雪无奈地摇摇头。又看了一眼还在火上熬着的补y。 同样是孩子,为什么托生在福晋的肚子里,就千般宠ai万般娇贵,格格却连要都不敢要…… 春雪望着y罐若有所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礼物 六儿并没有像她说的那样马上回来,反而到春雪帮她把y都盛好,才见她灰头土脸地进了厨房。 “谢谢春雪姐姐。”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哭咧咧道。“她们……呜呜……她们太欺负人了……” “知道她们不好惹g嘛还去计较。”春雪无奈地帮她拢了拢掉下来的j撮头。福晋虽然仁慈,身边的丫头却个个牙尖嘴利,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六儿这样的小丫头怕是也常被她们欺负。可是话又说回来,这种地方本来不就是如此么?逢高踩低,得了脸的怎么都行,没有恩宠的便人人踩践…… “我就是恨她们作践人,都是当奴才的,谁还比谁高贵了!”六儿朝地上恨恨地啐了一口。 春雪见她可怜,好心帮她整了整衣裳,又安了两句。 “收拾好了赶紧给福晋把y端去吧,”她道,“再不然放凉了,可又得挨骂了。” “嗯。”六儿chouchou搭搭地点头,眼睛红得像个小兔子,“春雪姐姐还不走么?” 春雪看了看自己面前那碗,神se一暗,“要走的。” …………………………………………………………………………………… 春雪端着托盘,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夕颜手上,哽咽道,“格格……求您再想想……这y一旦喝了,便不能回头了啊……” 夕颜拿着y碗的手因为太过用力已经泛白。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声音颤抖而坚定,仰起头把y一饮而尽。 “格格——”春雪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 太苦了! “你下去吧。”夕颜的脸上无悲无喜,只是平静地摆了摆手。 “格格……就让奴婢陪着您吧。”春雪低泣。 “我很好,真的。”她麻木地笑了笑。“现在就只想一个人待会儿。” “可要是……”春雪哽咽,“待会儿疼得厉害了……” “那也是我该受的。”她木然地扯扯嘴角。“今天你也累了,去吧,去睡一觉,醒了就什么都忘了……” 对,都忘了。 “格格……是。”春雪站起身,沉痛地看了她一眼,转身退下。 她以为自己会悲痛yu绝。 可是没有。 也许因为她从没得到过什么,所以也根本无所谓失去。 她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对所有人来说,都最好的决定。 时间一点点过去。夕颜仍像尊石像般笔直地坐着。 她在等什么? 等着那阵钻心蚀骨的疼痛?还是等着有个人来告诉她,其实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只知道,她曾经心心念念盼望着的孩子——一个会哭会笑,会n声n气的叫额娘,会在每个寂寞的夜晚跟她挤一床被子,让她抱让她哄的孩子……她已经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夕颜怔怔地坐了很久很久,直到外面响起一阵请安的喧嚣,她才茫然地回过神来。 是他来了。 她恍惚地想。 他怎么这时候还会来呢?她实在不愿他看到自己此时的狼狈。可心里,却隐隐有了期盼。 她希望他在身边!这决定太沉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需要有个人跟她分担——即使,这个人什么都不会知道…… “怎么了?”黎轩笑yy地进来。“一个人又什么呆?” “没有啊,”她强打起精神站起身,走到他身边,“只是这阵子事多,有些累了。”一边说着,一边f侍他脱下斗篷。 “你身子弱,平日里要多注意着些。”他不无担忧地打量她——脸se很不好看。 “嗯。”她应道,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容。 屋里淡淡的y香还不曾完全散去。他不由蹙了蹙眉,“刚吃y了?” “哦,”夕颜垂下眼帘,柔声道,“这j天夜里常睡不宁,喝了碗安神汤。” 看她的精神确实很差,连话都不愿多说的样子,黎轩g脆把她勾到怀里,下巴抵在她的肩头。 竟比前j日越消瘦了…… “你最近清减了不少,”他心疼道,“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她们去做,犯不着事事亲力亲为。” “我明白的。”她勉强笑着。一只手覆在他环在腰间的双手上,另一只手摸摸他的脸颊。 竟冷得出奇。 “手怎么这么凉?”黎轩转过她的身子。“别是又病了?”他急忙伸手去摸她额头。还好,不烫。 “没事。”夕颜摇摇头。“冬日时常这样,你别担心。” “既然知道自己禁不得冷,就不知道抱个手炉么?”他一边恶声恶气地责备,一边却小心地拾起她的手放在手心里呵气揉搓。“你那j个丫头也都是些废物!” “你别怪她们,是我自己不ai用。”夕颜默默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眼眶不由红了。 黎轩低着头也不曾察觉,只自顾自又给她暖了一会儿,才问道,“这样可会觉着好些?” “嗯……好多了……”她强忍住泪意,目光贪恋地注视着他的动作许久许久,才轻声道,“我今天去看宁若姐姐……摸到她肚子里的小阿哥动了。” “是么?”他淡淡地应了一声,似乎不yu多谈。 “宁若姐姐说,小阿哥是在跟我打招呼。你……应该也碰到过吧?”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问。 “嗯……”他动作一滞,神se微微有些不太自在,“有过那么j次。” 他不愿跟夕颜谈这孩子的事。原先是因为觉得她对自己不甚在意,有点赌气的成分,后来却莫名的心虚。总之,就是不愿意在她面前提起。 “哦……你一定很高兴吧?” “……嗯。”能够感受到一个新生命一点点长大……对于即为人父的他来说,自然是欣喜的。 “真好。”她恬静地笑着,全不在意。 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他挫败地想。 掌心里的小手终于慢慢有了热度,黎轩这才松开她的手。 “我今天来,是有个好东西要送给你。”他努力抛开刚才的失落,笑着从袖中掏出只精致的锦盒。 只见这盒子华美异常,就连其上的镂空花纹都巧夺天工,一看便知里面绝非寻常之物。 “这是?”她询问地看着他。 “打开看看。”他含笑c促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定情 夕颜听话地打开。 锦盒虽小,却分上下两层,里面各置了一只玉镯,晶莹剔透,光彩熠熠。 不用问也知道——必是价值连城了。 虽无半分心情,夕颜仍强颜欢笑地赞叹了一句,“好通透的镯子!” “原本是要你生辰时送的,只是今天见着了,便想着你戴定会好看,竟有些等不及了。”他声音低沉如醇酒,“喜欢么?” “喜欢。”她点头。 “我帮你戴上。”他说着,从盒中取出镯子往她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套。 夕颜乖乖由他握着。 “果真很好看。”他的脸忽然莫名其妙地红了。“年少时读书,记得有句话,好像是说……”他忽然停住,别扭地看了夕颜一眼,好像很不甘心似的,垂着头,在她耳边低低说道——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你说……什么?”夕颜猛地抬起头,声音更是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臭丫头,分明听清楚了。”黎轩的脸更红了,故意恶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样的话他本是不屑说的,一定是今晚的灯光太昏暗,把她衬托得太落寞,自己才忍不住犯了傻! “我……我不懂……”她不住地摇头,眼眶愈加酸疼。 不可能,不可能的! 一定是她误会了他的意思! “横竖不就是……‘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一套!”他j乎是咬牙切齿道。 情人间耳鬓厮磨的绵绵情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却格外的生y冰冷,倒好像来讨债一般。 “你……”夕颜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登时蓄满泪水。 看她这模样……刚才竟不是存心戏弄,而是真的不懂么……黎轩不禁为自己的态度有些懊恼——难得鼓足勇气胡乱表白一通……看来他又弄巧成拙,把她吓着了。 总不会还得把那些丢脸的话再说一遍吧……哎! “我那时第一次读这句子,”他仍握着她的手不放,只是语气却轻软了下来,“便想着有朝一日,一定把上面说的这些东西通通寻了最好的拿来送你……”他低头装作端详着手镯,掩饰自己的尴尬与局促。 “那时……是什么时候?”她颤声问道。 “不就是……”他抬起头,眼睛里带着戏谑的笑意,“你整天嚷嚷着要嫁给我的时候……”大约是想起她后来的心有所属,黎轩的声音无意识地低了下来,眼中的神采也跟着淡了j分。 “早已设计了样子让人去做,等你生辰,想必便都做好了,到时给你做生辰礼物,你说可好?” “谢……谢谢你……”她泣不成声。 瞧,她也能为他哭,为他笑不是?只要他好好待她,日子久了,她总会知道他对她的心意,总会重新喜欢他! 黎轩不觉深受鼓舞,眉目也跟着生动起来。 “这是感动得哭了?”他高兴地打趣,欢喜得像个讨到糖果的孩子。 “是……”她勉强露出一个艰难的笑容,“喜极……而泣……” 心里却一万个声音在呐喊,迟了!迟了!为什么他从来没告诉过她!若他早些跟她说这些话,若是他能……一切绝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他低下头轻吻她。咸咸的泪水含在嘴里,心里却满满的欢喜。 “夕颜,给我生个孩子吧。”他在她耳边轻声喃喃,直接把她打横抱起来,夕颜无意识地勾住他的脖颈,下一刻已经被他抱至床榻。 “男孩nv孩都好。若是nv孩,像你一般天真烂漫,一定可ai得紧。要是个男孩……”他稍一迟疑,还是温柔地笑道,“男孩也不错,我亲自教他骑s书画,你说好不好?”无论如何,只要是她为他生的孩子,他都会视若珍宝——即使不能把这座王府给他,他也一定会为他们的日后争取到他能争取的一切。 她泪眼朦胧,哽咽着摇头,“像我这样,你并不喜欢……你会烦……” “谁说的?我不知会多疼她!”他赶紧说道。 “可你以前……” “从前——”他一边伸手给她擦着眼泪,一边笨拙地解释,“我从前只是不喜欢……不喜欢你那么招人,任谁见了都忍不住多瞧一眼……”他那时都恨不能把她藏起来,再不给任何人看见! “给我生个nv儿,我一定好好疼她……”他蛊h着,灵活的双手在她身上燃起火来。“好不好,夕颜?嗯?好不好?” “好……”没有了,没有儿子,也没有nv儿,什么都不会再有了……她惨白着一张脸,绝望地应着。如果有一天,他现她今天做的一切……她不敢想,只得双手死死地攀附着他。 “我ai你,夕颜。”他柔声说着,原本以为很难出口的三个字,曾经在心里回味过千遍万遍的三个字,就这么自然地跑了出来。他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这许多年,我的心意始终如初,你呢,夕颜?你心里……可还有我?” “我……”夕颜眼泪模糊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她ai他啊!这么多年的眷恋,早已深入到血y,渗透到骨髓。可她偏偏说不出口!她刚刚毁了他们全部的希望,还怎么配说她ai他! “既然不说,那就……”他掩住受伤的神情,故意笑道,“做给我看……” 他说着,炙热的手掌已经覆到她的腰际。夕颜仍死死地抓着他,指甲深深地陷入他背上的pr里,竟有丝丝鲜血渗出来。他却甘之如饴,动情地抚摸她身上每一寸肌肤,感受着指下一点一滴的美好。 他想,他真是ai惨了她。 明知道她心里还有另一个人,明知道她给予的一切不过是遵从身的本能,可他还是难以自拔。 他就是ai她,哪怕……她不能回报同样的ai,他也……还是ai她。 芙蓉暖帐,悱恻缠绵。 …………………………………………………………………………… 很多事,我们以为是开始,其实已经结束。 很多人,我们以为是一辈子,其实只是一瞬间。 “自伤失所yu,泪下如连丝。” 定情诗,何尝不是绝情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换Y 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传到耳朵里,似乎是用尽了主人全部的力气。夕颜腿不由一软,差点摔到地上,还好被云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侧福晋当心。”云嬷嬷低声说道。 夕颜下意识地抓紧她的胳膊,任她把自己扶进屋里。 “关进柴房!”额娘清冷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一个面生的小丫头就这么被j个仆f押下去。擦肩而过时,夕颜不经意瞥了一眼,只这一眼却把她吓个半死——只见这丫头的脸已经被打得看不出原来的模样,青青紫紫,又带着未g的血迹,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侧福晋,请进去吧。”云嬷嬷低声道,接着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正厅里,春雪正跪在地上瑟瑟抖,主座上的额娘面se铁青。 听到脚步声,两人都不约而同朝她看过来。夕颜正纳闷春雪为什么会在这里,想起刚才那丫头的惨状,她赶紧看向春雪。还好,她并没有受伤,只是惨白着一张小脸,也好看不到哪去…… 此时春雪见她来了,更是目露绝望悲戚之se,让夕颜颇为费解。 夕颜也顾不得害怕,赶紧快步走上前,俯下身恭敬地说道,“额娘——”她话还没说完,一记耳光忽然迎面甩过来,夕颜一个不稳摔到地上,半面脸顿时火辣辣地疼起来。 “格格——”春雪刚想过去扶她,却被j个仆f死死按住。 “额娘……”夕颜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不要叫我额娘,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媳f!”老福晋说着,抬手又要再打。 夕颜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呆,一时忘了反应,只看着那巴掌又向自己砸下来。 “额娘,您这是做什么?”黎轩听到动静,从里间冲过来,伸手握住母亲的手腕。 “难不成你到这时候还要纵着她?”老福晋甩开他的手,气急败坏地指着夕颜恨恨地说道,“从前我只道你是年纪小不懂事,才会一时糊涂闯下祸事,想不到你的心肠竟真是这般恶毒!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姑息你!” “额……”夕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不敢哭,只得茫然无助地瘫坐在地上。 黎轩神se复杂地看了夕颜一眼,还是咬咬牙,上前把她扶起来,“此事春雪已经承认,根本与夕颜无关,额娘您——” “无关?”老福晋咬牙切齿道,“没有主子的授意,凭她一个丫鬟敢兴起谋害王爷子嗣的念头?” “什么……”夕颜怔怔地望向黎轩。他们在说什么! 黎轩的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上,又不忍心地别开眼,“宁若小产了……太医刚刚查过,她的y被人换了。” “换了?!”她失声问道。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换成什么了?” “绝子y。”黎轩看着她,一字一句道。 “怎么会?”夕颜失声道,“这不可能——” “事到如今你还想狡辩!”老福晋恨极,“就是你让这下作娼f把宁若的补y换成绝子的汤y,现在还装什么糊涂!”老福晋眼神凛冽,“光只是谋害王府嫡子这一条,便已是死罪,你居然还用那么歹毒的y使宁若从此不能有y……便是有十条命都不够赔的!” “不是的,不是的额娘!”夕颜这才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脑子一p混沌,忙伸手去拉春雪,“春雪,你告诉他们,那y——” “是!”一直默不作声的春雪忽然重重地应道,“都是奴婢做的!y也是奴婢换的,自始至终,格格并不知情!” 夕颜僵住,不可思议地看向春雪。 “你倒是忠心得很!只是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老福晋淬着毒的目光扫向夕颜,“分明是你主子见福晋有y,心生怨恨,才指使你给福晋下y,是不是?” “不是,格格并没有支使奴婢!”春雪哭着摇头,“一切都是奴婢自己的主意!是奴婢趁六儿不在偷偷换了福晋的y,千错万错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求老福晋明鉴!求王爷明鉴!” “明鉴?好,现在就送你们到衙门去让人好好明鉴!”老福晋说着就要叫人。 “额娘!”黎轩向前一步,“这事不能闹到刑部,不然夕颜——” “那是她自作自受!”老福晋厉声道,“若是我早能下这样的决心,怎么还会害了宁若,害了你的儿子,我的孙子!他眼瞅着明年夏天就要出生了,却因为这个j人被生生打下来!” 黎轩脸上闪过一丝悲痛,却被他很快压下。此事绝对不能公开,否则不管最后是判夕颜有罪无罪,她的名声都会就此毁了! “无论如何,我信夕颜,我也绝不会把她j出去。”他j乎是费尽全力说出这j个字,说完就冲着后面的婢nv冷声道,“都愣在那儿g什么,还不赶紧扶侧福晋回房休息!” j个婢nv面面相觑,犹豫着正要上前,却听老福晋大喝一声,“我看谁敢!”于是j人又都停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额娘!” “这事决不能就这么算了,”老福晋寸步不让,“来人!把她们俩都送到衙门去!” 黎轩的眼睛冷冷扫过众人,仍是没人敢动。 “儿子敢问额娘一句,”他盯着老福晋看了良久,终于声音嘶哑地缓缓说道,“如今这瑞亲王府……究竟是谁在做主?” “你!”老福晋气得浑身抖,“你是不是叫鬼迷了心窍!她害死的是你的嫡子!那可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孩!你媳f儿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你却还要护着这个j人?!” “额娘!”黎轩心烦意乱,又听母亲提起那个孩子,更是心如刀绞。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退让,若是让了,夕颜也就完了。“您刚才也听到了,夕颜什么都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老福晋的声音更高了起来,“她要是不知道,怎么会特特安排这丫头出府办事?府里下人众多,进出何其严苛,什么事就偏要她一个侧福晋的贴身丫头去做了?她这分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巨变 枕边的人还在熟睡,夕颜伸出手指,轻轻刻画着他的眉眼。 直到现在,她脑子里还是一团乱麻。他刚才说的许多话,她只顾着震惊后悔,却没来得及细细分辨,此时想来,仍觉得跟做梦一般。他说喜欢她,早在许多年前就喜欢她,可她却一点都记不起来。她努力地回想年y时相处的点点滴滴,可浮现在眼前的,全是他对宁若的温柔贴,关怀备至。她想不通,如果他喜欢她,为什么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深情的眼神,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句好听的话?如果他能够早些告诉她,在她还没有死心的时候告诉她,她一定会欣喜若狂,一定说什么也不会…… 可是如今,太晚了。 他想要的,她再也给不了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夕颜茫然地睁着眼睛,在黑夜里静静等待那一刻的到来。或许是眼泪流得太多,现在眼睛肿胀g涩得厉害,连眨一下都觉得难受。 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反倒等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王爷,王爷!”采画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突兀地响起来,只让她觉得分外刺耳。 “……什么事?”黎轩睡得正香,被吵醒自然很是不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却看到夕颜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吵醒你了?” 夕颜垂下眼,轻轻摇摇头。 “王爷,福晋肚子疼得厉害,”采画在门外焦急地说道,“请您过去看看。” 黎轩脸se微微变了变,人也瞬间清醒了。他慌忙去够床边的衣裳,夕颜也跟着撑起身。 从她床上拉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从没有哪一次,让她像现在这么不甘心。她忽然很想留住他,让他不要去——她现在也需要他,比宁若更需要! 夕颜的手停在半空,又默默地收了回来。 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过去?”她木然地问,答案早就了然于心。先前她也曾跟着黎轩去看过两回,还傻乎乎地以为这是自己分内之事。殊不知人家宁若想见的只是孩子的阿玛,她巴巴地跑过去倒好像存心示威一般。尤其还顶着一张红润未退的俏脸,更是让人看着糟心。宁若的反应虽很含蓄,夕颜却仍感觉到了。不但她感觉到了,想来黎轩对此也有所觉悟,索x之后就再没让她去过。 “不用,我去瞧瞧就好,应该没什么事。”黎轩果然跟往常一般回道。“你先睡,不必等我。” “好。”她听话地点头。 黎轩帮她往上拉了拉被子,披上斗篷自己独自出了门。 “福晋怎么样了?请太医了没有?”他一边走一边问采画。 “请了……”采画略带哭腔地回道。“原本福晋是不让惊动您的,可是……可是太医说,恐怕……不太好……” 黎轩心一沉,正要开口再问,却见迎面匆匆走来j人,都是宁若屋里的。 “给王爷——” “免了。”黎轩心烦意乱地摆摆手。“福晋现在如何?” 为的小蝉面se苍白,见他询问,忙俯下身低头道,“回爷的话……小阿哥怕是……怕是保不住了……” 黎轩只觉得脑袋里“嗡”一声,身子不禁后退了一步,也顾不得再问别的,大步流星走了。 …………………………………………………………………………………… 夕颜摸着黑呆坐在床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静静盯着地面。为什么一定要这个时候离开,为什么不能陪她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为什么她需要他的时候他总不在身边?她茫然地想着,就连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烛火映红了窗子她也浑然不觉。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她才恍惚中听到有人敲门。 “侧福晋,您睡下了么?”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问道。 “没有……”她应了一声,胡乱穿好衣f,借着外面的光亮,摸索着走过去开门。 门外赫然站着额娘身边伺候的云嬷嬷和j个婢nv。 “嬷嬷有什么事么?” 云嬷嬷打量了一眼夕颜失魂落魄的模样,暗地惋惜,脸上却不动声se道,“老福晋请侧福晋现在过去朗风堂一趟。” “哦,好……”夕颜失神地走出来,根本没想为什么额娘会在这个时候见她,而且不是在自己的屋子,却是黎轩跟宁若的住所。 “侧福晋要不要再披件衣裳,夜里更深露重……”云嬷嬷好心提醒。 “不用。”夕颜勉强对她笑笑,“这样就好,有劳嬷嬷挂心了。” 云嬷嬷这才放心地点点头,上前搀扶夕颜。明明刚才还闹出好一番声响,此时晨夕阁却静悄悄的,好像所有人都睡着一般。便是春雪夏霜,采书采棋这些贴身伺候的丫头也没有一个露面。夕颜却半点未曾留意。 “嬷嬷知道额娘找我是为了什么事么?”走出j步,夕颜才想起来问。 “奴婢也不太清楚……”云嬷嬷心下有些不忍,想了想,又说道,“似乎是关于福晋的事。” “哦。”夕颜提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听说今晚福晋肚子疼,现在好些了么?” “奴婢来时……太医正在诊治。” “哦……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夕颜点点头,不再说话。 平时这样的夜晚,她窝在屋里尚觉寒冷,此时走在漆黑的路上,更是全身冻得打哆嗦,风肆无忌惮地吹在脸上,刮得生疼。 才刚进院落,夕颜就听到里面断断续续的尖叫声。宁若的声音本来轻柔细软,此时却尖锐刺耳得让人ao骨悚然,就好像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直刺入人心底。夕颜这时才意识到宁若兴许是真的病了,而且病得还很严重。她脑中隐约闪过些什么,可还不容她细想,已经转瞬即逝。 朗风堂的下人见了她匆匆地行礼,神se却很古怪。夕颜心里那g不好的感觉不由越强烈,扶在云嬷嬷胳膊上的手也忍不住颤抖起来。“云嬷嬷,宁若姐姐……这是怎么了?” 云嬷嬷看看她,叹了口气,最后却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端倪 黎轩正要开口替夕颜辩解,却听身边的夕颜忽然喃喃地说道,“是……是我故意的……”她身子晃了晃,睁着一双空洞的大眼,迷茫地说,“是我故意安排她出府,是我让她去抓绝子y的,都是我的主意……可我……是抓给自己吃的啊,我只是不想要孩子,我没有要害宁若姐姐……”她哭起来,拼命地摇头,神智一p混乱,“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的眼睛里忽然有种异常的光亮,“搞错了,一定是你们搞错了……”她死死抓住黎轩的手,“不能生的人是我……是我啊……你们搞错了,你们都搞错了……” 黎轩身子一僵,忙伸手抱住夕颜,深邃的眸子更加漆黑清冷。 “格格……”春雪哭着往前爬了j步,“都是奴婢不好,是奴婢擅作主张,把格格的y跟福晋的换了,都是奴婢做的,求你们放过格格吧!放过格格吧!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春雪说着,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血顺着她的额头流到脸颊上,衣f上,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夕颜仍只是呆滞地倚在黎轩身上,好像春雪说的一切完全与她无关,嘴里只是反复地念叨着他们搞错了。 “还不赶紧送侧福晋回房!”黎轩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b然大怒道,“是都想要挨板子么!” j个婢nv终于不敢再观望,赶紧上来搀扶夕颜。 “你这是存心要气死我!”老福晋拍案而起。 “额娘息怒。”黎轩捏捏鼻梁,心力j瘁道,“今日天se已晚,还请额娘先回去歇息。此事儿子自有定夺,额娘只需一切都j由儿子处理即可。”平静的话语中,是不容反驳的强y。 “好好好!我算是知道了!”老福晋气极反笑,“为了她你这是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既然这样,从今往后,你们的事儿我一概都不管了,你自己去跟宁若解释吧!” 老福晋说着,果真就不再理他,从春雪身边经过时狠狠踹了她一脚,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王爷!”春雪见这般光景,终于松了口气,头重重磕在地上。“奴婢来生做牛做马,一定报答王爷恩德——”话音刚落,人已经一头撞向白墙。 黎轩麻木地扫过墙上的血迹,狠狠地闭上眼睛…… 如此,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 这厢,婢nv奉命送了夕颜回到晨夕阁。 家里生了这么大的事,整个晨夕阁却没有一点动静——甚至连个出来伺候的丫头都没有。 “侧福晋要是没别的吩咐……”年纪稍大些的小丫头轻声道,“奴婢们就告退了。” 夕颜一动不动呆坐着,不转头也不回应。 j个丫头对视了一眼,不动声se地退了出去。 等半个时辰后采棋进屋时,夕颜仍神情恍惚地坐在窗边的榻上。 j扇窗户都大敞着,冷风嗖嗖地吹进屋子里,夕颜的脸颊,鼻子都冻得通红了,她却毫无知觉。 “主子。”采棋赶紧走上前关上窗子,又拿了被子小心翼翼地给她盖上。 身上都冰凉了……采棋鼻子一酸,忙低下头敛住眼中的水光。 “夜深了……您……还是躺下睡一会吧。”她不忍道。 她的风寒尚未痊愈,话才刚说完,又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 夕颜呆滞地抬起头看了看她。 “采棋?” “是,是奴婢。” “你看到春雪了么?”夕颜轻声问。 “她……”采棋病中本就难看的脸se更苍白了j分。刚才晨夕阁的众人忽然被带去审问,唯有她跟夏霜被单独送回来。也好在送她们的人是小恩子,她才得知福晋腹中的孩子出了事。可…… 她不由在心底叹了口气。 夏霜此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心里何尝不是悲伤焦虑,却只能咬牙忍着。 “她睡了么?”没听到采棋的答复,夕颜又问了一遍。 “主子……”采棋觉出异样,紧张地看着她,小心地试探道,“是……春雪已经睡下了。主子要找她么?” 夕颜低着头想了一会,忽然仰起脸,很认真地点头说道,“嗯……我就是想告诉她,我不要吃y了。”她脸上露出孩子一般纯真的笑容,明亮有神的大眼睛却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墨池,不见半分光彩,“他说想要个nv儿,我答应了的。” “那……那敢情好啊。”采棋心中大骇,面上仍勉强笑着说道,“您跟王爷都这般好看,将来小格格……一定漂亮极了。” “真的么?”夕颜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种似梦似幻的神采,“他说喜欢一个像我一样的nv儿,他说他一定会疼她的……”她喃喃自语道,“对……他是这么说的……就是这么说的……” “是,是,”采棋忙顺着她说道,“王爷一定——” 夕颜却好像根本就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一般,又自顾自说起来:“宁若姐姐肚子里的小阿哥今天还跟我打招呼呢,好可ai……也不知他会不会喜欢有个……” 采棋哽咽,只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夕颜突然迷h起来,转过头直直看着她,“他们为什么说孩子没了?”她开始全身战栗,好像着了魔一般,“他不是好好的么?!他明明还在宁若姐姐肚子里,他明明还会动,额娘为什么孩子说没了?!”她捂住耳朵尖声大叫起来,“不是的,搞错了,他们都搞错了!那孩子还好好的!他好好的!春雪在哪?我要见她,我要问问她!叫她来,你去叫她来!你去呀,你去呀!” 夕颜的声音在这个j乎已经无人的院落显得格外凄厉——只是除了呼呼的风声,没有人能回应她。 采棋也不能。 她很清楚,春雪再也不会回来了。 夕颜哭闹了许久,最后终于精疲力尽地昏睡了过去。 ☆☆☆☆ 这一卷是会比较n,大家不要抛弃我啊5555。。。要不然等过j天再来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冤孽 这一晃,便是十多天。 夕颜被软禁在晨夕阁,每天过得浑浑噩噩。她精神很差,好在人总算清醒了过来。自那晚以后,她再也没有开口问过春雪一句。别人也都心照不宣。可谋害王爷嫡子会遭到什么样的惩罚,她却比谁都清楚。夕颜的话很少,人也特别容易倦怠。常常无意识就会睡着,又会在噩梦中惊醒。每每反复,人又愈加困顿萎靡,消瘦憔悴。哪怕除夕,也是懒在床上度过。 f侍她的下人66续续地回来,可是谁也不敢多嘴。大家都知道,如今的晨夕阁已非从前,那些的恩宠荣耀也成过眼云烟。有门路的,都在想方设法从这里出去,没门路的,就整天提心吊胆,连差事都无心去做。采棋采书倒还跟往常一样尽心地照料着夕颜,似乎再多的闲话也不会影响她们的心情。夏霜也在一夜之间长大,不像从前那般叽叽喳喳,沉稳安静了许多。 夕颜很怕回忆起那晚生的事,可宁若尖锐的惨叫声,仿佛时时在她耳边萦绕。夕颜心里怨恨,可又不知该怨恨谁。她怪春雪擅作主张害了宁若,可春雪做的一切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春雪存了那样的心思?夕颜强迫自己去回想,去面对,可是每到这时就会头痛yu裂,心也疼得喘不过气来。她甚至惊恐地现,从前的许多事她已经记不太清。不只这样,就连这十j天,她也常搞不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或是没做什么。她每天恍惚度日,黎轩成了她唯一的念想。 可他始终不曾出现。 一天,两天,三天……她越来越恐惧,又常做些稀奇古怪的梦,有时黎轩温柔含笑,在她耳边说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有时又梦到他面目狰狞,双手掐住她的脖子,让她喘不过气来。每次醒来夕颜的意识都一p模糊,分不清楚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结合着自己近日的反常,她不禁绝望地想,或许那日/他跟自己说的那些好听的情话,在额娘面前护着自己的种种行为,其实都是她凭空想象出来的。 从前她常常渴望能为他所钟ai,每每被人欺辱责罚,也总盼着他能从天而降,护她周全。是不是因为这样,久而久之心里便有了魔x,便会不自觉地幻想出些事来? 她心里越是害怕,就盼着黎轩能来看看她,让她可以亲口问个清楚: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是她自己的臆想,还是确有其事。她已到这般田地,早没什么可再顾忌,若一切都是真的,他ai她信她,便是要她即刻为宁若的孩子偿命,她也绝无二话。可若都是她想出来的呢…… 她不敢想…… 若是那样,她想她会疯。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疯了。 可是,他还是没来。 每日回了家,他必守在宁若身边,寸步不离。 虽是新年,瑞亲王府却是一p惨淡。福晋因不小心摔倒小产的事如今已经传遍。众人皆知黎轩子嗣艰难,如今好不容易q子有y,又这般y差y错没了,心情悲痛自然可见一斑。皇上也甚是恤,除了每年这时必有的一些封赏,又额外赐了好些珍贵y材并让太医院的j位在f产方面颇为权威的太医前来为宁若诊治。太医为宁若看诊的当天,黎轩被特召进宫里,也不知生了什么事,只是他回府时脸se竟比前些日子更加憔悴y沉,没像往常一样去看宁若,却一反常态直接去了额娘房里。黎轩在里面待了许久,门外候着的下人隐约听到争执声和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更是吓得大气都不敢喘。直到王爷沉着脸出来,才听到老福晋在身后叹了一声,“冤孽!” 黎轩脚步一滞,还是决绝地走了。 这些天,母子二人的争吵,也不是第一回了。 ………………………………………………………………………………………… 大雪封门。 夏霜气冲冲地提着食篮从厨房回来。 “厨房那帮人着实可恶!”她“砰”地一声把食篮重重地放在桌上,采棋采书不禁吓了一跳。 采棋朝采书努努嘴,对方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里间的房门关上——其实关不关都一样,夕颜半分都没有留意外面的动静,只捧了本书呆坐着。 采书无声地叹了口气,退了回来。 “你们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啊……居然连道像样儿的荤菜都没有……”夏霜说着,眼眶也跟着红了。格格都瘦成什么样了…… “主子这些天胃口欠佳,吃得清淡些也好。”采棋拍拍她,安道,“快别这样了,不然待会儿主子见着,心里不是更不好受?” 夏霜点点头,忙拿袖子擦了擦眼泪。 j个人正要把饭食摆到桌上,忽然听到外头沉重的脚步声—— “给王爷请安。”三人又惊又喜,赶紧屈膝行礼。 黎轩淡漠地扫了眼桌上粗陋的饭菜,j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 aaaaaaaa 夕颜的目光直直落在手中的书册,并不曾听见外间丫头的请安声。待到关门声在耳边响起,她才猛然回过神来。 只见一道高大颀长的身影立在那里。多日不见,似乎也消瘦了不少。 “啪”,书掉在地上。 黎轩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把书捡起来,又递给她。 她怔怔看着,以为自己还在梦中,也不记得伸手去接,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看够了么?”好半天,他缓缓问道。 “黎轩……”她慢慢站起来,手覆上他的脸颊,才有了j分真实。“真是……真是你来了。”她欢喜得想哭,可是眼睛g涩,早流不出泪来,只是拉住他不舍得松手。 “是。”他神情哀伤,却淡笑着点头。 “你——” “夕颜——”两人j乎同时开口。 “你要说什么?”黎轩眸se幽深,沉声问道。 她想问他是不是说过喜欢自己,是不是真的会跟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可话到嘴边忽然又有些踌躇,“你……你先说吧,我的……不是什么要紧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分崩 “你……你先说吧,我的……不是什么要紧事。”她贪婪地想多听听他的声音,多看看他的模样。 “也好。”他点点头,勉强笑了笑,艰涩道,“我……带来了你想要的东西。” 太后已经知道府里这桩丑闻,把夕颜j由他来处置。可他又能如何处置?额娘已经摆明绝不容她,宁若虽未表态,可丧子之痛又岂是想忘便能忘的?夕颜若继续留在府中,将来的日子势必过得极度艰辛。即便他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只一味维护她,却独独不能忽略一件事—— 他的心又隐隐作痛起来…… 最最重要的是——她并不想留在他身边。 他先前还觉得此事另有隐情,又特意命了人去查,只是查到的结果更加让他怒火中烧:原来春雪不但买过绝子y,早在j个月前甚至还曾出府买过避y的汤y——所以,自始至终,她都不屑,也不愿为他生儿育nv。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可悲又可笑:她为了避y这般费尽心机,难为他还像个傻子一般在想方设法给她调理身。 夕颜没听懂他话中的意思,正茫然地望着他,手里却突然被塞了件东西,她低头去看,“……这是……” 她怔怔地问,纸上的字迹灼伤了她的眼睛,手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你走吧。”他艰难地说道。 “什……什么?”她颤声问。 “我说,你自由了。”他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这些房契田产,应该够你一生锦衣玉食。以后……你是要独自过活,亦或是改嫁他人……也都随你。”她既然始终心系允恒,心心念念地想跟他走,那他……便成全她。他曾说过,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会如她所愿。现在……他就如她所愿! 夕颜没有抬头,只是喃喃地自语,“原来,连你也不信我……” “不,我信。”他目光深邃沉重,x口一阵剧痛,却仍强迫自己开口,“我相信你并没有要害宁若,我相信绝子y是你为自己备的,我也相信你根本不想为我生儿育nv。你瞧,你说的,我都相信。” 他轻扯了下嘴角,似乎想笑,可终没有笑出来。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想要,又怎么会在乎谁为我孩子?夕颜,我自然信你。” 她依旧低着头,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攥紧手里的休书和他慷慨附赠的财产,心chou搐得厉害,她已经听不到他说了些什么,只是耳边嗡嗡作响:“你走吧……你自由了……”——他又再一次抛下了她! 黎轩原本心里还抱着一线希望,盼着夕颜能否认他的话,哪怕是为自己辩解j句也好。可她现在无动于衷的样子,分明是已经默认了一切!这一举动无疑更加刺疼了他,一颗心好像直直地坠入深渊。他又疼又恨,也忘了自己今天过来的初衷,只狠狠抓住她的手臂,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没觉察到的嘶哑残忍,“可如今宁若的孩子因你没了,你自己却偏偏未能如愿。夕颜,你说如何是好?嗯?你觉得该如何是好?!”一个这样自s自利的nv人,一个这样狠心绝情的nv人,他居然还蠢得跟她规划着将来的日子,期待以后儿nv绕膝的生活。便是他把自己的真心双手奉上,也不过是被她肆意踩践! “如何……是好么……”夕颜终于扬起脸,陌生地注视了他一会儿,忽然淡淡地笑了。“王爷如此处置,已经再好不过。”她想哭,可是根本哭不出来——她受了这么多苦,眼泪早就流g;她又想笑,笑自己又一次自作多情,可是笑容僵在脸上,再化不开。 他苍白着一张俊脸用力地甩开她,后退了一步。 “是啊,再好不过。”他回味着她的话,自嘲地笑着摇头。“确实再好不过。” 就在刚才她抬头的那一瞬间,他居然还在痴心妄想地以为她会挽留他,会告诉他她想留下!他甚至在想,若她肯好好解释,若她肯回心转意,即使要伤了所有人的心,他也一定握紧了她的手再不松开,即便辜负了所有人也一定要护她周全……他竟又做了一回傻瓜! 他不要她了……在他心里,她仍跟从前一样,一文不值。他现在玩够了,耍腻了,说丢弃就能丢弃……夕颜恍惚地想着。所以那些甜言蜜语,果真都是她的一厢情愿,都是她的h粱美梦。她一直就不被他待见,不过是掉过一个孩子让他心生怜悯,又因尚有j分姿se让他迷恋,如今宁若因她出事,她自然就该滚了。不,不对,他对她已经仁至义尽,还网开一面留了她一条j命,她理应感恩戴德才是! 夕颜深深地俯下身,恭恭敬敬地朝他行了一个大礼,“王爷大德,夕颜感激不尽。” 他的身子不由一僵。 她果真是……从不留恋。 即便现在整个王府因为她j犬不宁,即便他为了她母子失和,夫q离心,她也仍能这般云淡风轻。他忽然很想大声问问她,你有没有心,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可他y是克制住了。 心里的缺口越来越大,仿佛连呼吸都觉得生疼。 他恨恨地握紧拳头,骨节处捏得泛白——原来如此,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你随时可以离开。”他说完,转过头大步地走出去。 他甚至没来得及问她,刚才她要告诉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反正不管是什么,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或许他没有想过,这一个转身,他们从此就是两个世界。又或许,他其实已经想到了,却无力再去改变。他总觉得自己才是付出最多的那个,总以为自己为了ai她已经牺牲得够多,多到没法再把尊严拿给她去践踏。 可他从不知道,为了ai他,她早就没有尊严可言。 随她去吧。 他绝望地想。 拥有她时短暂的美好,本来就是偷来的。 也该归还了。 该归还了…… ☆☆☆☆ 忙碌的6月。。。今天继续启动存稿君~自从开了n,j乎每天都在掉收中度过,心真是好累啊,嘿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离析 正房内。 “黎轩?” 黎轩回过神来,忙收回手。“可是我喂得急了?”他歉意地问道。 宁若摇摇头,指指空空的药碗。“你今天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他把碗递给一旁的采诗。“今天觉着好些么?” 宁若眼圈微红,低下头幽幽道,“……我哪里还会好?” “说什么傻话。”他握握她的手,柔声道。“你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宁若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轻问道,“你是为了夕颜的事心烦么?” 他愣了愣。 “那事……或许真的不是夕颜授意。”宁若轻声道。“可我也再没法像从前那般与她相处……黎轩,你明白么?” 黎轩心头一紧,愈加愧疚难当,只别开眼不敢直视她,“我明白……”他顿了顿,“其实今天……” 忽见采画从外面进来,行了个礼道,“王爷,老福晋有事请您过去。” 黎轩眉头微蹙,小心地把宁若的手放回被里,“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 宁若忽然抓住他衣角,担忧道,“有什么事,你……好好跟额娘说……” “是不是那些下人又在你跟前嚼舌了?”他勉强朝她笑笑,“其实并没有什么事。” 宁若仍抓着他不放,一双明眸水盈盈看着他。 “好,我答应你。”他伸手摸了摸她消瘦的脸颊,郑重承诺道,“你还在病中,别想那么多。” “嗯。那你早些回来……我等着你。”宁若点点头,这才松了手。 “好。” ……………………………………………………………………………………………… 黎轩心下狐疑,唯恐事情仍跟夕颜有关,遂大步走出院子。 “爷!”小恩子见了他忙迎上来。 “你可知额娘找我是为的什么事?” 小恩子低头小声道,“那是奴才刚胡诌的,是侧……呃……格格——” “夕颜?”他一愣,沉下脸问道,“她怎么了?” “恭喜爷……格格……有喜了。”得战战兢兢,也不知这时候到底该不该恭喜。可是……有子嗣总是好事吧? 他停住脚步,目光凌厉地扫过来,“你说什么?” 小恩子没来由得打了个激灵,赶紧解释道,“格格本是要出府的,结果不知怎么就在屋里昏了过去。林太医诊过脉,说格格已经有月余身孕……刚连老福晋也惊动了。” ……………………………………………………………………………………………… 夕颜倚在床头,看着屋里燃着的蜡烛出神。明明听到他的脚步声,却只是波澜不惊地扫过来一眼,又像什么都没看到一般望向别处。 待到黎轩走到床前,忽然听她冷冷道,“你放心,我并没有赖着不走,只是……清姨说……”她脸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迎上他的目光。“宁若姐姐的孩子被我害死了,我如今赔你一个可好?” 他眸色深不见底,隐隐压抑着怒色,刚得知消息时的狂喜瞬间被她冰冷的语气击得粉碎,半晌他才沉声道,“若是额娘不曾找你,你又要拿这孩子如何?” 如何么?她眼里一片茫然。 她已被王府休离,皇家弃妇,走到哪里都是污点,她自己尚且无处可去,孩子又能如何?她一时悲从中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只得用力攥紧拳头。她真是恨死了他!若她如原先打算的那般找个地方自我了断,她的孩子死得岂不冤枉!他把她作践到这般田地,此刻居然竟还能心平静气地问她:“要拿孩子如何”! 她的沉默好像印证了他心里的猜想,痛楚在眼底转瞬即逝,他缓缓开口,生怕自己颤不成声,“你若不愿意要,让他们再去抓服药便是。避孕药,绝子药……”他看向她的眼里全是嘲讽,“难道还差一副堕胎药么?” “你——”夕颜脸色煞白,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就是他!这就是他!她怎么会幻想他对自己有过真心,怎么会以为他可以托付终生!宁若有孕时他的激动欣喜尚在眼前,此时却要杀了她的孩子!她就那么不堪,就连给他生儿育女的资格都没有么!她怔怔想着,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尊严,“王爷说的是。”她倔强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只是我与王爷已无瓜葛,这孩子要与不要也不敢劳您费心。” “可我是你肚子里孩子的阿玛!”他脸色一白,冷声道。 “是,你是他阿玛……”夕颜的目光又变得呆滞,轻声重复道。“你若不是他阿玛……就好了。”若他阿玛是其他任何人,现在一定都会充满期待地迎接他的到来。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又狠狠疼起来。好容易气息平复些,他咬牙切齿道,“可惜,偏偏是我,不是别人。” “是啊,偏偏是您……”她抬起头,有些恍惚望着他,半晌,忽然笑了。“那您……就只管等着八个月后做阿玛就好。” 不知怎的,他骤然松了口气,还要再说些什么,却听她淡淡道,“只是这八个月,请王爷不要再来了。”她说着,背过身躺下,再不理他。 黎轩注视着她的背影好一会,终于转身大步离去。 ……………………………………………………………………………………………… “额娘找你为了什么?”宁若关心地问,手却死死地抓紧被子。怀孕了,她居然这时候怀孕了! “宁若……”他低低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太医刚诊出……夕颜有了身孕。” 他的神情竟让她一时也有些捉摸不透:不但没有半分喜色,而且好像很难受一般。 “是么?”虽然已经从采画那里得到消息,听他提起仍觉得揪心。“那我……要恭喜你了。”宁若惨淡地笑了笑,低声道,“我如今已经这样,夕颜有了好消息,我也……欢喜。” “你别多想……”黎轩只得打起精神来安慰妻子,“她只不过是……”只不过是要还他一个孩子罢了!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佛口 “只不过是什么?”宁若听出他的迟疑,奇怪地问道。 “其实先前有件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他勉强笑道,“今日……我已将夕颜休离。从此我跟她……已无瓜葛。”他回想起她说这几个字时的决绝,心又抽疼起来。“只是方才得知她怀了身子,所以才留她在府里,待把孩子生下来……再作打算。” “那你……舍得她走么?”宁若轻声问道。 先时采画禀报,她还半信半疑。这些日子黎轩的所作所为,她并非不知晓。她未曾像额娘那般震怒,也尽量不让自己流露出太多怨怼——既然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他心上的那个人,那么至少,她要成为他想起来就会心痛的那一个。 即便将来夕颜生下个一儿半女,凭着黎轩的愧疚和自责,她也仍可以坐稳自己的福晋之位。她已经没有儿女可以傍身,黎轩的态度是她唯一可以仰仗的。她甚至都不敢奢望他会惩治夕颜,毕竟那是从他年少时就藏在心尖儿上的人,现在又是死无对证……可这一纸休书,却是为了什么?他既然那么喜欢她,既然宁可违背额娘也一定要护着她,那么为什么却在一切都风平浪静之后反而要让她走?为什么要在明知道她已经有了他的骨肉以后,还不肯顺水推舟的把她留下?她真的看不懂。 黎轩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是不舍。可不舍又如何?她已摆明要跟他划清界限,即便有了孩子也不会更改,他难道是犯贱,硬要留她在身边不成?! “有什么舍不得的?”他敛下眼中的神色,温柔地帮她把发丝拢到一边,轻描淡写道。“我有你就够了。” “黎轩……”她欲再开口。 “嘘……别说了。”他把她揽在怀里,柔声道,“你现在只要好好静养,其他的一切都交给我,知道么?”那个名字,跟那个名字有关的所有事,他也……再不愿提起。 宁若轻轻应了一声,再不言语。 这是不是说,夕颜离开已成定局? 她心里忽然生出些感慨…… 无论如何,夕颜能从他们的生活中消失,总是件好事。至于那孩子…… 宁若在黎轩怀里阖上眼睛,只觉前所未有的疲倦…… 在这场感情的角逐里,谁又曾真正轻松过? 好在……都过去了。 黎轩的目光直直地停在一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 另一厢的静思堂,老福晋屏退了众人,只留了云嬷嬷在屋里伺候。 “夕颜究竟如何?此处没有旁人,你但说无妨。”老福晋冷着脸,压低声音问道。刚才林太医为夕颜诊脉,虽是喜脉,眉宇之间却有隐忧。他常年来府上看诊,瞧他这般,她自然知道其中还有未尽之言,便特特留他下来,只说是为自己再把个平安脉。 “回老福晋的话,”林太医恭敬地说道,“微臣观格格脉象,已有气机郁滞,五脏俱亏之兆。” “竟这般严重么?”老福晋一惊,忙追问道。 林太医点点头,不无担忧道,“格格情志受损,积郁成疾,已渐失常性。现下症状虽不甚明显,可若任其发展……”他迟疑了片刻,才小心道,“只怕不出两年,轻则惊悸怔忡,终日恍惚……重则神智失常,痴妄癫狂。” 老福晋愣了愣,神色也凝重了几分,“既然如此,为何不马上为她诊治?”她忽然想到什么,警觉地瞪大眼睛,“若是此时用药,可会伤及她腹中胎儿?” “微臣顾虑正在于此。”林太医为难道。“格格这病若想根除,有几味药必不可少,偏这几味药的药性又十分凶猛,极难掌控……所以微臣也不敢贸然行事,故而还要向老福晋讨个示下。” “事关王爷血脉,你如此谨慎是对的。”老福晋赞许地点点头,又问,“那么依你之见,她这病能否拖到孩子出生后再行医治?” “想来……”林太医常年在在宫中和各府上看诊,什么时候该说什么,什么情况该做什么,什么人想听什么,他自然清楚不过,于是顺着老福晋的话说道,“格格只要精心调养,愉悦心志,应该是来得及的。” “既然这样,那此事便先缓一缓吧。”老福晋松了口气,淡淡道,“现下王爷的子嗣才是头等大事。” “老福晋说的是。”林太医始终觉得心中难安,于是又接着说道,“只是格格养胎期间万不可再受任何刺激……她身子本就孱弱,这胎又怀得凶险,任何的大悲大喜都可能会……”林太医低声说道,“母子俱损。” 老福晋的身子一僵,遂皱眉点头,“这个当然。她如今怀着阿哥,王府自然不会亏待她。”她转头跟云嬷嬷道,“夕颜身边也没个嬷嬷照应,往后你便去她屋里伺候,若她有什么想不开的,你便多开解着她些。” “是。”云嬷嬷忙应道。“奴婢定当用心照顾格格跟小阿哥。” “林太医,夕颜这胎意义重大,想必我不说你也明白……” “是。”林太医颤了颤,忙拱手道。“老福晋放心,微臣定当竭尽所能。” “嗯,”老福晋满意地点点头,“若是王爷问起……”她顿了顿,淡淡瞥了他一眼,“便不必拿这些琐碎事去烦他了吧。” “微臣明白。”林太医心领神会,赶紧低头应道。 待云嬷嬷送太医出去,老福晋重又拿起佛珠,喃喃念了起来…… ………………………………………………………………………………………………………… 自那日以后,黎轩果真再没踏入晨夕阁半步。 很快,夕颜被王府休离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澜姨来书信要接她回家,温少谦更是数次登门探望。只是她都避而不见。她并非不懂他们对自己的好意,可她若真回了温府,只会让温家众人因为她的缘故被人指指点点,跟她一样抬不起头来。他们抚养自己多年,她虽然无法回报,可也打定主意绝不再拖累他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怀胎 夕颜心如止水,只盼着这孩子能平安出生。说也奇怪,从她知道肚子里有了孩子,心性倒比先前平稳了许多。她终于有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有了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人。哪怕只有短短的十个月相处,她也格外珍惜。她的状况仍不算好,白天常常困乏健忘,恍恍惚惚,到了夜里又辗转反侧,难以成眠。不久,连夏霜她们都发现了她的异样。于是某次林太医照例来看诊时,她还没来得及细问,采棋夏霜已经迫不及待地补充她的症状,唯恐她有什么不妥。只是林太医给的答复却很简单:妇人有孕时常出现这种情况,因人而异,有轻有重,并无大碍。接着又给她开了几副定心安神的汤药,她吃过以后睡眠果然比先前好了许多,人也稍稍有了些精神,于是大家这才放了心。 两个月的时候,她的反应开始变得很厉害,几乎到了吃什么吐什么的程度。她本来就瘦,这时越发弱得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因为怕孩子受不了,她每次便是再怎么难受,也还是强撑着往嘴里塞吃的,有时不得不就着眼泪往下吞。 他把他能想到的,她从小到大喜欢的吃食一一罗列出来,嘱咐厨房每天变着花样的往晨夕阁送。 快三个月的时候,她有天沐浴,换下的亵裤上竟有丝丝血迹。自她被诊出有孕,吃穿住用,皆有人伺候,什么都不肯让她动手,再者她的精神又时常恍惚,所以虽是自己身子出了事,夕颜却浑然无知。最先发现的人是采棋,她当场吓得脸色苍白,却不敢多问,只偷偷拿了裤子出来找云嬷嬷。云嬷嬷深知夕颜的状况,怕她受不住刺激,诱发心疾,便只做没事人一般,让采棋像往常一般服侍她沐浴,到她睡下了才敢让太医为她把脉。林太医诊过脉后连连摇头,又多给她开了好些安胎的药。好在夕颜始终懵懵懂懂,安胎药她平日常吃,醒来以后见采棋递过来,便连问也不问就喝了。彼时,她其实已经有了胎漏的征兆。那几天也极危险。采棋采书夏霜甚至是一向镇定的云嬷嬷,个个都提心吊胆,如履薄冰,面上却又不能露出半分。 他一连几个晚上不敢合眼,怕她随时有什么不好,每日起床眼下都青黑一片。直到过了五日,太医明确地保证胎象已经稳了,他才松了口气,接着又大病了一场。 四个月的时候,夕颜的肚子渐渐显了,人也比从前开朗了些。太医一再告诫她,心思太重于腹中胎儿有害,她便努力让自己过得快活些。她的记性很差,又时常分不清自己记起的那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拼命想些开心的事让自己高兴。只是这样的事于她来说毕竟太少,即便想到了,也总免不了他的身影。她时常想着想着,又会难受起来。日子久了,她越发的不愿意用脑子,每天只是懒散地歪在榻上,捂着肚子发呆。好在几个丫鬟都十分伶俐,想着法子哄她笑。夏霜本来就活泼开朗,经过了这么多变故,人长大了,更知道要体贴主子,就时常说些笑话,或是从别人那听来的趣事逗她。云嬷嬷虽然是老福晋身边的人,对夕颜却并不陌生,一直觉得她温顺乖巧,作为晨夕阁里唯一知道夕颜病情的人,私心里对她免不得生了几分怜悯疼惜,照顾起来也是格外用心,夕颜的身体在经过最初几个月的折腾以后,竟慢慢好了起来。 五个多月的时候,夕颜的肚子已经大了。原先巴掌大的小脸上终于也有了些肉,人也变得好看了许多。孩子一天天长大,胎动越来越频繁,她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多了。有时心情好了,她还会听从云嬷嬷的建议出去走走,只是专拣些僻静的地方去。她不想碰到这府里任何一位主子,想来他们的心情也是一样。 他有几次远远地看到她过来,只敢躲在暗处偷偷看她。看她捧着肚子走得小心翼翼,他心里也说不出是酸楚还是欣慰。 六个多月的时候,黎轩随圣驾巡视塞外。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只是微微愣了愣,多的话一句没说。这个人,早已跟她没有关系。她只关心她的孩子。现在她的女红越来越好,刺绣成了她最喜欢的事,她有时能坐着一绣就是大半天。都说孩子长得快,她总想着要给他多做一些,即使将来她不在身边,他也能穿着她亲手为他做的衣裳慢慢长大。想到这些,她心里就五味杂陈,难以自已。可是她不能胡思乱想,太医时时的耳提面命她也没有一刻敢忘,于是每到郁郁无法排解,她就越发没日没夜地绣起来。众人都知道她心中所想,也不便多劝,就只好由着她。 这日林太医为她诊过脉,又像往常一般跟她说了好些让她宽心静养的话,便被云嬷嬷送了出来。 走到四下无人处,他才压低声音说道,“这段时日一定要多注意着格格的身子,切勿掉以轻心。” 云嬷嬷怔了怔,“您的意思是……” 林太医轻轻点了下头,“怕是等不到足月。” 云嬷嬷黯然,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再没说话。 待把林太医送至最近的小道,她才回过神来,朝林太医福了福身,“大人慢走。” ……………………………………………………………………………… 林太医人还没走到门口,忽然迎面走来一个俏丽的丫头,“林大人,”采画笑着朝他行了一礼道,“我家福晋刚心口疼,还请您过去看看。” 林太医心里一沉。这些日子福晋的脉向来由先前皇上派过来的几位太医负责,怎么这次忽然找上自己?他心知其中必有蹊跷,面上却波澜不惊地笑了笑,“既然如此,还劳烦姑娘为老夫带路。” 小丫头满意地笑道,“林大人这边请。” ☆☆☆☆ 谢谢小女子小生活和书友胖宝妈的月票,虽然不知道干啥用的,可是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高兴高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恶人 林太医来得很快,一见了宁若也未多说别的便给她诊脉。 “福晋近日可有什么不适?” “别的倒没什么,”宁若淡淡笑道,“只是这心口常隐隐作痛,有时夜间睡得也不太安稳。” 林太医沉思片刻,谨慎地说道,“福晋操劳过度,耗费心神,因此有些气血两虚,须得好生调理些时日。” 宁若点点头,忽然不经意地问,“林大人可是从夕颜那过来?” “……是。” “哦。”宁若应了一声,好似不经意地问,“她还好么?” “托福晋的福,”林太医忙说道,“格格和小阿哥一切安好。” “托我的福?”宁若冷笑道,“我若是个有福的,如今怎么还会是这幅样子?” 林太医忙低下头,“微臣失言,福晋恕罪。” “林大人何罪之有?我也不过是一时感慨罢了。”宁若叹了口气,脸色却忽然柔和了下来。她身后的小蝉忙向采画使了个眼色,采画心领神会,带着几个婢女退下,临走还不忘轻轻合上房门。 宁若这才悠悠说道,“林大人,我今日找你来,你可猜到是何用意?” “微臣……”林太医擦了擦额头的汗。“请恕微臣愚钝。” “林大人这是跟我打哑谜呢。”宁若轻笑起来。“您在这府里看诊这么些年,现在倒跑我跟前装傻充愣来了?”她的话锋一转,面色也冷了下来。 林太医吓得忙跪在地上。“微臣不敢。” “瞧把您给吓得,我不过是说了句玩笑话。”宁若用手帕掩唇笑道,示意小蝉上前把林太医扶起来。 林太医心惊胆战地站起来。 “我也明白你的难处。”宁若皱了皱眉,颇为难道,“可你也该知道,夕颜如今已经被王爷休弃,迟早都是要走的。若是等她生了孩子再离开,那些爱挑事的少不得要说我们瑞亲王府无情无义,害她们母子分离。我倒没什么,可若是因此损了我们爷的名声,却是大大的不妥。”宁若顿了顿,接着说道,“可要是不拆散他们母子,任由王爷的血脉流落在外……也断没有这样的道理。既然横竖都是为难,倒不如……趁早做个了结。”宁若笑着看看他,“林大人,您说我说的对么?” “福……福晋……”林太医结结巴巴道,冷汗直流。 “林大人,您从前帮过我许多,我心里一直很是承您的情,”宁若说着,脸上笑靥如花,“想必这次您也必不会让我失望的,是不是?” 林太医心里“咯噔”一下,颤巍巍地拿出帕子在满头大汗的额头上擦了擦。 “微臣斗胆问福晋一句……”他挣扎了半天,终于说道,“福晋的意思,可是要他们……母子俱丧?” “当然不是。”宁若愣了愣,马上冷下脸否认,“只是那孩子却留不得。” “想要胎死腹中,并非难事。只是……”林太医咬咬牙,一鼓作气道,“格格这胎已经极度艰险,如今月份已大,若是强行打下,母体势必大损,届时一尸两命,王爷恐怕会追究到底。届时……还望福晋三思!” “好你个林远之!你不肯帮我直说便是,竟敢在这里信口雌黄,危言耸听!”宁若怒道,“你真当我是个傻子不成?夕颜身康体健,只是打下个孩子怎么就会殒命!”她虽然从为做过这事,可宗室之中用这种手段的人比比皆是,她听也听过不少。就连她自己……更何况夕颜自怀胎以来她虽未过问,可也知道除了近三个月时有次见了红,其他时候身体一向不错,何来一尸两命之说?必是这奴才存心唬她了! “福晋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林太医又跪了下去。“格格并非一般有孕妇人。她先前早已伤了根本,这胎怀得时机又不甚好,孩子虽勉强保住,却始终危险重重。如今更是极易早产,随时都有性命之虞——” “性命之虞?”宁若挑眉冷笑,“你刚才还说他们母子安好,现在却说有性命之虞?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此事……事关重大,微臣……绝无半句欺瞒。”林太医面露难色,欲言又止。 “你此时若是没有欺瞒……”宁若目光如炬,脸色瞬间阴沉得吓人,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几分,“那你便是一直都在欺瞒王爷了?!”虽然自那晚以后,黎轩从未再跟她提过夕颜的事,但这并不妨碍她知道他三不五时会找太医询问,会动不动就在晨夕阁外徘徊,会经常在夕颜喜欢散步的小路上停留……他对她这么上心,要是知道她命悬一线,随时可能诞下麟儿,怎么还会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离开?便是圣命难违,总也有回转的余地。 “微臣知罪!”林太医惶恐地说道,“王爷他……确实……并不知情。” 宁若一怔。她何等聪明,瞬间反应过来,眼睛也瞪大了,“你,你是说……”她没再往下说,手却微微发抖。 林太医低头不语,竟是默认了。 “此事……”她声音发颤,“可还有别人知道?” 林太医摇摇头。 “那夕颜自己……” “也不知情。”林太医回道。 “现在,你把她的情况一五一十说给我听。”宁若咬牙切齿道。“敢说错说漏一个字,你——该知道后果。” “是。” ……………………………………………………………………………………………………………… “你方才说,她这孩子……就快生了?”宁若从大骇中回过神来,茫然地问。 “是。”林太医叹了口气。 “会……有生命危险?” “格格身子太弱……”林太医艰难地说道,“不知……能不能挨得下来……即便小阿哥能平安出世,怕是……也会有些不足之症……” 宁若的手紧紧抓住把手,已经泛白。“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让她生?既然一早就能救她,为什么还要让她生?!” 林太医犹豫着不敢开口。 “所以……”她并不指望他的回答,只是神色恍惚地说道。“额娘明知这孩子随时可能要了夕颜的命,也并不在乎……是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异常 林太医沉默。 屋子里一时安静得只听得到各人的呼吸声。 半晌,才听宁若说道,“既然是额娘的意思……你……便好生看顾着她吧。”她好像力气被抽空一般,瘫软在椅子上,她轻轻挥挥手,“我这里没别的事了,你下去吧。” “是,微臣告退。”林太医不觉长舒了口气,起身就要退下。 “等等——”宁若忽然想起,“今日之事……” “微臣明白,福晋请放心。” “如此……最好。” “格格!”林太医刚一出门,小蝉焦急道。“格格怎能此时心软?现下趁着王爷不在,正好——” “小蝉,我与夕颜相识有多久了?”宁若忽然问道。 “她来王府时,格格您才十岁,”小蝉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还是据实回答,“算起来,已经十二年了。” “竟然有十二年了……”宁若怔怔地说道,“就算这么些年,我对她全是假意,十二年下来,也生出几分真心来了……你说,我怎么还能在这时候……对她下手?” ……………………………………………………………………………………………… “姐姐,你长得跟画上的仙女似的!” “姐姐,我叫夕颜,你叫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姐姐,你当我的姐姐好不好?” “宁若姐姐,你是不是想家了?其实我也想家,可是你看,我就不哭,我只会笑,这样我的家人就不会担心我了。” “宁若姐姐,这是黎轩哥哥送我的蜜饯,我请你吃,你别伤心了好不好?” “宁若姐姐,你跟我们一起去玩吧!” ……………………………………………………………………………………………… 记忆里,那个眼睛都会笑的女孩,永远那么清晰。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是了,从她嫉妒她那天起……从她意识到,他看她的眼神跟看其他任何人都不一样那天开始。他一向冷情,即使她从出生起便认识他,他对她也一直都是尊重有余,亲密不足。可偏偏,夕颜让这一切都变了样。她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也会有这么丰富的表情。她顽皮捣蛋,他会气恼;她生病不适,他会担心;她撒娇耍赖,他会脸红;她亲近别人,他会吃醋……他满心满眼,都是她,就只有她!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啊…… 她不愿意让她生下孩子,她不想他们再有任何瓜葛。哪怕……这意味着他以后势必还要再娶新人。可不管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她,只要不是她的孩子,怎么都好! 现在呢?现在她该怎么办? “格格……”小蝉无奈地唤了一声。“林大人的话也不能尽信,谁知他是不是故意危言耸听。真要是将来夕颜格格平安诞下小阿哥,那您……” “那我……就只当是把从前欠她的,一并还了……” “可您并不欠她什么。”小蝉急道。 “是么?”宁若缓缓地看向她,淡淡地问。“不欠么?” “格格……”小蝉的声音渐渐弱了。 “就这样吧,这事……以后不准再提。”宁若喃喃道,“无论如何……我从没想过要让她死,从来也没想过……” 小蝉叹了口气,不敢再劝。 ……………………………………………………………………………………………… 夜色深沉,万籁俱静。忽然袭来阵阵清风,吹得纱帐轻轻摇曳。采棋坐在床侧的小凳旁支着脑袋昏昏欲睡。 “啊……”一声压抑的呻/吟声忽然打破了这份寂静。 下一瞬间,帐子已经被人拉开,“主子,您怎么了?” 夕颜已经挣扎着坐起来,额头上渗出细细的汗珠,“我的腿……” 采棋立刻反应过来,驾轻就熟地上前握住她的小腿,轻轻揉捏起来。夕颜吃疼得倒吸了一口气,低低嗯哼了几声。过了好一会,直到感觉夕颜小腿处的硬块被彻底揉开,采棋才试探着曲了曲她的腿,“您现在觉着如何?可好些了?” 夕颜松了口气,朝她感激地笑笑,“嗯,没事了……” 采棋这才放松下来,不无忧虑地看看她,“这个月都好几回了,明儿个可又要腿疼了。” “不碍事。”夕颜笑着摇摇头,“忍忍就过去了。” 看着夕颜脸上还未退却的笑容,采棋只觉心里堵得厉害。即使是寻常百姓,妇人怀胎十月时也会被家人捧在手心百般呵护,偏偏这个本该被众星捧月般珍惜的女子…… “奴婢扶你躺下吧。” “不用,我想坐一会儿。你去睡吧。” “那奴婢陪着您。” 夕颜莞尔,刚要说话,却忽然紧紧皱了皱眉。 “怎么了?”采棋紧张地问。 “没事,这孩子刚踢了我一脚。”夕颜轻喘着,温柔地笑了。“他最近可皮了,天天闹呢。” “小阿哥这么好动,将来一定很活泼。”采棋也笑道。 夕颜低头抚摸着已经高高隆起的肚子,柔声道,“可不敢太顽皮了,不然以后……惹得他阿玛不喜,”她的笑容慢慢变成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到时也不知……有谁能护着他……” “主子……” 夕颜勉强笑了笑,“你瞧我,又忍不住胡思乱想了。不管怎么说……他总是他的阿玛……一定不会亏待他的。” “是啊,”采棋赶紧附和道,“王爷其实也——” “采棋,有件事,我想拜托你。”夕颜忽然打断她,认真地说道。 “主子这话可是折煞奴婢了,”采棋忙说道,“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便是。” 夕颜从腕上褪下一只镯子,“这个……是他从前送我的。我走以后,你寻个机会还给他,并帮我……带句话给他。” “主子何不亲自跟王爷说呢?”采棋奇道。“等您生小阿哥的时候,王爷就回来了啊。” 夕颜苦笑着摇摇头。这几日孩子的反应异常厉害,每每还伴着小腹的坠痛,让她隐隐有些不安。 都说母子连心,她总觉得……这孩子已经迫不及待想出来了…… “你听我的便是。”她垂下眼帘,轻声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产子 一晃又过了七八日。 这天仍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桂花甜香,让人忍不住驻足流连。可是此时的晨夕阁却早已经乱作一团。 丫头婆子们一个个神情紧张地忙进忙出,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变成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直看得人心惊肉跳——夕颜从昨儿个早上破了水,到现在已经一天一夜,孩子竟仍没生下来。 厅内的宁若正襟危坐,满面愁容。 现下黎轩不在王府,额娘的年纪又大了,昨天守了大半日,便有些熬不住,被她劝回去歇着了。此时这里离不开她。三更时勉强回去睡了一个多时辰,可毕竟心里不安生,于是天没亮就简单地梳洗打扮又急煎煎赶过来。 屋内原先还断断续续地传出几声细微的呻/吟,现在却静得出奇,宁若心底的不安越发重了。她随手指下一个端着盆子的丫鬟,问道,“格格现在情况如何?怎么这会子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到了?” “回,回福晋的话,”小丫头明显已经被产房里的情形吓坏了,磕磕巴巴地回道,“格格刚……刚疼得昏过去了,不过……现,现在又醒了……” 宁若眸色愈加凝重,正想再问,忽然见一个稳婆匆匆忙忙地跑出来,才刚到她跟前,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宁若连忙问道。 稳婆急得冷汗直流,身子却抖得跟筛子一般,定了定心神说道,“回福晋的话,格格生了一天一夜,已经使不出力气了。再这么下去,只怕孩子也……也要不好……奴婢是来讨个示下,若……若是只能保得住一个……您看是……保大还是保小?” 宁若身子一颤,幸好被身后的采画及时扶住。 她虽然也曾料想到夕颜生产时会有危险,可如今这般险象仍让她措手不及。 “保小。”正当宁若犹豫不决之时,老福晋的声音忽然不容置疑地在身后响起。 宁若怔怔地回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额娘……” “王爷要话间老福晋已经被丫头搀扶着走了过来。她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稳婆,叹了口气道,“至于格格……你们尽量保全就是。”这是黎轩的第一个孩子,甚至可能会是他唯一的孩子,她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差池。哪怕不得不牺牲夕颜的性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宁若陌生地看了看眼前的人,终于抿了抿嘴唇,垂下了眼眸。 稳婆得了命令,也不敢耽搁,赶紧往里走。 其他几个稳婆见了她回来,纷纷抬起头用眼神询问。 那稳婆走近她们,压低声音道,“王爷要小的。” 众人表情各异,却都没说什么——这样的事情司空见惯,也实在不足为奇。只是一旁伺候的夏霜听见了,忙哭着拉住她们,“不行啊,这样会要了格格的命的!王爷怎么能这么狠心,只要小阿哥,就不顾我们格格的死活了么?!” “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几个稳婆被她这么一闹,心里越发不耐烦,因被她拽着不好脱身,又赶紧指挥了小丫头们上来强行把夏霜拖了出去。 采棋与云嬷嬷对视了一眼,对方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采棋故作镇定地继续帮夕颜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主子别听那婆子胡说,王爷心疼您还来不及呢,绝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来……” “就是……一定是她们瞎编的。”采书也忙跟着宽慰。 经过一天一夜的折磨,夕颜此时整个人就像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发丝一缕一缕地黏在早没了血色的小脸上。感受着小腹处再次传来的阵痛,好容易熬过去了,她才勉强扯出一丝苦笑,气若游丝道,“他……若真心愿意……要这个孩子……我也……高兴的……” 采棋见她已经力竭,心里越发难受得厉害,眼眶也登时红了,勉强安慰道,“主子快别说话,多留些力气……再忍忍,就好了……” “啊……”夕颜艰难地喘息着,再一次用力以后,只觉一股熟悉的温热在腿间蔓延,浓浓的血腥味伴随着室内令人窒息的空气呛得她睁不开眼睛。 “不好了!格格她……”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惊呼。几个稳婆都围了过来,脸色瞬间也吓得没了血色,“这……这是……” “太医,太医!”屋里顿时乱成一片。 夕颜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一次又一次的剧痛把她彻底拉进无际的黑暗里。 ………………………………………………………………………………………………………… “大人,您不是说这药太过凶猛,不宜……”药童一边用蒲扇扇着风,一边不解地问。 “此一时彼一时,哪里还顾得了这许多。”林太医沉声道,“王爷临走前一再交代,无论何时都要以格格身子为要。此药虽会对她有些损伤,但现下也只有这法子才能保他们母子平安。” “那小阿哥……” 林太医意味不明地瞥了他一眼,药童赶紧闭了嘴。 这胎尚不足八个月,本就先天不足,再加上药物的影响……能不能养得大,就只看他造化了。 ………………………………………………………………………………………………………… 恍惚间被人喂下一碗极苦的药,体力似乎也慢慢恢复了些,夕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看到眼前围了一堆人,也看不清到底是谁。 “格格,用力啊格格……” “唔……” 有人把参片塞进她的嘴里。 “格格,再用力些,已经看见孩子的头了!”床尾的稳婆激动地叫道。 夕颜忍不住落下泪来。真的……太疼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深吸一口气,使尽全身的力气…… “啊……” “哇……哇……” “生了,生了!!格格生了个阿哥!” “是个阿哥!” 耳边传来孩子的啼哭声,接着又是一阵惊喜的呼声,夕颜强撑起身子想看看孩子的模样,可是眼前一片眩晕,又重重跌回床上。 身下的床单,早已被鲜血打湿……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不见 孩子出生后的第二天下午,夕颜才转醒过来。屋子里很安静,一切好像都跟从前一样,让她几乎以为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格格,您终于醒啦!”夏霜快步走过来,激动地喜极而泣。 采棋采书见状也忙跟了过来。 “……孩子呢?他好不好?”夕颜刚一张嘴,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样子。 采棋采书下意识地对视了一眼。 夕颜不由心里一沉,“怎么了?难道他……” “主子放心,”采棋忙说道,“小阿哥很好,现下正养在老福晋院里。” “他真的好么?”夕颜狐疑地问,眼睛紧盯着她,“你们可不要骗我。” “嗯,嗯,真的,一切都好。”夏霜也赶紧点头,“奴婢昨儿个还去看过,他当时刚吃了奶,睡得正香呢。” 说话间采书已经转身去倒了杯水,过来搀扶着夕颜,就着她的手喝了下去。 夕颜轻咳了一声,仍不放心,“既然他好好的,你们刚才为什么是那副样子?” 夏霜愣了愣,看看采棋。 “嗯……是这样的。”采棋只得开口道,“因小阿哥尚未足月,身子免不得瘦弱了些。”见夕颜脸色一变,她忙补充道,“不过太医检查过了,小阿哥的身体还是很好的。虽弱了点,可只要以后调理得宜,慢慢就会好了。奴婢方才也是怕您担心,才……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夕颜长舒了口气,神色却更加黯淡,“托生在我肚子里,也是苦了他了……”说着,眼眶就红了。 “格格您可别哭啊,会伤眼的!”夏霜急地跺脚。 “是啊,主子——”采棋正要劝,却见云嬷嬷从外面进来。 “格格,您可算是醒了。”云嬷嬷先前出去时夕颜还在昏睡,此时见她醒了,本来脸上已经露出笑容,但看她眼眶通红,双目含泪,不禁又拉下脸来。“你们几个死蹄子又说什么昏话招格格哭呢!” 夏霜吓得赶紧摆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没说什么!” “云嬷嬷,您别骂她们。”夕颜勉强开口道。“是我自己……”说着又哽咽起来。 采棋走到云嬷嬷身边,低声道,“主子是为小阿哥早产的事难受呢。” “我当是什么事。”云嬷嬷走过来,不以为然地笑道,“格格没听过一句老话么?有苗不愁长。现下小阿哥虽只有那么一点点大,可您再过几个月看看,那些个足月的孩子未见得就能长得过他呢。”见夕颜有所动容,云嬷嬷又趁热打铁道,“远的不说,就咱们王爷,当年不也是未足月就生下来了?您瞧着如今可是比别人差了?” 夕颜轻咬下唇,长长的睫毛垂下来,让人看不清表情。“嬷嬷说的是……夕颜也不指望别的,只要他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好。” “就是啊……天下父母可不都是这个念想。”云嬷嬷也不便再说,于是问道,“格格可用过膳了?” “啊!还没呢!”夏霜大叫起来。“我一高兴就忘了。” 云嬷嬷责备地看了她一眼,“糊涂丫头,还不赶紧去传膳?” “哦哦哦,这就去!这就去!”夏霜忙不迭应着就要往外跑,却被采棋笑着按下。“我来吧,你陪着主子说说话。” 夏霜莞尔,“谢谢采棋姐姐。” “采书,你去告诉老福晋和福晋一声,就说格格已经醒了。”云嬷嬷道。 “是。” “别忘了通知厨房把补品也送过来。” “是。”采棋采书连声应道,恭恭敬敬地退出去,合上房门。 云嬷嬷上前给夕颜掖了掖被角,“这女人坐月子最是马虎不得,格格也别老坐着,赶紧躺下吧,不然仔细以后腰疼。” “嬷嬷,我才刚坐了一会儿。”夕颜轻声道,“您是……从清姨那来么?” “是啊。”云嬷嬷笑道,“老福晋才问起您呢,听说您一直没醒,也是怪担心的。” “让清姨操心了。”夕颜勉强笑了笑。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夏霜一看不对,赶紧打岔道,“云嬷嬷刚才去老福晋那儿,可见着小阿哥了?” “见着了、见着了。”云嬷嬷一提起小阿哥,笑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对着夕颜夸道,“奴婢过去的时候奶娘正把小阿哥抱去给老福晋瞧。那小模样长得别提多稀罕人了,老福晋看着也是欢喜得不得了,把小阿哥身边所有伺候的人都赏了个遍呢。” “是么?”夕颜恍惚地笑着,喃喃道,“那日昏昏沉沉的,也没看清他长得什么样子……嬷嬷瞧着,可好看么?” “好看,好看极了!”云嬷嬷高兴道,“奴婢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孩子。竟是比王爷小时候还要俊俏些呢!” “啊?”一旁的夏霜听了不禁瞪大眼睛,“云嬷嬷,您说的是着,小声嘟囔道,“怎么跟我看着的一点都不一样。” 夕颜愣了愣,“那你看到的是什么样子?” “他啊,”夏霜见夕颜问起,马上打开了话匣子。“看着皱皱巴巴,还红彤彤的,像个小老头,哭的时候眼睛鼻子都皱在一起,就像这样……”说着还真学了起来。 云嬷嬷气得用指头点了点她的脑袋,笑骂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孩子刚生出来哪个不是这样?小阿哥现下还小呢,就长得这么好,以后长开了,还不知得多俊呢。” 夏霜吐吐舌头,也不敢顶嘴,心里却是不信。 见夕颜听得出神,云嬷嬷也知道她心里记挂着孩子,于是道,“等过几日格格身子好了,奴婢便把小阿哥抱过来给您带上几日,您看可好?” 夕颜沉默了一会儿,眼泪终究顺着脸颊滚落了下来。半晌,才听她幽幽说道,“不必了……我……过几日总是要走的……还是……不见了吧。”不见就不想,不见就不疼。不见,才放得下啊…… 云嬷嬷轻轻叹了口气,跟着点头道,“格格若是真拿定了主意……这么着……其实也好。” “格格,您不能哭的。”夏霜红着眼睛抽抽鼻子,赶紧劝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出身 “让她哭吧,哭出来还能好受些。”云嬷嬷无奈地看看夕颜。“只是哭过以后,日子还得好好过下去啊,格格。” “云嬷嬷……”夕颜小声啜泣,“您可知清姨……对小阿哥……有何安排?” 云嬷嬷迟疑了一下,还是据实说道,“奴婢听老福晋的意思,有心想把小阿哥过继到福晋名下——” 夕颜的身子禁不住颤了颤。 “格格别慌,奴婢话还没说完呢。”云嬷嬷马上说道,“小阿哥——该是叫大阿哥才对……老福晋也是想要给大阿哥个……好出身,虽是过继给福晋,可仍会养在她老人家身边。” 见夕颜低头不语,她继续说道,“大阿哥是王爷的长子,如今又成了嫡子,以后府里人人都会好生看顾着他,绝不敢让他受半点委屈。老福晋答应您的事一定会做到,您只管放宽心……” 夕颜木然地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声音却仿佛有千里远,再也传不到耳朵里…… 一个好出身么…… 甚好……甚好…… ……………………………………………………………… 夕颜醒过来的当天,老福晋便亲自过来了一趟,别的也不曾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养好身子,也没提要让她走的事。纵然夕颜有心逞强,身体却是骗不了人的。因为生产时失血过多,她的身子很弱,别说出门,就连下床的力气都没有。 于是接下来的许多天,夕颜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云嬷嬷看她看得极严,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只是不停地灌她喝各类补药补汤。夕颜每天无事可做,最快活的时候,就是静静地躺在床上,听夏霜她们说着大阿哥的事。 大阿哥长大了些,也没那么皱巴巴的了…… 大阿哥睡得很香,梦里还笑来着…… 福晋晌午去看大阿哥了…… 大阿哥穿着格格做的肚兜,好看着呢…… 大阿哥看久了好像也没刚出生那么丑了…… 大阿哥睁开眼了,眼睛又大又亮,可漂亮了…… 大阿哥拽自己的头发,把自己拽哭了…… 她只是默默听着,淡淡笑着,然后在心里把她们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反复的回味。她让她们取回来一件他穿过的衣裳,收在枕头底下,夜深人静的时候便拿出来反复地瞧。小小的衣服上还有婴儿特有的淡淡奶香,甜甜软软,却只是让她的心被刺得生疼。有好多次,她真想就这么不管不顾,偷偷把他带走。天涯海角,总有他们母子栖身之所。他们可以找个安静的村落隐姓埋名,她会洗衣做饭,也会缝缝补补,总能养家糊口,也一定会照顾好他。可是……然后呢?等这孩子长大,他能做些什么?挑水砍柴,犁地耕田,还是打渔放牧……一颗稍稍有些温度的心骤然又跌落至谷底,长夜漫漫,陪伴她的,也只有泪水与绝望。 夕颜的身心备受摧残,情绪一再反复,虽是天天都在进补,却还是不能控制地瘦了下来。云嬷嬷心疼得冲她第一次发了火:旁人坐月子都是越来越丰腴,偏她却瘦得没个人样,好像受了亏待似的。她感激这个面冷心热的老人,也保证自己会乖乖吃饭喝药,身体却仍不见好。 林太医时常过来诊脉,对她的状况也很焦虑。有次更是直接忧心忡忡道,她生产时耗损太大,以后务必得仔细养着,心情也要好好调理,不能大悲大喜,不能忧思劳虑,不然将来再要受孕只会异常艰难。这话一出口,大约他自己也意识到失言,颇有些局促不安。倒是夕颜神色如常,只是淡淡笑笑。医者父母心,他也只是就事论事,她并不在意。只是她的身体还适不适合再孕育孩子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王爷休掉的女人,本来就不会有人再要。何况她也并无再嫁的打算。 除了林太医,这些日子还有一位王太医也常被请来给她看诊,云嬷嬷说这位王大人最擅长妇人产后恢复,尤其拿手的就是调理她这种“越养越弱”的病患。夕颜听过便也没当回事。 其实这位王太医的确有所专长,只是专攻的却不是云嬷嬷说的什么产后调理,而是夕颜现下急需医治的情志内伤。从前林太医因为顾及夕颜怀着身子,用药都选药性最温和的,虽缓得了一时,终究是治标不治本。如今孩子生出来了,夕颜的病却似乎有加重的趋势,他于是又特意引荐了这位王太医。王太医医术精湛,人也较豁达老练,他每每给夕颜诊脉,都会跟她闲聊几句,夕颜有一搭没一搭回着,也并不上心。只是他开的药方却让她很是郁结,她心里本就觉得苦得不行,喝了他的药更是苦上加苦,却也无计可施。 就这样又内外煎熬了十五六日,夕颜的体力总算是慢慢地恢复了些,人也不若先前那般时常恍惚。 所以,她也该离开了。 她料到夏霜知道这消息,定会闹着要跟她走,于是一早就让云嬷嬷帮忙把她支出去买胭脂水粉。夕颜简单收拾了包袱,主仆几人又忍不住痛哭了一场。不论心里再怎么舍不得,大家心里都很明白,如今已经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待她安排好了一切,接下来,便是去跟老福晋辞行。 晨夕阁离老福晋的住处不远。只消一炷香的功夫,她已经到了静思堂。大约没人想到她此时会出现在这里,下人们多少都有些意外,那些年纪大的嬷嬷丫鬟们倒是还好,心下虽觉得诧异,脸上却未表现分毫,只是淡淡地跟她行礼,几个小丫头见着她却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眼神里明显带着一丝玩味与鄙夷。 夕颜在院中立了一会,忽然听到不远处隐隐有婴儿的啼哭声,她的心好像被狠狠撞了一下,腿不听使唤地就要朝那传出声音的屋子走去。 正在这时,老福晋身边的采琴从佛堂出来,毕恭毕敬道,“格格,老福晋请您进去。” 夕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在做什么,眼眶一红,忙低下头应了一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归去 采琴不由生了几分恻隐之心,小心地替她掀起帘子。“格格请进。” “有劳采琴姑娘。”她哑声道。 再次走进佛堂,夕颜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记得上回进来,还是因为被黎轩逼着缠绵了一夜,在这里被老福晋罚跪,如今想想都觉从前的日子好不真实。 大约她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吧……一步错步步错。 夕颜郑重地给老福晋行了个礼,“夕颜给清姨请安。” “你怎么好这时候出来?”老福晋虽面上有些淡淡的,可还是赶紧示意她坐下。“还在月子里,可不能这么折腾。身上觉着好些了?” “已经好多了,多谢清姨挂念。”夕颜淡笑,“夕颜今日过来,是跟您辞行的。” “你要走?”老福晋一愣。“你这身子才刚有些起色,便是要走,也该等养好了再说啊。” “夕颜身份尴尬,已经多待了好些日子,实在不便继续打扰下去。”夕颜低着头,不卑不亢道。 老福晋叹了口气,知道她说的不无道理,一时也是无话。正沉默着,夕颜已经走到跟前,忽然身子直直跪了下去。 “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得很,还不赶紧起来!”老福晋一惊,伸手就要去扶。 “这么多年清姨一直对夕颜照顾有加,夕颜无以为报,如今一去,怕是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便让夕颜给您好好磕个头吧。”夕颜说着,头已经重重磕在地上。 “哎,你这孩子……”老福晋用手帕擦了擦眼角。到底是七八岁上就养在身边的故人之女,即便在心里也曾对她颇多不满乃至怨恨,可此时分别在即,又想到她为诞下大阿哥几近丧命,现在却不得不母子分离,心下也生出些伤感。于是眼里不禁多了几丝疼惜地打量起夕颜。 只见夕颜低垂着脸,浓密细长的睫毛挡住那双水盈盈的大眼睛,仅隐约露出个小巧的下巴,仓促一瞥之下,竟也极美。虽刚生了孩子,身形消瘦得厉害,却比从前当姑娘时更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妩媚婀娜。老福晋恍然记起夕颜今年也才双十年华,又是这么幅我见犹怜的模样,不由又警觉起来,语气中带着她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凉薄,“你如今要出府,清姨这儿也有句话……”她欲言又止。 “清姨请说。” “虽说你已是自由之身,可总归是伺候过黎轩的人,更是大阿哥的生母。”她知道这话残忍,可为了黎轩和大阿哥的颜面她不得不说,“若是将来你兴起了另嫁他人的念头,只怕大阿哥……” “清姨尽管放心。”夕颜忽然抬起头打断她,双手用力地攒紧裙摆,一字一句道,“夕颜便是再不堪,也明白一女不侍二夫的道理。” 这个在额娘去世时给她母亲般温暖的人,这个在黎轩欺负她时全力维护她的人,这个在怀疑她伤害宁若孩儿时甩她耳光,要拉她去见官的人……已经在她的眼前慢慢变得模糊。 或许,她也从没看清过吧。 老福晋一时哽住,面上也有些讪讪。 “夕颜残生唯愿常伴青灯古佛。”夕颜的头再次磕到地上,“只求清姨垂怜,能多疼着大阿哥些……” …………………………………………………………………… “她人呢?”看完手里的信,宁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已经走了。”采画回道。“……奴婢刚才见她拿着包袱……” “想不到……”宁若自嘲地笑着摇摇头,“她竟是我们三个中最先放下的……放下了,也解脱了……” 信纸在火盆里慢慢化为灰烬,隐约可见“加害”“愧疚”“自责”等零星字样…… 都结束了。 该结束了。 …………………………………………………………………… 夕颜失魂落魄地出了王府,恍惚地在小巷走着。阴了一上午的天,这时终于淅淅沥沥下起雨来。雨势并不很大,细细绵绵地落在脸上,湿润了夕颜的脸颊。 她终是忍不住,靠着墙角缓缓地蹲下,蜷缩起身子,任眼泪肆无忌惮地流下来。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不停地告诫自己,心却更加剧烈地抽疼起来。这疼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几乎立时晕厥过去,可她只是死死地用膝盖顶住胸口,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咬紧了下唇也不肯吭一声。 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小姐……是小姐!”夕颜意识涣散,也不曾留意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正由远及近,直到身边一阵清香,两个丫鬟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她才茫然地抬起头。 “小姐,奴才可算等着您了!”温少谦身边的长随杜仲一边为她撑伞,一边难掩激动地说道。 “你……大哥哥……” “大少爷前两日出城去了,嘱咐奴才护送小姐回家。” “他如何知道……我今天会走?”夕颜怔怔地问。 “大少爷猜到您定是要赶在王爷回来前离府,所以让奴才每日来这里守着。今天可不就等到您了么!”他看夕颜一副迎风就倒的架势,赶紧说道,“马车就停在巷子口的大槐树底下,外面风大,小姐有什么话也等上车再问吧。” 夕颜摇摇头,轻声道,“请你帮我多谢大哥哥好意……只是我这般不祥之人,再不能拖累了别人。”她说着,挣脱掉婢女搀扶自己的手就要离开。 “小姐……”杜仲心道好在少爷料事如神,早知道小姐不肯回家,于是忙说道,“大少爷说小姐若是不愿再回温府也无妨,他已为小姐另寻了一处清净之所,保管合小姐心意。” 夕颜的脚步一滞。 杜仲上前一步游说道,“夫人早年与拂尘庵济玄师父颇有些渊源,每次回京都会去山上小住数日,与师太谈经论道。庵里后山的禅房更是常年为夫人留着。大少爷请小姐先去那里暂住些时日,安心调养身体,万事待他回来再从长计议。小姐觉着这般可好?” 夕颜默然。想必大哥哥也已料到她万念俱灰,只剩遁入空门一条出路。 只是拂尘庵……罢了,此时去哪里对她都是一样。 想到这里,夕颜终于轻点了下头。 杜仲大喜,忙吩咐道,“快扶小姐上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浮萍 拂尘庵本是城郊的一座小庵,香客一向不多。<し可是不知从何时起,坊间忽然有了传言,说来这里求姻缘最是灵验。于是远道而来求天赐良缘者顿时络绎不绝,小小的尼姑庵也跟着香火鼎盛起来。 济玄师父是位面容和善的老人,见夕颜脸色灰白,神情萎靡,什么也没有多问,便安置她们在后山的禅房住下。 夕颜产后虚弱,又淋了雨,当即便有些发热。好在济玄师父精通医理,又给开了方子,让人去抓了药给夕颜服下。 待到日薄西山,杜仲把一切安排妥当,便要动身下山。 夕颜挣扎着起来,指指两个丫头道,“你把她们也一并带走吧。” “小姐,奴婢是来服侍您的……” 夕颜摆摆手,轻咳了两声,脸上还泛着病态的嫣红,“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们若是留下,我反而不自在……咳咳……”她转头对杜仲道,“你刚也听济玄师父说了,明日她还会来为我诊治……你们只管安心下山便是。” “小姐如今正需人照顾,好歹多留她们住上几日。若是您实在不愿让她们在身边伺候……便待您痊愈后再让奴才领了她们回去可好?不然大少爷若是问起,奴才也不好交差。” “既然如此,”夕颜轻喘,“便按你说的办吧。” “多谢小姐。”杜仲毕恭毕敬道,“小姐,大少爷还有句话让奴才带给小姐。” 夕颜怔了怔,“什么话?” “大少爷说,知道小姐在王府受了许多委屈,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是小姐心里已经有了什么打算,也务必等他回来再做决定。” 夕颜闻言,身子微微一颤,眼中似有万千情绪划过,最终却如石沉大海般归于沉寂。 半晌,才听她哑声回道,“……我知道了。” ……………………………………………………………………………… 夕颜在山上住了下来。 因她执意不要人在身边伺候,于是待她第二日稍好些便让杜仲把两个丫头领了回去。 山上的生活清苦简单,每日不是在房里抄经,就是听师父讲经。梵音渺渺,也让她的心跟着沉静下来。她想,或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过往所有的人与事,爱与恨都被锁进时空的轮回里,彻底的磨灭殆尽。到那时,她也就真的解脱了。 一连几天的阴雨过后,是难得的艳阳高照。夕颜独自一人默默出了庵门,漫无目的地在附近的山林里游走。 此时秋意正浓,山中景致虽好,却也渐有了清冷萧索之意。 夕颜的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腕上剩下的那只玉镯。 来这里已经六天了……他……也快要回来了吧?他会喜欢他们的孩子么…… 那么小就没了额娘,如果阿玛也不疼他…… “小美人儿,怎么一个人在这儿伤心呢?”轻浮的声音忽然打断了她的沉思。夕颜一回身,就见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笑吟吟地走过来,狭长的眼睛色眯眯地在她身上流连。 夕颜吓了一跳,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低下头要从一旁绕过去,却不想被这人率先挡住,手更趁机在她胸前蹭了一下。 夕颜面如纸色,忙倒退了几步,抵上身后的树干。 “你要做什么?!” “别害怕嘛。”那人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有意无意地往她脸上哈着气,“妹妹难道不知道哥哥想做什么?” “你……”夕颜脸色煞白,膝盖抖得几乎站不直,“佛、佛门净地,你别乱来……” “怕什么?这儿又没别人。”看她生涩的小模样,他的下/身猛地绷紧,脸上的笑容越发猥/琐,伸手就要去摸夕颜的脸颊,“乖乖的听话……待会哥哥一定好好疼你……只要你把哥哥伺候舒服了,哥哥带——哎吆——” 夕颜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趁他不备,撒腿就跑。 “臭娘们,敢咬我!”那人一把逮住她,狠狠地推到地上。“小婊/子,再叫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凌厉的耳光砸下来,夕颜的耳朵顿时嗡嗡作响。 她眼前一花,身子朝后仰去。 那人见状立刻爬到她的身上,疯狂地撕扯她的衣裳。 “别碰我……”裸/露在外的肌肤带着丝丝寒意,被一双大手肆无忌惮地蹂/躏,“放开我……不要……求求你……放过我吧……唔……” 夕颜泣不成声,屈辱地蜷缩着娇小柔弱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身上男人的情/欲却似乎更膨胀起来,粗鲁地扯过她的秀发,不断地在她脸上,颈间吮/吸/啃/咬,恨不能马上把她吞进肚子里。 泪眼朦胧间,似乎清晰可见一张熟悉的俊脸…… 夕颜,往后咱们好好过日子吧…… 我一定会对你好,比所有人都好…… 咱们一直像现在这样,多好…… 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这许多年,我的心意始终如初…… “黎轩……”她沙哑地哭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眼神慢慢变得游离,意识也渐渐涣散。 寂静的树林深处,隐约传来阵阵裂帛声,好似少女绝望的呜咽…… ……………………………………………………………………………… “请问这位小师父,”庵内,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恭敬地问道,“贵庵这几日可有位姑娘前来暂住?二十上下的年纪,眼睛大大的……” ……………………………………………………………………………… 外面日头正盛,府里倒是安静惬意。 “王爷提前回来,怎么也未派人知会一声?”老管家忙迎出来。 黎轩大步穿过长廊。“福伯,这几个月府中一切可好?” “好好,都好。王爷尽管放心。”福伯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加深了。“格格给王爷生了个阿哥,长得也是极好,像极了王爷!” 黎轩的脸色不禁柔和下来,想要见她的心情也愈加迫切。“……那她呢?她好么?” 福伯身形一顿。 “……王爷……”福伯一边擦着汗一边小心回道。“格格六日前已经离府了……” 他猛然停住匆忙的脚步。 “你说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破碎 “你说什么?” “格格她……六日前已经走了……”福伯又战战兢兢地重复了一遍。乐-文- 六天以前。 那时他刚得到她早产的消息,正在夜以继日地赶路。 原来她已经走了…… 是啊,他怎么忘了?她本来就是要走的。孩子生下来了,她就更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 他立在台阶下,过于笔直的线条让他的身体也变着僵硬。某处还未愈合的伤疤似乎被再次狠狠地掀开,竟是血肉模糊,撕心裂肺得疼。 他握紧了拳头,指上的关节被攥得啪啪作响。 原来,直到这一刻以前,他心里竟还残存着幻想。就因为见过她那么温柔小心地护着他们的孩子,他就以为她心里也并非对他全然无情,就以为……他禁不住自嘲地笑起来。 他果然是,无可救药! “她倒真舍得!”半晌,他冷笑道。 福伯只吓得不敢回话。 幽深的眸中不见半分波澜,只是周身透着刻骨寒意,嗓间亦有丝丝腥甜。 他脚步虚浮,却仍强撑着一步步往前走。 痛到极致,竟也感觉不到痛了。 从此以后,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挽着他的胳膊,言笑晏晏,“有冰镇的酸梅汤和果汁,你要不要喝?” 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任他抱在树下,通红着一张俏脸,“你要是再不规矩……我就真不理你了。” 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笑起来让他心花怒放,哭起来让他心如刀绞。 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他想起来又爱又恨,却无论如何都割舍不了。 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让他付出一生爱恋,最后却只落得一世情殇。 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 他也绝不允许再有那么一个人,把他的感情这般践踏! ……………………………………………………………………………………………… 宁若刚看过孩子,此时正在房里陪着额娘聊天。两人见他提早回来,脸上均是一片喜色。 “怎么这般狼狈,路上竟没好好歇过么?”老福晋心疼地问道。 黎轩勉强笑了笑,搀扶着母亲坐下。“因急着赶路,这几日是睡得少了些。” “也是。”老福晋拍拍他的手,慈祥地笑道,“如今你也是当阿玛的人了,心里免不得要牵肠挂肚。”说着,忙吩咐采琴道,“快去把大阿哥抱过来。” 不多时,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就被奶娘抱了过来。 他是个乖孩子,刚刚填饱了肚子,也不哭也不闹,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黎轩。 黎轩微微一怔,小心翼翼地从奶娘手中接过襁褓。 因为早产的缘故,这孩子的身量仍是极小,抱在手里轻轻软软的,好像一团棉花似的。一双珍珠般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忽然嘴角微微向上一翘,竟甜甜地笑了。 颊上两个浅浅的梨涡瞬间晃了他的心神,他不由自主伸出手,指腹下意识地划过这张跟某人重叠在一起的小脸。 夕颜,给我生个孩子吧……男孩女孩都好……若是女孩,像你一般天真烂漫,一定可爱得紧……要是个男孩……我亲自教他骑射书画…… “笑了,大阿哥笑了!”一旁的奶娘忽然轻呼道。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快扶我过去看看!”老福晋激动地说道。 宁若亲自扶着她,欣喜地说道,“额娘,您瞧,大阿哥真的会笑了!” “是啊,是在笑!”老福晋高兴得合不拢嘴。“瞧这模样俊的!跟黎轩小时候一个样儿!” “这还是奴婢头一回见大阿哥笑呢。”奶娘赶紧讨好地说道。“大阿哥跟王爷果真是有缘的。” “那可不!”老福晋被哄得开怀,赞同地点点头道,“父子连心,自然是与旁人不同的。” 宁若也笑着附和,“的确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 黎轩低头看看怀里的婴儿。他还听不懂大人的对话,正自顾自开心地吐着舌头,握着阿玛的手指玩得兴高采烈。 他心下不禁一软,脸颊轻轻地贴近那张粉嫩的小脸。 从此,他也只有他了。 ……………………………………………………………………………………………… 十日后。 王府的书房里一片寂静,只听到小恩子故意压低的声音。 黎轩靠着椅背,无动于衷地拿起手边的茶盏。 “……倒是……有人瞧见……肃王府的马车……曾停在山脚下……”小恩子低着头,道。 “砰”——茶盏应声而碎。 “爷!”小恩子白着脸叫了一声,也不敢劝。 “她到底……还是跟了他。”许久,他麻木地扯了扯嘴角,淡淡地开口道。 鲜血顺着他的掌心滴落到碎瓷上,竟也不觉得疼。 “爷,这事……大约只是凑巧……且那日庵中香客众多……兴许是看走眼错认了也未可知,待奴才再去查——” “……不必查了。”他漠然地扬了扬那只未受伤的手,“我原是担心她身无分文,孤苦无依。如今……她既然有了归宿……我也就安心了。” 难怪她不肯带走他送的所有珠宝首饰房产地契,原是早就有了这样的打算。 她是打定主意要跟他断得干干净净! “爷——”小恩子还想再劝。 “下去吧。”他冷冷地打断。 “……是。”小恩子张了张嘴,最后却只是应了一声,弓着身子静静地退出书房。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棱忽明忽暗地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让人看不出悲喜。 他一个人默默地坐了良久,才从怀里掏出只镯子。 “主子说,求王爷看在从小一同长大的情分上,护大阿哥周全。”…… 一同长大的情分么…… 他不觉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她抛下尚未满月的儿子,转身就投入允恒的怀抱,可也是为了这一同长大的情分? 莹润的玉镯忽地被摔到地上裂成几瓣,其中似有流光浮动…… (第二卷完) ☆☆☆☆ 明天开始第三卷,个人认为是自己写得最好的一卷,保证不虐,就是可能会……大家还是到时候自己感受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秀女 接连的几场大雪,天气越发冷了。地上厚厚的积雪,踩在上面还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你回来啦”她兴冲冲地朝他跑过来,身上湖蓝色莲花纹的斗篷随风摇曳,衬得整个人更加娇小轻盈,像要随雪花飘起来一般。 他忙伸手扶她。“雪天路滑,仔细摔着” “你瞧你瞧”她的小手冻得通红,脸上却是难得的欢喜,“我堆的雪人像不像你” 不知何时,几片雪花悄悄落入衣领,黎轩惊觉阵阵凉意,方回过神来。 “王爷可是要进去”打帘子的嬷嬷试探地问道。 他微微颔首,进门前却鬼使神差地又回头扫了一眼被白雪覆盖的院子。 没有。 没有古怪滑稽的雪人,也没有娇俏甜美的她。 任屋外如何冰天雪地,床上的小儿却只是睡得香甜。 黎轩俯下身专注地看他景熠是个漂亮的孩子,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那张与他酷似的小脸显得愈加秀气。只是太瘦小了。明明已经三个多月大,身量却比别人家刚满月的孩子大不了许多。 “才刚睡着,小心别吵醒了他。”宁若轻轻说道。 “嗯今天还咳么”他低声问。 “没有。”宁若上前帮他更衣。“精神也好多了呢。” 黎轩点点头。“太医可说过药何时能停了我瞧他吃药实在难过得紧。”每次想起景熠哭得声嘶力竭,在他怀里抽搐的模样,他的心也疼得厉害。 “说是还要再调理几日。”宁若轻声笑道,“我也觉得这般更稳妥些。” “得真能药到病除才好。”黎轩冷哼了一声。自打景熠两个多月前的一天夜里着了凉,身上就总不见好,太医不知看过多少,病症却只是说的含含糊糊,翻来覆去就只有一个意思:胎里带的不足,只能慢慢养着。 “你别太心急,小孩子总是娇弱些,长大就好了。”她柔声宽慰道。 “但愿吧。”黎轩叹了口气,低头握住宁若的手,感激道,“这段日子辛苦你了。”景熠的病情时常反复,也多亏了宁若一直把他放在身边亲自照顾,如今才总算稍稳定了些。 宁若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做了每个额娘该做的,何以言苦” “宁若多谢你。” “你今天是怎么了”宁若不禁诧异地看看他,“又是说我辛苦,又是跟我道谢,倒好像我是个外人一般。” 黎轩尴尬地笑笑,自然不肯说是因为方才想起了夕颜,此时才颇多感触。 “不过,”宁若想了想,莞尔,“你若真觉得对我这般过意不去,便答应我个请求如何” “什么事,你说。”他温声道。 “我想着额娘的年纪大了,身上又时常不爽利,也不好总是让她老人家劳神。往后不如就由我来抚养景熠,”她说着,抬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可好” 他怔了怔,“只怕额娘未必舍得” “我已经问过额娘的意思,她说若是你答应了,她也没有意见。” “既然如此”他沉默了一会,“你是景熠的嫡母,由你来养当然再好不过。” 宁若脸上的笑容不觉更深了。“既这么着,那我便让人把景熠的东西全都搬过来了”因这阵子只是暂住,景熠大部分物件都还在留在额娘院里。 见黎轩轻轻点了下头,她郑重道,“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我自然是放心你的。” 宁若的心顿时放松下来,“还有件事,原本早就要跟你提的,因景熠病着便给耽搁了。”她一边踮着脚继续为他解纽扣,一边说道,“太后赏给各府的秀女,好些都已经陆陆续续进门了。我想着,咱们也赶紧定下个日子,把两位妹妹接进来” “这事等以后再说吧。”他意兴阑珊地挥挥手。 “那哪成”宁若嗔道,“眼瞅着就要过年了,还能再拖到明年不成且拖得久了,让皇上和太后觉着咱们怠慢,反倒把好事办成了坏事。” “这话可是额娘让你跟我说的”他忽然问。 “这些也是我自己心里想的。”宁若平静地解释道。“黎轩,其实你跟我都一样清楚,我如今已经不能生养,咱们府里迟早得进新人。这不是简单的我愿不愿意,甚至不是你愿不愿意就能解决的。” 黎轩没想到她会这样开门见山,心里不禁有些内疚,闷闷道,“你知道我并不在乎这些” “可我在乎。”宁若无奈地笑道,“专房之宠,从来算不上是什么好名声,以前我好好的,自不惧怕这些,可现在你若执意要把这事往后拖,旁人当然不会说你什么,却只当是我心胸狭隘容不得人,就是额娘那里,我也不好交代。既然新人早晚都要进门,你又何必在这几个月上执着,害我白白担个不贤的恶名” “我才说了一句,不想竟引出你这么些话来”黎轩苦笑着摇摇头,“我只以为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却不想会让你这般为难。罢了,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你定个日子,把她们接过来便是。” “那好,”宁若认真地说道,“其实我早先都瞧过了,这个月的二十二就是好日子,虽是匆忙了些,可好在咱们家的院子都是现成的,只要简单收拾一下就能住进去,且她们” 黎轩摆摆手打断,“你看着安排就好。” 宁若点点头,心里稍微盘算了一下,便识趣地结束了这个话题,转而又投其所好地跟黎轩讨论起景熠将要搬过来的事来。 既然这两个女人是额娘故意求太后赏赐下来的,那她自然要把面子里子给足。至于她们进门以后究竟是万千宠爱,还是长夜孤灯,端看她们各自的本事和造化,她却是再不屑管的了 这一卷的名字被我设置错了,只能等编辑给改了。 本来名字很有暗示性图穷匕见。 现在好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侍妾 二十二这日,两道。 两个少女被各自身边的丫头扶了起来。 宁若悠然地端起案上的热茶,一边用茶盖轻撇着浮沫,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眼前二人。 左边的宋氏略高些,身姿窈窕婀娜,有汉人女子特有的秀美细腻,清丽沉静之中却带着几分怯懦,看着倒是一副楚楚动人,乖巧柔顺的模样。 待目光再落在右边的瓜尔佳氏身上,宁若脸上的笑容不禁一滞。 瓜尔佳格格看起来只有十三、四的年纪,生得娇小可爱,灵气逼人。稚气未脱的圆圆脸上,一双大眼睛水盈盈亮晶晶的,天生带着笑意微微上翘的唇形更让她整个人显得愈加甜美。 宁若好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她佩戴的饰物,心里也不由赞叹:款式虽都刻意选了些简洁低调的,可件件皆是精品,无一不在细微处突显她的活泼俏丽。倒是个有心的 “原本早些时候就要接你们进府,”宁若敛下眼中的神色,低头轻抿了口茶,这才柔声道,“只是王爷怜惜你们年纪还小,便想着让你们在家里多住些时日,也能在父母跟前多尽尽孝。毕竟一旦入了王府,再跟家人见面也就不是那么便宜的事了。” “奴婢多谢王爷福晋体恤。”两人忙恭敬地行了一礼。瓜尔佳氏有心讨好,对着宁若甜甜一笑,右侧脸颊上顿时现出个小小的酒窝,俏皮得紧。 宁若放下茶盏,对着她微微点了下头,方才心里那股不舒坦的感觉越发重了。 “都是自家姐妹,你们在我跟前也不必太过拘谨。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跟我开口,只要是合情合理的,我再没有个不答应的。” “是。”两人连忙应道。 宁若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只是有一件我这人眼底素来容不得沙子,以后但凡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儿落到我的耳朵里,我也是绝对不会给人留情面的。还望两位妹妹牢牢记住。” “是,奴婢一定谨遵福晋教诲。”宋氏和瓜尔佳氏赶紧郑重地回道。 宁若满意着点点头,又笑着安抚,“妹妹们往后只要循规蹈矩,安心地伺候好爷,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爷跟我都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两个格格毕竟年纪小,听了这话都红了脸,垂着眸羞羞答答地应了。 宁若见她们在自己跟前拘束得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心里更觉得没趣,于是勉强打起精神又跟她们寒暄了几句,送了珍珠宝石点翠的头面当见面礼,便让人把她们送回了各自的院子安置。 “格格,那个瓜尔佳氏”两人前脚才刚走,小蝉就走到宁若身旁低声道。 “怎么,你也看出来了”宁若冷冷笑道。 “瞧着倒是有四五分”小蝉迟疑了一下,小心地斟酌道,“那位从前的样子” “四五分”宁若摇摇头,脸上神色始终淡淡的,“不止。” “格格,您说太后是什么意思”小蝉一脸的不平。 “还能有什么意思”宁若冷哼一声,“太后这是心疼咱们爷呢。知道他为着什么事不痛快,如今就连赐过来的妾侍都是比照着咱们爷心尖儿上的人选的也真称得上是用心良苦了。” “那王爷那儿”小蝉想了想,“您可是要防着” “防防什么怎么防”宁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这次能防得了她,那下次呢下下次呢以后还能防得了所有跟夕颜长得像的人么” 小蝉张了张嘴,竟无言以对。 好在宁若也并不指望她回答,径自拿起一旁的绷子,在绣了一半牡丹花上又绣了起来。 “你去叫瓜尔佳氏好生准备,今晚上服侍王爷。”过了半晌,小蝉才听她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 小蝉一愣,顿时傻了眼,“格格,您这不是” “与其咱们在这儿猜度王爷的心思,何不直接一探究竟”宁若眸色一沉,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况且,我也真的很想知道,他见着十三四岁的夕颜,究竟是不是能下得去手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弃子 “格格这才走了几天,王府就又进新人了”夏霜红着眼眶,看了看摇篮里含着手指,眉开眼笑的景熠。 し“格格生大阿哥的时候差点连命都没了,王爷可倒好” “嘘”采棋警惕地走到门口,忽然掀起厚厚的帘子朝外看了一眼,才走回来,“原是说你这几个月稳重多了,怎么今儿又口没遮拦起来了” 见夏霜低头不语,采棋苦口婆心劝道,“当初主子就是放心不下你这性子,临走都不忘替你求了老福晋的恩典,答应送你回家乡去。偏你又不肯走,非要留下照顾大阿哥。既然已经决定留下了,也该早些在心里掂量清楚:如今咱们唯一需要在意的,就只大阿哥一人。且不说刚入府这两个格格是太后赏给咱们王爷,无论如何都得收的,就是王爷哪天自己个儿想要抬举谁,又跟你我有什么相干咱们只管照顾好大阿哥,不辜负往日主子待咱们的情谊,才是真正对她尽了心了。”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夏霜抹着眼泪,“可我就是替格格屈得慌” 采棋伸手拍拍她,轻轻安慰道,“我明白你怎么想的,只是这话咱们私下说过这一次就算了。以后可决不能再提了。” “嗯。”夏霜小声道,“采棋姐姐,你说格格以后真的不能再回来了么” 采棋叹了口气,已经被休弃了,要是再想回来 “这个也我说不好。”她沉思了片刻,“可我总觉得,王爷对主子,是不同的。” 夏霜迷茫地抬头看看她。 采棋没解释,只是伸手拿起一旁的拨浪鼓逗着景熠,小家伙高兴得直吐舌头。 “你说,大阿哥长得像谁多些” 夏霜愣了愣,不知她的话题怎么又跳到这事上,于是心不甘情不愿道,“自然是像王爷连老福晋都说大阿哥跟王爷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可我瞧着就不是,”采棋朝景熠笑笑,“王爷看到的,或许也不是。” 夏霜趴在摇篮边,目不转睛地瞧了一会,“大阿哥笑起来的时候像格格。”甜甜的,最特别容易感染身边的人。 采棋认同地点点头,轻声道,“所以咱们要照顾好大阿哥,让他时常笑才好。” 夏霜似懂非懂,“是要时常提醒王爷别忘了格格么” 采棋笑了笑,没再言语。 想忘记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一个物件,一个场景,一个孩子,哪怕一个微笑。 哪里不是那人的影子 越是要连根拔起,越是会鲜血淋漓。 该来的总是会来,宁若对两个侍妾的事倒是看得很开。若说刚成亲的时候,她还有过“独占”黎轩的想法,且他也给过自己类似的承诺,让她有了“做梦”的权利,那么后来几年的不孕以及夕颜的介入也早已经把曾经的誓言击得粉碎。 总归,对她来说,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黎轩娶夕颜那晚,她难受得整宿睡不着。心里不断煎熬地想着,他如愿得到了心仪多年的女人,往后的自己该要如何自处。她更怕夕颜在她前面生下孩子,届时母凭子贵,更要让他掏心掏肺地疼爱。她那时是真的心痛,也是真的惶恐。所以大清早起来,刚一得知那边昨晚上闹腾到后半夜的消息,她就想也不想地叫来从前受过自己恩惠,如今在晨夕阁负责浆洗的婆子。 各家福晋收拾后院不顺眼的女人,总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法子。避子的香料熏过换洗的衣裳,虽每日只那么一点,却也让初初有孕,胎像不稳的夕颜见了红。说来讽刺得很,她居然是这个家里第一个知道夕颜真实情况的人。她当时吓了一跳,心里虽一万个不愿意让夕颜早一步诞下麟儿,可此时生生给她弄掉却又是另一回事,她也没想到夕颜的身子居然这么好,在药物的作用下还能怀上身孕。其实要说起来这孩子恰巧就是花烛夜那晚上有的,黎轩后来将近一个月的时间也并不曾碰过夕颜,只是这些她不知道罢了。 考虑再三,她最后还是决定袖手旁观:不再做什么,但也绝不说什么。 那时的夕颜若能好生养着,禁止房事,大约再过不了个把月她怀孕的事就会被人觉察,到时候自然会被家人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顺顺当当生下第一个孩子。可偏偏她对自己的异样一无所知,一心只想着要讨好黎轩。那胎的情况本来就已经不太好,再加上黎轩的不节制,后来便真就没保住。 现在想想,那孩子也算是她间接害死的,大约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所以她自己的孩子才 “宁若”老福晋的声音略高,微微透着些不耐。 肩膀被身后的采画轻轻撞了一下,宁若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 她原是来跟老福晋“汇报”自己今天初次给黎轩“张罗女人”的成果,竟忍不住就忆起了好些从前的事来。“对不住,额娘,”她低头敛下眼底的神色,忙歉意地站起来说道,“我刚在想碧波院和洗秋阁的院落稍小了些,盘算着需不需要给两位妹妹挪挪地方,一时便没听清楚您说了什么。” 老福晋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坐下,“我知道你这几日为着她们的事忙进忙出,很是操了些心。”她脸上的神情也跟着柔和了些。“你的安排已经很好,她们才刚来,就在那两处待着吧,将来若是生下个一儿半女,再搬地方也不迟。” “是。”宁若点头应道。“额娘可见过两位妹妹了” “我见她们做什么在门口磕个头也就罢了。”老福晋不以为然道,“你瞧着可还安分” 宁若笑了笑,“太后选的人,自然是不会差的。” 老福晋想了想,又嘱咐道,“话虽这么说,往后你也还是得多调教着些。若是有哪个敢在你跟前张狂,你也不用忌惮她们是太后赏赐的,就畏首畏尾。”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侍寝 老福晋顿了顿,“咱们家是绝容不得那些尊卑不分的事儿的。” “是,儿媳谨遵额娘教诲。” “宁若,你心里可有怪额娘多事,让太后赐下这么两个人来?”老福晋话锋一转,忽然问道。 “额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宁若赶紧笑道,“我倒是想去亲自求太后赏几个佳人,只是没那个脸面呢。如今还得要额娘费心,宁若惭愧还来不及,哪里敢提这个‘怪’字呢?” “你能看得开就好。”老福晋点点头,深深叹了口气,“黎轩也是二十好几的人了,膝下就只景熠这么一个孩子,偏又是个多灾多病的,也不知以后……”老福晋眼眶红了红,拿起帕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家里还是得尽快添几个健健康康,活蹦乱跳的孩子才好。” “额娘说的是。”宁若低眉顺目道,心底不觉更冷了几分。 既然想要个健健康康的孩子,当初又何苦非让夕颜冒着生命危险生下景熠? 眼角的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额娘。虽已经年过四十,可一张保养得宜的脸上倒不怎么可见岁月的痕迹。黎轩的长相实在像极了面前这位雍容华贵的美貌妇人。不,不止长相,连性子也像。看着对谁都有情有义,可最最无情的,也恰恰就是他们。 宁若心里不屑,面上却极为恭敬地又陪老福晋闲聊了一会儿家常,方才起身告退。 夜晚的王府格外清冷,阵阵寒风吹来,宁若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王爷仍在书房?” “是。” “人送过去了?”她淡淡开口。 采诗忙迎上来,小声道,“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送进后院厢房了。” 宁若点了点头。“景熠睡了么?” “还没呢。”采诗笑道。“大阿哥今天可精神了。” 宁若脸色稍缓,“你去看看,若是还没睡,就把他抱到我房里玩一会。一时不见,还怪想他的。” 她何尝不知道,额娘那么放心地把景熠交给自己抚养,就是已经认定这病怏怏的孩子难有作为,心里生了舍弃之心?她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容。额娘或许高瞻远瞩,或许深谋远虑,可是却独独算漏了一点——就算再不甘心,她也不得不承认的一点:不管黎轩将来会有多少孩子,景熠,永远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只要他活着——是缠绵病榻也罢,是药不离口也罢,他的位置,谁也代替不了。 ………………………………………………………………………………………………………………………… 不知不觉,竟又是三更了。 他放下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才披了件狐皮裘衣走出书房。 “爷今晚歇在哪?”小恩子哈着腰殷勤问道。 黎轩莫名其妙地扫了他一眼。 因体谅宁若白天既要照顾景熠,又要操持王府上下,是以这几日每每忙到深夜,他便索性在书房后的院落里歇下,不去惊扰她休息。小恩子是他近身伺候的人,这点自然再清楚不过。怎的今天又多此一问? “爷可要去瞧瞧两个格格?”小恩子陪笑道。 黎轩怔了怔,冷声道,“爷没那闲工夫。” 小恩子忙噤了声。 房外守夜的丫头看着很是眼生,他也并未多想,快步走进屋子。 不知是哪个在他房里燃了香料,满室弥漫着好闻的花香,平添了几分旖旎。他素来不爱这些,心里便有些不悦。待要叫人进来换了,却忽然听到帐中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黎轩面色一沉,“什么人?” “啊……”帐子里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紧跟着就是一阵慌乱的窸窸窣窣。 黎轩斥责的话还未出口,帐子里先一步“滚”个人来。 “奴……奴婢瓜尔佳氏……给王爷请安。”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颤抖着回道。 他低头看看,脚边的小人儿穿得单薄,全身上下就只着了肚兜亵裤,光洁的背部在橙黄烛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加晶莹白皙。 “你……”他皱皱眉,隐约记起宁若说要安排两个格格侍寝的话来。可他明明推拒了不是? “王爷恕罪……”瓜尔佳氏低着头跪在地上,小小的身子因恐惧而瑟瑟发抖,“奴婢刚刚不是故意睡着的……”说话间已经落下泪来。 见对方这般年幼,刚才显然被自己吓得不轻,黎轩心下也有些不忍,口气不觉软了几分,“是福晋让你过来的?” “嗯……”瓜尔佳氏抽泣着点点头,“福晋让奴婢今晚伺候王爷……可是奴婢不小心……不小心就睡着了……” “地上凉,起来说话吧。”他轻瞄了眼她单薄颤抖的道。 “是……”瓜尔佳氏抹了一把眼泪,却仍跪着不动。 黎轩挑眉,不悦道,“怎么还不起来?”难道还要他扶不成? 瓜尔佳氏小声哭道,“我……奴婢……腿软……” 黎轩好气又好笑,只得伸手搀她。 瓜尔佳氏软软地扶着他的手臂,半个身子的重量倚在他身上,少女清幽体香似有似无地撩拨着男子的意念,娇嫩的身躯触手可及。只是黎轩的心里并不做其他念想。这许多年,他虽不曾纵情声色,但也很少委屈自己,只是对着这么个……他无特殊嗜好,也尚未饥不择食到这般地步。 “谢王爷。”待到站直了身子,她轻咬唇角,一双明眸娇娇怯怯地望了他一眼。 四目相对,瓜尔佳氏瞬间羞红了脸,忙垂下眼帘。 黎轩片刻失神。 原来……如此。 “你叫什么名字?”掩下复杂的神色,他面色如常地问道。 “……流姝。” “多大了?” “奴婢,奴婢十三了。” 不过是个大孩子罢了。 “刚来王府,还习惯么?” “嗯,”瓜尔佳氏应着,还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中却满是天真,“福晋平易近人……跟家里姐姐一般,奴婢觉着亲切得很。” 看着这张无论眉目还是神态都与夕颜有几分相似的俏脸,黎轩晃了晃神,迟疑了片刻,点了下头,“福晋素来宽容大度,你们只要安分守己,她自会待你们好的。” “奴婢知道。”瓜尔佳氏乖顺地应着。“奴婢一定好好伺候王爷福晋,恪守本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并蒂 因迟迟未听到对方再开口,她好奇地抬头偷瞧了眼对面的男子,见黎轩也正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顿时满是羞涩,“王爷,夜深了,奴婢……奴婢服侍您歇息吧。” 他回过神,摆了摆手,淡淡道,“不必了。我还有事要去。” “可……奴婢是来伺候您的啊。”本来见黎轩和气地跟自己说话,也不曾追究她刚才睡着之事,少女芳心正满是欢喜。此时听了他的话,瓜尔佳氏不由低下头,双手看似十分紧张揪着肚兜一角——第一天入府就被安排侍寝,原本就有高看她一眼的意思,可如今这般遭拒,是不是说王爷已经对她生了不满之心? 心里不禁愤愤地埋怨起阿玛来。当初是谁言之凿凿地说瑞亲王就喜欢这类娇憨烂漫的少女的?又是谁说自己与他从前的侧福晋眉眼上有几分相似,只要学了她的憨傻温顺,王爷一定把对那人的情谊转嫁到自己身上的? 假的,都是假的! 黎轩自然不知道她心里的千回百转,只是心无杂念地瞥了她一眼,“你太小了。”这般年纪,只怕对男女之事尚且一知半解,便被急着送来给他暖床。他心里不觉生了疼惜之情,于是柔声宽慰道,“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不知想起了什么,淡淡的笑容在他脸上慢慢凝固。瓜尔佳氏肚兜上鲜亮精致的并蒂莲显得格外刺眼。 …………………………………………………………………………………………………… “黎轩哥哥……”甜美娇俏的少女溜进书房,难得娴静地立在一旁为他研墨。 “嗯?” “吴嬷嬷说……我长大了。”她脸红红的,大约也有些难为情。 他想了想。前些日子刚来了初潮,可不就是长大了?只仍旧小孩子心性。 “哦。”他云淡风轻地应了一声。“身上不难受了?”话一出口便后悔了。他既不是她夫婿,又不是她什么人,人家来癸水关他哪门子闲事?心里不由暗骂自己多事。 “嗯。”夕颜的脸果然更红了。“头几天疼来着……现在好了。” 在书房里讨论这事儿真的合适么?黎轩无声叹息。额娘不怎么管事,她跟宁若又玩不到一起,身边嬷嬷偏还这般不称职,可不就得他为她多操心些?罢了,不问都问了,索性再多问几句吧。 “吴嬷嬷这几日可安生?” “嗯,她很好的,”夕颜赶紧点点头,“黎轩哥哥,你别撵她成么?” “她往后若对你尽心,自然没人撵她。” “那就好。”夕颜拍拍胸口,这才继续起刚才的话题。“黎轩哥哥……我长大了……” “你刚说过了。” “嗯……”她低着头,小声道,“吴嬷嬷说,我是大姑娘、可以嫁人……给别人当媳妇儿了……” 他不觉好笑地看向她。 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抖动着,白瓷般的肌肤娇嫩细滑,粉嫩欲滴的薄唇微微嘟起,带着惑人心神的美丽。年纪虽小,却有股隐匿在骨子里的风情,此时羞怯温顺的模样更是分外惹人遐想,撩人心弦。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手指不自觉地在自己唇上轻敲了敲。 犹记得那次她傻乎乎地问自己想不想要尝尝她嘴唇的味道…… 其实是想的。 恍然意识到自己的绮念,他讪讪收回了手,轻咳了一声,正了正神色。 “知道长大了,还整天把嫁人挂在嘴边,也不怕人听了笑话。” “可我……本来就喜欢你,想嫁给你呀……”她喃喃道。 蜜还没来得及在心里化开,却在听到她的下一句话时沉了脸。 “你以后别去花楼了好不好……”她,“她们会的我也会,不会我可以学——” “胡说八道什么!”他把笔摔在案上,“你要是敢学那些不要脸的手段,我——”他腾地站起来。 真真要被眼前这人气死!堂堂闺阁千金,学什么不好,却说要学风尘女子那些媚惑人心的“本事”!虽说是为了自己,可若是因此再招来些狂蜂浪蝶,毁了名声……到那时他非掐死她不可! 不,不用等那时候,他现在就想掐死她! 教训的话都到了嘴边,却在看到那双满是无辜泪水的大眼睛时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 “谁不要脸了……”夕颜哭出声,“抚琴跳舞,喝酒聊天,我明明都会的……诗词歌赋我也可以学……我就不喜欢你去找她们……不要脸你还去,你才不要脸……呜……” 黎轩愣了愣,方明白过来:夕颜养在深闺,哪里会真知道花楼是什么地方,不过就是听允恒胡说了几句,隐约知道那里有年轻漂亮的女子陪男人解闷而已。至于如何“解闷”,她能想到的或许便也只有这些了。 他闷了半晌,终于低声道,“好好的你哭什么……我又不是说你……”见夕颜伤心地别开脸不肯看他,他有些无措地哄道,“再说那种地方谁耐烦去了?还不是被他们挤兑的。以后……我再不去就是了。” 夕颜仍只是哭。 “真的,再不去了。”原来这丫头竟是来秋后算账的。想着这几日两人的关系好不容易才缓和了些,他也不愿再为了微不足道的人与事惹她生气伤心,于是虽觉得跟她说这个有些别扭,但还是用了他自认为很“低声下气”的口吻给了承诺。 “你别骗我……”她抽抽搭搭地说。 “我何曾骗过你了?”他讪讪道。 她这才信了,呜呜咽咽地绞着手上的帕子。“那……”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泪汪汪的越发惹人怜爱,“以后你再闷了,我陪着你……” “你?”刚才示弱的时候就心有不甘,此时他故意曲解夕颜话里的意思,意味深长地把她自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恶作剧般嫌弃地说道,“……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现在……也太小了。 “转过年我就十三了,哪里小了……”她低着头难过地擦着眼泪。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看不上自己就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承欢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黎轩不知何时伏在案上迷迷糊糊地睡去,却很不安稳。 ……………… 乞巧节,放花灯。 水面上一朵朵荷花浮动,身边的人好不郑重。 “灯上写的什么?”他故意抻头过去看。 她红着脸侧身护住,一脸认真,“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嗤笑。“你才几岁,就学人家求姻缘?” 她不理会他的调侃,警惕地挡住他的视线,小心翼翼把自己的灯放进水中。 黎轩 夕颜 永远在一起 他嘴角浮起一抹浅笑,却只装作目不斜视地看向远处一片“花海”。 蓦然回首,那人已在灯火阑珊处…… 梦境一转,下一刻,她已经一身侧福晋的嫁衣躺在自己身下。 不该是皆大欢喜的有情人终成眷属么?为什么身下少女不住挣扎颤抖,哭得这般委屈可怜? 原先的怜惜克制在她的抗拒面前只化作怒火与不甘。明知未经人/事的她此刻根本没有欢愉可言,他却故意越来越快,如同肆意宣泄一般。直到她哭哑了嗓子,不得不无助地攀上他的脖子,在他的剧烈撞击下发出痛苦的呻/吟,他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她放慢速度,放纵自己在她身上一次次驰骋…… 晨夕阁因她而热闹,也因为她的离去陷入一片沉寂。<> 房产地契,珠宝首饰被它们的主人漫不经意地丢在箱子里。 她不稀罕。就像不稀罕他,不稀罕他们的儿子一样,她也不稀罕他给的任何东西。 他茫然地靠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他从抽屉里找到的匣子。那里面装的,是他在战场上写给她的家书——每一封都不曾拆开过。当他心心念念盼着她的回应时,甚至,当他亲口听她说为什么不给他回信时,他都不曾想过,她根本连看都不屑看一眼。 想想也是,就连他当初受伤,她都能泰然自若,在她心里,他可不就是一直这么不值一提? 因为不在意,所以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在她心里激起丝毫的涟漪;因为不在意,所以她宁可吃绝子的汤药,也不肯为他生儿育女;因为不在意,所以她能走得这么干脆决绝,连一点点念想都不肯留给他…… 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不在意呵…… ……………… 一早从睡梦中醒来,眼睛干涩酸胀,铺天盖地的心痛与窒息感仍在。他一个人静静地坐了好一会儿,才有婢女鱼贯而入,训练有素地伺候他梳洗更衣。 到饭厅时,宁若已经领着两个妾侍早早地候在那里。见他来了,忙迎上来行了一礼,笑吟吟道,“王爷万福。”身后两个格格也紧跟着行礼。 黎轩虚抬了抬手,扫了眼瓜尔佳氏身边的陌生少女。心知这个便是宋氏了。宋氏生得温婉动人,身材也高挑有致,明显就比年幼的瓜尔佳氏更容易吸引男人的目光。只是宁若昨晚却独独选了看似还没长大的瓜尔佳氏……原因不得不说是耐人寻味。 宁若随着黎轩就坐,仍同往常一般有条不紊地为他布菜。青梅竹马又夫妻多年,对彼此的喜好自然也是一清二楚。<>她边夹了块红豆马蹄糕放进他的碟子里,边柔声说道,“公务虽忙,王爷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 黎轩点了下头,“福晋也是一样。”说着,就近夹了颗水晶蒸饺至她的碗里。 “谢谢爷。”宁若浅浅一笑,低头吃了起来。 黎轩心情郁郁,本就没什么胃口,此时又见瓜尔佳氏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时不时羞怯好奇地打量自己,心里更加苦涩烦躁。待要狠狠地回瞪她一眼,又因那张小脸上显现出的天真懵懂而作罢。于是黎轩闷闷不乐地胡乱吃了两口就恹恹地搁下筷子,就着宋氏的手漱了口,起身便要出门。 宁若见状,也赶紧拿帕子擦了擦嘴角,跟着起身恭送他出去。 外头的天还没大亮,黎轩侧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后半步之远的宁若,淡淡地开口问道,“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宁若挽唇,笑容温婉,“你呢?怎么在书房待了一夜?” “有些公事没处理完。” 宁若沉默了片刻,大约也感受到彼此间有些清冷的气氛,于是主动开口解释道,“……本想着瓜尔佳妹妹天真烂漫,模样又很是讨喜,你会喜欢。原是我想差了。”宁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歉意地说道,“这事儿我也是第一次安排,吃不准你的喜好,你别见怪才是。”她垂下眼帘,一副温顺模样。 半晌,才听黎轩云淡风轻道,“瓜尔佳氏……年纪尚小。” “是,是我没有考虑周全。”宁若轻声回道,想了想,又问,“不如……今晚让宋氏伺候可好?” 他正要拒绝,却忽然忆起昨晚上的梦来,拳头在袖子里紧紧攥了攥,“后院之事,你看着安排即可。” ……………… 月色皎洁,满室旖旎。<> 女子细碎的娇/吟声伴随着男子低沉的喘息声不时自锦帐中传来,直听得外面守夜的婢女羞得面红耳赤,极不自在地看向别处。 身下十五六岁的少女如初绽放的花蕊般青涩娇嫩,虽肿/涨/酸/痛得厉害,却仍强忍着不适,竭尽所能地令他享受欢愉。 不知怎么,眼前忽然就浮现出那人清丽的眉眼。或娇憨率真,或古灵精怪,或温柔妩媚,或恬淡隐忍……犹记得她哭得梨花带雨,无辜又无助的柔弱模样——“你说过以后再不欺负我的,你又骗我……” 一时竟分不清身处何处,身下婉转承欢者又是何人。 他眸色愈深,手背下意识拂过少女潮红的脸颊。宋氏一个没忍住,眼角泪珠终于缓缓而落。触及温热泪水,他似被惊醒一般,神色这才渐渐清明,低头看看怀中少女,难得露出一抹柔情,“疼么?” “不……不疼……”宋氏哽咽。 他终是低低叹了口气,扶上少女腰肢的双手亦多了一分小心翼翼…… ☆☆☆☆ 从上月30号上架至今,有个小心愿一直没实现。眼看就要过新书期了,希望明天成绩好点,争取上29的新书销售榜前40。想请大家~明天最好不要跳订,也尽量不用赠币,因为好像不算订阅,不过万一赠币很多……就随意吧。总之有钱捧个钱场,没钱就捧个人场咯~嘿嘿 明天两更同10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真相 不知不觉,日子又过了一月有余。``し 瓜尔佳氏因被黎轩指为“年纪尚小”,便不曾再被安排侍寝,倒让娴静沉稳,家世也不甚高的宋氏有些一枝独秀的意思。十日之中,黎轩除了睡在正房的时候,其他总有一两日是在她屋里过的夜——宋氏温柔小意,柔情似水,自然格外容易惹得男人怜惜。话虽如此,王府里那些惯会见风使舵,逢高踩低的下人们却也半点不敢怠慢了剩下的那位“年纪尚有”的瓜尔佳格格。 谁都知道,王爷虽没让她伺候,却时不时会去她那里小坐,各种赏赐也是从来都不曾断过的。于是便有多嘴的丫头仆妇背地里嘀咕:王爷哪里是看不上瓜尔佳氏,分明是体谅她年幼稚嫩,格外怜惜珍视呢。 瓜尔佳氏原本心里还有些忐忑,生怕自己东施效颦适得其反,被黎轩厌弃。但见对方待自己始终温柔呵护,如兄如长一般,这才慢慢放了心。心说不侍寝就不侍寝吧,反正她总会长大,只要王爷心里喜欢她,这些不都是来日方长的事儿么?加之府中传言她也略有所闻,心里不禁愈加得意,更卯足了劲要学夕颜言行喜好,讨黎轩欢心。 她出身官宦世家,出手素来阔绰大方,既有心想打探夕颜的事情,自然不在话下。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短短数日,便有从前在晨夕阁侍奉的下人挖空心思,绞尽脑汁,把夕颜过往言谈举止,性情爱好,皆事无巨细地说给她听。 当然,赏钱也定是令她们满意的。 瓜尔佳氏听得越多,便越明白这位从前的侧福晋在王爷心中的地位非比寻常。只是她却不懂,既然那般情意缠绵,为何又会被休离?其实当日宁若小产之事,知道真相者极少,便是有,大部分也都被发配到了下面庄子,这辈子都没机会说给人听。即便有极少数还留下来的,也都是各房亲信,最是谨慎持重,自然不会为了几个赏钱到她跟前卖弄。是以瓜尔佳氏虽然有此疑问,却是没有人能解答。好在她也不是刨根问底之人,并不在这事上做过多纠结,毕竟这些也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她要做的就只一件事,那便是让王爷对自己的兴趣一直持续下去。至少,也要借着这位侧福晋的光,到她自己能够承欢为止。 她的算盘打得很好,事情的发展也很顺利,可这世上本就有许多事,偏偏是不能预期的。 ………… 新年的元日宴,依然如往常般热闹。文武百官,外邦藩王,宗室子孙齐聚一堂。山珍海味,觥筹交错。恭维奉承间,又闻丝竹乱耳之声,黎轩心情愈加烦躁,目光不由转向前面的歌舞。 领舞的女子婀娜曼妙,媚眼如丝,身姿摇曳之中尽是撩人风情。她也从小能歌善舞,却从不这般艳俗,总干净出尘得如月下仙子,心情大好时也会拉着他翩然起舞,就像从前……他袖中拳头用力握紧,暗暗捶在自己腿上。他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日子过得越久,竟越发想她。新纳的两个侍妾并不能让他少思念半分,反而每每因在她们身上发现与她相同的地方,而让他更加……更加陷在往日的情愫里难以自拔! 好容易应酬完再一波前来敬酒的官员,黎轩借故离席。 殿外寒风凛冽,他却觉得松了口气。 沿着花园往东,有处凉亭,原是想去醒醒酒,却不料有人已经早先一步。 他看清来人,转身要走。 “瑞亲王既然来了,不妨坐下喝一杯。”身后那人凉凉说道,“听闻王爷近来喜得佳人,当真可喜可贺啊。”说着,又自斟自饮了一杯。 他回过身,真的就在他对面坐下,毫不客气地拿起酒壶仰头就灌,湿了衣裳也不在意,只是冷冷道,“彼此彼此。” 允恒只当黎轩以为自己同他一样也得太后赏赐,于是咧着嘴笑起来,目光却清冷阴沉,“我哪有王爷这等艳福,‘彼此’二字,可是折煞我了。” 从前怎不知这人这般厚颜无耻,夺了他妻子,还能若无其事跑到他跟前奚落调侃,耀武扬威?! 黎轩本来就心情苦闷,现下更是堵得厉害,新仇旧恨奔涌而出,于是冷冷笑道,“说来也是,你我的境况确是不同。夕颜纵然再好,总归曾是我的女人,又为我育有一子,哪里能与身家清白的秀女相提并论?” 允恒喝得昏昏沉沉,听他话里话外都在贬低羞辱夕颜,脸色顿时铁青,也顾不得多想他究竟什么意思,只红着眼恨恨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果真是个混蛋!” 黎轩怒火再抑制不住,把酒壶砸在桌上,腾地站起身—— “你说谁是混蛋?”怎么觊觎有夫之妇尚不可耻,他反倒要被羞辱! 允恒拍案而起,“我就说你又如何!夕颜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你却左拥右抱好不快活,我这辈子真没见过比你更无耻更混蛋的人了!” 他猛地怔住,也忘了追究他话里的鄙夷轻蔑,只急急问道,“什么叫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她不是跟你在一起么?怎么就——”他刚一出口,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揪住他衣领,“可是你嫌弃她嫁过人,惹她伤心她才——” “你当真是无药可救了!”一拳忽然砸向黎轩脸颊。两人之中本是他身手好些,可此时竟忘了躲闪,嘴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血腥之气。 “夕颜心里自始至终就只有你一个,怎么可能会跟旁人?你自己薄情寡义,便以为天底下人人都跟你一样么?!” “她心里有我?”黎轩拿袖子狠狠抹了把嘴角,“她心里若是有我,又怎么会——罢了,我不需要跟你解释这些。你给我把刚才的话说清楚,她到底出什么事了?可是那日/你接走她后又发生什么变故?不然她怎么舍得离开?她一心一意想跟你走,怎么可能这时候又轻易放弃!” 允恒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难以自抑地大笑起来。“原来……你以为她跟了我!” ☆☆☆☆ 下章马上奉上~求订阅求打赏求推荐求评论,给啥要啥,我不挑哇,吼吼~(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淋漓 他指着黎轩笑得眼眶都泛了红,“你竟一直是这样看她的!她为你受的那些委屈,吃的那些苦,原都是笑话!夕颜,夕颜,你好好看看,这人你从前当真看清楚了么?可真就值得你连大好人生都断送掉么?哈哈哈,哈哈哈……” “你胡说什么?”他又恨又急,“你敢说那日不是你去拂尘庵——” “我是去了!”允恒咬牙切齿道。“我本想去劝她,不要为你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伤心难过,在庵中蹉跎岁月……可我却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她就不声不响地走了……”他说着,目光中满是怨毒,“你不就是担心她另嫁他人,损了你的颜面么?现在你大可以放心了。她没有跟我,也没有跟任何人,以后……她也再不能在你跟前碍眼……她……就这么消失了……现在,你可觉着真正称心如意了?”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 他僵在当场,只觉得心仿佛忽然被抽空一般,失了神地喃喃自语,“她若不是跟你走……那她去了哪里,她……还有什么地方可去?”原以为她在心爱之人身边,虽然牵挂,虽然心痛,虽然怨恨,可总是放心的。但眼前这人却说,不曾带走她……不曾带走……那她能去哪里?一个年轻貌美又身无分文的孤身女子,她可以去哪……那答案呼之欲出,疼得他几近崩溃。 “是啊……她能去哪里?”允恒苦笑着退后一步,茫然地摇头,“她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你说她能去哪里?多少女子因被夫家休弃最后走上了绝路……她呢?她……又去了哪?”想到夕颜此时可能已不在人世,饶是七尺男儿,也几乎落下泪来,“你为什么要休了她?她一心一意待你,你为什么连条活路都不肯给她……她明明过得很苦,唯一的依靠就只有你,你怎么还能忍心这么作践她……” 他脑袋嗡嗡作响,也听不见对方又说了什么,好几次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声来。半晌,他才靠着残存的意念勉强开口道,“你……难道就没有派人在附近找找?她既然是当天失踪,又能走到哪去……就算……就算……”他声音不住颤抖,那个“死”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怎么可能不找?方圆百里只怕没被我翻过来!” 黎轩似发现一丝希望,忙说道,“或许她真的只是想离……” “若是你,走时会连自己的行囊都不要么?”允恒失魂落魄地在台阶上坐下,喃喃道,“都说拂尘庵是求姻缘的圣地,可也曾有少女因被意中人始乱终弃,在后山跳崖自尽。崖下便是急流……女子痴心错付,最后却只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他抬起头,通红着眼眶绝望地说道,“夕颜她……必是已经被你活活逼死了……” 黎轩纹丝不动地站着,许久许久,久到似乎连心也疼得麻木了。 直到远处璀璨的烟火忽然划过天际,照亮他苍白的俊脸,才听他沙哑着嗓子,艰涩地说道,“去年……承德行宫,我接她回家时……她哭着呓语……要你带她走……我以为……我一直以为……”他苦笑着摇头,再说不下去。从前觉得那般怨恨那般羞辱的往事,何曾想到有一日会这般平静地道出口?可他此刻,却宁愿她已委身他人,也不愿就此天人永隔! “我那日见到夕颜,她全身湿透,一个人缩在草丛里瑟瑟发抖。”允恒回忆起当日情景,心更被揪得生疼。“她身份尴尬,又没有娘家撑腰,自然成了一众福晋取笑作践的对象……怕叫你知道她在宫中受辱,让人捉弄得落水,她吓得连家都不敢回,只坐在风口,盼着早些吹干衣裳……要不是后来下了雨,她还不知会傻等到什么时候……待我送她出宫,她还求我不要把此事告诉你,别让你跟着担心难过……夕颜……总是那么傻……”允恒想笑,嘴角却只是僵硬得一扯,比哭还难看。“你说,她想跟我走……她自然是想的,好好一个大家闺秀,谁愿意叫人像妓子一般调笑取乐?那时就算不是我,换做任何人,她也一样会有那样的反应……”他歪头看了黎轩一眼,“可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你既然听见了她的话,可有好好问问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有谁欺负过她?她一心待你,可你除了跟那些人一样玩弄她,作践她,你还做过什么?嗯?你还为她做过什么?”他讥笑着摇摇头,赤红了双目,“不,你什么都不会做。像你这种自私又自负的人,除了整日疑神疑鬼,冷嘲热讽,你又会些什么……” “我……我并不……”他嘴唇颤抖,脸色灰败,脑中只剩轰然一片。他以为……他还以为……是啊,一直都是他以为!他从没问过她一句,不管她当时如何梦魇缠身,如何强颜欢笑,他甚至从没过问一句!他以为她心里想着允恒,以为再多的耳鬓厮磨都比不过她见允恒的一面,以为不问就是对她最大的尊重!所有这一切,他从来就没求证过!是他害了她,是他害死了她! 允恒像是没听到他说了什么,眼睛茫然地盯着一处,思绪也好像飘得很远。“你还记得咱们小时候……夕颜给我的那个络子么?原本是她要送给你的……自你随口问她要以后,她偷偷打了很久,连马都不骑了,只天天窝在房里学活计……大概是怕拿不出手,所以她一直放在一边……不错,我是故意央她送我的。可你当时看到又是如何说的,你记得么?”他嗤笑,“你甚至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给她,就说她做的东西丢人现眼!她为你忙活了一个月,最后也不过就换来你一句‘丢人现眼’……黎轩,其实你一直是个混蛋,真的,一直就是个混蛋!可她……偏偏就喜欢你这个混蛋。你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哪怕只一点点?她已经过得那么苦,那么卑贱……你为什么还要让她绝望?为什么连她仅有的一点希望也要夺走……你还算是个人么?你还有心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惩罚 黎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宫门,又是如何回的家。 到他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人已经在晨夕阁呆呆坐了许久。 空置多时的屋子清冷异常,橘黄色的烛火更照出陈设上厚厚的一层灰尘。 修长的手指抚过冰凉的软榻,那冷仿佛透过手上的肌肤渗透到心里,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从前最喜欢窝在窗边的榻上看书,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软软的身子蜷成一团,像个楚楚可怜的孩子。 他每次见到了,怕她睡得难受,总忍不住要把她抱到床上去。可手常常刚一触到她的身体,小丫头就会第一时间转醒。 ……………… “嗯……你来啦……”她懒洋洋地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嘟囔着就把脸埋进他怀里。 “困了就不会去床上睡么?窗子都不关,也不怕着凉。”他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责备道。 “人家本来没想睡的……”她嘟嘟嘴,甜软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像解释更像撒娇,撩拨得人心驰荡漾。 “怎每次我一抱你就醒了?”他不由好奇道。 “因为……”夕颜的小脸故意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像只小狗似的嗅了嗅,亮晶晶的大眼睛笑得眯起来,“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嗯?”他挑眉。 “真的……”她抿着唇一阵儿坏笑,颊上一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很甜呢。” ……………… 记得那还是从承德回来不久,有次他难得中午得了闲过来看她,见夕颜仍跟往常一样倚在大迎枕上睡着。梦中的她很是不安,眉头紧蹙,额上不停有汗珠渗出,“不要……救救我……黎轩……救救我……”她忽然哭起来,眼泪扑簌簌从紧闭的双目中落下,全身也跟着颤抖个不停。他这才惊觉夕颜身上单薄的秋装早已湿透,忙拍着她低声轻哄。 她怔忪地睁开眼睛,泪却落得更凶了,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黎轩……呜……黎轩……” 这是那段日子里她极少的几次主动亲近,他当时心里很是受用,于是又把她抱到腿上好一番安抚,问她做了什么梦会吓成这样。 她只是不停地哭……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泣不成声。过了很久很久才抽抽搭搭地说,她梦到自己在池边玩,却失足掉进池子里。 “傻瓜,做个梦也能吓成这样。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跑哪去了?”他打趣着帮她捋了捋被汗浸湿的发丝,见她仍一副惊恐怔怔的模样,才揽住她柔声道,“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会保护你的。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什么也不用害怕,知道么?” 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嘴唇颤了颤,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噙着泪,用力地点点头,“有你在我身边……你会保护我的……”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牢牢抓着他的手仍然抖得厉害,“你……会保护我的……” 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她竟真的怕了水,甚至连靠近都不敢。他还以为她是让那梦魇着了,心里虽不以为然,却也只是由着她。 ……她那时一定害怕极了,委屈极了,可他居然什么都没察觉! 现在想想,他的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当真好笑得紧,矫情得紧!他何曾在她需要的时候保护过她?何曾在她难过的时候关心过她?他在乎的,只是她是不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在乎的,只是自己是不是能随时随地享用她的美好! 允恒说的不错,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口口声声说爱她喜欢她,却从没有一刻真正爱护她,照顾她,甚至很多时候,她受到的伤害,都是他造成的! 可不论他做了什么,她总会原谅他……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她最后都会无条件地原谅,他才越发有恃无恐地辜负她! 他一直在逼她,从她嫁给他……不,或许更早的时候,从她还是个小女孩,他就在逼她。逼她听话,逼她乖顺,逼她变成他满意的样子。现在,他终于逼死了她……他明明想对她好的,怎么就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身上似有千斤之重,仿佛再也负担不住一般,他终于蹲在地上闷声哭了起来。 “夕颜……是我错了……你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无助而绝望。 这就是惩罚。 他负了她,老天就罚他一辈子都要独自承受这锥心蚀骨之痛,永远不得救赎。 因为从此以后,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毫无保留地原谅他。 再也不会有了。 ……………… 大年初二,正当许多人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时,拂尘庵已经迎来了第一位香客。 “施主,贺施主从前便是住在这间禅房。”领他来的中年女尼如是说。夕颜在庵中住下时并未吐露真实身份,是以她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位颓废憔悴的富家公子竟是赫赫有名的瑞亲王,只道是个幡然悔悟的负心汉罢了。 “有劳师父。”他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听济玄师父说,夕颜上山以后一直是你在照拂,在下在此多谢师父。” 女尼忙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接着说道,“施主言重了。贫尼也只是负责为贺施主送一日三餐,实在谈不上照拂。” 他走到案边,小心翼翼地拾起上面一沓厚厚的佛经,夕颜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这些是……” “贺施主每日都在房,为家中孩儿祈福。”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页页翻看——几乎每张纸上都有墨迹重重晕开的痕迹…… 闭上眼睛,他好像都能看见那瘦弱的身影伏在案上一边垂泪一边落笔的画面。 “她走时,我们的孩儿尚未满月……她……心里一定挂念得紧……”即使已经预想到了可能见到的一切,即使心早已一遍遍被真相碾过,可此时仍像有把刀深深地刺进肺腑,让他疼得几乎窒息。 ☆☆☆☆ 谢谢所有支持的亲们,17名~哈哈,愿望超额实现,谢谢各位!(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相思 “是啊。”女尼感慨地叹了口气,再看向他时,目光中也不觉带了几分谴责,“贺施主日/日以泪洗面……看着委实可怜……”这么温婉美好的女子,怎么就舍得狠心抛弃?如今人都不在了,现在才来懊恼忏悔又有什么用呢? “她……”黎轩的嗓子像被什么堵住,半晌,才又继续问道,“她可有跟你提过想去什么地方……或是……对将来……有什么打算……”虽然济玄师父已经说得很清楚:夕颜自到庵中,一直精神恍惚,隐隐有悲观弃世之兆……但他仍抱有一线希望——这也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女尼想了想,最终只是无奈地摇摇头。被夫家休弃的女人……还会有什么将来可言? …… 夕颜的行囊很简陋,早已被整理出来,留待家人取走。 几件半新不旧的衣裳,几小块碎银子……唯一一件称得上“庞大”的物件,竟是幅卷轴。 他隐约猜到是什么,握住画卷的手微微颤抖。 画卷在眼前慢慢地展开,他的脸色越发惨白—— 树下,秀美的少女温顺地依偎在少年肩头,睡得酣甜。 旁边不知何时被提了一行不起眼的小字: 相思树,诉相思,心如故,君不知。 …… 他死死抓住画卷,踉踉跄跄地走出禅房。 就在昨天,在得知她并没有跟允恒走时,在听到她生死未卜时,在允恒亲口说出她心里只有他时,他都不敢去想——她是不是还喜欢他。 在他那样亏待她,那样伤害她以后,她是不是还喜欢他。 可是现在…… 她说,心如故。 新婚之夜,她被他压在身下狠狠蹂/躏,以至遍体鳞伤,几乎下不了床。 成亲不到一月,他把她丢在晨夕阁不闻不问,任下人轻视怠慢。 和好后,她送他亲手做的荷包,他却嫌她并非情真意切,利用她的温顺,在床上故意索求无度,又在第二日侮辱强要,令她腹中胎儿不保,更害她几乎殒命。 再到后来……他们经历了那么多事,他也答应她,以后都会保护她,善待她……却在明知不是她陷害宁若小产时不问缘由就休了她…… 他的夕颜—— 不管被他如何欺负,都会默默承受的夕颜; 不管受多大的委屈,都会对他微笑的夕颜…… 她说……心如故。 他很想大笑一场,无论如何,他总算知道了她的心意——在这么多年以后,他终于可以再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确定:她心里还有他,一直都有他!可他却更想哭……事到如今,知道这一切,对他还有什么意义? 他根本就不配得到她,从来就不配! ……………… 今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早,过了年没多久,天就渐渐暖和了起来。 花园里姹紫嫣红,尤其海棠花开得正好,那样鲜艳热烈的红色,永远带着勃勃的生机。 年少时,夕颜总喜欢摘一朵海棠花簪在发间。她生的明媚,极适合那样娇艳的打扮。有时自己心血来潮,还会选一朵又大又红的,亲自采了给她别上,真真人比花娇,情致两饶。 只不过,自嫁给他以后,她便再不曾用过那样的颜色了…… 黎轩正有些出神,忽然听到戏台子那边传来咿咿呀呀的唱和声。恍然记起今天额娘请了几位关系亲近的世家夫人过来听戏,大约是已经开始了。 他这般想着,忽然就听一人唱道,“……偶然间心似缱,梅树边。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说不尽的婉转幽怨。 他脚步一滞。 记得那年在承德别院,就见夕颜写过这几句唱词。他那时以为她对允恒仍难忘情,才会有感而发,心里还好生不快。现在想来,真正让她伤感的,该是他这个自私薄凉的丈夫吧。 黎轩不觉苦笑着摇摇头。 原来,他曾有过那么多次机会,可以告诉她,他爱她喜欢她,想要跟她共度一生。甚至就在当时——就在看到那几行字的当时,他心头何尝不是掠过那句在他心中早不知回旋过多少次的情话——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对她,一直是的。 可他当时,偏偏什么都没说。 黎轩又驻足听了一会儿,直到一出戏都唱完了,才缓缓地走进书房。 过不多时,陈义把封密信送了进来。 书房里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守在门外的小恩子眼皮不禁一跳。 自从年初爷信了佛,倒是许久不曾发过这样大的火了。 …… “好歹也是名门闺秀,怎么这德行竟连一般妇人都不如?若是旁人被夫家给休了,早就一根白绫自挂房梁,哪还有脸面在这世上苟延残喘?这也得亏她家里人都死绝了,不然有这么个名声尽毁的姐妹,可不是连带着把家中女儿的名声也都给败坏了?倒真不如死了干净。” 元宵节宫宴,有人亲耳听到十六福晋这么跟别人说起夕颜。那晚上宁若也在,据说她当时听到十六福晋这番话,也跟着附和地笑了笑…… 黎轩紧紧攥着几乎揉碎的信纸,手背上苍白的骨节和条条青筋都凸了出来。 他想,或许他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不了解宁若。其实他又了解谁呢……他甚至连自己的额娘都不了解。 他默默地把信放到一边,提起笔又抄录了几页《金刚经》,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找寻夕颜的家丁和侍卫派出去了一拨又一拨,却始终没有她的丁点儿消息。除了无边无际的等待与悔恨,他总要为她做些什么——如果……他还能为她做些什么…… 黎轩不由再次拿起那封信来。 上面一桩桩,一件件,记录的皆是十六福晋凌/辱作践夕颜的往事。 他越是疼,越是恨,越是强迫自己一遍遍地读下去。 她受过的委屈和羞辱,他绝不会就这么算了……不然那么浓那么深的恨意,他又要向谁讨还? 而在所有人之中,他最最痛恨的,偏偏就是那个始终无所作为——甚至一无所知的…… 自己。 ☆☆☆☆ 谢谢helloski的月票。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僵持 一个多时辰后,老福晋叫人来请他过去。 到了静思堂,见额娘手持佛珠跪在佛像前诵经,黎轩便垂手站在一旁,也不打扰,待母亲诵读完了,才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在正位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云嬷嬷端来的杌子上。 “您今日听戏可觉着尽兴?”他恭敬地问道,脸上全不见先前的戾气。 “不过是借个由头跟从前的老姐妹乐呵乐呵罢了。”老福晋笑了笑,又示意云嬷嬷去把刚煨好的老鸭汤端给他。 黎轩接过来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遂放在一边。 “小厨房刚煨好,味道尚可,你也尝尝。”老福晋看了,不由说道。 “儿子这几日茹素。”他笑着婉拒。 老福晋沉吟了片刻,才问道,“怎么突然兴起了这样的念头?” “也算不得突然。”他解释道。“早先听尚善法师讲经,便有这打算的。” 老福晋蹙了蹙眉,也没再说什么。 “我听说你这些日子一直宿在书房?”也不等黎轩回答,就听她继续说道,“你媳妇儿每到换季总得病上一场,也顾不上你什么,可是那两个格格伺候得也不合心意?若是这样,我寻思着不如再添置几个新人,”老福晋一边说着,递过来一本册子,“你自己个儿也瞧瞧,都是些知根知底的孩子,模样、性情、家世也都是好的,你若瞧着哪个顺眼……” “儿子并无再纳妾的打算,”黎轩淡淡地打断她,脸上笑意虽不减,却并没有伸手去接,“这事额娘就不必为儿子操心了。” “不操心,你这样我怎么能不操心!”老福晋本就在压制着火气,见他此时连敷衍都不肯,更加沉了脸,重重地把册子丢在桌上。“你媳妇儿那身子已经是不中用的了,原想着给你安排几个可心的人伺候,尽快给咱们家开枝散叶……可你瞧瞧你!如今竟连后院都不进了,你倒是跟额娘说说,你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黎轩无奈地叹了口气,平静却坚定道,“额娘,儿子已经有景熠了。” “只一个景熠如何能够?!”老福晋一听越发来了火气,“且那孩子天生就是个病殃子,谁知道以后还能不能成——”她惊觉自己气得糊涂,在儿子面前口不择言,连忙止住。 可是已经迟了。 “夕颜怀着景熠的时候身子已经不好,连带着他在胎里就有些不足……这也是额娘一早就知道的。您当初既然执意要让夕颜生下这个孩子,现在又何苦嫌弃他体弱呢?”黎轩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苦笑地开口说道。 “你……你如何……”老福晋不由怔住,只讪讪地说不出话来。 在旁侍奉的云嬷嬷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忙朝几个小丫头使了个眼色,带着她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儿子虽无能,但若想个太医院的脉案,却也不算什么难事。”若不是听济玄师父说夕颜上山后神智恍惚,情志有些异常,他又哪里想得到他的好额娘,竟会为了留下他的血脉,一早就隐瞒夕颜心智受损的事实,任由她受尽身心折磨! “黎轩,这事其实并非你想的那么严重……”老福晋有心想要辩解。 “儿子倒也没想什么,”黎轩目光灼灼地看着母亲,语气依旧波澜不惊,“横竖夕颜都已经生了景熠,再说什么也是多余。只是林太医老迈,怕是也不适宜再给咱们家看诊。往后额娘还是换个中用的人吧。”若非那姓林的在夕颜难产时保住了她性命,他也断不会这么轻易就饶了他。 “黎轩,你……心里可是在怪额娘?”半晌,老福晋才勉强开口问道。 “儿子不敢。”他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是我自己没保护好夕颜。不怨您,也怨不得任何人。只是还请额娘以后莫要再提给儿子纳妾的事了。夕颜在的时候,我没好好待她,如今……我心里却也再容不下别人。”他说着,直直地站起身,向母亲行了一礼。“额娘这儿要是没别的事,儿子就先回去了。您好生歇着吧。” ……………… “你听着他刚才说的那些话了,”黎轩走了以后,老福晋倚在迎枕上长吁了口气。“竟是连我也怨恨上了。” 云嬷嬷因方才黎轩提起夕颜,不由回想起往日主仆相处的种种——想到从前那个单纯宽厚的少女如今生死不知,神色间免不得也添了几分愁思黯然。此时听了老福晋的话,她忙打起精神,上前劝说道,“王爷是重情重义的性子,格格出了那样的事……他心里难受也是难免的。等过些日子想开就好了。母子哪有隔夜仇呢。” “他俩打小就玩得来,”老福晋摇摇头,眯起眼睛,回忆道,“你也是看着黎轩长大的……那孩子,素来都是持重守礼,最沉得住气的。也就唯独对着夕颜——闹起来能吵翻天,好起来又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真真是对冤家……原想着他们分开那么久,长大了,这情分也就淡了……”老福晋叹了口气道,“他从前也不是这样的,你记得不?刚成亲那会……也没觉着他对夕颜多好啊。夕颜那时候还怀着身子呢,好好的孩子就让他给折腾没了……两人为这还僵了好一阵子……他怎么忽然就变了呢?这心里多了个人,怎么就连性子都变了呢……”老福晋说到激动处,不禁咳了起来。云嬷嬷见状,忙给她递上一杯热茶,又在她背上轻轻抚着,帮她顺气,“要不是他们后来胡闹得厉害,我哪里愿意管他们的闲事……难不成我还真能眼睁睁看着他闹出宠妾灭妻的事儿来?哎……再往后……夕颜变成那样,你以为我看着就不难受么?可是能怎么办?她肚子里的可是我的孙子……咳咳……我自然是要保的……如今他竟埋怨起我来了……我做这些,还不都是为了他,为了这个家么……” “您也别着急。王爷一向是有分寸的,将来总会明白您的苦心的。”云嬷嬷只得劝道。 “哎……但愿吧……他要真想明白了才好……”老福晋无可奈何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变幻 自那次闹得不欢而散之后,老福晋又曾试图劝说过黎轩几次,可是每每都以失败告终。时间久了,她也明白黎轩始终对她隐瞒夕颜病情一事不能释怀,如今夕颜生死难料,母子间隙亦难再弥补,于是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无力,索性每日只关在自己房里吃斋念佛,再不过问其他。 与此同时,朝堂上也不太平。 三月十八,一封上奏徽州盐政与盐商勾结,侵吞盐税的奏折,引起轩然大波。 调查持续了将近两个月,从盐商到地方盐政官员,再到中央大员,涉案人员像滚雪球一般,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最后因牵扯出几个成年的皇子,才不得不草草了结。可纵然如此,亦有不少朝中重臣受到波及。十六福晋兄长,前徽州盐运使德泰被判秋后处决,其阿玛原吏部尚书益勒引咎致仕。一时之间,曾显赫一时,风光无限的家族彻底陷入一片困境。 屋漏偏逢连夜雨。六月上旬,十六福晋胞姐——德亲王福晋被曝出残害王爷子嗣,软禁府中的消息。虽只是坊间传闻,却也给这个已经在风雨中飘摇的世家带来了沉重的打击。尤其半个月后德亲王上奏为庶子擎苍请封世子,更是几乎让传言坐实。 擎苍被封为世子的消息传到瑞亲王府时,黎轩正在书房里烧刚抄录完的九十九卷佛经。听了来人的禀报,他一时有些怔怔,过了许久,才回过神低低“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记得上次见到擎苍,他还兴高采烈地问自己,福晋是不是有了他长大了,可以替福晋保护小阿哥。 那是张天真无邪的笑脸。 他想,若是夕颜知道擎苍以后再不会被人欺负,也一定会欢喜的吧。 ……………… 晚间,黎轩留在宁若房里用膳。如今他虽已不再召两个格格侍寝,但对这个嫡福晋却还是给足了尊重,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其他时候也常会留宿在她这里。只是无论是黎轩,又或是宁若自己都很清楚,他们之间,很多东西其实早已变了质。他时常会来看她陪伴她,除了对她的尊重,更多的,却是对她抚养景熠的一种“奖励”。这说法或许有些好笑,可事实偏偏就是如此。但话又说回来,对于一个无法诞育子嗣的妻子来说,现在这样的局面也实在没什么可抱怨的。 景熠被奶娘抱进来时,两人正在商量景熠下个月周岁宴的事情。因这孩子身子孱弱,满月和百晬都只是在家里草草办的,因此依着黎轩的意思,便想趁着景熠周岁,好好操办一番,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对这个长子的看重与珍视。 经过宁若的悉心照料,景熠的身子明显结实了不少,小脸蛋肉嘟嘟粉嫩嫩的,一进屋就眨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四处好奇地打量。那目光刚一落到黎轩身上,小圆脸上立刻现出个大大的笑容,露出新长的小门牙,伸开胖乎乎的小手,“阿、阿玛、阿玛,抱!” 黎轩熟练地接过他抱在怀里。 景熠喜滋滋地搂住他的脖子,咿咿呀呀跟他说着听不懂的童言童语。小景熠像极了他额娘,性子随和开朗,别人只要稍稍逗逗他,就高兴得眉开眼笑,大眼睛弯弯的,待人亲得很。 黎轩扶着他的身子,让他借助自己的力道在腿上站稳。小家伙手舞足蹈地闹腾了一会,就有些累了,软软地窝在他的膝盖上不肯起来。他觉着有趣,就故意伸指头去戳他肉嘟嘟的脸蛋,可是景熠反应也快,每次阿玛的手一伸过来,他就直接抓住了塞进嘴里磨牙,直弄得黎轩一手的口水。 黎轩也不介意,接过帕子擦了手又继续“欺负”他,两个人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宁若实在看不下去,笑着上前制止道,“你快别逗他了。都这时候了,玩得太欢,夜里怕要兴奋得睡不好呢。”黎轩这才收了手,可也不舍得就此让人把他抱下去,于是就由着景熠趴在他腿上自己找乐子。 待他跟宁若把周岁宴的一些细节确定下来,还想着要抱儿子再玩一会,却没想到景熠居然听着他们说话,已经先把自己给哄睡了,两只小手紧紧攥着他腰间的荷包,还流了一片口水在上头。 他微微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把荷包从他的小手里抽出来,才示意奶娘上来抱走景熠。 那荷包已经有些旧了,颜色也不甚新鲜,刚才被景熠一番抓/抠/啃/咬的蹂/躏,有几处更是开了线,他却好像全不在意地解下来仔细把上面的水渍擦拭干净,又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宁若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却只是若无其事地别开脸,又如往常一般温柔细致地叮嘱景熠的几个奶娘夜间好生看顾着大阿哥,别让他蹬了被子云云,才让人把景熠抱了下去。 一时间下人都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了夫妻两人。 “你……” “宁……” 几乎同时开口。 两人相视一笑。 黎轩笑道,“你先说吧。” “也没什么大事,”宁若赧然地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只是我今天还在小日子……不方便伺候。倒是两位妹妹那里,你许久都不曾去过了,不如今晚——” 黎轩顿时沉了脸,摆摆手打断,“又是额娘问你的吧?”也不等宁若回答,他不以为然道,“额娘下次要是再提起,你只管说都是我自己的主意便是。” 宁若见他脸色有些变了,也知道不能再劝,只得顺从地应了句“是”,又轻声问道,“你方才要跟我说的是什么?” 黎轩脸色稍霁,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我刚是想说,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他沉声道,“这几日事多,怕是不能常来看你,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你放心,我知道的。”宁若垂眸应道,袖里的双手几乎把帕子绞碎。原是她又自作多情了! “你也不要忙到太晚,事情总是做不完的。”她柔声道,态度恭敬贤淑。 黎轩微微颔首,又跟她说了两句,便起身去了书房……(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心意 “嬷嬷看这荷包可能修补?”云嬷嬷急匆匆被请过来,以为是有什么急事,却不想王爷竟只是为了让她来补个荷包。 云嬷嬷上前看了看,笑道,“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这荷包看着旧了,做工似乎也……”值得这般费事么? “是夕颜从前做的。”黎轩点点头,幽幽道。 云嬷嬷又看了看。“想来格格那时还手生得很,远不似后来那般娴熟。” “是啊,我瞧她给景熠做的衣裳,件件都精致得很……”他扯了扯嘴角,“还请嬷嬷帮我把它补好吧……留着,总归是个念想。” 云嬷嬷点点头,接过荷包正要退下,却忽然奇怪地“咦”了一声。 “可有何不妥?”黎轩忙问道。 云嬷嬷迟疑了片刻,又重新走上前,犹豫道,“大约是奴婢眼花了……怎么觉着这木兰底下倒像是有字似的?” “拿来我瞧瞧。”说话间他已经把荷包拿到灯下端详。 “……确实有字。”烛光摇曳,投映在他脸上,似乎清冷的五官也染上一层暖色。 “那……王爷可?”云嬷嬷试探地问道。 他沉默了一会,才缓缓点头道,“有劳嬷嬷。”声音竟带着些许暗哑。 云嬷嬷的动作很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荷包上的木兰花就慢慢褪去,下面用极细的丝线绣的字迹也露了出来。 云嬷嬷颇有些不解地看着黎轩脸色一点点由苍白变得灰败。 愿逐月华流照君……是句诗吧? 退出书房的时候,云嬷嬷不禁想。 黎轩握着拆得仅剩一个木兰轮廓的荷包,一遍遍摩挲着那行小楷,忽然不能自已地笑了。笑声越来越大,直到笑出泪来也不能止住。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 “王爷,我要送您个小东西。可是我的手笨,您可别笑话……” “其实是我从前在家里绣的……” “你要把它收好,不然我以后都不送东西给你了……” …… 他竟为了这样一个满是她情谊的荷包跟她置气,害她…… 他何其可笑,何其可恨! …… 书房的灯通宵未灭。 大滴大滴的烛泪顺着烛身无声滑落,像在默默地诉说还未及说出口的一往情深…… ……………… 七月中。 虽已过了立秋,天气却丝毫没有转凉的意思,尤其到了未时,那灼热只恨不能把人都烤化了。 宁若轻轻拍着景熠,直到见他睡得熟了,才轻手轻脚放下纱帐,从采棋手里接过冰镇的酸梅汤,小口小口喝了起来。 “王爷是如何说的?”她轻声问。 “王爷当下就有些不悦,叫她有事找您回去。还狠狠训斥了那丫头两句。” 宁若冷笑了声,“这瓜尔佳氏人不大,心倒不小。她阿玛不过是年初才迁了詹事府詹事,她就敢拿大,也当真猖狂得很。”依仗着自己长得跟夕颜有几分相似,黎轩偶尔多看上两眼,便以为自己高人一等,连有个头疼脑热,都敢遣了丫头来叫王爷。她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可不是,”采画嗤之以鼻,“王爷才不吃她那套。巴巴凑过来,还不是赚了个没脸?听说在房里又好一通发作,砸了一堆东西。” 宁若沉默了一会,“咱们爷的心思,如今都在夕颜身上,哪还顾得上别的?她若是安生些倒好,偏又是个爱作怪的。夕颜纯良憨直,是天性使然,又哪是她那种心思的人装得像的?不过是东施效颦罢了。”宁若顿了顿,又懒洋洋道,“往后这蠢货屋里的动静不必再回给我听了——你且看着吧,照她这行事秉性,被王爷厌弃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儿。” “是,奴婢知道了。” 宁若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今儿个是十五,派个人去王爷那儿问问,晚膳可要过来,咱们也好早作安排。” “是。” ……………… 树上的知了叫得欢快,小恩子不无同情地目送走又一波寻找夕颜未果的王府侍卫。 “爷,福晋刚差了人来问,您的晚膳——” 黎轩摆摆手,“不去了,让她自己用吧。” 小恩子应了声“是”,却没有退下。“爷,都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格格的下落,您看这……”他话还没说完,就感受到对面投来冰冷的目光。明明热得要死,他却不知怎么忽然就打了个寒战。 却听那目光的主人缓缓开了口,声音像在水里淬过的玉一般,带着彻骨的寒意,“你想说什么?” “奴才胡说,奴才胡说!”小恩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 屋子里一时安静得出奇,过了好一会,才听黎轩说道,“她也真是走了许久了……倒好像……一辈子那么久似的……”语气里尽是疲惫与萧索。 “爷……”小恩子匍匐着哽咽道,“格格吉人天相,总会……总会找到的。” “是啊。”他苦涩而麻木地点点头,“总会找到的。” …… 从书房出来,小恩子一边寻思着待会如何把王爷的话委婉地转达给福晋,一边往朗风堂的方向去。 “这不是刘兄弟嘛?” “原来是王掌柜,”他愣了愣,旋即笑着走向面前的矮胖子。见那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捧着大盒小盒的伙计,于是道,“您这是……” “前些日子福晋给大阿哥打的长命锁做好了,我今日特地给送过来。再有就是店里新进了些小物件,也是要孝敬府里各位主子的。”蝶翘斋的王掌柜说道。“刘兄弟今个儿怎没在王爷跟前当差?” “哦,我这正要去给福晋回话呢。” “原来你我还顺路。”王掌柜笑了笑,对给他引路的婢女道,“既然如此,就不劳烦姑娘为在下带路了。” 那婢子看了看小恩子,小恩子顿了顿,“嗯,你去忙吧,我带王掌柜过去行了。” 那婢女走远了,小恩子扫了他一眼,意兴阑珊道,“王掌柜可是有什么话要跟?”两人平时也无交情,莫名其妙支走那丫头干嘛? 王掌柜满脸堆笑,“刘兄弟果然机智过人,难怪深得王爷器重。” “好说好说。”他摆摆手,“只是不知您是有什么要紧话说?” ☆☆☆☆ 谢谢168168的月票。 昨天没设置定时发布,惊出一身汗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跳脱 “是这样。”王掌柜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擦了擦额头,支支吾吾道,“想来刘兄弟也知道,城东顺德当铺也是我们东家的产业……前几日铺里来人典当了只玉镯……是死当……那镯子还是两年前我们蝶翘斋最好的玉器师傅打磨的,原是一对的……”他说着,示意身后伙计呈上个锦盒,他忙接过来打开给小恩子过目,“刘兄弟瞧瞧可认得?” 了一通,正云里雾里,探头往里一看,脸色大变道,“这、这不是我家……” 王掌柜忙点点头,“就是说啊。我一看也吓了一跳,这还是当初王爷亲自订了给府里侧……的。我们东家怕其中有什么误会,是以叫我寻个机会来问问,可是王爷后来又把它赏了旁人,亦或是府上近日失了盗,才叫这物件辗转落到……呃……落到……” 小恩子见他欲言又止,心知那镯子指不定是在什么腌臜人手里了,于是正色道,“敢问王掌柜,究竟是何人去典当我家主子的东西?” 王掌柜的汗流得更凶了,“那人……我倒是没见着,不过听铺里的伙计说……正是现今快意楼的头牌……玉浓姑娘……” 小恩子大惊失色,心知此事非同道,“王掌柜还是速速跟我去见我们爷吧……” ……………… 这边黎轩听王掌柜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正急煎煎叫人备了轿要出府,那边就有人引了允恒进门。 两人打了个照面,俱是一愣。 “你怎么来了?”自元日宴那晚把话说开,他们的关系虽不似先前那般剑拔弩张,可这样的登门拜访却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了。 “我有要紧事找你。”允恒正色道,“你要出门?” 黎轩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有人……典当了夕颜的镯子——” 允恒怔住,急忙问道,“什么人?或许夕颜在她那——” 黎轩的脸色瞬间变得更难看了,“不可能!”他顿了顿,语气稍微缓和了些,“拿她镯子去典当的……是快意楼的姑娘……” 允恒身形一僵,忙上前道,“走!我跟你一同过去!” ……………… 胭脂胡同。 两顶轿子在胡同最里面,一栋朱红色的高楼前停下。 此时夜幕虽未降临,快意楼门前却早已热闹起来。打情骂俏声,丝竹管弦声,放荡调笑声……空气中弥漫着的腻人脂粉味,更是让黎轩皱紧了眉头。这样乌烟瘴气的地方,她……他用力捏了捏眉心,努力让自己不去回想脑海中刚才闪过那些可怕的念头。 楼里花枝招展的姑娘们见有生意上门,又是这样两个气派不凡,年轻英俊的金主,不由都瞪亮了眼睛,环肥燕瘦一窝蜂涌了过来。 “两位爷可是头一次来么?看着眼生得很。”一个香肩半露的姑娘说话间已经蹭上允恒的胸膛,帕子在手里一挥,抛着媚眼道,“模样还怪俊俏的呢。” “大爷放心,不管你们是第几次来,奴家待会保管伺候得你——”另一个花娘伸手便要往黎轩身上摸,却被黎轩一把握住甩到一边,“我要见——”他的声音忽然卡在嗓子里,“你们的玉浓姑娘。”他幽深的眸子里一片冰冷,好像周身都散发着慑人的寒气。 允恒此刻也已经摆脱掉身边缠着的莺莺燕燕,又往后退了一步,皱着眉对迎过来的龟公道,“玉浓姑娘在不在?” 龟公见他们衣着考,究满身贵气,一看就非富即贵,忙殷勤笑道,“在的在的,只是……玉浓姑娘如今只卖艺不卖身,两位爷看看,可要别的——” 黎轩冷冷打断,“废话少说,赶紧带路。” 龟公只得陪着笑脸应着,赶紧领了他们往二楼厢房去。 快意楼的生意极好,很多雅座里都有人在弹琴唱曲寻欢作乐,楼道内更有些衣衫不整的女子,毫不避讳地与客人**媚笑。更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伸手来拽黎轩,“大爷进来玩啊!”黎轩厌恶地甩开她们,心底的恐惧却愈发挥之不去。甜腻的催/情香料混杂着某种暧昧的气息熏得他头晕目眩,只得放慢了脚步,只得扶着旁边的花瓶站稳。 允恒原本与他并肩而行,见他没跟上来,也不禁停了下来。 “……你没事吧?” 黎轩无力地摆摆手。 “你……”允恒无奈地看了一眼他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你也别想太多……或许只是凑巧……” 他点了点头,“……走吧。” 待他们走到厢房门口,那龟公已经先一步推门进去禀报。他俩站在帘外,便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甜软的话语声。那声音婉转轻柔,酥麻入骨,却让他们僵硬的神色顿时松缓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接着都不约而同,却几不可闻地长出了口气。 “两位爷里面请,里面请。”龟公哈着腰把他们迎进去,又毕恭毕敬地在他们身后关上门。 一高挑的妙龄女子从屏风后施施然走出来。只见她一身藕荷色长裙衬托得腰肢如柳不盈一握,云鬓高悬,双眸含情,红唇妖艳,明丽异常,竟好似从浓墨重彩的画卷中走出来一般。 “公子万福。”花玉浓笑盈盈地朝二人福了福身,在他们对面款款坐下。“不知两位公子是要听琴还是——” “都不是。”允恒不等她问完,忙主动说道,“我们是想向姑娘打听……打听一个人的下落。” 花玉浓愣了愣,诧异的目光从允恒移到黎轩脸上,像是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黎轩也跟着点了点头,他的脸色此时虽然依旧算不上好看,不过较刚才还是多了几分血色,“姑娘若能把所知据实相告,”他拿出一叠银票,置于桌上。“在下一定铭感五内。” 花玉浓心念一动,不由向那叠银票看过去。她如今正想方设法为自己赎身,虽是暂时稳住了妈妈可以不用接客,但谁又知道将来如何?可若是有了这笔钱……不就能马上跟张郎远走高飞了? “不知公子所问何人?”花玉浓柔声细语地问道,“只要是奴家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妹婿 “如此最好。”黎轩从怀里掏出只镯子,“请问姑娘这只玉镯从何而来,它原先的主人现又在何处?” 花玉浓看了那镯子一眼,不由奇道,“这不是我拿去典当的那只么?” “正是。”黎轩颔首,“这原是在下……故人之物,不知如何辗转落到姑娘手上。” 花玉浓垂下眼帘,过了半晌,才缓缓道,“这镯子乃是半年多前……奴家伺候的第一个客人赏的。” “客人?!什么客人?”黎轩说着就要起身,却被允恒生生按住。“你先别冲动,剩下的由我来问。”他低低道。 “此人对我们极为重要,还请姑娘把这事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允恒尽量平静地说道。“姑娘可知送你镯子那人是何来历,姓甚名谁?” 花玉浓茫然地摇了摇头,“公子也该知道,来我们这种地方的,又有几个会吐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呢……奴家只听他身边小厮称他为三爷……”她想了想又道,“只是听他的口气……想来也应该是官宦人家的少爷……” “哦?他说过什么,让你有如此推测?”允恒忙追问道。 “那段时日他常来捧奴家的场,有次喝醉了,还拉着奴家说要为奴家赎身,他说……”她看了两人一眼,犹豫地说,“他说……瑞亲王是他妹婿,京城里——”她还没说完,就听耳边砰地一声巨响,不由吓得一颤,连刚要出口的话也吓了回去。 “妹婿?!”黎轩额上青筋爆出,几乎从牙缝里吐出两个字,拍在桌上的手紧紧攥起,“我倒不知有这么——” 允恒抢在他说出自己身份前打断,突然发问:“姑娘能否记得那人是何模样?” 花玉浓怯生生地看了黎轩一眼,歉意地小声道,“实在对不住,时隔许久,奴家……也记不得了。” “劳烦姑娘再好好想想……或许那人身上有什么特殊印记?比如疤痕——亦或是胎记之类?” “这么说起来……倒是有的……”花玉浓迟疑着说道,“他手掌上有道大约三寸长的伤疤……哦,对了,不只是手掌,背上也有一道,那伤口极细,就像……就像……”她凝眉想了想,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就像是女子簪钗划的一般?”允恒沉声问。 “对,这样一说,确实很像——”花玉浓忙应道,接着一愣,“公子如何知道?” 黎轩早在刚才允恒问话时已经惊异地看向他,此时更是目光灼灼等他回答。 允恒脸色瞬间变得灰败异常,勉强扯出一丝苦笑,“多谢姑娘……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也不看这两人反应,站身就往门外走。 “怎么回事,你知道那人是谁?”黎轩忙追出去,拉住他的袖子,“到底——” “瓜尔佳衍顺。”允恒看着黎轩冷冷道。“那人叫瓜尔佳衍顺——就是你府上瓜尔佳格格的嫡兄。三天前当街强抢民女,又将那姑娘上门讨要女儿的双亲活活打死,现人被关在刑部大牢。他家人正打着你的旗号四处找人为他脱罪……我今天找你也是为了这事——自从出了几次皇亲宗室包庇属下之人为非作歹的案子,御史恨不能在咱们身上盯出个窟窿,你如今风头正盛,明里暗里也不知有多少人等着抓你把柄,我先前还想提醒你——”他自嘲地摇摇头,“罢了……你有什么话,且留着亲自去问你这位‘大舅子’吧。” ……………… 阴暗的监牢里,几个狱卒百无聊赖地来回巡视,还时不时对几个叫骂喊冤的囚犯骂上几句。 走道的尽头是一间单独的牢房,那牢房竟异常的干净整洁,里面的瓜尔佳衍顺此时正惬意地跟狱丞喝着小酒,扯着牛皮。 张狱丞掌管监狱多年,早在这一亩三分地上混成了老油子。原本像瓜尔佳衍顺这样的重犯,上面的人根本不允许探监,可他素来靠收受前来探视之人的好处发财,于是屡屡放他家人进来,还时不时帮他传递外面的消息,一来二去,跟这瓜尔佳衍顺也混得熟了,几碗黄汤下肚,更是称兄道弟起来。 “听说那几个在场的百姓已经翻了供,三爷出去的日子应该不远了。” 瓜尔佳衍顺摆摆手,得意洋洋道,“我早说了这些都是小事,偏刑部那些人爱自找麻烦。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得乖乖地把爷放了?” “三爷说的是,说的是。”张狱丞站起来一边给他斟酒,一边又说了几句奉承话讨他高兴,末了还不忘加一句,“三爷将来出去了,可千万别忘了提携小弟一把啊。” “这个自然。以后好处少不了你的。”瓜尔佳衍顺毫不客气地拿起碗来,“这鬼地方爷真/他/妈待够了。等爷出去了,一定先去快意楼叫几个姑娘好好快活快活,去去晦气。”瓜尔佳衍顺喝了一口,酒顺着他的下巴流下来,“到时候也叫上你。” “那小弟可就却之不恭了。”张狱丞堆笑道,“只是三爷家里已有娇妻美妾,还看得上外面那些莺莺燕燕?” “哎……”瓜尔佳衍顺喝得太急,酒气上头,已经有些大舌头,“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得好,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着……不如……偷不着……家里那些个丑婆娘,算、算个屁……” “听三爷这话,难道还有人叫您偷不着不成?”张狱丞不由问道。 瓜尔佳衍顺打着酒嗝,扼腕道,“你别说……还真……真就有那么个人。” “哦?”张狱丞来了兴致,也仗着酒劲起哄道,“是什么人敢这么不给您面子?您也就由着她?” “那小娘们儿……”瓜尔佳衍顺早被酒熏晕了头,也忘了顾及这事能不能说给人听,只眯着眼睛回忆道,“长得……要多水灵有水灵……那、那双眼睛……”他猥/琐地摸了摸下巴,“勾得人恨不能……立马把她吞进肚子里……” “……这世上当真还有这样的尤物?”张狱丞也是酒色之徒,此时听他这么形容,不由心生艳羡,连忙吞着口水追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焚心 “……长得勾魂倒罢了,那小娘们儿身上的皮肤也又细又滑,比豆腐还软……就跟、就跟能捏出水来似的……”瓜尔佳衍顺闭上眼睛,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子上点了点,好像仍在回味着那副柔软美丽的胴/体,“她左肩上那颗朱砂痣,爷都不知做梦梦着几回——” 他话音未落,牢房的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撞开,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人已经被一记重重的拳头打倒在地。他看不清来人,只被压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你敢碰她,你竟敢碰她!” 黎轩红了眼,拳头发了狠地砸下去,每一下都恨不能置对方于死地一般。夕颜左肩上有颗水滴状的朱砂痣,本是极隐秘之事,如今竟从第二个人口中听闻……他对夕颜做了什么……原先总还存着一丝希望,想着她尚在人世,只是躲在某个他找不到的地方,可如今……遇到了那样的事,依着她的性子,她还能活么,她还肯活么?! 黎轩麻木地挥着一拳又一拳,心痛得像被无数把刀生生割着,一下,一下……那样的绝望,那样的无能为力……太疼了,太恨了! 瓜尔佳衍顺被打得哀嚎连连,抱着头一顿叫嚷,“哪个敢打爷,是不是不要命了……啊!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救我!哎吆!” “什么人胆敢——”张狱丞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喊道。 “来人!”张狱丞听见熟悉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头,只见允恒满脸杀气地走进来,大声怒喝道,“给我把这玩忽职守的混账东西捆了,拖下去重打一百大板!” ……………… 因事关夕颜名节,于是允恒趁黎轩稍稍恢复了些理智,便忙命亲信押了瓜尔佳衍顺进了牢房里一间暗室。这暗室平日是用作审讯机要犯人之用,是以里面各种骇人刑具五花八门,一应俱全。就连允恒身在刑部供职,对很多东西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瓜尔佳衍顺刚被黎轩一顿暴打,又听狱卒们在耳边“王爷”“贝勒爷”地喊了一路,早吓破了胆,此时再看到这些刑具,更是瞬时面无人色,蜷在地上抖个不停。“两位、两位爷饶命啊……奴才不知……怎么……怎么得罪了……”他话还没说完,黎轩的拳头已经如暴风骤雨般招呼下来。“你这畜生,我杀了你!” “黎轩!”允恒上前想分开他们,可黎轩发了狂,力气更是大得惊人,怎么也拉不开,允恒索性撒开了手,气急败坏道,“好好好!你打死他吧!打死了干净!从今往后咱们也不用再费心找了!就权当夕颜死了吧!” 他话刚出口,黎轩掐住瓜尔佳衍顺的手顿时一松。 瓜尔佳衍顺的脸早已涨得通红,此时被对方骤然放开,不由剧烈地咳了起来。他的酒劲儿经过刚才一系列惊吓早就过了,现下听了允恒的话,迅速在心里弯弯道道想了一遍。难道……他们是以为自己抢了王爷的意中人不成?可是不对啊,他抢回家的娘们儿明明叫翠儿,不过是个小门小户的粗鄙丫头,怎么可能跟王爷攀上关系?于是赶紧爬到允恒脚边,语带哭腔地辩解道,“求贝勒爷明察啊……奴才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叫夕颜的姑娘,这其中肯定——哎呦!” 瓜尔佳衍顺的话没说完,胸口忽然被允恒重重踹了两脚。他一时吃疼,捂着心窝子嗷嚎个没完。 “她的名字也是你配叫的?!”允恒目露森森寒意,“赶紧老老实实把刚才跟那混账东西说的事,给我们一五一十交代清楚。要是敢有半句不尽不实——”他冷冷朝后看了一眼,“这里也有的是好东西招呼你。” “奴才真的不知道啊……”瓜尔佳衍顺痛哭流涕,“奴才抢的那姑娘叫翠儿,并不是您两位要找的贵人啊……” “那佛尘庵呢?你在拂尘庵遇到的女子现在何处?说!”黎轩咬牙切齿道,眼睛恨不能在他身上灼出个窟窿。 瓜尔佳衍顺大骇,顿时面如死灰地歪倒在地。身下不觉一热,缓缓现出滩水渍…… ……………… “……奴才那日原是陪额娘和妹妹去庵里进香,见个姑娘生得很是俊俏,就忍不住多瞧了几眼……” “……奴才见她孤身一人,又有点恍惚,就起了歹心……” “……奴才偷偷跟着她进了树林……想在那里下手……” “……谁想到那小……姑娘性子烈得很,不但抵死不从,还用簪子划伤了奴才……” 越说,瓜尔佳衍顺越是绝望,最后不由痛哭失声,“奴才真不知道她是王爷的人啊,要是知道了,就是借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绝不敢碰她一个指头啊!求王爷饶命啊,饶命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磕头,鲜血顺着额头不断流下来,在这间阴森森的牢房里越发显得诡异恐怖。 “后来呢?她刺伤了你,你又对她做了什么?!”黎轩听得目眦尽裂,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齿道。 “奴才……奴才再没做什么了……奴才受了伤,背上疼得厉害,就丢下她赶紧下山找、找大夫医治去了……并不……不知道那姑娘后来如何了——”他心虚地摇头,眼睛下意识地躲开黎轩尖刀一般的目光,言辞闪烁道。 “不知道?”黎轩一把把他推到地上,随手抄起墙上带着倒刺的鞭子狠狠甩过去,“嗯,不知道?自此之后她不知所踪,你却说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王爷饶命啊!饶命啊!”瓜尔佳衍顺逃无可逃,只能蜷缩成一团不住地求饶。囚衣上顿时渗出斑斑血迹,痛得好像全身都裂开了似的,“别打了,求您别打了……奴才招……奴才全招……求您别打了……啊……” “说!” “奴才当时疼得不行……心里又恨她不识抬举,就……随手给了她几下,奴才下手不重,真的就那么几下……不知怎么……她就吐了口血昏了过去……奴才怕闹出人命惊动了额娘和妹妹,就……”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下落 “奴才当时疼得不行……心里又恨她不识抬举,就……随手给了她几下,奴才下手不重,真的就那么几下……不知怎么……她就吐了口血昏了过去……奴才怕闹出人命惊动了额娘和妹妹,就……就捡了她身上值钱的东西跑了……奴才也不知那姑娘后来去了哪里……王爷,奴才这次说的都是真的啊!奴才真不知道她后来又去了哪啊,王爷!王爷明察啊!” 允恒在一旁气得浑身发抖,袖中拳头被他捏得啪啪作响,待他好不容易强压下杀掉瓜尔佳衍顺的念头,才惊觉黎轩这时竟安静得出奇,他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连忙回头去看——黎轩已径自走到闲置的火炉旁,抡起里面的烙铁,正朝低着头的瓜尔佳衍顺脑袋砸去! “住手!”允恒大喝一声,瞬间扑了过去死死牵制住黎轩。 瓜尔佳衍顺听到大吼也吓了一跳,本能地跟着抬起头来。他本来就怕得要命,此时见黎轩手里那烙铁眼瞅着就要砸到自己头上,登时吓得瘫在地上,两眼一翻,当即昏了过去。 “让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黎轩已经失去理智,只赤红着双目如困兽般嘶吼道。 “黎轩!你冷静点!”允恒满头大汗,紧紧困住他,“这畜生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自有国法处置,你何苦为个死不足惜的东西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见黎轩还在拼命挣扎,他恨恨道,“就算你不顾你额娘,不顾宁若,你也不顾景熠了么!” 感觉到黎轩的停滞,允恒继续说道,“夕颜就只剩下这么点血脉,你若还不好好珍惜爱护,他将来还有谁能依靠?难道你想他以后也跟他额娘一样,无父无母,任人作践?!”说到最后,也不禁哽咽。 黎轩的身子顿时僵住,再也不动了。 允恒见状,赶紧对着门外大声喊道,“小恩子,还不快滚进来!” “来了来了!”听到屋里的动静,小恩子忙冲了进来。见两人扭在一起,神情一怔。“爷,你们这是——” “带你们爷出去!”允恒说着,一边把黎轩往外推,一边不动声色地抢过他手里的烙铁,“这人且交给我。你放心,今天的事再不会有第四个人知道——我保证。” 黎轩无神地看了他一眼,却好像什么也没看到一般,忽然失魂落魄地推开他,踉踉跄跄地推开门冲出暗室。 “爷!”小恩子在身后跺脚大叫,正要去追,却听允恒沉沉说道,“由他去吧。” 小恩子愣在原地,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 允恒阴沉着脸扫过不省人事的瓜尔佳衍顺,厉声对外面的几个属下道,“瓜尔佳衍顺刚才已对三天前所做之事供认不讳,你们马上带他下去签字画押,扔进水牢,听候发落!” “是!” ……………… 清晨的街市上,买卖最红火的莫过于几家早点铺子了。 老夫妇早早就支好了桌椅,卖起了馄饨。 “……给我一碗馄饨。”一个衣着考究的年轻男子目光空洞地在一条长凳上坐下,失神地说道。 “好哩。”见又有生意上门,老大爷忙拿了油腻腻的抹布要来收拾桌子,“咦,公子,你又来啦?” 黎轩迟钝地转过头,目光茫然,“……你认得我?” “当然认得了。老汉我记性可好着呢!”老大爷得意道。这样的公子哥,小摊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个。更何况这位还是小姑娘的男人呢! “今儿怎么就你一人儿啊,小姑娘咋没一起来呢?”他一边动作麻利地擦着桌子,一边热情地问。 “她……她在家照顾孩儿。”对,夕颜在家里……一直……在家里。 “哦!真快啊,那么点个小姑娘转眼都当娘了!”真诚朴实的笑容出现在老大爷满是皱纹的脸上,“是个少爷还是个千金啊?” “……是个男孩。” “男孩好男孩好。”老大爷一边点头一边道,“公子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年轻人哽住,却也跟着笑了,“我……很幸运。” “下次记着把他们也都来,我请客!”老大爷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擦完桌子,爽快着说道。 “好,一定……”他麻木地说道,“多谢老伯。” 老汉爽朗地摆摆手,又忙着去招呼其他桌的客人。 黎轩呆呆地坐在长凳上,目光直直地看着对桌的一对男女—— 那是对年轻的小夫妻。两人衣着都有些寒酸,男子的长衫上甚至还打着补丁。 男子用勺子舀起颗馄饨,吹了吹,送到妻子嘴边。女子羞红了脸,似娇似嗔地看了他一眼,飞快地张开嘴吞下,接着很了句什么,似是在责怪丈夫大庭广众之下也不知收敛。男子宠溺地笑着,不但不反驳,还小心翼翼地帮妻子抿了抿耳边的碎发,憨厚粗糙的脸上洋溢着幸福与满足。 女子的脸越发红了,索性也不理他,低头又匆匆吃了一会儿,忽然把碗推到男子跟前。 “我饱了,这些你替我吃了吧。” 男子皱了皱眉,“可你都没吃几口……” “我不饿。” “可是——” “可是啥可是,罗里吧嗦的,”妻子拉下脸,“你到底吃不吃?” “吃、吃。”男子唯恐惹娇妻生气,只好乖乖点头,直接把妻子碗里剩下的馄饨倒进自己碗里。 女子这才缓和了神色,催促道,“赶紧吃吧,待会还得干活呢。” “哎!”男子应着,往嘴里添了一大口,一边吃一边含糊地说道,“等今天领了工钱,我给你买好吃的。” “嗯,好。”女子看着他粗鲁的吃相,开心地答应道。 …… 黎轩的目光也不由恍惚…… “您从前见着的是我哥哥,这位……是我夫君。” …… “老伯,要给他多放些香菜哦!” …… “怎么了?……您不是喜欢吃香菜的么?” “我只是觉得‘夫君’这称呼很有趣。平常在家怎么不见你这么叫?” …… “看什么?” “那个……那个……这碗……我吃过了……您……不嫌脏么……” “哪里脏?” “就……嗯……就……就是……” “口水么?” “嗯……” “又不是没吃过。” “……” ……………… 他,也曾离幸福那么近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求情 “外面什么事这么吵?”黎轩手中的狼毫微微一顿,笔尖的墨汁滴落到纸上,模糊了少女精致的面庞。他不觉沉下了脸,冷冷问道。 一旁伺候的小恩子连忙走上前道,“爷,是瓜尔佳格格想要见您……都闹了好一会子了。” 黎轩皱皱眉头,修长的手指在案上点了点,半晌,才淡淡道,“叫她进来吧。” 小恩子应了声,退了出去。 过不多时,瓜尔佳氏被领了进来。 “奴婢给王爷请安。”少女甜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黎轩漠然地抬了抬眼。 “起来吧。” “谢王爷。”瓜尔佳氏刚一起身,就迫不及待告起状来。“王爷,刚才那些狗奴才竟拦着奴婢,不让奴婢见您!”她一边撒娇,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眼角落里的小恩子。 “哦,”黎轩应了一声,低头看看案上的画,“是我吩咐的。”他只想好好静一静。寻找夕颜的线索虽然断了,可静下心仔细想想,倒也未必全然是坏消息。按理来说,当时夕颜受伤晕厥,便是后来醒了,也一定行走艰难,又何以能够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凭空从山上消失?既然不是自己走的,那就该是被什么人给救了。可后来她又会去哪呢?若是她没有走远,那他派出了这么多人在附近搜索,为什么仍没有她的下落?可若是她已经远离京城,那天大地大,又该如何找寻?她遭那畜生毒打,伤势如何,是否得到及时医治?她心疾已深,又受此侮辱,可会加重病情……这些问题回旋在脑海中,让他几夜都难以合眼。 瓜尔佳氏眼眶一红,楚楚可怜地问,“……是不是奴婢做错了什么?” “你有什么事这么急着见我?”黎轩没有回答,只是冷漠地问道。 瓜尔佳氏这才想起今天的目的。一时也忘了深思黎轩的态度,赶紧说道,“求王爷救救奴才的哥哥!” 小恩子心里“咯噔”一下,脖子往里缩了缩。 “救你……哥哥?”黎轩终于抬起头来,深邃的眼睛如不见底的寒潭。 “嗯!”瓜尔佳氏忙点点头,跪到地上,“奴婢的哥哥被人冤枉,屈打成招,现正关在刑部大牢,求王爷给奴婢一家做主啊!” “哦?”黎轩淡淡地问道,似乎还带着一丝探寻,“被人冤枉?屈打成招?” 如果是跟他朝夕相处的宁若,必然知道此时的他情绪已经隐忍到极致,最是不能招惹,如果是屡屡见识过他喜怒无常的夕颜,此时也一定会胆战心惊地傻乎乎问上一句,“你是不是又生我气了啊?”不过可惜,她谁也不是。瓜尔佳氏年纪尚小,又自幼被家人娇惯,入王府当了格格又因为神似夕颜的缘故,黎轩对她始终照顾有加,是以瓜尔佳氏有些飘飘然,不由真就把自己当成是这府里的主子。现在听黎轩问起,她马上义愤填膺道,“是啊。刑部那帮人着实可恶,明知道咱们是王爷的人,竟还敢上门抓人,分明是没有把您——” “我是问你,知不知道他犯了什么事?”黎轩冷冷地打断。 “哦,事情是这样,”瓜尔佳氏赶紧说道,“前几日奴婢的哥哥相中个姑娘,便收了房……本来是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谁想到那女子的家人不识好歹,竟敢上门索要……哥哥自是不许,就跟他们生了些口角……那小妾的父母身子赢弱,一气之下竟双双没了……这事与奴婢的哥哥并无半点关系啊,分明是她父母蛮横无理在先,自取其辱在后,可刑部那些人却罗罪名,硬说是哥哥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还把哥哥打入了大牢,不允家人探望……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王爷,您可一定要救救奴婢的哥哥啊!”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黎轩语气仍淡淡的,英俊的脸上却如挂了层霜一般。 “六天前,六天前他们就把哥哥抓走了……”瓜尔佳氏毫无察觉,自顾自哭道,“奴婢的家人原是不愿意拿这些事惊扰王爷的,可昨天派人去打探,哥哥……哥哥竟已经被他们屈打成招,签字画押了……王爷,奴婢的哥哥冤枉啊……”说着,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六天前……”黎轩点点头,唇角扯出一丝弧度,语气却说不出的阴冷。“六天前才发生的事,你一个深闺妇人今天就能知道了……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得很啊!” 瓜尔佳氏的哭声一滞,拿着手帕擦泪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奴……奴婢……” 黎轩的目光如两把尖刀一般射过来,“可是谁允你跟府外互通消息,又是哪个敢把这消息传进来给你的呢?!”他说着,抓起那张废了的画纸恨恨地揉成一团。 “王爷,您、您听奴婢解释……”瓜尔佳氏紧张地抓着帕子,期期艾艾道,“这都是……是奴婢家人太担心——” “小恩子。”黎轩也不听她废话,直接说道。 “奴才在!”小恩子忙走上前。 “你去查查,看是哪个又在这府里头兴风作浪,暗中把府外消息传递进来,拖出去打五十板子,直接拉去发卖。” “是!”小恩子底气十足地应道。 “至于瓜尔佳氏——”黎轩沉声道,“是非不分,善恶不辨,也不适合再待在王府了……”他说着,冷冷地扫了瓜尔佳氏一眼,“还是送去别院先学学如何做人吧。” “王爷……奴婢再也不敢了……”瓜尔佳氏回过神来,顿时泪如雨下,“王爷——” 小恩子心知黎轩这次是动了真气,不可能再有回旋的余地。遂绷着脸严肃地朝瓜尔佳氏做了个“请”的动作,冷声道,“格格,请跟奴才走吧。” “王爷,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王爷……王爷……”…… 黎轩疲惫地闭上眼睛,不肯再听瓜尔佳氏的苦苦哀求。 他从前真是好笑,怎么会觉得瓜尔佳氏与夕颜有几分相似?这么一个自私自利,骄横跋扈的女子,又有什么地方配与夕颜相似? 可是他的夕颜,此时又在哪里?人海茫茫,她究竟……去了哪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试晬 转眼到了八月初二。 瑞亲王府大阿哥的周岁宴办得异常热闹。收到邀请的,没有收到邀请的,有资格来的,没有资格来的,本来就与王府走动频繁的,有心想要攀附迎合的,都趁着这个机会涌了进来。是以这天前来赴宴的人竟远比预想的要多得多。也好在王府下人平日里训练有素,饶是这么大的场面,竟也依旧井井有条,忙而不乱。 整个周岁宴的焦点,自然非大阿哥景熠莫属。景熠自打出生以来还从未在众人面前露过脸,因此才刚被奶娘抱上来,身边立马围上来一群人,对着他好一番夸赞打量。景熠头一回见到这么多陌生人,竟也不怕生,乖巧地窝在宁若怀里,瞪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望着众人,还时不时对逗弄他的各位长辈回以甜甜的一笑,颊上现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很是讨人喜欢。温少谦刚踏进大门,目光也不由被景熠吸引过来。 “大阿哥长得真像——”身后的杜仲不由低声道。 温少谦微微侧目,淡淡瞥了他一眼。 杜仲顿知多言,忙垂下头。 此时黎轩也看见了他们,低声跟宁若吩咐了几句,就朝这边走过来。 温少谦见状,忙躬身要拜,却先一步被黎轩扶住。 “温大人不必多礼,”黎轩笑了笑,“听闻大人前阵子回灵水县探亲,不知澜姨与姨丈可好?” “多谢王爷挂心。”温少谦道,“家父家母一切安好。家母听闻大阿哥生辰将至,还特地赶制了几套衣裳,这次也托我带了回来,还望王爷不要嫌弃。”说着,便让杜仲呈上个朱红色大方托盘。 黎轩一愣,旋即了然。原本各宾客入府时,所赠之物皆有专人负责收取记录,想来温少谦是料到这些不起眼的衣物若是混在一堆贵重的贺礼中间,怕难有机会送到景熠跟前,才选在这时候亲自奉上。 只见红绸下放置的全是些小儿的衣帽鞋袜,各色各式,应有尽有。纵然他一个外行人,也看得出这绣活儿做得极其精致细腻,便是府里绣娘也有不及。于是忙命人接了,直接送到景熠房里。 “让澜姨费心了。”他由衷道,“还请大人务必代我向澜姨转达谢意。” “王爷客气了。”温少谦忙拱手道。 黎轩笑了笑,继续说道,“说起来,我也欠大人一声‘多谢’。”他顿了顿,缓缓道,“当初夕颜离府,还多亏了大人为她安置……”一边说着,一边目光灼灼地看向温少谦。 对方闻言,先是眉头一皱,接着愧疚道,“王爷这话实在让微臣无地自容。”温少神色一暗,“那时微臣人在扬州,鞭长莫及,只想着先给夕儿安排个栖身之所,待回来后再好好规劝于她……却不想夕儿会就此不辞而别,音讯全无……一切皆是由微臣思虑不周所致……微臣心里……一直很是自责。” 温少谦的一番话,明里说得极其谦卑,把所有错处归到自己身上,暗里却先发制人,直指黎轩无所作为,甚至间接害了夕颜,黎轩此时纵有千言万语想问,也再不好出口。 两人间正暗潮涌动之时,却见一小丫头匆匆过来。“王爷,”她行了一礼道,“福晋说一切都准备妥帖了,问您试晬之礼现在可要开始?” 黎轩抬头看了看不远处。老福晋一身墨绿色旗装,正由几个嬷嬷和丫头搀扶着跨过门槛,往厅里来。他淡淡点了点头,“时候也差不多了,开始吧。” 他说着,又转向温少谦,脸上已经恢复先前儒雅的笑容。“不知温大人可有兴趣瞧小儿试晬?”要知道,今日在场的诸位宾客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资格的。 温少谦忙笑道,“微臣当然求之不得。” ……………… 整个周岁宴中最有趣,也最好玩的环节,大约就是孩子的试晬了。 景熠刚被放在一堆袖珍版的小物件中,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看看宁若,又看看黎轩,“额娘……阿玛……抱抱……”他朝黎轩伸出胖胖的小手,眼眶也有些红了,圆溜溜的大眼睛蒙上一层水汽,看着好不可怜。 “景熠乖,先挑一样你喜欢的,待会阿玛再抱你,好不好?”黎轩低声轻哄道。 景熠迷茫地看看他,虽然似懂非懂,却还是乖乖地坐了回去。 “喜欢什么,尽管去拿。”黎轩温声道。“拿来给阿玛瞧瞧。” 景熠这才好不乐意地嘟着嘴,琢磨起周围这些“玩具”来。 他先是慢吞吞地爬到一盘精致的点心面前,很认真地来回端详了一番,却接着在众人都以为他即将拿起来吃的时候,迅速地把点心盘旁边放置的一把小弓箭牢牢地握在手里。 大家先是一愣,接着不由都笑着赞叹起来。八旗子弟,向来以骑射为本。此时景熠选了弓箭,可以说是再完满不过。正在众人一一向黎轩道喜说着吉利话时,却见景熠用一只手撑着床面,摇摇晃晃站起来,蹒跚地走到另一边,用空着的那只手抓起一支毛笔。 “抓得好啊!”人群里顿时响起几声喝彩。“大阿哥长大了也一定与王爷一般是能文能武的国之栋梁……” “果真是虎父无犬子……” “王爷好福气,大阿哥将来必定会光耀门楣……”…… 众人啧啧称奇,吉祥话顿时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滔滔不绝涌上来。 黎轩一边含笑道谢,一边看看怀里的儿子——景熠选到了“心仪”的玩具,此时正心满意足地倚在阿玛怀里,高高兴兴地把玩着手里的小弓和毛笔。黎轩伸手摸摸他光洁的额头,儿子鼻下淡淡的绒毛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也镀上一层暖色,柔和甜美得让人心疼到骨子里。 夕颜,我们的儿子今天满一岁了,你看到了么? 试晬之礼后,前头便要开宴了。景熠被折腾了半天,现在早累得趴在黎轩怀里睡着。黎轩生怕把他交给旁人再吵醒了这个小家伙,于是小心翼翼地抱着他亲自送回房里。 ……………… ☆☆☆☆ 想调整下更文时间,大家有什么建议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琴瑟 “温夫人的手可真巧,你瞧,这绣活多精致啊!就跟真的似的!”采棋手里拿着件小肚兜,一边端详,一边艳羡道。 红色的肚兜上绣着两只雪白的小狗正在争抢一只绣球,那图案栩栩如生,满是童趣。 “……嗯……”夏霜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采棋奇怪地看看她,“你怎么了?” 夏霜出了神,竟没听到。 “你到底怎么了?”采棋推推她,“怎么见了这些东西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想家了?” “……没有……”夏霜摇摇头,“我就是觉得奇怪……”她犹豫了一会儿,才道,“大少爷说这些衣裳都是我家夫人绣的……” “是啊,”采棋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可我明明记得……夫人她不会蜀绣……” “啊?”采棋一愣。 夏霜认真地点点头。 “……” “可如果不是夫人亲手绣的,大少爷为什么要这么说……”夏霜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大少爷干嘛要说谎啊……” 采棋心念一动,正要开口,珠帘却“呼啦”一下被人从外面猛地掀开。 一人大步走进来—— “那夕颜呢?夕颜可会蜀绣?!”低沉的声音里却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 那人怀里的男孩睡得正沉,圆圆的小脸上还挂着与他母亲酷似的甜甜笑容。 夏霜没想到黎轩这时候忽然出现,一时看着他有些怔怔,被采棋用胳膊肘轻轻顶了一下,方回过神来。 “格格?格格……也不会啊……” “不会?你确定?!”黎轩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采棋默默行了礼,忙上前从他怀里接过景熠,抱回到小床上。 “真的不会啊……”夏霜莫名其妙道,“就是苏绣……格格也是嫁给王爷以后……才慢慢精通起来的……” “同是刺绣,难道不是一理通百理么?”黎轩不死心追问道,“你再好好看看,这衣裳当真不是她绣的?” 夏霜又拿起来仔细端详了半天,无奈地摇摇头,“奴婢……奴婢实在看不出……” 黎轩眼里的光芒慢慢散去,嘴张了张,还想再说什么,却终究没问出口,只是默默盯着那几件绣着可爱图案的小衣裳看了好一会儿,才倏地掀起帘子走了。 ……………… “王爷刚才是什么意思啊?”夏霜不安道,伸手给景熠掖了掖被角,“他怎么会觉得这些衣裳是格格绣的呢?格格根本就不会蜀绣……” 采棋沉思了片刻,缓缓道,“说起来,主子怀大阿哥那会儿,对蜀绣倒确实感兴趣来着……你记得不?” “啊?有么?”夏霜傻傻地摇摇头。“我没印象了。” “主子最喜欢的那扇花鸟摆屏,可不就是蜀绣么……” ……………… 宴席上觥筹交错,黎轩手里把玩着酒杯,笑容温润,对众人的劝酒来者不拒。 酒酣之时,一直守在门外的杜仲忽然神色略有些焦急地走进来,在温少谦耳边低低说了几句。是时,温少谦正与几个同僚谈笑,听了杜仲的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淡淡抬了抬眼,发现黎轩竟也正意味深长地打量自己。他微微挽唇,优雅地举起手中酒杯,做了个“请”的动作,杯里美酒一口饮下。 黎轩回以一笑,酒杯递给身边小厮,斟满了,一饮而尽。 不管衣裳是不是夕颜做的,温少谦总是隐瞒了什么…… 黎轩眸色愈沉,脸上的笑容却深了。 ——他总要探个究竟。 ……………… “都查清楚了?”从王府告辞出来,温少谦迷离醉眼登时变得一片清明。 “是……”杜仲低头应道。 温少谦蹙眉。“他们人呢?” “已经让杜仁押回府中……”杜仲忙压低身子,上前掀起轿帘,“现关在柴房里,等着爷发落。” 温少谦阴沉着脸坐进轿里,再不言语。 ……………… 回到家,佟佳德真已经在书房外候他多时。 温少谦目不斜视地走过来,好像根本没看着她这个人一般。 佟佳德真尴尬地站着,行礼也不是,不行礼也不是。 “夫人找我有事?”经过她身边时,温少谦忽然淡淡地开口。 “妾身……就是想来看看大人。”德真咬咬下唇,轻声道。 “哦?”温少谦挑眉,低下头看她。好看的五官近在咫尺。“如今已经看过了,夫人可以回去了。” 他说着,也不再理她,抬脚要走,不想袖子却忽然被人轻轻扯住。 “大人,我知错了……” 他停住脚步,冷冷笑了笑,忽然伸手拉起她。 佟佳德真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儿,人已经被他拖着往书房走。 温少谦步子很大,她几次险些被他拽倒。好不容易进了门,他却猛地松了手,“砰”地一声关了房门。 “我给夫人一炷香的时间解释。”他气定神闲地整了整衣裳,冷冷道。 “我……”佟佳德真拘谨地攥紧绣帕,“我……” “夫人若无话可说,就请出去。”温少谦说着,坐回到书案前,随手拿起本公文。 佟佳德真抿了抿唇,“大人……我并没有恶意……真的……” 温少谦抬起头来,“所以呢?”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所以夫人是想告诉我,派人跟踪我,其实是为了保护我的安全?嗯?” 佟佳德真赶紧摇摇头,好半天,才讷讷道,“……我只是……只是听人说起……最近许多官家老爷……都在外面另立宅院,包养外室……”她又羞又愧,声如细蚊,“大人平日……极少来我房里,府中又无其他侍妾……所以我以为……大人兴许也有……”她顿了顿,在心里斟酌了个更好听的词,“也有红颜知己……” “看来夫人并没有熟读我温家家规。”温少谦把公文“啪”地一声合上,凉凉道。 温家家规:五十无子方可纳妾,温家子弟从来无人敢违。 “我……我知道……”佟佳德真自知理亏,红着脸很小声道,“可,可是……”可是这种事怎么说得准啊,要是他真在外面养了人…… “那夫人跟了我这些日子,可有什么发现没有?”(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如焚 温少谦似乎也没指望她真能解释出点什么来,于是也不等她说完,就站起身,踱步到她跟前,颇为玩味地问道。 佟佳德真又用力地摇摇头,怯怯道,“我本来……也只是想看看……大人究竟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要是她愿意,就把她接进府里……我真的没有恶意……真的……我只是想做些事能让大人高兴……您别因为这样厌烦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大人……我知道是我错了……”佟佳德真说着,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水盈盈的眸子里写满乞求。 温少谦微微怔了怔,心里忽然没由来的烦躁起来。他努力回想第一次见佟佳德真时的情形,却觉得记忆已经模糊到不行——印象中那个刁蛮任性,骄横跋扈的千金小姐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就变了呢?他记得的,似乎只是她洗手作羹汤时的狼狈,只是她为他烫平官服时的认真,只是她被故意冷落时的委曲求全……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而他呢?在他们朝夕相处的两年里,他难道就没变么…… “我并没有厌烦你,外头也没有什么红颜知己。”温少谦认命地叹了口气,语气也软了几分,但还是正色道,“这次的事我可以不再追究……只是夫人以后若有什么事想知道,还请直接来问我,莫再做这些——” “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再不会了!有什么事我都跟您说——”佟佳德真眼里还含着泪,小脸上却露出一抹欢喜的笑容,忘形地拉着他的袖子郑重地保证道。 温少谦一愣,诧异地低头看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佟佳德真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收回拉住他的手。“我……我这去叫人给您端碗醒酒汤来……” “等等。”他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醒酒汤就不必了,你留下吧……”温少谦的声音低沉暗哑,口中淡淡酒香溢出,更是乱了佟佳德真心神。 “啊?”她傻傻地应了一声,身子忽然被人腾空抱起。“大人——”佟佳德真吓了一跳,情不自禁伸手圈住他的脖子。 “夫人刚才不是还怪为夫冷落了夫人?”温少谦露出调侃的笑容,竟也好看得紧。 他胸口传来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似乎也传递到了她身上,佟佳德真的脸瞬时烫了起来。“我……不是的……我没有……” “夫人放心,为夫今日一定好好补偿夫人……”他沉沉说道,忽然笑了,“五十之前,我们应该还有很多机会……”他说着,下一刻已经低头吻住她…… “大人……”嘴边的推拒渐渐变成软软低吟……窗外,阳光正好。 ……………… 过了八月,天渐渐凉快了起来。落日的余晖洒向静谧的王府,一片安逸沉寂。 “自从夫人有孕,温大人除了每日去衙门,更是极少出门,只偶尔会去谨宝斋品鉴古玩字画……”书房里,陈义正一五一十禀报着温少谦的行踪。 黎轩点点头,“让你查的事,可查清楚了?” 半个多月前,陈义查到温少谦一直光顾一家名为谨宝斋的古玩店。 这家铺子在他名下,去年才刚开张。 官吏行商,在官场是公开的秘密,并没什么稀奇。就是像瑞亲王府这样家大业大的人家,外面也有不少自己的铺面用以支撑府内每日庞大的开销。 可这事,要说怪,也着实古怪——照常理,能光顾古玩店的人大都非富即贵,店铺也多是在些客似云来的繁华地段。然温少谦的谨宝斋却恰恰相反,竟开在地脚偏僻,少有人至的西大街街角,平日里门可罗雀,生意少得可怜……实在由不得他不多想。 “是,奴才都查清楚了……谨宝斋的掌柜姓杜,是温大人常随杜仲的堂叔……”官员用下人名义开店,算不得什么新鲜事,可陈义的语气,却明显犹豫起来。 黎轩终于抬起头,也不催促,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屋里一时安静得出奇,只听得到屋外树上叶子被风吹动的沙沙声。 “杜掌柜家就住在距西大街不远的青山巷,家里人口简单,老夫妻膝下就只有一个女儿……”陈义觉得后背上有汗流下来,他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只是他女儿身患重疾……他们搬过去一年,街坊邻里竟从没有一个人见过这位杜小姐的模样,只知道隔三差五便有大夫被请上门给她看诊……可大夫来了一拨又一拨,小姐的病却似乎始终没有起色……” “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么?”黎轩的背挺得笔直,打断对方没完没了的铺垫,直接问道。 “奴才……倒是找到个从前在他们家伺候过的婆子……”他刚一说完,又赶紧补充道,“就只是个粗使婆子,平日里并不能接触到小姐……且只在他们家待了小半年就因贪杯被打发了,说的好些话连听带猜……也未见得就是真的……”陈义的声音越发干涩。虽然在来的路上斟酌半天,可此时对着主子,还是不知怎么回才好。侧福晋失踪了这么久,如今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又是…… “你照实说,我自有分辩!”黎轩身子前倾,语气急切地催促道。 “是,是……”陈义不敢看黎轩,只低着头,直直地瞅着地道,“她说他们家小姐……神智有些失常……” “失常?”黎轩脸色一白,拳头也不自觉握紧,声音微哑地问道,“怎么会失常?是天生如此,还是……” “不是天生的……”陈义的声音更低了,结结巴巴道,“那婆子说……他家小姐先前是……京城里一大户人家的小妾,后来……这家人留子去母,孩子刚一生下来就把杜小姐撵了出去……小姐一个人背井离乡,流落街头,竟……叫歹人盯上……给活活糟蹋了……待被她爹娘寻回来,人就——”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身边忽然一阵疾风。 “来人!”黎轩已经大步冲到门口,“备马!” ☆☆☆☆ 亲爱的好朋友们,以后更新时间改为上午8点和中午12点(因为我想早点看到评论,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隔世 谨宝斋里,温少谦颇有闲情地挥笔作画。阅读 “爷的画艺如今越发精湛了”站在一旁的杜掌柜赞不绝口地笑道。“前些时候您一幅字画外头已经卖到八百两,这幅,依老奴看,怕是千两也不止了。” 温少谦笑了笑,“等画好了拿去裱起来,给小姐装点屋子吧。” “是。”杜掌柜笑道,“小姐见了一定欢喜。” 温少谦笔尖一提,沉吟了片刻,道,“小姐这几日都在家做些什么?” “仍跟先前一样,除了看书画画,大部分时候都在做针线。” “她从前活泼好动得不行,谁承想有朝一日竟也能这样安安静静地做女红呢”温少谦黯然地摇摇头,说话的兴头明显淡了。一旁的杜掌柜也不敢再说,一时间屋子里就只听得到刷刷落笔声。 过了半天,才听温少谦又继续道,“我想着,等夕儿精神再恢复些便送她回灵水县。有母亲照顾,她或许能好得快些。” 杜掌柜正要点头附和,只听得“砰!”的一声,门忽然被人从外面狠狠“撞”开。 温少谦不由蹙眉望去 “爷,爷,不好了爷!”来人几乎是连滚带爬扑到他脚下。 温少谦的心不由一沉,面上却淡淡道,“什么事,慢慢说。” “家里,家里刚刚来了好多人!”那小厮上次不接下气。 温少谦把狼毫搁回笔山,不动声色地揉了揉酸涩的手腕,从容道,“知道是什么人么?” “不,不知道”小厮忙摇头道,“奴才原是要去八宝斋给小姐买酸枣糕,可才刚走到巷口,就见一队人马气势汹汹往巷子里去,奴才本来就是看个热闹却不想他们居然是奔着咱们的院子” 温少谦走出来,“已经放进去了?” “奴才一看不好,就跑来报信了,那时还不曾进去。”道。 温少谦大步往外走。 该来的,终于来了。 只是,太早了。 温少谦赶到时,门口还有几个看完热闹,正要散去的街坊。刚才的马蹄声几乎把整个小巷都惊动了。 “杜老伯,”有个爱说话的大嫂,见杜掌柜来了,忙说道,“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赶紧回家看看吧,你女婿找上门来啦!”说完,还不忘打量了一眼杜掌柜身边的锦衣男子。 杜掌柜神色微微变了变,默默与温少谦交换了个眼神,敷衍地笑道,“哦,哦,呵呵想是我那出远门的女婿回来了” 书案上摆着不知名的鲜花,满室都是淡淡清香,温馨宁静得好像它的主人一般。 女子穿了条淡紫色的汉裙,满头青丝被随意挽起,正静静地坐在窗边,一针一线绣着什么。她的皮肤异常白皙,莹润如玉的小脸上映着淡淡的红润,纤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宛如蝴蝶扇动着的羽翼。 阳光就这么静悄悄地流泻在她身上,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他不知道自己傻傻地站了多久。他想,哪怕就只是这么远远地,贪婪地看她一辈子,他也是愿意的。 窗外忽然有阵吹过,女子鬓边的碎发被吹落下来一缕。她这才放下手里的绷子,伸手把头发抿到耳后。 地上人影斑驳,她猛地回过神来,不由自主站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你” “夕颜”他几近哽咽,几步冲上前把她紧紧抱进怀里。“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多少次午夜梦回,幻想着她其实并未离开,仍像从前那样默默地等待他归来多少次魂牵梦萦,想就这么把她抱在怀里,想不放手就不放手多少次辗转反侧,只想再看她一眼,再见她一面,求她原谅,求她爱他!他真怕没有这个机会,真怕还好,她还在!他找到她了,终于找到她了!这次他再不会放手,不管别人再说什么再做什么,他再也不会放开,再也不会了! 他沉浸在找到她的喜悦里,怀里的小人儿又踢又打,拼命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只是被他抱得更紧她怨他恨他,不肯原谅他,他懂,他都懂!他也恨自己,那么辜负她,那么伤害她!可他这次绝不会再放开她! 冰冷的唇迫切地吻过她光洁的额头,如画的眉眼,他急急地解释,“夕颜,我一直在找你,一直” “你放开我,别碰我,放开我!放开!”她大叫着,拼了命地去推他压下来的胸膛,想要躲开他的触碰,尤其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上,她整个人都吓得战栗起来,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啊啊”她失声尖叫,发了疯似的捶打他,头上的发髻散了,如瀑的长发直直地垂落下来。“救命啊,救命啊!黎轩!啊黎轩!救救我!救救我啊!” 他这才意识到她的精神有些不对,俯身想把她抱起来,“夕颜,是我,我在” 夕颜趁他松手的功夫忽然从笸箩里一把抓起剪刀,她的脸上全是斑驳的泪水,好看的大眼睛充满恐惧地盯着他,双手颤抖着握紧剪刀对着他,“不要你不要过来走开!走开啊!你再靠近我就杀了你杀了你” 夕颜失控的话语犹如耳边忽然响起的一道惊雷,直直地劈进心里。 “你”黎轩的声音干涩而艰难,几个字似乎已经费尽了全身的力气,“夕颜,乖,把剪刀放下我不过去,你把剪刀放下好不好?别伤了自己” 夕颜表情呆滞,目光涣散地望着手里剪刀,“你再碰我,我就杀了你我什么都没有了,就只剩这具干净身子了”她大哭出声,全身止不住发抖,“他不会来了,不会来救我了他不要我了”夕颜哭着,眼睛里忽然亮起了异样的光芒,“我要杀了你谁都不许碰我不许碰我我杀了你!” “好,我不碰你,”他慢慢地靠近,心疼得越发厉害,声音却更软了下来,“夕颜,我来了,我会保护你,你别怕”他一边说着,趁夕颜不备,猛地发力上前去抢她的剪刀。 “啊!”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夕颜惨叫一声,昏死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心碎 “让开!” 屋外的庭院里,温少谦阴沉着脸,冷声对挡在面前的陈义说道。宅子里其他人已经被王府的侍卫制住,他们虽不敢对他如何,却也让他近不得夕颜的房,只能在这里干着急。 他的耐心极其有限,尤其对着某个害人的罪魁祸首。 “温大人,”陈义寸步不让道,“我们爷刚才交代过,只想单独跟侧——跟格格说几句话,还请大人在此稍候片刻。” 温少谦冷笑了声,“王爷擅入民宅,如今又私闯我家小妹闺房,这般仗势欺人,可是当真以为没有王法了不成?!”说完,侧身就要过去。 “大人——”陈义伸臂挡住,无奈却坚定地说道,“属下也是听从王爷吩咐,还望大人莫要让属下为难。” 温少谦挑眉,嘴角反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我现在定要过去,你又如何?” “那属下只能得——”陈义说着,上前一步。 “这是怎么跟大人说话呢!”一直守在门口的小恩子见情况不妙,忙一溜小跑跑过来,作势把陈义往后一推,满脸谄媚的笑容,“大人,您别理他,这人性子就这样,跟头牛似的,您别跟他一般见识……”说着还颇嫌弃地瞥了陈义一眼。 陈义只视而不见,仍跟一座石像似的面无表情地杵着。 “让他闪开,”温少谦冷着脸道,“我要进去。” “大人,这事儿奴才们可做不得主,”小恩子一边陪着笑,一边为难道,“您也知道,我们爷为了格格的事,整天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今儿个好不容易才得了格格的消息,还请大——” “啊——!!”夕颜凄厉的尖叫声忽然从里面传出来,屋外的几人身子俱是一僵。 “怎……怎么了这是……”小恩子结结巴巴地看着温少谦。 温少谦面沉如水,想也不想,一把拨开他,疾步往屋里去。陈义一时也有些怔怔,竟忘了阻拦。 他的手还没碰到大门,门却“吱——”一声自己开了。 黎轩脸色苍白地走出来,连嘴唇都泛了白。“去请个大夫来——”他的声音低沉沙哑,额头上不停有冷汗渗出,“夕颜……昏过去了。” 温少谦脸色大变,正要冲进去,却忽然迟疑地转过头来。 鲜血顺着黎轩的手掌缓缓落到地上。 温少谦吓了一跳,“王爷——” “不碍事。”黎轩咬紧牙关,强忍着摆摆手,任由那只受伤的手臂无力地垂着,挺拔的身姿似乎也被刚经历的一切压垮了。“温大人,劳烦你请个大夫看看夕颜……她刚才吓坏了……” ……………… 沈大夫家就住在临街的巷子,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赶到了。 因黎轩执意不肯先行诊治,温少谦见劝说不过,索性也不勉强,只让药童先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两人就默不作声地守在夕颜床边,焦急地等着沈大夫看诊。 “如何?”温少谦见沈大夫诊了老长时间的脉,却久久不开口,眉头更越皱越紧,不由有些担心地问道。 黎轩面色凝重,也紧张地盯着沈大夫。 “虽说小姐之症乃是需要心药才能根除……可是,”沈大夫说着,瞥了温少谦一眼,“大人这药,下得也未免太猛了些吧。” 温少谦右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咳了一声,下意识地看了看黎轩,道,“今天……事出突然……我也没有料到。” “小姐的身子并无大碍。”沈大夫收回手,驾轻就熟地走到一旁坐下,边写方子,边道,“只是惊吓过度,待会就会醒了。” “那她今天……”黎轩欲言又止,“要紧么?” 沈大夫抬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继续写,“自然是要紧的。若是多来这么两遭,只怕小姐这辈子也休想痊愈了。” 黎轩身子晃了晃,苍白的脸上仅有的半点血色也慢慢退了。 “虽是受了些惊吓,不过倒也不是全无益处。”沈大夫写完方子,忽然又来了一句。 温少谦早习惯了这人吊儿郎当的说话方式,也不以为忤,只平静地说道,“夕儿许久不曾像今日这般激动过了。” “多见一些对她有重要意义的人,或是事物,都会对小姐的病情有所帮助。”沈大夫顿了顿,“不过一切还是应以循序渐进为宜……过犹不及的道理,大人应该懂的。” “我明白。”温少谦点点头,“有劳沈兄了。” “不敢。”沈大夫作了作揖,冲黎轩道,“这位公子,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黎轩愣了愣,才意识对方说的是自己。 刚才时间紧急,黎轩也不曾表露身份,此时想起来,温少谦忙引荐道,“沈兄,这位是……瑞亲王,”他顿了顿,“就是——” “就是小姐从前的夫婿?”沈大夫丝毫没被他的名头吓到,反而十分好奇地问。 “从前”两个字说不出的刺耳。黎轩不禁蹙了蹙眉。 温少谦又掩唇咳了一声,尴尬道,“……正是……” 沈大夫意味深长地打量了黎轩一番,不由露出了个“原来如此”的表情。 “草民见过王爷。”他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他年少成名,见过的达官贵人也不知几许,就是王爷,也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况且……不过是个负心汉,心中已然生出几分鄙夷。 “起来吧。”黎轩此时也不想跟他计较,“夕颜现在真的没事了?” 沈大夫幸灾乐祸地瞅了他的胳膊一眼,慢条斯理道,“小姐患的是心疾,便是要医治,也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好的……倒是您的伤,怕是比她还棘手些。” ……………… 黎轩被夕颜扎伤了手臂,虽只是伤了皮肉,可因伤口太深,医治又不及时,着实让沈大夫费了些功夫。待到伤口处理妥当,温少谦叫了小厮送大夫出去,那边就有丫头来禀告说,小姐醒了。 “醒了?”黎轩率先站起来。 “王爷,”温少谦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地挡住他的去路,“夕儿才受了惊吓,您刚也听大夫说了,她不能——” “我只远远看着,不会吓到她的。”他固执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幽梦 内室里,夕颜抱膝蜷缩在床头的角落,“别过来……都别过来……” “爷,”在旁伺候的几个丫头正束手无策,见温少谦来了,如见到救星一般,其中一人忙焦急地迎上来说道,“您劝劝小姐吧,她从醒过来就一直躲在那里,不肯吃药,也不让奴婢们服侍。” “把药拿过来,你们都下去吧。”温少谦无奈地摆手道。 “是。”伶俐的丫头朝他福了福身,赶紧把药碗端到一旁的小几上,默默地带着其余几人退下。 “夕儿,”温少谦轻声道,“怎么了?你平时很乖的,今天为什么不喝药?” 夕颜抱着膝盖不住发抖,指甲深深陷进胳膊里,她也毫无知觉。 “夕儿……” “别过来……不要……不要……” “夕儿,别怕,我是大哥哥,你抬起头看看,是大哥哥。”温少谦温声细语地一遍遍劝着,直到夕颜稍稍有了反应。 她怔怔地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清明,嘴里喃喃道,“大哥哥……大哥哥……” “是我,夕儿,是我。”温少谦道,“大哥哥在这里——” “大哥哥——”夕颜如梦方醒,突然扑到他怀里“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大哥哥……坏人来了……坏人又来欺负我了……你救救我,别让他欺负我,别让他打我!救救我……” “没事的……没事的,夕儿……都过去了,你瞧,这里根本没有坏人,没有人会伤害你……”他低声安慰,像哄孩子一般,在她背上轻轻拍着,“那些事……都过去了……夕儿,都过去了……” “不是,不是,”她拼命摇头,苍白的小脸上满是泪水,“他刚才又来了……就在这儿,就在这儿!我看见了!他抓着我……他还……”夕颜泣不成声,把温少谦的衣裳攥得更紧了些,大眼睛恐惧地看着四周,“他还会来的……还会来欺负我的……还会欺负我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片刻功夫,就打湿了他的前襟。 温少谦心疼地抱着她,温柔耐心地安抚着,直到夕颜的气息慢慢平稳了,肯乖乖窝在他怀里听他说话,他才惊觉——两人竟贴得这样近…… 眼睛情不自禁向门口望去。 不知何时,那抹宝蓝色的衣角已经消失。 温少谦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低头继续柔声哄着怀里怔忪的少女…… ……………… 夕颜身心交瘁,被温少谦哄了一阵,终于不再哭闹,只瞪着一双空洞洞的眼睛,如虚脱一般依偎在他怀里。温少谦此时也无暇再去理会什么男女大防,索性就让她这样靠着自己,端起药来一口一口喂她吃下,又拿丝帕小心地给她擦拭了嘴角,才扶夕颜躺下。 “睡吧,睡一会。”他在耳边低低说道。 夕颜木然地看着头顶的床帐,然后慢慢地,闭上眼睛。 ……………… 温少谦从房里出来时,黎轩仍负手立于院中。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身影融在深秋的景致里,竟也莫名带着几分萧索落寞。 “夕颜……还好吧?”听到脚步声近了,他未曾回头。 明知道对方看不见,温少谦还是点了点头,“吃过药,已经睡下了。” “她与你……倒很亲近。” 身后的人,沉默了。 “可她却认不出我了……”听不到对方的回应,黎轩自嘲地笑了笑。 在此之前,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重逢的场面。可独独……没想过会是这样。 形同陌路……不,连陌生人都不如,在她眼里,他只是个想要玷污她的恶棍! “夕儿离开王府以后……吃过许多苦,”温少谦踌躇了半晌,终于缓缓开口,“或许,远比您以为的,还要苦。她也实在是怕极了,才会变成今天这样……您……别怪她。” 黎轩转过身,棱角分明的侧脸还笼罩在阴影里,“她这一年……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 屋子里浓浓的药香挥之不去,仿佛连空气都弥漫着阵阵苦涩,呛得他几近落泪。 夕颜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缩在角落里,睡得很不踏实。额上不停有细密的汗珠渗出来,精致小巧的五官皱在一起,像随时都会哭出来似的。 “别怕,夕颜……别怕……”他伸手抚过她蹙起的眉心,轻声低喃。 夕颜的身子难受地动了动,似乎留恋他手掌的温度,小手无意识地覆在他的手上,紧紧抓住。“黎轩……”她哽咽着呓语,如一声声乞求,“黎轩……” “我在,我在的……” 触碰到她腕上的凹凸不平,耳畔忽然响起温少谦的话,“……虽捡回了性命,精神却是垮了……时常出现幻觉,更三番五次地寻死……” 他几乎是颤抖着捧起她的手,借着窗外投射进的微弱光线细细端详。 纤细白皙的手腕上,几道深深浅浅的伤疤,狰狞地趴在上面。 手指在那些疤痕上慢慢摩挲…… 胸口,是撕心裂肺的疼。 “对不起……夕颜……对不起……”他低头轻吻那些伤口,强迫自己去想象这每一道划下都是何等痛彻心扉。 他害她如此,他害她至此…… 夕颜似梦似醒间,隐约听到有人在耳边一遍遍叫着自己名字,手上也不知何时竟沾了水,冰凉冰凉的。她挣扎着想起来看看,可眼皮好像有千斤重一般,不论她怎么努力,也只能看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脑海中明明一片空白,心却忽然就抽疼得厉害,眼泪抑制不住地往下落,话也不由自主就出了口,“黎轩……你别走,别丢下我……我害怕……” 那人身子一僵,恍惚间,已经把她紧紧抱在怀里,“我不走……我哪都不去……不要哭,夕颜……不要再哭了……”带着薄茧的指腹慌乱又小心地拂去她脸上的泪水。 好熟悉的怀抱…… 她得到保证,终于止了哭,慢慢安静下来。颤抖的双手环过他的腰身,像年幼时每次撒娇那样,依赖地把小脸贴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抽噎着如孩童一般喃喃道,“嗯……黎轩哥哥不走,黎轩哥哥陪着夕儿……夕儿最听话……”说完,又枕着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竹马 或许是心里有了依托,夕颜这一觉竟睡得难得火ranen` 梦里那人好像一直抱着她,对她说了许多许多话。他的声音低沉好听,让她忍不住就希望他能说得多一些,再多一些…… “夕颜,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初次见面的时候……那天我下了书房,老远就见额娘牵着个小姑娘……你那时候脸圆圆的,下巴尖尖的,眼睛还带着笑,可爱得紧……你记得么……” ……………… “黎轩,这个是你夕颜妹妹,往后便在咱们家住下了,你是哥哥,可不许欺负她。”美丽端庄的年轻妇人温柔地对少年说道。 她身边的小女孩只有七八岁大,听了她的话,也不怕生,大方地向前走了两步,仰起脸好奇地看那比她高了一个头的少年。女孩长得粉嫩可爱,一双大眼睛明亮清澈,反倒把少年盯得有些脸红。她看了他半晌,脸上忽然流露出小孩子得到糖果时的欢喜表情,“黎轩哥哥,你长得可真好看!” ……………… 少年艰难地抱着女孩爬上岸,一旁的丫头吓得连嗓子都哭哑了。“格格……格格……” “夕颜,醒醒,夕颜!”他焦急地拍拍她的脸颊。 “呜……”女孩吐出几口水,眼睛都没睁开就抱着他放声大哭,“黎轩哥哥……呜……呜……”他身上**的,彻骨的寒意让她不由打了个战,哭得更凶了。 “没事了,没事了!”他的嘴唇冻得发紫,颤抖着拾起自己刚才丢在岸边的裘衣把她密密实实包裹起来。“别怕,我在这儿……别怕……”他抬手想摸摸她的头,又怕传了寒气给她,只好把她冻僵的小手放在自己掌心里,不停地呵气揉搓。 他的手明明比她的还冰还冷,却让她莫名就安了心…… ……………… “这边,这边……哎呀,不是这个!”少女在树下娇嗔跺脚。“黎轩哥哥你下来,我自己——” “你给我老实站着!”少年板着脸,他长得人高马大,抱着树干的样子说不出的好笑,“要哪朵我给你摘。” “就在你右手边嘛……” “这朵?还是这朵?” “对对,就是这个!”她喜笑颜开,拍手道。“这朵开得最好!” 少年把花小心护在怀里,从树上跳了下来。 “喏,”他刚要递给她,忽然想了想,“过来,我给你插上。” “哦。”女孩甜甜应道。 随手把花簪在她的发间,他却忽然有些怔怔地望着她出神。 少女觉察了异样,伸手摸摸头发,不解地问,“怎么了,不好看么?” 少年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尴尬地别开眼,“没有……还……挺好看的……”好看极了…… ……………… 少年驱马从女孩身边经过,一把把她捞到马上。 “你干嘛呀,吓了我一跳。”女孩蹙眉抱怨道。 “十六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少年冷着脸问。 女孩愣了愣,“没说什么呀。”女孩想了想,展颜道,“他就是夸我马骑得好。” 少年心里一阵烦躁,再看她一身枚红色骑装,宛如花中仙子一般,气更不打一处来:“你这是穿的什么破衣裳,难看死了!” 女孩脸上的笑容一僵,半晌才小声道,“那……我以后不穿了。” “嗯。”少年脸色这才缓和了些,“还有以后少跟十六说话。”说完,还不等女孩开口,赶紧补充了一句,“不然小心他把你收了当第二十房小妾。” “二十房?!”女孩咋舌。 “嗯。或许还不止。”少年煞有介事道。 女孩默默想了想,忽然认真地问,“那你以后也会这样么?” “……哪样?”少年一愣。 “也会……有二十房么?” 少年绷着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纹,却又马上收起,一脸正色道,“以后的事,现在怎么知道?” “可是我不喜欢你娶别人……”女孩一脸严肃地说道,“我……嗯,我一定对你好,一心一意对你好,你也不要找别人,好不好?” 少年终于再掩不住笑意,在女孩头顶敲了一记板栗,“谁稀罕你这个小傻子对我好啊!” ………………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床畔好像还余有某人的体温…… “小姐,您醒啦?”丫头上前帮她把帐子扯起来。 夕颜呆呆地撑起身,茫然地看看她,也不回话。 那丫头对她的沉默早习以为常,也不怎么在意,一边帮她往上拉了拉被子,一边说道,“您这一觉睡了足足有两个时辰呢,难得见您睡得这么——” “紫玉,我饿了。”夕颜忽然说道。 “啊?”被唤作紫玉的丫头手顿时僵住,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夕颜抬头冲她笑了一下,小声道,“我饿了……” “哦……哦,哦,哦!”紫玉这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答应着,满脸喜色道,“奴婢这就叫人把饭菜端来,小姐您稍等啊,马上,马上就来!” 老天,小姐居然主动开口跟她说话了!而且还会笑! 紫玉忙着去张罗膳食,夕颜仍一动不动地倚在床头,眼睛里带着一丝迷惘。 她刚才是做了个梦么? 黎轩……她蹙着眉想。黎轩哥哥是谁?这名字那么熟悉,好像刻在心上,好像就在嘴边,可为什么她却想不起来呢? 右手下意识摸了摸左手的手腕。也不知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总会时不时在腕上摸索。 每一次,都空落落的,除了一道道伤痕,什么都没有——就跟她的心一样。 可是这次—— 温润的触感让她微微怔了怔,夕颜低头去看,却见腕上不知何时竟被套上了只玉镯,正好遮住那些丑陋的伤疤。 “何以致契阔……”她轻声自语。 是谁,刚才抱着她一遍遍低喃? 亦或者……一切又只是她的幻觉?是她一直戴着这镯子而不自知? 心底,忽然生出一股浓浓的无力。 什么是真实,什么是虚幻,她已经许久都分辨不出来了…… 她甚至害怕跟人说话,害怕别人怪异怜悯的目光。 她知道大家怎么看她—— 一个可怜的疯子…… 恍惚想起来,今天她好像还把大哥哥为她请来的大夫当成欺负她的坏人,给刺伤了…… 夕颜无助地把双手插/进披散的发丝里。她,真的还会有恢复的那一天么? 第一百五十九章 比邻 书房里,温少谦听了丫头的禀报,也有· “叫厨房再多加几道小姐平日爱吃的菜。”他嘱咐道,想了想,又问,“小姐醒来可有什么不对劲么?” “没有,”紫玉摇摇头,回道,“小姐不但没有什么不妥,刚才还冲奴婢笑了呢。” 坐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的黎轩不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原本幽深冰冷的眼底生出一抹暖意。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温少谦摆手示意。 待紫玉退下,书房里顿时又归于寂静。 “我刚才说的,你以为如何?”黎轩首先打破了沉默。似乎生怕自己会被拒绝,也不等温少谦回答,他又赶紧补充道,“我陪在夕颜身边,她睡得很安心,也没再哭过。她的意识里是有我的,我感觉得到。” 温少谦犹豫了片刻,才缓缓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王爷若是能时常过来,想来对夕儿……应该会大有裨益。” 黎轩不由面露喜色。 “只不过,”温少谦话锋一转,“夕儿如今神智不清,且很容易受到惊吓。如果贸然唤起她从前的记忆,恐怕……” “我明白。?·”黎轩忙点头道,“今天是我唐突了。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再不会发生。”他顿了顿,“我只是想陪在夕颜身边,至于她能不能记得我,都没有关系。”他像下定了决心一般,“她能想起来,当然最好,若是不能……只权当是我们又重新认识一次便是。” “王爷这样想,是夕儿的福气。”温少谦道,口气有了明显的松动,“既然如此,那刚才王爷所说之事,微臣以为,应该是行得通的。” “好。”黎轩的脸上总算有了淡淡的笑容,“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我会每天过来看她。” 温少谦点头,“微臣先前跟夕儿解释时,曾说您是微臣新请来的大夫。倒不想竟歪打正着,往后相处起来,她也好接受些。”他想了想,又道,“只是今日夕颜受惊不轻,您最好……” 黎轩苦笑着点点头,“……等她明天精神好些,我再去看她。” 两个人正说着夕颜的事,外面有下人通报说王爷的随从求见。 过不多时,小恩子被领进了书房。 “爷,都办妥了。”俯身朝两人行了礼,小恩子道。“那宅子跟这儿就一墙之隔,最近不过。陈义他们刚刚收拾好,现在便能住进去。?·” 温少谦一愣,诧异地看向离轩。“王爷这是……?”他皱眉问道。 黎轩微微扶了扶手臂,“我若是就这样回去,府里人多嘴杂,难免会被察觉。到时只怕又要横生枝节,牵连到夕颜。倒不如就近盘下个院子,待养好了伤再回去——离着她也能近些。” “那王府那边……”温少谦欲言又止。 “温大人尽管放心,”小恩子机灵地回道,“我们爷一早就吩咐了,跟家里只说是去了庄上狩猎,谁都不许提格格半个字儿!” “我知道夕颜需要安心静养——我也不愿她被人打扰。”黎轩沉声解释道。 “王爷想得很是周到。”温少谦淡淡笑了笑,遂不再多说。 有些事,虽只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却也让人不得不防。 而这些猜测……他眸色一沉,却又不动声色地敛下。 ……………… 溜虾段,翡翠鱼卷,桃仁鸡丁,腰果芹心,什锦豆腐,三鲜蒸饺……满满当当摆了一桌。 夕颜呆呆看着,直到紫玉小心翼翼地把筷子放到她手里,耐心地哄道,“小姐不是饿了么?赶紧吃吧。” “哦……”夕颜茫然地应了一声,抿了抿唇,才指着其中一个小碟子,很小声地问,“这个……也是给我的么?” 紫玉一愣,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那碟杏酪还是王爷特地遣人送过来的。 她朝夕颜露出个顽皮的笑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轻轻道,“只可以吃一点点。” “嗯。”夕颜听话地点点头。“不能多吃,凉。”她像孩子一般默默念叨。 紫玉不由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含笑着点点头。 …… 这天晚膳,夕颜破天荒地吃了一整碗饭。 紫玉见了也很是欢喜,“小姐以后每天都能这样认真吃饭,病很快就会好了!” 夕颜听了,仰起脸,很认真地问,“真的么?” “嗯!真的!”看看夕颜期待的表情,她肯定地回答。 小姐自从得了病,虽然忘了很多事,可性子却单纯得像小孩子,好哄得很。 夕颜怔怔想了一会,忽然朝她笑了笑,连一直好像蒙着一层迷雾的大眼睛里也多了几分往日的神采。 “嗯,我好好吃饭。要好起来。”她郑重地保证道。 紫玉愣了愣。这已经是夕颜今天第二次对她笑了。若是回到三年前她尚未出阁时,又或是回到五六年前她还没进京时,这样的笑容并没什么特别,可是现在……她深知有多珍贵。 “嗯!您一定会好起来的。”紫玉用力地点点头,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 夕颜低下头,不自觉地摸了摸袖里的手腕。 饭后,熬得又黑又浓的汤药被端了上来。苦涩的味道顿时让一旁伺候的几个丫头都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头。 夕颜端起碗一饮而尽。 她要好起来。 她不要这么浑浑噩噩过一辈子。 她要好起来! ……………… 次日一早,夕颜刚用过早饭,杜掌柜就领着一个年轻人过来了。 她今天穿了件桃红色的小袄,娇艳的颜色衬得整个人明媚动人,看着精神也好了许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那张白里透红的小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除了木讷。 他暗想,为什么昨天刚进屋时,就没有发现她的异样呢? 明明就这样明显。 “小姐,这位是……大少爷新为您请的大夫,”杜掌柜拘谨地解释道,“就住在咱们隔壁的院子,往后……便是咱们的邻居了。” 夕颜没有动,只是用她双那黑漆漆的大眼睛呆呆地转向他。 慢慢地,她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她困惑地皱皱眉,似乎很努力在回想刚才杜掌柜的话。 然后,像是记起了什么,她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了…… 第一百六十章 李轩 “你……” 黎轩紧张地握紧袖管里的双手,掌心密密地渗出汗来。 她是认出他了么?还是……仍把他当作欺负她的坏蛋?昨天大夫已经说过,她再也不能受到惊吓,那现在——一时间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一颗心浮浮沉沉,只心惊胆战看着她,不停想着接下来自己要如何应对,要怎么才能让她不再陷入疯魔,却忽然听夕颜怯怯问道,“昨天,就是你么?” 黎轩愣住,虽不知她指的是什么时候,可还是本能地答道,“是。” 她看着他,眼眶却红了,小声道,“对不起,我昨天不是故意刺伤你的。我以为……”她说了一半,又使劲摇头,“是我弄错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心里一疼,柔声安慰道,“没有,你没有刺伤我。是我不小心撞上的,不关你的事。” 夕颜好像没听懂似的,只傻傻盯着他受伤的右臂,好半天,才轻轻问,“你是不是很疼?” “不疼。”见她的眼睛一眨不眨落在自己身上,黎轩故作轻松地抬臂动了几下,“你瞧,其实什么事都没有。” 夕颜又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放下心,目光缓缓收回来,却正对上他温柔幽深的眸子——一种很熟悉,又很难过的感觉……心忽然像被针扎了一下,这疼迅速在全身蔓延开,让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她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嘴里还下意识地低低念叨,“……不疼,他说不疼……不疼……” ……………… 兴许是因为昨天的这件意外,“李大夫”被详细地介绍给夕颜时,出奇的顺利。 “我姓……李,单名一个轩字,你以后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他如是说。 “李轩……李轩……”她低着头,听话地重复了两遍,并没看到他灼热的目光。“嗯……我记住了,你叫李轩。”她病后反应很是迟缓,竟也未觉得他这番话有不合礼数之处。 大约是对刺伤“李轩”的事心里有愧,夕颜表现得格外乖顺。就连杜掌柜和几个小丫头什么时候退出去的,她都懵懵懂懂。“李轩”煞有介事地把脉,她就老老实实地伸手过去。“李轩”借机问她些什么,她也很认真地回答。若不是很多事她也迷迷糊糊,对他几乎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你昨晚睡得好么?”他一本正经地问。 夕颜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 “那以前呢?也都能睡好么?” 夕颜这次想了很长时间。她慢慢地摇摇头,木讷的脸上闪过一丝黯然,“孩子总在哭,他一直哭,我睡不着。” “孩子?”黎轩不由诧异地看看站在一旁的紫玉。这里怎么会有孩子? “嗯,”夕颜没有留意他的举动,只是呆滞地点点头,“他一直哭,一直哭……” 紫玉悄悄移到夕颜身后,无声动了动嘴唇——“大阿哥”。 他心里阵阵抽疼,见夕颜神色有些不对,忙笑着岔开话题,“说起来,我家小儿也正是爱哭闹的年纪。不过他倒还好,像……像他母亲,平时总乐呵呵的。将来……若有机会,我带他来这里做客可好?” 好半天,夕颜才回过神来,脸上还有些恍惚。“……好啊……”她应了一声,伸手从一边的笸箩里拿出她还在绣着的小衣裳,木然地问,“等我把这个做完了,送给他,好么?” “好啊。”他看着那件针脚齐整的小儿衣裳,温柔地笑道,“你绣的图案这般有趣,咱们……景熠一定喜欢。” “……景熠?”她呆呆地问。 “是,”他强忍住想去握住她手的冲动,柔声道,“他叫景熠,上个月才刚满周岁。他已经会叫爹,会叫娘,能自己慢慢地走路……他是个很聪明很漂亮的孩子。” “哦……那他一定可爱得紧……”夕颜空洞死寂的大眼睛里一片茫然,只是麻木地跟着点点头。孩子……依稀能记得梦里那个小娃娃——红扑扑的脸,瘦瘦小小的……可他却总在哭,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好像盼着她抱似的……心忽然被揪得生疼。 半晌,夕颜才回过神,小心地问,“等景熠来了……我能抱抱他么?” “当然、当然能。”他的眼眶越发干涩,只强撑着对她笑了笑,很认真道,“你想抱多久都行。” “好……谢谢……谢谢你啊……”夕颜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个极浅极浅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的清澈动人。 黎轩不由怔怔。这还是自他们重逢以来第一次见她露出这样的神态,好似阴霾里投下一道阳光,连心也跟着亮堂起来…… ………………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三四天。 “李大夫”每天都来。 可奇怪的是,除了第一天给她把过一次脉,其他时候,他就只是陪她聊天而已。 夕颜的话很少,又经常答非所问,他也从不嫌烦。甚至有时候,她说着说着就出了神,不但忘了时间,连带着把眼前这人也忘了,他也从不出声提醒,只是很耐心等着。直到她再回想起来,才发觉对方还在傻傻凝望着自己,也不知就那么默默看了多久。 饶是夕颜再迟钝,也终于觉出了其中的异样。 “李大夫……”她有天终于试探地问出了口,“您都不用去给别人看诊么?” 黎轩一愣。 “……原本是要的,”黎轩温润地笑了笑,唇角轻轻勾起,“可现在,”他抬抬手臂,“有些不太方便。” 光晕似有似无地掠过他挺直的鼻翼,含笑的眼眸……夕颜望着他,不由呆住了。 不知怎么,心口忽然砰砰直跳,脑海中闪过一个模糊的影子……那人清冷俊美的五官渐渐清晰起来,跟眼前的男子重叠在一起……她都还来不及深思,就已经脱口而出,“你长得可真好看……” 分明是轻佻放肆的话语,可从她嘴里出来,却不见半点旖旎暧昧,反倒干净纯粹得让人觉得美好。 登时,两人都愣住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脉案 黎轩呼吸一屏,张口想说些什么,可又怕自己的冒失再像上次那样吓坏了她,只得沉住气等着她下一句话。 “李大夫……”夕颜紧紧地皱着眉头,犹犹豫豫地开口问道,“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他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为什么会这么问?夕颜,你刚才想到了什么?”他小心翼翼地启发,深邃的目光紧紧地锁住她。 “我也不知道……”夕颜傻傻地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满是迷惘,“你刚才的样子……看起来好熟悉,可……”夕颜摇摇头,“我也说不好……只是觉得……心里忽然很难过……”她说着,眼眶也跟着红了。记忆中的片段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扑捉,可心痛的感觉却实实在在。那人……那个人……就好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直到现在,胸口还闷闷地疼。 “既然难过……就不要再想了。”黎轩勉强露出个淡淡的笑容,还想再安慰几句,帘外听到紫玉清脆的声音,“小姐,沈大夫来了。” “啊?”夕颜混沌的意识似乎被这一声给唤了回来,她这才惊骇地发现,自己刚才居然跟这个认识才没几天的“李大夫”独处一室! “哦!请他进来吧……”她把身子往后缩了缩,有些忌惮地迅速看了黎轩一眼,赶紧低下头,“紫玉,你也进来……还有墨翠,白珞,彩桐……你们、你们都进来。” 黎轩无奈苦笑,不动声色地把身子又靠后坐了些。 她从心里,还是在排斥他。 ……………… 因为温少谦一早已经知会过,此时再见到黎轩,沈大夫也不意外,只随意打了个招呼就开始给夕颜诊脉。 “小姐今日的气色不错。”诊完脉,沈大夫笑着说道。他的语速明显比平日慢些,似乎生怕夕颜听不明白。 夕颜像学生得到先生的称赞,有些小小的欢喜,很认真道,“沈大夫,我每天都有好好吃药。” 沈大夫点点头,重新写过药方交给紫玉,温和道,“小姐这几个月恢复得很好。我又给您换了几味药,吃了以后人或许会困乏嗜睡些,不过不必担心,都是正常现象。” 黎轩接过方子看了看,微微点了下头。 沈大夫看在眼里,不由笑道,“说起来,这几日小姐恢复神速,也多是李大夫的功劳,李大夫医术了得,待会沈某少不得要讨教几句,还望您不吝赐教才是。”说着,还向他行了一礼。 “沈大夫客气了。”黎轩似笑非笑。 夕颜呆呆看着两人互动,却什么也听不懂。李大夫都没给她开过药啊,就只是跟她说过几句话,难道这样也能治病么?她傻傻地想。 ……………… “你夕颜的脉案?”黎轩挑眉。 想不到沈大夫把他从夕颜房里“请”出来,竟真是为了要向他“求教”,不过他所求却不是别的,而是夕颜从前在王府时的脉案。 “是。”沈大夫点头应道。 “你为什么想那个?”他疑惑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小姐的病,只怕早在王府时就已见端倪。草民想知道先前的太医都是如何诊断医治,也好有所借鉴。” 黎轩想了想,他说得也确实很有道理,“夕颜的脉案太医院都有记录,过几/日就让人给你送去。” “多谢王爷。”沈大夫顿了顿,忽然意味深长地问,“通常他们的脉案都可信么?” 黎轩愣了愣,面上顿时如罩了一层寒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草民随口问问罢了。”沈大夫耸耸肩,“只有可信的脉案,才有借鉴的价值。” 黎轩沉默了片刻,脸色稍霁道,“你当真有把握医好夕颜?” “这事草民可没法保证,”沈大夫仍然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心病还须心药医。小姐究竟能不能痊愈,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其实都取决于她自己。如果她能打开心结,坦然面对,自然可以药到病除,可若是她心里始终不肯放下……那就是再世华佗,也只是枉然。” 黎轩对这个答案显然很不满意,他恨恨瞪了沈大夫一眼。 对方竟好像毫无自知之明,反倒嬉皮笑脸问道,“对了,不知王爷的伤势如何了?用了草民家祖传的秘方,想来已经好了十之七八了吧?” “你真当自己是再世华佗,能立竿见影不成?”黎轩冷哼道。 心里却也不由叹道,这人当真是比太医院那群废物高明多了。 ……………… 瑞王府手下的效率不容小觑,只一天功夫,夕颜的脉案就已经整整齐齐摆在沈大夫的案前。 竟是黎轩亲自送来的。 “你看吧。”黎轩悠哉地坐在那儿吃茶,闲闲道,“我也想听听你的‘高见’。” 沈大夫面露难色,“可是草民还要——” 黎轩使了个眼色,身后的小恩子毕恭毕敬地递上张银票。 “这是耽误你出诊的一点补偿。”他轻描淡写道。 沈大夫看了一眼银票上的数目,脸色瞬时一变,义正辞严道,“医者父母心,王爷以为草民是那见利忘义之人么?” 黎轩端着茶盏的手不由微微停滞。 却见沈大夫不由分说,迅速地从目瞪口呆的小恩子手里扯过银票塞进袖子里,一边塞还一边小声嘀咕,“幸好草民今天休息……” 黎轩脸色变了几变,终于还是硬忍了下来,冷冷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王爷书房请。”沈大夫躬身请道。 ……………… 沈大夫的书房布置得很是雅致,墙上还挂了幅画,延绵起伏的山峰,大气磅礴。黎轩不由瞥了一眼下面的落款—— 几年的脉案积累下来,已有厚厚的一册,沈大夫就算能一目十行,这么一口气看下来,也要花费大半个时辰。 期间黎轩只安静等着,手边的茶水凉了又换,换了又凉,如此不知反复了多少次,沈大夫终于看完了。 他合上册子,想了想,又倒回去看了看前面几页,似乎有些不解。 黎轩见状,心念一动,身子情不自禁挺得笔直,小心问道,“可是这脉案有什么问题?”(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疑点 “问题倒谈不上……”沈大夫思忖着说道。 黎轩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从上面的记录看,小姐早先的身体……应是极好。”沈大夫困惑道,忍不住回想起第一次看诊时那张几乎没有血色的小脸。“草民先前也给不少大户人家的千金和夫人诊脉,她们之中,有些天生就有体弱之症,有的则因养在深闺,缺乏适度锻炼,后天有些不足。像小姐这样的,倒真是百里挑一的好。” 黎轩黯然点了下头,“夕颜从小就活泼好动,精通骑射舞蹈,体质自然非寻常弱质闺阁可比。” “可她却在小产之后身体每况愈下,甚至渐渐在情志方面也出了问题?”沈大夫皱眉问道。 “……是。” “敢问小姐当年因何小产?” “……”黎轩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这上面写的也只是模棱两可,不甚详尽……”沈大夫若有所思,“劳累过度……”他低低念叨了一遍,还捎带着意味深长地瞅了黎轩一眼。 黎轩的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没说话。 沈大夫似乎咀嚼出这几个平淡无奇的字中所饱含的无限含义,给了他一个“懂你”的眼神,接着又问,“既然早在一月之前已有胎漏之兆,为何当时就没人察觉?” “她身边的几个丫头年纪尚小,只当是她到了小日子,她自己也是浑浑噩噩……” “小日子?”沈大夫皱眉想了想,“那在此之前,小姐的身子就未曾觉得有什么不适?王爷可还记得前一天是否曾发生过什么,还是说根本没有任何缘由,忽然就见了红?” 若是其他的,他或许还记不得这么准确,可这事…… 黎轩回忆道,“前一天……府里几个嘴碎的下人,说了些闲话,惹她动了气,哭了一场……我去宽慰了她几句,然后——”他忽然停住,神色间有些狼狈。 沈大夫低头听着,还时不时记下几笔,“心情起伏较大……嗯……”他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黎轩眼中闪过一丝狼狈,“这事很重要?” “嗯。”沈大夫连头都没抬。 黎轩咬牙道,“然后……我们就行房了。” “哦,”沈大夫点点头,继续写下来,眉眼都没动一下,只好像闲聊一般问,“当时……动作很粗鲁?” “……当然没有!”黎轩大怒道,“你到底想问什么?”他简直怀疑这人是故意想整他!他居然还在这跟个傻子似的回答他! “王爷请息怒。”沈大夫这才抬起头来,平静地说道,“草民只是想了解一下当时详细的状况。毕竟,”他顿了顿,“小姐忽然小产血崩,仅仅从脉案上看,似乎有些不通之处。所以……王爷若不介意,还请将当时的情况据实相告,草民也好做个参考。” 黎轩一愣,怒气也消了大半。“不通?如何不通?”难道不是因为他不够节制,需索无度,才害她小产,里面其实另有隐情? 沈大夫搁下笔,脸上倒是少有的郑重。“照常理而言,妇人有孕的头三个月最好禁行房事。然此事说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却少之又少。”他顿了顿,进一步解释道,“毕竟谁也不会在第一个月就知道自己有了身子而去刻意注意。更有些糊涂的,要等到三四个月后才知道自己有孕——那时又何谈禁忌之说?所以这事也是因人而异。” “那你的意思……” “草民不敢胡乱揣测,”沈大夫忙道,“所以还请王爷多告知些当时情形,供草民参考。” 不知是不是受到了暗示,此时听着沈大夫的话,黎轩也觉着这事古怪起来……且不说那晚夕颜心情郁郁,他的动作轻之又轻,生怕弄疼了她,就只说那一个月……除了洞房那晚,他们也不过只行过那一次房,怎么就会…… “……王爷以为呢?”沈大夫见这人目光迷离,好像根本没听进去似的,不由又问了一遍。 黎轩回过神来。 “你还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他一脸沉重,声音沙哑地说道。“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隐瞒。” ……………… “所以,自小姐有孕以后,你们其实只行过一次房,她就见了红?”沈大夫眉头紧锁。 “是。” 沈大夫思索了片刻,“小姐自嫁入王府,生活上可有改变?饮食,习惯,或是其他什么。” “没有。”黎轩肯定地答道。“她从小就在王府长大,一切都跟先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沈大夫想了想,“草民可否见一见先前为小姐看诊的太医?” “……恐怕不行,”黎轩不由面露难色,“林太医年初时已经告老还乡。” “若是如此……”沈大夫摇摇头,无奈道,“那么小姐的小产,草民只能想到两种解释。其一,便是小姐这胎确是不稳,所以才会在孕初便有征兆,后来更是难以保全。这类情形并不少见,多发生在体弱的妇人身上。其二……”他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这胎本身无碍,而小姐又无故见红,那便只能是她有孕以后,曾接触过,或是使用,服用过什么对胎儿有害的东西,导致胎像不稳……”他叹了口气,“时隔已久,草民也不敢妄加推断……只是小姐小产之后,若能照着方子,细心调养,理应不致引起日后崩漏,命悬一线……这事儿……”他摇了摇头,“当真是难说得很啊。”嘴里说着难说,话里话外却隐约有了判断。 “如果夕颜小产……真是因为后者……林太医……会诊不出来么?” “这个也说不准。若是症状不够明显,或是大夫的医术不够精湛,诊不出来,也是可能的。”沈大夫谨慎道。 黎轩面色苍白,握成拳的双手上,清晰可见一道道青筋。 他彻底沉默了。 沈大夫看了看他,暗暗摇头。他就知道温少谦那小子让他去查夕颜脉案,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名门大户那点子龌龊事他才不感兴趣,只不过…… 沈大夫满意地往墙上看了一眼——那小子的画倒还是值得收藏一幅的。 现在他可不算无功受禄了吧,哈哈哈……(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追查 “爷。”小恩子见黎轩出来,忙亦步亦趋跟上。 “你去做件事”他脸色苍白,声音飘忽地交代了几句话。 小恩子听完,神色也郑重起来。“奴才记住了,爷请放心。” 黎轩点点头,想了想,又嘱咐道,“夏霜,采棋,采书几个也不可全信。” 小恩子愣了愣,“奴才省得。” “有什么你不好出面的,便让陈义去。”他疲惫地说道,“谨慎着些别惊动了福晋。” “是。” 午后的阳光正好,如薄纱般丝丝缕缕照在身上,格外温暖。 黎轩到杜家时,夕颜已经倚在榻上睡着了。 一旁杜婶正轻手轻脚地把她手边的绣活儿放进笸箩,见他来了,也不意外,屈身正要行礼,却被他无声止住,于是只恭敬地低声说道,“小姐吃了沈大夫的药,精神有些不济,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黎轩点点头,温柔地看向夕颜,“她今天都做了什么?” “想多学学蜀绣的针法,奴婢便教了她些。”杜婶憨厚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质朴的笑容,“小姐天资聪颖,什么针法都一学就会。” “是么?”他轻轻扯了扯嘴角,笑容中不觉带上莫名的苦涩,“难怪她给景熠绣的衣裳都那么好。” “也亏了小姐喜欢做这些”杜婶叹息道,不知想起什么,眼眶微微红了,“不然卧床的那几个月,都不知有多难熬。” 心口猛地揪紧,半晌,他才轻声道,“我听说她那时候,伤得很重。” “是啊,”杜婶低低叹了口气,“也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当初要不是被庵里洒扫的师父发现,小姐只怕”她不由哽咽,“也好在济玄师太精通医术又连夜派了人下山送信您是不知道,阿仲把小姐接回来的时候,她那个样子连哭一声,都疼得全身发抖,每天只会呆呆地掉眼泪慢慢儿的,人也变得痴痴傻傻,谁都认不得了哎那些日子真是不敢回头想啊” 杜婶难过地说完,才意识到一旁黎轩失魂落魄的表情,赶紧抬袖子擦了擦眼角,勉强笑道,“如今,最难的日子总算熬过去了自从大少爷找了沈大夫给小姐医治,小姐的身子一天好过一天,人也比先前精神多了。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往后啊,小姐一定都顺顺当当,平平安安的!” “是啊,都会好起来的”他无意识地重复着,手轻轻拂过她的秀发。 夕颜忽然不安地抽搐了一下,眉心也皱了起来。 “不怕,不怕”他哄孩子般低语。 她轻轻嘤咛了一声,似是放松了下来,身子却又不自觉地往内侧缩了缩,又变成小小的一团。 他低着头看她,面色沉重而悲凉。 恍惚间记起年少时带她跟宁若出门游玩的情形鹅黄浅碧,宛如双生花般耀眼明媚。 如今 他心里再清楚不过,如果沈大夫的推测都是真的宁若一定脱不了干系。 可不管宁若是不是曾做过什么,都是他毁了她。 那样的疼,那样的绝望 都是他给她的。 如果他在她被人设计的时候保护过她,如果他在她被人诬陷的时候相信过她,如果他在她几乎被玷污的时候解救过她那她今天,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是他,把她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微凉的指腹小心翼翼滑过她颊上光洁的肌肤,感同身受的无助与悲哀,好像随着血液蔓延到了身体的每个角落 这些日子,夕颜睡意颇浓。因不像往日那样,想睡又睡不着,或是睡着又总被噩梦惊醒,因此哪怕小睡都能睡上一两个时辰。醒过来人也有些懒散,跟个孩子似的赖在床上不爱动,只拿了绣活儿倚在床头做。 中间“李大夫”又来过几次,每次不是她睡着了,就是她不愿意见人,反正总被她以各种理由打发。 说不上什么原因,她就有些怕他。 或许也不能算是害怕,只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心情。想起那天,他跟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叠在一起,那种欢喜中夹杂着浓浓绝望的感觉 她不喜欢。 她不能消极,不能伤心,她要赶紧好起来。 午后,夕颜睡了半个多时辰,才懒洋洋地爬起来。 她有些迷糊,怔怔地坐着出神。 抬手掀起床幔,想叫人伺候梳洗,却发现身边空无一人。 远处的案前,有人低头在画着什么。 过午的日光透过窗棂子洒在他身上,将周围的一切都衬得黯淡下去,只觉得这人清冷高贵如神祇一般,美好得好不真实。 她不由望着他发起呆来。 一时之间,她竟完全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她房里,尤其是她睡着的时候。 仿佛一切都再自然不过他喜欢在这样的午后安静地坐在案前读书写字,她有时玩心大起,蹑手蹑脚绕过去想吓他一跳,却每每还没到跟前,就先被他发现,一把扯到怀里。两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就好像藤缠绕着树一般 他说,“夕颜,咱们一直像现在这样,多好。” 是啊,多好,两情缱绻,生死相依。 可为什么他言而无信 为什么明明说好厮守下去,最后抛给她的却只是一纸休书! 她失神地想着,仿佛有无数个画面排山倒海地涌上来。 “既然拉了我的手,”他的嘴角微扬,反而把她握得更紧了些。“以后可不准再松开了。”他笑得温柔好看,好像眼里心里只有她一个 他把她重重丢在床上,“爷不过就是可怜你,逗你玩玩罢了!”他粗暴地撕扯她的衣裳,她疼得整个人都像要被他撕裂了 “夕颜,给我生个孩子吧。”他在她耳边轻声喃喃,“男孩女孩都好。若是女孩,像你一般天真烂漫,一定可爱得紧。要是个男孩男孩也不错,我亲自教他骑射书画,你说好不好?” 一个孩子,一个像他的孩子 那人似乎已经画好了,搁下笔,只是凝神望着,若有所思。 好半天,他回过神来,抬头朝她的方向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掌 复苏 床幔静静地垂在地上,她仍在里面安然睡着。 他脚步很轻地走过来,在她床头坐下。 “夕颜,我需要回去几日,把些事情搞清楚”他顿了顿,“等下次来,我带上咱们的景熠,好不好?出来这半个月没见他,我心里都觉得想念得紧。你一定也很想他,是不是?” 回应他的只有她轻轻的呼吸声。 他低低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医好你就算你再也记不起我来”床幔被他小心地撩开,露出她苍白的小脸,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 他怔了怔。 刚才,是又做噩梦了吧? “都过去了,夕颜。”他捧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以后我决不让任何人伤害你,谁都不行你不用怕,再也不用害怕任何人” 夕颜睫毛微微动了动,低低“嗯”了一声,好像无意识地挣脱他的手,转过身去。 他苦涩地扬了扬唇角,细心地为她把被角掖好。 “从前答应过要为你画幅画像先前的那幅”他无声笑了笑,“我收起来了。再重新给你画一幅,可好?” 她紧咬着下唇,手死死抓住身下的被褥。 他又静静坐了一会儿,却没有再开口。 不知道就这么过了多久,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 接着,是轻掩房门的声音。 她立时坐起来,喘息得厉害。 他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说她记不起他来。 她要记得什么? 记得他就是那个人就是那个抛弃她的人么? 那他现在在做什么? 在忏悔么?他后悔了?后悔丢掉她了? 他说,咱们的景熠 景熠是她的孩子么? 是梦里那个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憋着嘴,委屈地哭着只盼她抱一下的小孩子么?! 是么?是么! 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流出来。她越是擦拭,就掉得越快,夕颜却好像赌气一般,手下更用了十足的力气,只恨不能搓下一层皮来。 白皙的脸上,瞬间出现大片的红痕 她赤着脚跑下床,冲到书案前头,抽出那张宣纸,紧紧抓在手心里,几乎要揉碎撕烂。 谁要他的东西,谁稀罕他的施舍!谁稀罕! 她哭得越发凶了,连手都在发抖。 她恨死他了,恨死他了!就那样把她抛下,就那样由着她任人糟蹋! 现在她都成了这个样子,他还来做什么,他还想再从她身上得到什么! 头疼得厉害,心也疼得像刀尖在上面一道道划过,五脏六腑都跟着颤栗起来。 夕颜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瘫倒在地上。 宣纸缓缓地飘到脚边。 那纸已经被揉搓得不像样子,只隐约可见上面画着个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少女,正站在落英缤纷的树下,裙摆随风摇曳。 少女鬓间别着一朵小小的海棠花。 言笑晏晏,梨涡清浅。 是夜,黎轩一行人回了王府。 管家福伯带着几个小厮提着灯笼迎了出来。 “奴才给爷请安。爷路上辛苦了。” “都起来吧。”黎轩翻身下马,把缰绳丢给一旁的小恩子,大步往门里走。 “额娘和福晋已经歇下了?”他看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是,”福伯亦步亦趋,“可要奴才派人去通禀各位主子?” “不用了。”黎轩摆摆手,“明日再说吧。” 福伯连忙应了,又问,“爷可用过晚膳了?” “还不曾,”他边走边道,“你且叫厨房备着,我去看看大阿哥。” “是。” 大阿哥房里,几个奶娘和丫头正围在一处做着绣活儿。见他来了,几人忙各自散开,齐齐就要行礼,却被他无声止了。 景熠安安静静地睡在小床上,白里透红的皮肤如羊脂玉般细嫩光滑。浓密细长的睫毛静静地垂着,跟小扇子一般。才十几天功夫,这孩子好像又长开了些。眉宇间他额娘的影子越发淡了,更像极了他。只见小家伙睡得正香,粉嘟嘟的唇瓣轻轻抿着,大约是做了什么好梦,竟咯咯咯笑出了声,口水顺着嘴角慢慢淌下来。一旁守着的奶娘见了,忙拿了帕子上前要给他擦拭,却被黎轩先一步接过,亲自擦了起来。他擦得格外温柔小心,景熠睡得全然不知,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容,颊上两个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可爱得不行。 黎轩冰冷的眼角终于有了点点笑意情不自禁,就想起夕颜来。 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见了他送的画,又会是什么反应 嘴里说着不介意她忘了自己,可心底,又怎么会甘心呢他们曾经经历过那么多事,曾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若是就这么忘了 忘了他,忘了景熠 不,她心里还是舍不得景熠的,不然也不会明明什么都记不得了,还总能听到孩子的哭声,不会每天无休无止地绣着各种小孩衣裳 是啊,这个唯一与她血脉相连的人她又怎么会忘呢 黎轩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伸手抚上儿子红扑扑的小脸。 如果从一开始,他没有酒后失德跟宁若做下荒唐事,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明明白白让夕颜知道他对她的心意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那么多伤害? 或许现在,他跟夕颜早就儿女成群孩子们个个健康活泼,每天他一回家,就围着他闹个不停。他们还会有个女儿,一个小小的夕颜,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会坐在他的膝头,奶声奶气地叫着阿玛,缠着他讲故事听。说不定她也跟她额娘小时候一般的淘气,每每闯了祸,就会第一个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撒娇,让他不要生气 他一定很疼很疼她,比儿子更甚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心里越发难受得厉害。 如今,这一切都成了痴心妄想。 他在景熠房里呆呆坐了一阵儿,直到小恩子进来传话。 他只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成了。” 他一时有些怔怔。 什么成了?又成了什么? 半晌才反应过来。 那些肮脏不堪的真相,是终于要在眼前血淋淋地撕开了吧。 今天二更会晚,大家晚上再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香料 寒风阵阵,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 黎轩冷着脸前行,小恩子半句也不敢多嘴,只闷不吭声地走在后面,生怕跟不上他的脚步。 暗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被重重地合上,云嬷嬷已经守在门口等他。 “爷来了。” 他点头,“嬷嬷已经知道了吧?” 事情虽是交给小恩子去查的,可总归在这内宅里头,许多事还得靠妇人周旋更为便宜,云嬷嬷,自然便是那个可以信赖的人了。 “是。”云嬷嬷眼眶一红,忙低下头,哽咽着笑道,“人找到了就好找到了就好。” 他神色黯然地点点头,“我心里,也是知足的。” “听格格有些认不得人了?” “嗯她病了一场,脑筋不太清楚。” “爷也别着急,”云嬷嬷勉强笑道,“格格心里一直是记挂着您的,哪能说忘就给忘了呢?就是怀着大阿哥那会儿”她连忙打住话头,“相信以后总会记起来的。” “但愿吧。”黎轩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才问道,“里头关着的是什么人?” 云嬷嬷面色凝重起来。“是从前在晨夕阁负责浆洗的陈婆子,格格走后,她便被福晋安排去碧波院当了个管事。”云嬷嬷顿了顿,“早先格格小产,咱们还只当她是个糊涂东西,虽惩治一番,却可怜她们孤儿寡母,没有撵将出去。谁承想她竟一早就包藏祸心,敢在浆洗的衣裳里动手脚” “招了么?”他面无表情地问,袖中攥紧的双手却因愤怒而发抖。 “是。”云嬷嬷低声道,“先前还一直嘴硬,直到奴婢说要把她闺女卖去卖去那地方,她才肯招的。” 他用力地踹开门。 地上躺着个奄奄一息的仆妇,脸上身上全是血迹,已经看不出先前的模样。 “还不赶紧跟王爷交代清楚。”云嬷嬷冷声道。 “是是!”那人艰难地撑起身子,爬到他脚边,“爷奴婢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是福晋当初是福晋找到奴婢,说不想不想侧福晋刚一进门即刻就有好消息让奴婢拖上个一年半载奴婢曾受过福晋的恩惠,想着这事不会有大妨碍,便应下了奴婢真的不知道侧福晋那时已经有了身孕不然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害王爷的子嗣啊”她大哭道,脸上血泪交织,“那些熏衣裳的香料除了避子,并不伤人要不是侧福晋有了身子,断不会那样凶险”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急急解释道,“且她见红以后,福晋就叫奴婢收手了,王爷,奴婢当时就”接着就是一声惨叫。 他抬腿狠狠地踹进她的心窝。 “你是收手了,可她呢?她的身子早叫你们毁了!”手紧紧握成拳,只怕自己控制不住,下一刻会捏碎了她! “是,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混账,奴婢不是人啊!”那婆子哭着“砰砰砰”磕了几个头,又开始拼命地扇自己耳光,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来,“奴婢死不足惜,可奴婢的女儿是无辜的啊,她今年才十二岁求爷饶她一命吧,千万别把她卖到那种地方,不然她这辈子可就毁了啊!王爷开恩哪!” “饶她?我为什么要饶她?”他低下头,眼里泛着猩红,阴狠道,“怎么你现在也知道害怕了么?你帮着福晋害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你的女儿,嗯?你眼睁睁看着侧福晋小产,九死一生,怎么就没想过你做的这些孽会报应在你女儿身上?嗯?!” 他说着,转身对后面站着的小恩子吼道,“这贱人的女儿在哪?马上去给我一并捆了来!” 小恩子垮着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依着爷的性子,自然是不会伤及无辜的,可事关格格,谁又说得准 “爷!爷开恩哪!”陈婆子抱着他的腿嚎啕大哭,“天大的罪过,都是奴婢一个人的错!王爷开恩啊!” 黎轩踹开她,她又爬过来,好像都感觉不到疼了。 “爷!爷您听奴婢说!”陈婆子死死抱住他的腿,声嘶力竭道,“奴婢奴婢还知道件事格格后来身子不好,绝不只是因为香料的关系” 他的身子僵住。 连一边的小恩子和云嬷嬷也都惊呆了。 “你说什么?”他一字一句,目光如利剑一般,好像瞬间就能在她身上刺出几个窟窿。 “王爷要是答应奴” “混账东西,王爷跟前岂容你讨价还价!”还不等她说完,云嬷嬷已经大声喝止,“还不赶紧把你知道的事一五一十交代清楚,是当真不想给你家阿罗留活路了么!” 陈婆子身子一颤,回过神来,大哭道,“是,是奴婢糊涂了奴婢但凡知道的,一定都说出来。” “说吧,”他咬牙道,“福晋还指使你做过什么?” “不是奴婢,”陈婆子拿污浊的手擦了擦嘴角的血,“却是奴婢亲眼看到的奴婢的女儿自幼体弱多病,有次夜里忽然发作,奴婢便想着跟厨房要些黄芪枸杞那时候天已经很晚了,也没什么人,奴婢刚到厨房,就撞见”她一咬牙,“撞见福晋身边的采画姑娘,跟孙管事在一处说话奴婢亲眼见着她把一小包东西交给孙管事说是给侧福晋补身子用的奴婢虽然不知道那里头是什么,可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然又何须黑灯瞎火的时候,这么背着人” 他浑身战栗,耳边好像只剩下嗡嗡声,连那人接下来说了什么话都听不清楚了。 眼睛茫然地扫过这座空置许久的屋子,明明四处都蒙了尘,好些地方还结了蜘蛛,他眼前却是猩红一片恍然忆起来,这原是从前阿玛很宠爱的小妾佟佳氏住过的地方。 佟佳氏那人的样貌早已经模糊,只依稀记得是个笑起来很妩媚的女人。 那时候,他也才八、九岁吧?阿玛似乎很喜欢这个新进门的格格,他有那么多女人,却没一个比她更得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龌龊 那时候,他也才八、九岁吧?阿玛似乎很喜欢这个新进门的格格,他有那么多女人,却没一个比她更得宠。待她有了身孕,阿玛更是欢喜得无以复加,每日嘘寒问暖,夜夜流连。佟佳氏孕后喜甜,阿玛便重金聘了专门的师傅只为她一人变着花样做各种吃食,就连额娘身边一个陪嫁丫头,也因为做的红豆沙被她无意中吃了赞不绝口,被阿玛指派给了她……他那么宠爱她,以至于,在那段日子里,对额娘,对身为嫡子的他,都有些冷淡了…… 可后来呢,后来她去哪了?他的眼神又空洞起来。 噢,他想起来了……不知什么缘故,那年中元,佟佳氏明明才七个月大的肚子,却忽然见了红,当天夜里,她难产生下个死婴,自己也因为失血过多死了。听府里的下人说,那孩子一出生就浑身黑紫,骇人得很。生在中元,又是这幅惨象,阿玛虽悲痛,却也觉得不祥,草草就叫人把他们母子埋了,这院子也跟着封了起来…… 今晚,他怎么忽然就想起她来了呢? 哦,是了…… 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 他知道她是怎么死的。 那年夏天,额娘院子里百花齐放,纵然是惊艳的夹竹桃,也被淹没在一堆名花里…… 其实,额娘陪嫁丫头最擅长的,并不是红豆沙,而是各类花香满溢的糕点…… 这家里从不缺肮脏事,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他自己又何尝不肮脏? ……………… 出来,已经子时了。 “爷看要如何处置……”云嬷嬷犹豫了一下,“陈婆子的闺女?”她是铁定活不了了,那女孩难道真要卖到烟花之地?云嬷嬷于心不忍。 黎轩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给她些钱,放出去吧。” “是。”云嬷嬷眉头稍缓。 外面的月色很好,黎轩神情恍惚地仰头看了看,忽然问,“嬷嬷,是不是在这地方待久了……人都会变?” 云嬷嬷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想了好一会儿,才沉沉地开口道,“这世上的女子,哪个不想得一良人,相夫教子,现世安好?只是,良人只有一个,变数……却太多了……” “可夕颜……”他眼眶泛红,哽咽,“怎么就没有变呢……” “格格心思单纯,待人赤诚,最是可贵。”但凡有点防人害人的心思,或许今天,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我倒宁愿……”他顿住。 宁愿什么呢?宁愿她也变成额娘,宁若那样机关算尽的人?宁愿她也在岁月里变得面目全非,再不是当初那个让他倾心眷恋的人? 他摇摇头。 是他,是他太无能,不能护她安稳,不能保她周全。 明明想为她遮风挡雨,免她颠沛流离,让她再不受到一点伤害……可他,都食言了。 要多深的绝望,才会让她那样惶恐无助,竟连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拥有……她让人去抓绝子药,何尝不是断了自己所有的期许和后路? 可他,却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 他无声笑了,莫名就泪流满面。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似乎许多人的命运,都在这一夜改变。 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一晚,夕颜又发病了。 下人发现的时候,她正蜷缩在书案下面。原先套在她腕上的镯子不知什么时候碎成几段,被她紧紧攥在手里,血顺着她白皙的手腕一滴滴落下来,染红了白色的中衣。 丫鬟们顿时吓坏了,一边叫人去温府报信,一边胆战心惊地劝说。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幅画。 好半天,夕颜忽然傻笑起来。如同得到糖果的孩子,她小心翼翼地摊开掌心,声音清浅甘甜,“你看,这是黎轩送给我的,他说他也喜欢我……” 紫玉瞬间落下泪来。 手心早已血肉模糊,那血仿佛渗到玉镯里,晶莹之中,却透着妖艳的鲜红。 ……………… 这些,黎轩全不知情。 甚至清早,被温少谦派来送信的杜仲都没能见到他。 府里的下人说,王爷有要事处理,不许人打扰。 ……………… 府里出了变动,宁若一早起来便知道了。 不,其实更早些。 睡到半夜,她忽然被采诗叫醒。 她一向浅眠,若不是有要紧事,她是断不敢这时候吵她的。 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轻声问,“怎么了?” 采诗低泣道,“主子,出事了……” 她瞬间清醒过来。 睡在隔壁房里的丫头说,采画是夜里被王爷的人带走的。 她派人去打听消息,同时消失的,还有厨房的孙管事。而碧波院的陈婆子,据说一整天都不见踪影。 她叫采诗泡了杯浓茶,慢慢喝着。预感到马上会大祸临头,她却分外平静起来。 他们会招出她么?她的嘴角现出一抹清冷的笑意。 她从不寄希望于任何人。 她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只有自己可以依靠。 姨母?表哥? 不,她只有自己。 夕颜还屁颠屁颠跟在黎轩后头,一声一声哥哥哥哥叫着的时候,她就明白,如果她想要得到什么,只能靠自己争取。 ……………… 黎轩是清晨来的。 看得出,他这一夜过得也不怎么好。下巴上长出青青的胡渣,眼里也布满血丝。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她,心里忽然有些难过,也有些想笑。 难过的是,即使到现在,即使明知眼前这男人的全部情/爱都给了另一个人,她还是喜欢他,看到他这么难受,她还是会跟着难受。好笑的是……她为自己觉得好笑。费劲心机地嫁给他,在内宅里消耗所有的热情与憧憬,最终,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美梦。 从前,她也曾天真地以为,只要自己用心待他,总有一日,他会忘了那个人,忘了那场少不更事,不值一提的相思。她努力做个好妻子,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关心他的点点滴滴。而他对她,也是真的好:呵护备至,洁身自好。即使婚后他们一直没有孩子,他也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丝不满……那样的日子,她是知足的。举案齐眉,情投意合,也不过如此了吧。 可这一切,只因为夕颜的回京,就都改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义绝 “都下去。”他寒着一张脸冷冷说道。 “……是。”几个小丫头心惊胆战地答应着,朝他飞快地福了福身,赶紧退了出去。 采诗深深朝宁若看了一眼,也跟在她们后面走出屋子。 门在他身后轻轻合上。 “昨晚几时回来的?瞧你脸色这么难看,是没休息好么?”她笑盈盈地问道,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昨夜的事,想来你已经听说了吧。”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许久,才淡淡开口。 宁若脸上仍挂着温柔的笑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叫人把采画带走了。是出什么事了么?” “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吗?”他缓缓问道。 宁若无辜地摇摇头。 “宁若,我本可以不用来问你……可我还是想听你亲口说。”他叹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所有的事……都是你支使的,是不是?” 宁若一脸茫然,“你在说什么?什么是我指使的?”她笑了下,“我怎么完全都听不懂啊?” “我说——”黎轩紧盯着她,一字一句道,“用香料害夕颜小产,又在她补药里动手脚使她不孕,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宁若回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她冷冷笑了一声,“黎轩,你今天怎么了?一回来就说些奇怪的话。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且不说夕颜已经被你休了,她从前如何根本无关紧要,但只说三年前,夕颜小产那天太医是怎么诊断的,你就在跟前,难道还不清楚么?至于下药令她不孕,这话又从何说起?夕颜不孕了么?若是不孕,景熠又是谁生的?你莫不是听了别人几句谗言,便连我都要怀疑了?” 他冷眼看着她,许久,才道,“我以前竟不知道,我的福晋原来有这么好的口才。混淆是非,颠倒黑白,也能心安理得。”不等她回答,他又继续说道,“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晨夕阁浆洗的婆子,厨房的管事,已经都招认了,你——”他的目光射过来,冷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要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过么?” 她脑子飞快转着,面上却冷笑道,“招认?招认什么?说我指使她们谋害夕颜?王府里数百人,连这两个人长什么样子我都不知道,要如何指使?” “你认不认得她们有什么要紧?这些事你只需对采画稍加授意,她就会给你办得妥妥帖帖!” “哦,原来是采画。”她点点头,嘲讽地笑道,“那你现在就叫她过来,当面与我对质。我倒要问问她,我素日待他不薄,何以今天要这般栽赃嫁祸我?” “对质?”他怒极反笑,“你要对质?!好,好,我告诉你,你养了个好奴才,宁肯咬舌自尽,也不透露半句!” 宁若的表情微微一滞,心里偷偷松了口气。她果真没猜错……他说了陈婆子,说了孙管事,却独独没提采画。她也不过是孤注一掷。想不到那丫头……竟真没出卖她。 “可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装作无辜么?事到如今,你认或不认,你以为还会有区别么?” “我的话你既然不信,又何必再来问我?”宁若自嘲地笑起来,直到笑红了眼眶,“前几天听人说瑞亲王另结新欢,在外置了宅院,比邻而居只为博红颜一笑,我还当是有心人故意编排,原来竟是真的?可这新人还没进门,王爷就已经想着法子治我的罪,要叫我腾位子了么?!”她知道了,她早知道了,她只是不想说,不想点破,可他为什么要逼她,为什么连最后一点装模作样的“相敬如宾”也不给她! “砰!”他一掌重重地拍在桌上,“到现在了,你还要强词夺理!” “究竟是我强词夺理,还是你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直视着他,“难道你敢说你不是一心想给那人正妻之位,你敢说你不是时时刻刻在后悔娶了我?!你口口声声说我害她,那好,我问你,如果我真想害她,她能平平安安地生下景熠?!如果我真想害她,她能够活着从这里出去?!如果我真想害她,她能到现在还把你勾得神魂颠倒?!可她呢,她又是如何对我的?是谁让长工闯进我屋子差点毁我名节?是谁让人换了我的安胎药害我骨肉,使我终身不育?凭什么她出事时你次次替她开脱,我却要为你莫须有的罪名承担罪责?难道说,你如今后悔了,想再得到她,我便活该被拿来做筏子哄她高兴么?”她冷笑,“黎轩,你还真是无情!你既然是这般想的,我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默默地看了她很久很久。也不知是痛心,还是愤恨,只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又可怕,同床共枕这么些年,竟然从来没看透过。 半晌,他才沙哑地说道,“昨夜,我本来在书房已经写好了休书……可到最后……”他自嘲地摇摇头,“我已经害了夕颜,终究不忍心再害了你……”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我一直在想……你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如果当初……如果……我没有玷污过你的清白,为你选个好人家嫁了,你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我毁了你……也负了夕颜……可……宁若,我真的尽力了,我努力地对你好,真心想要补偿你……但你……为什么就容不下她……”他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深深叹了口气,“你说得对,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你,对夕颜,我都是个罪人……至于那些事……你认也罢,不认也罢……咱们的夫妻情分,已然是尽了……我也再不想见到你……往后,你就在这个院子里,好好过活吧。” 他话一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子。 她如虚脱一般滑到地上。她终究还是…… 指甲深深地陷进掌心里。还好采画什么都没说……就算他心里对她有怨有恨,就算他此生再不见她……他也总还怀着些愧意…… 随他怎么样吧,其实她早就计较不动了……或许,她已经连爱恨的力气都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癫狂 小恩子紧跟着黎轩出了朗风堂。就爱上 。。 “爷,温大人一早就派了随从来,怕是格格那儿有什么……” “蠢货!”黎轩抬脚就朝他踹去,恨恨道,“怎不早说!” 回头就往外院去。 小恩子疼得呲牙咧嘴,又不敢言语,只得满心怨念地跟在后头。 这事能怪得了他嘛! ……………… 赶到杜家时,温少谦已经早就来了。他似乎是特地在厅里等他。 “夕颜怎么了?”黎轩焦急地问道。“听来人说——” 温少谦点了点头,“是,她记起来了。”黎轩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温少谦沉重道,“只是,夕儿的记忆已经完全错乱了……” 他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您且去……劝劝她吧。或许,您的话她会听得进。” 房里拉着厚重的帘子,只有几缕阳光偷偷顺着缝隙溜进来。 “王爷……”紫玉的眼睛已经哭肿,见他来了,如同见着救星,“王爷您快去看看格格吧。她整整一宿都没合过眼了……不吃不喝,谁劝也不听……沈大夫也说……”她忍不住哭出声,“没有办法了……” …… 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夕颜没有回头,仍一动不动地趴在床前,表情专注而平静。 “夕颜……”他轻轻地走近。 “嘘……”夕颜紧皱着眉头,被布一层层包着的手笨拙地抵在唇边。“他睡着了,你不要吵他……不要吵醒他。” 虽然知道她现在神志不清,黎轩还是本能地往床上看。 除了被子,什么都没有。 “夕颜,你——” “我叫你不要吵!”她也不知怎么,心里好像有只困兽挣扎而出,完全不能控制地狂躁起来,不由分说就使足全力去推他。 黎轩没设防,不禁一个踉跄。 “不要吵他,不要吵!”她气红了眼睛,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们都不要过来!不许靠近我们!”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忽然转过身,很小心地跪在床前。“黎轩,你别怕,我把他们都赶走,不让他们打扰你……”她跟刚才好像变了个人,轻声低喃,“太医说,过了今晚,你就会好了……很快就好了……你别怕……” 他怔怔地站在身后,明明有千言万语,却好像被什么哽在喉咙里,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的声音软软地传进来,像针扎一样。“你是不是很疼?我知道……咱们孩子掉的时候,我流了好多好多血,也很疼……”她对着空空的床柔声细语,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你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等你睡醒了就不疼了……”她轻轻笑着,空洞的眼睛蒙上一层晶莹的水汽,“就算……他们真的医不好你,也没关系……黄泉路上,我也跟你作伴,你说好不好……” 鲜血顺着白布渗出来,她却毫无痛感,托着脸,天真地说,“可你不许嫌弃我,也不许赶我走,要让我跟着你,行么?”她笑着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滑下来,“我什么都没有,只有你……我要跟你在一起,你去哪我都要赖着你。你别想甩开我……” 他终于忍无可忍,大步走上前,紧紧把她箍在怀里。她气得发狂,不停地捶打他,却被他束住双手,她张嘴咬在他的手背上,浓浓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让她几欲作呕,他却纹丝不动。 血,又是血!铺天盖地的血,满心满眼都是! 夕颜绝望地惨叫一声,瘫软在他怀里。 ……………… 黎轩提出要带夕颜走时,沈大夫刚诊完脉。她的情况不好,先前明明有了一些恢复的迹象,可是这次发病似乎让一切又退回了原点——如果还没有变得更糟的话。 沈大夫是认同黎轩的做法的。对夕颜这种病患来说,熟悉的环境,熟悉的人,可以减少她的恐惧,让她慢慢回忆起那些被她遗忘的时光。 “那您有没有想过,夕颜以什么身份再回去?”温少谦没有立刻表态,只是在他说完以后,语气淡漠地问道,“福晋?侧室?亦或是一个没名没分的侍妾?”幽深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嘲弄。 黎轩狠狠攥紧了拳头。 如果他愿意,他尽可以罗无数饱含深情的语句,滔滔不绝地诉说他对她的情愫,让每个听到的人都对他多年来爱而不得的痛苦与压抑感同身受,让所有人都对他的一往情深心碎动容。 可,他不愿意。 再多的甜言蜜语,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给不了她福晋之位,这,就是事实。 在他恍惚之间,只听到温少谦继续说道,“就算不计较名分……以夕儿现在的状况,她又要如何在王府立足?且不说她如今的心智连个七八岁的孩童尚且不如,需要人小心翼翼地照顾,即便是您真的能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又有谁敢保证她不会再突然发作,伤人伤己?您现在或许会有医好她的耐心和希望,可是十年以后呢,二十年以后呢?甚至,如果她永远都不会恢复了呢?您又有没有想过?” “我懂你的意思……”他缓缓地说道,“……你放心,不管夕颜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守着她。”声音沙哑而坚定。“我不会再让她受伤了。” “不,您并不懂。”温少谦淡淡看看他,笑着摇摇头。 “夕儿刚被救回来时,跟着杜叔杜婶住在乡下。她那时候很安静,每天不是坐在窗边发呆,就是不停地做女红。她的胆子很小,怕人,怕声,任何一点小小的动静都会让她害怕……她甚至连房门都不敢出……可就是这样的她,有天下午,却趁着杜叔杜婶不留神,偷偷跑了出去。”他的声音低沉内敛,好像在诉说着一个遥远的故事,“每天那时候,村口都会有几个四五岁大的孩子聚在一起玩耍,年轻的母亲们也会抱着自己年幼的孩子在那里乘凉……”他脸上仍淡淡笑着,“就在那天,夕儿抢了其中一个人的孩子……” 黎轩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 这章读下来我的心脏都不太舒服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回家 “是,您没有听错,她就是那么做的……我们得到消息,找到她时,孩子已经安然无恙地回到了母亲身边……可她……”温少谦垂目,似乎努力压抑着某种感情,“微臣不知道对方是用了什么样的法子,过程……该是很激烈的吧。夕儿的衣裳好几处都被撕得粉碎,胳膊上,脸上,全是抓伤,她赤着脚坐在地上,见着人,不知道哭,也不知道疼,只会不停地问,‘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去哪了?’……”他苦笑,“王爷,您曾见过夕儿发病两次,可您又知不知道,这样的场面,在过去的一年,这家里的每个人早不知经历过多少?一句话,一个物件,哪怕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动作,随时都可能让她失去常性,崩溃癫狂。如今您只是坐在这儿,听微臣说她以前吃过的苦受过的罪,便觉得难过了?心痛了?可若是让您亲自陪她经历一番呢?如果这些痛苦在将来的朝夕相处中被无限放大,放大到爱她的人根本经受不住呢?您还会这么云淡风轻地说,‘我会守着她’么?一次次感受她的绝望,一直疼到没有知觉的日子,您真的体会过么?” 他沉默了许久。 屋子里忽然静悄悄的,仿佛连每个人的呼吸都止了。 沈大夫没想到温少谦会说出这样一番话,虽然先前看诊时,也曾听他提过,可是此时再从他嘴里说出来,还是能感觉到无边无际的悲痛和无望。 “无论如何,”半晌,黎轩终于开口,双唇微微颤抖,连带着,连声音都有些发抖了,“我这次……一定要带她走。我会一直守着她,不会再丢下她了……”他要把她带在身边,要随时随刻照顾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可能再抛下她! 沉默,僵持的沉默,不肯妥协的沉默。 正当屋里一片死寂时,一阵咳嗽声突兀地响起。 “……咳咳……两位能否容草民说几句?” 温少谦和黎轩对视了一眼。 “你说。” “就草民的主张,小姐还是回到熟悉的地方,医治起来会更有效果些。”他装作没看到某人射过来的目光,缓缓道,“可温大人的顾虑,也不是没有道理……但不管如何,小姐自己的意见才应该是最重要的,不是么?两位何不等小姐醒了,亲自听听她怎么说,然后再做定夺?” 黎轩和温少谦同时怔住。 夕颜一生都在被人摆布。年少时像个累赘被丢来甩去,长大后婚嫁休弃身不由己,现在……更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疯子。似乎从来没有人想问问她,她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 夕颜是两个时辰以后醒过来的。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当还是那个宁静的下午,自己只是刚刚小睡起来。 可掌心传来的刺痛惊醒了她。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丫头们眼中一闪而过的怜悯与恐惧。 都明白了。 …… 黎轩进来时,她静静地抱膝坐在窗前,几个丫头束手无策地立在一旁。 他默默地在她身旁坐下。 “对不起,大哥哥……”她的眼睛始终直直地看着一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歉意。“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只是……只是……”她有些语无伦次,细碎的光影落到她白瓷般的脸上,有股说不出的落寞和悲凉。 “只是什么?”他柔声问道。 她怔怔地抬起头,“你……”苍白的唇瓣微微颤抖,最终变成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喃喃地自言自语,“真好……又见到你了……” “我是谁,夕颜?”他紧张地看着她,抑制住心底的激动。 她又淡淡地笑了,“你是黎轩。”她静静地说道,声音像缓缓流淌的溪水,“我每天都会见到你——在梦里,可……”笑容在她的嘴角轻轻地荡漾,却有晶莹的泪珠落下来。“醒来,我又会把什么都忘了。黎轩,怎么办呢?我真怕有那么一天,在梦里,我也会认不出你。到那时候,我要怎么活下去呢?我已经成了所有人的负担,要是真的连你都忘记,我为什么还要活下去呢?” “这不是梦。”他微凉的指尖拂去她脸上的泪,“夕颜,你好好看看我,这次,不是梦。” 她愣了愣,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用力地咬紧下唇。 “会疼,是不是?”他捧起她的脸,“你瞧,真的是我,我来了,来接你回家了……” 她直直地望着他,久到他的手心都开始冒汗——她却忽然扑到他怀里,眼泪好像绝了堤的洪水一样奔涌而出。 “我……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了……呜……你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呜……为什么……为什么啊……” “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我不会再把你丢下了……夕颜,相信我……” 窗外吹来一阵微风,吹起男子的长袍和女子的裙角,两者纠缠在一起,似乎再也不愿分开。 ……………… 带夕颜回家,并没有想象中困难。 她虽然记起了一些事,但却把更多事忘了——又或是她根本不愿意想起。 她不记得自己已经下堂,她甚至不知道宁若的孩子早就没了。 她乖乖地听他各种漏洞百出的解释。 他说,他们过去生活得很幸福。一年前,她还给他生了一个孩子——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孩。可是孩子生下不久,有天她在去庵里上香的途中遇到坏人,人虽没有大碍,却受到严重的惊吓,成了现在这样。他说他并没有不要她,只是她一直认不出他,不肯跟他回家,才只得住在这个小院里…… 她都相信了。 她记得那些快乐的时光。她梦里常常见到的。她的反应很迟钝,人也有些傻,可她想相信他。她也愿意相信……他不会骗她。 所以当黎轩说要带她回家时,她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温少谦得知她的决定,什么劝阻的话都没有说,只是笑了笑,说,“只要夕儿开心就好。” 她开心么?她当然是开心的。 可心里那些浓浓的悲哀与恐惧又是什么呢? 她不懂。 她也不想懂。(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怀疑 在夕颜回去之前,黎轩特地找额娘恳谈了一番。| “你要接夕颜回来?”老福晋饮了口茶,蹙着眉问道。 “是。”他恭敬地答道。 “黎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老福晋放下手中的茶盏,神情严肃地说道,“当初要休了她的是你,现在要让她回来的也是你,这般儿戏,你以为自己还是个孩子么?” “从前都是儿子糊涂。”他淡淡地垂下眼眸,“夕颜这次回来,我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可你不是说,她的神智出了问题?”老福晋思忖了片刻,心里不由闪过一个念头,“夕颜……夕颜莫不是真的疯了?” “她没疯,”黎轩目色一黯,想起夕颜现在的样子……不由放轻了声音说道,“她只是病了。” “当初太医明明说过,夕颜只要不再受到惊吓,是不会发病的,到底出什么事了?黎轩,你可都打听清楚了么?夕颜在外面待了一年有余,又几经流转,这要是——”老福晋顿了顿,义正词严道,“咱们家可断不能让不清不白的——” “额娘!”黎轩“腾”地站起来,强压下怒火,沉声说道,“儿子今天过来,是跟您说一声,我要接夕颜回家。您是家中长辈,这件事理应先让您知晓。至于夕颜回来以后——”他顿了顿,看了母亲一眼,才继续道,“您若是肯多疼着她些,儿子心里自然感激不尽,若是您不愿意……儿子也不勉强,总归是各过各的日子罢了。只有一件:夕颜现在心智受损,再经不得任何冷嘲热讽,言辞羞辱,往后这样的话还求您务必别再说了,不然若是叫儿子听见,不小心做出些什么失了分寸的事情,惹得您老人家不痛快,还请您千万别怪儿子。” 他说完,抬腿要走。 “你给我站住!”老福晋厉声喝道。 他身形一滞。 “我看你如今是越发不像样了!”老福晋气冲冲地扶着个小丫头起来,走到他跟前,“怎么?翅膀硬了,在我这儿也要摆你王爷的谱了?你看你刚才说的那都是些什么话?‘不小心做出些什么’,你还想做出什么?正正经经的媳妇被你禁足在屋里,后院你更是连进都不进,你说说,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可是宁若又叫人在您跟前说了什么,要让额娘为她打抱不平么?”黎轩攥紧袖中的拳头,冷冷笑道,“那她又告没告诉您,她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好事’?!” 老福晋不由一愣。“宁若做了什么?” “罢了。”黎轩苦笑着摇摇头,退后了一步,“额娘,从前的事我也不想再提了。以后,我只要夕颜好好的,就足够了。求您就成全儿子这一回吧。” 他说罢,朝母亲深深行了一礼,转身而去。 老福晋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忽然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刚才的话里,分明是说宁若对夕颜做了什么……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宁若有错在先,依着黎轩的性子,又怎么可能那样待她…… 可宁若能做些什么呢?老福晋不禁沉思起来。 或许,她能做的事,太多了…… 可在这深宅大院里,又能有几个人的双手是干干净净的呢…… ……………… 沉寂多时的内宅忽然就热闹了起来。 跟以往不同,这次黎轩没有命人重新收拾打理夕颜早先一直住着的晨夕阁,而是把她从前心爱的一应书籍玩物全都挪了出来,大包小包搬进刚修整过的院子——忘忧阁之中。 忘忧阁,地处王府东南一角,是个极宽敞雅致的庭院。虽离正院有些偏远,却是静心修养的绝佳之所。尤其到了冬日,满园红梅傲然绽放,香气清新,景致动人,一直深为夕颜钟爱。是以这次接她回来,他舍弃了夕颜住惯的屋子,而特地选了这里——忘忧忘忧,惟愿她今后的岁月也如这名字一般,忘却忧愁,只剩一世安好。 陈义来书房时,黎轩刚写了几幅字。因为夕颜马上就要回来,他也难得有了几分兴致,正踌躇着要从中选幅好的裱起来送给夕颜。左右端详之间,也未仔细去听陈义都说了什么——横竖就是当初在查宁若给夕颜下药一事时,让他去打探的夕颜身边几个丫鬟的来历。 说起来,这三个丫头也都是可怜人。 采书虽是家生子,然父母都在盛京老家,五年前双亲相继病故,只留下她一人;夏霜是个孤儿,自幼被温府收留,伴着夕颜长大;采棋父亲早逝,母亲因无法同时养活她跟哥哥,便把当时年仅八岁的她卖进了王府。 如今下药之事水落石出,该罚的罚,该死的死,行凶之人各都受到了惩罚,他对这三人的来历自然也就没有先前那么在意。 只是—— “奴才也不知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要紧……可总觉着有些蹊跷……”陈义谨慎地说道,“当年她哥哥嗜赌如命,是街坊邻里都知道的……前年腊八前后,闹得更是厉害,说是整个永庆巷都被惊动了……几个债主穷凶极恶,上门逼得她母亲差点当场撞死……可不想后来这事竟不了了之……那些人忽然没了动静不说,她家更是张灯结彩,过了个很是欢喜的新年……再后来,她哥哥大约是改过了,讨了媳妇,举家迁回了保定……” “前年……腊八么……?”他下意识地重复着,修长的手指沿着茶碗的边缘一圈圈旋转,英俊的脸上全是冷峻。 他不可能忘记。 宁若小产,春雪自戕,夕颜被休……都是在那年腊八之后发生的。 这其中……难道有什么关联? 如果没有,他们一家人为什么会忽然得到一笔钱,并在此事之后迁往外地? 如果有,采棋又做了什么……难道宁若小产,春雪认罪的背后也另有隐情? 会么…… 他想不通。 而越是想不通的事情,他就越想知道。 在夕颜回来之前,他务必要把所有可能伤害她的祸患全部铲除。 他不可能再让夕颜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伤害。 夕颜受不了。 他也受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一角 日子过得飞快。=只三天功夫,忘忧阁被收拾得焕然一新。房内小到窗纸摆设,大到书案衣柜,无一不是比照着夕颜的喜好习惯而定。至于大阿哥景熠,则被安置在夕颜屋后的抱厦,也在一日前就搬了进去。 ……………… 黎轩坐在窗边喝茶,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只有盏中渐渐升腾的热汽让他稍显清冷的脸上终于有了淡淡的暖意。 “往后您是这屋里的掌事嬷嬷,夕颜的一切还请您多看顾着些。”他淡淡笑道,“我知道她在这家里也一直是极信赖您的。” “王爷放心。”云嬷嬷恭敬道。“奴婢一定尽心侍候格格,绝不敢辜负王爷嘱托。” 黎轩点点头,“夕颜如今身子很弱,精神也不大好,身边缺不得人,还请嬷嬷多多留意,给她选些本分可靠,手脚麻利的丫头在屋里伺候。” “是。”云嬷嬷想了想,问道,“您看先前贴身侍奉格格的几个丫头,可是还要再让她们回来继续伺候?” 黎轩看着碗里浮浮沉沉的茶叶,沉思了一会儿,才看似不经意地问,“你说的是……?” “就是采棋夏霜两个。”云嬷嬷笑着回道。至于采书,早先有老福晋开恩,指给了外院的管事,等过了年成婚,便留在景熠屋里当个管事嬷嬷,也是极稳妥的好孩子。 黎轩拿茶盖捋着茶叶,轻描淡写道,“嬷嬷觉着这二人可用么?” “可用。”云嬷嬷肯定地说道。“夏霜这孩子虽跳脱些,可这一两年历练得已比从前沉稳老练了许多,且又是自幼就在格格身边服侍的,对格格最是忠心不二。至于采棋——” 黎轩抬起头,缓缓道,“采棋如何?我记着……她先前是从额娘屋里出来的。” “是。”云嬷嬷不知道黎轩心中所想,很痛快地回答道,“采棋是八岁那年被她母亲卖进来的,进府以后先是被分到药房做些杂活,后来老福晋见她机灵,就留在了身边。这孩子从小就能干,肯吃苦,又不计较,心肠也好,大伙儿都很喜欢她。同年纪的丫头里,再没有个比她强的。” 黎轩淡淡笑了笑,“听嬷嬷这话,对她的评价似乎很高。” 云嬷嬷不由笑道,“爷大约是看采棋性子孤冷,便以为是奴婢言过其实了——想当初格格生大阿哥的时候,何等凶险,旁人都吓傻了眼,也唯有她临危不乱,始终在格格身边宽慰鼓励——这丫头外冷内热,看似清冷,待人却最是热诚的。” “听你这么说,她对夕颜倒也确实忠心。”他慢慢放下茶盏,“只是我前两天却听说了件事……” ……他信得过云嬷嬷,也相信她的判断。可那事到底有没有隐情?时隔两年,当事之人死的死,疯的疯,他也的确需要个可靠的人给他些讯息。 “这……”云嬷嬷听后,沉吟了许久,“奴婢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要说爷因此怀疑她,倒也不无道理……只是她这么做又有什么好处呢?要是她真的有心加害格格……当初格格怀着大阿哥那会儿,她下手的机会又何止百次千次?且当时那事……被害的……”云嬷嬷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谁都知道,真正因此小产并绝育的,不是夕颜,是宁若。 他沉默了。这些他不是没有想过。如果采棋是被宁若买通,那宁若从中又有何受益?出了事她首当其冲,难不成为了争宠赌上一生子嗣?断没有这样的道理。 至于其他人…… 他想了想,看着云嬷嬷道,“兴许……是额娘那时候嘱托她做过什么?”额娘插手夕颜院里的事,从前也不是没有过。若真是额娘有什么吩咐……云嬷嬷应该不会一无所知。 云嬷嬷深深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叹了口气,低低说道,“还请王爷恕奴婢说句逾越的话——您对老福晋的误解,也未免太深了些。” 黎轩微微一愣,出神了片刻,才苦笑道,“若都不是,那便真是巧合了。” 而他,明显是不信这样的巧合的。 云嬷嬷想了想,“爷要是信得过奴婢,便把这事交由奴婢去问。奴婢活了这大半辈子,旁的本事不敢说,看人却总还有些准头。真话假话,一听便知。”无论如何,她是不信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会害人的。 “既然如此……那就有劳嬷嬷了。”他微微点了下头。 她照实说便罢,不然,他也绝容不下这么个祸患。 …… 一个时辰以后,云嬷嬷进书房禀报。 “你说,那些钱……是夕颜给的?”黎轩皱了皱眉。 “是。”云嬷嬷道,“她母亲走投无路,又没亲戚肯再借钱,只好来府里找她。当时采棋还在病着,是夏霜去见的。格格可怜她母亲年纪大了,哥哥又不成器,便给了她些银两和一套首饰。这些奴婢也问过夏霜,都是千真万确的。” 他点点头,不觉松了口气,“如此,倒真是我多想了。” “那……倒也不尽然。”云嬷嬷听了他的话不但没露出半分松快,反而支支吾吾起来。 黎轩一怔。 “……采棋就在外头候着,她说……有些话想亲自来跟爷说。”云嬷嬷低头道。 …… “采棋姑娘,爷叫你进去。”一会儿,小恩子出来唤她。 采棋冲他勉强笑了笑,才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 …… 屋子里很静。几乎能听见每一滴雨水打在房檐上,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响声。 似乎过了很久,才听到黎轩忽然沉沉地问道,“就这样?” “是。”采棋笔直地跪在地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天打雷劈。” 他冷笑,面上如罩了一层寒冰,“你觉得,我会信么?” “不信。”采棋苦笑着摇头。“若奴婢是王爷,只怕也不会信。”所以这事藏在心里,说不清道不明,始终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你说,当时有两个根本不认识的丫鬟光明正大地在廊下说主子是非——” “是。” 黎轩怒极反笑,“你莫不是把我当成三岁孩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隐情 就算他再不过问后院之事,也知道下人房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像她这样的大丫头都是独居一屋,相邻的也是跟她一般的夏霜春雪之类,如何又进得了外人?便真有外人,晨夕阁来来回回几个小丫头又岂有她不认识的道理?分明是在信口雌黄! “过后细想,奴婢也知道事出有异,可当时——奴婢来不及考虑这些……” ……………… “你说这都快过年了,侧福晋怎地还一趟一趟指使人往外跑呢!今儿早上天还没亮,我刚起来打水,就见着春雪急匆匆出门去了。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 。。 首发”另一名小丫头小声道:“上次我也碰着一回,是她从外头回来……偷偷摸摸生怕叫人瞧着似的……身上还有股子药味……” “药味?难不成是出去抓药了?可府里就有药房,怎么还得出去抓啊?” “谁知道呢?”小丫头神秘兮兮道,“许是这药咱们这儿配不了呢?” 那人奇道,“什么药这么金贵,咱们府里都配不了?” “不就是……”那丫头似乎附在另一个耳边说了什么。 “你个死丫头,这也乱说……”那人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说的可是真真儿的……不然你说干嘛每次王爷一宿在这儿,侧福晋就叫人煎药?肯定是为了这个……如今福晋有孕不能伺候王爷,侧福晋不是正好……” 那两个丫头的声音渐渐远了,她却呆在原地,手脚冰凉——旁人兴许不知道,可她就在侧福晋身边伺候,却是看得清楚的:主子不可能刻意求孕——从她日常的言行举止之间,也感觉得到她在子嗣上并无丝毫期待,甚至……还有些漠然。 那她偷偷摸摸服用的……又是什么? 可怕的念头一旦在心里闪现,就会生根发芽。她越想越觉得心惊胆战,坐立不安地注视着隔壁屋子的一举一动。她知道春雪回来了,接着又慌慌张张地出门。 快过年了,人人都忙,而她风寒刚愈,不用当值,没人去注意她。 溜进春雪房里时,她紧张得不行。她还从没做过这样的事。她甚至想,万一待会真发现了避子的药物,要怎么办呢?她要怎么才能劝说主子打消这样的念头?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无辜的。 可即便一早就在心里做足了准备,在翻箱倒柜找到那包药材时,她还是被吓坏了——她曾在药房打过杂,认得其中几味——情况竟远比她料想的还要糟:侧福晋抓药不是为了避孕,而是绝孕用的! 一瞬间,她心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如果主子仅仅是想避孕,这事尚且能从长计议,可现在……一旦用了这些,这辈子不就完了么?没有子嗣的女人,下半辈子哪还会有什么盼头? 她已经没时间去想更好的法子。 今天的汤药她还没喝——原是看这几日大伙忙进忙出,不想再给人添麻烦,她要自己去熬的,现在……那主意不知不觉就有了。 ……………… “事情……便是这样了。”采棋神色平静道。 “照你的说法,”他声音有些颤抖,“其实夕颜的药一早就被你换了,根本没有问题?!” “是。” “那避子药呢?后来又如何会换到福晋那里?!” “奴婢也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岔子。”采棋黯然道,“当时时间紧急,奴婢没机会处置,又怕叫人发现……只得把药包偷偷埋在屋外的花园里,想寻了机会出去丢掉。可当天晚上,福晋忽然出事,整个晨夕阁的人都被带去问话……奴婢心里忐忑,生怕那药被人发现,到时候越发说不清楚,反倒会牵连主子……不过万幸的是,当时并没有人搜到……待奴婢回来,又去了藏药的地方,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它处理掉,免得再生事端……”她咬紧下唇,半晌,艰难地说道,“却不想……那药……竟不翼而飞了。” 黎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不翼而飞,是什么意思?” “药包找不到了……”采棋茫然地摇摇头,“奴婢只当是自己病糊涂了,记错地方,第二日趁天没亮又重新翻找了一遍……可所有的地方都找过了,哪里、哪里都没有……” “那天是谁带人去抄检的?”他阴沉着脸问立在一旁的云嬷嬷。 云嬷嬷仔细回想了半天,才轻声道,“……是,是福晋屋里的小蝉……” 他脑中一片空白。 这些都说明什么…… “你既然一早就知道夕颜是无辜的,为什么直到今天才说?” 采棋苦笑,“那时福晋刚刚……您正在盛怒之下,奴婢人微言轻,就算说了,又有谁会相信?况且主子当时神智已经有异……春雪已逝,夏霜采书年幼,若是奴婢也因此获罪不能在她身边服侍……”她摇摇头,“奴婢自知有罪,也从不曾想过要侥幸逃脱,只是当初主子临走时曾嘱咐奴婢照顾好大阿哥,奴婢万万不敢违背……如今主子平安归来,奴婢心中也再无牵挂。便是王爷不请嬷嬷来问,奴婢自己也是要主动招认的……”她说着,恭恭敬敬地给黎轩磕了个头,“过往知情不报之罪,还求王爷责罚。” “你的意思,所有这一切……都是福晋指使人做的?”半晌,他听到自己艰涩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奴婢不知道……”采棋迟疑了片刻,“奴婢事后也曾反复想过……如果是福晋做的,她为什么要害自己?可若不是因为这事……主子当初也不会被王爷赶走……”她摇摇头,“奴婢真的说不清楚……后来奴婢跟着大阿哥,也曾特别留心,怕福晋会暗自加害……可福晋对大阿哥是真的疼爱……奴婢很难相信,她会为了害人,杀死自己的孩子。”其实直到现在这一刻,她依然懵懵懂懂,她本意是想救人,可怎么就莫名其妙害了人呢?她甚至搞不清楚,春雪的死到底是不是自己造成的。两年了,她不知道该跟谁说,该怎么说。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去怀疑谁。 没有任何人从中得益,却几乎所有人都受了伤。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算计 屋里再次沉寂下来。 彻骨的冷意从心底传上来。 是啊,为什么,他也想知道为什么。 虎毒不食子…… 她是王府最尊贵的女人,又怀着嫡子,恩宠无二,真会拿自己一生为注,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毁了夕颜么?! 武后杀女为了争宠夺/权,她又为了什么?!她得到的还不够多么?! 难道她对夕颜有那么大的怨恨,大到就算以自己的孩子为代价,也一定要至她于死地?! 会么…… 外面的雨,似乎下得越发大了…… ……………… 这些日子,宁若一直病着。 她本来身子就弱,如今添了心病,竟卧床不起,每日昏昏沉沉,睡着的时候比醒着还多。身边几个有头脸的丫头知道主子大势已去,再者看采画下场悲惨,于是人人如惊弓之鸟,生怕下一个遭殃的就会是自己。 这日,小蝉刚送走了看诊的太医,去厨房给宁若熬药,正遇到老福晋身边的采琴。 “姐姐这是……”采琴看看她手里的药包,“福晋这次病得可有些时日了。” “是啊。”小蝉勉强笑了笑,“福晋身子弱,每年这时候总要病上一场。” 采琴点点头,拉拉小蝉衣角,小声道,“姐姐已经知道了吧?爷要送福晋回盛京老家养病呢。” “什么?!”小蝉一惊,忙问道。“你听谁说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莫不是你听差了?” “这怎么能听差呢?”采琴不以为然地撇撇嘴道,“是爷今早上来给老福晋请安的时候,我亲耳听到的。” “那老福晋怎么说?”小蝉急煎煎问道。“她也同意么?” 采琴看了她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因为侧福晋的事,爷也怪着老福晋呢……他都决定了的事,谁还能说什么?” “可……老福晋也不能不管了啊!”小蝉明显急了。 “老福晋倒是想管。只是——” “只是什么?” 采琴四下里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压低声音道,“你当爷为什么要送福晋走?” “可是……因为先前的……误会?”小蝉支吾道。主子抵死不承认,她自然也得咬紧了牙。 “还误会呢!”采琴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神秘兮兮地附在她耳边道,“那些倒也罢了……只是爷又查出来你们主子当初找人换药,引得自己小产一事——” 小蝉心中大骇,义正词严打断道,“这是哪个造的谣?!福晋做什么要害自己的孩子,再没有这么胡说的!” “姐姐说得倒是真真的呢。”采琴不以为然地笑道。 “原就是真的。”小蝉越是心虚,越是说得确定。 “姐姐既然说没有,那便没有吧!”采琴冷冷笑道,“难为老福晋这时候还想着你家主子,心里明明气得不行,却还叫我寻个机会知会你们,叫你们早想对策。原是咱们吃饱了没事干,自己想多了呢。”她说着,脸也沉了下来,“只是你我姐妹相识一场,当妹妹的也多句嘴——福晋就算千错万错,那也是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又是老福晋的亲外甥女,爷跟她纵使闹得再僵,也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姨表兄妹,再怎么也不至赶尽杀绝。倒是姐姐,平日只怕也没少为福晋‘劳心劳力’吧?今儿个妹妹还就说句不中听的话——真到了爷要一个个清算那天,纵使你远在盛京……姐姐的男人跟孩子可还都在这庄子上呢!您自己个儿也想想这个道理!”说罢,扭头便走。 小蝉瞬间脸色惨白,赶紧上前拦住她,“妹妹,好妹妹,你且别走。”她忙赔笑道,“我刚才那话没有旁的意思,你可千万别误会我。” “哪里就这么多误会?”采琴冷笑,用力甩开她的手,“你家主子是被误会,你也是被误会,合着整个府上人人都跟你们为敌不成?” “我……我不是……” “我也不管你是什么,”采琴板着脸道,“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往后怎么着,老福晋是再不屑管了的。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采琴说罢,也不再理她,径自走了。 小蝉呆呆看着她的背影,顿觉天旋地转。 采琴说的她何尝不明白,可她一个当奴才的,能怎么办?福晋尚且有老福晋撑腰,她有什么?是生是死还不是主子一句话的事?到时候不只是她,恐怕连她那年仅三岁的孩子…… 福晋那里已经是不能指望了,她总得为自己打算……要是她主动招了呢,王爷是不是能开一面…… 采琴回了静思堂,把先前厨房的事绘声绘色地学给云嬷嬷听。 “真真你这张嘴,死的都能说活了。”云嬷嬷笑道,“幸亏我是知道怎么回事,不然也准得叫你给唬住了。” “嬷嬷,我说的还不赖吧?”采琴洋洋得意道,“她当时吓得脸都白了,只差没跪地上给我磕头呢。” “不错不错,小丫头长大了。”云嬷嬷夸道。 采琴想了想,又问,“对了嬷嬷,您干嘛不直接把小蝉绑了,严刑拷打一番,到时候不就什么都有了么?怎的还得费这些功夫?” 云嬷嬷看看她,只是笑而不语。 采琴瞬间心领神会,忙摆出个求饶的动作,“知道了知道了,不该问的不问。” 云嬷嬷这才点点头,含笑道,“这才真是长大了。” 采琴调皮地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要我说啊,采棋也是个傻子,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便是不能跟我们说……难道还不能跟您老人家商量商量么!什么事儿都自己扛着!这也幸亏是爷肯听她的解释,不然可怎么收场啊!” 云嬷嬷也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我们几个一同进府的,采画已经没了……”虽然她跟采画一直不算亲近,可想到幼时之谊,采琴还是眼眶一红,“……但愿这次真能给采棋洗脱了嫌疑才好。” “会的,且看着吧。”小蝉跟采画不同,有牵挂的人,又怎么能那么洒脱。 自己昨个儿亲自向王爷请命彻查这事,还有个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她想把小蝉留在福晋身边。 福晋背着老福晋做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事,她身边总得有个可以控制的人才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穷 小蝉神不守舍地端着药回到院子。却见一堆婆子丫头守在门口。 “小蝉姐姐,怎么去了这么久?”采诗低声道。“爷在里头。” 她一惊。 “王爷几时来的?” “好一会了。见福晋病成这样,发了一通脾气,又叫人另请大夫去了。” “福晋已经醒了么?” “还不曾呢。”采诗忧虑道,“刚才一直说着胡话……姐姐赶紧进去吧。” 婆子讨好地上前为她掀起帘子。 小蝉点点头,正要进去—— “沈大夫,请这边走。” 小蝉闻声不由转头去看,只见小恩子正引了个背着药箱的年轻人往这边走。 她端着托盘的手不禁猛地颤抖起来。 “姐姐莫不是觉着冷?”采诗眼见着碗里的药都撒了出来,忙上前接过她手里的盘子,“还是我来吧。” “……这……这就是……爷新请的大夫?”她的声音也跟着在抖,手却无意识地紧紧拽住托盘。 “大约是吧。”采诗随口应了一句,见争不过她,索性松了手。 说话间,小恩子已经领着沈大夫走了过来。 小蝉忙低下头,几不可察地侧身躲到采诗身后。 “劳烦采诗姑娘进去通传一声,就说沈大夫已经请来了。”小恩子笑道。 “您请稍等。”采诗朝沈大夫福了福身,转身走进屋里。 后面的小蝉也赶紧快步跟上。 …… 西次间里黎轩正望着宁若出神。 上次走的时候,他以为自己再不会踏进这屋子,可今天……他还是忍不住来问个究竟。 不曾想,她竟病得这么厉害…… 他伸手拂过宁若瘦削到下陷的脸颊,上面还呈现着不正常的红晕。 想起从前那个不谙世事,温柔美丽的少女…… 他不是不痛心的。 “爷,大夫请来了。”采诗小声禀报。 他微微颔首。 “叫他进来。” “那先前太医开的药……?”小蝉小声问。 黎轩抬起头,冷冷地看了眼端着药的小蝉,“放着。” 怎么云嬷嬷还没处置她…… “是。”小蝉被黎轩这一瞥看得心惊肉跳,忙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小心翼翼把药放在一旁的小几上。 沈大夫进来时,她垂首立在一旁,想是身上衣裙过于素净之故,衬得一张俏脸竟毫无血色。 “草民拜见王爷。”温大夫并不曾留意一个小丫头怪异举动,规规矩矩地上前行礼道。 “不必多礼。”黎轩摆摆手,“福晋病了多日,一直不见好,你给好生瞧瞧。” “是。” 丫头赶紧端了杌子过来。 因先前查过脉案,知道瑞亲王福晋加害夕颜一事,此时先入为主,沈大夫不由对宁若生了几分厌恶跟好奇,不经意往床上扫了一眼—— “……是她?”沈大夫不由怔住。 所以七年前那个容姿绝世,让他经年难忘的少女,竟是瑞亲王的福晋?! 黎轩一愣,皱眉问道,“怎么,你们以前见过?” 他定了定神,刚要回话,袖子忽然被人扯住——先前还在昏迷的宁若猛地睁开眼睛,死死抓住他的胳膊,一双顾盼生辉的明眸此时闪耀着疯狂的火焰,她尖声大叫道,“给我拿掉!拿掉这个孽种!” 沈大夫目瞪口呆,对眼前的一切尚不及反应,又听到身后“扑通”一声,什么东西重重地栽到地上。 “小蝉,小蝉姐姐,你怎么啦?!” 屋子里顿时乱作一团。 而刚才的始作俑者,喊完那句话后,竟昏死在自己怀里…… ……………… 好像回到了年少出游时经过的那片桃花林…… 马蹄飞溅起落花朵朵,耳边是少女清脆的欢笑声……他翻身下马,朝她们走过来,脸上的笑容温柔好看,眼睛里,是他自己都不曾觉察的爱慕与狂热…… 可偏偏,那样的专注和深情,并不属于自己。 她原本可以等的……她喜欢了他那么久,又怎会等不起? 她嫉妒夕颜,嫉妒他对她好,嫉妒她哪怕一点小小的情绪都会让他牵绊着急。她也有属于女孩子的小算计,暗地里,她有意无意地在对方面前说着模棱两可的话,状似无心地让她一而再地看到她跟他的亲近,然后……她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那个心无城府的傻丫头打翻醋坛子,昏头昏脑地搞出些拙劣却无伤大雅的恶作剧时,无辜地躲在他身后。 每到这时,他一定会温柔小心地保护她,然后充满怜惜歉意地对着她笑。 她愿意等的,哪怕只是默默的喜欢,哪怕需要付出些手段,也曾让她满心希冀。 可……那个畜生却毁了这一切,都毁了…… 全都毁了…… 喉咙忽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紧紧扼住,指尖上淡淡的凉意,却是她极熟悉的。 想起自己昏迷前见到的那个人……原来,真的不是梦啊…… 所以,他已经……都知道了? 他想杀了她。 是啊,他怎么会不想杀了她?这样的肮脏和耻辱,哪个男人又会不想杀了她? 她没有挣扎,紧闭的双目落下两行自嘲的泪来。 终于可以解脱了,真好……脑海中一片空白,双手无意识地覆上了颈上那只大手。 那人似乎颤抖了一下,骤然松开了她的脖子。 屋子里一时静得可怕,只能听到她低低的轻喘。 过了许久,她的气息慢慢平稳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放手?” “但愿……我能杀了你!”他不该心软的。他怎么能心软?夕颜身心饱受摧残,形同痴傻,他为什么还要对她,对这个造成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心软! 屋子里没有点灯,昏暗的光线下,她仍能看到他那双猩红的眸子冰冷地看着自己。 可他,终究没有对她下手。 思及此,宁若心里一软,不由伸手想去触摸他的脸颊——他却把脸一偏,闪过了。 她自嘲地收回手,无声地笑了,“不杀我,那你,又打算如何处置我呢?” “为什么?”他终是被她的无动于衷激怒,忍无可忍地上前擒住她的手腕,“你明明早有中意之人,更委身于他,珠胎暗结,当初为什么还要算计陷害我?为什么要逼我娶你?你告诉我,你做这些到底都是为了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匕见 〝〞更新最快的,! “为了什么?”宁若苦笑,“黎轩,你不知道我为了什么吗?……我只是……喜欢你,想嫁给你啊。从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你有多喜欢夕颜,我就有多喜欢你,不,或许比你喜欢她还要多,多得多!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么……” 他厌恶地放开她,冷笑道,“你说你喜欢我,可你却怀了别人的孩子。明明失贞在前,却故意陷我于不义,你就是这么喜欢我么!你自己不嫌恶心,我都替你羞耻!” “是啊,你觉得恶心,我也觉得恶心!”她恶毒地笑起来。“那孽种生下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人形,血淋淋的,看着真叫人恶心!” 黎轩紧抿嘴唇,拢在袖中的双手用力地握紧。若不是今天沈大夫上门,若不是小蝉经受不住和盘托出,他怎么可能知道当初她打掉的是一个近四个月的胎儿,怎么可能知道多年来他的愧疚与呵护根本就是一场笑话!她甚至……在明知两年前那胎以她的体质已无法保全,自己在子嗣上亦难再有指望的情况下,故意栽赃陷害夕颜……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他只恨没有早些看透她!让夕颜受了那么多委屈跟伤害,他一辈子也弥补不了! “可你就不好奇么?”宁若的眼睛出奇的明亮,带着诡异的妖娆,“你就不想知道这孽种的生父是谁?又是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在这内宅大院里毁了我的清白,让我有孕……你都不想知道么?” “是谁,那个人是谁?”他讥讽地冷笑道,“是谁让你这么情难自已,又是谁看着你另嫁他人却默不作声?那个窝囊废,是谁?” “窝囊废?哈哈哈!”宁若笑得花枝乱颤,“他是不是窝囊废我不知道,但却是个色中饿鬼,若不是他死得及时,我只怕也不能嫁给你。” &nb想说什么?!”黎轩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你都已经猜到了,何必再来问我?”宁若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那个毁我贞洁的畜生,就是你短命的阿玛!我打掉的,不是你的孩子,却是你的兄弟,是你的兄弟!哈哈哈!”她笑到不能自已,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来。 半晌,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狠狠地上前揪住她的衣领。“你疯了……你是不是疯了!” “我没疯!”宁若赤红着双眼,用力扳开他的手,“你给我看清楚,是你心爱的傻子,那个没出息的跟屁虫才疯了!我没疯,我清醒得很!就是你阿玛强迫于我,让我怀上那孽种,是他,是他毁了我!” “啪!”他一巴掌重重地抽在她脸上,怒气冲冲道,“你再血口喷人,信不信我即刻就了断了你!” 他这一巴掌力道极大,宁若的半边脸顿时就麻木了,她抚着自己的脸,又哭又笑,“我血口喷人?我有必要去污蔑他?”她啐了一口,“你阿玛是什么货色难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府里但凡有些姿色的丫头仆妇可有没被他染指过的?”她目光空洞,热泪滚滚而下,“那年我也不过才十四岁……他竟趁着额娘带你进宫给太后请安,支走了我身边的丫鬟婆子……”她看着他,声声哀怨,“谁不愿i干干净净,清清白白过一辈子?可我已经脏了,我能怎么办?我甚至连个可以说的人都没有!是,我羡慕夕颜,我嫉妒夕颜,我恨夕颜!凭什么她就能被你捧在手心里百般呵护,让人无可乘之机,我却活该当那畜生的禁脔,随他糟蹋亵玩?!” “不可能……这不是真的……”他往后退了两步,神色恍惚地拼命摇头。这不可能,阿玛纵然荒唐,一生贪图床笫享乐,但绝不至于荒淫到这个地步!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染指自己福晋的外甥! “你可知道,当年夕颜指使来捉弄我的那个长工,为什么会被我杀了?”她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忽然哑声问道,“一个唯唯诺诺的奴才,明知道夕颜就在院外守着,他怎么就敢见色起意,对主子图谋不轨?” 他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嗤笑起来,“不错,他没有想侵犯我,他只是撞破了我跟你阿玛的丑事……人不是我杀的,是你阿玛……是他怕事情败露,亲手刺死了他……只是可怜夕颜听到声音进来查看,竟被吓得当场昏死过去——” “够了,别说了!” “她根本不知道当时你阿玛就在我——” “我叫你别说了!” “怎么,只是这样,你就受不了了?”宁若怜悯地看着他,轻轻摇摇头,“黎轩,你不该恨我的。恰恰相反,你该好好感激我才是。要不是因为这件事让夕颜远走他乡,你以为她在这府里按部就班地长大,又能干净到几时呢?” “你住口!”他出言阻止,浓浓的无力却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如果不是她那时年纪太小,还未曾参加选秀……你以为她逃得了么?”宁若脸上露出凄美的笑容,声音飘渺地问道,“当年温泉惊艳一瞥,可有让你心驰荡漾,辗转难眠?” 他身子直直地僵住,嗓子像被什么东西卡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别院的温泉是给你们父子用的,试问府里有哪个老人不知道呢?”宁若幽幽笑道,“若不是有人买通了夕颜身边的嬷嬷,你说她又怎么会误以为那是个久被闲置,没人去的地方?”她抬头朝他笑了笑,“只是你阿玛煞费一番苦心,最后却是你——” “别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原本你心尖上的人早是你阿玛囊中之物,他还——” “你给我闭嘴!”他大掌一挥,将一旁的案几当场劈成两半。 “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尽可以不信。”宁若淡淡地笑了,“今天这些话,我只说这么一次,你信也罢,不信也罢……这么多年,它们就跟鬼魅一般折磨我……我累了。”她仰起头,一张素脸干净纯粹,“黎轩,我真的累了……我欠你的,欠夕颜的,用这条命还,够不够?”(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尘埃 静思堂里,老福晋摒退了屋里伺候的下人,独留了云嬷嬷一个。 后者近前了几步,低低禀报了起来。 老福晋越听脸色越发暗沉,待云嬷嬷说完—— “嘭”!她直接把手边的茶盏摔得粉碎。“她当真这么说?!” “是。”云嬷嬷轻声应道。 “宁若——她,她竟敢!”老福晋气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云嬷嬷忙上前另倒了杯茶赶紧呈上。“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啊!” “她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丑事!我姐姐的脸都叫她给丢尽了!”老福晋摆摆手,恨恨道,“那死丫头可交代了她的奸夫是谁?!究竟是哪个这么大胆子,竟敢偷人偷到这王府里来了?!” “王爷问了……可那丫头只知道福晋当初……早就珠胎暗结……至于……孩子是什么人的,她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说当初那么多名门闺秀,他怎么就铁了心地要娶宁若……他明明就属意……哎,冤孽啊!” 云嬷嬷垂首立在一边,不敢插话。 “那不要脸面的娼妇现在何处,给我押来,我要去亲自审她!”老福晋说着,扶住案几就要起身。 “老福晋,”云嬷嬷忙上前劝阻道,“您且消消气……爷对外称福晋得了重病,如今把她关在朗风堂,不许任何人进去……”云嬷嬷压低声音,“奴婢私下问过小恩子,爷已经决定明日就送福晋去庄上‘静养’……您现在若硬要见福晋,爷自然不好不允,只是您又何苦为了……折了王爷的颜面……他心里……最是不好受的……” 老福晋一愣,沉默了片刻,问,“你说黎轩要送她去庄子上?” “是。” 老福晋叹了口气,摇头道,“他到底还是狠不下心……”她想了想,“那个丫头呢?” 云嬷嬷愣了愣,方明白她说的是小蝉,于是赶紧回道,“还关在柴房里……爷已经交给奴婢处置。” 老福晋想了一会儿,不由冷笑道,“她倒是个忠仆——既这么着,你就把她放回去,继续跟着她的好主子!” “……是。”云嬷嬷迟疑了一下,谨慎地问,“……那您的意思……” 老福晋也不急着回答,闭着眼睛,撵着小叶紫檀的佛珠在心里默念了一会儿,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杀了吧。” 目光沉痛而决绝。 一个不贞不洁的福晋,根本不配活着。 不管她是谁。 黎轩赶到杜家时,夕颜刚吃了药,正要安歇。 外头急促的敲门声吓了她一跳。 丫头才刚开门,他已经冲了进来。 “你——”夕颜怔怔地站起来。 她话没说完,下一刻人就被他一把抱在怀里。 他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只恨不能把她揉进身体里。 夕颜不得不紧紧贴着他,两只小手悄悄捏在一起,颤抖得厉害。 她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推开他…… 她害怕极了——怕他这么亲密的动作,怕他太靠近她。 黎轩就这么静静地抱了她许久,屋子里的人何时退出去的她都不知道。 “你……你怎么来了?”夕颜小心翼翼地问。他这个样子……好吓人。 “我很想你……想马上见到你……”他把脸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汲取她身上的馨香。 “你……你别……”她瘦小的身子开始战栗,怯怯地想推开他。 “别怕,我只想抱抱你……让我抱抱,好么,夕颜?”他感觉到了她的异样,下巴轻抵住她额头,柔声哄着。 怀里的小人儿终于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夕颜才轻声问,“黎轩……你不高兴了么?” “……没有,我很好……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好。”他勉强道。 “我很好啊。”夕颜傻傻地说,“我把饭都吃光了,药也都喝光了。” “好,”他终究还是笑了一下,“好乖。” “黎轩,我……”这些话在他来之前她默默在心里想了好久,可现在还是有些难以启齿,“我不是疯子,真的,我——” “嘘……我知道,”他安抚般地轻轻摩挲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般,“我都知道……你只是生病了,会好的……” “嗯。”她听话地点点头,紧张的小脸上总算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你相信我……我没再发病了,以后我也不会给你添麻烦的……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她认真地保证。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麻烦……以后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他把她抱得更紧了些,“明天我们就回家,我带你回家……” 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在等他,什么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 这人执意不肯离开,让夕颜很有些头疼。 “黎轩,已经很晚了。”她小声提醒。 “嗯。”他看看她,柔声道,“你困了么?” “没有……我不困。”她赶紧摇摇头。这么坐在他怀里,让她觉得很拘谨——既拘谨又紧张。 她只想让他快点走。 “那就陪我坐一会。” “……哦。” 不知过了多久,怀里的小人儿身子终于不再紧绷,而是软软地趴在他身上。 “睡吧,我守着你。”他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如蜻蜓点水一般。“以后,也会一直守着你。” 她用残存的意识,努力地眨了一下眼睛,想把他看清楚些,想问问他今晚上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总说些奇怪的话,可是困意一如往常地席卷而来,让她连多说一句的力气都没有。 他好像在说着什么,声音低沉忧伤……她茫然地看着他的嘴唇一张一合,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 “……你以前曾问过我,阿玛当年是怎么死的……对不起,夕颜,我骗了你……”他在她耳边低声喃喃,“我不是故意想要骗你,而是……我根本说不出口……我阿玛不是突发恶疾,他是……”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被禁锢在他怀里的夕颜迷迷糊糊之间,忍不住发出一声难受的嘤咛,下意识地想挣脱他的怀抱…… ☆☆☆☆ 故事还剩5,6万字就结束了,大家有没有什么特别想看的内容,或是觉得我还没写清楚的,请提醒我一下,我尽量让大家满意。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归来 他惊觉自己失态,忙松开了手,在她的背上轻轻拍打,小心翼翼地安抚,直到夕颜安静下来,“……他是因为……服用了过量的春药,中毒而亡……”他的脸因痛苦而微微扭曲,却低低笑了出声,“……是不是很可笑?他一辈子声色犬马,荒淫无度,最后却死在女人身上……”他把头深深埋进她的发丝,“我一直以为……他给我的耻辱已经够了、够多了!可原来……根本就没有结束。本文由 。。 首发你知道么?他用来寻欢作乐的丸药,我竟也曾吃过一粒,宁若把它……”他终究说不下去,只情不自禁地抱紧她,好像迫切需要她身上的温暖,“夕颜……你说,我怎么能不恨呢……我怎么能不恨!可我又能恨谁?恨我阿玛毁了宁若?恨宁若陷害了我?还是恨我自己……就此错过了你?夕颜,我恨极了……也痛极了……” ……………… 翌日,天还未大亮,一队侍卫护送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悄无声息地从王府后门离开。 没多久,整个京城都在盛传:因瑞亲王福晋患了重病,传染性极强,已被王爷送往乡下的庄上静养。一些有心人不免揣测,能让一向爱妻如命的王爷做此决定,只怕福晋的病当真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如今说去静养,八成就不会再回来了。于是几户与瑞亲王府有些渊源,家中尚有适龄女儿的名门世族,都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纸照进来,洒下满室光华。 夕颜睁开眼眸,首先入眼的,竟是一张憔悴的俊脸。 “睡醒了?”男子笑容如春风和煦,只是眉目之间隐隐流露出些许疲惫。 她愣了愣,警惕地把被子往上拉拉,“你怎么——” “赶紧起来梳洗,用过早膳,我们该出发了。”他笑得云淡风轻,全不见昨晚的失魂落魄。 ……………… 回到王府时,已是正午。 “黎轩……我有些紧张……”夕颜不安地摸了摸头上的发饰,小声问,“我看起来……还好么?景熠……景熠会喜欢我么?” 饶是他这几天心情沉重,这时候听了她的话还是不由笑了,“夕颜,咱们儿子才一岁,还远不到以貌取人的年纪——况且,你看起来很好,很好看。”他执过她的手。“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只要做你自己就好,知道么?” 可她……并不好啊。 夕颜怔怔地看着他,半晌,才勉强点了点头。 …… 因一早就知道夕颜今天回来,所有的人此时都已在院子里候着。 她许久不曾见过这么大阵势,一时便有些吓到了,紧紧攥着黎轩的袖口,怯生生躲在他身后。 “奴婢给王爷,给侧福晋请安。”云嬷嬷笑盈盈地上前,郑重行了一礼,“主子们一路辛苦了。” 夕颜怯懦地藏在黎轩身后偷偷看她,老半天,才迟疑道,“你是……云嬷嬷?” “正是奴婢。”云嬷嬷先前听说夕颜病得识不得人,如今见她竟能认出自己,心中很是欢喜,赶紧应了。 黎轩把夕颜从身后拉过来,“云嬷嬷现在是你院里的管事嬷嬷,往后你有什么事都跟她说,她自会为你办妥。” “好。”她乖顺地点头答应,目光却不由自主落在了奶娘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儿身上。 景熠今天穿了件宝蓝色的连身小袄,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又黑又亮,越发衬得他粉嫩可爱。 只此一眼,心仿佛被狠狠地揪紧,五脏六腑都跟着战栗起来。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十月怀胎,千辛万苦生下的孩子!是夜夜哭声入梦,只盼她抱一抱亲一亲的孩子! “景熠……”夕颜眼眶一热,不觉松开黎轩的手,向景熠快走几步,伸手就要抱他。 景熠这几天因为一直见不到宁若,夜里时常起来啼哭,这时候精神便有些不好,乍然见个陌生人伸手要抱自己,不禁吓得往奶娘怀里缩了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夕颜的手顿时僵在空中,呆呆傻傻地立在原地。 “大阿哥……这是闹觉了,发脾气呢。”奶娘见状,忙轻轻哄着景熠,尴尬地打着圆场。 黎轩驾轻就熟地把景熠从奶娘手里接过来。“景熠,你看,这是额娘,知道么?额——娘——”他一边说着,一边想把儿子递到夕颜手里。 “不是、不是额娘,”景熠瘪着嘴,粉嘟嘟的小脸上挂着泪珠,紧紧抓着阿玛的衣襟。“阿玛,呜……不要她……要额娘……呜……额娘没呃……额娘没呃……呜……” “我是额娘……”夕颜眼圈一红,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她茫然无措地解释道,“景熠……我就是你额娘啊……” 黎轩的脸色瞬时阴沉下来。 “大阿哥困了,还不赶紧抱下去休息?!” “是,是,是。”奶娘吓得脸色也跟着变了,忙从黎轩怀里抱过景熠,朝他们福了福身赶紧退了下去。 黎轩心里也不好受,只得勉强笑着解释道,“夕颜,景熠今天只是困了,他平时——” “我就是额娘啊……我就是啊……”夕颜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只是怔怔地望着奶娘抱景熠离去的背影,傻傻地重复着。 他心一紧,揽过她,柔声道,“夕颜,你听我说。你不在这一年,都是……宁若在看顾景熠,他一时怕生也是难免的,你别多想,等再过段时日,自然就会好了。” 夕颜失神地依偎在他怀里,不住地喃喃,“我就是他额娘……黎轩,你告诉他,我就是他额娘,我就是……” “好,好。”他低下头,轻声哄道,“我去跟他说,你别哭,也别激动,好不好?” 夕颜迷蒙的大眼睛直直地转向他,“好,你告诉他……你告诉他……”她目光呆滞地点点头。 黎轩一遍遍应着,直到夕颜平复下来。 云嬷嬷和几个丫头默默站在一旁,趁人不备,都不由悄悄擦了擦眼角。 谁曾想到从前那个明媚如春日暖阳般的少女,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相见 黎轩在一旁看着不免有些心疼—— 这回来才多点功夫,已经哭了两场了。 此时夏霜,采棋,采书等人都围着夕颜,个个激动得热泪盈眶,又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夕颜红着眼眶,勉强笑道,“我现在回来了,你们不是该欢喜么?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欢喜,”夏霜边哭边不住地点头,“奴婢实在是太欢喜了……格格……呜……” 采棋跪在地上默默垂泪。先前因为换药的事,她一度以为会被王爷发落。却不想他不但放了自己,竟还肯让她回主子身边当差,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主仆几个哭了一会,夕颜方想起来,“春雪呢,怎么不见她来?她可是也有别的差事?”仔细回想,刚才似乎也只是说采里伺候,夏爽和采棋仍跟着自己,竟没有提到过她。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谁也不敢说话。 倒是云嬷嬷立刻接收到黎轩不动声色的一瞥,上前一步,笑着说道,“是了,您还不知道呢!春雪那丫头去年得了老福晋的恩典,已经嫁人了。” “嫁人了?”夕颜一愣,喃喃道,“怎么这么突然……” “也算不得突然。”云嬷嬷笑道,“春雪侍奉您这么些年,出嫁时已经十九岁,可不小了呢。” “啊……是啊,她只比我小一岁……”夕颜不由释然,“还是额娘想得周到……不然可真的耽误她了……” “春雪嫁的是盛京一处田庄管事的儿子。”云嬷嬷试探道,“您看……现在可是还要再叫她回来伺候?” “……不用不用。”夕颜赶紧说道。“她既然已经嫁人,那自然要随着夫家才是。”说着,不免添了几分怅然,“只可惜那时我不在,不能给她添箱……” “格格一心念着春雪,难道其他人的嫁妆您就不管啦?”夏霜擦了擦眼泪,故作天真地问道。 夕颜不禁被她逗乐,笑道,“你们几个我当然都要管的,如今难道连你这小丫头也已经许了人么?” 夏霜脸一红,的可不是自己,是采书姐姐呢!” “采书也要出嫁了?”夕颜诧异道。她才走了一年,原来错过好些事! “可不是?转过年就要办喜事了。”云嬷嬷笑道。 夕颜听了心里十分欢喜,忙又拉着采书细细问了问男方的情况——做些什么人品如何云云,采书也都红着脸一一回了。 黎轩几不可闻地出了口气,掌心早已汗水津津。 自此,春雪的事情总算遮掩了过去。 有些事她忘了就忘了吧……他只愿她永远也不会再想起来。 老福晋派海嬷嬷来请黎轩过去时,他刚陪夕颜用过午膳,正看着她喝药。 “你吃过药好好休息,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他柔声叮嘱。 “我跟你一起过去,行么?”夕颜仰起脸,期待地问。 他脸上笑容一滞。 “我回来还没给额娘跟宁若姐姐请安呢。”她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轻声说,“你放心,我现在很清醒,不会失礼……” “胡说什么。”他回过神,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脑袋,“我只是担心你刚回来,身子吃不消而已。你若想去就去吧。你离家这么久,额娘也很挂念你。”他顿了顿,复杂的神色在眼中一闪而过,“至于宁若……她最近身子不好,去了别院静养,并不在府里。” “宁若姐姐病了?”夕颜怔怔道,“很严重么?”听黎轩说她的孩子也没了,好可怜…… “只是陈年旧疾,没什么要紧。”他神色淡淡地解释,忽然低头吻了吻夕颜的鬓角,“夕颜,你以后只管照顾好自己,旁的什么都不用操心。一切有我,知道么?” 他说得情意缠绵,倒叫夕颜不好意思起来。于是轻轻应了一声,红着脸把药喝完,都不在话下。 ……………… 午后阳光正好,柔和地洒向安宁清雅的静思堂,仿佛一如往昔。 不知怎么,心里一阵阵发紧,莫名就有些害怕。 身边那人大约也觉察到了,轻握了下她的手,关心地问,“冷么?” 原来自己竟发抖了。 夕颜不觉歉意地朝黎轩笑笑,“没有,只是许久没来,觉着……有些陌生。”是陌生吧,不然她也没法解释心里冰冷的异样。 他温和地笑了笑,“往后便熟悉了。” 是啊,会熟悉的。 “给王爷,侧福晋请安。”采琴见了二人,笑盈盈着上前福了福身,“老福晋请您二位进去呢。” 夕颜情不自禁拢了拢鬓角。见黎轩看她,只尴尬地笑了笑。 她还是害怕。 …… 进到房里时,老福晋刚念完经。见他们来了,和颜悦色地招呼他们坐下。 “先前就听黎轩说要接你回来,这一路可顺利吧?”老福晋笑吟吟问。 “都顺利,劳额娘惦记了。” “几时回来的?可用过午膳了?” “……用过了。”夕颜有些汗颜,双手紧张地抓着衣角。“没马上来给您请安,是夕颜疏忽了。” “都是一家人,怎么还说这么见外的话。”老福晋温和地笑道,慈祥地拍拍她的手,“回来了就好。已经见过景熠了?” “嗯。”夕颜神色一黯,想起景熠对自己的排斥,勉强扯出一丝笑容,“他……有些怕生,不太喜欢我。” “你一年没在他身边,他不认得你也是难免的,往后相处久了就好了。孩子都是这样。” “嗯。”夕颜老实地点头答应道,“黎轩也是这么说的。” 老福晋微微蹙了蹙眉。这称呼——有些放肆了。 她想了想,终究还是决定放下这事,又笑着对黎轩道,“我瞧夕颜这一年又清减了不少,如今回家了你可要好生给她补补。” “是,额娘。” 老福晋又笑着跟夕颜寒暄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休息。 “你先回去,我还有些话要跟额娘说。”他细细叮嘱,招手叫来采琴送她。 “好。”她听话地答应,甜甜地展颜。 “我听说你把宁若送到了乡下的庄子?”等身边的丫头嬷嬷全数退出门外以后,老福晋才开口问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额娘 “是。”他平静地回答。 “她说了j夫是谁了么?”老福晋恨意难平,“那——” “额娘,”他直接打断,生怕额娘又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来,“此事……儿子自会处理。气大伤身,还请您……莫要管了。” 审小蝉时他没瞒着云嬷嬷,也早料到了今天额娘会知晓内情。这样也好,不然他还要再费心解释。 至于其他的——他攥紧了拳头。 他不想再让别人知道。 老福晋见他表情哀默,也明白此时最难堪最痛苦的莫过于他,语气不觉也软了下来。 “那宁若呢,你准备如何处置?” 黎轩沉默不语。 “你真打算,借着病重的幌子,让她在乡下待一辈子?” “不然,”他沉重地抬起头,“额娘以为该如何?” 他不是不明白母亲的意思。可…… 就算不提宁若变成这样,他们家究竟要付多大责任,便只是念在一同长大,又结发多年的情分上……他也不可能再做什么。 “我若说了,你会听么?” “额娘……”他没再说下去,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许久,才听老福晋长叹了一声。 “罢了,”她无奈地摆摆手,“我老了,也管不了你的事了。你既然已有打算,就按你想的来吧。” 只是福晋的位子,绝不可能让一个伤风败俗的女人占着…… 母子俩一时竟无话可说。 过了好一会,她才再度开口道,“你说想要夕颜,要接她回来,额娘也都由着你了。可这往后的路,你自己个儿也得想明白了。我瞧那孩子刚才跟我对答虽不糊涂,却对先前的许多事都记不清楚了。” “是。大夫说她受了刺激,记忆有些混乱……” “以后也再记不得了?” 他沉吟了片刻。 “或许吧。” 老福晋叹息道,“那些个乱七八糟的事,要是都忘了也没什么不好。”她想了想,微微心安道,“虽说她现在没名没分,不过你若想要她,倒也算不上个什么。” 怎么也比不近女色强。 要是能再生养个一儿半女,就更好了。 他没有说话,心里却认真思索了起来。 身份……要如何给她一个身份…… 只是他想给的,就真能给得了么…… 心里一时也是百转千回,惆怅不已。 ……………… 晌午天空飘起鹅毛大雪,到现在,地上已积了厚厚的一层。 夕颜抱着景熠站在廊下看雪,耳边都是女孩儿们银铃般的欢笑声。 一群小丫头正在院子里打雪仗。夏霜半跪在地上堆雪人,忽然不知被哪个的雪球砸到脸上。雪花顿时溅了一身,有的还顺着领子钻进衣服里,把她气得吱哇乱叫,满院子追着人“报仇”。 夕颜弯唇浅笑,不时逗弄着怀里的景熠。 相处了两个多月,景熠早不像先前那般怕生,忽闪着黑亮亮的大眼睛,兴高采烈地指着雪地里的梅花树,“额娘,探,花花。”奶声奶气的话语,听得人心都化了。 “景熠想要么?”夕颜柔声笑问。 “嗯。”他点点头,拍拍r呼呼的小手,“要,你要。” 他年纪尚小,分不清“你”“我”,只一味地乱用一通。 夕颜亲亲他的脸颊,心里满足极了。 “咱们去折几支,待会儿放在景熠屋里,好不好?” “好!”浅浅的梨涡,甜美得不行。 他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枚红色的小人儿挽起裙摆,踮着脚尖去折枝头上的梅花。 她的秀发被风吹散了几缕,随意落于耳际,只衬得愈加肤白如雪,眉眼如画。 “好了,就这些吧。待会c到瓶里,也给王——”她说着,转头要把刚折的花枝递给丫头。 院子里的下人早不知何时退得一个不剩,只余下他握着她先前折的梅花含笑站在那里。 夕颜一愣,旋即展颜。“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怕惊扰了你的好兴致。” 她浅浅一笑,“你瞧我摘的这几支梅花好看么?” “好看。”他小心地扶她下来,“只是都不及你好看。”一边说着,一边把她通红的小手拢在掌心里轻轻揉搓。 “……”夕颜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如娇似嗔地瞪了他一眼。 “这花是要送给我的?” “你和景熠都有。”她脸上复又露出笑容,天真灿烂宛如孩童一般,“给你放在书房里,好么?” “好,”他宠溺地笑笑,点头道,“只要是你送的,怎么都是好的。” …… 晚上,他照旧留在她房里用膳。 “想喝酒么?”他忽然问。 她酒品不好……他也是知道的。 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夕颜还是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 “那就喝一点吧。”他唇角微弯,眼中闪过一抹调侃的笑意,“其实你喝醉时格外喜欢说话,可爱得很。” ……这也能算赞美么?夕颜不由小小地腹诽。 丫鬟们鱼贯而入,只片刻功夫,一桌子菜肴就被摆放妥当,两人的面前还各置了一个酒杯。 “你们都下去吧。”他对周围伺候的丫头说道。 夏霜和采棋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心领神会,抿嘴一笑,领着其他人低头退了出去。 没有了丫头在跟前,她只得亲自给他布菜。这一年他的口味变得清淡了不少,让她有些捉摸不透。 夕颜起身盛了碗干贝萝卜汤给他,又把两人的酒杯斟满。 “坐下吃吧,我自己来就好。” 她应了一声,才在对面坐下。 她有三四年没喝酒了吧?上次……她都不记得上次喝酒是什么时候了。 夕颜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浓郁醇香在舌尖绽放的瞬间,整个人也觉得暖洋洋的。 真好…… 小时候她就很喜欢这个味道,那时跟允恒偷酒喝,偶尔还*着黎轩跟宁若给他们掩护……这么想来,竟已经是许多许多年前的事了。如今他们四个…… 她想得出神,脸上一时便有些怔怔。烛光下的小脸带着些许迷离和困惑,竟透着难以言喻的温柔美好。 他喉咙紧了紧,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不知是不是错觉,仿佛她身上的淡淡馨香一直在鼻尖萦绕,心里也跟着了火似的火烧火燎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情思 夕颜自己还懵懵懂懂,完全没留意到对方落在她身上的炙热目光,只胡乱想了一会儿心事,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黎轩聊天。 她平时话很少——因为脑子经常糊里糊涂,夕颜心里其实多少是有些自卑的。难得今天肯打开话匣子—— “快过年了,我想……给你和景熠做身衣裳,”夕颜的声音不大,还有些犹豫,“……你看行么?”她知道他的衣服向来都由府里专门的针线班子打点,这人又挑剔……自己的绣艺也不知能不能入得了他的眼…… 可她还是想为他做。 “你肯亲自动手,我求之不得,怎么还会不行?”他挽起了唇角,温柔说道。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夕颜的脸上居然就有了几分欢喜。 “只是我的尺寸,你知道么?”他意味深长地含笑问她。 夕颜一怔,呆呆地摇摇头。 先前倒是知道的,不过……他似乎瘦了呢。 “待会我给你量量吧,好么?”夕颜想了想道。 不然做了不合身就不好了。 “好。”他笑得柔和,让她有种错觉,或许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说好吧…… 夕颜自顾自想着,等她再低头时,碗里早不知何时被某人堆起了一座小山。 夕颜握着筷子磨蹭了半天,最后实在忍不住,小声道,“黎轩,这些……真的太多了……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含笑着,却用不容反驳的语气打断,优雅地把刚剔好刺的鱼肉放进她的小碗里,“好好吃饭,身体才会好,嗯?” 又来了…… 夕颜不满地抿了抿嘴唇——每次都这样…… 她不动筷子,黎轩也不催促,只这么笑眯眯看着她,大有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意思。 半晌。 “……那、那就快吃吧,不然饭都要凉了……”夕颜苦着脸嘟囔了一句,提起筷子闷着头乖乖吃起来。 黎轩嘴角不由掠过一抹笑意。“好啊。” 这性子果真越发像个孩子了。 不过,他还是喜欢她现在简简单单,喜怒都挂在脸上的样子。 很喜欢。 ……………… 用过晚饭,黎轩便也不急着走,悠闲地倚在一旁的软榻上看书。 丫头没一会儿就寻了工具送来,夕颜便仔细地在他身上比划起来。 “都记好了?”他薄唇微挑,目光深邃。 “嗯。”夕颜认真地点点头。 “要不?”他无声笑了,意味深长地问道。 “不用了。”夕颜不明所以地摇摇头,还仰起脸天真地朝他笑了一下。“我都记住了。” 说完,转身就想去找纸笔写下来。 人还没走出去,腰身忽然被他从后面环住。 他的唇似有似无地拂过夕颜的耳垂,瞬间灼热了她的脸颊。 夕颜身子一僵。 抵在她身后的……是他蓬勃的**。 黎轩的气息暧昧地呵在她的耳际,“夕颜,今晚我不走了,好不好?” 这一年他极少近女色,连他都以为自己在情爱上早已经清心寡欲,可原来对着她的时候……还是不行。 他不是第一次想对她说这话。只是她身体这么弱,又吃过那么多苦……他每每话到嘴边,又有些于心不忍。 可今天,终究还是借着酒劲开了口——他想留下,他想要她!身体那么迫切地渴望,他不想也不能掩饰! 尤其此时居高临下,清晰可见她颈间肌肤莹润如玉,更泛着淡淡的绯色……想象着从前这具娇躯摸上去是如何细腻柔软,不着寸缕时又如何勾魂摄魄……全身越发燥热难耐,情动到不能自已。 “夕颜……好不好……夕颜……”染上了情/欲的嗓音沙哑动听,含糊地在她耳边一声声轻唤,滚烫火热的身体恨不能刹那就把她点燃。 从没有一个人,让他这么渴望! 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也不着急,细密的吻顺着她的耳垂蜿蜒而下,舌尖亦肆无忌惮地在她颈窝盘旋。 夕颜软在他怀里,娇小的身子随着他放肆的举动一阵阵颤栗。 如果这个时候他能停下来看一看,就会发现她此时的脸色惨白得几近透明,身体是因为恐惧而非情迷才会剧烈地颤抖。 眼前浮现的,是树林里肮脏的一幕……那人满脸淫/笑地埋首在她颈间,双手猥琐地在她身上揉/捏…… 身后的男人已经轻车熟路地解开她领口的盘扣,灵活的手指隔着肚兜抚弄着顶端的一点嫣红…… 夕颜死死地咬住下唇,生怕自己尖叫出声。 她不能…… 她不能毁了现在拥有的一切,不能让他失望…… 他对她这样好…… 只要,只要她熬过去—— 门外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爷!爷您睡下了么爷?!”紧跟着小恩子焦急的声音。“您……有……有消息……急着找您!” 他心里不由咒骂了一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只是喘着粗气紧紧地抱着她。 夕颜茫然地回过神来,好像无形中卡住喉咙的手忽地就被撤掉,身子愈加无力地瘫软在他怀里。 呼吸慢慢平复下来,情/欲也一点点退去。 他拥着她,心里虽然有些着恼——可她没拒绝自己……总还是欢喜的。 他们还年轻得很,这事……来日方长。 等到彼此心跳没有那么快了,他才温柔地给她把衣服重新系好。 她无意识地看着,强忍泪意。 “看来今晚我是不能留下了。”他歉意地笑笑。这时候忽然说有什么要紧的消息……想来真的是很棘手了。 他低头轻轻吻了吻她的眼角,“你早点睡。” “嗯。”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挡住眼底的水色,倒像含羞带怯一般。 他没发觉异样,又细细叮嘱了两句,才披上斗篷出了门。 大门在面前轻轻合上,夕颜的身子摇摇欲坠,她想去扶旁边的案几,却双腿一软,跪到地上…… 烛光摇曳,忽明忽暗却照不清她脸上的神色。 一滴,两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到手背上。 原来,就算在他身边,也只是这样无能为力啊…… ☆☆☆☆ 一切真相大白之后,生活会归于平淡,接下来的章节都是清新隽永,细水长流的日常相处。 也是我写这个故事的初衷。 但愿大家不会嫌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落定 “什么事快说!”欲求不满的男人,自然不能指望有什么好脸色。 小恩子嘴唇哆嗦了哆嗦,忽然“扑通”一声跪到地上,大哭道,“爷……福晋……福晋殁了!” 他顿时怔住。 好像挨了一记闷棍,心猛地揪紧。 “殁了?”他迷茫地问道,“怎么会殁了?” “……来回话的婆子说,福晋……自从入了冬,身子就越发的不好,请了大夫看,也不见好转……后来……后来就……”小恩子一边拿袖子擦着眼泪,一边说着。 ……耳边只有呼呼风声,连他说了什么都分辨不出了。 殁了…… 那个多年来始终陪伴在他身边的女人,那个给过他无限柔情,也给过他无尽羞辱的女人,那个他疼惜过,敬重过,也痛心过,痛恨过的女人,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殁了…… 当初送走她,他就没想过再相见。 可现在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异常难受。 “她走时……可留下什么话?”许久,他才颤声问道。 小恩子摇头。 “她们说……福晋是睡梦中去的……倒是……没大受罪……” 没受罪么……她这一生……受的罪,少么?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根本无话可说。 他还能说什么…… 人都没了。 大约在雪地里站久了,眼前景色模糊起来,只看得到白茫茫一片…… ……………… 云嬷嬷特地回了静思堂一趟。 “都处置好了?”老福晋擦了擦眼角,眼眶微红,“没留下痕迹吧?” “是。”云嬷嬷低声道,“那药是慢性的……就是大夫也诊不出什么……只当是忧郁成疾……那丫头也已经私下做了了断——倒是个聪明的。” 老福晋点点头,沉默了许久。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肠太狠了?”她忽然问。 “……奴婢不敢。”云嬷嬷忙低下头,谨慎道。 “你也是跟着我一路风风雨雨走过来的,就算旁人不知道,你也该明白……”老福晋微微有些失神。“我若不是个能狠下心的人,兴许今天坐在这儿的……也不会是我。” 想起那些陈年往事,云嬷嬷也不禁动容,上前一步,低声劝道,“奴婢都知道……您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老福晋苦笑着摇摇头,眼中隐约有泪光闪烁,“好不好受……总归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屋子里一时很安静,仅能听到蜡烛不时发出的滋滋声。 半晌,老福晋才缓缓问,“黎轩那边有什么动静?” “王爷听说福晋殁了……很是伤心。” 老福晋低低叹了口气,嘱咐道,“这事儿……万不可让他知道。” “奴婢省得。”云嬷嬷道,“还有福晋的丧事……王爷吩咐让奴婢跟几个嬷嬷协助着宋格格料理。” 老福晋点点头,“也该当的……宋氏年纪轻,又小门小户的没见过市面,你们在后头多提点着些,别出什么岔子。”宁若一走,府里连个能主持大局的女人都没有。矬子里面拔将军,行不行的,也唯有一个宋氏可用了。 “是。” 老福晋这才想起来,“他跟夕颜现在怎么样了?还夜夜宿在书房?” “今晚……”云嬷嬷脸红了红,低声道,“王爷本来都要在格格屋里安置了,后来因为福晋的事……” 老福晋疲惫地摆摆手。 现如今宁若死了,服丧又得要一年…… 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 必定是要守的。 果真都是冤孽。 ……………… 夕颜一夜都没睡好。 外面的风呼呼地刮,甚至偶尔还能听到树枝被刮断的声音。夕颜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回想着这段日子他对自己的温柔呵护,自己对他的迷恋依赖……再想到今晚……只觉得一颗心空荡荡的,茫茫然找不到出路。 她差点被歹人毁了贞洁,如今又终日恍惚,百病缠身,他尚且不离不弃……她却连这么点小事都不能回报,心中越发惆怅郁结,自责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夕颜终于迷迷糊糊地睡着。可全身早已滚烫滚烫,像火一般烧了起来…… ……………… 彼时,瑞亲王府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原本高高悬挂的大红灯笼被悉数撤下,满目的素缟融在纷纷的大雪之中。 所有人心里都很清楚,这个年……又过不好了。 ……………… 这厢夕颜病重,那厢宋氏走马上任。 她年纪虽然不算大,却真真是个极稳重聪慧之人,此时临危受命,倒也从容不迫,宁若的丧事在她的料理下进行得井井有条,忙而有序。加之又有云嬷嬷等几位年长的老人在旁协助指点,宋氏行为处事也越发利落果断,滴水不漏,阖府上下,无不称赞。 待一切尘埃落定,正月已经快过去了。 ……………… 清风拂过,吹动了窗边的几盆四季海棠。花叶随风轻颤摇曳,玲珑娇艳宛如天边霞光。 夕颜忍了又忍,还是低低地咳出声。 果然——夏霜放下手里的绣活儿,赶紧上前把窗子关了。 “才刚好些呢,又这么不爱惜身体。”她皱着眉头,语气中不无责备。一边说着,一边把夕颜扶到床上。 夕颜抿唇苦笑。 她这场病,也真是有些时候了。断断续续地烧了五六日不说,后头一个多月也是天天苦药陪着……冬天都过去了,还时不时地咳嗽。 她偷偷扫了一眼笸箩里放的小衣。 原本信誓旦旦说要给他跟景熠各做一身新装,如今年都过完了,才只起了个头……她不无幽怨地瞥了瞥夏霜——看得也太严了…… 这样想着,心里更苦闷了。 夏霜浑然不觉,还在她耳边唠唠叨叨:“……您要再这么不听话,奴婢可告诉王爷了。” 夕颜有点不服气。她怎么不听话啦?他不许她下床,不让她出门,她就乖乖在房里呆着,今年连鞭炮都没放——她原本还想带着景熠去看元宵灯会呢……刚才窗户也不过才开了一点缝儿而已。 她准备了话正想反驳—— “要告诉我什么?”门帘子被撩开,那人已笑着从外头进来。身后还跟着端了汤药的采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匆匆 “没什么,”一见了这主,夕颜的气焰立马矮了半截,忙拘谨地掩饰道,“我刚才开窗透了透气……屋子里怪闷的。喜欢就上。” “就只这样?”他挑眉,明显不信。 “嗯……”她局促地瞥了夏霜一眼,那鬼丫头还冲着她笑呢! 夕颜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交代:“还在窗户边坐了一会儿……”说完忙竖起一根小食指,巴巴地解释道,“不过就一小会儿……” 他这才笑了,并没继续难为她,只挥了挥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采棋笑吟吟地把药放在桌上,跟夏霜两个福了福身一起走了出去。 “夕颜,你过来。”他优雅地撩开袍角在桌边坐下,慢条斯理地叫她。 夕颜心里一紧……她又没做错什么……真的只坐了一会儿…… 可又不敢忤逆他,只好慢吞吞地挪过去—— 还没走到跟前,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下一刻人已经侧坐在他膝上。 夕颜刚才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此时正紧张地搂住他的脖子,待反应过来,耳朵根儿都红了,忙松开手,“你……你快放我下来……万一让人看见……像什么呢!” “你说像什么?”他勾唇一笑,好兴致地问她。 “反、反正……”夕颜紧张得有点语无伦次,只期期艾艾道,“让人看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他不以为然道,说着,还拍拍她,像在教训坐姿不正的孩子。“乖乖坐好,我喂你吃药。” 一听要吃药,夕颜的身子又缩了缩。“不用,我自己能……” “我喂。”他笑得诡异,意味深长道,“不然……” 夕颜脸色一变,顿时比刚才更红了。 哦,好吧好吧,你喂你喂。 “那我坐你边儿上……”她怯怯道。 “就这儿。”他直接断了她的退路。 “……” 这人一旦决定了的事儿,哪里有她讨价还价的余地,夕颜只得闷不吭声地由着他给自己喂了药。 药苦得很,喝完连舌根都是麻的。不过好在她已经习惯了。其实……她连味觉都有些退化了。 “要吃蜜饯么?”他体贴地把碟子端到她眼前。 夕颜哪还有心思想这个,忙摇摇头,“……我现在能下去了么?” 他放下碟子,随手捡了颗青梅给她递到嘴边。 她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长开嘴吃了。 “不喜欢?”看她蹙了蹙眉头,他不由笑问。 “……喜欢。”好像……有点酸…… 他这才放了她。 夕颜赶紧在离他最远的凳子上坐下。 “以后不许再生病了。”他声音低沉,却很认真。 她正羞得面红耳赤,低头装作整理裙子上的褶皱,听了他的话,顿时有点无语。 又不是她自己想生病的…… 大抵是那天在雪地里冻着了。 更深的原因……她不愿意想。 “……哦。”她还是听话地答应道。 见夕颜不再言语,只闷头抠弄着裙摆上的绣纹,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深邃复杂……不由就想起沈大夫的话。 她的身体前几年耗损得太厉害——即便一场小小的风寒,放到她身上,随时可能一病不起。不管是精力还是体力,早到了极限,再没什么可继续消耗的了…… 他忽然无比庆幸起自己为她选的这个住处来。 要不是忘忧阁的地脚如此偏僻,只怕前院祭拜,宴席的喧闹声早已经传过来。到时就算他有心想隐瞒宁若过世的消息……也是不能的。 他不想她再受刺激。更不要她再为任何人伤心。 他要护她一辈子,他也能护她一辈子。 黎轩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夕颜身上水红色的裙子——因为过年的缘故,即使每天足不出户,她也依旧穿着十分艳丽喜庆的颜色。 这没什么不好……看过了满目的素缟,忘忧阁一如既往的平静祥和,才最能让他安心。至于什么时候让她知道真相……自然是到瞒不住的那天——他倒宁愿她一直维持现状,只着她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啊?”看他久不说话,直盯着自己看,夕颜不禁有些窘迫,轻声问道。 这段日子他总是来去匆忙的样子。有时只是陪她坐一会,或是看着她吃药,连话都很少,脸上也总带着疲倦。也难怪,过年要操持的事本来就多,况且宁若姐姐还不在府里,他一定有很多事要头疼吧? “是啊。”好像为了验证这句话,黎轩不由以手抵唇,打了个哈欠,眼眶登时红了。 “那你待会还要去忙么?要不要睡一会?”夕颜关心地问。她自己就很有体会:生病以后每天都困乏得很……想睡的时候不能睡,该有多折磨人啊。 “你要陪我么?陪我我就睡。”他半真半假地笑道。 夕颜抬头看了他一眼。心跳如雷。 其实也没什么可紧张的……除了那一晚,他倒是再没有过那样的要求了。大约是因为她总在生病的关系。 累成这样……应该也不会借着睡觉做些什么吧。 更何况,这个坎她总要过的,她毕竟是他的女人…… 夕颜想了想,莞尔,“好啊,我陪你。” 反正……她又困了。 ……………… 明明说是陪黎轩睡,夕颜却早早地进入了梦乡。 她最近很少做恶梦了。神智上也几乎看不出任何异常。 面对着熟悉的人,她也愿意多说两句。 他看着她苍白却宁静的脸庞,忽然就有些舍不得睡了。 软香在怀,说不心动是假的。 她还是太瘦太小了……好像怎么都喂不胖似的。现在蜷在他怀里又成了这么小小一团,让人心疼得紧……黎轩环住她的手隔着单薄的中衣轻轻地抚摸了一会儿,仍觉得意犹未尽。 夕颜睡梦中只觉得全身酥麻,如置身云端,舒服得很……情不自禁就娇/吟出声。 从前就最经不得她这样的挑/逗,清甜软糯得总能叫人立马就热血沸腾。 可他还要守制…… 黎轩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甘心地撤了手,只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喘着粗气。 无论如何…… 这样就好,有她就好。 他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他求的不多。 有她就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偶遇 夕颜的病时好时坏,等她的身子彻底康复,寒冷的冬天已经过去了。 ……阳春三月,到处是姹紫嫣红。 夕颜在屋里闷了好几个月,在她的软磨硬泡之下,黎轩总算首肯:允她在天好的时候可以去花园里走走。 这已经是她最大的福利了。 ……………… 这日春光明媚,夕颜带着夏霜在园子里赏花。 她大病初愈,此时见着满目的生机盎然,也不禁欢喜异常。 “格格,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再走走嘛,才刚出来一会儿呢。”夕颜兴致勃勃地拉着夏霜,像个跟着大人出来见世面的小孩子一般,“我记得前头种了几株海棠,每到这时候花开锦簇,好看得很,咱们过去瞧瞧吧!” 夏霜不由有些迟疑。 再往前走,可就靠近宋氏的洗秋阁了…… “王爷一早就吩咐过,您身子刚好,经不得累,就只能在附近转转。”夏霜拿出杀手锏,“您可得听王爷的话……” 夕颜不甘心地咬了咬下唇。可她真的想去看看怎么办…… “要不然……咱们不要叫他知道……行不行?”半晌,她支支吾吾说出一句话。 “但是——”夏霜还想再劝。 “去看看吧,夏霜,好不好,就看这一次。”夕颜可怜巴巴看着她,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让人根本没法拒绝。“就一次。” 夏霜心里挣扎了一会儿。 “那好吧,咱们看过了,可马上就要回来。”夏霜最终妥协道。 夕颜赶紧开心地点点头。 ……………… 春日里的海棠最是娇嫩欲滴,一朵朵轻盈地挂在枝头,或淡雅秀美如漫天彩霞,或浓艳动人如唇上胭脂,万种风情,无一不是美丽得让人爱不释手。 夕颜玩心大起,亲自挽了裙摆,采下几朵或红或粉的小花,随手别在夏霜发间——这丫头如今出落成个大姑娘,稍加打扮,更是秀丽可人,如花朵一般娇美可人。 主仆二人说笑着玩闹了一会儿,便打算原路返回—— “奴婢宋氏请侧福晋安。”身后忽然传来一个轻柔甜软的声音。 夕颜愣了愣,不由转头去看。 眼前是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子。眉黛青山,双眸剪水,一身素雅青衫立于花团锦簇中,不但没有半点失色,反而更见几分飘逸灵动。 宋氏……夕颜在心里默念……她认得么? 看这身妆扮…… 她心里隐约有了想法,却只是固执地不愿意相信。 夏霜赶紧对着宋氏行了行礼,见夕颜仍一脸木然,遂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这位是……前年冬天刚进门的……宋格格。”她心里忽然有些替格格难过。就算王爷再怎么宠她,就算……她也永远只是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即使没有福晋,也会有瓜尔佳氏,宋氏,甚至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的女人……先前大家怕格格受不了,对这事都避而不提,今天……却没办法了。 宋氏……宋格格…… 原来……他又有了别人…… 心忽然像被无数根细针扎了一下,四肢百骸都跟着疼起来。 “……你也是来赏花的么?”恍惚之间她好像听到自己的声音飘忽地问道。 “是,”宋氏笑得温婉得体,柔柔说道,“不承想今日有幸在这里遇到姐姐,姐姐若不嫌弃……妹妹陪姐姐一同赏花可好?” 夕颜情绪低落,压根儿没留意对方说了些什么,只勉强打起精神,对着她茫然地笑了笑,答非所问道,“……那你慢慢看吧,我,我要回去了。”说罢,也不等对方回答行礼,已自顾自地走了出去。夏霜见状不好,忙朝宋氏福了福身,也赶紧跟了上去。 这人怎么这般傲慢无礼!她家格格自从主持福晋丧礼,府里上下哪个不给她几分颜面?就连老福晋身边的老嬷嬷都是和声细气尊敬有加,偏她一个下了堂的侧福晋——宋氏的贴身丫头越想越气,很替自家主子不平,也不待夕颜走远,就忍不住小声嘟囔,“好大的架子……明明就被爷休了,不清——” “闭嘴!”宋氏冷声喝止。 可是迟了。 声音已顺着轻风依稀飘进夕颜耳朵里。 “明明就被爷休了。” 像冬日里忽然被谁在耳边点了一串爆竹,噼里啪啦炸个不停。 夕颜的脸色瞬间变了。 “格格,咱们走吧格格,您别听她瞎说,都是假的……她说的、都是假的……”夏霜吓白了脸,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难以自抑的哽咽……与心痛。 夕颜仍旧僵硬地站着,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 黎轩从衙门回来,已是几个时辰以后的事。 春日天长,落日的余晖在庭院里洒下金黄色的一片,很是好看。 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只是忘忧阁静悄悄的,院子里连洒扫的丫头都没有。 夕颜就那么一动不动坐在中间的石凳上。 黎轩不觉有异,静静地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很自然地握过她的手。“天还冷,出来怎么也不多披件衣裳?” 夕颜好像这时才注意到他来了,直直的目光慢慢地转向他。 他还在低着头认真给她揉搓取暖……也太冷了。一定坐了很久……那些丫头也不知是怎么服侍她的! “……你是谁?”夕颜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他却觉得那好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空洞而模糊。 他整个人顿时怔住。 “你是谁?”她又轻声问了一遍。 握住她的温暖大掌开始发抖,他缓缓抬起头……他甚至能清楚地从对方眼睛里,看到血色一点点从自己的脸上退去。 她的病又…… “我知道你是谁。”夕颜忽然轻轻地笑了,黑漆漆的眼睛里瞬间笼上一层薄雾,可她仍笑得妖娆。 “你是黎轩哥哥。” “你是我从小就喜欢的人。” “你是我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嫁的男人。” “你还是我儿子的阿玛。” “……” 她深邃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呼吸在这一刻……仿佛也停止了。 “可你——不是我丈夫。” 她说。 你不是我丈夫。 ☆☆☆☆ 现在是0:02,终于可以安心去睡觉了~~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恢复 春风和煦,带着淡淡的芬芳。院子后头的槐树开花了。夏霜清早起来就嚷嚷着要做槐花包子,吃过早饭便带上几个小丫头兴高采烈摘花去了。 夕颜在房里逗景熠玩。 景熠眼瞅着就要两岁了,正是爱说话的时候,每天小嘴叽里咕噜的,可爱极了。趁着夕颜不留神,他迅速地从放干果蜜饯的盒子里抓了个核桃,见夕颜发现了,就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抿着嘴直冲她笑。 夕颜也不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他。 见额娘没生气,小家伙的胆子更大了,拿着核桃在手里又捏又咬,认真地折腾了半天。最后,小胖手高举到夕颜眼前,稚嫩的声音好不委屈,“额娘,这个坏的,硬,不好吃!” 全屋子的人都被他逗乐了。 夕颜看着景熠,眼里是化不开的温情。 至少她还有他。 从她恢复记忆至今,已经许久没出过这个园子。每日只安心地在忘忧阁照顾景熠的饮食起居,好像其他所有的人与事都跟她没了关系。 也的确没有什么关系了。 想想大家从前嘴里一口一个侧福晋,想想那天花园里遇到宋氏,她对着自己行礼她只是觉得好笑。 他瞒得真好全府上下都跟着一起做戏,甚至连额娘 她也不是没想过离开:下了堂的侧室,留在这里不过是个笑话。可每当看到儿子圆润可爱的小脸,每当他肉呼呼的小手依恋地扯着自己衣角,软软地叫着额娘下定的决心又一次次动摇她舍不得这份失而复得的亲情,也再不愿跟景熠分离。 没人敢问她那天跟黎轩究竟说了什么,可从那一日起,她对黎轩的冷淡和漠视却有目共睹。 所有人都盼着夕颜能早日康复,可等她真的恢复了一切,似乎又跟大家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了。 两人一连冷战了半个月,终于连云嬷嬷都看不过去,忍不住在她跟前给黎轩当起了说客 “宋格格跟别院的瓜尔佳格格都是太后赏赐的人,爷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收着” “从知道您下落不明,爷便连后院都很少进了” “那日问了来龙去脉,爷气得不行,当即就让管家找了伢子把那不知死活的丫头卖了,宋氏也被罚三个月的禁足” 夕颜默默听着,手轻轻在景熠身上拍。小家伙又吃又喝,玩累了自己就睡着了,好带得很。 “爷是真的心疼您,舍不得您受半点委屈” “嬷嬷”夕颜终于幽幽地开口,却是柔声打断了她。 “是奴婢多嘴了。” “您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她小心地把儿子莲藕般白嫩的胳膊放进被子里。“我也不是为了这些事生气他对我好,我知道。”即使那时候她的神志并不清明,可她也记得他对自己是怎样的小心呵护。 “那您”云嬷嬷不由试探道。 她默然。 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他对她好,事无巨细地照料她的饮食起居,她似乎没什么可抱怨的。 可又是谁把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她疯过,傻过,一身病,一身伤还差点叫坏人糟蹋 他那天解释了很久。 他说当初宁若小产,她又亲口承认不想要他的孩子,他是伤心极了,绝望极了,才休了她他说他曾派人打听过她的下落,以为她跟允恒走了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却连最基本的信任都不给她。 现在他都查清楚了,又把她找回来,倾尽所能对她好 那她呢?她就该感恩戴德地接受么? 如果一切真的能这么轻易地抹去,那她经受的摧残与折磨,春雪无辜又年轻的生命,又该算什么呢? 她也想怪他,恨他,把他加在她身上的一切都还回去可是当她看到他那么愧疚无助地握着自己的手,红着眼眶苦苦求她原谅 她没有办法。 憎恨或原谅,原来都那么难。 晚上,黎轩照例来她房里一起用膳。打着看景熠的名号,夕颜倒也没法赶他。 只是她已经半个多月没怎么跟自己说过话了,就是偶尔因为景熠交谈几句,也总是淡淡的,看都不看他一眼。 用过饭,下人们收拾了碗筷,她起身刚要离开座位,忽然被人猛地抓住手腕带进怀里。 她用力地挣脱,可他反倒钳制得更紧。 两个人默默僵持了一会儿,直到她无力地妥协。他低下头在她唇角轻啄,她只一动不动地受着。 “夕颜,别不理我”他低声下气地求道,“你想哭,想闹想怎么样都好。只是别不理我” 她只是疲惫地摇头,语气平静,“黎轩你别这样不要逼我好不好?”千疮百孔的心,总要时间愈合。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怨我害你吃那么多苦我也恨我自己。” 她茫然听着或许,并不只是这样。他喜欢她,也喜欢宁若。可对她们却都能那么无情她不知道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没法像以前那样无条件地相信他了。 “宁若姐姐葬在哪里”她忽然抬起头,轻轻地开口,“能带我去看看么?” 他眸色一沉。虽然那天解释了许多事情,可他跟宁若的恩怨,却始终没让她知道也没有这个必要。沉默了一会,他还是妥协道,“好,等忙过了这几日,我带你去。” 她点点头,才轻声问,“可以放开我么?有些疼。” 他赶紧松了手,原本白皙的腕上立刻现出一道红痕。 “夕颜,我不是有意的,我给你上药”他有点手足无措地解释。 “不碍事。”她往后退了一步,垂眸道,“时候不早了,您请回吧。” 恭顺疏离。 十天以后,黎轩带她去拜祭宁若。 虽然一早就知道他没把宁若葬在家族的墓地,可此时在山顶上看到那座孤零零的坟墓,她还是从心底觉得悲凉。 他怎么能这么待她曾经深爱的人,曾经用最好的年华陪伴他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天书 他怎么能这么待她……曾经深爱的人,曾经用最好的年华陪伴他的人……就算她做错了什么,他怎么就会这么狠心……这么凉薄?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身侧的黎轩。他的目光似乎落在远处漫山遍野的青翠碧绿之中,神色难辨。 香烛,供品。 不约而同的沉默。 对墓碑上那个名字,那个冠着他姓氏的人,他不想再说什么,她不知该说什么。 恨她么? 自然是恨的——受过的屈辱与伤害,几乎全因她而起。 可此刻对着冰冷的墓碑,纵是有再多的爱恨,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至少,她还活着。 至少,她还有景熠。 至少,她还守着……未知的将来。 “我们走吧。”很久很久,低沉的声音终于划破了山顶的安宁。 她顺从地点头,在落日的余晖下缓缓起身。 爱的,恨的,或许真的都该过去了…… ……………… 下山的路上,他执着地去牵她的手,她抽不回,只得任由他拉着。 夕阳下,他抿着薄唇的侧脸清俊孤冷。 她怔怔看着,心里不由想,这男人此时对自己的情深,又能持续多久呢? 一年?两年?还是凭着一腔内疚善待她一辈子? 她不由弯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此去经年,早已物是人非。 不管她愿不愿意承认——终究,不敢,也不肯再信他了。 ……………… 初夏的天气最是多变,回城的路上,忽然就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 外面电闪雷鸣,大雨如注,车厢内的夕颜独坐一角,皱紧了眉头。因产后失于调理,每到这样的阴雨天气她总是全身酸疼,像要散架一般。此时她又冷又痛,只恨不得立马昏过去才好。 未曾觉察,对面那人已经不动声色地挪到身边,下一刻……整个人便被他束在怀里。 “很难受么?”覆在腰际的大掌温柔却霸道,他在耳边低声问道。 “……还好……”她低着头,只能看到长长的睫毛不住颤抖。因牙齿打颤,连语调都有些变了。 “这鬼天气。”他低低咒骂了一句,动手去脱自己的外袍。 “你……别……不用……”他哪里肯容她拒绝,打横把她抱在腿上,娇小的身子直接裹到他的衣服里。这样的合二为一……自然贴得更近了。 夕颜羞得满脸通红,头却被他按在胸膛上动弹不得。 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掺杂着外头的风声雨声,她脑中一片混沌,只觉得身心都疲倦得很,什么也不愿再想……过不多时,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车外传来小恩子犹豫的声音,“爷……这雨越下越大,看情形一时只怕是不能停了,您看……要不要……” 他神色一暗,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夕颜,她还蹙着眉头,脸色也不好。 沉吟了片刻,“先去前头庄上住一晚,明早再走。” “……是。” 前头庄子……小恩子心道——便是先福晋病故的地方了…… ……………… 暴雨过后的清晨,最是舒爽,连空气中都带着泥土和芳草混杂在一起的特有清香。 早膳时,夕颜跟黎轩打着商量—— “我想在这儿住几天……您看行么?”两人总这么耗着,她觉着辛苦,也很压抑。倒不如分开些日子,她也想想清楚……以后的路究竟要怎么走。 他沉默了一会儿,往她碗里夹了块红枣糕,点点头道,“好。” 原本怕他不允,心里还有些忐忑,不想他竟这般轻易就答应了,夕颜顿时喜上眉梢,轻轻道了谢,提起筷子咬了一口。 很甜的味道。 “你想住多久?”他问。 夕颜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接着补充道:“你若久不回去,景熠……一定会很想你。” 想起那个肉嘟嘟,粉嫩嫩,会撒娇会捣蛋的小家伙,她心里一软,已到嘴边的“一个月”生生咽回去。“十天……?” “五天吧,好么?”明明是问句,却让人没法拒绝。 “……” 见她面露难色,他无奈笑了笑,“罢了……我不逼你。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只别忘了——我跟景熠还在家里等着你就是。” 她微微怔了怔,在他认真的注视下默默低下头。 “我知道的……” ……………… 许是因为女主人在这里病逝的缘故,别院的气氛似乎格外凝重安静。耳边没了景熠咯咯的欢笑声,也没了叽叽喳喳逗她高兴的几个丫头,反倒让夕颜有些不太习惯。 她无所事事地在庄上闲逛。身边伺候她的小丫头年纪不大,只十二三的样子,天真质朴,对着她很有些拘谨,每说一句话都会露出腼腆的笑容。 “这里是从前先福晋住的院子……”她指着一个大门紧闭的院子解释道,“后来先福晋殁了,管家便把它锁起来了。” 夕颜点点头。 院内鲜红色的蔷薇顺着墙蔓延而出,妖娆娇丽地铺了一片,空气中都飘着动人的甜香。 她只怔怔出神。 从前的宁若何尝不是像这蔷薇一般美丽浓烈得让人惊叹…… “主子……奴婢再带您去别处转转吧?” 她回过神。 “好。”她温柔地笑笑,“我也正想去书房找几本书看看。” ……………… 久久不曾开启,书房里一股霉晦的味道。 小丫头忙跑到窗边,把窗子打开透气。 屋外微风徐徐,吹走了满室清冷。 打发了丫头下去,夕颜仔细挑起书来。 她向来喜欢看些杂记野史,与宁若黎轩的志趣南辕北辙。因为这“低俗”爱好,从前也没少被黎轩鄙视。 目光在书架上扫了一遍,不由被本《平山冷燕》吸引。倒也不是她多想看这书,只是……这分明不像宁若的风格。 不由就拿起来翻看。 里面竟空无一字…… 夕颜愣了愣,忽然心念一动。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彼时她才*岁,正是最贪玩的年纪,从本古书上读到前人用矾书传递密信,觉得有趣,便如法炮制了一封送给宁若,宁若不解其意,拿来问她,她只洋洋得意地把那信纸丢进水里……字迹顿现。 这书里,难不成也另有玄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孽缘 “院子里静悄悄的,这时候怎会一个人都没有?我心里起疑,驻足不敢进去,忽然帘子被人掀开,那人一把拽过我手腕……” “我恨不得把这禽兽千刀万剐!!我诅咒他不得好死,便是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夕颜被赶走了。》し黎轩一蹶不振,我几次见他喝得醉醺醺,被下人遮掩着回房……他其实该庆幸的……我总为他保住了他喜欢的人……能干干净净地离开,何尝不是件幸事……我却回不了头了……” “他终于死了!!我再不用每日提心吊胆地过活,再不用被人糟践!” “大夫说,孽种在我肚子里已经两个多月了……不行,我要想想办法……我好不容易才等到今天,绝不能让它毁了我!” “……从没想过,有一天居然要把肮脏的丸药用在黎轩身上……他喝得太多了,连人都分不清楚,直抱着我喊夕颜的名字……贞洁是假的,血是假的,可我那晚的眼泪却是真的,对他的心也是真的,他知道么……不,不,我永远不会让他知道!” “……他终于听说了我小产的事……毫不意外地,他说要娶我,还说……他也是喜欢我的……我何尝不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可心里,仍忍不住小小地欢喜。只要能留在他身边……我不过想留在他身边而已。”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快活极了……” “夕颜要回来了……她为什么要回来?这几年我们过得很好,她为什么还要回来?!” “再见故人……他嘴上说着刻薄的话,心里,该是有些难过的吧?一月未见,我当然是想念他的,只是当他吻我时,我却不由想,这样的含情脉脉,这样的温柔体贴,究竟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始终把我当作另一个人?……他翻来覆去,竟一夜没能睡着……我也是。” “他说允恒跟夕颜的事难成,又认真地跟我分析个中利害……我不知道,他是真的这样想,还是……压根就不愿她嫁给任何人。” “他到底还是娶了夕颜。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总是如愿了。听着外面的锣鼓喧闹,我笑得脸都麻木了。长夜漫漫,我忽然觉得……有些害怕。我不想失去他……” “……据浆洗婆子的说法,夕颜八成是有了……这种情况下,她居然有了……随她吧!” “……我总算有了属于我们俩的孩子!天知道这孩子我盼了多久!他也很欢喜,每日嘘寒问暖,比往日更甚。我知道他亦是顾着我的感受,才连夕颜屋子都很少去了……我不贪心,只要有他,有一个他的孩子,此生足矣。” “……太医说……至多还能保一个月。我不信!他明明好好地在我肚子里,明明动得很欢快,怎么就会不成了?!我绝不相信!!” “真是可笑……我的孩子留不住,她却不肯要……好孩子,再为额娘做件事吧……” …… “他终于都知道了……我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其实有一瞬间,我很想问问他,这许多年,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可我终究没勇气问出口……不知道,就可以继续骗自己……” “每天清醒的时候越来越少,想是挨不了多少日子……近来越发喜欢回想前时种种,不觉可悲又可怜……想想这册子也曾不小心被他看见过几次,若他有心,只怕许多事早已知晓,可他却从未看上一眼……有次还不以为然地笑我,‘你怎么也对这种书感兴趣?’……夕颜不过多跟他提了几句徐昭佩,他便会特意寻了《荡/妇思秋赋》来细读……大约,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分别了……” “这几日连床都懒得下了,昨儿个还吐了血,鲜血染红了白色的帕子,竟也好看得很,像极了外面的白雪红梅……梦里,忽然回到多年前那个宁静的下午,他握着我的手说,‘宁若,我一直都喜欢你。’……竟再不愿醒……” ……………… “主子,该用膳了。” 敲门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夕颜茫然抬起头来。 清风吹进淡淡花香,惊觉脸上冰凉如水。 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 ………………………… 庄上的生活平静安宁。 他言而有信,除了第二天曾派人送了些日常物件和一箱书过来,之后竟真的再没打搅过她。 就连只字片语都没有。 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十天。 直到第十天的下午,接她回府的马车才姗姗来迟。 他却不在车上。 “爷这几日公务繁忙,每天只来得及睡一两个时辰,今早又是天不亮就去了衙门……”人都已经在路上了,小恩子还隔着帘子一个劲地解释。 “……你刚才已经说过一遍了。”夕颜好脾气地回答。 “嘿嘿……”小恩子尴尬地笑了两声,摸摸鼻子,“您可千万别生气……” 夕颜不由笑了。 “他有正经事忙,我做什么要生气?”夕颜想了想,又问,“可他总这样,身子吃得消么?” “谁说不是呢?”小恩子正等着这话,一看机会来了,顿时就滔滔不绝起来,“先前您在家的时候倒也还好,爷就是再忙,为着见您总也得正正经经吃顿晚饭……如今……”小恩子咂咂嘴,“每日忙得忘了时辰不说,晚膳送进去常是原封不动就给端出来……就这么几天光景,眼瞅着人就瘦了一圈。” 车厢里沉默了一会儿。 “……你们怎么也不劝着他些?”她轻声问。 “劝啊,哪能不劝!”小恩子扬声道,“可也得爷肯听不是?现在可好了,等着您回去了,随随便便说上一句,也比咱们当奴才们的说一百句顶用!” 里头的夕颜再不吭声了。 ……………… 回到王府,已快到掌灯时分。 夕颜简单地梳洗以后,便叫人去后头把景熠抱过来。 这孩子最近又有些闹脾气,在奶娘怀里扭动着肉呼呼的小身子一副老大不愿意的样子。进屋子见是她时,眼眶登时红了,大眼睛水汪汪的,委屈得不行。夕颜伸手去抱,他忽然就放声大哭,紧紧搂着她的脖子,眼泪都流进她的衣服里……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流光 “额娘……呜呜……额娘……不走!景熠要额娘!不让额娘走!”他还太小了。超快稳定更新,本文由 。。 首发也许先前宁若的存在与离开并没有给他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可在他的潜意识里,却是明白并害怕的——有的人一旦消失就再也不会出现了。 “额娘不走。”夕颜轻轻哄着,笑着,“额娘一直陪着景熠,哪都不去。” 在庄上的每一天,她都想念极了这个软绵绵的小东西。 她哪都不去。 她着她的儿子长大。 她……想好好过日子。 ……………… 因为景熠一直缠着夕颜不放,夕颜也乐得跟他亲近,晚膳便是母子俩一起用的。 书房那边,黎轩一早打发了人来说,他不过来了。 夕颜听了也没说什么。 她一勺一勺地喂景熠吃饭。景熠吃得很快,刚一吃完就张大嘴巴等着,听话乖觉得很。她被孩子的模样逗乐了,一边喂,一边拿手帕给他擦嘴角的饭渣。 “王爷这几天很忙么?”她不经意地问着夏霜。 “……似乎是。”夏霜想了想,“听王爷身边伺候的人说,有好几个晚上,书房的灯都没熄过。” 她皱了皱眉头,握着汤匙的手微微顿住。 景熠觉察到了母亲的异样,瞪大眼睛询问地看着她。 夕颜朝他挽唇一笑,又继续喂起来。 晚饭后,她陪景熠玩了一会,又亲自哄他睡下。小家伙刚刚在屋子里疯跑了一通,这时候也累极了,在额娘的童谣声中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可即使是睡着,小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夕颜不由叹了口气,亲了亲他的脸颊,把他胖胖的小手轻轻塞进被子里。 “格格,王爷遣了人来请您过去。”夏霜进来小声通禀。 她点点头。 正好有些话,她也想跟他说。 ……………… 饶是夕颜自幼在王府居住,跟着前头领路的丫头七拐八拐之下,也有些犯了迷糊。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 “王爷说您去了就知道了。”执着灯的丫头笑道。 夕颜一愣。 敢情这还是秘密呢。 她索性也不问了,只默不作声地跟在后面。 待两人走到一个陌生的庭院门口,小丫头朝她福了福身,“格格请进去吧,爷已经在里头等着了。”说罢,恭恭敬敬地把灯笼交到她手里。 夕颜有些莫名其妙地接过来。 先前她因为想着心事,也不怎么留意,此时细看,才发现这灯笼竟是荷花状的,花瓣层层叠叠,精致得宛如真的一般。尤其此时柔和的光芒从花蕊中淡淡流淌出来,宁静美好得难以言状。 她心里也不禁涌现出丝丝异样,笑着朝那丫头点了下头,走上几步台阶,伸手推开了院门。 她怔怔地站住…… 流光溢彩。 如果现在她真的还能想起些什么的话,恐怕也只有流光溢彩这四个字。而实际上,她根本忘了思考。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这片满是华彩的池边,因为刚才的脚步声,缓缓转过头来。 平静的月光柔和地流泻在他身上,只觉得眼前这人满身清贵,俊美无双。 她不由看得有些痴了,提着灯情不自禁朝他走过去。 灯芯在风中轻轻摇曳,衬得她也好像这暗夜里水面上飘过的一盏荷花灯。 “喜欢么?”良久,她才听见他低低问道。 自然是喜欢的。又有哪个女人会不喜欢…… “……为什么?”她傻傻地问,目光有些迷离。 他似乎轻叹了一声,带着宠溺又无奈的笑容伸手拂过她的脸颊。 她这才回过神,忙低下头。竟莫名就流泪了。 “夕颜,我不求你马上原谅我,”他拉过她的手,“我……只想要个机会。”说着,在她手里放了什么。 她泪眼朦胧地低头去看。掌心上竟也是盏小小的荷花灯。比起水面上的那些,这只的做工显然更为精致。眼泪打湿了上面的小字,已分辨不出写了什么,只隐约还能看出他俩的名字…… 她却是知道的。 黎轩 夕颜 永远在一起 那是年少时最美丽的期许,也是最遥不可及的梦。 原来,被他看到了啊…… 心里千头万绪,越发说不出话来。 “你瞧,这是你一早就答应我的……要永远在一起……夕颜,不管你怎么气我……总……别再抛下我。” 她颤抖着双唇,想说些什么,可却说不出一个字。明明是他先抛下她的,明明是他另娶了别人,明明是他屡次三番伤了她的心……现在还在这耍无赖。 他俯下身,在她泪迹斑斑的脸上轻吻,“我知道……那天拜祭过宁若,你就更冷淡了。我明白你在意些什么……”他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对他来说很难启齿,可他还是艰涩地开了口,“其实我跟她……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当初——” 她却忽然仰起脸。他原本就是在她耳边低语,此时薄唇便猝不及防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他怔了怔,反倒不敢妄动,生怕不小心冒犯了她,又惹她生气。 夕颜乌黑的眼睛被泪水洗刷得愈加明亮晶莹,深深看着他,“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些……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她颤抖地把指尖落在他的胸口,“这里,是一直都有我么?”她想再听他说一次。 他紧紧握住她的柔荑贴在胸口上,郑重道,“纵我一生……唯你而已。” 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处似乎瞬间便被击中,“轰”地一声土崩瓦解。虽然从宁若的手札里,虽然从他如今待她的点点滴滴里,她都知晓他心意,可此时听他亲口说出来,仍给她翻江倒海般的震撼。 她沉默了许久许久,直到能勉强开口说话。 “你这次要是再辜负我……”她轻轻哽咽,“我……便连活下去的勇气都不会有了……” 他愣了愣,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大掌紧紧把她揽到怀里,恨不能立刻揉进自己的身体,“不会的,我不会的!”他的目光因狂喜而炙热,低头便要吻她。她却先一步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颈…… 院子里安静得出奇,仿佛万事万物也再不及眼前人之万一。只留得满池荷花,灯光水影,交相辉映。 (第三卷完)(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除服 〝〞更新最快的,! 清早醒时,她人已经在床上。 回想起来,只依稀记得昨晚两人在池边看灯看到很晚。原来那些栩栩如生的荷花竟是他一只只亲手做的,想他每天日理万机,竟还挤出休息的时间为她做这些……只觉丝丝甘甜好像从心底里沁出来,唇角也忍不住轻轻上扬。 “格格,您醒啦?”夏霜听到动jg,笑盈盈上前为她挽起帘帐。 “嗯。”夕颜懒洋洋地倚在床头,手里还拿着他临走时留在枕边的那盏小灯细细把玩。 见她这样,夏霜不禁笑道,“格格怎么也跟大阿哥似的,得了新宝贝一刻都不舍得离手。” 夕颜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娇声道,“就你会打趣人。”说着,自己也笑起来。可不就是爱不释手么?只是可惜上ian的字迹被她的眼泪冲得已经有些模糊,等他过阵子不忙了,一定要让他再做盏新的…… 她正美滋滋想着,忽然听夏霜问道,“格格,您跟王爷这是和好了吧?” 她抿了抿唇,低低嗯了一声。 “阿弥陀佛,”夏霜大大松了口气,一边伺候着她穿衣,一边又关切地问,“那王爷有没有说以后要怎么安置您啊?”这妻不妻妾不妾的,总不是长远之计。 夕颜不由愣了愣。 她倒是没怎么想过。且他还在守制,也不是谈这些的时候…… 更何况…… 夕颜神色暗了暗。 虽然她已经接受他了,可床笫之事……她还是打心里排斥。 “这些……以后再说吧。”她淡淡地笑道。 “怎么能等以后呢?”夏霜有些急了。“奴婢前几天还听采琴姐姐说,老福晋最近已经开始相看合——” “我有些饿了,”夕颜轻轻打断,笑着说道,“你去叫她们传膳吧。” “是……”知道她不欲再听,夏霜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摇摇头出去了。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除服,现在额娘相看适龄的女子,也并没什么不对……夕颜静静地坐在妆台前出神。自己的身份……是怎么也不配做他的继室的…… 她向i也不是个爱痴心妄想的人。 从前,她还为自己的孩子担心。现在……虽然宁若已经不在了,可景熠仍是养在她名下的嫡子,自己也再没什么顾虑…… 细嫩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荷花灯的片片花瓣。 只要他心里有她,哪怕就这么没名没分过一辈子,她也无怨无悔…… ……………… 因近来屡屡有宗室子弟恃强凌弱,草菅人命等事发生,圣上勃然大怒,特命了他跟德亲王协理刑部彻查审理。是以这段日子他每天早出晚归,不胜忙碌。 另一边,老福晋寻了空隙,找他过去说话,旁敲侧击地询问。 “……眼看再没几个月你就除服了,家里总得有个能主事的人……” 他想了想,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额娘说的是。”他亲自斟了茶,恭谨地端给母亲,“明年开春,儿子便打算娶夕颜过门。” 老福晋接过茶盏的手不由一滞,低低叹了口气,“你喜欢她,想留她在身边,额娘都知道。这也没什么不可。但夕颜总是你休了的女人,若是再八抬大轿地迎娶……岂不……”她压低声音,“岂不叫人笑话?” 见黎轩不言语,她又苦口婆心地劝道,“虽说夕颜如今没有什么名分,可她总是景熠的生母,又是你心尖儿上的人,即便将来继室进门,也断不敢不敬着她些……再说夕颜那孩子也素来不是个爱计较虚名的……倒不如……” “额娘,”黎轩只平静看了看她,缓缓道,“这些年,我已错过良多。”他波澜不惊的语气里,却是不容辩驳的肯定。“除了她,我不可能再娶任何人。” 原本找他来,心里总还抱了几分侥幸,此时,她也明白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夕颜,他娶定了。 ……………… 黎轩今天回来得格外早,陪景熠在院子里玩了好一会儿,才招呼人抱他下去吃点心。 “今天是有什么喜事么?看你好像特别高兴似的。”夕颜拿着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也看得出么?”他笑着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连眼睛都异常明亮,“是这样——今日圣上金口玉言,要亲自为我指婚。” 夕颜倒茶的手一滞,“是么……怎么这么快。”她勉强笑了一下,垂眸把茶盏递给他。 “也不快了。”他笑了笑,接过来抿了一口,随口说道。 “不知圣上为你选的……是哪家闺秀?”她小声问。 也是,再没几个月他就除服了……这家里是时候有个女主人了。 黎轩一愣,才知道夕颜又会错意了。 “还能有谁?”他故意停了一下,知道夕颜正聚精会神地听,这才懒洋洋道,“不就是赫叶勒家的姑娘么?” 夕颜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满含笑意的眼睛。 “你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他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除了你,我又还可能会娶谁?” 这下夕颜彻底乱了。“可……可是我……”她是他的侧室,又被他休了……她的身份……不配啊! “圣上知道当初是宁若故意陷害于你,我亦是情非得已……”提到宁若,他几不可闻地顿了下,“再者又有太后替我说项……所以敲打了我几句,这事便成了。”当然一顿奚落也是少不了的。 这消息来得太突然,夕颜只惊喜得说不出话来。 “那你呢,夕颜,在经li这么多事以后,你还愿i嫁给我,做我的福晋么?”他忽然握住她的手,柔声问道。 “我……”夕颜红着眼眶,拼命地点头,“我愿i的。”她愿i!她一直、一直都愿i的!就算明知求皇上指婚的过程必不会像他说的这般云淡风轻,就算明知自己的“二嫁”必会把他俩再次推到风口浪尖,沦为有心人的笑柄——可她还是想嫁给他! “那晚你睡着了,有句要紧的话……我说时你或许没听到——”他低头在她手上轻啄,“愿逐月华流照君……亦是我这些年心中写照。” 幸福的泪水终于不能自抑地夺眶而出……(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婚礼 〝〞更新最快的,! ……两人相拥坐了一会儿,夕颜才忽然想起来问,“我这次是不是……需要换个新的身份?”就像上次那样,认朝中重臣为父,用更高贵的身份嫁给他…… “不。”他挽起她耳边的发丝,目光温柔而坚定,“这次,我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娶的是赫叶勒家的女儿,赫叶勒夕颜。” 一个他钟爱一生,也将会保护一生的女人。 ……………… 三月初六,宜祈福,求嗣,婚嫁。 早在七日前,夕颜便回了赫叶勒府待嫁。 这可真是异常忙乱的一天。 因为紧张,夕颜头天晚上几乎没怎么睡,好容易熬过子时迷糊了一阵儿,又天不亮就被丫头们拖起来梳洗打扮。 这次为她梳头盘发的“全福人”是温夫人。为了她的婚事,他们夫妇俩特地从灵水县赶了过来。 “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堂……”木梳在柔顺光泽的秀发上一下下梳着,听着温夫人喜悦清脆的声音,心里好像也不似先前那么焦虑了…… 长发被轻轻挽起,她看着铜镜里的人居然觉得有些陌生。 ……应该是好看的吧?也不知他看了会是什么反应…… 温夫人轻轻揽住她,笑盈盈地望向镜中的夕颜,“瞧瞧咱们家夕儿多漂亮,就跟画儿上的仙女儿似的!”她说着,不由感慨万千,“要是你额娘也能见到今日,不知会有多欢喜……” 夕颜鼻子一酸,情不自禁握住她搭在自己肩头的手,“澜姨……”语带哽咽。 “你瞧我,这时候说些这个做什么?”温夫人赶紧拭去眼角的泪,安抚地拍拍夕颜,“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可不兴哭的。不然待会妆花了,可就做不成最漂亮的新娘子了。” “嗯……”夕颜强忍泪意,勉强答应道。 …… “胭脂还需不需要再多擦一点?” “啊!眉毛画得也太重了!” “就是,王爷说格格淡妆好看!” “可这是成亲呢!太淡了不好!” “耳坠子呢?哎呀,不是这个!格格上个月生辰的时候,爷不是才送了一副么?用那个!” “那哪成啊,明明说好了要用这套的!” ……………… 一番慌乱又欢喜的折腾下来,夕颜总算安安稳稳地坐进花轿。 一路上,耳边尽是喜庆喧闹的鞭炮声和唢呐锣鼓声。她手捧着一颗大苹果正襟危坐,掌心里全是细密的汗水。 头上的饰物本就繁重,再加她清早起来到现在还颗粒未进,这时就有些难受…… 好在没过太久,轿身轻轻颠簸了一下,终于在王府正门前停了下来。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得越发欢了。 黎轩翻身下马,笑容满面地接过下人递上的弓箭,向着花轿连射三箭。 射毕,喜娘上前小心地扶夕颜下来。 一个手执两个橘子的男孩笑眯眯地凑到新娘身边。夕颜蒙着盖头,也看不到什么,只能在喜娘的提醒下,腾出一只手轻轻摸了摸橘子,又从袖口拿出早准备好的红包。 “谢谢福晋!”男孩接过红包,脆生生说道。 夕颜一愣,这声音有点像…… “擎苍么?”她轻声问。 “是的福晋!福晋大喜!” 夕颜有心想多跟他说几句,可吉时不能耽搁,于是依依不舍地摸摸他的头,又在喜娘的搀扶下跨过火盆,门槛上的马鞍……直到被交到黎轩手里。 隔着盖头,她看不见他的模ang,只是牵喜娘递过来的红绸时,他故意在她的手上轻轻捏了一下。 “一拜天地!” …… “二拜高堂!” …… “夫妻对拜!” …… “礼成!送入洞房!” …… 鞭炮声,锣鼓声,道喜声,唱和声……好像一下子全都灌进耳朵里,夕颜晕晕乎乎地行完了礼,被人簇拥着进了新房。 进了洞房,又是另一番热闹。 她低着头羞涩地坐在床头,喜娘还不断地在说着吉祥话……至于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夕颜半句也没听清。 他就在她身边吧,待会就会知道他当新郎官是什么样子……她径自想着,脸越发烧得厉害。 “请新郎官挑起盖头,从此称心如意!” 黎轩接过秤杆,握在手里。他今天穿了件正红色的喜袍,不知是不是衣裳映的,英俊的脸上竟也泛起大淡淡的红色。 盖头被无声地挑起,入目的,是满满的红色,和……满含笑意的他。 “新娘子好漂亮!” “真是男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哎吆,新娘子害羞了呢!”…… 自夕颜生病以来,一直极少见生人,如今被一屋子闹洞房的陌生人打量调侃,不禁就有些害怕。虽然大家都在善意的赞美,还是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慌乱之中,藏在喜服里的手忽然被人轻轻握住,她抬起头,正对上他笑盈盈的眼睛。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道,“别怕。” 她的脸瞬间变得更红了,可心也渐jian安定下来。 喝过合卺酒,喜娘端上来一碗子孙饽饽。 她郑重地接了,才小小咬了一口,就听窗外一个稚嫩的孩童大声问道,“生不生?” 她红着脸垂下眼睛,极道,“……生……” “听不到!”屋里几个活跃的青年男女起哄道。 “生!”她壮着胆子大声回了一句。 大家顿时笑起来。 “生得好,生得好!” “祝王爷福晋早生贵子!” “黎轩!加把劲,三年抱俩啊!”不知谁大着嗓门嚷嚷了一句。 众人又是一番哄堂大笑。 夕颜的脸一下就红到了耳朵根,怕叫人看见她的窘迫,忙低着头提起筷子,要把刚才的饽饽吃完。 还没到嘴边,却忽然被他拦下,“都说生了,哪还能多吃?”他戏谑地说着,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碗,递给身边的丫头。 这时候他还打趣她!她一时羞恼,趁人不注i,悄悄抬头瞪了他一眼。他也正低着头,嘴角带着笑,满是柔情地认真看她。 喜娘看着两人无声互动,笑呵呵地走到他们脚边,弯下身,把他们的袍角系在一起,“新郎新娘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 她恍惚想着……她终于堂堂正正地嫁给他了…… 这次,她是他的妻子,是那个可以和他并肩而行的人了…… 真好。(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的,! 第一百九十章 克服 黎轩去外头敬酒,夕颜又累又困,倚着床头就睡着了。 待她醒过来,席面已经都上来了。 金玉满堂,珍珠鱼丸,酱焖鹌鹑,如意卷,腰果芹心,素炒鳝丝……好些都是她爱吃的。 可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才回来……可别又跟上次似的…… 夕颜正胡思乱想,外面已经响起此起彼伏的请安声。 下一刻,黎轩已经推门进来。 “想什么又想得这么出神?”他在她身边坐下,看了她一会,忽然一手就揽过她。 “我……”她摇摇头,“没想什么。”可不敢让他知道。 “累么?”婚礼仪式繁琐冗长,真有点怕她吃不消。 忙了一天,自然是累的……夕颜点点头。 “你这一身看着都怪沉的,摘下来吧。”忽然记起五年前那一幕,他醉醺醺回来,也不理她一身繁重,只顾满足自己的**。第二天醒来,地上除了扔着一堆她的衣裳发饰,还有被他硬扯下来的几撮秀发。心里愧意暗生,抬手极轻地开始帮她解掉发上的饰物。 “哎……”她忙伸手阻止,红着脸道,“……叫丫头们弄就好。” “我想亲自为你做。”他笑了笑,拉下她的手,粉嫩修长的指尖很是好看,他低头吻了吻,柔声道,“若是弄疼了,就告诉我。” 她再不好拒绝,只得由着他为她摘去头上的繁杂沉重。他的动作生疏笨拙,却带着一分小心翼翼,夕颜有次被他扯疼了,还来不及蹙眉,他却先一步注意到了,“怎么?是不是疼了?” “没有,其实也不怎么疼……”她柔声道。 “我实在不太懂这些。”他歉意地笑笑,手下的动作却更轻柔了。 如绸缎般的长发被他放下来,柔顺地垂着,显得她巴掌大的脸更小巧了。 “你……要不要去沐浴?”她轻轻问。 “那你要同我一起么?”他帮她把头发挽到耳后,笑着问。 夕颜一愣,红着脸,半晌都不说话,许久才道,“……好、好啊……” “我逗你的。”他笑道,“我自己来就好。你去吧,不必顾着我。” “哦。”她始终低着头,叫了夏霜跟采棋进来扶她去净房。 夕颜在里面磨蹭了很长时间。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仍让她感到恐惧跟无助。 出于对她的珍惜和尊重,成婚以前他再没提过……那样的要求。虽然这中间,其实有很多次她都觉察到他……可她硬是假装无知无觉地含混了过去。 可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福晋,您的脸色好像不太好……”采棋不无担心地说道。 “是么?”夕颜勉强笑了笑,“大约是有些累了吧。” 她努力抛掉脑海中不该出现的念头。任由采棋帮她换上了红色的裙衫。那裙子不同于刚才厚重的喜服,轻薄贴身,勾勒出紧致曼妙的玲珑,烛光下透着若有若无的诱惑,好像甜蜜的果实等人采摘。 从净房出来,见他已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坐在床沿看书,明显也是刚沐浴过。 她一时不知怎么办才好。忐忑地在床边坐下,张嘴想说点什么,却不觉他什么时候放下了书,忽然就搂住她的腰身,一同倒在床上。 “我从前有没有说过……”他在她耳边低低说道,伴随着浓浓的喘息声,“其实你穿红色……最是好看。” ……大红色的锦帐被无声地扯下。 他的动作温柔而热切。 她紧紧闭着眼睛,死死抓住身下鸳鸯戏水的被单。 这一关总要过的,过去就好了……她不停地告诉自己。双腿却因为过于僵硬地撑开已经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他灼热的手迫不及待地探到她的大腿内侧…… “夕颜……?”觉察到她的异样,黎轩顿时僵住。 她紧紧抱着他,脸埋进他的颈窝,“别……别看我……也别停……” “夕颜……”她居然在发抖……是他太心急了。明知道她曾经历过那么可怕的事,怎么还不体恤她……她一定吓坏了吧。 夕颜拼命摇头,“我知道你是谁,我不怕……真的,我、我一点儿都不害怕……”牙齿打着颤,眼泪顺着他的颈窝不停流下来。 他终是把手从她的腿/间抽出来,想要给她拢上裙衫—— “我不……”她颤抖的身体义无反顾地贴着他还没消退的**,“我就要给你,你不许不要……”说着,眼泪落得更凶了。“我的身子是干干净净的,你不许嫌弃我……” “你瞧你又瞎想了不是?”他亲亲她的发梢,抱着她迟疑了一下,柔声道,“好,咱们试试……你要是不喜欢,就告诉我,好么?” 夕颜哽咽着窝在他怀里点头,仍不肯露出脸来。 他又抱着她安抚了一会,直到她不哭了,才极轻柔地褪掉她的衣裳。 他温柔地吻她,顺着眉心,眼角,唇畔,一路向下……极有耐心地轻抚着她身上细腻白皙的皮肤,掌上的薄茧似有似无地刮过娇嫩的嫣红,激起一阵阵娇/喘与战栗…… 他一点点摩挲试探,手指渐触到最敏感的地方…… 夕颜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登时又绷紧了。 “夕儿……别怕……”他含/弄着她敏感圆润的耳垂,“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即使已经许久没在一起,他仍清楚地记得她所有的敏感点,知道怎么才能让她放松和快活…… 夕颜的身体渐渐化成一滩春/水,也跟着炙热起来……嘴里还不时发出浅浅的,诱人的嘤咛。 他小心地托起她不盈一握的腰身,缓缓挺进去—— “唔……”她微微蹙了下眉。 “……疼么?”他抱着她定住,豆大的汗水从额头落下来。 “涨得慌……”她小声呜咽,紧紧搂住他的脖子,“你等我……适应一会儿……” “……好,你别怕……”他声音沙哑地应道。隐忍着自己的**,低头在她粉嫩的唇瓣上轻吻……直到感觉她环在自己腰上的双腿慢慢放松,才又轻轻动了起来。 过了方才的不适和恐惧,熟悉又奇妙的酥麻在身体里蔓延……(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婆媳 第二天醒来时,天还没??· ……全身酸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早知道昨晚就不由着他胡闹了。夕颜坐在床沿上迷迷糊糊地想。 “睡得可好?”他从背后环住她,声音里还带着初醒的沙哑。 “很好。”她揉揉眼睛,笑着回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儿吧。等我梳洗好了再叫你。” 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把脸也贴上她的腰际,如呓语般低声喃喃,“夕颜……夕颜……” 她被叫得莫名其妙,侧了侧身子,很认真道,“我在呢。” 他不由坐起身,搂住她闷声笑道,“……我只是怕……这又是一场梦。” 她心里一软,轻声问,“你以前做过这样的梦么?” “嗯,”他神色暗了暗,温和的笑容里不由掺上一丝苦涩,“……多得都数不清了。” “可这次——”她甜甜笑了,语气里满是柔情,“不是梦。” “是啊,”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吻,“你是实实在在嫁给我了。” ……………… 因还要给皇上跟太后磕头,两人不敢多做耽搁,只玩笑了一会儿,便早早地起身洗漱更衣,进宫谢恩。??· 宫中规矩繁杂冗长,等他们一通流程走下来,马不停蹄地赶回王府,也到了该给长辈奉茶见礼的时间。 夕颜匆匆忙忙地换好衣裳,便坐在妆台前梳妆。 正红色旗装上一朵朵娇艳欲滴的金丝牡丹华贵大气,衬得她肌肤胜雪,温婉清丽。 丫头们已经悄无声息地退到一旁,只一个个抿着嘴看王爷给福晋绾花。 夕颜有些局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安地问,“这样……会不会过了?” 也太明艳了……她毕竟是续弦。 他已经动作娴熟地把海棠花别在她发间。 “当然不会,好看得很。”他含笑道。所谓人比花娇,便是如此了。 梳妆完毕,两人去静思堂给母亲请安。 她这新妇虽算不得“新”,可紧张却只比从前更甚。 才恭恭敬敬地在蒲团上跪好,便有采琴端了大红托盘上来。夕颜接过茶盏,垂眸把它高举过头顶,柔声道,“儿媳给额娘请安……额娘请用茶。” “好,好。”老福晋满脸笑容地接过来,轻轻抿了两口,从海嬷嬷手里拿过一早就备好的紫檀木盒子递给她。 “谢额娘。??·” “往后这个家就交给你了,要好好伺候黎轩,赶紧为咱们家开枝散叶。”老福晋含笑道。 “是,儿媳谨遵额娘教诲。”她仍低着头,温顺地答道。 老福晋本还想再训诫夕颜几句,但见杵在一旁的黎轩一副目不转睛,紧张小心的模样,不由有些意兴阑珊,只又简单嘱咐了几句,便早早地打发了他们回去。 待两人走了,她才抚额感慨:“你瞧瞧他现在……哪还有个王爷的样子。”恨不能把夕颜拴在身上似的。 不过是个女人…… 在她的认知里,夫妻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才叫得体,这样的如胶似漆,蜜里调油,压根就不该出现在他们这样的人家。 海嬷嬷想起两人方才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王爷是真把福晋疼到心坎里了。” “哎,”老福晋叹了口气,无奈地摆摆手,“别的也都罢了,现在我只盼着夕颜的肚子能争气些……赶紧绵延子嗣才是正经。” 海嬷嬷忙笑着附和,“您说的是呢。等福晋再多生几个像大阿哥一般聪明伶俐的阿哥格格,这府里头可就真是热闹了。” “嗯,”老福晋面色稍缓,点头道,“……景熠是个好孩子……”就是身子太弱了……便是现在好了些,比同龄的孩子总是有所不足。要能多几个嫡子,当然是最最好的…… ……………… 秋高气爽,正是一年最舒适的季节。 早起服侍了黎轩用膳,又亲自送他到门口,夕颜便赶紧换了衣裳往凉亭去。 今天额娘请了几个相熟的夫人福晋来家里听戏。戏班子还是特意从外头请的,据说戏唱得极好。 夕颜刚把一切安排妥当,肃王福晋,佟佳夫人,富察夫人及她的两个儿媳妇就都来了。 众人一番寒暄行礼,她才恭谨地在额娘下首坐好。 老福晋先点了出,另几位福晋夫人也都按照自己的喜好各自点了。过不多时,水榭那边的戏台子上就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夕颜看得认真,一边听一边回想着戏文,有些入迷。 怔怔间,就听着额娘跟身边的佟佳夫人念叨,“……怎么不把你家媳妇带来?我瞧着也是个十分乖巧的。” 佟佳夫人笑了笑,“她原是要跟着的,不想昨个儿太医才诊出有了身子……小孩子家没个轻重,便叫她在家里养着了。” “哦……”老福晋想了想,“这过门也才没几天吧?” 佟佳夫人含笑道,“快三个月了。“ 老福晋点点头,脸上的笑意就有些淡了。 那边肃王福晋和富察夫人也正说着话。再过两个月明珠就要生了,照例富察夫人要去陪产……这已经是允恒的第三个孩子了…… “咱们都老了,什么福还没有享过,如今只盼能多几个孙儿承欢膝下,心里也就知足了。” “可不就是这话呢……” 几个人随意说笑着,探究的目光却总有意无意地落在夕颜身上。 夕颜垂眸握着茶盏,脸上越发像着了火似的烧起来…… 看完戏,老福晋留她们在花厅用膳。 待到众人起身告辞,已是下午了。 老福晋脸上始终淡淡的,打发了下人,才问夕颜:“这阵子,你的月信可还按时来着?”成亲也半年了。 “是……”夕颜羞赧。这两天身上才刚利索…… 掩不住失望的神色,老福晋想了一会,才语重心长道,“夕颜,你们两个年纪也都不小了。你这身体又……”她顿了顿,“有些事,就是黎轩不提,你这做福晋的,也该多上心些。” “额娘,”她勉强笑了笑,轻声道,“我……我明白的。” 老福晋点到即止,看她一脸黯然,遂挥了挥手,“行了,忙活了一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是,儿媳告退。” ☆☆☆☆ 无意中发现昨天的章节被起点删了几句话,呵呵。。。 第一百九十三章 贤惠 晚间,他抱着她求欢。 “别闹。”夕颜轻推他,“我那个……还没干净。” 黎轩正往下探的手不由一顿,颇有些失望道,“怎么还没干净,不是都八、九日了么?” “嗯……”她心虚得不敢看他,“这次……时间稍长了些……” 他悻悻地收回手,却仍不肯睡,抱着她不住亲吻抚摸。 “……你……是不是很想要啊?”夕颜气息有些不稳,轻声喘息着捏捏他的胳膊。 “……不急……”他埋在她胸前,含糊地说道。“等你好了再给我……” “要不……”她被他撩/拨得全身酥软,趁着脑子还算清醒,颤着声道,“……要不这几日……你先去宋氏房里睡?”她说出来了,她还是说出来了…… 黎轩的动作顿时停住,过了片刻,他才撑起身一言不发地低头看她。 饶是在黑暗中,夕颜似乎仍能看到他幽深眸子里迸出的疑惑与不悦。 她索性闭上眼睛,咬了咬牙,继续说道,“除她之外……这府里你若有看得上眼的丫头,也不妨收几个……我知道,你顾着我身子不好,每常不能尽兴……既然这样,倒不如……多几个人服侍……我心里……也能好受些……”情/爱享乐倒也罢了,子嗣才是大事。他就景熠这么一个孩子……总不能因为自己耽误了他。 “这样,你真会觉得好受?”黎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悠悠地开口问道。平淡的语气无波无澜。 “嗯……”她紧抿着下唇。 “好。”他干脆地答道,翻了个身在她一侧躺下。“那明晚我便不过来了。” “嗯……”她的心像被狠狠地撞了一下,却仍强迫自己问,“你看,可要我去跟宋——” “不用,我自有安排。”黎轩淡淡地打断,竟然还笑了一下,“夜深了,睡吧。” “好。”她背过身,强忍着没掉下泪来。 要是她的身体不这么差,要是她能给他生儿育女……哪怕是女孩呢,她也说什么都不把他分给别人! ……想必又是额娘在她面前说了什么…… 一副欲哭不哭,委曲求全的模样,当他看不出来么? 这个永远只会委屈自己的傻子。 他得叫她长长记性。 ……………… 夕颜一天都魂不守舍。 昨天夜里没有睡好,中午景熠被奶娘抱下去午觉,她便和衣躺在榻上补眠。 梦里,宋氏有了身孕,大腹便便,笑意盈盈地依偎在他怀里。男人的目光清冷寒凉,只是深邃地望向自己,嘴角掠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漫不经心地问道,“夕颜,这样……你真会觉得好受?” 你真会觉得好受么?! 不会……不会!! 她很想大声告诉他,她一点也不喜欢他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一点也不愿意把他跟任何人分享哪怕半分!他是她的,她也只愿他是她的!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谁叫她生不出孩子来呢?她既然做不到,又怎么能强求他不去找别人?心骤然地疼了起来,好像忽然被什么东西塞满,生生就要炸开一般…… “福晋……福晋……”有人在耳边轻唤。 夕颜茫然地睁开眼睛,泪水却莫名其妙地涌了出来。 “您这是怎么了?”夏霜吓了一跳,连忙扶起她,紧张地问道。 “没事……”她连忙拿帕子擦拭,等心情稍稍平复了些,才勉强说道,“我刚才……叫梦魇着了。” “哦……”夏霜拍拍胸口,“吓死奴婢了,还以为您又伤心了呢。” “哪里来那么多伤心事?”她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愁思。 “奴婢就说嘛,”夏霜大喇喇道,“王爷对您这么好,您掉一滴眼泪他都得心疼半天,怎么还会让您伤心?原来是做噩梦了。”她自顾自说着,说完自己也觉得颇有道理。 “我睡多久了?”她怔怔地坐了一会儿,才轻声问。 “一个时辰。”夏霜才想起来,“对了,刚才王爷打发人来,问您今天怎么没送汤膳过去。” “哦……”她恍然想起来,平常这时候,她都已经煲好了汤亲自给他送到书房…… “我这就去做……”她撑起身就要下来。 “还有……”夏霜的脸忽然可疑地红了。“王爷还说……” “说什么?”夕颜不解地转头看她。 “王爷说……”夏霜支支吾吾道,“嗯……他要喝珍珠鹿尾汤。” 她的脸色顿时也变了。却是有些发白。 “我知道了。”她黯然道。 ……………… 鹿尾,笋片,油菜,火腿,鱼泥……小厨房里汤香飘溢,她却被热气蒸得几乎落下泪来……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鱼丸颗颗洁白细腻,圆润饱满如珍珠一般。淋上香油,又用了三色点缀,夕颜把汤盅交给夏霜,“你给王爷送去吧。” “您不都是自己送的么?”夏霜奇道。 “今天不想去了。”她淡淡敛眸。 ……………… 晚饭时,黎轩果真没有来。 不消片刻功夫,消息已经传到正房:王爷今晚去了宋格格屋里用膳——厨房还特地加了好几道菜。 夏霜气得直跺脚,“居然还要您做什么鹿尾汤……这……这也太欺负人了。”先前她还以为…… 夕颜神情淡漠,看了眼面前一动未动的饭菜。“都撤了吧。” “可您还没吃呢……”夏霜一愣。 “我不饿。”夕颜朝她笑了笑,“你也不用替我不平。宋氏那里……是我让王爷去的。” 夏霜急了眼,“您这、这都是图什么呀!” 夕颜垂下眼睛,“他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雨露均沾有什么不对么?” “哎呀,您可真是!”夏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一时又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多少还是吃一点吧。”采棋柔声劝道,“您总得顾着自己的身子。哪怕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大阿哥保重……这时候没必要置气。”既然开了头,往后这样的日子……怕是还长着呢。 “我哪有置什么气,”夕颜苦笑着摇摇头,“不过是吃不下罢了。”话没说完,眼眶却难以自已地红了。 ……………… ☆☆☆☆ 明早的第一章。。。大家抓紧时间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交流 〝〞更新最快的,! 因为王爷没来,正房的灯早早地熄了。 她一个人躲在被窝里抹眼泪。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着,今下午又做了噩梦,她也实在困得紧了,哭着哭着,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股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上,颈上,酥酥/痒痒……她忍不住低低呻/吟出声…… “嗯……黎轩……”夕颜拱起身子,情/动地呓语。 “嗯?”覆在她身上那人胡乱应了一声。 她顿时清醒过来——竟然不是梦! “你——”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嘴已经被人堵住。 那人的舌尖轻巧地打开她的贝齿,不由分说地长驱直入……夕颜被他亲得头晕目眩,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子。 “你今晚……不是……” “也不知是谁……我不过去别人屋里吃顿饭的功夫,都能哭得稀里哗啦……要是真留宿在那儿,岂不是要哭死?” “我……我才没……”她心虚地小声嘟囔,却一张嘴就哽咽了。 “没有么?”黎轩玩味地看看她,故意凉凉道,“那我现在可去了?”说着就要起身。 “不行!我不要你走!”夕颜伸手紧紧抱住他腰身,“我不许你去找她!”说着,主dong凑上唇去…… 意乱情迷中,她听见他哑声问道,“你那个……到底还有没有了?” “……早……唔……早就没了……” “你的胆子如今越发大了!”他在她臀上重重捏了一把,恶狠狠道,“还敢跟爷扯谎……看爷今天怎么收拾你!” ……………… 大手还在敏感的肌肤上游走,身/下有温热的液体涌出……夕颜欲哭无泪,“够了,黎轩……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 “哦?”他饶有兴致,“你错在哪?” “我……不该骗你……” “还有呢?”指尖夹住某处,轻轻扯着。 “唔……”她牙齿打着颤,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他身上靠。 “……” “不知道?嗯?”他挑眉,另一只手忽然握住她的腰身。 “……我知道……”她真的哭了出来,眼泪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不该……把你推给别人……其实……我也好后悔……” “这还差不多。”他低头吻了吻她脸上的泪水。“今天先原谅你。不许有下次。” “可……”她抽抽搭搭,泣不成声,“……要是我以后……都生不了孩子呢……” “那咱们就不生。”他轻轻哄着。吻不断落下来,脸颊,肩膀,胸口,瞬间开起一朵朵桃花…… 她还没来得及把后面的话说完,又被他卷进下一轮情/潮里…… ……………… 婆子进来送热水的时候,夕颜已经没什么意识了。 他抱着她进了净房。 “求求你,不要了……”她全身无力地挂在他身上,那处还剑拔弩张地抵在她小腹上…… 抚摸上她的战栗,他咬牙切齿——“你到底在汤里放了多少鹿尾?!” “我……我也不知道……”当时她又伤心又生qi,好像恍惚中把小厨房的鹿尾全剁了,一股脑扔进锅里…… “你不知道?!”他低低吼道,下一刻已经再次闯入她的身体…… ……………… 晨曦微露,耳垂被人轻轻含住,温热的气息拂在脸上,夕颜懒洋洋地嘟了嘟嘴,发出一声愉悦的嘤咛。 他不由被她娇憨慵懒的模ang逗乐,在她粉润的脸颊上亲了亲,柔声笑道,“我要走了,你再多睡会。” “嗯……”小脸在大红锦被上蹭了蹭,胡乱应了一声。 耳边传来他低低的笑声,胸前忽然被只贱手摸了一把。 “福晋今儿个可别再忘了本王的汤水。” 夕颜羞愤地把被子扯过头顶——呜……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 午后阳光充足,夕颜心不甘情不愿去了书房。 “我做了银耳莲子羹……泻火的……”她躲得老远,一副戒备十足的样子。 “昨晚不是已经‘泻’过了么?”黎轩从书里抬起头看看她,故作不解地问,“再说我‘操劳’了一夜,福晋今日不是该炖些补汤给我补补身子么?” 夕颜一张小脸登时涨得通红,闷了好半天,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气鼓鼓道,“妾身就只做了这个,爷还是将就着喝吧。”说罢把汤盅往小几上一放,“您要是没别的吩咐——” “到我这儿来。”他忽然朝她伸出手笑道。 夕颜一愣。 “到我这儿来。”他好脾气地又说了一遍。 夕颜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咬咬牙走了过去。 大手一带,直接把她抱到膝上。 “你,你别再弄我了……”夕颜瘪着嘴不敢乱动,一双大眼睛瞬间红了,雾蒙蒙望着他,委屈又可怜,“我那里都疼了……” “谁弄你了。”他坏心肠地捏捏她的小脸,“我不过就抱抱你,是你自己爱往歪处想。”说着,竟真抱着她看起书来。 忐忑不安地在他怀里坐了一阵,见他果真没再胡闹,夕颜这才放了心。 横竖没事可干,夕颜忍不住偷偷打量起他来。 这人长得还真是好看……随着年龄渐长,岁月沉淀了从前的浮躁稚气,举手投足皆是风采,也不知会让多少女人着迷——她正恍惚想着,忽然听他低低问道,“好看么?” “嗯,好看。”她听话地点点头,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什么?” “你一直看我,不是因为觉着我好看么?”他不要脸地问。 “谁看你了?”她理直气壮地狡辩,“我明明在看书。” “哦——”他点点头,似乎有点失望。 &nbsbsbi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手里的《涅盘经》,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佛的啊?” 看经书,抄经文,饮食清淡,定期茹素,除了在某件事上仍一如既往地热衷……他好像真的很虔诚呢…… 他沉吟了片刻,把她娇小的身子往上托了托。“从知道——你失踪的时候。” 夕颜心里一紧,一时倒有些不敢接话了。 “我找了你很久……”他在她耳边低沉地说道,“那时候,没人知道你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你是不是还活着……” 她感觉到他握住自己腰身的手蓦地收紧,有些疼。可她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听着……(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释怀 “有很多次,我都要绝望了……”他淡淡笑起来,“我时常去你从前带我去的那个馄饨摊,摆摊的老夫妇很健谈,每次都会问起你……他们每提一次,我就难过一次……可却又忍不住一去再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就只是想有个人,能跟我说起你……” 她回过身,默默地抱住他。 “夕颜,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 “所以,不要再说让我去找别人这种话。”他摸摸她的头发,轻声道,“你我之间,也再容不下别人。” 她沉默了许久许久。 “我知道了……”她哽咽着开口,莫名就红了眼眶,“反正,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是。” “你将来……可别后悔。” “不后悔。”他认真道。 “就是我以后变老变丑了……你也不许找别人。” 黎轩不由笑出声,刮刮她的鼻子道,“你忘了,我比你还大上三岁。等你老的时候,我岂不是就更老了?”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想想也觉得美好安宁。 “可你……你是男人,不一样。”夕颜吸吸鼻子,小声道。上个月刚过六十大寿的镇国将军,前两天还新纳了房十七岁的小妾……他的年纪都够当那小妾的祖父了…… 黎轩想了想,不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你说的倒也不无道理……”他摸摸自己的下巴,一本正经道,“以为夫习武多年的功底,相信就算到了七十岁——”他顿了顿,满脸正色道,“即使不能让夕儿‘夜夜春风’,应该也不会逊色到哪去。” “你……谁跟你说那个了!”夕颜原本还被他感动得一塌糊涂,谁想他又忽然不正经起来。眼泪登时止了,握起拳头在他胸口锤了几下,才抽着鼻子娇嗔道,“反正不管你多少岁……我都不许你再找别人。” “我才不稀罕。”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她们都乏味得很,又怎及我的夕儿有趣?”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可他却是发自真心。夕颜的身子天生就格外柔软,加之从小精通骑射舞蹈,又比寻常闺阁多了分柔韧紧致……床笫间带给他的快乐,是其他任何人都给不了的……不过他当然也不可能跟她说些这个。这小东西……已经够自卑,够敏感的了。 “好,就咱们俩。”她深吸口气,认真看着他,双眸如湖水般清澈明亮,“不要别人。” “对。”他吻上她,“不要别人……谁也不要……” 十指相扣,唇齿交缠。 ……………… 两个月匆匆而过,转眼到了十月末。 夕颜清早起来服侍黎轩穿衣。 “说过多少次了……你身子弱,不用每日这么早起。”纤细的手指灵巧地在亲王补服上滑过,黎轩一边看一边皱眉。 “可我喜欢亲自做这些呢。”她笑得温柔。 黎轩环住她,两额相抵,“我瞧你今天气色不是太好,可是这阵子又累着了?”眼瞅着太后寿辰将至,夕颜准备的寿礼是幅四季景色的屏风,每日光花在刺绣上的时间都要好几个时辰。他看着都心疼。 “你若真怕我累着,晚上就少闹我些。”夕颜顽皮一笑,又俯下身半跪着给他系香囊。淡淡的清香与她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让人闻着也不由安了心。 “是这样么……”他似乎很认真地回想了一下,“可我怎么记着昨晚上某人明明舒服得很呢……难道只是我的错觉不成?” 夕颜娇嗔地瞪了他一眼,知道说不过他,索性闭了嘴。 待一切穿戴妥当,她起身想再检查一遍是否有不熨帖的地方,眼前忽然天旋地转—— “夕颜!”黎轩眼疾手快,一把捞住她下落的身子,“怎么了这是?!”他吓得声音都变了。 夕颜茫然地睁开眼睛,脸色有些发白,“大约刚才起得急了,有些眼花……” 他忧心忡忡地把她抱回到床上,“你先躺着别动,我这就找人去请沈大夫——” ……………… 沈大夫来的时候睡眼惺忪,看着比夕颜还像个病人。 “福晋的身子早先已经调理好了,怎么……”他一边嘟囔一边把脉,面色却忽然郑重起来。 黎轩的一颗心也跟着揪紧。 把完左手,又把右手,来来回回过了好久,沈大夫才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朝黎轩和夕颜行了一礼,“恭喜王爷,恭喜福晋。” 黎轩愣了愣。 “福晋有喜了。”他慢悠悠道。 “这……这是真的么?”半晌,夕颜才怔怔问,“不会……是搞错了?” 沈大夫笑着点点头,“虽然时日尚浅,还不足两月,但——千真万确。” 夕颜眼眶顿时红了,满心的欢欣雀跃,只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黎轩看着她一脸的激动,心中不由感慨。就算他给她再多的承诺,大概也不如这个孩子更能让她安心吧! 再多一个嫡子……不,最好是个女儿,像她一样,甜甜软软,每天坐在自己膝头撒娇,想想都觉得欢喜得紧…… “不过,”他回过神,才听到沈大夫幸灾乐祸道,“福晋身子孱弱,胎像亦有不稳,往后……王爷还要多多节制。” 黎轩脸色微微变了变。 他倒是把这茬忘了…… 那些随心所欲的好日子……又要告一段落了。 ……………… 送了沈大夫出去,黎轩遣了采棋去静思堂报喜。 “你现在觉着怎么样,头还晕么?”他紧张地问她,“要是早知道你有了,昨晚上……是不是很累?” 夕颜红着脸瞪他,“你别大惊小怪的行不行……”她小声道,“刚才沈大夫不是说了么……一切都好好的。你又不是没听到。” 他想了想,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紧张糊涂了。” “你别担心,我很好,孩子也很好。”她轻轻把手覆在他的手背上,甜甜地笑道,“若我真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定马上就告诉你。” “这话可是你说的,”他顺势握住她的柔荑,“得牢牢记着才行。” “记着呢。”夕颜痛快地应着,看了看时辰,不由柔声催促道,“时候不早了,你赶紧走吧,别在我这儿耽搁了。”今天还要早朝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欢喜 “嗯。”他在她鬓角亲了亲,“我晚些再回来看你……额娘那儿我已经派人知会过,今日不必去请安,你也别忙着起,再好好歇一会儿。” “哪里就用得着这么小心了?”夕颜不满地瞥了他一眼,小声嗔怪。“这胎还不到两个月呢,压根儿不觉着吃力。” “我说用得着就用得着。”他一脸认真,想了想,又道:“还有那幅屏风,从今天起也不许绣了,寿礼咱们再另想别的。”他顿了顿,“现在什么都没有咱们的孩子要紧。” 夕颜觉得有点遗憾……贺寿的屏风她已经绣了大半,这时候放弃……不过她也知道黎轩说得都对,他们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个孩子,她一定得好好护着才行。于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黎轩这才满意,笑着摸摸她的脸,“如此就乖了。” 夕颜脸又一红——这人只怕把她也当成孩子了。 …… 时隔三年,王府终于要再添丁,最欢喜的自然非老福晋莫属。前脚黎轩刚走,后头她已经指挥丫头婆子送了一堆补品药材过来。 夕颜才用了早饭,正倚在床上盘算要叫人去库房寻些布料给未出生的孩子准备衣裳肚兜—— “福晋,老福晋来了。”进来个丫头禀报。 夕颜有些措手不及。 自己没去请安也就罢了,怎么还让她老人家亲自过来了呢?忙叫夏霜扶她下床。 海嬷嬷已经搀着老福晋的手走了进来。 “儿媳给额娘——”身子还没俯下去,就被老福晋笑吟吟地拦住,“你如今是双身子了,快不用这么多礼数。”她慈祥地扫了眼夕颜的小腹,目光满是欣慰,“把我那小孙子照顾好了才最要紧。” 夕颜的脸微微一热,“是,额娘。”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搀扶老福晋坐下。 老福晋携着她的手,和颜悦色地问,“大夫说孩子有几个月了?” “回额娘的话,快两个月了。”她垂眸答。 “两个月……”老福晋含笑点头,“这么算着,明年六月,咱们家又要添个小子了。” “是,”她轻轻笑了笑,“不过黎轩说……希望这胎是个女儿,也乖巧听话些。” 老福晋微微蹙了下眉,还是笑道,“……开花结果,多子多福。这胎若是个女孩也没什么,往后再生就是了。”说着,吩咐一旁的云嬷嬷,“夕颜这身子骨还是太弱了,你给她多补补,不然将来生产时只怕又得受苦。” “您放心吧,这些奴婢都省得。”云嬷嬷也高兴得合不拢嘴。 老福晋点点头。她心里高兴,人也格外亲和,又拉着夕颜细细关照了许多需要注意的事项。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你也不是头一回有孕……这前三个月胎还不稳,你们……凡事也多当心着些。” 夕颜羞得满脸绯红,只局促地赶紧点头应是。 老福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慈爱地拍拍她的手,领着海嬷嬷回去了。 ……………… 等天大亮,福晋有孕的喜讯已经在整个王府传遍。 最后一个知道的是大阿哥景熠,他此刻正像只小喜鹊似的飞进母亲的院子。 “额娘,额娘!”人还没进屋,老远就能听到他欢快的叫声。 “哎呦我的爷,您可慢着些啊!”身后是奶娘紧张的轻呼。 下一刻,小家伙已经迈着小短腿冲进来。 “大阿哥,可不敢这么着!”云嬷嬷赶紧拉住他,笑呵呵道,“福晋肚子里还怀着您的小弟弟呢,可不敢这么横冲直撞的。” 景熠愣了愣,有些不解地望向夕颜。 夕颜笑着朝他招手。“景熠,到额娘这儿来。” 景熠这才露出个甜甜的笑脸,扭着肉呼呼的身子爬上床,乖乖依偎在夕颜身边。“额娘。”奶声奶气的声音,甜到人心坎里。 夕颜把他抱在怀里。“景熠马上要当哥哥了……景熠喜欢么?” 景熠想了一会,“是像擎苍哥哥那样的哥哥么?”他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是啊。”夕颜柔声笑道。 “嗯,喜欢。我喜欢当哥哥!”景熠高兴地点点头,忽然想起刚才云嬷嬷的话,“可他在哪儿呢?就在额娘肚子里么?”他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夕颜的肚子瞧。 “是啊。”夕颜不由被他天真的表情逗乐了,也学着儿子用软糯的声音回答道。 “那额娘不会肚子疼么?”景熠瞪大眼睛,吃惊地问,“他那么大,会把额娘的肚子撑破的!” 屋子里的人都忍不住掩着嘴笑了起来。 “不会的……且他现在还小呢。”夕颜笑着在儿子的额头上亲了亲,“景熠喜欢小弟弟还是小妹妹啊?” 景熠想了想,露出两个浅浅的小梨涡,弯着眼睛道,“景熠喜欢妹妹。” 夏霜跟在一边打趣,“大阿哥不是应该喜欢弟弟么?弟弟可是会跟您一起玩呢。” “不要弟弟,要妹妹。”小家伙不高兴地皱了皱眉头,固执地说道,“额娘,我要像澄儿一样的小妹妹。”澄儿是允恒的么女,前两天洗三的时候景熠也跟着黎轩去了,他还是头一回见到那么小小软软的孩子,喜欢得不行。 “好,额娘给景熠生个小妹妹。”夕颜温柔地抚着儿子的头发。“等将来景熠长大了,要保护妹妹,知道么?” “知道!”他稚气地答道,“我会对妹妹很好很好,把我的木马送给她,还喂她吃饭!”他信誓旦旦地保证。 夕颜终于撑不住笑出声,刮着他的鼻子调侃,“你要喂妹妹啊?可你自己吃饭都还要人喂呢!” “以后就不用别人喂了!”景熠挺起小身板,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是哥哥了,要给小妹妹做榜样! 夕颜开心地搂着孩子,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 “福晋,这时候可不能哭的。仔细伤眼。”云嬷嬷忙笑着劝道。 “额娘……额娘你怎么哭啦,你是不是肚子疼?”景熠的小手在她脸上摩挲,紧张地皱着眉头。严肃的小脸跟他阿玛如出一辙。 “没有,”夕颜笑着摇摇头,抱紧了儿子,“额娘没哭,额娘是欢喜呢!” 她从没像现在这么欢喜过!(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寿宴 〝〞更新最快的,! 对黎轩来说,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而煎熬。 十一月太后寿辰,正是夕颜反应最厉害的时候。 两人先带了景熠去慈宁宫给太后拜寿。 “喜欢吃什么,自己拿,别拘束着。”太后笑眯眯地命人把新做的茶点给景熠端过去。 “是,景熠谢太后赏赐!”景熠认真地行礼,规矩丝毫不差。 “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你们把他教导得极好。”太后笑道。 “太后过誉了。”夕颜赶紧起身回道。 “哀家听说已经又怀上了?”太后笑吟吟问。 “……是。”夕颜赧然。 “好好好,”太后笑道,“哀家先前就觉着黎轩子嗣太单薄了些,这下可好了。”说着,忙唤了夕颜到跟前仔细端详。 “怎么小脸都剩成一溜了,”太后啧啧地拉过她的手,“旁人有了身子都胖,你这反倒越发瘦了。瞧这小模ang可怜见的……”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旁黎轩满脸的紧张,太后不由笑着打趣道,“别说黎轩了,就是哀家愁着都心疼得不得了。” 夕颜有些不好意思:“其实平时吃得也不少……”各类进补的食材变着法送到她跟前,再加上他每天的威逼利诱……想不吃也不行。 黎轩却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可惜都吐了。 太后又留下他们说了好一会子话,直到那边宴席快开始了,才放了他们出去。 “累不累?”他一手牵着景熠,一边低头问她。 夕颜无奈地摇头,“你从出来到现在都问过好几回了。” “阿玛,今晚上是不是有很多节目啊?”景熠扯扯黎轩的袖子,小脸上满是期待。 “嗯,”黎轩点点头,笑道,“还有许多好吃的。” 想起那些美食……夕颜已经开始反胃了。 ……………… 莲花卷,胭脂糕,水晶酥,鸳鸯盏,酱芹心,油焖菇,芙蓉虾,烤鱼扇,菠萝肉,栗子鸡……景熠坐在奶娘怀里吃得津津有味,夕颜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他还在往她碟子里夹菜。 “我已经饱了。”她苦笑,小心拿帕子掩着唇。 “你压根就没吃过什么。”他蹙眉道。 “谁说的,我刚才明明喝了碗粥……出门前还吃过栗子糕跟核桃酥来着……” “嗯,每样一口。”他揭发道。 “黎轩,我真吃不下……你别逼我吃了。”她苦着脸。在家就逼她吃东西,出来了还这样……两三个月本来就是难熬的时候,且这孩子又格外磨人,她也没办法。 “好吧,”他最终妥协,“乖乖把这碗燕窝喝了,就再不叫你吃了。” 夕颜彻底无语。 ……………… 借着解手的名头出了殿门,夕颜长出了口气。 虽是冬日,宫中仍ji花团锦簇,艳丽如春。打发了领路的宫女,她也不急着回去,颇有闲情地逛起来。 一直往南走好像有个池塘……如今她倒是不怎么怕水了,就是每次面对十六福晋的时候还是有些发怵。不过说起来,刚才好像没怎么见着她,除了开席的时候…… 夕颜一边想着,不自觉就朝南走去。 远远见一人站在池边石头上,浅黄色的旗装甚是醒目。 那人听到她的脚步声不由回头,看到夕颜也是一愣。 夕颜尴尬地笑笑,“十六福晋。” 十六福晋漠然地转过头,看着池水,淡淡问,“怎么,你也想来看我笑话?”她刚才在那群福晋里受到的冷嘲热讽已经够多了,也不差她一个。 夕颜怔了怔。“……我不是……我就随便走走。”虽然不是很想理她……不过想想她那么可怜……“池边滑得很,你还是下来吧。”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侧,提醒道。 “你怕什么?”十六福晋冷笑,“难道你以为我要跳下去不成?” 夕颜不敢说话了。 “你如今得i了,”十六福晋冷冷道,“听说瑞亲王拿你当宝贝一样……真想不明白,就凭你这样的……”她似乎想说几句难听话讽刺她,可一时又想起什么,最后只沉着脸叹了一声,“算了,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见夕颜没动,她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走,是还想当一次落汤鸡么?” 夕颜不禁往后缩了缩。“那我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不然——” “用不着你多嘴!”十六福晋连眼眶都红了。 走出去老远,夕颜还有些心不在焉。 耳边不时传来殿内的歌舞欢腾,回想着方才十六福晋的黯然落寞……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其实也已经看不到什么了……正恍惚想着,脚下忽然被颗小石子绊住—— 高高的花盆底鞋一歪,夕颜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倾去。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紧紧护住自己的小腹—— 整个人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你——” “走个路也不专心,摔着咱们女儿怎么办?”他在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夕颜惊魂未定,倚在他怀里顺了好半天气,才勉强站起来,腿还有些发软。 “……你怎么出来了啊?”她心虚地笑。 “当然是出来寻你的。”他扶着她,没好气道,“幸亏我来得及时!”现在都心有余悸。 “嘿嘿……”夕颜自知理亏,满脸堆笑地解释,“刚才……是个意外,我平时都很小心的……” 黎轩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你那是回头瞧什么?连路都不看。” 她想了想,如实道,“……我碰到十六福晋了。” “嗯——”他皱着眉给她整了整斗篷,示意她继续说。 “就在那边池塘。”夕颜指了指前头,“就她一个人。” “她又欺负你了?”他面色阴沉,目光清冷。 “没有没有。”夕颜忙摆摆手。“就说了两句话……你别瞎想。” “我谅她也不敢。”黎轩脸色微霁。 “不过……她好像心情不好。” “以后靠她远点。”黎轩冷哼,一边护着她往回走,一边道,“她心情当然不好。从前都是她奚落别人,如今这种场合,她只怕也好过不到哪去……”因果报应罢了。 显赫的娘家倒了,自己又娇纵跋扈不得丈夫宠爱……女人可以倚仗的一切——她都没有了。 (未完待续。) ~~更新最快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相似 夕颜听着,有些出神…… “想什么呢?”他念叨了好几句,才发现她根本没在听。 “啊?哦……”她回过神。“没想什么。” “嗯?”他停住脚步,低头看她。 “我就是,”她犹豫了一下,仰起脸,甜甜笑道,“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儿子聪明懂事,丈夫温柔体贴,婆婆……婆婆也待她很好,总是嘘寒问暖。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 “是么?”他总算笑了,执起她的手,认真道,“我只怕我做得还不够好。”不能弥补她从前受过的苦。 “没有,你很好。”夕颜柔声道,“嫁给你以后,我很快活,每天都很快活。”她说着,羞涩地踮起脚尖,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天空中乍然一道响声划过,五彩的焰火如璀璨繁星般在二人身后绽放。 ……………… 喝过腊八粥,新年也就近了。 瑞亲王府的下人,尤其是厨房里的下人这阵子总算松了口气:过了最初的三个月,福晋害喜的症状明显减轻,连带着王爷脸上也有了笑容,不再时不时撂盘子摔碗,动不动就把厨房管事骂得狗血淋头。 一切都随着夕颜肚子里的小生命一点点长大,喜气洋洋起来。 午后的阳光分外明媚,夕颜用过膳躺在床上小憩。她孕后嗜睡,每天都忍不住睡上一两个时辰,久而久之也成了习惯。 夏霜黑着脸进到内室,气呼呼搬了个杌子在采棋身边坐下,“福晋睡了?”她在采棋耳边悄声问道。 “嗯。”采棋正做着绣活,抬头看了她一眼,诧异,“你怎么了这是?”出去时还好好的。 “我刚才……”夏霜朝锦帐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刚才去库里选给大阿哥做春装的料子,正巧碰到小恩子……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采棋不由笑起来,促狭道,“你们俩说的悄悄话,我哪能猜得着?” “你——”夏霜的俏脸顿时涨得通红,“人家当你是好人,正正经经跟你说话,你倒这般不庄重!”说着,干脆转过身不睬她。 “好好好,是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还不成?”见她真生气了,采棋忙笑着撞撞她肩膀,“你快跟我说说,他到底说了什么话,怎么就把你气成这样?” 夏霜原本不想理她,可又憋不住话,于是转过头正色道,“他说刚刚老福晋特地给王爷送了两个丫头……指明了是要在书房伺候呢。” “我以为是什么事儿……”采棋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继续绣她的肚兜,“你也太小题大做了……别说是两个丫头,就是名正言顺的宋格格那儿,你又几时见爷去过?”单是几个月前去吃了顿晚饭,回来还逮着福晋闹了一宿。“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这次不一样。”夏霜皱着眉道,“……那俩人就跟比着福晋的模样找的似的,连举止神态都像……你又不是不知道,早先瓜尔佳格格还在府里的时候,就因为有几分福晋的样子,王爷都对她宝贝得很……”她顿了顿,红着脸低低道,“如今福晋怀着身子,又不能伺候,你说万一王爷哪天兴起……” 采棋沉思了一会儿,迟疑道,“这话可不能——”刚说了半句,就听外间一阵衣裳窸窣声。 两人飞快对视了一眼,赶紧站起身。 下一刻,黎轩已经掀了帘子进来。 “奴婢给——”两人刚要行礼,就被他皱着眉止住。 冷冷的目光在夏霜身上扫过,黎轩阴沉着脸,“……废话多得很。” 夏霜惊出一身冷汗,正吓得不敢说话,就听帐中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 三人都愣了一下。 “你别吓唬她了……”夕颜掀开锦帐,闲闲地倚在床头,柔声道,“这没你们的事儿了,都下去吧。” 夏霜呆呆杵在原地,紧张地看着黎轩。 “还不走?”黎轩冷冷喝了一声。 “……是、是……奴婢告退……”两人连忙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黎轩走到床前,撩开袍子在夕颜身边坐下,随手揽过她仍纤细的腰身,“早就醒了?” “没有,才醒一会儿……”夕颜懒懒道,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语微嗔,“倒是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人家刚才都还没听够呢……” 他又好气又好笑,长指刮过她的鼻子,“你少听她们胡沁。” “是不是胡沁……也说不准……”她慵懒地窝在他怀里,指尖在他的胸膛上一下一下画着圈,“美人如玉,红袖添香……还保不齐以后什么样呢。” 他握住她不老实的手,一脸的探究,“……今个儿中午莫不是吃了饺子?” 夕颜怔了怔,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他终于沉沉笑出声,“好大一股子醋味。” 夕颜脸一红,待要否认,又觉得没意思,索性理直气壮道,“我就是吃醋了,怎么,不行么?” 说完却有些后悔:善嫉可犯了七出…… “行,当然行。”他的下巴在她发顶蹭了蹭,心情不由大好,“夕儿想怎么样都行。”他真是爱极她吃醋的小模样。 夕颜哼了一声,转过头不理他。 “……额娘今天忽然送人过来,我也有些意外。”他抱着她,温柔解释,“倒也别说,那俩丫头不只是模样身量,就连说话的语气神态都跟你有几分相似,想是被刻意调/教过……”他笑着揉了揉她的发丝,“但也只是相像罢了……回来前,我已叫人把她们领到福伯那里,另外安排了差事……我说的可都是真话,你要不信,大可以现在就叫夏霜去打听。” “谁不信你了?”夕颜躲过他近在咫尺的薄唇,垂眸浅笑,“明明是你自己急巴巴地解释,说得倒跟人家多稀罕听似的……” “是是是,你不想听,是我上赶着要告诉你……”他无奈地笑道,揽过她低低道,“现在可放心了?” 夕颜想了想,撇撇嘴道,“那我要是不知道,你就不告诉我了?”言语之间,似乎仍然对他的“刻意隐瞒”有些不满。 ☆☆☆☆ 谢谢helloski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景熠 “倒也不是故意想要瞒你,只是你还在孕中,这等小事,哪里就配惊动你了?”他柔声哄着,“要不是小恩子那死小子‘卖主求荣’,‘见色忘义’……” 夕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也跟着笑了,顺势换了个话题,“人都说女大不中留,我看这男大了也是管不住的……干脆就把他们送做堆算了,你看可好?” 夕颜认真道,“你说的,我也想过,不只是她,就是采棋也早过了婚配的年纪……”她私下里也不止一次跟她们提过,可每次只要一开口,俩人就异口同声说要在她身边服侍一辈子,倒让她没法说了。 “等我再找机会跟夏霜说说……采棋的婚事你也帮我多留意些,看府里有没有能跟她匹配的——别的都是其次,最要紧是脾气好,知道疼人……她已经叫我耽误了,我得给她挑个好的。” “好,我记着了……”他一边答应着,一边低头在她唇角轻啄。夕颜微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臂勾住他的脖颈…… ……唇齿追逐间,中衣已被他拉下肩头,露出鲜红色的肚兜带子……他的手还在她因有孕而越发丰盈的凝脂上摩挲…… 夕颜回过神,不由害怕起来,伸手推他,“黎轩……不行……”她还怀着孩子呢! “别怕……”他埋首在她颈间,“我知道……” “……可……” “我就抱一会儿……”他喘着粗气。“就一会儿……” 他心里有些后悔。 怀孕真是煎熬。以后再不叫她生了…… ……………… 时光飞逝,不觉到了来年四月,夕颜的肚子已经很大了。 自从上次沈大夫明确地说夕颜肚子里是个男孩,家里众人的态度都有了些微妙的变化:老福晋喜不自胜自不必说,黎轩虽想要个女孩,可知道后也只是稍稍郁闷了下随即就能释怀,唯有小小的景熠,似乎从知道额娘要给他生个小弟弟以后,一直闷闷不乐。 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四周岁了。黎轩年后特地请了西席在家中给他启蒙。原本小家伙每天最开心最快活的事情,就是下了书房跑到额娘身边,一边吃点心,一边摸摸额娘肚子里的“小妹妹”,陪“妹妹”说说话:告诉她自己今天做了什么事,又学了哪些字。可最近几天,景熠明显安静了许多。就算仍像往常一样来给夕颜请安,也大都乖巧地在一边坐着,极少跟她肚子里的孩子“互动”。 “景熠不要摸摸小弟弟么?”夕颜笑着问道。她的眼下有一圈淡淡的青乌,精神不算很好。 景熠走上前,把软软的小手放在额娘的肚子上。 “他踢我了。”景熠皱了皱眉头,不是很高兴地说道。 “是啊。”夕颜温柔地摸摸儿子的脸,“弟弟这是喜欢你,跟你闹着玩呢。” 景熠犹豫了一下,小身子慢悠悠爬上床,搂住夕颜脖子,奶声奶气问,“额娘……额娘为什么不生小妹妹了?为什么要生弟弟?” 夕颜愣了愣,亲亲景熠委屈的小脸,柔声道,“……因为弟弟先来了呀。大约是弟弟太喜欢哥哥了,想要和哥哥一起玩……景熠不喜欢他么?” 景熠认真地看着夕颜,大眼睛里有水光闪过……他低下头,很轻地应道,“……也喜欢的。” “景熠——”夕颜拉过他的手,正要说什么,景熠已经轻巧地挣脱开,出溜一下跳下床。 “额娘,儿子要回去温书了……要是背不过,明天先生会责罚的。”他恭敬地行了一个大礼,像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 夕颜心里有些闷闷的,像是被人敲了一g,待要拉着他细问,又怕这孩子心里越发远了自己,于是只得笑道,“好,你去吧……对了,你要的风筝额娘已经画好了,你记着一并带——” “额娘,儿子还要读书,以后不能玩了。”与母亲相似的长睫毛微垂着,挡住了全部的心思。“您还是留给弟弟吧。儿子告退。” ……………… 是夜,她辗转反侧时,小腿再次传来阵阵抽痛。 夕颜下意识地低低呻/吟了声,想撑起身查看……黑暗中忽然响起一阵窸窣,下一刻,一只稍嫌粗糙的大手已经先一步抚上她的小腿——黎轩半跪在床尾,动作轻而小心地给她揉捏。 “你且忍忍……马上就好……”这事情他做得驾轻就熟,只片刻功夫,腿上剧痛就消失了,连原先痉挛的地方都被他按揉得热热的,反而还有些舒服。 “我已经好了,你不用揉了。”夕颜柔声道。 “你的脚……”他皱着眉试了试,“好像比昨天更肿了。”手指一按,都会有个窝陷进去。 “怀孩子是这样的,你别当回事。”夕颜云淡风轻地笑笑,又催促他:“不早了……赶紧过来睡吧。” 他又给她揉了一会,才重新钻回被窝。手在她的小腹上轻轻摩挲——夜深了,肚子里的坏小子好像也睡了,平静安稳得很。 “当初怀景熠的时候……也像现在这般辛苦么?” “……现在哪里能算辛苦呢?”夕颜神色微微一暗,只淡笑着摇头。景熠才七个月就出生了……在这之前,就只有丫头和嬷嬷陪着她。那时偷偷流过多少眼泪,又多少次一个人面对所有突发的状况……现在,已经好太多了。 他似乎也想到了她所想的,握住她的手,认真承诺道,“这次,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陪着孩子。” 她笑了笑,覆上他的手背,“我知道。” 她其实并不怎么担心肚子里这个小的,反倒是景熠…… “黎轩,”犹豫了再三,夕颜还是决定开口,“我觉得景熠这几天有些不太对劲……”景熠一直是他亲自教导,又从小跟他亲近,或许他会知道怎么回事。 ……黎轩听后思索了一阵儿,才笑着安抚道,“……景熠一直巴望有个妹妹,乍听说你肚子里是个男孩,有些失望也是人之常情……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了这阵子就好了。你无需放在心上。” “可我觉得不是……” ☆☆☆☆ 谢谢小女子小生活的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父子 夕颜一时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半天才讷讷道,“景熠……景熠好像在疏远我。” 黎轩不由笑了。 她更郁闷了:“你认为是我多心了?” “你不是多心……”他叹了口气,把她搂得更紧了些,“你是太在乎景熠的感受了。” 夕颜不做声了。 “我知道,离开景熠的那一整年,一直是你的一块心病。就算在往后的日子,你对他有多好,多疼爱,你都觉得不够,觉得自己亏欠了他。每次景熠只要稍有不适,哪怕小到一个难受的表情,一个委屈的眼神,都能马上让你不安,让你心疼。这些,我都明白,甚至有很多时候,连我自己都会如此。”他顿了顿,正色道,“可是夕颜,凡事,都不该过了……景熠是咱们的长子,是将来要给弟弟妹妹遮风挡雨,要撑起整个王府的人。过度的保护与溺爱,于他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我并没有……”她小声地辩解。 “我知道,”他抚慰地拢了拢她的手臂,“我只是提醒你——给他一点时间,让他自己成长。” “那你的意思,我应该……” “不管他。”他平静地说道。“有许多事情,不是人们想怎么样就会怎么样的。不能改变,就只能接受。这是任何人都必须要面对的。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夕颜默默想了一会。虽然回忆起景熠临走时倔强又黯然的眼神还是有些心疼,可也知道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只好妥协道,“那我照你说的试试……不过……你最好能跟他聊聊。景熠还的这些他自己未必能想得通……” “好,”他笑着点点头,“有机会,我会跟他谈的。”他捏捏她的下巴,“现在能安心睡了么?” 夕颜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说你怎么翻腾了一晚上。还以为是孩子闹你。”他调侃道。“睡吧,再不睡——”他轻轻拍了下她的肚子,“这小子可要醒了。” “嗯。”夕颜点点头,枕在他的胳膊上,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没了心事,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倒是他一时没睡着。 刚才那番话,唬夕颜还绰绰有余,他自己却是绝对不会信的。 景熠从一出生,几乎可以说是在他怀里长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儿子——他或许会为了额娘怀的是弟弟而非妹妹失望,但绝不会做出今天这样故意疏远夕颜,惹夕颜伤心的事儿来。 他眯起眼睛…… 必定是有人跟他说了什么。 他侧过脸看看夕颜。 她睡得正香,借着外头的月光,仍能看到如羽翼般细长浓密的睫毛。 她的病如今虽然好了,可总归是心疾,一旦受了刺激,谁也不敢说还会不会再犯……连他平日都极小心翼翼地呵护,唯恐她受一点伤害……居然有人敢在她怀着孩子,没法全身心照料景熠的时候离间他们母子的关系…… 他平静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戾。 真是找死。 阿玛忽然出现在练武场,让景熠有些意外——又意外又欣喜。 “阿玛!”他像只小鸟一般飞奔过去,开心道,“您怎么来啦?” “这阵子怎么这么用功,一个人躲在这儿s箭?”黎轩笑着走过来。 景熠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怎么敢说是因为不想去额娘那儿呢…… “来吧,让阿玛看看你的本事。”他鼓励地拍拍儿子的肩膀。 “是。”景熠应着,正色接过小厮捧过来的弓箭——他力气太小,拉不动成人的弓箭,这把小弓还是去年生辰时,阿玛送给他的。 景熠拉满弓,瞄准目标——“啪”地一声,箭直直地s出去,正中靶心。 “阿玛,阿玛您看到了么!”景熠笑得眼睛都弯起来,高兴极了。 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十分俊美的孩子。明明酷似他的五官,却因为带着他额娘的神采,变得温软秀气了许多。 “看到了。”他微笑着颔首,赞许地摸摸儿子的头,“景熠最近颇有进益。” 景熠的小脸兴奋地亮起来。“真的么!阿玛,您也觉得我做得好?” “是。”黎轩笑道,“极好。” “阿玛,以后您会亲自教我么?”景熠小脸上满是期待地问道。 黎轩想了想,“阿玛平日未必有时间常留在府里。不妨等你额娘生了弟弟,让她教你。” 景熠愣了愣,“额娘也会s箭?” “当然。”黎轩道,“你额娘骑s功夫不在阿玛之下,足以做你师傅。” 景熠犹豫了一会儿,小脸上的欢欣也跟着黯淡下来,“可……那时候……额娘已经有弟弟了啊。” “不管有没有弟弟,你都是阿玛跟额娘的儿子,我们也会跟从前一样疼你,知道么?”他把儿子抱到膝上,温声解释道。 景熠低着头,半天没做声。 “阿玛……”再开口,已经带着哭腔。 “嗯?”他感觉到胸前一片濡/湿,却只等着。 “我问您个事儿行么?” “你说。” “……” 他也不催促,只安静地等待。 半晌。 “……额娘不是您的第一个福晋,是么?” 黎轩微怔,沉默了片刻,“是。” “那……那您以前还有别的福晋,对么?” “……对。” “那她呢,她去哪了?” 黎轩把他的小身子拉开些,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会想知道这个?” 景熠低着头,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她是不是不在了?” “景熠,”他的眉头皱成个川字,“你究竟想问什么?” “阿玛,我是不是……是不是不是额娘的孩子啊……”景熠忽然放声大哭。 黎轩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可也只是一瞬间。 “你怎么会这么想?”他神色如常地拍拍儿子的背。“告诉阿玛……额娘平时对你不好么?” “没……没有……额……额娘……待景熠……好……”小家伙泣不成声。 “我想也是。”黎轩点头,“你额娘肚子都这么大了,每天坐的时间稍久一点,都会夜里腰疼得睡不着……可你说要风筝,她还是二话不说就用大半个时辰给你画了一只……” ☆☆☆☆ 因为两章关键性较强,一起发,方便阅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母子 “……二月时你忽然发烧,吃什么都吐,你额娘紧张得两天两夜不敢合眼,你所有饮食全是她亲手做的……等你好了,她自己却病倒了……”“ “……正月十五,阿玛带你进宫赴宴,太后留你小住了两天……她在家着急担心得不行,不是怕宫里规矩多吓着你,就是担心你年纪小被别的阿哥欺负……你回来那天,她不到寅时就起来做你爱吃的核桃酥,等看到你下马车差点没哭出来……”…… “……如果她不是你额娘,你觉得她会这么做么?还是,你以为,在这世上还会有人比她对你更好?” 景熠只是摇头,泪却渐渐止了,只是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可……可她们都说,原来的福晋才是我额娘……说等额娘有了自己的儿子,就不会喜欢我了……” “她们?”黎轩挑眉冷笑,“她们是谁?” 景熠犹豫地摇摇头。阿玛好像生气了……他有点害怕。 黎轩也不*他,只抱着他思索了片刻,才缓缓道,“……在你额娘之前,阿玛的确曾有过一位福晋。那时候,你额娘也不是现在的身份……这中间发生过许多事,阿玛就算跟你说了,你也未必能听得懂。可有一件事,你必须牢牢记住: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的亲生额娘都只有她一人。”黎轩叹了口气,摸摸儿子光洁的额头,“当初为了生下你,你额娘不知吃过多少苦……这些,在府里但凡待过些年岁的下人都知道……你若是想问,随时可以去找她们,再不然,问你玛嬷也是使得的。” “那……额娘……真的……是我额娘?”他揉着眼睛,老半天,才哽咽抽泣地问道。 “是。”黎轩斩钉截铁答。 “她不会因为有了新弟弟就不喜欢景熠?”景熠试探道。 “绝对不会!” 景熠到底是个不足四岁的孩子,被黎轩一番哄劝,这几天的抑郁顿时一扫而光,也觉得高兴起来。“怪不得,”他抽着鼻涕,马后炮似的坐在阿玛怀里念叨,“皇上也说我长得像额娘!我本来就是额娘的孩子嘛,当然像额娘了!”黎轩有点无语……刚才到底是哪个在他怀里又哭又嚎的…… “以后再有什么事,就来找阿玛。”他因势利导,“你额娘身子不好,咱们是爷们,要保护好她,不能让她伤心,知道么?” “儿子知道!”景熠稚气的声音格外坚定。 ……………… 小恩子来练武场找他,黎轩朝景熠挥挥手,走到他能看得见自己的地方站住。 “查到了?”他y沉着脸问,下一刻见景熠回过头看他,又挂上温润的笑容。 “是。”小恩子擦了擦汗,“果然如爷所料……大阿哥屋里有几个眼皮子浅的受了人唆使——” 黎轩手微微一抬,淡淡道,“打一顿,撵出去。” “是。”小恩子应道,“那宋……” 黎轩扫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抹y冷的笑意,“她既然这么爱替别人c心,就送到家庙,从今往后,日夜给福晋,大阿哥,跟未出世的小阿哥祈福吧。” “是。奴才这就去办。”小恩子刚要往后撤—— “且慢——” “爷?” “给我办利索点,”黎轩冷冷地瞅了他一眼,“要是再让你家里那个知道,惊动了福晋——看我能不能扒了你的皮!”开春才给他跟夏霜办了婚事,如今两人各自在他们夫妇身边当差。 小恩子脸色一变,结结巴巴道,“是,是,奴、奴才省得。” ……………… 夕颜午睡起来,就听说宋氏被送去家庙的消息。 “她怎么会忽然动了这样的念头?”夕颜一愣。 采棋盘着妇人的发髻,笑着给夕颜的梳头。她最近也刚嫁了人,还是云嬷嬷保的媒,嫁了她的外甥——很老实本分的一个人,也在府里当差。 “听说宋格格一心向佛,自己也常年在房里供着佛祖。如今她主动提出要为您跟阿哥们祈福……”她把夕颜的长发挽起来,c了只红宝石牡丹发簪,“爷自然没有不允的道理。” “原来是这样。”夕颜点点头。“只是庙里条件清苦……你跟管事的说说,等过几天安顿好了,派个机灵点的去她那儿看看,若是短了什么,赶紧给她置办上……别委屈了她。” “是。奴婢这就去。”采棋笑着应道。 夕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宋氏,也才二十出头的年纪吧?从此常伴青灯古佛,再不委屈,也是委屈了。可她也只是个自私的女人,只想守着自己的男人和孩子,不愿跟任何人分享半分。 过不多时,采书照常过来禀报景熠的日常起居:“……大阿哥昨晚临摹字帖到亥末……今儿又一早起来背书……” 夕颜心疼得不行:她竟还小心眼地以为儿子在故意疏远自己…… “……爷说大阿哥现如今大了,用不了那么多人服侍,放了两个奶娘跟几个丫头婆子出去,又配了几个小厮。” 夕颜点头,“也该如此。”景熠到底是个男孩。可心里又隐约觉得奇怪……毕竟这些都该是她c心的……不过自己这阵子精力不济,黎轩不肯她累着也是常有的,倒不怎么计较了。 “景熠现在还在书房么?” 采书张口欲要回答—— “额娘,额娘您醒了么?”门外传来极轻的敲门声。景熠在外头小声问道。 “快让他进来。”夕颜喜上眉梢。 “额娘,”景熠进了屋,人还有些扭捏,“儿子给额娘请安。” “今天怎么这么早过来,先生没有上课么?”她笑着招儿子过来。几个丫头相视一笑,极有眼色地退出门外,留了他们母子独处。 “先生放了景熠半天假……”景熠蹭过来,倚在她怀里,眼睛四处溜了溜,撒娇道,“额娘,弟弟的风筝还在不在了……景熠可不可以先借去玩一会儿,等以后再还他?” 夕颜不由笑了。“那风筝不是弟弟的,是额娘做给景熠的,还给景熠留着呢!” 额娘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窝窝,可好看了! 景熠美滋滋地想。他也有两个小窝窝……他怎么可能不是额娘的儿子呢!他可真傻!(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生产 六月的天气格外炎热。 夕颜是在陪景熠玩纵横图的时候,忽然发作的。 小腹一阵钻心地绞痛,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流出来……夕颜瞬间连脸色都变了。 “福晋……”夏霜和采棋见状吓了一跳,忙迎上前。 夕颜深吸口气,轻摇了下头,勉强笑道,“景熠,额娘有些累了。你先拿回去自己再想想,好么?” 景熠原本正低着头冥思苦想,听了额娘的话,乖巧地点点头,起来行了个礼,“那儿子回去了,额娘您好生歇着。” 目送着景熠离开,夕颜脸上的笑容终于再挂不住,一把抓住夏霜搀扶她的手,咬着牙道:“快,快去叫稳婆来……” ……………… 因稳婆是头几个月就备下的,这边云嬷嬷跟采棋几个才刚扶了夕颜在产房躺下,那边众人已得了消息急匆匆赶来。 “您觉着怎么样,疼得可是十分厉害?”为首的稳婆问道。 “这会子倒不像先前那么疼了……”夕颜有气无力地回答。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七手八脚褪了夕颜的亵裤。 “已经破了水了。”其中一人道,手还探到她身/下试了试,“您且闭上眼养养精神……照这情形,只怕孩子一时半刻还生不下来。” 夕颜点点头,当初生景熠也是疼了一天一夜……因而想起来,“景熠已经回自己院子了?” “是,刚跟着奶娘回去了。”采棋赶紧道。 “好,那就好。”夕颜这才松了口气,“你让她们看好了大阿哥,千万别叫他过来,别吓着他……” “您放心吧,”云嬷嬷笑着安慰,“大阿哥那儿有一堆人看护着呢,您只管顾着自己个儿跟肚子里的小阿哥就好。” 夕颜抓住云嬷嬷的手,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嬷嬷,我、我有些害怕……” “别怕,没事儿的……”云嬷嬷慈祥地拍拍她的手背,“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想当初生大阿哥的时候不比现在难多了,您还不都挺过来了?”云嬷嬷安抚道,“吉人自有天相,您什么也不用想。” “黎轩呢?他怎么还没回来……你们是不是忘了告诉他了?” “告诉了告诉了!一早就派人去请了。”一边给她擦汗的夏霜忙不迭地接口,“爷现在该在回来的路上了。您别着急,别着急啊!” 夕颜这才稍稍安了心。可还没来得及松懈下来,新一轮的阵痛已随之开始…… 屋子里嘈杂声一片,夕颜的意识渐渐模糊。一次比一次更剧烈、间隔时间更短的疼痛让她几乎分不清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空气中弥漫着的血腥味好像又把她拉回到生景熠的那个早上,那个无助又绝望的早上……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繁乱的脚步声请安声。 “福晋,福晋!好像是爷回来了!”夏霜眼睛一亮,赶紧跟夕颜说道。 夕颜恍恍惚惚地睁开眼睛,一时有些怔怔,外头那人已经立于窗前,隔着窗子朗声道,“夕颜,你不用怕,我就在这儿守着你。” 泪水莫名就涌上了眼眶…… ……………… 等待的过程格外漫长,尤其现在夕颜忽然没了动静,连先前细微隐忍的呻/吟声都听不见了。 “里头怎么没动静了?”他脸色苍白,汗水早浸湿了月白色的袍子,现在还顺着下巴往下滴。胡乱指了个院子里的小丫头,“你去叫沈——不,让沈大夫留下,叫个太医出来回话!” 小丫头吓傻了,哆哆嗦嗦地回道,“王……王爷……奴婢就……就是个洒扫丫头……”她这身份,哪进得了产房啊! “都是些废物!”他恨恨道,提步就要进去。 “爷,这可使不得啊爷。”海嬷嬷忙堆笑着上前拦阻。“产房不祥……不如让奴婢进去看看吧。” 老福晋已经听到动静,也从屋里走了出来,见状冲海嬷嬷点了点头,“你去吧,看看夕颜什么情况,太医若是有得空的,就叫一个出来。” “是。”海嬷嬷边应着边往里走。 “你这是做什么?”待海嬷嬷进了产房,老福晋不由责备道:“夕颜也不是头一回生产,怎么就值当吓成这样?刚才稳婆也说了,她只是宫口开得慢些,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且去前头书房等着,到——” “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着夕颜!”说话的时候,连眼睛都是通红的。 老福晋恨其不争地瞪他一眼,正寻思要再说什么—— “哇——哇——”产房里忽然传出婴儿响亮的啼哭声。 “这是——生了么?”黎轩整个人僵住。 “生了,是生了。”老福晋微怔,接着也跟着点头笑道。 过不多时,一个满面喜色的稳婆抱着个哭闹的婴孩从门里出来,“恭喜王爷,恭喜老福晋,福晋生了个阿哥!” 海嬷嬷也紧跟在后面,笑着回到老福晋身边,低声回禀:“原是刚才福晋攒着劲生小阿哥呢,吓得爷跟什么似的。” 老福晋无奈地摆摆手,心里倒也欢喜——这孩子光听动静就底气十足,不像景熠那会儿哭得跟只小猫似的…… 黎轩并未伸手去接孩子,只红着眼急忙问道,“福晋呢?福晋怎么样了?” 老福晋听他连嗓子都沙哑了,不禁有些不屑,自己先从稳婆手里接过孙儿。 稳婆也有点傻眼……她还没见过儿子生出来连看都不看就先问媳妇儿的男人,于是尴尬地收回手,讪讪地笑道,“福晋很好……只是刚才生小阿哥时消耗了太多力气,看了眼小阿哥就睡着了。” 黎轩这才放了心。 “瞧瞧吧,这孩子长得比景熠还像你。”老福晋笑吟吟把孩子递到他手里。 他抱过来先是一愣,“怎么这么重?!”景熠满月都没有他沉! “可不是?”稳婆逮着机会,赶紧夸赞道,“小阿哥足足有七斤重呢,结结实实的!” 黎轩淡淡一笑,低头去看儿子肉呼呼的小脸。小家伙刚哭了一会儿,现在窝在阿玛怀里倒安静了。未长开的小脸红彤彤的,隐约透着几分夕颜的模样。 他摸摸儿子小小的手。 景煜,你累坏你额娘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争宠 据说瑞亲王府二阿哥景煜的洗三跟满月办得十分热闹,只是这些夕颜都无缘亲眼见到——黎轩硬是逼着她坐了两个月的月子,等她被允许下床,已经是中秋以后的事儿了。 “额娘,弟弟这是怎么了啊?”景熠好奇地趴在床上看瘪着嘴的景煜。自从弟弟出生,他每天都会跑来瞧。“他是不是要哭了?” 夕颜把食指在景煜嘴边放了放,小东西的嘴巴马上就急切地张开。夕颜不由笑道,“弟弟这是饿了呢。” 景熠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两只小手罩住夕颜的耳朵,用很小很小的声音问,“额娘,咱们还跟从前一样么?” 夕颜会心一笑,抿了抿唇,柔声道,“是。” 待景熠关上门出去,夏霜上前给夕颜身后靠了个迎枕,无奈地叹道:“好好的大阿哥,都叫您给带坏了!” 夕颜不好意思地撇撇嘴,解开盘扣,把景煜抱了起来…… ……………… 却说这边景熠出了屋子,刚吩咐了个丫头回房拿自己的九连环来—— “奴婢给王爷请安。”小丫头在门口顿住,忙退了几步俯下身行礼。 黎轩点了点头,已经信步进来。 “阿——阿玛……”景熠一怔。他虽然经常替额娘“站岗放哨”,可还从没碰到过阿玛呢!心稍稍虚了一下,小脸上立马换上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屁颠屁颠地跑到黎轩身边:“阿玛您来啦!” “来看弟弟?”黎轩笑着蹲下身,摸摸儿子的头,问道,“怎么在院子里不进去?” “嗯……就,就要进去啊。”景熠大眼睛骨碌一转,喜笑颜开道,“阿玛,弟弟还在屋里睡觉呢,咱们待会再去看吧。” “不要紧,”黎轩拍拍他,“咱们小声些,别吵着他就是了。” “别啊阿玛。”景熠急了,撒娇似的抱住他,“阿玛陪景熠玩一会儿嘛,阿玛都好久没陪景熠了。”着,委屈地瘪瘪嘴,“自从有了弟弟,阿玛都不疼景熠了……” “胡说什么呢。”黎轩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把他抱起来,“难道阿玛昨天没检查你功课?那就不是陪着你?” “当然不是了!”景熠红着眼眶狡辩,“背不出来阿玛还要打手板呢,一点都不疼景熠!” 知道他在胡搅蛮缠,黎轩索性不再理他。“你若不去,阿玛就自己进去了。”他说着,放下景熠要往前走。 “阿玛,阿玛!”景熠忙追上,“您别着急嘛,景熠也额娘跟弟弟的。”他咧着嘴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冲里面大声喊道,“额娘,额娘!阿玛来看您了额娘!” 黎轩看着笑得一脸无辜的儿子,若有所思。 ……………… 两人进屋时,夕颜已经穿戴整齐,正抱着景煜小声哄逗。 “你来啦。”她故作镇定地轻轻看了黎轩一眼,飞快地低下头,脸上还因为刚才的紧张覆着一层淡淡的红晕:这人来得可真是时候,都还没喂几口呢…… 景熠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赶紧爬上床,探着头看夕颜怀里的景煜,“额娘,弟弟……弟弟睡醒了啊?” “嗯。”夕颜趁黎轩不注意,偷偷捏捏景熠的小手。 母子俩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黎轩撩开袍子侧坐在床边,直接揽过他们母子三人,“老二今天还乖么?” “嗯,乖得很,睡了一下午,刚刚……”夕颜顿了顿,“刚刚奶娘才喂过奶。” 要说景煜也真是打脸,这边母亲话音刚落,他却忽然就不乐意了,闷闷地呜咽了两声,小脸儿一个劲儿地往夕颜胸上蹭,嘴巴还情不自禁做出吮吸的动作,一下一下可爱得不行。 夕颜顿时羞得脸都红了…… “看来他又饿了。”黎轩慢条斯理地说道,凉凉的目光扫过一边站着的奶娘。奶娘不禁打了个寒颤,忙惶恐地跪到地上,“王爷恕罪,福晋恕罪……是……是奴婢刚才没把二阿哥喂饱……” “……”夕颜对奶娘很不好意思,不由尴尬地咳了一声,轻声道,“你起来吧,这也……不怨你。” 黎轩看了看夕颜,挥了挥手,“抱二阿哥下去喂饱了再送过来。” “是,是。”奶娘赶紧从夕颜手中接过景煜,景煜还不舍得走,挥舞着小手要抓额娘。 “黎轩……”夕颜欲言又止,也不敢再说什么。 景熠坐在身边,不安地扯扯额娘的袖子。 “景熠,你不是弟弟么?”黎轩忽然对大儿子道,“你也一起去。” “可——” “看过弟弟记得回去温书,晚上我还要考你。” “……是,阿玛。”景熠苦着脸应道。 “现在高兴了?”他拿了她一缕秀发在手里把玩,闲闲道,“连景熠都跟着你糊弄我。” “我……我不是……”夕颜心虚地低着头,像个做错事被当场拆穿的小孩子。 他们这样的人家,子女生下来都得交给奶娘喂养——别说是福晋了,就算妾室也没有哪个能亲自给自己的孩子哺乳……他已经为她破例了…… “你别生气……”夕颜一边轻声细语地解释,一边讨好地捏捏他的胳膊。“我原本也要给他断了的……可景煜就只认我,其他人的都不肯好好吃……”哭得声嘶力竭地找过她几次,她就心软了。 “那就饿着,等饿够了,自然就吃了。”他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你先时说想自己喂一个月,我也允了,如今都两个月了——你自己的身子尚还需要调理。再者……”他话锋一转,看着她认真道,“夕颜,你可不能这么偏心。” 夕颜愣了愣,神色不由暗淡下来,“……我知道……当初景熠……”竟一下就哽咽了。 景熠跟景煜这般大的时候,别说是亲自喂了,就是抱她都没抱过一下。那孩子打一出生就离了她……要不是这样,她也不会格外想亲自哺育景煜…… “谁跟你说景熠了,”他似乎有些懊恼惹她伤心,马上打断她的话,拥着她循循善诱,“除了景熠景煜……难道你就想不起别人了?” ☆☆☆☆ 本文下月1日正式完结,这几天两更都改为8点。(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意外 夕颜茫然地抬起头,眼里还有水汽。“……想什么?” “我呢?我你就不管了?”语气幽怨得很。 “……”夕颜怔怔地看着他。要怎么管?他又不是孩子…… “先前是有了景煜,后来你又坐月子……”他拉着她的手往下走,“夕颜,我都忍一年了……你能不能也体谅下我?” “什、什么呀……”夕颜红着脸小声抗议。“人家前两天……不是才帮你……” “隔靴搔痒,不够。”他的气息粗重起来。 “那你……要怎样才够?” “对着你,一辈子也不够……”手已经被他逼着握住某处炙热。 “……”夕颜脸红得像成熟的果子。“你……怎么这样都能……” “谁让你儿子馋我……”他一边抱怨着,手却悄悄抚上她的浑圆。 “你,你先别啊……”她期期艾艾地按住他的手,“等我……我断了奶再说……”她一动/情胸就涨涨的疼……而且还会…… 果然……下一刻就听他气急败坏道,“以后不许再喂了!” 胸口已经一片濡/湿。 夕颜不由抚额:她明明提醒过他了好不好…… ……………… 夕颜的哺乳生涯在黎轩的强硬干涉下,终于在两个多月时宣告结束。她心里本来还有些小小的不舍和失落,可接下来的日子,却让她连郁闷的时间都没有——单是照顾家里一大两小三个男人,就已经让她应接不暇: 一会儿——“额娘,弟弟把您给我做的荷包扯坏了!”景熠呜呜哭着跑来告状。 一会儿——“哇……哇……”景熠趁额娘不备偷袭弟弟的小脸,小家伙挥着拳头卯足了劲地嚎啕大哭。 一会儿——“这荷包配色倒是不错,”他不经意似的拿起她给景熠新做的荷包感叹,“说起来,我的似乎也有些旧了……” ………… 每天被三个人轮番轰炸,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 可忙碌归忙碌,夕颜的身体却比从前好了。以前经常因换季病上大半个月的她,自从出了月子就再没瞧过大夫,不仅如此,她的饭量也明显渐长,原本单薄的身子渐渐丰满起来,比之过往更番了一番妩媚风韵。 ……………… 转眼到了腊月,景煜也已经半岁了。 这晚,夕颜如往常一样早早安置了两个孩子,又被他央着缠绵了一番。 等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被他吃干抹净,只剩软软地窝在他怀里轻喘,黎轩的手还在忙着煽风点火…… “这阵子似乎越发丰腴了……”他坏笑着在夕颜柔软的腰肢上捏了一把。 “嗯……”夕颜脸一红,好半天才讷讷道,“前几天才新做的衣裳,现在都穿不上了……” 听出她话里小小的失落,黎轩不以为然地笑道,“那有什么的,再重做几身新的就是了。” 夕颜可没他这么想得开,不由皱着眉头反省起来,“我最近……嗯……确实吃的太多了……”开始是为了能有足够的奶水喂养景煜,每天必须不停地进补,待到后来不喂了,却已经把胃口给撑大了,整天跟吃不饱似的。尤其这阵子忙年,家里好吃的东西又格外多,嘴几乎一天到晚都不闲着……想不胖都难。 “这样……是不是很丑啊?”她心虚地小声嘀咕。男人不是都喜欢婀娜多姿,娇巧玲珑的么…… “谁说的!”他赶紧表忠心道,“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摸起来又软又滑,舒服着呢。”说着,把脸埋在她的玉润丰盈上蹭了蹭,兴奋道,“连这儿也变大了不少……”他胡乱亲了两口,才想起来,一脸正色地嘱咐道,“先说好了——你可不许再瘦回去。”这位大爷丢下这句话,又开始进行新一轮“冲刺”。 一晚上夕颜只觉得自己不停地被翻来覆去,变换着各种姿势,也不知他到底要了多少回,在她的意识彻底失去前,除了能听见自己的娇喘和呻/吟,只模模糊糊想着一件事—— 从明天起她要开始控制食量了——就算不能瘦回去,至少也别再变得更胖了吧…… ……………… 第二天,夕颜果然就刻意注意起饮食来。 早饭只吃了,中午又刻意不去碰那些鸡鸭鱼肉。至于两餐之间的小点心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了…… 如此这般苦撑到晚膳,夕颜已经十分煎熬了。 “怎么吃的这么少,今天的饭菜不合胃口么?”黎轩见她今晚饭量明显不如往日,不由皱着眉问道。 夕颜没精打采地摇摇头,有气无力地拿筷子在饭碗里几根可怜兮兮的青菜上胡乱巴拉——她好饿!呜……饿得眼都花了!她想吃肉,吃很多很多肉! 见夕颜一直愁眉不展,又联想起昨晚上两人的对话……黎轩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因为怕胖……不敢吃了吧?” “嗯。”夕颜瘪着嘴点点头。 黎轩哭笑不得,“把这些都吃光。”他说着,夹了一堆肉进她碗里。“谁说非得瘦才漂亮?我就觉着你现在的样子好看,要是能再胖一点,更好看。” 夕颜看着碗里的东坡肉,大眼睛亮了亮,可再想想那堆已经穿不上的衣裳……还是半信半疑地问道,“……你真觉着我现在这样子好看?你可别哄我……” “真的!”他斩钉截铁地答道,“而且手感也比从前好上百倍。”跟着还不忘补充一句。 “以后每顿饭都要这么吃——不吃完不许离开桌子。”他郑重其事地命令道。 “哦。”夕颜这才有了点精神,“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一声,接着兴致勃勃地提起筷子——可不是她想吃的,是他逼她吃的! ……………… 这日,沈大夫过府看景煜的出牙情况,顺便给夕颜把了个平安脉。 “有了?”黎轩一愣,差点把桌边的茶盏掀翻。“你确定?!” 沈大夫眼都没抬地写好方子,淡淡地开口道:“王爷若是不信,可以再找太医来确认一下。” “沈大夫,您别误会。”夕颜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尴尬地朝他笑笑,满脸歉意道,“我们不是不信您,只是您刚才说这孩子都三个多月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安好 夕颜情不自禁摸了摸仍旧平坦的小腹,脸有些发烫:三个多月前……不就是她刚给景煜断奶那阵儿么?他那时整宿整宿地缠着自己…… 居然就有孩子了…… “可我怎么会一点感觉都没有呢?”她不由有些纳闷。 没有头晕,没有恶心,没有嗜睡……什么症状都没有。产后她的癸水一直没来,她还以为也跟从前生景熠时一样,要停上个一年半载…… 沈大夫温和地笑了笑,耐心地解释道:“孕后的反应因人而异,每位妇人不尽相同。即便是同一人,在孕育不同子女时,也未必会全然一样。不过依草民之见,多少还是会跟您孕前有些不同的吧。您刚才不是也说近日有些贪食?”沈大夫玩笑道,“想来这位小阿哥也是位极好美食的主儿。” “是么?”夕颜难为情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特别能吃……也能算反应么?” 沈大夫含笑点点头,“自然是算的。” ……他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姓沈的对夕颜的态度明显就比对他和气十——不,一百倍都不止!黎轩不动声色地把夕颜挡在身后,开门见山地问,“可距离福晋上次生产才几个月光景,这时又有了身子……她能吃得消么?” 夕颜一怔,心里接着一暖:他居然连这个都替自己想到了…… 沈大夫看看他,正色道,“照常理来说,福晋这时候有孕,确实是早了一点……若能先调理上两三年再孕育子嗣,会更稳妥些。”见黎轩脸色已经有些沉重,沈大夫又继续说道,“不过好在福晋如今身体恢复得还算不错,只要以后多加注意,时时保持身心愉悦,并能定时诊脉,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妨碍。” 黎轩微微颔首,这才略放心了些,“既然如此,那福晋这胎以后就有劳沈大夫看顾了。” “王爷言重了……都是草民分内之事,草民自当尽力。”沈大夫低头作了个揖,偷偷看了眼已经被他挡得严严实实的夕颜——守着这么个醋坛子,福晋的日子应该不怎么好过吧…… ……………… 要说这个孩子,夕颜也真是怀得格外省心。不仅早期一点难受的症状都没有,在接下来的四五个月,她非但没有像黎轩担心的那样为肚子里的孩子吃苦,反而整个人都容光焕发起来——身姿轻盈,皮肤细滑,美貌倒更胜从前。以至于这夫妻俩在没有经过任何“专人鉴定”,甚至都没咨询过沈大夫的情况下,就认准了夕颜肚子里这胎一定是个女儿——一个文静乖巧,知道心疼额娘的小格格。 所以,当五月二十八,三阿哥景烁在夕颜经过一个半时辰的阵痛后出生时,黎轩当场就傻掉了。 “阿哥?你说是个阿哥?”他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解开襁褓查看——果然是个带把儿的。 “是,是啊。”稳婆结结巴巴道。“福晋的确是……生了个阿哥。” “福晋自己知道么?”他蹙着眉问道。 “知道……福晋刚才……也是跟您一样的反应……”稳婆一头雾水。这到底什么情况……谁家生了嫡子不是欢天喜地,这夫妻俩怎么…… “行了,下去领赏吧。”黎轩失望地摆了摆手,想了想,把孩子交给新请的奶娘,直接进了屋子。 …… “看过孩子了么?”夕颜疲倦地朝他笑笑,轻声问。 “嗯,刚看过。”他在她身边坐下,给她掖了掖被角,柔声道,“老三生得极好,我瞧着,比他那两个哥哥还要强些——长得像你。” 夕颜摇摇头,轻轻笑道,“他才那么一点儿大,哪里看得出好不好呢。”说着,又有些遗憾,“可惜这次没给你生个女儿。” 他低头亲了亲她满是汗水的额头,“男孩女孩都好,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一样欢喜。” “可我还是想要个女孩……一早就答应过你的……”她脸色苍白,精神也有些差,“以后吧,以后咱们……再要个小格格……”软软的声音带着几分飘忽。 黎轩觉得不太对劲,以为她是产后劳累所致,忙顺着她说道:“好,以后咱们生个女儿……夕颜,你先好好歇着,有什么话,等睡醒了再说。” “嗯。”夕颜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我真的有些困了……”她喃喃道,“刚才你进来前,我好像都睡着了……梦到好多从前的事……梦里……咱们又变回小时候的模样……有趣得紧……”浅浅的梨涡出现在几近透明的小脸上,依然甜美如昔。 采棋正端了盆热水绞了帕子想给夕颜清理私/处,却在掀起被子的瞬间变了脸色—— 她颤抖着放下帕子,静静地走到黎轩身边,用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哽咽道,“爷……福晋怕是……血崩了……” 他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顿时僵在嘴角。 “去请沈大夫……”他握紧发抖的双手,沉声说道。 采棋默默应了声是,忙疾步走了出去。 “夕颜,夕颜……”他伸手推推她,“你先别着急睡,跟我说说,你都梦到咱们小时候什么事了?” 夕颜本来已经昏昏沉沉,迷迷糊糊中又被他摇醒,不由嘟着嘴抗议,“别吵……等我……睡醒了……再告诉你……” “那不行,”他已经红了眼眶,故意笑着闹她,“你若不说,我便不叫你睡了。” “都这时候了,你还欺负我……”夕颜被他缠得没有办法,只好妥协,气若游丝地讲给他听,“我梦着……咱们一起在花园里捉蛐蛐儿……去郊外骑马……在集市套圈……” “梦里……我待你好么?”他含泪笑道,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好……”夕颜皱了皱眉,声音渐渐低了下去,“你对我可凶了……赢了胭脂……也不肯送给我……还总嫌我笨……” “梦都是反的……”他低头吻着她越来越冰冷的手,灼热的泪水滴在上面,却温暖不了她,“我会对你好,一直对你好……你不许丢下我,也不许睡着……” 可是床上的人,已经没法再回应他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心扉 夕颜觉得自己睡了很久。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个温柔的声音拥着自己轻哄,“听话,把药喝了……”那人身上带着淡淡的凉意,即使在炎热的夏日也让人莫名的安心。 药汁入口极苦,她皱紧了眉头不肯再喝,那人就亲自用唇喂过来……她不高兴地嘤咛了两声,颊上却像有清风拂过:“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夕颜睫毛微微颤了颤,再次昏睡过去…… ………… 三更的梆子声刚刚响过,屋里仍亮如白昼。 她艰难地睁开眼睛,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 “醒了!醒了!福晋醒了!” “快去请沈大夫和几位太医过来!” “水!赶紧给福晋倒水!” “汤呢?小厨房的汤怎么还没煨好……福晋一天都没吃过东西了!” ……耳边一阵喧嚣,夕颜的头嗡嗡作响,尚分辨不清都是谁在说话,整个人就被一双强而有力的的手臂紧紧箍在怀里,“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那声音暗哑低沉,倒好像是饱经沧桑一般…… 手无力地搭在他的腰际,夕颜只迷迷糊糊想着:能有什么事儿呢,她不过是困得很,才多睡了一会儿…… 彼时夕颜并不知道,八个时辰前,从她身体里流出的血几乎把产床上所有的被褥都浸透了…… ……………… 因为失血过多,夕颜的身体很弱,在沈大夫和几位太医的“强烈建议”下,在黎轩的“威逼利诱”下,她这次坐月子的时间愣是比上次还足足长了一个月,更因此被彻底“剥夺”了亲自喂养孩子的权利。可怜的三阿哥每天只能在下午睡过午觉,太阳还算好的时候被抱过来陪额娘“玩”上一会儿。可就是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也必须有黎轩在旁边看着,杜绝她所有“阳奉阴违”,“见缝插针”的可能。 好在夕颜自己也很清楚这次生产身子着实亏损得厉害,索性也不强求,每日乖乖地调理身体,对大夫和黎轩的话言听计从。只是她对黎轩对小儿子不咸不淡的态度,颇有些微词。 “名字想好了么?”她盯着他瞧了一阵,忽然开口问道。 “嗯?”黎轩往她嘴里喂了一勺粥,慢条斯理地问道,“什么名字?” “老三的名字啊。”夕颜不满地撇撇嘴,“老三到现在还没有名字呢。”这都多长时间了……她每次想叫小儿子的时候都不知道叫什么才好! “哦。”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柔声道,“这阵子你身子一直不好,我哪有心思想?等过些时候再说吧。”说着,又舀了一勺粥轻轻吹了吹,喂到她的嘴边。 “什么呀。”夕颜的小脸不高兴地一偏,白粥顿时蹭在脸上。“我身子不好你就不能想……那我要是再也好不了,咱们儿子还能连名儿都没有了不成?” “胡说八道什么?”他放下碗,好脾气地拿帕子给她把脸上的粥擦拭干净,“你现在不是在慢慢康复了么?” 夕颜紧抿着嘴不说话。 他不由宠溺地笑了笑,无奈道,“你瞧你这性子,如今都已经是三个孩子的额娘了,自己倒越发像个孩子了。” 夕颜转过脸看看他,忽然严肃地拉下他的手,认真道,“黎轩,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手一僵,复又笑着把她的小手包裹在掌心里,温声问道,“我想什么了?” “你是因为我现在这样,所以捎带着连老三也有些不待见了,是不是?”夕颜的大眼睛圆溜溜地瞪着他,一副探究的神情。 他微微怔了一下,淡淡地别开眼笑道,“没有的事……你别多想。” 她轻叹了口气,倚着他软声道,“……老三每次过来的时候,你连瞧都不愿意瞧他一眼……其实,我早看出来了。”当初景煜出生的时候,他哪次来见着了不是抱过来哄上半天?景熠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是在他怀里长大的。 唯独对这个小儿子…… 他有心结,她知道。 她本来以为等过上几天,他把那日的事淡忘了也就好了。谁想到日复一日,他好像总跟儿子置着口气似的……那还是个刚出世的奶娃娃呢! “等你好起来,我就疼他。”他爬上床,抱着她闷声道。那满眼的鲜血,那绝望的猩红……即使过去这么多天,仍在他眼前挥之不去。每每夜里梦见她一身是血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他就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 至少现在,他还没办法接受,更没办法去喜欢这个差点要了他额娘命的孩子。 “我本来就好好的呢!”夕颜嗔怪道。“就是万一……”感觉到他抱住她的手难受地握紧,她顿了顿,摸摸他的脸,“我真的走了,你也要对他好,要比我在的时候对他还好,我才能放心,你知道么?” “不知道。”他赌气似的抱紧她,“我只知道要对你一个人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哪儿都不许去,更不许丢下我。就是将来百年之后,你也得陪着我。” 她在他怀里沉默了一会,才轻声问,“真的我要什么都给?” “嗯。” “那……”她抬臂勾住他脖颈,温柔浅笑,“你就赶紧给咱们儿子个名字吧。”她要的从来不多。有他,有孩子们而已。 他愣了愣,还是听话地点头答应道,“……好,我今天就想。” “我哪都不去,就一直陪着你。” “嗯……”他把脸埋在她颈间。“我会永远对你好,比所有人都好。” “我知道。”她微笑着点头,直到眼泪都笑出来——她一直都知道。 …………………… 第二天,瑞亲王府的三阿哥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景烁。 小景烁是个很温厚老实的孩子,跟比他大不了一岁的哥哥在一起,常常是受欺负的那个。不过小家伙从来不恼,有时被哥哥欺负得狠了,也只是瞪着无辜的大眼睛,红着眼眶安安静静地看着你,既不哭也不闹,总能让人没来由的心软。尤其自他过了百岁,眉眼渐渐长开以后,越发像极了夕颜,更让从前对他有些芥蒂的阿玛忍不住就偏疼起他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静好 时光荏苒,平静的日子一晃就是两年。 这期间,夕颜的身体在各类药材和膳食的调养下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唯一让她觉得遗憾的,就是不管她怎么撒娇卖萌,勾/引挑/逗,他都不肯给她个女儿——每次不是在紧要关头抽身而出,就是事后直接抱着她在药汤里沐浴,她那时候晕晕乎乎,四肢无力,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你说过我要什么都给我的!”她有次终于忍无可忍地发起飙来。 “昨晚上给你了啊。”他气定神闲地继续看书。 “不……不是那个!”她涨红了脸,“而且……你最后出来了。” “所以呢?”他抬起头,闲闲道,“你现在这是在邀请我进去么?” 瞧瞧,瞧瞧,又是这副厚脸皮的样子! “你……”夕颜越发火大,奈何又说不过他,气哼哼在他对面坐下。“进就进!反正我要女儿。” 他看了她一眼,“谁也不能保证下一个一定是女儿。”万一又是儿子呢?如今家里那仨小子渐渐大了,每天不是缠着夕颜做这做那,就是闷不吭声地四处捣蛋,光是想想他都烦得要命。 偏偏夕颜又喜欢孩子喜欢得着了魔……一颗心恨不能长在他们身上,每日儿子们的大事小事没有一件她不上心的,若不是自己好几次态度强硬地宣示过主权……只怕连晚上那张床也要丢掉大半。 再生?除非他傻了! “不会的。”她大眼睛转了转,神秘兮兮地道,“上次大嫂给了我个‘方子’……听说很灵验的。” 他看看她,“我要是没记错……温少谦也只有两个儿子吧。”他十分好心地提醒。 “就……就是没有女儿才想法子的嘛!”她终于恼羞成怒道。 “夕颜,”他放下书,表情严肃了几分,“你的身体已经不适宜再有孕。” “谁说的?沈大夫明明说我现在——” “那个庸医懂什么?”他冷哼一声,“当初你生景烁的时候他还说没什么妨碍呢,结果怎么样?你别信他!”说着,又径自看起书来。 这个记仇的,小心眼的男人!夕颜愤愤地想。 反正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 半年后。 “怎么又有了?不是一直都避着么?”他真要抓狂了。 “你干嘛这么凶啊!难道这孩子是我一个人怀上的?”她瘪瘪嘴,顿时红了眼眶,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你别哭,别哭啊!”他赶紧求饶,“我不是凶你,我就是没想到。”怎么就怀上了呢?上上个月……到底什么时候?他一向都很小心啊…… “这还不都怪你?”夕颜一边拿帕子擦着眼泪一边控诉,“肯定是你那次骗我去花园的时候有的……要不是你非说没在秋千上试过……现在倒来怨我……呜……” 他这才想起来:是有那么一回……她那天太诱人了,他一时没忍住就……后来夕颜说腰酸得厉害,他又给她揉了半天才抱她回去,想是期间耽误了些功夫…… “是我不好,你别哭,都是我的错……”他左哄右哄,见她哭声渐渐止了,才试探着问,“那这孩子……” “不许你打她的主意!”夕颜赶紧护住肚子。“先时你说不要便不要了,现在怀上了,我是一定要生下来的!”她大眼含泪,跟只小兔子似的,好不可怜。 “可我就怕……”他面露忧色。三年前的惊险历历在目,要是…… “你再咒我,我真不理你了!”夕颜哽咽着说了一句,眼泪登时又涌出来。 “好好好,我什么也不说了,生,咱们生就是了。”他无奈投降。 夕颜拿着帕子遮住眼睛,抿着嘴偷笑——她才不要告诉他,沐浴用的药包早在三个月前就让她全换了呢! ……………… 佟佳德真觉得温少谦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有好几次,她都见他在意味深长地打量自己。 卸了妆,屏退下人,她终于憋不住,犹犹豫豫地走过去,“大人,妾身今日……可是有什么不妥么?” 温少谦倚在迎枕上看书,长指刚在书上捻过一页,闻言不由抬头冲她笑笑,“没有,夫人怎么会这么问?” “妾身瞧着……大人好像……”偷看过她好几回了! “也没什么,”温少谦慢条斯理地放下书,坐正身子道,“只是今日下朝跟王爷……要我代他跟夕儿多谢夫人。” 佟佳德一愣,旋即想到……脸上立刻像着了火似的烧起来,“那……那个……” 温少谦点头,“他曾听夕儿提起,那法子还是夫人为她打听的。” 佟佳德真这下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知道王爷不想让夕颜再生孩子,也知道夕颜又怀孕了……她本来也不想帮她的……可夕颜说自己从小就没有额娘姐妹,只一心巴望着能有个可爱的女儿常伴左右……她说得那么可怜,自己就忍不住心软了……况且她私底下问过沈大夫,沈大夫也说夕颜的身体再次受孕已经没有问题…… 王爷总不会现在要来找他算账吧…… 他那么疼夕颜……一定也生气了。 “大人……您别生气……这事儿妾身——” “我确是有些生气。”温少谦一脸正色地打断她的话。“今日王爷问起,我竟一无所知。” 回忆起黎轩酒桌上的话,他就恨得牙根痒痒——“大约是嫂夫人体恤温兄身体单薄……所以这事儿不提也罢……” “对不起,大人,我……”佟佳德真紧张得不知道怎么解释。 温少谦已经站起来,大步走向她,“……比翼双飞?”他不屑地挑眉,直接把妻子打横抱起,“为夫倒想试试究竟有多了不起。” 对上妻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他脸微微一沉,“难不成夫人真的担心……这姿势为夫不能胜任?” “不……不是、不是……” “那就行了。” 锦帐拉下,一夜无话。 ……………… 第二年盛夏,夕颜在给太后请安时忽然发作,于宫中平安诞下一女。 坊间传闻,瑞亲王府的这位小格格生来会笑,出生后有宫女将她抱去给太后瞧,正赶上圣上来慈宁宫问安,小格格竟毫不怕生,当即对着此二人笑了起来。 圣上不由龙颜大悦,遂亲赐名:锦欢。 人生似锦,一世欢喜。 (正文完)(未完待续。) 番外1 阖家 “额娘,”景煜扑到她怀里,童音甜软,“额娘今晚陪景煜睡好不好!” 夕颜抱着他亲了亲,“好啊!” 黎轩不动声色地低头作画,云淡风轻地问,“《六国论》背熟了?” 景煜小脸一垮,“还没……” “回去抄五遍。明早给我。”眼都没抬一下。 “是……”景煜瘪瘪嘴,“额娘,儿子今晚不能跟额娘一起睡了。”说完,可怜巴巴望着她。 夕颜无能为力地摸摸他的头。“没关系……额娘待会给你做好吃的。” 景煜很沮丧,可又不敢违背阿玛,只得小声道,“景煜要吃萨其马。” 还不等夕颜回答——“你现在换牙,不能吃甜食。”黎轩凉凉道。 景煜彻底郁闷了。 ……………… “呜……”景煜把脸埋在书里。 “二哥你怎么了?”景烁迷茫地探过头去。 “自然是又闯祸了。”景熠悠悠道。他这弟弟……习惯了。 “我什么都没做!”景煜委屈得眼眶都红了,攥起小拳头恨恨道:“我只是说,将来要娶额娘当福晋……” 景烁想了想,这话没错啊。额娘身上香香的,说话甜甜的,还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他也最喜欢额娘了! “阿玛怎么说?”景熠淡淡问。 “《岳阳楼记》十遍……写不完不许吃饭。”景煜哭丧着脸。 九岁的景熠老成地拍拍弟弟的肩膀,以过来人的口吻安慰道,“天黑前应该能写完。”总比他当年抄《论语》强多了…… ……………… 锦欢四岁时,夕颜开始让府里的绣娘教她些基本的女红。 黎轩知道后老大的不愿意。 “好好的学这劳什子做什么?”趁女儿睡了,他拿起她的小手左看右看,找到几个疑似针眼的红点,心疼得不行。“你没见她手都扎伤了么?!” 夕颜不以为然地抻头看了一眼——根本就什么都瞧不出来……于是敷衍道:“刚开始学肯定会扎几下……熟练了就好了。” “不行!”他彻底黑了脸,态度强硬,“以后不许再教她了!” 夕颜一边腹诽,一边好声好气地劝他:“女孩家怎么能不学针线……这要是将来嫁了人,是会被夫家笑话的。” “哪个敢笑话?!”他小心地把女儿的手放回薄衾,沉着脸道:“咱们家欢儿就算什么都不会,也多的是人想娶,那些个不长眼的人家,爷还不屑的把女儿嫁给他呢!” 夕颜气得干脆不理他—— 也不知这人到底还有没有为人父母的自觉,对儿子严苛得不近人情,宠女儿却宠得都没边了…… ……………… “三哥,这个好看么?” 景烁想了想,摇头,“不好看,深色的好看。” 小锦欢很疑惑,忽闪着大眼睛,“可额娘说,我穿浅色的好看。”她皮肤白皙,越是娇嫩的颜色,越能衬托她的美丽。 “哎呀,”景煜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景熠走进来,“额娘是女人,她当然是从女人的眼睛看的,我们——”他拍拍胸脯,“可是爷们。” 景熠淡淡瞥了他一眼。 “是么?”锦欢半信半疑。 “当然了。”景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不信你问大哥。”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屋子中央身材颀长,容貌俊朗的少年身上。 “大哥,”锦欢跑过去扯扯他的衣角,“你说欢儿穿哪件衣裳好看?” 景熠笑了笑,摸摸她的头,“我家小妹,穿什么都好看。” “那不行,”锦欢撇撇嘴,娇嗔道,“大哥,你选一件嘛!” 景熠见两个弟弟都巴巴望着自己,沉思了片刻,“我也觉着……”他指了指,“深色看着能更稳重些。” “那……”她期望地问,“匀墨哥哥也会喜欢么?” 景熠想了想,“应该会吧。”万一他眼瞎呢。 “你看你看,大哥也这么说!”景煜得意洋洋。 “那就选这件吧。”锦欢高兴地吩咐一边的小丫头。 哥仨儿心照不宣地交流了下眼神—— 千娇百宠的妹妹干嘛要让温匀墨那小p孩饱眼福?额娘已经被阿玛霸占了,锦欢可是他们自己的! ……当三兄弟带着打扮得格外“稳重端庄”的锦欢出现在父母,舅父母和两位表兄弟面前时,夕颜明显愣了一下。她询问地看了看锦欢身后的奶娘——奶娘无奈地摆摆手,朝前头三位阿哥努努嘴。 夕颜不由抿唇苦笑——这家里的男人……大概心眼就只能这么大了吧! ……………… “大哥——”景烁红着眼眶跑进书房,“大哥,你快去救救额娘吧!呜……”小东西抱着他的腿放声大哭。 “额娘怎么了?”他瞬间变了脸色,严肃地问道。 “都是我不好……呜呜呜……阿玛为了我的事,罚额娘了……” 景熠这才松了口气。“你跟大哥说说,”他把弟弟提溜起来,放在书案上,“到底怎么回事?” “我刚才……在额娘屋子里玩,床底下有本小人儿书……我看着好玩,就,就给画花了……”景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然后阿玛就生气了……呜呜呜……” “小人儿书?”景熠莫名其妙。“什么样的小人儿书?” “就是画了两个妖怪打架的小人儿书……” 景熠脸微微红了红。可真没有你找不到的…… “后来呢?”他拍拍弟弟,一边安抚一边问。 “后来……阿玛就把我撵出来了……”景烁抽抽搭搭,“还,还打额娘……” 他皱眉,“你亲眼见着阿玛打额娘了?” “没有,”景烁拿袖子抹了一把眼泪,赶紧道,“可我听见了……” “听见?”景熠挑眉。 “嗯!”景烁泪眼朦胧地点头,“我怕阿玛还生我气,想去道歉来着……可刚走近屋子,就听见……”景烁的大眼睛里又有泪水涌出来,“额娘好可怜……她求阿玛饶了她……可阿玛……阿玛说,子债母偿……”景烁又呜呜哭起来,“大哥,额娘叫得可惨了……阿玛一定用藤条打她手心了……你快去救救她吧,我以后、以后再不乱画了……真的,你叫阿玛别打额娘了……呜呜呜……我知道错了……” 景熠看着弟弟哭得泪痕交错的小脸,当场石化。 ……………… 两个月后,瑞亲王府传出福晋再次有孕的消息。(未完待续。) 番外2 青梅 黎轩这几天也不知在忙活些什么,等他兴冲冲把册子递给夕颜,夕颜不由嗔目。 “这些都是……” 他得意地点点头,“都是年纪跟咱们欢儿相仿的几个世家的嫡子,你也不妨看看。” “黎轩……咱们欢儿才五岁……”现在就开始相看女婿……未免也太早了些吧!! 黎轩想了想,“你的意思是……相差六岁有些大了?”他皱了皱眉头,“那便去掉这些吧,只看七到十岁的就好。” 夕颜哭笑不得:“我是说,他们还这么小,现在都能看出些什么来啊?” “三岁定八十,能看出来的可多了。”黎轩一脸正色,“孩子的性子好不好,人聪不聪明,上不上进,家里和不和睦,关系复不复杂都——” 夕颜听得打了个哈欠,扶着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站起身,不以为然道,“我困了,你喜欢就慢慢看吧。” ……………… 晚上夕颜睡得正香,身边那人忽然轻推自己,“夕颜,夕颜……你醒醒,我问你个事儿。” 她迷迷糊糊在嗓子眼儿里应了一声,嘟嘟嘴,不满地抱怨道,“……都这么晚了,什么事……非要现在问啊?” “听说温家有条祖训——五十无子才能纳妾,是不是真有其事?”他语气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啊?”夕颜人还似睡非醒,脑子转得也格外慢,想了老半天,才道,“好像……是吧。” 反正姨丈,大哥哥,二哥哥都只有一个妻子…… “这要是真的……还是温家的匀墨最适合咱们欢儿,”黎轩跟捡到宝似的,认真盘算起来,“他们家人少,相处起来应该没那么多勾心斗角……再者匀墨那孩子又是咱们看着长大的,脾气好,凡事都让着欢儿,就跟咱俩小——”他低头一看,夕颜已经不知何时又睡着了。 他俯身在她光洁的额头上亲了亲。 他一定为他们的女儿选一个最好的夫婿,一个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男人,一个——像她阿玛和哥哥们一样把她捧在手心里的男人。 ……………… 每天晚上,一家人能围坐在一起吃饭是最舒心的了。 锦欢这阵子绣艺颇有长进,前两天更亲手做了个荷包送给阿玛。黎轩喜欢得爱不释手,天天带在身上。 儿子们见了个个眼馋得不行:于是饭桌上景煜一个劲儿撺掇,非要妹妹做个荷包送给自己。 “嗯……第一个荷包送给阿玛,第二个送给大哥,然后才是你跟三哥……”锦欢巴拉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甜甜道,“还要做一个送给匀墨哥哥。” “为什么要送给他?!”三个儿子几乎异口同声道。 景熠说完才惊觉自己失了长兄的沉稳,遂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低下头只当刚才那句话是两个弟弟说的。 倒是景煜景烁这两个跟锦欢年纪相近的,都瞪大双眼,气鼓鼓地等着妹妹解释——那么个外人凭什么还要给他做——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锦欢被哥哥们的反应吓了一跳,嚅嚅着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就是……就是想送给匀墨哥哥啊……他们不是好朋友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黎轩忽然冷着脸沉声加入孩子们的话题,“食不言寝不语,都给我闭嘴吃饭!” “……是,阿玛。”几个孩子一怔,赶紧一脸正色地答应道。小东西们低着头迅速地交流了下眼神,互相努努嘴——阿玛今天可真凶啊…… 屋子里顿时一片寂静。 黎轩目光一转,见夕颜正抿着嘴,意味深长地冲着他笑。 他尴尬地别开眼。 好吧。他承认……其实他听了……心里也有点儿不是滋味。 贴心的小棉袄啊……早晚都是别人家的。 ……………… “二哥,这样……到底行不行啊?”景烁犹犹豫豫地问道。 “有啥不行的?”景煜不以为意地把玩着手里的弹弓,又瞄准试了试,“待会温匀墨那臭小子过来,咱就用这个弹他。”敢跟他抢妹妹……欠弹。 “我教你的,都学会了没有?” “学会了。”景烁老实地点头。 “喂,你们俩在树上干什么?”树下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大哥……”景烁着急地小声道,勉强堆着笑朝景熠挥了挥手,“大,大哥,嘿嘿……嘿嘿……” “我们在这儿看光景呢,”景煜面不红心不跳地回道,“大哥你要不要也上来?这上面看可清楚了。” 景熠淡淡一笑,慢条斯理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干什么,赶紧下来吧——不然等会儿叫阿玛知道了,看他不削你们。” 景煜景烁一愣,互相对视了一眼。 “什么呀?难道阿玛还不让人看风景了……”景煜还想嘴硬,景烁却已经乖乖地爬了下去。 “哎,你这没义气的!”他气急败坏地直咬牙。 “还是老三乖。”景熠奖励地拍拍景烁的肩膀,温润地笑道,“你二哥就会使些笨法子,你可千万别学他。一会儿大哥教你,怎么样既能教训温匀墨那傻小子,又能神不知鬼不觉……不被阿玛跟额娘发现……”他说着,就揽着小弟的肩膀往回走。 景煜忙从树上爬下来,一边爬一边着急地嚷嚷:“哎哎哎,你们等等我啊,大哥,我也要听,我也要听大哥!” ……………… 两个孩童并肩坐在树下。 男孩把花环小心翼翼地戴在女孩的头上,“喜欢么?” “喜欢。”女孩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甜美得很。“谢谢匀墨哥哥。” “你要是喜欢,下次我编个更大的送给你。”男孩 淡淡笑了笑,目光明亮温和。 “嗯!”女孩开心地点点头。“匀墨哥哥你真好!” 男孩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对了欢儿,他们说你生下来就会笑,是真的么?” “我也不知道。”女孩轻轻摇摇头,软声道,“我额娘说,小孩子生出来的时候都是不会笑的……可阿玛说是真的,他说他见着了。” “哦,”男孩不由笑了,“我也相信是真的。” 夕阳西下,两个小小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未完待续。) 番外3 若黎 “敬你一杯,新郎官!”允恒笑着举杯敬他。 黎轩淡淡笑了笑,一饮而尽。“应该很快便轮到你了吧。” “我?”允恒一愣,赶紧摆摆手道,“我还早着呢。”他说着,左右看了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今天这么要紧的日子,怎的夕颜都没回来?她可——” “我的事跟她有什么相干?”他生硬地打断,把酒盅递给小厮又填满一杯。 “嘿,我就随口问问……”允恒觉察气氛不对,一时有些尴尬。 黎轩没说话,把杯中酒一口饮下,才神色淡淡道,“我还有其他客人要招呼,你自己随意吧。” ……………… 回到d房时,他满身的酒气,连脚步都有些虚浮了。 宁若自然没睡,端坐在喜床上等他。 丫头们很快送了解酒汤上来。 她耐心地一勺一勺喂到他嘴里,直到他全喝光了,又拿帕子帮他擦了擦嘴角。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她蹙着眉头,轻声责备。 红色的喜服简直把她绝色的容貌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娶了个异常美丽的女人。男人们无不羡慕他的艳福。 他知道。他一早就知道。 黎轩伸手摸摸宁若的脸,醉醺醺地笑道,“今天高兴,便跟大伙儿多喝了几杯。” 宁若的脸一红,微微低了低头,小声道,“……那也太多了些。” 他不由笑了,看着她失神地喃喃道,“娶妻如此,夫复何求?” 是啊,夫复何求…… 他确实没有什么可不满足的。 一个端庄美丽,温柔贤惠的女人。 一个跟他志趣相投,能琴瑟和鸣的女人。 一个八面玲珑,能为他打点后院的女人。 宁若完美得无懈可击。 他忽然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就算永远不可能吻到最爱的那个人……又怎么样呢? 他根本不在乎。 一点儿也不在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