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警戒下的苏维埃》 正文 今天没了 折腾了一天,基本确定签约丢了。十天啊,一本书都更新到九万多字了,签约没了影,还要重新寄,郁闷死了。现在有四百多的收藏,成绩算是不错了,如果不是签约耽搁了,多两个推荐的话,成绩肯定更好。在此,多谢兄弟们的支持了。若不是大家的包容,肯定没有这样的成绩。 接下来的内容就要到达**了,内容绝对精彩,更新也会有保证,不过要等到我参加朋友婚礼回来了。 如果明天赶得及,或许会有一更。 正文 第一章 逃亡之路 草枯叶黄。 马瘦力疲。 这是秋末,肃杀之气弥漫在蒙古草原上,万物都进入了争夺生存空间的时刻,生命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珍贵。 孤狼尾随着一只受伤的羊羔,它已经追了一个上午了,快要忍耐不住了。 浓稠的胃酸在腹中翻滚,饥饿如同火燎一般,刺激这孤狼的神经。 它太饿了,也太疲惫了。 作为一头孤独的离群的狼,它不敢轻易的消耗掉体内的能量,它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积蓄起第二股。羊羔再弱也是动物,饿狼不敢保证它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一直尾随着,等待着。 终于,饥饿烧穿了孤狼的肠胃,它的神经癫狂了,孤狼无法忍受了。它不再掩饰自己的无害,那口还算锋利的狼牙龇出,羊羔不安的叫了起来。 “咩” 无力的羔羊只来得及悲鸣一声,就化为了狼口之下的美味。 孤狼饥不择食,沾着羊毛的羊皮都撕碎、吞下去,就连羊骨头都被咬的咯吱作响,血液碎肉在狼口里被全部吞噬,可血腥味却无法掩饰。 秋天的风很淡,血腥味传的很远,这对于饥饿的食肉动物们来说,**力太大了。 一支庞大的狼群,这是游荡在草原寻找食物的饿狼群,它们看上了那头孤狼口下的羊羔。 草原上没有仁慈,那是神灵的特权,动物没有那个资格。 所以,狼群没有停留,上百只饿极了的草原狼,一拥而上。 孤狼龇牙怒吼,极力想要保住自己的食粮,这可能是它在寒冬前的最后一次饱餐,决不能轻易放弃。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头健壮的青狼,有近三尺高,很壮实,也很凶恶。 “嘭” 不费丝毫之力,孤狼就被撞飞了,来不及站起来的孤狼很快就被狼群淹没。 “嗷”一股绝望的狼嚎,停下了,一切都结束了。 骏马驰骋,一队只有五人的马队飞驰而来,被饲养的膘肥体健的蒙古马,健步如风,踩着散碎的枯草,扬起一匹尘埃、草屑。 “砰…砰……” 每一声枪响,就有一只草原狼哀嚎倒地。 枪声惊动了草原狼群,领头的大青狼愤怒了,就算是那些庞大的蒙古马队都不敢轻易触怒它,这些人竟然敢杀它的部下。 “嗷……” 一声号令,忙着撕吃狼肉羊肉的草原狼恋恋不舍的舍下了食物,调转身形,疯狂的朝马队扑去。 马队、狼群相距不多两百米,以狼群的速度,只要二三十息就能扑到。 “打光枪膛里的子弹!” 一声暴喝,枪声越发的密集了,扑过来的三十多头健硕的青狼倒下了十余头,狼群的锐气丧去了大半。 “拔刀!” “铿锵”一声,五柄马刀出鞘,散发着血腥味的马刀高高扬起。 马儿在主人的鞭笞下,鼓起勇气朝残余的狼群冲了过去。 马刀雪亮,刀口已经崩裂了多处,一股浓郁的逼人的煞气腾起,狼群有些退缩了。 大青狼是狼群的头狼,它很清楚在草原生存的要义,这些人很厉害,如果打败他们,狼群可能要付出一半主力的牺牲,这对将要熬过冬季的狼群来说,很不划算。 “嗷嗷……” 狼群退缩了,剩余的不到百只孤狼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散去。 羊羔已经没有了,羊皮都没有剩下,只有孤狼那颗沾着碎肉的残缺狼头,躺在血泊中。如果不是时间赶的紧,地上的狼血、羊血也不会剩下。 望着狼群散去,莫然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们已经驰马赶了大半天了,马力和体力都快消耗殆尽,若是真的和狼群碰撞起来,绝对落不得好。 “跑了这么久,那些人应该追不上了,大家下来休息一下吧!” 拖着疲倦的身子,强忍着两腿内侧的火辣辣的疼痛,莫然几乎是滚落到了地上。不用看,他也知道,这大腿的内侧定然是已经血肉模糊了,可他不敢掀开,这疼到了一定程度就会麻木。若是治疗了,反倒可能更加疼痛,现在他还不敢治疗,他怕自己会扛不住。 歪倒在地上,莫然从怀里掏出五枚枪弹,一粒粒塞进弹仓里。 直到弹仓塞满,莫然推动枪机,把枪弹顶进枪膛,这才躺在地上喘起粗气。 其他四个人也有样学样,把枪弹塞进弹仓,并且顶进枪膛。 歇了一会儿,几个人胡乱喝了些马奶酒,勉强补充了一下肚子,静静的躺着,恢复体力。 马儿啃着地上的枯草,嘴角吐了许多沫子,不时的打个响鼻,似乎很是不喜。 “大哥,咱们跑那么远,陆荣廷应该找不到了吧?”岔着大腿,蓝浩挪了过来。 见他站着难受,莫然调笑道“家伙没掉吧?” 低头看了一下裤裆,蓝浩苦笑道“东西倒是在,不过还能不能用就不知道了。这几天一直都是麻的,早没什么感觉了,只有到晚上的时候,才会传来一阵子刺痛。” “一样啊!”叹了口气,莫然一脸苦笑“从广西跑了七八千里地了,三十多个兄弟只剩下咱们五个了,要是卵子再没用了,怕是黑风山就断了后了。” 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蓝浩道“断了就断了,大不了到了阎罗界,咱们兄弟再相聚,抢了阎王老儿的位子给大哥做!” 莫然伸手拍了拍蓝浩的脚背,两人躺在一块,陷入了沉默。 莫然今年不过十九岁,出生在广西东兰。父母的样子,莫然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小时候家里似乎还算可以,可后来因为得罪了一个满清的官儿,一家也就破败了,到莫然十七岁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 就是那一年,莫然拉着几个村里的小伙伴上了山,成了县里的一号匪人。两年时间,黑风山就成了广西闻名的大盗,莫然手下聚集了百来号强人,时不时的跑到茶马古道捞一把,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是,三个月前,出事了。 那一天,山寨平静的日子也被打破了。 莫然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他在打劫的时候,被雷劈了。 电流很强,全身都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股电流传到手上的时候,莫然一哆嗦……手指扣动了枪机,枪弹好巧不巧掀翻了一个人的脑壳。 本来打劫这事,死人是很正常的,可这次不一样,莫然杀的那个人身份有些特别。 他是陆荣廷的长子陆裕光,这个儿子其实并不是陆荣廷亲生的,不过却是他的二夫人的种,也勉强算是陆家人。陆荣廷子嗣艰难,除了不是亲生的陆裕光外,还有亲生的陆裕勋、陆裕蕃,陆裕勋在护国战争时,被老袁阴了,暴毙在武汉。至于陆裕蕃,似乎还没出生。 亲子早逝,长子不是亲生的,也变得珍贵了,毕竟只有这一个了。 好巧不巧,陆裕光前往云南联络唐继尧的时候,被莫然劫了道,更倒霉的是,他的卫队还在后面跟着,于是陆裕光悲剧了,直接被莫然一个哆嗦射没了。 陆荣廷在北京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个时辰,亲子被袁世凯阴死了,长子被土匪杀了,自己彻底绝了后。这么大的打击,直接让陆荣廷绝望了,唐继尧答应和他联盟的消息更是让他悲痛万分,儿子立了大功,自己还没来得及奖赏,就夭折了。 桂系内部不稳,这陆荣廷早就知道,古往今来,凡是藩镇国主都有一个**烦,那就是传承。这件事做好了,家族富贵三代是轻而易举的事,若是差了,破国败亡就在眼前。 显然,莫然绝了他的希望、 毫不犹豫,陆荣廷下了格杀令,一个团的桂军驰剿黑风山,甚至还动用了火炮机枪这些“神器”。 在打死陆裕光的那一刻,莫然就愣了,他刚刚从另一个世界过来,就干了这么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 清醒之后,莫然哭了。 陆裕光的身份很清楚,后面的卫队也很厉害,黑风山也不可能待了,莫然回了山,毫不犹豫就解散了黑风山,带着一群不愿舍弃的兄弟开始逃跑。总算保住了一些嫡系的小命,可不愿走的那些人,天知道他们会有什么好下场。 在广西外逃不容易,而且必须跑到陆荣廷干涉不到的地方,法属支那、英属印度无意都不可能。莫然不认为那些鬼佬绝会为了自己,得罪死一个手握十数万大军的西南王。 要知道,护法战争爆发在即,这个时候的陆荣廷手握桂、粤、湘三省,是势力最强大、最雄厚的时期,而欧洲正值一战爆发,英法都没胆子在这个时候开罪一个雄兵在手的军阀。 想去南洋,必须跃过大半个广西,莫然看不到逃脱的希望。 万般无奈之下,金手指出现了,那天的雷击之后,有一个徽章到了他手里,上面个的金红相交五星,和中心的镰刀斧子图案,让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红色警戒。 根据金手指的提醒,莫然明白了,他无意枪杀陆裕光的时候,被默认为选择了苏维埃模式。 原因……很简单,屈服于统治者是旭日帝国,和统治者平等是盟军势力,至于反抗统治者,自然变成了苏维埃。 没有基地,没有工厂,莫然唯一沟通红色警戒的媒介就是手中的徽章。 徽章不需要矿石,也不需要能源,唯一能够起到兑换作用的,只有功勋点,或者说是杀戮点。 从广西北上,一路经过贵州、四川、青海、甘肃诸地,跋涉了不下万里,历经三月,莫然才跑到蒙古,手下的兄弟只剩下五个了,其他的不是死了,就算失散了。 到了蒙古,莫然本以为可以轻松几日,不用担心那些军阀的拦截堵杀,可没想到第一天打劫,莫然就找上了一个蒙古王公,抢了几匹马,杀了他一个儿子,再次陷入了逃亡。 现在在哪儿,莫然已经说不清楚了,至少不会内蒙,想来已经跑到了外蒙地区。 “大哥,陆荣廷那么有钱,会不会诱使那些蒙古人向咱们动手啊?”不知是不是癔症了,蓝浩突然说道。 蓝浩的提醒,让莫然愣了。 三百万的大洋甩出去,要说蒙古人不心动,估计连莫然都不相信。单看那些军阀武装的积极性就知道,三百万绝不是一笔小数字。 “应该不会吧?!?” 念叨了一声,莫然毫不犹豫的起身了。 “阿义、阿强都快起来,咱们还要向北走,这里不安全!” 蓝浩不说的时候,莫然没什么感觉,经过他的提醒,莫然心慌的厉害,不敢在休息了。 强忍着双股内侧的疼痛,勉强爬上马背,莫然已经能够感受到大地的震动了。 “快跑!” 正文 第二章 征召兵 征召兵 越往北去,天气就越来越冷,草原也越发的荒芜了起来,就连枯草也没有几根了。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追兵消失了。 五匹健壮的蒙古马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每前进一步,口中就吐大量白沫,渐渐的,连迈蹄都显得很是艰难了。 马背很暖手,可马体内高速剧烈跳动的血管却让莫然担心了起来,这马儿体力要尽了。 这是最具耐性的蒙古马,往常都能做的日行三四百里,一天奔跑六七个小时都没有问题,长途行军,更是它的优势,可现在…… “轰隆”一声,最健硕的那匹蒙古马终于扛不住了,马失前蹄。 那匹马是阿强的,他身量最大,体重也高,只有最强壮的蒙古马才能保证他一直跟上“大队”。 猛勒马缰,莫然回头喊道“阿强,怎么……” “嘶” “靠……”只来及咒骂一声,莫然就被座骑掀到在地,数百斤的马身耗尽了生命力,轰然倒下。 快速的就地一滚,莫然险之又险的摆脱了马压身的危机。 马儿是个灵慧的动物,它们总是能够竭尽所能,直到耗尽一切力量。千百年来,一直如此。 “嘶…啾…啾” 三匹蒙古马相继倒下,五个人滚落了一地,身上的羊裘沾满了枯碎的草叶。 马儿的鼻息越来越弱,硕大的眼球内充满了留恋,瞳孔已经开始放大,口腔里吐出的沫子都沾着血丝,四个蹄子微微的颤抖着,似乎强忍着身体内的痛苦。 “马肺跑炸了!”仅仅瞄了一眼,莫然泪就留下来了。 离家数千里,三十七个生死兄弟,到现在只剩下五个了,莫然的心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坐骑的惨状让他想到了那些为了掩护自己逃跑,毫不犹豫牺牲的兄弟们,他们不知道什么大道理,仅仅是一腔热血的激励,就忘记了死亡的恐惧。也许他们的心思和这战马一样,仅仅想要尽到自己的使命。 酸涩的泪炙热的水,滚烫的胸膛里也就那颗心还在跳动。 五个倒下的人,没有一个起来,躺在地上,看不出生死。 感受到眼皮沉重的可怕,莫然已经无力把它撑开,最后干脆任由它合拢了,跑了这么远,他不想动了。 迷迷糊糊之中,莫然感觉自己好像飞了起来,飘荡在半空中,直到进入一个空间。 “我们的的苏联将统治整个世界; 整个世界都将屈服,我们将主导一切; 每个角落都将响起十月颂歌; 苏维埃的巨熊来了; 所有的人都站在这里; 我们已经征服了世界; 你们应向我们鞠躬; 向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乌拉!!乌拉!!” 雄浑的歌声一遍遍的响起,仿佛宣言般的气势,让人禁不住血脉奔流,无法压抑的激动汇聚到口中,发出同样的吼声。 渐渐的,莫然明白了,红色警戒来了,可它又不同了,没有基地,没有兵营,没有工厂,没有船坞,也没有机场,或者说暂时没有这些。 被迫选择的这个苏联模式,除了列宁之外,就只有十月革命和**是和历史相同的,其他的都变得陌生、疯狂起来了,斯大林、托洛茨基……所用的苏联和布尔什维克领导人都成了叛徒和敌人,苏联只有查丹科总理和库可夫将军,或许……还要加上指挥官。 功勋点,或者说是杀戮点,它是目前唯一能够兑换物资、征召战士的东西。 在广西干掉陆裕光的时候,莫然就知道了击毙一个人可以获得一个功勋点,一个功勋点可以兑换一支莫辛纳干步枪,或者三个基数,也就是一百八十发步枪弹。 至于其他的,出于对红色警戒系统的警惕和怀疑,莫然一直没敢乱来。毕竟,杀一个人获得一个功勋点实在是太血腥了,而且莫然十分怀疑红色警戒系统收取的到底是自己的功勋,还是被杀者的灵魂。 这个空间存在于红色警戒徽章之内,莫然能够感受到。 空间的最中央有一尊雕像,高有丈许,样貌很模糊,有种朦胧虚幻的感觉,似乎还未凝实。 雕塑的基座只有不到两尺,它的正面有一个图框,上面有两个图标,目测应该是25*19厘米的大小。 “这么大的图片,图框内能装下几个?”嘟囔了一句,莫然蹲了下来。 按照基座正面的面积,图框内最多应该能装下六个图标,再多就装不下了。 “是征召兵!还有……应该是战熊吧?”确定了征召兵,莫然猜测起了另一个图标,它实在是太抽象了,和战熊差得很多。 征召兵的图标极具立体感,它并不是简单的固定平面画。 在图标内,征召兵的形象似乎一直再以一定的轴旋转,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清晰的呈现了出来,没有一丝的隐漏。 “是莫辛纳干?”莫然失望的念叨了一声“怎么不是adk-45式突击步枪?” 刚刚干掉陆裕光那会儿,莫然想的最多的是逃跑,尤其是当他知道自己被红色警戒锁定为苏联模式后,第一反应就是北上,只有进入西伯利亚,他才能逃脱,这似乎是他唯一的选择。潜意识里,莫然也把苏联模式的基础条件当做了只能在苏联实行。 对于苏联,或者说苏维埃,莫然一直都怀着一定的畏惧心理,它太疯狂了,根本没有丝毫的人性可言,稍微知道苏联那段历史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心思。苏联没有人性,这不是虚言! 所以,当手指快要出到征召兵的位置时,莫然犹豫了。 这个系统似乎也不太正派,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子邪气。万一出现一个不太正常的征召兵,到底是利是弊都不知道。 “征召兵有枪,遇到了他,我似乎没有逃跑的机会;战熊虽然厉害,可这片空间这么大,就算是死也能拖延些时间……”权衡了一下,莫然的手指转向了“战熊”。 雕像突然一亮,射出一道光线,正落在雕像的正前方三米处,化成了一点光团。 良久,光团渐渐的弱了下来,一头高大的动物,已经渐渐的有了棱角。 “不知道战熊是什么样的,图标上也不显示清楚!”站在雕塑前,莫然警惕的望着那个光团。 “汪” “……” 愣了足有三秒,莫然本准备在战熊出现的时候警惕起来,可听到这声音,竟然不知所措了起来。 “这不是红警3嘛,怎么苏联还有军犬?”怒吼一声,莫然满腹郁火,气的直接一脚踹在雕像上。 好巧不巧,这一脚正点在征召兵的图标上,雕像再次射出一道光线,光团再次出现。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 当国际歌响起的时候,莫然四十五度角仰望苍穹,心中翻出了两辈子人生积累的污言秽语,全部砸向红色警戒。 反反复复将脏话骂了十几遍,国际歌和那些听不懂的传教,终于结束了。 “指挥官同志,新兵卡扎耶夫向您报到。您的指令将是我最高的追求!” 身高一米七五,身上穿着一件八成新的毛呢大衣,脚上是一双黑色的硬质牛皮军靴,肩上挎着长的过分的莫辛纳干步枪,尖锐的刺刀插在腰部的刀鞘内,身体的左侧挎着一个大型帆布挎包,还有毛皮军帽、手套,还有光板肩章,镰刀斧子帽徽。 全身上下被遮蔽在皮毛大衣之内,除了那张毛茸茸的脸,再也找不出他身上露出来的部位了。 坚毅的眸子,刚毅的面容,如同钢铸一般,无情、冷漠、狂热,各种强烈的感情同时出现在这张脸上,让人有一种错觉,他仿佛是经历了无数革命考验的战士,是最坚定的信仰者,是最无情的领袖捍卫者。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羊皮裘子,不知那抢来的棉裤,还有露出棉絮的麻布棉鞋,莫然有种扒下卡扎耶夫大衣的冲动。 “呜呜……” 正当莫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新兵的时候,那只让他失望到顶点的狗蹭了过来,硕大的毛茸茸脑袋顶着莫然的小腿,委屈的哼哼着。 狗狗很大,至少比藏獒大得多。 它粗壮的四肢和毛发茂盛的头让莫然想起了狮子,如果它的身形过短,莫然都怀疑它到底是不是狗了。 “高加索犬!” 这么大的个子,实在找不出第二种犬类可以和它媲美了。 相比于那个狂热的征召兵,莫然对这支狗狗有发自心底里的亲近。人太复杂了,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能够完全可信。 蹲下身子,摸着高加索犬厚实的毛发,莫然笑问道“狗狗,你叫什么名字?” “既然没有名字,那你以后就叫……” 正文 第三章 危险的买卖城 不知什么时候,地上已经落了一层薄雪,苍茫的天地间一下子祥和了许多,白的草原,白的荒漠,宁静而又幽远。 散碎的雪花落到莫然的脸上,很快就化掉了,一丝丝的雪水没来得及流下去,就被那干燥的皮肤吸收了。 旁边的马儿早就停止了**,身体也僵硬了起来,棕色的马身被落了一层白雪,似乎要隐没在雪地下了。 一群饥饿的狼群围了过来,绿油油的的眼球,嗜血、仇恨。 领头的是一只大青狼,狼背上落了一层的碎雪,惨白的獠牙呲出,低沉的吼声时不时的响起。 从百里外跟随过来,狼群即疲惫又饥饿,可是没有头狼的命令,没有一支狼刚冲上去,哪怕那里的食物足够整个狼群吃上一个月的。 健壮的饿狼,锋利的爪子抓在雪地上,莹白的雪花被磨碎,地面上被抓出一道道爪痕,它们已经不想忍耐了。 终于,一头最健硕的灰狼向前迈了一步,压低的头颅,凶恶的眼神,谨慎的脚步,灰狼口下滴出了涎水,满是肉刺的大舌头在狼口里刷了一遍,人肉和马肉的**让它兴奋的发狂。 “吼” 大灰狼的脚步一滞,回头望了一眼青狼,那是它们的首领,是狼群里最凶悍的头狼。 “吼”低沉的怒吼让大灰狼瞬间萎了下来,耷拉着脑袋退回了狼群。它曾挑战过头狼,获得只有一身的伤痕。 静躺在有些荒漠化的草地上,任凭雪花落满身上,莫然不敢乱动,他知道狼群的顾虑,可他同样有着自己的顾虑。 不到两百米,若是狼群疯狂起来,自己都不见得能够逃脱,更何况还有四个兄弟。 不知不觉,莫然的脑门上已经积蓄了不少水珠,只是不知道是汗水,还是融化的雪水。 一个征召兵,一条高加索犬,加上半个残废的自己,面对几十条饿狼,怎么看都没有胜算。 征召兵需要五个灵魂(这比功勋点更加贴切),高加索犬需要三个。从广西到这里,一共积蓄了一百来点功勋,其中近七十个相继兑换了弹药枪支,剩下的还剩四十一个。现在,得到了一个征召兵,一条高加索犬,只剩下三十三个了。 就算是全部把这些功勋点兑换成征召兵或者高加索犬,也是实力悬殊。七个征召兵或者十二条高加索犬,面对一个有组织的狼群,再不清楚征召兵和高加索犬战斗力的情况下,莫然不敢冒险。 等了足足一刻钟,青狼感觉空气中的人气依然没有变化,那些人似乎陷入了昏迷。 “吼” 低吼一声,三条饿狼走出狼群,压着步子朝前面逼近。 “叮铃铃……” 清脆的马铃声传出很远,从隐隐约约到清晰响亮,铃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 草原上跋涉的商队来了,只有他们才会让马铃声传出这么远。 狼群骚动了,三条饿狼的脚步停了下来,回过头望向了头狼。按照往常的惯例,听到这**铃声,狼群就该撤退了。商队不好惹,他们一般不会招惹草原上的狼群,可同样不会手下留情。 眼皮微微颤动,马铃声让莫然有些小激动了。人在许多时候,都比动物要好对付。 几乎是瞬间,莫然再次兑换了两只狗狗,加上先前的那只,三只高加索巨犬同时出现,比大青狼还要健壮的巨犬一出现,立即引起了狼群的注意。 论高度,高加索犬比狼群中的大多数主力都要高出近半,可大青狼依然要超出高加索犬不少;可若是论起健壮,几乎可以和雄狮媲美的高加索犬,绝对可以压倒大青狼,更不要提那些瘦的只剩下骨头的饿狼了。 “汪汪……” 狂吠一声,三条高加索犬迅速的朝狼群扑去,沉重有力的脚步充满了威慑力,凶猛无畏的眼神,让草原上的狼都心生怯意。 高加索犬的速度不快,只是比蒙古马的速度稍微快些,可是威风却不弱。 本就心生退意的狼群看到突然出现的巨犬时,全部都望向了头狼,这个时候,它的意志将决定狼群的存亡。 头狼没有命令,试探用的三头饿狼不得不摆正态度,准备迎战这几头莫名来巨犬。在狼的思维里,狗是值得歧视的动物,只要不是有主人助威,它们绝没有胆子和草原狼一对一的单挑。 所以,饿狼并不算太害怕高加索犬。 “吼” 犬吠声变成了吼声,三条饿狼同时炸起了狼毛,狼眼的瞳孔猛缩着。 恼羞成怒的饿狼亮出了带着腥臭的獠牙,凶悍的朝巨犬扑去。 “呜嗷” 几乎是同时,三条高加索犬挥起了前爪,强壮有力的犬爪照着狼头就抽了过去,体态和力量严重处于劣势的饿狼,呜嗷一声,被抽出了老远。 坐立起来的莫然,目瞪口呆的看着高加索犬追击三条拖着尾巴逃跑的饿狼,心中开始重新衡量征召兵的战斗力。 “就算是他是新兵,总不应该连条狗都比不上吧!更何况,征召兵比狗狗可贵多了。” 心动不如行动。莫然直接把自己的第一个征召兵卡扎耶夫叫了出来,一双粗糙结实的牛皮军靴凭空出现…… 卡扎耶夫没等莫然命令,直接单膝着地,左手托枪,右手食指扣在了扳机上。 “砰” “咔嚓”一声,生涩僵硬的枪栓再次把一枚枪弹推到了枪膛,看的莫然都呆愣了。 莫辛纳干步枪的难用,他已经尝试过了,枪栓生涩,许多时候如果力气小了都无法推动它,更难搞的是它的枪身细长,握起来感觉更像是梭矛,而不是步枪,很难有手感。 连开了三枪,狼群已经跑的没影了,可自始至终,莫然只看到了卡扎耶夫打死一头狼,打伤一头。显然,他的射击水平不算太好,顶多也就是和自己差不离。 “你们是什么人?”这声音有些像俄语,可听起来却透着一股子中国味。 “我们是赶路的行客,遇到了匪人,马都跑死了!” 忽然,莫然愣住了,他回答的是俄语,而且很标准。可问题是,莫然上辈子没怎么出过国,学校里学的英语都没带回家,更不要提说俄语了。 回头望了一眼卡扎耶夫,莫然心头一动,问道“卡扎耶夫,你会说汉语吗?” 收起步枪,卡扎耶夫立正了起来,回答道“报告指挥官同志,卡扎耶夫听得懂,但是不会说。” 一股浓浓的俄罗斯味道,声音粗犷厚重,还带着很重的鼾声,像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一样。 李二是个枪手,从十五岁的时候,他就开始摸枪了,到现在玩了足有十年了,一手快枪在这条道上也是排的上号的,那些蒙古王公和马匪一般不会和他作对。当然,他代表的是山西大盛魁,在蒙古这地界,还是有几分威慑力的。 “六子,你回去报告掌柜的,请他老人家号令!” 应了一声,六子调转马头,朝来路奔去。 马铃声清亮,地上躺着的几个家伙,终于懵懵懂懂有了些反应。 “……” 四个家伙翻了个身,竟然又都睡了。 大盛魁常年穿梭蒙古,算下来已经有两百年了,这么长时间下来,大盛魁早就形成了一套经营方略,自然也有自己的行事方针。 那个看起来有五十来岁的老掌柜让出了马车,四个累急了的兄弟挤在里面呼呼大睡,莫然却摆弄起了狼肉。三条高加索犬一路追击,拖回来三条瘦叽嘎嘎的狼。 篝火熊熊燃烧,一股难闻的马粪为怎么都驱之不去。插在刺刀上狼肉被靠的焦黄,可莫然却没什么食欲,随手就把狼肉递给了卡扎耶夫。 战斗的民族果然不一般,沾着马粪味的狼肉到他嘴里,一点都不忌讳,几口就撕吃完了。 看着卡扎耶夫又割下来巴掌大的一块狼肉,莫然忍不出抽了一下嘴角,这货吃了不下半斤狼肉了,可是却丝毫没有吃饱的样子。三条高加索犬合力啃吃了半条狼,加上卡扎耶夫吃掉的食物,已经不少于十五斤狼肉了,若是这样下去,莫然有些怀疑自己能不能养起他们。 “小兄弟第一次来草原吧?”一个老者捧着一瓷缸冒着热气的马奶走了过来,莫然认得他,他就是这支商队的管事,听说本来是在商号掌柜的,不过为了这次的买卖,亲自随着商队来了。 “是啊,在家乡混不下去了,准备到北边混口饭吃!” 随便找了地,老人抿了一口马奶,盘膝坐下,“现在国内正在打仗,以小兄弟的本事,怎么会混不下去?” 摇了摇头,莫然没有回答。得罪了陆荣廷,这种事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然谁敢保证他不会为那三百万现大洋动心。 老掌柜活了半辈子,一双眼早就成精了。一行五个人,全部都是一身的邋遢,满脸的憔悴,那四个在马车里躺着的家伙更是两股都磨成血糊糊了,惟有眼前的年轻人似乎毫发无损,而且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俄国人,还是个当兵的。这伙人要是一般的行客,那就真的怪了。 莫然不回答,老掌柜的也不怪。 “这狼肉不好吃吧?”老掌柜的抵过马奶,笑着说道“在草原上,一般情况下,没人会去吃这种狼肉的,粗糙没油,口感很差,也就那些小伙子吃腻了干粮,才会吃得下去。”老掌柜指的是刚刚商帮的几个人讨要狼尸的事情。 有心想要婉拒,可肚子却咕咕的响了起来。再加上老掌柜的刚刚喝过了,莫然没了那么高的警惕了,也就没拒绝。 “谢谢!” “小兄弟应该是去买卖城吧?”老掌柜的道“俄国人正在闹革命,现在整个后贝加尔省都很乱,小兄弟怕是不好过啊!” 灌了一口有些腥味的马奶,莫然低声道“我去了,它会更乱的,那里是我的希望之地!” 眼睛一眯,老掌柜笑了笑,并没有嘲笑。年轻人总是充满朝气,什么时候都认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许多时候,他们只能碰个满头是血。可若他们不去碰一头血,又如何知道一定不行。 想想当年的自己,看看眼前的年轻人,老掌柜的幽幽一叹。 ps:关于俄罗斯远东十月革命的资料不好搞,更新速度不是很快,恐怕过几天才能双更了,还请兄弟们见谅! 正文 第四章 哥萨克 二月革命取得的成果比中国的辛亥革命还要差,沙皇尼古拉二世被迫退位,可除此之外,新成立的临时政府连退出战争这样最急切的事情,都无法做到,更不要提为革命者(工农)争取利益了。 如果说,二月革命还算有什么进步的话,或许政治开明算得上一个。至少他没有像沙皇一样流放布尔什维克党和其他革命派别。 和老掌柜的聊了半宿,莫然基本搞清楚了远东的现状。 得到临时政府授权谢苗诺夫,正在后贝加尔省的草原上招募哥萨克;阿穆尔省的山林里,一切如往常一样平静;滨海省远离了世界的中心,商人们正在忙着收购皮毛、粮食。 西伯利亚大铁路上的工人们已经组建起来自己的苏维埃和赤卫队,俄国在西伯利亚,甚至远东的统治已经基本报废。 铁路沿线有大量的赤卫队,可是沙俄时代的军官也大量的游荡到了远东,整条西伯利亚大铁路还保持着通常,丝毫都没有受到影响,似乎这里还在沙皇的统治之下。 算下来,二月革命已经结束七个月了,现在应该是公历的10月12日,俄历的9月29日,距离那场简单快捷的十月革命只剩下不到一个月了。 暴力革命就意味着流血,虽说十月革命的成功死的还不到十个人,可接下来的粮食危机、肃反、内战等等,死的可就多了去了,这样的好机会对于红色警戒系统来说,**力实在是太大了。 在恰克图河南岸,莫然和商队分离了,他准备前往俄国境内。 四个疲惫至极的兄弟,被莫然果断的抛弃了。五杆莫辛纳干步枪,连同四百发枪弹,换了老掌柜一个承诺。等商队回程时,将这四个人送到库伦去。 至于他们能不能在库伦安家,莫然从不怀疑。黑风山在广西待了那么多年,手头上攒下的财富虽不如豪商,却也不输一般的地主乡绅。近百两金子被莫然分散塞到四个人衣服里,足够他们挥霍两三年了,到时候想来自己不会混的太差了。 目送着三头雄壮的高加索犬消失在视线内,李二暗自心伤。对男人来说,最喜欢的不过声色犬马,李二胯下不缺好马,身边也不少娇娘,可是好狗却是难寻,尤其是想高加索犬那么威猛的巨犬。 “老掌柜的,这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捋了一把胡须,老掌柜淡声道“现在这世道,拿枪逃命的不是土匪,就是逃兵!” 瞳孔一缩,李二下意识的把手摁倒了枪上。 “慌什么,逃命的人用得着让你这么紧张吗?”呵斥了一声,老掌柜的低声叮嘱道“那个小子不是一般人,咱们只需要把车上那几个家伙送到库伦就行了,其他的不要管,也不要问。” 掏出腰里的盒子炮,李二低喊道“老掌柜,他们可是土匪啊!” “混小子,你见过养那么大狗的土匪吗,身边还跟着俄国兵,这种土匪要是有,也是大盛魁的朋友,绝不能为敌。”不觉间,老掌柜的声音高了许多,商队不少在忙碌的伙计都望了过来。 老掌柜的心虚的望了一眼马车,见没有什么动静,才再次压低了声音,“若不是那个俄国兵煽动咱们的伙计造反,这样的人,老头子都像把他们拉到大盛魁里了。” 挠了挠脑袋,李二恍然道“我说昨晚那个俄国佬怎么到处乱窜,几个懂俄语的伙计被他拉着说了小半宿……” “还不把家伙收起来!” “嘿嘿”灿灿的笑了笑,李二把盒子炮收了起来。 “南边来的俄国革命党,嘿嘿,这是有的乐了!”老掌柜的脸上挂着几分莫名的笑意。 “传令下去,这次不去俄国了,直接把货交到南岸的买卖城……” 买卖城本是中俄边界上的交易重镇,后来被俄国占去,清廷出于交易方便的考虑,在恰克图河的南岸重建了一座镇甸,也称为买卖城。两城相隔只有一条小江,许多时候分得到不是十分清楚。 两匹马,三条狗,越过中俄边界,直冲向了广袤的西伯利亚。 东西伯利亚属于山地地形,森林覆盖率超过五成,拥有丰富的森林资源和各种矿藏。尤其是在靠近中国边界的后贝加尔省、阿穆尔省和滨海省,金矿几乎遍地都是,在雅布洛诺夫山脉(兴安山),在斯塔诺夫山脉(外兴安岭),金矿矿洞多的让人震撼,东北的金矿和它们相比,差了不下百倍。 在这些矿洞里,曾经有大半都是中国人、朝鲜人在采矿,后来,俄国出于对本民族的利益考虑,担心中国人事实上占据西伯利亚,就开始利用各种方法排挤、驱赶中国人。月票就是其中一个恶招。就算是这样,在西伯利亚的矿洞里,伐木场,依然有近三成的中国、朝鲜工人。 手握着无产阶级革命的利器,莫然冲向的自然是雅布洛诺夫山脉,那里有过得苦不堪言的采矿工人,有最具革命热情的工人阶级,也是杀人最隐蔽的地方。 起伏不定的地势,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这里本是喀尔喀蒙古人的游牧地,现在却成了俄国的领土。 “嘶啾” 莫然突然勒住马缰,奔驰的蒙古马发出惨烈的嘶吼。三条高加索犬没有来得及刹住脚步,一下子冲了十几米,才稳住身体。 最让莫然惊讶的,却是卡扎耶夫,这家伙不仅善于宣传革命,还是一个优秀的骑手。没有得到提醒的他,在莫然勒住马缰的几息之内就控制住了坐骑。 从战马上一跃而下,莫然趴在地上听了起来。 “卡扎耶夫,你听到枪声了嘛?”地面上传了的轻微震动,让莫然更加确定,这附近一定有骑兵出现。 蓝色的眼珠滚了一圈,卡扎耶夫的耳朵动了两下,半晌才点了点头,“是莫辛纳干步枪,应该是一小队骑兵在追击敌人!” “汪汪……” 三条狗疯狂朝着东方狂吠,围着莫然的战马转个不停。 “东方的骑兵队?”不知道是敌是友,莫然第一时间就再次征召了一名士兵,没有外人在场,他也不担心走漏消息。 仅仅两息过后,一个征召兵就凭空出现,同样的装扮,不过这个征召兵要高一些。 “指挥官同志,新兵马卡洛夫向您报到。您的指令将是我最高的追求!” 马卡洛夫一出现,三条高加索犬就都跑了过来,围着马卡洛夫转个不停。看得出来,这三条狗对征召兵都是比较亲近的。 点了点头,莫然并没有安抚他。从红色警戒里出来的征召兵除了生死握于莫然之手,就连信仰也归属了莫然。名义上征召兵是**苏维埃的士兵,可事实上,他们只是莫然一个人的手下。 留下三条狗看守蒙古马,莫然拎着重新兑换的莫辛纳干步枪,和两个征召兵朝前面一个较高的土坡冲了过去。 “砰” 刚一露头,莫然就感觉脸边的土被掀飞了一块,吓得他急忙缩回了土坡下。 这绝不可能是有人发现了他,只能说明自己的运气差。 本来,莫然从红色警戒徽章的空间里出来,双股的擦伤莫名的好了之后,就产生了无畏的主角心理,认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可现在,莫然脑子清醒了。 道理容易明白,可火气不会消失。 憋得满脸通红的莫然,端起莫辛纳干步枪,再次爬出了土坡。 前面是一个白人,距离土坡只有不到百米。那人后面是一队骑兵,战马都比蒙古马高大,身上披着黑色大氅,头上顶着圆筒卷毛高帽,双手端枪,两腿夹着马腹,快速风,稳如山,仅有十几骑,却有种万马奔腾的气势。 “哥萨克骑兵……”恶狠狠的念叨了一声,莫然把步枪上的标尺竖了起来。 征召兵从来都是为战争而生的,战功就是他们成长的动力,自然不会落于人后。虽然没有莫然的命令,他们已经都把标尺调好了,将近五百米的距离,没有标尺参照,射击精准度低的可怕。 对于奔跑的骑兵来说,打头是最下层的选择,胸膛才是最好的选择,尤其是对于栓动步枪来说。 762毫米的枪弹足以给予射程内的任何生命造成致命打击,击中胸膛和脑袋的效果相差不大。 屏住呼吸,莫然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枪上,随着目标身体的上下起伏,莫然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将呼吸的节奏和目标起伏节奏对应。 “砰” 俄式步枪强大的后坐力让人受不了,也幸亏莫然的身材高大,加上常年劫道,身材还算魁梧,才没有被枪的后坐力撞伤。可就算是这样,肩膀被震得也有些不爽。 莫辛纳干步枪的枪弹出膛速度约是615m/s,将近五百米的距离,弹头需要飞将近一秒,这对于骑兵来说,只有足够机警,很有可能躲过枪弹。 显然,跑在最前面的那个哥萨克没那么机警,或者说他没那么好的运气,直接被枪弹击中了。 强大的冲击力,直接将那名哥萨克撞下马背,高速奔驰的战马一声嘶吼,因为马镫的牵连,摔倒在地。 “动手!” 不等骑兵队反应过来,莫然就再次拉动枪栓,随意瞄准了一个目标,就急速开枪。 准备了好一会的征召兵也不慢,第一枪抢在了莫然前面,直接撂倒了两名哥萨克。 那个奔跑的人知道有人救自己,调整了逃跑的方向,饶向了山坡。 正文 第五章 西伯利亚的布尔什维克 哥萨克骑兵的勇敢和无畏是毋庸置疑的。战斗本能已经深入他们的血脉里,在任何时候,他们都能最快的进入战斗状态。 每一个哥萨克男人从出生开始,就在接受军事化的生活培养;等到了十五岁的时候,哥萨克男人就要开始正规的军事训练;十八岁的时候,开始进入人生中的服役时期,三年的预备役,十二年的现役,再加上三年的后备役,等哥萨克男人到了三十六岁的时候,正是进入民兵序列。 整个哥萨克的部族,从春天到寒冬,从出生到死亡,一直保持着战斗状态,说他们是俄罗斯最具战斗力的部族,倒是毫不为过。 不过,哥萨克获得的荣耀(对所有人来说,哥萨克都不是好鸟)都是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沙皇之所以能够呢容忍哥萨克人保持一定程度的自治,是因为他们能打仗。 一支随时能够征召,并且进入战斗状态的部队,值得任何君王给予他们宽宥。 十三名哥萨克骑士,在损失了三人之后,迅速就进入了战斗状态,失去主人的两匹顿河马被驱赶到了前面,十名哥萨克骑士藏身于马腹一侧,体型高大结实的顿河马,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盾牌。 762(w)54毫米的r枪弹能够击杀千米以内的人,可是对于体重超过五百公斤的顿河马来说,只有不是击中脑袋和心脏,都无法立即让它们失去战斗力。 接连三枪,莫然眼睁睁的看着一匹战马被击中,可是除了速度慢了一些,痛嘶了一声,并没有让它失去战斗力。 “妈的,要是有机枪就好了,十几个人两梭子就搞定了!”咒骂了一声,莫然不得不再次装弹,准备射击。 马的冲锋速度很快,四五百米的距离,对于发狂的它们来说,只需要半分钟就能冲过来。 枪声如响豆一般,哥萨克射出的枪弹不是从莫然头上飞过去,就是撞到了土坡上。同样,卡扎耶夫和马卡洛夫除了第一枪外,也没什么太大的收获。 四百米,哥萨克又被干掉了一个。惯性的作用力大的惊人,哥萨克翻滚着的身子摔倒草地上,莫然甚至能够听到他骨骼碎裂的声音。 三百米,哥萨克已经开始扔掉马背上的毯子、水壶和杂物了,减轻了重量的战马速度再次暴增了许多。这个时候,九个哥萨克骑兵也开始分流了,其中两个的战马似乎进入力疲状态,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 “不能再等了!”距离又近了,莫然已经听到哥萨克愤怒的吼叫了,冲在最前面的哥萨克已经距离他不到两百米了。 或许这两百米内,加上这个土坡的掩护,征召兵能够干掉大部分哥萨克,可只要有一个带着马刀的哥萨克冲过来,两个征召兵肯定不够宰的。 四个征召兵迅速出现,一阵“噼里啪啦”过后,四名征召兵立即进入了战斗第一线。有了补充,土坡上的枪弹密度增加了许多,当雪亮的马刀抽出来的时候,哥萨克已经只剩下五个了,其中还有两个已经落后了二十多米。 “为了指挥官!为了苏维埃!” 六声整齐的怒吼,六名征召兵迅速拔出刺刀,黝黑的钝头刺刀卡在枪口,不分先后,六名征召兵朝着土坡下冲上来的哥萨克反冲了过去。 加装了刺刀,莫辛纳干步枪已经超过了一米七,这比起铁枪也算不得短了。 刺刀猛攒,冲在最前面的哥萨克被刺了个当胸,惨嚎一声,倒下战马,可后面的哥萨克熟练的撩动了马刀,当即,有两个征召兵被划破了脖子上的大动脉。 征召兵用生命向莫然证明了他们的忠诚,剩余的四个征召兵毫不畏惧,以血肉之躯,挡住了顿河马前面,幽暗的刺刀毫无阻碍的刺入他们的胸膛。 歹毒的钝头枪刺并不锋利,可它的四道血槽却是放血利器,只要被刺中,伤口处就会因为缺血而变得无力,身体里的大部分力量也无法汇聚。 征召兵的速度太快,动作也太惊人,莫然没有太多反应的时间,三两息之内,六个征召兵就少了两个,其他的也被撞到了一地。可是危机并没有解除,这片刻功夫,后面的两个哥萨克也冲了上来。 “砰” 枪响了,哥萨克倒下了一个,可他的战马却没有停下。 “嗯”闷哼一声,一个刚爬起来的征召兵被巨力撞飞,另一个更是连起身都没有完成,就被划破了脖子。 两个征召兵的伤亡,给卡扎耶夫创造了机会,枪刺顺势而出,穿透了哥萨克的胸膛,直接将他推下了战马。 一地的尸体,十余名哥萨克从五百米外,到土坡上,血液汩汩而出,染红了草地。四名征召兵到了一地,三个脖子上被削出了四指宽的深刀痕,血像高压水枪一样喷射,另一个口里痛苦的吐着肺叶、血块。 “卡扎耶夫、马卡洛夫……”莫然冲到卡扎耶夫身边,发现他的胳膊折断了,骨刺甚至穿出了肌肉,马卡洛夫更是不堪,大腿被一匹倒下的顿河马压着,似乎已经断了。 “医生,医生,哪里有医生!” 茫茫的大草原,远处是起伏的山峦,荒无人烟的西伯利亚便是找个人都要跑上半天,哪里会有医生。 “红色警戒”猛地想起系统,莫然急忙掏出了红警大徽。 一个奇异的感觉从徽章传来,莫然下意识的将卡扎耶夫收进了系统。浓郁的欣喜传到心头,莫然按照刚刚的方法,把红警大徽挪到了另一个征召兵身上,可现实让莫然失望了,脖子被砍断了小半截,征召兵的眼睛已经失去了光泽。 来不及哀伤,莫然把目标转到了其他人身上,马卡洛夫和另一个被撞碎了内脏的征召兵成功被收进了系统,其他的三个征召兵却没能成功。 高大的雕像又清晰了几分,只是依然模糊,看不清面目。 卡扎耶夫刚进入空间,身上的血迹就迅速的消散,雕像再次传出**颂歌和理论教导。马卡洛夫和另外一个征召兵进入,雕像的声音更大了几分,机具魅惑力的声音分成了三道,出声的顺序不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混乱。 空间的上空多出了三颗星星,其中一颗格外的亮。 当然,这些都不是莫然在意的重点,重点是,他看到那个都吐出了肺叶的征召兵竟然活了过来,而且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唯一的遗憾就是,功勋点少了许多,征召了四名士兵,本来就只剩下六点了,哥萨克又让功勋点升到了十八,可是卡扎耶夫一进去,功勋点又开始掉了。 等三名征召兵恢复之后,又少了四个功勋点。显然治病不是没有代价的。 “还有活的!” 莫然闻言一惊,急忙把注意力从空间转出,正看到两百多米外,一个哥萨克爬在马背上奋力挥鞭。 “小苏、小维、小埃,去追!”死了三个征召兵,莫然心头正是憋屈的时候,哪里会让他逃跑。 莫然声音刚落,就见三条高加索巨犬狂叫着追了上去。长时间奔跑,高加索犬也就和蒙古马差不多,可若是短距离,就算是全力的顿河马,也不见得比它们快多少,更不要说那名哥萨克还受着伤了。 “中国兄弟?” 正奇怪这声音是谁的,莫然转头一看,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身边不远处已经多出了一个人,灰色的大衣破烂不堪,他的肩膀上还渗着血迹。 虽说没有大胡子,可深目白皮,一只大鼻自,再加上乱糟糟的头发,一看就是斯拉夫人。 “你会说汉语?”俄国大鼻子的汉语很鼾,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过莫然依然很惊奇。 确认了莫然的身份,俄国大鼻子明显兴奋了起来,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莫然的手,激动的说“中国兄弟,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手上传来的冰凉和黏糊糊的感觉,让莫然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从红色警戒空间出来之后,莫然不仅身上的伤完全好了,身体素质也好了许多,就像这体温,在这接近零下的空气里,他的手一直都保持着正常的温度。 “我叫伊利亚·西林,刚从伊尔库茨克来……” 几乎是本能的,莫然觉得这个俄国佬撒了谎,俄国人的名字一般情况下包括三部分,自己的名字,父亲的名字,然后姓氏。一般在介绍自己的时候,俄国人只会用自己的名字和姓氏,不会加上父亲的名字,可是在庄重的情况下,俄国人介绍自己,肯定会喊出全名。对于一个救了自己性命的恩人,按照常理,必然要用全名来介绍自己,这既是郑重,也是表示亲近。 似乎察觉到了莫然的冷淡,伊利亚·西林笑容有些尴尬了。 “我听刚刚有人喊苏维埃……你听到了嘛?”好像是担心莫然听不懂,伊利亚·西林在提到苏维埃时,特意停顿了一下。 看着伊利亚·西林粗糙的双手,莫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你是布尔什维克?”莫然用俄语问道。 伊利亚·西林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松开莫然的手,准备后退。 可是莫然手上的力道极大,伊利亚·西林两只手一起用力,一时也摆脱不了。 “你跑到了嘛?”莫然松开了手,似笑非笑的看着伊利亚·西林。 伊利亚·西林刚想转身,却发现,自己被人架了起来。 不知何时,伊利亚·西林身后站了三名俄国大兵,毛呢大衣,大头皮靴,还有赞新的莫辛纳干步枪,伊利亚·西林几乎认为自己被沙皇的军队给逮捕了。可是他们皮帽上的镰刀斧子帽徽,让伊利亚·西林安心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刚刚喊苏维埃的人是他们嘛?” 转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已经僵硬的三个征召兵,莫然黯然的点了点头。 “是他们,只不过有三个牺牲了!” “那太遗憾了!”伊利亚·西林有些悲伤。 ps:谢谢“反对的话”的打赏,兄弟们的支持让我很惭愧,单更都有些不好意思发了。不过有些资料确实不好搞,买了一些参考书,可是西伯利亚和远东的资料依然太少了,而且不太好积累,单更恐怕还有持续两三天,对不住了! 正文 第六章 到工人身边去 高加索犬对得起它们的价格,没有过多久,三条狗就回来了,其中一条衔着那匹逃跑的顿河马的缰绳,另外两条拖着一个身体僵硬的哥萨克。 那个哥萨克的双臂成了牵引绳,高加索犬衔着他的双手,努力的拖拽着他的身体。皮手套已经没了踪迹,哥萨克的双手被咬的血肉模糊,手指头只剩下不到一半。 “汪汪……” 到了土坡下,三条狗扔下哥萨克和他的战马,兴奋的朝莫然跑了过来,似乎期待着主人的表扬。 满意的在每条狗狗的头上抚摸了两下,莫然从怀里掏出两块烤熟的狼肉,分给了三条高加索犬。 看着高加索犬尖利的犬牙三两下就把狼肉吞掉,伊利亚·西林搞明白了双方的实力差距,明智的放弃了反抗。 “你们是赤卫队?”伊利亚·西林转头对卡扎耶夫问道。 在俄国,从圣彼得堡到莫斯科,从东欧平原到东西伯利亚山地,从铁路到矿厂,到处都活跃着赤卫队。他们打着布尔什维克的幌子,可相当一部分根本不能及时和布尔什维克联系,从某种程度上说,他们更像是接受苏维埃思想组建的护卫武装,不能算是一支接受布尔什维克领导的武装。 摇了摇头,卡扎耶夫坚定而又自豪的说道“我们是指挥官的队伍!” 另外两名征召兵骄傲的点了点头,仿佛成为莫然的手下是他们至上的荣誉。 伊利亚·西林一脑袋的迷惑,在远东中国人的地位不是很高,他们往往从事这采矿、打猎、伐木、耕种等艰苦的工作,而且只能领到俄国人六到八成的薪资。一个中国人竟然能够领导这么精锐的几名俄国士兵,这似乎太诡异了点。 如果说他是红胡子(土匪)吧,看这些士兵的样子,显然也是不对的,可除了红胡子,还有什么人可能拥有自己的武装,蒙古人、逃兵…… “在猜我是什么人?” “不,不是。”伊利亚·西林一惊,下意识的反驳道。 “不用猜了,我不是你的敌人。”莫然挥手示意征召兵放开伊利亚·西林,道“我很欣赏布尔什维克,他们很优秀。看得出来,你应该就是一名布尔什维克党员,最少也应该是个社会民主工党人(布尔什维克和孟什维克的前身)。” 伊利亚·西林的惊讶越来越浓了,在中国,就算是俄国人占据大多数的哈尔滨,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说出布尔什维克,更不要说社会民主工党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莫然盯着伊利亚·西林的眼睛,道“我说我是**的信仰者,你信吗?” 莫然的眼睛很黑,很亮,仿佛有着很深沉的思想,他的声音低沉有力,极具感染力,很容易让人相信。 布尔什维克出身的伊利亚·西林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对**的坚信和崇敬。 “我信!”伊利亚·西林不知道,莫然信服的**是中国特色的**,对于布尔什维克,呵呵……相信很多中国人都嗤之以鼻。那个激进的,疯狂的,没有理性的**,固然是让俄罗斯强大了起来,可翻翻历史书,那字里行间都在滴着血。 “嗯,谢谢!”点了点头,莫然沉默了。不管怎么说,怎么恶意的腹谤,都无法掩饰一个事实,那些早期的拥有思想的革命者,他们身上都有一股让人感动的气质。 “说说你吧,那些哥萨克为什么追你,现在的俄国刚经历过二月革命,成立了临时政府,应该不会出现布尔什维克被缉捕追杀的情况吧?” 提起临时政府,伊利亚·西林脸色阴沉了下来,怒火顷刻间爆发了。 “克伦斯基侮辱了革命,他没有停止战争,没有让那些可怜的士兵回到家乡。工人们没有食物,农民没有劳力收割粮食,整个国家都快要陷入饥荒中了,克伦斯基却仍在向战场驱赶俄罗斯的儿子。” 伊利亚·西林的声音极快又鼾,若不是莫然能够听得懂俄语,这会儿估计还以为遇到谁打呼噜了呢! 挠了挠头,莫然不得不打断道“这不是重点!” 伊利亚·西林刚进入状态,却被打断了,只好放下刚刚扬起的手臂,结束了自己的演讲。 “那些是后贝加尔哥萨克,他们是谢苗诺夫的手下,被一个金矿主雇佣了,我就是从他的矿上偷跑出来的,这些哥萨克是来追捕我的!” “一个刚从伊尔库茨克来的采矿工人?”莫然撇着嘴,毫不掩饰自己的怀疑。 尴尬的笑了笑,伊利亚·西林歉意道“抱歉中国兄弟,我承认我撒谎了,我是从金矿上跑出来的,来自伊尔库茨克。不过我不是一名采矿工人,而是一名布尔什维克,这次是奉了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派遣,来后贝加尔省的工人中组建赤卫队的……” “这就对了!”莫然点了点头,这才算相信了伊利亚·西林的话。 一股北风吹过,温度似乎瞬间降了几度。 伊利亚·西林裹紧了身上的大衣,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那些哥萨克身上,他们的尸体上还披着黑色大氅,头上的卷毛圆帽也是上等的毛皮,脚上的马靴也是皮质的,这些东西在寒冷的西伯利亚都是很重要,尤其是像现在,寒冷的冬季就要来了。 莫然身上还裹着羊皮裘衣,脚上的棉鞋棉花都少了许多,下身的棉裤更是多处破洞,这和征召兵身上的打扮差了不下百倍,伊利亚·西林感觉很怪异。 “中国兄弟,这些大衣,你能送我一件嘛,我知道这是你的战利品。可眼看就要降温了,我身上的皮衣破了。” 瞄了一眼那些哥萨克尸体,莫然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当然” 得到了莫然的许诺,伊利亚·西林急切的朝一个征召兵的尸体跑去,毛呢大衣看起来比哥萨克的黑色大氅要漂亮许多。 一把抓住伊利亚·西林的手,莫然冷声道“我的人的衣服必须随着他们入葬,你不能碰。那些哥萨克的皮衣你挑一件吧!” 诧异的看了莫然一眼,又望了一眼那些征召兵,伊利亚·西林放弃了看起来更保暖的毛呢大衣,去扒哥萨克的大氅。 黑羊羔皮制成的大氅比起征召兵的毛呢大衣,似乎也不差多少,套在身上也挺暖和的,当然,它看起来似乎没有征召兵的大衣好看。 挑选了一双靴子和一顶皮帽,伊利亚·西林也不避讳,当着莫然的面就换上了。 不得不说,崇尚华丽的哥萨克的衣服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比莫然身上的破棉衣、羊裘好看多了。 征召兵的衣服是绝对不能动的,他们用生命捍卫了自己的信仰,莫然没有理由动他们的遗物,更何况现在他还有其他的选择。 死在山坡附近的哥萨克有六个,其中一个被伊利亚·西林扒去了衣服,剩下的几个都是中枪或者死于刺刀,衣服上不可避免的沾染了许多鲜血,浓郁的血腥味虽然谈不上让人作呕,可也不是什么好味道。 只有一个例外,那个被高加索犬拖回来的哥萨克,他是被狗整死的,那件大氅算得上是最干净,不过卷毛圆帽上沾了不少脑浆,有些恶心。 凑足了一声衣物,莫然终于摆脱了破棉衣、棉鞋。 征召兵和莫然收拾了半天,终于清点出了战利品。 十三匹顿河马,有三匹被打死了,还有五匹都受了伤,除去断了腿的,重伤难治的,还剩余五匹健康的顿河马和两匹伤马;十三杆骑枪都没有太大损伤,十三柄哥萨克马刀,还有扒下来的十一套军装(少了一顶帽子)和靴子,枪弹带十三条,枪弹有五百多粒。 摸了半天,还收获了二十多枚金卢布和十几枚银卢布,以及三百二十卢布的纸币和一些散钱。一枚银质十字勋章和三个金十字架也被莫然收入囊中。 眼看着莫然收拾好了战利品,伊利亚·西林终于找着机会插口了,“中国兄弟,你来俄罗斯是做什么的?” 玩弄着一枚印着尼古拉二世头像的金卢布,莫然随口道“参加无产阶级联合革命,建立一个无产阶级的苏维埃政府。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先加入布尔什维克,成为一名布尔什维克党员。” 伊利亚·西林已经彻底震惊了,眼前的这个人颠覆了他对中国人的印象。如果他不是日本间谍,那他一定是一个见识最渊博的中国人,信仰**的中国人。 “我想你也许可以随我去伊尔库茨克,我可以做你的入党介绍人。”伊利亚·西林试着邀请道。 回头望了伊利亚·西林一眼,莫然问道“你不是从矿厂跑出来的嘛,为什么不再回去组织他们成立赤卫队,革命不是应该到工人身边去吗?” “那里还有三十多个哥萨克,我只有一个人……” 心中一动,莫然道“我可以帮你。” “等那些哥萨克知道他们的人死了,肯定不会放过那些可怜的采矿工人的,我不能坐视不管。”莫然解释道。 实在找不到太好的理由拒绝,伊利亚·西林只好点头道“那好吧,算上你,我们也只有五个人……也许还要加上三条狗,必须有策略才行。” “当然!” 没有什么比从零开始更难得了,莫然手中虽说有红色警戒,可如果不能得到工人的支持,单靠红色警戒的征召兵,想要有所作为,似乎太难了。 “这就是我的开始!” 正文 第七章 我的指挥官 在西伯利亚最不爽的就是天气了,刚刚还感觉不到寒冷,可仅仅一阵风的功夫,气温就降得让人接受不了了。 莫然找了个背静地方,撒了一泡尿,可是上面的热气仅仅三五息就散去了,地上的已经开始有结冰的意思了。 “那两匹伤马怕是熬不住了!”等到莫然回来,伊利亚·西林沮丧的说道。 寒冷的冬天对顿河马来说算不上可怕,可是那两匹伤马身上都有枪伤,这一路上又缺乏伤药,大量的流血使顿河马体力和精力都不足了,再赶上这大幅度的降温,两匹马已经开始不住的打哆嗦了。 “先拖着吧!” 那三匹无法行走的伤马已经被宰了,剩下的马除了五个人各自分了一匹健康的,就只剩下四匹了。如果把这两匹伤马遗弃了,十多杆骑枪和十多套大氅能把另外两匹活活压死。至于三条高加索犬,呵呵……它们能驮东西吗? “如果不是蒙古马跑丢了一匹,也许它们能撑过去。”压下心头的怜悯,莫然道“走吧,这天都开始暗了,如果再耽搁下去,别说救人了,我们都不见得能走好运。”西伯利亚的晚上能冻死人的,更何况这天似乎有下雪的意思。 论起心肠之硬,伊利亚·西林绝不输于莫然,他所叹息的不过是损失了一匹昂贵的顿河马罢了,并不是真的怜惜生命。在远东,蒙古马不值钱,可顿河马却只有哥萨克的聚居地有,一般人是买不到的。 “前面十多里就是诺威金矿,里面本来驻扎有一个五十人队,现在应该还有三十八个哥萨克,我只有五个人,只能等天黑了之后找机会下手。” “这天也快黑了。”翻身上马,莫然大声道“十多里用不了半个小时,我们要尽快赶过去,那两匹马不能死在这里!” 卡扎耶夫是小队的先头兵,莫然紧随其后,牵着一匹驮马并排走在山道上。伊利亚·西林是倒数第二位,他后面跟着的是马卡洛夫。三条高加索犬围着马队奔跑,有意无意间,征召兵和狗狗把伊利亚·西林围了起来,不给他丝毫离队的机会。 似乎从红警空间出来之后,卡扎耶夫和马卡洛夫,以及那个叫做巴罗的征召兵有了一些变化,卡扎耶夫的肩膀上那对光板肩章多了两条手指宽的横杠,红底金线,看的很清楚。马卡洛夫和巴罗的肩章只有一道横杠,而且隐隐的,两人有些敬畏卡扎耶夫。 就像下位者礼敬上位者一样。 行了七八里,两匹伤马先后死在了路上,不得已,莫然把两匹死马和它们驮的枪支衣物藏了起来。希望有机会回来再取。 队伍缩减了一些,可速度又快了许多。 那匹最矮的是蒙古马,它们向来是最具耐力的马种,另外几匹顿河马也都是精壮的战马,体力都不弱。 雅布洛诺夫山脉狭窄细长,从蒙古一直延伸到斯塔诺夫山脉(外兴安岭),足有一千六百公里长,可是山中最高的山峰却只有两千多米,算不得高山险峰。 和东北的山一样,这里的矿藏丰富,是名副其实的宝山。 俄国人从十九世纪六七十年代,才开始大规模的向远东移民,这里的人除了耕种、放牧以外,最多的就是采矿的工人,尤其是以金矿为主。 从贝加尔湖一直到滨海省,沿着雅布洛诺夫山脉和外兴安岭、阿穆尔河(黑龙江),到处都是金矿点,每年这里能开采出数吨甚至十数吨的黄金。整个俄国有七八成的黄金来自西伯利亚,而西伯利亚有近半的黄金都来源于这里。 一路上,伊利亚·西林基本讲清楚了诺威金矿的情况。 它是一个新开采的金矿,似乎还没有向伊尔库茨克总督上报,里面的工人大部分都是中国人、朝鲜人和蒙古人,俄罗斯采矿工人只占到了不到三成。为了保证金矿的安全,金矿主利用黄金贿赂了谢苗诺夫,雇佣了一个五十人队的哥萨克看守这里。 金矿靠着奇科伊河。 不过这也正常,西伯利亚气候寒冷,没有人会真的到处探矿,只有沿着河流搜寻的时候,发现了金矿的踪迹,才会接着寻找。 “西林,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现在已经靠近蒙古了。” 刚开始的时候,伊利亚·西林带着莫然是向东走的,可是过了一个山梁,却又转向了南方。莫然是从买卖城的西面进入得俄国,没有走出多远就碰到了伊利亚·西林,按照现在的走法,很大的可能会进入蒙古。 “没有错,前面就是。”伊利亚·西林促动战马,赶到莫然身边解释道“这个金矿位于边境上,再加上奇科伊河河水改道,金矿到底属于蒙古还是俄国很不好分辨,我想就是这个原因才使哥萨克驻扎在金矿上。” 扫了伊利亚·西林一眼,莫然也没有多说。 国弱无权。这种情况,漫说有哥萨克驻扎,便是没有,蒙古和中国也不见得敢讨要。更何况,边民连放牧都离边界远远的,仿佛那里有恶魔一般。 “我们不能在骑马前进了,前面就是金矿,这些马的叫声会让哥萨克警惕起来的。”临到近了,伊利亚·西林提醒道。 老马念主,如果这些顿河马真的靠近哥萨克旧主,很可能会嘶鸣起来,这绝不是莫然乐意看到的。 找了一个隐蔽的山坳,莫然吩咐道“马卡洛夫,你和巴罗在这里看着马匹,我们去侦察一番。” 有两个征召兵看守,再加上三头高加索犬,倒是不用担心几匹马会闯出乱子。 金矿处在一个山坡上,几根圆木撑起的狭小洞穴深邃幽暗。 洞穴外面就是奇科伊河,靠近山坡的一侧垒着一片地窝,这种地窝只有一半的空间位于地下,地表只露出了半人高的屋顶。 一群哥萨克在洞口防守,手里拎着皮鞭,时不时的打一个响鞭,在那些采金工人的惊慌中,嬉笑逗乐。 “这个金矿建设的很简陋,里面只有几根圆木顶着,没有排水设备,也没有坚固的支撑。我在里面呆了一天,听采金工人说,这里几天前还发生过一次渗水,一个矿洞塌方了,压死了十几个人。” “那边是地窝,里面只铺了一层草席,地面潮湿寒冷,到了夜里根本无法入睡。”伊利亚·西林指着矿厂周围的设施解释道。 不用想,莫然也能体会到地窝的难熬,这天气不算太冷,如果到了寒冬,就算是哈口气都可能结冰,那些潮湿的地窝肯定能结一层冰。 “哥萨克也住地窝?” “哥萨克”伊利亚·西林嘴角一撇,冷笑道“他们的地窝都是工人们夯土建造的,里面没有丝毫的潮气,而且还铺了多层草席,和采金工人的自然不一样。” “资本家都是吸血的,这些采金工人每天过着非人的生活,还要忍受哥萨克的恐吓虐待,而且每天只能领到一到两个卢布。要知道,他们每天至少可以开采出价值八十卢布的黄金。”不知是不是刻意,伊利亚·西林把问题引到了阶级斗争上来。 深深的看了一眼伊利亚·西林,莫然低声问道“你觉得布尔什维克夺取了政权,该怎么对待这些喝无产阶级鲜血的资本家?” 伊利亚·西林眉头紧锁,他沉默了,这个问题太复杂了,需要思考。 在他看来,莫然的问题更像是一种考教,或者说是对俄国布尔什维克的请教,这可能影响到中国未来的革命,他不得不慎重。伊利亚·西林不知道,莫然早就把自己的革命目标定在了俄罗斯,从来没打算回到国内开展革命。 “我们已经建立许多工人苏维埃,农民苏维埃和工兵苏维埃,我觉得资本家应该交给他们去审判……” “好”猛一击掌,莫然才想起他们正在侦察,急忙压低声音喝道“革命就应该这样,政权应该交给苏维埃,资本家的罪恶也应该有苏维埃审判,这才是我要的革命。” “伊利亚·西林同志,如果你允许,我想加入布尔什维克,成为一名真正的**员。” 面对着这样一双纯洁、明亮的眼睛,伊利亚·西林怎么都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莫然同志,只要你通过布尔什维克的审核,我愿意代表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欢迎你这个中国兄弟加入布尔什维克。”伊利亚·西林伸出了右手。 一把抓住伊利亚·西林的右手,莫然激动的说“伊利亚·西林同志,我会以成为一名布尔什维克而骄傲的。” “光荣的无产阶级将会统治整个世界!” “对,无产阶级将颠覆整个世界!”伊利亚·西林也有些激动。 卡扎耶夫对莫然的举动很是不解,按照他的思维,指挥官本来就应该是苏维埃的领袖,根本不需要加入什么布尔什维克。 侦察圆满结束,莫然的收获是巨大的,这些艰苦的采金工人让他看到了力量,而伊利亚·西林给了他插进布尔什维克的机会 。一个能代表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的布尔什维克,身份肯定低不了,有了这枚楔子,加上红色警戒,布尔什维克肯定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缩回了山坳,五个人聚在一起开始谋划开了,负责追击的哥萨克全都死了,时间一长,留守的哥萨克肯定会警惕起来,所以他们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就是今晚。 算上卡扎耶夫三人的计策,五个人商量了小半个时辰,发现一切问道的核心都是缺人。 衡量了一下手头的力量,莫然有些头疼。 仅剩的功勋点只剩下十五了,就算是全部用掉,也只能征召三名士兵,力量还是不足。 也没什么犹豫的了,莫然选择了征召士兵。三十多个哥萨克,便是投降,五个人也不见得能够完胜,这个时候自然是人越多,胜算也多一些。 国际歌和**传教开始,空间上空多出了三颗星星,其中一颗格外的亮。 “伟大的领袖,初级指挥官欧列格·凡丁向你报到!”这个声音像雷电一样,让莫然瞬间就兴奋起来了。 “我的指挥官……终于来了!” 正文 第八章 狗狗是这么用的 稀稀落落的雪花洒下,褐色的山岩慢慢的变白了,山坳里吹过一阵北风,透骨的寒气让伊利亚·西林忍不住打了哆嗦,两层大氅裹在身上,并不能带给他多少温暖,只有那些**一样的征召兵站的笔直,他们的手从来没有离开过步枪,厚重的皮手套似乎能扛得住一切寒冷。 三条高加索犬偎依在一起,厚厚的毛发把它们的血肉和外界彻底隔绝,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似乎只是让它们懒惰了一些。 “卡扎耶夫,你们过来暖和一些,莫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回来的。”挤在两匹顿河马中间,伊利亚·西林露出脑袋。 在北风的助力下,每一片雪花都不输于钢针的威力。无数的雪点砸在卡扎耶夫的脸上,他的睫毛都没有抖上一下。 三个征召兵仿佛雕塑一般,如果不是他们喷出的白色热气,伊利亚·西林都要以为他们被冻僵了。 摇了摇头,伊利亚·西林放弃了劝说他们休息的打算。这些坚决服从命令的士兵让他无话可说,自从加入布尔什维克开始,他见识到的士兵都是鲁莽的,好斗的,无知的,可从没有这么服从命令的。在寒风中站立十数分钟,沙皇的军队做不到,布尔什维克的赤卫队更加不行。 欧列格的军装和征召兵的有些不同,除了毛呢大衣的材质更好了一些,上面的纽扣也成了镀金的,那对肩章是金底掐丝的,繁杂的花纹勾勒出镰刀锤子图案,一颗大红星占据了近四分之一的肩章,核桃大小的镰刀锤子帽徽醒目清晰。 初级指挥官和征召兵最大的不同是,他们配备了自卫手枪,七发的俄式左轮。没有了大挎包的拖拽,欧列格的身上干净整齐,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着精光,下巴上刮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片黑黝黝的胡子茬,不算高大的身材结实精壮,至少看起来比卡扎耶夫还要壮实。 有了欧列格这个惊喜,另外两个征召兵,莫然已经没心思搭理了。 “欧列格,你有什么能力?”刚刚把欧列格征召出来,莫然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战斗,战斗,持续的战斗!”欧列格挥动着拳头,大声的喊道。 “……” 欧列格像个粗暴的莽夫,回答果断而又坚决。 “那好吧,我现在要进攻一个拥有三十多名哥萨克的金矿。我们却只有八个人,其中六个征召兵,我和另外一个俄国人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他甚至不会开枪,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仔细想了一会儿,欧列格问道“有战熊吗?” “没有”四十五度角望天,莫然再次诅咒起了红色警戒系统。把战熊换成狗狗,这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征召兵有燃烧瓶嘛?” “……不知道”莫然惭愧的低下了头,他发现自己对手下人根本就不了解,只是简单的把他们当做了战斗工具。 “手榴弹呢?” “没有”再次摇了摇头,莫然打断了欧列格的再次问话,说道“我现在除了六个征召兵和一些弹药,就只有三条狗了,其他的就算是手枪都无法提供。”欧列格的出现解锁了俄式左轮手枪,也就是纳甘m1895式左轮手枪,可惜莫然手里一个功勋点都没有了。 “三条狗,是德国牧羊犬,还是爱斯基摩犬?” 奇怪的看了欧列格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及那两种军犬,“是高加索犬!” “这倒是很少装备军队的犬类。”低声念叨了一句,欧列格坚定的说道“有三条经过训练的高加索犬,加上六名征召兵,足以对付那些**养的哥萨克了。” “伟大的领袖,把全部的指挥权交给我,我能够打下这座金矿。” “全部的指挥权?”犹豫了一下,莫然问道“你准备怎么去做?” 欧列格猛烈的挥动着拳头,粗暴的喊道“高加索犬去骚扰,征召兵冲锋,用强大的火力去干掉那些杂种。” 默算了一下手里的武力,莫然实在搞不明白自己那来的强大火力。 不过,现在一切都刚刚开始,自己还有足够的时间和本钱去积累,欧列格就算是失败了,也无法让自己伤筋动骨,大不了到时候做些无本买卖就是了。反而是欧列格的出现,绝对值得自己为他冒一次险。 伊利亚·西林是个麻烦,有他在,许多问题都要想出一个圆满的解释。 天上下着这么大的雪,气温又那么低,自己突然多出了三个士兵,这种事情真不好糊弄过去。 回到营地的时候,是在找不出好的理由糊弄,又不愿意影响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莫然直接让欧列格把他击晕了,干净利落了。 有了欧列格的领导,征召兵像活了一样,六个人围在一起,从大挎包里掏出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有小瓶伏特加,有小卷纱布,有颗粒状物体,他们甚至从水壶上扣下了一个圆形的金属碗,在那里捣鼓了起来。 五个小瓶子的未知液体,上面的纱布浸湿了,却没有结冰。重新召集起来的征召兵,有两个人已经把步枪背了起来,手里握起来小瓶子。 “伟大的领袖,我邀请您参观我的战斗指挥。”精力充沛的欧列格领着五个征召兵,比莫然更加适合做一个指挥官。 “当然可以”其实不用欧列格邀请,莫然也一定要旁观的,他真的很好奇,欧列格是如何运用征召兵和狗狗的。 三条狗狗被召集起来,不知道欧列格怎么摆弄了一会儿,三条狗狗就迅速的消失了。 紧随其后,欧列格带着征召兵追了上去。 回头看了一眼夹在两匹马中间伊利亚·西林,莫然再次取了一件大氅盖在他身上,把战马的缰绳固定好,才转身追上去。 雪越下越大,天色也几乎黑透了,接着雪地的反光,还能看到一些东西。 金矿已经停工了,一盏风灯挂在洞口,整个地窝附近都暗了下来,只有最靠里的几间还亮着,应该是那些哥萨克的房子。 黑暗处什么也看不到,不知道有没有人,也不知道有没有陷阱。 跟在欧列格的身后,七个人压低身子慢慢的前进,靠近地窝的时候,才停了下来。 雪地上传来的咯吱声,肯定不是狗狗留下的,那只能说明前面有哥萨克的卫兵。 从那些哥萨克追击伊利亚·西林开始,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如果这些哥萨克还不警惕,那就真的怪了。 零下十几度的低温,就算是貂皮靴子也挡不住寒冷,布列夫和另外的两个哥萨克被派出了守夜,身上只是多加了一层大氅,他需要坚持一个小时,才会有人接替他。 和另外两个哥萨克不同,布列夫是个暗哨,他窝在一个隐蔽的土窝里,只露出了一个小洞。这是临时增设的,十多名哥萨克去追击一个逃工,至今未归,卡毛夫队长已经感觉到情况不对了,为了防止意外,特意增添了一个明哨和一个暗哨。 不知道怎么了,布列夫总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有种危机感萦绕在心头,就像他在欧洲参战的时候一样。死神盯上了他。 “咻咻” 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枪,还没等布列夫调整过来,就听到噗噔两声,隐约还伴随着微弱的痛呼声。 视野里的两个哥萨克消失了,等了十几息,布列夫都没有看到哨兵的身影,按照卡毛夫队长的规定,明哨必须流动,而且不能脱离暗哨的视线。 又等了一会儿,布列夫觉得情况不对了,刚刚的声音应该不是幻觉,八成是哨兵出事了。 小心的挪动身子,布列夫把头露出了洞口,准备查看一下周围的情况。 低吼一声,早就等待了许久的高加索犬照着布列夫的脑袋扑了上去,强有力的狗爪摁出布列夫的脑袋,狰狞的犬牙狠狠的卡在了他的脖子上。布列夫甚至没来得及喊出声。 目瞪口呆的莫然,看着三条高加索犬轻易的解决掉三个哨兵,心中彻底拜服了。终于明白了,狗狗原来是这样用的,一击必杀是它的特长,专克步兵绝不是一个玩笑。只不过需要一个指挥官。 随着欧列格一挥手,两名带着小瓶子的征召兵压低身子,悄无声息的向前突进。 地窝的构造都是木材,房体用得上切削过的圆木,房顶是厚实的木板,这样的房子最易起火,显然欧列格没打算顾忌这些。 五个小瓶子被点燃,正好每个征召兵一人一个。 “燃烧瓶,莫托洛夫鸡尾酒……” 直到现在,莫然才有些明白欧列格的谋划。 带着火焰的燃烧瓶狠狠的被砸在木门上,瞬间就燃起了大火,圆木燃烧的焦味迷腾开来,最先焦躁的是战马,马棚里传出的阵阵嘶吼上,让地窝热闹了起来。 这个时候,反应最快的一定是哥萨克,那些采金工人肯定比不了这些常年接受军事训练的哥萨克。 闹腾的最厉害的地窝有三间,正好两名征召兵负责一间。 一手握着枪托,手指扣在扳机上,另一支手握着枪栓,欧列格带着征召兵瞄向了木门。 “射击,打死这些**养的哥萨克!” “砰砰……” 快速的拉动枪栓,快速的开枪,步枪硬是被打出了自动手枪的射速。 学着欧列格的样子,莫然也握着步枪的中部,手指扣在扳机上,另一支手握着枪栓,射击,退壳,枪弹上膛,再射击…… 这种射击方法的射速极快,只是精准度不高,距离不过十多米,木门上的弹孔就参差不齐了。 打空了枪膛,迅速的装填枪弹,这片刻的功夫,让哥萨克又有了机会,木门刚被破开,哥萨克就再次面对了快速的枪弹簇射。 高速的射击让枪管都开始发热了,飞落的雪花沾在枪管上,迅速的化成了雪水,冒起了阵阵热气。 ps:剧情中出现的问题,欢迎兄弟们提出,大家的意见我都会考虑。关于白、黄人种的问题,想了两天,最后还是决定不修改了,黄种人统治白种人固然艰难,可这并非一丝可能都没有(连金手指都有了,如果还要换张皮,实在是太憋屈了)。还有从明天起,双更! 正文 第九章 报复的快感 马嘶声,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带着浓厚鼾腔的咒骂声,还有雪水的滴答声,整个金矿都闹腾起来,怕是没有人能够再睡得着了。 两轮速射打死了多少人,没人知道,至少现在没人知道。 浓重的血腥味让这雪夜又增添了几分肃杀,地窝的工人也不敢乱动了。天知道外面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时候,要是被杀了都找不到说理的地方。 哥萨克两次试探都死了多人,屋子里传出阵阵惨嚎、怒骂,可是却没人在试图打开木门。 刚刚的五个燃烧瓶选择的都是最好的木门上,其中有三个都是哥萨克居住的地窝。 加了配料的燃烧瓶火焰温度极高,大火很快就把厚实的圆木,烧透了一半。 哥萨克早晚都是要冲出来的。 因为外面是他们的敌人,而里面燃烧的是无情的火焰。 雪水的融化让木材燃烧产生了大量的烟,一股股的向地窝里钻,上升的烟气反倒是不多。 “咳咳咳……” 咳嗽声大了起来,有些采金工人忍耐不住了,再次骚动了起来。不过,吃过教训的哥萨克,依然没有反应。 “不要开枪,我们投降!”几个采金工人破开木门,举着白色**钻了出来。 不屑的撇了一眼,欧列格大声喝骂道“你们这些杂种,都给我蹲到一边去,谁敢乱动,我就送他去见上帝。” 兴许是浓重的血腥味和地窝里的哀嚎声,刺激了这些采金工人,几个人一声不吭的按照欧列格的指令围成了一个圈,打着哆嗦在风雪中等待着命运的降临。 火势越来越大,地窝里的烟气和温度也越来越高,有了榜样的采金工人又投降了十多人。 “欧列格,里面的咳嗽声弱了,他们会不会都死了!”莫然的脖子里落了许多雪花,身上更是白了一片,虽说不太畏惧寒冷,可保持这个姿势端枪,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情。 “砰”地窝里传出了撞门声。 一声巨响,三个木门几乎被同时撞开,十多名哥萨克一起冲了出来。 雪亮的马刀,加长的步枪……有的披着滴水的被褥,有的罩着两层大氅,踩着湿滑的地面,哥萨克疯狂的向外冲锋。 狭窄的木门限制了他们的动作,几乎人叠人的挤了出来,步枪甚至没办法瞄准开火。 “射击!”随着欧列格的一声大喝,五名征召兵连同莫然一起,快速的拉动枪栓,退壳,射击。 枪声如鞭炮般密集,高速划过空气的弹头,动能超过三千五百焦耳,它轻松的穿透了人体,并且翻滚着钻进了下一个人的身体里,造成致命的打击。 血花迸溅,脑浆碎裂,每一粒枪弹都能造成多重打击,仅仅两把步枪把守一个出口,可快速的射击,让哥萨克的数量迅速的消耗着。 从地窝到木门的出口,哥萨克的尸体铺满了。 地面的血液流淌着,在火焰的烤燎下,阵阵肉香传来,让人忍不住作呕。 弹夹被打光,征召兵直接冲了过去,用刺刀给每一个哥萨克的尸体补刀。 三十多名哥萨克,单是门口就堆了不下十五具尸体。里面烟雾很重,根本无法钻进去。 “杂种软蛋们,还不快去灭火,你们想今夜在雪地里睡觉么?”欧列格粗鲁的怒吼很有威慑力,至少那些冻得发颤的金矿工人活动了起来,四处找寻器皿盛水和雪灭火。 雪越下越大,时不时还能看到拳头大小的雪团落下,地上的积雪已经超过了一掌,燃烧的火焰渐渐的被压制了下来。 五间地窝都被烧毁了,所幸大火没有蔓延开来,这都依赖于今天的大雪,不然在干燥的后贝加尔省,火绝没那么简单就灭掉。 在三条高加索犬的巡视下,百多名矿工很驯服的执行着欧列格的命令。至少在目前,他们没胆子反抗粗暴蛮横的欧列格,因为他从不讲理。 “上帝啊,难道我睡了一觉,整个世界都变了嘛?”伊利亚·西林抓住莫然的手,激动的问道“莫,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杀了一个五十人队的哥萨克。” “这多亏了欧列格,是他指挥了这场战斗,全歼了那些哥萨克。”老早就察觉到那些俄国工人的不信任,莫然直接把欧列格推了出来,他似乎更能驯服那些俄国人。 “欧列格?”看着一个大鼻子白人有条不紊的指挥者一百多个工人整理烧毁的地窝,伊利亚·西林心中得到了莫大的抚慰。 “他是沙皇军队的军官,因为布尔什维克的影响,才从前线逃回来的,在你休息的时候,我们遇到了他……”将编好的故事讲述了一番,欧列格正式成了一名俄军基层军官。 对于欧列格的出身,伊利亚·西林并不是特别在意,现在的布尔什维克中,就有许多人是沙皇的士兵和基层军官,他们甚至是赤卫队的训练教官和骨干。 “他是布尔什维克,还是社会民主工党?” “似乎都还不是,欧列格应该还没有加入任何党派。” 听到莫然的回答,伊利亚·西林更加高兴了,一个不是布尔什维克的俄国人,表现的比莫然优秀,这就足够了。一直以来,伊利亚·西林虽然没说,可他心里一直对莫然有些介怀,一个中国人,还不是布尔什维克,竟然表现的比他还像布尔什维克,渊博的知识更是让他都不得不拜服,伊利亚·西林心里满不是滋味的。 “莫,我觉得既然占领了金矿,我们应该快速组建赤卫队,响应列宁同志的号召,把工人们武装起来。”挥舞着拳头,伊利亚·西林激动的说道。 莫然心中暗笑,脸上却表现的很为难,“西林,这里有一百五十多个工人,可我只有三个人,欧列格和另外两个人都不熟悉……” 听了莫然的话,伊利亚·西林更加放心了。 “莫,我们应该立刻组建赤卫队,欧列格是从前线返回来的,他受到了布尔什维克的影响,足以担任赤卫队的队长。”似乎察觉到了莫然的脸色不是很好,伊利亚·西林急忙解释道“莫,按照布尔什维克的规定,工人中间组建赤卫队,农民和其他民族可以组建游击队,你是中国人,应该担任游击队的队长,那些朝鲜人、蒙古人和中国人都编入你的游击队。” “好吧,不过我想尽快的加入布尔什维克,这件事你一定要帮我。” “当然,我会尽快向组织申报,请求他们允许你加入布尔什维克,成为一名光荣的布尔什维克党员。”伊利亚·西林把莫然的要求当做了讨价还价,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伊利亚·西林在采金工人中间的影响力非同一般,在和欧列格谈过一次话之后,伊利亚·西林就开始在工人们中间活动。 很快,俄国人对于欧列格的态度就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好转,以前是畏惧,现在更多的变成了敬佩。 伊利亚·西林站在一个临时搭起的高台上,大声的吼道“工人兄弟们,残暴的,野蛮的哥萨克已经被全部杀死了,列宁在圣彼得堡组建了赤卫队、游击队,全国各地的工人农民中间也都组建了工人、农民和士兵苏维埃,在我们金矿,野蛮的哥萨克残杀了布尔什维克的代表,奴役着我们的工人兄弟,现在我们要组建工人苏维埃,成立工人赤卫队,反抗一切压迫我们的资本家、地主和金矿主,建立工人、农民和士兵的苏维埃政府。” “乌拉……” “万岁……” 用俄语说过一遍后,伊利亚·西林立即用汉语重复了一边,立即得到了中国人、朝鲜人和蒙古人的支持。 “抓到斯达格了,抓到斯达格了……” 从一个地窝里传来的喊声,惊动了正在听伊利亚·西林演讲的工人们。 一个瘦弱的俄国矿工拖拽着一个老人,惨白的胡须遮住了半边脸,他身上还只是披着简单的衣服,在寒雪中瑟瑟发抖。 “斯达格,你害死了我们二十多个人,大火竟然没有把你烧死。”看到这个老人,许多工人都一脸的怒火。 一个俄国工人更是爬过去抓住了他的衣领,硕大的拳头已经扬起。 “不要打我,矿洞坍塌不是我的过错,我只是一个账房。”斯达格急声乞求道。 “金矿主的走狗……” “你克扣我们的工钱……” 得到了大多数工人的怂恿,那俄国工人的拳头终于落了下去。拳头砸在斯达格的脸上,一口老牙落了大半,摔倒在地上,已经无法起来了。 这些并不能让工人们满意,一群怒火焚胸的工人们涌上去一阵拳打脚踢。 “该烧死这个吝啬贪婪的犹太人!”这个建议立即得到了大多数金矿工人的支持。 “对,烧死他!” 默默的看着十几个工人堆起木材,从地窝的残骸里搜寻干燥的引火物,莫然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这些采金工人心中有怒火,可并没有坚定的革命信念,只有杀了人,才会产生复仇的快感,这样才会有革命意志,才会坚定的拥护布尔什维克,或者莫然。 奇怪的是,伊利亚·西林对工人们的举动一点也不奇怪,也没阻止,仿佛一切都是应当的。 晕乎乎的斯达格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急忙哀求道“不,我知道金矿的秘密,你们不能杀我。” “不就是金矿里伴随着一个丰富的银矿吗,我们早就知道了,该死的犹太人,哈哈……” “哈哈……” 在一阵猖狂的大笑中,斯达格被捆成粽子,扔进了大火里。 看着斯达格在大火里翻滚、哀嚎,工人们一脸的畅快。 正文 第十章 该死的黄金 世间珍宝万千,让人为之疯狂的不下千百,可要说那个最动人心,可以让他们不顾忌生命,那就只有黄金了。 这种黄色的金属,比魔鬼还要可怕。 在一定的时代里,它能够改变世界,它能让人为之疯狂。 有人说,西伯利亚的发现是因为哥萨克人,他们让欧洲认识了这片广袤的大地;也有人说,是俄国人偏执的征服欲,让西伯利亚进入了世界的视线内。 万般说辞,却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俄国人在意西伯利亚,甚至不惜为此发动战争,为的绝不仅是什么**,或者大国骄傲,唯一的理由是西伯利亚有……黄金。 那黄腾腾、亮晶晶的金子,催动着俄国人不避严寒跋涉万里来到远东。为了黄金,沙皇修筑了西伯利亚大铁路,贯穿了几乎整个欧亚大陆。为了黄金,俄国撷取了黑龙江以东,额尔古纳河以北的中国土地。 战争、逼迫,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黄金。 这是一个黄金的时代,世界上所有发达国家和工业国家的货币都和黄金硬挂钩,有多少黄金就发行多少货币。 所有的国家只在意黄金,黄金就是经济,金本位的货币根本不存在贬值,也没有一个国家会排斥金本位的货币。英镑、法郎、卢布、美元,所有货币的汇率几乎是不变的,因为它们代表的就是定量的黄金。 英国之所以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不只是因为他掌控着世界上最广袤的土地,最众多的人口,最强大的海军,还在于世界上最多的黄金储备,最坚挺的货币。这些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俄国、日本和中国原本使用的银本位,可俄日在晋级列强之后,就迅速转变成了金本位制,为的就是借英磅的东风,避免被金融家坑了。 南非、刚果、印度、澳大利亚都盛产黄金,和这些地方相比,西伯利亚也不输丝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诺威金矿是一座新开采的金矿,靠着奇科伊河,采金工人可以在矿洞里寻觅,也能在河沙里淘金。 二十普特(俄制重量单位,1普特约1638千克)的黄金,而且还是散碎沙金和片金,纯度不到八层,可这些东西摆在所有人面前的时候,**和布尔什维克有些不好使了。 “我们应该把这些黄金分了!” 一个俄国大鼻子立即响应道“黄金是俄国的,应该有俄国工人分掉。” “不,这黄金是我们所有人开采出来的,每个人都应该有份。”一个朝鲜人开口道。 争执了许久,谁也无法说服谁,伊利亚·西林登上了台子。 现场一阵沉默,没有人再争执。 那一双双贪婪的眼睛闪烁着,干燥的嘴唇在口水的滋润下,依然有些干裂。 黄金不多,可价值绝对超过三十万卢布,那可是一笔巨资,就算是全部分到每个人头上,也能得到将近两万卢布,这足以让每个人都过上富庶舒服的日子。 贪婪之心人皆有之,这些所谓的代表自然也不例外。 “黄金不能分,它是属于国家的。”伊利亚·西林猛烈的挥动手臂,极为坚定的喊道。 “我们要建立的是一个无产阶级的政府,不是分赃的强盗政权,工人同志们……”配合着剧烈的肢体动作,伊利亚·西林开始了慷慨激情的演讲。 似乎,所有人都不是特别专心听伊利亚·西林的演讲,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讨论黄金的问题。 “哥,这些金子要是分了,咱们能分多少?”躲在角落里的一个大个子低声问道。 相比于大个子的魁梧身材,他身边的那个人无意要瘦弱许多,不过一双眼睛精明锐利,不同于常人。 “要是平分的话,咱俩应该可以分三四万羌贴(卢布)。”默算了一下,那瘦子答道。 这个地窝不大,有两排大通铺,有二十来张脏乱的被褥。大通铺其实就是在地上铺了一层草席,比中间稍高了两拳。 两兄弟蹲在角落里,周围的人刻意的远离了他们,就算是那些俄国人也是一样。 挠了挠头上的羊皮帽,大个子接着问道“换成大洋呢?” 瘦子一边听着伊利亚·西林的演讲,一边回答道“两万多块大洋总是有的。” “要是有那么多钱,秀英姐就能嫁给你了!”大个子憧憬道。 等了半天,大个子见没人搭理他,也不沮丧,肩膀碰了一下瘦子,腆着脸,接着问道“哥,那个老毛子在讲啥子?” 白了大个子一眼,瘦子无奈的说道“那个人是布尔什维克,昨天从咱们这跑的,以后不要叫他老毛子,让人听见了不好。” “嘿嘿”傻笑一声,大个子没有当回事,“哥,啥是布尔什维克?” “就是俄国人的革命党,听说是要建立一个无产阶级的政府,让咱们工人和农民当家。” “嘿嘿,那老毛子一定是在瞎掰掰,要是咱们种地的当家了,那些地主还不动手打人啊!”吸溜了一下冷鼻涕,大个子嘲笑道。 眼睛里闪过莫名的光彩,瘦子低声道“他们是要夺去地主的田,收了有钱人的厂子,平分给咱们,那些地主要是不满,他们也要衡量一下能不能对付满天下的老百姓。” 想了半天,大个子还是觉得这事不靠谱。 “哥,我就想知道那些金子会不会分给咱们!” “大狗熊已经问过了,金子不分。”瘦子说道“这个布尔什维克正在讲为什么不分金子的事情,你仔细听听就行了。” “哥……”大个子一脸委屈的说“我听不懂俄国话。” “他叫伊利亚·西林,想让咱们组建工人苏维埃,成立一支俄国人的赤卫军,还有咱们和朝鲜人的游击队,你要是不仔细听,让人卖了都不知道。” “工人同志们,国际无产阶级们,组建布尔什维克赤卫队和国际工人游击队,是根据列宁同志的精神所作出的决定。在圣彼得堡,在鄂木斯克,在伊尔库茨克,都组建了无产阶级的赤卫队,我们诺威金矿的工人受了那么多的苦难,也应该成立一个自己的赤卫队和游击队,保卫我们共同的利益。” 看着静静的站在一旁的莫然,伊利亚·西林有些迫不及待了,欧列格和他手下两个人穿着征召兵的服饰。伊利亚·西林几乎本能的认为是莫然把牺牲的那三个征召兵的衣服送给了欧列格,借此来拉拢欧列格。 在伊利亚·西林看来,这绝不是一个好现象,至少在莫然真正成为一名布尔什维克之前,伊利亚·西林不希望他掌握太多的力量,而且还是俄国的革命力量。 偏偏糟糕的是,现在的大雪已经下了一夜,积雪甚至超过了膝盖,如果不出意外,短时间内,他根本无法离开这里,莫然自然也就成不了布尔什维克。不管是为了俄国,还是布尔什维克,这段时间,莫然都不能掌握这里全部的武装力量。 “三十七个俄国采金工人将组成赤卫队,由欧列格同志担任赤卫队长;剩余的一百二十人组成国际游击队,莫然同志担任队长……” “……” 冷场了,没人响应伊利亚·西林的号召,所有的代表都沉默了,黄金属于国家……这是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 不管是俄国工人,还是朝鲜工人,就算是中国工人,他们都一样,跑到这么恶劣的地方开采金矿,都不是什么高觉悟的知识分子,他们想要的是黄金,是财富,只有这些才能打动他们的心。 出于“联盟”,莫然不得不提醒道“西林,这不是圣彼得堡,也不是乌拉尔山,这里的工人都是为了钱来的,他们不知道外界的事情。你可以让他们组建赤卫队,组建游击队,可必须让他们看到好处,让他们知道,这些对他们有益。” 伊利亚·西林倔强的反驳道“不,工人阶级是最有觉悟的,只要让他们了解革命,就一定能催动工人阶级的革命斗志。” 苦笑着摇了摇头,莫然觉得自己有些高估伊利亚·西林了。他或许是一个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也许会从俄国的利益考虑问题,可他的性格和能力都不适合作为一个领导者,尤其是俄国的革命领导者。 黄金,这种东西只有撒出去才有意义,握在手里,除了好看没什么用。可惜这个道理伊利亚·西林不懂,或者说他不够大胆。 一双双眼睛,盯着的是黄金,哪怕是散碎的,可那金色的反光依然诱使着所有人为之着迷。 如果不是莫然掌握着枪,控制着这里的武装,并且有之前虐杀哥萨克的教训在前,这些工人早就克制不住自己的野心了。 伊利亚·西林不是瞎子,自然看到清楚工人们的注意力在哪里。 “该死的黄金,是它们让工人们迷失了方向。”咒骂了一句,伊利亚·西林不得不宣布今天的代表会议彻底失败了。 正文 十一章 革命是这么玩的 人心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它的转变有时很莫名其妙。 欧列格这么粗鲁野蛮的人,动不动就使用武力的人,竟然在俄国人中间得到了巨大的欢迎。 两天时间里,只要雪一停,就会有几个俄国人被欧列格狂揍一顿,而且往往都是三五个去对付他一个人,可是从来没有一次是俄国人胜利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伊利亚·西林的话起了作用,俄国人已经默认欧列格成为他们的队长了,不过从来没有人提起过赤卫队的事情。那些俄国人除了每天讨论欧列格要揍谁,就是关心那些黄金。 朝鲜人以一个叫金和顺的人为中心,抱成了团;中国人以一对兄弟为核心,结成联盟;至于蒙古人,只有三个人的他们,彻底成了孤立派。 总之,莫然的游击队没有丝毫成立的征兆。 伊利亚·西林忙碌了两天,凭借着身份上的优势,终于说服大多数人,成立了诺威金矿工人苏维埃,而他自然是临时的委员会主席,莫然、欧列格是副主席,委员包括金和顺、阿布拉姆、王虎三人。 阿布拉姆是一个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的俄国人,至少比起卡扎耶夫高大。接近两米的身材,浑身肌肉隆起,一双手臂比许多朝鲜采金工人的大腿还粗,他简直就是一个人形暴龙。可惜的是阿布拉姆不识字,而且不够灵活,不过他依然是能够在欧列格手里撑过半分钟的人。 王虎和王熊是一对兄弟,老大王虎身材消瘦精悍,在中国人中间威望极高,而王熊是个可以和阿布拉姆相比的大个子,不过王熊身上的肌肉没有阿布拉姆发达,可这并不妨碍他成为所有工人中有数的蛮汉。 朝鲜人金和顺认识字,而且会说朝、汉、俄三种语言,甚至连蒙语都能嘀咕两句。以前他是哥萨克的狗腿子,在工人中间名声不好,不过在朝鲜人中间还算有些名望,得到了大部分朝鲜人的拥护。 六个人的委员会可以说是藏龙纳虎,伊利亚·西林的身份还不清楚,欧列格是红警指挥官,三个委员各有特点,就算是放到整个西伯利亚都是少见的主,现在全聚在一起。 大雪封路,采金工人们过得悠闲极了,不用采矿,食物又能吃两个月的,所有人讨论的重点都换成了布尔什维克和黄金。 随着伊利亚·西林演讲的深入,工人苏维埃开始行驶起了它的职权,正式代替莫然管理金矿的采金工人。从食物分配,到政治教育,从枪械使用,到格斗训练,工人苏维埃倒是越来越像回事了。 不过,每当伊利亚·西林提起组建赤卫队的时候,阿布拉姆总是模棱两可,就算是伊利亚·西林许诺给他副队长的职位,他也不是很积极。 两天来,伊利亚·西林算是搞明白了,那些黄金是导致这些工人消极态度的根源。 工人苏维埃所有人都支持,布尔什维克也能得到响应,工、农、兵的新国家也是所有人都想要的,可那批黄金却是所有人的牵挂。如果它们没有出现在工人们的眼前,或许没人敢提出,但是现在,权力归于了工人苏维埃,自觉做主了的工人们,自然眼巴巴的盯上了黄金。 如果不是征召兵在严密看守黄金,工人们手里又没有子弹,说不定这会儿都打起来了。 对此看的透彻清晰的莫然,再次找到伊利亚·西林,道“西林同志,黄金不能再留了,它会成为工人苏维埃的拦路石。赤卫队一日不建立起来,工人苏维埃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一旦那些贪婪的金矿主反扑过来,工人苏维埃就失败了。” 伊利亚·西林出身基层工人,是个真正的无产阶级,自然知道工人们的想法。这两天他一直在做工人们的思想工作,几乎所有的工人都支持苏维埃,可最后,无一例外的都会提到黄金。 “莫,黄金是属于国家的,如果把黄金分给工人们,那我们就成了分赃,这不是革命!” “伊利亚·西林同志,你必须明白,黄金是工人们辛苦开采出来的,这里面有他们的一份,必须分给他们。”莫然严肃的说道“而且黄金不是属于俄国的,也不是属于蒙古或者中国的,它属于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在无法联系到外界无产阶级的这个时候,我们必须考虑的是眼前的工人们。” 伊利亚·西林迷茫了,按照马克思的思想,莫然说的似乎是对的,可伊利亚·西林是个俄国人,他也想考虑国家的利益。现在他搞不明白自己该先是一个无产阶级,还是俄国人。 “伊利亚·西林同志,布尔什维克应该代表的是最广大的人群的利益,而这个最广大的人群不是俄国人,当然也不是中国人,他是全世界的无产阶级,是非洲被欺压的黑人同志,是欧洲受苦受难的工人阶级,是被地主奴役的贫困农民,是所有受到不平等待遇的民族!” “伊利亚·西林同志,你必须认识到这一点,作为一个布尔什维克,作为一个无产阶级革命者,国界会束缚你的思想。” “……”伊利亚·西林沉默着,虽然总感觉莫然在糊弄人,可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有道理。 列宁同志一直在提倡世界革命,这似乎和符合莫然的话,可…… “哼,要是连你都糊弄不过去,老子还怎么骗那些俄国人相信。”看着伊利亚·西林茫然沉思的样子,莫然心中暗自得意,如果不是经历过无数的革命挫折,谁会明白世界革命是个笑话。 “莫,黄金的事情你去处理吧,我想要思考……”猛力的抓了抓头皮,伊利亚·西林蹲在地上很苦恼。 二十普特黄金超过三百公斤,要是平分到每个人头上,大约有两公斤多些,要是全部分下去肯定是不行的,那些穷惯了的采金工人怕是一得到黄金,第二天就全跑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所有的人分到一样多,而量又不太少,大家就都能接受了。 关上屋子,卡扎耶夫和马卡洛夫被赶出去放哨,只有巴罗和莫然在地窝里折腾开了。 一筐筐的煤被抬进地窝,蒸蒸烟气从门缝和烟筒里冒出。 金矿的面积就那么大,自然瞒不住人,伊利亚·西林没有询问,可那些采金工人却都好奇开了,若不是征召兵在那天的表现过于凶悍,早就有人凑上去询问了。 “欧列格,他们在干什么?”阿布拉姆问道“要不,我们去打探一下!” 瞪了阿布拉姆一眼,欧列格道“不用问了,他们在做一些东西,应该会给大家一个惊喜的。” “哦”阿布拉姆失望了,他本意是想让欧列格去和那些大兵斗上一架,没想到欧列格竟然不上当。 连续挑战了欧列格十几次,自信一拳能打死一头壮牛的阿布拉姆每次都是打的浑身都痛。阿布拉姆明白,欧列格没有他的力气大,可格斗经验丰富,自知不是对手,阿布拉姆把阳光转向了那些征召兵,希望他们能和欧列格斗个输赢。 金和顺和王氏兄弟对莫然的作为无动于衷,打定主意要旁观了。即使莫然是中国人,王虎也不敢轻易的相信他。 折腾了一天半,地窝的房门才算打开。 两个征召兵抬着一筐东西,上面还盖了一张白布,遮挡着。采金工人们的好奇越来越大。 到了中午,所有的工人都集合了起来,莫然正式抛出了黄金。一枚枚圆形或方形金质身份牌,金灿灿的、亮闪闪的金子躺在木架上,登时耀瞎了不少人的眼睛。 “工人苏维埃需要工人赤卫队、国际游击队保护。今天,本着自愿原则,诺威金矿工人苏维埃正式招募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 “由于目前工人苏维埃物资匮乏,无法制造合格的身份牌,委员会就用开采出来的黄金制作了一批身份牌,圆形的是赤卫队的身份牌,每个身份牌后面都有编号,方形的则是游击队的身份牌,同样有唯一的编号。” 看着那一双双吃人的眼球,莫然很自信,这些工人并没有那么伟大。 “下面,如果有谁愿意为保卫工人苏维埃而奉献,成为一名光荣的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就请上前领取一枚身份牌。” 舔了舔嘴唇,阿布拉姆喊道“那金子还会收回去嘛?” 摇了摇手指,莫然纠正道“不,它首先是身份牌,然后才是金质的。它作为个人的身份证明,自然不会在收回去。” 挤到所有人的前面,阿布拉姆兴奋的吼道“我加入!” 有了带头人,场面立刻火爆了起来。 “我加入。” “我也加入……” …… 眼神复杂的伊利亚·西林,看着那些领导身份牌的赤卫队员搂着金子狂咬的样子,一股郁气顶上胸口,脸色苍白难看。 这不是他想要的苏维埃,工人阶级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收买。仅仅不到一俄磅(约四百克)的黄金就让他们成了苏维埃的拥护者,这不是革命,这是赤*裸裸的**。 “西林同志,革命需要工人,革命需要赤卫队,现阶段的工人阶级思想不够先进,我们要使用一切手段让他们成为革命的支持者,然后才能对他们进行思想改造。” 伊利亚·西林的价值观在一点点的破碎。 ps:上一章关于数量出了些小纰漏,已经修改了。 正文 十二章 俄国革命的见解 从极北之地吹来了寒风,也带来了湿气。 处在北冰洋流域和太平洋流域的交界处,后贝加尔省是典型的大陆性气候,天气干旱少雨,气温干燥寒冷。 当然,有时候也会出现意外,就像现在。 降雪量是衡量一个地区降水量的一个标准,一般来说,雪转化成水体积会变小,比例大约是15:1。接近胯下的雪深,也不过是相当于六七厘米的降水量,不过,这在外贝加尔省,已经算得上是超大的降水量了。 积雪清理一次,就又很快堆满了,地窝即使受到了重点照顾,可还是有两间被积雪压塌了。 庆幸的是,这里的地窝是可着三百人的条件建设的,还有专门的马圈和储藏室。之前的矿难死了二十多名矿工,而战斗又把所有的哥萨克给清理了,虽说烧毁了几间地窝,可房源还是比较充足的。 这么冷的天气,这么深的积雪,所有人都不是很开心,只有三条高加索犬才能兴奋的在雪地里钻来钻去。没办法,它们身体太重,很容易陷到积雪里,不能在雪上奔跑,只能在雪地里乱拱。 狗的鼻子很灵的,这几天,它们每次回来,都能捎带一些冻死的兔子、松鼠,甚至是貂、狐之类。不过,更多的是狍子野鸡,毕竟它们的数量才是最多的。 奇科伊河有丰富的鱼类资源,只要扫开河上的积雪,随意凿一个冰洞,就能捞上来几条肥硕的鱼类。有宽的、窄的,有长的、短的,也有圆的、扁的,鱼类资源之丰富,种类之繁多,就连家离此不远的蒙古人和东北人都无法认全。 有意思的是,莫然还发现了几只类似于鲟类的河鱼。 日子过得逍遥,再加上欧列格和征召兵在四处宣讲红色革命,俄国人中间越来越多的人忠心于无产阶级革命了,只不过在他们的刻意诱导下,大部分人都更加倾向世界革命,而不是单纯的俄国革命。 伊利亚·西林正在忙着思考,倒是让征召兵钻了这个空子。 端了一盆鱼汤,还有炖好的兔肉、鸡肉,再加上两瓶从哥萨克的地窝里翻出来的伏特加,凑足了一桌酒菜。 “西林同志,还在想革命的事情啊?” 伊利亚·西林知道最近的食物很丰富,也不奇怪桌上为什么会有丰盛的食物。 拒绝了莫然递过来的刀叉,伊利亚·西林拿起一份筷子。 “我曾在哈尔滨住了几年,在中东铁路做旋工,能够使用中国筷子。” 诧异的看了一眼伊利亚·西林,莫然更加好奇伊利亚·西林的身份了。一个布尔什维克,去过哈尔滨肯定不会是为了生计,那么必然是肩负着某种使命,这样算来,他在布尔什维克内部一定有着较高的地位。 两个人一人一瓶伏特加。 猛烈的酒,喝下去像是一团火,燎烤着喉咙和胃,却没有疼痛的感觉,反而有种畅快淋漓的豪迈。 “我是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今年刚刚当选的。”吐了一口酒气,伊利亚·西林继续道“这次来诺威金矿本是一个意外,只不过在路上碰到了,就过来看看,了解一下采金工人的生活。” 莫然面色平静,似乎没有丝毫意外。 “远东有两万左右的采金工人,他们占据了远东工人数量的两成,几乎是最大的工人群体。”伊利亚·西林黯然道“在俄国,西伯利亚只是流放犯人的荒漠,如果不是这里还有黄金,恐怕就不会有大铁路。所有来到远东的人,不是被流放的,就是失去土地的人,那些有钱人几乎都是冲着黄金来的,广袤的西伯利亚在他们眼里,只是予取予夺的殖民地。” “你呢,你把西伯利亚当做什么,是家乡,还是殖民地?”莫然开口问道。 伊利亚·西林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我父亲是犹太人,因为一场涉及到沙皇的刺杀而被流放。我出生在上乌丁斯克,几乎一生都在西伯利亚生活,我爱西伯利亚,绝不输于热爱祖国。” 伊利亚·西林目光炯炯的盯着莫然,郑重的说“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中国人,但我不希望你毁了西伯利亚。” 剑眉一挑,莫然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中国人很勤劳,可他们保不住自己的国土,如果西伯利亚到了中国手里,最后一定是被英美列强占有,这不符合西伯利亚所有人的利益。尤其是俄国人的利益。” 眸子深处闪过一丝悲哀,莫然暗叹了口气,强笑道“西林,我不是间谍,你想多了。而且中国政府也占有不了西伯利亚。” “我以为你只会谈革命,没想到……”莫然试图缓解尴尬的气氛。 放下筷子,伊利亚·西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能给那些工人、农民和士兵讲述革命的道理,可你对革命和布尔什维克的了解已经超过了我,你让我讲什么?” “有时候,我都很好奇,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竟然懂得这么多无产阶级革命的道理,恐怕整个布尔什维克,也就只有列宁和托洛茨基那些无产阶级革命家才能比你知道的更多,理解的更深了。” 沉思了一会儿,莫然酝酿了一下情绪,说道“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出生于工人家庭,我的父母都是农民。辛勤一生的他们,被官员和地主勾结起来害死了,我彻底成了孤儿,那一年我才十七岁。” 伊利亚·西林半张着嘴,不可思议的看着莫然。他猜测过许多种莫然的身世,可从没有想过他会是一个被压迫者欺凌的农民子弟。 “莫,你太可怜了!”伊利亚·西林收起了心头的猜忌,觉得有些惭愧。一个被迫害过的农民,和一个无产者,这几乎是最合适的同志了,这两种人不应该相互怀疑的。 “当时我不知道布尔什维克,只是本能的觉得世界不该是这样的,为了改变,我在山上拉起了武装,打击那些恶商和资本家,把他们的家产分给工人和贫民。一次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一本小册子,它是《**宣言》,从那以后,我就特别留意**。” “年初的时候,我听到了俄国发生革命的事情,知道了列宁和布尔什维克,我想学习列宁同志,在中国也掀起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于是我枪杀了本地总督的长子。可中国还缺乏革命土壤,敌人的势力太大,我的人死伤惨重,不得不放弃在家乡的成就。来到俄国,希望能够在这里完成无产阶级革命,继而扩散到整个世界。” 说着说着,莫然的脑门都有些冒汗了。这番话里,除了自己的年龄,就连出身都是假的,一次变了这么大一个谎话,莫然有些心虚了。 听完了莫然的传奇经历,伊利亚·西林觉得自己那点经历实在算不上什么了。 “莫,你放心,布尔什维克正在列宁和托洛茨基的领导下,准备进行一场红色革命,等俄国的苏维埃建立之后,我一定向党请求,让你在中国进行无产阶级革命,建立一个红色的中国。” 莫然急了,急忙解释道“不,西林同志,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来俄国,是作为一个无产阶级而来,而不是一个中国人。我希望做的是以一个无产者的身份参加一场红色革命,组建一个红色的大联盟。” 缓了口气,莫然接着说道“作为一个理性的无产阶级,我们必须认识到,现在国际上的资本势力还很强,帝国主义仍然掌握着世界的潮流。在可以预见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红色革命无法全面展开,这个时候,我们就需要联合一切力量,先组建一个苏维埃联盟,以俄国为根基,向全世界扩散红色革命。” “所以,我请求加入布尔什维克,甚至是俄国国籍,这不是为了中国,是为了无产阶级革命。” “等等……” 伊利亚·西林揉着太阳穴,想了半天,才问道“你是说,无产阶级革命不会很顺利?还无法全面展开?” “是的,短时间内,红色革命是必然要受到整个资本主义世界的敌对的。”莫然沉声道“我可以预见,俄国的革命必然是艰难的,英美法日等国,不会眼看着无产阶级夺取一个国家的政权的,资本家会恐惧,他们一定会唆使资本主义政府制裁苏维埃,甚至是派遣军队武装干涉。” 伊利亚·西林大声反驳道“不对,现在英美德法等国都陷入了世界大战,他们根本没有能力干涉俄国的革命。” 莫然微微一笑,解释道“世界大战会结束的,德奥联盟快要耗尽力量了,美国资本家向英法等国放出了上百亿美元的贷款,他们绝不会让英法输掉战争,他们已经对同盟国宣战,美国的军队很快就会登上欧洲战场,世界大战很快就会陷入一边倒的局势。” 伊利亚·西林惊呆了。 很快,他就憧憬起来了。 “这么说,俄国会成为战胜国?” 担心伊利亚·西林乱想,莫然急忙挽救道“不,俄国不会成为战胜国,她已经不能再坚持了,前线的军队厌战,国内的农民快被抽调光了,粮食生产已经不足,工人们忙碌一天,连肚子都填不饱,战争只会让无数的人死去,不会再带给俄国任何东西。” “更重要的是,德国人能够在战败之前灭亡俄国!” “俄国必须革命,彻底的革命!” 正文 十三章 远方的来客 莹白色的雪无边无际,它比盐池糖海还要迷人,只是这种美丽不是每个人都能欣赏的,有时候看多了是要付出代价的,就像雪盲。 天的尽头,三条宽大的雪橇在数十条雪橇犬的拉动下,飞快的在雪面上划过,留下了四道双掌宽的浅痕和乱糟糟的犬印。 轻快的雪橇犬吐着热气,全身的肌肉飞速的跳动起来了,它们的腿几乎还没有深入雪里,就已经再次迈起,俨然凌雪飞渡。 几十条狗几乎没有乱叫的,只有沉默坚毅的它们才能在这么厚的雪地里长途跋涉。 东方的日头挂的高高的,雪地折射的白光非常亮,这样的天气实在不是该远行的时候。 如果不是谢苗诺夫强制下令,诺威绝不会愿意这个时候前往诺威金矿,那怕那是自己的金矿。 超过半米厚的积雪,在西伯利亚也是少见的,这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雪灾了,如果不是这里人烟稀少的话。 所幸的是,雪的湿度较高,压得很实,不然就算是有狗拉雪橇也不见得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远行。 飞驰的雪橇在驾驶者的掌控下渐渐的慢了下来,直至停止。 “克奥夫,你看前面是什么?”摘下护目镜,诺威回头喊道。 雪橇很大,有一米五的宽度和超过两米的长度,每只雪橇都有十一只健壮的雪橇犬牵引,它们分作三层,最前面的是两只领头犬,中间是高达六只的雪橇犬,最后还有五只。就算是这样,雪橇上面也仅有两个人,诺威的雪橇上面更是他一个人。 克奥夫是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长着一张黄种人的脸,身材粗壮精悍,很像蒙古人。实际上,他就是出身喀尔喀蒙古人的一支,也就是布里亚特蒙古人。 摘取护目镜,克奥夫眯着眼睛瞅了一会儿,不是很确定的说“应该是狼……” “不像,这里的狼群很少,而且到了这个季节,狼群都很瘦,它们一般待在山林里,不会轻易的跑到雪原上。”诺威摇了摇头。 “汪汪……” 十多条雪橇犬朝着远处狂吠不已,拖得雪橇都动了不少,若不是制止器起了作用,估计都要拉跑了。 “这群傻狗!”咒骂了一声,诺威费了半天功夫,才算控制住躁动的雪橇犬。 克奥夫刚跳下雪橇,立刻就陷到了膝盖,直到身体横躺在雪地上,压出一片结实的平地,不再那么容易陷进去,克奥夫才感觉满意一些。 揉了揉流泪的演讲,克奥夫烦躁的问道“这里距离金矿还有多远?” 长时间的看雪,就算是有护目镜保护,可无边无际的白色也让眼睛有些刺痛。 遥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山峦,诺威也下了雪橇,回头道“如果不出意外,我们已经很接近金矿了。” 诺威学着克奥夫的样子,在松软的雪地上压出一片结实的地方,又用铁铲挖出积雪,露出地面。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用裹着厚重皮裘棉衣的身体在雪地上滚压,很快就造出了一片裸地。 诺威准备生火造饭,克奥夫也没有反对,这样的环境下,长时间行进,是一件愚蠢的事情,适当的休息是必须的。 “谢苗诺夫将军很需要这批黄金,两千名哥萨克骑兵都等待着它,我不希望你耍什么花样。” 一脸苦涩,诺威后悔死了。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把金矿的消息告诉谢苗诺夫,也许每月二十普特的黄金就全部是自己的了,也不用每个月分给谢苗诺夫六成,那可是近二十万卢布,想想诺威就心疼。 “如果不是谢苗诺夫将军的支持,这个金矿也不是我能保住的,更不可能在两个月之内开采到四十普特的黄金。” “谢苗诺夫将军既然需要黄金,这个月的开采量全部送给将军也是应当的。” 满意的点了点头,克奥夫笑道“将军只是刚回来不久,手里的资金不足,等那些赤卫队和该死的苏维埃组织被清理了之后,整个后贝加尔都是将军的,那个时候你还怕没有钱赚嘛!” “谢苗诺夫将军在来时已经承诺了,等雪化一些,他会调派更多的采金工人过来,到时候将军只要头三个月的开采的黄金,以后再开采出来黄金,将军只要三成。” 诺威快哭了,现在金矿看似产量巨大,那是因为金矿刚开发,千年积蓄的狗头金和大粒金沙被淘洗了出来,如果大力度开采三个月,怕是金矿不空,也会产量锐减。所幸现在已经入冬,那个该死的谢苗诺夫应该无法开采金矿。 金矿的外面已经铲除了大量的积雪,再加上这两天温度较高,倒是化了不少,有些高地的积雪已经下去了一半,采金工人们的活动范围也大了不少。 赤卫队的训练已经进入了正途,那些俄国人在欧列格的训练下,每天都累成了狗,倒在床上一睡就是天亮。 相比之下,游击队就要失败多了,三个民族的人混合在一起,人心很难聚齐,莫然每天除了学着欧列格的模式(打了折扣)训练他们,还深入游击队员中间谈话聊天,可谓兼任了连长和指导员的双重工作。可是几天下来,除了那些中国人,朝鲜人不是很买莫然的帐。 游击队被分成三个小队,每个小队有四个班,加上小队长共计四十一人。 卡扎耶夫和其他的两名征召兵被派到各小队担任副队长和训练官。 朝鲜人最核心的一群人集中在一起,以金和顺为队长;中国人则以王虎为队长;另外的一队最混乱,有蒙古人,有中国人,还有一些边缘化的朝鲜人,这一队是莫然最在意的一队,亲自兼任了小队长,每天有大半的空闲时间,莫然都是在和这些人联络感情。 短时间内虽然效果不是很好,可莫然能够感觉到他们对自己的感情在变化,越来越依赖自己。 收缴的完好的哥萨克骑枪有三十八支,剩下的在大火里烧坏了,在没有枪械修理工人的情况下,那些枪基本废了。算上牺牲的三名征召兵的莫辛纳干步枪,枪械依然缺乏很多。 赤卫队因为身份的特殊性,莫然毫不吝啬的把十七支完好的骑枪送给了他们,算上欧列格手下的两个征召兵,基本能够保持两个人一枝枪。剩下的二十一支骑枪平分到了三个小队,每个小队能够拥有七支骑枪和一支步枪(征召兵)。 手里握着不少兑换点的莫然,并没有急着兑换枪支,一来是没有外部威胁,没有必要;二来,游击队和赤卫队都无法让莫然信任。 哥萨克的骑枪是莫辛纳干步枪的改版,除了枪身和枪管长度有了变化,其他的几本都是一样的,子弹也是通用的。算上缴获的,一千二百多粒枪弹全部被莫然握着,每天除了练习装弹的时候拿出来一批,一粒都没有外泄。对此,西林多有不满,不过也没有强逼。 高加索犬回来的时候,游击队和赤卫队都正在训练。 “汪汪……”狂吠着的高加索犬冲到莫然身边,一个劲的乱转,很焦急的样子。 无边的大雪覆盖了山地和草原,这种情况下,不可能有狼群和大型野兽出现,其他的能够让高加索犬警惕的,就只有人了。 稍一思索,莫然就明白了,八成是有外来者了。 “西林、欧列格,赶快集合队伍,有客人来了!” 这么多天来,所有人都熟悉了高加索犬,知道它们绝不会轻易的表现出这个样子。 “集合!” 这么长时间的训练还是有价值的,至少一声俄语的集合,所有人都听懂了。 “赤卫队每人领取五粒枪弹,游击队每支枪领取五粒枪弹,所有人必须听从队长的指令。” “战时出现逃跑、投降的人,指挥官有权枪毙他们。” 对于莫然有些越权的事情,西林也没有反对,这个时候,一个懂些军事的人,确实比自己这个文职的苏维埃主席更适合指挥全部武装。 “欧列格队长,你来指挥!” “……” 莫然的反应,让很多人都有些诧异,尤其是中国人,更是皱起了眉头,很不甘心这个时候,“自己人”把权利让出去。 西林欣慰的笑了,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让莫然成为一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这样优秀的理智的无私的无产阶级,绝对不能流逝掉,那是整个布尔什维克的损失。 一直以来,莫然对自己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打家劫舍不输于人,冲锋陷阵不露却意,战略布局也因为超高的眼界,超过当世的许多人。可惟有一样,莫然很失败,临阵指挥的时候,他不能完全发挥战士的能力。 如果是其他人,莫然绝不会轻易让出指挥权,那怕折腾死再多的人。可欧列格自然就不一样了,一个红色警戒的初级指挥官,他的成长和壮大,最后的获益人只能是自己。 “可扎耶夫,你带着小苏(高加索犬)去打探敌情……” “赤卫队、游击队全员待命。” “各队长负责检查枪械弹药,没有枪支的准备铁锹、铁锤等铁制武器。” “接下来就是准备接待一下我们的客人了。解散!” 正文 十四章 枪的妙用 工人是最具战斗力的阶级,这并不是说工人天生就是斗争的,是资本剥削和残酷的现实迫使他们不得不抗争。 每天一个卢布的工钱,似乎不算少了。可现实是,到了月底,工人们往往只能拿到二十卢布,甚至是更少的工钱。 监工的哥萨克会克扣,算账的老犹太人斯达格会克扣,各队的工头也会克扣,甚至是金矿主也会找些借口,少算工钱。 总之,工人们忙碌一天,永远得不到足够的工钱。 采金工人忍受着无休止的劳累,吃着糙粮粗食,睡在潮湿凄冷的地窝,还要受到哥萨克的嘲笑戏弄,这样的生活,就算是猪狗都会生厌,更何况会思考的人类。 他们在忍受,不是没有怒火,只是在压抑怒火,当压抑到了临界点的时候,一切终将会爆发。就像二月革命前的圣彼得堡,上百万的工人聚集在城市里,向高高在上的沙皇讨要面包,如果不是无法生存,谁会去面对那个掌控所有人生死的至高权利者。 诺威金矿的采金工人工作的时间还太短,他们还没有到达忍受极限。莫然就来了。本该成为工人们泄愤的哥萨克,被全部击杀,只有一个倒霉的犹太人斯达格被烧死。 莫然做的太多了,又没有让工人们参与进去,无形中使工人们对他的感激削弱了许多。 在赤卫队中,征召兵能宣传苏维埃,再加上他们的标准,潜移默化的改变着赤卫队员,使他们基本有了些军队的样子,可游击队就不一样了。征召兵或许能够听懂汉语,可朝鲜语和蒙古语就不在这个范围了,更糟糕的是,征召兵的文化水平都不高,他们除了用俄语外,基本不会第二种语言。 即使到来现在,卡扎耶夫他们也只是能够听到朝鲜语和蒙古语中的几个词汇,像集合、报到、是之类的简单的常见的词汇。 语言的障碍,让朝鲜队得不到真正的传教,他们对莫然基本没有认同感;混合队因为莫然的亲自操作,状况还算可以;而中国队纯粹是看着同属一国的份上,给莫然一些面子,可这是有限的服从。 在欧列格的指挥下,赤卫队成了主力,摆在主阵地上,朝鲜队、中国队和混合队依次分布在第二防线上。 由于雪太厚,所谓的阵地仅仅是几个布袋装满矿渣摆成的火力点,仅此而已。 第一防线还算可以,布袋比较充足,可到了第二条防线,就只剩下一排孤单的矿渣包了。积雪上面撒上矿渣,再摆上一层布袋,就是防线。 莫然不是没想过主动进攻,毕竟只有五个敌人。虽说狗多了些,可那是雪橇犬,应该不会像高加索犬这样能够秒杀步兵。 欧列格让莫然打消了主动进攻的想法。 厚厚的雪层会阻碍人的行动,更糟糕的是,赤卫队和游击队都没有丝毫战斗经验,一旦主动进攻,很可能一哄而散。 部队不是一个人的部队,它许多所有人的一起构成。如果仅仅是击败来敌,单凭五个征召兵和欧列格就能做到,甚至是三条高加索犬也能悄悄的干掉敌人,或许会牺牲它们。 “金和顺,咱们真要为那个中国人卖命嘛,就为了这么一块金子?”一个朝鲜人凑到金和顺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金和顺一惊,四处张望了一圈,发现没人在意,才低声警告道“这块金子能够换五百日元或者卢布,就算是中国大洋也有三百多枚,你一辈子都不见得能够攒这么多钱。” 碰了个软钉子,朴正辉一点也不沮丧。 “金和顺,你以前可是朝鲜人的工头,克扣工人工钱的事情你可没少干,如果我把这些告诉西林大人,或者是欧列格大人,你说他们会怎么对付你?” “朴正辉,你……”金和顺惊怒交加,指着朴正辉气的圆脸发青。 “金和顺,我们都是一个地方逃出来的,如果你听我的,咱们抢了黄金逃跑,就算是到了美国、南洋,也能过上富庶的日子。”。 金和顺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来这两天你一直偷偷的接近莫然大人的房间,就是为了黄金……” 警惕的望了一眼周围,金和顺有些不安。 “不仅中国人手里的黄金存放的地位我搞清楚了,其他人的金牌我也都瞄好了,只要你我一起联手,加上咱们朝鲜队的四十多人,一定可以把所有的黄金都抢过来,那可是价值四十多万日元的黄金……”朴正辉很得意,激动的手脚发颤,脸上冒出一团红晕。 金和顺有些心动,试探道“我能分多少?” 朴正辉爽快的道“一半,二十万。” “那你呢?”眉头一皱,金和顺再次问道。 “另一半,也是二十万。” 金和顺一愣,诧异的问道“其他人呢,他们分什么?” “一群贱民,等我们成功了之后,还要他们干什么,每人发一个金牌,直接让他们滚蛋就是了。” 暗自吞了口唾沫,金和顺从来都不是胆大的人,就算是克扣工人的工钱,他最狠的时候,也仅仅扣了三个卢布,而且最后大部分还都交给了哥萨克和斯达格。朴正辉的计划代表的是黄腾腾的黄金,可弃数十个朝鲜人于不顾,金和顺没那么大的魄力。 “胆小鬼,你同情他们?”朴正辉怒声道“蠢货,朝鲜已经亡国了,谁还把我们当人看,你同情他们,谁来同情你?” “今晚月色暗淡,正是行事的好机会,我已经联络了几个兄弟,到时候只要你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听你的,咱们抢了黄金就跑。如果谁敢不听,杀。”朴正辉形象的抹了一下脖子,舌头伸的老长。 朴正辉狰狞的面目吓坏了金和顺,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远处依稀可见三个黑点,渐渐清晰的犬吠时不时的响起,三条高加索犬安静的蹲在那里,似乎没有丝毫响应的意思。 “敌人来了,所有人都做好准备,不要轻易把脑袋露出来,那是会掉命的。”欧列格的声音适时响起。 没有远望设备,远处的目标只能通过眼睛观察。 可显然对方不是这样的,相距还有两千米左右的时候,雪橇已经停了下来。 “诺威,看了你的金矿出了些问题!”克奥夫端着望远镜。 “你最好祈祷黄金都还在,不然耽搁了谢苗诺夫将军的大事,恐怕你倾家荡产也补偿不了。” 诺威的脸色发青,这个金矿几乎是他所要的家当了。为了开采它,诺威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投了进去,跑到东北招募工人,还要购置大量的设备(铁锹等),他甚至还雇佣了一个精于算术的犹太人帮忙管理账务,就连一个五十人队的哥萨克他都要提供舒适的环境。 “士兵们,把宝贝给我架起了,给这些该死的工人们一点见识!” 诺威一愣,急忙问道“克奥夫上尉,你是说,我的工人们造反了?” “当然,你没看到那些端着枪的都是熟悉的面容,消瘦的脸颊,生涩的动作,除了工人赤卫队和那些该死的农民游击队,还有那支武装会这样?” 诺威气急,暴躁的咒骂道“我一定要扣光他们的工资,这些该死的猪猡!” “不用了,我想如果我的士兵出了事,他们都要付出生命。”隐约看到一些露出的卷毛圆帽,克奥夫心中已经知道了那队哥萨克的结局。 “诺威先生,给我的士兵驾车,我要杀光这些该死的赤卫队。” “克奥夫上尉,我们只有五个人!”诺威不得不提醒道。 端起一个粗大沉重的武器,克奥夫自信的说道“我的粗大的家伙会让这些赤卫队打成狗屎,就算是只有我一个人,也能把他们全部俘虏。” “士兵们,谁愿意上诺威先生的雪橇,这可是领头的雪橇。” “我来!”克奥夫身边的士兵喊道。 “不,让小维奇来,他可是熟练的射手。” “上尉的命令,我自然遵从。”小维奇从最后一辆雪橇上下来,费力的挪动脚步,上了诺威的马车。 带着粗大“枪管”的轮盘机枪被架在雪橇上,打开了报险,黑粗的“枪管”已经蓄势待发。 “伙计们,冲锋了,让这些布尔什维克见识一下宝贝的厉害!” 三辆雪橇,三挺机枪,最后一辆因为缺乏御者,只能松开缰绳,让雪橇犬跟着前面的雪橇冲锋。 三架雪橇排成了横线,直愣愣的冲向了阵地。 在上尉的眼里,那些临时搭建的沙包根本挡不住雪橇,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相信赤卫队能扛到雪橇冲到阵地。他们会逃跑的,上尉坚信。 “砰……” 相距还有一千五百米的时候,一个赤卫队员开枪了。这个距离,就算是以精度著称的莫辛纳干步枪,也根本没有任何击中目标的可能性,除非上帝保佑。 缺乏临阵经验的士兵们,以为得到了射击命令,纷纷开枪,场面登时乱成了一片。有人忙着装弹,有人钻到了沙包后面,缩成了一团。 “该死的,停止射击,全部停止射击!”伊利亚·西林气的不行,跑到每个人后面踹了一脚。 “西林同志,不要生气,新兵都是这样的,只要他们打光了子弹就会冷静下来。”欧列格很淡定的安慰道。 愣了一下,西林回头看到一些打空了枪弹的赤卫队员,发现他们脸上竟然有种解脱和放松的表情。而另一些没有枪的赤卫队员接到步枪的时候,也没有那么紧张了,虽然手脚还有些哆嗦,可基本上都能按照训练做了。 这一刻,伊利亚·西林佩服死了欧列格,两人一杆枪竟然还有这等妙用,这才是有经验的指挥官,如果换做自己,怕是这会都要让士兵们冲锋了。 正文 十五章 变化 密集的枪弹穿过粗大的金属管,发出击鼓般的响声。 声音在空旷的雪原上传播,打破了一切宁静,雪地在颤动,山峦在摇晃,恍惚中,天边似有雷霆轰鸣。 没有经历过战争的稚鸡们,惊恐的躲在沙包下面,即使没有一粒枪弹打到他身边,也是一样。 新兵怕炮,老兵怕号。 更贴切的理解是,新兵怕战场上一切发出轰鸣的声音,包括机枪、火炮和战车,而老兵害怕的则是冲锋,因为这意味着他们要面临机枪的威胁。 对当兵的来说,死在机枪下的概率比被火炮炸死要高的多。面对喷吐着火舌的武器,赤卫队员们更加没有勇气露头。 上帝的火鞭放牧着“羊群”,如果没有征召兵,“羊群”会屈服,会驯服。 “蠢货们,抬起你们的脑袋,机枪没那么容易打到你们。”欧列格站在阵地上,大声的咆哮道“懦夫们,再缩下去,机枪就会顶到你的脑门上。除非你们祈祷被烧死的斯达格复活,不然你们就起来反抗!” 稚嫩的赤卫队员们看着欧列格近乎张狂的在阵地上走动,却没有一粒枪弹打到他身上,心中不由得安心许多。 谁都知道死人无法复活,即使所有人都信仰上帝,也仅仅是期盼着能够进入天堂,而不是复活。 赤卫队员们没有退路,除非来的人是上帝。沙皇的兵对于反抗者从来都是只有镇压一种策略,即使二月革命之后,俄国也依然是这样的,没人会相信自己得到宽恕。 “同志们,他们只有五个人,我们一人一枪也能把他们杀死十遍。”阿布拉姆钻出雪堆,大声的喊道“射击,打死吸血的资本家!”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勇气是相互给予的。 阿布拉姆脑子一热,挺起了身,很快就有响应者露出了头。有的是冲动,有的纯粹是好奇,可既然露了出来,就没人在好意思缩回去。 一个接一个,几乎大半的赤卫队员都不再躲避,仅剩的几个也不当缩头乌龟了。 三道火舌越来越准,有一个赤卫队员直接被打爆了脑袋,胸膛一下更是出现了一排血洞。 相互望了一眼,赤卫队员们都没再缩回去,发烧恐慌的脑子不会下令退缩,只能强撑着反击。 雪橇犬狂吠声近在耳边,莫辛纳干骑步枪的反击声越来越密,场面也渐渐稳定下来了。 掌控全局的欧列格看到了伊利亚·西林,眉头一皱,弓着身子跑了过去。 “西林先生,你马上撤退到第二防线。”欧列格低声道。 “不,我要和工人赤卫队站在一起。”伊利亚·西林断然拒绝了欧列格的劝导。 欧列格有些不耐,低喝道“西林同志,赤卫队很快就要撤到第二条防线了,如果你在这里,会拖延赤卫队的行动,会害死很多人。” “我们的战士正在猛烈的还击,我们一定可以把敌人抵挡在防线之外。”看着猛烈反击的赤卫队员们,伊利亚·西林信心大增。 “那样我们会死很多人。这条防线本来就是为了消化敌人的弹药,给他们制造障碍的,如果在这里硬抗,赤卫队员们会死伤惨重。”欧列格烦躁的说“到了第二防线,我们一个人都不用再死,就能全歼来人。如果你在坚持,我就有权强制将你送回去。” 见伊利亚·西林还要说话,欧列格一掌击在他的后颈,“阿布拉姆,把西林主席送回去。” “是!”虽然诧异欧列格的反应,不过阿布拉姆还是本能的服从了命令。 少了伊利亚·西林的牵制,欧列格彻底放开了拳脚。 相距八百米,越来越多的枪弹打到了沙包上,给赤卫队员造成了一定的伤亡。 一挺机枪声停了下来,紧接着,三挺机枪都相继停止了射击。 “就是这个时候。”欧列格猛地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所有人起立,五息之内,打空枪里的子弹。” 逐渐适应了战场的赤卫队员迅速起身,按照欧列格的指令快速的拉动枪栓,三息过后,枪声才停止下来。 “撤退,带上伤员,撤到第二条防线。” 连战果都没有仔细看,所有人都一窝蜂的朝后方跑去。 只有欧列格看清了,刚刚有两个敌人中弹了,只是具体伤情不知。不过这已经足够了,毕竟征召兵一个都没有出手。 “小维奇中弹了,上尉,小维奇中弹了。”诺威惊恐的喊道。 面带痛苦的捂着下腹,克奥夫不耐烦的应道“知道了!” 小维奇的脖子被击穿了,口里咳出了大量的鲜血,怎么都止不住。 诺威彻底慌了神,刚刚赶车的时候还没在意,现在真的有人在他身边受伤了,诺威吓坏了。 “上尉,你受伤了!”克奥夫身边的士兵惊呼道。 “别出声,继续冲锋,那些赤卫队已经溃败了,只要我们追上去,他们就会投降。” 克奥夫有这样的自信,后贝加尔省的赤卫队他见过了,仅仅一轮冲锋,赤卫队仅受伤了两个人,一个加强排的赤卫队就投降了。没有经过训练的人,克奥夫相信他们的勇气会很快散尽。 工人赤卫队的表现在士兵的意料之内,此刻也没有多想,给机枪换上了九十七发枪弹的大弹盘,这足够他将所有人消灭掉了。 小心的将克奥夫上尉放到在雪橇上,士兵才把目标转向赤卫队。 游击队没有想到赤卫队会这么快速的溃败,心中有些鄙夷和嘲讽。不过在担任副队长的征召兵们的喝令下,游击队员们还是配合着赤卫队重新组织起了防线。 莫然和欧列格都没有指望赤卫队和游击队能够抵抗机枪的扫射,实际上,对于一支没有吃过足够的苦头,没有经历过战场的氛围的军队,谁都不能指望他们会成为一支铁军。除非像北伐军那样,有大批经过严苛训练和政治教育的基层军官,又或者是一群被理想刺激的发狂的人,显然,赤卫队和游击队都不是这样的人。 卡扎耶夫几人趴在队伍中间,每人都瞄向了一个目标,甚至是两个人一个目标。 提升为精英步兵的卡扎耶夫,以及马卡洛夫和巴罗两个老兵,枪法都大为长进,不说达到狙击手的标准,至少也堪称精准射手,尤其是卡扎耶夫,几乎能称得上是神枪。百步之内的活动目标,八百米以内的固定目标,他都能达到八成的命中率。 唯一的遗憾是,征召兵只有一次进入红色警戒空间的机会,而且必须立有战功。像卡扎耶夫击杀了超过五人,直接提升为精英步兵,而巴罗两人只是老兵级别。至于上面的那个神秘级别,就连莫然都不是很了解,它似乎需要一定的触发条件。 犬吠声,机枪声,冲锋的雪橇对连新兵都不算的赤卫队和游击队来说,有着不下坦克的威慑力。 一个枪弹打在朴正辉挡身的沙包上,吓得他脸都白了。 几乎是本能的,朴正辉缩成了一团,躲在沙包后面发抖。 逼近三百米,赤卫队员们已经再次装填了枪弹,游击队员也打空了枪膛。 雪橇距离第一道防线已经很近了,挖空的雪地和垒起的沙包成了雪橇的障碍物,逼不得已的雪橇降下了速度。 “砰”卡扎耶夫的枪先响了,一个驾车的士兵直接被打爆了脑袋。 雪橇翻了,失去控制的雪橇侧翻在雪地,被雪橇犬拉着滑行了十多米,才停了下来。 “该死的!”咒骂了一声,克奥夫上尉感觉自己似乎上当了。这支赤卫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上尉,诺威跑了!”士兵惊呼道。 转头一看,克奥夫差点没有气疯,诺威那个老东西直接把小维奇扔了下来,把车上的机枪和所有的东西都扔掉了,正在疯狂的赶着雪橇逃跑。 “我要杀……” “砰” 士兵的脑袋像炸开的爆米花,身体直挺挺的倒下了雪橇,脑浆溅了上尉一身,华丽的军官制服肮脏不堪,特意修剪的大胡子上沾了不少类似豆腐脑的物体,让克奥夫一阵腻歪。 “杀啊!”夹杂着蒙古语、朝鲜语、汉语和俄语的怒吼声传起,一百多名工人发出了呼声。 铁锹、木棒、马刀……各种杂乱的武器被工人们举起,朝着克奥夫的雪橇冲了过来。 脸色一白,克奥夫也顾不上脏污了,连疼痛都忘记了,拉着雪橇的缰绳,就快速转向。这个时候,便是有机枪在手,克奥夫也不敢反击了。 厚厚的雪地限制了工人们的速度,反应迅速的雪橇则没有那么多限制,很快就拉开了两者的距离。 “汪汪” 三条高加索犬疯狂的冲了出去,凝实许多的雪地已经足以支撑它们的身体,至少不会在奔跑的时候轻易陷下去。 莫然没有动,他的心思已经不再战场上了,有高加索犬的帮助,在加上征召兵混迹其中,便是在多几架雪橇也不妨碍。 红色警戒的空间有了些变化,那尊一直模糊着的雕像有清晰的意思了,而且似乎开始有其他变化了。 隐约中,莫然觉得自己好像升级了。 ps:下午去送签约。 正文 十六章 忍者 雪橇犬很招人喜欢,尤其是那三条高加索犬表现出不同一般的服从性和威武之后,所有人都期待拥有一只类似的狗狗。 高加索犬因为其数量稀少,再加上莫然视之为珍宝,自知得不到高加索犬的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们,把注意打到了雪橇犬上面。也算是聊作安慰吧! 雪橇犬服从性好,而且极为和善,这对于没有训练过狗狗的工人们来说,格外招人喜爱。 仅仅两分钟的功夫,十一条各色雪橇犬就被瓜分殆尽了。 不咬不叫的雪橇犬在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或哄或骗的手段下,放弃了自己的工作,转而向宠物转变。 以阿布拉姆为首的赤卫队动作最快,抢了五条,而游击队仗着人多夺去了剩下的六条。各队的队长和强壮者自然都手握一只。 至于追击敌人,呃……别逗了,那么深的雪,把他们吓跑就行了。 总体来说,欧列格的策略还算成功,赤卫队员仅死了一个,伤了三个,游击队更是只有两个伤员,而且都不再要害。 这样的伤亡在所有人的承受范围之内。 就连醒过来的伊利亚·西林都没有再说什么。在他看来,面对拥有机枪的敌人,赤卫队没有付出三成以上的伤亡,已经堪称奇迹了。 “伤者怎么样了?”看到欧列格出来,伊利亚·西林和莫然都上前问道。 在目前的所有人当中,征召兵能够解决一些简易的包扎,效果只有天知道。真正有一点医疗经验的只有欧列格,当然莫然也能说上两句,可仅仅是说两句罢了。 面对血啦啦的伤口,还有可能翻滚出的肠子内脏,担任医护人员,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至少相比之下,杀人就更简单些。 “我们没有医生,伤口虽然包扎了,可子弹还在身体里。”欧列格解释道“其他人的情况还好些,可是安德烈胸口中枪,可能伤及了内脏,如果没有医生和药物,我救不了他。” 没医生,没药品,欧列格有些无奈。 正在一旁等待消息的王虎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学过一些中医,能治疗跌打损伤,其他的不敢保证……” “就你了!”对望了一眼,欧列格三个人异口同声。 王虎也不啰嗦,直言道“我需要草药!” 伊利亚·西林大声道“让人去采。” 对此,没有人反对。 中医本来就是种深奥的医术,中药更是如此。数以万计的药材,药性各不相同,许多时候,它们相遇就会成为夺命的**。而且许多草药只是某一类属植物的一种,如果没有经验,还会采错。更糟糕的是,现在大雪封山,找药的难度就更增添了几分。 王虎交代了几种必须的草药,而且是这个季节能够找到的,才让王熊带着十多个机灵的游击队员朝着深山行去。雅布洛诺夫山脉几乎没有进行开开发,除了金矿,也就动物皮毛对他们还有些**力,至于草药,除了中国人,谁会在意。王虎并不担心他们找不到草药,唯一关键的是时间。 刚送走了采药队,工人苏维埃委员会的众人有些沉默,刚刚战斗完,有许多东西需要他们思考。 “莫然队长,小苏它们跑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人。”一个游击队员兴奋的喊道。 众人眼睛一亮,气氛登时好转了许多。 来了五个人,跑掉了两个,一个是诺威金矿的矿主,另一个没人认识,但肯定也是个大人物,抓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是个不错的消息。 “它们在哪儿,快带我们去。”伊利亚·西林迫不及待的问道。 莫然也是一脸期待。 被大雪封闭了快十天了,伊利亚·西林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外界的情况。而莫然则一直牵挂着加入布尔什维克的事情,想在俄国发展,没有一个正大光明的身份,肯定是不行的。布尔什维克简直是最好的身份证明,只要拿着那张党员证,连身份证都可以放弃。 大雪若是在封锁下去,十月革命都要爆发了,如果不能提早加入布尔什维克,效果就会打折扣。 喘了口气,游击队员说道“小苏它们把雪橇赶回来了一辆,就在外面,那些人正忙着抢狗呢,小苏它们正在哪儿里看着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莫然很是无奈,最近小苏它们威风的太狠了,所有人都想要拥有一只。就连伊利亚·西林都来索要过,被莫然推脱了。没办法,高加索犬看起来挺温和的,可除了对征召兵和莫然以外,它们可是堪称步兵杀手。 几个人赶到的时候,阿布拉姆、金和顺等人正领着两队人对持着,三条高加索犬成三角形蹲坐在雪橇前面,愣是没人敢上前硬抢。 雪橇被保留下来了,它是金矿唯一一个能与外界沟通的工具,不能再被分散了。 带回来的人是一个上尉,已经没有呼吸了。价值小的可怜。 为了安抚紧张的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欧列格提议举行一场欢庆,苏维埃委员会没怎么讨论就全票通过了。 刚在枪林弹雨里滚过,谁的心里都不平静,一个欢庆是很有必要的。 拉空了金矿所有的酒精饮料(就几瓶伏特加),抬出了大批的肉类以及大量的食物,篝火燃起,大锅架起,浓香的肉汤,宣嫩的馒头和面包,还有大酱和鱼汤,一场盛欢拉开了序幕。 阵亡的那个赤卫队员被悄悄的安葬,没有盛大的葬礼,没有神父的主持,只有一根粗糙的木十字架。伊利亚·西林上过战场了,知道那种生死间的折磨,才会提出葬礼小办,为的是减少对其他人的刺激。 到了晚上,欢庆一场的工人们渐渐休息了。 半颗明月悬在天空,一切都恢复了安静。 仰躺在地铺上,莫然已经把注意力转到了红色警戒空间。 空间最中央的那尊雕塑已经清晰了许多,身材高大的人像穿着红色毛呢大衣,腰上扣着金质黑皮腰带,脚蹬黑色牛皮长筒军靴,手带白色礼仪手套,两排拇指大小的纽扣金光闪闪,上面的镰刀锤子图案清晰,一顶大檐军帽缀着一枚红警大徽,帽檐上金丝盘成了麦穗和稻穗,只有肩上的肩章看还不清楚。 “见鬼了!”莫然惊愕的看着那尊雕像,久久没有回过神来,那身军装虽然华丽,还不能让他呆愣,是那张脸。一张他看了二十多年的脸,两辈子都一模一样的脸。 “这竟然是我!” 喉咙不自觉的吞咽着,待在这个空间,莫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从来都不是神经粗大的人,对于外界和身边发生的事情,总是抱着足够的警惕,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杀了陆裕光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逃跑。 虚空有星斗,六个大小不一的星辰位于南方,假如雕塑是坐北往南的话。 和往常不同的是,东方也有一颗闪亮的星,比起南方最亮的那颗也不逊色多少。 不知什么时候,整个空间竟然已经有了变化。雕像的正面,地面成了红色,黄色的镰刀锤子图案从雕像基座下一直向外蔓延,延伸到不可见的边界。 东方,或者说左边,也有了一些变化,只是隔着一颗“膜”,还看不真切。 本能的驱使,让莫然走向了左边,软软的好似果冻的膜一穿而过。 这里位于雕像的左手边,同样有一尊雕像,两者似乎是连在一起的,只是又有些不同。 高大的身躯,就像最早的那尊雕像一样,模糊不清。 同样的基座,同样的方块,一样有两个图标。 等等,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了。 “陛下,影愿意向您效忠!” “陛下,影愿意向您效忠!” …… 转头一看,一个身材矮小的家伙正跪坐在雕像前三丈处,刚刚他被莫然忽视了。 那人顶着黑色蒙头斗蓬,全身笼罩在黑色的布幔之下,手上戴着麻布手套,上面绣着三道红缎,后背露出一截黑色刀柄,脚上是黑色轻快步靴。除了一双眼睛,他的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蓬布幔之下。 “忍者!”莫然惊呼出声。 声音惊动了忍者,他抬起了头,一双黑亮的眼睛瞬间狂热起来,仿佛见到了信仰的神祗。 “陛下,影愿意向您效忠!”忍者膝行上前,激动的喊道。 东方的那颗星星很亮,显然代表的就是这名忍者。 “影?” “嗨”忍者低头,恭敬而又激动的应道“影已经成为神忍了,能够为陛下铲除所有的敌人。” “卧槽……” 愣了一下,莫然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从雕像向北跑去。他想看看,北面和西面是不是同样有这样的雕像。 毫无阻碍的穿过那层膜(真是神奇的膜),一下子就到了南面,北面和西面似乎不存在…… 神奇的空间,神奇的系统,只是不知道是谁在玩谁?一脸苦笑,莫然放弃了打探底细的想法。 “还是狗?” 看着自己的神像下面多出的那个图标,莫然已经没心思咒骂了。ps:晚上有事,提前发了。 正文 十七章 入党申请书 我志愿加入布尔什维克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的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党奉献…… 慷慨激昂的一篇入党申请书,看的西林一愣一愣的。 多稀奇的一件事啊,布尔什维克党各支部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完善真诚的申请书,就算是列宁同志也写不出这么优秀全面的入党申请书吧?西林暗自猜测。 俄文字母不同于英文字母,第一次写,感觉不是很熟练。莫然只能依靠着脑海里的那些俄语记忆,一句一句的翻译。没办法,语言会说容易,可要遣词造句,就需要一定的功底了。 “申请人:柯达斯·铁克?” 这是谁?西林一脑袋疑问。 笔走龙蛇,小半个小时,洋洋洒洒三张纸的入党申请书就进入了尾声。 “伊利亚·西林同志,申请书日期是写俄历,还是写西历?” 脑袋陷入混乱的西林,敷衍了一句,“随便。” “嗯”凝眉思索了一下,莫然提笔按照俄历的日期写上了1917年10月11日。 莫然捧着精心“抄写”的入党申请书,吧唧了一下嘴巴,有些遗憾。入党申请书他只写过一次,就是按照现在这个模板抄的,其他的伟人的经典入党申请书,莫然没有见识过,也不清楚这次申请会不会和上辈子一样被打回来。 轻轻的吹干了墨水,莫然仔细的浏览了一遍,发现没有拼写错误和太大的语法毛病,才交到西林手里。 “伊利亚·西林同志,这是我的入党申请书。” 默默的,伊利亚·西林眼中泪花翻滚,和这份申请书相比,自己当年入党的申请简直就是小学生的游戏。更糟糕的是,这份申请书还是一个中国人写的,他的真诚超过俄国十数万的布尔什维克,作为俄国人,伊利亚·西林惭愧之至。 “莫,申请人这一项,你应该写自己的名字!”好不容易抓到一处毛病,伊利亚·西林迫不及待的提了出来。 莫然肃容,沉声道“伊利亚·西林同志,我既然申请加入布尔什维克党,就是作为一个无产阶级来的,为了以后长久的革命斗争和工作,理当有一个俄国名字。” “为了入党,我连底线都扔了,如果再不同意,哼……” 西林良久无语,怀着沉重的心情,在申请书下面,郑重写上了介绍人鲍里斯·扎哈罗维奇·舒米亚茨基。 看着西林分成三部分的签字,莫然突然开口道“西林,我是不是该在加一个父名,你觉得苏维埃怎么样?” “……” 没等西林反应过来,莫然已经开始提笔在名字中间加上了苏维埃。 “我再抄录一遍!” “……” 折腾到了太阳半中,一份申请书终于彻底定稿了,全文没有一个墨点,没有一个错词,就连笔画不顺的字母都找不到一个。 西林不知道自己怎样被送上雪橇的,直到两个赤卫队员驾车而去,他都没有回过神来。 “这份申请书必须送到彼得堡去,必须让列宁同志和托洛茨基同志看到,一个中国人的充满诚意的入党申请书,足以让所有人见识到世界工人阶级联合的力量。”伊利亚·西林暗下决心。 雪橇飞驰而去,扬起一片散碎的雪渣,无边无际的雪原正在快速的融化,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随着冬季的到来,融化很快就会停止。 等到西林消失在视线内,欧列格走到了莫然身边,“领袖,那些朝鲜人怎么处置?” 仔细观察,你会发现,在场送别伊利亚·西林这个诺威金矿工人苏维埃委员会主席的,只有莫然、欧列格、阿布拉姆三个委员,王虎和金和顺都不在。王虎在忙着照料伤员,所有人都知道,可金和顺去了哪里,为什么朝鲜人一个都没来,就没人知道了。 莫然转过头来,看着尚未散去的工人们,“同志们,有件事我要告诉大家?。” “你们知道嘛,就在昨晚,以金和顺、朴正辉为首朝鲜人暴动了,他们抢走了金矿所有的黄金,夺走了十多支枪……” 黄金没了,所有人心里像是被剜了一块肉,疼的直咧嘴。 “该死的朝鲜猪猡!” “无产阶级的叛徒!” …… 没等莫然说完,场面已经咒骂声不绝了。 唯恐天下不乱的阿布拉姆高举手臂,大声喊道“赤卫队员们,带上枪,我们去追那些朝鲜人!” “杀光他们!” “抢回黄金!” “……” 虽然早知道俄国人素质不高,可是莫然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他们。这段时间以来,伊利亚·西林宣传的革命思想看来基本没什么用。 “同志们,就在昨晚,欧列格队长已经带领一部分投诚的朝鲜游击队员全部抓捕了叛逃的朝鲜人,黄金也被抢……夺回来了,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审判这些叛徒,为他们定罪!” 彻底对俄国人失望的莫然,毫不犹豫的实行了自己的临时主席权,宣布道“我决定,欧列格副主席、阿布拉姆委员和我组成临时审判法庭,另外从游击队和赤卫队中各抽调一名队员以士兵的身份加入审判法庭。” 俄国工人们祖辈都是农奴,虽说被发配到西伯利亚的时候解除了农奴身份,可时间才不过两代人,他们在地方上的身份仍然处于最底层。漫说进入审判团队了,便是法庭,他们也只有以被审判者的身份参与,就连证人都没人想要用他们。 而游击队的各族人都是黄种人,被俄国人欺凌久了,对于这样的机会自然更加期待。 露天法庭,两条长凳和一张破桌子就组成了审判台。 金和顺、朴正辉连同三十多个朝鲜队员被扒光了大衣,穿着一身薄薄的破**,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周围占满了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其中不少人都丢了金牌,这会儿都一肚子郁愤。 刚看到莫然等人入座,金和顺一下子就扑倒在地,哭喊道“莫然大人,我是被朴正辉欺骗的,都是他攒动朝鲜人抢夺黄金的,我是临阵反正的……” “从今天起,你可以叫我铁克主席,我的俄国名字叫做柯达斯·苏维埃·铁克。” “至于你的罪过和行为,审判庭会综合考虑之后,再进行定罪。” 不理会金和顺的哀求,莫然朝朴正辉喝道“朴正辉,你蓄意叛变革命,抢夺革命财产,煽动及领导朝鲜人武装叛变,罪该万死!” 一声惊堂木砸下,朴正辉全是发抖,嘴唇被咬的惨白出血,眼神中流露的惊恐消之不去。 五个人低头商量了一下,莫然正式宣布“根据审判庭决议,判处朴正辉死刑,立即执行!” 死刑的决定,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朴正辉一下子瘫软在地,双目痴呆,连话都说不出了。 “扑通”一声,三十多名朝鲜人哭嚎着跪倒在地。 “大人,冤枉啊,我们都是被骗了。” “阿布拉姆大人,救救我啊,你欠我的金牌我不要了。” “李幺儿……” 乞求声连连,周围的朝鲜人即使庆幸不已,又心有不忍。同时亡国之人,他们也不忍心看着同胞被残杀了。 李幺儿是唯一一个进入审判组的游击队员,也是朝鲜人。 李幺儿离席跪倒在地,哀求道“莫……铁克大人,您宽恕那些朝鲜人吧,我们都是亡国之人,除了一条烂命,什么都没有了!” 亡国之人的苦有多深,或许王虎他们明白一些,可自幼生活在昌盛繁华之国,就算是人种歧视都扯不到自己身上的莫然却感受不到。 李幺儿的话,引起了所有朝鲜人的共鸣,一时间所有朝鲜裔的游击队员都跪伏在地,嚎哭一片。 久经磨难的中国人和蒙古人面带戚戚然,一向被当着灰色牲口驱使的俄国人神色黯然。 同样都是升斗小民,除了一条烂命,谁又能多剩下些什么呢? 全场也许只有钢铁魂魄的征召人没有同情了。 莫然一脚蹬开条凳,跃上烂桌子,望着一众嚎哭成片的朝鲜人,莫然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命都是爹妈给的,同样是双亲含辛茹苦二十年养大的,没有谁的命是烂的。” “朝鲜亡国了,是亡在日本帝国主义手里,可环视天下,又有那个不是亡国奴。俄国兄弟被沙皇当做灰色牲口,根本没有人在意他们的生命,沙皇的俄国是沙皇和贵族们的,不是农民和工人的,他们是无国之人;中国兄弟被地主欺凌,被洋人欺凌,被军阀欺凌,被土匪欺凌,国不能护家,军不能佑民,又何尝不是亡国了;朝鲜人固然受苦了,可在这里,在工人苏维埃控制下的金矿,你们享受的不是无产阶级革命带来的福利?” “为什么所有人都在沥肝洒血,而你们要叛逃,金矿是属于所有人的,你们的作为,侵犯了所有无产阶级的利益。” “革命不是一个人的,今天在俄国胜利了,明天就会蔓延到朝鲜,到蒙古,到中国去。” “同志们,既然我们无家无国,那便把无产阶级大联盟当作家,把这片土地当做国,共建一个属于全世界无产阶级的国家。” 听懂了的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神情振奋,双拳紧紧的握起,青筋裸露,却没有一个人再放开。 “在这里,没有沙皇贵族的凌辱,没有列强的欺压,没有地主,没有资本家,一切都属于我们,属于无产阶级,我们就是所有的一切的主人。” “朝鲜兄弟们,死刑只针对朴正辉一个人,但是其他人也要受罚。” “自即日起,朝鲜队为一队,逢战必先,只要你们功满三次,就洗清自己所有的罪孽,继续做一名光荣的无产阶级。” “你们愿意吗?” ps:抱歉,停电了。 正文 十八章 骑兵队 怀疑一个人很容易,相信一个人很难。 自那日之后,朝鲜队表现的一直很出色,毫不犹豫的按照指令枪杀了朴正辉,在训练中也成了最努力刻苦的一群人,可莫然依然对他们保持了一定的怀疑。 影被派出去了,目的就是观察朝鲜队主要头目的动向和情绪。 没有了西林的干扰,赤卫队处在欧列格的绝对掌控之下。莫然开始插手其中,进行史无前例的大洗脑。 每天早上,所有的赤卫队员和游击队员都要对着一面简陋的镰刀锤子旗咏唱《国际歌》,接着,所有人都要聆听莫然宣讲世界革命,最后的则是一件“神器”,各国各族工人相互诉苦。 俄国人倾诉在沙皇统治下的凄惨,中国人讲述列强肆虐百姓的痛苦,朝鲜人控告日本帝国主义的罪恶,蒙古人挥洒眼泪,将千年来的奴隶生活的种种惨剧描绘的绘声绘色。 悄无声息的,有意识的控制之下,国界的问题被淡化,民族的矛盾被忽略,所有人都着重于阶级斗争,控诉阶级造成的莫大苦难。 谎话说多了就成了真话,除非有人能够站的够高。 显然,金矿的工人们眼界没那么大,他们有感情,知道仇恨,爱国心就没那么强了。 民族主义的号角还没有吹响,真正讲究民族主义的,只有那些生活富裕,受到了足够教育的贵族,普通的老百姓,尤其是俄国、中国人,在他们眼中,国的概念有些虚无飘渺。 一点点的,莫然的影响力在游击队和赤卫队扩大开了,只是赤卫队的所有人更愿意喊他铁克,这样让他们更亲切信赖。 中国队不是很喜欢柯达斯·苏维埃·铁克这个俄国名字,不过血缘上的亲近,让他们依然支持着莫然。当然,也许他们真的相信了那天的演讲。 世上本没有路,自然也没有演武场。路是人走的多了才形成的,而演武场则是被脚底板踩出来的。 阿布拉姆向来不是个老实人,两米的身高,越来越重的身体给了他强大的力量,暴力倾向也越来越明显。 他手下有三十多名赤卫队员,几乎所有人都和他搏斗过,嗯……其实说揍过或许更合适。除了在欧列格手里吃过亏,阿布拉姆从无败绩,只是不知道今天会怎样? 一身劲装的王虎肌肉并不发达,裸露出来的腱子肉细小结实,宛如钢筋铁肋一般。 阿布拉姆撕开身上的布衣,高度发达的胸肌隆起了两个大馒头,腹部的六块肌肉如同钢铸铜浇。双臂展开,几乎超过三米,硕大的拳头相碰,发出铿锵之声。 王虎瞳孔微缩,心中高度警惕了起来。 武艺最重要的就是力量,其次才是速度和技巧,阿布拉姆的力量几乎要达到人类的极限了,便是他的速度和技巧稍差,也不是一般的危险。 “哼哈……”阿布拉姆单脚顿地,地面立时露出一个两指深的脚印,这可是用矿渣夯实的地面,便是枪托砸在上面,也顶多出现一个浅凹,可见阿布拉姆的力量有多大。 双拳一握,阿布拉姆背部隆起两块肌肉,连在脖子上,直如蒲扇一般。 “队长,要不别抢了,把骑兵交给他们吧!”中国队里有人开口劝道。 默默的摇了摇头,王虎没有回头。 “来吧!” 晃了晃脑袋,阿布拉姆也不客气,斗大的拳头卷起一阵狂风,呼啸而至。 王虎左手五指合拢,成梭形,仗着身体灵活,靠到阿布拉姆的怀里,左手快速的在他的肩窝啄了一下。 阿布拉姆只觉得肩窝一疼,拳头上的力量散去大半。 在欧列格的教训之下,阿布拉姆早就有了对付瘦小之人的方子。双臂环如半圆,快速的向怀中收起,准备抱住王虎,利用双臂的力量让他屈服。 一个灵活轻快,一个力大皮厚。灵活者动作快,攻击准,每每都是选择肩窝、腋下、肘窝等神经交汇之处;而力大者自知身体灵活性差,只攻击胸脯四肢,不求重伤,只要打中就行。 你来我往十数回合,每次都是阿布拉姆中招,强壮的身体紫了一块又一块,可是速度和力量丝毫不见削弱。反之是王虎,从来没有中过一招,可满头已是大汗淋漓。 “欧列格,你说他们两个谁厉害一些?”站在旁边看的烦了,莫然直接问起了欧列格。 “阿布拉姆力大无穷,便是我也越来越难胜过他了,如果不出意外,王虎会因为身体疲惫认输。” “要是有西伯利亚灌顶秘法就好了,这么壮的家伙训练好了,绝对是人形暴龙。”莫然暗自可惜。 “大人” “金和顺?” 金和顺弯着身子,恭敬的说道“是小的,王熊已经回来了,要不要让他们停下来。” 一副奴才相的金和顺,温顺的像只羊羔。可莫然并没有给它太多的关注,信任不是屈服就能得到的。 “这小子跑出来三天了,现在才回来……”眉头一拧,莫然朝场中大声道“停了吧,骑兵队交给阿布拉姆!” 跑出去了三天,王熊终于把草药带回来了,那么深的雪,天知道他们怎么挖到草药的,不过……草药已经没用了。胸口受伤的那人已经断了气,伤口化脓感染,在没有消炎药的时代,基本没救。 五个伤员,死了一个,剩下的四个基本上没有大碍了,只需要一个月的休养,他们就能重新恢复健康。 金矿不是一个好地方,除了黄金,这里什么也不出产,短时间盘踞还能支持,如果想在这里过冬,粮食都是一个大问题,更不要说棉被、皮裘、煤炭等必需品的匮乏了。 金矿不能固守,而寒冬就要到来,到时候再发动战争,难度就会倍增,甚至会出现大量的非战斗减员。毕竟零下二三十度甚至更低的气温,不是每个人都能扛得住的,便是待在城市里,没有足够的煤炭和木柴,也会出现冻死。 急在眼前的便是为上百号人找出路。 向东北有雅布洛诺夫山脉,那里有不少的伐木工和猎人,是赤卫队和游击队扩大的最好兵源;向西去,恰克图是边境繁华之地,虽说近几十年来已经削弱到了极致,可它的地理优越性,依然是后贝加尔省重要的商业通道,如果下手够狠,足以获取不少的钱财;一直向北,有彼得罗夫斯克和上乌丁斯克,这是扼守西伯利亚大铁路的两个城镇,战略位置重要,而且有完善的市政设备,不用担心无法度过冬天。 可是这些地方都不是不设防的城市,先不说原本的沙俄驻军,单是地方警队都不是可以轻视的。 雪原上。 一队骑兵飞驰而过,散碎的泥块溅落到雪地上,留下了一道乌痕。 马刀挥舞,大腿粗的浑圆木桩被削断,哼哈声中,热气蒸腾,就连马背上也冒起了热气。 金矿中有哥萨克战马四十三匹,马鞍马刀齐备,足够组建一支骑兵队。 一直以来,大雪是阻碍战马出笼的根本原因所在,现在雪水化了大半,自然不能再把食量惊人的顿河马拴在马圈养膘了,它们也需要起些作用了。 东北人都是闯关东来的山东、直隶一代的北方人,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汉子,十个里有三五个都是骑术在身。蒙古人更不用说,个个精善骑术;朝鲜人虽说弱些,可能从朝鲜逃出来的,基本都是北部居民,见识过马的也不再少数;俄国人,看起来五大三粗,由于出身的问题,大多数家中都没有养过马,成了最菜的一群,不过他们皮粗肉糙,不怕死,到是最合适的骑兵队。 以俄国人为根基的骑兵队是绝对的冷兵器骑兵,所有人骑枪都被分配给游击队了。搂着战马恨不得天天睡在一起的赤卫队对此倒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金矿窖藏的草料和豆类已经不够战马食用了,骑兵的组建的第一件事,就是带着马刀去找草料。 在后贝加尔省,除了布里亚特蒙古人,就只有哥萨克村庄才会窖藏草料了,一般的农户只养殖驮马,草料的质量和储备都不足以支撑骑兵队的消耗。 可骑兵队还有其他的选择。 驱动战马,穿过界河,骑兵队直插入蒙古境内,那里的力量足够薄弱,而且有充足的粮草。 相信那些蒙古王公手里一定有足够的草料和食物。 ps:先是断电,再是断网,直到刚刚才恢复,没办法了。 正文 十九章 苦难的蒙古 初阳东起,丝丝温暖驱除了寒气。 肯特山上覆盖的积雪已经稀薄了许多,乍寒之后的回温融化了大半的降雪,涓涓细流在山涧流淌,直至汇入滋育生命的依鲁河中。 每年融化的雪水滋补着依鲁河,在这里形成了一片肥沃的草原。 初春到来的时候,吸收了依鲁河水的牧草抽芽而出,到了草长莺飞的季节,这里就会出现肥美的牧草。 这里的牛羊膘肥身健,就算是到了寒冬,牧民们也能积蓄足够过冬的牧草。 一切都依赖高大巍峨的肯特山。 这是一座神奇的山,它蔓延在蒙古高原的北方,可以瞭望宽广的西伯利亚,俯视富饶魅力的蒙古草原,它是蒙古的圣山。 热血的汉人们喜欢称它为狼居胥山,因为霍去病曾北逐匈奴,在此勒石耀功;蒙古人更喜欢称他不儿罕山,它是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的诞生地,强大的不可一世的蒙古帝国就从这里开始了征服世界的脚步。 苏鲁锭长矛的故事流传在蒙古人的歌声里,只是肯特山已经失去了昔日的荣耀,王公台吉们更热衷于到寺庙里朝拜,奉上无数的牛羊珍宝,贫困的牧民们辛苦的操劳着不多的牛羊,只能在空闲时回忆那曾经的光辉。 今年的暴雪来很急,三天两夜就下了过膝深的积雪,牛羊在风雪中哀叫,马匹被冻僵了身子,所有的牧民都少了笑颜。 明年开春的时候,将是他们最难熬的日子,没有牛羊,他们需要围猎,可没有了骏马,就算是围猎也做不了。也许所有人都要投到多尔多佐领的帐下为奴。 想到自己的妻女随时可能被那个恶贯满盈的佐领抢进他的大帐,桑德阿吉的心好似刀割。 一个自由牧民的身份是所有蒙古人的期盼,因为那些部落的大人们需要他们缴税、服役,不会轻易的凌辱他们。 可做了奴仆就没人会在乎这些了。 奴仆的一切都属于部落大人们,他们掌握着所有的生杀撸夺之权,可以任意的买卖奴仆,杀戮奴仆,因为那是他们的私有财产。杀了一个奴仆,对佐领、札萨克们来说,不过是砸碎了一件瓷器,摔坏了一个马扎。 抬头望着碧蓝色的天,桑德阿吉向尊贵的佛陀们祈祷。希望这个时候有进入大草原的商队。他们收购了冻死的牛羊,会让牧民们的日子好过一些,哪怕只给极少的银钱,也足以让大多数的牧民保住自由人的身份。 可是,雪太深了,虽然已经化了很多,可它昭示着冬季已经开始,草原上的寒风会阻止大部分的商队前来。如果小的商队出现了,多尔多大人自己家里死去的牛羊都能满足他们。 蒙古的汉子们已经习惯了屈服,佛陀告诉他们,今生的一切苦难,在来世都会得到补偿。 不管他们信不信,苦难的无法反抗的生活,让所有人都只能把心灵交给喇嘛们。 “咚…咚……” 沉闷的铜钟声从繁华富丽的寺庙传出,响彻了依鲁河两岸,那是多尔多佐领家族建立的寺庙,里面的僧侣喇嘛几乎来自这里的每一个家庭。在蒙古,有四成以上的男丁把生命和灵魂奉献给了佛陀,他们是巨大的藏传佛教统治体系的一份子。 那张黝黑的脸庞,在岁月苦难的折磨下,仅仅三十岁就布满了皱纹,一双眼睛睁开的时候,充满了悲意和绝望。 桑德阿吉已经把两个儿子送进了寺庙侍奉佛陀,家中只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了,如果无法度过雪灾,家中的儿子恐怕也要进入寺庙去侍奉佛爷了。 “至真至圣的佛祖,为什么要降下这残酷的雪,惩罚您的奴仆,难道桑德阿吉对您还不够真诚吗?” 回望着那毡蒙古包,结实柔软的羊皮在岁月的催使下,也已经破旧不堪了。 蒙古包的栏架上,挂满了沾血的羊皮、牛皮,庞大的数量足以让人垂泪,这是桑德阿吉所要的财产,现在全部成了皮毛和肉食。 没有商队经过,牛羊肉总是要吃完的,到了明年开春的时候,牧场上没有牛羊,奶酪就成了奢求。更没有办法去换取米麦,饥饿就会席卷整个部落。 也许只有多尔多佐领家才能例外。 多尔多佐领家族拥有这成片的牧场,数千的牛羊,还有能够出产粮食的农田,他掌控着这里过半的财富,拥有着数百奴仆,还有神圣的佛祖的护佑(寺庙)。 冬雪虽然冻死了他不少的牛羊,可是这对于多尔多大人来说,不过是小损伤,达不到伤筋动骨的程度。 “呜呜……” 沉闷的牛角声,这是佐领征召他的属民的号角。 桑德阿吉本能的起身,朝家里奔去,可刚迈出几步,却又停了下来。 “马儿冻死了!”残酷的现实让桑德阿吉想要立刻投到佛祖的脚下。 佐领的军令是残酷的,上一次**立的时候,就有的三个属民因为没有服从命令,被马鞭打死了。 摘下弓箭和弯刀,桑德阿吉撒起脚丫子,拼命的朝佐领敖包跑去,如果慢了,佐领的护卫会用枪弹加快他们的脚步的。 骑着健壮战马的佐领部属快速的穿梭在敖包附近,马鞭鞭打着每一个遇到的牧民。 一股紧张的气氛弥漫了起来,这些喘着粗气的骑兵都是佐领的亲卫部属,也是多尔多能够合法保持的最多武装。就算是上次**立,出兵南方的时候,这些人也没有这么紧张过。 没等所有人都集合起来,一身肥肉的多尔多就骑着他那头高大的黑马赶了过来,身后跟着的十余名亲卫都扛着清一色的骑枪,这是他手里最强大的武装了。 “看来传言是真的?” “什么真的?”桑德阿吉低声问道。 “有一群俄国的哥萨克越过了界河,已经快到咱们依鲁河了。” 桑德阿吉脑门冒汗,哥萨克的威名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有些模糊,可对于游牧在边界线上的蒙古人来说,简直就是噩梦。 他们挥舞着锋利的马刀,骑着高大的顿河马,所到之处鸡犬不留。 他们贪婪,他们目无法纪,界河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是笑话,蒙古的牛羊,商队的茶砖,都是他们抢夺的物品。 “生活在圣山脚下的勇士们,成吉思汗的英灵在看着你们,来自北方的强盗触犯了博克多汗的威严,为了至善至仁的乌藏喇嘛,消灭哥萨克……” 眼前两百多名强壮的牧民,只有不到一半拥有马匹,其他人都是带着自己的弓箭、火枪和弯刀就来了,多尔多心中的没有丝毫的安全感。想到自己放牧的健马还有不少,多尔多动了那么一丝的心思,想要借给他们,可是又有些不舍得。 今年的大雪冻死了不少的马匹牛羊,损失的自然不只是牧民,他的健马也少了两成,这还是有避寒之所,若不然,他的马群恐怕要损失大半了。 ps:情绪处于低潮期,没办法,憋了一天,就这么点。 正文 二十章 一份入党申请书 贝加尔湖南北长,东西窄,宛如一弯细月。 作为地球最古老的湖泊,它的深度超过了许多海洋,藏匿了不知多少神秘和传说。 从贝加尔湖开始,东方就是东西伯利亚山地,西边则是中西伯利亚高原,它的存在清晰的标分了西伯利亚的两种地形。 漫长的西伯利亚大铁路绕过贝加尔湖的南方,勾连了东西西伯利亚的土地,也催生了许多沿线城市,繁荣了西伯利亚这片荒漠般的土地。 提起西伯利亚,有一个城市不应该被忽视,它就是伊尔库茨克。 跨过乌拉尔山,广袤的西伯利亚大地上,真正算作城市的,也许只有这一个。 海参崴只是一座军港,那里是昔日太平洋舰队的驻扎地;伯力、海兰泡是边界小城,只有商人才是那里的主角;赤塔是军官们的乐园,没有工业;只有伊尔库茨克,拥有西伯利亚最完善的工业设施,最健全的市政体系,最繁华的城市容貌,当然,这是在西伯利亚。 穿越了无边的雪原,伊利亚·西林在后贝加尔省的一个小镇坐上了前往伊尔库茨克的火车。 坐了一宿的火车,黎明到来的时候,伊尔库茨克已经依稀可见了。 “呜呜……” 悠长的汽笛声响彻了车站,教堂礼拜的吟经声让人的心很快的宁静了下来,感受到家的温馨。 刚刚站定的舒米亚茨基,望着沙皇的雕像,站了很久。 “鲍里斯·舒米亚茨基同志,你可回来了!”一个年轻人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直到确认安全,才赶了过来。 看到来人急匆匆的样子,舒米亚茨基好奇的问道“亲爱的莫多奇同志,难道伊尔库茨克出事了嘛?” 莫多奇拉着舒米亚茨基快步走出车站,避开所有的警察之后,才放缓了脚步。 “舒米亚茨基同志,列宁同志和托洛茨基同志已经多次发电报找你了,可是半个月以来都无法联系到你,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都差点要进行再次选举了。” 舒米亚茨基耸了耸肩,有些歉意的拍着莫多奇的肩膀,“真的很抱歉,亲爱的同志,我在后贝加尔省遇到了一些麻烦,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而且获得了一个不错的收获。” 莫多奇也没有问到底什么收获,只是絮絮叨叨的说“你不在的这几天,从车里雅宾斯克(位于乌拉尔山)到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均宣布了苏维埃的权力,可是以杰尔别尔为首的社会革命党人和孟什维克们在各地的苏维埃组织中依然占据相当大的比例,他们影响着苏维埃组织的政治倾向,列宁对此十分不满,现在的伊尔库茨克都快乱成粥了。” “雅科夫列夫同志强烈主张布尔什维克必须掌握苏维埃的绝对权力,他纠结了许多老布尔什维克,希望重新进行选举,把孟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人全部排斥到苏维埃以外。” “在伊尔库茨克,社会党人和孟什维克已经组建了许多反革命力量,再加上临时政府在这里的势力极大,我们的许多同志都被抓起来了,现在我们快坚持不住了。” 黑色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伊利亚·西林,或者说鲍里斯·舒米亚茨基,没有想到自己离开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西伯利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无疑,各地的苏维埃组织太急迫了,过早的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在反革命势力强大的西伯利亚,这是很愚蠢的事情,可是,这又能怪谁呢?怪那些迫不及待的工人们,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亲爱的莫多奇同志,你去召集伊尔库茨克的老布尔什维克,我们召开一次紧急会议,商讨一下应对策略。另外,我也有一件不错的消息告诉大家。” 经过多年考验的布尔什维克,在二月革命爆发的时候就起了强大的作用,到了现在,它们已经彻底成长为优秀的无产阶级革命家了。 仅仅不到一个时辰,分布在伊尔库茨克各处的老布尔什维克们就集合了起来,在秘密的地点布置起了会场。 这是一个工厂,布尔什维克在所有的工厂里都有着不小的力量,工人们会为他们放哨,赤卫队会保障这里的治安。 随着布尔什维克们进入会场,舒米亚茨基整理了一下仪装,用冷水驱散连日奔波的疲倦,振奋精神走入会场。 站在简陋的主席台上,望着久经考验的布尔什维克们,想起那些在诺威金矿的采金工人们,舒米亚茨基对革命的前景充满了自信,饱受了这么多苦难的工人阶级们,已经有了领导者,他们爆发出的力量必然将震惊世界。 “同志们,革命在西伯利亚面临的境况我已经全部知道了,不过这些并不能打倒我们,因为我们是布尔什维克,是工人们、农民们和士兵们信赖支持的布尔什维克。” 轰鸣的掌声响起。大部分出身社会底层的布尔什维克们需要的就是鼓舞。 “以杰尔别尔为首的社会党人和孟什维克或许能够占一时上风,可随着工人阶级的觉醒,革命的洪流就会将他们冲垮,毁灭。” “伊尔库茨克是一座工业城市,这里有强大的工人队伍,只有我们组建起赤卫队……” 伊尔库茨克,乃至是整个西伯利亚的革命都要看着莫斯科或者彼得堡的革命驱使,所谓的紧张不过是临时政府大肆抓捕布尔什维克,导致各地的苏维埃过早的裸露了出来,局势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舒米亚茨基将自己在诺威金矿的亲身经历一讲述出来,在席的布尔什维克气氛立刻沸腾了起来。 在西伯利亚是缺乏工人阶级,可采金工人和煤矿工人数量巨大,如果他们支持布尔什维克的革命,那么西伯利亚就有了一支强大的革命力量。 “同志们,这次我要向布尔什维克党委员会提交一个人的入党申请书……” “是你的妻子吗,亲爱的舒米亚茨基同志?” 众人大笑。 “不,不是我的妻子,是一个东方的年轻人,相信许多人都没有听过他的故事。请容我先读一下他的入党申请书,上帝见证,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入党申请书。” “我志愿加入布尔什维克党,拥护党的纲领,遵守党的章程,履行党的义务,执行党的决定,严守党的纪律,保守党的秘密,对党忠诚,积极工作,为党奉献……” “申请人:柯达斯·苏维埃·铁克;时间:1917年10月11日。” “哦,他的父亲叫苏维埃,有这样的名字吗?” “舒米亚茨基,你是不是读错了,哦,亲爱的舒米亚茨基,原谅我,我不是有意嘲讽你。你虽然没有读过书,可你是最坚定的工人革命者,是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这一点我一直相信。” 没读过书,可舒米亚茨基在家里也接受了家庭教育,他并不以此为耻。 “亲爱的同志,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敷衍了一句,舒米亚茨基转而朗声道“同志们,我之所以在这里朗诵一个人的入党申请书,是因为这个人不是俄国人,他甚至不是一个白种人。” “你们能够想象吗,一个黄种人竟然知道资本论,知道**宣言,知道马克思,有时候,他比我都要像一个布尔什维克……” “他是日本人嘛?那些矮小的猴子不是只相信他们的天皇嘛?”有人嘲笑道。 “也许他是一个中国人,哈哈哈……”那人放肆的大笑。 “同志们,布尔什维克同志们,我们是一个无产阶级,马克思同志曾经说过,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都应该联合起来,不管是中国的无产阶级,还是日本的无产阶级,只要他们支持布尔什维克,我们都应该视之为兄弟。” 等到台下气氛安静下来之后,舒米亚茨基才接着说道“这是一个中国人的入党申请书,他来自中国的南方,他是一个坚定的**信仰者,因为在家乡进行革命失败,才不得不投奔我们,这个时候,我们应该以广阔的胸怀容纳无产阶级兄弟。” “我提议,就在这里进行审核他的入党申请,我作为他的介绍人,第一个投票。” 犹豫了一下,台下才慢慢有些人举手,代表们都是有些见识的人,对中国人自然有几分看不上,不过舒米亚茨基作为他的介绍人,这就不得不让许多人考虑一下了。 半分钟之后。 “好,我正是宣布,柯达斯·苏维埃·铁克成为一名光荣的布尔什维克。” 彼得堡,列宁的秘密住所。 为了指挥革命,列宁刚刚返回彼得堡,忙碌完工作之后,一封来自西伯利亚的长篇电报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信仰**的中国人?也许这是一个好机会?” 想到毗邻西伯利亚的那个大国,列宁心中就有些莫名的兴奋,世界四分之一的人口实在是太庞大了,如果能够让他们革命起来,整个世界都要被赤化了。世界革命将更加顺利。 凝眉思索了一下,列宁在鲍里斯·扎哈罗维奇·舒米亚茨基的名字下面写上了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扬诺夫。 “亲爱的斯大林同志,这份入党申请书要登载在真理报上,这是振奋工人们士气的最好武器,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都在为俄国的革命努力,我们的革命必然会成功的。”列宁有些亢奋。 斯大林是一个狂热的激烈的布尔什维克,可极为忠诚于列宁,自然不会反对列宁的命令,哪怕他不是很赞成。 一个被列宁和舒米亚茨基一起担任介绍人的布尔什维克,在俄国也许会引起一场小轰动。 ps:可怜的一更啊!我相信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不管是剧情还是更新,不知道你们信不信。 正文 二十一章 不相交的刀兵 蒙古军队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恐怕没人能够说得清楚。 在成吉思汗时代,蒙古部落集成了游牧民族的骑射技能,并达到了大成,创造出了纵横冷兵器时代的曼古歹战术,那时候的蒙古军队应该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强军。 到了元朝之后,残暴的蒙古统治者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技能,只能依靠大量的少数民族来统治汉民族,不过那个时候的蒙古嫡系军队,依然有着强大的战斗力,这是毋庸置疑的。 可随着大明的兴起,北元遁入草原,当他们重拾祖传战技的时候,喝惯了茶叶,习惯了享受的贵族中,已经几乎没有在风雪中磨砺出来的蒙古勇士了,战斗力自然无法再赶上祖辈的蒙古强军。 随着藏传佛教的渗入,早已没有了囊括四海之志的蒙古贵族,疯狂的崇信宣扬喇嘛教,希望这样能够让“贱民们”理所应当的接受统治。 他们成功了,而蒙古却失去了强大的军队,当八旗悍兵驰骋进草原的时候,大漠南北的蒙古部落无一能够抵抗,蒙古骑兵的战斗力衰弱了下来,可这依然没有到达极点。 当蒙古人最后的英雄僧格林沁战死沙场的时候,蒙古彻底进入了梦想时代,王公贵族们只回忆那些昔日的荣耀,却从不怀念那些苦难。辛亥革命爆发的时候,他们在俄国人的煽动下独立,中央政府当真的时候,王公们就软了。 多尔多佐领曾经参加过蒙古出征,一万多人分作四路出征,他就是随着土谢图汗部出征内蒙的一支,还兵临包头,那是他最荣耀的一天。就是那次,他的佐领获得了十二支骑枪的奖赏,成为了“枪骑兵”。 那是蒙古最后一次召集大军出征,战况实在不值得夸赞。 臃肿的身材骑在蒙古马上,多尔多掌心已经被汗水沁湿了,哥萨克骑兵在蒙古人心中实在是太可怕,这种威慑力绝不输于昔日的那支八旗铁骑。 如果不是自己的领地正当其锋,哥萨克又一向不讲理,多尔多都想屈膝跪拜,恭敬的把这些噩梦送走。 耳边传来阵阵轰鸣声,就算是一向养尊处优的多尔多都知道,这是骑兵队要到了。 “哈布其克,你一会儿一定要保护好我的安全!”多尔多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咬着牙缝说“等回去之后,我送你两匹健马,二十头牛羊,让你过上富裕的日子。” “是的,我尊贵的主人!”哈布其克的声音有些干涩,心脏跳动的像擂鼓一样。 上次他随着多尔多出征内蒙,这个尊贵的主人在冲锋的时候,直接吓晕了,四个被他事先许诺的勇士为了掩护他,被打死的三个,自己是唯一侥幸活下来的一个。至于兑现,死了的自然没有,活着的也打了折扣。 一个蒙古佐领可以拥有一百三十多个骑兵,多尔多常年蓄养着四十多名护卫,手下的编制从来没有满过,只有每到战事才会征召牧民,编入卫队。 这次为了抵抗哥萨克的入侵,多尔多征调了部落里的强壮牧民,组成了一支三百多人的混杂部队。可是面对哥萨克,他依然没有丝毫的信心。 高大的顿河马出现在天际的时候,佐领卫队的气氛沉凝到了极点,奔腾的顿河马健壮威武,马上的白人其实让许多人回忆起了以前可怕的哥萨克。 “哈布其克,你说我们能挡得住哥萨克嘛?”多尔多的声音发颤,夹着马腹的双腿都有些不停使唤了,小腹传来的阵阵尿意越来越急了。 哥萨克人数并不多,撑死了也不过七八十人,可是当那些雪亮的马刀扬起的时候,那些尖利的叫嚣传来的时候,久未经战事的蒙古骑兵们都忘记安抚身下的战马了。 回头看着最精锐的佐领亲卫,十二个“枪骑兵”,哈布其克的心落入了谷底。 多尔多太不得人心了,尤其是这次大雪灾到来的时候,他的牛羊马群躲入了山谷,只有极少的部分冻死了。而牧民们却几乎损失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就连最珍贵的蒙古马都冻死了大半。 牧民听从王公贵族的号令,为他们缴纳税赋,承担兵役;可相对的王公也有义务庇佑牧民,让他们牛羊保全,人身安全,这是草原上的默认法则。多尔多践踏了它,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惜麾下的牧民,他忘记了,牧民和领主是共存的,义务和权利是共存的。 “枪骑兵”没有死战的信念,他们许多人都在观察自己的后路。 “尊贵的主人,我想您必须考虑一下安抚军心了。牧民们已经一无所有,他们不会为了您的财产拼命的。”哈布其克隐晦的提醒道。 多尔多闻言一惊,四下一打量,气的五脏欲焚,七窍生烟。 “卑贱的牧人,你们忘记了部落里的家人吗,本大人在冒死抵抗哥萨克的入侵,你们却在左顾右盼,难道想逃跑吗?” 多尔多的战马有些焦躁不安,在阵前掂起了蹄子,长嘶不已。 一边安抚战马,多尔多一边大声的咆哮“不要忘了,伟大的博格达汗在库伦看着我们,乌蒙喇嘛就在我们的身后,只有战死才是蒙古勇士的归宿。” 哈布其克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本意是让多尔多许诺大量的财务,来激励勇士们死战,可现在多尔多无意把自己和蒙古勇士们彻底隔阂开了。 不知是不是博格达汗鼓舞了蒙古勇士的士气,也许是乌蒙喇嘛让他们重新燃起了战心,总之,所有人都专心了起来,刀出鞘,箭上弦,勉强组织起了防线。 冲在最前面的是赤卫队的三十多人,他们骑着健壮的顿河马,穿着哥萨克大氅,带着哥萨克式圆筒帽,手里挥舞着哥萨克马刀,再加上大鼻子白皮肤,和真正的哥萨克没有两样。或许他们的骑术差了些。 身后跟着刚刚收编的蒙古骑兵,羊皮裘,蒙古马,锋利弯刀,人数虽多些,却没有赤卫队无畏的气势。 “和上次一样,你左我右,迂回包抄。”阿布拉姆抢先吼了一嗓子,也不等欧列格反应,拉着一队人马就直奔右侧而去。 一声呼啸,马队分成两半,避开正中防御的蒙古勇士,直插两翼。 正面的敌人倏一消失,桑德阿吉心中放松许多。可等他看到敌人朝两翼而去,本能的就想逃跑。 两队骑兵划过圆弧,让人心灵上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本就不多的战马焦躁的打着响鼻,蹄子踢打着雪地,刨出了拳头大小的浅凹,露出了黑油油的草原土。 多尔多已经傻了,他本就缺乏必胜的信心,现在看到敌人不按自己的剧本演,竞呆住了。 哈布其克急得要命,急声大喊道“主人,我们必须动起来,分兵对敌!” “分兵?”多尔多一愣,立即醒悟过来,“哈布其克,我把所有的勇士都交给你了。” “我要回去动员更多的勇士。”话音刚落,多尔多已经调转马头,带着几个亲信的仆人朝老巢而去。 “主人,主人……”哈布其克早知道自己的主人不是个东西,可没想到关键时刻竟然这么蠢。 三百多蒙古勇士,还有一百多骑骑兵,只要抵抗下去,这些哥萨克肯定会退去的。因为蒙古人知道,哥萨克是盗贼,当收益和损失不相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会放弃。 现在…… 不用哈布其克命令,有马的骑兵掉头就跑,没马的撒开脚丫子也狂奔起来。 一时间,溃兵如洪流,纵使有三五人想要抵抗,也不得不在大队人马的从拥下,溃逃而去。 桑德阿吉身体很健壮,可常年骑马得来的罗圈腿怎么也跑不过那些骑兵。 眼看就要被哥萨克追上,桑德阿吉不甘心这么无妄的送了命,干脆双手一举,按照学来的投降动作,站住了。 阿布拉姆扬着马刀跑了半天,眼看就要追上了,突然发现他投降了。 眼中冷光一凝,刀锋不收,直直的朝那诱人的脖子劈去。 “阿布拉姆……” 听到欧列格的怒喝,阿布拉姆心中一慌,下意识的将马刀微抬,从桑德阿吉的头皮上空划过。 回头看着怒气冲冲的欧列格,阿布拉姆有些灿然,驱动战马,也不停留,扬长而去。 刀锋带来的尖啸声传到耳边的时候,桑德阿吉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生死之间,除了那些大智大勇的人,有几个能真正扛得住。桑德阿吉知道自己不是。 “你叫什么名字?” 蒙语有些生涩,可是声音很熟悉。 这人身量不高,但是很魁梧。经典的俄式大鼻子,还有那脸上露出头的胡子茬,一看就是个典型的俄国人。 他有一双淡蓝色的眸子,眼神犀利刺人,让人不自觉的生出畏惧之心。 “桑德阿吉!” 淡淡的点了点头,欧列格冷声“跟上骑兵队,我有事要找你做。” 听出这个声音就是呵斥那个“大狗熊”的人,桑德阿吉心中一宽,捶打这软绵绵的双腿,努力的站起身子。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事实再次证明了这一点。 桑德阿吉保住了性命,而且没用受到虐待,许多实在跑不动的人,开始成批的投降。 一双双高举的手,把阿布拉姆气的暴跳如雷,他追了半天,每一次都是刀锋快要看到敌人脖子的时候,他们投降了。 正文 二十二章 庞大的队伍 站在两千多人面前,是需要极大勇气的,那一双双揣测、希冀、憎恶的眼神宛如巨山压顶,让人本能的想要退缩。 北风不急不缓,带着低温吹过草原。 孩子们的脸袋冻得通红,女人们极力用衣角为他们遮挡寒风,男人们自觉的站在了外围,阻挡着刺骨的寒风。 在草原上,缺乏文字流通,牧民的智慧全靠故事的传承,老人们自然就是智慧的结晶,他们被所有人下意识的保护在中央。 人群外围游荡着数十骑“哥萨克”,多尔多的卫队全部被缴械了,混杂在人群里,成了普通人的一员。 这是一个部落的所有人了,肯特山下的蒙古包都已经空了,多尔多佐领的家宅和大敖包自然也不例外,甚至连寺庙里诵经的喇嘛都被带了过来。 仓促垒砌的高台有七尺高,一个铜皮喇叭勉强算是扩音器了。 “同…同志们,那些骑兵不是哥萨克,他们是来自俄国的革命军,来解放我们的。”桑德阿吉如是喊道。 人们麻木着,没有愤怒,也没有欢庆。 似乎早知道这些无法打动牧民沧桑的心,桑德阿吉毫不沮丧,转而实行感情策略。 “多尔多大人的家族统领着依鲁河畔的部落已经上百年了,他们吃着我们辛苦劳作来的肥美羊羔,喝着我们精心酿造的马奶酒,可是暴虐的多尔多还用鞭子抽打他的牧民,任凭大雪毁去牧民的所有财产,他想让我们无法度过明年的春天,把自己的家人卖给他做奴隶,世代受他们的欺凌奴役。” 思量着无法度过明年春天的牧民,满脸的悲哀。 喇嘛们双手合十,吟诵着悲悯的经文。 “每到冬天的时候,我们枯裂的双手要辛苦的劳作……” 桑德阿吉倾诉着,将三十年承受的苦难和灾厄都倒了出来。 这不是一个人的苦难,生活在草原上的所有人都过着同样的日子,只有那些贵族除外。 每个人都倾听者,回忆着,那些苦难的往事并不遥远,他们一直都在经受着,十分能够体会到那种生活的苦辣,没有酸甜。 欧列格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桑德阿吉的表演,这种从领袖那里学来的方法他第一次使用,现在看来,似乎效果不错。 远处,阿布拉姆骑着马赶了过来。 “看你一脸兴奋的样子,收获如何?”欧列格接过缰绳,笑问道。 摸了一把头上的大汗,阿布拉姆激动的不可自制,“一个山谷里,整整藏了三千多匹壮马,虽说个子小了些,可要是挑出几百匹高大的,也不会比咱们骑得顿河马差到哪去?” “三千多匹……”沉吟了一下,欧列格轻舒了口气,“差不多也够分得了。” “什么,又要分?”阿布拉姆急了,“在上一个蒙古部落,咱们就分光了所有的马匹牛羊,这次要是再分了,回去怎么交代啊。” “那是我的事!”欧列格强硬的说道。 “就知道会这样”阿布拉姆嘀咕了一句,他早就习惯了欧列格的讲话方式,从来不讲理。 阿布拉姆耷拉着脑袋,“好吧,都听您的!” 多尔多也不算是彻底的混蛋,他至少知道联络部落里的部分贵族,山谷里幸存下来的马匹只有小半是多尔多的,其他的都是整个部落所有贵族的。 超过两万头的牛羊马匹,让欧列格彻底放下心来,终于不再担心承诺的牛羊不够分了。 “……咱们牧民都遭了大灾,牛羊马匹冻死大半,许多人家更是一无所有了。”几乎所有人都暗自垂泪,今年的大雪来的急,而且大,所有人都没有意料到,几乎就是睡个觉的功夫,草原上就铺了一层的雪,照料不及的牧群损失惨重。 得到了欧列格的示意,桑德阿吉终于舒了口气,语气也轻松了许多。 “大人已经说过了,每户人家按照人头,每个男人可以得到两头牛,女人可以获得五只羊,小孩也能得到两只羊,如果家有两个男人,还可以获得一匹壮马。” 人群静极了,所有人都忘了哈气,就连小孩也被沉凝的气氛压制了,不敢大声喘气。 “万岁……” 不知谁开了个头,欢腾声像起伏的麦田,一**的向外传播。 “还有所有的奴仆们,不管你是多尔多佐领家的,还是其他人家的,全部解除奴仆身份,如果愿意当兵的,就跟着骑兵队,愿意当牧民的,可以和其他人一样,获得一头牛,五只羊。” 昔日的奴隶仆人们默默的留下了泪水,他们许多人都是因为失去了牛羊,才不得不成为佐领家的仆人的,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才是世代相传的仆人身份。 欢呼对他们来说,太过形式了,只有泪水才能表达他们的内心。 好消息说完了,接下来自然是坏消息了。 所有的年轻的喇嘛都要强制还俗,只允许老喇嘛继续留在寺庙里。 在刀枪面前,喇嘛默默的执行了这个命令。 牵着昔日佐领或者其他贵族家里的牛羊,牧民们心中有种不踏实的感觉,不过当所有人都分到了牛羊,这种不安渐渐的被喜悦代替了。 让人奇怪的是,那些富有的牧民和贵族们都不见了,自己牵了他们的牛羊,也不出来阻止。 等到所有人都领到牛羊回家之后,才渐渐的有人得到消息,那些昔日的贵族,蛮横的恶人,林林总总足有近百人都被抓了。 依鲁河畔 “这些人奴役善良的蒙古牧民……” 简单的审判之后,八十七个成年男人和女人被判处了死刑。 枪声不绝于耳,依鲁河的河水被染红了,八十七具尸体躺在河边,没有人敢收拾他们的遗体,乌蒙喇嘛在河边吟诵了一宿的经文。 被处决着的家人被驱逐了,只带着简单的粮食和水,就离开了部族。 茫茫的雪原,狼群觉得不会少的,缺乏足够保护能力的老幼该怎么生活,似乎没有人在意了。 休养了一夜,骑兵队开始收拾装备和缴获,准备返回了。 这次他们又在蒙古人中招募了七十多人,大多都是昔日的奴隶,和无家无口的光棍。换句话说,他们是最具革命斗志的一群人。 心中的不安像附骨之虫、噬心之蛊,一直纠缠着桑德阿吉,就算是手中有了健马,家中满是牛羊,妻女脸上笑颜不散,他也总感觉一切都是虚幻的。 三匹马,十头犍牛,五十只肥硕的绵羊,这牧群比他放牧最多的时候还要多。 其中的大半都是按照自己的人头分得的,另一部分都是得到的奖赏,分得的牛羊暂且不说。那些奖赏的牛羊真的要命,他能够想象那个逃跑的多尔多佐领回来之后,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遭遇。 “乌尔拉,你想过吗,那些王公贵族回来的时候,我们会受到怎么样的待遇?” “苏日格,我们分了多尔多佐领的牛羊,土谢图汗会放过我们吗?” …… 一股股谣言在牧民中间传播,不安笼罩了整个依鲁河岸畔的游牧群,男人们愁苦着脸,女人们无心照料羊群,炙烤的羊肉变得无味,分到的盐粒感受不到滋味,恐惧在蔓延。 没了主见的牧民开始想起他们的信仰,虽说年轻的喇嘛都被强制解散了,可乌蒙喇嘛还在,这个依鲁河畔的智者是最被推崇的人,他在牧民心中的地位甚至超过了执掌部落所有人生死的多尔多。 “乌蒙喇嘛已经圆寂了!” 这个消息像雷霆一样,打蒙了所有的人,他们期望得到指引的时候,乌蒙喇嘛圆寂了。 不安的牧民找到了桑德阿吉,部落的老人们被请了出来。 “大人,让我跟着您一起走吧?” 桑德阿吉带着数十位部落里的老人找到了欧列格。 诧异的看着一众年老的长者跪地哀求,欧列格心无所动,他是为战争而生的指挥官,不会轻易的就被感情打动。 “你们为什么跟我走,分到的牛羊已经足够你们过冬了,而且许多人得到的比原先拥有的都要多。” 老人们知道,他们获得了很多,可却没有付出,这既不符合他们世代传承的智慧。 “部落已经得罪了王公贵族,就连喇嘛都不愿意为我们指引方向了,我们只能接受他的统治。”这是所有老人商量出来的共识。 “部落的男人们愿意接受您的征召,为您作战;部落里的女人可以调出美味的马奶酒,供您饮用。我们唯一的乞求,就是请您保护我们。” 老人们万般无奈,只能近乎哀求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就在他们要跪倒在地的时候,欧列格答应了下来。 安全感是很重要的,牧民们为了它舍弃了游牧了上百年的依鲁河,和另一个布里亚特蒙古部落联合到了一起,向北迁徙。 骑兵队扩大到了将近三百人,两个部落几乎被抽空了,不过看着自己家里的牛羊,所有人又都安心了许多。 勒勒车上堆满了干草,每个蒙古包里都充满了欢声笑语,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正文 二十三章 胆小的金和顺 后贝加尔的干旱终于呈现出威力了,相当于十数厘米降水的积雪,快速的融化了。 雪水除了少部分汇入江河,其余的全被海绵般的大地吸干了。 可是土壤依然那副样子,既不干旱,也不湿润,似乎意犹未尽。 奇科伊河水暴涨,两指厚的冰层被生生涨裂,大大小小的冰块布满了整条河,不知流向了何方。 积雪少了,封锁自然也就不存在了,可诺威金矿面临的周围环境不甚乐观。 内部工人们有了思乡情绪,那个逃跑的金矿主一直被莫然牵挂在心。他不相信那人会舍弃这个冒金的矿洞,随着时间的推移,敌人随时都可能进攻。 地窝经过了修缮,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那种蜗居型的土窝子了。 顶上开出的小窗让房间多了一些光线,垫厚的地面隔绝了地底的潮气,墙上挂了几张草席,房间显得干净宽敞了许多。 一张简陋的桌椅,还有垒砌的土炕(未通热气,算不得真正的炕),房间的布置简单利落。虽说被褥有些破烂,光线也暗淡了些,可勉强也算是能够安居的窝了。 安乐久了,人心就开始乱了。三十多个中国人想要回家,几个朝鲜人想着给死难者举行一场葬礼,加上至今没有音讯的骑兵队,手下才不过一个连,各种繁琐事就让莫然有些烦恼了。 “如果不清理那个坍塌的矿洞,什么事都不会有!”发了一句牢骚,莫然也知道这些事情早晚都会发生的。 之前的那次矿难死了二十多人,除了五个朝鲜人和两个中国人,其他的全部是俄国人。 游击队在训练之余,把那个塌陷的矿洞清理了出来,可是尸体只找到了一半,还有许多都成了肉泥,根本分不清是谁了。 清理出的矿洞并不是富金矿,可后面牵连着的银矿,让人忍不住流着口水,冒起冷汗。 银矿的纯度很高,如果不是矿石都呈不规则形状,都让人怀疑这是不是某人埋下了的银窖了。 几乎开采出来就能用的银子谁都喜欢,可要是动它,就需要拿命来换。 银矿牵连着一支水脉,虽不知水量多大,可一直向外渗水的银矿石和矿洞总不会骗人,这些银矿石很可能就是充当水脉的壁挡。动了它,天知道会出现多大的灾难。 房间了的光线扭曲了一下,正在苦恼的莫然似有所觉。 “影,你回来了?” “是的,陛下。”扭曲的关线颤动了一下,就听到一个稍显中性的声音。 光线扭曲的厉害了许多,一个人形渐渐的清晰起来。 身形娇小,全身遮挡在灰色麻布之下,只有一双幽暗的眼睛露了出来。它的手臂上有三道红缎,除此之外,全身在没有一点能够引人注意的地方。 如果不是它出声了,便是站在这里不动,也很容易被人忽视掉。 “这么冷的天,辛苦你了!”对于自己人,莫然总是能够最大限度的为他着想。 影的身体微颤,呼吸重了一下,可是很快就再次恢复了似存非存的状态。 “为陛下尽忠,是影的荣耀!” 莫然微微颔首,已经不奇怪影的反应了。 都说忍者是没有派系的,可显然影不在这个范畴。它是红色警戒的神忍,视莫然为至高,服从性极强。 “欧列格他们怎么样了?”莫然握着笔杆,脸上极力表现出平静,心中却难免有些紧张,害怕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一支不到四十人的骑兵队,而且还是一群菜鸟,任谁知道他们闯入另一国,连续数日没有消息,心里也不会放心。 对莫然个人来说,一支骑兵队还损失的起,可一个指挥官,就不一样了。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现实中,他们的价值都无法估量。 一个合格的指挥官需要的不仅是战斗经验,还要有军事天赋。看看那些名将们,那一个不是有着近乎传奇般的经历,平庸的人会在战斗的开始就死掉,他们不可能成长为优秀指挥官。 “很好。”影的脸上没见动作,声音就传了出来。 “……”这性子真够冷的! 两个人一个问一个答,费了半天功夫,莫然才搞清楚事情的大致经过。 骑兵队一路向南,先是遇到了一个跨国界游牧的布里亚特蒙古部落,打了土豪,分了牛羊;接着攻打了依鲁河畔的喀尔喀蒙古部落……所幸,欧列格还知道收敛,不然在打下去,一个三十多人的骑兵队肯定是控制不住局势了。 “三千多人了……” 本来只是去找些食物草料,现在欧列格一下子带回来两个部落,足有三千多人,莫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这可是相当于村镇级别了,作为一个连班长都做不好的家伙,确实极具挑战性。。 **** “咚…咚咚……” 刚开始,金和顺有些犹豫,不过当手指击在门板上之后,他只好硬着敲响了房门。 “请进!”这是俄语。 金和顺精通多种语言,也包括俄语在内。 随着吱拗一声,干净整洁的房间就呈现在金和顺的眼睛里,坐在桌案前的莫然没有抬头,可依然给予金和顺很大的心理压力。 上位者的气势从他在其位、执其权的时候,就已经形成了,这种气势会随着人心蔓延到上位者所在的家庭、工作场所,甚至是他的着装发型上。 这间地窝并不比其他地窝高级多少,所谓的干净更多的只是金和顺的心里作用。 “铁克大人……”金和顺躬着身子,敬畏的喊了一声。 回过头来,莫然心中有些诧异,这个朝鲜人一向低调,怎么今天突然跑到自己这里来了。 “你是金和顺吧,有事吗?” 金和顺没想到他眼中的大人物,竟然记得他的名字,一时间激动的不能自制。 “铁克大人,您知道我的名字?” “你可是朝鲜队的队长,我这个游击队长怎么可能不知道!”莫然觉得有些好笑。 “是是……”金和顺躬着身子一个劲的点头。 以前他也是朝鲜裔采金工人的一个工头,可从来没见过哥萨克或者矿主叫出过自己的名字。长时间的卑微的生活,让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忽视,就算是现在成了游击队朝鲜分队的队长,在游击队甚至整个诺威金矿都算得上是领导层,可他依然没有转变过来。 “金和顺,你有什么事嘛?”没兴趣一个劲的和他磨叽,莫然再次问道。 金和顺一拍脑门,歉意的说道“耽搁铁克大人的时间了,小的就是来问候一下。” “噢”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莫然就沉默了下来。他自然看得出,金和顺这次来肯定不是为了问候,只是到底为了什么事,莫然实在没兴趣关注,一个不大不小的人物,现在还轮不到莫然投入太大的精力。 躬身推到门旁,金和顺又犹豫了,他胆子一向不大,若是错失了这次的机会,下次想要再来,恐怕就更难了。 一咬牙,一跺脚,金和顺猛地转过身来。 “大人……”金和顺双膝着地,哀求道“小的自知没什么大能耐,不敢奢求大人看重,只求大人给小的一个鞍前马后的机会。” 嘴角翘起一段温和的弧度,莫然问道“现在你是朝鲜队的队长,有一个队的手下,在整个游击队也没几个人比你更有地位了,你还想要什么?” “小的,小的……我怕死!”眼角一酸,金和顺哭了出来。 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莫然更觉好笑,“这个世道到处都在死人,你怕死,难道其他人就不怕了?” 朝鲜队因为罪过被罚作先锋,每逢战必先,虽说现在还未有战斗,可毫无疑问,只要战斗开始,朝鲜队肯定会冲在最前线。如果真的大战,身为先锋队的队长,金和顺敢保证,自己会在第一波就被干掉。 心中失了防线,金和顺将自己的所有事都倒腾出来了,从小时候偷窥母亲洗澡,到长大后被狗咬去了卵子,一件都没捞下。 渐渐的,莫然也明白了,感情这小子是察觉到气氛不对了,担心打起仗来,自己成了先锋队长,才过来投靠自己,准备卖个好价钱。 世上没有无用之人,聪明人有聪明人的用处,平庸者也有自己的长处,便是金和顺这等贪生怕死之辈,莫然也发现一个优点。他的心很细,偷窥母亲洗澡近十年,一家人竟然都没有发现,而且胯下没有卵子的事情,和他相伴了十数年的乡友们也没人知道,这种人,天生就是生活在黑暗里的人。 思索了一下,莫然道“帮我做件事,如果成了,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一直活下去。” “大人请讲!”眼泪瞬间止住,金和顺趴在莫然脚下,撅着大屁股,极尽阿谀姿态。 “最近游击队的人心有些不稳,如果你能解决,以后你就是我的影子……”声音一滞,莫然望着一片空气皱了下眉头,接着说道“而且永远不用担心遇到生命危险。” “是的大人,我一定解决好。” 金和顺喜不自禁,几乎想要趴着舔莫然的脚趾头了。 送走了金和顺,莫然转过头来,低声道“影,你的心乱了。” “陛下,影才是您的影子。” “你和他不一样,他只是明处的靶子,要知道影子是不会让人看清楚的。” “去吧,跟上去,盯着金和顺,这个人太胆小,我不放心。” 正文 二十四章 金和顺的努力 濒死的人会拼命的抓住救命稻草,而怕死的人,对于活命的机会自然也就更加在意了。 得了莫然的承诺,金和顺只感浑身是劲,动力十足。连自己的地窝都没回,就直奔朝鲜队的所在。 第一波,金和顺就找到了李幺儿,此人虽不在朝鲜队,可在朝鲜人中威望不低,再加上他比较尊敬莫然,金和顺觉得从他开始,成功的可能性比较大。 “幺哥儿,我听说你想要为你大哥举行一场葬礼?”金和顺开门见山,直奔要点。 本来李幺儿这几日情绪就不高,一听金和顺提起这件事,脸色就更差了。 “你知道了?”无精打采的拆卸着步枪,李幺儿陷入了回忆。 “那次出工本来该是我去的,是哥哥担心安全,才没让我去,没想到那一次,竞成了我们的永别。”李幺儿眼角含泪,悲声道“自小就是哥哥照顾我,日本人来的时候,也是他背着我逃到中国的,如果没有哥哥,我现在可能早就……” 李幺儿拄着光秃秃的枪管无声哽咽,泪珠却不受控制的滚落而下。 金和顺胆子不大,也怕死,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谁是自己的仇人。日俄战争之后,大批朝鲜难民北渡,他们大多不懂大道理,可却知道谁夺去了他们的家园,杀戮了他们的乡邻。 亡国之恨,离乡之仇,时刻都刻在金和顺的心里,只是天性的警惕和对所有人的不信任,让他一直把这些感情压在心底。此刻被李幺儿勾起了那苦涩的回忆,情绪也低落了许多。 金和顺对整个世界都不信任,刚一流露出伤感,他很快就掩饰了起来。 眼珠子一滴溜,金和顺有了主意。 “幺哥儿,你说我们的仇人是谁,恩人又是谁?” 抹了一把眼泪,李幺儿恨恨的说“仇人自然是日本人,恩人也许是西林大人和铁克大人……对,就是他们。” “这就对了。”双手一击掌,金和顺大声道“日本人灭我们的国,毁我们的家,害的我们背井离乡,成了亡国之人,自然是我们最大的仇人。” “至于恩人嘛?”金和顺笑了笑,“西林大人固然曾经帮了我们,可真正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的,只有铁克大人。” 细细思量了一下,李幺儿也赞同的点了点头。西林固然曾和他们有过短期的交流,较为亲近,可他为人不够魄力,李幺儿不认为他有胆量带着几个人就来解救采金工人们,只有豪迈慷慨的铁克大人,才可能会为了他们这些卑微的采金工人冒险。 一见得到认同,金和顺继续追问道“你觉得现在是报仇重要,还是报恩重要?” 李幺儿不是愚笨之人,听到这里,大概猜出了金和顺的目的,不过仔细想了一会儿,他不得不顺着金和顺的意思说道“日本人势力强大,单靠我们自然是无法报仇,仇报不了,现在也就只能报恩了。” “幺哥儿可见过挖出了的死难同志?”金和顺心头一喜,知道此事成了大半。 “碎尸累累,几成肉泥,连面目都无法分辨了。”李幺儿悲痛欲绝,连拆卸的步枪都不管了,只顾放声大哭。 “连肉身都分不清了,幺哥儿还怎么为李大哥办葬礼?” 止住哭声,李幺儿横目怒视“那你说怎么办,难道让我弃哥哥于不顾。” “自然不是……”金和顺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一细说,李幺儿脸色的悲痛稍敛,有些心动了。 安抚好李幺儿,金和顺心中并没有放松丝毫,李幺儿是朝鲜人,两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可那些中国人可就不一样了。 王虎自从那日和阿布拉姆较量过之后,虽说输了比赛,可却没人敢轻视他。别人和阿布拉姆比赛,不是被打的三天起不来,就是三两下就被甩了出去,只有王虎能够一直占优势,如果不是阿布拉姆皮粗肉糙,谁输谁赢还真不好说。 王虎自幼精习八卦拳,还懂得八极拳“铁山靠”技法,从山东到东北,几乎是一路打过去的,那是他才十五岁,就鲜有败绩了。没想到现在年近三十,武艺更加精进,却生生输在一个不通武技的俄国鬼子手里,王虎口中虽不曾说,可一直视其为奇耻。 下身绑腿宽松裤,上身赤*裸,双拳紧握,筋骨隆起,脚步如盘松扎土,双臂好似高速轮盘,舞的端是密不透风。紧接着,王虎猛地变换拳术,双拳鲜有出击,每每皆是肘击膝撞,力道大的惊人。 “咔哧”一声,一根小腿粗的圆木生生被撞折,未见他丝毫停滞,那双精瘦手掌握起剩下的半截圆木,大喝一声,只见插入地下达半米的圆木直接被提了起来。 “好!”金和顺看的口干舌燥,喉间干涩,几乎想要逃跑,可不值脑子里那根筋搭错了,竟然喊出了声。 如电眸子盯着金和顺,王虎随手一扔,圆木呼啸着飞出二十多米。 “什么事?”王虎冷声道。 如果不是知道此人自从那日失败之后,脾气一直不好,金和顺都要认为自己是不是得罪了他。 “我有一些话想和王队长聊聊,能否找个安静地方……”金和顺底气不足,声音有些发颤。 紧盯着金和顺,王虎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 “这里是我习武之地,除了莫然大人和王熊,没人会来,有话就说。” 金和顺早就知道这些中国人喜欢称呼铁克大人的中国名,也不奇怪。 “我听说王队长想回家看看?”金和顺试探着问道。 冷厉的瞪了一眼金和顺,王虎低喝道“是谁告诉你的?” 心中一紧,金和顺几乎以为王虎要对自己动手了,下意识的退了两步。 “没…没人告诉我,是我自己听到的。” 看到金和顺怂软的样子,王虎也不认为他有什么胆子敢对自己不利。再联想到这几天的游击队的气氛,王虎也就不再怀疑了。 “我们兄弟离家数月,至今没有送回过一块银元,未免家中父母挂念,想回家探望,这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情。” “可王队长可想过以后?”王虎语气的好转,让金和顺放心了不少,“咱们这些苦哈哈除了干苦工,每月挣几个大洋,让家里过着吃不饱饿不死,受人欺凌的日子,还能干什么,难道王队长不想做些男子汉该做的事情?” “男子汉该做的事情?”王虎一声嗤笑,道“你恐怕没资格和我这么说吧?” 脸色一青,金和顺几乎想要甩手而去。没卵子的事情虽不为外人所知,可一向被金和顺视为禁忌,绝不愿被人提及,现在王虎嘲笑他不是男人,几乎触碰到了他最敏感的伤疤。 “金某虽无才无德,不像王虎队长有一身绝世武技,可自诩眼光还有几分,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哦”王虎来了兴致,好奇的看着金和顺,道“愿闻高见。” “眼下咱们被编入游击队,虽不是大家所愿,可毕竟也成了半个军人。这年头,人命贱如草,我们就更应该抓住每一丝机会……” “你到底想说什么?”王虎打断道。 “从军伍,赢富贵。”金和顺压低声音道“铁克大人人中英杰,将来成就定然成就非凡,咱们如果现在不追随,以后怕是要后悔终身了。” “东北的张大帅,本是一介草莽,现在却手握上万大军,雄踞奉天,难道王队长就不羡慕嘛?” “我从未想过退出游击队,你说这些有什么意思?”王虎笑道。 嗤笑一声,金和顺道“王队长虽未退出,可一旦回乡,恐怕最少要旬月功夫,到时候游击队不知要增生几多变数,怕是等王队长归来之时,游击队早就没您的位子了。” “现今天气又要转冷……咝,难道金队长有什么内幕?” 头一次被王虎称呼为队长,金和顺心中颇是得意。这意味着他和王虎身份平等了。 “内幕没有,不过金某发现此地的食物已然不足,而且缺乏各种过冬的物资,根本不是长久之处,想铁克大人那么英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看不到这一点,我猜测,等骑兵队归来之时,便是我们出征之日。” 虽不屑金和顺狂拍莫然马屁,不过他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王虎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真的走了,恐怕会失了这个队长职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机会可不好得,若是现在走了,等下次归来之时,天知道会多出多少上级,那时候…… 不及细想,王虎就暗下决心,决不能离开,至少在莫然正式成事之前,自己这个老跟班不能缺席,自古以来,从龙之功为第一等,其他的都要向后排,只要自己不死,将来莫然有所成就的时候,富贵就失不了。 至于失败,呵呵别逗了,现在谁不是拿命换好日子,成了自然好,败了,不过多个疤,过上十八年又是好汉一条。 “今日有劳金兄弟点醒。”王虎双手抱拳,“王虎不能辜负麾下兄弟,让他们失了晋身之机。明日,我就找莫然大人,请求让我兄弟王熊骑快马回乡一次,给家人带个信,也好让兄弟们安心。” 正文 二十五章 哥萨克来袭 有王氏兄弟带头,中国队的大部分人都把金牌熔铸了小黄鱼,由于是统一熔铸的,每人都分了十二根条一两重的小黄鱼,这比大部分人手里金牌的重量都稍高一些。 在王虎“无意”间的泄露下,中国队的所有人才知道,原来是莫然私下里添了一些黄金,才让每个人都能分够这么多根小金条。 一股默默的感激流淌在每个中国队员的心头,莫然添入的黄金或许不多,可在中国队员们心中,看重的是那份情义和重视。 十二是一个吉祥数字,拥有着美好的嘱咐。 十二根小金条对于大地主来说,或许不算太多,可在这些采金工人眼里,几乎是大部分一辈子也挣不到的财富。 虽说从一战爆发以后,银价一路走高,可黄金作为硬通货,换成日元或者卢布都不会有丝毫折扣。 东北因为独特的地缘优势,卢布、日元和银元都具有顺畅的流通性,有时候前两者比银元还要坚挺。 十二条小黄鱼,折合日元接近六百,而且以日本对黄金的祈求程度,到日本银行,多换个十几二十块钱是没有丝毫问题的。想起日元的购买力,所有人心里都美的冒烟,六百块日元足够买一垧(一垧约合十五亩)顶好肥地,让一家人过上地主般的日子了。 王熊带着三十多斤黄金走了,随行的只有两个同乡,勉强算是护卫了。在中国队里,能够让所有人信任,把自己大半家当交给他的,只有王氏兄弟。 好几万的财富,足以打动大部分人的心,王熊自然也不例外。他曾暗中找王虎商议过,兄弟俩带着这些金子离开这里,跑得远远的,到南方去,在那里买上大片的土地,当个逍遥地主。 王虎没同意,很干脆的拒绝了他,甚至为此还训斥了他一顿,告诫他,不要因小失大。 老实说,王熊不觉得什么比三四万块日元更大的,不过他还是选择了听王虎的话,毕竟当哥的,不会骗自己的弟弟。 王熊的离去,安了许多人的心,有了这笔钱财汇回去,家里的事就不用挂念了。 在许多人看来,有了这么多黄金,把命卖了也不亏了。 只要外界还有敌人,安宁的日子就永远不会长久。 这一点,历史早就证明了,而且已经无数次的重演了同样的剧情,苏联、中国、朝鲜,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国家和势力,都要经历这种近乎翻版的故事。 金矿上的游击队正在忙于训练,骑兵队出征未归,而就在这个时候,一支规模庞大的哥萨克骑兵已经逼近诺威金矿。 大批金矿的发现,让远东冒出了近乎无尽的财富。 这些财富多的足以供养俄国在东线的半数军队,可是这些钱烫手,没有人敢乱碰。沙皇不敢,后贝加尔最强大实力派谢苗诺夫自然也不例外。 大英帝国、法兰西第三共和国和美利坚合众国,或者还可以加上德意志帝国的霍亨索伦家族,奥匈帝国的哈布斯堡家族,这些在世界范围内都拥有强大影响力和威慑力的势力,便是远东大半金矿的幕后主人。 每年开采出的黄金,除了极少的一部分成了沙皇的税收,其他的都被这些势力收入囊中。 金矿不能乱动,谢苗诺夫能聚拢的财富自然就稀少了。 为了世界大战,俄国倾尽了全力,从东欧平原到西伯利亚山地,俄国的中央政府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力,税收成了一个笑话。 没有钱粮,就不可能养兵,没有兵,在乱世将来的时候,恐怕连只狗都不如。这是武人的道理,也是乱世的至理,谢苗诺夫同样是这样认为的。 两千多名哥萨克,几乎扫清了后贝加尔所有的哥萨克精锐,其他的不是年少年老,便是身在欧洲战线无法返回。谢苗诺夫想要扩大势力,就必须向外扩张,招募阿穆尔的哥萨克,或者平民入伍,这些都需要钱。 没有钱财,部队就无法扩大,这对于野心勃勃的谢苗诺夫来说,是无法容忍的。 诺威金矿规模或许不大,可每个月二十多普特的黄金,在远东也算得上是富矿了。这些黄金能够养起一个师的哥萨克骑兵了,而且这个产量还有扩大的希望,更妙的是诺威金矿还有谢苗诺夫的一份,不用担心得罪那些国外势力,这对于他来说,**力不是一般的大。 当谢苗诺夫知道金矿发生叛乱的时候,几乎毫不犹豫就抽调了一个精锐的哥萨克骑兵营,并且亲自带队围剿。更重要的是,他想看到金矿的产量在扩大一些。 风扫过大地,残存的枯草摇摆着身姿,哥萨克的铁骑飞驰而过,轰鸣声传向四方。 呼啸着的哥萨克们时而倒立于马背,时而落地快跑,更有甚者,直接把身体挂在马鞍之上,任由战马奔腾。这种纯属的马技已经成了哥萨克的本能,他们从不担心自己被马儿甩下、撞伤。 战马已经成了他们的双腿,身体的一部分,无法分离。 谢苗诺夫有着蒙古人的血脉,和哥萨克的祖先,看到手下们在马上玩耍,自然也不甘示弱。 “我来!”大喝一声,谢苗诺夫松开马缰,双脚踩着马镫,上身直立了起来,身体随着战马的起伏有规律的晃动着。 紧接着,谢苗诺夫双腿发力,轻松的跃上马背,落在马鞍之上。 “好”正当众人喝彩之时,谢苗诺夫身体猛地向一侧倒去,在头颅将要着地的瞬间,他的身影却消失了。 不,他没有消失,只是把身体完全藏在了马腹。 一连串惊险的大动作,消耗了不少的体力,谢苗诺夫翻身上马之后,喘了两口粗气。 哥萨克骑兵里有一个人显得格格不入,他虚胖的身体在马背上颠来颠去,每次都是快要落下马的时候,才会有路过的骑士推他一把。 从赤塔出发,哥萨克需要跋涉上千里,一个骑兵营足足配备了两倍的战马,就算是这样,哥萨克们也疲惫了。三天,他们只休息了几个时辰,就算是视马背为卧榻的哥萨克们,也禁不住累了。 谢苗诺夫一向是成吉思汗为榜样,知道这个时候部队已经不能在坚持行军了。 慢慢的放缓马速,谢苗诺夫落到了诺威身边。 “老诺威,这里距离你的金矿还有多远?” 早就被战马颠簸的七荤八素,再加上几日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诺威神智都有些迷糊了。 晕乎乎的看着周围的地形,诺威极力想要找到一个特殊的参照物。 好半晌,诺威才看清楚周围的地形,指着前面道“过了那个山坳,再有四五十里就该到了。” 谢苗诺夫揪着大胡子,想了一下,回头喊道“全军在这里休息一个时辰,然后就去把那些该死的布尔什维克杀光。” “乌拉” “乌拉” 听到杀戮,哥萨克骑兵的眼睛里都泛着红光,兴奋的嚎个不停。 诺威难受坏了,连话都懒得说了,侧着身子滚落到地上,趴着不住的干呕。 看着诺威没出息的狂吐,谢苗诺夫一脸冷笑。心中琢磨着是不是在拿到金矿后,一刀宰了这个脑袋里都塞满脂肪的废物。 老诺威虽然无用,不过他家中添置的那个美丽妻子倒是不错,也许自己可以在他死后,帮忙照顾一下。谢苗诺夫捋着大胡子,坏笑着。 “将军,那好像有一条狼!”一个扈从指着远处的山岗。 谢苗诺夫取出怀里的望远镜,顺着那个方向望了过去。 “那不是狼,是一条狗。”谢苗诺夫自语道。 “狗!”诺威惊呼一声,快速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抢过谢苗诺夫的望远镜,惊慌的四处扫视。 “反了,在右边!” 得了谢苗诺夫的提醒,诺威才找到了方位。 “还好不是它们。”诺威大舒了一口气,一屁股蹲在地上 “你是说那些大狗?”谢苗诺夫拧着眉头,没想到老诺威会这么害怕一群狗。 “你不知道,它们每只都有三俄尺(一俄尺约30厘米)高,威武的像只猛虎。克奥夫上尉就是被那种狗追上咬死的,喉管都被咬碎了。” 诺威回忆道“我的雪橇犬被他们一吼,吓得都不敢跑了,我想这只狗应该就是克奥夫上尉跑散的雪橇犬。” “哦,既然这样,你把它叫过了吧!”谢苗诺夫指着山岗上的狗说道。 肥脸一僵,诺威灿灿道“那些雪橇犬都是我买来的,拉着雪橇的时候,还都听话,平时就不好说了。” 果然,诺威刚准备取出木笛,刚一吹响,那狗直接溜了。 几名扈从鄙夷的看着诺威。 肥脸挂不住,诺威闷声道“定时那黄皮猴子骗了我,这木笛一点都不灵。” “你确定是木笛的错,我怎么感觉那只狗不像是雪橇犬?”谢苗诺夫道“我记得雪橇犬是群居动物,它们从来不会单独出现,这只狗……” 眼睛一眯,谢苗诺夫脸色变了。 “该死的,这不是雪橇犬,是那伙叛贼训练的军犬。” “全体上马,给我整队。”怒喝一声,谢苗诺夫一脚将诺威踹飞几米,骂道“你个蠢货,那些人能够训练狗的事情,你该早告诉我。” “若是到时候被他们发现了,老子一定剥了你的皮。” 挨了谢苗诺夫一脚,诺威连个屁都不敢放。 哥萨克骑兵从来都不带累赘物品,身上的每一件都是必需的,每一处都能快速的整理好。 仅仅不到一刻钟,一个骑兵营三百多名骑兵就全部整备好了。 哥萨克骑兵刀抽出,谢苗诺夫指着前方大喝道“勇猛的哥萨克们,让我们的马刀削断布尔什维克的脑袋,用我们的马蹄踩碎他们的尸体,自由的哥萨克,不需要革命。” “出发!” 马刀齐出鞘,哥萨克纵马奔腾,越过高岗山坳,冲向敌人的巢穴。 正文 二十六章 紧急应对 一条狗的作用不大,可是一群狗就不一样了。 莫然很庆幸自己提早兑换了一群廉价狗,苏联的爱斯基摩犬,只要一个兑换点一个,很便宜,而且比高加索犬好养得多,不用担心食量和住处。 手里的兑换点不少,除了一部分是以前干掉哥萨克积蓄下的,大部分的来历莫然都不知道,不过大致也能猜测道,应该是欧列格在蒙古得的功勋点。 一百一十多名游击队员,紧急召集起来。 可能是缺乏必要的紧急集合的训练,许多兵士找不到自己的长官,尤其是语言不通的情况下,朝鲜语、汉语,再夹杂着蒙古语的叫嚣,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那些班队长和征召兵的极力控制,可碍于语言不通和人数,获得的成效极为有限,每个人身边多的有一两个人,少的还是一个人四处找自己的部下。 哥萨克据此不到五十里,以狗狗的速度,就算是抄了近路,哥萨克也肯定会在半个小时内赶到,在这么乱下去,顾忌哥萨克到了,这边还没组织起防御呢。 莫然急得一头大汗,怒吼道“金和顺,金和顺给我滚出来!” 人群像是没头的苍蝇,从地窝里钻出来的,又有钻回去拿东西的,来回相撞,还有的连衣服都没有穿好。大白天,不过是中午休息的时间,竟然有人脱了衣服睡觉,气的莫然简直都想开枪干掉他们。 “砰砰”掏出左轮手枪,朝天连开两枪,莫然大吼“金和顺给我滚出来!” 枪声只是让人群理智了一些,可许多人还是没有停步,忙着找自己的长官、武器,乱成了一气。 匆忙着系好披着的黑色大氅,金和顺脚上的靴子都没有穿好,一蹦一跳的跑了过来。 一路上被撞倒了三四次,急得满头大汗的金和顺也没工夫理会是谁撞了自己,径直朝声音来源处跑去。这个时候,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莫然肯定是气急了,若是耽搁下去,搞不好那位真要杀人了。 “铁…铁克大人。”金和顺穿着粗气,衣衫不整的跑了过来。 莫然脸上青筋裸露,牙齿咬得咔哧作响,一看到金和顺的样子,扬起手里就是一巴掌。 怒起气急,这一巴掌莫然倾尽了全力,直接将金和顺抽的翻倒在地,半天没有起身。 “蠢货,给我喊,告诉这些没纪律的垃圾,我数十息,如果谁还在乱跑,格杀勿论。” 狰狞的面目几乎择人而噬,金和顺那还顾得脸色的血红巴掌印,翻身起来就是用汉语、蒙古语和朝鲜语将莫然的意思传达下去。 竭嘶底里的大喊终于起了一些作用,大部分游击队员都稳住了身形,有的还凑到了班队长身边,不过更多的和征召兵碰到了一起。毕竟在一起黄皮肤面前,一个白人无意更加容易被注意到。 “三……二……一” “砰”一个没有控制住身体的游击队员,被一枪爆头,血花脑浆溅落一地,引得周围的数人惊恐不已,可是碍着莫然的命令,又没有人敢乱动。 人群安静到了极点,望着许多没枪的游击队员,莫然收起了最后一丝怜悯。这是乱世,怜悯不该出现在成年男人身上,他们需要的只有责任,必须承担起男人的担当。 “三十息时间,所有人集合到各自的训练官(征召兵)身边,如有耽搁……格杀。”泛着血丝的眼睛扫视着每一个人,冰冷的字眼从牙缝里挤出。 有相当一部分的朝鲜人和蒙古人听不懂莫然的话,不过金和顺很适时的进行了翻译。 “三十……二十九……” 手指头谁都会数,当莫然的手指扣下两个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倒计时已经开始,匆忙的找自己的训练官。 训练官一直都不是招人喜欢的主,一来是因为肤色不同,二来语言也不同,再三就是征召兵充任的训练官一向严苛无情,没有那些班队长招人亲近。不过,这一刻,所有人看到自己的训练官的时候,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亲近。 “十五……十四……” 当莫然数到十的时候,人群分作了三队,朝鲜队、中国队和混合队。 三队虽然站的像是一窝蜂,不过总算聚成了一个个的小团,找到了自己的班队长,不再是乱糟糟的马蜂。 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模样还勉强能够分辨,看着自己往日的同伴倒在地上,不管是相熟的同乡,还是陌生人,都绷紧了神经,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战争就要来了,没有谁再把这当成一场游戏或者起哄。 “所有人,在各自班队长的带领下,三分钟之内找到自己的衣物和武器。”从怀里掏出全队唯一的一枚怀表,莫然开始了计时。 冷面寒声,让每个人都不敢轻视,以往的莫然,在许多人心中恩重于畏,而今,才算达到恩威并重的程度,勉强有了统帅的潜质。 以班为单位,做起事来就简单多了,自己的破棉衣找不到,就随便拉一件套在身上。这个时候,命都有威胁,谁还在意许多。 就算是有老实人,不愿意穿别人的衣物,这个时候也被班队长踹着套上了能找到的一切衣服。 这毕竟是中午,真正睡觉的不多,丢掉衣服的也仅有二三十个,着装和武器很快就找齐了,只是是谁的就不知道了。 再次集合的游击队总算有了队列,平日里训练的作用也显现了出来,有枪的站到了第一列,其他的向后依次排开。 “现在,我命令,所有的步枪交到先锋队……” 金和顺脸色苍白,额头的汗珠滚滚而下,两腿瑟瑟,几乎要瘫倒在地。 “调李幺儿进先锋队,担任先锋队长。” 深吸了一口气,金和顺眼睛酸酸的,泪水汇聚着,也不知道是吓得了,还是兴奋到了。不过想来感觉的可能性不大。 “金和顺调任第三队(混合队)队长,机枪交付给第三队。” 刘易斯机枪很折腾人,尤其是为弹盘装填子弹的时候,比弹夹式的机枪要费事的多,不过它的小弹盘也能装填四十七发枪弹,大弹盘更是可以装填九十七发枪弹,射击的连续性比麦德森机枪要强一些,而且由于没有上翘的弹夹阻碍瞄准,射击的精准度也要好一些。 除了它的毛病,刘易斯机枪在轻机枪里算得上比较优秀的了。至于毛病,走不通路线的几种机枪基本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看看大英帝国,实行精兵路线的他们都把刘易斯机枪当作了制式轻机枪,足以说明,刘易斯机枪的实用性。 一个班**个人折腾一挺机枪,就算是马克沁都嫌人多了些,不过考虑到手里的弹盘太少,敌人势力又大,莫然也只能这样浪费人力了。 “第二队(中国队)班队长,全部配备另一种步枪,等一下,随我去领取。” 帝国武士的出现,虽然没有带来那种不用打子弹的卡宾枪,不过日本那款堪称经典的三八式步枪却出现了。更重要的是它比莫辛纳干步枪便宜些,每支只需要08个功勋点。而随着欧列格出现的另一种手枪,纳甘左轮更是只要05个功勋点。 耗费了手里四十多个功勋点,总算将所有的武器基本配好了,班队长每人一支纳甘左轮,既可以保证更高的幸存率,也能体现一下他们的身份不同。 时间已经不允许莫然精心选择战场了,不得已,只好在金矿附近,靠着奇科伊河的地方,仓促布置起了防线。 出身金矿工人的游击队员从来不缺力气,开矿用的铁锹、铁镐等物件被用来挖简易战壕。没办法,像欧洲战线上的那种多功能战壕,已经没时间挖了。 “金和顺,你带着机枪队到那个山岗上去,那里据此不过三百多米,而且居高临下,你必须保证三挺机枪每一刻都有一支在开火,否则我毙了你。” 一个混合队的三十多号人,背了几箱枪弹,再加上十几个大小弹盘,还拥有地理优势,金和顺心里也鼓起了一些勇气,接下了这个任务。 “王虎……” 地面颤动了,莫然脸色一变,看着高加索犬和那些爱斯基摩犬警惕的样子,他知道,哥萨克骑兵快到了。 战壕才挖了不到一米,人的身子都藏不下。 就算是算上那些堆在外侧的碎土,也掩护不了人的全部身体。 只有一道战壕,面对骑兵,这已经足够了。如果没有铁丝网和重机枪的掩护,多挖两道战壕也就是让战马多跳一步,并不能保护士兵的安全。 卡扎耶夫几个征召兵全部到了各队,其中马卡洛夫随着金和顺去了山岗,没有征召兵的存在,莫然不放心,那个金和顺太胆小, 万一逃跑了就麻烦了。 感受到身边影的存在,莫然的心脏终于放缓了一些,有个忍者在,再加上金矿还有两匹马,他就还有逃跑的机会。 死亡,谁都怕,有了穿越者的身份,莫然就更怕了。万一一事无成就死了,他都没脸去见阎王,丢人啊! ps:签约寄出去一周了,至今没有消息,挂心啊!早知道这样,就不用邮政的挂号信了,实在没有安全性。 正文 二十七章 战火燎人 奔腾的铁骑强过宣泄的山洪,那种铺面而来的冲击波几乎要击垮每个人的心里防线。 莫然默默的爬到了最前线,就在所有人的身边。既然有能力在最紧急的时刻撤退,他不会吝啬生死与共的虚伪表演。 面对三百多名骑兵,仅仅不到一百二十位的步兵,有权利也有理由逃跑,只是没人带着个头。 从卑贱的采金工人,转变成一个游击队员,每个人心里都有着不同的感悟,或是骄傲,或是感激,也有茫然,这千般心思都不重要,关键是他们都渴望这种转变继续下去。 有人把他们当回事,有人为他们着想,没有人鞭笞他们,没有人虐待他们,这种生活对生活在生死边缘的采金工人来说,特别的值得珍惜。 朝鲜人不好意思撤退,因为他们是先锋队,微不足道的羞耻感让他们渴望证明自己;中国队不好撤退,因为莫然就在他们身边,将心比心一向是中国人的性格,只要领头的在,没人会选择后退;至于蒙古人,那奔腾的战马似乎燃起了他们血脉里的战意,每个人的眼睛都泛着红光,那还记得这是战场。 “如果我后退了,每个人都有权朝我开枪。”充斥着男儿血性的承诺激励了不少人,让他们更加紧握了手里的枪。 哥萨克骑兵在逼近,他们的面目已经能够看清轮廓了,带着圆筒卷毛帽的哥萨克呼啸着,兴奋的嚎叫着。 马在嘶,人在笑,没人相信那条一跃而过的壕沟能挡得住哥萨克的脚步,谢苗诺夫不相信,就连诺威这个军事白痴也不认为哥萨克会失败。 阳光在马刀的折射下,闪烁着幽冷的光,鹰之利爪已经在数百年里证明了它的威力,那被誉为最符合力学原理的马刀,随手一勾,就能削断一颗头颅。 在日俄战争时,哥萨克们已经试验过了,黄种人的头更加好削。 谢苗诺夫曾有过一丝疑惑,为什么这个金矿里会有这么多的黄种人,不过疑惑只是闪过脑海而已,对他来说,死人是不需要知道来历的。 莫辛纳干步枪的标尺被跳到最大,闭上左眼,莫然的脸颊贴在冰凉的枪托上,瞄准了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兵。 他不知道谁是指挥官,不过打冲在最前面的,绝对不会出错的。 按说忍者是最优秀的暗杀高手,可他们毕竟还是人,在这样的铁骑洪流面前,顾忌连拔刀的机会都不会有。 相距一千米的时候,山岗上的机枪响了,只有两挺,带着沉闷回声的刘易斯机枪,刚一开火,就撂倒了七八个骑兵。不过他们是被机枪射中的,还是因为马儿受惊所致,就没人知道了。 在这样高速冲锋的骑兵中,不管是被击中,还是意外落马,结果都是一样的。 “射击!”在各自的长官号令下,游击队员们先后开枪。 莫然没有出声,一千米的距离,射击的或许早了些,可对于一群枪法堪忧的新兵蛋蛋来说,总是有可能干掉几个的。 屏住呼吸,渐渐的掌握着战马欺负的规律,瞄准点落在了那人的胸前。对于栓动步枪来说,只要打中胸膛,效果和命中脑袋差不了太多。 “啊!” 莫然惊呆了,数十名游击队员也傻眼了,他们的目标全没了,只剩下一群战马在飞奔。 “藏身马腹,这不是蒙古人的绝技嘛?”喃喃嘀咕一声,莫然对胜利更加绝望。 马的体格庞大,便是口径达到792毫米的毛瑟步枪打中,短时间也无法让它们失去行动能力。相反,剧痛会是敏感的战马癫狂起来,速度也会增加数成。 “哥萨克不能低估啊!” 这个时候没人会安慰莫然了,恐惧和不安在游击队员中间扩散。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握紧手里的一切能够给他们安全感的东西。游击队员自然把安全寄托到了步枪上,一个个拼命的拉动枪栓,拼命的射击。 山岗的机枪停滞了片刻,接着再次开火,而且毫不保留的射击,三道火舌喷射而出,穿进冲锋的骑兵中间,造成了巨大的损伤。 机枪造成的强大攻击效果,给了莫然一丝灵感,“王虎” “莫然大人,王虎在!”王虎距离莫然一直不远,因为他总感觉这个大人不像表面那么简单,跟着他什么安全性应该高一些。 “你带二队(中国队)向左侧移动,我带先锋队向右,咱们撇开中部,从侧角攻击骑兵。” 王虎一愣,不明白这样有什么效果。 “骑兵的正面威势太强,我们都是新兵,抵抗不住这种冲击。”莫然急声道“让开中部,可以避敌锋芒,而且,可以攻击骑兵的薄弱部分。” “是了,战马的正面是前胸,头颅和脖颈这些要害只有很小的攻击面积,而侧面不同,那宽大粗长的脖子全部露了出来,命中的概率就大了。”想明白这个道理,王虎也不犹豫,应了一声,带着中国队就快速的向左侧转移。 把身体藏在马腹下,或者马腹的一侧,对臂力、腿力和腰力的考验很大,尤其是战马急速飞奔的时候,稍不留心就可能马失前蹄。 就算是谢苗诺夫这样参加过一战的老哥萨克,保持这样的姿势也无法持久,仅仅冲进去了三百米不到,就不得不重新骑到马上,或者换到另一侧。 这短暂的转换的时刻,先后让十数名哥萨克中枪倒地。 骑兵损失了不少,不过对于整个骑兵营来说,实在微不足道,除了那三挺机枪造成的伤亡大了些,步枪手威力实在有限。 骑兵逼近七百米,可是步枪手的命中率并没有得到提高,反而因为情绪紧张,装弹和射击越来越密集,许多时候,根本连目标都没瞄准。 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不甘心就这样失败的莫然,脑子飞速的旋转,思考着一切能够使用的方法。 “所有人注意,不要射击。” 大吼了一声,朝鲜队员们连回头都没有。语言的障碍气的莫然怒火填胸。 “所有人注意,听铁克大人的指挥!”李幺儿适时的充当了翻译,总算没有让莫通骂娘。 欣赏的看了李幺儿一眼,莫然喊道“所有人停止射击,站起身来,按照我的指令开枪。” 有了翻译,朝鲜队员们勉强组织起来了,站在齐腰深的战壕里,算上堆土,也只能遮掩到胸部。 举着手里的步枪,莫然喊道“我的枪声就是号令,每次我开枪之后,你们在一起射击,不许任何人延误或者提前,违者格杀。” “三,二,一” “砰”一股青烟从莫然的枪口飞出,哥萨克依然在冲锋,应该一个目标都没打中。 “砰…砰……” 枪声稍乱,不过总算保持了一定的整齐度,哥萨克骑兵又有战马失了前蹄,看不出是受惊还是受伤,不过这还是鼓舞了许多人。 “砰” “砰” 第二次的齐射呈现出了不一般的效果,至少有五个哥萨克被命中。 “排枪,该死的,一定是那个军官败类投靠了布尔什维克。”谢苗诺夫咒骂了一声,把身体藏得更隐蔽了,而且下意识的放慢了马速。 严格来说,这不能算是排枪。真正的排枪,是步枪手端着武器,在鼓点声中,一边前进,一边射击,就算是自己的战友倒下了,也会很快有人填上去,前沿的步枪手一直能保持一整排。 哥萨克携带的自然有骑枪,在排枪射击开始之后,王虎也有样学样,按照莫然的方法射击,给了哥萨克不少的伤亡。 哥萨克开始反击了,趴伏在马背上,响豆般的射击声传来,缺乏掩护的步枪手登时倒下了数人。 “嘭”莫然身边一个步枪手直接被打爆了脑袋,脑浆溅了他一身。 “这是流弹,是意外。”莫然努力安慰自己。 “现在比拼的是意志,哥萨克已经伤亡数十人了,只要坚持下去,他们一定会撤退的。” 哥萨克已经逼近了四百米,越来越多的哥萨克骑兵开始趴在马背上射击了,山岗上的机枪时停时起,一直保持着每百米毙敌二三十人的水平。 莫然的自我鼓舞,其实是一种欺骗,以哥萨克骑兵现在的伤亡,便是在加一倍,也足以全歼游击队。 哥萨克从来没有新兵,每一个都接受过长达数年,甚至更久的军事训练,在战马上射击,对他们来说,比在陆地上不差丝毫。 每一个哥萨克倒下,就有一名步枪手受伤,而且这个比例在上升,步枪手的伤亡在加重。 机枪已经不能让哥萨克骑兵在顾虑了,他们毫不在乎的骑在战马上,任凭机枪剥夺他们的生命,依然疯狂的收割步枪手的生命。 远处立定的步枪手实在是太好瞄准了,几乎三两枪就能干掉一个。 莫然的嘴唇咬的发白,他的肩膀也被钻了个小眼,朝鲜队的伤亡已经超过了十五人,相信中国队也不会好太多,在这样打下去,游击队很快就要溃散了。 他能够感受到,许多人的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点,快要断了。 “隆隆” 这是骑兵的声音! 正文 二十八章 骑兵的对决 连续的射击将肩膀撞得生疼,这种栓动步枪使用的步枪弹口径大,装药多,威力自然不弱,可后坐力也大的惊人,连续装了五次弹夹,肩膀已经基本麻木了。 想想那些动不动一场战役击毙数十上百人的狙击手,如果不是肩窝垫有缓冲物,便是掌握了更加轻巧精准的射击方法。 朝鲜队的阵型已经松散了,整齐的射击群也参差不齐,特别是身后传来大队骑兵前进的轰鸣声时,朝鲜队几乎要立即溃散了。 “陛下,是欧列格指挥官回来了。”影的声音适时响起。 莫然心头一松,几乎要瘫在地上,就在刚刚,他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没想到现在时局竟然瞬间就要逆转了。 看到身边神色惊慌的游击队员,军心快要散了,形势危及到了极点。 或许告诉他们身后的是骑兵队能鼓舞士气,可欧列格在蒙古的作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朝鲜队没人知道骑兵队现在有多少人,面对主力未损的哥萨克,实在难以让他们鼓舞起士气。 莫然咬牙忍着肩膀传来的痛楚,跃出战壕,挺着身子高歌前进,“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国际歌的声音在枪声之中,依然显得格外清晰。 那个身影迈着铿锵有力的步子,决绝无畏的眼神,瞬间震撼了所有的人。 所有人都知道骑兵的威力,步兵在缺乏战壕、机枪、火炮的掩护下,面对骑兵只有死路一条。 李幺儿仅仅是一晃神的功夫,莫然已经在三米开外了。 “铁克大人……”低声呢喃了一句,李幺儿眼角落下滚烫的泪花,毫不犹豫的跃出了战壕。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歌声从孤单到群应,声音从微弱到轰鸣,队伍从孤单到成排。 热血在每个人的胸膛翻滚,心脏跳动的胜过擂鼓,滚烫的血冲进脑颅,谁还记得死亡是什么样子。 不敢屈服的歌声,向往新生活的梦想,打破旧世界的决心。 先是朝鲜队,仅存的不到二十名健康的游击队员全部跃出了战壕。接着,一个手臂中弹的朝鲜队员拄着枪爬出了战壕,一步步艰难的跟了上去。 一个游击队员大腿中弹,身体轰然倒下,滚烫愤怒的泪滴落在地,看着最前面那个身影,他一直都在所有人的前面。 “如果我后退了,每个人都有权朝我开枪。”那豪迈坚定的承诺至今犹在耳畔,他实现了,不仅没有后退,还一直和所有人站在一条战线上。 现在,他更是站在了死亡的最前沿。 说不清是感动,还是感恩,那游击队员手脚其上,努力的向前,不为杀敌,只为求死。 与他共死。 跳出战壕的步兵就像是跑马场上的木桩,哥萨克可以像杀绵羊一样宰光他们。 谢苗诺夫把骑枪挂在背上,抽出雪亮的马刀。 在欧洲战线上,他的马刀饱饮了不知多少敌人的鲜血,今天将再次吞噬这些愚蠢的布尔什维克。 王虎的眼睛泛酸,他不是一个轻易信任别人的人,就算是莫然待他们甚厚,王虎也只是把他当做恩人,从不觉得自己需要卖命给他。 现在…… 跃出战壕,王虎怒吼“大人视死如归,我等还怕什么。” “为了莫然大人,出击!” “是”早已被热血刺激的浑身滚烫,众人轰然响应。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这是从山岗上响起的,一向胆小怕死的金和顺也走在了人群中间。 论起对莫然感情最深的,毫无疑问是第三队这个混合队。 三挺机枪的枪管依然滚烫,铝片散热也不可能完全将温度降下去。 脱下棉衣,垫着手掌,三个魁梧有力的机枪手几乎赤*裸着上身,端着那二十五斤重的机枪,疯狂的扫射着。 冲锋在最前沿的莫然毫发无损,可排枪前进的游击队员伤亡几乎过半。 每当枪弹有可能命中莫然的时候,总会有一个银光闪过,高速飞驰的弹头被削断或者撞飞。 三股步兵慢慢的汇合,还能完好站立的不到五十人,三个机枪手已经毙命,接替他们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波了。 百米的距离眨眼既至,征召兵刺刀亮出,游击队员们将最后的枪弹塞进弹夹。 碰撞一触即发,没谁会相信两百多名哥萨克会败于五十个连刺刀都配不全的步兵手里。 残余的两个征召兵上前将莫然掩护在了身后,游击队员见状,毫不犹豫的以身遮挡。 步枪队围成了一个圆团,里三层外三层的将莫然围在正中,时刻都有人倒下,可是立即就会有人补上空位。 “为了领袖,冲锋!” 欧列格终于到了,他那震天的吼声响彻整个战场。 一马当先的阿布拉姆手握着一杆丈二长矛,矛杆足有鹅卵粗细,矛头长过三尺,黝黑粗大的矛头看不出锋利,更像是一个未装铁钉的狼牙棒。 小三百人的骑兵,除了最前方的三十多人是白人,后面的清一色的黄种人,他们挥动着修长弯曲的蒙古马刀,胯下矫健粗壮的战马毫不逊色于骑兵队的顿河马。 眼看就要全歼该死的布尔什维克,突然冒出来的一队骑兵,打乱了谢苗诺夫的谋划。 若是继续冲击步兵队,绝对可以在一波攻击后就全歼他们,可这样无疑会让自己的骑兵营失去先机,甚至连队里都可能混乱。 为了避免被这队来历不明的骑兵打乱节奏,谢苗诺夫不得不舍弃近在咫尺的布尔什维克,转而迎了过去。 一方是称雄欧亚大陆数百年的马背部落,一方是曾鞭笞上帝的最强游牧民族,都是曾经有过光辉,或者还在承受荣耀的种群。 丈二长的粗大长矛被舞的虎虎生风,一马当先的阿布拉姆目光中透着疯狂,杀戮的本性早已显露,只是欧列格把它压制了下来,此刻再无顾忌的阿布拉姆那还会不疯狂起来。 调转马头的哥萨克到底失了先机,前队迎上了蒙古骑兵,后队却还没有彻底转过队形。 阿布拉姆带头冲进哥萨克骑兵中间,数十斤重的沉重长矛威力惊人,每一次舞动都能撞飞数名哥萨克。 “嗷嗷……”再次敲碎一个哥萨克的脑袋,阿布拉姆忍不住仰天嘶吼。 自觉得到机会的谢苗诺夫一勒马头,锋利的马刀削向阿布拉姆的腹部。没办法,阿布拉姆身材太高,再加上骑着一匹格外高大的战马,谢苗诺夫够不到他的脖子。 透着幽光的马刀几乎无声,在距离阿布拉姆的腰部只有一尺的时候,谢苗诺夫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找死!”狞笑一声,阿布拉姆铁矛回敲,端是急如闪电,快如雷霆。 不等谢苗诺夫的马刀削到,铁矛头就击在谢苗诺夫的马头之上,斗大一颗马头在巨型铁矛头的撞击之下,瞬间变形,生生被砸成肉酱。 没了马头,谢苗诺夫的战马失控,前蹄一屈,就要轰然倒下。 就在阿布拉姆准备追击之时,早有三名骁勇的哥萨克迎了上来。 眼看就要砸死这个身披黑貂皮大氅的哥萨克大人物,却被几个小角色耽搁了,阿布拉姆急得圆目暴睁,一杆铁矛瞬间回击而来。 “锵” “锵” “锵” 接连三声,马刀顷刻间断裂,不甚锋利的矛尖滑过三人的胸膛,直将胸口撕裂,那鲜血狂涌,跳动的心脏都隐约可见。 回头一看,那谢苗诺夫已经换上一匹无主战马,距离自己甚远了。 自觉眼前三人耽搁了自己立功,阿布拉姆怒急,不等三人倒下,铁矛再次砸过,直将他们身体生生砸断,内脏迸裂一地。 早知阿布拉姆狂躁性子的欧列格约束部下,不让他们靠近阿布拉姆,这给了他最好的发挥空间。 铁矛耍成了风车,周围的哥萨克沾着即伤,碰着就死,短短一会儿工夫,阿布拉姆从头杀到尾,倒在他矛下的不下三十人。 期间不少哥萨克准备放暗枪,可一来双方混战,没时间准备,二来有欧列格掩护,几个哥萨克刚抬出枪,就被打死在马上。 论起精锐,哥萨克超过了蒙古骑兵十倍,可即使这样,交手一轮之后,哥萨克还是损伤了七十余人,而另一边的蒙古骑兵和赤卫队倒下不下六十人。 这里面有过半的哥萨克是死在阿布拉姆手下,只有其他的才是蒙古骑兵和赤卫队击杀的。真正算起伤亡比例,哥萨克骑兵的战力应是蒙古骑兵的两倍不止。 一个哥萨克骑兵营,损失了过半,而敌人还有两百余名新锐骑兵,步枪手也有近四十人,再加上那个非人一般的骁勇骑士,谢苗诺夫终于心生退意。 他手下还有两千多名骁勇精悍的哥萨克,在后贝加尔俨然是最强势力,绝不能在这个时候死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心思打定,谢苗诺夫大吼一声,两队骑兵再次撞在一起。 刀起刀落,惨嚎连连。 其间不知几多人落马,几多人中刀。 密集的阵型限制了阿布拉姆的发挥,一阵冲击,战功不到上次的一半。 正待回头再战之时,阿布拉姆发现哥萨克骑兵并没有转头,反而朝着北方狂奔而去。 正文 二十九章 谋求发展 硝烟散尽,煞气收敛,大地重归于平和。 气势汹汹而来的哥萨克骑兵营,再丢下了一百九十余具尸体逃跑了。 蒙古骑兵追击二十里后,毙敌三十余人,最终碍于马力不足,不得不无功而返。 从蒙古境内,越过界河,欧列格已经带着骑兵飞奔了六十余里,饶是蒙古马善跑,体力也耗损了大半,再经过一场撕杀,二十里的追击几乎达到了极限。 重新返回的骑兵队都惊呆了,前时因为战事紧急,没人关注战场情绪,此刻看来,战事太过惨烈了。 形状近乎方形的战场上,积尸累累,血气滔天,伤马的痛嘶,伤员的哀嚎让人心颤。 冷目无情的游击队员提着步枪或者木棍,走到每一个哥萨克骑兵的尸体或者伤员前,或用枪托,或使木棒,皆是照头猛击,直到脑浆飞溅,看不出面目,才停下动作。 直到战场上再也找不到一个看得出面目的哥萨克,才有人面露悲痛,仰天痛哭。 一百一十七名游击队员,战死着近半,余者人人负伤。 三个征召兵,马卡洛夫战死,巴罗下腹中弹,左胸又挨了一刀,生死难料。唯一一个健全的,卡扎耶夫也累得够呛。 面对哥萨克骑兵的冲击,他几乎一致都在开枪,在极端的时间内,打出去的枪弹超过五十发,就算是征召兵体质较好,可终归是人身**,那里扛得住这么高强度的射击。 李幺儿拄着一杆莫辛纳干步枪,一瘸一拐的走了过来;王虎的左肩裹着一截灰布,上面已经染成红色,湿漉漉的全是鲜血;一向贪生怕死的金和顺倒是幸运,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丝伤口,只是从那发颤的双腿可以看出,他是这一群人里,状态最差的。 欧列格默默的走了过来,他是指挥官,对于这种场面并无太多感触,只是莫然刚刚面临的威胁处境让他差点发狂。两人本是生死相依,若是莫然死,欧列格绝然活不了,这一点他或许不知道,可能感受到。 “铁克大人,这次阿布拉姆算是服了。”一如既往的大嗓门,阿布拉姆身上挂着三五处刀伤,却看不出丝毫精神不振的样子。 看着虎背熊腰,五大三粗的阿布拉姆,金和顺鄙夷道“大狗熊,铁克大人英明睿智,你若是不服,自有王虎兄弟教训你。” 阿布拉姆看了一眼沉默的王虎,有些灿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上次与王虎格斗,虽说莫然亲口定了输赢,可大家都明白,王虎虽累得够呛,可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伤痕;反而是阿布拉姆,取得了胜利,可四肢关节足足疼了一宿。若不是王虎用药按摩,阿布拉姆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楚呢。 王虎听不到金和顺两人再说什么,不过他心情不好,也没有理会。 手下刚刚培养出感情的一队游击队,不到一个小时,就折损了小半,莫然没兴趣理会两人的斗嘴。按照眼下的情况,若是没有足够的药材、医士,怕是那数十位伤员,还有死上不少。 “这次哥萨克突然来袭,若非欧列格和阿布拉姆及时归来,怕是游击队就要全军覆没了,在此,我要感谢二位了。”莫然躬身一礼,身体呈九十度,极为真诚。 欧列格侧身闪开,只有阿布拉姆实实在在的受了莫然一躬。 王虎眼神转冷,金和顺和李幺儿咬牙切齿,恨不得拳脚相向。 “我错了嘛?”感到气氛不对,阿布拉姆有些摸不着头脑。 “铁克大人是诺威金矿工人苏维埃主席,本身就是赤卫队和游击队的统领,你觉得受他一礼合适吗?”金和顺从牙缝里挤出了声音。 “再说,赤卫队前往蒙古,本是为了干草粮食,说定的是三日归来,如今已过七日……” “金和顺,不要说了。”莫然低喝一声,幽幽一叹,道“前日我就得到了欧列格传回的讯息,蒙古也遭了雪灾,边界附近的部落大多迁徙,他们也是南下五百余里,才算有所收获。” “这些哥萨克骑兵突然来袭,又有近四百人,就算是骑兵队在侧,我们也不见得能够安然。说起来,还多亏了骑兵队带回来那么多援军,不然,怕是兄弟们要死伤殆尽了。” 阿布拉姆不是傻子,他只是习惯性的不喜欢动脑子。 哥萨克的来袭固然让人措手不及,可若是骑兵队真的没有耽搁时间,最少也能让大家全身而退,不会像现在这样,折损近半。 本来,这种事情谈不上谁对谁错,若是把责任推到阿布拉姆身上,他肯定也有足够的理由为自己推脱,而且还会心生不满。可当莫然把责任全部从他身上摘除的时候,阿布拉姆心中还是有些不自在,觉得有些对不住其他兄弟。 不知不觉中,赤卫队和游击队的界限仿佛消失了,阿布拉姆也把自己当做骑兵队的一员,而不是特别点出赤卫队。 神色疲惫的卡扎耶夫走了过来。 “指挥官,游击队参战一百一十七人,战死四十三人,重伤十四人,轻伤五十七人……” 卡扎耶夫稀奇的看着金和顺,整个游击队之中,除了他本人,只有金和顺和另一个装填弹药的蒙古人没有受伤,金和顺不是一般的走运。 圆平的烧饼脸少见的红了一下,金和顺低声道“我一直都很英勇的,只是那枪弹老是不打我。” 李幺儿脸色羞红,为自己拥有这样一个同族惭愧。别人冲锋的时候,都是挺着胸脯,任由枪弹射入胸膛,也直耿耿的倒下。只有金和顺,从山岗上下来,就一直没有直过腰,更可恶的是他是被人架着前进的,唯一让李幺儿欣慰的是,这是他自愿的。不然李幺儿觉得和他绝交断义。 “欧列格,你的人损失如何?”想起刚刚频繁落地的骑兵,莫然担忧的问道。 “死了六十七个,伤了三十多个,除了骑兵队死了十一个,伤了两个,其他的都是蒙古人。” “战死一百一十人,轻重伤员百余人……赔大了!” 金和顺神色低沉,一脸悲痛,朝鲜人死了二十一人,除了他,全部负伤。金和顺做过朝鲜人的工头,能够叫得上每一个人的名字,现在一下子少了这么多,心中也挺不是滋味的。 虎目含泪,王虎紧咬嘴唇,都出血了都没有感觉,他兄弟刚刚提大家送回去黄金,还没等回来,就有二十二人魂飞异乡,那些重伤的恐怕也难挽回了。 有那么一瞬间,莫然后悔了,如果他把所有的功勋点全部征召出士兵,那怕是那些“高价”的帝国武士,也许就会少死大半游击队员。可是,想想秘密泄露的后果,莫然打消了那点悔意。 工业时代的帝国都是吸血吃肉的,不说英法日俄,便是那个号称自由民主的美利坚,世界第一工业强国的地位,也是无情的压榨工人阶级得来的,资本家统治着整个国家,工人、小农场主,就像猪狗一样被蓄养,任由其宰割。 若是让他们知道了莫然的秘密,哪怕是一丝一毫,都可能倾国来袭。 担心大家会因此丧失斗志,莫然转移了话题。 “阿布拉姆,把你们这次的收获说一下吧!” 一提这事,阿布拉姆兴奋的不行,嘟嘟囔囔,把从出征开始,到收复布里亚特蒙古部落,再到攻破依鲁河畔的蒙古佐领,一直讲到了他追击哥萨克。 金和顺眼珠子滴溜溜转,心思全压在莫然身上了,两个加起来三千多人的蒙古部落,似乎需要一个总统官,而自己就不错。至少在所有牌面上的人里,自己是唯一粗通蒙古语的一个。 王虎和李幺儿一脸茫然,那语速极快的俄语实在不是他们能够听懂的。 蒙古三百壮丁,折损了小百人,这事如果控制不好,肯定会让双方失和,严重了,还可能直接导致蒙古人离去。 所幸,现在蒙古部落都没有进入俄境,只有这三百蒙骑入俄,应该还有时间转圜。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伤员,足足上百轻重伤员,如果解决不好,损失的都是己方的力量。偏偏游击队和赤卫队只有王虎稍通医术,而且还是跌打损伤,至于对刀枪伤病,虽有些办法,可缺医缺药,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蒙古部落或许有几个巫医僧医什么的,可毕竟距离太远,而且他们恐怕也搞不定这么多伤者。 “唯一的办法就是拿下一座城市……”莫然低声自语。 “恰克图,必须拿下恰克图!” 莫然拳头紧握,极为坚定的喊道。 王虎那死人般的脸终于动了,汉语是他的特长,自然听懂了莫然的意思。 破城不是小事,这意味着正是公开对抗俄国政府……或许还要加上北洋政府和蒙古王公,毕竟恰克图的地理位置太关键了。 奇科伊河处于俄国境内,诺威金矿处在雅布洛诺夫山脉与奇科伊河的交界,据此百里之内的城镇有几个,不好判定,不过最近的城市肯定有恰克图一个,而且那里一定有足够的医生和药物。 正文 三十章 恰克 一群连地图都没有的雏,下定了决心攻打恰克图。 无知代表着无畏。 身为游击队和骑兵队核心的几人中,见识最广的恐怕要数莫然了,两世记忆,不说博古通今,却也算得上万法皆有涉及。 从历史地理,到工业艺术,生活在信息大爆发的时代,二十余年积蓄下的知识,论起博广,绝对压倒这个时代的九成人物。可问题是,那些知识的来源太过杂乱,广而不深,而且重点还多在国内和趣味性较强的领域,对于具体的事物,怕是所知寥寥。 欧列格不谈,这是个系统指挥官,所处的时空和这里都不同,在这种事上的用途不大;王虎典型的就是一个武夫,略同医术,说起其他的,就在家乡的那点见闻,和瞎子差不了太多;金和顺算得上众人中专业水平最高的了,可他仅仅在语言上如此,其他的不说也罢;李幺儿精明机灵,除此之外,连金和顺都不如;至于阿布拉姆,那货纯粹是个大狗熊,除了打架,没什么优点。 说起恰克图,不得不提到它所处的地理位置。从恰克图经色楞格河下游北上,可以抵达俄国在远东重要城市上乌丁斯克;而南下的话,沿着鄂尔坤、哈拉诸河能够直达蒙古库伦。 恰克图便是中俄边界,沟通两国重镇的商贸重镇。 就是这种特殊的水利优势,再加上两国经贸的往来,恰克图在两百多年的时间里,吞吐着东西方的商货。从湖广运出的茶砖和丝绸,经这里直达莫斯科;远东的皮毛、糖类也运销中原江南各地。 在清朝拥有特殊地位的山西八大商把持着这里的几乎所有商路,每年从这里进出的银两,比起南国港城广州也不输丝毫。 后来,尤其是**战争以后的数十年间,中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签订,沉重打击了在恰克图行商的晋商帮;庚子之变后,清政府彻底沦为列强的扶持人,那些把清廷当做主人供奉的晋商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打击。 俄商背靠帝俄政府,仅恰克图一地,积欠榆次常家的款银就高达数十万之巨。 晋商的衰弱无法挽回了。 挑选了二百三十个健全的骑兵,配备了一批还算完整的哥萨克大氅和圆帽,马刀、战马补足,骑枪弹药充盈,这几乎将此战的缴获和前些时候的积蓄全部扒空。为了这次长途行军,金和顺身上的那件穿了近一个月的黑色大氅也贡献了出来。 骑兵对冲这样的战斗模式,最大的优点就是战马损失较少,被杀的二百多个哥萨克,除了跑丢尚未寻回的四五十匹战马,其他的基本完好,也算免得骑兵队马匹不足的窘况。 两百三十二骑,乘着风,驾着马,飞奔而去。 铁蹄铮铮,人马如龙。 带着百余伤员的希望,骁骑慷慨而去。 为了最大限度的成功,莫然亲自带队,让欧列格和阿布拉姆随行,伤员们全部押后。 骑马对身体的考验很大,尤其是这样的长途奔袭,若是稍加疏忽,伤口迸裂都是小事,风邪入体足以要了人命。为此,所有的伤员都被留下了。惟有莫然的身体因为某些原因,康复的格外快,枪弹穿过肩膀,弹孔已经开始慢慢愈合了,倒是少了诸多顾忌。 战马在飞驰,寒风钻进每个人的脖子里、袖筒里,刺激的汗毛都根根竖起,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裹在身上的大氅并不能带来太多的温暖,脚上裹了厚厚的一层皮毛,却也挡不住刺骨的疼痛,所幸圆筒卷毛帽遮住了耳朵,不然怕是要冻掉了。 手被寒风切割,如针刺,如刀利,丝丝血渗出枯皮般的皮肤。 在西伯利亚,冻伤是最可怕的,寒冷空气会在极端的时间,将冻疮转变成坏疽,那就只有截肢了。以西伯利亚的恶劣环境,哪怕是较为温和的南部,截肢也是九死一生的事。 战马喷吐着白气,丝丝汗迹渗出皮毛,很快就覆盖了一层冰渣。 胡须旺盛的阿布拉姆已经能够听到下巴上传来的叮当声了,随意一抹,就能抓到一把冰渣子。就连鼻孔里都有。 每人两匹马,来回转换。 行进的速度很快。 影早已先期出发,恰克图的虚实需要打探,中俄双方的驻军和武备需要了解,忍者是目前唯一能够做到此事的。 距离恰克图近两百里,快马长奔,到夜幕降临的时候,已经相距不远了。 人疲马累,身体几乎熬到了极限。 这不是蒙古骁骑纵横天下的时代,就算是最矫健的牧民,也从没有这么高强度的行军过。 两百里,在不到八个小时就跑完了,而且一路上没有休息饮食,无论是战马,还是人,都已是疲惫不堪。 距离恰克图已经很近了,据有见识的牧民判断,应该不到十五里了,等马儿恢复了精力,十多分钟就跑完了。 在小河边撬开冰层,扎手的冷水提了上来,每个人咬着牙喝了两口,勉强解决一下**。 战马没有那么多顾忌,尤其是蒙古马,脑袋插进河里就大口的喝了起来,就算是嘴角沾了不少冰渣子,都没有马儿停下来。 桑德阿吉看着自己的宝贝马儿大口的饮水,心疼的直流眼泪,这马暴饮冷水,再狂奔一阵,肯定是要废了。就算是主人肯投入本钱疗养,也许的数月,甚至经年才能恢复起来。 不过,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是约束战马的时候,现在不让它们喝水,怕是等会连十里都跑不到了,更不要提参战了。 “大人,我们的马…马喝了冷水,嗯…时间长了,会拉肚子。”桑德阿吉找到阿布拉姆,用自己刚学一点的俄语,夹杂着手势,把自己的意思表露了出来。 “马要拉肚子!”看着桑德阿吉指着马屁股,一个劲的“噗”,阿布拉姆一惊。 “真的?” 桑德阿吉肯定的点了点头。 这事要命,就算是阿布拉姆有些混,可也知道若是没了马会怎样。 为了保险,阿布拉姆又找了几个有经验的老牧民,询问过后,得到了差不多的结论。 “要出大事啊!”阿布拉姆脑袋冒起一头冷汗。 阿布拉姆知道自己脑袋瓜不行,也不再想,直接跑去找莫然和欧列格。 消息传到莫然耳边的时候,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找了几个牧民,询问马还能挺多久。 最壮的蒙古马也只能挺住半个小时,其他的,就算是那些牧民不说,莫然也能猜得到,肯定更加不堪。 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了。 不管恰克图驻军几多,骑兵队也没办法反悔了。 就在莫然准备强制下令出兵时,身边的传来一丝动静。 “影,是你吗?”发现周围没有人影,莫然第一时间想到了影。按照他的忍术,肯定是不会让任何人发现一丝痕迹的,可是每次到了莫然身边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轻微却能感受到的波动。 莫然明白,这是影特意制造的破绽,为的就是让自己发现。 较小玲珑的身体笼罩在宽大黑斗篷之下,一双眼睛永远都是那么幽暗,好似晦暗的星辰,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 “恰克图驻军甚多,各军营有骑兵近千人,城中栅墙近丈,皆是高大圆木,栅墙四角还有前膛炮四尊。” “城西有一条小河,有木桥连接,过了桥有小山一座,高不过百余米……” 林林总总,影将恰克图前后地形都略讲一遍,莫然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千人的骑兵队就算是一群草包,也不是自己能吃得下的。算是手里的两百三十个半残废的骑兵,手里还能调动的只有那些功勋点了。 猛然间想到**立的事情,莫然悔的只想抽自己耳刮子,以袁世凯和北洋政府的性子,若是不在蒙古驻军,就奇了怪了。想来那千人的骑兵队应该有不少都是北洋军,剩下的俄军肯定不多,不然以俄国在欧洲的战事惨状,恐怕早就把他们调走了。 恰克图北不到半里是前营子,那里有座俄国海关,还有俄国的恰克图边区专员公署,是俄国在此的统治机构。 打不下恰克图,那就先拿下前营子,那里除了一些海关警外,没有丝毫驻军,应该不会失败。只是想到恰克图驻扎的俄军,莫然却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莫然把功勋点消耗大半,紧急征召了一批征召兵,全部交给欧列格,让他在前营子外设立防线,抵挡可能增援的俄军。 两百三十名骑兵,武装到了手脚,打下一个文官衙门,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 一面粗糙的镰刀锤子旗迎风烈烈,弯曲的木杆有些碍眼,不过当那苏维埃的旗号打出的时候,谁还敢轻视它。 ps:就一更了。没办法,在邮政的努力之下,签约至今渺无音信,扰心闹得写不出来。 正文 三十一章 影 漆黑的夜,闪烁的星。 寒风呜咽,山寂人稀。 一道黑影疾驰,双脚快的分辨不出左右,无论是高岗还是凹地,皆在她的脚下东去,快的像风,行走无影。 枯干的草,腐朽的树枝,便是灵敏的狡兔踩上去,也难免泄露自己的行走。 只有那黑影,似云在飘荡,像风在前进,落地无声,踏草无痕。 娇小的身影,背上一支黑丝缠绕的剑柄,宽大的衣袖斗篷遮挡了她的全身,倏忽间,她就像漆黑的夜的一部分,如同夜之子,完美的融了进去。 一只狡兔在洞口周围寻觅,黑影从它身边飘过的时候,狡兔茫然无知,还在努力的找寻着可能出现的鲜草。 无声无息的影子在前进,北极星指引着方向,漫天的星斗都睁大了眼睛,好奇这是个什么生物,竟然这般诡异难测。 木栅围城的营寨,更多的是为了抵抗可能出现的暴熊和其他野兽,对人的防护并不太大。 栅墙的门洞里窝着几个俄兵,他们配属于恰克图的俄国海关,也许是恰克图边区专员公署,总之都是逍遥舒适的好职位。 窝在门洞里,斯尔斯基哈着一根中国烟,美的要死。 在整个俄国都在战争中煎熬的时候,一个成年壮丁不用前往欧洲战线,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更不要说,他还能在远东的商贸重地捞一个肥的流油的职位了,当然,油水不是他喝的,可就算是这样,那些商人手缝里漏出一些,也够一群俄兵整天和伏特加了。 恰克图因为地处两国边界,又长久以来都是贸易重地,这里形成的独特的政治氛围。 恰克图本城,也就是买卖城,并不完全置于某一国管辖。 俄国的边区专员公署位于前营子,而前清的加古庆衙门虽驻守恰克图,可基本也不会干涉本地事务,恰克图真正的掌控者,是晋商帮的八甲组,以及俄国大商。 按照国界和势力划分,恰克图(买卖城)大约可以分作四部分,一个是俄国完全掌控的前营子,距离恰克图不到半里,这里有俄国的海关和边区专员公署;另一个是中国完全控制的后营子,距离恰克图也是极近,左右不过十里;再有就是基本连在一起的恰克图和买卖城了,两城相对而立,建城时距离两百四十米,可如今中间的空地基本被商号占光了,所谓的两城只存在在地图上。 前营子多是俄人,基本没有正规军驻扎,基本是莫然唯一的选择。 圆木栅门能挡野兽,可却抵挡不住寒风,烟头在风中一亮一暗,格外的醒目。 下意识的裹紧了身上的大氅,斯尔斯基仍然禁不住打起来哆嗦。 “*#**”嘟囔了一句听不清楚的俄语,斯尔斯基跺着脚钻进了门洞的耳房里。 几个俄军有样学样,除了留下一个倒霉蛋看门,人全部溜到耳房里取暖去了。 恰克图及后营子驻扎有中国骑兵六个连,俄国骑兵一个连,军力达到了最盛,周围的马匪沙盗都退缩到了百里之外,不敢来触霉头,斯尔斯基有理由这么懈怠。 有些委屈的抖搂了一下身上的肥肉,倒霉的胖俄兵只能挎着枪,把手揣到怀里,全身锁成了球形。不为灵活,只图温暖。 两个幽暗的光点突兀出现,胖俄兵一愣神,就看到银光一闪,然后才看清楚眼前。 一个高不过一米六的矮小物体,全部遮挡在黑色斗篷之下,看不住是人还是猴子。 胖俄兵惊慌的掏出双手,准备摘下身上的步枪,却不小心碰到了脑袋。 “呜” 脖子一疼,胖俄兵下意识的想要捂住喉咙,可一道极细的红线出现的时候,斗大的脑袋瞬间滑落,裸露的切口平滑整齐,便是骨头都尽皆切开。 风穿过栅墙,传出阵阵呜咽声,似哭诉,似尖叫,把那颗肥油油的脑袋落地的声音的遮挡了大半。 影看着胖俄兵的脖子狂喷鲜血,染红了全身。 浓稠的血浆泛着蒸腾的热气,血腥味借着风传到极快。 “血腥味!” “森雅(猪头)”斯尔斯基咒骂了一声,披上还未散去热气的大氅。 懒散只是无事,几个俄兵颇有些无奈的抄起步枪,准备看看外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咔吱一声,耳房的木门发出滞涩的声音。 风一下子涌进了耳房,冻得斯尔斯基打了个哆嗦。 血腥味扑鼻而来,地上的一滩鲜血还冒着热气,一个臃肿的无头尸体躺在地上,肥油油的头颅滚出老远。 “呃” 还没等眼睛把看到的传送到脑子里,斯尔斯基就只觉喉间一疼,视野就迅速的模糊、黑暗。 “该死的斯尔斯基,让开路!”几个不满斯尔斯基堵住耳房门的俄兵骂道。 斯尔斯基想来强壮的身体,在身后俄兵的轻推之下,轰然朝外倒去。 三道银星闪过,极为精妙的射入三个俄兵的脖子里,不分先后。 影像是爬狸攀猴一般,从三个俄兵的头部,只有二十公分厚的高度,无声无息的钻进了耳房。 刀影一现,耳房内两个尚未反应过来的俄兵身首分离。 前后不过一分钟,若是除去影在杀胖俄兵后,等待的时间,七个俄兵没有用去十秒。 步兵杀手的忍者终于暴露了自己的威力。 一刀劈开栅门,影转身就消失在夜幕下。 忍者从来都不是正大光明作战的,他们属于黑夜和阴影,手里剑和忍者刀就是他们的武器,无物不取。 前营子的夜注定是不平静的,恰克图边区专员谢德洛夫还沉积在梦乡之中,担负此职许久的他,即使在二月革命后,临时政府多次换届,都不曾影响到他在恰克图的权力。 俄国商人的供奉,再加上勒索那些肥的流油的晋商,谢德洛夫每天都有大笔的进项。 如果不是最近中**队的数量大增,已经达到了俄军的六倍,谢德洛夫日子就更好过了。身为俄国边区专员,他在身份上就比中国的那个什么民政员高出了一个等级,可惜,最近临时政府正忙着应对欧洲的战事,根本没能力派遣太多的军队过来,谢德洛夫这个边区专员只好缩着脑袋做人了,免得激怒了那些中国人,打起仗来,自己这个肥的流油的位置就丢了。 怀里的小脚姑娘是一个晋商的商号贡献的,所求的不过是俄商的身份,看在柔顺中国姑娘的份上,谢德洛夫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毕竟自己不同意,其他的俄商也会被收买,到时候同样还是要被他们偷税漏税。 谢德洛夫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错,那国家的钱装鼓自己的腰部,整个国家从上到下都在这么做,早就成了惯例了。 抚摸着怀中柔滑的娇体,稍显臃肿的谢德洛夫不知做着什么美梦,嘴角翘起了一段欢愉的弧度。 人权在工业时代只是个笑话,小怜是在家里遭灾的时候被卖掉的,几经周转到了一个晋商手里,这次被送给一个白鬼,命运可为凄惨到了极致。她曾想过死。她不怕死,可自杀需要勇气。 房门完好,窗扇未动,一盏昏暗的灯泡时亮时暗,显得诡异。 一双天生的媚眼睁得大大的,她看到了,床前的光线扭曲了,一个人出现了。她不确定,那是什么,总感觉应该是人。 幽暗的眼睛,全身都被遮挡住,仅漏出不到两指宽的缝隙,除了诡异的眼睛,皮肤都被遮住了。 “神仙?”低声呢喃了一句,小怜不知道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或许是有期盼,也许是紧张。 “神仙”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仁慈,神仙的手背了过去,她都没看清,就见一道锋利的刀背神仙握在了手里。 那刀很锋利,很冷,就算是裹着温暖的棉被,她也能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那刀收回去了,她没有看清楚怎么回去的,可总感觉神仙不会轻易的做无功之事。 那具令人厌恶的肥胖身体渐渐的变凉,就算是自己被他抱着,温暖着他,也挡不住这寒冷。 莫名的,小怜有些心慌,总感觉自己抱住的是个死人。 “他死了!” 声音中性冷厉,听不出是男是女,小怜觉得她应该是个女的。 金珠玉泪滚落,小怜旁若无人的站起来身子,离那个死胖子远远的。 姣好的容貌,妩媚的眼睛,光滑玉泽般的肌肤,匀称迷人的身体,除了那双有些畸形的小脚,处处都透着魅惑。裹小脚并不是丑陋的,至少小怜的那双金莲是这样,五根玉葱般的脚趾稍微内拱,涂成粉色的脚趾甲并没有窝近脚掌,反而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看起来不到十六的少女,发育的已经完美迷人。 “好看吗?” 少女有些厌恶的看着自己的玉体,苦涩的说“可是它脏了!” “帮我一个忙……” 影沉默着,忍者是不需要感情的,可她毕竟是人,在有些时候,也难免出现感情。 “杀了我!”少女声音尖细,不知是仇恨,还是不甘。 “身子是爹妈给的,他们卖了我不怨,只是不甘心……”少女的泪珠滑落下来,滚到锦被上,沁湿了。 “为什么老天这么无情,给了我美丽,又让我受尽苦难。” 影右手后背,握住了剑柄。 只见刀光一闪,少女一脸解脱,笑了。 ps:今天就一更。不知道明天什么时候回来,有没有更新实在不好说。 正文 三十二章 围点打援 黑暗、寂静的夜,历来是恐惧的。 或许是为了抵抗这种发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感,人类压抑了对另一种物体——火的恐惧。 火把、火堆出现在人类的生活中,它带来的光和热,温暖了人心,驱逐了黑暗。 夜渐渐的不再那么可怕了,甚至有了值得赞颂的美,如那深邃的星空,飘渺的银河。 木生火,是五行至理。 当木制、草盖的房屋出现的时候,人类有了遮风避雨的场所,可也将火助涨成了更加可怕的恶魔。 火借木质,夜许幽寂,火和夜的联合,成了人类最可怕的噩梦。 夜幕下,熊熊巨火从专员公署燃起,公署内却寂寥无声,宛如死域。 火在燃烧,红光染红了半边天,好似火烧云一般。 整个前营子亮堂堂的,相距不远的恰克图也能够清晰的看到前营子的火焰。 从外面看,红彤彤的天,黑幽幽的夜,两者的相融,有着几分别样的美。 可是,在前营子内部,一切都不同了,大火带来的浓烟和此起彼伏的爆鸣惊醒了这座沉睡的镇甸,无数人骤然醒来,发现大火肆虐的时候,有的只是惊慌、不安。 圣经被吟诵,惊醒的人在祈祷。 恰克图的复活教堂第一时间传来了祈祷声,城中的大钟发出轰鸣般的响声。 由于特定的环境,和历史因素,恰克图及附属的所有城镇多是木质建筑,便是俄国兴建的海关大楼和专员公署,也运用了大量的木材,故而火焰才那么容易的燃起。 这座边界上的商业城镇,已经拥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清朝建立之后,披着皇商外衣的晋商帮,借此发展起来庞大的商业网络。从恰克图北上入俄,南下通蒙,城镇商业气氛极为浓郁。即使,这里的木制的建筑已经多次被大火摧毁,可中俄两国的商人,毅然一次又一次的重建了这座商城。 自然,恰克图也拥有了丰富的防火、防灾经验。 前营子消防队望火楼的队员有三十人,几乎在大火燃起不到三分钟,消防队就已经组织起来了。 水车在消防队员们的运转起来,缓慢的坚定的朝着专员公署而去。就在此时,恰克图的“八甲组”也行动了起来,组织各家商号,每家抽调一人,连同恰克图的水车器械,随时准备救援。 要说反应最快的,当属恰克图北门外的俄兵房了,这支从西伯利亚陆军骑兵第二十团抽调来的骑兵连面临着北洋军队六倍的压力,精神一直高度紧张。 当大火燃起的时候,骑兵连驻地的紧急军号就响起了。 “嘟嘟……” 军号声在夜里格外的悠远清亮,恰克图周围的北洋驻军也听到了,几乎不加思索,驻扎在此的北洋军第四师、第七师的六个连的骑兵部队,迅速的运作了起来。 不过所有人都知道,两国开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迷糊糊的俄国骑兵被军官们从温暖的被窝赶出,刚出房门就面临着军官们马鞭的笞打,催促。 脑袋尚未清醒的士兵们在昏暗的灯光下,那里分得清谁是长官,总之听到喝骂就跟着走,见到鞭子就躲开。 凄厉的军号声、惊慌的马嘶声、恶毒的咒骂、大力的鞭笞,俄兵房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高大魁梧的俄国人,头带着一顶大檐帽,脚蹬骑兵马靴,灰色的大氅胡乱系在身上,猩红马裤把下肢箍得紧紧地,口中衔着铜哨,手中拎着牛皮马鞭,好一副威严样子。 一根牛皮马鞭被他抽得满天飞,一颗铜哨吹得震天响,可皮鞭没有一下子打到士兵们的身上,铜哨倒是尖利刺耳。 苏科查夫在这个骑兵连担任军官职位,虽然只是最下层的排长,可也勉强算是军官级别了。在等级鲜明的俄军中,即使苏科查夫只是个排长,可享受到的军官待遇,也是实打实的。 “霍尔夫,你个蠢货,纽扣又扣错了,赶快更正过来。” 响鞭声在耳边乍响,晕乎乎的霍尔夫立刻清醒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将自己的衣服纽扣更正过来,霍尔夫才松了口气,感激的回了苏尔科查夫排长一眼。霍尔夫清楚,苏科查夫只是口头喝骂的厉害,从不轻易向士兵动手,是一个仁慈的军官。 否则,以那个上尉连长的性子,若是发现自己的着装不齐,少说也要抽上二十鞭子,便是其他排长见到了,也不会善意的提醒,只会有恶毒的咒骂。 仓促集合的部队,几乎每个士兵都被军官鞭笞过,只有苏尔科查夫手下的人得以幸免。 看那士兵们感激和羡慕的眼神,可见苏尔科查夫在士兵心中的威望和地位多高。 骑在高头大马上,上尉连长已经满头大汗,手下一百三十多名骑兵,到了现在,才召集了一半稍多。失火的可是专员公署,那位尊贵的专员阁下有着深厚的背景,若是他遭遇了不测,上尉不敢想象自己会遭遇怎样的惩罚。 “该死的,苏尔科查夫少尉,不要在管那些愚蠢的士兵了,马上带着你召集的人去找水车。”咆哮一声,上尉连长转头吼道“其他的军官和士兵们,马上骑上你们的马,随我去救援尊贵的谢德洛夫专员大人。” 可怜的上尉,他恐怕还不知道那位尊贵的专员已经去见耶稣了。 昏暗的灯光,噪杂的环境,士兵们草率的找了一匹战马,就随着上尉连长一窝蜂冲了出去,许多人连步枪和弹药都没有带齐,随身的只有马刀。 苏科查夫排长虽然总感觉大火起的蹊跷,上尉的举措也不适宜。可身份上的差距,以及某些原因,苏科查夫也无力阻止这一切,只好压下心头的不安,勉力收拢士兵,去准备救火的器材。 兵房靠着恰克图的栅墙,距离前营子不过两百来米,骑兵出动,最多不过一分钟就能冲到专员公署,上尉连长有信心在最早的时间内赶到专员公署,在专员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十几支牛油火把熊熊燃烧着,七八十名骑兵驰出驻地,一路向北,朝着光线最亮的地方冲去。 战马的加速需要时间,等冲出驻地的时候,大部分的战马还没有进入状态,只是在主人的驱赶下,跟着大队前进。 前营子和恰克图之间,是宽敞的平地。 在兵房外约百米处,有一道浅浅的沟壑,那里有无数的微小的金属反光。 沉重的马蹄踩得大地发颤,杂乱的吆喝声此起彼伏。 骑兵在逼近,征召兵们的呼吸一如既往的轻松,他们拥有视死如归的精神,经过完整的军事训练,固然缺乏战场经验,可如果得到优秀的指挥官的领导,一样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威力。 “准备!” 第一道命令,枪栓声响成了一片。 黄腾腾的枪弹被塞进弹夹,滞涩的枪机推动时,发出金属摩擦的声音。 欧列格呼吸加重,浓烈的鼻息格外的有力,他很享受这种刀锋相向的感觉,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战斗的激情。 射击快速的纳甘左轮被装进枪套,加装了刺刀的莫辛纳干步枪成了他的主武器,细长的钝头刺刀毫无光泽,可它的威慑力已经超过步枪本身。 舌尖舔在泛着冰凉的金属味的刺刀上,欧列格已经能感受到自己沸腾的热血了。 眼神扫在那些冷静的按照自己命令执行的征召兵身上,双目泛红的欧列格突然怒吼道“射击!” 七十米,尚在火把照亮的区域之外,可征召兵却能够清晰的看到骑兵们的身影,甚至连他们身上浓重的汗毛都能看到。 在骑兵们看来,前方是黑暗的,可同样是熟悉的。 “砰……” “嘶啾啾……” “我受伤了!” “我的眼睛!” …… 整齐密集的射击瞬间打乱了骑兵的阵型,不知多少匹战马负伤,多少士兵落马。 前队骤逢打击,几乎陷入停滞,而后队却不能及时的反应,冲撞了过来,落马的士兵被踏死无数。 “后退,后退!”上尉连长捂着耳朵,疯狂的大吼。 为了彰显自己的功勋,赢得那位专员的亲睐,上尉冲在了所有人的前面,结果第一轮射击,他的耳朵就被打掉了,身边的士兵几乎全部落马。 前队努力调转马头,可受惊的战马不是好控制的。马的胆子一向很小,这个时候,几乎所有的战马都原地打转,不知道该冲向哪里。 后队的反应也甚是快速,勒住了马缰,这下可苦了落马的士兵,本来幸运的躲过了第一轮践踏,可没能躲过第二轮,几乎全被踏成了肉泥。 周围的战友不断的落马,远处的枪声此起彼伏,却不知道有多少人,心中不安的霍尔夫咬了咬牙,狠狠的抽了战马一鞭子,朝着回路逃去。 “啊!”上尉连长刚想阻止那些可恶的逃兵,却不知被谁捣了一枪托,落下马去,只有一声惨嚎,就断了声息。 少了连长,其他的军官一哄而散,骑兵连瞬间崩溃,四散而去。 长时间的安逸,早让这支骑兵连忘记了战争,再加上黑夜行军,骤逢打击,那里还能够保持队形。 骑兵连崩溃,欧列格并没有追击。 反而把目标转向了恰克图的北门,只要堵住了哪里,前营子才能够完胜。 正文 三十三章 老掌柜 恰克图东西长,南北宽,是一座圆木栅墙的城镇。 城中东西方形仅有一条横街,长不过半里,是城中最繁华的位置;而南北方向的三条竖街,从东到西,依次名之为东巷子、中巷子、西巷子。中巷子勾通南北城门,位置最佳,晋商大亨榆次常家的大升玉就位于中巷子北段,正靠近北门。 两排灯笼悬挂着,大升玉的大字招牌被照金光灿灿。 即使是黑夜,大升玉的门堂也亮如白昼。 一队穿着马褂长袍的年轻汉子自北而来,领头的是一个身高八尺的魁梧大汉,腰中斜插着两支驳壳枪,威风凛凛。 门堂值守的伙计最是机警,看到来人急忙就迎了上去。 “二爷,您怎么回来了,前营子的火灭了吗?” 来人脸色不佳,气哼哼的骂道“灭他奶奶个头,北门让一群鬼佬堵着了,枪打的震天响,老子差点没有栽在哪!” 被二爷喷了一头唾沫星子,伙计只能自叹霉运,悻悻的躲到了一边,不再怵这位这位爷的霉头。 “对不住大家伙,要让诸位先等着,别散了,我去问问几位掌柜的意思!”双手抱拳,二爷一脸歉意的说道。 “听二爷的话!”众人都是各商号的伙计,集合到一块去救火,本就是循的旧例,自然清楚这会儿该怎么做。 点了点头,二爷一脸憋屈的钻进了大升玉的门堂。 十二盏儿臂粗的牛油蜡烛将门堂照的明亮如昼,五个年龄不等的爷们分坐主次,手里的大烟斗吧唧吧唧的吸着,呛人的烟气笼罩了整个屋子,让人连眼睛都睁不开。 “咳咳” 刚走进门槛,二爷就忍不住捂着口鼻咳嗽了起来。 烟斗停了下来,烟雾瞬间就下了许多。二爷渐渐的适应了,才放开口鼻。 “李二回来了?” “前营子的火是怎么燃起的?” 李二本是商队的护卫队长,只是闯荡的久了,下面的伙计奉承,才称他为二爷。在这些真正的爷面前,李二只能弯腰躬身,恭敬回话。 “老掌柜,李二没去前营子!”李二一脸惭愧。 “哦”吸了一口烟,老掌柜眉头拧了起来,等着李二的解释。 “我带着救火队和三辆水车刚出北门,就碰到一群打枪的俄国兵……” “俄国兵……”老掌柜放下了烟斗。 “是,他们堵住了北门,我们的人刚出去,就被他们一阵乱枪打回来了。” 坐在左席的一个年轻人撇了撇嘴,嘀咕道“还打枪,你不是一点事都没有?” 声音虽小,李二的耳朵却听的清清的。 李二灿然道“不过他们似乎只是阻止我们出城,并没有朝人放枪。 “李将军和咱们的大军驻扎在这里,俄国人敢乱来?” 那人口中的李将军指的恰克图都护副使兼任佐理专员李恒,被北洋政府加少将衔,在恰克图算得上是官位最高的人了。名义上,第四师、第七师的六个骑兵连近千人众,都是他的属下。 “李将军性子太软,手里握着上千人马,都不敢向俄国人大声说话,指望他怕是不成。”有人无奈叹道。 “不说他,便是黎总统和段总理也因为政见不合,一直争斗不休,现在黎总统下了台,宣统帝复辟成了闹剧,冯大帅刚做了大总统,再加上孙大炮在南方闹腾,陆大帅和唐大帅兵锋正盛,中央政府和地方都乱成了一窝粥,谁顾得到这里啊?”山羊胡老者一脸苦涩。 “国事维艰,商路难行!” 众人颔首,皆是一脸惆怅。 “别的倒不怕,就怕俄国再闹什么革命,咱们的商号可经不起折腾了!”坐在左主位的壮年汉子道。 李二认得那人,他是大升玉的贺掌柜,深受榆次常家信任,便是买卖城(恰克图)的几家“玉”字号折损四五十万卢布,也不见常家传出过什么不满。 “是啊,辛亥年的时候,咱们三晋票号几乎尽毁,蒙古的独立,各家的商号更是损失惨重;现在咱们几家商号之所以还在这里撑着,就是靠着俄国的商路。” “从二月里算,俄国皇帝退位以后,他们已经换了四届临时政府了,现在还看不到丝毫稳定的机会,俄国商路也难保了!”贺掌柜语气萧瑟。 说起来,晋商的路子是很窄的。除了出塞北上,他们几乎没有其他商路。 在明末的时候,有八大家出卖民族和国家,私通东北满洲八旗,可以说,清朝的建立,中华皇统的沦丧,有三分都是八大家做的恶果;清朝建立之后,八大家得了皇商身份,逐渐垄断了蒙古和塞外的所有商路,北上莫斯科,南下湖广,东至日朝,西达新疆,晋商进入了黄金时代。可根本都是在塞外,从湖广购置白绸和茶砖,为了运销蒙古俄国,从两地带回来的皮毛牛羊,运销关内,看似是一套完整的商贸流程,其实,一切的根本都在蒙古。 别人都好沉思,只有李二有些站不住脚了,那些救火队的兄弟都在外等着信。 “都散了吧,既然有俄兵挡路,想来前营子的火势也不会蔓延,咱们也不能这么干耗着了。”老掌柜的磕着烟斗,起身说道。 也不待众人反应,老掌柜的背着手就走了出去。 李二朝众人拱手一礼,转身急忙追了上去。 大盛魁在恰克图基本没有商号了,这次来恰克图,也不过是为了一单生意罢了,老掌柜的犯不着为了一个火灾,搀和太深。 扶着老掌柜的上了马车,李二把车夫赶了下去,自己驾车。 照着马屁股抽了一鞭子,马车吱拗一声,就启动了。 走了没多远,李二就憋不住了,“老掌柜,咱们就这么走了?” 遮着车帘,看不清老掌柜的表情,只听他回道“买卖城的局势不对,回去让伙计们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咱们就走。” “可咱们的货款还没收呢?” “什维曹夫怕是没工夫吃下这批货了,明天直接去仓库把货物提走,咱们不做这笔买卖了。” “为什么?”李二急了,一行人跑了几千里地,要是就这么赤条条的回去,可就太不值了。 “哼哼”冷笑一声,老掌柜的道“什维曹夫那个老家伙,号称俄商首富,距离专员公署只有一墙之隔,现今公署着了火,你觉得那个老家伙的家里会安然?” 挠了挠头,李二总觉得老掌柜的话有理,可实在想不明白这两者是什么关联。 “要是没有俄兵拦路,或许起火只是偶然。” 李二恍然,惊呼道“老掌柜的是说,有人蓄谋放火?” “不会只是放火,烧专员公署,这在俄国是造反的罪。再加上俄兵阻路,若是后面没有人策划,那就是见了鬼了。” “如果我所料不错,这事不是俄国革命党干的,就肯定是有人图谋什维曹夫的家产。”老掌柜的幽幽一叹“不管是那一个,咱们的生意都做不成了。” “为什么啊?”李二有些茫然。 “莫斯科和彼得堡的商号伙计传回的消息你不知道?现在俄国的布尔什维克党活动十分剧烈,若是不出意外,我估计他们肯定要造反了。” “布尔什维克是要公产的,什维曹夫这样的大富翁,肯定是要被共产的。” 李二晃了晃脑袋,对这里面的道道实在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老掌柜的已经决定回去了,他也没什么太大的意见,还是专心驾自己的车了。 忽然,李二想起一件事,问道“老掌柜的,蓝浩和黎强他们几个怎么办?” 沉吟了一下,老掌柜的道“当初那人让我们把他们带到库伦,既然得了他的枪弹,咱们也忠人之事,把他们送到库伦。” “老掌柜的……”李二犹豫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 “怎么了?”老掌柜的有些诧异,李二一向性子耿直,心直口快,今日竟然迟钝了起来。 想到那几位的身手和义气,李二咬了咬牙。 “廷叔,我们能不能把蓝浩、黎强他们留下,这四个人都是一等一的枪手,还有一身好武艺,便是我的快枪也只是比他们稍胜一筹,如果有他们在商队,以后就算是遇到再强的沙匪马贼,咱们也能全身而退。” 老掌柜的犹豫了,这个本家侄子都喊叔了,可见他有多看重那四人。可是想到那四人身后的仇人,老掌柜的又皱起了眉头。 “陆大帅可不是好惹的,咱们大盛魁得罪不起啊!” 这段时间,性子爽直的李二已经得到了蓝浩四人的信任,知道了他们北逃的缘由,听到他们一路的惨战和分离,被蓝浩等人的义气感动,恨不得以身相替。 “廷叔,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浩弟他们是杀了陆裕光的人。” “他们可是名扬南国的黑风山大盗,一路从广西逃到蒙古,行程万里,屡破强敌,而且,四人一直追随那人,不离不弃,单是这份义气和忠诚,便值得咱们大盛魁看重。更何况他们的身手……” “罢了,明天若是他们愿意加入商队,老朽就舍出脸去,求几位东家收下他们。” “若是不同意,咱们就送他们到库伦,完成承诺。” “同意,一定同意!”李二急忙点头。 “那可不一定!”老掌柜的朗声笑道。 ps:不如意的事情很多,从开书以来,最烦心的,莫过于签约丢失。 这本书设想本是国内,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把剧情设定转到了国外,可是开书的根本并没有变。相信从名字许多朋友都能看明白,这本书离不开红色警戒,写它的目的是为了续接上一本书的遗憾,将个人对大工业的憧憬尽情的展现出来。 坚持下去,我相信大工业的发展和红色警戒的发掘都不会让诸位失望。 正文 三十四章 杀戮 “嘶啾啾” 阿布拉姆双目赤红,精神已经完全处于亢奋状态,连胯下的战马被他夹得痛嘶不已。 小半个小时的等待已经让他不耐烦了,莫然刚一下令,阿布拉姆就一夹战马,窜了出去。 两扇圆木栅门屹立着,挡住了他的前路,暴喝一声,那加粗长矛被阿布拉姆**的巨力催使,划过一道圆弧,直接将栅门的圆木抽断了两个,本就没有关闭的栅门直接轰然倒下。 莫然无语的看着阿布拉姆逞威,心知他一定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明明那扇栅门没有上锁,这个暴徒,还是野蛮的粗鲁的直接暴力解决了。 虽说阿布拉姆的举动有些愚蠢,可是在战场上,所有的人都吃这一套。无论是蒙古牧民还是俄国劳工,见到阿布拉姆大施神威,宛如天神,都被刺激的双目赤红,嚎叫着冲进了前营子。 老实说,前营子连个镇子都算不上,顶多也就是个居民小区的大小,不过里面有俄国海关和专员公署,再加上俄商多居于此地,才勉强有个名字。 栅门和门洞里的几具无头尸体直接被人无视了,所有的骑兵都冲进了前营子,寻找一切可能武装的人,挥刀、杀掉。 那个胖俄兵的尸体被践踏成了肉泥,肥油油的脑袋被踩得粉碎,白色红色的脑浆鲜血混杂了一片,恶心,血腥。 进入状态的军队,那怕是一支不甚合格的骑兵队,刀子也不会念经,外出救火的消防队员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了,就被疾驰而过的骑兵削去了头颅,那些热情救火的居民也未能侥幸,直接被当场斩杀。 “啊!”一个消防队员惊恐的看着小腿粗的铁柱朝自己砸来,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他的身体就腾空而起。 黑红的血块喷出老远,腹中的脏腑都被砸碎,从口中喷出。 不等他的尸体落地,阿布拉姆的铁矛已经再次抡起,将身在空中的那人头颅,直接打爆。 脑浆溅落一地,散飞的发丝和头皮不少都落到了阿布拉姆身上,他的战马也被淋成了花马,全身都是黏糊糊的。 夜幕下,宛如魔鬼的阿布拉姆所到之处,皆是脑浆溅飞,尸体粉碎,几乎没有一具完整的尸体。 前营子的居民和消防队员只是为了救火才出门的,现在遇到这么猛的一群煞星,那还敢多待,扔下水车和木桶,掉头就向家宅跑去,稍有慢的,就被削去了头颅,踏死马下。 蒙古人鞭笞过整个世界,连上帝都在他们的马鞭下颤栗,他们的血液里自然不会是向往和平。数百年来,喇嘛教的教化,只是压抑了蒙古人的血性,当战争滚到他们头上的时候,蒙古的马刀也一样锋利。 一群牧民,从被强制编入军伍,到第一次上阵杀敌,时间间隔不到一周,再加上刚刚经历过一场血战,死了不少人,所有人的精神都进入了一种半癫狂的状态,马刀根本不看人,只要不是骑马的,不是相熟的,直接就砍。 头颅滚落一地,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 一马当先的阿布拉姆尚未尽兴,就已经冲到了街头,巨型长矛上沾染的发丝和脑浆散发着恶臭,满头大汗的阿布拉姆比地狱的死神还要恐怖,便是紧随他身后的骑兵看清他的样子,也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十七个脑袋!” 看着颇有些失望的阿布拉姆,桑德阿吉几乎想跑。这个恶魔,一路上抽碎了十七个人头,竟然不尽兴,他难道把那些人当做木桩了嘛? “急令急令……” 一骑飞驰,来回用俄语和蒙语大喊道“铁克大人急令,前营子所有居民不得出门,骑兵队巡视稽查,发现违令者格杀!” 街道上已经浮尸累累,其他的居民不是在家中痛哭,就是闭门祈祷,根本没人听得到任何号令。 显然,传令使也没打算让他们明白,所有的命令只是传给街道上的骑兵的。 “阿布拉姆队长,阿布拉姆队长……”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阿布拉姆连回话的兴趣都没有,直接在那人路过自己身边的时候,横过了矛身。 “啊…阿布拉姆队长……”那人借着旁边火把的光线,看清了眼前的人,被惊得一头冷汗。 双目赤红,面色狰狞,杂乱的头发上沾了不少白的红的,粘的和浆糊差不多,一杆丈二长矛,还挂着不少头皮和发丝,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强咽了口唾沫,那人镇定了一下情绪,艰难的说道“铁克大人,有事要您去做。” “哦!”阿布拉姆不置可否,随意的点了点头,道“他在哪里?” 阿布拉姆虽然佩服莫然的精神,可是很看不上他那副小白脸和孱弱身体,实际上,除了欧列格,恐怕没人能轻易让他心服口服了,便是当初的伊利亚·西林也是一样。 “大人在专员公署。”那人低声道。或许是阿布拉姆的形象太恐怖了,他连在阿布拉姆面前大声说话都不敢。 一脸茫然的阿布拉姆问道“专员公署,什么地方?” 他连字都认不全,除了税务官和村长,连市长都不知道什么玩意,更不要说什么劳什子专员了。至于专员公署,阿布拉姆是个很干脆的文盲,就算是他刚刚从那块牌匾下跑过,也不认得。 “就是着火的那个豪宅!” “早说嘛!”嘟囔了一句,阿布拉姆一勒马缰,掉头就飞驰而去。 一个脏器被马蹄踩碎,迸溅的复杂液体喷了传令使一脸,恶心的他来不及翻身下马,直接趴在马背上呕吐了起来。 熊熊燃烧的专员公署是最好的照明,整个前营子的街道都亮入白昼。 空气中弥漫着木料燃烧的焦糊味,和令人作呕的碎尸恶味,毗邻专员公署的海关大楼已经被飞舞的火苗燎成了黑色,庆幸的是,海关大楼的建筑使用的是水泥和砂石,倒是没有让大火蔓延。 褐色的渣土路被鲜血浸透了,马蹄踏过,溅飞的尘土里都透着血腥味。 阿布拉姆的马一个劲的窜稀,四条有力的腿,此时也颤抖的厉害,连最基本的直立都做不到了。 懊恼的扔下了战马,阿布拉姆大步流星的朝莫然走去。 马粪味、血腥味、人体脏器的味道,几乎每一种都难闻到了极点,现在在他身上一混合,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饶是莫然刚刚从杀戮场上走过来,此刻也禁不住皱起了鼻子。没办法,这货身上的味太重了,就算是发酵三年的大粪都比他身上的味好闻。 “你干了什么?” 前营子根本没有驻军,仅有几十个海关警,现在大半都窝在海关大楼里,连头都没漏,莫然实在搞不明白,这货到底那杀的人。 无所谓的耸了耸肩,阿布拉姆散漫的说“铁克,你知道,那些反革命分子十分仇视我们布尔什维克。就在刚刚,他们聚拢到一起,阻拦我们的军队,出于对革命的无限忠诚,我只好杀了他们。” “……” 仔细回味了一下,莫然发现这货说的每一句,都是自己和伊利亚·西林所讲过的话,他几乎是照盘复述了一边,什么布尔什维克,什么反革命,估计他连什么意思都不知道,现在却巧妙的套了过来。 不到一里长的街道上,横竖倒下了不下百具尸体,算上那些分不清肢体器官的肉泥,前营子至少死了一百五十人以上,这里面有多少冤死的,用脚趾头都能猜出个大概。不过,莫然没心思管这些,他的皮肤血统不同于白人,自然不可能当什么圣人,或者教皇,只有铁血和军队才是他的安身之基,立命之本。至于那些平民,就交给上帝去护佑吧。 “既然是反革命,明天就直接把他们的尸体拉到乱葬岗。”莫然道“现在,我有件事要交给你。” 阿布拉姆精神一震,有些兴奋“你说!” 无力的**一声,莫然真心佩服死了这个蛮货,他肯定是又以为要去打仗或者杀人了。不过,这件事倒也可能会沾到血腥,除了他,其他人还真不见得能做好。 “前营子多是俄商,也就是资本家,是剥削阶级,我们身为布尔什维克,理当剥夺他们的家产,审判他们的罪行。可是,布尔什维克是正义的党,在没有进行公审之前,我们不能做出有违党形象的事情。” 阿布拉姆挠了挠头,打断道“铁克,说重点……” “……” 憋了一口闷血,莫然深吸了一口气,自我安慰了一番。我不与你一般见识、 “你带人组成巡查队,只要发现有人私入民宅,劫掠**,全部格……抓起来。”本想直接把违令者杀了,可想了一下,莫然还是放弃了这个恨策略,万一这货发起横来,杀人过多,可能会引起蒙古人的哗变,不利于未来的发展。 回头看了一眼不到一里的街道,两百多人,几乎把这里挤满了。 阿布拉姆不觉得自己有必要巡视,只要大吼一声,所有的人都能听得到。再说,就算是巡视,现在涌进来这么多人,也根本管不住。除非把他们都赶出去。 正文 三十五章 喜讯和噩耗 “该死的,霍尔夫,赶快过来帮忙,把大炮推出去!” 苏科查夫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声音肯定是来自卡尔斯基,只有他才会如此有如此尖利的嗓音。 卡尔斯基是骑兵连的四个排长之一,身量不高,尖嘴猴腮,有些像猴子,不过此人参加过日俄战争,还在欧洲参加过欧洲大战,从血池尸海里爬出来,本身就不一般。他非常丰富的战斗经验,在整个骑兵连都算得上是最有能力的排长。 此刻的霍尔夫正忙着和一群伙夫围着火堆大侃呢,在他的口中,刚刚的惨景,已经完全脱离了战斗的场面。 一位赤发披肩,面无五官的三丈恶魔,两只手臂各执一挺机枪,无穷尽的枪弹如雨点般挥洒,可怜的上尉就是被这样的恶魔虐杀的。 对于这种迷信的愚昧的,而且缺乏逻辑的传言,苏科查夫只是不屑的撇了撇嘴。 可是那些出身赤贫的伙夫,却很吃这一套,一个个面露惊恐,却还倾耳聆听霍尔夫的故事,脸上的表情随着霍尔夫的讲述变化着,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啪”手指粗的马鞭抽到霍尔夫身上,那件棉衣直接被击破,棉絮都漏了出来。 “啊!” 惨叫一声,霍尔夫一头栽在火堆旁,几个伙夫吓得浑身发抖,瑟瑟的躲到了一边。 “该死的猪猡,我的命令你没有听到吗?”卡尔斯基鞭子不停,一边抽打,一边怒骂道“敌人就在外面,你还敢在这里传谣言。” 抽打战马的鞭子本就是牛皮编制的,现在又被卡尔斯基浸了水,每一鞭子都想钢棍在抽打,霍尔夫努力的护住脸部,可却挡不住裸露的手臂,一道道翻出肉丝的鞭痕疼的霍尔夫哭声尖叫。 当一道鞭痕钻过霍尔夫的格挡,抽在他的脸颊上的时候,苏科查夫终于忍不下去了。 一把抓住卡尔斯基的马鞭,苏科查夫喝道“够了,卡尔斯基,我们现在需要的是团结。” “卡尔斯基,别忘了中**队就在南边,它们是我们的数倍,现在上尉惨死,敌人是谁,有多少人我们都不知道,你还想激起士兵们的愤怒吗?” 卡尔斯基细眼泛冷,看着苏科查夫。 可那些愤怒不满的士兵,让卡尔斯基心中微微一颤。 俄军中军官和士兵是两个对立的群体,军官们拥有绝对的权力,他们能够随意的处置士兵,享有贵族般的尊荣,而士兵们就像是奴隶,连反抗的权利都没有。实际上,整个世界的军队都是如此,军官和士兵对立而且贵贱有别,唯一的区别就是,在封建性较重的国家,这种差别更加显著,比如日俄。 整个骑兵连,包括上尉在内,所有的连排长,甚至是司务长都不被士兵们喜爱,惟有苏科查夫例外,这卡尔斯基早就知道。现在,苏科查夫和士兵们站在一起的时候,卡尔斯基才真正明白,士兵们并不是任人欺凌。 “苏科查夫,你难道要为这群蠢笨的士兵做主,当他们的领头人?” 士兵们怒目而视,就连那几个懦弱的伙夫,也眼含愤懑。 本来被打断了美梦,士兵们的情绪就不高,再加上刚出营门就遇到伏击,一下子死伤了好几十同袍,所有人的情绪都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最容易激动、失控,卡尔斯基鞭打霍尔夫,让许多人都联想到了往日自己所受的苦楚,心中的愤怒在积蓄。 “我从来没为谁做主,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身为一名军官,士兵们把信任托付给我,我理应为他们负责。” 卡尔斯基握紧了手中的鞭子,因为愤怒,那双眼睛都透着刀锋般的光芒,若不是周围的士兵越围越多,情势有些不对,他都想赤膊上阵,教训一下这个粗鲁的农夫。 深吸了一口,卡尔斯基努力挤出笑颜,强笑道“现在上尉战死,另外两位排长下落不明,我们应该团结起来。” “你想怎么做?”苏科查夫眉头一皱,问道。 以为苏科查夫退步了,卡尔斯基放松了一些“把大炮推出去,炮轰!” 霍尔夫已经爬起来,凑到苏科查夫身边,低声道“苏科查夫,不能打。我看到一些东西,那些人带着镰刀锤子徽章,可能是布尔什维克。” 脸上惊容一闪而过,苏科查夫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卡尔斯基,现在上尉失踪,排长又只有我们两位,而士兵却四个排的都有,我觉得,你应该和我们一起商议决策,而不是现在就决定是战是和!” 一句话,卡尔斯基就被排除大队之外了,苏科查夫和所有的士兵站到了一起。 “对,我们应该组成士兵苏维埃!” “必须有士兵的代表参与,不然命令就是不合法的。” 几乎是没怎么犹豫,士兵们就三三两两的站到了苏科查夫身后。只剩下三五个平素劣迹斑斑的士兵,还站在卡尔斯基身后。 “一切权利归属苏维埃!” 不知谁喊了一句,军营一下子沉寂了起来。 苏维埃是代表会议的意思,它并不是布尔什维克的代名词,实际上,俄国各地的工农兵苏维埃组织中,布尔什维克只占了一小部分,其他的都是孟什维克、社会革命党、进步党,更甚至是无党派人士。所以,士兵苏维埃并没有引起卡尔斯基的警惕,可一切权利归属苏维埃就不一样了,这是布尔什维克占据主导地位的彼得堡传出来的,它瞬间就剥夺了军官和贵族的权利,几乎所有的军官都不喜欢。 卡尔斯基微眯着眼睛,看着无动于衷的苏科查夫,冷声道“你也这么觉得?” “如果士兵们强烈要求的话,我没有意见,权力归属苏维埃,并不要剥夺军官的权利,只是士兵们的本心诉求。” “你以为我信?” 感受到士兵们激烈跳动的心,本就肩负某种使命的苏科查夫笑道“这重要嘛,现在士兵们已经下定了决心。” 掌控人心的似乎成了苏科查夫,随着他的声音,士兵们自觉的将卡尔斯基围了起来,甚至有人架起了骑枪,拎起了马刀。 “轰隆隆” 马蹄声隐隐约约,在前营子传出,士兵们一时愣了。 喊杀声和哀嚎声,几乎是瞬间,卡尔斯基就觉得不妙了。前营子是边区专员所在,再加上恰克图海关,那里几乎俄国在恰克图附近最重要的地方,如果哪里出现了问题,情况就不对了。 “走” 低喝一声,数人转头就跑,没几步功夫,就跃上了几匹战马,飞驰而去。 看到卡尔斯基逃走,苏科查夫心头暗松,对于卡尔斯基,他一直都比较警惕,就算是现在所有士兵都站在自己身边,可万一真要打起来,真不好说会有多少人动手。万一死伤过大,对大家都不是好事。 “霍尔夫,召集所有的士兵,我们要商议一下!” “那大炮!”有人指着快拖到营门的大炮问道。 “不管它!” 两门孤单单的火炮拖拽到了一半,漫无规律的摆放在哪里。 几十匹战马随意的散布着,士兵们已经没心情关心他们了,营外的就是布尔什维克,现在所有人都要考虑一下自己的出路了。 牛油火把燃烧着,霍尔夫俨然成了士兵的头头,尽情的挥洒着自己的言辞,苏科查夫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可没有人敢忽视他的意见,作为唯一的一名军官,在布尔什维克影响不深的西伯利亚,苏科查夫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更何况,他本来就在部队里扮演者革命同情者的角色。 天色渐渐黎明的时候,前营子基本清净了下来,大火已经渐渐熄灭,除了专员公署,在没有房屋被烧毁,不过仅仅是专员公署,就烧毁了三十多间房屋,为了舒适和华丽使用了大批名贵木材的专员公署,几乎毁于一旦。 昔日的海关大楼,此刻成了莫然的临时指挥部,那些海关警全部被羁押在几间小屋里,连个屁都不敢放。 十多个蒙古骑兵持枪而立,充任了此处的侍卫。 一匹快马狂奔而来,海关大楼很快就兴奋了起来。 “你说,那六十多个骑兵投降了,还有两门火炮?” “是的,铁克大人,欧列格队长下不了决心,让我来询问您的意见!” “确实不好弄!”点了点头,莫然道“有了士兵苏维埃,不好掌控啊!” 不过,有了五十名新招募的征召兵,再加上两百三十名骑兵,等那些负伤的游击队员康复之后,便是再多出两倍的降兵,莫然也有充足的信心吃掉他们。 “报,报……”凄厉的声音 正当莫然诧异的时候,就见一个浑身染血的汉子被人抬了进来。 王虎浑身数处枪伤,刀痕更是布满胸前后背,几乎找不到一丝完好的地方。 “大人,我们……我们……” 莫名的心慌,莫然急声问道“怎么了,王虎,到底怎么了?” “死了,都死了!”血泪两行,王虎痛哭失声。 犹如雷霆击顶,莫然直接被打蒙了。 ps:新年到,喜盈门,祝愿大家家和万事兴,财满人如意。现在才更新出来,实在是没办法,电脑中毒了,写作助手的文档被删除,积累的资料和以前码的字都丢了,只能一边看着春晚,一边码字,苦逼极了。 正文 三十六章 变化 自从离了广西,舍弃了前身经营了数年的黑风山,莫然一直都未曾颓废过,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的未来会如何,他坚信自己一定会有所成就。 这信心是来自神奇的红色警戒系统,也是那种手握未来大势的傲然。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未来的发展,就算是不能细致掌握,可大势却还是很清晰的,单是这些,就能让他过上非同一般的生活,或为官吏,或为商人,或为军伍,都必然有不小的成就。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国内,他都依然如此坚持。 可现在…… 留守金矿的一百多名伤者,六成都是出身赤贫,无依无靠的采金工人,都是被训练日久的游击队员,这些人全部都是莫然的嫡系,真正的嫡系。 可是仅仅因为他的疏忽,给敌人造就了偷袭的机会,使得百多名轻重伤员几乎尽数被虐杀,机枪、老兵,损失殆尽。这对一个两辈子都基本平淡安逸的穿越者来说,身心的双重打击太残酷了。 看着眼前的王虎,莫然心痛万分,他似乎能够看到那些伤员是如何被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虐杀的,所有的人都被砍成了碎块,没有一具尸体是完好的,胆小的金和顺,壮硕的王熊,赤诚的李幺儿…… “谢苗诺夫,你该死!”莫然目眦欲裂,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字眼。 心如刀绞,痛的莫然恨不得此刻便追上谢苗诺夫,把他剁成肉泥,绞成肉丝。 实力啊,差的永远都是实力,五十名忠诚可靠的征召兵,两百多名尚未归心的蒙古牧民,半个连的西伯利亚骑兵,手上的力量看起来可观,可真正到了危机关头,真正靠谱的,只有征召兵。 没有看起来威风凛凛的蒙古骑兵,那半个骑兵连就不会轻易投降;没有征召兵作为后盾,莫然绝不敢这么放心的使用蒙古人。一环套着一环,征召兵损失不起,其他部队还不能往死里用,他只能等着。 “仇,我是一定要报的,你暂且修养,后事就由我来料理吧!”一股强烈的屈辱感袭上心头,莫然恨不得咬碎牙齿,砸烂拳头。 “好”一声应答,浑身染血的王虎,终于昏迷了。 这是信任!可这却让莫然更加惭愧。 心中残存着一丝侥幸,莫然咬牙抽调了一队骑兵,在阿布拉姆的带领下前往诺威金矿处置死难的同袍,心中未尝不希望能够有奇迹发生。 这些自不用说,却说莫然,受了这么大的打击,在前营子开始了史无前例的大动作。 世界上的所有统治者都拥有庞大的刑罚系统,古埃及的火刑,罗马时代的箍头,沙俄帝国的水刑,再加上清宫的诸般酷刑,每一样都能让人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为了不影响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莫然特意精心挑选了十八道既简单,又残忍的刑罚,准备试用一下。 恰克图俄商之首的什维曹夫,仅仅尝试了两样,就乖乖的听话了,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消息都抖搂了出来,甚至连他强暴女仆的隐蔽事都没隐瞒。 “谢苗诺夫盘踞在赤塔,他是在二月革命之后从欧洲战线返回的哥萨克,刚开始只是身上有着蒙古人的血统,他被临时政府赋予了征召哥萨克的权力,在临时政府无力控制的远东,已经发展成了事实上的军阀和封疆大吏。” “他的手下有两千多名骁勇的哥萨克,如果需要,他还能招募更多的平民入伍,势力不容小觑。” 经过汇总什维曹夫和其他十余名俄商的口供,谢苗诺夫的基本情况已经渐渐清晰了出来,不过这时候的俄商们皆是气息微弱,小命丢了大半。 十字形的木架上,捆绑着十数个俄商,这些昔日的身份尊贵,生活富有的商人,此刻像死狗一样被挂着,有气无力。 “卢基扬诺维奇,背叛自己的主人,你不觉得羞愧嘛?”一个俄商看着自己昔日的合作者躺在地上,生死不知,愤怒的咒骂道。 眼中阴霾一闪而逝,卢基扬诺维奇道“伊万诺夫,什维曹夫不是我的主人,我也不是他的农奴,要知道农奴制早就被废除了,从我的父亲卢基扬开始,我们就不是任何人的奴仆了。” “可耻的卢基扬诺维奇,你不要忘了,当初是什维曹夫给你娶了妻子,让你有了孩子,现在你却出卖了他,还对他施加残酷的刑罚。啊,圣父,愿您降下圣罚,处置这个罪人吧!” 卢基扬诺维奇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里的鞭子竟不知如何放置了。什维曹夫对他恩重如山,这是事实,无法回避,实际上就算是他的父亲,也被什维曹夫赐予了名字,然后获得了房子和妻子,才生下了他。 可以说,卢基扬诺维奇和他的父亲都是蒙受了什维曹夫巨大的恩惠的。 卢基扬诺维奇不敢放松,那个黄皮肤的人坐在椅子上,正看着他。这个人掌控着他的命运,甚至是前营子所有人的命运。 想到那些被惨杀的救火队员和反抗的海关警,卢基扬诺维奇压下了心头的不忍和羞愧,放弃了对上帝的敬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布尔什维克是不相信神灵的。”自我催眠了一句,卢基扬诺维奇大声道“你这个资本家,克伦斯基的走狗,铁克大人的革命意志就像滚动的巨石,将会把你碾压成肉泥。” 躺在地上,几乎快要丧失呼吸的什维曹夫睁开了朦胧的眼睛,看到卢基扬诺维奇因为激动而挥舞的鞭子,心中发颤。 “卢基扬诺维奇,你的父亲是我最忠诚的仆人,你不能打我。” 轻咳了一声,莫然似乎有些不耐了。 恶向胆边生,怒从心中来。 卢基扬诺维奇一咬牙,握紧鞭子的头和尾,勒住什维曹夫的脖子,脚重重的踩在他的背上,狠狠的用力绞住了他的脖子。 “不要怨我,你不死,我就活不成!”心中念叨了一句,卢基扬诺维奇加大了力道。 什维曹夫的眼睛已经外凸了,口中发出艰难痛苦的**,身体拼命的挣扎,可养尊处优的什维曹夫,身体已经遭受了惨重的打击,又面对着身强力壮的卢基扬诺维奇,如何反抗得了。 “卢基扬诺维奇,你个罪人,你竟然要弑杀自己的主人,圣父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您的信徒已经背弃了他的信仰,在向他的恩人下杀手。”伊万诺夫眼睛流泪,悲伤的呼喊。 伊万诺夫的咒骂、祈祷都未能阻止卢基扬诺维奇的杀心,什维曹夫的身体紧绷着,舌头伸出老长,努力想让自己尽可能的呼吸到空气,可这一切的努力都是枉然了。 惨白的眼珠子几乎要掉出来,僵硬的面容狰狞可怖,舌头伸出来大半,已经缩不回去了。 什维曹夫死了,身体也僵硬了。 卢基扬诺维奇松开鞭子,一下子瘫软在地,这是他第一次杀人,而且杀的是自己的主人。 “很好,卢基扬诺维奇,你做的非常棒!”莫然缓缓起身,微笑着说道“你的革命意志很坚定,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合格的安全委员的。” “安全委员?”卢基扬诺维奇愣住了。 “没错,就是安全委员,前营子很快就会成立苏维埃政权,所有的权力都会归属苏维埃,作为一名积极的无产阶级革命者,你应该成为苏维埃政府的一名安全委员。” “我希望在中午之前,所有的前营子的资本家都被抓捕,他们的财产将被公有,属于苏维埃政权。”莫然的眼睛锋利逼人,卢基扬诺维奇不敢对视,低下了头。 “为了便于你行动,我授权你组建一支临时的安全部队,人数限定在六十人以内,所有的成员都必须是备受欺压的无产阶级,不许任何人小资产阶级和有产者混入道安全部队。” “抓捕的商人怎么处理?”卢基扬诺维奇抬头问道。 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莫然道“工人农民和士兵代表将会组建苏维埃临时审判法庭,对他们进行审判。” “这是屠杀!”伊万诺夫终于害怕了,前营子除了商人,就是他们的奴仆,若是让奴仆掌握了审判的权利,所有的商人都会被判处绞刑,这包括他本人。 伊万诺夫竭嘶底里的嚎道“你们不能这样,法庭只有省的授权才可以组建,你们无权擅自组建私人法庭。” “工人、农民和士兵的代表,还有所有的无产者才是国家的主人,他们有权利越过政府和所有组织,组建他们需要的任何机构,包括法庭!” “圣父是会惩罚你们的。” “或许吧,可惜你看不到了!”莫然转身离去。 正文 三十七章 整编的想法 前营子的海关大楼,升起了镰刀锤子旗。 恰克图的北门被封锁了,事实上,即使他们不封锁,所有人都不会轻易的再从北门出入了。国力虚弱的中国,就算是扩张性最强的北洋政府,在没有确认一些信息之前,也绝不敢轻易的挑动战争。 更何况那几个吃兵饷、喝兵血的**军官了。 或许是为了对抗,北洋军一个连入驻了恰克图,机枪也被驾到了城头,严防死守姿态表露无疑。可是,俄兵房就在恰克图的北栅墙外,和城中北洋军哨兵只隔了一道圆木栅墙,双方时常对视,却没有起丝毫的对抗。 一种诡异的平和持续着,恰克图的商人却开始撤退了,十数年来的多次打击,已经让这些腰包饱满的晋商敏感警惕了起来,当战火可能出现在身边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开始明里暗里转移自己的资产。 最倒霉的是俄商,他们几乎都住在前营子,家产也大半都储藏在哪里,现在,不仅瞬间成了白丁,还要面临那些昔日的“土哈哈”的审判。 连续两天,前营子的气氛都紧张的令人恐惧,卢基扬诺维奇率领的安全部队,手执步枪,气势汹汹,俨然成了前营子最凶恶最威风的一群人。 靠近海关大楼的左侧,正是那座起火的专员公署,而专员公署的再左位置,则是一座混凝土结构的三层白色西式建筑。虽说在大火的燎烤下,庄园里的花草树木受损颇多,可它华丽巍峨的造型,精致典雅的花园,依然不输专员公署丝毫。 静立在庄园前,卢基扬诺维奇久久没有下令。 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二三十年的地方,就在几天前,他的儿子还在这里嬉笑欢乐,可现在,自己就要清洗这座建筑了。 日头高悬着,可丝毫没有增添几缕温度,北风吹过,呜咽着透着寒气。 没一会儿,三十来个着装混乱的持枪人等得有些不耐烦了,本就参差不齐的队伍更加混乱。 “卢基扬诺维奇,哦,我想起来了,这是你的家了,你应该是不忍心了吧?”一个人怪笑着问道。 “哈哈,卢基扬诺维奇害怕了,他杀死了他的主人!” 没有理会那些嘲笑讽刺,卢基扬诺维奇冷声道“大伊万,我的事轮不到你管!” 耸了耸肩,大伊万满不在乎的说道“或许吧,可铁克大人的命令时间快到了,如果你下不了决心,我可以替你决定。” 眼中阴霾闪现,卢基扬诺维奇几乎想要把枪干掉这个多事的混蛋。 早在前天中午,他就抓捕的所有的俄商,得罪了城中所有的人。可这个家伙,却还试图抢夺自己唯一的依靠。 “铁克大人只是命令我三天之内清点完公有的财产,他并没有强制要求什么时候查抄那一家。” “如果你不耐烦了,可以率先动手,我不会阻拦你的。” “你……”一句话把大伊万憋得够呛。他不敢率先动手。 大伊万很清楚,现在的自己还比不了卢基扬诺维奇,明里暗里和他闹些意见还行,若是敞开了闹到了铁克面前,不见得能够落得了好。 恰克图的俄商多富有,外人可能没有一个具体的影响,不敢卢基扬诺维奇却很清楚,单是什维曹夫一个人的身价,就超过四千八百万卢布,若是算上庄园商号,财产肯定更多。 现在的问题是,一连查抄了近三十家俄国富商,获得的财产却仅有不到两亿卢布,而且相当一部分还是无法立即兑换的财产,现金少的令人愤怒,那个神秘的中国人虽然没有发怒,可卢基扬诺维奇很清楚,这绝不是纵容。 以恰克图的现实情况,以及俄商和晋商的独特贸易性质,这里流通最多的应该是黄金和白银,以及含其成分的货币,其他的货币并不能得到晋商帮的认可。就算是银行在这里都不见得吃香,只有金银才是真正的流通货币。 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卢基扬诺维奇祈祷了一下,开口道“进去吧!” 什维曹夫是俄商的首富,甚至在恰克图的中俄两国商人中,也是顶尖的富商,恰克图的买卖,有三成都被他垄断着,财富积累了数十年,外人只能通过猜测估算他的家产。 被编入安全部队的地痞无赖没几个读过书的,可他们都清楚一件事,首富的家产肯定超过所有的人,而且金银会是最多的。 呼啸一声,人群分作两队,一队随着大伊万直冲进了银库,另一队按照卢基扬诺维奇的指令,认真的充当抄家之人。 **是很正常的,国界和种族都无法阻止它的蔓延,可是任何人对**都有一个容忍限度。 大伊万带人冲进了银库,然后就以各种借口溜跑了,连续三四次,每次都是衣服鼓鼓的出去,又背着大小布袋跑回来。 “两天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愿圣父保佑你,愚蠢贪婪的人。”卢基扬诺维奇祈祷了一句。 黄腾腾的金子,耀眼美丽的钻石,成箱的银卢布和各式银元,大块的银锭,金光、银光、宝光耀花了人眼,也眩晕了许多人,大伊万明目张胆的把手伸向了一枚小指大小的五彩钻石,准备把它装进怀里。 “砰” 枪声很突兀,大伊万的脑子却像外坚内软的西瓜一样,瞬间爆掉。 “所有的人,全部举起手,蹲下去!” 连人都没有看到,卢基扬诺维奇很顺从的蹲了下去,腰间的左轮被扔的远远的。 身着深色的毛呢大衣,脚蹬大头长腰牛皮军靴,手执挂着枪刺的莫辛纳干步枪,身姿昂然,威风凛凛。这是征召兵,三十名身材高大魁梧的征召兵。他们的身后,才是一群披着黑色大氅的蒙古人。 “卢基扬诺维奇,你做的很不好,我让你抓捕所有的资本家,可是却有三个逃跑了,还有两个小孩混入了其他居民家中,我让你查抄他们的家产,可是却被人私吞了不知多少,现在有人明目张胆的再做,你却视而不见。” 卢基扬诺维奇脑门冒汗,那三个人是他放走的,两个孩子也是他私下送入其他人家的,可现在却都被挖了出来,卢基扬诺维奇几乎绝望。 “终于还是来了。”卢基扬诺维奇没有丝毫反抗的意思。似乎准备默认自己所有的罪过。 莫然没有再多理会他,转头对阿布拉姆说道“阿布拉姆,带着你的人,把身上私藏金银财宝的人,全部抓起了。” 两步跨到一个腰怀鼓鼓的家伙面前,阿布拉姆狞笑一声,一把拎起他,倒立起来,然后像甩泥鳅一样,抖搂了两下,噼里啪啦落下了一地散碎的金银宝石,还有成叠的纸币。 所有的人,除了卢基扬诺维奇外,他们身上都有或多或少的私藏品,有的是金银币,有的是各色宝石和奇特物件,也有的直接就是卢布和其他纸币。 “我很失望!” 莫然离开了,但是他的收获却丰富极了,那些家伙私藏的东西一旦被收集起来,他能够瞬间编练十个重装师。 早在开始的时候,莫然就知道贪污是难免的,尤其是对于俄国人来说,可他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胆大到如此的地步,所有的现金加起来,数量超过了账面上的两倍。再加上那些无法估量的珠宝钻石,抄家的人,几乎是被他们搬到了自己家里。 一边清点庞大的金银数量,一边召集了各部队的代表和军官,莫然终于决定改编他们了。 蒙古骑兵的代表桑德阿吉和苏日格等人,刚刚回来不久的阿布拉姆,归降的半个骑兵连的代连长苏科查夫,还有士兵代表霍尔夫等人,头一次所有的军队单位都聚集到了一起。 这里有来此蒙古的牧民,有西伯利亚的正规骑兵,有诺威金矿的矿工,有征召兵。人员杂乱,相互之间许多都不认识。 “骑兵连有六十七人,骑兵队有二百三十人,还有安全部队的二十九人,步兵队的五十人,我们拥有了一支不弱的武装,可是编制混乱,军纪散漫,武器杂乱,弹药不足,种种问题影响着我们的军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所以,我准备整编全军。” 阿布拉姆无所谓,苏科查夫在犹豫,霍尔夫和桑德阿吉不敢开口。 “所有人全部打乱,组建一个骑兵大队,和三个步兵大队,以及一个炮兵队。” 这件事已经在他心里折腾好几天了,他一直在犹豫,是阿布拉姆的归来,坚定了他的决心。 阿布拉姆一行,不仅将所有的死难者安葬,还成功的在尸体堆里,找出了十三个昏迷的游击队员。其中有金和顺,他毫发无损;还有王熊,他身上的伤疤比王虎还多,若不是命硬,绝对抗不过去。 遗憾的是,李幺儿没有找到,至今生死不知。 在莫然看来,阿布拉姆最大的收获是,他找到的两个人。就是那次送伊利亚·西林的两名赤卫队员,他们带回来了莫然的党员证,和列宁的亲笔信,这才是莫然的底气所在。 正文 三十八章 十月革命 历法是一个文明最高的成就,它的地位甚至超过了王朝帝国本身。 欧洲大陆和地中海周围,昔日都是罗马帝国统治和影响的地区,这些地方普遍奉罗马帝国为最高文明,所以使用的历法皆是传自罗马帝国。 儒略历在公元前四十五年开始实行,这是伟大的凯撒大帝颁布的。在格里历出现之前,儒略历统治了欧洲六个多世纪,这既是基督教和罗马帝国余晖的影响,也源于各国国力的限制,无力修订出更加完善方便的历法。 在儒略历之后,一个意大利人改良了它,教皇格里高利十三世将它颁行,一直延续道现在。 中国的历法出现的比儒略历更早,使用的时间也更长,期间虽然多次修缮,可根本从未变过。直到清末,国力颓废的清帝国,无力阻挡西洋文明思想的入侵,甚至在辛亥革命之后,西历成了官方的正统历法,本土的农历却成了民间使用的私历。 历法斗争的失败,代表的是两种文明斗争的失利,东方世界成了西方的附庸,世界成了西方,而这种精神层面的巨大损失,全部由中国和中华民族承担,从这方面来说,清帝国毁掉了东方文明。对于他们,怎么样的处罚都不为过,可历史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 言归正传,俄国在彼得大帝之后,一直使用的是儒略历,即使格里历出现之后,俄国也没有改变自己的习惯。按照两种历法的差别,俄历在十八世纪的时候,比格里历(公历)早十一天,十九世纪早十二天,到了二十世纪,就变成了早十三天。 时间到了二十世纪的第十七个念头,也就是1917年11月6日,俄历的10月24日。 这一天,彼得堡的气氛很怪异,天色将黑的时候,街道上空荡荡的,以前那些到处寻找面包的市民也不见了,只有几个找不到家门的醉汉倒在街头。 很早以前,赤卫队就接掌了彼得堡的治安,城里到处都有那些穿着工人或者士兵服饰的人,背着枪,衔着烟头,巡视街道的赤卫队员,可今天,他们也不见了踪影。 列宁待在斯莫尔尼宫,这里是起义的总指挥部,可是革命领袖列宁并不是这里的实际指挥官。 托洛茨基的办公室行人如梭,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彼得堡赤卫队的指挥官们,直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渐渐的平静下来,这个时候,托洛茨基会处理很多文件,一般没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见他。 在革命指挥部,斯大林、斯维尔德洛夫、捷尔任斯基几人受列宁的派遣,组建并进入革命军事委员会。可他们在赤卫队的影响力,加起来也比不了托洛茨基,所以,现实面前,几人只能接受托洛茨基交代的各种任务。 “季诺维也夫和加米涅夫知道革命的所有事情,如果在等下去,他们会把革命机密泄露给克伦斯基,这对布尔什维克和广大的赤卫队员们来说,是极其危险的。” “亲爱的弗拉基米尔,我们的计划是已经制定好的,二十多万赤卫队员和革命同志,如果擅自改变计划,会造成混乱的,甚至会出现无法控制的局面,这对布尔什维克来说不是好事情!”一个声音解释道。 斯大林正巧走到门外,他听得出,提议立即革命的是伟大的弗拉基米尔·伊里奇·乌里诺扬夫同志,也就是列宁,而不赞成改变计划的是托洛茨基,这两个人都是布尔什维克里最具影响力和实力的大人,至少和他们比起来,斯大林本人只相当于中层。 按照布尔什维克党员的本性,斯大林觉得自己不该听这些谈话,可他却定住了身形,支起了耳朵。 “不,绝不能等,计划可以改变,但是革命必须立即执行!”列宁的语气很强硬,也很坚定。 房间里沉默了一会儿,就当斯大林准备敲门的时候,房间里终于传出了托洛茨基的回答。 “我必须为十数万赤卫队员和彼得堡的工人、士兵负责,革命不能提前,只能按照计划进行!” “无产阶级的革命不需要等待,斗争,只有无畏的斗争,积极的斗争,革命才能成功。在革命面前,赤卫队和工人、士兵的一些损失是可以容忍的。” “我作为一名布尔什维克党员,我强烈要求,立即革命!”列宁的语气很重,似乎有破釜沉舟的气势。 “嘭”一声巨响,只听托洛茨基吼道“弗拉基米尔,革命不是儿戏,我们必须谨慎!” 斯大林的脑门冒汗,他后悔偷听了,这件事若是不知道还好,现在听到了,让两人知道后,绝对是一个**烦。布尔什维克最伟大的两个领袖,竟然发生了意见分歧,而且已经吵起来了。 等了一会儿,列宁语气平复了,“好吧,亲爱的托洛茨基,我想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脚步声传来,斯大林急了,急忙倒退几步,故意造大脚步声,装作正要往这里来的样子。 “吱拗”一声,一个中等身材,稍显精瘦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的头发稀疏,眼神犀利而且坚定,右手挂着外套,鼻息很重,似乎气愤未消。 “哦,亲爱的斯大林同志,你怎么来到这里了?” 斯大林脑门上的汗水很多,甚至遮盖了他脸上深深的麻子,本就略短的左臂,因为紧张,也哆嗦了两下。列宁的眼睛好似能钻入人心一样,盯的斯大林几乎想要逃跑。 脑子飞速的转动,他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理由,掩饰自己身上的破绽。 “弗拉基米尔同志,我是有要事要向您汇报,听秘书说,您到了这里,我就急忙赶了过来!” 微微点点头,列宁眼中的疑惑稍释,可依然不是很相信。 “弗拉基米尔同志,我在工人身边听说,他们很多人已经多天没有足够的面包了,如果在这样下去,工人们的日子都要过不下去了。” 急中生智编造了一个消息,列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 “斯大林同志,你是说工人们已经迫不及待了?约瑟夫·维萨里奥诺维奇·斯大林同志,你必须以布尔什维克党员的光荣身份向我保证,你说的一定是真的?”列宁很严肃。 工人们的士兵是不好过,这点斯大林很确定,可若是说过不下去,那就有些假了。得益于协约国的帮助,粮食和面包的供应总是还有一些,虽然吃不饱,可也饿不死。不过,在天气越来越冷的现在,那最基本的保障肯定满足不了工人们。 “我以布尔什维克党员的党性保证,这一切一定是真的。工人们早就希望我们早日夺取整权了。”斯大林心中暗自发誓,这一点绝对是真的。 列宁的手臂有力的一挥,激动的喊道“好,那今天就革命吧!” “斯大林同志,随我去向工人、士兵和所有的布尔什维克们宣布革命吧!” 列宁的声音一大,托洛茨基就听到了。 可当他起身追赶的时候,列宁和斯大林已经跑远了。 “该死的,我必须去控制赤卫队,保持彼得堡的秩序。”念叨了一声,托洛茨基急匆匆的跑回了办公室,拿起了电话。 他没有要求其他人延迟革命,因为他和列宁的分歧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会给反革命分子制造机会的,影响布尔什维克的壮大。他能做的,就是尽快的控制住破坏性最大的部队,免得彼得堡被毁掉。 十月革命的号角已经响起,彼得堡的街道钻出了许多武装的赤卫队,和掂着锤子和工具的工人,他们涌上街头,冲进面包房,冲进邮政总局,冲进电话局,冲到火车站,一切有面包的地方都被占领,一切关键的位置都被攻陷。 11月7日晚,布尔什维克率领的革命力量,已经基本控制了彼得堡的所有地方,只剩下临时政府驻地冬宫。 正在维修的阿芙乐尔巡洋舰被革命群众占领,被任命为政委的别雷舍夫下令调转了巡洋舰的炮塔,152毫米的炮管朝着冬宫。 “开炮!” 随着一声喝令,舰炮轰鸣,整个彼得堡都能听见炮声。 冬宫的防卫力量瞬间丧失了信心,那炮虽然没有落下炮弹,可它的威慑力依然强大。拥有舰炮的布尔什维克,和没有火炮的布尔什维克,性质完全不同,有舰炮,他们可以迅速轻易的轰掉冬宫,任何防御都没有价值。 冬宫的防卫长官帕里琴斯基自己打开了冬宫大门,他必须考虑自己的安全。 “据士兵苏维埃审判法庭审查,以伊万诺夫为首的恶毒商人,迫害革命群众……罪行重大,予以绞刑!” 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直接将被告人们打蒙了。 死刑执行的很快,就在当天,一纸令下,前营子一百多名商人和他们的管家,以及名声不好的仆人,全部被压倒城外处以死刑。 同时,恰克图一份电报发去了彼得堡和伊尔库茨克。 ps:年节期间难免要走亲访友,迎来送往,喝酒总是难免的,有时赶不过来,更新会慢些,还望兄弟们海涵! 正文 三十九章 系统再变 西伯利亚是个奇特的地区,这里有着丰富的资源和土地,而人口却少的可怜。在十九世纪中期以前,西伯利亚广袤的土地上,除了靠近乌拉尔山的少数地区,其他各地几乎没有俄国人,就算是守边的哥萨克,也只有很小的一支部队。 就算是到了二十世纪,西伯利亚许多地区的主宰也不是俄国人,或者说不是白人。贝加尔湖两岸的布里亚特蒙古人,勘察加半岛的勘察加人,北极圈内的爱斯基摩人,通古斯地区的通古斯人,萨哈地区的雅库特蒙古人,楚科奇半岛的楚科奇人等等,再算上鞑靼人、阿尔泰人……,沙俄帝国实际控制的地区实在有限。 沙皇在西伯利亚的统治,靠到是自由的哥萨克人和笼络的各部族的上层,再就是在西伯利亚大铁路沿线建立的城市,除此之外,沙皇的力量就再也分不下去了。 大兴安山、外兴安岭、贝加尔湖……这些熟悉的名字背后,拥有这东西伯利亚最适宜居住的土地,可人口却很少,甚至只有两三百万,资源的过度富余,使得这片土地无法滋生无产阶级,布尔什维克在这里的控制也极为的薄弱。 一封电报冲进伊尔库茨克的时候,伊利亚·西林,或者说是舒米亚茨基,兴奋的几乎要跳起来,他在伊尔库茨克的斗争很艰难,顽固派和守旧派的势力很大,社会党人和孟什维克都反对他们,所以,伊尔库茨克和铁路沿线的许多城市都宣布了政权归属苏维埃,可这些工兵苏维埃,并没有在布尔什维克的控制之下。 电报冲进彼得堡的时候,列宁洗去一宿未眠的疲倦,准备把自己连夜书写的《告俄国公民书》散发出去。 “这是彼得堡革命成功后,获得的最大的喜讯,一个布尔什维克控制了恰克图,一个位于西伯利亚的城市。”列宁如是向会议上的布尔什维克宣布。 转移方向,恰克图已经到了下午,前营子高高升起的镰刀锤子旗已经被人偷偷议论了一整天。 前营子的城外,苏科查夫正在执行一项命令,他必须在五点之前,处决这里所有被临时法庭宣判死刑的囚犯。 “砰……” 一轮齐射,十名俄国商人胸前中弹,身体轰然滚落到新挖的土坑里。 “下一轮!”苏科查夫面无表情的喊道。 他被任命为第二步兵大队的队长,这是他接受的第一项使命,一个真正的布尔什维克下的命令。 无情的杀了这么多人,霍尔夫的手脚已经开始发抖了。 土坑里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整整七十具尸体安静的躺着,他们的血液已经浸湿了土地,三米深的土坑要装下一百八十三人,这是要被执行死刑的人数。 整个前营子不过两千俄人,加上恰克图,也不会超过三千俄人,一下子要枪毙近两百人,几乎每十个人就有一个被枪决。这个比例太大了。 又是十个囚犯,他们的口腔被细绳子勒住了,无法说话。 那愤懑凄凉的眼神,悲哀乞求的眼神,霍尔夫嗓子干涩,本能的吞咽着。霍尔夫只是个普通人,现在几乎要控制不住手脚了,他的步枪哆嗦个不停。 “预备!”作为班长的霍尔夫不得不喊道。 闭上左眼,透过浅浅的凹槽,霍尔夫的把准星调到了囚犯的眉心,这样可能更快的让他死亡,免得受到痛苦。 “愿圣父保佑你!” “射击!” 肩窝狠狠的被撞了一下,霍尔夫清楚的看到了那人的头颅被打碎了,飞溅的脑花和颅片。 同样是俄罗斯人,霍尔夫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置于死地。 苏科查夫早就察觉到这些了,他走到霍尔夫身边,开口问道“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中国人要我们杀这么多俄国人?” “我们都是俄罗斯人,既然已经夺去了他们的财产,为什么一定要杀了他们?我们可以把他们流放到荒远之地,永远不准回来。”这个疑问已经憋了好久,从接到命令的那一刻,霍尔夫就有这种疑惑。 实际上所有俄罗斯人都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一个中国人凌驾在所有人之上,为什么有那么多商人被抄家,为什么他们的家人都要诛连,为什么要囚禁那么多人?太多的疑问,太多的不解,此刻都被倾泻了出来。 “因为他是布尔什维克,因为这些人是资本家,因为这是士兵苏维埃的宣判,因为我们是革命者……太多的事情,我们不需要理由。” 霍尔夫不明白,他只是一个出身赤贫的农夫,见识很少,除了种地,他只会当兵,其他的革命知识,还有斗争经验,对这个出身赤贫的农夫来说,太高深了。 苏科查夫也有疑惑,可他有着更多的思考,不会这么轻易的把自己的疑问表露出来。那个人是布尔什维克,他是列宁亲自担任介绍人的布尔什维克,有着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的亲自签发的党员证。 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握着最强大的力量,超过了苏科查夫。 他的第一步兵大队实力最强,骑兵大队的阿布拉姆与他关系甚佳,第二步兵大队欧列格几乎从不发表意见,至于唯一的炮兵队,更是被他直接控制,如果没有必要,和太大的分歧,苏科查夫绝不愿和他对抗。 前营子的人太少了,再加上所有的富商都被查抄了,街道一下子空荡了许多。 海关大楼是前营子的中心,镰刀锤子旗高高飘扬,士兵苏维埃的决策团就驻扎在这里。 三百七十六名士兵,在只有不到两千人口的前营子,已经显得太多了,再除去那些被羁押的众多商人的奴仆,士兵占据了前营子居民的三成。自古以来,都是掌握武器的人最横,现在枪炮都在士兵手里,士兵苏维埃的权力自然能够以绝对性的优势,压倒了前营子的那个有名无实的苏维埃组织。 莫然、欧列格、阿布拉姆、苏科查夫、金和顺,和负伤的王虎,再加上得罪了前营子所有人的卢基扬诺维奇,七人委员会统治着所有的士兵,控制着前营子所有的财富。 七个人中,有四个人是白人,三个黄种人,前营子及恰克图的本地人只有苏科查夫和卢基扬诺维奇两个。不过,王虎负伤在身,需要长时间的修养,而那个金和顺又精神有些不佳,也在休养。所以导致最高决策团只有五人,四个是白人,这才让前营子和所有人白人士兵勉强接受。 两千多人,自然没有什么政务,至于军务,在什么都缺的前营子,也就只有编练部队这一件,也算不上急,这直接导致了莫然很闲。 剩余了不少兑换点,他的手指几次快要戳到帝国武士的图标上,又强自收了回来。 相较于只需要五个兑换点的征召兵,帝国武士无意昂贵许多,十二个兑换点才能征召一名帝国武士,不过想到那些拔出刀就能虐兵的帝国武士,莫然的心里就痒痒的。 有心想要征召一名,可步枪的匮乏和弹药的不足,让他不得不谨慎使用这微不足道的一百四十五个兑换点,要知道,现在四个大队只是堪堪人手一支骑步枪,弹药人均不过三十粒。 这还是在没有扩军,四个大队补充满员的情况下。 按照莫然的打算,步兵大队应该达到营级的编制,每个大队至少有三到四个连,如果需要,可以酌情扩大。根据各国普遍的军制,营级编制,应该在五百到六百人左右,这意味着,三个步兵大队需要增加五百支步枪,和相当大数量的弹药。 有件事,莫然一直期待着,按照他的发现,红色警戒系统,应该是根据取得的战功计算功勋,然后转变成兑换点的,如果不再战场杀的人也算的话,那么兑换点获得的方法无意要简单许多。 一百八十三名囚犯,正在执行死刑,如果符合他的推算,那么很快兑换点就会升到三百二十八。 枪声依稀传来,莫然的心思已经飘荡起来了。 空间在变化,南方的天空布满了星点,足有数十个,东方依然只有一颗闪星,怪异的是,西方出现了一颗亮星,一如东方那颗闪灵清晰。 那个身着红色毛呢大衣的冷峻大汉更清晰了一些,连汗毛都能看的清楚,不过…… “我的头发怎么变颜色了,连皮肤都那么白,这眼球怎么也不是纯黑的了,该死的,怎么变成了白人?” 不知不觉中,莫然早已把那尊雕像当做了自己。 重点不在这里,随着目光的下移,莫然愣住了。 那双一向透着自信和果断的眼睛湿润了,泪珠蓄满了眼眶,化作晶莹的泪珠滚落了下来。 “我的战熊,你终于来了……” 等了多久了,从知道这是红色警戒3系列之后,莫然一直期待着战熊,这个最具表现力和代表性的兵种。从高加索犬到爱斯基摩犬,连续得了两种狗,饶是莫然信念坚定,也开始怀疑会不会出现战熊了。 现在好了,苏维埃最具代表性的兵种出现了,天启和飞艇还会远吗? 正文 四十章 柯达斯·铁克 仇恨只要产生了,就永远消之不去。 它就像一颗种子,默默的在人心发芽,在你好不知情的时候,仇恨就会长成一颗茁壮大树,参天而立,扎根于你的灵魂和脑海里。 有人或许能够压制它,甚至是隐藏它,可这个“阴魔”无形无质,当你自以为消除的时候,它会低调的潜伏在某个角落里,只要稍有诱因,仇恨就会像是压缩的弹簧,瞬间长成遮天透地的恐怖生物。 它会蒙蔽一个人的理智,控制一个人的身体,就像——神经病! 看似没有理智,没有逻辑,行为举止无可寻觅,可他的内心却有着自己的判断。 谁是敌人,谁是友者,靠的是“仇恨”最本能的判断。 前营子的居民还都完好,精神近乎崩溃,却还有一丝线连着。 透过那狭窄的门缝,无数双猜忌、恐惧、仇恨的眼睛,神经质的向外瞅着。 巡逻的士兵路过,他们如此,警惕敏感; 送水的人过来,他们如此,然后把水提回家; …… 无论是谁,只要路过这里,都会看到同样的目光,同样的眼神。就像是精神病院里的病人,永远都那么让人捉摸不透。 谁都不知道他们想要什么,莫然如此,苏科查夫如此,本土的卢基扬诺维奇如此。 前营子没有足够的水井,士兵就推着水车挨家送水;害怕居民不理解,俄文布告贴满了街道门户;担心有窃贼恶盗,巡兵日夜不休。可是效果微弱,没有人露头表态。 谁都知道,这里的人是害怕了,大头商人被搜刮一空,家财和生命全部丢掉,就连仆人都不见了踪影,这些多少都有过商人经历和剥削历史的人,自然会害怕。 站在海关大楼前,五丈高的旗杆竖立着,镰刀锤子红旗飘扬着,莫然前所未有的纠结烦闷。 俄国人不信赖他,士兵们背后有着很多议论,就连阿布拉姆这个家伙,也时不时的撇撇嘴,很是不服气。 除了欧列格和王虎、金和顺等人,没有人是他的死忠。 征召兵的兑换价格注定了,他们不可能取代这个时代的人。 单纯依靠红警士兵和黄种人出身的士兵,不太可能在西伯利亚发横。或许回到中国去,是个最好的选择,可红色警戒升级的需求,实在让人下不了这个狠心。杀戮同胞,而且是祖辈,搞不定那一枪就把自己的老祖宗干掉了,这种事,想想都难受。(当然,最重要的是河蟹大神) 不知不觉中,一个小时流逝了,莫然依然那样站着。 “铁克……” 身高马大的阿布拉姆穿着改大的军官制服,手里扶着军刀,威风凛凛的在莫然眼前走了两遍,莫然却熟视无睹,阿布拉姆终于忍不住出声了。 正面一看莫然,阿布拉姆眉头微微一皱,他发现莫然有了些变化,感觉亲切了一些,这是以前所没有的。 头发不再是那种令人厌恶的浓黑,眼睛依旧迫人,总归不再漆黑如墨,黑白分明了。皮肤白了一些,汗毛长了些,一直让阿布拉姆嫉妒的鼻梁也不在恰到好处的坚挺,反而大了一些,让人顺眼多了。 “你有些像个俄罗斯人了!”阿布拉姆说道。 “这是个好消息!”兴奋的默念了一句,阿布拉姆单手压着军刀,傲然挺立胸膛,朝着海关大楼走去,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到了后来,几乎要跑起来了。 “像个俄罗斯人?”刚刚回过神来的莫然,一脸诧异,他有些搞不明白阿布拉姆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就是种族歧视吗?一股淡淡的失落飘荡在心头,莫然下意识的握紧了那枚红色警戒徽章。 想想也好笑,几乎所有曾经辉煌过的民族都会有种族歧视,莫然身为一个汉人,本身就歧视其他民族,自然也难免被别人歧视。更何况此刻是中华国力虚弱,备受欺凌的时候,他这个“东亚病夫”竟然一直都没有想过民族歧视的可怕性。 是神秘的红色警戒系统给了他过分的自信,还是那个辉煌的苏联误导了他。 格鲁吉亚人可以统治苏联,犹太人可以穿梭在布尔什维克之中,德国人能够亲密的和俄国人友好,可他这个中国人,连一个最小的城镇都搞不定。 本来,有一批民族歧视不强的采金工人,他们大多都被莫然慑服了,现在却八成死在了谢苗诺夫手中。每每想及此事,莫然都恨不得将谢苗诺夫碎尸万段。 “只盼那些失踪的人都还活着!”这或许是最奢望的期盼了。一百多名伤员,在骑兵的追击之下,实在没有活下去的希望,他们的尸体找不到,更大的可能是被狼群吃掉了。 蒙古牧民一直都未曾过多的发言,他们就像是沉默的骆驼,任劳任怨,即使受到了极不平等的待遇,也未曾有人退出、逃跑过。他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让部落迁移到前营子附近的草原上,让他们有能力照顾自己的部族。 可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即使现在也占了最大的一股,可一旦扩军,必然会降低比例。 扩军最大的底牌就在什维曹夫的宅院里关着,这些出身奴仆的人,是前营子,甚至恰克图最合适的兵员。招募他们的计划,莫然已经有了。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获得他们的认同。 毕竟让这么大一批人信服一个黄种人,有着不小的难度。 海关大楼里传出一阵脚步声,十多个人,有刚刚晋升的指挥官们,有前营子为数不多的医生,有两个善于计算的犹太人,这些人清一色的都是白人,可是只有不到一半是真正的俄罗斯人,其他的出身很混乱,有的是战争开始是被俘虏的奥匈帝国的医生,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押到了这里;有的是德裔军人,已经在骑兵连服役不少日子了。 一面镜子挡住了莫然的眼睛,一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微微褪色的头发,有些呈亚麻色,可主色还是黑色;鼻子肥大了许多,不再坚挺;更糟糕的是眼珠子有些泛蓝,不再是如墨的黑。 至于皮肤的变化,莫然倒是不甚惊讶,毕竟黄种人、白种人,真正的划分依据并不是肤色。除了骨架和基因的诧异,两者的肤色实际是很相近的。不过就是黄种人皮肤较细腻,白种人较粗糙,俄罗斯人例外,众所周知,俄罗斯美女的皮肤细腻程度是很接近黄种人的。 “这还是我嘛?”低声叹息一声,莫然即是庆幸,又是痛苦。 昔日黄皮肤黑眼睛的骄傲消失了,浓黑的发丝也开始变色了,他不确定,随着红色警戒系统的升级,他到底会不会随着雕塑变化。若干年之后,他到底是中国人,还是俄国人。 “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我的祖先早已把我的一切,烙上中国印……” 或许不变的是中国心,可当他变成一个白人的时候,中国心是否真的不变,谁能说的了。 他能做的,只有用那歌词安慰自己。 “列宁同志已经发布的《告俄国公民书》,我们作为最早建立士兵苏维埃的地方,也应该有所作为了!”阿布拉姆兴奋的喊道。 愕然,看着阿布拉姆,和他身后那些点头兴奋的人,莫然眉头紧锁。 为什么,前几天,所有人都在消极怠工,现在却都积极了起来,难道仅仅是自己有些像一个俄国人了? 事实上,莫然并不了解这些俄国人心中的想法,他们出身都很低,有一种淡淡的自卑感,而且都有着这样那样的薄弱之处,都不适合作为一个领头羊。而莫然,除了是个黄种人,其他的所有特性,都符合一个带头大哥的标准。 更重要的是,他的手里握着最多的力量,有着最多的拥护者,谁都无法抗拒他的权力。 现在,莫然样貌的转变,有些近似于混血儿了,实在没有选择的众人,自然高兴了。最起码,他们能够给欺骗自己,找到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两辈子的磨砺,面对这些思想简单直接的俄国人,就算是莫然不知道他们想些什么,也能隐约猜到一些。 “我叫柯达斯·铁克!” “我以士兵苏维埃的名义宣布,前营子的一切权利归于苏维埃。” “从今天起,我们将接受彼得堡苏维埃中央政府的领导,成立布尔什维克党支部,和十月革命的武装——后贝加尔游击队。” “乌拉乌拉……” 一切行动都需要一个信念,哪怕没人相信,也必须有一个慷慨正义的信念,否则,组织就会缺乏凝聚力。 抛弃过去是需要极大勇气的。至少莫然下定决心改名字是如此,柯达斯·铁克的名字已经出现许久了,他也考虑很久了。名字已经被所有人都知道了,可铁克(莫然)依然宁愿在中国人中间使用“莫然”这个名字。 开弓没有回头箭,“莫然”会成为过去,柯达斯·铁克则是现在。 “莫然”这个名字没人叫了,因为叫这个名字的中国队员只剩下三人了。 正文 四十一章 后贝加尔游击队(1) 俄国发生十月革命的消息已经传开了,恰克图的气氛立时紧张了起来,北洋军出城和布防的姿态越来越明显,数个骑兵连来回驰骋在恰克图和前营子之间,甚至越过边界,深入到前营子北方,严密监视着这里。 龟缩在前营子狭小的空间里,近四百士兵,根本无法施展手脚,而且,前营子的本就不太多的粮食也满足不了这里的需求了,再撑下去,食物配给制就必然要出现。 “必须要改变!” “在这样下去,我们会被憋死的!”莫然低吼道。 刚刚恢复一些精神,金和顺的脸色苍白无血,眼神空洞无情,似乎没有了以往那种对死亡的恐惧,变成了一个活死人。 可莫然却清楚,这个朝鲜人,每次到了深夜的时候,总会醒过来,望着东方,无声的哭泣。 他的手臂上有一道道的血痕,都是那不甚锋利的指甲划出的,没人知道,那修剪的光滑的指甲是如何在手臂上划出血痕的。 “仇恨不是用来虐待自己的,只有报复,无情的报复,狠狠的践踏敌人的尊严,夺去他们的财产和一切,让他们只能在绝望中忏悔,这才是仇恨产生的目的。”压着金和顺的肩膀,莫然无情的喊道。 金和顺抬起头,看着那张狰狞的有些变样的面孔,心中一震。 一丝丝的温暖,一点点的明悟,并没有驱散他心中的阴霾和黑暗,只是为那颗复仇的心找到了方向。 “大人,我明白了!”低下头,金和顺默默的离开了。 谢苗诺夫很强大,当那一支惨败而逃的哥萨克骑兵返回的时候,不过百人的他们轻易的攻破了伤员们仓促的布防,马刀削断同胞的脖子,马蹄踩碎他们的尸体,留下一地血污和残碎的尸体,扬长而去。 想要向这样的敌人报仇,必须有足够的势力,至少现在的柯达斯·铁克或者自己都没有这样的势力。 兵锋最盛的时候,战意最昂扬的时候,步兵队拼死对抗,骑兵突然来援,即使是这样,处于绝对劣势的哥萨克骑兵营也给己方造成了巨大伤亡,而且能够安然而逃,甚至还有余力返回报复。 现在的兵力或许有了增长,可整体素质还比不得以前。 归附的骑兵连口服心不服,混混组成的安全部队,在被大清洗之后,心中难免有些隔阂;就算是最大的蒙古骑兵,也不是那么可靠。至于那支待在欧列格手下的最具军人气质的步兵队,金和顺从未相信过,甚至连欧列格也是他怀疑猜忌的对象。 夜幕下,昔日繁花似锦的什维曹夫的府邸,现在彻底成了监狱,数十个荷枪实弹的兵士占据着高墙,周围还有反应最快的炮队,一旦出现意外,这里就会被炸成废墟。 近五百男女仆人,来自数十个俄商家庭,在这样的环境下已经带了三天了,每日都有专人送来少量的面包和水,只能够让他们维持生命所需。 沿着一道简单的院墙,男女被分隔成了两部分。 “咕咕” 声音从一个人的肚子里响起,瞬间就传播开来,整个房间里都是咕咕声一片。 古里耶维奇的肚子虽然未响,可那种胃部火燎般的难受,更加让人无法忍耐。 抬着头,望着雪白的房顶,古里耶维奇甚至有些想要回到那个可恶的贪婪的主人身边,即使在他身边没有尊严,也不能填报肚子,可总归不会每天只有三片面包,一杯清水。 身边的基姆翻来覆去睡不着,奇怪的是,他的肚子今天竟然未响,昨天他可是从晚上咕咕到了第二天早晨。以他的身材,三片面包实在是太少了,即使古里耶维奇每天都让给他一片面包,可也从未让他吃饱过,那怕一分。 “基姆,你今天不饿吗?”努力勒紧腰带,古里耶维奇艰难的问道。 基姆的身材稍胖了些,听到古里耶维奇的话,转过身来。拉着自己的被子和古里耶维奇挤到了一起。 感受着两条光滑被褥带来的温暖,古里耶维奇总归抛弃了那种微弱的怀念,至少那个吝啬的主人,永远不会把这么好的被褥给自己。 “古里耶维奇”基姆有些羞愧,低声道“古里耶维奇,对不起,我骗了你。” 捏着基姆身上的柔软的肥肉,古里耶维奇低声道“为什么这么说?” 以前,每次古里耶维奇对自己身上的肥肉感兴趣的时候,基姆总免不了要怒目而视,和他断交三分钟。可是今天,基姆任凭古里耶维奇做着自己最有兴趣的事——摆弄自己身上的肥肉。 “你每次都给我一片面包,可我从没有给过一次。” 怜爱的看着弟弟般的基姆,古里耶维奇有些悲伤。曾经,他也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自己的弟妹,虽然这一切都是那个主人赐予的。 “以前尤什卡生病的时候,是你带着他去看的病,我记得你在那个犹太人医生那里乞求了好久,才让他救治我弟弟的;还有依米诺娃,你不是也非常照顾她嘛,现在我照顾你,也是圣父特许的。” “圣父?”不屑的撇了撇嘴,基姆说道“我早就不相信他了,依米诺娃死的时候,我求了他好久,他从来没有赐予我最微小的仁慈。” “还有那个该死的犹太人医生,我把自己的所有卢布都给了他,还求了他那么久,他都没有认真给尤什卡看病,要不然,尤什卡不会死的。” “最可恶的是伊万诺夫,我们尊敬他,服侍他,可他却不愿意花二十个卢布,给尤什卡看病;依米诺娃那么可爱的人,都被他**了,还丢掉了性命。”基姆的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古里耶维奇没有出声,似乎在感受着丝绵被褥的温暖。 似乎说的累了,基姆靠在古里耶维奇的身边,享受着被人庇护的温暖。古里耶维奇在基姆心中一直充当着哥哥的角色。 沉默了良久,房间里其他的人还在忍受着饿肚子的煎熬。 待在靠近墙角的地方的古里耶维奇和基姆声音压得很低。 “古里耶维奇”犹豫了一下,基姆说道“今天有个人找到我,他给了我一整个面包,还加了奶酪和黄油。” 古里耶维奇一愣,放弃了基姆柔软的肚皮,问道“他要你做什么?” 上帝不会无缘无故的赐予一个人面包,一般的人自然更加不可能。 “他告诉我,这面包是那个伟大的铁克大人赐予的,铁克大人率领革命士兵解救了我们,他不会眼看着我们一直关押在这里,一定会让我们出去的,只是需要一个时机!” “你相信了?”古里耶维奇皱着眉头道。 感受到古里耶维奇的不满,基姆缩着头,尴尬的说道“我本来是不相信的,可他告诉了我许多事情,我才相信他的。” “你别忘了,是他派人把我们抓到这里来的,我们每天饿着肚子,就是因为他不给我们食物。” “古里耶维奇,不是这样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基姆急忙解释道“伟大的铁克大人,并不想抓我们,他要抓捕的是那些……嗯,对,是那些资本家。” “我们之所以被关押在这里,是因为有人不相信我们,那些士兵本来是要杀了我们的,是伟大的铁克大人直接下令,把我们关押在这里,才保住了我们的性命。” “而且,我们饿肚子,也不是伟大的铁克大人的本意,是因为前营子的面包不够吃的,才不得不减少我们的供给。就算是这样,伟大的铁克大人,还在努力的说服那些士兵,为了给我们增添一片面包而努力。” 古里耶维奇突然问道“他们是布尔什维克?” 基姆把握不住古里耶维奇的心思,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曾听伊万诺夫说过布尔什维克,他很讨厌他们。” “没人会喜欢布尔什维克,他们要夺去有钱人的财富,夺去贵族的爵位,不过,对于我们这些整天吃不饱的穷人和奴仆来说,布尔什维克也许会更好!” 嘟囔了一声,躺在古里耶维奇身边的那人翻了个身子,就不再出声。 两人愣了一下,见房间里不少人都打起来呼噜,古里耶维奇说道“基姆,睡觉吧!” “不,古里耶维奇,有件事你一定要帮我,这样,我们以后就有充足的面包吃了,甚至还能加上黄油和奶酪。”基姆有些激动的说道。饿肚子的感觉,他已经尝够了,第一次吃着夹了黄油和奶酪的面包,基姆不愿意在忍受饿肚子的感觉。 “明天,士兵们会组织一场演讲,让我们控诉主人们的残酷和暴虐,只要你上去把自己的痛苦经历说出来,古里耶维奇,我们一定可以得到士兵们的同情,那样,伟大的铁克大人,就能够赦免我们,让我们有充足的面包吃了。” 那些过往的痛苦,古里耶维奇都不愿意回忆。更何况,罪魁祸首的伊万诺夫已经死了,他不想在追究了。 “古里耶维奇,你不能看着伊万诺夫他们的罪行埋藏下去,依米诺娃和尤什卡一定也不愿意看到,古里父亲也肯定不愿意看到的。” ps:今天三更,收藏、推荐尽情的砸吧! 正文 四十二章 后贝加尔游击队(2) 清晨,七彩的霞光驱散了最后一点黑暗,温暖的太阳赶走了彻夜的低温。 零下十几度的彻夜低温,短时间里从前营子消失了,气温在太阳的搅动之下,开始迅速的回升。或许会回到零度以上,也不一定。 一队威武的士兵冲了进来,昔日的富商府邸,今时的囚禁之地。 古里耶维奇和基姆伴随着人群,被赶了出来,披着御寒的皮裘,双手插进怀抱里,蹲在地上等着今天的食物发放。 所幸,什维曹夫的府邸够大,才勉强容下了小五百人。 三辆木质大车,在十几个士兵的推动下,所有人的避让下,径直推到了高台。这座高台是昔日什维曹夫家的话剧舞台,现在成了发放面包的地方。 “所有人站起来排队,铁克大人有命,今天每人可以获得一磅面包,还有一碗咸汤。”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古里耶维奇总觉得周围的士兵看向自己这些人的时候,有些不满和憎恶,那感觉就像是昔日的主人在耶稣诞辰发放粮食一样,很不甘心。 “难道这是那个铁克大人,竭力争夺的结果?”淡淡的疑惑萦绕在心头,古里耶维奇随着人群领取自己的面包和咸汤。 老实说,打了鸡蛋的咸酸汤不是很和俄国人的口味,不过这里是前营子,距离买卖城(恰克图)不到半里,饮食方面已经有些受到蒙古人和山西人的影响,带着淡淡酸味的咸汤倒是让所有人都咬到了舌头。 基姆刚刚不知道干嘛去了,等到古里耶维奇的面包吃掉一半的时候,他才端着木碗跑过来。 警惕的朝四周望了一眼,见所有人都沉寂在面包和咸汤之中,基姆才小心的把手插进怀里。 “古里耶维奇,给你!” “奶酪?”古里耶维奇一惊,急忙把奶酪接了过去。 “你哪来的这个?怎么敢拿出来,你不知道前两天那块奶酪差点要了一个人的命嘛?” 两天前,一个身上藏了一块奶酪的人,被一群人殴打抢夺,若不是周围的士兵赶来及时,说不定她就被打死了。虽说,现在每个人都分了一磅面包,还有一碗咸酸汤,可这四百克面包并不能填饱每个人的肚子。一块走光的奶酪,肯定会引起一些人的觊觎,便是立即吃掉,也难免会被殴打询问。 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基姆有些后怕。 “古里耶维奇,这是我刚刚领到的,我没想那么多。” 暗中把奶酪掰成两半,古里耶维奇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它扔到两人的咸汤里。 “那人说什么了?还要我们做那些事?”喝着有些怪味的咸汤,古里耶维奇问道。 “嗯”基姆点了点头,兴奋的说道“他说,只有我们表现的好,明天就可以直接离开这里,甚至可能成为一名士兵,永远不用担心饿肚子。” 喝完最后一口汤,咽下最后一片面包,古里耶维奇抿了抿嘴唇。 “这是一个好主意。” 木碗被收走,大车也撤走了,几个女人也随着车走了,她们或许会去洗碗。 今天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没人让他们自由活动,或者接受教育,只是来了许多的士兵,围墙上也站了不少持枪的士兵。 一身戎装的卢基扬诺维奇大步昂胸,他本是什维曹夫的一名仆人,如果不是当初的决断,绝不会走到今天,在前营子都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冷目如电,扫视着场中众人,这几日的经历,已经使这位昔日的普通仆人转变成了“革命战士”。 “以什维曹夫为首的商人,以贸易为名,剥削广袤西伯利亚的猎户、牧民和农民,把他们辛勤劳动获得的皮毛、牛羊和粮食,以极低的价格收购,然后高价售出,从中谋取巨利。” “这是赤露露的剥削,他们贪婪的吸食着劳动者的血液,就像寄生虫一样,附在我们的身上……” 慷慨激昂的呐喊如雷霆暴怒,诉说着心中隐藏许久的愤怒和悲痛。 一个隐蔽的边缘,金和顺恭敬的站在莫然身边,看着场中那些随着卢基扬诺维奇的演讲,情绪逐渐波动起来的人,心中对莫然的敬佩越来越重。 “大人,看那些人,他们多么的激动。”金和顺敬佩说道“只有您才能有这般的眼光,让出身奴仆卢基扬诺维奇上台,看,所有的人都被他感动了,震撼了。” “卢基扬诺维奇的话太过空洞,只有那些有真实痛苦经历的人上台诉苦,才能得到更多人的认同。”莫然平静的说道。 “太多悲惨的事情发生在我们身边,当我们下意识遗忘的时候,才让以资本家为代表的剥削阶级能够肆意的欺辱我们,压迫我们。” 卢基扬诺维奇的话成功的勾起了所有人的愤懑,回想起那些悲惨的往事,无论男女都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 农奴制贯彻整个历史的俄罗斯,下层人民生活之苦,远超世界上大部分的国家,便是中国,也不会在更苦多少了。 1861年,俄国终于承受不住农奴制带来的频繁暴动,实行了自上而下的改革,农奴制被废除。这种涉及宗教、政治的奴役人民的制度,最大的获益人是沙皇和贵族、地主,自上而下的改革,自然也不是什么光明变革。 农奴制被废除了,可是广大的农民并没有获得真正意义上的解放,高昂的赎地费用,巨额的债务,使得农奴换了一种形式,继续做奴隶。当然,也许有一些人真正的获得了解放,可这绝非地主和贵族的本意。 毫无人性的奴隶制度,从土地转到了家庭,以各大商人为中心的家族,拥有着数量不菲的奴隶、仆人,他们的所有权属于主人,婚姻、生命都是主人赐予的。 古里耶维奇胸中燃烧着一团火,他恨那个吝啬残酷的主人,所有的仇与恨瞬间涌上了心头,妹妹痛苦的**,父母悲切的哀求,弟弟绝望的眼神,古里耶维奇被刺激的双目赤红,几乎要忍不住咆哮。 三尺多高的台子,一跃而上,古里耶维奇看着上千只伤感、黯然的眼睛,握紧了双手。 “我叫古里耶维奇,我的父亲古里是伊万诺夫家的马夫,母亲是伊万诺夫的女仆。” 不大的城镇,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各自的惨事。 “曾经,我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我的父亲、母亲,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我的父亲强壮有力,他能驯服世界上最烈的野马,压倒健硕的骆驼,他是我最亲爱的父亲。” “有一次,老伊万诺夫强暴了一个女仆,女仆怀孕了,感受到圣父赐予的小生命,她很高兴,满心喜悦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老伊万诺夫。” “可是,老伊万诺夫不相信这是他的孩子,残忍的用**迫使女仆流产了。” “啊,圣父!”有虔诚的东正教信徒在胸前划了个十字,低声祈祷着。 “那个女仆是我的母亲,她没有死,老伊万诺夫把她赐给了我的父亲,让他们在没有圣父见证的情况下结婚了。” “五年后,我们家里多了三个孩子,我和弟弟、妹妹。我们小时候白天要去侍奉主人,晚上要找吃的。” “记得那时候,父亲经常带着我偷骑伊万诺夫家的骏马,可是每一次被发现,我的父亲都要被鞭笞二十下,打的浑身是伤,第二天仍然带伤要为老伊万诺夫装马鞍、马具。” “在最冷的冬天,我们家里也只有一条被褥,一家人挤在一起取暖。” 每个人的往事都是相似的,当一个人陷入回忆的时候,周围的人很容易就被带入那些不太美好的往事里。 “……我十八岁那年,我的妹妹依米诺娃长成了大姑娘,她的美貌让所有见过她的人都为之倾倒。亚麻色的秀发,碧蓝色的眼睛,挺翘的鼻梁……那是上帝的杰作。” “可是,当老伊万诺夫过世以后,新主人伊万诺夫暴露了他的本性,带着他最忠实的手下,强暴了我们妹妹!” 滚烫酸涩的泪流下,古里耶维奇哽咽难语。 台下的女人暗自流泪,男人们似乎无动于衷。 “这不符合诉苦斗争的逻辑啊?”莫然对此很是不解。 “我的弟弟为了保护依米诺娃,被打成重伤……随着弟弟和妹妹相继进入天堂,父亲和母亲越来越苍老,身体也大不如前。” “恶毒的伊万诺夫不满意了,他让手下把我年老的父母都赶了出去,在零下三十多的冬天,他们被冻成了冰雕,痛苦的偎依在一起。” “报仇!”待在台下的基姆狂吼道“让该死的伊万诺夫付出代价,让所有的资本家都为他们的残忍、暴虐付出代价。” “对,报仇,让所有的资本家都付出代价。”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男人们终于暴怒了。 “打掉他们的牙齿,砍去他们的手指……” “把他们打入地狱……”女人喊道。 “果然是战斗的民族,连反应都这么特别!”莫然默默的流泪,在中国盛行数十年的诉苦绝技,在俄罗斯竟然成了这样的效果,所有的人都只对反抗和反压迫感兴趣,竟然不会同情。 ps:第二更! 正文 四十三章 后贝加尔游击队(3) 诉苦运动激起了俄罗斯人的反抗斗志,随着一个个悲苦经历者的上台控诉,什维曹夫的府邸,几乎成了愤怒的海洋。各种咒骂资本家的词语画满了所有的墙壁,即使经常出现拼写错误,即使大部分人都不认识那些字,可丝毫不影响人们四处挥洒标语的决心。 刚开始,还需要“托”上台,后来,群情激奋之下,就连自家丢只鸡这种事情,都被拿到了台上,拼命的控诉资本家的罪恶,原主人丑陋的一面。 “同志,你控诉该死的资本家了嘛?”一句话,成了所有人见面最常问的。 时间流逝,精神高度亢奋的人们,几乎彻夜不眠的批判那些资本家,剥削阶级。无产阶级、布尔什维克、革命和战斗成了越来越多的人嘴上的话题。 改变的不只是那些昔日的奴仆,就连那些正规俄军士兵,和所剩不多原采金工人,也在潜移默化的改变。革命是整体的,不是一个人的,只有当所有人在一起讨论、争辩,革命思想才会越来越清楚。 一句话,真理是辩出来的! 诉苦运动开始扩散,倍受军官欺压的俄军士兵,受到贵族欺凌的蒙古牧民,甚至是采金工人,都在以自己的形式,控诉那些欺压过他们,凌辱过他们的军官、贵族和工矿主。 本来深受士兵尊敬和喜爱的苏科查夫,最近很是尴尬,他的老底被一群士兵揭了个干净,偶尔出现的训斥士兵的行为,被无限的放大,甚至传出了“混入革命部队的奸细”,这样不好的名声。 所幸,诉苦还没有转成斗争,再加上苏科查夫身后是士兵苏维埃,士兵们才没有太过激烈。 “时机差不多了,在任由他们混乱下去,不受控制,就要出问题了!”苏科查夫找到莫然,如是说道。 实际上,所有人都有些不敢在这么放纵下去了,那几个医生已经多次受到骚扰,差点被激动的士兵们狂殴一顿;那两个懂收支计算的犹太人更是不堪,暗枪都打到他们的卧室了,若不是征召兵们反映及时,说不定他们的脑袋都搬家了。 最是恐惧的是那些新晋的军官,他们被士兵们视作了阶级斗争的仇人,在士兵中开展工作很是困难,还总是担心那天被手下的士兵们打了暗枪。 “我们要革命,我们要斗争!”耳边的口号越来越清晰,不用猜也知道它是来自哪里。 整编计划刚刚开个头,所有的军官都是统领着自己本来的部队,一个骑兵大队和三个步兵大队空额极多,数量极少的士兵,甚至连架子都撑不起了。 “走,我们去看看!”披上军大衣,莫然朝着众人道。 苏科查夫和其他军官欣喜不已,知道这是要动手的节奏,自己的部队就要充实一些了;几个医生和精于计算的犹太人大舒了一口气,终于能够放心睡觉了。 两地只隔了一座被烧毁的专员公署,勉强清理出的道路成了近道,没几步的功夫,一行人就到了。 男女分列着不算整齐的队伍,高举着不知那来的条幅,上面用俄语写着“革命”、“斗争”之类的字样。 还有人一直在喊着十月革命和布尔什维克,俨然是狂热的信徒。 灰色的板寸头发,半黑的眼睛,明显独特的俄式大鼻子,接近一米九的魁梧身材,给人的第一种感觉是别扭,然后就感觉像是俄国人。不熟悉的人,或许会把他当做俄国人,只有熟悉的人才能从眉目之间,分辨出他昔日的样貌。 “铁克,铁克……” 莫然一出现,就响起了狂热的呼喊。 他们并不知道莫然是个中国人,只知道这个人是此地唯一的布尔什维克,而且是他带领士兵占领了前营子,审判了所有的俄商。 双手下压,莫然挺直了胸膛“同志们,正如你们知道的,彼得堡发生了十月革命,就在我们前营子审判资本家的当天。” “十月革命是伟大的,它注定要掀起席卷全俄,直至席卷整个世界的一场无产阶级革命。我们作为最早追随列宁脚步的革命者,必须拥有最高的革命修养和斗志。” “前营子的资本家是罪恶的,但是,罪恶的绝不只是这里的资本家,全世界的资本家都是罪恶的,都是沾染着工人鲜血的,都是要反对和斗争的。” “新生的苏维埃政权需要保护,全俄和全世界的资本家需要毁灭,一支接受党领导的武装力量必须组建。” “后贝加尔游击队是一支接受布尔什维克党领导的力量,也必然是后贝加尔省最强大的一支力量。它欢迎你们的加入!”敞开怀抱,莫然大喊道。 “乌拉乌拉……”被点燃情绪的俄罗斯人,毫不顾忌的大喊个不停。 三百三十名男丁混编进四个大队,其中骑兵大队只接受了十来人,全是精善马技的老马夫。 目前为止,最具战斗力的应该就是骑兵了,所以骑兵大队是优先级最高的部队。身为大队长的阿布拉姆挑选了大部分的蒙古骑兵,再加上五六十名正规的俄军骑兵,全大队有两百五十人,分属两个骑兵连。 第一步兵大队由莫然亲自担任大队长,仅有的两门76毫米野炮就编在这个大队,共计两个八十人的不满编连,一个独立的炮兵队,全大队有一百八十四人。 欧列格的第二步兵大队有两个八十人的不满编连,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至于最后一个是苏科查夫的第三步兵大队,只有一个一百一十二人的步兵连。从骑兵变成了步兵,手下的老兵几乎都被抽调到了骑兵大队,而且自己也成了四个大队长里,实力最弱的一个。 动动嘴皮子容易,可真的把人分下去之后,麻烦就来了。 “铁克主席,我的大队只有不到二十杆枪……”苏科查夫最先找上门来。 士兵苏维埃委员会主席的身份听起来不错,可要养着手下补充到七百的士兵,着实有些不容易。 “枪的事先不急,你看,我的大队也只有二十二杆步枪,而且四十岁以上的士兵还占了三十多人。”莫然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 苏科查夫看到得意洋洋的阿布拉姆,暗叹了口气,只能悻悻然的退了回来。阿布拉姆得到了最强大的骑兵大队,而且配齐了马刀、骑枪,现在正是兴奋的时候,指望他配合自己,根本没希望。 欧列格倒是不错,可他的逆来顺受的能力太强了,有多少兵他都要,枪少了他也不管,更是从来没有找过莫然。 孤军奋战的苏科查夫只能低头。 “配枪?开玩笑,部队都不见得听话,谁敢把枪真的配齐。” 党军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在部队里建立党支部,实行党领导军的政策。 生活在红旗下,接受着完善基础政治理论教育,莫然自然不会忘记政委这个威力庞大的职位。 “我们是布尔什维克党领导的军队,按照赤卫队和游击队,这些革命武装的特点,一定规模以上的部队,都要设立政治委员。” 阿布拉姆一撇嘴,不乐意了,他自己当着大队长,爽的不得了,怎么可能会同意在身边在加一个人。 “铁克,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个党员,难道让你去当我们的政委嘛?”阿布拉姆笑道。 苏科查夫微微颔首,虽然没有开口,意思已经表露的很明显了。 “我们是党的部队,必须接受党的领导,政治委员是必须要设立的。至于你们说的党员不足的事情,我也有对策。” 莫然把自己的想法详细叙说了一边,还旁证左引,找了许多依据和例子。 “大规模征收党员!?”阿布拉姆半张着嘴,不敢置信的看着莫然。革命竟然还能这么玩! “是的,我准备在部队中,挑选遵守纪律,表现优异的士兵和军官,吸引他们入党,以最快的速度,让他们成为一名预备党员,等以后表现合格了,在进行转正。”这个想法在心里已经酝酿许久了,莫然此刻提出来,是有坚定的信心的。 大批征召党员的事情,其实算不上稀奇,无论是苏联还是其他**,在早期和势力较弱的时候,都曾如此办过。这样既可以快速充实党的力量,也能最大限度的调动革命群众的积极性。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甚么。 要说遵守纪律,表现优异,那绝对是征召兵排第一,其次才是那些较优秀的老兵。 第一轮筛选,五十名征召兵全部入选,老兵也有六个,其他的七人,全部都是出身采金工人。 六十三名士兵,连同十七位军官,全部被授予预备党员的身份,而且介绍人都是柯达斯·铁克。 征召兵没有顶替任何军官的职位,全部成了各连的指导员,各排(队)的教导员,以及各大队的政治委员。而且几乎八成的班长都是征召兵,其他的也多是老兵和老游击队员。 ps:三更!求推荐、收藏。 正文 四十四章 利塞特·韩利 恰克图的街道整齐,不过却算不上干净,夯土的地面随着干燥的盛行,已经开始扬起微弱的尘土了,透着干冷的路面,随处可见牲畜大小便的踪迹。 这里的商号多是二层建筑,而且延伸很厉害,基本上每个店铺都会有配套的后院和住房。透过商号之间的间接处,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不到两尺宽的夹道里充斥着呛鼻的恶臭,全是人畜粪便。 只图商贸的两国商人,从不肯细心经营此地,各店铺为了减少厕所占用的空间,一向是只设尿池,不建便所。经营店铺的伙计和管家,甚至是主人,不分贵贱,多是在夹道里大便。 恰克图远离两个工商业中心,就近的蒙古又少有砖瓦,所以此地的建筑多是木质,每逢火灾,便会祸及全城,故此才会有“八甲组”组织救火队的故事。 商人们很少会相信军队,特别是中国的军队,为了保证商贸和本家财产的安全,稍有资产的富商大户,都会组织起武装商团。上海的租界有洋人的万国商团,广州有富商的武装商团,恰克图也有一支全副武装的商团。 商团是辛亥革命之后,缺乏安全感的在恰之晋商合力组建的,当时商团归属“八甲组”统领,后来“八甲组”改制成商会,可实际上仍然是晋商自己的小圈子,并没有丝毫改变,区别无非是老商号的话语权降了,更多的商号可以发表自己的意见了。 善于用人的晋商帮,为了威慑恰克图周围的马匪沙盗,聘请在绿林中颇有为名的陈永海为团长,特加优渥,信任异常。 初建之时,商团仅有五十人,可商团的团长陈永海素有野心,便在私下里招募了不少绿林汉子和凶悍武士,扩充实力。所幸,商会给予的资金充裕,才让身家惨淡的陈永海,能够养得起这般多的悍勇之辈。 自辛亥革命之后,晋商帮遭受重创,恰克图的商会也并没有太过严苛的要求陈永海,对他的举措,只当不知道。这样一来,商团的战斗力直线上升,倒是不输一般的步兵连了。 财大气粗的各家商号向来舍得花钱,最初五十人的队伍都配齐了崭新的日制三八式步枪,枪弹成箱。陈永海等几名头目,还配了二十响驳壳枪,近距离火力之强大,不必轻机枪差上分毫。 城外的治安交予北洋军骑兵,城内则是商团的地盘,身着黑色商团兵服的团丁警惕的巡视着每一条街道,领头的团丁还带着铜哨,稍有异常,就能迅速召集周围的团丁。 靠近南门,有一处二层西式小楼,站在二楼向南看,可以清晰的看到高大巍峨的龙厅,上百名喇嘛齐声诵经的声音清晰可闻。 这座小楼是一个俄商的,刚建不到两年,西式的建筑,洁白的白石柱雕满了圣经里的人物,花岗岩石铺就的地面,干净而又不失自然。 内部的储藏室、图书室和祈祷之所一应俱全,可见这是主人精心设计的。 “若是往常,那个萨姆松绝对舍不得两万三千卢布就卖了这里!”摇着装满宝石红色液体的琉璃杯,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微笑道。 浅金带红的发丝随意的披散肩上,细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碧色的眸子里透着迷醉,性感迷人的嘴唇挂着一滴嫣红的液体,粉色的舌头划过一个半圆,将它吸到了口中。 “你用的是陛下的钱,这是忤逆!”凭空传来一声低斥。 “陛下?”贵妇人捂着嘴浅笑道“那是我的统帅,可不是你的陛下。” “我的陛下是升阳帝国的天皇!” “他也是盟军的最高统帅!”贵妇人笑着反驳道。 闷哼一声,那个声音沉默下来。 这是她一直最憋闷的事情,无法反驳。她一直都不明白,升阳帝国天皇为什么会成为盟军的最高统帅。每次她想要询问这件事的时候,总是莫名的散去了疑惑,还会更加坚定的信任天皇陛下。 相较于那人的憋闷,贵妇人就豁达许多了,最高统帅成为升阳帝国天皇,这种事情只会成为盟军的荣耀,想想都让人兴奋。 “有人来了!” “哦”抚摸着金红色的发丝,贵妇人依然漫不经心。 光线一阵扭曲,一个黑色的身影暴露了出来。那双幽暗的眼睛泛着冷光,影愤怒了。 “你难道非要让她们来通传吗?” “她们?”浅笑一声,贵妇人道“不过是两个军人遗属,升阳帝国都不当回事,你这么激动干嘛?” “别忘了,你可是金星忍者,无论是在哪里都是国宝级的战士,不要为两个戴着鬼面具的女人较真!” 深吸了一口气,影恢复了平静,淡淡的说道“陛下从来都没有忽视过他的子民和战士,作为他的仆人,我们是自愿为他牺牲的。” 就在这时,两个穿着女仆装的年轻少女走了进来,恭敬的说道“利塞特夫人,有人拜访!” 一直保持着雍容淡然的贵妇人嘴角微翘,心中的得意毫不掩饰。 “请他到客厅,我一会儿就到!” 影冷冷的看着贵妇人,总感觉她的眼神很诡异,心中颇是不安。 贵妇人走到影的身边,露出亲切和善的微笑,“美丽而又神奇的影,你是最具威慑力的神级忍者,你的傲然气质压倒所有雍容华贵的女人,你不觉得有你跟着我身边,能够增加我们的胜算嘛?” 影默不出声,右手后扬,左手探入怀中。 房间里的空气陡降七分,裹着上等貂裘的贵妇人下意识的裹紧了一些,身体本能的后退三步。 “神忍的厉害谁都知道。不过,影,你应该知道你的陛下在出发之前是如何吩咐的。” “影,你是忍者,是生活在幽暗里的杀手,阳光下的任务不适合你,所以这次,你要以利塞特·韩利为主,听从她的指派,就像服从我一样。”言犹在耳畔,影不得不收敛气息,散去心中的杀意。 李二很憋屈,他和商队都离城两日了,却不得不再次跑了回来,还要面对越来越紧张的局势。单看那些荷枪实弹,面色严峻的北洋军战士就知道,恰克图绝不是和平之地,就算是今天不打仗,明天也肯定要出事。 李二实在是搞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急信,竟然让老掌柜冒险重回恰克图。 长袍马褂,黑色瓜皮帽,简单的衣物无伤老掌柜的气势,数十年蓄养的威势笼罩了整间客厅。 清淡的茶水并不可口,老掌柜却像是再饮琼浆玉露,自得其中。 “站不住就坐下,这里的主人豁达,不会怪你失礼的!” 老掌柜随意的一句话,让李二方脸涨红,他自幼习武,再加上在蒙古商道上走了十多年,一身本领暂且不说,单是经的事,就不比老掌柜少多少,可现在看来,养气功夫却差了老掌柜数倍不止。 灿然的李二坐在了老掌柜的下手,只是眼睛却直盯着门外的两个魁梧汉子,高过八尺的白人不少,可能够站一个小时不动丝毫,这份功力,绝对超过他见过的所有人。 “不要看了,淡然些!”放下茶杯,老掌柜的说道“这里的主人已经不是原先的那个俄商了,他的图谋甚大,不会轻易的得罪我们。在这里,我们的安全比库伦还高,放开些。” “啪…啪……” 换了一身装扮,贵妇人击着掌走了出来“早就听说大盛魁的老掌柜见识卓绝,睿智能察,一双慧眼看人透彻,一生从未失利,今日一见,方知传言果然不虚。” “咕噜” 贵妇人捂嘴窃笑,大眼频眨,身上的金饰珠宝相互碰撞,发出清灵脆玲的声音。 本就惊艳的李二,这会儿更痴了。 老掌柜面色平静,端起手边的水杯,直接浇在李二手上。 带着温热的茶水浇在手上,虽算不得烫,却也不怎么舒服,尤其是顺着手腕流进衣袖的时候,李二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这里可是夫人当家?” “自然”贵妇人媚眼扫过李二,挑逗的他几乎想要暴走。 高耸的酥胸,不堪一握的细腰,还有那隐藏在白裙下的修长美腿,在束腰百褶摆裙和黑色小褂的衬托下,将贵妇人的身材勾勒的清晰凹凸。雪白玉项上的三道珠链,从内而外,逐渐增大,最外的一串全是鸽卵大小的上等珍珠串成,大小一般无二。 珠光宝饰,李二见得多了,可从没有看到这么妩媚诱人的白人尤物,一串珍珠链,就将她的美增添了三分。而且她不像其他白种女人那样粗俗傲慢,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妩媚尊贵,极易勾起男人的性趣。 “如此也好!”老掌柜平静的点了点头。 并没有过多的在意美艳迷人的贵妇人,反而把目光投向了她身后的那个稍显稚嫩的黄皮肤少女,两人虽然肤色不同,一个丰满富贵,一个娇小可爱,可是都有一种迫人的气质,即使她们都尽力收敛了,可老掌柜依然能够感受得到。 如果同是此地的主人,老掌柜并不奇怪。可一个侍女都这么奇特,由不得老掌柜不深思一二了。再加上门外的那些魁梧大汉,和侍奉的两个妙龄女仆,贵妇人的身份在老掌柜心里蹭蹭的上窜。 ps:收藏、推荐……您所有的支持都是我码字的动力! 正文 四十五章 谋算 靠近南门的中巷子,有一个商号是属于汾阳牛家的,它叫做久成庆,大约是取义长久成功。 久成庆的正门挂起了歇业的字牌,内部却热闹非凡,大升玉的贺掌柜,锦泰亨的曹家少爷,璧光发的郑掌柜,还有天庆隆、祥发永、天和兴等大大小小各商号的掌柜和代表。 三千万卢布的买卖要是放到五十年前,恰克图至少有二十家商号能够独立吃下,现在,几经打击的晋商帮已经实力大损,早已没了当年的叱咤风云的气魄和实力。 “这笔买卖不小,只是现今俄国时局动荡,卢布并没有过去那么坚挺了,咱们的风险可不小啊!”大升玉的贺掌柜开口道。他所代表的榆次常家固然需要这笔财富,可负债数十万的常家,冒不起这么大的险了,必须找到分担风险的伙伴。 不屑的冷哼一声,锦泰亨的曹家少爷道“贺掌柜过虑了,卢布到底是金本位制,比起咱们的银元可坚挺多了,只要俄国还有中央政府,还有黄金,它就不会贬值。” 众人看着傲慢的曹家少爷,很是诧异,没想到他也不是纯粹的草包,还有这么一番见识。 金本位制是从英国开始的,它号称能够让货币永不贬值,这话或许夸大了些,不过金本位制确实是最稳健的货币政策。全世界最强大的国家,拥有最多黄金储备的国家,全部实行金本位制,这基本就是把整个世界的金融化成了一盘棋。 正如曹家少爷所说的,只要一个国家还有黄金,他们就能一直让本国的货币坚挺下去,一百年,甚至更久,都不会贬值。除非,该国的黄金储备不足。 一卢布的纸币,代表的就是定量的黄金,大约是0774(444)4克,也就是英镑的十分之一稍多些,美元的二分之一少些。按照金本位制的原则,一个国家拥有多少的黄金储备,就能发行多少货币。 大英帝国占据着世界上最多的殖民地,拥有着全世界最主要的黄金产地,再加上数百年的殖民生涯,使得这个帝国拥有最丰富的黄金储备,不过随着一战的进行,英国的黄金正在快速的外流,最多黄金储备国的地位在动摇。 美国、俄国都有着广袤的未足够开发的国土,黄金产量一直在增长,所以国家的黄金储备也在日渐丰富,特别是美国,正在竞逐最富裕国家的地位。俄国虽然稍逊于美国,可西伯利亚的逐渐开发,使得沙皇成了最富裕的皇帝之一。 只要不出现太大的意外,俄国卢布在一定的时间内就不会贬值。不过考虑到现在欧战正在进行,各国的黄金都在向美国倒流,卢布可能会因为黄金储备不足,出现动摇。 “曹少爷说的有理,三千万卢布,咱们十几家商号吃下去,用不了一年,就能全部消化,我可不相信卢布连这么长时间也撑不了。要知道,俄国人的革命可进行了大半年了,政府也换了几次,卢布的波动并不大。”璧光发的郑掌柜开口道。 久成庆和璧光发都属于汾阳牛家,郑掌柜开口了,久成庆的马掌柜自然也不能落后。 “他们要的货虽多,咱们也可能吃下,更何况他们都说了现款解付,这正好可解各家商号的财源困境。” “布匹和棉衣还好办,可面粉和粮食的利润太低了。” “若是把粮食直接运到上乌丁斯克或者赤塔利润就足够了,只是……” 小洋楼,李二已经被赶了出去,对贵妇人缺乏抵抗力的他,已经多次迫使老掌柜降低底线了,再待下去,可能会导致整个晋商帮都受到损失。 “利塞特夫人,三千万卢布,不值得恰克图所有的商号冒险!” 打压自己的砝码,第一时间,贵妇人就想到了老掌柜的目的,不过她并没有在意,她手里的砝码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你觉得三千万不够,那么三亿卢布呢?” “……”老掌柜的脸憋得通红,差点没有一口气憋死。 三亿卢布,便是大盛魁最鼎盛的时候,也要联系数家同行才能啃得动。 贵妇人捂嘴轻笑,“老掌柜多想了,我可从来没有让大家伙冒险的心思。” “这笔买卖达成,所有的商号都能吃个饱饱的,大盛魁就算是恢复昔日的光辉,也不是没有机会!” 苦笑一声,老掌柜自知这种可能是没有的。现今的大盛魁三家大股东已经不是当年的创始人了,各家的子弟只知道从商号里掏钱,已经彻底成了废物,就算是几代大掌柜努力经营,也改变不了大盛魁日渐颓废的局面。当初的自己,不就是因为和几个东家不合,才不得不舍弃了大掌柜的位子,准备逍遥晚年。 现如今,不过是舍不得大盛魁的偌大产业,才强自出头,希望能够给大盛魁带来一些改变。 “布匹和御寒衣物大盛魁就能包下三成,其他的粮食、皮靴、马匹,也都不是问题,只是现今卢布已经有不稳迹象,折九恐怕不够啊!”老掌柜捻着胡须,有些为难。 “折八如何?” …… 本着友善、真诚的原则,双方订立了一系列的商约,老掌柜代表了所有的在恰晋商签字。 出了小洋楼,老掌柜的枯皮脸瞬间阴了下来,唬得李二缩着脑袋连屁都憋着不敢放。 “李二,你回去告诉那些商号的管事,这笔生意烫手,若是他们有胆子做,那便来找我,不然就别问了!” 得了许可,李二应了一声,转头就走,刚走出没两步,腾腾几个响屁就打了出来,李二舒服的只想**。 “前营子的俄商遭了大殃,但愿买卖城(恰克图)能安然无事吧!”低叹了一声,老掌柜的心中很是佩服那个精通汉话的夫人,别的不说,单是那份魄力和果断就超过了晋商帮的大半掌柜。 街道上,商团的团丁依然在巡逻,街道上的伙计打着哈欠,守着空无一人的铺面,行人脚步急匆匆的,便是衙门里的卫兵,在老掌柜的眼里,也成了随时准备逃跑的人。 却说利塞特·韩利,在送走了老掌柜之后,立即封上了大门。 四个高大的冷面军士披甲执盾,粗大的霰弹枪斜插在后背,警惕的守护着洋楼的所有出入口。 穿着红色棉绸衣的弓箭少女,全身只有紧要部位有护甲遮挡,看起来可爱无害的少女,在鬼面具放下的那一刻,立增几分凌然煞气。 利塞特·韩利也散去了贵妇人的装扮,恢复了简单洒脱的蓝色军服,脚蹬长筒黑色皮靴,腰中插着短枪,高耸的胸脯几乎要将上衣撑开,修长浑圆的腿部结实挺拔,只有尝试过她厉害的人才知道,这个迷人的金发美女拥有着何等的武力。 “还有四个小时,等天黑的时候,我们就要突击城中的加古庆衙门,俘虏都护副使李恒,民政员路邦道,迫使中**队退出恰克图,如果能让他们缴械就更好了!” 八个人的力量,敢冲击恰克图最核心的官衙,估计也就利塞特·韩利敢这么说。 “为什么要这么麻烦,我直接把他们都杀了不就行了?”影有些不满。一个忍者不应该被忽视,更加不应该成为正面的突击力量。 “我们需要的是安然接受恰克图,杀光了军官,缺乏约束的士兵们只会毁了这里,这是统帅不希望看到的。”韩利解释道。 “镇暴队员负责担任主攻,弓箭少女用你们的巨弓远程掩护,影,你去潜入官衙,查清楚李恒和路邦道这些重要的官员待在哪里?” 为了这次的谋划,莫然不计代价的征召了四名镇暴队员,也就是维和士兵;就连需要四十功勋点的弓箭少女也被招募了两人。万幸,和忍者影一样,利塞特·韩利也是系统自己产生的,倒是不用耗费功勋点了。 出身法国特种部队的利塞特·韩利,不仅精通多国语言,还是一名优秀的间谍,一名掌握许多机密的指挥官。 间谍和指挥官的双重身份,使得她的能力倍增,实力也更加让人期待。 正文 四十六章 买卖城易主(上) 北洋军主体都是源自清末的新编陆军,而且是最精锐的北洋六镇。 最初开始,也就是袁世凯担任北洋大臣后,北洋陆军成军的这四年,可以认为是北洋军奠基的时期。此时的北洋军,全军一心,上下同欲,可以说是战力最强的时刻。 即使人数只有三四万人,士卒之精锐,当与法、德、日在殖民地的驻军战力相仿。至于英国,则不再此列,大英帝国统治广袤的殖民地,靠的除了强大到极点的海军,还有一直数量不多,但是极其精悍的陆战力量。 这支实行募兵制组建的小规模陆军中,拥有大量的多年服役的士官和低级军官,这是英国陆军强大的支柱,便是号称陆军强国的德法两国,部队之精锐,也远差英国数成。 自庚子年之后,列强再也不曾使用蛮横的武力逼迫中国,原因不是那支消失在史书里的北洋水师,而是一支足够强大和精锐的北洋陆军建立了。当然,也有列强之间分歧越来越大的原因。 刚开始的北洋军还算不错,军规森严,兵精将勇,可是这一切在袁世凯被排挤之后,都改变了。极力想要控制北洋六镇的摄政王载沣,不顾基本的军事常识,官位、钱财、美女,种种手段都用上了,上层的军官迅速的**。而另一方面,远离中央的袁世凯,为了保持自己在北洋军,不得不放宽了对军官们的苛责,默许他们克扣军饷,超然于军法,进而通过控制有着旧情份的军官,来遥控北洋军。 从那时起,北洋军的战斗力就开始下滑,至今,无论是皖系、直系、奉系、晋系,还是与北洋军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鲁军、豫军等,都基本丧失了当初的雄风,兵归官统,军归帅有,北洋军从上到下,尽是大大小小的军阀。 恰克图驻有第四师和第七师的骑兵部队,两部共计六连骑兵,骑兵五六百人,仆兵等亦有百余人,可谓之中国再次驻军最多的时刻。如果不出意外,这些部队在十月革命爆发,等到此地驻扎的俄军北返后,会大部分撤回后营或者库伦,减少双方摩擦的可能。 从俄国再次发生革命的消息传来的时候,都护副使兼任佐理专员李恒就获得了北京传来的急电,严厉要求他不得插手俄国事务,免得引起两国纠纷。 按说以国务总理段祺瑞的性子,断然是不会发布这样的命令的,趁着俄国内乱的时刻,他不出兵外蒙,彻底消除独立风波,已经是老实了。只是现而今菩萨心肠黎元洪不入中央,冯国璋代理总统一职,段祺瑞已经不如过去那样恣意妄为了,更糟糕的是,南方的护法战事战火正酣,北洋军大部分都被牵涉进去,根本没有能力挑起一场对外战事。 加古庆衙门是过去清廷在此设置的官衙,辛亥革命之后,北洋政府再次设立了民政员,管理华人华商大小事务,并与俄方设在前营子的郭米沙尔衙门(专员公署)沟通。 加少将衔的李恒官阶高于民政员路邦道,再加上他兼任军政两个官位,权涉军、政、外交三项,加古庆衙门自然要有他的办公之地。为了避免与路邦道的纠纷,李恒也没有强逼他让出官衙,而是两人友好的将加古庆衙门分成了两部分,各占一侧。 民政员路邦道正值壮年,一身灰色长袍,脖上裹着一条宽大紫貂围领,手中捧着青铜暖炉,步履悠闲。 客厅中的李恒脑门渗汗,一看到淡然雍容的路邦道,急匆匆的迎了出来。 “我的路兄啊,我都急得嘴角燎泡了,你怎么还这么悠闲啊!” 被李恒强扯着进了客厅,路邦道一个劲的劝道“李专员,你可是段总理的亲信,地位尊崇,怎能这么急躁。” “路兄啊!”长叹了口气,李恒将路邦道按在主座上,“现今正是多事之秋,我每天都急得彻夜难眠,也就您够豁达,才能这么逍遥。” 青铜打造的暖炉构思巧妙,无论暖炉怎么晃动,里面的红碳都不会倒出,而且独特的构造使得暖炉各部位的散热均衡,既不会出现太热,也不会太寒。在经常零下十数度,甚至数十度的恰克图,这样的暖炉是必须的。 观赏着手里雕饰精美的暖炉,路邦道漫不经心的说道“李专员,段总理是旷世英杰,有他在位,张勋、康有为等不过是戏子,给大家逗个乐,不足为虑;至于南方的唐继尧、陆荣廷、孙文等人,虽有雀跃,也闹不出段总理的手掌心,你无须过于焦虑。” “哎呀,我的路兄,你知道我不是为总理他担心,我现在担心的是咱们自己的项上人头!”李恒气急,叫道“前营子为乱匪强占已经是六七日了,我碍于上令不敢乱入俄境,可现在众俄商纷纷要求我们出兵前营子,那个拉夫多夫斯基,也隔天的来公房威胁,我现在是两头为难,你可不能置身事外啊!” 眉头一皱,路邦道奇声道“如今中国驻军是俄人数倍,那个俄国领事那来的勇气威胁您这个中央少将?” 李恒俊脸微红,有些灿然道“或许是那个拉夫多夫斯基是急昏头了吧!” 低头偷笑,路邦道自然知道李恒是有意夸大,不过却也不说破。 “哎,路兄啊,我知道您素有多智,在买卖城关系深厚,现如今,我可正有需要您帮忙的时候,您可一定要用心啊!” 苦笑着摇了摇头,以李恒的身份之尊,后台之硬,犯不着对自己一个民政员用什么敬辞,现今,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容不得路邦道在装聋作哑了。 放下暖炉,路邦道从衣袖中取出一份纸件,递给李恒,道“这是一个故人送来的,你看看吧!” “城中事急,速退!”李恒心中一愣,奇道“路兄,这是何意?” “很简单,不过两层意思!”重新抱起暖炉,路邦道分析道“一是内,二是外。内则是蒙古有变,那些王公要向买卖城动手;外嘛,或许是俄人,亦或是马匪、恶盗。” 李恒也是人中俊杰,稍加思索就明白了。 “前营子!”李恒急声喝道“定然是那批占据了前营子的恶匪!” 微微颔首,路邦道面露欣然。 “他们敢向买卖城动手,我就剁了他们的爪子!”李恒目光狠辣,语气坚决。 这才是一方督镇的风范,只有这样的气质,才能在距离中央数千里的买卖城,担任都护副使和佐理专员,手握军政外交诸权。 心服归心服,路邦道还是觉得自己该把一些话挑在明处。 “以我数日观察,再加上综合得来的消息,前营子的那些恶匪怕不是简单的匪人?” 李恒问道“路兄是指?” “五日前,俄之彼得堡发生暴动,一个叫做布尔什维克的党夺去了首都的政权,宣称一切政权归于苏维埃,前营子之时爆发时机很奇妙啊?”路邦道语音不详。 “路兄似有弦外之音。”李恒恍然道“莫非前营子的事情和彼得堡有关系?” “不是彼得堡,是布尔什维克!”路邦道沉声道。 “激党!?”李恒大惊“他们要图谋买卖城,为什么?” 布尔什维克党主张激烈,国内的报纸在最早提到他们的时候,就直接以激党冠称。至于布尔什维克党的名头,只不过是列宁和布尔什维克党员的自称罢了。 所有稍知俄国内事的人都知道,布尔什维克在大部分的时候都只是少数派。除了在1903年俄国社民工党第二次代表大会上的时候,因为分歧,犹太工人组织退出,才使列宁代表的一派成为了多数派,而且是24:20的微弱优势成为的多数派。其他时候,布尔什维克都只是国内的少数派,他们唯一的优势,或许就是获得了激进工人组织的支持。 “若是按照常理,买卖城皆是商贸,除了钱财,似乎并无什要害,怎么也不会引起他们的觊觎。可现在,既然他传来了消息,想来是不会错的。” 李恒不知道那个“他”是谁,不过却明白,这应该是路邦道的老关系,不适合自己打听,以路邦道的性子,也犯不着为了这点事情欺骗自己。 “身负上命,肩负国运,李恒如何可以轻身而退!”李恒毅然道。 “哎”路邦道目含钦然,叹道“早知道你不会离开,现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增加自己手里的力量,若是你胆子够大,就在国人中间招募青壮,当是可以组建一支两三千人的骑兵,可保心安。” 老实说,新组建的部队,如果没有三两个月的训练,决然是难有战力的,临战之时,极易崩溃。不过,若是有了这些人,至少可以安抚民心,减少逮人趁机作乱的可能,还能威慑外敌,最大限度的保护华民商号。 “罢了,就听路兄的。我这就传令王廷兰,让他抽调精锐军官,准备训练新的骑兵。” “只是,现在天色将完,怕是要等到明天才行了!” 路邦道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这个时候时间虽紧,却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赶回来的,耽搁一晚当时无事。 正文 四十七章 买卖城易主(中) 正值月末,一线细月悬空,稀疏的星辰暗淡无光,好似一张摩天大手遮住了所有的光线,大地上彻底被黑暗笼罩了。 加古庆衙门悬挂着的两盏明亮的灯笼,将威严厚重的大门照的清清楚楚,夯土的宽敞街道向两侧延伸,伴随着黑暗伸向不知名的远方。 衙门的正面对着的是一栋二层大楼,占地面积极广,这是买卖城的茶叶批发库,往常繁盛时,每天都有数以百匹的骆驼满载茶砖、白绸而来,然后带着白块糖、鹿茸、皮毛等南返。不过在西伯利亚大铁路开通之后,这里的商贸越来越惨淡,已经没有往昔的繁容热闹了。 陈永海获得了商会的通知,特意加强了夜间的巡逻,甚至亲自上阵,带着巡夜队巡视街道。按照惯例,商团只会在每逢戌亥子丑寅五个时辰结束的时候,巡视一遍城区,今夜,陈永海直接增加了一倍的巡逻,每逢整点便开始一次巡逻。 亥时二刻的钟声打响,一队十人的团丁沿着横街巡逻,然后在绕到西中东三道巷子,才算是完成一遍巡视。 利塞特·韩利身着蓝色军装,脚蹬长筒军靴,腰间挎着武装带,肩上扛着温彻斯特m1912型泵动式霰弹枪,左腰插着精致手枪,一身武装,不仅没有增添的煞气,反而让她显得飒爽英姿,更具魅力。 四个扛着罗马钢盾的镇暴队员,手执粗大的霰弹枪,脚上的厚重的牛皮军靴踩在地上,铮铮作响,全身式的护甲,包括了反光面罩头盔、胸甲、腿甲和肩甲,除了关节处外,全部附上了钢甲或者皮甲,腰间的数个弹药袋,装满了十二号的霰弹,它足够一个镇暴队员参加一场中等强度的战斗。 在镇暴队员的身后,是两名身材矮小轻快的弓箭少女,狰狞的鬼面具,和手里那张与她们身材不对称的大弓,是她们最具代表性的装扮。合身的红色锦缎棉袍贴身华丽,头部的战国头盔,腕甲和手套能够保护她的手腕,娇小的绣花棉靴和红色护腿甲宛若一体,豹皮胸罩更是将她们的凹凸身材凸显尽至。 奇怪的“鬼武士”符文和兽皮箭囊分列背后两侧,修长的细箭看不出材质,不过高达三十六支的箭矢,比起步兵携带的弹药并不嫌少。 七个人的队伍不仅不显得单薄,反而因为镇暴队员的山岳般的威势,显得无畏精悍。 宽大的罗马式钢盾离地三寸,在镇暴队员有力的臂膀下,并不显得累赘或是负担。 不疾不徐的脚步稳健有力,镇暴队员沉默着,冷峻的目光扫视着前方和周围,四个人成梯形排列,这种阵型,可以让镇暴队员迅速的将七人保护起来,保护战友一直都是镇暴队员的职责。 数量稀少的他们,在军中一向担任领头羊的使命,造价高昂的全身式护甲和钢盾,使得镇暴队员无法大量普及,可是完好的防护,使得他们能够一个人保护相当数量的士兵。 东巷子,巡夜队正在巡视,这时一个团丁支着耳朵听了一下,急声道“团长,好像有脚步声?” 紧了紧身上的水獭皮衣,陈永海手都没掏出来,“大半夜的,非偷即盗,弟兄们过去看看。” 十个人的巡逻队在恰克图并不嫌少,只要没有人故意捣乱,他们足以克制任何情况。 横街看成是恰克图最宽大繁华的街道了,到了夜里,这里才算沉寂下来,直到太阳升起的时候,它们才会再次恢复白日的喧闹。 恰克图最重要的税务局、电报局,和加古庆衙门,也就是佐理专员和民政员的驻地,都位于横街之上,只不过电报局在西端,加古庆衙门位于东段。 “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穿铠甲,扛大盾?”执盾披甲的镇暴队员,让陈永海愣了好一阵子。 没有陈永海的命令,十个团丁也缩着脑袋等着,捉小偷的事情,他们做过多次了,知道什么时候下手最好。虽说这伙贼人装扮奇特了些,不过是哗众取宠罢了。 “团长,他们可是要去官衙,咱们赶快动手吧!”这队团丁的班长忍不住了,若是官衙出了什么事情,首先倒霉的就是他,虽说团长也出来巡逻了,可无论怎么说,也轮不到团长出来受罚,只能由他来顶罪。 “那就……”莫名的心慌让陈永海犹豫了,自从退出绿林之后,他就很少有这种危机感了,现在突然出现死亡的气息,绝不是什么好兆头。 一把拉住正准备冲出去的班长,陈永海低声道“先等等,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不对,怎么会有人朝官衙动手,那里既没有钱,又没有粮食,这事必须要搞清楚。” “可是……” “别担心。”陈永海低声道“今天下午,有一个排的大兵进了官衙,就算是没有咱们,这伙人也落不了好。” 得了陈永海的消息,班长终于安下了心,趴在墙角观察着前方。 巡逻队的身后光线一阵扭曲,在夜幕的遮挡下,根本无法察觉,如果用红外线或者其他什么高科技仪器,或许能够发现一些痕迹。 “吁……”死亡的危机似乎解除了,陈永海小舒了口气。 却说利塞特·韩利,对于这支连隐藏都不专业的巡逻队很是不屑,依她的特战队的经历,再加上间谍的机敏,连巡逻队装备了什么武器,她能够知道。 “西蒙、康坦,开门!” “yes,sir!”两名镇暴队员齐声应道。 两面盾牌相靠,西蒙、康坦手执185毫米的粗大霰弹枪,滑动枪管,一粒十二号鹿弹便滑入枪膛。 “轰轰”两声,在一股硝烟之中,一寸五分厚的松木大门被轰出两个大洞,门内的手臂粗的门栓咣当落地,坚不可摧的松木门,失去了存在价值。 “娘的,这是什么枪啊,简直是大炮?”**一声,陈永海拉着手下,扭头就跑。 他或许不怕死,可死在这种武器面前,连个全尸都没有,到了阎罗殿,怕是都没人收。 十个团丁倒也干脆,每一个在提出要抓贼的,跟着陈永海就跑。他们都是商团的团丁,是被商会雇佣的武装,保护各商号的利益是理所应当的,换成官衙,那就对不住了。 “嘟嘟……”官衙内传出紧急军号,立即就有十数名兵士冲了过来。 大门刚刚推开,士兵就冲了过来,饶是利塞特·韩利高傲,也不得不承认,这伙士兵的反应很快。 “来人是谁,赶快报上名来!”一名军官模样的英挺男子喊道。 两名持盾的镇暴队员迅速上前,用钢盾连成了一个钢甲盾面,这已经给了士兵一个明确的回答。 那军官想起自己的使命,一咬牙,大喊“射击!” 没等士兵们开枪,西蒙和康坦也重新提起盾牌,扩大的盾面的保护范围。 在近距离战斗的时候,如非必要,镇暴队员是不会亲自上阵的,他们只需要利用自己的全身钢甲和盾牌支起一道防护墙,就算是完成了任务。 “碰碰……”枪弹撞击盾面的声音此起彼伏,却没有一粒枪弹能够击穿钢甲。 浅浅的凹痕密密麻麻,看的那军官直发愣。 弓箭少女一直没闲着,在对方开始射击的时候,就迅速的抽出了背上的重箭,这种重箭初速慢,可胜在箭头较重,适宜吊射。 大弓半圆,细长的三棱箭矢搭在弓上,弓箭少女弓步仰头,手指一松,箭矢飞射而出。 停了一息,才看到空中直降下两支快矢,直挺挺的插进两名士兵的头顶,坚固的颅骨并没有挡住箭矢的穿透力,接近三尺的箭矢只有半截露在外面,两名士兵,连**都没有传出,就栽倒在地。 “何二!”眼看着自己熟悉的大胡子倒在地上,半截箭矢插在头顶,人早已气绝。那军官即惊且恐。 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是两枚飞矢,直直的射入颅顶。 “该死”咒骂一声,军官心生退意,枪打不动,而敌人却能轻易的夺去自己四个手下,在这么折腾下去,自家人全撂在这儿了。 “老杜,你带两人掩护。其他人分散撤退,不要和他们正面对抗。” 一声喝令,剩余是不到十名战士,在留下三人之后,迅速后撤。 冷笑一声,韩利喝道“出击!” 四面盾墙瞬间散开,四支粗大的霰弹枪轰然射击,密密麻麻的鹿霰弹丸成片的泼洒过去。 “我的眼睛!” “我的脸……” “老杜!” 顷刻间,近距离的霸主——霰弹枪威力尽显。九名战士,有一人直接被撞飞,其他八人全部倒在血泊之中,包括那名军官。 除了两个人面部受创,侥幸保住了性命,再也没有一个人幸存。 不等那两人发出**,弓箭少女的轻快箭就钻进了他们的咽喉,夺去他们的生命。 厚重的大头牛皮军靴踩在血泊之中,依然稳健有力,满是弹痕的钢盾再次支起,七人冲进官衙。 就在轰鸣枪声从官衙传出的时候,恰克图北门传出震天炮声,圆木支起的栅门彻底粉碎。 ps:求收藏! 正文 四十八章 买卖城易主(下) 久成庆商号气氛沉凝,大大小小的十数位分号掌柜有凝眉苦面的,也有额头渗汗者,焦躁不安的来回走动,沉稳坚毅者沉思细想,有的长嘘短叹,有的抓耳挠腮。 “曹家老三,把你的爪子收敛一下。”有地主之便的马掌柜心思正乱,看到曹家少爷举止失措,很是厌烦。 曹家少爷性子泼洒,一听这话,当场就跳起来骂道“马老六,少爷我是给老掌柜面子,才大半夜的不睡觉,陪你们在这儿熬夜,别他妈给脸不要脸!” “曹三,锦泰亨折损了十数万,已经岌岌可危了,真不知道曹家怎么把你这个破落子派了来。” “马老六,你敢骂我!”曹家少爷气急,伸出拳头就要揍人。 耳边的轰鸣声,让老掌柜的身子一震,猛地站了起来。“我倒是小瞧了你,连大炮都动用了。” 就是这一愣神,老掌柜的在转头的时候,马掌柜已经栽倒在地,茶汤杯器碎落一地。 “曹三,你敢动手?”右脸颊受了一拳,马掌柜的老牙都落了两颗。 众人惊呆了,看着扬拳耀武的曹三,心中满是无语。就算是各家商号斗得最激烈的时候,也从没有听说有商号的掌柜被人打了的。要知道掌柜代表的是绝对的权利,只要东家不亲临商号,任何人都不可能威胁到他们的权力。 久成庆的伙计一见掌柜的被打,抄起棍棒就准备朝里冲。 “滚出去!”老掌柜的气急。 众伙计本就是血气之勇,那抵得了老掌柜数十年的积威,相互对望了一会儿,都灿灿的退了出去。对他们来说,既然已经在掌柜的面前露了脸,以后便不会因此受训,也算是功成而退。 犀利的目光转向曹家少爷,老掌柜道“晋商数百年传承繁荣,从来没有出现过商号掌柜被打的事情,便是“牛七”东家在此,也不敢动手,你不过是曹家庶子,凭什么向久成庆的分号掌柜动手?” 在别人面前,曹家少爷还有两口硬气,可是面对老掌柜,他却不敢抗声。以老掌柜的威望,不用证据,只消一封信件寄到汾阳,就足以让他这个庶子滚出牛家,从此沦落街头。 马蹄铮铮,呼喝成片,老掌柜被外界的动静扰动了心,也没工夫理会那个无胆无识的曹家少爷了。 “李二!” 李二就在门外,刚刚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偷瞄了一眼,见形势不对,就没有露头,这会儿听到老掌柜叫喊,立刻响应道“李二在!” 老掌柜也不啰嗦,直接命令道“你速去商团总部,告诉那个陈永海,集合所有的团丁,都给我待在总部,那都不许去,就算是有人放火,也要憋在总部。” 大盛魁在买卖城基本没有商号,商团似乎也没有老掌柜什么事,不过这会儿几个掌柜的似乎没有反驳的意思,仿佛他的喧宾夺主很是应该。 李二与陈永海关系一向不佳,若是这样不明不白的去传令,他估计被赶回来的可能性极大。 “老掌柜,商团也有百十人枪,再加上中央军六个连的骑兵,咱们没必要这么……” 睿智的目光扫过众人,老掌柜也知道这些人碍于自己的身份虽不反驳,可心里不见得信服。 “按说我们商团本是护商护民所建,有职责保护买卖城,卫护官府,不过现今局势危急,我们若是表现失措,可能会导致所有商号遭受损伤。”老掌柜道“想来以各家的能力,彼得堡发生的事情,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吧?” 回想起总号传来的关于彼得堡的消息,一众掌柜都心生惊恐,无论到什么时候,无产阶级革命总是难免要阻碍甚至毁害商业,十月革命自然也不例外。 李二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现在各家掌柜的都不反驳,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好按下疑惑,前往商团传信。 从北门冲进了的马队穿过中巷子,直直的朝南冲去,丝毫都没有在城中停留。 官衙的战斗正酣,在损失十数名士兵之后,匆匆起床的李恒立刻改变措施,准备借着官衙复杂的地形,来分散克制那些披甲执盾白人。另一方面,北门的一个下马的骑兵连被击溃,数十名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朝着官衙而来。 四个镇暴队员两人一队,分散而去,利塞特·韩利则和两名弓箭少女寻找李恒和路邦道。 “轰”再次将一名士兵轰飞,韩利随手将一枚十二号鹿散弹塞入枪内。这种方式可以最大限度的保证枪内有足够的子弹,避免出现紧急情况时,弹药供养不及。 大弓微拉,弓箭少女一直保持着高度的警戒,她们本就不善近距离战斗,较远距离的无声狙杀才是她们的特长。 “她们在这里!”一声疾呼,瞬间暴露了三人的位置。 一道乌光钻进树梢,立即有一个人从树上落下,他喉间正插着一支细长箭矢,双目瞪大,满是不敢置信。 “该死的!”人手的紧凑,武力配置的不合理,让利塞特·韩利难以发挥自己的实力。 几点火星闪烁,脚步声由远即近,直到呛鼻的牛油燃烧的味道传来,韩利只得正面来人。 十二个人,就算是霰弹枪擅长覆盖射击,可也无法快速击败他们,更何况,韩利手中还没有盾牌,一支射速一般的霰弹枪,面对这么多人,有些派不上用场了。 连开两枪,分散的弹丸压制了敌人,韩利迅速让开位置,“雅子,你们上!” “嗨!” 声落箭出,细长轻便的快矢如流星一般,顷刻间便飞出八支。 不过筷子粗细的箭矢无一例外,全部命中目标,不是击中了眉心脑袋,便是心脏喉管等处要害,端是箭无虚发,弓下断魂。 “鬼啊!” 一声呼啸,剩下的几个士兵抱头就跑。 那狰狞的鬼面具,符文般的旗幡,在微弱的火光下,显得格外诡异渗人,再加上无声无息的箭矢瞬间夺去了八个同袍的生命,缺乏斗志的士兵瞬间崩溃。 战斗最酣的当属镇暴队员,一人执盾,一人发枪,大口径的霰弹打出去就是一片,往往不是砖碎墙裂,便是树倒人亡,在它的面前,根本不需要瞄准,也不需要太过在意障碍物。 “将军…将军…兄弟们死伤惨重,根本挡不住他们!” 士兵左臂中弹,鲜血染红了整个衣袖,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 李恒明白,士兵们已经尽力了,那种威力近乎炮的武器,每一枪几乎能将人打成碎肉,士兵们能够顶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 “路兄,我们撤吧!”李恒一脸苦涩,斗志丧尽。 一向动嘴不动手的路邦道更是干脆,浑身哆嗦个不停,手里长搂着的暖炉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撤,赶快撤!”路邦道急声道“我们在南城还有数百人马,只要召集部队,一切都能挽回!” 六个骑兵连,看似不弱的力量,可若是真的失了买卖城,便是有这些骑兵,也挡不住拥有大炮和这般利器的敌军。 李恒颓然,长叹道“罢了,准备官车……” “两位大人辛苦了,不用这么麻烦了!” 路邦道惊慌,大声质问道“谁?谁在说话?” “你可以叫我影!”随着声音的再次响起,路邦道看到眼前的光线一阵扭曲,一个不到一米六的矮小身影露了出来。 “你是人是鬼?”李恒拔出手枪,颤抖着声音。 除了幽暗的眼睛,全身遮挡在黑色斗篷之下,再加上周围灯光昏暗,影倒是三分像人,七分似鬼。 “铿”的一声,李恒的手枪掉落在地,而且扳机也被锋利的飞镖削断了。 路邦道瘫倒在地,扯着嗓子大喊“来人,来人……” “不用叫了,没人能够救得了你们。” 李恒转头一看,发现刚刚报信的那个士兵已经倒在了地上,喉间还插着一枚十字形的奇怪飞镖。 “你想要做什么?”李恒强自鼓起勇气大声喊道。 影徐然道“按照指令,我应该让你们签署一份华军退出恰克图的命令。” 李恒嘴唇紧抿,手指被握的发白,这样的命令签署了,他很可能成为国家和民族的罪人,是要遗臭万年的。 “我不能这么做。”李恒强撑着心中的恐惧,颤着声音说道。 “我们不能出卖国家!” “啪啪”利塞特·韩利一脸微笑的走了过来,“影,看来你一点也不了解这两位大人,他们可是国家的忠臣,怎么可能会出卖国家呢?” “这命令是你交给我的,既然你来的,那就还是你来做吧!”影轻步徐移,退出三米多远。 白了影一眼,韩利依旧一脸笑容。 “李恒将军,你可是中国少将,保护国家利益是你的职责,这种命令,自然是不能签署的。不过路大人只是一个民政员,似乎没必要这么卖命吧?” “我…我…”路邦道脸色苍白,几乎要被吓昏过去了。 “其实两位应该知道,从战争开始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注定要名垂青史了,不敢到底是美名远扬,还是遗臭万年,却要看两位怎么选择了。” “什么意思?”路邦道下意识的问道。 ps:一天涨了两个收藏,实在没什么劲,下一更明天吧! 正文 四十九章 买卖城易主(完) “快,快…” 脚步声急促,十数名兵士在牛油火把的带引下,推着一挺马克沁快速的前进。后面背着沉重弹药箱的士兵气息粗壮,脚步却稳健有力,一看便是训练有素、身体健壮的上兵。 席旦林早在民国三年,《中俄蒙协约》签订不久,就率部驻守恰克图。为了维护国家尊严,威慑蒙古王公,袁世凯亲自下令,从第七师骑兵团抽调身材高大优秀士兵,并配以新枪大马,黄呢军服,严苛整训数周后,才调派此地。 驻手恰克图两年多来,席旦林所部代表的中**人形象,即使是俄方的领事专员,也不得不心服口服,那些俄商更是对该部信赖有加,推崇备至。 老实说,席旦林从不认为他驻扎在此地,有可能会出现战争。毕竟俄国正忙于欧洲战事,无暇分身;那些蒙古军队,实在是战力有限,只要中央调派一师之旅,便能扫荡整个蒙古。 可是当炮声从北门传来的时候,对俄军甚为熟悉的席旦林立刻就明白了,这是俄制m1902式762毫米野炮的声音。根据这几日得来的消息,那个俄军骑兵连应该是投降了前营子的贼军,那两门野炮也硬是归属了贼军,现在极大的可能就是贼军要图谋买卖城。 当初为了威慑蒙古王公和俄国人,席旦林部配属了两门马克沁机枪。仓促之下,席旦林毫不犹豫就调动了一挺,亲自带队沿着中巷子大道一路前行。 买卖城南北长,东西窄,可南北却皆是仅有一门。南门外是商号和货栈、民户杂居之地,东西有南街,南北有中巷子大道。南门右侧是协和市场,左侧有喇嘛教的龙厅。 沿着中巷子大道从南向北,可以穿过南门,直上北门。 刚过了南门,城中的枪炮声越发的清晰密集了,迎面而来的逃兵足有数十人,他们身后马蹄铮铮,显然追兵已经很近了。 “把马克沁机炮给我架起来!” “是”应了一声,四名士兵立即止步,将马克沁机枪的三角架放下,稍加固定,立即有副手提着水壶向管道灌水,弹药手忙碌着将数米长的帆布弹链准备好。 粗躁的兵士拉起街道两边存放的推车、货架等,放倒在机枪两侧,勉强充作掩护。 机枪射手就位以后,三十来个逃兵已经仓皇而至,相距不过二十米。 “溃兵止步!” 仓皇而来的溃兵早失了斗志,这会儿只想跑回军营,谁会再次停留。身后的马蹄可是越来越近了,若是慢了两步,搞不好项上人头就不保了。 “白毛子就在身后,你让爷们停下了,没门!” 席旦林连反驳的兴致都没有,直接下令道“射手准备,警告射击!” 沉闷的马克沁发出嗜血的咆哮,762毫米的机枪弹飞射而出,钻进溃兵前方的地面下,溅飞两尺高的尘土,甚至有动能巨大的弹头蹦飞,击断了一个溃兵的小腿。 “啊……” 溃兵们脸色发白,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些相识了一年之久的老伙计,竟然会向他们开火,而且这么毫无顾忌。 “席愣子,你敢向老子的人开火!”六连连长跳着脚大骂。 同时一师之兵,席旦林看到自己的同袍受伤,心中也不是滋味。 “于文泰,不是席某无情,战场之上,情非得已,还望于兄多加包含,等回了军营,席某奉酒赔礼。” 于文泰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有心想要在部下面前找回面子,可身后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和那些夹杂这蒙古语、俄语的叫嚣声,将他的胆气散去八分。 咬了咬牙,于文泰一跺脚“席愣子,咱们不算完!” “带上这个笨蛋,咱们走!” 两个士兵托起那个伤兵,也不管他的惨嚎痛呼,抬着就走。 没了士兵阻路,席旦林终于松了一口气,真要是这些家伙不知好歹,自己怕是也没有勇气向他们动手。 “于兄一路小心!”两人交错时,席旦林敬礼道。 横了席旦林一眼,于文泰撇嘴道“席愣子别装了,回去老子一定要找营副评理,少不得要找你麻烦。” 抬脚走了两步,于文泰停了一下,回头恶声道“若是挡不住,你小子还是赶快跑吧!” “那些老毛子把大炮都拉出来了,显然是没打算停手了。几百号不怕死的老毛子,就算是你有马克沁机炮,也挡不住他们的。” “职责所在,惟有死战到底!”席旦林头也不回,掷地有声。 “哼,不识好歹!”于文泰怒哼一声,抬步就走。 从民国三年派到买卖城开始,席旦林就有为国护边,战死沙场的决心。这些年,他有无数次的机会归国,可为了避免越打越烈的内战,他宁愿呆在这座小镇戍边。 街道不过两丈出头,骑兵撑死了也就能够五六骑并肩,为了有足够的发挥空间,五骑都显得拥挤了。 一马当先的阿布拉姆依旧挥舞着那杆超长的大铁枪,赤红的双目,因为兴奋瞪得老大,手中的大枪舞来舞去,没有一人敢靠近他两米之内,免得遭了无妄之灾。 马克沁机枪他没有见过,不过刘易斯机枪还是知道的,看到那一群士兵蹲在那里,阿布拉姆不认为他们是傻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有着足够的依仗,在等着自己冲上去受死。 “噌”的一声,席旦林拔出了指挥刀,雪亮的刀刃在火光的照射下,透着丝丝寒气,在冰冷的夜里,显得格外的冷肃。 “射击!” 第一时间,阿布拉姆就趴下身子,用战马高大的脖子和脑袋为自己掩护。可惜他身体块头太大,即使趴在马上,也露出了大半个腰背。 绞碎的帆布片纷飞,蹦出的弹壳炙手,喷涂的火舌离地两尺,瞬间就有无数马蹄折断,战马痛嘶着到底,士兵大骂着落马。 “**养的!”只来得及咒骂一声,阿布拉姆沉重的身体就被战马带倒在地,一条腿也被压在了马腹下。 所幸,他还算机灵,用铁枪一撑,总算没让大腿折断。 “咝” 阿布拉姆脸色一白,腰部被一枚枪弹射中,只钻进了屁股里,他甚至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屁股蛋上传来的炙热和疼痛。 火红的弹流扫荡在街道上,一瞬间就倒下了十数人,惨死者足有七八位,剩下的几人也惨叫连连。 人仰马翻,后队的骑兵控制不住马速,沉重的马蹄踩在士兵的身上,当场就踩死了数人。 阿布拉姆连敌人的样貌都没看清,就先损失了半个排。 “阿布拉姆!”一个控制不住战马的骑兵眼看自家的马蹄就要踩在长官的身上,急忙大声提醒。 脸色一白,阿布拉姆急中生智,咬紧牙关,借着铁枪的坚韧,硬生生的将自己推到两尺外,险之又险的避过了马蹄。 没等他定下神,就看到刚刚那个骑兵被枪弹击中,直接撞飞落马,紧接着被战马踏中,惨死。 “都给我驻马!”竭尽全力,阿布拉姆狂吼。 一时间,场面为之一静,连枪声都停息了片刻。 感觉后队稍驻,枪声却又响起,不断的有士兵被击中吗,战马被击伤,落马惨死者依旧不少。 “全军后撤!” 有了指令,骑兵大队终于稍安,后队急忙后撤,把后路空了出来。 回头一望,阿布拉姆目眦尽裂,短短一会儿功夫,就折损了不下七十骑兵,倒地呻*吟着也有四五十人。 麾下士卒凭空少了一半,阿布拉姆心生狂意,不顾枪弹如雨,握起数十斤重的大铁矛,借着腰部力量,奋力朝前方掷去。 铁矛如梭似箭,笔直的朝机枪射手而去,六十米距离转瞬既至。 “铿噌……”就在机枪前三米,铁矛力尽坠地,残余的动能依然催使它崩了数米,砸在一个弹药箱上,蹦飞一片澄黄枪弹。 席旦林脑门渗汗,主射手更是瘫坐在地,十数名士兵瞪目结舌,当了这么多年兵,谁曾见过这般凶人,负伤到底,还能把这么大的一根铁矛扔出数十米。便是传说中的武圣关羽也不过如此吧。 枪声一息,总算让骑兵大队有时间抢救伤员。 等到席旦林醒悟过来,再次下令机枪射击的时候,已经有十数名伤兵被抢走,那个非人般的凶人也不见了踪影。 本来,席旦林还很鄙夷于文泰,一个全副武装的骑兵连,就算是下了马也不该如此快就溃败,但是现在,席旦林有些明白了这样的凶人不要多,只要三五位,就能改变整个战场局势。 “长官,咱们撤吧!” 回头望着心有戚戚然的士兵,席旦林也失了必胜之心,再看城中枪声渐息,也知局势一变,自己回天乏术了。 “先退出南门,咱们还有于营长的二营,数百号兄弟,等汇聚力量后,在和他们大战一场,夺回买卖城!” 士兵们轰然响应,收拾家伙就准备撤退。 买卖城和恰克图一城二名,不过硬分起来,还是分得清的。建筑规整木栅城镇的应属恰克图,出了南门,协和市场和龙厅就都是买卖城了。为了不是自己的国土拼命,北洋军的士兵还没这么伟大的精神,就算是这里面有数千华人,他们也不愿意做必死的反抗。 ps:补昨天的一更! 正文 五十章 撤军 一个机灵点的士兵帮阿布拉姆包扎了一下伤口,道“大队长,您的伤口太深,弹头取不出来,我们抬您回去找医生吧!” “不去”屁股上挨了一枪,阿布拉姆一肚子的火气“带我去中国人的衙门,我要报复!” 众人面面相觑,骑兵大队刚刚组建不久,第一战就损失了百多人,报复敌人也是应有之理,更何况现在军法也未曾规定不许进攻官衙,众人一时竟不好相劝。 “该死的,难道我负伤了,就收拾不了你们了嘛?” 众人额头冒汗,阿布拉姆的凶威并没有因为他负伤而减弱,反而更增添了几分。 “桑德阿吉,你带人把伤员送回前营子,霍尔夫,你带我去中国人的衙门。” 得到了明确的命令,再也没有人敢拖延,骑兵大队分作两股,一队去搜寻伤员,一队骑马握刀,抬着咒骂不已的阿布拉姆去加古庆衙门。 拐个弯,不过数十米便是加古庆衙门。此时的城中已经涌进了两三百己方士兵,阿布拉姆黑着脸,坐在担架上,回头率高达百分之两百(每个人都要回头看两次才过瘾,甚至有人冒险举着火把去找他的脸)。 深邃威严的加古庆衙门已经有士兵驻扎了,看到骑兵队到来,举枪封住了大门。 “你们敢拦我!”被人拉着去路,阿布拉姆暴怒,怒声喝道。 阿布拉姆认得,这些人应该是第一步兵大队的士兵,是那个铁克的部下。若是换作苏科查夫的部队,敢拿枪指着自己,阿布拉姆早就让人动手了。 “阿布拉姆,最近脾气很大吗?”一个身着戎装的黑发魁梧男子走了出来。 看清来人,阿布拉姆眉头暗蹙,心生退意。 自从王虎上次负伤之后,是他亲自带人从死人堆里扒出的王熊等人。当时,王熊身上绝对比王虎要惨烈的多,可仅仅数日功夫,王虎只是刚刚能下地,这货身上浅伤已经结疤,一些重创伤口也基本愈合,穿着军装小跑都没有问题了。 若是陌生人,凭着自己的凶威,阿布拉姆有信心吓退他们,可王熊不同,他的胆子和熊罴差不多,吓是肯定吓不走的。可自己屁股中弹的事情不甚光彩,要是被他传扬出去,这张脸怕是要丢尽了。 “铁克在这?” 除了那个最近风生水起的中国人,阿布拉姆找不到能够让王熊充当看门人的主。 “糟糕!”虽然王熊没有回答,看他那一脸的坏笑,阿布拉姆就知道,里面定是铁克。 红棕色的眼球一转,阿布拉姆故作担忧的说“刚刚,我听到此处枪声密集,隐隐还传来一些奇怪的枪声,担心有自己人再次受困,才带伤来此,既然你在此,铁克也在,我就放心了。” “骑兵大队的熊罴受伤了?”王熊一脸惊讶,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阿布拉姆脸皮一囧,身边的士兵们憋着笑,身体一个劲的抖动。 骑兵大队的主力在阿布拉姆的率领下,折损近半兵力;而第二大队和第三大队也遇到了一块硬骨头。 控制了恰克图之后,欧列格刚率队出了南门,就碰到一个严密的机枪阵地。几根火把插在墙上,两挺哈奇开斯机枪列在街道两旁,两层沙包堆得有两尺多高,黑洞洞的枪口和旁边堆得老高的弹药箱,怎么看都没有攻破的可能。 街道的两旁尽是人家,虽有些小胡同,可是黑黝黝的,看起来比机枪阵地都可怕。 夜幕未退之前,欧列格宁愿让士兵们直冲这样的机枪阵地,也不愿意带着他们钻进幽暗的胡同里。 “怎么办?”出身骑兵的苏科查夫开口问道。以他的军事才能,能够想到的办法就是直冲。 “等着……” 愣了一下,苏科查夫恍然醒悟。现在自己兵力、火力都不输敌方,虽说阿布拉姆的骑兵大队遭受重创,有损军心,不过炮队还在后面,只要它们到了,任是再多的机枪,也只能装熊。 却说协和市场南端,有一栋建筑灯火通明,周围巡兵密集,端是五步一哨,十步一岗,防护的密不透风。 三十来岁的二营长王廷兰,在恰克图是除了李恒之外,军衔职位最高的军人。算起来,恰克图的中国驻军,共计来自两部,一是第四师骑兵团的二营,营长王廷兰;还有就是第七师的两个骑兵连,由副营长马兰坡统领。王廷兰所部有四连,兵力最多,而马兰坡手下只有两个连,胜在军容最整齐。 抿了抿唇上的大胡子,王廷兰有些犹豫。按说他的使命本就不是保卫恰克图,要是在此和俄人硬抗,便是胜了,也必然损兵折将,可能会有伤中央布局,使得外蒙王公更加嚣张。可若是就这样退了,折损军威,也不利于自家的名声。 “营副,我可真的是硬抗了,可他们一炮就轰塌了栅门,炸死我们五个兄弟,接着就是一大队的骑兵冲了过来。兄弟们下了马,手里就几支步枪,那拼得过俄国骑兵,仅仅一轮,一个排就耗进去了,我才不得不撤退啊!”于文泰跪在地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诉个不停。 对于这个于文泰,王廷兰本就不喜,不过他是第七师的人,怎么着都轮不到自己管,只能耳听着他的哀求哭诉,无动于衷。 “这些话,你还是准备和陈毅将军(北洋将军,别误会)说吧,但愿他会听你的哭诉!” 于文泰脸色苍白,要说李恒,或许不会太过苛责他,可要是换了陈毅,那个实职中将可就不一样了,他要是心情不好了,枪毙几个军官,屁事都没有。 “王兄,马兄……” 耳畔传来这个凄婉声音的时候,王廷兰愣了一下,“路邦道!” 果然,没等片刻,就见一身邋遢的路邦道,他一看到王廷兰就是一阵小跑,刚到身边,就一把抓住王廷兰,含泪道“王兄弟啊,我可找到你了!” 路邦道长袖善舞,在买卖城的汉人中间颇有威望,便是电报局和税务局的两个局长,也一向为他是从。可以说,他虽只是一个民政员,在这买卖城,确实顶个的头面人物。 “路兄,你怎么落到如此田地?” 早在席旦林撤出城区的时候,王廷兰就知道身在官衙的路邦道和李恒落不了好,可怎么也没想到,这才多大会儿功夫,路邦道竟然这幅模样跑了过来。 “哎呀,别提了,官衙被不知那来的强悍恶匪占了去,我和李将军费了好大功夫,才逃了出来。” 不等王廷兰插口,路邦道就叹声道“我本是守土之官,买卖城即失,也惟有死土殉国,只是我和李将军发现了一个大秘密,才不得不苟活至此,为的就是避免大军被误导了。” “什么秘密?”马兰坡冷着黑脸走了过来。 被马兰坡犀利的目光刺得心慌,路邦道压下心中的残酷,开口道“这秘密关乎中俄两国邦交,还关系到段总理的复蒙大计,我才跑来向两位兄弟报信,李将军已经快马前往库伦,把这惊人消息报知陈毅将军。” “电报不能说嘛?” 路邦道面带羞愧,低声道“电报局已经丢了!” 马兰坡自知电报局会丢,刚刚不过是随口一问。现在看路邦道心惭面愧,也就不再追问了。 “据那些俄兵所说,他们并不是帝俄军队,也不是那个临时政府的军队,他们是布尔什维克党的游击队,攻击恰克图,为的就是图谋蒙古!” “是嘛!”马兰坡撇了撇嘴,“俄人刚刚革命,还在欧洲大战正酣,怎么图谋蒙古?” 脱离了死亡危险,路邦道渐渐恢复了平日的风采,问道“若是俄国退出欧战呢?” 目光一凝,马兰坡道“欧战大势已明,俄国舍得退出欧战?” 欧战大战打了三年多了,为的不就是在战后分赃。现在美国参战,欧战大势已明,只要俄国撑过眼前的难关,在战争胜利后,就会获得大的惊人的回报,就算是傻子都知道,这个时候,俄国绝不会退出战争的。 “可是俄国已经打不过德国人。布尔什维克控制了政权,已经准备好退出欧战了,只等俄德签约,就必然会退出一战,到时候数百万,甚至上千万的俄军空闲下来,蒙古可就危险了!” 路邦道虽没有细说,在此的众人也都明白,俄国佬一向不守信誉,在欧洲占不到便宜,在亚洲找回尊严的可能性极大,若是他们出兵蒙古…… 马兰坡的脸色煞白,不说千万俄军,便是有个两三百万,估计蒙古连带东北都可能丢个干净。 “我们总是同盟吧?”王廷兰扯过来一个问题。 “俄国人在乎吗?” 王廷兰猛吞了一口唾液,他甚至能够看到百万大军涌向中国的场面,看着那些正忙着内战的军队,估计连第一轮都抗不过去。 “撤军,我这就传令撤军,我们撤到后营去,那里能够组织起完善的防御。” ps:驻恰克图北洋军共计六个骑兵连,根据资料显示,这六个连“小炮机枪俱全”。这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按照常理推断,六个骑兵连,便是小炮机枪俱全,也不会拥有太多。 考虑到第七师五连是袁世凯为了彰显国威所派,装备当时顶尖,所谓“小炮”应该是归属五连的。 在清末民国的这段时间,许多武器都有自己的称谓,小炮按照通常的说法,当有三种解释,一时口径较小的陆战炮,二是小口径迫击炮,三是马克沁机枪。 北洋军早在建军之时,装备便是全国之最,每师配属五十四门火炮,从不短缺。资料显示,辛亥革命时期,北洋军的火炮就已经基本是七五毫米的山、野炮,老式的五七炮多已退役,所以,小口径陆战炮当不可能出现在恰克图。至于迫击炮,从日俄战争出现雏形,到逞凶一战战场,它的发展太过短暂,便是两年前才算出现真正的战壕迫击炮,日本远离欧战战场,迫击炮的出现更迟,这对于完全依赖日式装备的北洋军来说,迫击炮自然更加不可能出现,而且根据资料现实,知道第二次直奉战争(1924年),奉系军队才使用迫击炮,那是中**队第一次使用迫击炮的记载。 马克沁机枪因为威力巨大,形体似炮管,在国内一向被称作机炮,小炮的昵称也是存在,故此书中以马克沁机枪为小炮。机枪则是第四师每营装备两挺的哈奇开斯机枪。 正文 五十一章 宿命冤家 旭日高升的时候,恰克图已经全部安定,仓促撤军的北洋军,丢掉了两挺哈奇开斯机枪,这是第二营唯一的重武器。 按照往常的惯例,五更打响的时候,城中的早市就该开始了,可是连夜的枪炮声,让这个时间整整延迟了一个时辰。 一队队士兵开过街道,本就细疏的街面变得更加萧条,若不是陈永海带着商团也在巡视,怕是街道上两一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每当商团团丁和俄国士兵碰面或者并行的时候,那一段的街道的行人都变得精神紧张了,各家的伙计更是随时都绷紧了身体,准备收拾摊子关门避祸。 在东门外,有一个胶厂,挂着俄国洋行的名头,里面却全是华人。 胶厂收附近丰富的兽皮资源,生产各种兽胶,时常也会有大量的鱼类进入胶厂,然后在运出大批的鱼胶。独特的地理位置,使得这里的鱼胶可以行销中俄蒙三地,盈利倒是不菲。 胶厂一个股东姓年,双字大福,在恰克图已经经营十数年了,也算有些资产。他平生最佩服的便是创立“璧光发”的牛允宽,一个人闯遍欧亚大陆,在晋商总体衰落的情况下,还能创立偌大商号,家财巨万。 昨夜城中枪声响了一宿,直到快四更的时候,才算彻底停息,年大福也是熬了一宿,精神疲惫至极,这会儿裹在柔软的皮衣里眯了起来。 “老爷,老爷…大事不好了!” 脑袋浑浑噩噩的年大福,听大事不好的第一刻,立即就以为是城中有人打自己的胶厂注意了。 年大福一跃而起,大声喊道“刘坤,带上家伙,看谁敢动我的胶厂!” 刘坤闻了信刚走进门,就听到年大福的声音,当场就翻了白眼,掉头就准备走。 “老爷,没人动您的胶厂,是小姐进城了!” “我不是让人看住她嘛,怎么让她进城了?”年大福气急,跳着脚咆哮道。 脚步还没落地的刘坤,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抓着那仆人的手臂,怒目问道“年慧从哪里进的城,有谁跟着?” 怒急的刘坤手下没个分寸,那仆人的手臂被捏的发紫,脸皮不住的哆嗦。 “刘爷,小姐是从正东门入城,身边一个人都没跟着。您快松手,我的手臂要断了。”仆人眼角含泪,痛声乞饶道。 “什么,你们敢让小姐一个人进城?”年大福急了,他年近五十,虽有一子,可宝贝疙瘩就这一个。现在城中刚刚打了仗,局势还不知道,万一女儿有个三长两短…… “刘坤,你个混球,还有功夫在这里发楞,赶快带人去把小姐给我找回来!” 遭了无妄之灾的刘坤,闷哼了一声,取了一支驳壳枪,带了两个手下,就急匆匆的朝城中而去。 却说莫然,感受着街道上的气氛,心中有些苍然,这种边界小城算是拿下了,可很多事情并不那么好办了。按照前营子的行事,这座万人小城,估计要有数千人遭殃,算上那些城外的货栈和行商,天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就算是那些都是战功,可以转换成功勋点,莫然还是有些不忍。 以他现在的状态,最好的办法就是快速的杀人,然后升级。刚开始的时候,红色警戒只有征召兵和高加索犬两种可征召单兵,第一次升级的时候,多了升阳帝国一个势力的两个兵种,而且苏联又多了爱斯基摩犬;最近的一次升级,苏联战熊出现了,盟军也出现了两个兵种,升阳帝国的也多了一个兵种。 若是继续升级下去,可以预测,一个个诱人的兵种肯定会出现,更甚至是天启、飞艇也会成为可征召的单位。而这些,都无一例外牵涉到功勋点。 摆脱了那些高度兴奋的俄国士兵,闲步在街道上,莫然享受着不会长久的宽松。他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谢苗诺夫的威胁还在,那些被煽动起革命热情的士兵,正叫嚣着要共产共有,短暂的悠闲是他唯一能够优待自己的。 “哇,好漂亮的丝绸!” “咦,还有散茶叶,我要给老爹买一些!” 沉闷的街道上,百灵鸟般的声音格外的清晰,那飘然舞动的棉制长裙白如雪,宛若九天之上的仙子,谪落凡尘。 一大街的灰袍马褂,不是沾满了油渍污垢,便是散发着一股呛人的酸臭,那些露出的脖颈,许多都是黑溜溜的,好像有十年未洗澡一样。 看惯了这种肮脏单调的着装,莫然一点都不奇怪有人会喊出“劣等人”的蔑称。这固然是对中国人的污蔑,可这个时代,这个被满清奴役糟蹋了两百多年的民族,确实有太多不该有的弊病。 无论是汉唐魏晋,还是唐宋元明,中国人固然有一些弊病,可同样拥有自己的骄傲和文明,可到了清朝,极力打压愚昧的政策,使得国人的优良传统被摒弃,毫无人性的节妇成了榜样,奴才草民成了自称的习惯,裹脚缠足渗入民间家家户户,这便是在明朝,也无法想象的。 一个干净、清雅的妙龄女子,将莫然对这个时代的不屑全部打破,她就像一袭清风,吹动了这个单调乏味的画面;她就像一汪清水,有种洗涤人心的作用。 不知不觉,莫然有些痴了。 一见钟情是个笑话,就算是此刻,莫然也依然如此坚信。不过好感却是实实在在的,他很想和这种女孩交谈,她干净活泼,能够驱散他心头的阴霾和孤单。 利塞特·韩利也很干净,可每次面对她的时候,莫然最大的兴趣来自下半身,而不是头脑;影也很迷人,即使莫然从未看到过她的面孔,可神秘的影也能挑动莫然的心,可她不活泼。 “你好,我叫莫然!” 女孩水汪汪的眼睛愣了一下,脸袋瞬间变得晕红,从来没有一个陌生男子会这么和她说话,女孩羞意剧增。 干净、英武、挺拔,女孩能够想到的所有关于男人的美好词语,都能在他身上找到。唯一的遗憾,就是他的头发没了。 光光的脑袋看起来很怪异,可是并不让人讨厌,反而很招人乐。 亚麻色的头发或许能够得到白人的认可,可对于一个一向以黑发黄皮肤为傲的汉人来说,那只是耻辱,就像是唐宋时一样,莫然一直都认为只有乌黑亮泽的头发,才是煌煌大汉的族裔该有的,这是血统纯净的象征。 既然头发不再乌黑,那就干脆让它干干净净。变蓝、变深的眼睛无法改变,他能做的惟有眼不见心不烦。 本来,他有一顶很暖和的帽子,顶在头上,光头就不会露出了。不过,今天有了心事,才顶着一颗大光头,跑了出来。 “你是个和尚?”声音很脆,也很悦耳,女孩的眼睛透着好奇和一丝丝遗憾。 和尚?这个词语让莫然愣了一下,两辈子了,他什么时候当过和尚? “哦,我错了!”女孩捂着嘴,歉意说道“你不是和尚,是喇嘛!” 苦笑一声,莫然摊手问道“你见过不穿袍子袈裟的喇嘛嘛?” “啊,喇嘛都穿袈裟嘛?”挠了挠小脑袋,女孩有些糊涂了。 喇嘛的袈裟和内地佛教不同,较为简单,若是不注意,根本想不到那是袈裟。 “你不是本地人嘛?” 他的声音好清亮,语言听着像是北方话,可是很纯正。女孩心思早跑丢了,那注意莫然在问些什么。 一个世纪的差距,即使莫然从不标新立异,可他的行为举止,口音气质,都和这个时代的人迥然不同。有些西方化的中国文化培养出来的人,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让人感到亲切温和。 平时的那些憨货没有那么细腻的心,女孩却能够清晰的感受到。 “我当然是了,我在买卖城生活了十几年,只有这两年在北京读书而已!”就当莫然快忘了这个问题的时候,脑子慢了半拍的女孩突然回答了。 呆愣了一下,莫然笑着问道“你在北京读书,读的是那个学校?” “当然是北京大学!” “北京大学?”那个神秘的坑死所有高中生的大学? “那个,其实我就是在里面旁听!”女孩有些羞赧。 “……” 清灵中带着憨态,淡雅中透着娇气,清澈的眼眸,干净白皙的脸颊,英挺的琼鼻,樱桃小口中两排洁白的贝齿,尚未发育彻底的身体,不算太过丰满,可总是能够让人心生好感。 踩着坑坑洼洼的土路,莫然早忘记了自己外出的目的,两人一问一答,时不时的传来女孩清灵的笑声和娇哼。 踩马路的感觉重新唤起,就是这土路太过坎坷,而且每次莫通不经意瞄见夹道里的便便时,心中就是一阵腻歪。 “哼”女孩娇哼一声,转过了头去。 莫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和一个拉粑粑的男子对了一眼,那胯下的一黑坨清晰可见,糟乱的黑毛都漏了出来。 一股无名之火冒起,莫然几乎想要抽枪干掉那货。 好不容易压下心头的怒火,当莫然转过头来的时候,却发现有一个男子已经站在了女孩身边,正怒目瞪着自己。 “和尚,下次我们在聊天,还在天和兴的门前见面!” “咯咯……”笑声远去的时候,莫然良久未动。 ps:二更完! 正文 五十二章 卫生大清理 恰克图(买卖城)最糟糕的就是卫生状况,所有的街道,无论大小宽窄,都散发着一股呛鼻的恶臭。 每隔两三家商号,就会出现一些两尺左右的夹道,这些狭窄的空间里,早已成了粪便积蓄之地,就算是钻进店铺内,也能嗅到一股微弱的异味。 由于地理的因素,恰克图的居民很少打井,所有人的饮用水都来自西边的一条小河,河水不深,蜿蜒曲折,绕过河对岸的西梁山,钻进密林深山之中。 上游源自深山,河水倒是甘甜,可上万人洗衣做饭全用这一条河里的水,河水早已经变得浑浊泛绿,仔细品味,能够清晰的察觉到甘甜的河水中,带着涩涩的、酸酸的感觉。就像是小水沟里发酵的绿水。 更令人恐惧的是,城中的大街小巷,总是有那么三五十几个邋遢乞丐,躺在路边,浑身卷曲在一起,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低弱的咳嗽声撕心裂肺,无神的眼界扫过行人,绝望。 时不时的,还能看到一些咳出黑血的人,行人往往如见鬼魅,避之甚远。 仅仅巡视了一圈,莫然就浑身发冷,这是个绝望的城市,一个处处透着危机的城市。 毫无保障的饮水,四处乱窜的老鼠,散发着恶臭的人粪,路边躺卧的病人,每一刻,都可能爆发席卷全城的瘟疫。 想想那些从不曾断绝的黑死病(肺鼠疫),还有那随时可能爆发的西班牙大流感,数千万人病死,这个数字甚至超过了世界上最强大的几个国家大战四年,相互残杀的人。 还算整洁有序的恰克图都是如此,那南门外凌乱的市场和散布的货栈恐怕更加可怕。 “我们必须改变这一切!”面对医生、士兵和商人,莫然坚定的说。 在缺乏抗生素的时代,鼠疫、流感,就像是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所有人的头顶,任何人一丝疏忽,都可能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作为商人中的头面人物,老掌柜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别人只看到了晋商的风采,可谁知道其中的辛酸苦辣。每年,山西都有大批的少年怀揣着理想来到恰克图,十年的伙计生涯,几乎要有五成的人永远没有机会回家,瘟疫、疾病就是夺去他们生命最多的恶魔。 那条河已经被饮用了数百年,谁都知道那水早已不在干净,可是没人在乎,为了钱,为了养家,几多人因此病死。老掌柜也曾规劝过这里的商人,可是没人愿意耗费巨资挖井,或者改善河水。 “我将亲自担任卫生人民委员,改善整个恰克图的卫生状况,所有的人和商号都必须配合佩戴红十字臂章的士兵!” 有些不屑,有些暗讽,改善卫生大家都没有意见,毕竟没人愿意和便便待在一起,可是要让大家出血,这就不好使了。 莫然没有理会那些嘲笑冷漠的目光,他本就没指望这些人会多么支持,召集他们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告诉他们的决心,给他们一个机会。如果把握不住,那就只能怨他们自己了。 十月革命成功后,全俄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上,人民委员会选举产生了。可是远离十月革命中心的恰克图,却得不到丝毫的帮助和领导,恰克图必须建立一个独立自主的政权,至少在布尔什维克党把手脚伸到这里之前是这样。 前营子有过一个委员会,可它太小了,也太单调了,几乎没有像样的组织,除了军队。 恰克图拥有上万人口,而且八成以上都是男丁,女人的数量少的可怜。这样一座城市,必须建立起较为完善的政权组织,不然单靠军队,根本无法把手脚深入到街道。 独特的人口布局和民族成分,过度商业化的城市,恰克图不需要像彼得堡一样,成立一个囊括所有部门的组织。 恰克图地区苏维埃人民委员会,没有经过选举,也没有人民什么事,不过它成立了,就像彼得堡一样,全俄人民什么都不知道,可他们已经选举出了自己的新政府。 简简单单的八个人民委员,没有设立人民委员会主席。没有经过真正的选举,那个主席的位子谁都不好做。 内务、武装力量和财政,是最重要的三个职位,还在养伤的王虎是内务人民委员,欧列格成了武装力量人民委员,财政人民委员是个犹太人,叫做布瑞艾格,因为只有他才能搞清楚那些卢布、钻石、珠宝和房屋的价值。 值得一提的是司法人民委员是卢基扬诺维奇,那个负责查抄前营子三十家俄商的安全委员。 三个步兵大队,抽调了三十名俄国兵担任卫生派遣员,他们佩戴着红十字肩章,分区的执行自己的任务。另外有三百名士兵被分成了三十队,负责巡逻警戒,当然,他们更多的任务是镇压。 口鼻上裹着厚厚的棉制白布,卫生派遣员们背着长枪,走进一个个商号。 在恰克图经商的华人和伙计都能说俄语,虽然夹杂着山西口音,听起来有些别扭,可总还是能够听懂的。 “两位兵大人,您有事吩咐?”伙计媚笑着弯下身子,双手分别在两个士兵的手里停了一下。 霍尔夫的手掌微沉,摊开一看,两枚金质卢布就露了面目。这种十卢布的金币很常见,霍尔夫以前巡逻时,也能收到不少。 掂了掂,霍尔夫冷笑着把卢布仍在地上,“我们有事找你们经理的。” 他刚刚收了一百卢布的士兵津贴,可不想因为这二十卢布掉了脑袋。 另一个士兵虽然有些舍不得,可还是没敢真的收下卢布,学着霍尔夫的样子,也扔给了伙计。 笑容一僵,伙计心知今日事情不妙,一向喜欢勒索坑骗的俄国士兵,今天竟然不要钱了,恐怕所图甚大。 “两位稍等,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 掌柜只是中国的古老称呼,在俄语里对应的是经理,有时候,也会代表店主。 “姓莫的小子玩真的?”掌柜的皱着眉头“他一个中国人,真把自己当白毛子了?这个时候,不让咱们中国商号帮衬着,难道他还想指望老毛子真服他?” 恰克图的商人都是个顶个的人精,打听消息一向有着同享的传统。所以莫然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根本瞒不住。 “掌柜的,那咱们理不理他?”伙计问道。 思索了一下,掌柜终究还是没胆量试探莫然的反应。 “我去见见那两个老毛子,你先去照应店面!”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多了许多粪车,穿着邋遢棉衣的伙计钻到狭窄的夹道里,拿着铁锹、木铲,屏住呼吸将里面的粪便铲了出来。 眼看别的小队都有了成功,自己两个人还在这等人,霍尔夫有些不耐烦了。最近的训导员看的很近,天天都要考核这个,考核那个,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表现无能了,刚刚到手的排长位子,可就难保了。 “两位兄弟来小号什么事,若是有佟某帮得上忙的,尽管说话!”刚一顿枪,正准备大骂,就见一脸和善的掌柜出来了。 勉强压下心头的火气,霍尔夫说道“根据铁克委员的命令,所有的雇员三人以上的商号,都必须负责清理一个夹道,如有违令者,视为反革命。” 街道上忙碌的人头,佟掌柜早就看到了,刚刚他还在嘲笑那些家伙人傻,现在轮到自己身上了,佟掌柜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两位兄弟,反革命是什么罪名?”佟掌柜试探着问道。 两人对视了一样,那名士兵喝道“反革命就是反抗布尔什维克党,反抗伟大的无产阶级革命,一旦罪名成立,全部绞死。” 下意识的摸了一把粗大的脖子,佟掌柜有些心虚。 “你想当反革命分子?”霍尔夫摘下去,恶狠狠的问道。 “不想,绝对不想!”佟掌柜急忙摇着手,“我这就派人去清理夹道,绝不会反革命。” 满意的点了点头,霍尔夫警告道“一定要清理干净,而且以后都不准在到夹道里大小便,违者也是反革命。” 佟掌柜苦着脸说道“两位兄弟,这小号只有便池,若是不许在夹道大小便,那我们怎么办?” “那是你的事!” 常年积攒下的未清理的粪便,一动起来,臭的都能让人晕过去。 整整一天,恰克图被刮了几层的地皮,所有的街道里都散发着令人作呕的味道,就算是关门闭户,也挡不住恶臭的蔓延。就连城市周边,也不可避免的被臭味笼罩了。 这一天,所有的商号和货栈都省了一天的食粮,就算是挖了一天粪的伙计,也没有胃口了。 除了动员各商号清理粪便,莫然也没有闲着,路边的乞丐和病人都被带到了城外。有些能救的,自然不能放弃,那些被判断无救的,或者极易传染的,安乐死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缺乏抗生素,缺乏磺胺,几个能力有限的西医宣判了大部分病人的死刑。中医或许有办法,可是它需要时间。 ps:今天出了趟远门,回来晚了,思路也不是很好,就只有着一更了,明天会补回来的。从明天起,有一个分类强推,在此放个小承诺,只有收藏每增加一百,便在第二天加更一章。 正文 五十三章 教堂 清晨,复活教堂的钟声适时响起。虔诚的东正教徒走向这座位于西巷子南端的复活教堂,神父捧着《圣经》,准备安慰这些迷途的羔羊。恰克图的易主,倒是太过的人惊恐不安,尤其是前营子的一些事情传遍开来之后,每个人看着那些背枪的士兵时,都畏惧、警惕,敬而远之。复活教堂和龙厅的人声鼎沸,两地都热闹的不正常,每一个诵经的喇嘛和捧着圣经的神父、教徒,都成了人们追捧的对象,缺乏依靠的他们,能做的只是像神灵祈祷,求得心灵上的安慰。耶稣面前,红色的长条椅子坐满了来做礼拜的人,衣着讲究俄国商人,拖着黑色裙摆的女人,虔诚淡然的中国人,每个人都静悄悄的,默默的向圣父倾诉自己的心事,乞求安全的保障。“主啊,求你拯救并怜悯虔诚向你祈祷的老人和少年,男人和女人,贫乏者和穷人,孤儿和鳏寡……请眷顾、坚强、安慰他们,以你的大能拯救并宽恕他们,恩赐他们自由!”随着神父的祈祷声,唱经班和修女用赞美诗歌颂着圣父,低沉徐缓的吟诵声,带着催眠的味道,能够让人心境,并且找到依偎。坚强的人不需要这些,他们会把自己的信仰寄托到自己身上,所谓的神灵同样是他们抗争的目标,就像是莫然。信徒们双手抱拳,放在眉心处,用自己最强大的意志感受着神灵的力量。而莫然,同样是双手抱拳,却……托住了下巴。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人碰了自己一下,莫然睁开睡眼,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陪着年慧来礼拜的!左手边有股带着杀气的目光,自知有错,莫然很果断的低下了头,把拳头放到了眉心上,学着所有人的样子,低声赞美起来“那个老头”。趁着年慧虔诚祈祷的时候,莫然装了半分钟,就开始打量这座辉煌华丽的东正教堂。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东正教堂,甚至可以说第一次进入宗教场所(寺庙除外),好奇心自然难以遏制。十多排松木长椅,做了不下三百人,宽敞明亮的教堂依然不显得拥挤,最前面有一个巨大的十字架,耶稣的神像就在那里,神父站在神像之下,握着一枚嵌满宝石的金十字架,低声默念着什么。左边唱经班身着黑色修士服,闭着眼睛,深情的朗诵着自己对耶稣的赞美。裹着黑头巾的修女用自己美妙的嗓子附和着唱经班的吟诵,两者的巧妙结合,让整个教堂一直充斥着那些听不懂的声音,一刻也不曾停息。高大的穹顶绘满了了各色彩绘,一层层的向上延伸,直至那最高的金色穹顶悬下一挂鎏金灯盏,错落有致的数十支蜡烛燃烧着,带着一股清淡的香味,让人不自觉的沉迷进去。数十根干净光滑的柱子撑起了这座圆顶教堂,却没有一根柱子阻碍了这里的光线,或者祈祷者的目光,就算是莫然坐在较为靠后的位置,也能遍察全教堂,视觉不会受到限制。不知是不是错觉,莫然老觉着自己斜前方一个大胡子的俄国人有些焦躁,屁股底下好像长了钉子,怎么都坐不住。据说目光是一种介乎实质和虚质之间的东西,当你注视某人的时候,目光就能搔动对方的感觉系统。那人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身子突然停止了扭动,脖颈有种向后旋转的节奏。 “真警觉!”暗赞了一声,莫然迅速的低下了头,装作虔诚祈祷的样子。卡捷里莫夫中等身材微胖,长期的养尊处优,使得他有些谢顶,看起来显得富态圆滑。在恰克图未曾出事的时候,他可是俄国商会的会长,地位尊崇,不下那个被监禁的俄国领事拉夫多夫斯基。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前营子的俄商全数被抄家,上百人被枪杀,他们的仆人一跃成为布尔什维克的游击队员,有些甚至成了军官。刚刚被人窥视的感觉虽然消退了,卡捷里莫夫却很难在安下心来。“咦,礼拜尚未做完,这个俄国佬干什么去?”心下生了疑惑,莫然就不能不理会,现在的恰克图是自己的地盘,若是出了什么事,倒霉的绝不只是别人。“影,跟上去!”身边毫无动静,莫然却知道她已经追了过去,论起屏息潜影,影确实达到了巅峰,至少不借助特殊的手段,莫然是无法发现她的踪迹的。“嘶”脚面突兀的一疼,莫然的脸皮抽了两下。尖锐的高跟鞋,永远都是男人最憎恶的东西。昨天不过是心生好奇,莫然才找鞋匠定制了一双高跟鞋,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穿上之后,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使用它。自己不信教,可身边的这位可是真正的东正教徒,若不是自己真的惹恼了她,顾忌性子和婉的年慧绝不会动脚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年慧鼻息粗重,明显气急了,还没有平息下来。白皙光泽的脸颊上挂着淡淡的绒毛,细长整齐的睫毛微微向上弯曲,在侧面,只能看到半点琼鼻,和一支耳朵,女孩身上淡雅的体香让莫然砰然心动,这么纯天然的姑娘太少了,便是扫遍两个时代,向找到如此符合心意的人,恐怕也不容易。莫名的一冲动,莫然突然凑了过去,在那干净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一股晕红瞬间涌上少女的脸颊,直红到脖颈深处,细长的睫毛连连颤动,少女的手指在眉心处不断的搓揉,心跳动的厉害。在教堂里谈情,耶稣面前亲吻,即使莫然不信上帝,也禁不住有着心脏狂跳的感觉,无法遏制的刺激感在心头荡漾,这种感觉绝对超过了人妻、萝莉的**。卡捷里莫夫穿过教堂,借着所有人都低头的时候,溜到了神父身边。“你怎么过来了?”神父大惊,几乎要喊出声来。根据神父的口型,卡捷里莫夫大约猜出了神父的意思,他根本没心情解释,一只手指了指教堂后面,一只手指着神父,然后就在修女惊诧的目光下,堂而皇之的从圣父面前走过。一脸大胡子的神父保持着徐缓的吟诵声,把圣经交到一个教士手中,就急匆匆的向后花园跑去。他和卡捷里莫夫有太多见不得人的交易,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实在不敢疏忽大意。后花园的鲜花盛开,完全不合季节的变化,不敢温暖舒适的气温似乎也有异于外面,接着暖气的作用,鲜花才保持了盛开。炫丽多彩的后花园美丽香郁,可是卡捷里莫夫却没有心情欣赏品味,在走廊里搓着双手,走来走去,躁动不安。“哦,圣父啊!”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神父激动的说道“你怎么敢来教堂,难道不知道外面全是叛军嘛?”“该死的,我的当然知道。他们查抄了我的家产,让那些卑劣的奴仆当了兵,还有的成为了军官,现在他们爬到了我的头上,而我只能窝在中国人的小宅院里,连面都不敢露!”卡捷里莫夫气急败坏的咒骂道。怜悯的看着卡捷里莫夫,神父虚划着十字,悲悯的说道“愿圣父怜悯他的羔羊!”“该死的,别拿糊弄信徒那一套来骗我,我现在不需要圣父的怜悯,我要改变这一切,拿回我的财产和房屋,而不是窝在肮脏的中国人的小房间里。”“什维曹夫被他仆人用皮鞭勒死了;伊万诺夫也被枪毙了,连他的儿子都未能幸免;马特维也夫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我能够想到的有能力的人只有你了,我们必须改变这一切,杀死所有的布尔什维克和革命者!”神父的眉头皱成了一团,卡捷里莫夫的心情他能够理解,可是找死不是上帝的信徒该做的事情。“卡捷里莫夫,我觉得你现在该想的是怎样离开恰克图,而不是夺回自己的财产。那个中国人有着四个大队的军队,还有机枪和大炮,而且他还在大力扩军……”“不,神父,我知道的不只是这些,那个中国人并没有得到士兵的拥戴,他只是借着布尔什维克革命的幌子,欺骗了那些士兵,我们只需要拉拢一部分的忠于俄罗斯的士兵,就能把中国人杀掉,或者流放。”卡捷里莫夫说道。“神父,别忘了,沙皇陛下还在,忠于俄罗斯的人永远都是大多数!”不管是俄罗斯人,还是乌克兰人,格鲁吉亚人,他们都异常忠于沙皇,这种忠诚已经贯彻到最精英的那批人的血脉里。地主、军官和贵族是沙皇最忠诚的拥护者,这还包括东正教的神父。如果在其他国家,征召全国近十分之一的人口上战场,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可是帝俄做到了,而且在那样糟糕的工业基础和道路上,他们还撑到了战争快结束,这种凝聚力就是来自沙皇和他的家族。就算是十月革命胜利之后,沙皇被推翻了,忠于他的军官和贵族,依然占据了相当大的一批。军官称自己是沙皇的部下,士兵和平民称沙皇是“小爸爸”,这是罗曼诺夫王朝几百年统治攒下的威信。更重要的是,沙皇是东正教认可的君王,神父不得不考虑这些。“你随我来……”ps:补一更。 正文 五十四章 刺杀 走出教堂,清晨的光曦正暖,莫然的脸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回望了一眼教堂,那眼神中有些嘲讽的意味。 轻轻一吸,夹杂着残余臭味的空气比前两天好了许多,整齐的街道上,越来越多的商号开门营业,人气也旺盛了几分,不再像以前,全城只有几家面包房真正营业,其他的都是开着门做样子。 四个大队的兵额正在充实,一百卢布的入伍补贴,加上每月三十卢布的津贴,对恰克图的数千光棍汉子来说,**力实在是太大了。没有人能抗拒这种优渥的条件,甚至一些没有逃跑的北洋军士兵都冒出头来,想要加入到骑兵大队。 对于目不识丁的人来说,革命是件遥远的事情。如果用心经营,莫然也有信心让恰克图的居民成为布尔什维克的“信徒”,可这绝对需要很多的时间。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反抗压迫者的。 现在,仅仅撒出去一笔不算太多的钱币,就能获得数以百计的健壮青年,只要假以时日,他们就会成为自己最坚定的支持者,这种买卖实在是太划算了。 三三两两的祈祷者闲谈着走了出来,看得出,许多人的心情都不错,不像刚来教堂时那么愁眉不展,放开了许多。 宗教总是能够纾解人们的心结,让你找到能够骗过自己的借口。 年慧的脸袋通红,脸颊被擦了好几次,可她还能感受到那个男人在上面留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温热,软软的,强烈的雄性气息,烧的她心慌意乱。就连一向最虔诚的祈祷,今天都没有完成。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一把握住少女的柔胰,莫然柔声问道。 “没,没有……不舒服。”少女像是受了惊的兔儿,甩开莫然的手,躲得老远。 愕然一愣,莫然新奇到了极点,多少年没有见过这么敏感羞涩的少女了,她简直是上帝赐予男人的恩物。 莫然担心在挑逗少女,她会羞涩的跳河,只好强压下心头跃起的邪恶心理,和少女保持一定的距离,慢慢的适应着。 恰克图的街道都很短,东西的横街不过半里多些,南北走向的三条小巷长些,也不过一里。 出了复活教堂,沿着西巷子前行,没多远就到了横街。 这条恰克图的主要街道最是繁华,官衙、茶叶批发库,还有全城最高的钟楼,几乎所有的繁华之地都靠近横街,或者本来就在横街上。 严令重罚之下,恰克图已经没人再敢钻进夹道大小便了,街道上的风景好转许多,至少不用担心再看到男人的**部位了。夯土的路面每逢雨雪都会泥泞不堪,常年下来,街道上也是深一下浅一下,鲜有平坦的地方。 “咦,那里怎么还有人躺在街边?”少女好奇的指着前方。 咧嘴冷嘲,莫然道“他们可能是在这儿装瘫骗人!” 一条街道上侧躺着四个人,破烂的棉衣搭在身上,每个人都面色焦黄,无精打采的,像是久病不愈的重病患。 “也是啊,我听爹爹和哥哥说,城里所有的病人和乞丐都被医院收拢了,他们在这里,肯定不正常。”少女点着头。 为了最大限度的保证传染病不会蔓延,所有的病人和路边的乞讨者被强制执行安乐死的足有十七人,其他的几个也都待在改造的医院里接受治疗,绝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而且,每隔三十分钟左右,就会有巡逻队巡视过来,一旦发现街边出现这种情况,都会被强制带走。 两个挑筐的黑瘦男子横着挑子,并排而行,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低劣的刺客!”暗自鄙夷一声,莫然还是决定让他们把剧情演完。 霍尔夫的运气一向不错,早在第一次遭遇布尔什维克的时候,他的连长就被干掉了,而他却能逃会兵房,而且一点伤痕都没有。等到苏科查夫和所有人都决定投降时,他也跟着投降,而且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班长。 班长没当几天,他就光荣的晋升了排长,而且还成为了一名预备党员。 今天是他的小队巡逻,刚刚从中巷子走到横街,他就看到街道上有几个不甚正常的现象,挑夫竟然横着挑子,路边还有没有清理干净的流浪者,而且还有横冲直闯的推车,连前面的两个行人都不顾,直直的冲了过来。 本来这就不正常,当霍尔夫看到那两个行人是谁的时候,脑门上瞬间冒出了一头冷汗。 “谋刺,有人要谋刺铁克!”一个意识瞬间涌进脑海,霍尔夫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铜哨,准备示警。 同伴的另一个俄兵眼珠子一转,夺过霍尔夫的哨子,“别乱动,霍尔夫,你难道要为一个中国人卖命吗?” “只要我们装作看不到,等铁克死了,我们就能获得一千卢布的金币,而且没人会责怪我们。” 霍尔夫惊怒,大声呵斥道“叶穆罗夫,你别忘了,我们是布尔什维克的军队,你在谋杀一名布尔什维克党员。” “谁会知道,只要他死了,我们就会新选出一位领导者……” 没等叶穆罗夫说完,霍尔夫就察觉到,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谋杀,而且牵涉到了许多士兵和军官。 “哦,有骑兵大队的排长,有步兵大队的班长,还有炮队的军官,我真是很好奇,到底是谁说动了你们?”面带着微笑,莫然把年慧扯到了身后。 十名巡逻的士兵,至少来自五个巡逻小队,他们隐隐堵住了两边的出路,这个时候,莫然若是猜不到他们的打算,那就真的蠢了。 本来,莫然还好奇,那个神父那来的胆子,敢策划刺杀自己。现在看到这么多敌视的士兵,还有周围旁观的巡逻兵,莫然终于明白了,原来他们已经把手脚伸到军队中了,获得了不少人的支持。 “铁克,你是中国人,而我们是俄罗斯人。俄国的革命应该由我们来进行,中国人没有资格来插手。” “该死的黄皮猴子,你屠杀那么多我们的同胞,今天一定让你血债血偿。” 霍尔夫怒急,冲破同伴的阻拦,怒吼道“铁克是一名布尔什维克,他没有屠杀任何人。” 很快,霍尔夫就被几个愤怒的人捆绑起来,扔在了街道边上。 年慧惊呆了,站在莫然的生活,脑子里一片空白。 “哦,还不错,总算还有人支持我,我还以为所有的俄罗斯人都背叛我了呢!”洒然一笑,莫然给了霍尔夫一个赞许的眼神。 “作为一名中国人,俄国的革命确实不关我的事,不过你们忘了,世界无产阶级是一家。俄国的革命不仅是俄国人的,他同样是属于全世界无产者的。” “我是作为一名无产者来到俄国的,即不曾图富贵,也不求荣誉,为的只是一场涉及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革命。” “你们不理解,我不怪。”目光转冷,莫然道“可是你们不该背叛!” “杀了他,不要让他说了!” 转头一望,莫然诧异“是你?” 别人刺杀,都是把自己隐藏的很好,甚至在成功之后,也不会露面。这货倒好,刚知道刺杀自己的事情,就腆着脸来了,而且毫无顾忌的把自己暴露了出来。 卡捷里莫夫一愣,没想到这人竟然认得自己。 “愚蠢的家伙,你真可怜!”莫然低声念叨了一句。 “动手!” “动手!” 两人同时吼道,卡捷里莫夫愣了一下,就看到自己的人瞬间死了三个,而且全部都是脑袋被削掉了。 “快杀了,这个魔鬼!” “嗖…嗖…” 一根利箭,一枚十字镖,同时命中卡捷里莫夫的眉心和喉咙。 霍尔夫不敢置信看着场中的人快速的倒下,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箭矢,每一箭都要夺去一个人的生命,没有一次例外。 年慧的目光很复杂,她怎么也想不到,一直表现的这么平和博学的一个人,竟然是恰克图的主人,那个神秘的柯达斯·铁克。 自己人快死光了,躺在地面上的四个人终于不再伪装,从身体的各个部位抽出手枪。刚准备射击,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飞来起来。 胸前一个巨大的破洞,里面甚至能够看到跳动的心脏。而就在自己刚刚待得位置,站着一个披着蓝色铠甲的“高人”,他们手里还端着一杆粗大的霰弹枪。 莫然放开遮住年慧双耳的手,柔声问道“还好吗?” 脑袋迷糊糊的,她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今天收到的打击太大了,刚刚还和自己亲密的俊朗少年,这会儿就成了蛮横的卫生人民委员。 生气,谈不上,可是被人欺骗了,总是有些不舒服。 年慧推开那双温暖的粗糙的手,转过头来。 “呕……” 呛鼻的血腥味,还有地上跳动的心脏,年慧瞬间就扛不住了,趴在地上死命的狂吐。 扫了一眼地面上的尸体,莫然有些尴尬。红警的士兵怎么都好,就是动起手来不会考虑别人的承受能力,太凶残,太血腥了。 ps:还有一更。收藏涨了将近一百,明天依然三更! 正文 五十五章 兄弟聚 时间,世界上许多问题都是时间造成的。 训导员设到了步兵排,指导员设到了连,大队还设有政治委员,比起彼得堡的赤卫队,莫然对部队的渗入更深。可是,时间太短了,训导员和指导员刚刚设立,还没起到作用,该死的叛乱就发生了。 没错,那次谋杀就是被定义为一场叛乱,是军队的军官和士兵勾结外界的不法商人策划实行的一场叛乱。 第一时间,苏科查夫就带人查抄了复活教堂,神父和十数名商人被捕,里面还有几名是中国商人。 教堂是神圣的,信仰东正教的苏科查夫本心是不想动它。可是,这次参与叛乱的士兵中,有一半都是他的老部下、老同袍,若是他不有多举动,证明自己的清白,天知道那个暴怒的铁克会做出什么事。 “所有知情的士兵都必须关押,接受一周的审核,他们的所有上司都必须撤职或者降职。”接着这一次的事情,莫然向所有的军官都动了手。 以前,这些军官多是有些威望的士兵,或者活跃的牧民,他们的责任心不强,不能认识到自己的职责,而且忠诚对象不明。 现在,六成的老军官被撤职,全部换成年轻的、有过被压迫经历的奴仆,相比之下,他们更加忠诚于莫然。 党支部建到连上,这是红军强大的不二法宝,就是它造就了那支打不烂,托不散的强大武装。 没有积累,没有党员,连总部的党支部都还没有建好,党支部建到连上只能是个笑话。不过,为了增强自己的影响力,莫然把所有的班长都换成了征召兵,为此,他不得不再次征召了二十名征召兵,弥补空缺。 十个人一个班,班长是征召兵,三个班为一个排,训导员都必须是诺威金矿出身的工人,这几乎把所有的老人都派了下去,只剩下王氏兄弟和金和顺。 按照新定的军规,训导员拥有日常管理士兵的权利,他可以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对士兵进行训导,给他们讲述革命理论。而且在战事,当训导员认为排长有投敌倾向时,可以直接接掌全排权利。 至于再上一级的连与大队,除了把王熊拍了下去,其他的几乎没有变化。 “让开,让开!” 背着步枪,带着红色刺刀袖章的士兵奔波于街道,每冲破一个院子或者商号,都必然会带走一批人。 两层的茶叶批发库已经快装不下了,将近四百人,被囚禁在这里,哭喊声能够响彻半个恰克图。 身边的熟人越来越少,恐怖的气氛越来越浓郁。尤其是商人,许多他们熟悉的商号被关闭,合作的伙伴被抓走,难免人人自危。 晋商被抓走了十几个,商号也封了不少,璧光发的洋行都被光顾了三次,每次都吓得郑掌柜浑身发颤。 “老掌柜,这事可就全指望您了!” “是啊,老掌柜,现在就您能帮我们了。” 所有的道路被堵,出不了买卖城,去不了俄罗斯,难免有人心生惊恐、难安。 汾阳牛家,榆林常家,祁县乔家,太谷曹家……每一家都与大盛魁有着各种各样繁杂的关系,有的是竞争,有的是合作,双方之间交情多于仇恨,再加上出身自家的关系,老掌柜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 “那个莫然,我倒是有几分交情,只是现在他们认不认就不好说了!”回想起在草原上那一夜,老掌柜心中颇多感慨。谁能想到,本以为那日只是他的狂妄之词,没想到今日竟然成真,因为他的到来,买卖城变得更乱,可同样变得更好。 “老掌柜就别客气了,谁不知道您在草原上救了他的性命,就算是他不念救命之恩,可蓝浩几人的交情,他总是记着的。”一个掌柜说道。 蓝浩几人在认出莫然之后,他们之间的故事就迅速的从李二的嘴里跑了出去,几乎没用一个时辰,各家的商号就打听明白了,这才有了众掌柜一起相求的场面。 加古庆衙门,堂中一片欢腾,莫然的心情也好到了极点,当初本是担心自家兄弟在出现意外,才舍下了他们,现在四人再聚,自然高兴极了。 “大哥,现在你可是买卖城的城主了,咱们又可以拉杆子……” 没等何三义说完,蓝浩直接就打断了,“去,什么拉杆子,现在大哥是布尔什维克。知道什么是布尔什维克嘛,就是革命党,和孙大炮一样,咱们大哥现在要干得是打江山的活,还拉什么杆子啊!” 抿了一口老酒,李强道“阿浩说得对,现在大哥要打的是江山,搞不好将来还能像袁世凯一样,弄个皇帝做做。” 陪着自家兄弟逗笑嬉闹,莫然很是安宁,这种感觉比和红警战士在一起还要有安全感,不用担心被出卖,睡觉可以闭上眼睛,不用时刻让一个忍者待在身边。 “大哥,你说我们现在干嘛啊,当初你把我们扔给李掌柜,现在可不能在抛下我们了,咱们黑风山可没有抛下自家弟兄的传统。”何三义大着舌头说道。 莫然脸色一暗,心中不由得想起了在广西潇洒自在的日子。如果不是现今有了别的目标,莫然真想背着这个神奇的系统到广西去,找个高山限坳,当自己的山大王。 “偌大一个黑风山都抛弃了,二十几号兄弟都抛弃了,黑风山的传统早就丢了!”莫然黯然道。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几个人也放下了酒杯、筷子,满桌的美味伙食,谁也没胃口品尝了。 “邓辉走了,他说他要回广西,那是他的家,是他的祖宗之地,他宁愿死在哪里!”蓝浩似哭似笑,眼泪滚落而下。 相聚总是这样,欢庆之后,总是会引起心中的伤痛。 “等过个几天,你们也走吧,去会广西也好,去那里都行!”不等三人拒绝,莫然道“我手里还有一些金子,你们每人分个几百万,足够逍遥当个富家翁了。” “走,去那里?” 莫然无语。 当年的黑风山有几个人不是孤儿或者无家可归的人,若是真让他们回去,又有谁能找到安居之地。 莫然本意是想让他们回广西,每人送他们一笔财富,让他们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为了避免陆荣廷报复,莫然打算在他们走后,就派影去广西,把陆荣廷和他的得力干将都清理干净。至于这样,会不会改变历史,莫然一点都不在乎。 近代中国都悲惨到了那种境地,便是更差些,又能坏到那里去。 “大哥,咱们兄弟不要说那些见外的话,好嘛?”蓝浩期待的看着他。 沉默了良久,莫然点了点头。 “我现在有能力了,如果你们愿意回广西,我可保大家安然无恙。你们不在考虑一下?” 李强突然问道“大哥为什么不回去?” 愣了一下,莫然黯然道“回去?回去做什么,黑风山已经成了过去,哪里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在这里,我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猛灌了一口酒,何三义道“我是个浑人,没什么见识,就知道大哥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大哥的责任就是我的责任。” “阿义,你还是那么善于拍大哥的马屁!”两人笑道。 大哭大笑,四人的感情转变之快,超乎想象。 “铁克,外面有人求见!”一身腱子肉的阿布拉姆裹着一张羊裘毯子就跑了过来,毫无顾忌的坐在酒桌上开吃。 何三义、蓝浩、李强三人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何三义最高,有一米七八左右,稍次些的李强约莫一米七五,蓝浩也有一米七,这等身高在南方人中,算得上大个子了,就算到了北方,也是人中翘楚。 可是三人碰到阿布拉姆,都被比下去了,两米身高的阿布拉姆全身都是肌肉,就像是直立的熊罴,坐在那里,也比常人魁梧得多。 整盘子的炒菜被他直接倒进嘴里,大口咀嚼着,成瓶的伏特加,拧开盖子就往嘴里倒,好像喝凉水一样。 “阿布拉姆,你不是身上有伤嘛,怎么还能喝酒?”莫然没责怪这货的无礼,反而担心起他的身体了。 猛地咀嚼了两下,粗如小臂的喉结猛地一咕噜,一盘子烧菜就消失了。 “那点小伤,两三天就好了!”话音刚落,他的手又端起了一盘花生米。 “对了,外面有个中国老头找你,叫什么我忘了!”说着,盘子又空了一个,血盆大口再次开始咀嚼,没两下,就又咽下去了。 “这味道不错……” 留下目瞪口呆的三个兄弟和阿布拉姆,莫然拍拍屁股就走。和这货在一起,总能感觉自己不是人类,那吃饭的架势,简直狗熊一般的猪。 说老掌柜于自己有着救命之恩,可能有些过了,不过到底也有救助之德,不管怎么说,把他冷落了总是不好。再说,有些事情,还需要他这个大掌柜,来充当牵线人呢。 ps:二更完! 正文 五十六章 恩断义绝 一脸微笑的送走老掌柜,莫然心中乐开了话,他头一次知道这位的传奇经历,凭他的威望,在晋商中绝对能够取得自己想要的成绩。 光绪年间的大盛魁的一任总号大掌柜,这身份,实在是太强横了。 单论身价之富,估计没几个人能超过未衰落的祁县乔家,尤其是乔致庸统领乔家的时候;可若是论起商号势力之强横,大盛魁绝对是晋商中的顶尖,垄断蒙古境内的商贸,单是这份名头,它就足以无可争议的排进三大商号之列。 和其他晋商商号不同,大盛魁是王、史、张三家共有,或者说他们共同是商号的东家。大盛魁不设财股,但是有人力股、财神股、狗股三项,人力股给予商号中的掌柜和老伙计;财神股相当于股池,只入不出;而狗股则是大盛魁的传统,外出的商队和驻守的商号都好养狗,依次来传递消息。 在茫茫的蒙古草原上,一旦下了大雪,马匹和骆驼都无法动颤,这个时候狗狗就成了传递消息的不二之选。在大盛魁的历史上,多次出现狗狗让商号盈利或者得益的事情。这也是李二为什么对三条高加索犬这么痴迷的原因。 有人说,富不过三代,这话有些绝对,但是道理确实不差。开创基业的先辈总是能够勤勉、节俭、谦卑,这才能够联络商号上下,让所有人共有一心;到了开创者过世之后,新长大的一代多少见识过创业之艰,或者有老辈人扶持,勉强能够维持基业,若是教育得当,出现中兴也是有的;到了后来,老辈人先后离世,骄奢淫逸之心就无法遏制,家业败坏就开始了。 大盛魁的前几代东家还好,总号的大掌柜能够总揽商贸,只需要每年交账、分利就行。到了后来,鸦*片横行,三家后人难免也染了这种“富贵病”,几十年败坏之下,三家的分支越来越多,积蓄也消耗的差不多了,手中短钱的后人对商号的干涉加重,大掌柜也更加难做了。 李顺廷堪称一代俊杰,自他执掌大盛魁,大力革新,使得整体陷入颓势的大盛魁有了一丝生机,只是时运不济,再加上大盛魁内部斗争不断,李顺廷不得不提前退休。 疾病缠身,身体渐不如过去,步入老年的李顺廷竟然雄心未减,再次出山。只是因为一个少年时飘渺的梦。 生在山西,很难不知商贸,生在祁县,很难脱离商号。 十万祁县人,有两万在经商,一半人家有从事商业的人。李顺廷自然也有自己的梦,大盛魁就是梦的依托,眼看着它慢慢衰落,这对于半辈子都投入到大盛魁中的李顺廷来说,有些难以接受。 有这样一个名声在外的大掌柜牵线,相信那些晋商的商号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 “什么,他这是要吞并我们锦泰亨,我绝不同意!”年轻气盛的曹三直接跳了起,他是曹家的少爷,虽说不是嫡系,却也算是个东家,自然更加在意锦泰亨的权益。 “我的本意是同意这件事的,段掌柜哪里我会去说,大盛魁或许能够靠着这条路子走出困境也未见得。”老掌柜的声音不急不躁,却让所有人都必须沉思一下。 大盛魁现任总号大掌柜段履庄可是为强人,从伙计到掌柜,他只用了十年,而且年富力强的他,直接把自己的老师李顺廷,也就是老掌柜顶了下去。**立的时候,他单枪匹马就说服了一个内蒙古骑兵连,免了一场小战事。并且以此进入袁世凯的眼界,得到了北洋高层的看重。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段履庄虽然顶了李顺廷的位子,却并没有因此折损两人的感情。李顺廷心有怨气是指向三家股东,而不是自己的徒弟。段履庄也是个尊师敬老之人,每逢年节,有了机会,他就回去看望李顺廷,敬之如父。这也是李顺廷为什么能够在商队拥有如此权利的缘由。 “一个勾连俄国、蒙古、和内地的大洋行,这对我们来说确实是一个机会!”大升玉的贺掌柜道“现在买卖城已经大不如前了,若是咱们在固守思路,确实不利于商号的发展。” “老夫在东家面前还有几分薄面,“玉”字号大致同意加入苏氏贸易公司。” 有了贺掌柜的表态,常家的几家“玉”字号,立即就符合响应了,这下子,其他几家都不得不衡量一下,自己的商号能不能挡得住他们的排挤了。 “我们璧光发是家洋行,牛东家八成会同意这件事,只是那个俄国股东不太确定,我需要询问一下他们的意见!”璧光发的郑掌柜一脸和善笑容。 曹三闷哼一声,他可是清楚,璧光发是正儿八经的山西商号,所谓的俄国股东,不过是个笑话。那只是为了避免“恰克图条约”的束缚,才拉进来的,俄国股东在洋行里,连他这个掌柜都不如。 晋商最大的特点就是掌柜的权大,这种权利比起后世的那些总经理还要强一些,只要不是威望特高的老东家,一般的小字辈,根本没资格在掌柜面前说话。名义上,掌柜只是打工的,可是没一家商号真的把他们当做随时可以撤换的伙计。 掌柜是一个商号的灵魂,在生意上,有权作出任何决定。可以说,在座的一众掌柜,绝对有权利决定自己的商号加入或者不加入商贸公司。只是涉及到买卖城的商号所有权,他们才不到这些思量一二。 “明白告诉诸位吧,过来今天,买卖城就会**新的规定,凡是雇员超过七人的,都是资本家,商号是要被封查的,搞不好还要抓人枪毙,尤其是东家!” 曹三猛地一哆嗦,在座的诸位,甚至是买卖城的所有人,除了他勉强能够称得上是小东家,其他的都只是掌柜,顶多也就是有着分红的权利。 “他们不会动真格吧?”曹三颤声道。 老掌柜的冷笑,“前营子的俄商好几十家,你可见到一个了?” “那不是还有一个利塞特夫人吗?”有人提道。 “蠢货,你难道不知道那人现在已经是民族事务人民委员了嘛?”老掌柜气急“她压根就是莫然的探子,根本不是什么俄国贵夫人!”提起这件事,老掌柜就一肚子的憋屈,本来他都要到库伦了,却因为一个谎言又跑了回来,别提多憋屈了。 沙皇俄国是个发展极度不平衡的国家,乌拉尔山的重工业区,莫斯科周围的纺织工业,还有欧洲零散的制造业中心,可以说,俄国除了在乌拉尔山以西,几乎再也没有重工业了。西伯利亚最多的是沿着大铁路开发的一些煤矿,再就是远东极其诱人的金矿。 在后贝加尔生存,莫然必须考虑各种物资的补给,粮食和皮革或许够用,可除此之外,那怕最简单的成衣,这里都无法大量提供。再就是茶叶、棉布等,都太过依赖欧洲了,没有自己的物资补给线,想打仗或者发展都必须依靠一个国家,中国?日本?这两个一个是没有能力,一个纯粹是吃肉的豺狼。 ************* 昔日的加古庆衙门,一张邀请函就把十八家门面最大的掌柜、经理都请来了。 何三义一脸笑眯眯的和每个人聊天问好,等到众人情绪都舒缓一些的时候,何三义才走到台面上。 “诸位,首先感谢大家到来,苏氏贸易公司今天正式开业了!” 台下一片寂静,一时都忘记了喝彩。 “贺掌柜,庚子年俄商欠了大升玉十四万五千三百九十八卢布(有实据),这事属实吧?” 贺掌柜一惊,背后有种凉飕飕的感觉。大升玉的账目保密,就算是上报过朝廷,也仅有寥寥数人知道,而且多是密使和高官,旁人绝难看到一丝半字。 “何兄弟了不起,连这些陈年旧事都知道的这么清楚。”贺掌柜强装笑颜。 何三义笑意更浓,“小弟不仅知道往事,还知道这些年常家的“玉”字号在俄国折损不下一百五十万两白银,可为伤筋动骨啊!” 贺掌柜的汗珠顺着脸颊就向下淌,这个数字他刚刚得出没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外人知道了,不管怎么说,他都必须给总号一个理由。 “庚子年的事情都是往事了,各家都没少被坑,不管那些俄商都被法庭审判了,现在是赔不了大家了。” “不过现今苏氏贸易公司有小弟做主,绝不会让诸位失望的。” “我手里有一张单子,只要大家同意加入苏氏贸易公司,这笔生意就交予大家。” …… 来时紧张,去时更加紧张,两万双靴子和八千件棉衣,再加上动辄上千过万的物资,各家商号都要忙上一阵子了。 “老掌柜留步。”何三义一招手,两名士兵抬过来一个箱子“这是一百万金卢布,算是我们兄弟报答老掌柜的。” “这是?”老掌柜心中有些不安,总感觉这不是好事! “二哥哪里也有十万。小子在此拜谢老掌柜了。”说着,何三义就是躬身一礼。 都是精明人,老掌柜如何不明白,这是何三义要用钱了断恩怨,以后便是陌路人了。 正文 五十七章 克格勃 古里耶维奇的心情不是很好,他已经被关起来三天了。 记得那是柯达斯·铁克遇刺的一天,他和几个朋友获得了短暂的假期,便一起相约到前营子游玩。那里是他们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熟悉而又美丽。 景色秀丽的花园,神奇迷人的十锦楼,每一处都对他们有着莫大的吸引力。过去,身为奴仆的他们,没有资格出现在贵族和富人享用游玩的花园,更不要说那座涉及到学问的十锦楼了。 十锦楼里有着各式各样的标本,有草原上最猖獗的灰鼠,也有皮毛珍稀的黑貂,山丘中的红狐,沼泽里的花蛇,大到狰狞的猛虎,小到摇摆的冰草,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这里不存在的。 老早的时候,古里耶维奇就听主人说起过,十锦楼收藏了一头完整的棕熊标本,它直立起来接近三米,是名副其实的陆地巨无霸。过去,十锦楼只有富人能够进入,现在铁克已经下令不禁止平民进入,古里耶维奇自然想借着这个机会,进去看一看,瞧一瞧。 可是,没等他走到棕熊身边,自己和同伴就被抓了起来,而且被关到了这个散发着恶心的茶叶味的交易市场里。这一关就是三天。 狭小的空间,单调的食物,每天除了面包和清水,连盐都没有一点。更糟糕的是,他一天只有一次上厕所的机会,其他时间都必须待在木板和铁钉构造的狭小空间里。 三天十数次的询问,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好几次都是到了半夜凌晨的时候,突然被提问。深沉的睡意在一桶冰水的浇灌下,顷刻间散去,若不是每次都会换件衣服,冷的能够哈气成冰的天气,足以把他冻成冰棍。 “古里耶维奇” 享受着短暂的平静和温暖,古里耶维奇很好奇又是那个倒霉鬼要被抓去审问了。 俄国的名字分作三部分,前面指的是本名,中间是父名,在后面才是姓氏。俄国人称呼比较随便,本名和姓氏,甚至是父名,都经常作为称呼。古里耶维奇是他的父名,这样的父名在俄国很多,再加上古里耶维奇因为刚刚接受过询问,精神有些疲惫,没有想到这是在叫自己。 “古里·古里耶维奇·赫德列夫” 愣了不到一秒,古里耶维奇迅速起身,保持立正,道“我是古里·古里耶维奇·赫德列夫。” 隔着简单的木栅栏,来人盯着他看了很久。 “监狱官,我没有想到你是在叫我,因为我刚刚被提审过。”古里耶维奇有些紧张的解释道。他已经尝过这些监狱官的手段,冰块、尿液,几乎怎么恶心,这些监狱官就怎么做。 “我不希望在出现第二次,我每天要管三十个羁押犯,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监狱官的轻松放过,让古里耶维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不要想太多了,这次是上面来人了,如果幸运,你可能会被释放,要是倒霉的话,可能直接枪毙。” 不知道怎么回事,古里耶维奇总感觉今天的监狱官太过优待自己了,不仅没用那种裹着牛皮的棍子敲打自己,也没有喝骂自己,实在是太过和善了。 穿过狭小的走廊,能够清晰的看到一排排全是独立的囚室,里面的囚犯有的已经空了,古里耶维奇清晰的记得,就在昨天,嗯,或者说是上一次他被提审的时候,这里还都是满的。 回想到监狱官的温和表现,和那些叮嘱,古里耶维奇感觉自己的喉咙很干涩,手心也冒出许多汗迹。 “该死的叛乱者,竟然谋杀铁克,简直丧尽天良。”恶狠狠的咒骂着那些叛乱者,古里耶维奇只希望自己不要被冤杀。如果可以,他甚至愿意上交自己还没花出去的那一百卢布,只求见柯达斯·铁克一面,表达自己的忠心和敬爱,不要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七拐八转,古里耶维奇已经晕乎乎的了,他发现今天竟然没有去哪个挂着恐怖刑具的提审室,而是朝着楼下走。 下了二层,从一个狭小的楼梯中,他又跟着进了地下室。 和他想象的不同,地下室不仅不潮湿,而且有着照明的灯泡,比起楼上的空间,还更加亮堂。 “你就呆在这里,等候召见!”仅仅叮嘱了一句,监狱官就关上门走了。 房间里的布设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一张有背靠的椅子,桌子上摆着几片面包,还有冒着热气的茶水。 肚子里咕咕的响声像是一声声催促,带着他的脚步向面包靠近,饥饿的感觉他已经尝试过一次了,对于饥饿的忍耐不仅没有增强,反而减弱了许多。 热气腾腾的茶水,送下可口的面包,想想都是一件美事。 可古里耶维奇不敢,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太过诡异,一旦出现一丝差池,自己就可能想那些空着的囚室里的人一样,回归上帝的怀抱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饥饿就像魔鬼一样,摧残着他的身体和灵魂,每次都是他靠近面包一米之内,还没有抬起手臂,就强迫自己迅速离开。晚上一刻,他担心自己就抵挡不住饥饿的考验。 茶水的热气变弱,渐渐的消失,变凉。 可口的热茶没有了,古里耶维奇终于不再像开始那样无法克制。没有了热茶,几片面包的**低多了,不值得自己冒险了。 站着很枯燥,可是有了目标就不一样了。回想起那些站如松,定如钟的大兵,身着双排纽扣的毛呢军大衣,握着莫辛纳干步枪,每一个都散发着男人的刚强,就像是古老的骑士一般。 昂胸抬头,屏息纳气,双腿靠拢,古里耶维奇盯着面包,仔细的数着上面的空洞,一百,一百,又一百,不知数了多少个一百,一片面包被数了一整遍,正当他准备数第二遍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恭喜你士兵,你过关了!” 一脑袋的浆糊,古里耶维奇还是老实的跟着来人走了。 “我叫西蒙,以后我们会成为同事的,也许我会成为你的教官,谁知道呢?”一边走,来人一边说道。 古里耶维奇有些受宠若惊,急忙接道“我叫古里·古里耶维奇·赫德列夫,他们总喜欢叫我古里耶维奇。” “古里耶维奇,我记住了。” 地下室的空间不大,仅仅走了十几米,转了一个弯,西蒙就说“到了。” 门牌上写着一排字母,可是古里耶维奇一个也不认识。 “你先进去,我还要领其他人!” 轻轻的推开房门,里面已经占领三个人,他们的前面还有一张简单的办公桌,那里坐着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军官。 她拥有一头金红色的长发,还有一双迷人的碧色眼眸,挺拔的鼻子和白皙的皮肤简直是上帝的杰作,古里耶维奇敢发誓,这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就算是自己的妹妹依米诺娃也比不上它。 蓝色的军装,都有些包不住她的酥胸,衣扣都撑得有些歪斜了,很难想象,穿着厚厚的棉衣,她的身材还那么的傲然。 “你叫古里·古里耶维奇·赫德列夫?”仅仅抬了一下头,利塞特·韩利就接着看自己的文件。 “是的,我是古里·古里耶维奇·赫德列夫,你可以叫我古里耶维奇。” “很好,现在你站在这里,等着其他人!”头也没抬,利塞特·韩利指着第一排的左侧说道。 按照她的要求,古里耶维奇站在第一排,和其他三个人一样,努力挺直身体,保持昂扬的姿态。 等了约莫十分钟,房间里再次多了六个人。不算宽敞的房间变得拥挤了一些。 “基姆?”门再次被推开的时候,古里耶维奇愣了一下。基姆和别人不同,他小时候右腿被咬过,所以走路的时候,总是下意识的深一脚浅一脚,从外面看他和正常人一样,可是脚步声却是像个瘸子,而且他的脚步声每隔三下,会变一次。古里耶维奇对此很熟悉。 “康坦,现在人到齐了嘛?” 古里耶维奇不敢回头,他也不知道这个康坦是什么人,不过这个名字听起来像是法国人,很奇怪。 “报告指挥官,还差两个人!” 就在说话的时候,又有两个人进来了,那个女军官终于彻底抬起来头。 “首先要恭喜你们,你们在这三天里,表现出了对柯达斯·铁克的崇敬和爱戴,你们没有参与叛变。”不等众人脸上露出笑颜,利塞特·韩利说道“但是,那场叛变给柯达斯·铁克造成了很大的精神损伤,也让他认识到了,我们的队伍里,有一批阴谋家、投机分子、反革命分子。” “所以,为了保证人民和革命的安全,恰克图地区人民委员会决定,成立克格勃,负责保卫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和柯达斯·铁克。” “你们将是第一批克格勃,布尔什维克最坚定的保卫者,柯达斯·铁克最忠诚的士兵。” 克格勃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简称,它还有另一种翻译,也就是公共安全委员会。这里,就是取其公共安全委员会的意思,俄文缩写kГБ。 ps:第二更至。又是一百收藏,明天继续三更。虽说贪心不好,可还是希望能多增加一些收藏,至少看着舒服。 正文 五十八章 棕熊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恰克图西门外的西梁山,说是山都有些夸它了,如果不是此地空旷,西梁山也就是做高坡罢了。 这山是不起眼,可山上有座庙,香火却是鼎盛。 作为一座商贸之城,又地处两国边界,民族成分之复杂,超出相信。按照往常的情况,每天恰克图的东门外会有蒙古人赶着大批的牛羊售卖,俄国的检疫站检查过后,牛羊就能穿过边界。 前营子多是俄人,恰克图汉商甚多,这也导致了恰克图宗教比较负责。 蒙古人信仰喇嘛教,这也包括布里亚特蒙古人,所以喇嘛教在南门外有座龙厅,盛时能有数百喇嘛诵经;恰克图西巷子的南端有复活教堂,俄人和东正教徒常去礼拜。虽说因为叛乱的事情,神父被抓,可是一种教士、修女都还在,换了一个新的神父,教堂依旧健在。 中国人的宗教信仰比较随便,有的高兴了去复活教堂,也有的随着性子去喇嘛教的龙厅,当然更多保守的还是推崇八仙中的吕洞宾,所以,西梁山上就有座吕祖庙,规模宏大,丝毫不输龙厅和复活教堂。 西梁山因为吕祖庙出名,可小河里也有一位龙王。就在吕祖庙东南不远,河边就有一座龙王庙,每到夏季,豪商就请来戏班,再次搭台演戏,热闹非凡。 逛了一遍西梁山,祭拜了一番吕祖,附近的中国人的目光就和善了许多。 这些日子,莫然表现的太过西化,再加上他的皮肤和眼睛有些变色,许多中国人对他都没有太多的好感,甚至有人怀疑他以前是不是中国人。 “铁克,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把信仰交给上帝,而是给一个搞不动的中国神仙。”阿布拉姆拎着一杆骑枪,有些不解的问道。 本来出来打猎这种事情,莫然不想带上阿布拉姆,可是这货吃惯了中国食物,有些上瘾了。不知听谁说了一句,中国人打猎之后,会举行野炊,他就跟着来了。 轻轻的夹了夹战马,莫然有些萧然道“我的信仰属于布尔什维克,无论是东正教的上帝,还是喇嘛教的佛祖,亦或是中国的神仙,我都不相信,去参拜吕祖庙,不过是向过去告别罢了。” “小时候,父母常带我去家乡的吕祖庙拜神,乞求我身体健康,能够顺利长大。” 阿布拉姆不置可否。他小的时候,父母也曾担心过会不会养不大,结果没有祭拜上帝,照样长出了两米的个子,近三百斤的体重。 俄语,蓝浩和李强都听不懂,不过莫然骗人的样子,两人都记得。看着这个大个子被自家大哥糊弄,心里满是成就感。 南方人很少祭拜吕祖,祭拜的较多的有观音菩萨,这样的佛家神灵。家乡有吕祖庙,这种事情也就骗骗不知道中国国情的老毛子。 人烟稀少的西伯利亚到处都充斥着原始森林,恰克图往东就是一片,而且山势平缓,河流穿梭,林木覆盖率极高。 一行十余人,把马拴在山下,就径直进了森林。 后贝加尔省的气候干燥,较为温暖。当然,这是指夏季,到了冬季,便是后贝加尔省,也经常出现零下十几度,甚至几十度的低温。 距离上次的那场大雪还不算太久,虽说积雪化了很多,可是这里依然有着不少的积雪。 “大哥,这样的天气,能猎到狗熊嘛?”扶着一颗大树,李强喘着气问道。 搜寻了一个多小时,除了几只山鸡和寒鸦,连只兔子都没见到,莫然也有些怀疑这里的棕熊是不是都冬眠了。 “前两天还有猎人见到过棕熊,这两天的气温也不算太低,应该还有没有冬眠的棕熊,咱们在找找。” 背着一杆较短的骑枪,加上五十发零散枪弹,以及绳索、短刀、短斧,每个人都带了不下三十斤的东西,爬了这么久的山,难免有些力疲。也就只有阿布拉姆和王熊两人,长得跟狗熊似的,一身都是力气,至今未见疲态。 自从最初的那三头高加索犬丢失之后,原先的那批爱斯基摩犬也一个都没有归来。按说便是谢苗诺夫有上千骑兵,也不可能把一群狗狗全歼了,疑惑在心头慢慢的转变成了怀疑,至今,莫然再也没有招募过犬类。 “那条蠢狗怎么还没有回来?”转了一圈,阿布拉姆垂头丧气的找了过来。他带的那条猎犬,是从前营子的一个富商家得来的,品种似乎还不错,被他折腾了几天,狠狠的踹了几脚,现在已经勉强听话了。 “吼” 一声咆哮,山林都在颤动。 蓝浩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枪。 “这是棕熊!”莫然一脸严肃,警惕的望着周围。 眼睛一亮,李强倒是跃跃欲试,抽出了一柄一尺长的短斧,想要和传说中的狗熊斗上一斗。 “棕熊是世界上最大的陆地动物之一,每一头都有数百上千斤,这头应该是西伯利亚棕熊,若是它真的来了,一巴掌就能把你抽飞。” 作为一个南方人,黑瞎子倒是见过一些,有时候还碰到过山猫,李强有着一身武艺,难免想要和猛兽搏杀。 他以前就有过旧例,单挑了一头黑瞎子,若不是他身手灵活,估计连命都没了。莫然觉得有必要警告他。 一般来说,越靠近赤道,熊类的体型越小,越靠近内陆,熊类的体型也较小。 一般人经常认为最大的熊类是北极熊,实际上这是有偏差的。若是把棕熊当做一个大类,和北极熊比较,北极熊确实是最大的一类,可棕熊囊括二十多个亚种,其中体型差距极大,最大的比最小的要超出近十倍。 真正算起来,比北极熊还要大的有两种熊类,一类是阿拉斯加棕熊,另一类是阿拉斯加南部海岛上的科迪亚克棕熊。其中科迪亚克棕熊是名副其实最大熊类,平均体重超过千斤,直立起来,都能超过三米。 “汪汪汪……” “吼” 看着阿布拉姆一脸兴奋的样子,他肯定是在高兴自己的猎犬发现了棕熊。 “这条蠢狗!”低声咒骂了一句,莫然决定等它回来,就劝阿布拉姆宰了它。别的狗都是充当侦察兵,或者猎手,可这条猎犬绝对是个惹祸精,竟然把棕熊惹怒了。 打猎是个乐趣,如果没有必要,没人愿意动不动就有生命危险。一头愤怒的棕熊,即使不知道它的体型,也能想象得到它的威胁。如果枪法稍差,不能命中它的要害,三五枪对它来说没什么用。 “阿浩,阿强,你们上树,留心点周围。” 蓝浩很果断,找了一颗粗大的树,三两下就窜了上去。李强有些不乐意,迟迟不见动静。 瞪了李强一眼,莫然也不强迫。对于广西人来说,尤其是想莫然这样当了几年土匪的人,爬树轻松随意,只要三五下,就能蹿个一丈高,足以保证自己的安全。 “叽汪……”一声凄厉的狗叫,阿布拉姆就看到自己的爱犬凌空飞起,直接撞到大树上,没了气息。 双目赤红,愤怒的阿布拉姆扔下枪,甩下自己的负重就冲了过去。 棕熊一露脸,王熊立即就挡在了莫然身前,其他的几个士兵,也各自找了掩护,举起了枪。 “是头小熊?” 体高不过一米多些,看起来比黑熊也大不了多少,可是莫然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奔跑的棕熊速度并不慢,实际上,棕熊的时速能够达到五十六公里,而最快的纯血马也不过时速六十公里,而且棕熊的耐力极佳,它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跑一个小时,这就算是战马也做不到的。蒙古马一般的速度在四十多公里每小时,爆发时快一些,能够超过棕熊,可一旦较长距离跋涉,就算是精挑细选的蒙古马,也逃不过棕熊的猎杀。 当然,棕熊是不会这么干的,有哪些功夫,这些懒家伙,肯定能够找到更多的食物,而不会去吃那些酸涩的马肉。 这头小熊的还未成年,一巴掌扇飞激怒它的猎犬之后,速度就降了下来,可就算是这样,阿布拉姆也被撞了个跟头。 爬起身来,阿布拉姆怒吼一声,伸开双臂就再次冲了过去。 阿布拉姆人虽莽撞,却不是傻子,知道棕熊的爪子厉害,他就刻意的避开。双手抱住小熊一根前肢,一个背摔,就把大意的棕熊撂倒在地。 “王熊,你也上去帮忙,别让阿布拉姆受了伤。”看出了王熊的兴奋,莫然决定让他们两人迅速干掉小熊。 “好类!”嚎了一嗓子,王熊大步流星的跑了过去。 小熊尚未长开,便是人立起来,也不过一米八左右,比起阿布拉姆还低上半头。 王熊刚一上去,双手就握着刚刚起身的小熊,再次将它撂倒。 “吼……”被激怒的小熊仰天大吼。 阿布拉姆扬起铁锤般的巨拳,照着大吼的小熊脑袋就砸了过去。棕熊的体力不用怀疑,可灵敏从来和它们沾不上边。 那一拳下去,能把寸厚的木板砸烂,威力不下铁锤。 小熊当场就被砸晕了。 王熊不甘示弱,运起家传武艺,快速的踢了三脚,皆是踢在小熊的脖颈,只听咔哧一声,小熊就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两个非人一般的家伙,拳脚齐上,直砸的脊椎断开的小熊口鼻流血,哀叫连连。 等到小熊没了反抗,两人直接抬起三四百斤的小棕熊撞在了大树上。 “吼……” 莫然脸色一变,就看到一头体高超过一米五的棕熊咆哮着冲了过来。 ps:三更完! 正文 五十九章 咆哮的战熊 正常情况下,母熊的体型要比公熊小八到十分之一,西伯利亚棕熊中的雌性,体高(肩高)在一米四左右,直立起来大约两米八,比起雄性的三米,要低上一些。 可是眼前的这头母熊体高已经超过一米五,它直立咆哮的时候直接比王熊的个头还要高出小半。阿布拉姆也只能到它的前肢处,怒吼的熊头以泰山压顶之势扑了过来。 和小熊摔跤是一回事,遇上发狂的成年母熊,阿布拉姆总算还知道暂避锋芒,没有像刚刚那样直接对撞过去。 “咔嚓”一声,阿布拉姆倒是夺了过去,他身后的一颗大腿粗细松木遭了大殃,直接被按倒在地,主根都折断了。树梢垂在地上,无数的松针洒落下来,像下了一层松针雨。若非松木坚韧,恐怕树身都要被扑飞了。 王熊见状,冒了一头的冷汗。他的力量比阿布拉姆小些,虽说常年习武,身体比较抗击打,可面对这么强悍的巨熊,就算是练成了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也绝然难以幸存。 脑子一向不是很正常的阿布拉姆不仅没有因此而畏惧,反而在母熊扑倒松树的时候,一跃而上,双手如铁箍一般,搬住母熊的两肩,猛然用力。 “啊!”一张狰狞的大脸憋得通红,超过六百公斤的母熊愣是被阿布拉姆掀动,身体打着滚撞到了一棵松树上。 “凶人啊……”躲在树上的蓝浩瞠目结舌,头一次见到这么凶悍的家伙。 “乌拉乌拉……”一旁的士兵眼睛泛光,疯狂的大吼着,为阿布拉姆鼓气。 莫然目光闪烁。别的不说,但是阿布拉姆的这份狂意,就足以让他名扬天下。若是稍加培养,一个英雄就诞生了。 王熊人虽憨厚,心中却甚是明快,看准母熊被摔倒的时机,迅速出脚,照着母熊的腰窝就踹去。 中国武术讲究出拳不出脚,这是因为脚离地了,就很难在控制身体,容易被高手趁虚而入。可这并不意味着脚法不厉害,相反,脚因为能够借助腰部的力量,一击之下便能抵上十拳。王熊的这一飞脚若是踢到人身上,定然能把对方的肾脏踢裂,要了他的小命。 可这是一向以皮粗肉糙、力大无穷著称的棕熊,那能够踢断木桩的一脚,只是让它一个趔趄,连倒下都没有。 “吼……”母熊怒急,眼睛变得通红,双臂张开,人立而起,锋利的爪子凸显,凶威毕现。 活动了一下生疼的脚腕,王熊躲得远远的。和棕熊搏斗不是一般人能做到,他明显没有阿布拉姆那份疯狂,也没有正面对抗棕熊的那份力量。 熊狂,人更狂。 不顾彻骨的严寒,零下十几度的低温,阿布拉姆一把撕开身上的大衣,露出健壮发达的肌肉,上面已经渗出丝丝汗迹,甚至冒起了蒸腾热气。 “吼” 咆哮一声,母熊狂奔着扑向阿布拉姆,锋利的獠牙毕露。 远处的众人甚至能够嗅到它带着腥臭的口气。 “来吧,大家伙!”低声念叨了一声,阿布拉姆赶到浑身的血液在沸腾,他几乎要克制不住了,只有和熊比拼力量,才让他能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畅快。 屈膝侧身,刚躲过母熊的扑打,阿布拉姆蓄力已久的铁拳,就照着母熊的下颚轰了过去。这是他和欧列格学来的,一拳下去,足以把人的喉结扯断。 冬天的低温限制了母熊的灵活性,不过捕猎的本能却丝毫不减。 就在阿布拉姆击中它下颚的时候,母熊的右臂倏忽就倒甩了过来,闪躲不及的阿布拉姆,正被砸在后背。 一个趔趄,阿布拉姆扶着松树干咳了两下,一丝丝血液夹杂在痰中,格外的醒目。 “内脏破裂了!”左背后侧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阿布拉姆有些变色。 黄牙一撮,阿布拉姆发了狠,不管不顾,再次和母棕熊战在一起。王熊也不甘示弱,闪身扑了上去。 两人一熊,你来我往,斗了十数分钟,王熊倒是借着身体的灵活性,没有被打中,可阿布拉姆却惨了,前胸后背四五处伤痕,不是淤青便是出血的爪痕。 其间,莫然几次想要让两人后撤,可是母熊逼迫太紧,每次都是撤出一人,另一人就被掺住,无法脱身。 蓝浩、李强和其他士兵端着枪瞄了半天,总是没有把握命中母熊要害,保证两人的安全。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莫然暗暗着急,王熊还好,阿布拉姆的身体却屡受创伤,再拖下去,难免导致会给两人造成不可挽回的创伤。 征召兵、帝国武士、镇暴队员都是消耗性兵种,没一个有能力面对这种陆地巨兽,至于高加索犬和爱斯基摩犬,虽说都是苏联的军犬,可都没有实力挑战巨熊,至于帝国和盟军的工程师,在战斗方面的用途更弱。 弓箭少女的倒是表现的不错,可那些轻飘飘的箭矢能不能射穿巨熊的皮毛和脂肪,十分值得怀疑。唯一的选择,就变成了……战熊。 “只有靠你了,我的战熊!”握紧了红色警戒大徽,莫然对这次不进入红警空间的招募,很是坎坷。 等了约莫半分钟,一头战熊在空间里仰天咆哮,肩部和臀部覆盖着奇异的合金,狰狞的姿态、咆哮的怒容比之母熊更胜。 吞了口唾液,莫然的眼睛透露出兴奋激动的精光。 本来,征召兵已经降低了他对苏联的评价,现在战熊的出现,一下子就将镇暴队员比了下去。就算是那些神奇的快弓手(弓箭少女),对这种战熊恐怕也难以造成太大的伤害,异常高大的身体让它能够抵抗足够数量的轻微打击。 悄无声息的,战熊在数十米外出现了。 起伏的山地和林立的松柏给它提供了绝佳的掩护,倒是没有人发现它。 心中有了保障,莫然终于放松了一些,“阿布拉姆,退下!” 快速躲过母熊长臂的抽打,阿布拉姆急忙后退,直退了十数米,见王熊已经和母熊缠斗在一起,阿布拉姆才敢回过头来。 “铁克,为什么让我后退?” 没有了阿布拉姆的牵制,力量和个头欠缺的王熊立即变得险情层出,只能凭借身体的灵活性,闪躲,避免与母熊硬碰。 “不要着急,我可是带来了一个好宝贝!” 吹了一声口哨,莫然指着左侧的茂盛林子,得意的眨了眨眼。 “吼……” 阿布拉姆脸色一变,发现一头更加健壮凶猛的棕熊跑了过来,它的速度极快,几十米转瞬既至,饶是阿布拉姆够狂,这会儿脸皮也有些发青。 莫然一脸自得,情不自禁赞道“战争机器啊!” 除了这个评价,实在找不出更加能够形容战熊的词语了。 肩高一米五左右,体型比起母熊并不占上风,不过它的目光更坚定,没有一点兽性,仿佛一位无畏的勇士。肩部和臀部奇特的附甲虽显得多余,却正好把最需要保护的四肢关节盖了起来。 战熊脚步不停,避过正准备摆出格斗架势的阿布拉姆,直扑缠在一起的母熊和王熊。 刚放松的心脏猛地一紧,阿布拉姆抬步就要冲上去。王熊与他关系虽然算不上好,可着实欣赏这个个头仅比自己低上稍许的中国人,不愿看着他出现惨剧。 “阿布拉姆,不要着急,这头战熊是我的!”一把拉住蓄势待发的阿布拉姆,莫然解释道。 不像征召兵只装备了莫辛纳干步枪,镇暴队玩起来温彻斯特霰弹枪,弓箭少女没了充能穿甲弓,战熊身体附甲,体格雄壮,莫然对它是充满了期待。 母熊很快就发现了战熊的身影,警惕的避开王熊的攻击,后退了一些,蓄势以待。 “吼” 一股音波袭来,阿布拉姆脑子一蒙,身体和大脑瞬间失去了联系。 眨眼的功夫,他再次感受到四肢的存在,浑身却有种酸麻的感觉,似乎使不上力。 相比于他,王熊更是不堪,在巨熊咆哮的时候,直接一脑袋栽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那头母熊目光一阵飘忽,身体东摇西晃。 不等它反应过来,战熊一巴掌就抽了过去,十数厘米长的锋利熊爪撕裂母熊的皮毛,造成四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剧烈的疼痛,让母棕熊瞬间清醒了过来,怒吼一声,就要起身,可是发颤的四肢没有太多的力量,无法支撑起它沉重的身体。。 “嘭”的一声,母熊再次倒地,怒吼连连。 战熊人立而起,右前肢高高抬起,带着呼啸风声,狠狠的砸在它的头顶。 坚固的头颅骨,抵挡了物理攻击,可是巨大的力量生生将它的脑浆震成浆糊,母熊的目光渐渐失去光泽。 一切都太快了,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 “铁克,这是你的?”阿布拉姆颤着声音问道。 矜持的点了点头,莫然开始考虑,怎么样把这种强大的生物带到军队里,只要有个三五头,立刻就能让骑兵连变成步兵。 “给我一头……” ps:第一更,求推荐、收藏! 正文 六十章 工会 到了冬天,降雪总是难免的。 昨日还是晴空万里,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发现大地上已经白了一层,空中还在飘着细砂般的雪粒。 在北风的呼啸下,雪粒打在脸上,就像刀子一样,刺痛。 风雪交加之下,能见度只有十多米,坎坷不平的街道变得平坦了,可是行人稀疏,便是面包店也没几个人光顾了。 钟鼓楼的钟声如时响起,街道上已经多出了一些稀疏的脚印,和弧形的划痕。 把房门推开一道小缝隙,老掌柜立即就能感受到飕飕的冷风,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哆嗦,老掌柜的眼睛浑浊,身体更加的颤巍。 “我这把老骨头看来是回不了家了!”合上房门,老掌柜一声哀叹。 “廷叔,要不请那个洋医生给您看看?”李二忍不住建议道。 摇了摇头,老掌柜道“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如果没有这次北上,说不定我在家里就断气了。” “为了大盛魁,我强撑了一路,这副老骨头也熬到了极限。本来想着死在老家,让那五个混账东西给我送终。现在下了一场大雪,气温又降了十几度,我也没几天熬头了。” 看着老掌柜脸上那比昨天更多的斑点,李二心中一沉,眼睛发酸。 颤颤巍巍的从怀里抽出两封信件,老掌柜道“这两封信,一封送到大盛魁总号,交给段履庄,也算是给你留条后路;另一封送到家里,也算是安排身后事了。” “家里五个儿子,虽有些能耐,却也不是大度之人,我的家产是分不到你身上了。这次难为你护持一路,何三义送来的一百万金币就送于你了,如果以后有能力了,便照应一下你几个堂兄弟,也算是对得起我了!” 李二惊悲交加,跪在地上泣声道“廷叔,我绝非有意瞒你,只是…只是……” “别说了,孩子。”老掌柜扶起李二,叹声道“俄国的事,我知道的多,布尔什维克的未来我不好说,可跟着莫家娃儿,前途总是要拿命搏的。” “你加入工会的事情,老早就有人知道了。其他几家掌柜虽有微词,却也并不恨你,只望你不要太过,将晋商几百年的成就毁于一旦。” 城外,两匹马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东门外而去,马背上的人裹着厚重的羊裘大衣,只露出了两只眼睛,瞧着前方的路。 有几天没有牛羊宰杀了,胶厂也陷入了原料匮乏的时期,几十号工人窝在地窝里,讲着荤素不辩的笑话。 胶厂内部有一栋小洋楼,洋楼后面连着个小院,全封闭的院落遮挡了风雪,再加上地炕的温暖,舒服的让人困倦。 大雪天的,胶厂也没有护卫,两人直接朝着小洋楼而去,那是胶厂主人的地盘。 进了胶厂,早有马夫上前牵走马匹,摘取两人的沉重羊裘。 “陈团长,您怎么有空光临我们胶厂了?”刘坤得了信,急匆匆的就跑了过来。 陈永海哈着气擦了一下胸前的镰刀锤子星章,笑道“我是陪着霍尔夫排长过来通知年老板一些事情,刘兄弟还是请年老板出来一趟吧!” 看到陈永海胸前的星章,刘坤眼光一缩,心中有些沉重。那星章是最近才兴起的,最初是从军队里传出来的,后来一些商号的伙计也带上了这种星章。据说这是布尔什维克的象征,只有为那个什么人民委员会服务的人,才能佩戴这种星章。 “陈团长现在是?”刘坤指着陈永海胸前的星章。 得意的摘下星章,陈永海道“我现在是恰克图地方总工会的的副主席,得了柯达斯·铁克的召见,亲自送了我一枚工农星章。” “不妙啊?”心头暗叹,刘坤不得不挤出笑脸,拱着手赞道“这倒要恭喜陈团长了。我这就去请我家老爷。” 却说,年大福窝在暖炕上,正和自己的小姨太玩着少儿不宜的游戏,被刘坤一打扰,心情十分不好。 “这点小事还要我来,让大少爷去!”呵斥了一句,年大福就想回到炕上继续逗玩自己的小姨太。 刘坤那不知此时不适合打扰年大福,只是这事太大了,干涉太深,别人做不了主。 一把拉住年大福,刘坤急声道“老爷,这是大少爷怕是不行,必须要您亲自处理。” 年大福半辈子拼打,早就修成了人精,一听刘坤的话,就知道事情不对。 “陈永海带了人来?” “不是。” “那他带枪了?” 回想了一下,刘坤点了点头。 “带着枪来,他要干什么?”托着光秃秃的下巴,年大福皱起了眉毛。 “老爷。”刘坤凑到年大福身边,低声道“我怀疑他是想在咱们胶厂搞那个工会。” “那就让他搞呗!”年大福满不在意的说道。工会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根本没有当回事。 刘坤一急,急忙解释道“老爷不知道啊,他们搞那个工会是带着工人闹事的。” “闹事?”年大福脸上挂起一丝冷笑,“老子手里有枪,让他们闹,谁敢?” 刘坤在胶厂干了不少年了,年大福知道他一心忠于自己,既然现在如此坚持,定然有他自己的理由,这事或许还有自己不知情的地方。 “罢了,我去见见那个陈永海,看他有什么胆子敢和我做对。” 让刘坤找了几个带枪的亲信,年大福准备给陈永海一个下马威。 在买卖城,城里和城外一向是两个世界,城里有商团和官衙,城外除了一个检疫站,没什么势力,自保、防盗,全靠自己,这也养成了年大福的狠辣性子。 能用枪解决的,永远不要用钱。年大福一向如此坚持。 头顶狐皮帽,脖围松尾巾,腰缠虎皮,双手套在貂皮围筒里,年大福的身体全方位的保护着,便是到了风雪刮骨的寒天雪地里,也绝然冻不着。陈永海既是嫉妒,又是憎恨,他在绿林厮混了这么多年,几次死里逃生,何曾过过这种日子。 青瓷茶杯里热气已经快消失了,陈永海肚子里憋了不少火气,自从他成为工会副主席之后,何曾受过如此慢待。 “年大福”陈永海一看到年大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念道“根据恰克图人民委员会的命令,所有七人以上的工商企业,都必须成立工会,以此保障工人的权利,代表工人和工商主谈判。” 明显愣了一下,年大福没有想到陈永海竟然如此无礼,没等自己说话,就这么猖狂的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陈永海,老子给你面子,本准备让你成立这个工会,现在我反悔了,工会永远不要想在我的胶厂存在。” 陈永海狞笑着说道“工会是人民委员会要成立的,接着还会颁布工人保护法,你要是敢不服从人民委员会的指令,那可是反革命,要杀你全家的头。” “老子不是吓大的,若是你敢动手,老子手里一样有枪!” 陈永海坏笑着将年大福的话翻译给了随行的霍尔夫,霍尔夫脸色越来越差,正容问道“年先生,你确定要反抗人民委员会的命令?” 俄语,年大福自然懂,他也听得出来陈永海没有将自己的意思夸大,只是总感觉陈永海不坏好意。 一时间,年大福脸色变了又变,愣是没敢开口。 “所有反抗人民委员会的命令的人,一律视为反革命,游击队有权毁灭掉他。” 心头一寒,年大福毫不怀疑霍尔夫的话。那次刺杀,有数百人被捕,其中有很多直接就没有了消息。 “年老板,工会可是引领工人反抗你的,若是他们成立了,接下来还会有八小时工作制,假期休息要求,工资保障,健康保障等等,你不觉得这样很不划算吗?” “陈永海,你不要挑拨了,工会我是不会同意建立的,不过我也不会反抗人民委员会的……” 年大福又用俄语翻译了一边,将自己的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不服从就是背叛!”霍尔夫猛地掏出左轮,指着年大福。 刘坤也迅速掏出驳壳枪,指着霍尔夫;陈永海掏出自己的驳壳枪,指着刘坤;年大福的亲信也抬起枪,指向了陈永海。 “把枪放下,大家有事好商量,陈团长,我家老爷无意和人民委员会作对,还望你能够明白。”刘坤枪口指着霍尔夫,对陈永海说道。 “有区别吗?”陈永海颤声道“今天的事情,开始了就结束不了,如果你够胆,就把我们打死在这里。不然,明天就会有军队来攻打胶厂。” …… 对持持续了良久,年大福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 “工会我建……” 霍尔夫冷冷一笑,放下了酸麻的手臂。紧张的气氛瞬间消散,众人也各自把枪收了起来。 “明天就会有总工会的人来帮助胶厂组建工会,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该怎么做。” 陈永海和霍尔夫走的时候,年大福没有送。 “砰” 青瓷茶杯摔得粉碎,年大福喘着粗气吼道“工会永远不要想在我的工厂里出现。” 正文 六十一章 谢苗诺夫的失意 作为一个野心家,谢苗诺夫还算称职,运气也还不错。 在一战刚开始的时候,他加入哥萨克军队,还只是一名大尉,可是没等战争结束,二月革命爆发了,谢苗诺夫回到后贝加尔省的时候,已经成为了一名中将,而且是临时政府在后贝加尔的代表,有着招募哥萨克的权利。 有名无实的中将身份用途不大,可是临时政府的代表却是有用,没多久,他就招募了六个营的哥萨克骑兵。 后贝加尔的哥萨克和顿河哥萨克不同,他们的成分复杂,除了极少数过去的守边哥萨克外,有些是被沙皇释放的农奴,有些是过不去的移民。独特的成分,使得后贝加尔省的哥萨克对沙皇的忠诚性极高,而且战斗力也不弱。 在十二支哥萨克部队中,后贝加尔哥萨克的战斗力绝对是名列前茅的。后贝加尔哥萨克骑兵旅,更是号称沙皇九支哥萨克旅中,最彪悍的一支。 谢苗诺夫获得了不少哥萨克贵族的支持,可是在赤塔,他却并不那么得意。 十月革命成功以后,苏维埃迅速的在赤塔建立起来了,一切政权归于苏维埃的口号很得人心,于是,赤塔很快就沦陷了,市政厅成了苏维埃委员会,军队也被苏维埃控制。 “中将阁下,第十六步兵预备团已经开过来了,我们怎么办?” 来人是罗曼·冯·恩琴,有着帝国男爵的身份,不过他确实个德国人,出生在奥地利,在爱沙尼亚长大,有着俄国国籍。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足够疯狂,每战必先,刀锋总是沾满鲜血,对敌人无情、冷血,被成为“血腥男爵”。 对于自己麾下的第一战将,谢苗诺夫还是很喜欢的,不过他带来的消息就不那么招人乐了。 “该死的苏维埃,他们太过分了!”一张泛黄的白纸被揉成了团,谢苗诺夫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在上帝的见证下,中将阁下,让我们用马刀和铁骑告诉他们,谁才是赤塔的主人!”恩琴男爵目光闪烁,兴奋的怂恿。 谢苗诺夫有些心动,他手下有近两千名哥萨克,都是优秀的骑兵,对付一个预备役步兵团还是很有胜算的。 “中将……”一个军官下了战马,就跑到谢苗诺夫跟前急声道“中将,第五一六民兵团也围过来了!” 满腔斗志瞬间一空,谢苗诺夫无奈的做了下来。 “两个团的兵力,赤塔就这么点力量,他们真看得起我。”谢苗诺夫很是苦涩。 若是一个团,他还敢拼,可是两个步兵团,还拥有火炮和机枪,单靠不到两千名哥萨克,就算是胜了,也没几个人了。更加不可能控制赤塔了。 如果是后贝加尔哥萨克骑兵旅,只要一千人,谢苗诺夫就敢向两个步兵团冲锋,可自己手下的不是那些精锐。 一战已经抽空了俄国的青壮年,其中世代从军的哥萨克更是厉害,几乎所有村庄的年轻男子,和在役的哥萨克都调去了前线,所剩下的,只有那些过了服役年龄的老哥萨克,和还没有长开的少年哥萨克。这些人或许都有一身马上本领,可他们毕竟远离战争,已经不是当初的那支强劲武装了。 “一支老哥萨克,就算是他们再强,也无法抵抗两倍的敌人,我们撤吧!” 恩琴男爵有些不甘心,可他手下只有一个营,面对这么强大的力量,同样没有反抗之力。 哥萨克善于长途奔袭,冲锋陷阵,可是骑兵缺乏重武器,面对步兵的排枪阵和机枪、大炮,必须拥有足够的兵力才行。 想当初,自己刚到赤塔的时候,那些商人和官员都巴结奉承,军饷他们都给解决了,现在,苏维埃一成立,自己就被那些无情无义的家伙抛弃了。世事无常啊! 两千人的哥萨克,就算是转移,也需要时间。现在两个步兵团逼近,谢苗诺夫能做到也只是尽可能的携带贵重物品。 “轰……” “嘶啾啾” 炮声轰鸣,战马长嘶。 一个士兵刚牵到战马,就被炮弹炸成了碎片,马棚被掀飞了,军营里到处是乱跑的马,惊慌的人。 老哥萨克们太久没有经历战事了,上一次他们还是与日本人打仗,现在面对自己人的炮火,他们完全没有防备,只能凭着感觉寻找安全的地方。 “哦,上帝啊,他们做了什么!”看着自己的军营里遍是尸体,谢苗诺夫哀叹道。 炮声在继续,每一发炮弹都能带走数名哥萨克的生命,军营里散发着浓郁的血腥味。 “中将阁下,恩琴男爵带着部下朝十六步兵预备团冲锋了!”凯勃尔带着伤大声道。 一个骑兵营向步兵团冲锋,而且是战斗力低下的老哥萨克,谢苗诺夫不用想也知道结果。 “凯勃尔,让巴隆去接应恩琴男爵,你马上带人组织撤退,所有的东西都不要了。”谢苗诺夫喊道。 西伯利亚陆军在俄国绝对是精锐的部队,他们的兵员大多来自后贝加尔、阿穆尔等省,这些地方的人远离俄国中央地区,往往都是桀骜不驯的流民或者哥萨克,他们的性情彪悍,身体强壮,是最优秀的士兵。 西伯利亚的预备团就不一样了,本就缺乏人口的西伯利亚,在向欧洲提供了大量青壮年之后,剩下的就成了歪瓜裂枣,预备团和民兵团的兵员素质不高,当他们面对同样不是精锐的哥萨克时,战事很快就结束了。 恩琴男爵在折损数十名勇敢的哥萨克后,终于明白自己冲不到机枪前面,不得不仓促撤军。 一口气奔出几十里,谢苗诺夫终于把部队重新收拢了起来。 一脸颓靡的恩琴男爵失去了往日的锐气,有气无力的坐在马上。凯勃尔和巴隆几个手下也是神色萎靡,昨天,他们还是身着华丽服饰的哥萨克,今天就变成了流浪者,这打击着实不小。 “恩琴、凯勃尔、巴隆,勇猛的哥萨克不会颓靡,拿出我们追求自由的坚强来,等我们恢复实力,再夺回赤塔。” “苏维埃取得了全国的政权,我们没有希望的!”巴隆绝望的说道。 在列宁签订《布列斯特和约》之前,苏维埃确实已经取得了全国主要城市的政权,而且许多军官和贵族逃离了布尔什维克控制的彼得堡、莫斯科这些核心地区,他们并没有反抗。 当然,这个时候的苏维埃并不是完全受到布尔什维克控制的,在西伯利亚,大部分地区的苏维埃组织,都是社会党人、孟什维克和无党派人士控制着苏维埃,有的甚至完全是小商人和工人们。 总体来说,这些苏维埃组织都是服从彼得堡的指示的,只是不想彼得堡的布尔什维克那么激烈,相对来说主张更像温和派和改革派。 直到《布列斯特和约》签订之后,高尔察克、邓尼金等无数的旧俄军官和贵族才开始组织白卫军,和赤卫队、红军作战。 谢苗诺夫能够感受到巴隆的绝望,苏维埃成立的太快了,仅仅一夜之间,仿佛整个西伯利亚都被苏维埃控制了。沙皇和临时政府成了过去,便是自己也成了丧家之犬。 没有后援,没有补给,面对着掌握西伯利亚大铁路枢纽的赤塔苏维埃,谢苗诺夫同样看不到希望。 “去蒙古吧!”恩琴男爵突然说道。 “那里有数十万蒙古人,他们受制于数量众多的王公和台吉,只有我们把他们糅合到一切,一定可以建立起一个强大的蒙古帝国,到时候,我们可以再打回赤塔。” 谢苗诺夫有着布里亚特蒙古人的血统,他倒是不排斥蒙古人,而且数十万散落的蒙古人确实是个很好的选择。至于中国,谢苗诺夫压根没把他当回事,那个软弱的国度,除了有着无穷无尽的人口,他们没有工业、没有军队,至少谢苗诺夫是如此看的。 “我们可以去西方,到布里亚特蒙古人的部落里去,那些诺颜们一定会支持我们的。” 恩琴男爵渴望的是建立一个庞大的蒙古帝国,重现成吉思汗和钦察汗国时期的蒙古伟业,用马鞭抽到沙皇,这种事情想想都兴奋。谢苗诺夫虽没有拒绝他的建议,却把目标转向了布里亚特蒙古人,这让恩琴男爵很是不满。 那些软弱的布里亚特蒙古人根本不能称之为蒙古人,数千人都无法全歼五十个哥萨克,恩琴在他们身上看不到希望。 巴隆鼓起了一丝斗志,建议道“我们可以招募布里亚特蒙古人,他们一样是优秀的骑手,并不比我们哥萨克差!” “我们还可以抢夺诺颜贵族的牛羊,来充作军饷!”凯勃尔想起了顿河哥萨克的行为,不由得建议道。 “我们需要招募士兵,在这之前,我们要联合诺颜。”谢苗诺夫道。 虽说没有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可势单力薄的恩琴男爵不得不服从大多数人。 哥萨克村庄失去了太多年轻人,已经没有潜力了,前往布里亚特蒙古人的部落,其实是谢苗诺夫的唯一选择。除非他愿意放弃自己的部队,找个地方隐居。 ps:第三更完,求推荐、收藏! 正文 六十二章 一颗钉子 外**立的时候,整个中国都在革命的浪潮之中蹒跚,是北方的实力派,还是南方的革命派,很多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那样的一个混乱的年代,所有的实力者都在渴望成为乱世枭雄,外蒙确实抓住了最好的良机。 不了解外**立时的内外局势,很容易产生一种错觉,觉得外**立是蒙古民族主义的复兴的结果,其实,这是个偏薄、片面的观点。 《资本论》中讲过“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这话题太大了,但是任何事情的发生都离不开经济因素。 仔细观察,其实在清末的中国,无论是蒙人、藏人,还是苗、壮诸族,都没有太强烈的民族主义倾向。就算是汉人,在这段时间里,也只有一个模糊的民族概念。 以经济为基础观察,你会发现真正催使那些王公合伙独立的,是一个很可笑的原因——债务。 没错,就是债务。 以大盛魁为代表的晋商两百多年的经营,早已渗透到了所有的蒙古部族,上到王公,下到牧民奴隶,都已经离不开晋商的商队了。形成这种依赖的同时,晋商也成了蒙古人的债主,从上到下的债主。 那些沉重的债务负担,把所有的蒙古王公压得喘不起来。至于牧民,他们没有能力负债。 在蒙古,有两种东西是必需品,一个是茶砖,一个褡裢布。 前者是用来接触羊奶的膻味,以及取出身体里过分的油脂,让疾病减少;后者却是最廉价耐用的布匹,是蒙古牧民能够使用的唯一选择,也是一种着装习惯。 茶砖、褡裢布,再加上盐糖、木碗、生烟和药材,几乎所有的商品蒙古都不产出,他们只能依靠晋商的商队。 出售牛羊和毛皮等原料,购进大量的生活必需品,巨大的贸易逆差无可避免的形成了,蒙古王公债台高筑。就以土谢图汗部的和硕亲王杭达多尔济为例,在**立之前,他就欠了晋商高达两百万银元,这债务是几代亲王传下来的遗产,无法摆脱。 每到临年过节的时候,堂堂的蒙古和硕亲王都有些心惊胆战。 过去,晋商队很有信誉,债款向来是只借不催。可从辛丑年之后,俄人步步紧逼,晋商号经营艰难,有些小商号周转不灵,开始派遣伙计上门催债。 欠债的是大爷,可催债的是小鬼。 只要每天有一个上门催债的,时间久了,这些王公的名头和威望都要大降。没有一个王公愿意整天和小鬼打交道,可若是不理会,商队就可能断绝整个部落的货物供养。这是清代晋商的一贯作风,手段是果断狠辣,经常将这些王公**的悲苦难言。 一群腐朽到骨头里的蒙古王公,几百年的时间里,骨头里的脊髓都已经被晋商掏空了。除了那些还在他们名下的牧民和爵位,王公们几乎赤贫如洗。债务清算下来,说他们是无产者都不为过。 过去,清廷发放的几万到数百两不等的俸禄,是王公们最稳定的收入,可这只是勉强够那些王府、辅国公府、贝勒府平日开支所用。一旦稍加放纵,就不得不再向晋商借贷。 可偏偏,晋商又不像过去那么大方,王公们的日子越发的难熬。 穷则思变,蒙古王公们也是如此。 “思藉独立一笔勾销”,这是和硕亲王杭达多尔济想出的点子。只要**立,他就能“名正言顺”的摆脱晋商的那两百万银元的债务。 这个主意得到了相当多蒙古王公的赞然。 有人得利,就有人失益。 **立,早就迫不及待的蒙古王公,有样学样,纷纷解除了晋商的债务纠纷,无论是欠了十代的老债,还是新借下的债务,一律不承认。晋商旅蒙的各商号瞬间亏损严重,几乎要破家荡产。 华商遭到排挤,导致商路断绝一时。 俄国本身就是个物资匮乏的国家,无力承担整个蒙古的需求,尤其是在自身陷入欧战不可自拔后,俄国物资全部投入到了欧洲,蒙古所有的货物来源被断绝,王公们的日子很清苦。 为了过日子,蒙古王公不得不取消独立,吸引那些商队继续把茶砖和褡链布运进来。 库伦,都护使公署。 这座昔日的清廷驻库伦办事大臣的官衙,只是换了一面匾额,就变成了民国中央政府设在库伦的都护使公署,都护使同样也是中央驻在库伦办事大员,职能倒是没有太大变化,不过权力缩小了不知多少倍。 数年的经验,陈毅已经取得了巨大的进展,越来越多的蒙古王公愿意回到中央政府的怀抱。 尤其是蒙古的黄党和黑党斗争的炙热化,左右逢源的陈毅几乎能看到,他一力促使蒙古回归的那一天。 可惜,梦被打破了。 一身戎装的李恒站在陈毅面前,头微微低着,有些不敢看他。从身份来讲,李恒是都护副使、佐理专员,而且是一名少将,无论从军政那方面看,他都是陈毅的副手,只不过陈毅在库伦,他在恰克图。 仅仅一级的差别,李恒犯不着如此低头。 转了一圈又一圈,陈毅的鼻息越发的粗重,后背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没有暖气,房间里的气温并不高,可是李恒脑门上还是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后背也被浸湿了。 “我以为她说的有理……”回想起那个白种女人的话,李恒恨不得抽自己的耳刮子,脑子抽了哪门子筋,竟然相信了她。 “有理?”冷笑一声,陈毅脸上挂着似哭似笑的表情。 “蒙古没有中央驻军,我能够在库伦待着,靠的就是恰克图的六个连的骑兵在威慑!” “若是买卖城丢了,你们把骑兵都给我带到库伦来,这样也好啊?”陈毅恨极了,道“现在可好,六个连丢了两个,军械弹药全留在买卖城了,你回来干什么,怎么不吞枪自杀了?” 面色惭愧,李恒低声道“买卖城地处中俄边境,俄国又发生了革命,我们驻扎在哪里,很容易引起两国纠纷,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激党(布尔什维克)主张平等外交,有归还我失土的打算,我们实在不易驻兵俄境,有伤友邦之心!”李恒的脑袋快缩到脖子里了,声音几乎不可闻。 “你信吗?”陈毅盯着李恒问道。 “鬼才信!”心中呐喊的李恒一言不发。 沉默了良久,陈毅终于平复了情绪,人也一下子颓废了许多。 这么久的经营努力,本以为自己就要功成名现,没想到世事无常,计划赶不上变化。买卖城的中国驻军一退,威慑力就降低大半,本来对自己心生畏惧的蒙古王公难保起些别样心思。 “我会向段总理发电,请求调动归绥(呼和浩特)的第4骑兵团抽调一部入蒙,继续保持中央对蒙人的威慑。” 当初入蒙的部队,都是袁世凯精挑细选的高大壮硕的优秀士兵,再加上配备了赞新的武器,经过加强训练,驻恰克图各连在蒙人的谣传下,已经成了天神一般的军队。就连那些王公贵胄,都对恰克图的驻军甚是畏惧,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也不愿招惹近在咫尺的中央驻军。 现在好了,“强大”的中央军在布尔什维克的攻击下,迅速崩溃,许多手握军权的王公难免要起试探心思,蒙古要进入混乱状态了。 李恒对这一切知之甚详,他甚至还知道现在北洋政府正处于内乱之中,南方的护法军政府实力强劲,北方又因为“复辟”和“府院之争”,各军阀混战不休,根本没有可能派兵至蒙古。 每当想起自己被一个女人三言两语就给糊弄了,李恒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陈都护使,民政员路邦道曾经提到过,买卖城是一座商贸之城,没有产出,只要我们封锁交易,他们很快就会陷入物资匮乏,到时候我们就能收复买卖城了。” 眉头皱成了一团,陈毅道“封锁倒是不用了,现在下了大雪,商队都不会再向北出发。” “不过,我担心他们会主动出击,打破后营子,威逼库伦啊!” “不会吧?”李恒觉得这有些不可思议。 “我倒是宁愿相信他们不敢,只怕他们敢啊!”叹了口气,陈毅急忙向李恒下令道“你立刻返回后营子,王廷兰和马兰坡分属两部,我担心他们互相不服,只有你适合节制两部。” “是!” “记住,后营子决不能丢,哪里是我们能够驻守的最后地点。”陈毅叮嘱道“按照当初签署的协议,我们不能在蒙古内地驻军,如果丢了后营子,等于丢了半个蒙古。” 一咬牙,李恒大声道“我愿立军令状,丢了后营子,我自己去上军事法庭。” 看着一脸坚毅的李恒,陈毅良久才点了点头。 “上军事法庭事小,丢了外蒙,我们都是千古罪人,后营子决不能丢。” 直到李恒的马嘶声渐渐消失,身影淹没在风雪中,陈毅默立着。买卖城就像是一颗钉子,扎在蒙古和俄国之间,那里是中国能够施加影响力的最北方,丢了那里,等于失了北疆。 风雨交加中的中国,丢不起买卖城,她再也丢不起领土了。 ps:第一更! 正文 六十三章 风雪行军 “我最喜欢的就是风,它狂放、猛烈,勇敢无畏,就算是山岳在它们面前,风依然敢无畏的冲撞过去。” “现在,我有些喜欢雪了,洁白、干净,还……”一不留神,灌了一口雪渣,李强急忙转过头。 “带着甜甜的味道……” 摇了摇头,蓝浩靠在雪橇上,把身体缩的更狠。一张完整的虎皮盖在身上,再加上贴身的棉衣和羊裘,蓝浩依然感觉好像钻到了冰窝里。 北方的风狂烈,它或许不如飓风那样势大,也不如西北风那么持久,可在西伯利亚随时可能爆发的暴雪的助力下,它的破坏力绝不输于飓风。 北风在呼啸,暴雪在尖叫。 刺耳的风雪声无孔不入,就算是最具耐性的蒙古马,在这样的天气里,也只能耷拉着耳朵,让身体的皮毛尽可能的保护住自己。 雪粒并不大,却很密集,就算是不顶风,一张嘴也能吃个满嘴的雪渣。 出了恰克图不过十分钟,雪橇上已经积了一掌厚的雪,马背上也尽成了白色。 雪下了两日了,本该厚实的积雪,在暴风的卷席下,只有十多厘米的积雪留了下来。 依靠在马拉雪橇上,蓝浩有些坎坷紧张,打劫的事长做,逃跑也是习惯,直接攻打一个城镇,这事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一百一十具马拉雪橇,恰克图人民委员会忙活了好几日,才攒下这些器材。 三个连的步兵,配属了两挺哈奇开斯机枪,还有八千发六五机枪弹,这样的火力要回还弱的话,那么三十支温彻斯特泵动式大口径霰弹枪,就足以弥补一切。 这种大口径的枪械,威力几乎堪比火炮,每一枪过去,都能扫荡一片。 蓝浩很清楚,这次的战斗可能会很残酷,但是胜算确实一定的。莫然让两兄弟全部加入到战斗部队,而且还是两个连长,目的就是为了给两人制造扬名立威的机会。 “吼……” 奔腾的巨兽从前跑到后,拉雪橇的蒙古马若不是聋了耳朵,顾忌都能当场吓尿。 两头战熊,这是绝对的杀手锏。 李强用羊裘大衣挡住风雪,羡慕的看着那两头来回奔跑的巨兽,这是陆地的霸主。 猛虎虽强,却只是野兽,能够听懂指令的战熊,绝对能够单挑它们两个。 “可惜,这两头战熊只听大哥和欧列格的,要不然淘过来,肯定很猛。” 恰克图和后营子相距有十里,若是平时,快马加鞭,不过盏茶的功夫就到了。 可现在,风雪大作,行军速度超不过十公里每小时,而且还要防着有雪橇跑丢,慢的让人痛苦。 就算是这样,后营子也依稀在望了。 雪橇没有直直的冲到后营子,而是跑到了它的下风口,在哪里,就算是出现一些声音,后营子也听不到。 有经验的御者赶着雪橇,围成了一个圈,把外界的风雪都挡住了,避免了一些麻烦。 “同志们,集合!”站在上风位的欧列格大声吼道。 士兵下了雪橇,找到自己的班长,班长们集合了队伍,以排为单位聚集,最后才向连长报道。 这一次出兵的三个连,有两个都是新组建的,成员多是汉人,也有熟悉汉语的蒙人;另外一个是欧列格的嫡系,据说是什么教导连,听起来很厉害。 “一排应到三十二人,实到二十八人,有四人失踪。”一个排长喊道。 “二排应到三十二人,实到三十二人。” …… “四排……” 出发时四个排,有一百三十多人,现在还没打仗,路上就跑丢了四个,李强心里有些难受。这让他想起了当初一群人北逃的时候,万里逃亡路,三十几个兄弟一直都在减员,有时候一场战斗之后,就能少四五个,每一个都是性命相交的好兄弟。 “我的指导员同志,现在全看你的了!” 李强的指导员是一个老征召兵,是最早跟随欧列格的征召兵之一。现在已经成为精英级的征召兵了,能力在全军(都是新兵)都是数得着的。 “是的,连长同志。”点了点头,指导员托斯拉夫召集了四名训导员,他们需要在战前,鼓舞士兵们的斗志。 三个连长同样也没有闲着,他们要接受欧列格分配的任务。欧列格是战斗指挥官,是这次最高的行动指挥官。 蓝浩似乎特别不耐冻,刚下了雪橇,身上裹着厚厚的羊裘,头上带着圆形卷毛帽,浑身还在打着哆嗦。 三个人围在一起,用连在一起的羊皮挡住了风雪。 “后营子城中没有兵房,驻军很少,李强带领你的连攻打后营子;我和蓝浩两个连伏击红楼兵房的援军。”风雪很大,每一句话都是用吼出来的,很是消耗体力。 出发之前,后营子的地图都已经被研究透了。俄军在后营子外驻有一个红楼兵房,能够驻守大量部队,苏科查夫原先所在的骑兵连就曾在此驻守过。现在已经被北洋军驻扎进去了,里面本就稀少的俄军去向不知。 蓝浩很清楚,红楼兵房里必然有北洋军主力,更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见识过哈奇开斯机枪后,蓝浩对机枪就有种淡淡的畏惧,它太强了,简直是步兵的克星。 欧列格又将作战过程详细的讲述了一遍,才放两人归队。 “阿浩,明天我们一块喝酒!” 望着大步而去的李强,蓝浩揉了揉震得发嗡的耳朵,笑了。 于文泰的部队在恰克图被打散了,收拢下来的也不过三四十人,而且枪支丢了大半,在军中地位陡降,直接被打发到后营子守城来了。 作为主力的王廷兰的第二骑兵营运气更差,在撤退的时候太过匆忙,士兵们没有准备,又被欧列格一冲阵,登时遭了大殃,四个连跑回来的只有一半多些,其他的全部失踪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战死了,还是直接逃跑了。 和前营子、恰克图一样,后营子的城防就是一些栅墙,其实整个蒙古的情况都差不多,草原上很少筑城,能够利用的材料只有树木。所有的定局性的城镇都是圆木为墙,扎木为门。 外蒙及以北在过去通常被称为漠北,就是因为他们和内蒙隔着成片的沙漠,尤其是巴力吉林沙漠,面积最大。 外蒙和俄国后贝加尔省气候相似,都是干燥少雨的情况,所以外蒙地区荒漠化很严重,恰克图和后营子之间就是一片庞大的荒漠地带,春季到来的时候,这里也只有稀稀疏疏的小片牧草。 后营子就是建立在这样一片荒漠之上,四野空旷,一望无垠。 天寒地冻,于文泰又灌了一肚子的烈酒,借以取暖。 几个巡兵守在栅门处,略显狭小的门房里燃烧着火盆,火盆上还架着铁水壶,咕咕的烧着热水。 “老六,你听见什么声音没有?”一个瘦小的士兵倾着耳朵,有些紧张。 嗤笑一声,老六道“瘦子,这是后营子,离买卖城有十里远,还下着这么大的雪,你觉得会有什么动静?” “不是风声,就是雪声!”另一个士兵嘲笑道“瘦子这是被吓怕了,那天他把邓三抱回来的时候,可是染了一声的血,我现在还记得,他睡觉时说的梦话呢。” “三哥,三爷,冤有头,债有主,你别找我……”那士兵双手作揖,讲的有声有色。 “哈哈……” 瘦子望着门口,脸色惨白,颤抖着把双手举过头顶。 “六哥,你看,瘦子真的吓怕了,都举手投降了!” “……” “你们怎么不出声啊!” “我知道他们怎么不出声!”举着一支粗大的霰弹枪,李强笑眯眯的说道。 李强的身后站着五名浑身雪白的士兵,有的举着大号霰弹枪,有的端着三八式步枪,武器上都落了一层的雪花,正在慢慢的融化着。 “敌…敌袭……”一声凄厉的尖叫瞬间传出,刺破了风雪的阻隔,传遍了全城。 “妈的!”脸色一变,李强本想逗他们一下,然后把他们抓起来,没想到却出了篓子,打草惊蛇了。 “轰!”霰弹枪喷吐着火花,尖叫的士兵声音戛然而止。 “靠……”早知道霰弹枪威力巨大,可真的面对的时候,李强还是傻眼了,刚刚还尖叫着的那士兵,脑袋竟然被生生轰碎了,残余着的脖颈露出惨白的脊椎,白的红的浆状物,泼洒了一片。 屋里的士兵似乎被吓傻了,看着没有了头颅的士兵,愣愣的,呆住了。 “咔嚓”一声,又是一枚霰弹滑入枪膛,李强身体后退了两步,一挥手,示意手下人开枪。 近距离使用霰弹枪太凶残了,就算是李强杀人如麻,血腥手段见识过不少,也禁不住腻歪。 “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残存的士兵们,至死都没有来得及喊出自己的声音。 留恋的望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水壶,李强强忍着喝口热水的冲动,顶着一头的白雪和白眉,冲进了风雪中。 正文 六十四章 伏击 后营子外,红楼兵房。 “王营长,刚刚的枪声你听到了嘛?”出身第七师的营副马兰坡带着五连连长席旦林,一脸急迫。 王廷兰手下的三个连长也刚巧被他召集过来没两分钟,看到马兰坡和席旦林冲了进来,脸色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之色一闪而过,王廷兰厚起脸皮道“马营副也听到了?” “我们正在商议此事,本来是要找两位一块的,只是卫兵说,马营副不在,我见事态紧急,只好先商议一个策略,在请两位参详。” 狐疑的目光扫过二营的三个连长,马兰坡不置可否。 他在听到枪声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席旦林,两人一见面,只是商定了打算,就一块来了这里,其间不过两分钟。而王廷兰的部下离得更近,相信这会儿肯定有了应对策略。 “王营长,现在后营子传来枪声,一定是有人攻击后营子,我建议立即出兵增援。” “啪”双手一击,王廷兰欣然道“我赞成!” 王廷兰转头对席旦林道“席连长的麾下尽是骁勇,此事非君莫属。” “营长说的对,席连长乃是袁大总统亲自点的将,这种事自然是当仁不让。”张姓连长赞声道。 马兰坡脸色发黑,他是第七师骑兵第七团的,王廷兰是属于第四师第四骑兵团高在田部,两者不同属一师,甚至不输统一势力,相互之间根本没有友军情义。 “王营长,我部只剩下一百多人,兵力不足,需要你的帮助!”马兰坡直接把话挑明了,他不介意去救援于文泰,可一个连冲出去太危险,这么大的风雪,几乎没有能见度,万一遭遇伏击,估计连一个人都回不来。 “这样啊!”挠了挠脑门,王廷兰有些无奈的说道“马营副也是知道的,我部在撤退时,为了抵挡敌军追击,损失惨重啊。” “贺连长至今没有音讯,近两百名士兵逸散,两挺机关枪(哈奇开斯机枪)也遗失了,现在兵疲械乏,恐怕无力增援于连长了!” 三位连长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他们的手下都要士兵散去,也不知道是逃跑了,还是牺牲了,不过兵却是少了,枪械也丢了不少。 马兰坡气的脑门青筋裸露,差点扬起拳头砸在王廷兰的脸上。明明是他在撤退时大意,被敌军钻了空子,夺去了两挺机关枪,部下又因为兵饷克扣太多,一哄而散,现在却把自己的过错变成了功劳,全然不知廉耻。 “王营长,我部可以支援你二十杆枪,枪弹一千粒,只要你立即出兵,小炮(马克沁)我也能送你一架。”席旦林正声道。 王廷兰心头一喜,几乎想要立即答应下来,可是看到手下三位连长低着头不出声,又犹豫了。这次他的损失太大了,单靠中央补充,只能得到一小部分(不敢把实情上报),剩下的可全靠自己,二十杆枪,现在看来是不少了,只是一分下去,连个影都看不到。 要说最想要救援于文泰的,定然要说马兰坡,他只是第七师的骑兵团的一个营副,这次能够领着两个骑兵连,本身就有些破例了,若是再丢了一个连,营副的位子铁定要被扒了。只是那马克沁来换,他又有些舍不得。 机枪向来是国之重器,便是陆军主力师中,每师也不过装备了四个六挺制机枪连,总数不过二十四挺,比起火炮的装备数量(五十四门)还少一半多。第五骑兵连是因为当初要威慑蒙古人,震慑那些不安分的王公,才破例装备了两挺马克沁,这要是舍出去了,连补回来的机会都没有。 “席连长啊,小炮(马克沁)可是袁大总统特批的,现在他不在了,你这样做不好吧?”王廷兰担忧道。 “王营长放心,小炮我会上报战损,责任有我自己承担!” “爽快!”大赞了一声,王廷兰又有些无奈道“席连长,你是不知道啊,我的营面对敌军主力,枪械弹药损失甚多,一时不好补充啊!” 席旦林心中一阵腻歪,算是彻底看明白王廷兰的打算了,他压根就是借着这个机会把自己的损失补齐了,把自己当大户吃了。 “王营长”席旦林上前两步,冷然道“我的连也不都是富人,没那么多武器补充给你。我只再加三十支枪,若是不同意,席某就只能带着兄弟们单上了,至于将来总理问起来……哼哼。” “啪!”王廷兰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着席旦林。 马兰坡右脚后退半步,手微微抬起,有意无意的给掏枪制造了方便。 段祺瑞是袁世凯的继承者,虽说只是一部分势力的继承者,可他也是个庞然大物,王廷兰这种小角色,在他眼里连个蚂蚱都不如。这一点,王廷兰认识的很清楚。 “呵呵…哈哈……”浅笑转成大笑,王廷兰绕过桌子,走到席旦林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道“都是自家兄弟,没必要分的那么清嘛,我也是担心兄弟们枪械不足,无力救援于连长。” “张连长,你留守军营,郑连长和王连长随我救援于连长,对了…还有路大人。” 红楼兵房外,一望无际的雪原,天地一色,四方难辨,上下不分。 凭借记忆里的方向感,王廷兰亲自带队,身后跟着马兰坡和一众卫兵。 雪原无遮无挡,风雪却阻碍了视线,根本无法看清远方。随身的望远镜彻底成了废物,这种天气,除非雷达,其他的光学设备没什么用。 蓝浩趴在雪地上,浑身都盖满了碎雪,脚上裹着厚厚的棉袜和缠布,再套上长长的羊皮套,身体和外界完全隔离开来,除了一张脸,再也没有露出来的部位了。 头缩在羊皮毛里,眼睫毛上都沾满了雪花,湿润的眼睛似乎想要结冰,生疼生疼。 周围的士兵都被覆盖了,看不到丝毫他们存在的征召,只有背风方向露出的小缝隙,才能有生命的征召。 身后两米处,俯卧着两头巨兽,它们刚刚吃了半头羊,现在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粗重的呼吸都能震荡空气,身体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两个雪包包。 “轰轰……” 地面在震动,松散的雪地被战马踩出无数的蹄印,蹄印渐渐的汇成了一块踩实的雪,直到它们再次被冰封。 这么恶劣的天气,积雪覆盖的大地,敢让骑兵骑马,本身就是一向无畏的选择。 一旦马失前蹄,折损的就可能是一匹马,加上一个骑士。 王廷兰极其熟悉这里的情况,道路相隔的也不远,只要不是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冰,骑兵就没有问题。 目光警惕的扫视着周围,王廷兰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马刀。 后营子遭袭,几乎是个明摆着的险境,王廷兰要做的,就是冲进险境,然后凭借骑兵在平原上的无敌战力,冲垮敌人,击溃他们。 “吼…吼” 两头巨熊先后人立而起,发出震天的咆哮声。 一道道肉眼难见的音波朝四周扩散,最先紧张的是胆小、敏感的战马。 食肉动物的气息让它们惊慌,刺耳的音波让它们更加害怕。 “嘶啾啾……” 冲在最前方的王廷兰不是重点攻击的对象,不过余波还是让他受不了,双耳的刺痛,发懵的脑袋,还有失去控制的战马。 “撤退!撤退!” 席旦林最先反应过来,拔出手枪,朝天连续射击,然后发出疯狂的大吼。 “噗通……”战马倒地的声音响起。 “我的腿!” “救我!” 冬天的人和动物都很脆弱,一旦摔倒,无论是人还是马,摔断肢体的不再少数。 “射击!”蓝浩脑袋刚刚恢复清醒,一跃而起,手中霰弹枪疯狂的扣动扳机,滑动枪管。 大好的霰弹每一枚都有6-9粒弹丸,以扇形的覆盖面朝着四野散去。 最兴奋的是战熊,咆哮过后,它们的嗓子想要休息,可是身体里蕴含的强大力量却不受影响。 四肢踏地,超过半吨重的体重连大地都在颤动。 “天啊!”一个骑兵抽出马刀,刚要劈砍,发现自己眼前的竟然不是人, 战熊人立而起,右肢随意的一抽,战马上的骑兵体内咔哧一声,接着身体腾空而起,口中吐出鲜红的血,人还没落地,目光就暗淡了。 高大的战马头颅正好和战熊的前肢在一个水平线上,锋利的熊爪再次挥动,战马的脑袋被砸的血肉模糊,长嘶一声,战马就到底身亡。 说时迟,那时快。仅仅眨眼的功夫,一个骑兵连着他的战马就报销了。 两头战熊冲入骑兵队,所过之处尽是一片惊呼痛嘶,无论人马,无意幸存者。 有人被腾空抽飞,总还能保住全尸;有的被熊爪滑断了脖颈,成了无头尸体;有的更是凄惨,脑袋都被抽碎了。 血腥味刺激的战熊更是发狂,不顾枪弹正在射击,冲进最密集的人群,臂挥身撞,硬生生的冲出一条道路来。 骑兵的马刀砍在战熊的护肩上,发出铿锵之声,溅起金黄色的火星。 风雪怒吼着,茫然天地间刀劈枪响,场面尽是杀戮。 ps:第三更。三天多些,收藏涨了小五百,成绩还不错,明天继续加更! 正文 六十五章 冲锋 “撤退!” 王廷兰的怒吼在风雪中那么的微弱。 雪太大了,风太急了,没有人能够听到他的命令,部队无法组织起来,三四百名骑兵被一群步兵屠杀着。 “啊……”士兵们发出无助的惨嚎,王廷兰心疼的发狂,这些都是他的老底子,每一个都宛如手足。 “席旦林?”王廷兰看到席旦林的身影,心头一喜,急忙大吼“席旦林,让你的人带头冲出去!” 据王廷兰所知,席旦林的部队早在数年前,就接受过日本人的强化训练,这几年也一直保持着出操和训练,是一支最有战斗力的部队。有他们带头,一定可以冲出去。 席旦林调转马头,极力控制着惊慌的战马,凑到王廷兰身边“王营长,你说什么?” 风雪声太大,已经超过了四十分贝,像是有无数的号角在尖啸,就算是大吼,离得稍远,也听不真切。 “席旦林,让你的人带头,我们冲出去!”王廷兰再次大吼道。 席旦林听明白了,王廷兰是准备用战力最好的第五连当做尖兵,把大队带出去。 战场虽然激烈,但是席旦林清楚,风雪交加之下,无论是对方,还是自己,都无法完全控制局势。若是有第五连带头,确实很有胜算。 想通这一点,席旦林暂时放下心中的隔阂,噌呛一声,抽出马刀,扬声吼道“第五连,以马刀为首,向外冲!” 王廷兰愣了一下,看到在风雪中摇晃的雪亮马刀,立时就明白席旦林的意思,心中佩服的同时,也扬声大喊“第二营,以马刀为首,向外冲。” 风雪挡出了视野,可并不意味着毫无可见性,精钢马刀在摇晃的时候,就能折射一部分光芒,这在风雪遮目的情况下,能够让尽可能远的士兵看到。 士兵们会意,跟着王廷兰齐声狂吼,一切目标都转向了空中摇晃的马刀。 实际上,伏击的两个步兵连确实不敢乱动,风雪中,能见度太低,谁也不敢保证,冲进去了有人帮忙。搞不好,还可能被自己人误伤。 各种顾虑之下,步兵们大多单膝跪地,蹲着射击。有意无意,还要把枪口调高,免得误伤了自己人。 顾虑最少的就要说霰弹枪手了,十二号霰弹枪的有效射程不过百米,出了百米外,散飞的弹丸跑到那儿,都没人知道了。 “倒是一个机智的指挥官!”撇了撇嘴,欧列格并没有下令追击,只是任由士兵们疯狂的消耗弹药。 北洋军骑兵盯着半空中摇晃的闪光,只要看到目标就跟着跑了过去,一路上不断有人中弹,有人落马。 惨嚎声,痛呼声,马嘶声交织在一起,让战场成了地狱般的存在。 枪管里的霰弹打光了,步枪的弹夹也空了,射击声渐渐的停息了下来。 战场上只剩下一片哀嚎声,糟乱的马蹄声消失了,完好的骑兵都逃走了,剩下了一堆伤员。 “上刺刀!” 在班排长的号令下,士兵们抽出细长的钝头枪刺,锁在枪口上,步枪立即变成了一支长度超过一米七的夺命长矛。 迈着整齐的步子,枪刺斜朝下,坎坷、慌乱的士兵们在军官们的号令下,一排排的向前扫荡。 “不要杀我,不要……” “刺!” 四根枪刺一齐刺向伤兵,四棱钝头刺刀轻易的就穿过了军大衣和棉衣,撕裂肌肉组织。 破裂的血管涌出大量的鲜血,顺着肺管就涌了出来,从口鼻处狂喷而出。 刺刀拔出,四道血剑喷了一米多高,将白色的雪染成猩红,士兵们也被溅了一脸。 “齐步走。” 班长的号令响起,士兵们没有时间恐惧、紧张,按照命令走向下一个伤兵。 清理战场用了不到五分钟,一地的尸体、马刀、步枪没人收拾,士兵们迅速集合,朝着红楼兵房前进。 红白相间,斑驳不堪的战场留在了身后,飞落的雪花很快就遮盖了血迹,那些士兵们的尸体也被覆盖。 九十二具尸体,数量不多,但是欧列格相信,这样的环境下,跑散的敌人,肯定更多,能够安然返回兵房的,能有三分之一就不错了。这次的伏击可以说是成功的、完美的,原本的计划也基本完成了。 蓝浩现在嗓子还是干涩的,吞了好几口雪,也未见减弱。 头一次,战争发生的这么迅速、激烈,那些士兵不像当年的打劫的那些商队,只要被包围了,就老老实实的交出财物。 这些骑兵,就算是陷入了绝境,还是有人高举着马刀劈砍。最危险的一次,刀锋距离蓝浩只要十公分左右,只要霰弹枪在晚开一秒,这好大头颅就要冲天而起了。 冲击力巨大的霰弹枪直接将那名骑兵的身体轰飞,蓝浩至今都能回忆起那骑兵狰狞、凶残的面容。 不知是不是老天怜悯,雪花小了一些,风也弱了,能见度由十米提高到了百米之外,这对于蓝浩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数百米外,兵房垒砌了一道防线,藤筐、土袋,甚至是床板都摆了出来。 仓促的防线上并不严密,也算不上坚固,可那两个遭到加固的机枪点,就有些让人不舒服了。 战熊卧在队列前,舔着身上的伤口,几乎每头战熊身上都有十数个,甚至更多的霰弹丸和枪弹。不过庆幸的是,至今,它们都还活着,而且精神不错。 “这是一片高地,兵房选择的地势很好,背靠河水,正面只有一段缓坡,攻击面很小!”欧列格赞声道。 蓝浩也观察了半天,正没想法呢,急忙问道“那怎么办?” “强攻!”欧列格解释道“我们在恰克图夺去了他们大批弹药,现在他们的弹药补给肯定不多,就算是这处兵房有些储备,也挡不住我们的进攻。” “两百四十人,足够把他们的弹药消耗殆尽了!”欧列格一脸平淡的说道。 心中发寒,蓝浩有些后悔跟着欧列格了。他只考虑了消耗弹药,根本不在乎伤亡,这样的上司太过无情了。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了嘛?”蓝浩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有,但是需要时间,我不想等!”欧列格看着这个年轻的中国人,心中记起莫然的叮嘱,面容和缓了一些。 “作为一名指挥官,你所要考虑的,第一是胜利,然后才是伤亡。一支没有经过铁和血考验的部队,便是再好的装备,也只是一堆杂碎,不值得同情。” 欧列格的用兵观点和蓝浩记忆里的有些不一样,他记得,当初大哥不是这教他们的。 “阿浩,当老大就像领兵,你只有把所有的兄弟都视为手足,兄弟牺牲了,就要有削指断趾之痛,刨肝沥胆之苦。这样,兄弟们才会真心服你,视你为主。” 回想那几年的时光,莫然一直都是这么做的,蓝浩和所有人都服他,甘心随他背井离乡,逃亡的人生地不熟的异地他乡,一生无悔。 “欧列格同志,你是武装力量人民委员,我服从你的命令,但是,我有自己的职责。”深吸了一口气,蓝浩坚定的说“我要和我的士兵冲锋在一条线上。” “你决定了?”那张从不曾笑过的脸,一如既往的冷漠、坚毅,丝毫没有被蓝浩打动。 “是,战死无悔!”蓝浩无畏,他坚信,便是大哥在此,也会这么选择。 “很好,交出所有的霰弹枪,你的连作为第一梯队进攻。” 一腔热血瞬间转化成怒火,蓝浩愤怒的盯着欧列格,几乎想要和他决斗。没有了霰弹枪,就失去了强大火力,单靠那些射速缓慢的步枪,简直是让士兵们拿命去拼。 “连长同志,指挥官没有叛变之前,你必须服从命令!”指导员托斯拉夫走过来敦促道。 “我的指导员,你也要认为我该交出最强大的火力?”蓝浩不甘的盯着自己的指导员。 “在指挥官没有叛变之前,他的命令就代表着最高指令,你必须服从。除非我接到政治委员的命令,解除欧列格指挥官的指挥权。”指导员托斯拉夫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丝毫没有受到蓝浩情绪的影响。 一直以来,蓝浩都以为托斯拉夫是和自己一心的,是个很好的搭档,现在,他很生气,感觉自己的指导员背叛了自己。 “很好,我的指导员!”蓝浩报复性的命令道“现在,我要你拿起武器,随着我冲锋!” “遵从你的命令,连长同志!” 十支霰弹枪和一百多粒霰弹交到欧列格连,蓝浩接过一支步枪,看着自己的部下。 “士兵同志们,敌人正在以逸待劳,他们拥有机枪和不知多少的弹药,冲上去,没谁能保证活下来。但是,我保证,你们的连长一定会冲锋在第一线,冲在所有士兵的前面!” “乌拉,乌拉!”士兵们兴奋的吼道。恰克图的官方用语是俄语,会说俄语是一个伙计最基本的技能,再加上俄国士兵的传播,战前喊着“乌拉”的口号,已经成了新兵们的习惯。 蓝浩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畏惧彻底消失了。 “上刺刀”齐刷刷的枪刺再次被拔出,步枪重新变成了长枪。 “冲锋!” 蓝浩一马当先。 ps:元宵节快乐! 正文 六十六章 枪林弹雨 一群端着枪,弯着腰的士兵,目光盯着远处的阵地,脚步缓慢而又坚定。 蓝浩处于所有人的前面,他的身边是指导员和一排长,手里无一例外都端着莫辛纳干步枪。 一个连的士兵,散布在不到百米宽的阵线上,密密麻麻,带着压迫性的气势前进。 战争史上最无畏的战术,是排枪冲锋,这需要无畏的士兵和坚定的信念。蓝浩连还不具备这些,他们只是一群新兵,所以他们弯着腰,而不是挺直了胸膛直面弹雨。 王廷兰狞笑着,他有两挺马克沁重机枪,这里有充足的枪弹和水,有多少敌人都会被收割。 “虎子,看好了,一会儿给我很好的打。打死一个,老子赏一个大洋!” 握着马克沁重机枪的虎子心动了,迅速调整机枪的射界,将枪口压得更低。这样射界虽然窄了,压制力也弱了些,可更加容易控制弹流,能够更多的杀伤敌人。 防御线构筑的仓促了一些,不过加装了雪的藤筐足以抵挡枪弹的穿透,再加上居高临下的地势,王廷兰还是占据了很大的优势的。 “营长,不对啊!”虎子突然指着远处喊道“他们怎么有机关枪?” “你没看错?”王廷兰一惊,急忙掏出望远镜观察。 一看之下,王廷兰脸色瞬间变了,通红通红。 那两挺机关枪正是他的骑兵连配备的,现在却成了敌人的武器,王廷兰心中羞怒交加。 “开火,给我开火,不要让机枪靠近我们!” 虎子也看明白了,那两挺机枪就是自己以前操作的哈奇开斯机枪,只是现在成了敌人的,自己又换了一挺更加复杂、厉害的马克沁。 目光凝视着的远处,手掌握在握把上,虎子猛地扣下扳机,马克沁发出咔哧一声,接着双臂一沉,如雨般的弹流就冲了出去。 猝不及防的蓝浩连,当即就倒下了一片,有两名士兵更是被扫断了身体。 操控哈奇开斯机枪的士兵成了重点关照的目标,匍窝在地,根本无法在前进。 无奈之下,只得架起哈奇开斯机枪,向对面的马克沁对射而去。第四师是全日系装备,哈奇开斯机枪就是为了配合第四师的弹药统一,特意从法国进口的六五口径机枪。原因就是马克沁重机枪没有使用65毫米有坂弹的型号。 论起口径,这两挺哈奇开斯机枪稍逊一些,枪弹的威力也不如使用七九枪弹的马克沁。由于马克沁采用的是水冷式,而哈奇开斯机枪是采用大量散热片的气冷式机枪,这两者的重量都超过了二十公斤,作为一挺重机枪,两者仅有三公斤的差距,这重量上基本不相上下。而且,马克沁的持续性比起哈奇开斯机枪要强出一些。 总体来说,哈奇开斯机枪不占优势。 对射刚一开始,哈奇开斯机枪就完全出于了劣势,一挺马克沁压制着两挺哈奇开斯机枪,另外一挺马克沁在肆无忌惮的吞噬着士兵的生命。 刚进入自动化时代的机枪,马克沁是名副其实的杀人利器,后世的各种类型的轻重机枪,没有一个比它使用的更广泛,杀人更多。 弹流扫过的区域,就是一片空白,崩断的四肢,破裂的胸膛,到处都是倾洒的鲜血。 血流过之处,融化的雪水和血水缠绕在一起,染红了地面。 一片洁白中的殷红是那样的醒目,那样的刺眼,趴在一处洼地,蓝浩泪水在眼窝里翻滚,牙齿咬得咔哧作响,拳头狠狠的砸在地面上,正巧碰在石头上,血瞬间就流了出来,滴落在白雪上。 三百米,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距离,哈奇开斯机枪在四百多米外被完全压制,无法前进一步,士兵们根本不可能凭借**冲过这三百米的距离。 前方二十米,一个士兵倒在血泊之中,那双眼睛直直的盯着蓝浩,嘴唇一张一合,似乎要说些什么,可鲜血噌噌的向外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连长,我跑到你前面了。”蓝浩仿佛听到了那个士兵的声音,带着兴奋和满足。 “啊……” 狂嘶一声,蓝浩一跃而起,不顾弹雨阻隔,疯了一样向前冲锋。 死亡算什么,命早在广西的时候就该丢了!能活到今天,已经是上天的恩赐了,大哥有理想,那就让我成为他征途中的一粒垫脚石吧! 蓝浩目光坚毅,胸膛挺得直直的,畏惧被抛开,死亡忘记了,只要锋利的枪刺扎入他们的脖颈,看到那喷泉一样的血液涌出,一切都值得。 灰色的身影,所有人都认得,那是他们的连长,一个要冲在部下前面的连长。 说不出是感动,还是激动,士兵们只是觉得血液在沸腾,只有让那胸膛迎向枪弹,让鲜血喷洒出来,才能舒缓一二。 “冲啊!”一个士兵喊道。 “冲啊!”一群士兵在响应。 如果莫然在这里,一定会觉得这场面很熟悉,就像在诺威金矿,和谢苗诺夫的那场对战一样。 命是贱的,活的辛苦,当出现一个敢死在他们前面的长官的时候,谁还会畏惧死亡。 枪如林,弹如雨。 枪林在弹雨的扫射下,渐渐稀疏。 一个,两个……数到十的时候,虎子心头突然有些不是滋味,十个大洋能干什么,连一亩良田都买不到。 如果能够像下面的那些人一样,轰轰烈烈的活一回,哪怕立刻就死了,也值了。 从兴奋到震惊,王廷兰身体颤抖,手脚抖得几乎握不住枪。他清楚的看到,一百多名士兵,至少被打死打伤了七十,伤亡已经超过了六成,北洋军在这样的时候,肯定已经崩溃了。 可是他们却还在冲锋。 一百八十米,没人知道他们还有牺牲多少,可能一个都活不下来。 站在阵线后的席旦林,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仇恨早就散去了,佩服油然而生。 他相信,如果是他的士兵冲锋,也一定能够这样勇猛无畏,视死如归,只是伤亡过半的时候,恐怕就不好说了。 按照商定,在敌人冲进百米之内后,他的骑兵连要反击回去,避免自己部队的太多伤亡。 握着马缰绳,缰绳上已经落了一层的碎雪,席旦林的头发也白了,他不想踩马镫,他觉得,如果自己踩在马镫上,就会犯下一个巨大的错误,一个无法弥补的错误。 “席连长,我们的弹药不多了。”王廷兰手下的一个连长跑过来喊道。 席旦林突然有些放松了。马克沁是真正的耗弹大户,两箱枪弹看起来很多,可是真的全力射击起来,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 “弹药库还有。”席旦林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回答了。 连长兴奋的点了点头,急匆匆的就跑去了弹药库。 “敌袭!”一声凄厉的尖叫传遍了阵线。 席旦林听得出这是刚刚那连长的尖叫。可是声音很快就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闷的枪声。 “举起手来!” 松开缰绳,席旦林很顺从的举起了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士兵们见状,虽然惊讶,不过也大松了一口气,举手投降了。 他们不知道,假如刚刚有一丝的犹豫,就会被黄豆大小的弹丸席卷,被打成千疮百孔。 留下了十个人看守,粗大的霰弹枪颇具威慑力,那就像一门小炮,面对它,让人忍不出心惊胆战。 “这就是那种沉闷的枪,应该就是它打乱了骑兵的队形!”席旦林想道。那场伏击,他一直认为输的很冤,如果不是骑兵的阵型乱了,自己完全可以带着骑兵冲出去,全歼伏击者。 席旦林不知道,真正让骑兵阵型散落,无法控制的是战熊,可惜他只听到了声音,没有见到战熊的身影,以为那是某种发声器。 相比于席旦林,第一线防守的二营残部遭了大殃,两个机枪点被达成了筛子,无论是人还是机枪,都彻底废了。 虎子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后悔,后悔刚刚投降太晚,后悔和营长待在了一起,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就换了一身血窟窿。 蓝浩端着枪冲到了阵线上,他一直死盯着的一个机枪手已经死了,附近一个活着的人都没有。 “啊!” 枪刺带着蓝浩的愤怒和仇恨,狠狠的刺向马克沁,厚实的水管套被刺穿,细长的枪刺折断了。 修长莫辛纳干步枪结构流畅,极适宜拼刺,现在却成了蓝浩的泄愤工具,枪托横砸在马克沁上面,枪声从枪管的尾部折断。 愤怒过后,蓝浩望着那些偷袭过来的霰弹枪手,他们都是教导连的人,也就是欧列格的手下。 一丝感激都没有,有的只有仇恨,蓝浩恨欧列格,即使他是一名优秀的指挥官,可这种冷血的指挥官,就算是一直都不会失败,蓝浩也不会喜欢,永远不会。 “是人就有感情,只要有感情,他就有弱点,有弱点的人都能被克格勃利用!”利塞特·韩利这样告诉她的手下。 ps:第二更! 正文 六十七章 局势骤变 五百里的狂奔,风雪交加,日行夜宿,李恒的身体快熬到极限了,全靠一股意志撑着,才没有倒下。 后营子依稀在望。 风雪已经停息了,日头挂在中天,空气依旧彻骨严寒。 三丈高的旗杆立在栅门,镰刀锤子的图案清晰可见,几个士兵巡视着栅门,仔细检查为数不多的行人。 嗡的一声,李恒愣住了,脑子停止了转动,手脚变得冰凉。 后营子丢了,中央在蒙古的驻军只剩下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城的两个骑兵连,用不了一个月,外蒙王公就会全部知道这个消息。 手插到怀里,抚摸着带着体温的手枪,李恒握住了枪柄。 自杀是他唯一的选择。 “不,我要把消息传到北京去,段总理一定还不知道。” 一个念头升起,李恒暂时放下了自杀的想法。就算是死,他也要在把消息上报之后才能死,这是他能够做到的最后的事情。 中央必须赶在所有人前面知道这件事,不能让蒙古在起乱子了。 库伦。 陈毅看着李恒,冷漠、苦涩。 李恒的手枪插进来嘴里,手指扣在了扳机上。枪里有七粒枪弹,每一粒都能夺去他的生命。 少将、都护副使、佐理专员,一连串的官位,都要成为过去了。搞不好,他还要背负国贼的恶名。 “砰” 家人、朋友、同僚都成了过去,随着这一声枪响,所有的事情都和李恒再无瓜葛,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道了,也感受不到。 “死了好啊,可蒙古怎么办?”一声长叹,陈毅有些羡慕李恒,至少他能自杀,什么都不用管了。 论起民国诸雄,皆是褒贬不一的人物,有人揽权,有人擅政,有人**,有人贪财,有人无赖,有人无脸,有人短视,有人心傲,万般人物,诸般心思,无一完人。 可是谈起民国,就绕不过北洋;说起北洋,就少不了袁段曹冯几位。 袁世凯又创立民国之功,却也毁了民主,褒贬自不用说。段祺瑞在北洋中,是继袁世凯之后,绝对的掌权者,也是北洋政府的顶梁柱。 以皖系之力控制中央八年之久,期间虽有动荡,却无意稳定了国内大局,使得中国有国泰然。 蒙古之事,是袁世凯留下的,急于称帝的他,没有心思彻底平定蒙古之乱,只是勉强维持了形势统一。自袁死后,段祺瑞就开始谋划收复蒙古,让它归于中央治下。 陈毅是袁世凯派遣的,继承的是前都护使陈篆的职位,和段祺瑞并不是一条心,可恰克图的六个连确实实实在在的北洋军,第四师和第七师,虽都不是皖系,却是中国在蒙古的最强力量。 根据当初中、俄、蒙三方签订的协议,中**队不得进入蒙古,只有在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恰克图存在驻军,其中恰克图是最强主力,拥有六个骑兵连,而乌里雅苏台和科布多都是只有一个连的驻军。 现在,恰克图、后营子先后失陷,六个骑兵连荡然无存,蒙古之事,中央基本没有插手之权。 北京,中华民国国务院。 总理段祺瑞的办公房间布置简单,虽谈不上简陋,却也可见清朴之气。 一个年轻气壮的中将步伐有力,走到门前,轻轻的推开了总理的办公室。 “总理!” “又铮来了!”段祺瑞指着桌案上的电报,叹道“看看吧,蒙古这次出大事了。” 徐树铮,今年不过三十七岁,中华民国中将军衔,陆军次长,北洋政府顶尖的实力派人物。听起来这些似乎还不够吸引眼球,那他三岁识字,七岁能诗,十三岁中秀才,就显得有些不俗了。可这些还不算什么,毕竟蔡锷、吴佩孚、蒋百里都曾少年中秀才,尤其是蔡锷、吴佩孚,和徐树铮一样,都是十三岁中了秀才。 在崇尚神童的清朝,官府对少年考生格外的优渥,少年秀才层出不穷。这个经历同样不能让徐树铮成为耀眼的明星,可是从军七年成为中将,这就足以让所有人都羡慕嫉妒死了。 作为段祺瑞最亲近的属下,两人有种君臣相得的意思。好像三国里的刘备和诸葛亮,亲密无间,都视对方为至交。 徐树铮很清楚段祺瑞的抱负,知道他的忧心所在。 除去段祺瑞性子上的毛病,以及这个时代特有的无奈,段祺瑞绝对算得上是真正的爱国者,在民国政坛的声望,比共和国的周总理不相上下。 “李恒该死,路邦道该死,王廷兰该死,席旦林该死……”一连串的将恰克图所有军政官员下了定义,徐树铮气息未平。 “李恒吞枪自杀了,路邦道应该失陷敌手了,王廷兰和席旦林生死未知,这些都不重要了。关键是蒙古啊,当初那些王公就很是不忿,现在没了兵力威慑,难免他们要起别样心思了。” 闭目思索了一下,徐树铮自信道“总理不要太过担忧,现在孙大炮惹了众怒,国内局势很快就会平定。到时候咱们的参战军也就编练成军了,趁着俄国国事未平,我们有的是时间收拾那些王公。” 点了点头,段祺瑞叹道“美国都参战了,欧战大势已定,那些人还是不愿意让咱们出兵欧战,这样下去,将来分利益的时候,就不好说话了。” 徐树铮知道,国内掣肘太过,便是总理权重,也难以改变太多。 “总理,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们必须考虑一下了。” 端着杯子抿了一口水,段祺瑞随口应道“什么事?” “激党!” 身子一滞,段祺瑞苦笑着放下了杯子,“又铮啊,你是看不到我清闲两天。” “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些俄国革命党,会把帝俄割占的我们的国土还回来吧?” “他们不会,可我们能夺!”徐树铮虎目含光,低声道“当初辛亥革命的时候,咱们国内可是乱了好一阵子,多亏了袁大总统,才稳住了大局。” “我遍观帝俄国内,无一人有能力控制局势,激党靠着一群工人和逃兵占领彼得堡,可欧洲还有数百万大军,加之激党主张过激,若是不出意外,俄国必然要发生内战。那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 段祺瑞看着已经兴奋起来的徐树铮,叹道“这些事以后再说,你还是想想,我们怎么面对国民的质问吧。” 欧洲,彼得堡。 列宁已经就任了全俄苏维埃人民委员会主席,整天到处进行着演讲,鼓舞工人们和士兵们的情绪。 彼得堡及周围数百万人,需要面包,而偏偏粮食都在农民手中,为了粮食,各地甚至出现了叛乱。 布尔什维克的优秀成员都已经进入到了各个重要岗位,革命的力量在向全俄放射,可是十月革命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欧洲的战事未停,数百万俄军在德军吓得向兔子一样,一遇到德军冲锋,无论有多少士兵,俄军总是会逃跑,他们已经忘记了抵抗,就算是手里有了步枪和面包,还是在溃逃。 统领俄军的总司令还不愿意放下武器和谈,战线每天都要吞噬大量的面包和补给,苏维埃已经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了。 再宣布过《和平法令》后,助长了士兵逃跑之风,欧洲战线很快就会全面崩溃。得寸进尺的德军肯定不会停息的,列宁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新生的苏维埃政权,必须联络一切力量,一切能够威胁到苏维埃的力量。 “镰刀锤子旗在恰克图升起,在蒙古境内升起!”列宁一下子被打蒙了,现在的苏维埃最怕招惹的就是中国和日本,西伯利亚几乎没有驻军,万一哪里出现战争,俄国几个月之内就可能丢掉半个,甚至整个西伯利亚。 “不能,我们现在不能向中国对抗。” “哦,哥尔布诺夫,请你立即去找托洛茨基同志,让他向中国政府表示,我们无意侵犯中国的权益,并且电报舒米亚茨基同志,询问恰克图是怎么回事?” “好的,乌里诺扬夫同志。”哥尔布诺夫点了一下头,转身就要去离去,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了个一下脚步。 “乌里诺扬夫同志,我好想听到过恰克图的事情。” 列宁转过身子,好奇的看着哥尔布诺夫。 “乌里诺扬夫同志,我想你可能忘了,恰克图是一个来自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在领导者,他叫柯…柯……”哥尔布诺夫想了半天。 “是柯达斯?”列宁提醒道。 “哦,对,是的,是柯达斯,是柯达斯·铁克,我记得他的名字还加了苏维埃。” “对,是的,他还是我亲自介绍进布尔什维克党里的。”列宁也完全想起了莫然,回忆起了那份近乎完美虔诚的入党申请书。 列宁皱了一下眉头,感觉这件事情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那个布尔什维克,很坚定的在积极革命。 “哥尔布诺夫同志,我想你应该控制一下修辞,尽量不要用激烈的词语询问舒米亚茨基同志,我们不能影响布尔什维克党员们的革命热情。” “好的,乌里诺扬夫同志,我明白你的意思。”哥尔布诺夫点了点头,再次转身离去。 ps:第三更。收藏在猛烈一些,说不定明天就会四更了。 正文 六十八章 妇女游击队 在历史岁月的吹拂下,当年还宽阔汹涌的恰克图河已经快要成了不起眼的小河,浑浊的河水与泥沙混在一起,蹒跚的流向土谢图汗的领地。这是附近唯一一条向南流,而不是汇入贝加尔湖的河流。 作为食用水的来源,恰克图河已经不堪重负了,不过相比于城内不堪的卫生环境,有些浑浊的河水似乎并不重要。 俄国人,或者说是西方人,似乎不是很热衷于打井,他们更多的愿意住在河流的附近,吃着河里的水,用它们洗刷、做饭。即使到了近代,西方的城市也更多的运用水库或者湖泊里的水,而不是更为干净的地下水。 到了冬天,恰克图附近的土地硬的和铁石差不多,不过即使是这样,莫然还是让人在城内打了几眼井。反正那些罪名无法洗脱的人,是不需要出工钱的。 每天五个人共同打一眼井,一天只能深入地下一米多些,而且当夜土地就会再次冻得和铁石一般,异常难挖。 有着需水量丰富的贝加尔湖在北方,再加上附近靠着河流,挖了不到十米,井里就蓄满了水。其实,在早在挖到五米的时候,就已经有积水了,只是天气太冷了,水刚冒出来,就立即冻结了,直到下挖了十米,井水才开始积蓄。 喝着甘甜的井水,至少不用担心食物里散发什么异味了。 “卫兵同志,我要找柯达斯·铁克同志。”一个三十多岁的白人妇女说道。 昔日的加古庆衙门已经再次改成了人民委员会,八名人民委员和布尔什维克党支部都在这里,平日里每天都有一些人来找各个委员,或者申请加入布尔什维克,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来找莫然的,卫兵们早就习惯了。 “妇女同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找铁克委员嘛,你知道,这是例行询问。”卫兵敞开手,解释道。 白人妇女身上的围巾和头巾都没有去掉,身上散发着一股子面粉和面包的味道。她的身材很壮实,除了个子不太高,看上去比卫兵还要魁梧一些。 “我…我是代表工人妇女来找铁克委员的。”妇女情绪明显有些紧张,一双手不断的在围巾上搓抹着,似乎是习惯性动作。 看着这个妇女,卫兵从她身上看到了整天忙碌在家里的母亲,这个妇女很明显是个经常做家务的人,她的手很粗糙,双臂粗大有力,很符合工人妇女的特征。 只是缺乏有效的理由,卫兵不敢轻易放她进去。 在上次的叛乱之后,足有数百人被抓捕,其中士兵就有百余人,他们中的一部分被枪毙了,还有一些罚做了苦役。这个教训太大了,所有的人都不敢大意疏忽了。 “达莉亚,你怎么来了这里?”一个左胸佩戴着盾形徽章军官走了过来,徽章是由盾牌、利剑组成,盾牌的正中覆盖着红五星,红五星内部则有镰刀锤子的图案。 卫兵心中凛然,这是克格勃的代表,他们拥有一切权利,关键的时候甚至可以调动部队,不用请示抓捕军官和士兵。 虽然它创立不过数日,可已经成为了所有人口中的恶魔,有人拿它和沙皇的秘密警察相提并论,也有人把它看做了上帝的黑色手掌。 “古里耶维奇?你怎么在这里?”妇女很惊讶的问道。 指着胸口的徽章,和腰间的配枪,古里耶维奇笑道“我现在是一名克格勃,在为布尔什维克党服务。” “哦,上帝啊,这是真的吗?”达莉亚妇女惊奇的喊道“你难道成为了一名布尔什维克?” 名字上恰克图也是苏维埃,实际上,这里的布尔什维克和彼得堡,以及列宁基本没有太多的瓜葛。除了莫然一个人是布尔什维克党承认的党员,其他人都是“在野”的的布尔什维克党员。不过,谁会在乎这个,他们只知道这里是苏维埃,是布尔什维克党的地盘。 卫兵一点也不敢打扰两人,按照克格勃的标准,只要是一名正式的克格勃,他就相当于军队的排长级别。由于克格勃的数量太少了,权限太大了,在平时的见面时,就算是一些连长见了克格勃,也会自动避让。 古里耶维奇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问起了她来这里的原因。 “我是来找柯达斯·铁克委员,卫兵同志正在询问。”达莉亚妇女解释道。 侧头看了一眼有些紧张的年轻卫兵,古里耶维奇大致明白道理缘由。由于长期的压迫生活,使得下层人民在见到军人、警察等政府人员时,总是本能的产生畏惧,达莉亚应该就是被卫兵询问的害怕了。 “卫兵同志,我愿意为达莉亚同志作证,她是一名善良的母亲,她的孩子被资本家打死了,她是一名坚定革命群众。” “没问题,军官同志,我这就让她进去。”士兵急忙说道。其实不用古里耶维奇开口,士兵也准备放她进去了。 达莉亚妇女惊呆了,她没有想到,刚刚还严禁苛刻的士兵,现在这么宽宏大量。 “达莉亚,过几天,我要离开恰克图,如果你有事情,可以找基姆,他现在也是一名克格勃。”匆匆留了一句话,古里耶维奇就离开了。 “铁克委员就在进门之后最大的房间,上面挂着很大的牌子,有一扇白色的木门,很好认。”卫兵友善的说道。 这座加古庆衙门的构造和内地的县衙差不多,同样有大堂和六房,布尔什维克党党支部和莫然正好面对着,只不过布尔什维克党支部的大门是红色的,他的门是白色的。 进入委员会内部,达莉亚心理压力增大了很多,这里静悄悄的,每一个走过的人,都是急匆匆的、小声交谈着,没有一个人会大声说话。这里的人有许多是俄罗斯人,也有黄种人,像中国人、蒙古人,据说还有一个朝鲜委员。 找到卫兵口中的那个房间,达莉亚妇女紧张的想要逃跑。她有些后悔了,如果老老实实的当一个面包工人,根本不用跑到这里来。 革命带来的变革是很大的,一旦有了翻身的机会,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会想要获得的更多,取得更大的成就。 “男人们能够当兵保卫苏维埃,我们也应该参加革命,而不是待在这里为全城的人做面包,为士兵们准备伙食。”这是达莉亚妇女在面包房的豪言壮语,就是因为这句话,她才被妇女们鼓动着见莫然的。 “咚咚”鬼使神差的敲了一下门,达莉亚妇女的脚已经调转了方向,随时准备逃跑。 “请进!”一个男人用俄语说道。 声音很温和,似乎有种让人安静的魔力,达莉亚妇女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那个人穿着军大衣,胸口佩戴着普通的镰刀锤子星章,头发已经剃光了,戴着一顶黑色皮毛。听说,他是一个黄种人,可是皮肤白皙,鼻梁高挺,和一般的黄种人(蒙古人,在后贝加尔,最多的黄种人就是蒙古人)相差很大,而且他个子很高,即使坐在椅子上,也有着挺拔的腰杆。 抬起头看了一眼,莫然就没有在低下去,这个妇女和拘谨,就像他小时候去见老师一样,总是忍不住心惊胆战。 莫然起身,大步走到妇女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和善的问道“妇女同志,你找我?” 这双手很粗糙,像是砂布,她的样貌也不好看,鼻翼两侧有许多雀斑,顶多也就是一个普通的俄国妇女。可是这样的人能够让人踏实,至少作为一个来到俄国闹腾的中国人,莫然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出身赤贫的俄国人,他们最容易被人煽动引导。 “你就是柯达斯·铁克委员?”达莉亚妇女能够感受到莫然的和善,情绪放松了一些。 老实说,起个俄国名字,并不是一件很爽的事,不过欲要取之必先予之,为了以后,现在装孙子,也是没办法。 “是的,妇女同志,我就是柯达斯·铁克委员。”莫然拉着她到了椅子上,等着她开口。 “柯达斯·铁克委员,我是在面包房做工的妇女工人,同样也是以前豪商家里的女仆人,是您解救了我们。”达莉亚妇女感激的说道。 “我们有很多妇女工人,在面包房用不了这么多人,而且我们领着每月三十卢布的工资,却不用做那么多的事情,这是很不合理的。所以,我们想要把一部分妇女工人离开面包房,成立一支妇女游击队,参与到保卫苏维埃政权中来。” 莫然从桌子上,拿了一个茶杯,倒了一杯热水,抵到妇女手中。 思考了一会儿,莫然道“妇女同志,每月三十卢布的工资是合理的,相比于你们过去是高了一些,但是这是因为原来的主人过度的剥削你们的价值,没有把你们应得工资给予你们。” “至于面包房需要多少妇女工人,我会让派人去严格考察,既要保证面包的供应,也不能造成工人力量的浪费。” “如果实在用不了这么多的妇女工人,我会同意组建妇女游击队的。” ps:第一更! 正文 六十九章 为了一家银行 以恰克图为中心,最近的有前营子和买卖城,相距都不过百多米,基本可以说是一体的。 在向外延伸,南边的蒙古境内有后营子,北方的俄国境内有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这才是两国真正的城镇,而不是像恰克图一样的商贸城镇。 因为影响力的问题,俄国在后营子设有俄国兵房,过去驻有部队。同时,这里还有大量的晋商商号,大盛魁就在此设立有分号。不过这会儿,它已经悬挂起来镰刀锤子旗,归属已定。 北方的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还屹立着,没有归属莫然的控制之下。 人口不过两千的小城,在中国,顶多也就是一个一般的镇子,或者是个大些的村落。可是在西伯利亚,这样的小城有很多,大部分都是人口两三千左右,或者更少些。色楞格斯克就是如此。 便是后贝加尔省最重要的几个城市,像赤塔、上乌丁斯克这些铁路枢纽,人口也不过一两万。地广人稀是这里的特点,许多时候,一旦迷失了方向,很可能错过“城市”。 “铁克,你应该尽快拿下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我们需要它!”财政委员布瑞艾格还没进门,就伸着脖子喊道。 “布瑞艾格,你应该称呼我铁克同志,这样更好一些。”莫然笑着纠正道。这个俄籍犹太人继承了犹太民族的理财能力,可是性子却截然不同,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吝啬的人,包括他的前主人——雇用他的一个俄国豪商。 除去他性子上的一些毛病,和不相信布尔什维克党的不足,布瑞艾格还是一个优秀的财政委员的。至少,查抄的几十家俄国豪商的家财,他都能统计的出来,对于一些珠宝,还能估算出价值来,这份博学是很少有的。 布瑞艾格猛然醒悟,自己现在是该死的苏维埃的财政人民委员,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名布尔什维克,是被裹带的革命者。最糟糕的是,自己的前科还不干净,若是被那些无孔不入的克格勃抓到了把柄,就不太好了。 “铁克同志,请原谅我的无礼。”布瑞艾格脱帽躬身,表达自己的歉意和悔意。 “布瑞艾格同志,现在没有外人,你的过失没有人会知道的。”笑着把坎坷的布瑞艾格请进来,按在座位上,莫然随口问道“你是喝茶,还是其他的?” “不用了,我不需要。” 布瑞艾格很清楚,这里是谁在做主,从整个恰克图来说,眼前的年轻人,是名副其实的“皇帝”。克格勃是他的爪牙,游击队是他的长矛,就连工会和人民委员会都要唯他是从,没有人可以例外。 就在昨天,东门外的那个胶厂,因为拒绝组建工会,那个中国老板直接被投进了监狱,他的胶厂也被公有化了。如果不是他的女儿和眼前的人有些奇妙的关系,布瑞艾格相信那些克格勃肯定会直接枪毙他们的。 “铁克同志,我这次来,是有事情要请求你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布瑞艾格谨慎的揣摩着措辞“你知道的,现在我们查抄了一部分卑劣的资本家,获得了大量的革命资金,可是这些钱都堆在库房里,是很不应该的。” “作为一个地方政权,哪怕只是临时的,我们也必须有长远的打算。数以亿计的卢布和珠宝,这其中还有很大一部分是正在贬值的纸币,如果我们不能正确看待这个问题,它们很可能会直接蒸发掉。” “这样啊!”这个问题莫然早就想到了,其实在最早接触卢布的时候,他就敏锐的感觉到民间最纸币不是很热衷,甚至有了一丝丝抗拒,更多的时候,他们愿意接受金币,甚至是银币。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不采取措施,这笔财富会蒸发多少?”莫然试探道。 布瑞艾格伸出四根手指,从牙缝里挤出来声音“四千万,甚至更多!”这是个让他心疼死的数字。 “也不太多!”莫然点了点头。 “……” “那是四千万,是四千万卢布!不是白纸。你知道那是多大一笔财富吗,它能买下三个阿拉斯加,或者是一支舰队。”布瑞艾格愤怒的咆哮道。 “……” 可能是上辈子听新闻习惯了大数字,对于几千万的卢布,莫然实在没什么概念,毕竟他一直也没有拥有过这么大的一笔财富。老实说,卢布的购买力到底如何,莫然真的没有算过,只知道这是金本位制的时代,所有货币都是挂钩的。四千万卢布,换成黄金,应该有好大一堆了吧? “抱歉!”布瑞艾格发现自己失控了,急忙平复了一下情绪“是我太激动了。” “我们拥有数亿卢布的财富,四千万的损失还是可以接受的,你不用有太大的压力。”莫然劝道。 一股怒气涌上头来,布瑞艾格几乎当即又想发飙。 “数亿,那来的数亿?” “铁克同志,我很好奇,你到底有没有经济常识。”布瑞艾格压着怒气说道:“查抄了整个前营子的俄商、海关和专员公署,再加上他们在恰克图的财富,也只有三亿两千万卢布。” “那些俄商的数十处宅院和仓库,价值三百四十万卢布,这些已经全部被你分给军队和工人们居住了;数量最多的珠宝和艺术品,种类十分繁杂,占据份额较大的是钻石,其他的也有欧洲的文物和古钱币,足有一亿四千万;那些仓库里的各种皮毛、货物价值七百多万;剩下的才是金银纸币。” “幸好,西伯利亚盛产金子,这里的金币和碎金足有三千三百普特(每普特163805公斤),各种银币也有五百七十多万枚,其他的是高达七千万的卢布纸币。” “你应该知道!”布瑞艾格站起来,说道“战争已经耗干了俄国的元气,俄国的中央银行在大量外流黄金,卢布一直在贬值,如果不是盟国英法美的支持,它瞬间就可能一落千丈。” “铁克,我们需要一家银行,尽快的把卢布纸币转换成其他货币,那怕折损一些也是可以的。” 莫然大致明白了,自己手里只是看起来钱多,实际上能够使用的只有一小半。那笔价值高达一亿七千万的珠宝和艺术品是无法转现,而且就算是有人愿意收购,价格也会被压得很低,因为艺术品和珠宝的价值,永远只是停留在纸面上。 “你的意思是?” “占领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那里有一家俄亚银行(俄国亚洲银行),只要有一个完善的银行机构,我们就能快速的把卢布销售出去,换成不会贬值的黄金。”布瑞艾格说道。 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距离恰克图有十多里,这样的小城,或许有些哥萨克民兵,但是肯定不多。按照历史的发展,如果不出意外,它会在十七年后,并入恰克图,彻底消失在地图上。 “那里只是一个小城,只要一个游击大队就能扫平它。”莫然自信道“你放心,很快,它就会升起苏维埃的旗帜。” “最重要的是银行,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银行,要有职员和渠道,而不是一座大楼。”布瑞艾格叮嘱道。 冬天作战最重要的是物资,尤其是食物和保暖,这些东西稍有短缺,就可能毁掉一支部队。恰克图是一座商贸之城,它储存的物资很多,可是有太多的是茶叶和皮毛,需要经过加工才能转变成为作战物资。 可以说,现在的恰克图不具备支援大规模行动的能力,如果没有必要,莫然不想冒险。 后营子因为有数百米北洋骑兵,才调用了三个步兵连,还有机枪和战熊。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没有太多的防御力量,自然不用那么多的军队,不过为了稳妥起见,必要的治安力量还是需要的。 三个步兵大队,其中第一和第二大队都抽调了部队攻打后营子,现在蓝浩的一个连伤亡不小,暂时不易多动。 为了防备可能来袭的蒙古军队和土匪(更多的是防备土匪),后营子必须有守卫力量,一个步兵连是必须的。 再加上欧列格还未返回,第二大队的指挥官空缺,最适合的就成了苏科查夫,他的第三大队几乎没有动用过。而且多是白人,更容易获得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居民的认可。 得到命令的时候,苏科查夫兴奋的想要跳起来,他早就忍不下去了。 从攻占恰克图开始,补充兵员有他的,武器分配也不曾少过,只是却从来没有让他执行过任务,在这样下去,苏科查夫担心自己会被所有人遗忘的。 抽调了两个步兵连,带上配属的十支霰弹枪,和必需的弹药,苏科查夫只要了五十多匹骆驼,使用了大批的木板,甚至木板当做了雪橇。 不过令他郁闷的是,身边跟着几个克格勃,那些死板脸,实在是太危险了。 ps:第二更!收藏似乎疲软了,一天才涨了几十,倒是不用赶着兑现了。明天还是三更。 正文 七十章 流浪少年 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已经获得了恰克图发生革命的事情(姑且这么说吧),谨慎的俄亚银行分行的经理将银行的卢布都发放了下去,算作贷款给那些商人,而且是以极低的利息。 就在苏科查夫兵出恰克图的时候,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已经乱成了一窝粥,富庶的商人努力转移自己最后的财产,然后准备带着家人跑到上乌丁斯克,或者更安全的地方。 保尔是一个孤儿,他很早的时候就出来做工了,由于年龄小,每天挣到的钱只够换到很少的面包,保证自己不被饿死。可是在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厮混了三四年,就要年满十六岁的保尔准备去参加军队,那里能够吃饱肚子,而且不用太辛苦。别人都是这么说道。 至于危险,保尔并不在意,因为他已经在生死边缘滚爬过多次了。有一次是在伐木场,工人们没有固定好伐好的圆木,木头滚落了,保尔就被砸在如山圆木堆下面,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他被碾成肉泥的时候,他却因为身形瘦小,侥幸的在圆木的缝隙中钻了出来。 还有一次在金矿,矿洞塌了,他被困在了洞里。按照正常逻辑,是没有人再会理会一个塌方的矿洞的,也就是说,保尔会被憋死、渴死在矿洞,直至化为一具木乃伊。 可是他很幸运,那个金矿主重新发掘了那个金矿,就在矿难发生两天后,这是很危险的。就是金矿主这个的举动,让气息奄奄的保尔再次活了下来。 从自己的小窝(木棚子)里爬出,保尔准备去苏珊娜大婶的面包店帮忙,这样他可以获得一俄磅(约四百克)面包,而且还能吃上一顿饱饭。 苏珊娜的名字出自古犹太语,意思是最具美感的睡莲,虽然身材发福的苏珊娜大婶,和那种传说中魅力的植物没有任何关系,可是保尔一直都认为她是最美丽的女人。 因为没有第二个人会经常雇用他,还让他吃上饱饭。就连他现在身上的一件羊裘袄,都是苏珊娜大婶用她丈夫的旧羊裘改的,剩下的碎片还成了保尔脚上的“靴子”。 城里的行人匆匆,富人们赶着车马努力的向外流动,甚至不顾惜街道上的行人,保尔被高速奔跑的马车撞到在地。若不是他机灵,可能直接就被压倒在马车下面了。 “该死的流浪者,上帝应该让你在冰天雪地里冻饿而死。”马车上一个裹着光滑的黑色皮大衣的贵妇人恶毒的诅咒道。 马车并没有停,一直在快速的前进,贵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小。 保尔很奇怪,今天的富人怎么这么大方,竟然没有人马夫和仆人殴打自己。 “胖的像猪一样的女人,难道她会发善心?”一边揉着擦伤的右臂,保尔一边小跑着。 保尔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身上似乎出血了,可是他不敢掀开衣服查看,这么寒冷的天,会把他冻病的。仅仅一件羊裘只能让他不被轻易的冻死。 苏珊娜大婶的面包房只有两间房子和一个狭小的库房,一间生产面包,一间有个巨大烤箱,它每次能够烤出三十个大面包(大约像现在的面包大馍,只是更大一些),每一个都有一俄磅重。 保尔的任务就是看护烤箱,让它一直保持高温,能够最快的烤熟面包。(除了农民,其他俄国人不会自己做面包,一般都是到面包房购买) 今天的面包房人少了很多,只有往常的三成,保尔有些担心苏珊娜大婶的面包卖不出去。虽说这样可能会让他获得更多的面包,可保尔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事情。 “苏珊娜大婶”一看到那个有些臃肿的俄罗斯中年妇女,保尔立即就兴奋的喊道。 “哦,保尔,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苏珊娜大婶将面包给最后一个客人包好,一把抱住扑过来的保尔,又亲又笑。 有着一头金色头发的保尔,身材虽然瘦弱,可是很能招的苏珊娜大婶的喜爱。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碧蓝色的眼睛,这一向只有贵族才可能出现的面貌。苏珊娜大婶一直相信,保尔将来会是一个英雄,就像史诗里的丹柯(传说中的英雄)一样。 努力将脸色冻得发青的保尔抱紧,用自己的身体带个他一些温暖,苏珊娜大婶有些心疼这个少年。 “苏珊娜大婶,今天怎么这么少来买面包的?”保尔担心的问道。 再次亲吻了一下保尔的额头,苏珊娜大婶笑着说道“那是因为这里要打仗了,恰克图的布尔什维克的游击队就要到了,富人们和有些家产的人都在忙着逃跑。” “布尔什维克?” 搂着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保尔,苏珊娜解释道“他们是一群革命党,现在在彼得堡(欧战开始后,出自德语的彼得堡改成了彼得格勒,后来的列宁格勒、斯大林格勒,都是它)取得了政权,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哦,我想起来了。”保尔突然喊道“他们是帮助工人争取面包的好人,金矿的鲍里斯大叔给我说过。” 亲昵的看着这个少年,才十六岁的他,已经有一米七的个头了,可是瘦弱的却像是一只猴子,脸上的颧骨凸起,头发也是枯黄的,只有那双透着机灵的碧色眼睛明亮的惊人。 用布包裹了两个大面包,苏珊娜大婶说“保尔,今天的面包房不会开门了,这是两个面包,你带回去吃吧。” 保尔没有接面包,而是担心的问道“苏珊娜大婶,你也要离开这里吗?” “不,我不会离开这里,只是今天已经没有人买面包了,我才要关门。”摇了摇头,苏珊娜大婶道“如果你没有地方去,也可以留在面包房,这里很暖和。” 看着已经空荡荡的房间,保尔相信今天确实不会在做面包了,他也肯定帮不上忙。 “苏珊娜大婶,我要去找工作,不能留在这里。”留下了一句话,保尔快速的向外跑去。 “我的保尔,面包!”跑到门框处,苏珊娜大婶举着面包大声喊道。 跑出三十多米的保尔回过头来,大声喊道“苏珊娜大婶,我没有帮你做工,不能拿你的面包。” “亲爱的保尔,你会冻死的。”望着保尔消失的方向,苏珊娜大婶流着泪水。 街道上的马车越来越多了,有些狭窄的街道都被堵塞了。 “这里不会有工作的。”保尔孤单的身影走向最繁华的街道,那里有很多的商人,他更加有可能得到工作,能够换到面包。 没有谁会雇用一个流浪者,尤其混乱的现在。保尔问了许多的商号,没有一个人愿意雇用他,那怕只要一个面包。 最高大的那个楼房是俄亚银行,有很多衣着讲究的人在忙碌着、搬迁着。 保尔对它望而生畏,那里有拿枪的人保卫着,他们不会在乎打死一个流浪者的。 茫然的流浪在街头,保尔有些怀念家里的面包了,虽然它冻得很硬,可是能填饱肚子。不用像现在这样艰难的熬着。 “在转一圈,如果还找不到工作,就回去睡觉。”保尔下了决心。 “嗨,小孩。” “你们是在叫我吗?”保尔惊喜的喊道。 基姆很憋闷,这是他第一次独立执行任务,手下有五个优秀的士兵,可是他迷路了。就在这狭小的城里,他竟然找不到那个银行在哪儿。 到处都是白色的楼房,而且没用标注哪里是银行。就算是标注了,基姆也不认识。 他找了三处了,没有一个像是银行的。 本来,他准备绑架一个人询问,克格勃并不忌讳这些。可是基姆必须考虑,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如果那个银行被毁了,所有的人都逃跑了,自己的第一次任务就失败了,这肯定会影响他以后的前程,甚至可能为此丢掉性命。 “是的,是我叫你。如果你能帮助我,我可以给你一个银卢布?”从怀里掏出一枚印着某个沙皇头像的银币,基姆将它弹到空中。 这种银卢布比袁大头还要轻一些,大约相当于056两银子,或者半个金卢布。(卢布金币和金卢布不是一个概念,卢布金币从三卢布到二十五卢布,有五六种之多,而且这些卢布金币不用重铸也能使用,百十年下来,面值很杂)。 对面有六个魁梧大汉,都背着很长的包裹,一看就不是和善的人。不过一枚银卢布的**实在太大了,一个成年工人,辛苦一天,也才能获得一个卢布。而他工作的时候,只能获得成年工人的三分之一,甚至更少。 “你们是什么人?”保尔向前迈了两步,表示自己的心动,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说自己是克格勃,基姆脸皮没那么厚。 “我是好人,是来帮助这里的穷人的。”基姆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你们布尔什维克党!?”保尔肯定的说道。 愣了一下,基姆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却发现那个少年并没有跑,或者大喊,而是缓步走来过来。 “如果你能给我一个面包,我可以帮助你们!”保尔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从苏珊娜大婶那跑出来,再重新回去买面包,恐怕来不及了。 ps:昨天停电了,今天都会补回来。 正文 七十一章 克格勃在行动 口里嚼着奶片,保尔好奇的看着这几个奇怪的人,他们的包裹里好像什么都有。 手枪、粗管子、子弹、还有许多保尔不认识的东西。 “这是枪嘛?”保尔指着粗管子好奇的问道。 抬头看了一眼保尔,基姆笑道“这是霰弹枪,它一次能够发射6-9粒黄豆大小的弹丸,成片的扫射出去。” “就像燧发枪一样?”保尔点了点头,追问道。 再次把一支纳甘左轮插到腰间,基姆道“是的,它发射的时候,就像燧发枪,打出去一大片的铁砂。” 克格勃的权限极大,就像执行着一次任务,六个人单是霰弹枪就配备了六把,纳甘左轮更是人均三支以上,其他的短刀、手榴弹等,齐全配套。 其中手榴弹,在恰克图的军队都还没有装备。这种土质的手榴弹,主要部位是铁匠打成的“圆形铁头”,然后把缴获的北洋军的炸药装了进去,在装上导火索和木柄,看起来有些不伦不类,可是威力极大。 像基姆插在腰间的一个,就属于加装了炸药的一号手榴弹,能够炸毁三十厘米厚的坚墙。还有威力较小的,头部上有很多刻意制造的横线和竖线,爆炸时会产生许多的碎片,能够大量的杀伤敌人。 根据保尔的情报,俄亚银行正在忙着转移重要资料,有十多名持枪的护卫,应该是银行的护卫力量,或者是哥萨克民兵。 如果是正面对抗,基姆有信心带着六个人全歼他们十遍,可是要想按照要求,尽可能的保证银行的完整性,还不能使银行的职员太多的损失,这个难度就大了不少。 基姆能够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往身上装武器,最大限度的保证任务可以顺利完成。 保尔抿着嘴唇,眼热的看着那些赞新的武器,带着丝丝甜味的奶片也不再好吃了。对男人来说,枪就像是披着纱衣出浴少女,最能够勾起心中的火热和兴奋。 “也许,我是说也许,我能加入你们。”担心他们拒绝,保尔急忙解释道“我认识里面的很多人,他们也都认识我。有我在,你们一定能够更顺利的拿到钱的!” “钱?”基姆好笑的看着少年,问道“你知道这些武器值多少钱吗,如果为了抢劫而来,我们只需要这个就行了。”基姆举着霰弹枪。 几个执行任务的士兵面带微笑,把自己的身上收拾的更加利落,根本没有把少年的话当做回事。 基姆把一柄短刀插在靴子里,浑身已经挂满了铁疙瘩,腰部两侧是两支纳甘左轮,背上挂着一根霰弹枪,后腰上裹着豹皮囊,里面装的是十二号鹿霰弹,左腰部的左轮后面,还挂着一个大号手榴弹,再加上靴子里的短刀,基姆就差没有给牙齿带上铁套了。 其他的五个士兵更厉害,两个身形异常高大的士兵不知怎么搞出来的长形钢盾,单手拎着霰弹枪,腰间、背部挂满了手榴弹和左轮手枪,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移动弹药库。 看着目光暗淡的少年,基姆突然从长条布袋里取出一支左轮手枪,捡起七粒黄腾腾的细长枪弹,一粒粒的塞进弹巢,然后闭锁。 “拿着。” 带着幽暗光泽的钢质手枪很漂亮,也很压手,保尔没有思考就接了过来。 “给我嘛?”保尔兴奋的问道。 咧嘴笑了笑,基姆指着枪尾的击锤,道“记住,开枪之前,一定要把这个扳开,然后扣动扳机,子弹就会从枪口射出去。” “保尔,记住了,左轮的后坐力很大,握枪的时候不要太紧,它会撞断你瘦弱的手臂。” “哈哈……”士兵们发出善意的笑声。 “好了。”基姆举着霰弹枪,大声道“同志们,为了苏维埃,冲啊!” 抱着手里沉甸甸的左轮手枪,保尔跟着士兵们后面,默记下基姆交给他的步骤。 士兵们的步子很快,尤其是那两个举着大盾的士兵,冲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俄亚银行是一栋二层洋楼,占地面积并不是很大,和一般的富商的院子差距并不多,再加上上面没有了什么特别醒目的标志,基姆找不到它,也是有情可原的。 银行的门外有三辆封闭双马车,几个人正在忙着向里面装东西,有纸币、金卢布和银币,还有一些钻石项链之类的珠宝。第一辆马车已经装满了,上面上了一把黝黑的铁锁,每个马车旁边都有一名持枪的武装人员看护,保护的还算严密。 基姆几人的出现和突兀,很快就被护卫者注意到了。 “什么人?”莫辛纳干步枪的的枪口指了过来,护卫者警惕的喊道。 “砰”沉闷的枪声打破了对持,气氛立即就紧张了起来。 一个护卫被命中了,脑袋上被打出了数个弹孔,后脑壳都被掀飞了,红的、白的溅落一地,马车上也落了许多。 “嘶啾啾……” 受惊的马儿发出长嘶,马立而起,马蹄狠狠的砸在地面上,马车也被拉动了。 “砰砰砰……” 六支霰弹枪喷吐着弹丸,剩下的两名护卫者连枪机都没打开,就全部被轰成筛子。 “啊!”几个搬运钱币的人发出迟来的惊喊,四散而去。 基姆没有让人去追,只是带着士兵们朝着受惊的马开枪,三两下就把所有的马匹轰倒在地。 傻傻的举着左轮手枪,保尔连一个人都没有瞄准,护卫者就全部被打死了,其他人也都跑光了。 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保尔才随着基姆冲进银行。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基姆大声吼道。 “布尔什维克来了!”有人惊慌的大喊道。 “砰”惊慌的喊声戛然而止。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士兵们再次大喊道。 “啊……”女职工的尖叫声。 “上帝啊!” “不要杀我!” “我是美国人……” …… 各种各样噪杂的喊声,一楼的大厅里乱成了一团。 “他是彼得耶科夫!”保尔看到了银行的经理,朝着基姆大声喊道。 彼得耶科夫也发现有人认出来他,急匆匆的沿着楼梯向二楼跑去,一楼的出路被堵,他只能向上跑。 眼看着彼得耶科夫就要跑到楼上了,基姆几人却被或蹲着、或站着的人挡住了,无法前进。银行最重要的人就是经理,他掌握着一个银行大部分的机密文件,如果他跑掉了,这间银行的价值对于恰克图来说,就少了几分。可是,眼前的人有很多看起来都是银行的职员,也不能滥杀,基姆一时陷入了进退艰难的地步。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士兵们的喊声透着凶狠,二楼顶上悬挂大型琉璃灯架被轰成碎片,砸在许多人头上,受伤者不少。 依旧是尖叫声,哀嚎声,噪杂的分辨不出来。 基姆急坏了,转头大喊道“保尔,保尔……”保尔的身影消失了,半天也没有回应,基姆失望了。 “不值得信任的流浪者!”失望的咒骂了一声,基姆端着枪管就朝声音最大的一个人轰了过去。 粗大的枪管喷射一团炙热的枪炎,一个正在大声求饶的男人被当场打死,尸体倒在地上,不住的抽搐,殷红色的鲜血很快就浸湿了一片。 “所有人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违令者杀!” 场面静极了,只有基姆恶狠狠的咆哮声回荡。 女人们蹲在地上,哽咽着。男人们打着哆嗦蹲了下去。几个趁机捣乱的人,更是趁机把枪扔到了地上,蹲了下去。 “卡维夫斯基同志,你随我来,其他人留在这里!” 随着基姆的前进,所有的人都顺从的让开了位置,再也没有人阻挡。 二楼,经理办公室。 “孩子,你把枪拿开,我可以给你很多的钱!”彼得耶科夫正在努力的说服眼前这个危险的小孩,看他哆嗦的样子,彼得耶科夫很担心他会不小心扣动了扳机,把自己打死了。 “彼得耶科夫先生,我不想伤害你,你只要这样呆着就行!”保尔颤抖着手说道。 第一次拿着枪指着别人,保尔比彼得耶科夫还紧张,他现在已经忘记了怎么基姆之前的叮嘱,总是觉得自己开枪之前应该有一个步骤,却无法响起。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敢开枪示警,免得让眼前的人看破了虚实。 “孩子,我认得你,你也是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的善良居民,如果你仁慈的放了我离去,这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能任你选择。”彼得耶科夫很憋屈,如果换成一个有理智的成年人,他肯定敢用各种各样的借口打扰他的注意力,然后把口袋里的小手枪掏出来。可这个孩子实在是太紧张了,彼得耶科夫很担心自己就算放个屁,都可能让他紧张的开枪。 “是的,彼得耶科夫先生,我在这个地方生活了很多年,也看到过你很多次,有一次,你的马车还撞到了我……” “保尔?” 保尔下意识的回头一望,发现是基姆和另外一个士兵,立即兴奋了起来。 基姆狞笑着快步上前,三两步就迈过了三米的距离,霰弹枪的柚木枪托被刚刚举起,狠狠的砸了下去。 “啊!”惨叫一声,彼得耶科夫还没把手从口袋里掏出来,就被砸中了脑袋,鲜血顺着他的手掌流了下来。 ps:第一更! 正文 七十二章 观察 在西伯利亚,最常见的是寒冷,最可怕的也是寒冷。 这里冷的能够将一杯热水瞬间冻成冰渣,一个人如果没有足够的保暖,他会在一宿之间成为尸体。在潮湿的环境中,这个速度会更快。 恰克图最大的监狱里,也就是昔日的茶叶批发库,这里关押了一百多人,以前更多,可是每天都有死人被抬出去,数量降了很多。 还有一部分囚犯罪行不大,而又不能释放,就被转到劳役营,在那里,他们的生活会好一些,但是要承担很多的劳役。比如伐木、修筑兵营、挖井等等。 年慧每天很早的时候,都会来到监狱外面等待,希望能看到她的父兄。 监狱会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开门,这个时候,面包房会送来一些面包,而监狱里也会把积蓄的垃圾送走。更重要的是,把夜里冻死的囚犯拉出去火化。 同情,它只属于感情细腻的民族,在北方,不需要它。 寒冷的能够冰封一切的天气,让北方的民族都对生命缺乏敬畏,这里死亡太常见了,很多时候白天还很健康的人,到了第二天,就会成为一具僵硬的尸体。 年慧早就知道,同情是没有用的。寒冷连人类的感情都冰封了一部分,任谁也要考虑自己有没有资本同情。 所以,每天年慧都会来,可是既没有人劝阻,也没有人帮助。 一具具尸体被抬了出来,随意的摆放在监狱前面,如果不出意外,半个小时之内,就会有人赶着雪橇把尸体运走。 一如既往,年慧跑到尸体面前,一一掀开白布,查看那些陌生或熟悉的面容。 每掀开一个,她都默默祈祷,不要是自己的亲人。 可是发现不是的时候,她又格外的恐惧,担心下一个会是父亲或者兄长。 每次最恐惧,最害怕,最无助的时候,就是她面对最后一具尸体的时候。 前面有的人是熟悉的商人,他们或许吝啬了些,刻薄了些,总归都是熟悉的人,年慧没有给予他们同情或者悲悯,因为这样的人太多了。除了亲近的人,她已经学会了藏匿自己的感情。 这具尸体消瘦一些,个子也不高,年慧突然舒了一口气,知道这肯定不是她的父亲或者兄长。年大福的身材算不得太胖,但是很壮实,作为他的儿子,年慧的兄长或许不够高大,但是身材很臃肿。 照例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年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小姨娘?!”充满了疑问和惊讶,年慧愣了一会儿。 “她是被冻死的!”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年慧猛地转过身子,那张精致可人的面容已经消瘦了许多,脸颊都快瘦成了直线,眼圈红红的,目光激动,却又好比死灰。 “坤叔!”年慧惊喜的叫道。 刘坤面带惭愧,正要低下头,撇到旁边那具尸体时,心肠又硬了起来,挺起了头。 那具尸体裹着简单的绸衣,装扮素丽清雅,倒是一位绝佳的美人。她的鼻梁高挺,五官中透着黄种人的细腻和白种人的立体,大约也能猜得出这是一个混血儿。 绸衣看起来材质很不错,可是在寒冷的恰克图,这些东西是没有的,只有厚实的皮毛和难看的棉衣才能让人度过寒冬。 “别叫我坤叔了,直接叫我刘坤吧!”抬起手上的镣铐,刘坤苦涩的说道。 两条轻眉蹙在一起,年慧知道,他在监狱里肯定有了什么变化,不然也不会这么刻意的排斥自己。 这些天,年慧成长了许多,没有追问缘由,她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刘坤不欠年家的,当年年大福是救了他一命,可是十数年下来,早该还清了。 “小姨娘怎么会冻死?” 刘坤的身后站着一位背着长枪的士兵,不过士兵似乎不急,一点都没有催促他。 “这丫头人生的娇气,吃不到苦。”刘坤悠悠一叹,说道“在被抓起来的时候,她就用姿色**监狱官,获得了不少的额外照顾。” “就在昨天,她成功的**了一个新来的监狱官,那个监狱官准备放她出去。结果,还没来得及行动,两人就被抓捕了,新来的监狱官当场被枪毙,她也被剥夺了所有的被褥和皮衣,没想到今天就被冻死了。” “爹爹和哥哥怎么样?”年慧和这个小姨娘年纪差不多,辈分却差了一辈,平时的交流也不多,感情没有几分,所以也没有太过伤心。 沉默了一下,刘坤低声道“你该知道的。” 看着身上冻得多处青紫的刘坤,还有那破了几个洞的羊皮大衣,那双霸气的眼睛平日里都没人敢和他对视,现在却成了饱经沧桑的老者,颓靡、无奈。 “爹爹怎么受得了?”年慧双目沁泪,带着哭腔道。 刘坤幽幽一叹,没有回答。 “别怨、别恨,等着你爹爹出来。”留下了一句话,刘坤就主动的朝着城外走去,他要去苦役营,这是他昨晚交代了一些事情,获得的特许。 进了监狱,刘坤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那么恐惧的事情,相比于许多刚进去就直接被枪毙的人,年大福父子虽然受了些苦,可总归没有性命之威。虽然没有人说,刘坤也知道,这肯定是有人特意叮嘱过的,不然以那些冷血监狱官的性子,不可能对一个资本家这么客气。 还有一个人能救自己的爹爹和哥哥,这年慧早就知道。可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年慧也一样,她不愿意去求人,尤其是自己爱的人。 如果哥哥或者爹爹死了,年慧肯定会陪伴父兄而去。本来,她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现在,她又犹豫了。 为了自己那淡淡的骄傲,让父兄受苦,值得吗? 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有人拦着,在整个恰克图,似乎没有人会阻拦她。 这种事情,就算是没有那人的命令,也必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布尔什维克党支部的对面。 轻轻的叩响门,年慧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有屈辱,有仇恨,还有淡淡的苦涩的爱。 门吱拗一声开了,那张让人爱恨交加的脸露了出来。 年慧的脑袋似乎短路了,再次清醒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眼前有一杯热水,冒着腾腾热气。 “不要怨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铁和血,说起来是最容易让人热血沸腾的,可它同时也是最冷血,最无情的。一个需要生命灌输的系统,每征召一个最廉价的士兵,都要五个功勋点,想想战争中庞大的数字,就算是手握强大的金手指,莫然也有些无力感。 十月革命后的俄国,没有强大的工业,就连农业也屡屡减产,没有足够的面包,工人们经常饿着肚子工作。就这样的俄国,红军还一度达到了五百万。要知道,俄国刚刚结束了一战,那是一场吞噬了俄国两百万士兵生命,还有数百万俄国青壮被俘,整个俄国极限时先后动用了超过一千万的士兵。 这样一个被打烂的俄国,还能武装五百万红军,想想都让人惊恐。不管是融入苏联,还是保持独立,莫然都必须做好抵抗这支瘆人的军队的准备。所以,他要获得俄国人的支持,哪怕只是一部分的。 唯一能够让人暂时忘却民族性的,只有阶级斗争。谁都知道,阶级斗争一旦被掀起,就无法控制,除了顺应它,影响它,就再也做不了其他的了。 商人们可以宽恕,工厂主就无法饶恕了,他们是最纯粹的资本家、剥削阶级。 本来,莫然试过较为舒缓的方式让年大福放弃胶厂,可惜失败了。 “他们不会死,再过几天,我就把他们完整的还给你。”莫然承诺道。 现在的所有人都会盯着自己,想看看自己对阶级斗争的坚决性。故此,莫然才会有些自虐的,冷酷对待年家,为的就是坚定他们的信心,让他们放心的开战阶级斗争,把这火传到整个西伯利亚去。 在过一段时间,莫然就有信心转移他们的目光,那个时候,充当靶子的年家就不再重要,随时都可以放出来。 “谢谢!” “别去面包房了,我来安排你的住处!”莫然道。 “我不会去面包房了。” 莫然心头一喜,正准备靠近她,却听到“明天我要加入妇女游击队!” “……” “这是找虐啊!”一声苦叹,分不清是在说他,还是在说年慧。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屈服的人,永远只适合成为附庸。年慧不愿意这样。 而且,她忘不掉父兄受的苦,也无法理解他,更谈不上原谅。 恰克图在改变,许多东西都比以前更好了,干净的街道,良好的治安,没有火灾,也没有偷窃,流浪者得到了照顾,生病的人有地方治疗,破烂的房屋被修整了,穷人也住的更好。 可是,真是的莫然是什么样子,他在谋划些什么,她还需要观察,看看他到底隐藏了什么,藏了多深。 ps:第二更,这段写的有些膈应人了吧? 正文 七十三章 教不如养 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的战斗很简单,基本没有特别大的对抗,富人们在子弹和刺刀的威逼下,老老实实的退回了城,再加上俄亚银行的分行顺利的拿下,苏科查夫一阵冲锋就搞定了这座小城。<顶-点>小说444z(z) 按照俄国的政府架构,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是属于后贝加尔省的一个县,而且是县治所在。 或许是地广人稀的原因,俄国的省直接管辖了县和市(与县平级,还有一种是县辖市,属于乡级)。其中市一般都是县的中心地带,然后才是放射出去的乡村。 西伯利亚的县,很多都只辖有大约五六个乡,每个乡数个村落,每个村落几十户或者百余户家庭,也可能更少。比起中国的乡镇设置,俄国的县面积是够了,但是划分的乡镇要少了大半,乡镇下面的村落同样少了很多。在西伯利亚,几乎没有有乡镇能够包括超过十个的村社。 西方的文明和东方有着迥异的特征,我们更加习惯在一个村落,或者乡镇囊括各种必需的手工作坊,生产能够保证衣食住行的产品和物资。而西方则不同,他们的乡村一般都是互补的,从来不会有完全自立的地方。 农民们需要农具的时候,要到铁匠那里打造;女人们想要烤面包,就要到磨面房磨制,或者购买面粉。而铁匠铺子和磨面房往往不在一个村落,甚至不在一个乡里。 再如屠宰场,蒙古的牛羊要从恰克图赶到几百里外的梅索夫斯克屠宰,然后牛羊肉通过铁路和土路运到各地,皮毛在送到一些能够加工它的工厂(往往在很远的城市),硝制的皮毛在送到制衣厂和制鞋匠那里。 西方文明可以说是城市文明,他们的生活都是以城市为中心的,就算是在农村,也是仿照城市的样子在生活,差距就是农村没有那么多楼房,道路不如城市宽敞。东方文明迥然,我们是农业文明,中心在农村,维系它的是宗族和姻亲,而不是商业和金钱。 话归正传,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县城(和镇子大小差不多)新建起了一座收容院,专门收养无家可归的孤儿。 保尔就是这座收容院的第一批成员,虽然他很不喜欢这种拘谨的生活,可是每天能够喝道热乎乎的骆驼奶,吃到面包和奶酪,躺在温暖的被窝里,保尔还是幸福的要命。 听说今天有一个大人物要来,保尔老早的就睡不着了,他把这当做是改变命运的机会,直到天亮的时候,一双眼睛还睁得老大。 穿着不知从那个富人家里抢来的大衣,脚上也换成了温暖的牛皮靴子,保尔努力把自己收拾的干净一些,和那些沉迷在享受里的流浪儿不同。 苏科查夫没做过执政官,对于孤儿,他只知道把最好的东西送过去,让他们过得舒服。 下了马车,莫然第一眼看到收容院的时候,眉头就皱了一下,这里太好了,干净、整洁、漂亮、舒适,可是却显得太过华丽了,收容院是为了让孤儿们活下去,而不是让他们享受的。 “苏科查夫同志,这里是你选择?” 苏科查夫没有察觉到莫然的不满,兴致勃勃的解释道“这里原来是一个富商的房子,我把它没收了,正好我们遇到了一些孤儿,就在这里建起了收容院。” “那些貂皮大衣、华丽靴子都是富商和贵妇人曾经使用过的,现在用来给无产阶级孤儿使用,也能弥补他们的罪过。” “铁克同志,您不知道,当时我看到这些孤儿的时候,他们浑身只有简陋的羊皮裘衣,脸和小手都冻得发青,许多人都面黄肌瘦,长期的营养不良,可是那些衣着光鲜的富人宁愿把自己的皮衣烂掉,面包扔掉,也不肯给予这些可怜的孤儿使用。” “铁克同志,我认为,我们应该把所有的富人都绞死,把他们的衣服和粮食分给贫穷的人。” 一直听着苏科查夫的絮叨,莫然看着几个闪着大眼睛的孩子,喜悦、幸福的样子,倒也没有特别生气。 “苏科查夫同志,你的本心是很好的,可是却忘了一件事,我们的革命刚刚开始,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不可能把太多的物资集中到少数人身上。” “我们的革命不是快要成功了嘛?”苏科查夫诧异的说道“列宁同志已经成为了人民委员会主席,各地的苏维埃也都建立了,全俄不是都要完成革命了嘛?” 谁能想到,正是这样一幅美好的画面,会在几个月后发生惊天的逆转。 “目光要放长远一些,认识也要深刻一些。”莫然似有所指的感叹了一句“苏科查夫同志,整个俄国的资本家和地主都没有被惩罚,他们带着面具藏了起来,全国还有很多的富农和反革命分子,他们也没有肃清。更重要的是,俄国的革命让正在参战的各国利益受损,他们不会任由苏维埃政权一直成长下去的。” “如果不出意外,英美等国的武装干涉很快就要开始了!” 苏科查夫不敢相信的看着莫然,这样的结果不符合他的幻想。苏科查夫努力想要从莫然脸上找出一丝破绽,证明他实在说一个笑话。 “你是铁克同志嘛?”一个少年突然窜出来问道。 莫然突然举起右手,做出某种示意停止的动作。 保尔感觉到一股寒意,脖子里起了一圈的鸡皮疙瘩。随手一抹,却抓了一把细小的断掉绒毛。 暗暗松了口气,如果刚刚慢上丝毫,眼前的少年可能就身首分离了。 这次外出,除了正任职于克格勃,充任教官的影以外,莫然身边再没有什么力量了。或许就是因此,影才会对突然窜出来的人表现的这么激烈。 “你认识我?”莫然面带微笑的问道。 正疑惑为什么脖子上突然掉了一把绒毛的保尔,听到莫然的问话,下意识的回答道“是基姆告诉我的,他说你是最有权力的人。” “呵呵”莫然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铁克同志,我不想住在这里,你能帮我嘛?” 被一个还未张开的孩子称作同志,莫然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为了不打击他,莫然只好认了下来。 莫然侧头看了一眼诧异的苏科查夫,笑着向保尔问道“你为什么不想住在这里,是吃不饱,还是没有住的地方?” “不,不是的!”保尔急忙摆着手解释道“我在这里吃的很好,每天还要骆驼奶喝,可是我不喜欢这样的生活,太拘谨了。” 一个向往自由的孩子!莫然给他下了定义。 “那你想要什么,或者说准备做什么?” “我要当兵!”保尔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指着苏科查夫和士兵们,保尔说道“就像他们一样,帮助更多的穷人和流浪者。” “为什么?”莫然有些好奇。 “我知道他们生活的有多苦!”保尔情绪有些低沉“冬天里没有棉衣,晚上要忍受着寒冷,肚子永远都吃不饱。” 不知是不是被保尔牵动了心,莫然突然想到一句话。最忠诚的人,永远都是被其培养的一代。 简而言之,教不如养!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希特勒和斯大林,两个人的统治方式同样的残暴,同样的无情,可是斯大林领导的苏联却一直都忠于他,而希特勒却控制不住他的将军们。 原因很简单,斯大林执政的时间够长,二战爆发的时候,他正好培养了一代人,那一代的年轻人都以他为信仰,愿意为他牺牲。而希特勒没有这么好的运气,直到二战结束,最忠诚于他的那一代人都还没有长大。 俄国有一亿多的人口,这些不是重点,重点是在一战中,俄国多了七百万孤儿。 这是一个庞大的数字,他们是最具可塑性的人,也是最容易被引导的人。 新成立的苏维埃政权没有能力照顾这些孤儿,整个俄国的中心地区都在面临饥饿,工人们和军队都吃不饱饭,谁会有心思关心孤儿。 那些缺乏照顾的孤儿不需要多,只要十分之一,甚至二十分之一能够被收拢过来,几年后,他们就是一批最忠诚于自己的军人、学者和工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保尔!” “那好,保尔,如果我让你离开收容院,以后的日子会很辛苦,你害怕吗?”莫然心里已经有了大致的思路,他需要了解流浪者更多的会想些什么。 “有面包吗?” “当然有!”背靠着地广人稀的西伯利亚,莫然从来没有担心过粮食问题。 “那我不害怕,只要有吃的,再辛苦我也不怕。”饿过肚子的人都知道,饥饿是最难熬的。 “那好,保尔,明天我就让人接你离开,希望你不会后悔!” “不后悔!”保尔坚定而又兴奋的说道。 莫然满意的点了点头。 也许该建立少先队和青年团了,他们可是未来。 ps:第三更!节奏有些慢了,不过该磨叽的都写完了,接下来会快的! 正文 七十四章 愤怒 到了西历1917年的12月,先后经历了二月革命和十月革命的俄国已经完全陷入改革的浪潮里。三四中文 W(z)(z)444ZWCom 在乌拉尔山以西,满怀期望的农民、工人和士兵们等待着立宪会议选举结果的产生。乌拉尔山以东的西伯利亚陷入了半混乱状态,苏维埃夺去了大部分城市的政权,可是在乡镇和村落,哥萨克、富农和旧官吏还掌握着主要的统治权利,农民只是分配了一部分土地就心满意足的忙碌去了。 没有统一的上级政府,各县、各省都相互独立,甚至一些乡镇都互不统一,西伯利亚陷入了一种无政府的状态。就像是辛亥革命后的中国,过去的旧政府被推翻,新政府还在磋商谋划之中。 红色旗帜飘扬的彼得堡,到处都有背着步枪的赤卫队员奔走着,这里已经完全属于无产阶级的统治区。 刚刚完成身份华丽转变的列宁,却是一脑袋的愤怒,刚刚结束的立宪会议选举,掌握彼得堡政权布尔什维克党并没有胜利。 根据全俄立宪会议筹备委员会初步得出的数据,在获得的四千一百多万张选票中,布尔什维克只占了(444)9%的比例,而俄国社会革命党则获得了超过40%的选票,若是算上社会革命党的其他派系,已经超过了布尔什维克两倍。 “立宪会议如果同苏维埃政权背道而驰,那就必然注定要在政治上死亡。”暴怒的列宁如是喊道。 掌握暴力机构的苏维埃永远不会妥协,至少不会向弱者妥协。就在立宪会议还未召开的时候,布尔什维克就曾讨论解散立宪会议的可能性。并且在选票支持率的初步结果出来数日后,就直接逮捕了筹备委员会一些不招布尔什维克喜欢立宪民主党和社会革命党成员。 列宁从来没有指望过和平的方式接受政权,立宪会议唯一的使命就是让苏维埃夺去政权获得法理性,既然现在它做不到,就该做好解散、毁灭的准备。 对于彼得堡发生的一切,莫然都持续关注着,布尔什维克和立宪会议的矛盾,其实可以看做布尔什维克和社会革命党的分歧,而这就恰恰是布尔什维克的命脉所在——他们没有获得占据俄国人口大多数的农民的支持,而社会革命党恰恰是获得了农民的支持。 实力的限制,使得莫然还不能把手伸的太远,除了关注彼得堡的事情,他甚至连上乌丁斯克都还没有派出情报员,更不要提伊尔库茨克这样更遥远些的城市。 伊利亚·西林,本名鲍里斯·舒米亚茨基,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主席,当然,这个主席只是名头好听罢了,他根本没有能力把手脚伸到更远地方。 就在昨天,西历的12月8日,伊尔库茨克的士官生叛乱了,接受效忠沙皇教育的未来军官们,本就非常不满革命。在愤怒积蓄了一段时间后,感觉未来一片茫然的士官生实行武装对抗苏维埃,准备把苏维埃从伊尔库茨克清理出去。 伊尔库茨克赤卫队的领导者拉佐主张直接武力镇压,而舒米亚茨基担心装备简陋的赤卫队无法战胜接受完整军事教育的士官生,就提出要找士官生的代表谈判。即使所有的布尔什维克都反对他的主张,可是舒米亚茨基依然顽固的坚持了下来。 谈判很不顺利,情绪不太平静的士官生根本没有谈判的意思,如果不是英勇的工人保护了他,舒米亚茨基很可能就死在谈判中了。就算是这样,他也受了伤。 拉佐带着只有数百人的赤卫队向士官生发起了进攻,这支赤卫队原本只有200人,是经过临时扩充后,才有四五百人的规模,可是他们没有武器,很多人都是赤手空拳,或者拿着老实的燧发枪。而士官生有大量的步枪,可能弹药不是很多。 切列姆霍沃煤矿的赤卫队响应了西伯利亚苏维埃执委会的号召,乘坐火车来援助伊尔库茨克的革命,数量不是很多的士官生,对抗不了近千人的赤卫队,被镇压了。 “雅科夫列夫同志,我准备前往恰克图一行,由你暂代我在西伯利亚苏维埃中央执行委员会的职务。”正在医院养伤的舒米亚茨基这样对雅科夫列夫说道。 雅科夫列夫是布尔什维克中央派到西伯利亚的党员,他是最坚定的列宁支持者,奉行的是唯中央是从的思想,而不是许多西伯利亚布尔什维克一样,有着一些自治的情怀。 “舒米亚茨基同志,列宁同志并没有让你前往恰克图的意思。”耶科夫列夫皱着眉头说道“我们只需要派遣一名坚定的布尔什维克作为特派员,到恰克图指导革命,引导恰克图的苏维埃组织带上正轨,不需要你亲自前往那里。” “我有很多疑惑,需要解答。到各地去亲生体会是最好的选择,我作为铁克同志的入党介绍人,有责任引导他跟随布尔什维克党中央的脚步。” 不提舒米亚茨基准备前往恰克图的打算,却说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的苏科查夫,他接到了一个命令,要把十余名前县长在内的官员枪毙。 枪声在身后响起,疾驰而去的苏科查夫双目变得赤红。他刚刚知道,那些人有几个是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的苏维埃成员。本准备等自己前往恰克图,询问过莫然意见之后,再做处置。 可是,那些可恶的克格勃和政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自己的意见,坚决要执行那些人的死刑。 “这是谋杀,是对人民群众的谋杀!”苏科查夫一边疾驰,一边念叨着。 雪刚刚停了没几天,偶尔还能遇到零星的小雪天气,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一望无际的尽是雪原,根本看不到第二种颜色。 大地都被冻实了,雪花就像是铺在水泥地上一样,摩擦系数很低。 这个时候,骑马是将很危险的事情,稍有意外,就可能滑倒。就算是马和骆驼拉的雪橇,也不能行使太快,或者转弯太急。否则就会车翻人伤。 出身骑兵的苏科查夫的骑术很是精湛,努力的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不给战马太大的负担,免得摔倒。 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恰克图大道是条土路,宽度到是可观,至少相当于三级公路,并行两架大雪撬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里经常会有成群的牛羊赶去北方,或者直接到色楞格河用船运北上,在梅索夫斯克宰杀。只是最近蒙古的牧民都知道了恰克图发生的事情,连续半个多月都没有牛羊运到恰克图了,不知道后贝加尔省各城镇的肉类会不会涨价。 “哒哒……” 马蹄声让雪橇队停了下来,莫然刚转过头,就看到一匹马被摔倒了,马背上的人直接跳了下来,可是依然没有完全避开马身,一只脚被压在了马腹下面。 战马痛嘶着,半天没有站起来,八成是骨头折断了。 一辆雪橇掉过头,驶了过去,没一会儿,就拉着那个莽撞的骑士回来了。 “苏科查夫?” 愣了一下,莫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追上来。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周围可是有着哥萨克的村镇,他应该留在那里镇守的。 “铁克同志,我有事要找你!” 苏科查夫脑门上已经尽是汗珠,他的小腿呈不规则形状,渗出了丝丝血迹。 “你一定要解散克格勃,他们的权利太大了。还有政委,他们不能干预指挥官的指挥!” 本来微笑着听着的莫然,立即变了脸色,克格勃是专政统治必须的工具,不可能解散,政委是控制军队的利器,更加不可能失去。 “苏科查夫同志,你管得太宽了吧?”莫然阴沉着脸。 “不,铁克同志,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苏科查夫强忍着小腿传来的剧痛,坚持说道“在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您要求我枪毙的人,有那里的苏维埃委员会成员,甚至有苏维埃委员会主席。” “有吗?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建立了苏维埃?”莫然有些诧异。 “是的,铁克同志,我已经确认了。”喘了口气,苏科查夫道“就在我要求暂停执行您的命令,准备向你禀报的时候,政委和克格勃剥夺了我的权利,残忍的杀害了十三个俄国公民,他们还是苏维埃(苏维埃既是代表会议的意思)成员。” 莫然回想了一下审判结果,问道“他们不是沙皇的县长和官员嘛?” 犹豫了一下,苏科查夫说道“是的,他们是沙皇的官员,不过他们……” “那就对了,既然是沙皇的县长和官员,为什么他们还成了苏维埃成员,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莫然直接打断了苏科查夫的话。 看着苏科查夫的脚已经低了一小片的鲜血,莫然道“你受伤了,需要治疗,在这样下去,你的脚就废了。” “第三大队队长的职务先有霍尔夫暂代,你就安心养伤吧!” “不,铁克,你不能这样!”苏科查夫慌了,若是失去了第三大队,他就什么权利都没有了。 雪橇已经开动了,没有人再听他的话。 苏科查夫的脸色蜡黄,五官扭曲在一起,极其狰狞,不知道是疼痛所致,还是愤怒。 ps:第一更!上了主站六频推荐,接下来一周天天三更,视情况加更! 正文 七十五章 炙热 暴力部门一向是很缺爱的,尤其是充当对内镇压工具的警察,名声更是从来都没有好过,在这方面,苏联做的最漂亮。|顶|点|小说 [2][3][(z)][(w)]} 契卡是苏维埃最早带有警察性质的组织,仅仅用了四年,它就臭的引起了整个俄国的愤慨。为此,一向强调专政的苏联中央,也不得不将它改革,免得人民对契卡的恐惧和憎恶,转移到布尔什维克和中央执委会身上。 四年中,契卡抓捕了多少人,恐怕就算是契卡本身,也算不清。这个带有秘密警察性子的组织被捷尔任斯基创立之后,帮助布尔什维克统一了整个俄国的政治党派,庞大的社会革命党消失了,孟什维克蒸发了,那些幻想着立宪的守旧派更是全部被执行了枪决。 在对付政治敌人这方面,契卡做的很彻底,以至于就连布尔什维克中的许多人都畏惧它,不敢正视它。 如果说世界上最厉害的特工是谁,说法可能不一,有人会认为是美国大片里的詹姆斯·邦德,有人可能会想起臭名昭著的川岛芳子,或许法国人也会喊出南希·韦克的名字。和众说纷坛的最厉害特工不同,成就最大的特工届领袖,只有一个——费利克斯·埃德蒙多维奇·捷尔任斯基。 他是契卡的创立者,执掌这个组织及其继承者长达八年之久,他是克格勃之神,甚至于直至它死后半个多世纪,克格勃还把他当做至高的信仰,和**并列。 一般人认识上,习惯的认为继承契卡的是克格勃,其实大名鼎鼎的克格勃出现的很晚,它的成名除了继承了前面的组织外,还仰仗冷战的对持。契卡被改组之后,捷尔任斯基依然是它的领袖,这个新的组织叫做格别乌,也就是国家政治保卫局。 国家政治保卫局几易其名,但是它的职能和权限从未变过,直到二战结束。 在恰克图,冒牌的克格勃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威慑力,并不鲜艳的克格勃总部,从来都没有人敢窥视,那扇门永远都是关闭的,仿佛它只是一栋无人的建筑。 里面有多少人,谁在住持,没有人知道,就算是游击队里最重要的三个队长,也不知道,他们甚至连谁在执掌克格勃都不知道。 敢和暴熊格斗的阿布拉姆,每次路过这里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加快战马,不愿逗留。 天色渐暗,夜里的风像是带着刀片一样,刮在身上都疼的要命。 恰克图有电的地方不多,除了电报局和人民委员会,其他地方连根电泡都没有。 克格勃的总部却透着亮光,只是厚实的窗帘挡住了光,没有一丝的外泄。 房间里,亮如白昼,温暖如夏。 一张简单的书案,几排高大的木架子,上面全部都是大大小小的袋子,标着各种各样的标签,每一个都用红色火漆封着,似乎从来都没有打开的准备。 看着简单的布置,却是奢华到了极点,那张书案长有两米,宽也超过了一米五,整个就是一张木板床。若是通体松木,倒也不稀奇,可看那波浪状的细密纹理,定然不是一般木材。 占地超过八十平米的超大房间里,地上平铺了一层羊皮地毯,踩上去柔软舒适,还能感受到丝丝温暖。 “这下面有一层铜管,时刻都有着热气流过。”利塞特·韩利上身是蓝色军装褂,洁白衬衫开的很大,浑圆的酥胸隐约可见,下身更是只有一件勉强遮住臀部的短裙,一对修长迷人的美腿完美的呈现了出来,赤着的脚掌在十个湛蓝色指甲的衬托下,格外的迷人。 愣愣的,莫然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从那头金红色的长发,到将将遮住要害的短裙,再延伸到赤着的脚丫子,每一丝都仔细的欣赏,没有一点遗漏,尤其是短裙在盆骨勾勒出的三角地带,莫然几乎要扎进去了。 喉间本能的吞咽声,在房间里很清晰,韩利本就是出身间谍,更是特种部队的一员,那点声音,自然逃不过她的耳朵。 眉目间挂着几分自得的笑意,韩利把自己的一条腿向前微曲,把短裙遮挡的部位暴漏更多,尽可能的满足他的渴望,却又不太过直接。 和一个年轻的统帅发生一些奇妙的关系,对于掌握着盟军许多机密的韩利还说,是件很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且也更能体现一个女人的魅力。 “我是来看看克格勃的布局!”好半晌,莫然才说了一句,可是眼睛却没有丝毫的收敛。 利塞特·韩利和影都是独特的单位,按照红色警戒3系列的优秀,利塞特·韩利应该是一名盟军的指挥官,她是出生于法国特种部队,而且还是一名间谍,不管从哪里来说,她都是一个特殊的存在;而影干脆就是一个忍者,只不过这个忍者级别好像高了些。 数月以来,莫然已经确定了,红色警戒中出现的兵种或者人物都是有感情的,也是有思想的,只不过都有了一些限制,比如效忠。至于他们是不是绝对的效忠,莫然不敢肯定,就目前看来,作为红色警戒系统的主人,莫然的地位在士兵们心中的地位高于他们的生命。 而且各兵种应该是有级别的,像刚出来的征召兵,只是一般的新兵级别,枪法说不上差,也谈不上好,百米之内能够有一定的命中率;到了老兵级别,百米之内的固定目标命中率百分之百,活动目标也有六成以上;到了精英级别的士兵,更是厉害,枪法不说,他们还能最武器的简单问题进行修理,至少在更换一些零件上,是没有问题的。 再上面还有一个金星级,如果他们能达到的话,那么空间里那颗代表他们的星星就会和影的一样亮。 言归正传。 身着开放式制服,利塞特·韩利根本不需要做出太多的动作,就能勾起男人心中的火焰。 莫然的眼珠子瞪得通红,那隐约可见俄黑色物体只露出了点点,任是他极尽目力,也无法再看到更多了。 “我的统帅,根据你的指令,已经有两名镇暴队员和数名最有潜力的克格勃成员前往彼得格勒了。”韩利向前走了两步,选择了一个光线极好的位置,避免出现盲点。 娇嫩盈白的脚掌,在细长的羊毛里如隐如现,圆润光泽的大脚趾在那里画着圈,好像是朦胧的招手。 “看到了,看到了!”莫然心中兴奋的狂叫着,那黑色的蕾边,还有那底部的美妙部位。 可惜一闪而过。 韩利眸子里透着兴奋,心跳的厉害,一个处子,**上司,紧张而又刺激,特别是他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惊喜,更是让韩利满意。 “我的统帅,如果你想知道克格勃的发展布局,我可以详细为你讲解!”韩利翻身走向桌案,在桌子上找些什么撅起的浑圆臀部勾勒着美好的弧线,短裙因为身体的牵引,露出了更多的部位。 韩利的动作很慢,每一丝都像是刻意在制造着魅惑点,却没有一丝的造作、死板,浑身都透着自然妩媚。 莫然发现自己今天特别的渴,特别的热,身上的大衣在进门的时候就扔掉了,棉制衬衫和里面的毛衣都被汗水浸湿了,下身的裤子都显得多余了。 回过身来的韩利,看到莫然脑门上的汗水,和有些干燥的嘴唇,直到这不是单纯的热,还有欲*火的炙烤。 “我的统帅,为什么不把衣服脱了,这房间里可是时刻都通着暖气的,温度超过二十度,你不热嘛?” 从那洁白的齿间吐出的字,格外的勾人,莫然吞咽着口水,毫不犹豫就扒去了棉衬衫和毛衣,任凭精悍的肌肉裸露在空气里。 莫然的肌肉并不发达,他的力气也不算太大,只能说比常人稍高一些,长期的战斗生涯,养成了他这一身的健硕匀称肌肉,腹肌似显不显,凸显着东方人的内敛之美。 眼睛放着异彩的韩利,本来还有些犹豫,此刻已经完全放下了顾虑,迈着猫步向莫然走来。 那白皙修长的大腿来回交错,胯骨夸张的抖动着,每次都能发现一些隐约的黑色。 “嘘” 伸出右手的食指,韩利在莫然耳边轻轻吹了一下,带着温热的口气吹到肌肤上,莫然下腹的如同遇到火花的油锅,瞬间轰腾了起来,火焰直窜上了脑门。 “这是在玩火!”有些干粘的嗓子里吐出了五个字,莫然一把揽过来韩利的腰肢。 不堪一握,柔软无骨,碧色的眸子里有些惊慌,还带着喜悦。 鼻子凑到韩利的胸脯上,狠狠的吸了一下,带着淡淡芬芳的香味悠远清新,没有一丝的体味。 那气温好像是雄性激素一般,刺激的莫然灵魂发颤。 修长的双手抚摸着他的后背,细丝丝的肌肉仿佛有着无尽的力量,跳动的动脉震动她的手指,滚烫的皮肤似乎会传入,韩利的脸颊烧的红彤彤的。 浑圆丰满的胸脯在左手中变形,莫然的右手已经下滑了,在挺翘的臀部来回游荡着,时不时的轻点两下,每一次都让韩利身体发颤。 纤细的手指轻巧的解开了莫然的腰带,厚实的裤子瞬间滑落,露出淌满汗水的大腿,带着雄性气温的热气一冲,韩利瞬间就迷失了自我。 火热的棍在她手中变形,莫然再也忍不住了,双手直接撕裂她的短裙,黑色的**顺带着被扯断,扔到了一边。 …… ps:第二更。原谅我吧,真心不想这么写,实在是卡文了,没思路。 正文 七十六 枪声 雪原上,一辆辆加大的雪橇缓缓前行着,沉重的货物压得巴掌宽的滑板都深入雪地两指,巨大的负担让骆驼也不能跑的太快。 货运雪橇的两边快速的跑动这一些马拉小雪撬,它的速度很快,几乎和战马小跑的速度相差无几。每个小雪撬上面都有两个人,一个驾驭雪橇,一个拿着武器。 草原上从来都不会少了马匪和草盗,有些人是无家的牧民,有的是被通缉的犯人,还有的直接就是附近游牧的王公,面对打着各种各样的幌子行盗的人,草原上的商队早就习以为常了,有着自己的应对策略。 这个商队格外的大,连绵的足有一百五十多辆大雪撬,动用了三百多峰骆驼。这样的商队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出现了,就算是晋商最辉煌的时候,也很少会一下子动用这么多的骆驼,大部分的商队都是分散着,这样可以避免被强盗拿了全。 多个商号共同出力,才能在半个月内,筹集到这么多的物资,可是刚出来库伦不久,距离恰克图还有两百里,负责押运商队的李二就感觉到不对了。每隔一段时间,远处就会出现一个流浪的骑士,一直尾随着,不离不弃。 这批货物太重要了,为了它,李二甚至连病逝的老掌柜都没有安排,就带人赶到库伦押运它。 这是第一批,有八千双上等的云纹牛皮靴,还有一千件棉衣。等到返回之后,后续还要有很多货物要运,这条商路对恰克图来说,很重要。 在寒冷的天气里,就算是最好的牛皮靴子也不可能穿上一个冬天,如果没有足够的靴子,游击队就会出现大量的冻伤,这不仅会打击士气,还会影响民心。 工会主席的身份,李二不是很喜欢,如果让他选择,他更想要一个军官,连长,或者排长都行。 可是李二没有选择的权利,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放弃工会主席的身份,这个身份在恰克图都能排进前十位,放弃了,以后的起点就会下落。更何况,只要这一次任务完成了,李二相信自己会有选择的权利的。 坐在雪橇上,两支毛瑟手枪已经装满了枪弹,斜插在腰部,这样可以让他能够应对突然出现的麻烦。 “二爷,咱们要不要在这停下休息?”一个雪橇赶了上来,上面的人问道。 远处那个骑兵再次出现了,李二的眉头锁成了一团,“不能停,我们必须尽快的靠近恰克图,这里太危险。” 根据自己传回去的情报,恰克图应该会派出部队接应,只是能不能及时赶到,李二不敢保证,他能做的,只是尽肯能的靠近恰克图。把危机降到最低。 那骑兵调转马头,再次消失了,这一次他仅仅看了一眼就跑了,并不是像以前,尾随了一段距离。 李二的心中不妙的预感越发的强烈,急忙下令雪橇队加快速度。 这是草原,就算是有积雪,骑兵照样可以前进。只有半荒漠或者荒漠地带,地面被冻成了坚石一般,战马才不适合骑座。 那个骑兵越过两道山丘,前方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清一色的羊皮裘衣,背着骑枪,挎着马刀,最前面还有几个顶着清制凉帽(喇叭状官帽)的贵族,露出的光秃秃的头皮被冻得发青。 那骑兵由远及近,马队静悄悄的等待着,只有偶尔想起的马儿响鼻声,才让空气产生了一丝波动。 “佛爷,那伙商队还在往阿勒坦布拉格(即买卖城)的方向跑。” 最中央的那贵族睁开眯着的眼睛,点了点头,眼睛再次闭上。 充当探兵的骑兵已经习惯了,自觉的退到了一边,等待着贵族发号施令。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贵族老爷好像睡着了。 突然,他的眼睛睁开了,沧桑、智慧在眸子里交替,一瞬间,仿佛宇宙的至理都在那双眼睛里呈现出来了。 慢悠悠的调转马头,当面对着马队士兵们崇敬的目光时,他又变得瞬间激昂了起来。 这是一个骑兵营,满编的五百名骑兵,全部配备了俄式的骑枪和马刀,是他能够调动的最强力量。在整个蒙古都是最强的力量。 “拔出你们的马刀!” 一瞬间,噌呛声响彻不绝,两息的功夫,从前到后,百米之内,全部被闪光的马刀遮蔽了,雪亮修长的刀身在阳光中闪烁,五百名精壮的骑兵狂热的注视着前方的人。 健硕的蒙古马在狂热的气氛里躁动了起来,带着贵族老爷,不住的在马队前面打转。 贵族老爷紧握着缰绳,任凭战马嘶鸣,狂躁。 “马上生,马上死的蒙古勇士们,为了不辱没的祖先——成吉思汗,冲锋吧!” 马队动了,在一片“嗬呼”声中,数百名骑兵疯狂的晃动着马刀,战马从内到外,先后跑开,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三角冲锋阵型。 地面在颤动,战马在嘶鸣,马背上狰狞的血管裸露着,阵阵热气冒了出来。 积雪被踩碎,融化,和褐色的草原土混合在一起,渐渐的出现了一条宽大的黑色泥地。 马蹄声还没有传到,地面的颤抖已经能够微微感受到了,最敏感的骆驼躁动不安了起来,开始不住的发出急促的惊慌叫声。 经验丰富的驼头知道,这是有大鼓骑兵靠近的情况,骆驼宽大的脚掌能够最快的感受到这种震动。 “二爷,这是东边来的马队,人数至少三百以上!”驼头止住骆驼雪橇,惊慌的喊道。 李二的脸色青紫,这是他第一次露脸,若是搞砸了,即便责任不在他身上,那个陈永海也为捣鼓些事来。 “大雪撬在外,围成栏墙,把骆驼都牵到中心来。”李二最快的发号施令。 紧张的骆驼雪橇队散去了一丝不安,在驼头的带领下,快速的调整雪橇,把巨大沉重的雪橇连在一起。 “但愿他们不是冲着恰克图来的!”李二低声的祈祷着。若是一般的马匪,李二倒是不惧,因为他们不会轻易的那人死拼,只要对方看到吃下商队的损失太大,他们就会和谈,到时候就能拿钱买路。这是江湖上的规矩,一旦定下了约定,很少有马匪会擅自撕毁。 “所有的枪手都爬到货架上,保护好自己。”李二大声喊道。 整支驼队只有十几支枪,都是李二从恰克图带出来的,这些护卫力量都是游击队的骑兵,经过了几次惨战,早已习惯了战场的紧张气氛。 一个个把自己藏身在成堆的棉衣里,或者一米多高的靴子堆里,只露出了一片黑洞洞的枪口。 溅飞的雪渣最先出现在视野里,震动的大地发出低沉的咆哮,如龙般的骑兵卷起一阵的狂风,呼啸而来。 闪烁的马刀,散乱却又透着整齐的马队,李二脸色阴沉的可怕,这不是马匪,是骑兵队。 骁勇的马匪从来不会聚集大队,他们会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三五成群,绝对不会出现齐整的马队,那样不利于崇尚个人武力的马匪发挥。 “我们的狗放出去了嘛?” 驼头看着铺面而来的骑兵,嗓子有些干涩,听到李二的询问,才反应过来。 “出了库伦半日,就放出了狗信,这两日已经放出去五条狗了,最能跑的“铜钱”也放出去了。” 李二点了点头,掏出腰里的两支毛瑟手枪,这种是十发的半自动手枪,比起二十发的虽然弹夹小了一些,可是胜在方便。唯一的问题都是射程较短,出了两百米基本没有杀伤力,百米外也没有精准性了。 五百米,“嗬呼”声清晰可闻,驼队的气势完全被压制了,许多向来胆大的驼人(骆驼御者)在栏内,也禁不住频频尿急,这种铺面而来的压迫性太骇人了。 “拿枪!”心高气傲的李二受不了这样的憋屈,准备先打击一些那些“马匪”的嚣张气焰。 一支莫辛纳干步枪递了过来,李二熟练的拉动枪机,生涩难用的步枪在他活了起来。 黄腾腾的枪弹推进枪膛,黑洞洞的枪口已经露出了杀机。 闭上一只眼睛,透过准星,李二只能看到一个晃动的目标,连他的面目都看不清。 屏息纳气,手指轻轻的摁到扳机上,微微的阻塞感通过手指传到大脑,李二等待着射击的时间。 五百米需要子弹飞行近一秒,这么长的时间可能会发生很多事情,急躁只会影响命中率。虽然李二有信心第一枪就干掉一个,可是这个人不见得是最前面的,如果只是中间普通的一人,恐怕会让手下人失望的。 最前方的一个骑兵,他的身材有些高大,看起来比周围的要壮硕一些,他的身体随着马的起伏,一点也没有晃动,这样不仅可以减轻马的负担,还能最大限度的保持体力。当然,也更加可能被人干掉。 “砰” 半息后,最前面的骑兵身体猛地后撤,被狂奔的战马甩掉。 疾奔的马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数名骑兵来不及调整方向,马失前蹄,摔倒在地。马队出现了一小片的混乱,可是混乱很快就被骑兵淹没了。 枪声传到北方,一支浑身裹着白布的骑兵加快了速度。 ps:补! 正文 七十七章 血与刀 草原上的云压得很低,自北方吹过了的冷气在空中翻滚着,似乎在酝酿些什么。 雪橇围成的栅栏看起来很是厚重,可是在黑压压的骑兵的冲锋前,显得那么的脆弱,就像一张厚牛皮纸,在锋锐的钢锥面前,毫无抵抗能力。 “射击!”打完第一枪,李二大吼一声,再次推动枪机。 瞄准了半天的士兵们,猛地叩在扳机上,坚硬的桦木枪托在弹药反冲力的作用下,猛地后撞在肩窝,有股子生疼的感觉。 “嗬呼” 晃动的马刀越来越近,仅有是十多支枪疯狂的射击,黄腾腾的弹壳一粒粒的退了出来,可是蒙古骑兵的数量并未见减弱。 丹毕坚赞狞笑着,不远处的商队马上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了。根据情报,这批靴子和棉衣都是上等的货色,至少价值十万块银元。有了这批财富,奉献给博格达汗,相信那个瞎了眼的活佛一定会更加信任自己的。 不过相比于那些,丹毕坚赞更加渴望能够活着几个汉人。如果能够刨开他们的胸膛,挖出他们的心脏,看着他们痛苦扭曲的面孔,在剧痛中痉挛的身体,这是丹毕坚赞最大的享受。 等到血管被硬生生扯断的时候,受刑者的生命也会消失,但是他的心脏还在跳动,趁着灵魂还没有消散的时候,撬开受刑者的头颅,挖出带着温热的脑浆,和心脏混合在一起,献奉给诸天的神灵。 “勇士们,让马刀去削断敌人的头颅,看着他们的鲜血喷洒……” 正在尽情的猖狂的咆哮的丹毕坚赞莫名的有些不安,目光下意识的转向北方的时候,那里出现了一片翻滚的白色,滚动的速度很快,就像崩裂的雪山,浩浩荡荡。 “该死的!” 眼看距离商队只有一百多米了,自己的马刀已经可以够到敌人的脑袋了,却突然来了一股捣乱的,丹毕坚赞恨不得跳起脚来骂娘。 在北方,俄国的西伯利亚基本上已经空了,绝对不会出现一股骑兵窜到这里来的,就算是自由的哥萨克,也不会脑子抽筋了跑到蒙古来,那样会影响中俄蒙签署的盟约,挑衅签订的盟约在西方文明盛行的现在是绝对不允许的。 刚刚从俄国监狱里逃出来的丹毕坚赞还不知道,现在的恰克图已经出现了一股新的势力。不过这并不妨碍丹毕坚赞的选择,无论是不是敌人,都绝对称不上朋友。 放弃即将到手的猎物,丹毕坚赞很不甘心,但是他没有选择。 “嗬呼”一声,蒙古马队在丹毕坚赞的带领下调转马头,朝着北方的骑兵队迎了过去。 蓄满了一肚子杀意的马队,突然转向,气势登时泄了三分。 再加上丹毕坚赞不确定是敌是友,也没有决战的意思,马队更是煞气全无。 连续跑了一百多里路,蓝浩和李强都累了一身的大汗,胯下新换的战马,却刚跑了四五十里,正值最兴奋的时候。 李二放出的狗信比信鸽慢了一些,可是大盛魁训练的跑狗比起狼都要善走,第二天就把信送到了后营子。接到消息的蓝浩和李强直接快马告诉了莫然,把上级欧列格甩在了一边。 这次出兵,两人同样没有理会欧列格,带着各自的部队就出发了。若不是在途中的蒙古部落换了马,估计两个连都跑废了。 “阿强,你左我右!” 早有默契的两人直接分包而去,他们都是骑马的步兵,虽说配备了马刀,可是真和这些蒙古骑兵对拼,并不占优势,迂回是一个好的选择。 丹毕坚赞愣了一下,发现情况不是很对,按说就算是敌人,开战之前,也该有个指挥层的对话,怎么这伙人直接就包抄过来了,一点想沟通的意思都没有,完全是向全歼自己。 可问题又来了,这伙人既没有亮出马刀,也不曾呼喊叫嚣,闷着头就散成了两队。 “戒备!”放慢马速,丹毕坚赞传下了命令。 他的马队有着大批的俄国哥萨克军官,士兵也是训练了几年,虽说平日里待在库伦有些懒散了,可毕竟还是蒙古的正规军事力量。 “敌袭!”丹毕坚赞突然发出尖利的大叫。 两边的骑兵队没有抽出马刀,但是他们抬起了枪,丹毕坚赞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因为愤怒脸色变得青紫。 “我要杀光你们,挖出每个人的心脏,翘掉所有人的脑壳!”丹毕坚赞在心中恶狠狠的咒骂着。 包抄是很恶心人的战术,它颇是应对者分散自己的力量,被迫分兵对抗。一边是有所准备的出击,另一边无奈的分兵,这从决战策略上,就显得出现了高下之分。 丹毕坚赞率领大约一半骑兵迎向右侧的马队,左侧则由一个俄**官带领着,准备挡住李强的进攻。 号称“准噶尔汗国辉特台吉阿睦尔撒纳”转世的丹毕坚赞,非常的疯狂残暴,而且心肠僵硬如铁,这样的人具备成为一名指挥官的潜质。 咬牙切齿的丹毕坚赞挥舞着哥萨克式的马刀,凶狠的目光直盯着那个一马当先的黄种人,他发誓,一定要砍掉他的头颅,刨出他的心脏。 蓝浩虽不是骑兵出身,却也是凶悍的广西汉子,骨子里就没有服软的意识。 “砰……” 马队里扬起一阵子青烟,坐在飞奔的战马上,谁也不敢保证自己的子弹能够打中什么,即使久经骑战考验的蓝浩,也没把握命中百米外的敌人。 百多声枪响,只有不到十个人落马,双方已经又拉近了二十多米,若是在开一枪,顾忌连换刀的时间都没有了。 心中有些沮丧的蓝浩,只得放弃了使用枪战的准备。 “拔刀!” “噌”的一声,蓝浩率先抽出了自己的马刀,身后的骑兵或是僵硬,或是熟练的拔出马刀,发出兴奋的嚎叫。 他们有理由兴奋,在后营市的战斗中,蓝浩连虽然死伤惨重,但是侥幸存活的人,每个都得到了晋升,最小的也成了班长,许多人都分散的各连做了排长或者副连。在这些新补充的新兵们眼里,只看到了晋升的人,下意识的忽视了那些战死的士兵,所以,此刻有的只有兴奋。 穿着俄式军装的骑兵都是一张扁平的黄面容,领头的一个还带着老式的官帽,蓝浩的的眼睛只盯着他的脖子,只要一刀劈下去,就能收获一颗大好头颅。 奔腾的战马有些想要退缩,可是马上的御者却逼迫着它们冲向自己的同类。 “杀啊!” 在喊杀声中,灰白两道洪流碰撞了。 马刀相碰,发出铿锵之声,双方的士兵不断的落马,惨叫声接连响起。 第一刀砍空了,那个戴着官帽的家伙太灵活了,蓝浩毫不犹豫,一刀再至,刀锋划过一个蒙古士兵的脖子,咔哧一声,斗大头颅冲天而起,喷射的热血洒落一片。 砍死一个,又是一人接踵而来,无尽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 蓝浩不知劈砍了多久,只知道刀身响了十数次,滞手了十数次。 钻进马队中间,谁都停不下来,军官和士兵都是一样的,他们能做到只有劈砍,拼劲全力的劈砍,让马刀痛饮敌血,啃食敌人的肉。只有把敌人尽可能多的砍死,才有可能保住自己。 格挡,在战阵之中是无用的,它救不了谁。因为从四面八方劈来的刀锋根本无处挡起,只会让你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也会给占有带来更多的伤亡。 道理,蓝浩不懂,可是骨子里的凶悍,让他疯狂起来了,右手刀竭尽全力的劈砍,每一刀都奔着脖子和面目而去,凶狠毒辣。 同时,左手的纳甘手枪朝着最凶狠的骑兵射击,一道火舌就夺去一条生命。所过之处,一个个的敌人倒下,马蹄踩在他们的身上,血浆飞溅,碎肉迸飞,浓重的血腥味令人兴奋的发狂。 记不得削断了多少头颅,蓝浩只觉得这半分钟是他人生最漫长时刻,每一刻都在举刀,每一刻都在拼尽全力,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肌肉都在颤抖。 战马发出悲惨的嘶鸣,士兵们痛苦的嚎叫。 终于,前方一空,蓝浩率先穿过了骑兵阵营,可是他的身上已经遍是血迹,衣服也劈出了横七竖八不知多少伤痕。 手上粘湿滑腻,已经被鲜血浸透了,雪亮的马刀碰出了数个米粒大小的豁口,青铜护柄染成了暗红色。 冲出去的时候,蓝浩本能的后望,发现自己身后竟然断了层,十数米都没有一个兄弟。 地上踩得血肉模糊的尸体到处都是,抱着断腿在地上惨叫的士兵,脑浆迸裂的尸体。 再次整备队伍的时候,一个连的士兵已经少了一半,地上却倒下了一百多人。 这些是接受哥萨克训练的蒙古士兵,可他们毕竟不是哥萨克,没有哥萨克那么凶悍的刀法,也没有哥萨克有经验,这才让蓝浩连没有再次折损八成。 银牙紧咬,蓝浩发出一声怒吼,扬刀再次冲锋。 “该死!”丹毕坚赞克制着手臂传来的无力感,有些后悔自己刚刚的疏忽了,如果早早的做好准备,绝然不会丢下几十名蒙古士兵。 咬了咬牙,丹毕坚赞蓄起余力,再次对冲而去。 …… 一阵刀锋过后,地面上再次倒下数十人,这次蓝浩连只剩下五十多人,真真的折损大半了。 “撤退,撤退!” 连续少了近百名士兵,丹毕坚赞再也不敢冲了,整个库伦就这么点力量,要是打光了,就算自己把金山搬回去,也逃不了一死。 ps:第一更! 正文 七十八章 出兵库伦 夕阳洒下最后一缕余晖,恰克图的南门却打开着,一队疾驰的马队毫不顾忌的冲了出去,路上稀疏的行人慌忙躲闪着。=顶=点=小说==444ZW= 望着踏雪而去的马队,陈永海本能的赶到不对劲,他刚刚仿佛看到了莫然的面容,这个大头领,自从占领恰克图之后,很少会骑马外出,尤其是入冬降雪之后。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愤怒?” 没等陈永海想明白,又是一马队狂奔而来,不同于刚刚的全副武装的骑兵,这支马队人数不过六七人,都没有配备武器。 “何三义?” “他不是去北京了嘛,什么时候回来的?” 疑问在脑海里闪过,陈永海立即抓住了一丝异常,自从何三义负责苏氏贸易公司之后,他就很少这么焦急了,一直都是带着弥勒佛般的笑脸,无论是对谁,都彬彬有礼。 “莫然、何三义,看了真的是出大事了!”幽幽一叹,陈永海心中却有些小兴奋,对他来说,平淡才是最可怕的,只要有大事发生,就意味着有机会产生。 后营子下了戒严令,欧列格亲自率领教导连的士兵上街巡逻,只要有私自上街、外出的,无论是何缘由,统统被羁押到了军营,无一例外。 “兵爷,我出来买点药,什么也没干。”一个中年男子不安的说道。 欧列格一挥手,士兵们一根绳索套在了那人脖子上,拽着就走,根本没有人在听他的告饶、乞求。 “驾…驾…” 心急如焚的莫然什么都顾不得了,马力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可他还是拼命的抽打马腚。 即使面对街道上立正敬礼的士兵,也只是仓促的敬了一个手礼,没有一刻停留。 一处占地颇广的宅院被改成了临时医院,哈维德带着几名医生,在十数名护士的配合下,已经处理了三十多个伤员,可是有一个棘手的,已经抽调了最有经验的医生,哈维德还是心中不踏实。 他这个医生在莫然眼里很吃香,平时卫生方面的事情,几乎都有他的主张,可对此,哈维德有着清醒的认识,不会以为自己是不可缺少的人。 如果里面那个年轻人活不下去,他很可能会像很多囚犯一样,被绞死,或者枪毙,最幸运的,也不过是成为一名劳役犯人,忍受着无穷尽的重工作。 “阿浩,阿浩怎么样?”还没进门,莫然的急切声音就传来了。 莫然越急,哈维德心中的不安越厉害,这意味着那个人在他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象中还有高。 “尊敬的铁克同志,不要着急,我们有信心拯救每个伤员的生命。”哈维德硬着头皮上前说道。 作为一个德意志人,在奥匈帝**队的时候,他就学会了适应,即使现在生活在带有浓郁的政治气氛的恰克图,他也没有把自己隔离在大众之外,而是选择了融入进去。 “哈维德先生,蓝浩是我的兄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他的情况!”莫然抓住哈维德的双臂,一脸的紧张。 一直以来,哈维德只是把莫然当做了一个冷酷的革命者,他无情的枪毙了上百名富人,羁押了更多的人,连他们的家属都没有放过。现在,哈维德不得不承认,莫然对于那个叫蓝浩的中国人的关心,是真诚的。 思索了一下,哈维德说道“铁克,我不想骗你,蓝的身体很不好,他受了十三处刀伤,其中有七处深过半英寸,他的血液失去了身体的五分之一,我们已经找到了充足的血源,可是没有人能保证他一定能够活下来。” “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刚刚赶到的何三义听到这一切,愣住了,嘴中一直念叨着一句话。 莫然放开了哈维德,渐渐的平和了情绪,他的内心却是愤怒到了极点。 早在那三十六个兄弟愿意随他一起逃出广西的时候,他就发誓,一定要让所有人都过上最好的生活。可是一路北上,一直都在失散兄弟,有的直接惨死在自己眼前,有的被人酷刑处死,每一个他都记得。 在遇到老掌柜的时候,莫然本来希望把他们送到库伦,那些金子足够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可是当再次相遇的时候,莫然怎么都不愿意再和他们分散了,那种绝对的信任,除了这三个一直不离不弃的兄弟,谁也无法给予。 “李强呢?”莫然突然问道。 “他没事,身上有七刀,只有一刀超过半英寸。”哈维德说道。 “带我去见他!”莫然淡淡的说道:“我想知道,到底是谁在找死!” 哈维德朝着自己的助手耸了耸肩,只好充当了莫然的向导。 李强的情况只是听起来比较好,可身上同样裹满了纱布,正躺在床榻上昏睡。 “他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随时都可能!” 淡然的点了点头,莫然转身就要离去。 不管是谁在找死,他都要做一些准备,蒙古的情况太复杂了,各地的王公多如牛毛,手里都握着多少不等的壮丁,随时都可能拉起一支部队,没有足够的准备,是报不了仇的。 “大哥!”莫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李强虚弱的喊声。 脚步一滞,莫然急忙转过身来,快步走到李强身边,“阿强,感觉怎么样?” 摇了摇头,李强道“大哥,我没事,阿浩怎么样?” “他的情况不是太好。”莫然神色黯然。 嘴唇紧抿,李强的眼睛有些湿润了,当时在战场上,蓝浩就落马昏迷了,又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情况肯定不会太好了。 “大哥,打劫我们商队的是蒙古人,据二哥说,他们在库伦就开始被跟踪了。” “哼”莫然冷笑道“在蒙古能拿得出五百装备齐全的骑兵,就只有各个会盟的盟长和库伦的那位活佛了,既然在库伦就被跟踪了,那八成就是那位**活佛。” 外蒙人口不过七十万,这其中还有十万靠上的喇嘛,分布在外蒙七百多家寺庙里。虽说藏传佛教的喇嘛不是终身的,大部分的喇嘛在寺庙里带上几年就会还俗,可是占据了十多万的男人的喇嘛教,给外蒙古已经没留下多少男人了。 按照正常的比例,男女比例大约是对半开的,即使差一些,也不会太多,那就意味着,外面只有三十五万不到的男人,除去年龄过大和过小的,大约只有十六万正当青壮的男人,寺庙里的喇嘛青壮居多,至少占据了八万以上的青壮年男人,在除去为奴为仆的人,王公们能够招募的青壮少的可怕。 没有足够的男人,再加上晋商的渗透,和清廷的奴役,外蒙古人已经忘记了如何打仗。八百个的哥萨克骑兵就能够纵横整个外蒙古,这就是最真实的证据。 “阿义,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何三义听到了李强和莫然的对话,心中大致有了猜测。 “如果真是库伦的那个活佛动的手脚,我们也不好直接找他的麻烦。不过我觉得,这件事不应该是他的意思,很可能是某个人借着活佛的名义做的。我听说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染了梅毒,眼睛已经失明了,这样的活佛就算是有着莫大神通,也可能会被蒙蔽的。” 莫然笑着点了点头,很满意何三义的解说。 对于恰克图和自己来说,无论怎么样,那个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都不能得罪死的,他是外蒙古的灵魂人物,和他为敌,等于和整个外蒙古的十数万喇嘛做对,这既不符合自己的利益。 “不管是不是活佛的主张,这件事都不能是他做的,我们可以以外蒙古的任何人为敌,但是活佛却不能得罪。” “传令,我要调集骑兵大队和步兵第一、第三大队全部,出兵外蒙。” 在广袤的蒙古作战,骑兵是必不可少的,骑兵大队最近扩充了四个连,兵力有三百二十人(每连八十人)。步兵大队都是三连,两个大队应该有七百二十人,只是实际上,第一大队为了给蓝浩补充士兵,已经没有那么多士兵了。抽调了两个大队,总计也不过五百多名士兵。 上千人的作战不是一件小事,如果不是北洋军的六个连撤退时留下了不少的弹药,一次出征就足以让莫然倾家荡产。每一百八十发枪弹一个功勋点,六五友坂弹虽然多一些,可也不过两百一十发,如果依靠功勋点兑换弹药,莫然只能缩在一个山上当土匪,抽冷子的下山抢劫。 军令传出,霍尔夫的第三游击大队迅速的换防,把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的防务交给第二步兵大队的一个连,同时,恰克图也准备了大批的军粮和牲畜,五六百里行军路,人吃马嚼都不是一件小事。 游击队整备了三天,才算准备妥当,整整一千名士兵,携带了恰克图的大半家当,浩浩荡荡直奔库伦而去。 与此同时,恰克图第一版报纸也开始了印刷,直接将这次商队的遭遇描写成了邪恶的势力针对布尔什维克政权的罪行。 ps:第二更! 正文 七十九章 平静的活佛 鲜红的旗帜飘扬着,国际歌的歌声回荡着,恰克图苏醒的时候,一队队士兵已经出兵了。《顶》《点》小说 444ZWCom 一座商贸城,谈不上保密,就在一队队步兵跨出南门的时候,已经有人在暗自猜测,并且把消息传了出去。 齐刷刷的云纹牛皮靴子,同样制式的棉衣,胸前绣着巨大的五星,里面勾勒着交叉的金丝镰刀和锤子,这是他们身上唯一的标志。 骑兵带着卷毛的哥萨克式圆筒帽,步兵的则是北方最常见的羊皮圆筒帽,只不过更加短了一些,有一双撘耳,可以保护整个头部不被冻伤。看起来和雷锋帽很像,正中央有一颗红五星。 阿布拉姆一如往常的猖狂,骑兵队的那一根过丈铁矛重过六十斤,便是平常人拿起了都费力,这憨货却视作之宝,片刻不肯离身。 骑兵到了二十世纪,战术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马刀对冲,士兵纯粹的拼消耗。哥萨克的骑兵在冲锋时,更是把骑枪抛在脑后,从来不会把它抽出来,只有追击,或者围歼敌人的时候,骑枪才会派上用场。 四个连的骑兵四散而去,充当步兵的警戒兵。 骑在高头大马上,莫然目光炯炯,这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指挥战斗,虽然面对的是一个草包敌人,可是这个敌人的势力很大,遍布着整个蒙古,一旦出现意外,就可能遭遇数千蒙古骑兵的围攻。 他的身后是两名带着鬼面具的女兵,抛弃了怪异的“鬼武士”旗幡,背着大弓的两个弓箭少女依然是最吸引人眼球的,凹凸有致的身材,高挑修长的美腿,不媚不惑,却同样刺激着这些雄性激素旺盛的士兵们。 恰克图算上周围的附属,人口过万,可是女人却不到两层,而且还多是有家室的人,恰克图可以说是囊括在几近万人的青壮汉子,这里的女人出现一个,都要被人**一路。若不是各家商号的制度严谨,再加上恰克图实在没有什么让人犯罪的女人,这里的治安绝对会成为北国最劣。 蒙古女人过盛,晋商的伙计多是光棍汉子,这两者砰在一起,难免会出现干柴遇烈火的情况。缺乏卫生制度的**导致外蒙性病泛滥,哲布尊丹巴沾染梅毒,绝非偶然,实际上,只要不留意,在蒙古的每一个男人都可能感染梅毒。 没有抗生素的时代,梅毒是无救的。 一个无法治愈,又容易传染的疾病,泛滥起来,是极为可怕的。在恰克图征兵体检的时候,至少有三百以上的年轻人因为感染性病被排除在外。由此可见一般。 南门外,靠近协和市场的路边,一个拄着拐杖的俄国人看着得意洋洋的霍尔夫,脸色阴沉的可怕,当他看到更前面的莫然时,牙齿咬得咔哧作响,仿佛恨不得吃其肉,寝其皮。 陈永海本来以为这次的出兵会有自己的事情,谁知道只是得了一份叮嘱,安心住持好工会的事情。倒是李二,刚刚交接了货物之后,立即就被莫然待在了身边,还成了一个连长,嫉妒的陈永海眼睛都红了。 出身绿林的陈永海,最善于观察,不管什么时候,他都会让自己保持高度的警惕,目光习惯性的扫视着人群。这种习惯让他在多年的绿林生涯中,安然活了下来。 “咦”疑惑在眉间凝聚,陈永海轻呼出声。 “他怎么在这里,不是该在医院里养伤嘛?” 似乎察觉到了陈永海的目光,那人向着陈永海所在的位置望了过来,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碰撞,瞬间就又散去。 拄着拐杖,那人警惕的离去了。 蒙古有多少匹马,一时不好算出来,不过恰克图作为一个贸易城市,却有着大量的马匹。 最初的哥萨克使用的骏马已经基本死光了,一次集体拉肚子,要去了一百多匹健壮的马的性命,即使喂食了不少的药物,可真正救回来的不到一半。 现在骑兵大队乘骑的战马多是缴获的前营子的俄商的养马,相当一部分都是最上等的马匹,便是放到整个蒙古,也是少有的。 而步兵,则同样准备了上千匹蒙古马,这些马质量不一,如果骑着打仗,可能效果不好,不过代步之用,倒是足够了。 骑兵队游弋在外,步兵乘马,或是借着雪橇前行,俨然成了一支骡马化的军队,估计现在的日本军队也还做不到这一点。 沿着色楞格河,经鄂尔浑河一部,再到哈拉河,可以直到库伦百里之内,可问题是色楞格河上面已经没有船只了。最靠近色楞格河的特洛伊茨克萨夫斯克,也距离色楞格河有数里之遥,苏科查夫占了那里的时候,原来河上的船只都跑光了。 两千多斤的俄式76毫米加农炮,需要四匹以上的壮马牵引,在雪地里行军,动不动就会出现陷入泥辙里,倒是拉慢了行军。如果不是想靠着这门炮的对付可能出现的硬骨头,莫然真想把它扔在路上。 从恰克图到库伦,有一条近乎笔直的大道,这是晋商的商队一脚脚踏出来的,全场有五百五十里左右,若是快马加鞭,不过两三天就能行完,可是一千大军,硬是走了三天才到了一半。 却说,库伦城内,错综复杂的街道一如既往的清冷,冬天到了,朝拜哲布尊丹巴的牧民也少了一些,等到了春季,库伦才会繁华的像是都市。 库伦没有城墙,甚至没有市区,它的核心都是喇嘛圈,都是喇嘛的生活的地方,整个库伦都是一座佛城,成了那尊统领外蒙黄教的哲布尊丹巴,就是一群大大小小的佛爷。 东营子和二里半滩分布着一些晋商商号,日俄两个的领事馆则在旧清沙毕衙门和巡警局附近,那里勉强算是库伦的政治中心。 蒙古宣布独立之后,博格达汗,也即是第八世哲布尊丹巴,在库伦的南部,土拉河南百多米出大兴土木,修建了佛府和佛殿,作为他的宫殿和休息之所。 一纸诏令飘到库伦,丹毕坚赞换上喇嘛服饰,急急忙忙的就直奔佛府而来。 佛府外部有卫兵把守,内部则全是哲布尊丹巴信任的僧侣,丹毕坚赞到了这里也不得不收敛心性,恭敬的向黄塌之上的活佛叩拜。 “皇爷,丹毕坚赞活佛来了!”一个年老的僧侣在哲布尊丹巴耳边低声道。在**立的时候,丹毕坚赞被哲布尊丹巴册封为活佛。 哲布尊丹巴的双目已经全部失明了,面容也不算慈祥,只是有一种奇异的魔力,总是让人有种拜服的感觉。 他缓缓的伸出右手,丹毕坚赞急忙将身体前移,让脑袋处于他的手掌之下。 轻轻的摸索了两下,哲布尊丹巴就收回了手掌。 “你这次回来,能够在第一时间来见我,我还是很高兴的。”哲布尊丹巴悠悠说道。 “敬奉皇爷,是丹毕坚赞的福气。”丹毕坚赞急忙回道。 微微点了点头,哲布尊丹巴问道“前几日,你带走了我的法卫,回来时少了不少,你还没有告诉我原因呢!” 丹毕坚赞脑门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从来不认为这件事能够瞒着活佛,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活佛知道了。 在库伦,甚至整个蒙古,没有人敢小瞧哲布尊丹巴,在民间,他是成吉思汗的转世,是蒙古人的君王,在黄教,他是统领漠北蒙古的最高活佛,就算是比起西藏的两位大喇嘛,地位也仅仅低了一线。 至高无上的他,掌控者整个蒙古,他的工具就是漠北蒙古的七百多做寺庙,十数万喇嘛。还有无数接受过寺庙教育的人。在蒙古,喇嘛寺庙并不仅仅是宗教场所,它还承担着蒙古教育的使命,整个蒙古的贵族,几乎都是有精熟佛经和各种知识的喇嘛教育的,他们和藏传佛教已经连在了一起。 杭达多尔济,土谢图汗部的右翼左旗的札萨克和硕亲王,是土谢图汗部仅有的两个亲王之一,可是面对哲布尊丹巴赐予的毒酒,这位担任外蒙古外务大臣的和硕亲王,只能悲痛的饮下那致命的毒酒,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遍观外蒙古的所有变化,都少不了这位哲布尊丹巴的身影,他一言不发,却能将数十万之众玩弄于鼓掌。 “很难回答吗?”哲布尊丹巴依旧语气淡然。 “皇爷,我……”丹毕坚赞的手脚都要发颤,嗓子里干涩的难受。 至尊的活佛,离得远了,会觉得他神秘,有着无边的法力,离得近了才会明白,他的神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智慧。只有和他陌生的人,心肠硬如铁石的人,才能不畏惧宗教的威能。丹毕坚赞显然没那么厉害,他信仰佛教,对哲布尊丹巴有着本能的敬畏。 “在草原上,和北方的军队作战,有一百二十名法卫死了。” “现在,阿勒坦布拉格(买卖城)派出了一千名士兵,已经快要兵临乌兰巴托(库伦)了,你还不愿意说嘛?” 哲布尊丹巴平静的话,惊得丹毕坚赞趴伏在地,彻底丧失了勇气,只得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一一供述了出来。 ps:第三更! 正文 八十章 活佛的特使 草原上的铅灰色的云压得很低,仿佛伸手就能触及,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上天的敬畏更加的深沉。三四中文444ZWcOM 从最初的狼图腾,到后来的萨满教,再到藏传佛教的渗入,草原上的信仰换了一茬又一茬,可是牧民们从来都没有慢待过诸天的神灵。 遇到巍峨的高山,他们会祭拜;见到奇特的天象,他们会祭祀;尊贵的王公,皇朝的特使,都是牧民朝拜的目标。这不是卑贱,也不是单纯的奴役,这是信仰渗入骨髓的一种表现,他们敬畏天,他们信仰天,把王公和至尊的皇帝当做了天在人间的代言者。 所以,他们朝拜。 从蒙古民族的角度看,喇嘛教让蒙古的人口下降,也是蒙古更加贫困(虽然他们从来不曾富裕),可是有一条,对生活在这里的民族来说,是最重要的,喇嘛们给予了牧民心灵上的安抚。 离天越近,信仰越深,草原中,沙漠里,高原上,最虔诚的教徒都生活在这些地方,因为他们仰头就可能看到天,触手就能感悟宇宙至理。 哲布尊丹巴是外蒙古的神,他与章嘉分领内外蒙古,青海蒙古则另有多位活佛统领。 在名义上,哲布尊丹巴和章嘉不分高低,可是哲布尊丹巴有着成吉思汗转世的名义,在牧民们心中难免有着一些世俗的尊贵身份。 拉布敦是尼亚克图比利克图达喇嘛,这是他的封号,在世俗界,他还是蒙古自治政府的外长。 本来比他更亲近活佛的还有一些喇嘛,只是担任世俗界官员的,只有他的位子最高,于是,拉布敦就成了活佛派去见陈毅的使者。 都护使陈毅代表着中央的权威,就算是哲布尊丹巴在宗教地位尊崇,可是也不能召见中央在库伦的代表,这是中央和地方的主从依据,破了,就会损毁中央的权威,等同于中央间接承认**立,拥有与中央同等的地位。 陈毅要维护中央的权威,哲布尊丹巴需要得到法统的保护,他们都必须遵守。哪怕天破了,也必须有一个沟通流程。 专员公署使用的是旧衙门,位于库伦城区的最北部,清廷修建它的时候,就有意将朝廷的官员地位提高,压制活佛的权威。说起这,就不得不提一下库伦的地形。 库伦位于汗山之畔,北部两侧是山区高地,南部则是土拉河,库伦就被包裹在这样的环境之内,城区自然无法扩建了。南北长,东西窄的卵形城区的东南方四五里处,有一座东营子,这是晋商商号最多的地方,东营子北边是二里半滩,有一座前佛寺,在东北的山脚下,有座活佛花园。 在算上库伦西侧的旧营,整个城市都是与喇嘛教脱不开关系。 无城墙,无强兵,库伦无险可守。 拉布敦知道,就算是中央愿意出兵,也不可能在库伦失陷之前赶到。可是不请中央出兵,又有什么办法,指望那些王公们驰援,他们或许有忠心,可没本事啊! 专员公署的卫兵对拉布敦还是很尊重的,他刚刚到来,就有多名卫兵恭敬的向他请教(在库伦呆久了,不受喇嘛影响是很难的),另有卫兵急匆匆的就去通报了。 自从李恒自杀之后,陈毅也受到了中央的呵斥,段祺瑞很明确的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就差直接命令他解职回京了。 拉布敦的到来让陈毅愣了一下,接着就是一脸的苦涩,能够惊动这位外长,就算是外蒙的外长不值钱,也肯定不是小事。 “有请!” “但愿不是太大的事!”陈毅默默的祈祷着。 心中藏事的拉布敦,修养极高,面对卫兵们的各种各样的请求和疑问,都微笑着一一解答,直到传信的卫兵请他进去的时候,拉布敦很果断地脱离了卫兵,急匆匆朝着公署内部而去。 “陈专员,阿勒坦布拉格(买卖城)已为俄革命党人所占,中央可有决策?”拉布敦直奔主题,一时把陈毅问愣了。 细想了一下,陈毅也明白了,拉布敦所言的重点不是买卖城被占,而是北洋军驻军全军尽丧之事。蒙古本无正兵,前清时,皆是抽调丁壮和王公护卫组成佐领,行的是战时募兵的策略,这些军队对付流民马匪都不见得行,更不要提抵御外敌了。 现今,北洋军在恰克图的驻军尽丧,这让库伦的王公喇嘛从上到下都有着一股子不安。外蒙古王公多亲近俄人,这不假,可并不意味着他们愿意接受俄人的统治,蒙古王公希望的是和清廷一样的皇统政府,王公们有权,地位尊荣,又不用承担太大的责任。 说白了,这些蒙古王公就是矫情,吃着祖辈传下的爵禄,没本事挣钱,没本事打仗,还只想捞好处,不想付出。 “活佛和达喇嘛(拉布敦封号)应该知道,当初中俄签有协议,我方不得在蒙古驻军,这件事,活佛也是同意的,现今中央与俄国同属盟国,段总理也是顾虑颇多啊!”在《布列斯特条约》签订之前,无论是帝俄,还是临时政府,亦或者早期的苏维埃政权,都是协约国的一员,不曾退出。 拉布敦闻言大惊失色,蒙古没有军队,现今敌人快到乌兰巴托(库伦)了,中央竟然还在犹豫。 “自缚手脚,自掘坟墓啊!”暗叹一声,拉布敦恨死那些煽动独立的王公了,他们只看到了独立的好处,获得了俄国的承诺,可是却忘记了蒙古面临的灾厄。 在未曾独立之前,蒙古能够在中俄之间左右逢源,便是不好,也不会太差。现在好了,激怒了中国,万一他们真的顾虑太多,拒不出兵,那蒙古就要沦丧于外人之手了,更可怕的是那些人还好杀贵族富户,蒙古怕不得要血流成河了。 “陈专员,近日皇爷心中有感世俗之事繁杂,妨碍修行,有意提请中央,取消蒙古自治,不知陈专员觉得可好?”拉布敦退了一步,希望以此获得陈毅的退让。 看着急切难耐的拉布敦,陈毅好生感慨,当初自己百般说词,都没能让他们动心,现今却不知出了何事,竟然让活佛的亲信如此着急。 “若是蒙古取消自治,大总统和总理自然愿意张开怀抱,并选派精干可靠之人代替活佛处理世俗事务。” “陈专员,中央何事派兵啊!”拉布敦一急,有些言辞失措。 见陈毅疑惑的样子,拉布敦也知道自己失了方寸,却也不再掩饰情绪。 “龙厅传来消息,说阿勒坦布拉格(买卖城)的军队有异动,有一支千人规模的步骑军队出了阿勒坦布拉格,朝库伦而来,现在已经临近哈达马尔山,据此不过两百里。” “这么早?”陈毅惊呼出声。 能代理外长,拉布敦也是有名的智者,一见陈毅的表情,就知道他肯定早有这方面的猜测或者情报,这不由得让拉布敦对中央更加期待。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们这么早就侵犯蒙古?”陈毅一脸的不解,道“前几日,那俄国激党还宣称要废除早年的中俄不平等条约,怎么现在就又变卦了?” 尴尬之色在脸上一闪而逝,拉布敦自然不能说是丹毕坚赞惹出来的麻烦。这种事如果错在自己人身上,会不利于活佛的形象,而且可能会让中央不满,最后倒霉的都是自己人。 “或许是他们觊觎蒙古的牛羊,认为有机会可趁吧?”拉布敦不确定的说。 “觊觎蒙古牛羊?”陈毅不屑的撇了撇嘴,蒙古位于大漠以北,除了色楞格河和鄂尔坤河流域,整个外蒙古多是一片半荒漠,那里有什么值得觊觎的,要说牛羊丰富,那必然是布里亚特蒙古人和后贝加尔、阿穆尔的哥萨克牧民更加富裕。 自知这番说辞无法说服陈毅,拉布敦也有些赧然。 “南方的孙唐陆等人正在起兵叛乱,国内兵力分散,无法抽调!”拉布敦没有诚意,陈毅更是洒脱,尥蹶子不管了。 “中央不是编有参战军嘛?” “达喇嘛倒是消息灵通,不过中央与各国有约,那是要派去欧战战场的,不可能调来蒙古!” 拉布敦大急,“皇爷万一落入恶人之手,对整个蒙古都是一场灾难,还望专员尽快上禀中央,哪怕调来三五营强兵,也好解了库伦之危!” 拉布敦没有使用乌兰巴托的蒙古名字,而是用了库伦二字,显然是急得很了。 怅然一叹,陈毅无奈道“库伦危险,我又如何跑得了。上次我上报此事,总理已经遣驻俄使节过问此事,其他的我也无能为力。” “皇爷危矣!”拉布敦惨然。 陈毅不忍,“罢了,我听闻买卖城之人多有汉人,到时我以都护使的身份劝服,想来会有些作用!” 身为都护使,陈毅则无旁贷,若是库伦失陷,活佛落入外人之手,他断然不能逃跑的,中国已经丢了恰克图,不能失了库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