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道君》 正文 太监感言:不一样的江湖 又开新书了,这是老三写的第四本历史书,是大唐系列的第二本书。本想在这里写点码字感言,可想了一下午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写,因为上本书太扑,再上本书更扑。因此只能在这里说,这可能就是老三写的最后一本历史小说了。 下午跟媳妇说,不知道该怎么写感言啊!媳妇就说,不用写感言,直接切入主题。想想也对,就不在这里跟大家啰嗦太多了,一句话,这本书老三会认真写,争取写出最精彩大唐的历史烽烟,还请大家能够支持老三的新书! 正文 将大唐的官制普及一下 有不少读者对于大唐三省六部制的官制还不曾熟悉,而老三又不能在书中详细的解释,这样做会让文显得太啰嗦了,就只能在这里向大家普及一下了!大家清楚的人,就不要理会,不甚清楚的人,想看的可以在这里了解下。 ----------------------------------------------------------------------------- 【一】宰相 唐朝的官制是在隋朝基础上进一步得到完备和健全的。从名义上说,三省长官同为宰相,但因唐太宗在即位前曾任过尚书令,所以无人敢再担任此官,遂以其副职左、右仆射为尚书省长官,与中书令、侍中并为宰相。唐太宗时,因中书令、侍中位高权重,不轻易授人,于是又常以它官加“参议朝政”、“参预朝政”、“参知政事”、“参议得失”等名号作为实际上的宰相。后来又有以“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同中书门下三品”(代宗时改为二品)的头衔行宰相事的。这样一来,尚书仆射如不加“同平章事”,反而不能参与宰相机务了。 三省长官各有官署,但遇军国大事需共同商议。唐初他们的议事地点在门下省,称政事堂。高宗时,政事堂改设在中书省。玄宗时,政事堂改称“中书门下”,并设置吏房、机务房、兵房、户房、刑礼房等五房,分曹办事,这样原来仅是宰相议事处所的政事堂便发展成一个宰相的办事机构,以五房处理日常行政事务。肃宗以后,“中书门下”又简称“中书”与中书省不同。政事堂是朝廷的决策机关,凡全**政机要及五品以上官员的任免升降,都在这里议决。唐朝宰相一般有数人担任,多时曾达十余人,其中有一位是首席宰相,称为“执政事笔”。安史之乱后,改为宰相们轮流担任首席,十天一更换;德宗时又改为每日一更换,想以此防备宰相专权,但实际作用有限。 唐朝中叶以后,又有以中书令、侍中等宰相虚衔授与地方藩帅的做法,以示恩宠。这样的地方大吏如来朝廷任职,为了与真宰相区分,便在官称前加“检校”字样。 唐朝中后期,翰林学士一职开始侵夺宰相的权力,对唐朝政治具有一定的影响。唐初曾于禁中设置翰林院,召集了一些文学之士及医、卜、棋、画等有一技之长的人,入内廷值班,随时准备皇帝召见,陪伴皇帝游居宴乐。皇帝有时也召集一些才智之士在此待诏,以备顾问。唐玄宗时,又专设翰林学士院,选文学之士以为翰林学士,专掌拟定皇帝直接下达的重大诏令事。这样便侵夺了中书省中书舍人的制诏之权,出现所谓“内制”、“外制”之分。翰林学士所撰诏令直接从禁中发出,称“内制”,用白麻纸写成;中书舍人所撰诏令通过宰相拟定,称“外制”,用黄麻纸写成。翰林学士因此被称为“内相”。但翰林学士并不是正式的官,而是一种职务,因此没有正式的官阶品秩,名额也无定数。宪宗时,于诸学士中选出一名资高望重的人作为学士院的首领,称“翰林学士承旨”,权任尤重。唐朝后期,皇帝也往往利用翰林学士来对付干涉朝政的宦官势力。 唐代翰林学士入院后,必须见习一年,方加“知制诰”的头衔,具有秉笔草拟诏书的资格。一旦成为承旨学士,很快便可正式拜中书舍人,然后授与宰相官职。这就形成了后世各朝拜相往往选自翰林的传统。 唐代宗时,在内廷又设置内枢密使,专用宦官掌管奏章传递、传达诏旨,逐渐参与机密。在宦官专权的时候,枢密使可参预朝政,宰相之权多被侵夺。 唐朝也有“三师”、“三公”,同隋朝一样,是属于恩宠性的赠官。 【二】三省六部 唐朝的三省六部体制已经十分完备,各个部门职责明确,部门之间相互配合,又相互牵制;各种职官分工细密,职守分明。又恢复了三省的传统名称:内史省仍称中书省,内史令仍称中书令;门下省的纳言仍称侍中。三省之间的分工是:中书省制定政策,草拟诏敕;门下省审核复奏;尚书省颁发执行。如果中书省所拟诏敕有失当之处,门下省有权予以封驳,要求重拟。对于各部门呈上的重要奏章,必须通过尚书省交门下省审议,门下省认可后,方准送中书省呈交皇帝批阅;如认为有不妥之处,可驳回修改。由于中书、门下二省官署位于尚书省之北,所以二省合称“北省”,而尚书省被称为“南省”、“南宫”。三省及其长官名称在高宗、武后及玄宗时一度有变更,可参见表1。 中书省以中书令二人为长官,又以中书侍郎二人为副长官。重要的属官有中书舍人,掌参议表章、草拟诏敕及玺书册命等。中书舍人因职掌的特点,可以接触机务要政,并可以对军国大政提出自己的初步处理意见,签署自己的姓名,称为“五花判事”。属官还有右散骑常侍二人、右谏议大夫四人,掌供奉讽谏,大事廷议,小事上封事(上呈书面报告)。又有右补阙、右拾遗也是讽谏建言之官。 【三】事务机构 唐代的中央职官可分为台省官和卿监官两类,前者指三省及御史台,属于政务职官;后者指九寺五监,属于事务性职官。唐代九寺是从汉代的九卿演变而来的,但其权位与职掌已经同汉代九卿大不相同了。唐代九寺是: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五监是:国子、少府、将作、都水、军器。 寺的长官称“卿”,监的长官多称“监”。这些卿监官的政治作用都有限。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大理寺与刑部分工不同。大理寺负责审理中央百官犯罪和京师徒刑以上的案件,判决后要送刑部复查,死刑则呈送皇帝批准。刑部则负责全国的司法行政和审判重大案件,凡地方的死刑案件要送大理寺复查。 此外还有秘书、殿中、内侍三省,其长官也都称“监”。秘书省掌管经籍图书之事,下领著作局和司天台。殿中省和内侍省为内廷掌管皇帝诏旨传递和衣食起居等事的机构。 【四】御史台 唐代御史台为最高监察部门,设御史大夫1人为其首长,以御史中丞为其副。 御史台下设台院、殿院、察院。 台院有侍御史六人,掌纠察百僚、弹劾不法;审判皇帝特命的案件,并与门下省的给事中、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分直朝堂,受理冤讼,号称“小三司”。侍御史还有专人分管御史台官署的日常杂务。侍御史在诸御史中地位最高,职权最重。 殿院有殿中侍御史九人,掌殿廷供奉之仪式,纠察朝会典礼失仪和随驾检举非违等事。 察院有监察御史十五人,资历浅者称“监察御史里行”,掌监察地方官吏及尚书省的六部。唐代以“道”为监察区,唐太宗时全国划分十道,玄宗时增为十五道。每道派监察御史一人,后来也称巡按使、观察使、按察使等。 御史台三院的设置与明确分工,说明中国封建社会的御史监察制度已经发展成熟。为了保证御史能够独立地行使弹劾权,唐代改变了过去由御史台长官选任御史的做法,而由吏部选任,有些御史还是由皇帝亲自任命的。御史除了具有监察职能外,还有一定的司法审判权,这是中国御史监察制度的一个特点。这种情况除了前面提到的小三司外,如遇有特别重大案件时,可由大理寺卿、刑部尚书、御史中丞共同审理,称为三司推事。 【五】地方官制 唐朝的地方官制,一般说安史之乱以前是州(府)、县二级制;至唐中后期则演变为道、州、县三级制。唐代的州、县都根据当地的地理位置、辖境大小、户口多少以及经济发达程度划分为不同等级。 州的长官为刺史。唐玄宗时一度改州为郡,长官称太守。刺史之下有别驾、长史、司马等官,称为上佐官,他们没有职权,朝廷往往以其品高俸厚安置闲散官员。但是如果刺史缺员,上佐官可以*州事。刺史之下还有司功、司仓、司户、司法、司兵、司田等曹参军,负责处理各方面的政务,由录事参军事统领。这些官称为判司,具有实权。 县的长官统称县令,其下有佐助之官县丞,有分判众曹、催征租赋的县尉,有掌管文书簿计的主簿等官。 唐代的首都长安和陪都洛阳设府,长官为牧,一般由亲王遥领,实际主持政务的是尹。后来又增加了一些府,都以府尹主事。其下还有少尹、司录参军事等官。唐高宗及武后多居洛阳,因此那里的职官建置略同长安。虽然以后诸帝很少再去洛阳,但其职官衙署并未撤除,只是空存其名,不具实职。 又有都督府,属于大军区性质,管十州以上的称大都督府。长官大都督一般以亲王遥领,由长史主其事。一般的都督皆兼任所在州的刺史。安史之乱后,由于地方节度使势力的膨胀,都督府实际上已不存在了,而“都督”也只成了“赠官”。 为了加强对周边少数民族的管理和巩固边防,唐朝还在边疆地区先后设置了六个都护府,有大都护府与上都护府之分。长官大都护一般由亲王遥领,由副大都护主其事。上都护府长官为都护。作为边疆地区的都督府和都护府还管辖着若干羁縻府、州。羁縻是束缚、拢络的意思。唐朝为了便于控制边远的少数民族,在那些少数民族聚居地区设置羁縻府、州作为行政特区,大者称都督府,小者称州,以当地少数民族的首领为都督、刺史,可以世袭。这些羁縻府州有一定的行政自治权,可不向朝廷交纳贡赋,但必须接受边区都督和都护的辖制。据《新唐书地理志》记载,唐代的羁縻府州多达856个,比内地的府州还多。唐朝实行的这种少数民族自治的羁縻府州制度有助于稳定边疆地区的局势,加强中央同边远少数民族的和睦关系,同时对于这些少数民族地区的经济开发和文化发展也是十分有利的。 唐朝中后期节度使势力大增,发展成割据一方的地方分裂势力,最终导致了唐朝的灭亡。 唐玄宗时为了加强边防的军事力量,在沿边设置八个节度使,统辖边地军队,本是军事将领。安史之乱爆发后,中原用兵,于是内地也设节度使。为了适应战争形势的需要,节度使不仅领兵,而且兼任所在州的刺史,兼理民政。后来节度使又都加京官和御史大夫头衔,又兼观察使(原为监察官员,后渐兼理民政,统管一道或数州)、营田使、度支使等,于是集军、政、财、监察诸权于一身,成为割据一方的藩镇。中唐以后,节度使的辖区也称道,后来全国划成四十余道。这时的道已不是唐初那种单纯的监察区划,而成为实际的行政区划了。这种道也称为方镇。所以节度使对所属各官大多是自行任命的,除了设置原有的武职、文职官员外,还有一套幕僚班子。节度使把许多重要的职务委派给这些幕僚去担任,于是称他们为差遣官。这些幕职人员未经朝廷任命,有些差遣也非正式职官,无品阶,这就要向朝廷申请,授予他们郎官、御史等头衔。 这种办法称为“检校”。检校原为查核、察看之意。东晋最早设置检校御史,掌地方监察。至唐初,为暂时*某官的意思;玄宗以后变为加官性质,凡加“检校”之官,皆无实职。 【六】名称变更 门下省以侍中二人为长官,又以门下侍郎二人为副长官,重要的属官还有左散骑常侍二人,左谏议大夫四人,皆掌规讽过失、谏谕得失。还有给事中四人,掌审核封驳文书。又有左补阙、左拾遗,都是谏讽之官。尚书省以尚书令一人为长官,但此职例不授人,而以其副职左、右仆射为实际长官。尚书省的官署又称尚书都省、都堂。左右仆射下有左右丞各一人,主持省内事务。 尚书省下辖吏、户、礼、兵、刑、工六部。部的长官为尚书,副长官为侍郎。每部下辖四司,司长官为郎中,副长官为员外郎。六部及各司职掌见表2。(15) 唐代六部分为三等:吏、兵为前行,刑、户为中行;礼、工为后行。各部官员的升迁即按后、中、前的次序递进,这就造成中唐以后六部尚书成为官员迁转的资历,不一定能表示实在的职务。 正文 官员品级 【一】正一品 职官:太师、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天策上·将 爵:亲王 【二】从一品 职官: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 文散官:开府仪同三司 武散官:骠骑大将军 爵:嗣王、郡王、国公 【三】正二品 职官:尚书令(因李世民曾任此职,后来此职一直空置)、大行台尚书令,中书令,侍中(大历年后) 文散官:特进 武散官:辅国大将军 爵:开国郡公 勋:上柱国 【四】从二品 职官:尚书左右仆射、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京兆/河南/太原府牧、大都督、大都护 文散官:特进 武散官:镇军大将军 爵:开国县公 勋:柱国 【五】正三品 职官:侍中、中书令、吏部尚书、十六卫大将军、六部尚书、太子宾客、太常卿、太子詹事、中都督、上都护,门下侍郎,中书侍郎(大历年后) 文散官:金紫光禄大夫 武散官:冠军大将军、怀化大将军 勋:上护军 【六】从三品 职官:御史大夫、秘书监、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卿、左右散骑常侍、国子祭酒、殿中监、少府监、将作大匠、诸卫羽林千牛将军、下都督、上州刺史、大都督府长史、大都护府副都护 文散官:银青光禄大夫 武散官:云麾将军、归德将军 爵:开国侯 勋:护军 【七】正四品上 职官:黄门侍郎、中书侍郎、尚书左丞、吏部侍郎、太常少卿、中州刺史、军器监、上都护府副都护、上府折冲都尉 文散官:正议大夫 武散官:忠武将军 爵:开国伯 勋:上轻军都尉 【八】正四品下 职官:尚书右丞、尚书中司侍郎、左右千牛卫/左右监门卫中郎将、亲勋翊卫羽林中郎将、下州刺史文散官:通议大夫 武散官:壮武将军 【九】从四品上 职官:秘书少监、、殿中少监、内侍、大都护府/亲王府长史 文散官:太中大夫 武散官:宣威将军 勋:轻车都尉 【十】从四品下 职官:国子司业、少府少监、将作少匠、京兆/河南/太原府少尹、上州别驾、大都督府/大都护府/亲王府司马、中府折冲都尉 文散官:中大夫 武散官:明威将军 【十一】正五品上 职官:谏议大夫、御史中丞、国子博士、给事中、中书舍人、都水使者、万年/长安/河南/洛阳/太原/晋阳/奉先县令、亲勋翊卫羽林郎将、中都督/上都护府长史、亲王府典军 文散官:中散大夫 武散官:定远将军 爵:开国子 勋:上骑都尉 【十二】正五品下 职官:太子中舍人、内常侍、中都督/上都护府司马、中州别驾、下府折冲都尉 文散官:朝议大夫 武散官:宁远将军 视正五品:萨宝 【十三】从五品上 职官:尚书左右司诸司郎中、秘书丞、著作郎、太子洗马、殿中丞、亲王府副典军、下都督府/上州长史、下州别驾 文散官:朝请大夫 武散官:游骑将军 爵:开国男 勋:骑都尉 【十四】从五品下 职官:大理正、太常丞、太史令、内给事、上牧监、下都督府/上州司马、驸马都尉、奉车都尉、宫苑总监、上府果毅都尉 文散官:朝散大夫 武散官:游击将军 【十五】正六品上 职官:太学博士、中州长史、亲勋翊卫校尉、京兆/河南/太原府诸县令、武库中尚署令、诸卫左右司阶、中府果毅都尉 文散官:朝议郎 武散官:昭武校尉 勋:骁骑尉 【十六】正六品下 职官:千牛备身、备身左右、下州长史、中州司马、内谒者监、中牧监、上牧副监、上镇将 文散官:承议郎 武散官:昭武副尉 【十七】从六品上 职官:起居郎、起居舍人、尚书诸司员外郎、大理司直、国子助教、城门郎、符宝郎、通事舍人、秘书郎、著作佐郎、侍御医、诸卫羽林长史、两京市令、下州司马、左右监门校尉、亲勋翊卫旅帅、上县令文散官:奉议郎 武散官:振威校尉 勋:飞骑尉 【十八】从六品下 职官:侍御史、少府/将作/国子监丞、司农寺诸园苑监、下牧监、宫苑总监副监、互市监、中牧副监、下府果毅都尉 文散官:通直郎 武散官:振威副尉 【十九】正七品上 职官:四门博士、詹事司直、左右千牛卫长史、军器监丞、中县令、亲勋翊卫队正、亲勋翊卫副对正、中镇将 文散官:朝请郎 武散官:致果校尉 勋:云骑尉 【二十】正七品下 职官:内寺伯、诸仓/诸冶/司竹/温汤监、诸卫左右中候、上府别将/司史、上镇副、下镇将、下牧副监 文散官:宣德郎 武散官:致果副尉 【二十一】从七品上 职官:殿中侍御史、左右补阙、太常博士、太学助教、门下省录事、尚书都事、中书省主书、左右监门直长、都水监丞、中下县令、京县丞、中府别将/长史、中镇副、勋卫太子亲卫 文散官:朝散郎 武散官:翊麾校尉 勋:武骑尉 【二十二】从七品下 职官:太史局丞、御史台/少府/将作/国子监主簿、掖庭/宫闱局令、下县令、太庙诸陵署丞、司农寺诸园苑副监、、宫苑总监丞、公主家令、亲王府旅帅、下府别将/长史、下镇副、诸屯监、诸折冲府校尉 文散官:宣义郎 武散官:翊麾副尉 视从七品:萨宝府祆正 【二十三】正八品上 职官:监察御史、协律郎、翊卫、大医署医博士、军器监主簿、武库署丞、两京市署丞、上牧监丞、执乘亲事 文散官:给事郎 武散官:宣节校尉 【二十四】正八品下 职官:奚官/内仆/内府局令、备身、尚药局司医、京兆/河南/太原诸县丞、太公庙丞、诸宫农圃监、互市监丞、司竹副监、司农寺诸园苑监丞、灵台郎、上戍主、诸卫左右司戈 文散官:征事郎 武散官:宣节副尉 【二十五】从八品上 职官:左右拾遗、太医署针博士、四门助教、左右千牛卫录事参军、上县丞、中牧监丞、京县主簿、诸仓/诸冶/司竹/温汤监丞、保章正、诸折冲府旅帅 文散官:承奉郎 武散官:御侮校尉 【二十六】从八品下 职官:大理评事、律学博士、太医署丞、左右千牛卫诸曹参军、内谒者、都水监主簿、中书/门下/尚书都省/兵部/吏部/考功/礼部主事、中县丞、京县尉、诸屯监丞、上关令、上府兵曹、上挈壶正、中戍主、上戍副、诸率府左右司戈 文散官:承务郎 武散官:御侮副尉 【二十七】正九品上 职官:校书郎、太祝、典客署掌客、岳渎令、诸津令、下牧监丞、中下县丞、中州博士、武库署监事 文散官:儒林郎 武散官:仁勇校尉 【二十八】正九品下 职官:正字、奚官/内仆丞、内府局丞、太史局司辰、典厩署主乘、下县丞、下州博士、京兆/河南/太原府诸县尉、上牧监主簿、诸宫农圃监丞、中关令、亲王国尉、上关丞、诸卫左右执戟、中镇兵曹参军、下戍主、诸折冲队正 文散官:登仕郎 武散官:仁勇副尉 【二十九】从九品上 职官:尚书/御史台/秘书省/殿中省主事、奉礼郎、律学助教、弘文馆校书、大史局司历、太医署医助教、京兆/河南/太原府/九寺/少府/将作监录事、都督/都护府/上州录事市令、宫苑总监主簿、上中县尉 文散官:文林郎 武散官:陪戎校尉 【三十】从九品下 职官:内侍省主事、国子监录事、崇文馆校书、书学博士、算学博士、门下典仪、太医署按摩/祝禁博士、太卜署卜博士、太医署针助教/医正、太卜署卜正、太史局监候、掖庭局宫教博士、太官署监膳、太乐鼓吹署乐正、大理寺狱丞、中下州医博士、中下县尉、下关令、中关丞、诸卫羽林长上、诸津丞、诸折冲府队副、诸率府左右执戟 文散官:将仕郎 武散官:陪戎副尉 流外一等:诸卫/都水监/羽林军录事、尚书/中书/门下省/御史台令史、太常寺谒者、司仪署诸典书、河渠署河堤谒者、太医署医针师、内侍省寺人 视流外一等:萨宝府祓祝 流外二等:太卜署卜助教、秘书/殿中/内侍省令史、城门/符宝/夕文馆令史、通事令史、尚书/门下/中书省/御史台书令史、太常寺祝史、宫苑总监录事、典客署典客、亲勋翊卫府录事、太史局漏刻博士、御史台殿中令史 流外三等:城门/符宝书令史、秘书/殿中/内侍省、御史台书令史、、诸牧园苑监录事、诸仓监/诸关津录事、、诸卫羽林军府/太子詹事府令史、尚食局主食、、秘书/殿中/内侍省诸局书令史、内侍省内典引、尚药局太医署按摩祝禁师、太常寺赞引、太医署医工/针工、太卜署卜师诸计史、率更寺漏刻博士 流外四等:、诸卫羽林军史、门下省主宝/主符、太医主药、门下/中书省传制、太医署按摩祝禁工、御史台监察史 视流外四等:萨宝府率 流外五等:大理寺司直平事史、诸署农圃监、诸牧园苑监史、诸都护府史、太官署监膳史、良酝署掌酝、掌醢署主醢、诸典事、亲勋翊卫率府史、大理寺狱史 视流外五等:萨宝府史 流外六等:亲勋翊卫府史、诸仓关津府史、、太医署药园师、诸亭长 流外七等:门下省主节、诸掌固、大史监历生、天文观生、诸仓关津史、诸仓计史 流外八等:守宫署掌设 流外九等:国子学/太公庙干、诸辇者 正文 唐朝的科举与升迁制度简介 【这部分资料是这本书必须的内容,不想在书里过多的介绍,就发在这里让大家了解下。这样以后写到的话,老三一笔而过就行。不至于我写着费劲,你们看着也不爽。】 唐朝的官学 唐高祖一进长安,天下未定,就下诏设立学校,安排宗室子弟和其它青年上学。唐朝从中央到地方,都设有官办的学校,用来劝导和奖掖青年人学习上进,谋求士宦。这些官办学校都归国子监(类同高教部)管,大约有这样几种: 一,国子学,学员规定为三百人,专门招收高干和京城干部的子孙; 二,太学,学员规定为五百人,招收中、高级干部的子孙和近亲; 三,四门学,学员规定为一千三百人,其中五百人是普通干部的孩子,另外八百个名额是专留给老百姓中优秀青年的; 四,此外有专科的律学(法律)、书学(书法)和算学(计算)等,招收小官和平民子弟; 五,京都及各都督、都护府(类同今天的军区)、州(相当于我们今天的省)、县都分别设立学校,招收学生,人数不等。 六,中央政府中和太子宫中又设有弘文馆和崇文馆,各收学生三十名,都是皇亲国戚、宰相、一品大官和大功臣的子弟。 入学的年龄为十四到十九岁。 学生每十天有一天休假,放假前要有小考试,默写经文并背诵先儒对经典的解释,答对三分之二的,就算及格了,不及格的要受罚。每年放两个长假,五月间的叫做“田假”(农忙);九月又有“授衣假”(换冬衣)。家住得远的,还特别加给路上往返的时间。年终要考一年的学业,口试一百条对经文的解释,答对百分之八十的得优,对百分之六十的得中,百分之五十以下得差。 上学不听话、旷课超过三十天、事假超过一百天、因父母生病请假超过两百天的,或者年终考试得过三次差、在学校羁留九年而学业无望的都要退学回家。而且,还要记录下来,送到相应的管理部门。大官的孩子们,送到兵部(专管武官的部门),看看能不能借上爸爸的光,当个武士。 教学内容和学制 唐朝官学的教学内容以儒家经典和史书为主,根据他们的难度和份量的不同分成所谓“大经”、“中经”和“小经”。 《礼记》、《左传》为大经;《诗经》、《周礼》和《仪礼》为中经;《易经》、《尚书》、《公羊传》和《毂梁传》为小经。学业有“通二经”、“通三经”和“通五经”的分别。所谓通二经,要能学好一大、一小二经,或者两个中经;通三经的,要大、中、小各通一经;通五经的大经全通,还要中、小经各能一通。除此之外,所有的学生都要能兼通《孝经》和《论语》。 因为秦始皇把秦地的文字、方言强行定为官方语言,所以,大部分用齐、鲁方言写成的古典经文的阅读和理解都成了很大的问题。两汉以来,注解、诠释这些经典成了知识分子们最重要的功课,成就巨大,著述众多。唐朝的学生除去学习经典的正文,还要同时学习这些注释。 《孝经》、《论语》两经加起来,限期一年学完;《尚书》、《公羊传》、《毂梁传》分别为一年半;《易经》、《诗经》、《周礼》、《仪礼》各限两年;而《礼记》和《左传》可以长至三年。除去学这些经典,每天还要练写一篇字,学习时事政治的处理方法,读《国语》、《说文》、《字林》、《三苍》和《尔雅》等书。其它专科的教学内容和学制也类似,不过总的年头短一些。 《尚书》主要记载从尧、舜、禹到春秋以前的大事记和帝王、公候,贤良大臣门的命令、文件等,有中国最古之书的称号;汉朝以后,《易经》被看作阐述儒家哲学思想最重要的著作;《诗经》号称是孔子删定,通过它可以学习语言文字,还可以陶冶性情、考鉴周朝政治的得失;《周礼》、《仪礼》和《礼记》都是战国以后的学者们凭借着古史资料和自己的想象,整理出来的周朝的礼仪制度;《春秋》相传是孔子所作,记载了春秋时代的政治事件。但因其书文字简洁、难懂,所以,后来读《春秋》的人,都得参考注释书。西汉末年以后,《左传》被认为是与孔子同时的左丘明写的,定为《春秋》最权威的注释著作,与《公羊传》和《毂梁传》并行(所谓“传”,是注释的意思,与今天“传记”的传不一样);《论语》虽说是记载孔子言行的书,但在唐朝显然还没有受到太大的重视;《孝经》原来颇重要,后来被宋儒判为伪经,失去了经典的地位。 唐朝科举,还有一样教材,《新唐书选举志》没有提及,就是梁朝的昭明太子编的《文选》,选了很多古时候优秀的诗文。而唐朝考诗、赋,全要参照《文选》。杜甫曾说“《文选》烂,秀才半”。唐武宗时,宰相李德裕对进士深恶痛绝,声称“家不置《文选》”,以示不肖于作进士。 报考的资格和程序 那时候,人民分为士、农、工、商四等,其社会地位,士最高,因为都是作官的;农民的利益最受重视,名誉最好;工、商两个阶层最没有社会地位,而以商人为尤。 除此之外,还有吏(衙门里的办事员、警察、执行刑罚的人等)、和尚、道士,加上犯过罪被流放的人(按照中国古代的法律,没有剥夺人身自由的惩罚,监牢里关的全是等待审判和执行的人。惩罚大致罚款、肉刑和流放等等)。在这些人中,只有士与农的子弟允许参加科举考试,其它阶层的人都不许做官。另外,品行不好、臭名昭著的;犯了大逆不道之罪的人的直系亲属也都不能入仕。在农业社会,农民当然是绝大多数,而其它类人,常被视为社会的边缘现象。 每年深冬,中央及各州、县的官办学校要把学员挑出来,进行初步考试,把优秀的推举到尚书省(类似国务院)应考。不从这些官办学校毕业出来的人,叫做乡贡。先由邻里、乡亲保举、推荐,地方长官验证后,也一起送到尚书省。地方保举不当,不仅被错举的人不能予试,就连他的所有同乡都要受到牵连,被剥夺考试的资格。到了省里,要把名字、年龄、地址、籍贯等重要数据写在牒子(个人履历)上,由户部(管理户口的部门)核查过了,印证了推举人的推举,交给吏部(人事部门)的考功员外郎(专门考核下级官员的功过劳苦,以定其升迁的),进行考试。 考试的科目和评卷标准 科举本来是分科考试选举的意思,后来到宋神宗以后,经王安石倡议,才渐渐归一了。唐朝科举考试,学生按所选专业特长不同,分科报考,分为秀才、明经、开元礼、三传、史科、进士、童子科和明法、算学、书学等类。 考试方法有帖经,就是默写经文;大义,就是背诵或默写先儒对经典的注释;策,是依据经典或考量时政,对具体问题提出解答;论,是对历史事件和人物的评价;以及诗、杂文、赋等。十岁以下应考的称为童子科,只考朗诵。 秀才考五道方略对策,按照文字通顺与否和道理讲得好坏评分。行文通顺,道理透彻的为上上第,其次为上中、上下和中上第,这四等为及格,其它为不及格。明经先要默写经文,然后背诵经典注释,再回答时事政治三道题,也是头四等为及格。考历史的叫史科,考的内容主要是《史记》、《前、后汉书》和《三国志》。口试对文辞的注释一百条,然后问对策三条。口试对百分之七十,对策答好两条的就算及格了。十岁以下的孩子应童子科,以朗诵为主,考一部经典,再加上《孝经》和《论语》。 唐朝初年,秀才科等级最高。贞观年间,有一个州被推举应考秀才科的,没有一人及格,太宗大怒,处罚了州长,并废除了秀才科的考试。后来时有时无,到了玄宗天宝年以后,就名存实亡了。从此,知识分子仕进,就以进士与明经两科为主,而最看重进士。进士考试的科目、方法缕有更改:开始是先考五道对策,然后默写大经一种。经和策全通,为甲第;对策答好四道,默写经文对了百分之四十以上,为乙第。继而要求进士先写两篇杂文,文辞通顺、熟悉格律,才考对策。到玄宗天宝年间,要求进士先考经文,然后做诗、文和赋,全通过了,再考五道对策,对策全好,才算是及格。后来时而要考官书文章、时而要考经文、经义,最后定为:第一场考诗和赋;第二场考论议;第三场考对策;第四场考经文。后世批评唐朝以诗取士,就是这里来的。 学历与资格 唐朝官员的等级叫做品位,共有九品,称为“流内”。 在这九品之下,还有所谓的“流外官”,主要是所谓的“吏”,既办事员。一到三品中又分“正”、“从”,“正”在“从”之上。四品到九品,除去分“正”、“从”,还各分“上”、“下”,如五品中就有四阶,分别为“正五品上”、“正五品下”、“从五品上”和“从五品下”。总计起来,共为三十阶,用来区分贵贱、高下、轻重和优劣。 文武行政官员称为职事官,皇亲国戚和立了大(军)功的有爵位和勋、封。所有这些官员都有相应的品位,这个品位或称“本位”、或称“散位”,标志着学历与资格。散位中最高的是从一品的“开府仪同三司”,最下一等是从九品下的“将仕郎”,共二十九阶(没有正一品)。职事官中最高的是正一品的“三师”和“三公”,最下一等是从九品下的“内侍省主事”等,共三十阶。三品以上,称“清望官”,四品以下,但职守重要的,称“清官”。勋官最高的是正二品的“上柱国”,最下一等是从七品上的“武骑尉”,共十二阶。爵位有九等,分别为“王”、“郡王”、“国公”、“郡公”、“县公”、“县候”、“县伯”、“县子”和“县男”,从正一品至从五品。 科举考试及格登第,是获得了品位的一个途径。随着所考的科目难易及成绩优劣不同,所获得的品位也不同。秀才上上第为正八品上,明经上上第为从八品下,而进士考试获甲等的,为从九品上,以下类推。考书学和算学的,则在九品之下。 考核、选拔有道德、有才能的人担任行政职务称为“选”。参选要有学历和资格。学历,就是科举的结果。资格包括“出身”、“门荫”、“前资”和“流外入流内”。 所谓“出身”,主要指有爵位的人。嗣王、郡王的出身为从四品下,以下至公、候、伯、子、男依次类推。五品以上的大官们的孩子有“门荫”,就是乘爸爸这棵大树的荫凉,借光作官的意思。一品官的孩子,得正七品上的荫,从五品官的孩子得从八品下的荫。但这个荫凉不是家中所有的孩子都能乘得到的:皇帝、皇后的直系亲属,一家荫两个孩子;一、二、三品官家,只能在指定的两个孩子中荫一个;而五品官家,只能荫及一人,而这个人还必须是上边指定好的。既没有爵位,又没有功勋,又没有作大官的爸爸,要参选作官,就得走第三条路:科举。科举是中国知识分子最主要的仕进之门。 作过官,经过考绩,予以升迁,升迁所达的阶品称为“前资”。“流外入流”指的是九品以下的流外官也可以通过勤奋和功劳进入九品。其程序与前资类似。“吏”可以入流,办事员可以变成行政长官,唐朝的这条仕进道路曾经被很多人批评,认为这些人没有读过圣贤书,为人和品质不高,不应该让他们担任领导职务。所以,宋朝以后,“吏”就完全被屏置在领导干部队伍之外了。 授予职事官必须依照散位。原则上讲,散位六品的,只能授予六品的职事官。假如职事官阶高过散位,叫做“守”,或者“兼”;假如职事官阶低于散位,则叫“行”。 靠勋官、门荫和流外入流进入仕途的人,不能作清资官,不授予三品以上官。 官员的选用 选人授官,在唐朝是很严重的事情。每年五月,中央向各衙门颁发空缺出的名额和选官的条件。而应选的人要把籍贯,父亲、祖父的官职,近亲的姓名、籍贯,自己的履历和身体健康情况,历年考核的结果,有没有受过行政和刑事处罚等,附上申请,一并通过本单位或原单位,上交到吏部。还要有京官担保。父亲当警察、监狱看守、皂吏的,经营工商的,冒名顶替的,都不许参选。有揭发假冒的,授官时从优。选考的当天,考场周围,戒备森严,不许闲杂人出入。 选人作官,有四个标准:一是“身”,看人的体格相貌;二是“言”,听人的语言对答;三是“书”,看人字写得如何;四是“判”,看人文章是否通顺。四个标准都符合,要先看德行,德行相同,则看才能,才能相同,则看功劳。“书”和“判”是笔试,“身”与“言”为口试。口试又叫做“铨”。因为“铨”分别由吏部尚书和两位侍郎主持,分为“尚书铨”、“中铨”和“东铨”,所以又称“三铨”。选完还有空缺名额,落选的人考三篇文章,叫做“宏辞”,考处理三件公务,叫做“拔萃”。 六品以下,由吏部按照资格和空缺,拟定官职,上报宰相。再经由宰相反复核查后,请示皇帝,下旨授官。五品以上,则不由吏部拟官,而要直接上报宰相,由他们考量拟定。 授五品以上的官,为了郑重其事,皇帝使用特别的委任状,叫做“制”和“敕”。三品以上,则更加隆重。皇帝亲临,宰相为辅,到太庙举行授官仪式,委任状是刻在竹子上的“册”,所以叫做“临轩册授”。 唐朝入仕作官,有三个大门坎儿。一是要入流,流内为官,流外为吏;二是要进五品;三是要进三品。六品以下的散位都叫“郎”,所以,又称为“郎官”。原则上讲,作官谨慎无误,没有超人的政绩,正六品就算是到头儿了。五品以上为“大夫”。五品以上的官,没有在外作过州、县官的人和很多其它的人,根本就不许作。又有严格的人数限制,而且,要出类拔萃,考核优异,皇帝特别恩眷、器重,才能授予。至于三品以上的官,因为地位高,声望远,不轻易授人。除了宰相和各部门长官以外,剩下的差不多都是名誉官,而没有实权,常常授给历朝元老,以示恩宠。 七十岁以上,或者衰老、有慢性病,不能胜任公务的,允许退休。在唐朝,退休叫做“致仕”。五品以上官致仕之后,拿一半俸禄。唐朝官员的履历常常开始于“某年进士”,终于“以某官致仕”。 官员的考绩 作官每年都要考绩,每个官至少要经历四次考绩。由尚书省(国务院)吏部(人事部)主持。 凡应考的官员,由秘书写出当年的功过、品德,本单位长官对众宣读,大家评议优劣,定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和“下下”九等,核实过,送到吏部以备升迁。 考核的方法有所谓的“四善”和“二十七最”。“四善”是用来考查为官的一般行为,有“德义有闻”,即德高望重:“清慎明著”,即清廉、谨慎:“公平可称”,即断事公平:“各勤匪懈”,即勤劳不懈。二十七最是按照不同的专业分工,分别选出实际工作中最优秀的。比如,铨衡人物,擢尽才良,为选司之最;赏罚严明,攻战必胜,为将军之最等等。 有一最、四善以上的为上上;有一最、三善的为上中;有一最、二善的为上下;没有最、而有二善的为中上;没有最,而仅有一善的为中中。工作能够敷衍了事,即没有最,也没有善的,为中下;凭着自己的爱憎好恶,处理问题不合法律、情理的,为下上;因私废公,业务怠懈的为下中;奸诈,贪婪、品行恶劣的,为下下。 考绩中得了上下的,进升二阶;中上,进升一阶;中中,不升不降;中下以下,每等降一阶;考绩得了下下的,则立即解除官职。连考四次都得中中的,没有功劳,却有苦劳,也进一阶。凡考绩得上中以上的,或者历年考绩累计达到五品以上的,单列出来,上报宰相,另行处理。 唐朝以中书、门下和尚书三省的长官为宰相,帮助皇帝,协理天下。中书省主管皇帝下达的各种命令和颁布国家的法律、政策。其长官为中书令,正三品;门下省主管处理文武官员及百姓官上达天听的文书,同时,规谏皇帝,预备顾问。其长官为侍中,也是正三品;尚书省则总领百官,是行政的枢纽。其长官本来是尚书令,正二品。但因太宗曾经作过尚书令,以后的臣子,都不敢作这个官,所以,尚书省的实际长官是尚书令的两个副手,从二品的尚书左、右仆射。所有天下大事,三省长官共同参议。 勋官的授予 南北朝时,征战不已,立了军功,授予官衔,这是唐朝勋官的来源。在唐朝,凡有军功的,授以勋官。勋官最高一阶称为“上柱国”,正二品,需要经“十二转”才能达到。《木兰辞》里“策勋十二转,赏赐百千强”的“十二转”就是说:花木兰立了最大的军功。最低一阶为“武骑尉”,等于从七品,只需一转。“转”是授予勋官时用来衡量功绩的单位。 凡以军功授勋的,战场上或战后由随军的书记员记录战前的情况,战争的过程和胜负的结果,同时要记录每个官、兵杀死或俘虏敌人的数字,上报到尚书省吏部。吏部的司勋郎中反复审查,验证为实,然后拟定官阶,奏上皇帝,等待授官。 以战前的条件分:以少击多为“上阵”;兵数(包括战士人数和装备)相当为“中阵”,以多击少为“下阵”安战争的结果分:杀死或俘虏敌人的百分之四十,为“上获”;杀死或俘虏敌人的百分之二十,为“中获”;杀死或俘虏敌人的百分之十,为“下获”。 按照战前的条件和战争的结果,综合起来,拟定“转”数。上阵、上获为五转;上阵、中获为四转;上阵下获为三转,以下递减类推。 勋官没有职务,不管事,仅仅加官而已。勋官要入仕参政,则依照门资、出身的规定。 御史台的功能 唐朝的司法部门,大约有三个。一是尚书省的刑部,二是御史台,三是大理寺。三个部门的业务,有相互交叉的地方。之所以类似的事务分由三个部门管理,有其历史的原因。其中,大理寺历史最久,前身是秦朝专掌刑罚的庭尉;御史之官,先秦就有,但不掌司法。秦汉以后,才有了专司纠察的御史;刑部的历史也可以上溯到西汉。成帝设三公曹,东汉有贼曹,是后来尚书省吏部的前身。在唐朝这三个部门大致的分工为,刑部主管法律文件;大理寺主管刑事犯罪;而御史台的主要任务是“以刑法典章纠正百官之罪恶”(《新唐书百官志三》),勉强可以比附“廉政公暑”或“纪律检查委员会”。太宗吸取六朝阀阅的教训,重新重用御史台,把御史中丞提升为御史大夫,正三品,另置两名正四品下的御史中丞。御史台官员的选用和授予都很严重,但作过御史的人,此后的仕途,常常不很平坦,因为得罪人太多。 现代对错误和犯罪的处理,分为行政处罚和刑事处罚两种。行政处罚主要是降级、减工资和罢免。唐朝对官员行政错误的处罚,没有严格地与刑事处罚分开。唐朝的行政管理法叫做“格”,触犯了“格”的官员的审问、定罪和处罚,与刑事犯罪一起,都在“律”中予以规定。唐律中专门有“职制”一栏,就是针对官员的。其**有五十九条,每条针对一类错误,下边另有细致的分别。唐朝的刑法延承古制,有所谓的“五刑”,即,打竹板、打木杖、强劳、流放和死刑。 官员有行政误失,可以告发到御史台,御史也会自行监督、察访。一旦暴露出来,御史台上奏,并提出弹劾的建议。同时,依照律法,定罪惩罚。比如,为官本来没有政绩,而暗示下级歌颂自己,树碑立传的,要强劳一年。若指使人向上级虚报自己的功劳,要杖一百。虚报的人以协从论罪。又如,向主管部门为亲友求方便的,打五十板。主管部门答应了请求的,与此同罪。如果,受了人的财物,而答应了人的请求,则罪加二等。如果,非法的请求已经付诸施行了,则要加重刑罚,杖一百。 正文 引子 大唐高宗麟德元年。 中原大地出现了一片歌舞笙箫的欢腾景象。 因为“贞观之治”的辉煌还在延续,大唐在西域的战争也已经结束,以苏定方为统领的唐军擒获了西突厥可汗阿史那贺鲁,曾经威胁大唐西域边陲六年、强盛一时的西突厥汗国宣告瓦解。 西域边疆危机的解决使得大唐在中亚的石国、米国、曹国、史国、大安国、小安国、拨汗那、疏勒、悒怛朱驹半等国设置了州、县、府共一百二十七个。不久,又有吐火罗、波斯等相继归附大唐。 至此大唐帝国的疆域由西域延伸到了中亚以至西亚以及伊朗高原。 而在东北战场上,刘仁轨统帅的唐军拿下了百济的真岘城。 真岘城位于新罗和百济的交通要道上,只要占据了这座坚城,就等于打通了熊津于新罗的运输通道,从此唐军就可以源源不断的从新罗获得必要的粮食和给养。让大唐对百济已经陷入死地的战争出现了一个新的转折点。 翌年,刘仁轨又率领大唐海军打败了前来支援百济的日本海军,彻底斩断了新罗复国的梦。 一时之间,大唐帝国在高宗皇帝的治理下,在东西两线上连续运兵平定叛乱和解决边疆问题,让帝国在继承了贞观时代的雄厚国力和开拓进取的尚武精神之后,将自己的国威发挥到了淋漓精致。 以往隋唐三代君王都没有完成的壮举,就要在高宗皇帝的手上实现了。 因此以往因为太宗病逝而引起的边境骚动不安的阴霾之气,和因为当初太宗亲征高丽而败北,还弥留在大唐百姓心中的颓废之气,彻底被这股子兵戈萧杀之气冲刷的悄然屏退了。 然而,只是普通百姓不清楚的是,就在大唐帝国兵锋强势、国力声威大振的强盛景象之下,帝国的都城长安却笼罩着一片波谲云诡的阴云。 因为就在这一年,高宗的废后决定变成了一场令人啼笑皆非的闹剧,而在短暂的喧哗与骚动之后的十二月,太子少师、同中书门下三品许敬宗上书指控上官仪、王伏胜、废太子李忠暗中勾结、企图谋反。随即上官仪被迅速下狱,没几天就跟他的长子上官庭芝以及宦官王伏胜一起被斩首,家产抄没,府中女眷也全部没入宫中为婢。 而废太子李忠也被赐死在自己贬所,死后暴尸荒野,尽然无人收葬。 还有跟上官仪交情深厚的中书令刘祥道被罢相,降为礼部尚书。尚书左丞郑钦泰等一大批官员也是或遭贬谪,或遭流放,全被驱逐出了朝廷。 这一系列的巨变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大部分朝臣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仅仅是一个月的时间,宣政殿上皇帝陛下的亲信已经被铲除的差不多了,而在这场废后风波中的主角皇后武媚,尽然毫发无损,不仅转危为安,而且因祸得福,获得了更大的权力。 从此,金銮殿上不再只有一个高宗皇帝,而是还有一个皇后娘娘。 这一刻,满朝的文武几乎都感受到了帝国的最高权力正在逐步落入了皇后武媚的手中。 自是,上每视事,则后垂帘于后,政无大小皆与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中外谓之二圣。 一个“二圣临朝”的时代就此掀开了大幕。 正文 第一章 艰难抉择 长安,璀璨锦绣。 帝都古老的威严雕刻在青石古城墙间,醉卧在高高的琉璃飞檐上,勾勒在绵延三千里的运河图纸中。 长安百姓们脸上都透出自己作为大国臣民的高傲和对当下生活的满足。 现在虽然是冬天,可在夜晚璀璨夺目的灯火下,温度就像汤锅里半热的米粥,街道上有一种秩序井然的齐整,酒寓茶楼里却是乱哄哄的,很是热闹,气氛热烈地和炉上冒着热气的开水一样滚烫。 只是相对于长安城内的热闹繁华,位于皇城东侧的太子东宫,这时候就显得冷清而又凄凉了。因为太子李弘从小就身体孱弱,不喜夜宴,因此整个东宫一直都处在刺鼻的药汤和冷清的肃穆之中。 已经是亥时了,可李弘还没有就寝。 他独自一个人在“棠园”中徘徊,时而皱眉,时而叹息,昏黄的烛灯下他的身影显得憔悴而又孤独。 因为,他现在已经不是真正的大唐太子李弘了,而是一个穿越者。 两个月前,他莫名其妙的穿越到了大唐太子李弘的身上。 刚开始他不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一直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可慢慢的他发现自己样子不仅有了变化,而且脑海中还多了份关于李弘的记忆。 这时他这才终于接受了眼前的现实,他的灵魂真的回到了一千多年前,和大唐高宗的第五子、武后的长子,十三岁的大唐太子李弘的身体融合在一起了! 今天,他是第十八次来到“棠园”了。 两个月的时间,他已经适应了现在的身份和在大唐的生活,可是一想到作为李弘的自己未来要发生的悲剧,他就坐立不安。 “上元二年,太子从幸合璧宫,寻薨,年二十四。”这简简单单的十七个字就像十七座大山,压在他的身上,让他难以喘息。 他知道不管自己是“沉瘵婴身”“旧疾增甚”而自然死亡,或者是像民间传说的那样被自己的母后鸠杀,自己现在的寿命只剩下十一年了,而十一年之后的他会死在洛阳合璧宫的夜宴上,还会得到一个“孝敬皇帝”的谥号。 只是现在的李弘已经不是以前的李弘,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悲剧结局,还会让这样的悲剧再次在自己身上重演吗? 不,绝对不可能。 既然上天让自己再活一次,自己就一定不能让这样的悲剧再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的命运要让自己来改写。 …… “殿下,天色已经不早了,你该休息了!”就在李弘怔怔出神时,突然有人上前对他说道。 这人年约三十,长的丰神俊逸,一表人才。 他叫闫庄,官职太子家令,是太子李弘的总管,专门掌管东宫食膳、仓库、奴婢等。又因为他在高宗显庆元年李弘被立为太子时就一直跟随在李弘身边的人,因此他也是李弘的亲信。 “闫庄,孤让你办的事情办妥了吗?”李弘不答反问道,语气中多了一份焦急。 “已经办妥了,孙思邈正在回长安的途中,估计两天之后就能达到。”闫庄小心的回答道。 太子从小就身体孱弱,常年都在用药物调养,而这次能发现孙思邈的踪迹,让这位老药王能够来长安给太子诊治顽疾,闫庄对这件事情很上心。只是让他吃惊的是,太子从小就没有离开过皇城,他又是怎么知道孙思邈在终南山的呢? “嗯,有了药王的亲自医治,孤的病会好一点吧!”李弘微微叹息一声说道。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母后武皇后会怎么对付他,而是自己这孱弱的身体。因为要是真像史书上说的,自己暴死合璧宫是因为罹患疾病而不是身亡。那即便今后自己通过权谋手段守住了太子之位,还能等到登基称帝的一天吗?即便自己能够等到登基称帝的那一天,可自己又能在皇位上坐多久呢? 因此,李弘才迫切想将自己这具身体医治好。因为只要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今后他才跟自己的母后武皇后一争权位的资本。 而想要彻底的治愈自己身上的顽疾,李弘能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药王孙思邈,所以他才会让闫庄去终南山请孙思邈来给自己诊治。 不过闫庄不可能体会李弘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他见李弘一脸严肃的表情,欲言又止。 闫庄跟在李弘身边已经有十年了,李弘了解闫庄的为人和秉性,现在见闫庄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就开口问道,“闫庄,你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吗?” 闫庄有点忐忑的看了一眼李弘,见李弘神情依旧,正目视南方天际,就开口低声说道,“殿下,这次我们是按照你说的在终南山找到了孙思邈,而且也将你写的信交给了他,可他就是不愿意来长安为殿下你诊治。因此…” “嗯?” 闫庄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因此,这次我们是将孙思邈绑到长安的。” “噢,什么?”即便是李弘再怎么沉稳淡定,可是听到闫庄的这句话时他也被吓了一跳,将药王绑到长安城?亏你们能干得出来啊!这是他这个太子想都不敢想的啊!李弘一脸的不敢置信,再次确定道,“闫庄,你们真的将药王绑回长安了?” 闫庄不敢看李弘,只是低头说道,“殿下,臣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是…” 李弘知道闫庄这么做也是为了自己的身体着想,还能怎么怪罪闫庄?就淡淡的说道,“算了,既然事已至此你也不要自责了,等孙思邈到了长安城,孤再给他赔礼道歉吧!” “多谢殿下!”闫庄忙谢恩道。 不过,李弘却又是眉头一皱。孙思邈十八岁立志研究医学,到公元579年,就开始隐居于太白山学道,炼气、养形,究养生长寿之术,再后又隐于终南山,是一位传奇人物,他怎么可能被自己派去的区区几个人绑回长安城呢? 难道李弘不敢再往下继续想,而是沉声问道,“闫庄,你们这次去了多少人?” “回殿下,一千铁骑。是李多柞亲自率领右监门率府的一千铁骑去的终南山。”闫庄如实的回答道。 “你…” 李弘听闫庄的回答,再也忍不住了,他脸色阴沉的斥道,“闫庄,这次你怎么就这么鲁莽。你难道就不知道眼下长安城人心不稳,而朝堂上又是波谲云诡,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的是低调而不是张扬吗?” 隋唐时期专门有保卫储君安全的武装力量,被称为东宫十率,不过这支力量真正的控制权在皇帝的手上。这表现在皇帝任命的太子詹事,他是统东宫三寺、十率府之政令官员。然而就在这十率府中,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太子左右内率府不统府兵,他们是太子直属的亲兵,可以由太子直接统领。 因此,人们习惯了将东宫戍卫称为东宫六率,没有将太子的亲军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太子左右内率府算在里面。 而这次闫庄调动的就是自己的亲卫军,太子右监门率府。这怎么能不让李弘发怒呢? 这么一点小事情就出动了属于自己的亲卫,太子右监门率府一千人马。 这件事情说大了不大,因为自己调动自己的亲兵,合情合理;可说小了也不小,这皇城之内私自调兵,是君王的大忌,要是被有心人依次为借口,上书弹劾自己,不就等于自己授人口实了吗? 他李弘就是再怎么深受高宗的器重可也吃不消啊! 再者,前一段时间因为废后风波致使上官仪、王伏胜、李忠被斩杀,让高宗和武后之间的关系一直处在紧张之中。 自己身为大唐的太子,这时的一举一动绝不仅仅代表自己个人的情感和好恶,必然还会带上浓厚的政治色彩。就是说,不管自己的个人动机是否与政治有关,这会让朝野上下的人们都会对自己的行为作出各种富有政治意涵的解读。 因此李弘现在想法就是要韬光养晦,不参与帝后相争,只想暗自里发展自己的实力,不想过早的表露自己的政治倾向,而现在闫庄的举动恰恰与他的初衷相悖了。 “殿下,是臣鲁莽了,还请殿下责罚!”闫庄不笨,稍微被李弘一提醒,他就知道自己调动太子右监门率府一千人马的严重性了。 “行了,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孤也有错,不过今后你一定要吸取教训,做什么事情切不可再像这次这样鲁莽欠考虑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李弘也只能这么说了。 他身边能用的亲信不多,闫庄是一个,李多柞是一个,而闫庄不止对他忠心耿耿,且还有一个做工部尚书的叔叔阎立本。李弘可不想浪费这么好的一个资源。 “微臣明白!”闫庄低声领命道。 “哎!”再次想到现在的朝堂上的帝后之争,李弘就不由的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殿下,你是不是在考虑怎么向陛下上书梁王的事情?”见李弘一脸的忧色,犹豫了一下,闫庄还是开口问道。他口中的梁王就是半个月前被赐死杀在自己住所的故太子李忠。 “嗯,昨天戴相告诉孤,梁王已经被赐死在自己贬所,只是死后暴尸荒野,尽然无人收葬。他的意思是让孤上书父皇,请求厚葬李忠。”李弘淡淡的说道。 “梁王李忠和上官仪、王伏胜等人谋反,已经被下旨诛杀。这是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微臣不知道戴相他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这种情况下又岂能让殿下向陛下上这样的奏章呢?”闫庄皱眉道。 李忠是废太子,他是怎么死的,满朝文武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知道的。因为只有一个死了废太子才不会威胁到现在太子的位子。而李弘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能力除掉李忠,那剩下的就只有一个人了。 可是这种情况下,作为宰相的戴志德尽然要让李弘上书建议厚葬故太子李忠,这岂不是要让李弘跟主导这次案件的幕后主使武后作对吗? “闫庄,你要知道戴相可是父皇的人啊!”李弘不动声色的说道。 “难道,让殿下上书建议厚葬梁王李忠是陛下的意思吗?”闫庄大吃一惊,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太子的意思,而他也理解了太子殿下当下的忧虑。 因为,一边是当今天子,另一边是当下权势不比天子弱的皇后娘娘,不管太子怎么做都会恶了另一个人。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解决。 李弘没有回答,而是沉默不语。 作为大唐太子,现在他在这件事情上已经不能再做一个旁观者了,他不得不在关系到他今后政治生涯的命运中做出自己的选择! 正文 第二章 还有敌人 翌日清晨,长安城寒气逼人。 李弘来到大明宫紫宸殿觐见高宗和武后时,两人还在宣政殿跟宰相们商议政务。 长安城是根据周易“乾”卦理论建造的,而太极宫被修建在里长安城北部中央,以便让地上的君王和天上的星宿相对应。所以太极宫的建造忽略地形缺陷,使得它处在长安城地势最低的洼地方,而长安城夏天又经常下雨,温度高时潮湿燥热,不适合居住。 因此早在麟德元年大明宫尚未竣工时高宗和武后就已经政务和寝宫搬迁到大明宫了! 大明宫有三大主殿,它们分别是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又被称为外朝,中朝,内朝。三大殿中含元殿是帝国举行庆典的地方,宣政殿在含元殿以北,是大唐处理国事地方,只有紫宸殿才是高宗和武后两人处理日常政务的地方。 李弘现在就在紫宸殿静等高宗和武后。 昨晚他深思了一夜,依然没有做出决定。因为他知道高宗的懦弱和武后的强势、对权力的痴狂。因此,他不想过早的在高宗和武后两人的争斗中选择自己的立场。 只是高宗通过戴志德让他上书建议厚葬废李忠,这件事他绝对不能不遵从,因为高宗现在还是大唐帝国的天子,李弘还要依靠自己的这个父皇,不能忤逆了他的意思。 因此,他昨晚就写好了这份奏章,就是为了今天来紫宸殿觐见高宗和武后,想在两人面前陈述自己的谏言。 这种做法要是放在成年人身上,或许会被认为是在离间帝后和朝臣之间的关系。可现在李弘只有十三岁,他要是这么做了,高宗和武后也绝对不会想太多,只会以为这是他政治上幼稚的一种表现。 “太子殿下,娘娘回来了。”就在李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有一个小内侍突然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李弘忙起身,就看见武后已经在八名侍女的拥簇下大步走进了紫宸殿。 武后今年已经四十一岁了,可她依旧看起来光艳动人。方颐广额、丰满妩媚、神龙翘眉、丹凤长眼,让她天生就有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气质。 李弘在注视武后的时候,武后的目光也移到了他的脸上,这道目光就像一股寒气一样,一下子就笼罩住了李弘的全身,李弘背脊一阵冰凉,他身体一凛,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儿臣参见母后。” “弘儿,你不是身体不适正在东宫休养吗?今天怎么来紫宸殿了?”武后缓步走到李弘面前,语气变得柔和了很多。 刚才被武后目光注视的一阵心悸,李弘现在已经不敢再有什么小心思了,他极力表现出很怯懦的样子说道,“母后,儿臣身体现在已无大碍,只要再细心调养几日,就能继续读书学习了。今日儿臣进宫是特意向你和父皇请安的。” “嗯,你很仁孝。这点你父皇和母后都知道的。”武后欣慰的说道。她轻轻的拉住了李弘的手,李弘也乘势扶着武后坐到了榻上,才开口说道,“刚才在宣政殿商议国事时,你父皇身体突感不适,已经回麟德休息去了,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跟母后说吧!” 李弘一愣,他知道高宗在显庆末年时就已经患风疾头重,目不能视,难于操持政务。而风疾就是风寒湿,是发生痹病的病因,这是李氏皇族的家族遗传病。可没有到高宗的风疾会这么严重,只是一次简单的朝会,他都已经坚持不下去了。 高宗没有同武后一起到紫宸殿处理政务,这让李弘有点忐忑不安。 因为昨晚他想出的对策就是在高宗和武后的面前陈述自己的谏言。这样到时即便候武后再怎么生气,可当着高宗的面也不会责怪自己。而他相信自己这样坦诚的对待武后,只要她怒气消除之后一定会理解自己的苦衷。 可是现在眼前只有武后一个人,自己该不该拿出奏章呢?要是没有高宗的庇护而惹恼了武后,自己该怎么办呢? 李弘有点犹豫! 就在李弘犹豫不定时,他发现武后正在目视自己,双目中除了有一份作为母亲的慈爱之色外,还多了一份玩味神色,李弘的内心一颤,立即收回思绪,硬着头皮说道,“母后,儿臣昨晚写了一道奏章,今天想请母后斧正。” 说着,李弘就将昨晚写好的关于厚葬李忠的奏章递到了武后面前。 武后似乎早已对李弘的举动了然于胸,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可只要你仔细观察,就一定会发现在李弘拿出奏章时她眼中还闪过的一抹不容察觉阴冷之色。 武后一直都很关注李弘在东宫的生活和起居。 因为对于自己的这个长子,她有着特殊的感情。 当年她能够在王皇后和萧淑妃两强环伺的情况下在后宫稳住自己的位置,就在于她为高宗生下了皇子李弘。之后她又之所以能够在长孙无忌和褚遂良、刘奭等宰相的高压下能够坐稳皇后的位置,还在于李弘被册封为太子缘故。 因此她早就知道戴志德曾建议李弘上书厚葬李忠的事情,而且她也知道戴志德这么做,根本就不是他的意思,是高宗的意思。 只是以她对李弘秉性的了解,她认为李弘一定会公开上书陈述自己的主张,可没想到今天李弘会将奏章拿给自己过目。 武后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盯在李弘的脸上,再次仔细的打量着李弘,她发现李弘眼神是这么干净、质朴、纤尘不染、就像一泓清可见底的泉水,像极了当年的高宗李治。 这一刻,武后心中似乎被什么东西给触动了一下,内心激起了一阵涟漪。 她感觉这两个月的休养让自己的儿子身上发生了某种变化,只是具体有什么变化她也不清楚,不过她很喜欢现在的李弘对自己的恭顺和听话。 因此她没有看李弘的奏章,而注视李弘的目光也柔和了很多,突然面露微笑,语重心长的说道,“是不是关于厚葬李忠的奏章?” 李弘也没有因为武后没有看他的奏章,就知道他奏章的内容而吃惊,因为要是未来的女皇没有这么点能耐,她又怎么会成就自己的千古伟业呢?就点头应道,“是。” “弘儿,这是你的意思吗?”武后目光直视李弘,似乎要看透李弘在想什么? 李弘被武后的目光逼的不敢说谎,就如实的回答道,“之前戴相就建议过儿臣上书,而儿臣也觉得李忠虽被贬为了庶人,而且谋反被处死,可他终究还是我皇室子弟,这份血脉是改变不了的,因此他死后抛尸荒野,确实有损大唐的颜面。所以,儿臣也同意戴相的建议。” 武后听完李弘的话,知道儿子没有跟自己说谎,心里更加舒畅了。 她威严的脸上再次露出了淡淡微笑,语气轻柔的说道,“弘儿,母后知道你仁孝,温恭有礼。只是,你现在身体不好,不易过于操劳,以后还是少参与朝政为好。还有,作为大唐的太子,你就是大唐未来的天子,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判断是非,自己做出决定的,切不可随便就听信他人的谗言碎语。” “儿臣谨遵母后教诲!”李弘诚恳的回答道。他何尝听不出武后话中的意思? “弘儿,你最近是否为了找一个叫孙思邈的郎中而动用了自己的亲军右监门率的铁骑?”突然,武后又语气严厉的问道。 “这事是儿臣鲁莽了,只是,因为儿臣听说孙思邈医术精湛,能够……”李弘忙请罪认错道。 他不敢说这是闫庄自私做的决定,不然以武后的性格,闫庄就是不死也得少层皮不可。同时他也清楚武后这么说不是在询问自己,而是在告诫自己,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一清二楚。 “今天朝会堂上就有人弹劾你,说你放纵自己的亲卫,让他们四处扰民、张扬。弘儿,你是大唐太子,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大唐,以后可不能在这么胡闹了?当然,关于上书弹劾你的人母后会处理,只要有母后在就绝对不容许他们对你胡乱诽谤,你以后要做的就是听母后的话,好好做你的太子。”武后说这句话时她的语气中含有一股子睥睨天下的威仪。 李弘明白武后话中的意思,武后的意思是让他做一个乖孩子,以她马首是瞻,而她也会为他解决一些找麻烦的人,就忙答应道,“儿臣明白!” “行了,你的奏章就放在这里,等你父皇身体好点之后母后会拿给他看的,现在你就去麟德殿给你父皇请安吧!母后这里还有政务要处理。”武后今天对李弘提点目的已经达到了,就起身走到玉案前开始处理政务。 李弘再次拜谢武后,这才躬身退出了紫宸殿。 待出了紫宸殿,李弘才发现刚才只是简短的几句对答,他就因为紧张背脊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仔细想想自己刚才跟武后的对话,他发现武后跟他说的话中处处藏有锋机。这时他也知道了武后不是一个可以按世俗规范去衡量、可以用人之常情去揣度的人。 这让不得不让他重新考虑,今后自己该怎么在高宗和武后之间和睦相处了! 正文 第三章 贺兰敏之 麟德殿是高宗和武后在大明宫的寝殿,它又分为前殿,中殿,后殿,三殿之间用柱子相连。高宗休息的地方在前殿。李弘在一名小内侍的陪伴下,没多久就到了麟德殿。 通过内侍的通报,李弘大步走进大殿,就见高宗皇帝正斜靠在胡榻上,他的额头敷着一块毛巾,正在闭目养神。 当李弘走到他面前,还没有来得及施礼,就听高宗语气淡淡的说道,“是弘儿吧?不用行礼了,坐吧!” “多谢父皇!”高宗的宽厚仁慈,这是李弘早就知道的,因此在高宗面前他不怎拘束,不像在武后面前那样紧张和局促。 高宗似乎很累,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开口了。 而李弘由于在紫宸殿里出卖了高宗,他心里有点发虚,不过瞧见正在榻上被风疾折磨的有点憔悴的高宗,他心中就升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伤悲情绪,突然他的鼻子一酸,语气就哽咽了,“父皇,以后您万万不可要再这么操劳了,保重身体才是啊!” 高宗微微睁开了眼睛,他注视着李弘,眼中闪过欣慰之色。 他非常看好李弘,这个他亲自选定的未来大唐继承人。 因为在李弘身上既遗传了他的仁孝又继承了他的早慧和聪颖,因此他对李弘钟爱有加,并且寄予了厚望。 而现在见儿子这么担心自己的身体,他心里就更加的喜欢李弘了,便开口轻声说道,“弘儿,你现在已经是大唐的太子了,怎么还像以前一样哭哭啼啼的呢?父皇没什么大碍,只是老毛病又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嗯。”李弘忙止住了哽咽声,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哭,“父皇,儿臣前一段时间听说孙思邈医术精湛,已经派人去请了,不日必到长安,到时候就再带他来为父皇诊治。” “朕这个病很多御医都看过了,没有治愈的办法,你说的孙思邈又有什么良策呢?不过既然弘儿这么孝顺,到时候朕就再让孙思邈看一看吧!”高宗颇为无奈的说道,“只是你自小身体就孱弱,你平时也要注静心的调养。你要知道你是大唐的太子,父皇身体不好,以后还需要你协助父皇处理政务呢。” 高宗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李弘还是从中听出了高宗话里的含义。他已经很不满武后现在的行事风格了,迫切的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为他分担一部分压力,能够掣肘一下快要将他架空的武后。 而这一刻,李弘也清楚了为什么高宗要让戴志德跟他说上书的事情了。 因为作为大唐的太子,他在百官之中很有声誉,而且话语权也很重。而在这种情况下只要他能够站出来说一句话,就能减轻高宗面对咄咄逼人的武后的压力。 而且现在的高宗确实需要一个态度强硬,能够站在他这一边太子。 “儿臣明白父皇的意思,请父皇放心,再休养一段时间,儿臣身体就没什么大碍了,就能继续在宣政殿听政了。不过父皇才是大唐的天子,父皇的身体关系大唐的国运,只有父皇身体健康了,儿臣才能够长久的待在父皇身边聆听教诲,才能更好的为父皇分忧解难。”李弘开口答道。 他同样也是话里有话,他想告诉高宗,只要你的身体健康,只要你能够一直支持自己,自己就愿意为你承担更多的职责。 “恩,不愧是朕的太子!”高宗由衷的赞叹道。这一刻他眉宇间的阴沉之气似乎消减了很多。 突然,高宗又语气严厉的问道,“今天早朝时,御史弹劾你,说太子私自调动自己的亲军骚扰地方治安。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啊?” 李弘没想到高宗因为风疾的缘故,刚才他连国事都不过问了,可还这么关心自己的事情,就将自己派李多柞去请孙思邈的事情跟高宗说了一下。 高宗听完就勃然大怒了。 因为刚才李弘就说了,他请孙思邈来长安是为了给高宗治病的,而现在御史为此要弹劾李弘,岂不就等于在弹劾他自己吗? 高宗最迫切的就是想治愈自己的风疾,而现在有人尽然还要拿这件事情说太子的不是。他又怎么能不怒,就见他语气凛冽的说道,“哼,这些御史的胆了也太大了吧?敢公然妄议太子的是非?弘儿,你放心,父皇一定会严惩他们,绝不姑息这种以下犯上的罪行。” “多谢父皇!”李弘感激的说道。 此时,他在高宗面前没有变现出什么倪端,可是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究竟是谁跟自己有这么大的仇恨?尽然将这件事情拿到朝堂上议论不休?刚才见武后时,武后对他说起这件事情时他认为这是武后想借机敲打自己。可现在听高宗再次询问自己,而且表情严肃的样子,他就知道这件事情肯定在朝会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只是高宗没说是谁弹劾了他,李弘也不敢问。 随即李弘又跟高宗聊了片刻,见高宗已经很累了,他就告辞退出了麟德殿。 李弘心情沉重的走出麟德殿,他的心头就蒙上了一层阴霾。不说现在的帝后之争已经将他牵扯到了漩涡之中,就以今天早朝有人弹劾自己私自调动亲卫这件事情而言,就足以说明他在朝中不是没有敌人,而且这个敌人非同一般,敢在朝会上弹劾当今的大唐太子,绝对不是小角色。 可是,这个人究竟是谁呢? 必须要尽快查出来才行。既然有了敌人,自己已经有了威胁,就必须要趁早铲除。不然,当自己今后要面对以后更加凶险诡异的帝后之争时,恐怕会因为这个强敌而会显得更加被动。 李弘就这么思量着离开了大明宫。 到了大明宫的南门丹凤门,早已等候在这里的闫庄就迎上了他,“殿下,我们现在是要回东宫吗?” “嗯。”李弘因为心中有事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可就在这时,突然间丹凤门前出现了一支车队,奴仆跟随,侍卫相护,气派十足,这等仗势就是大唐的宰相、国公和亲王们都比不上。 李弘眉头一皱,这里可是丹凤门,是大明宫的正门,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丹凤门前炫耀自己的权势? “殿下,这是贺兰敏之和魏国夫人贺兰敏月的车架。”闫庄低声说道,“自从一个月前,贺兰敏之得到皇后娘娘的眷顾,让他改姓武,承袭了周国公的爵位之后,他就仗着皇后娘娘的宠信以及他妹妹魏国夫人在陛下面前得到宠幸之恩,开始飞扬跋扈,嚣张的不可一世,完全不将百官放在眼里。殿下还是不要跟这等纨绔子弟有什么交集的好。” “难怪…”李弘轻蔑的笑道。 对于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两人李弘倒是很不陌生。 贺兰敏之的母亲是武后之姊韩国夫人武顺。 当年因为武元庆待武后亲生母亲杨氏甚薄,而武后在被册封为皇后后就借机报复,将他贬为龙州刺史,武元庆出任刺史不久就病逝了。而武后为了培植外戚势力,就奏请高宗以贺兰敏之为武士彟的继嗣,让他改性武,承袭了周国公的爵位,并擢升他为弘文馆学士、左散骑常侍。 可惜,贺兰敏之根本就没有理会武后的一片苦心。不但不在政治上站在武后的一边,还因为他的妹妹魏国夫人贺兰敏月的死而怀疑武后,又色胆包天的诱奸了被武后钦定的准太子妃司卫少卿杨思俭女儿,还逼淫太平公主身边侍女,被忍无可忍的武后流放岭南,半途被人以马缰绳缢死贺兰敏之。 至于贺兰敏月,同样是一个可悲的人物。 当年她跟自己的母亲韩国夫人一同宠幸于高宗,被武后暗中使人在食物中下毒,让她中毒身亡。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命丧黄泉了。 这两人,一个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蠢货,一个是母女同侍高宗的荡女。李弘又怎么会想跟这两人有什么交集呢? 就在李弘和闫庄低声说话时,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已经走到了李弘面前,躬身施礼道,“敏之、敏月,见过太子殿下!” 李弘目视眼前的贺兰敏之和贺兰敏月兄妹,贺兰敏之已经二十二岁了,长的明媚皓齿、玉树临风,确实不愧为长安城的风流美男子。而贺兰敏月虽然只有十七八岁,可长的艳丽动人,确实是一个倾城倾国的美女。 “周国公和魏国夫人不用多礼!”李弘淡淡的说道,两人虽然对自己很恭敬,可李弘还是从贺兰敏之的眼中察觉到他对自己的轻视。 不过李弘也对贺兰敏之这两个白痴不怎么在意,除了一身好皮囊外还有什么?他将目光移向了贺兰敏月问道,“不知道魏国夫人这是去哪里啊?” “奴家听说陛下身体不适,特意进宫想去看望一下。”贺兰敏月偷偷瞥了一眼李弘,略带羞怯的低头回答道。 对于太子李弘,贺兰敏月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当年她还是少女的时候,就曾想过要嫁给李弘做太子妃,继而做大唐的皇后娘娘。可是这个美梦在她被高宗宠幸之后就破碎了。现在她虽然已经死心了,可少女时代就存在的情愫依然萦绕在她的心头。 贺兰敏之本就很讨厌李弘,这是出于对李弘显赫身份妒忌,而以往李弘见到他时总是恭敬谦逊,可今天发现李弘在看他时眼中除了轻蔑之色外,还有一股子厌恶和不屑,再见自己妹妹对李弘举止,他岂能看不出妹妹心里在想什么,心里就更加不爽李弘了,便冷哼一声说道,“殿下不是因为身体不适在东宫调养吗?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大清早的竟然来大明宫游玩?殿下,你是大唐的太子,身体这么孱弱,对大唐而言可不是什么幸事啊!所以,以后还是要多加注意才是,没什么事情就好好在东宫待着吧!” “孤身体已无大碍,就不劳周国公挂念了。不过孤听说周国公经常流连于长安城的歌楼酒寓,这身体恐怕已经很虚了,以后可要注意身体啊!”李弘讥讽道。 贺兰敏之就是再怎么受武后和高宗的宠爱,可跟他这个大唐的太子比,还是相差太远。因此百官有可能会因为武后和高宗宠信贺兰敏之而惧怕他,但李弘一点都不怕。 再说历史上的贺兰敏之诱奸了准太子妃杨氏,虽说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发生,即便以后发生了,对没有跟杨氏成亲的李弘来说也不算是戴了绿帽子。可是贺兰敏之要是再敢招惹李弘,李弘倒是不介意现在就除掉他。 “你…” 贺兰敏之刚要反驳,一旁的贺兰敏月就已经发现自己的哥哥已经跟太子针锋相对上了,两人似乎就要发生争端,因此她在贺兰敏之还没有开口反唇相讥时就忙向李弘说道,“殿下,我们兄妹还要进宫去看望陛下,先告辞了!” 说完,她向李弘躬身一礼,就拉着贺兰敏之往丹凤门走去。 贺兰敏之被李弘讥讽的恼羞成怒,正要反唇相讥,却被自己的妹妹堵住了话头,又被妹妹一把拉着走向了丹凤门,他也就只能冷哼了一声,就悻悻的被贺兰敏月拉着走进了丹凤门。 李弘目视贺兰敏之兄妹消失在丹凤门内的身影,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阴沉。 他对闫庄说道,“闫庄,你去查查今天在宣政殿上是谁在弹劾孤。还有,再查查贺兰敏之的底细,看看他最近有没有犯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 闫庄从李弘的话语中听到了一股杀机,他身体一愣,猛然抬头问道,“殿下,你这是?” “没什么,就是想杀只鸡给猴子们看看,让他们老实一点。”李弘轻描淡写的说道,就大步走向了自己的车架。 没走几步,就在闫庄还愣神之际,他又开口说道。“对了,待会你让所有东宫属官都集中到崇教殿,孤要跟他们好好谈谈。” “诺!”闫庄被惊醒,立即答应了一声,快步跟上了李弘。 正文 第四章 清理班底 太子是帝国的储君,是未来皇位的继承人,储君地位的稳定和生命安全是帝国巩固皇权、稳定统治秩序的重要保障。因此在历朝历代为了能够教育、辅导和保卫太子,以保证皇权能够长久承袭,会在东宫专门设置一系列职官和制度,以便让太子能够尽早的了解宫廷礼仪和为君之道。 大唐的东宫也不例外。 除了沿袭了隋制外,还有太子宾客、詹事府统家令等三寺、左右率等十府以及东宫藏书的馆崇文馆等。 李弘回到东宫不久,闫庄就匆匆到书房找他,“殿下,东宫诸官都已经齐聚崇教殿,还请殿下移驾。” 李弘微微点头,就起身跟闫庄一同向崇教殿走去。 今天他之所以要将东宫的属官们聚集到崇教殿,除了想认识一下自己的臣下外,更为重要的一点就是想看看在东宫有没有藏龙卧虎的能士,能不能找到一两个可以为他所用的人才。 因为有了戴志德一事以及武后在紫宸殿的隐晦警告,李弘就清楚现在的东宫除了高宗为他安排的部分的亲信外,还有不少都是武后安插的眼线,而今后他想要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就必须要独立于高宗和武后之间,周旋于“帝后”之争外,就不能不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和嫡系。 而且,他今天要做的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这次他必须要想办法将高宗和亲信和武后的势力排除在东宫的权力层之外。不然不管他以后做什么都不可能瞒得过高宗和武后,他在东宫永远都会受到高宗和武后的摆布,而不可能拥有绝对的自由。 李弘跟闫庄到了崇教殿外,就发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正领着一群东宫属官在殿外恭候他。 这名老者李弘不陌生,正是中书令兼太子宾客许敬宗。 李弘看到许敬宗时震惊许不已,他疑惑许敬宗,堂堂的大唐宰相,怎么会来崇教殿的?因为同为东宫属官的李绩和戴志德两人今天就没有到场。就在李弘这么思量时,以许敬宗为首的东宫属官已经上前向他施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诸位不用多礼!”李弘忙收回思绪谦恭的说道,又疾步上前,双手搀扶着许敬宗,温言说道,“许相,你贵为中书令,政务繁忙,怎么会来崇教殿呢?” 许敬宗对李弘对他的恭谦态度很满意,笑呵呵的说道,“殿下,老臣虽为中书令,身兼宰相之职,可同样也是陛下任命的太子少师,是殿下东宫的属官,既然殿下要召集东宫属官到崇教殿,老臣又岂能不来呢?” 李弘对许敬宗没什么恶感。 不管历史上是怎么描写许敬宗,说他好色贪财,说他品行不正,可对于李弘而言,当年是许敬宗建议高宗立自己为太子的,而自己被立为太子之后又是许敬宗一直任东宫属官,对自己尽职尽责。这里面不乏有他是武后亲信的因素存在,可李弘能够从许敬宗对自己的言行中可以看出,他是真心视自己为大唐储君的。 因此,李弘对许敬宗非常的尊敬 他搀扶着许敬宗走进了崇教殿,“多谢许相。孤知道,要是没有你的教导也不能有今天的孤。现在你年事已高,还亲自奔走东宫,这让孤愧疚啊!” “殿下客气了,殿下天资聪慧,又有陛下和娘娘教导,老臣岂敢居功,岂敢居功啊!”许敬宗颇为自豪的说道,“再说为殿下奔走于东宫不就是老臣的本分吗?” 许敬宗这么说,李弘也只能微笑着点头。 他将许敬宗扶到椅子上坐下,就走到崇教殿的主位上坐下,东宫诸官才一次落座。 然后许敬宗目视了诸官一眼,才开口跟李弘问道,“殿下今天召集东宫属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诸位,父皇偶染风疾已经有数年,被多少名医诊治过,可现在依然不见起色,这让孤很痛心呐!”李弘痛心疾首的说道,“而孤身体孱弱,时常需要调养,这点你们也都清楚,因此,孤想集中东宫的人力和财力,系统的订正、补充和规范以前的医学著作,除了想以此挖掘城一批优秀的医学人才外,还希望以此能从古药典中找出治疗父皇风疾和孤身上顽疾之症。不知道诸位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想要大肆的搜罗人才就得有一个借口。之前李弘已经编纂过《瑶山玉彩》了,现在再以编书为借口,似乎有点不妥。再说他就是跟高宗和武后说想要再编纂著书,估计除了东宫的属官许敬宗和杨思俭等人能参与外,高宗和武后只会再派人协助他,而不会让他自行招揽人才。 因此,李弘就只能借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为借口,实行自己的纳贤计划了。 而且以高宗的风疾和自己身上顽疾为理由,这个借口很冠冕堂皇,他相信到时候不管他怎么做了,做了什么都不会有人反对,不敢有人反对。 同时他这么做也在为怎么能够留住孙思邈考虑。 因为像孙思邈这样的神仙人物能来长安城为他诊治一次,对他而言就已经很庆幸了,要是再让孙思邈留在自己的身边,随时为他和高宗诊治似乎是不可能的。 而唯一能留得住孙思邈的就是,让他担任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的总纂官。李弘相信对于这样能够惠及子孙,造福天下苍生的大任,孙思邈是不会推辞的。 李弘这么一说,崇教殿上除太子家令闫庄外,太子太师许敬宗,太傅郭瑜,中书舍人兼太子左庶子张文瓘,太子右庶子萧德昭,中书舍人、弘文馆学士、检校太子右中护李敬玄,太子中舍人杨弘武和太子典膳丞王勮以及杨思俭等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太子要编纂史书著作,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只会尽心协助。可现在太子似乎有点不务正业了,要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这让他们犯难了。 其一,他们想要反对,可是又不敢。因为太子的理由太冠冕堂皇了,谁要是在这件事情反对,就等于是不想天子治好风疾,不想太子治好顽疾,这是大逆不道言论。 其二,他们不懂医术,不能协助太子,没法子提什么建议和意见。 崇教殿上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良久,许敬宗才开口说道,“殿下的一片仁孝之心老臣能理解,殿下想组织人力和财力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以便能够从古医术中找出治疗陛下风疾和殿下顽疾的方子,老臣不反对。只是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是一件繁琐浩大的工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而且这过程中还需要有一个医术精湛的专人负责总纂。老臣不懂医术,恐怕是有心无力,不能为殿下分忧了!” 李弘很满意许敬宗的表现,这就是官场老油子的政治智慧,就笑着说道,“许相能够时常到东宫走走,跟孤说说话,孤就已经很高兴了,又岂能再让你劳心劳力呢?不过许相请放心,这个总纂官孤心中已经有人选了。而且这件事情在成熟之后孤也会跟父皇和武后奏请。” “恩,殿下考虑的这么周全,老臣就放心了!”许敬宗说道,苍老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耐人寻味的笑意,“那以后老臣就要多跟殿下唠叨唠叨了!” 李弘爽朗的说道,“自然是求之不得!” 许敬宗话一说出口,太傅郭瑜也跟着说道,“殿下仁孝之心让老臣很感动,老臣同意殿下的决定。” 随即左庶子张文瓘,右庶子萧德昭,检校太子右中护李敬玄,太子中舍人杨弘武杨思俭等人都纷纷开口表示自己不懂医术有心无力。 自己一个堂堂的朝廷大员,跟太子一同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这不是瞎胡闹吗?再说这件事情要是做好了,全是太子的功劳,要是做不好就只能是自己顶罪,大家才不乐意淌这趟混水呢! 李弘静静的坐在大殿上看着眼前众人的表演,他的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可是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因为眼前这群人中除了还没有说话的王勮外,其余众人都不是他可以倚重的亲信,大家现在都想置身事外,这是李弘求之不得结果啊! 不过李弘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因此他一脸失望的说道,“难道诸位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协助孤的吗?” “殿下要是需要这方面的人才,微臣可以为殿下举荐。”中书舍人兼太子左庶子张文瓘颇为尴尬的说道。 他不是不想协助李弘,而是因为有许敬宗珠玉在前,他自己又不懂医术,觉得帮不上什么大忙,就只能尽力为李弘举荐几名有才之人了。 弘文馆学士、检校太子右中护李敬玄在东宫人微言轻,有了之前许敬宗和张文瓘、萧德昭谦让,他见李弘满脸的失望之态也就只能语气诚恳的说道,“微臣身边有几名贤良之士可以协助殿下,微臣愿意举荐给殿下!” 而剩下的众人也都附张文瓘和李敬玄的话,说愿意为李弘举荐人才。 张文瓘出生在世代为官的清河张氏,是名门望族的子弟,他自幼就饱读经书深明礼义,孝敬母亲,尊敬兄长,以孝友闻名乡里。贞观初年,通过明经科考试,因政绩显著,屡加升迁,现在官至中书舍人。 因此张文瓘能为自己举荐人才,李弘非常的高兴。 而李敬玄也是风格高峻,勤於造请,不避塞暑的饱学之士,再加上他是崇贤馆学士,举荐的人肯定不会是庸才,李弘也很期待。 至此,今天在东宫的崇教殿上,李弘终于踏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步。 待到众人相继离开,李弘搀扶着许敬宗走出崇教殿时,许敬宗突然开口说道,“殿下今日所为,老臣很是为殿下感到高兴啊!只是凡事不可操之过急,还需要一步一步的积累才是。还望殿下不要操之过急,欲速则不达啊!” 李弘身体一震,他被许敬宗的这句话给震住了。难道许敬宗已经察觉出了自己今天在崇教殿上的动机吗?许敬宗可是武后的铁杆亲信,他要是真的察觉出了自己今天在崇教殿上的动机的话,这不就表示过不了多久武后也会知道吗? 李弘不敢再往下面想,而是极力压住自己心中的不安,平复了一下心情,不解的说道,“许相的意思,孤不懂。” “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今日殿下确实走了一步好棋啊!”许敬宗不理会李弘装傻充愣,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可是老臣耳聋眼花记性又不好,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完,他就不再让李弘搀扶自己,而是径自消失离开了崇教殿。 李弘目视许敬宗模糊的背影,良久,他的脸上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因为他读懂了许敬宗话里的意思。 正文 第五章 强敌爬虫 夜晚,东宫又陷入了凄清之中。 崇文殿的书房里,李弘正在练字,闫庄就站在他的对面。李弘花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写完了一张大白纸。只是让闫庄不明白的是,太子殿下写在白纸上的不是诗词警句,而是几个他从来没有听说的人的名字:狄仁杰、张柬之、李峤、裴炎、姚崇。 李弘在搁下笔时他的额头已经微微渗出了汗珠。他现在的身体确实太弱了,就连看书和练字的时间都不能太长了,不然身体会吃不消。 闫庄忙将锦帕递给李弘,李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又擦了擦手才问道,“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是谁在弹劾殿下,是殿中侍御史郑红、还有监察御史王达。”闫庄回答道。 “一个从七品的待御史,一个只是正八品的监察御史,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弹劾孤吗?”李弘冷冷说道,一看就知道这两人是被人指使的。 “贺兰敏之哪边呢?”李弘继续问道。 “贺兰敏之这段时间比较收敛,除了依旧寻花问柳,流连于风月场合外,倒是没有再做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不过他最近似乎跟杞王走的很近。”闫庄说道。见李弘没有开口,他犹豫了一下,又开口说道,“殿下,郑洪以前是许王的人,自从许王被贬为申州刺史之后,他才被任命为了殿中待御史一职。” 除了已经被赐死的旧太子李忠和已经病死的李孝外,李弘还有两个兄长,一个是三哥李上金,一个是四哥李素节。闫庄口中的杞王正是李上金,母亲是宫人杨氏,现在他遥领益州大都督,是一位比较有实权皇子。而许王就是萧淑妃的儿子李素节,萧淑妃被武后杀死后他就被贬为申州刺史,现在人已经不在长安了。 以闫庄说法,郑洪是李素节的人,郑洪弹劾自己是为了李素节。 以李素节跟武后之间的仇恨,自己又是武后的长子,只要郑洪弹劾自己,大部分都会认为这是李素节对武后的报复行为。 只是李弘绝对不相信,他认为一个已经被贬的皇子是没有这么大能量的。这肯定是有人在利用郑洪跟李素节以前的关系,想将罪魁祸首转移到一个已经被边缘化的皇子身上。 “闫庄,郑洪这个人很有问题,以四哥现在的处境,他已成惊弓之鸟了,是没这么胆量让郑洪弹劾本王的,所以你必须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在背后指使郑洪的。”李弘语气严厉的说道,“要不惜一切代价。” 闫庄一愣,他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做出这样凛冽的决定,立即回答道,“诺!” “至于贺兰敏之,你真的什么也没有查到?”李弘疑惑的问道。 李弘觉得以贺兰敏之的品性,他刚被武后器重而承袭了周国公的爵位,又被并擢升他为弘文馆学士、左散骑常侍,他不该只是简单的寻花问柳、流连于风月场合这么低调才对。 “没有。”闫庄肯定道,“不过,除了跟杞王走的近外,他还跟太学生和在长安的士子们交情甚广,时常参加他们举办的诗文会。” 对于杞王李上金,李弘倒是不惧,因为自始至终他的这个三哥就没翻起过什么大浪,而且后来武承嗣要求周兴诬告他和李素节谋反时,当李素节在南龙门驿被杀害后他被吓的也上吊自杀了。 真正让李弘有点不放心的是贺兰敏之。 今天仅仅只是在丹凤门前见了贺兰敏之一眼,可这一眼还是让李弘的心里留下了一个不详的预感,他隐隐的感觉到贺兰敏之对自己的仇恨很深。 因此对于贺兰敏之,他不得不防。 而现在贺兰敏之竟然又跟太学生和士子们联系密切,这就更让他不得不警惕了。 因为只要孙思邈一到长安城,他就开始要筹备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的准备工作了,由于今天在崇教殿上东宫属官们集体表示退出这项工程,这使得他到时候能够光明正大的从太学生和士子中找几个有文采的人做抄抄写写的工作,这样他就可以借此在这群人里面搜寻一两个可用之人了,要是到时候被贺兰敏之给坏了好事岂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要密切注意贺兰敏之的一举一动,必须给孤盯紧了他,一有问题马上汇报。”李弘想了想,他现在也就只有这么做了。 “微臣明白!”闫庄躬身领命。 他见李弘面露疲色,就要躬身退出,可是刚走到门口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回身说道,“殿下,根据手下的汇报,不止是我们在调查贺兰敏之,似乎还有一股势力也在暗中盯着贺兰敏之。要是我们在紧盯贺兰敏之的过程中跟他们相遇该怎么办?” 闫庄的话不亚于一个晴天霹雳,将李弘震的不轻,武后现在对贺兰敏之很器重想要栽培他,因此这个时候监视贺兰敏之的这股势力有可能是武后的人,当然还有可能是高宗的人,或者另一股大势力已经介入了其中。 可不管怎么说,相对于这三股大势力,他在其中就显得有点渺小了。因此,他不得不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闫庄,你说什么?还有人在暗中监视贺兰敏之?”李弘有点不悦的斥道,“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因为手下们还不确定究竟是谁在监视贺兰敏之,而且他们也没有发现我们在监视贺兰敏之,微臣就…”闫庄刚要解释,就被李弘打断了,他语气严厉的说道,“闫庄,以前孤还小,你可能为孤做了很多事情,可是现在孤已经长大了,很多事情需要自己作出判断,因此今后不管你要做什么都必须要跟孤汇报。” 闫庄跟在李弘身边已经十年了,今天他还是第一次发现太子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因此心里是既欢喜又有点伤感,欢喜的是自己跟随这样的太子今后的前途必将很光明,忧伤的是从今以后他在东宫的权力就会被消弱。 可是有得必有,闫庄微一思量,就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立即躬身说道,“闫庄明白,以后必将以殿下马首是瞻。” “嗯。”李弘微微点头道,“闫庄,你办事孤还是很放心的。不过,今后监视贺兰敏之要小心为上,切不可能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诺!”闫庄领命,躬身退出了书房。 待闫庄离开,李弘的目光又落在了他写在书案上白纸上的名字上,注视了良久他的脸上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知道现在没人会懂这几个名字代表的含义,因为他们现在还声名不显,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不久的将来,这几个人将会在自己的仕途上绽放出璀璨的光芒。 因此李弘决定,今后他会一个一个将他们收到自己的麾下。因为这些人才是他今后对抗武后的真正实力。 而现在的东宫属官们包括今天没有到场的太子少保李绩和同中书门下三品、太子詹事戴志德等人,只会是今后他跟武后交易的筹码。 正文 第六章 一份口诀 午时的长安城显得非常的热闹繁华,自明德门到朱雀门的朱雀大街上人流涌动。 这时,突然一支马队进入了正德门,顿时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因为这支马队由一千铁骑和一辆一辆孤零零的大车组成。 身穿赤红色盔甲的骑士骑在高头大马上,将马车严严实实的围在中间,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确实震住了在朱雀大街闲逛的胡商。而长安百姓则是司空见惯了这种场面,不以为然。还有不少人在低声的议论。 “这是谁啊,很厉害的样子,身边尽然有一千铁骑充当随行侍卫?” “不知道,不过一看他坐的这辆破旧的马车,就知道他肯定不是什么王公贵族、达官显贵,没准就是一个流放到岭南,又被押回长安受审的囚犯。” “不会是李义府吧?” “不可能,我觉得更像是被贬申州的许王。” 就在众人的议论声中,这支马队踏进了朱雀门,停在了东宫门前。 他们正是李弘的亲卫军,太子右右监门率府一千铁骑。今天他们终于从终南山顺利的将孙思邈绑回长安城了。 李弘在车队进入长安城时就得到了消息,他专程在东宫丽正殿等待孙思邈。 良久,就见闫庄和一名身形高大英武的将领陪着一名白发苍苍、仙风道骨老者踏入了丽正殿。 李弘一眼就认出了眼前这名老者是孙思邈,便忙上前施礼道,“弘,见过孙真人。” “李多柞,参见殿下!”李多柞也向李弘施礼。 “太子殿下客气了。”孙思邈语气冷淡的说道,“不知道殿下千里迢迢将老夫捆绑到长安城,想欲意何为啊?” 孙思邈的话锋锐利,一开口就是质问李弘,一点都没有给李弘留面子意思。 李弘早就有做好了要被孙思邈训斥的心里准备,见孙思邈一开口就质问自己,他也不慌不忙,示意李多柞不用多礼,才将目光移向孙思邈回答道,“想让孙真人解救千千万万大唐的百姓痛苦,让他们不再受病痛的折磨。孙真人觉得,孤这个理由够不够将你捆绑到长安城?” 孙思邈一愣,他有点好奇李弘的回答,便开始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李弘来。早在路上时他听说了李弘身患顽疾,又知道高宗得了风疾,他以为李弘将他绑到长安城,就是为了给他自己和高宗治病,早已做好了要狠狠的训斥他一顿的准备,没想到李弘会给他这样一个理由。现在一看果然是这样,因为他发现李弘虽然面清目秀,唇红齿白,一身明黄团龙袍服穿在他的身上,让他尽显英武之气,可是因为常年顽疾缠身而身体很瘦弱,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一个病秧子。 “孙真人请!”就在孙思邈打量自己时李弘客气的说道。 孙思邈的目光从李弘的脸上一闪而过,他心里的怒气也就减轻了不少。因为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已经确定,以李弘现在的身体状况,要是没有名医为他医治,绝对活不过十年。 因此这一刻,他多少理解了李弘之所以这么强硬的绑他回长安城的苦衷了。 就微微颔首,缓步走到一张椅子前落座,这才开口想李弘问道,“老夫想问问殿下,何为为君之道?” “孤的祖父太宗皇帝曾说过:为君之道,先百姓,损百姓以奉其身,犹如割肉以喂腹,腹饱而身毙。若要安天下,必须先正其身。没有身正而影曲,上治而下乱者。孤深以为然。”李弘微一思量,就开口答道。 “何为为臣之道?”孙思邈目光直逼李弘继续问道。 “立德立功立言”,可谓为臣之道。即立德,谓创制垂法,博施济众;立功,谓拯厄除难,功济于时;立言,谓言得其要,理足可传。”李弘侃侃而谈,“孙真人以为呢?” 孙思邈目光柔和了很多,他微微点头,突然脸上露出了笑非笑表情,“殿下怎么会确定老夫愿意为你诊治?” “因为孤是大唐太子,孤的一举一动都将会影响到大唐将来的国运,影响到大唐百姓们的生活!”李弘淡然一笑说道,“而就在刚才,孤的答案孙真人也很满意,难道这不足以让孙真人为孤诊治吗?” “太子殿下果然聪慧,倒是老夫小瞧你了!”孙思邈拈须大笑道。 “孙真人,孤准备集中人力和财力,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这样既能保存历代医学典籍,又能在整理的过程中找出一些古医书上记载的关于疑难杂病的治疗方法,等到书成之后再大量刊印,将著作公布天下,让更多的人了解药理知识,让他们能够在平时的生活中防微杜渐,减少患病几率,想请孙真人全权负责总纂官,不知道真人意下如何?”李弘见孙思邈之前因为被自己绑回长安城的不快怒气已经消失的差不多了就趁机开口问道。 “殿下是大唐太子,你想一个做总纂官的人不容易吗?为何非要找老夫呢?”孙思邈语气平静的问道。不过很显然他也有点动心了,因为他是一个心怀天下百姓,一生以济世活人为己任的名医,而李弘这次的举动能够更多的惠及子孙后代,确实值得他尽心尽力的去做。 “因为孤只相信孙真人。正所谓‘大医精诚’,作为一名大夫,既要有精湛的医术,对病人还要诚。作为一名大夫,他只有在临症时应安神定志,精心集中,认真负责,不得问其贵贱贫富,长幼妍媸,怨亲善友,华夷愚智,一样看待;治疗中要不避危险,昼夜、寒暑、饥渴与疲劳,全心赴救病人,不得自炫其能,贪图名利,才是一名好大夫。而天下这样的好大夫又有多少呢?因此,让别人做,孤不放心。” “而且,孤也知道孙真人自己也在编纂医术,可是自古至今,名家层出不穷,医学著作浩海如烟,以孙真人一个人的力量恐怕力有不逮,何不集中大家的力量一起来做呢?”李弘语气诚恳的说道。 “大医精诚”是孙思邈的医德理论,是他所著《备急千金要方》第一卷中的精髓,只是现在他的这本书还没有写,只在心里有一个想法而已,可是被李弘这么一说出口,他自己也感到很吃惊,古井不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同察觉的惊讶之色,将目光移向李弘再次打量起他。 今天他在李弘身上发现了太多的惊喜之处! 李弘知道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猛药已经下了,现在就看孙思邈的决定了。 半响,孙思邈才收回目光说道,“让老夫为殿下诊一下脉吧!” 他既没有答应,可也没有拒绝,可是对李弘而言,这已经足够了,因为他已经在孙思邈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只要再让他孙思邈跟相处一段时间,他就有足够的理由说服孙思邈留在长安城。 “孙真人这几日舟车劳累了,还是休息一天,明日你再为孤诊治吧!” “不可,殿下的病已经拖的太久了,早一天得到有效的治疗,就能有早一天痊愈的机会,不能再耽误了。”孙思邈一脸严肃的说道。 “孙真人,孤的病真的治好吗?”李弘大喜道。 “让老夫先给殿下把把脉。”孙思邈严肃的说道。 李弘微微点头,一旁的闫庄忙将锦缎缝制的脉枕放在桌子上,李弘将胳臂放在上面。孙思邈将三根手指放在李弘的右手腕上,良久,他又让李弘换左手。片刻之后他问了一些关于李弘以前的治疗情况和服用的药物,以及病症情况,就眉头陷入了沉思。 许久,孙思邈才皱眉说道,“殿下之病乃‘沉瘵婴身’,世之少见啊!” 听到孙思邈这么一说,李弘的心就往下一沉。 他可是很清楚在古代“沉瘵婴身”是一种什么病,就是肺结核,而现在的大唐又没有青霉素这种药,只要得了肺结核就等于是患了绝症一样啊! “难道就没有医治的办法了吗?”李弘小心的问道,只要但凡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也不想放过,而且他对孙思邈还是抱有很大的期望的。 孙思邈没有立即开口回答李弘,而是沉默不语。许久,他才目视李弘语气严肃的问道,“殿下,老夫希望你以后能够真心待天下百姓。” 李弘一愣,随即大喜不已,因为孙思邈这么说,就说明他已经有了医治自己身上顽疾的办法了,就忙说道,“孤现在就可以跟孙真人立誓,永不负大唐百姓。” “嗯,”孙思邈这才点点头说道,“殿下的病老夫会尽力,不过想要医治的话,需要内外兼顾才能达到更好的效果,内以服用汤药祛毒为主,外需用药浴蒸煮身体,以逼出体内寒气、湿气和毒气,还有一点,就是想要彻底治愈‘沉瘵婴身’,今后殿下必须要坚持不懈的锻炼自己的体魄才行,这方面老夫倒是可以传殿下一套养生的口诀!” 说完,孙思邈已经不理会大喜过望的李弘,就开始跟闫庄要了纸笔,开始写起了药方。 待李弘从惊喜中回过神来时,孙思邈的药方已经写完了。 李弘忙将闫庄叫到身前,让他按照药方上写的去抓药和煎熬,而且还让闫庄以后听孙思邈调遣。 闫庄躬身领命,大步离开了丽正殿。 “孙真人,不知这样医治,孤的病几时能愈?”待闫庄离开,李弘才开口问道。 “只要殿下能够坚持不懈的勤炼体魄,快则半年,慢则一年。”孙思邈肯定的回答道。 李弘一下子就从孙思邈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孙思邈只说勤于锻炼体魄,而不是说要坚持服用药物和药浴,可见治疗自己的顽疾,关键不在于他开的药方,而在于他传授的这套修炼口诀。 孙思邈是名医,可他还是一个学道,炼气、养形,究养生长寿之术的人,而他传授自己的口诀,岂不就是他现在修心养性的长生术口诀吗? 想到这里,李弘猛然抬头,目视孙思邈,正好跟孙思邈的目光一触,发现孙思邈正对他微微颔笑,似乎这名老者已经从李弘的眼神中猜到了他的疑问。 李弘心中一阵狂喜,真要是这样,自己修炼了孙思邈的长生术,今后什么肺结核什么瘟疫,这些绝症对上自己,只会是战斗力不到五成渣啊! 他忙起身就要跪拜谢孙思邈,却是被孙思邈给阻止了。 “殿下仁孝之心老夫早已听闻,而且又心怀天下百姓,今后必将是大唐百姓之福,你说老夫又岂能袖手旁观让殿下因罹患疾病而身亡?”孙思邈淡淡的说道,“至于殿下的心思,老夫懂得,不过老夫已经不收徒了,而且殿下学的是治国大道,而不是医道之学,就不用拜在老夫门下了。殿下能有这份心老夫就已经很满足了。” “多谢孙——多谢老师——!”李弘起身对孙思邈执弟子之礼。 孙思邈没有还礼,而是微微颔首,很坦然的受了李弘这一拜! 正文 第七章 神医进宫 仅仅只是一次治疗,李弘就发觉自己的身体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身体内沉积的炎症似乎少了很多,而且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早晨起床之后他就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他知道是孙思邈的治疗起到了效果,准确的说是昨天孙思邈将一部呼吸吐纳的口诀传授给他之后,他在昨天中午和晚上修炼了两个小时,就让他的身体有了今天的变化。 高兴之余,李弘决定今天带孙思邈进宫为高宗诊治。 高宗上完早朝时一般会到巳时三刻,李弘就同孙思邈在午时来到了大明宫的麟德殿的前殿。 这时,刚下朝的高宗已经显得很疲惫,他正靠在榻上休息。武后今天也没有独自去紫宸殿处理政务,而是侍奉在他的身边。 “参见父皇和母后!”李弘走进麟德殿向高宗和武后施礼道。 高宗因为太累,只是摆手示意了一下,没有说话。而武后却是好奇的盯着李弘,语气轻柔的问道,“弘儿!不用多礼了。你怎么来麟德殿了?” “母后,昨天儿臣从终南山请的名医孙思邈到了长安城,今天前来麟德殿是专门让他来给父皇诊治的。”李弘恭敬的向武后解释道。 “名医?”高宗一听到李弘请了名医给他治病,他整个人一似乎精神了很多,开口说道,“是你上次跟朕说的孙思邈吗?” “对。就是儿臣上次跟父皇说的孙思邈。”李弘点头道,又见武后正在一脸疑惑的盯着自己,他就向武后和高宗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孙思邈的情况,又将昨天孙思邈给自己诊治,自己今天气色好多了话跟两人说了一下。 武后和高宗听完李弘的话,这才将目光移到李弘的脸上,两人的眼睛骤然一亮,因为他们都发现李弘今天的气色比上次见到时好了很多。 眼神清明,眉宇间有股子健康之色。 “没想到这个孙思邈医术竟然这么高明?”高宗看到李弘的变化之后便啧啧称奇,就向武后说道,“皇后,既然这个孙思邈有这样高明的医术,就让他为朕诊治一下看看吧!” 武后神情有点不悦,不过却没有反对,而是微微点头道,“弘儿,就让孙思邈为你父皇诊治吧!” “诺!”李弘躬身道,对麟德殿里的一名小内侍低声说了几句,小太监领命,立即小步退出了麟德殿,再次回来是他的身边跟着孙思邈。 孙思邈跟随小太监走进麟德殿,就向高宗和武后躬身施礼。 “孙真人不用多礼!”高宗语气平淡的说道,就将目光移向了孙思邈,而武后也在孙思邈一踏入大殿时就仔细打量着他,他们见孙思邈仙风道骨,一派世外高人的风范,就不再怀疑李弘说的话了。 “弘儿说孙真人医术精湛,能治百病,那朕的病就有劳孙真人了!”高宗客气的说道。他待人一向很随和,很少露出帝王的凛冽霸气。 孙思邈微微躬身,说道,“就让老夫先为陛下把把脉吧!” 高宗微微点头。 这时一旁的内侍会意,早就快速的将锦绣缝制的脉枕放在桌子上,高宗将右手平放到了脉枕上。 孙思邈将三根手指放在高宗的右腕上,良久,他才诊完脉向高宗开始询问一些风疾发作时的症状。 高宗没有丝毫的隐瞒,将自己的疼痛和感受如实的告诉了孙思邈。 孙思邈听完之后就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之后,他语气沉重的说道,“陛下之病乃是先天所生,非药力所能治也!” 自从高宗患上风疾一直到现在,就找了很多名医为他诊治,可一直都没有什么治愈的办法,他原本对孙思邈也没有多大期待,现在听孙思邈这么说,他倒是也没有多少失望之色。 “不过,老夫倒是有方子可以减轻陛下的病痛和缓解病情的发作。”孙思邈又开口说道,“只是需要陛下长期坚持服药,方才有效果。” 能缓解自己的疼痛,还能缓解病情的发作,这对现在的高宗来说已经是天籁之音了。因此他让孙思邈开药方,让太医院为他煎药。 待孙思邈将药方写好交给一旁的内侍之后,大喜不已的高宗开始赏赐了他不少金银和钱财。 孙思邈没有拒绝。 而就在高宗准备封孙思邈为太医令,让他在太医署任职时,李弘却突然奏请,说他准备让孙思邈到东宫同去跟他一起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高中和武后一脸的迷惑不解。李弘就向他们说了一下他想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想法。 高宗听完之后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脸色有点不悦。 因为李弘是大唐的太子,是以后要分担他更多的政务压力,以便来制衡武后权势的人,可现在不务正业的去编纂医书,他心里又怎么能高兴呢? 只是因为孙思邈刚给他诊治完病,又开了能够对他病情有效的药方,他要是当面训斥李弘的想法,似乎有点不给孙思邈面子的意思,就沉默不作声,而是目光紧紧的盯着李弘,想从李弘眼中看出什么。 李弘知道高宗心里在想什么,就不敢再正视他,有点委屈的低下了头。 一旁的武后听到李弘这么说,眼睛一亮。 李弘是大唐太子,高宗又非常的宠爱,龙朔三年十月就下令让皇太子弘每五日一次在广顺门内视察各部呈奏事情,只要比较小事情都授权李弘可以自己裁决。 因此李弘现在在朝堂上的话语权很大,要是让李弘继续这么发展下去,随着他的长大,迟早会分了自己手中的权力。 这是武后不愿意看到的。 现在李弘尽然不务正业的去编纂什么医书,不正合她的心意吗? 武后满心的欢喜道:“陛下,既然弘儿有这想法,我们就该支持他才对,再说他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不就是想跟孙真人一同在古医书上找出关于怎么才能治愈你风疾的方子吗?他这样仁孝,我们怎么可以辜负他对你的一片孝心呢?” 有武后支持李弘,高宗也有点无奈,他收回了目光问道,“东宫的诸臣怎么说?” “他们因为不懂医术,不准备参与其中,不过都愿意向儿臣举荐这方面的人才。”李弘知道高宗已经松口了,就立即回答道。 “既然你已经有了决定,朕就不再说什么了。”高宗微微思量了一下说道,“朕会从国库拨钱十万贯给你,至于你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所需要的人员,你就自己招募吧!不过,这次你可不要让父皇失望。” 高宗话里还有话外之音,就是对李弘的这个决定有点失望。 可现在的李弘哪里还能再想其他的,高宗答应了他的请求,他心里早就乐翻天了,就忙躬身答谢。 而武后对李弘的做法很满意,她也不甘落后说愿意再给李弘拨五万贯钱。同时她看李弘的眼神比上次更加柔和了不少。 正文 第八章 闯大祸了 待李弘和孙思邈回到东宫时,闫庄就快步的迎上了他,“殿下,左庶子张文瓘和右中护李敬玄在崇教殿等你。” “嗯?他们今天来干什么?”李弘不解的问道。 因为张文瓘是中书舍人,李敬玄崇文学士,两人虽然是东宫的属官,可每天都很忙,基本都是三五天才回来东宫一次,而今天两人联袂而来还在崇教殿等他,就让他有点好奇了。 “他们带了两个人,说是要引荐给殿下。”闫庄不动声色的回答道。 李弘一下子明白了张文瓘和李敬玄的心思就笑道,“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还真快啊!” 两人前天才说要给自己举荐人才,今天就将人带到了东宫,确实让李弘有点意外。 李弘让闫庄跟孙思邈下去开始准备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一些前期工作,他则是径自一个人来到了崇教殿。 到了崇教殿,李弘就见到张文瓘和李敬玄正在喝茶,两人的身后还各自站着一名儒衫文士。张文瓘身后是一个年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而李敬玄身后则是一个已经到了不惑之年的中年人。 两人虽然装束简单,可身上透露出来的气质却是吸引了李弘的注意力。 张文瓘和李敬玄见李弘走进了大殿就忙起身施礼,“张文瓘、李敬玄参见殿下!” “张柬之,李峤参见殿下!” 李弘刚要对张文瓘和李敬玄说不用多礼时,就被两个身后的人报出的姓名给吓住了。 李峤,张柬之? 没有搞错吧? 李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文瓘和李敬玄向自己举荐的人尽然是铁腕宰相张柬之和李峤?他立即将目光移向了张文瓘和李敬玄身后的两人身上。 这两人可都是大唐未来的名相,而且张柬之还是一个一心忠于李唐,到了武后晚年时复辟李唐王朝的主脑人物,因此之前李弘就已经有想将两人收到自己麾下的人想法,现在正好,两人竟然直接被张文瓘和李敬玄举荐到了东宫,倒是给他省了不少事儿。 李弘只是微微一愣就恢复神情,有点不敢确定的再次问道,“你们就是张柬之和李峤?” “正是。”两人不知道太子殿下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就再次恭敬的回答道。 得到了张柬之和李峤的答复,李弘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今天自己可真是捡到宝了啊!一下子就收了两名大唐未来的名相为自己效力。 不过他在脸上依旧没有表现出来过多的喜悦,而是淡淡的说道,“不用多礼了,你们都坐吧!” 说完,就径自走到大殿的主位上坐下。 张文瓘和李敬玄等到李弘落座就开始向他解释张柬之和李峤的情况。 张柬之是襄阳人,年少时补了太学生,涉猎经史,高宗龙朔元年的进士,之后被任命为清源县的县丞,今年刚被调回长安,只是到现在还没有安排具体的职务。李峤,今年只有二十三岁,他20岁时就中了进士,被调到安定县当县尉,他也是今年被迁回长安的。 张文瓘非常的欣赏李峤的文采,才会将他举荐给李弘。李敬玄是崇文馆学士,他知道张柬之以前在太学时出色表现,是一个沉稳,能敢正事儿的人,才会将他举荐给当下正是用人之际的李弘的。 两人介绍完张柬之和李峤的情况,见太子殿下很满意自己举荐的人,就将张柬之和李峤留在了东宫,匆匆离开了。 这时已经到了午时,李弘要用膳,之后还要进行身体治疗,就命人让张柬之和李峤领下去,让他们下午到书房见他。 到了下午,还没有等到见张柬之和李峤,刚做完治疗的李弘就被高宗召回了宣政殿。 到东宫宣旨的内侍是高宗身边贴身太监叫张德海,他在见到李弘之后神情有点紧张,说陛下让太子殿下即可进宫去宣政殿,除此就没有说具体的情况。 张德海虽然只是一个传话的内侍,可李弘还是在他焦躁的表情中感受了一股危机的气息。 难道是孙思邈的药方出了问题?或者,又有人想对自己不利,弹劾了自己?李弘不敢多想,匆匆换了朝服就跟随张德海向大明宫的宣政殿而来。 到了大明宫,李弘走进大殿时,发现宣政殿里不止有高宗和武后两人,大唐的宰相们全都到齐了。 他们分别是:司空、同中书门下三品李绩,中书令许敬宗,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戴志德,侍中兼、御史大夫、户部尚书窦徳玄,兵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姜恪和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乐彦玮等。 只是这时的宣政殿气氛非常的沉闷,高宗和武后都阴沉着脸不说话,而宰相们除了闭目养神的李绩,和一副置身事外的许敬宗外,其余众人多少都显得有点焦躁和不安。 宣政殿骤然被一股炙闷的气息笼罩着,显得压抑和冷凝。 李弘刚要施礼,就被高宗的话高阻止了,就见他语气冰冷严肃的问道,“太子,日前你派李多柞去终南山请孙思邈,是不是走的华县这条路?” “为了不惊动沿途的官府和百姓,李多柞他们走的就是这条路。”李弘不解高宗为什么这么问,就如实的回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发生在华县刘家村的惨案?”高宗继续问道。 “儿臣不知。”李弘忙回答道。 “不知?”高宗冷哼道,“华县县令的奏章已经到了,说刘家村全村三百多人被灭杀,而且根据仵作的验尸结果,他们发现凶手所用兵器乃是仪刀。仪刀现在还没有量产,除了朕的戍卫左右千牛卫外,就只有你的亲卫左右监门率府和左右内率府佩戴。” “你说,这次屠杀案是不是李多柞他们干的?”高宗语气拔高了半截,声色俱厉的吼道。 “父皇——”听完高宗的怒吼,李弘的整身体似乎一下子就像掉进可冰窟一样,他全身发冷,额头和背脊已经冒出了冷汗,“儿臣是派李多柞和一千右监门率府铁骑去了终南山请孙真人的,可这,次屠杀案绝对不是他们所为,还请父皇明察。” 现在李弘已经从高宗的质问声中大概的了解了事情原委,他知道自己被人给陷害了。 之前殿中侍御史郑红、监察御史王达上书弹劾他私自调动亲卫铁骑时,他以为只是有人借机跟他作对,想毁他声誉。 因此当面见武后和高宗时,两人跟他提到有人上书弹劾他时愤怒样子,他还以为这是两人想借机向他表示一种对他的偏爱,以便让他对他们更加的恭顺。可现在他才发现当时是他自己太幼稚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这种不合常理的弹劾中夹杂的一系列危险的气息。而那个时候,就是因为高宗和武后已经敏感的察觉出了这种不正常弹劾中的诡异气息,他们才会那么的雷霆大怒。 想通了这一点的李弘脸色骤然惨白。 这一刻他才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危机有多大。 因为他已经隐隐约约的觉得上次被郑洪和王达上书弹劾,只是敌人对他的开胃菜,只是为了在朝堂上引起百官的注意,而现在的屠杀案才是对他下的一剂猛药,而且以敌人这种步步为营的心机和手段,他相信敌人还有下一步计划正在酝酿中。 正文 第九章 泾渭分明 高宗之所以勃然大怒训斥李弘,只是想在重臣面前演下戏,实际上他很清楚这件灭杀案绝对不是李多柞做的。 因为让李多柞充当李弘的亲卫统领是他下的旨意,而且李多柞是他给李弘选的人,所以他非常了解李多柞的品性和能力,因此他也确定李多柞是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不能太明显的偏袒李弘和李多柞,而是更要装出一副要严办的样子。 “陛下息怒,微臣以为不能仅凭华县仵作的验尸结果就断定这是李多柞和右监门率府铁骑所为,此事还需派人前往详查才是啊!”作为高宗的亲信,宰相戴志德立即出言说道。 “微臣同意戴仆射的意见。”就在戴志德话音刚落之际,新任宰相乐彦玮开口说道,“太子右监门率府铁骑乃太子亲军,平日里纪律严明,而李多柞又是太子亲卫将军,行事作风一向严谨,要说华县刘家村的灭村惨案是他们所为,微臣觉得此事太过蹊跷,还请陛下派人前去详查,务必要找出陷害太子于不义的真凶,绳之以法。” 乐彦玮这一番话说的义正言辞,绝对有一派宰相的风范。 可他不曾发觉的时,就在他开口说话时,高宗的脸上虽然闪过一丝欣慰的笑容,可是武后的脸色变得有点阴沉。而且就在他说完这句话时,宣政殿里其余的宰相们全都低下头沉默不语,没有人再开口附和他。 李弘知道这是乐彦玮不懂官场规矩,或者说他在政治上幼稚的表现触怒了武后的结果。 因为在宣政殿里的宰相中,李绩看似是高宗的人,可由于他是个官场老油子,善于审时度势,更清楚谁的权利更大,谁能给他的更多,因此他更倾向于武后,而许敬宗和窦徳玄是铁杆的武后党,至于姜恪和孙处约都是跟乐彦玮一样刚刚被提拨到宰相的位置上,他们人微言轻,还不敢在武后和李绩、许敬宗他们之前发表自己的看法。 因此现在的宰相团中武后的势力很大,而高宗只有一个亲信戴志德可用。 正因如此,高宗才会迫切的在三个月内连续提拔了乐彦玮、姜恪和孙处约为宰相,就是想制约武后在朝堂上的势力。 武后对此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她心里不是没有怨言! 现在高宗训斥李弘,身为高宗亲信的戴志德自然要同高宗一起演戏,而这时作为“二圣”之一的武后还没有开口,作为宰相之首的李绩和许敬宗两人也没有开口说话,乐彦玮一个新任的宰相就急匆匆的率先开口了,而且还直接说这是有人在陷害太子李弘。 试问哪个宰相敢附和他的鲁莽言行? 试问武后又岂能不恼怒这个愣头青的不识时务,和乐彦玮这么急匆匆的想充当高宗的马前卒举动? 骤然间,宣政殿的气氛变得有点冷清。 李弘冷眼旁观宣政殿内的情景,现在他才了解了什么叫“二圣临朝”,什么叫“政无大小皆与闻之,天下大权,悉归中宫,黜陟、生杀,决于其口,天子拱手而已”了。以眼前的形势来看,武后确实已经隐隐有要架空高宗的意思了。 这也难怪之前高宗的废后举动会成为一出闹剧! 看到殿内气氛有点冷清,自己的表演似乎要冷场了,高宗的表情有点复杂,他冷声一声,目光扫向了大殿里的宰相们,看到李绩双目紧闭,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许敬宗正在低头沉思什么,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窦徳玄的身上。 窦徳玄注意到高宗的目光,清楚高宗要他做什么,就瞥了一眼高宗旁边的武后,见武后不曾理会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就微微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陛下,娘娘,微臣同意戴相的意思,我们不能仅凭华县仵作的验尸结果,就断定李多柞和右监门率府铁骑就是华县屠杀案的凶手。而且此案疑点直指太子亲军,不排除有人想借机陷害太子殿下的可能,因此此事干系甚大,还望陛下和娘娘明察。” “老臣的意思是让大理寺的人去详查,若是真有人想借此陷害太子殿下,务必要严惩不贷。”许敬宗开口建议道,“不知道娘娘的意思是?” “既然李多柞是陛下亲自甄选的东宫将领,本宫自然也不认为他会这么做。”武后语气平静的说道,微微一思量就继续道“就让大理寺少卿张德裕去华县亲自查办吧!陛下以为如何?” 武后不问诸位宰相该怎么办,而是一锤定音的同意了许敬宗的建议,派大理寺少卿张德裕前去查案,根本就不给高宗行使皇权的机会。 高宗对此也无可奈何,谁叫宣政殿里的七位宰相中有四人是偏向武后呢?就只能淡淡的说道,“就依皇后的意思办吧!” “多谢父皇,多谢母后!”李弘忙谢恩道。 现在他才算是真正见识到了武后在众宰相面前的权势,果然在一些事情的决断上高宗已经失去了他该有的权利。 自古太子的问题才是国之大事,现在太子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宣政殿里的宰相们全都松了一口气。这时就见主管兵部的姜恪道,“陛下,前方传来消息说吐蕃使团已经到了松州,十日之内肯定会到达长安城,不知到时候该怎么安排?” “吐蕃使团?”高宗冷哼一声道,“他们的速度可真够快啊!” 龙朔三年,吐蕃攻入吐谷浑,迫使吐谷浑可汗曷钵和弘化公主殿下带领数千帐吐谷浑百姓迁至凉州,同时又派使者论仲琮入朝觐见高宗,除了向他陈述吐谷浑的罪名外,就是想索求原吐谷浑的赤水地作为他们的放牧地,还想继续跟大唐和亲,可是被高宗给拒绝了。 这次吐蕃再次派使团入长安觐见,高宗又岂能不清楚吐蕃的心思? “陛下,自松赞干布去世,其孙芒松芒赞继位之后因年幼而大权旁落,由大相禄东赞执掌国政,禄东赞这个人很有才能,他在总揽吐蕃实权之后改革和完善了吐蕃的官员体系,又划定田界,实行改革,现在吐蕃国力已经很强。而龙朔三年他们吞并吐谷浑之后实力再次大涨,已经隐隐威胁到我大唐的西域诸镇。这个时候禄东赞突然派出使团到长安来觐见,恐怕另有意图,我们不得不防。”许敬宗沉吟了一下,详细的分析道。 “许相的意思是,这次吐蕃使团到长安觐见,除了继续向我们陈述吐谷浑的罪、索求赤水地作为放牧地、想跟大唐和亲外,还有想试探大唐在西域问题上态度?”姜恪皱眉问道。 许敬宗微微点头。 高宗和武后同时一凛! 因为真要像许敬宗分析的,吐蕃这次到长安觐见是想试探大唐对吐蕃在西域问题上的态度,那么这次该怎么接待吐蕃使团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啊! “陛下,娘娘,眼下我们在辽东的战事已经进入了反攻阶段,跟高丽和百济的大战在即,这个时候禄东赞遣使到长安,必然是看出了到时候我们再难以分兵顾及西域防卫,因此这次接待吐蕃使团的人选需要慎重才是啊!”戴志德一脸忧心说道。 “这个人既不能表现的太软弱,让吐蕃看出我们这几年对待西域问题上的真正想法,又不能太刚硬,以至于触怒了吐蕃,让他们立刻发兵西域,而是要稳住吐蕃使团,让他们误以为我们现在依然有能力镇守西域,让他们不敢在这几年内染指西域,这确实是需要一个大才之人才行。”武后微微点头道,不由的将目光移向了许敬宗问道,“许爱卿,你心中可有这样的人选吗?” “这…”许敬宗被问住了,他刚要说话就被乐彦玮给抢先了,就听乐彦玮义正言辞的道,“陛下,微臣建议让太子担当此任。” 嘎登! 李弘听到乐彦玮的话,他刚松了一口气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上了。 李弘心里真想骂乐彦玮的娘,这货到底是谁的人?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啊?这是一件出力不讨好事情,办好了没功,办差就有过,这是自己能做的吗?这不是将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可出奇的是武后这次竟然没有反对乐彦玮的提议,而且还在乐彦玮将说完之后没有给众人开口说话的机会,主动开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呢?” 武后的话音一落,到现在一直没有开口说过话的李绩突然开口语气坚决的道,“老臣同意!” 李绩突然开口表示赞成乐彦玮的提议,这让李弘有点意外,他不清楚李绩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谁都知道这件事情是烫手的山芋,乐彦玮可以没头没脑的说话,可他作为宰相之首不该这么轻易点头才对啊! 高宗在听到李绩的话时也皱起了眉头。 许敬宗听到李绩这么说时吃了一惊,不过他看了一眼武后,见武后正在向他微微点头,他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眼中精光一闪,就开口道,“老臣也没有异议。” 身为宰相之首的李绩和许敬宗两人都没有异议,武后的铁杆窦徳玄自然不会反对。 七位宰相中有四人表示同意,剩下的两位新晋的宰相姜恪和孙处约也不敢再反对。戴志德看了一眼高宗,见高宗一脸的平静,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他也就只能微微点头表示没有异议。 “弘儿,既然诸位爱卿都认为你能胜任此事,母后和你父皇就将这件事交给你了,不过滋事甚大,你跟吐蕃使团相处时需要谨慎,嗯,就让鸿胪寺和礼部一同协助你吧!”武后向李弘下达了旨道,这次她根本就没有询问高宗的意见。 见武后和七位宰相都同意让自己担任接待吐蕃使团的任务,李弘还能怎么办?就只能躬身领旨道,“儿臣遵旨!” 正文 第十章 肱骨之臣 离开宣政殿回到东宫,李弘就让闫庄将李峤和张柬之请到书房,下午他没有时间跟两人详谈,现在他就想借自己负责接待吐蕃使团这一事考验一下两人。 闫庄领命离开,片刻就将张柬之和李峤带到了李弘的书房。 张柬之和李峤走进书房,看到李弘时就忙向他施礼道,“参见太子殿下!” “两位不用多礼,坐吧!”李弘语气平静的说道。 “多谢殿下!”张柬之和李峤答谢之后就落座,举止很得体。 李弘在两人一走进书房时就观察他们,现在见两人气度沉稳,言行举止不卑不亢,对两人的表现非常满意,这才是未来大唐名相该有气度嘛! “今天下午孤本想要跟你们两人好好聊聊,只是因父皇召见,才让你们等到了现在,还请两位先生能够见谅。”李弘温言解释道。 张柬之和李峤早就听说过太子弘对朝臣们温恭有礼,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这使他们的内心触动很大,再加上他俩只是七品小官,之前何曾受到过上位者这般的礼遇,因此内心不由的微微感动,就要起身说不敢,却被李弘阻止了,“这次孤准备集中人力和财力,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欲让药王孙真人主持具体事宜,让你们二位从旁协助他做一些人员的甄选和调派以及统筹工作,还望两位能够助孤完成此项功在千秋的大任。” 张柬之和李峤在被李敬玄和张文瓘介绍到东宫之前,就已经从两人口中听到了自己这次到东宫的任务,故而李弘只是这么简单的一说,并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时,他们依然已经清楚自己今后的工作是什么,便异口同声的说道,“请殿下放心,我们必将尽心尽力,绝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恩!”李弘微微点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头问道,“两位先生到长安已经有数月,难道吏部还没有给你们二人安排具体的职务吗?” 李峤比张柬之年轻气盛一点,便埋怨道,“回殿下,前两天吏部的人说了,还要让我们再等等,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现在大唐的科举制度还不够兴盛,一般朝廷用人都需要靠他人的举荐才行,而张柬之和李峤既不是世家门阀子弟,又没大人物举荐他们,因此想要得到实权官职的任命,是要费不少劲才行。 “是这样啊!”李弘微露不悦之色,他沉吟一下,就不动声色的说道,“既然今后你们要在东宫协助孙真人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就在东宫任一职吧!孤这边正好缺个太子舍人和太子司议郎,不知道两位先生意下如何啊?” 太子舍人是正六品上,专门掌侍从,行令书、令旨及表、以及启之事情。太子司议郎同样是正六品上,专门执掌侍从规谏,正启奏,以佐庶子、中允之阙。 在太子的东宫属官中,这两个职位虽然只是正六品上,可都是实权要职,是太子近臣,只要日后李弘登基称帝,张柬之和李峤借此就可以鲤鱼跳龙门,即便想位列中枢也没有问题。 因此,李弘才会征求两人的意见。 因为他用这两个要紧的实权职位招揽张柬之和李峤,就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求贤之心,同时也表明了他对张柬之和李峤两人的态度,就是今后要将两人当成是自己的心腹近臣对待。所以现在张柬之和李峤是否答应,就看他们两人是否愿意到李弘的麾下效力了。 “殿下如此看重柬之,臣敢不从命!”不愧是一心忠于李唐皇室的张柬之,待李弘话音一落,他就毫不犹豫就回答道。而一旁的李峤也没有犹豫回答道,“微臣愿意为殿下分忧解难!” 李弘见两人痛快的答应了到东宫任职,刚才绷紧的神经就微微松了一下,眉宇间露出了淡淡的喜色,他就怕张柬之和李峤这样的猛人心比天高,不愿意到他麾下效力呢! 其实是李弘自己想太多了,因为以他现在大唐太子的身份,他未来的前景一片光明,而张柬之和李峤又只是一个没有世族门阀[背]景的七品小官,他们又岂能放过眼前这样一个鲤鱼跃龙门的绝佳机会呢? 顺利的将张柬之和李峤收到自己的麾下,李弘就开始了对两人考校。 他先是将今天下午在宣政殿里讨论的事情简单的跟张柬之和李峤说了一下,就开口询问道,“对于母后让孤接待吐蕃使团一事,不知道你们二位有什么看法?” 李峤思量了一下,就开口说道,“娘娘看似在宣政殿里说要让鸿胪寺跟礼部协助殿下,实则还会再派一名宰相同殿下一起处理接待吐蕃使团相关事宜。” “为什么?”李弘警惕的问道。 “因为乐彦玮快要被罢相了!”张柬之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答道。 李弘大吃一惊,难道就因为乐彦玮今天在宣政殿里幼稚变现得罪了武后,武后就准备要向乐彦玮开刀了吗? 或者说,武后已经非常不满高宗提拔乐彦玮和孙处约为宰相,想在宰相团跟她角逐的想法,因此想借此机会,准备在乐彦玮还没有在政事堂里站稳脚跟之际要剪除他? 乐彦玮可是去年十二月刚刚被提拔到宰相的位置上的啊! 李峤看了一眼听到这句话时很大吃一惊的太子殿下,似乎清楚李弘心里在想什么,就继续说道,“殿下,吐蕃这次派遣使团到长安城,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试探大唐在西域问题上对他们的态度,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接受接待吐蕃使团的重任,难免都会出现一些疏漏,而殿下有是大唐的太子,即便处事不周,可终究年级尚小,礼部或者鸿胪寺又不够资格,因此就只能由一名宰相来承担这份失职的责任了。” “既然今天在宣政殿上是乐彦玮提议让殿下担任接待吐蕃使团的大任,那么娘娘自然也会派乐彦玮前来协助殿下,到时候在接待吐蕃使团的过程中一旦出现什么问题,这个责任不管大小,就只能由乐彦玮一人承担了!”张柬之补充道。 被张柬之和李峤这么一分析,李弘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只要借助这次接待吐蕃使团而出现的疏漏借机罢免了乐彦玮的相职,武后不但可以对高宗一个月前提拔两名宰相,想在宰相团跟她角逐的想法做出正面的回应,而且还可以借此给群臣的一个警告,就是你们眼中温恭有礼的太子现在还不成熟,还不足以承担更多的政务能力,你们想要跟他混,似乎是太有点异想天开了。 因为是乐彦玮提议他担任接待吐蕃使团的大任,又是因为乐彦玮协助他一同处理此事而被罢相的,而出问题之后他却没有因此而受到什么处罚,试问今后还有哪个大臣再敢像乐彦玮一样提议让他担任要务,还有谁敢再愿意协助他一同处理政务呢?这不是嫌自己的官帽子丢的还不快吗? 想到这里李弘的脸色就有点阴沉,因为这时他才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母后,这位中国历史上的第一位皇女权谋手段,他在不知不觉间已经被自己的母后给设下了一个看似无关紧要却堵死短时间内朝中大臣向他靠拢的局! 正文 第十一章 应对之策 李弘能想到的张柬之和李峤自然也想到了。因此见李弘的脸色有点阴郁,李峤便开口安慰道,“殿下,此事现在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就等到吐蕃使团到长安之后再随即应变了!不过吐蕃既然想试探大唐在西域问题上对他们的态度,无非就是想让他们使团中的人在长安城惹是生非,再看大唐对待犯事者的处理态度,到时候殿下只要做到‘依法而办’和‘有理可循’就行。” “为了以防万一,殿下还需要请示陛下,让长安县衙和巡街的左右金吾卫听你的调遣,这样我们才能在吐蕃人惹是生非前,第一时间阻止他们,避免将事态扩大。”张柬之想了想也开口建议道。 李弘微微点头,他非常赞同两人的看法。 因为现在他能做也就只有提前做好充分的准备,以防止吐蕃使团达到长安城之后会做出一些天怒人怨的挑衅事件,只有这样才能破解武后给他设下的这个局! “殿下,微臣以为吐蕃问题再怎么棘手,可依然不足以动摇殿下的根基,当务之急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快的查清华县惨案真凶,洗清李多柞亲和右监门率府铁骑在华县的屠杀嫌疑,再以侍御史郑红和监察御史王达以下犯上,污蔑大唐太子的罪名严惩他们才是重中之重。”突然,张柬之将话题转移到了御史弹劾李弘和华县惨案上面。 “有这么严重吗?”见张柬表情很严肃,李弘有点不解的开口问道。 经过刚才张柬之和李峤对他担任接待吐蕃使团一职的分析,让他一下子看清了武后在这件事情上的目的之后,他已经非常的佩服两人的才能了,这才是自己的肱骨之臣啊! “吐蕃问题出现了疏漏,只是归咎于殿下现在还年轻,对于处理国事方面不够娴熟,缺乏经验,今后只要继续学习,随着时间的积累,终究会熟练的,可是御史郑红和监察御史王达两人上书弹劾殿下,我们就不能不重视,因为这件案子要是查不清,他们二人以下犯上捕风捉影污蔑殿下奏章就会以假成真,到时候不但不会受到惩罚,反而因此会博得一个敢于直谏的美誉,要是这股子风气一开,今后谁要听到关于殿下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就想可以上书弹劾,想以此加官进爵博美誉,那么请问殿下,这样下去你这个大唐太子权威何在?久而久之,你在朝中的声望必将一落千丈,到时候难道不就给了有心人想窥视东宫位子的机会吗?”张柬之的一席话振聋发聩,让一旁的李弘是听的心惊又肉跳啊! 被张柬之这么一解释,李弘还真就一下子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确实,就像张柬之说的,要是华县的案子就这么不了了之,那御史郑洪和监察御史王达的上书弹劾就显得更加有理有据,到时候即便是高宗和武后想要处置他们都没有理由,只能给两人加官进爵,以彰显他们在这件事情上的敢于直谏,这会让郑洪和王达赚足谏臣的美誉,而真要让王达和郑洪开了以直谏自己而加官进爵赚美誉的先河,今后谁要是想加官进爵,或者想赚清誉,就想法设法的利用捕风捉影的事情上书弹劾自己,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肆无忌惮的践踏自己这个太子的权威,那么久而久之,自己这个太子在群臣中的威望不断的下降,到时候未必就不会有人窥视太子之位了。 难道这才是敌人的真正目的吗?用华县案作为一依据,依郑洪和王达对自己的弹劾作为突破口,想鼓励更多人弹劾自己以此来动摇自己根基。敌人这是准备让千里之提给毁于蚁穴手段啊! 想明白了这点,李弘神情有点凝重,他轻轻喝了一口茶,缓了缓气,这才问道,“不知道你们有什么建议?” 张柬之微一思量,就开口说道,“殿下,既然陛下和娘娘已经让大理寺少卿去详查此案,我们就不能在私底下插手此事,以免授人以柄,被御史弹劾,不过这件事情涉及到了李多柞和太子亲军,我们不能任由大理寺独自查案而不知详情,因此我们也该上书陛下,让东宫派一名精通邢狱侦查之人前往华县,不参与查案,只是为了能让殿下更多了解大理寺查案过程和详情,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微臣也是这么认为的。”李峤点头说道,“只是让东宫派人这个提议不该由殿下你来提。” 李弘之前想的是让大理寺去查,他不干预,他暗地里再派人去详查,现在听张柬之这么一说,他才觉得自己之前的做法欠妥考虑,因为这件事情对自己的影响太大,只有光明正大的查清此案,才能彻底的击破敌人的阴险计划,因此就忙承认自己的错误道,“之前孤还想着不参与大理寺的查案,自己派人暗地里去查,现在才知道这样做有多么的愚蠢,不但授人以柄,还可能让案件变得更加复杂。嗯,这件事情就按照你们说的来办吧!” 张柬之和李峤对视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喜色。因为只有敢于接受他们谏言,敢于承认自己错误的太子,才值得他们用心去辅佐。 李弘微微思量,就准备将这件事情交给许敬宗来提。 只是该派谁人去华县呢? 这方面李弘心里没有一个合适的人选,而张柬之、李峤对现在东宫诸官都不熟悉,不敢贸然给什么建议。 因此这个人选问题,就只能留给李弘自己解决了! 之后剩下的时间里,李弘很关切的询问了一下两人在长安城的生活,张柬之和李峤两人如实回答,李弘才让两人离开了! 待到张柬之和李峤离开,李弘便奋笔疾书,片刻之间就他写好一份让李峤做太子舍人,张柬之为太子司议郎的奏章。 写完奏章,放下笔,李弘一个人凝神思量了很久,才将闫庄叫道书房,“闫庄,当年你叔父任河南道黜陟使时,是不是推荐过一个叫狄仁杰的人,让他去并州都督府做了法曹?” 被张柬之一剖析厉害,李弘也意识到华县惨案背后的阴谋对自己太子之位的影响,因此他不得不考虑提前让大唐名相狄仁杰走到前台了。 李弘知道只要将狄仁杰从曹州都督府法曹的位置上调到长安出任大理丞一职,以狄仁杰的查案的能力,一定会将华县弄个水落石出。 闫庄有点糊涂了,他不清楚太子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自己叔叔阎立本在河南道为官时举荐过什么人,就低声询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河曲之明珠,东南之遗宝。’这是阎尚书当初对狄仁杰的评价,能得阎尚书这般评价的人,必将不会是庸碌之人,孤倒是很想见见他。”李弘淡淡的说道。 闫庄不傻,被李弘这么一点拨,他就知道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了,便开口说道,“殿下放心,闫庄这就回府跟叔叔说下此事!” “嗯!”李弘给了闫庄一个满意的目光。 闫庄便躬身施礼,很识趣的退出了书房! 李弘现在清楚自己的处境,高宗一直在盯着他,还处在武后的严密监控之下,因此他要是亲自出面搜罗人才,只会引起武后的警惕,唯一的办法就是借这次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机会,让众臣给他举荐人才,只有这样才能不会武后对他产生戒备心理,不至于让武后将目光放到李峤和张柬之、狄仁杰等人身上。如此他才能和武后和平相处,才能让狄仁杰、张柬之、李峤等人在没有武后打压的情况下有一个好的发展。 正文 第十二章 横刀九式 翌日清晨,李弘到棠园锻炼身体,他练习的是孙思邈传给他的一套拳法。这套拳起势平淡,纯任自然,总体而言,拳架是大环套小环,大圆环小圆,犹如春蚕抽丝连绵不断。拳中绵里蓄千钧,拳势拉大架如笼天罩地,入小势则芥子纳须弥,不说实战效果如何,其本意在追求自然,符合道家养生之道。 孙思邈在一旁静静的观看弟子练拳,仅仅是两个清晨李弘就已经熟练的掌握了这套拳法,练拳时行云流水,隐隐之间颇有几分飘逸的古韵了,孙思邈的心中欢喜不已,他之前收李弘为弟子只是为了救治他的病,那么现在他是真的很欣赏李弘这个弟子了。 “老师,练习这套拳法,对孤的身体确实大有裨益,只是不知道战场厮杀威力如何?”练完拳,李弘走到孙思邈身前,颇为兴奋的说道。 以前他身体羸弱,早就绝了征战沙场的念头,可现在有了孙思邈的医治,身体康复指日可待,隐藏在他血液里的男儿征战沙场的豪情又燃起来了! 李弘不认为自己是太子,就不能征战沙场了。 李氏以武立国,建立大唐之初高祖和太宗都曾上马征战过,而且太宗戎马倥偬一生,是一代帝王的楷模。因此,他虽然是太子,是大唐的储君,可有了先祖的列子,他未必就没有征战沙场的机会。 孙思邈没有立即回答李弘这个问题,而是静静思量了一下,这才说道,“为师不通剑道,不懂枪术,不过早年学过一套刀法,殿下要学,倒是可以传给你。” 李弘大喜,孙思邈习过的刀法,岂是寻常刀法可比的? 王公贵族都喜欢习剑、佩剑,孙思邈见李弘没有因为自己要传他刀法而不满,就开始跟李弘讲解怎么练习这套刀法,不知不觉一个时辰过去了,孙思邈将练习这套刀法的基础教给李弘,就径自离开了,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练刀,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因此李弘也不急于求成,就按部就班的开始练习孙思邈教的基础刀法。因为孙思邈的这套刀术没有名字,他就给这套刀法取了一个很大气的名字——横刀九式。 孙思邈离开之后,李弘就开始一招一式的开始练习孙思邈教他的基础刀式。 这时,就见闫庄匆匆走进了棠园。 “殿下,礼部刘尚书、大理寺张少卿和鸿胪寺蒋少卿来了,他们正在崇教殿等你!”闫庄走到李弘身前低声说道。 “大理寺的人来的还真快啊!”李弘冷笑道,微一沉思就道,“你让刘祥道和蒋仁吉到书房见孤。” 说完,他微微歇了口气,就大步离开了棠园,根本就没有提大理寺少卿张德裕。 张德裕是在东宫门口碰到吏部尚书刘祥道和鸿胪寺少卿蒋仁吉,才会才跟两人一起到东宫拜见李弘。他知道太子殿下接了接待吐蕃使团的任务,刘祥道和蒋仁吉到东宫是来跟太子商议接待吐蕃的问题的,因此在两人被闫庄请到太子书房而他自己被留在崇教殿时,他一点意见都没有。 可是刘祥道和蒋仁吉两人离开之后,他被冷落在崇教殿苦苦等了整整两个时辰还不见太子的影子,张德裕心中就忐忑不安了。 因为隐隐之间他已经从太子对待他的态度上,判断出了太子对他和大理寺的这次东宫之行非常的不满。 确实,他这次来东宫,不就是向太子请求,让太子亲卫将军李多柞到大理寺问话的吗?现在,太子已经对自己的做法有意见了,自己该怎么办呢?一时之间张德裕有点犯难了。 因为以前的太子可从来没有像今天对待自己这样对待过任何一位朝中大臣。可今天太子突然这样对待自己,还是给他一个下马威,这可不像是太子以前的作风啊! 就在这种纠结和煎熬中苦等了将近三个时辰,日头快到中午时,张德裕这才见太子殿下大步走进来崇教殿! “参见太子殿下!”张德裕忙起身施礼。 “张少卿不用多礼,请坐吧!”李弘摆手示意道,就大步走到主位上落座,这才开始解释道,“孤今日事物繁忙,让张少卿久等了!” “岂敢!岂敢!”张德裕诚惶诚恐道,他可很清楚这是太子给他的下马威啊! “不知道张少卿今天来东宫所为何事啊?”李弘语气平淡的问道。 “殿下,昨天陛下和娘娘下旨,让大理寺彻查华县惨案,明日微臣就要去华县,今天来见殿下,就是想李将军到大理寺,详细了解一下他这次行军的情况。”张德裕谨慎的说道。 李弘自然知道张德裕今天来东宫的目的,不然他也不会将张德裕凉在崇教殿苦等三个时辰,就是想给张德裕一个下马威,让张德裕清楚自己这次对大理寺查华县惨案的态度。 现在看到张德裕的惶恐的样子,不管是伪装的,还是发自内心的,他都很满意,就慢条斯理的道,“既然是父皇和母后的意思,孤自会让李多柞到大理寺将情况说清楚,不过李多柞是孤的亲卫将军,要负责保卫孤的安全,不易离开东宫太久,张少卿跟他问话时可要快一点才行。” “这——?”张德裕犹豫了,要只是简单的向李多柞问个话,至于他大理寺少卿亲自跑到东宫来吗?这次,他亲自到东宫请示李弘,目的不就是要羁押李多柞,慢慢的审问吗? 可现在太子用自己的安危做文章,想要阻止他将李多柞下狱,他有点犯难了。还有什么大事能跟太子安危相比的吗? “怎么?张少卿有意见吗?”李弘语气冷了几分道。李弘很清楚要是大理寺真的羁押了李多柞,他这个太子的颜面何再?再说这样做这岂不正中敌人的下怀了吗? 见太子殿下脸色不悦,张德裕一时难住了。对于太子李弘,他是一点都不敢怠慢的。因为自去年十月,高宗便任命太子李弘每五日一次在光顺们视察各部门呈奏事情,只要不是军国大事,太子都可有处理裁决的权利。因此现在太子的权柄已经不小了,想要整治他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太容易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崇教殿的气氛有点紧张! 不过张德裕只是犹豫了一下,权衡了一下利弊,知道自己现在还不能得罪太子,就迅速的做出了决定,“既然殿下这么说,让他李将军下午去大理寺吧,微臣只需一下午时间足矣。” “还是张少卿识大体。”李弘见张德裕做出了妥协,就淡淡的笑道,“这次华县惨案,可就有劳张少卿了。” “应该的,应该的!”张德裕连忙说道。 这时的张德裕脸色有点难堪,他本以为李弘身体羸弱,性格又很软弱,自己只要拿出高宗和武后的旨意,李弘就会遵从他的意思,将李多柞下狱。 可是现在他不但没有看到李弘表现出软弱的一面,而且还是很机智的在他刚到东宫时给了他一个下马威,现在又态度很强硬阻止他将李多柞下狱。 这一刻,张德裕有点恍惚。 因为他发现自己这次来东宫是来错了,他发现今天的太子似乎变了,变得不再像之前一样软弱,变得不再像之前一样见谁都和和气气的。今天的太子身上,他隐隐之间感觉到了一股子上位者的气势。 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啊! 想到这一点,张德裕身体一颤,不敢再逗留在东宫了,忙跟李弘告辞之后就匆匆离开了。 正文 第十三章 刀名秀春 见张德裕急匆匆的离开了,李弘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以前,因为李弘身体羸弱,导致了他的性格软弱,即便他是大唐的储君,可依然被不少大臣放在眼里,才有了今天张德裕的愚蠢举动。 可现在李弘已经不一样了,因此作为大唐的太子他,既需要维持以前赢得的谦逊温恭的美誉,同样还准备树立自己太子的威信。 张德裕离开之后李弘便向一旁的闫庄说道,“让李多柞来见孤——” “诺!”闫庄领命,离开片刻,李多柞就大步走进了大殿,李多柞看到李弘,刚要施礼,就被他阻止了。 “下午你去下大理寺,将这次行军的过程跟他们说清楚。”李弘的声音很平淡。 “诺!”李多柞躬身领命。 李弘看了一眼李多柞腰间的佩刀,突然说道,“将你的佩刀给孤看看。” 李多柞领命,解下自己的佩刀,躬身上前将刀递给了李弘。李弘接过刀,一眼就看出这是一柄仪刀,因为长刀为环手,有明显呈菱形刀挡,刀鞘上有比较明显的双吊环挂在腰间,或双手持握顶部,或伫立身前。 因为这种精美的环手大刀体现了大唐强大的自信和威仪,才会被作为皇家侍卫的重要兵器。所以高宗当日在宣政殿上才会李弘呵斥说,仪刀没有量产,只配备了他的戍卫左右千牛卫和李弘的亲卫左右监门率府和左右内率府。正因为这个原因,仪刀只有皇家侍卫才能佩戴,而大唐军队真正的制式武器还是横刀。 李弘拿着仪刀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将刀递给李多柞,沉声说道,“以后,东宫戍卫的兵器一律改为横刀,将仪刀封存,等到华县案子查清以后你就将仪刀送到军器监。” 李多柞身体一震,将东宫十率的佩刀全部换成战场专用的横刀,这看似很细微的举动,他却猜测到了其中的含义,忙兴奋的领命道,“殿下放心,末将这就去办!” “恩!”李弘微微点头。李多柞就大步退出了崇教殿。 “殿下,真的要这样做吗?”闫庄在李多柞离开之后问道。他不是李多柞这样的武将,对于李弘这个举动换装举动,他想到的更多,更加清楚太子殿下这么做的用意,因此显得有点忧虑。 “闫庄,你说我们能够借助这次的华县惨案的机会重新整顿一下东宫十卫率,将他们训练成一支精兵,不是更好吗?”李弘淡淡一笑说道,“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以后可就难了!” 闫庄微微点头,他很认同李弘的说法。 这次华县惨案牵扯到了太子亲军,而作为太子的李弘在这时候整顿太子十卫率,估计谁都不会有什么意见,要是放在平时,李弘即便是太子,可这种涉及到军权的问题,他是不敢触碰的! “晚上,你拿几把横刀送到孤的书房。”李弘想了想说道。 因为身体缘故高宗一直不喜军旅,因此作为高宗身边侍卫左右千牛卫可以佩刀仪刀。 可是李弘不一样,今后他是准备要上战场的人,因此他不想自己的亲卫配仪刀做样子,他需要自己的亲卫有强悍的战斗力。而横刀也有不少的缺点存在,李弘准备让自己的亲卫佩戴横刀,就不能不正视横刀的这些缺点。 所以他现在准备想办法改掉横刀存在的缺点,将横刀的威力全部发挥出来了,只有这样,他让自己的亲军佩戴横刀,才有更大的意义! 旁晚时分,闫庄就将几把装饰奢华的横刀送到了李弘的书房。 李弘在书房了拿着横刀端详了良久,就让闫庄为他研磨,他开始提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良久,一副战刀设计的草图就呈现在了闫庄的眼前。 闫庄难以相信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这么精通兵器设计了,不过他在看到李弘画出来的新战刀时,他也深深的喜欢上了宣纸上的新战刀。 这柄战刀样子跟唐刀形状相似,同样是长三尺,刀柄一尺,单刃,刀脊很厚,刀尖为切刃。不过它不像唐刀是直刀,刀身略有点弧度,刀身上有一道双菱血槽,刀背有脊线。 这柄刀的样子不但美观好看,而且仅仅从草图上就可以看出这柄新战刀刀锋中隐藏的杀气,这柄刀只要锻造出来绝对是一柄杀器。 “殿下,这刀…”闫庄很吃惊。 “这就是孤设计的刀,准备给东宫十卫率配备的战刀,你明天拿着草图去将作监,让他们立刻打造出几把出来让孤看看,要是杀伤力和耐用度不错的话,孤就奏请父皇量产。”李弘平静的说道。 闫庄微微愣神道,“诺——!” 李弘也不理会闫庄的痴呆表情,他继续在草图上写一些自己认为很有必要的惨呼,随即停笔,他又陷入了沉思,开始在书房里度步,良久,他又回神,就提笔将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写在了上面。 现在的唐刀锻造主要是采用百炼钢和局部淬火的技术,再有了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大唐的战刀恐怕又要上一个新台阶了吧? 想到这里,李弘嘴角露出了浅浅笑意。 “殿下,这柄战刀一旦出世,恐怕威力无穷啊!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字呢?”闫庄听到李弘的笑声,这才回过神欣喜的问道。 “说它威力无穷倒是不至于,不过肯定比现在的军中佩刀不管在锻造技术上还是杀伤力方面要好很多。”李弘平静的说道,“名字嘛——!绣衣春当霄汉立,彩服日向庭闱趋。嗯,就叫绣春刀吧!” “绣春刀,绣春刀——!”闫庄默念了两遍,不由的欣喜大笑道,“殿下,好刀号名字啊!” 李弘取刀名为绣春,自然是有深意的,而他设计出这柄战刀,又写出锻造技术,更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不过想到这柄战刀会在今后战场上发挥出的威力,他语气严厉的说道,“闫庄,明天你去将作监时告诉他们在锻造这柄战刀时,要做好保密工作,决不可泄露出去。” “微臣明白!”闫庄岂能不知道这柄战刀威力,就躬身领命道。 正文 第十四章 住宿收费 鸿胪寺是管理宾客及凶仪之事的衙门,凡是四夷君长或外国使者来朝皆要在鸿胪寺登记,鸿胪寺再区分他们的等级和职位,安排朝见的事仪。而鸿胪寺下属的典客署,就是专门处理周边少数民族问题的专职涉外机构。因此鸿胪寺在大唐九寺五监的行政体系中属于实权衙门。 蒋仁吉作为鸿胪寺少卿,是鸿胪寺中除了鸿胪寺卿之外的第二人,而鸿胪寺卿邓王李元裕因为年事已高,又身患重病在家休养,现在鸿胪寺的大小事情全都由他蒋仁吉一个人说了算。所以作为鸿胪寺现在真正的掌控者,蒋仁吉的日子过的很惬意。 这不,西域一个小国的使节刚给他送了一分极品贡茶,他正在书房惬意的享受着。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书吏神色慌张跑进了书房。 蒋仁吉看到自己的手下这么冒失,没一点规矩,想扰了他喝茶的兴致,就骤然大怒,就要开口训斥,书吏却是语气急促的说道,“蒋少卿,殿下来了——!” “什么殿下——”蒋仁吉怒斥道,“你这么慌慌张张的想干什么…”可是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就见他突然起身,大步走到书吏面前,语气急促的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殿下?是太子殿下吗?” 书吏明显是被蒋仁吉的举动给吓住了,语气有点结巴的说道,“是,是太,太子殿下!” “你,怎么不早点说——!”蒋仁吉神色一惊破口大骂道,他一边往门外走一边愤愤的说道,“你还愣着敢什么?还不快跟我一起去迎接殿下!” “不用了——”就在蒋仁吉刚要走出书房时,李弘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殿——参见太子殿下!”蒋仁吉猛然在书房门口见到李弘,他愣了一下,这才躬身施礼道。 “蒋爱卿,不用多礼!”李弘淡淡一笑道,就大步走进书房坐到了主位上,看见蒋仁吉还恭敬的站在门口,他就温言说道,“你也坐吧!” “多谢殿下!”蒋仁吉躬身回道,这才小步走到李弘旁边的椅子上侧着身子坐下。 对于太子殿下今日突然到访,他是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昨天他跟礼部尚书刘祥道去东宫见李弘,只是出于对太子的尊重,象征性的向李弘说了下接待吐蕃使团的具体工作,而李弘在听完他们的汇报之后并没有作出具体的指示。 因此蒋仁吉以为太子殿下不会对这次接待吐蕃使团任务插手太多。 可现在太子突然到访鸿胪寺,确实让他有点小小的吃惊。因此在书吏端上茶水之后,蒋仁吉便开口说道,“殿下今天到鸿胪寺不知有何吩咐?” “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对于这次接待吐蕃使团,你们鸿胪寺准备的怎么样了。”李弘语气平静的说道。既然由鸿胪寺和礼部协助自己,而且还猜到过不了多久武后会派乐彦玮这个宰相辅佐他,李弘也就不想再插手具体的准备工作中了。他今天来鸿胪寺只是一个幌子,真正的目的想出宫去玩玩。 蒋仁吉因为摸不准李弘到访的目的,就只能中规中矩的回答道,“除了吐蕃使团居住的寓所需要修葺之外,其他的东西基本已经准备妥当了。” “这座寓所是不是吐蕃使团上次来长安时住过的地方?现在出了什么问题吗?”李弘皱眉问道。鸿胪寺专门建有外邦使节居住的庭院,还有专门的人负责清理,这样的庭院又怎么会出现问题呢? “殿下,不是寓所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刘尚书认为这次吐蕃使团到长安觐见,目的不简单,认为我们在接待他们时不该在住所这等小问题上引起吐蕃人的不满,给他们挑事借口,因此微臣才会下令修葺一番,尽量将寓所装饰的富丽堂皇一点。”蒋仁吉详细的解释道。 “这次修葺需要花费多少银钱?”李弘沉声问道。 见太子殿下的语气略微不满,蒋仁吉小心的回答道,“大概需要五千贯铜钱。” 李弘听完之后就沉默不语,他清楚大唐在东北战事还没有结束之前,不可能再腾出足够的兵力对付西北的吐蕃,才会在吐蕃问题上显得有点软弱,一味的妥协和忍让,才使得刘祥道和蒋仁吉这样考虑。可是现在鸿胪寺这样做,不但不能阻止吐蕃在长安不惹事情,反而会助长他们的嚣张气焰。 因此,沉思了片刻,李弘才开口问道,“现在住在鸿胪寺的外邦使团有多少?他们的花费全都由鸿胪寺出吗?” “西域有八国的使团在长安,东瀛扶桑有七十人的太学生,再加上新罗人,现在大概有三百多人住在鸿胪寺的寓所。”蒋仁吉微一思量就说出答案,“他们的食宿全都有鸿胪寺在提供。每日花费银钱三十贯左右。” 李弘听到蒋仁吉报出这样一组数字时很吃惊,他没想到大唐对外邦使团和外邦在长安的太学生这么优待?不但让他们住在鸿胪寺的寓所,而且还在白吃白喝的养着这些人。 一天花费三十贯,这一个月就要花费九百贯,一年就是一万零八百贯银钱,比大唐亲王的年俸还要高。也许对现在的大唐来说,这只是一笔小钱,可是经不住十几年如一日的只出。 再说,凭什么大唐就要白白养这些人?他们不是一国使团使节,就是外邦小国派到大唐学习文化知识的贵族学生,又不是没钱吃饭住宿。 李弘想到这里,沉吟了一下,语气凝重的道,“你立刻停止修葺给吐蕃使团准备的寓所,这次接待吐蕃使团依然用以前的规格。还有,从今开始但凡在鸿胪寺寓所吃住的外邦使团和太学生,让他们到典客署交一定数量的食宿费。至于他们出多少钱,就由你们鸿胪寺自己看着办吧!” “殿下,这恐怕有点不妥吧?”听到太子要跟外邦使团和太学生收住宿费和伙食费,蒋仁吉傻眼了,忙起身劝谏道,“这样做会引起外邦使团和太学生的不满,将有损我大唐的国威啊!” “你现在就写个奏章递上去,等孤明日去广顺门视察各部门呈奏时再给你做批复。”李弘根本就不理会蒋仁吉的劝谏,语气严厉的说道。 “殿下,这…”蒋仁吉还要继续劝谏,可猛然间他想到一件事情之后他身体一震,就立即闭上了嘴。因为他突然记起去年十月,高宗就命令太子每五日一次到光顺门视察各部门呈奏,而且还授权太子处理和决断一些小事情。 只是这段时间因为李弘身体虚弱,一直在东宫休养,很久没有去光顺门了,他才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现在李弘再次说明天要去光顺门批复他的奏章,蒋仁吉才一下子就明白了李弘的意思。他清楚眼前这位太子殿下已经参政了,已经有决策国事的权利了,他的话就是旨意,已经不容许自己再质疑了。想通了这一点,蒋仁吉只是微微一愣神,就立即躬身领命道,“微臣遵旨!” “嗯!”李弘微微点头,他很满意蒋仁吉的悟性和刚才的表现,就语气温婉的说道,“蒋爱卿,鸿胪寺孤就交给你了。” 蒋仁吉大喜,他又怎么能听不懂李弘话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的鸿胪寺卿邓王年事已高,李弘说将鸿胪寺交给他,不就是准备让他做鸿胪寺卿吗?就极力压住心头的激动之色躬身道,“请殿下放心,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不过有一点你要给孤记住了,大唐能有今日之国威,是大唐数十万将士用生命拼出来用鲜血染出来的,而不是让你们用国库的钱财施舍出来的。”见满脸喜色有点志得意满的蒋仁吉,李弘突然语气凛冽的警告道。 说完这句话,他就大步离开了。 蒋仁吉还没有来得及享受被太子殿下寄予厚望的喜悦,猛然间就听到了李弘这句警告,心中不由的一凛,呆呆的望着李弘离开的身影,半响才回过神来道,“诺——!” 正文 第十五章 让鸟要钱 离开鸿胪寺,李弘来到一处僻静的地方换了衣服,就跟闫庄以及贴身陈恭一行人出了朱雀门。 他今天要去逛的地方是长安城的东西两市。 东市和西市同是长安城工商业市场,只是由于两市的位置不同,经营的商品种类也略有区别。 东市由于靠近三大内(西内太极宫、东内大明宫、南内兴庆宫)、周围坊里多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第宅,故市中“四方珍奇,皆所积集”,市场经营的商品,多上等奢侈品,以满足皇室贵族和达官显贵的需要。 而西市则距三内较远,周围多平民百姓住宅,市场经营的商品,多是衣、烛、饼、药等日常生活品。 李弘一行人骑马而行,没走多久就到了西市。 西市与唐长安城中的里坊一样都是封闭式的建筑,市的四周,环筑有市墙,每面各开两个门,共有8个市门,市门皆有门吏管理,就如同长安城内的宫门、城门、坊门一样,早晚都要随街鼓声定时开关。 而且除了市门口有门吏,市内还有西市令和西市丞等官员管理西市,又有左右金吾卫的巡骑不时的巡视。 因此西市秩序井然,有一种说不出的盛世之象! 李弘在西市的正门口下了马,步行走到西市,看到西市内店铺林立,商贩云集的壮阔的景象时,他感慨万千,长安城不愧是这个时候世界的贸易中心,单从西市的繁华就可见一斑! 西市内除了坐庄开店的店铺外,还有许多在市内随处叫卖或摆设摊点的小商贩。 尤其是大唐在打开了丝绸之路之后,西域诸国的胡商一下子涌入了长安城,他们从各自国内带来了香料、药物和奇珍异玩等货物在这里*,又从长安买回珠宝、丝织品和瓷器等运往国内赚钱。再加上东北的高丽、新罗、百济以及东瀛扶桑等国的商人。 西市便有许多外国商人开设的店铺,如波斯邸、西域珠宝店、高丽货栈、葡萄酒肆等。其中有不少西域酒肆为了吸引行人的目光,让胡姬在门口为之歌舞侍酒,经营方式颇为新颖。 李弘一边兴致高昂的闲逛,一边向闫庄问道,“这些胡商在长安城大都居住在什么地方?” “殿下,他们中有少部分人就住在西市,大部分人都居住在西市附近的一些坊里。”闫庄不暇思索的回答道。 李弘很惊讶的问道,“这么说现今居住在长安城的胡商不少?” 闫庄不曾想太子殿下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才沉思了一会儿答道,“永徽三年做过调查,人数将近三万万多,现在已经过去十年了,大概不不止这个数了。” 李弘听到这个数字时很吃惊,因为长安城百姓的人口将近才一百多万,其中胡商就占了三四万,比例高达百分之三,这种现象在历朝历代可是很少见啊! 他们一边闲逛,一边闲聊,不知不觉间正好路过一家胡商开的珠宝店,珠宝店内的胡商看到李弘一行人气度不凡,就立即走到门口,用不是很标准的长安官话跟他们呦喝道,“郎君,今天本店新到了几件珠宝首饰,品相非常的不错,你们可以进来看看,我们琅东珠宝店绝对是物美价廉。” 李弘还没有纳妃,不需要这些东西,就对他微微一笑,继续往前行走。可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一只红嘴鸦雀从远处飞来,飞到了琅东珠宝店门口,停在胡商的面前。 “又是你这只‘魏丞鸟’,太可恶了!”琅东珠宝店的胡商看到这只雅雀后愤愤不悦的说道。只是他嘴上这么说,还是依然不敢怠慢,忙伸手从怀里摸出了一文钱,放在手上递到了这只雅雀面前。 这只雅雀也不惧怕胡商,就像一个久经沙场的老将一样,沉稳的叼气这文钱,展翅高飞,片刻之间就飞向了远方消失不见了! 琅东珠宝店的胡商等到雅雀离开,这才收回怒目而视的目光。此时他再也没有什么闲情逸致吆喝李弘一行人了,就悻悻的走进了店里。 李弘还是第一次见到一只鸟这么有灵性,敢敲诈勒索西市里的胡商,他被自己刚才看到的这一幕给惊住了。他觉得这么普通的一只鸟敢在西市欺压商民,它的来历肯定不简单,这里面必然有大问题,就在雅雀离开之后向闫庄示意。 闫庄意会到李弘的意思,就立即上前喊住了珠宝店的胡商道,“这位店主,请问这只鸟是怎么回事啊?” 珠宝店的胡商茫然回头,警惕的看了一眼闫庄,就将目光移向了李弘,见李弘目光清澈,正对他微笑问候,不似坏人,他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心的问道,“几位这是第一次来西市吧?” “对啊!”闫庄随口回答道,“我们家郎君昨天刚到长安城,今天是第一次来西市,发现刚才你在给一只鸟给钱,他觉得很稀奇,一时好奇,就让我过来问问你。” 珠宝店的胡商将目光移向李弘,似有询问之意,李弘微微向他颔首,他便犹豫了一下说道,“既然是这样,就请几位到店内一观,让我慢慢说给你们听吧!” 李弘轻轻点头。 陈恭便第一个走进了珠宝店里环视一周,确定没有危险,李弘这才走进了店里。闫庄紧跟而入,他将四名侍卫留在了店门口守卫。 琅东珠宝店的胡商慧眼如炬,陈恭刚才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因此他确定李弘不是寻常人家的子弟,就对他格外的热情,将李弘请到主位上坐下,又让店内伙计端上茶水,这才开口说道,“这位郎君,不瞒你说,我是波斯人,到长安城已经有八年了,而这家店铺在西市也已经开了将近六年,这期间生意还算红火。可是自从去年三月份,西市来了一位叫魏伶的西市丞之后我们商民的苦日子就来了。这位魏市丞不知道什么时候养了一只红嘴雅雀,他每天让这只鸟到市场上向我们商人要钱,刚开始我们都不知道这鸟要干什么便不搭理它,可是这鸟不但不惧怕我们,反而会从我们手里叼些钱离开,叼回去之后再给魏市丞,因为它是魏市丞养的所以我们不敢打它。时间一长,我们就明白原来这只鸟是魏市丞专门养来向我们要钱的。久而久之,我们也厌烦了这鸟的抢钱行径,每次都会主动给它钱让它离开。慢慢的就养成了现在的习惯。因此,我们西市的商民便给它取了一个称号,叫‘魏丞鸟’。” 说到这里,琅东珠宝店的胡商微微叹息了一声,又愤愤不平的说道,“这只鸟虽然每次只跟我们要一文钱,可经不住它每天都来跟我们要啊!弄得现在我们每天都在等着给它送钱,等到它叼钱飞走了,我们才能安心的做买卖。” “西市发生这种事情,难道西市令就不闻不问?”李弘不解的问道,“你们有没有跟他反应情况?” “西市令说,是鸟在要钱,又不是魏市丞跟我们要钱,他管不了。”琅东珠宝店的胡商一脸的愤慨之色,低声说道,“不过我们听说是因为魏市丞上面有人,西市令才不敢管他,才会由着魏市丞欺压我们商民。” 李弘脸色有点阴沉,大唐的辉煌还在继续,“贞观之治”的遗风还在延续,可大唐官场上尽然已经出现了贪赃枉法,官官相护的现象,这还是在长安城的西市,要是在各地州县,是不是比西市的情况还要严重呢?想到这里,李弘一阵烦躁,他再也不想待在店里了,向身边的闫庄说道,“你去跟店主挑选几件饰品,买几件好看的回去。” 说完,他就起身大步的离开了琅东珠宝店。 走出珠宝店,李弘一边走,一边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平定了心中怒气。 这时闫庄已经买完东西,快步追上了李弘的步伐,李弘不给闫庄喘气的机会,就语气冰冷的开口问道,“闫庄,你知道西市的商税由谁来收取?收取之后又交到哪里了吗?” “回殿下,西市的商税一直都是由西市令收取,之后交到长安县衙,由长安县衙送到户部。”闫庄对长安城税收还是很了解,他说到这里见李弘沉默不语,就低声询道,“殿下,现在我们是不是去见见魏伶,将他送到大理寺受审?” 有人敢染指西市税收,就说明这个人能量很大,而魏伶只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李弘还想通过魏伶查清背后支持魏伶的这个人,因此现在还不宜惊动魏伶以免打草惊蛇,就摇摇头道,“魏伶只是个小人物,我们要查的是他背后的这个人,现在还不易动他。” “微臣明白了!”闫庄恍然大悟道。 随即,他又低声说道,“殿下,琅东珠宝店的胡商看似无意在跟我们介绍魏市丞用‘魏丞鸟’欺压西市商民的过程,实则更像是在跟我们透露关于有人贪污西市税收的情况。这个人很不简单啊!” 李弘冷哼道,“他的这点小聪明孤早就发现了,不过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今天他敢露面跟我们说这么多,你就派人盯紧了他,时间一长,孤就不信他不露出马脚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 “诺!”闫庄低声领命。 正文 第十六章 面条西施 逛完西市,已经是响午时分了,这时李弘觉得肚子有点饿,就准备离开西市去吃点东西。 其实,严格意义上说,李弘还没有完全逛完整个西市,因为有一个地方闫庄还没有带他去参观,这个地方就是西市的奴隶市场。 在大唐奴婢的地位极其低下。 唐律中就曾公开规定:“奴婢贱人,律比畜产,诸买奴婢马牛驼骡驴,已过价不立市券,过三日,苔三十,卖者减一等。”因此,西市除了物品牲畜的交易外,还有专门进行奴婢买卖的人市。而这也都成了西市商贸繁荣的一部分。 李弘一行人离开西市走到延寿坊附近的时候,就闻到了一股油炸葱花的香味。 李弘一闻到这股子葱花味就食欲大增,迫切的想去这家店看看到底在卖什么东西,他循着香味走进了延寿坊,又拐过一条巷子,远远的就看到了前方街口处有一家小店,门口牌子上写着“葱花面”三个已经被油烟熏黑了的大字。 而葱花的油炸香味就是从这家小店传出来的,随之传出的还有隐约的男女争吵声。 当李弘走到小店门口时就听到店内传出了男子傲慢的声音,“周家小娘子,你说我们家郎君有什么不好?不说他是皇族子弟,以后还要受封郡王。你要跟了他,不说这一辈子吃穿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且你弟弟也会成为皇亲国戚,今后仕途一片光明,你说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男子的话音一落,就有女声传出,“多谢你家郎君的美意,只是我吃惯了粗茶淡饭,吃不惯王府的珍馐美食,你回去告诉你们家郎君,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女子的声音婉约动听,不见其人,只闻其声,就足以让人对她的美色产生无限遐想了! “周家小娘子,我们家郎君三番五次的求娶你,你不要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不识好歹!”店内的男子显然已经有些愤怒了。 “请你回去告诉你们家郎君,让他死了这份心,我周娟是不会嫁给他的!” “不识好歹的贱卑,你还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啊!我告诉你,今天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别怪我卫然不客气!” “啊——!”店内传出了女子的惊呼声,同时又有一个声音大呼道,“混蛋,不要动我阿姊——”随即,李弘突然听到了店里传出的东西被撞翻在地的声音,还有女子的谩骂声。 李弘听到这里,就已经猜出了一个大概,这估计又是一个好色*的皇族子弟,想必是看中了这家店里的女子,准备要强行娶入府中为妾。 “殿下——”这时,闫庄正要开口说话,却被李弘阻止了,对于李弘而言什么王公大臣亲王勋贵他都不放在眼里,这些人在普通百姓眼里是高高在上的贵胄子弟,可在他李弘眼中,他们也只不过是大唐万千臣民之中的一个臣子而已,要说放眼整个大唐,高宗是至高无上的帝王,他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当然了现在武后参政,他只能排在第三位。因此他便向身边的陈恭命令道,“你进去将这几个败类清理干净,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吃饭。” “诺!”陈恭领命,领着一名侍卫,大步走了小店。闫庄见李弘已经决定要在这里吃饭,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陈恭走进小店不到须臾时间,就见四名身穿军服的士卒和一名华丽衣衫的中年男人灰头土脸的逃出了小店,他们看都不敢看站在门外的李弘和闫庄两人一眼,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这时从小店里走出一个年约十七八左右的青年男子,他身量不高相貌却很俊逸,衣衫朴素可依然遮掩不住他的锐气,只是脸颊上明显有些淤痕,似乎就是被刚逃走的几人所致,青年男子向李弘和闫庄微微一躬身,便很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了两位,今天阿姊身体不舒服,小店不再营业了,还请你们下次再来吧!” “阿弟,不许乱说话,谁说不营业了!”年轻男子的话音一落,小店里就传出了刚才说话的那名叫周娟的女子的声音。随即,一个年方双十,身姿婀娜,容貌秀丽的女子款款走了出来。 青年男子看到走出店外的周娟语气恳求的说道,“阿姊,今天你脸色有点憔悴,我们还是休息一天吧!” “歇一天,我们就要少赚一天的钱,没钱你拿什么买书,没书读你怎么参加明年的科考呢?”周娟蹙眉叹息道。 李弘一看到眼前的周娟,便被她给吸引住了。 周娟身上虽然只穿着普通的浅绿色粗布襦裙服,可依然难掩她修长的身姿以及挺拔的双峰,再加上似乎被刚才店内的争吵而散乱了的长发以及一张有着性感樱唇的俏脸,即便她就这么静静的站在店门口,却依然能给人一种阅尽世间沧桑、风情万种的妩媚之态。 大唐只有贵族女性才能穿开胸衫,嫔妃公主允许袒露胸部,歌舞*也可以半*以取悦人,普通人家的女子是不许半*的。 要不然让她穿上这样一件“袒胸装”,以她的娇艳和妩媚,绝对是一位将女性丰满的双峰和风情万种的身姿巧妙的结合在一起的倾城美女。 难怪对方只是栖身在这家小店里却依然惹来了皇族子弟的目光,这样的美色,确实太惹人眼馋了! 就在李弘打量这名周娟时,周娟也在注视着他。 周娟也不曾没到门外的客人会是一位相貌普通脸色有点病态的郎君。李弘因为常年患病身形消瘦,容貌太过普通了,可他身在宫中又常年身居高位,所以自身就有了一股子天生的贵胄之气,再加上他有一双明亮又干净、清澈的眸子。让她在看到他时眉宇间的妩媚之色少了很多,微红的俏脸上倒是多了一份少女该有的娇羞。 尤其是她的目光一触碰到李弘的眼眸时,内心深处不由得为止一颤,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看到他时会有心颤的感觉,只是知道自己很喜欢他的质朴、纤尘不染、就像一泓清可见底的泉水一样的目光!这种目光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宁和祥和,又让她感到非常的安全和放心,还有一种发自内心却又难以言状的依赖感。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彼此,一言不发,温柔的目光中隐含了说不清道不明的万千情愫! 这一刻对他和她而言,时间陷入了禁止状态,空间凝固了,只有彼此深情的目光留在了永恒之中。 良久,觉得气氛有点尴尬的闫庄轻声咳嗽了一下,低声对李弘说道,“殿下,我们可以进去了!” “恩——!”李弘忙回过神来又恰如其分的掩饰住了自己的尴尬之态,很客气的向眼前周娟问道,“不知道这位娘子能否为我们做碗葱花面?刚在西市逛了一上午,现在肚子有点饿了。” 周娟听到闫庄的话也立马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低下头露出了小女生的娇羞之态,俏脸微红的说道,“当然可以,不过,可能要让郎君等会儿,奴家现在需要回去收拾一下才能可以做饭。” 说着,就不由的看了一眼因为没有木簪子别着而散乱披在肩上的凌乱的长发。 这时陈恭走了出来将一根断了的木簪子递给李弘,又低声在李弘耳边说了几句话。 于是李弘就知道了,是因为刚才店里发生争吵时,她的发髻被对方打散,木簪子也掉在地上被人踩断,所以头发才会显得这么凌乱不堪。 “这个,要不就让我帮你吧!”李弘毫不思量就开口说道,也不再理会眼前的周娟听到他话之后略微吃惊的样子,而是向闫庄说道,而是向闫庄问道,“将你在胡商店里买的玉簪子给孤——” 闫庄一愣神就忙从怀中掏出了他刚才在琅东珠宝店买的一枚玉簪,将其递给了李弘。李弘一把接过玉簪,大步走到有点不知所措的周娟面前,很轻柔的挽起了她散乱的长发,将长发盘在了一起又用玉簪子别住,这才对她微微一笑道,“你看,现在是不是就不用再去收拾了吧?” “啊——!这,还真是的啊!”周娟微微一愣神,这才兴奋的说道,“既然不用我再去收拾了,你们就到里面坐吧,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做面。” “阿姊——”青年见姐姐还要继续卖面,就要开口劝阻道,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娟吼斥道,“你闭嘴,还不快给我回去读书——!” “阿姊,你——!”青年刚要开口,就见姐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反驳她,就只能冷哼一声,径自走进店里去了。 “呃,这,他是我阿弟,要准备参加明天的科考!”周娟歉意的一笑,微露娇羞之态的对李弘说道,“郎君,你们快进来坐吧!” 李弘微微点头,跟着她走进了店里选了一张靠窗的位置坐下,闫庄和陈恭两人这时倒也没有太过刻意的表现出跟李弘的尊卑,所以就侧身坐在了他的对面,其余四名侍卫也选了一张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 正文 第十七章 世族寒门 片刻时间,葱花面就已经做好了。 周娟将一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面放到李弘面前,含笑着说道,“郎君,这是你的面。” 看着碗里细长的面条,香浓的汤汁,再配上油炸过的葱花,李弘胃口大增,就忍不住说道,“娘子,能不能再多放点葱花?” “啊——!没问题,你稍等!”周娟愣了一下,就快速走进灶间,须臾又快步走出来将半碗油炸过的葱花放在了李弘面前,很爽快的道,“你的!” 李弘见她给自己的待遇这么好,就对她微微一笑。而她也没有再说什么,陆续将葱花面端到闫庄和陈恭以及四名侍卫的桌上,悄悄看了一会儿李弘吃面的样子,就回灶间收拾东西去了。 李弘吃完面,就径自走到店外,发现青年正蹲在不远处的一刻杨树下看书。他走到这名青年身前,见对方正在读一本手抄的《武德律》,不过这本手抄书显然已经有点破烂不堪了,可青年捧在手里视如珍宝。 因为**印刷术要到北宋年间才被毕昇发明出来,所以现在大唐使用的依然是木板雕版印刷术,就是将需要印的书籍先按所需规格书写在纸上,再反贴在刨光的木板上根据文字刻出阳文反体字,之后在版上涂墨,铺纸,用棕刷刷印,再然后将纸揭起,装订成书籍。 因为雕刻对原料、手工雕刻技术和印刷的要求太高,需要花费的费用又很高,所以这种印刷技术在现在的大唐还不怎么盛行,只有官方或者世家大族有能力担负起的这样庞大的费用,因此不是世家大族的弟子,一般人很难买不起书看,他们想要看书就只能向别人借书,再由自己抄阅。所以对于眼前青年将这样一本破烂不堪的《武德律》手抄本视如珍宝,李弘一点都不惊讶。 李弘见他正在专心致志的读书就没有打扰,而是坐在青年身边的一块石头上晒太阳。片刻,读书乏了的青年抬头才发现了坐在自己身边的李弘,他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警惕之色。 李弘见对方似乎误会了自己,就微微一笑开口问道,“你这么认真的读律法方面的书籍,是不是要参加你们科举中的明法科?” 大唐的科举考试考生可以按自己所选专业特长不同分科报考,分为秀才、明经、开元礼、三传、史科、进士、童子科和明法、算学、书学等类。其中常科有:秀才科,明经科,进士科,俊士科,明法科,明字科,明算科,一史科,三史科,道举科,童子科等。而秀才一科在唐初的要求极高,很少有人能通过,俊士科又不常举行。 “嗯!”说到科举考试青年眼中的警惕之色消失了,一脸坚毅的说道,“唉!可惜啊!今年因为看的书太少,考明法科时不慎落第,不过明年我一定要考上,不能再让阿姊为了我这样辛苦了!” “我家里倒是有不少律法方面的书籍,你要喜欢看的话我可以借你抄阅。”李弘语气平静的说道。 他很喜欢眼前这个青年这股子冲劲。因为大唐平民子弟通过借书看书的方式自学,参加科举,确实不易。只是以李弘的身份就是送给对方几百本书都没什么问题,可是他没有这样做,他怕自己说出将书送给青年时会吓倒对方,会让对方怀疑自己对他送书是有什么目的或者企图。毕竟现在的书籍还非常的珍贵,更别说是关于律法这类冷僻的书籍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青年听到李弘说要给他借书看时,对李弘的警惕之心早就荡然无存了,而是非常欣喜不已,他忙起身向李弘深深一躬,兴奋的说道,“我叫周兴,不知道郎君怎么称呼?” 周兴? 李弘听到青年的介绍时眉梢微动,他知道有一个生活在长安城,少年时就学习律法知识,长大之后步入官场成了大唐酷吏的人叫周兴,难道就是眼前这青年?他就是今后武后执掌朝政时手下两大酷吏之一的周兴吗? 李弘忙不迭的将目光移到周兴的脸上仔细打量对方,见周兴因为借书的事情有点忐忑不安,正一脸焦急的等待着他的回答,根本就没有作为一名酷吏该有冷酷和狠辣,他有点失望,不过转念见他想到眼前的周兴才十七八岁,还是一个一心只为科考而努力的平民子弟时,他就释然了,便收回了目光,用因为不适应“我”这个称呼而有点生硬的语气回答道,“我,叫李弘!” 见周兴没有因为自己报出了真实名字而猜出他是大唐太子,李弘就继续说道,“晚上,我就派人将书给你送过来!” “那我就多谢郎君了!今天郎君的大恩周兴无以为报,今后李郎君要是有什么差遣还请吩咐一声,只要周兴能办到的就绝对推辞!”周兴兴奋的再次躬身道。能够借到书读他就很满足,而且还是关于律法方面的书籍,岂能不高兴不兴奋?因为只要有了更多关于律法方面的书籍让他研读和抄阅,对于明年的科举他就更加的有信心了! “郎君家里有律法方面的藏书,想必你也是世家大族的子弟吧?”周兴因为高兴就没有了刚才的警惕和拘谨,开始愉快的跟李弘交谈道。 “不算是——!”李弘淡淡的说道,就很自然的就转移了话题问道“你怎么看待世家大族的子弟?” 自魏晋南北朝开始,九品中正制正式成为了国家的选官制度之后,一直到隋末唐初,士族门阀始终在朝堂上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他们除了把持着官吏的选拔和举荐权外,还身居高位左右着朝政,影响着王朝更替换代。就像隋炀帝杨坚取北魏独孤氏而立隋,就是典型的门阀取代皇族列子。而唐高祖李渊代隋建唐也是因为士族门阀权利过大而导致的。 因此到了隋唐时期,不管是隋文帝杨坚还是唐太宗李世民,为了巩固国家政权都大曾大力打击门阀士族,不亏余力的提拔过寒门之士,为此隋文帝杨坚首创科举制度,就是想打破世族门阀垄断官吏选拔以及人才举荐的模式。 然而因为书籍的短缺阻碍了知识的传播,寒门子弟没钱买书读书,读书成了世族子弟才有享有的特权之后,即便是隋文帝首创科举,唐高祖和唐太宗都曾大力的推行,可依然没有取得太大的效果,到了高宗年间,科举取士依然只是大唐选拔官吏的一部分,大部分官吏都要从士族门阀子弟中选拔或者由身居高位者举荐才行。 所以门阀制度阻塞了寒门子弟的仕进之路,久而久之,士族和庶族的之间的对立、仇视就这样形成了! 周兴属于彻彻底底的寒门子弟,对士族门阀自然没有什么好感,又因为有刚才小店里皇族子弟欺男霸女的恶劣行径,他对世家子弟就更加愤恨,再加上他年轻气盛,又出于对李弘借书给他的好感,说话就没有太多的顾忌,便愤愤不平的说道,“不过一群纨绔子弟而已,仗着家族的势力族横行霸道,不学无识却能加官进爵,只是一群尸位素餐膏粱,该杀!” 李弘静静的听完周兴的话便沉默不语。 不管是“胯下五花马,身披千金裘”官宦子弟,还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世家子弟,确实已经堕落的不堪大用了。大唐今后想要变得更加强大,想要继续延续“贞观之治”的盛世景象,就不得不解决世族和寒门之间对立和仇视这个大问题。因为现在大唐的士族已经阻碍了寒门子弟的仕进之路,寒门子弟对士族门阀子弟怀有仇恨,两者之间的矛盾已经激化了。 这一点,从周兴的话语中就展现的淋漓精致。 难怪历史上评价武后的功绩时有这么一条:说她主政之时政治清明。主要是因为她提倡科学,能够破格用人。说在她统治时期进一步发展了科学制,创立了殿试和武举。通过科举、自举和别人推荐,选拔了一批杰出的人才,成为武周政权的中流砥柱。 现在李弘亲身体会到了士卒门阀跟寒门子弟之间的矛盾之后,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武后会在跟高宗、以及以后的李唐宗室之间的争斗中屡次大胜。 正是因为她看透了这一点,利用寒门子弟跟世族门阀之间的矛盾,大力的提拔寒门子弟,让他们对付认为她出身低微、不愿意让她干政的为门阀世族。 难怪之前的李义府和许敬宗,以及后来的周兴来俊臣等人愿意为她卖命,惟她之命是从,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沾满李唐宗室和世族子弟的鲜血。 因为武后给了他们寒门子弟一条通往仕途的路康庄大道,给了他们这样的寒门子弟向上爬的希望! 想通了这一点,李弘突然知道自己该怎么了。 他准备立即将**印刷搞出来大量的刊印书籍,降低书籍的价格,尽量使得寒门子弟都能买得起书,读的起书,再改革现有的科举制度,逐渐完善科举制度,让科举取士成为大唐取士的唯一标准。 正文 第十八章 被发现了 随即,李弘想到历史上周兴在武后的授意下大肆冤杀宗室子弟和朝中大臣,他认为除了周详想以此取悦武后而谋取高位外,还可能跟他像今天这样受到被宗室子弟欺压以及寒门子弟对士族门阀子弟的愤恨有关系。所以李弘就觉得既然自己在周兴还没有成为酷吏之前遇到了对方,就不得不在这方面开导一下周兴。 他不觉得周兴做酷吏有什么不好,毕竟大唐有不少贪官污吏,蛮狠嚣张的宗室子弟、世家子弟需要周兴这样的人来处置。可他也不想让周兴做一个杀人不眨眼,随意陷害和冤杀百官以及宗室子弟刽子手,就微微沉思一下开口说道,“宗室子弟以及世家子弟确实有不好膏粱纨绔,有不少尸位素餐的高粱庸碌之人,不过也有不少贤才和良才,不能一概而论。” 经李弘这么一说,周兴猛然间想起来李弘世家子弟的身份,一时之间他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向李弘道歉,因为他刚才的一番话实际上是将李弘也给骂上了,就支支吾吾一脸的尴尬想要解释一下。 李弘却是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不管你对世家子弟有多大的偏见,又有多深怨愤,我——!只想跟你说:其实,我们每个人站着的地方本来都是平等的,只看你肯不肯往上爬。你若站在那里乘风凉,看着别人爬得满头大汗,等别人爬上去之后,再说这世界不平等,不公平,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可能你会认为,我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你曾想过没有,今时今日大唐所分封的这些公侯勋贵们,他们当年又何尝不是提着脑袋跟着高祖和太宗一起南征北战,浴血厮杀,才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拼出了今天的家业?” “就像你认为的世家子弟有他们自己的优势,他们的起点高,他们的仕进之路要比你们广,可同样他们被家族荣誉和族内纷争的束缚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以及行事方法都受到了家族的约束,而你们寒门子弟在某些方面确实不如世家子弟,可你们比他们要自由,只要你们去敢拼,只要你们敢去争取,你们有很多种方法和捷径,有很多种途径可以走出自己的路。” “大争之世,功名但在马上取。可是在盛世之治下,只要你能奋进,又何尝不能以此封侯拜相光耀门楣呢?” 李弘的这一番话既说的比较通透,对寒门子弟的评价很高,因此让周兴内心深处触动很大,同时他没想到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李弘能有这样一番高论,这么高看寒门子弟,他不由得的有点愣神。 李弘见周兴听完自己的一席话还在发愣,就没有打扰他,而是给早已走出店外正在不远处等他的闫庄和陈恭等人示意了一下,一行人大步的离开延寿坊了。 等到周兴回过神来时发现李弘一行人早已离开多时了。 有了李弘对他说的这一席话,周兴略微思量了片刻之后斗志就更加高昂了!他回到店里就见姐姐周娟正坐在一旁愣愣出神,就上前将李弘准备借书给他抄阅,还有李弘刚才对他说的一席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了周娟听。 周娟对李弘本就有好感,又听到周兴说李弘愿意借书给他,还听到李弘这样的世族子弟不鄙夷和看不起寒门子弟,她的心里就更加高兴了。 不过突然想到李弘给她弄头发时玉簪子还在自己的头上,还没有还给李弘,周娟不由得大叫一声,说道,“糟了,我刚才忘了将簪子还给李郎君了。” “阿弟,你快去将这簪子还给李郎君,这簪子太贵重了,我们不能要!”周娟取下玉簪子递给周兴说道。 只是想到这是李弘亲在插在她的头上,是她长这么大,就是第一次自己有好感的男人送的东西,她心里多少有点不舍,眼睛竟然露出黯然之色。 不过周娟也清楚李弘不是寻常的世家子弟,而她只是一个贫苦人家卖面的为生的女子,跟李弘之间的差距太大,即便自己对李弘有好感,两人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此就不再对这支簪子有什么念想了! 周兴没有看到姐姐眼中的不舍之意,只是他不知道李弘住什么地方,又不清楚李弘已经离开多久了,就向周娟说道,“阿姊,我不知道李郎君家住什么地方,又不知道他走了多久了,究竟去了哪里,你让我怎么将东西还给他啊?要不这样,等他晚上派人来送书时,我们再将簪子交给他府上的人,让他回去还给李郎君,阿姊觉得怎么样?” 周娟眉头微蹙,不过听完周兴的话,她也觉得阿弟说的有道理,觉得刚才是自己有点心急了,就微微叹息一声说道,“这样也好!那晚上你就将簪子交给他府上的人吧!” 说完,她就怔怔出神的抚摸着手里的簪子良久,才将簪子放在周兴面前的桌子上离开了! …… 李弘一行人离开了葱花面馆,就准备到东市逛逛,因为东市有买书的地方,他想了解下现在一本书贵到什么程度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延寿坊时,葱花面馆对面的一座高楼上,贺兰敏之跟一个中年男人正目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太子,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贺兰敏之看着渐行渐远的李弘的背影,语气玩味的说道,“宫里的内线传出的消息不假,太子今天果然私自出宫来游玩了!” “阿郎的意思是说,我们将太子私自出宫游玩的事情告知御史,再让御史台的御史们弹劾他?”中年男人低声问道。 贺兰敏之微微摇头说道,“不可!物极必反,上次已经有御史弹劾过他了,这次要是再弹劾他,一定会惹得陛下和娘娘不悦,到时候不但不能让太子好过,而且还会适得其反!” “那——”中年男人不解问道。 “堂堂的大唐太子,为一个女子梳理头发,又在这样的小地方吃饭,难道你不觉得这很不正常吗?”贺兰敏之冷哼道。 中年男人颇为吃惊的道,“阿郎是说——” “对。”贺兰敏之微微点头道,“周娟确实漂亮,有倾城倾国之姿,不然李冲作为越王世子,也不会为了她这样一个寒门女子而做出欺男霸女,有损李唐宗室形象的行径。你说这样一个女子,对于情窦初开的太子来说,他能不动心吗?” 说到这里,贺兰敏之停顿了一下,语气中杀机毕露,“而只要我们将这件事情透露给那些人,他们自然会知道该怎么做。” “妙!妙!妙!阿郎的主意真是太妙了。”中年男人大笑道,“只要太子喜欢周娟,他就一定会再次偷偷出宫来葱花面见周娟,到时候那些人就有机会对付他了……” 中年男子说到这里,就止住了话头。他是一个懂分寸的人,很清楚自己的身份,自然就知道什么话该他说,什么话需要他点到为止。 “武二,这件事情我就交给你了,这次你要给我办好点知道吗?可别再出了岔子!”贺兰敏之语气严厉的对身边的中年男子说道。 “请阿郎放心,我晓得了!”武二谨慎的回答道,又开口低声问道,“这几天闫庄的人一直在查阿郎的罪证,阿郎准备怎么做?” “哼!闫庄就是一个草包,你觉得他的手下能有多厉害?会查到我的罪证?”贺兰敏之不屑的说道,“这肯定是太子的意思,因为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太子的位子不稳,已经隐约的感觉到朝中有人在想针对他,因此想通过惩治我而达到杀鸡儆猴的效果。” 稍微顿了一下,贺兰敏之轻声叹息道,“可惜啊!他现在还不清楚自己面对的敌人有多大,不知道自己身处环境有多凶险,等到他发现自己的敌人是谁的时候,他才会明白他这条潜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待宰的羔羊,那个时候他还有理会我的精力?” “阿郎是说,我们理会他?”武二颇为不解的问道。 “不是不理会他,而是现在不需要我们对付他,自有人收拾他。”贺兰敏之沉声说道,“不过我们也不能太大意了,这几天你让手下的人收敛一点。” “诺!”武二躬身领命。 贺兰敏之没有再说话,沉默了良久,这才有点惋惜的道,“哎!可惜了周娟这样一个倾城倾国的绝色佳人呐!今天遇到了李弘,只能说她的命太薄了!” “其实,阿郎之前要是早点对她下手的话,估计现在也不会有太子什么事儿了!”武二低声说道。作为贺兰敏之的心腹,他自然清楚自家阿郎对葱花面馆的周娟心仪很久了。 “是啊!”贺兰敏之无不遗憾的说道。随即,他的目光盯着对面的葱花面馆注视良久,这才收回目光,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步伐坚定的离开了! 正文 第十九章 斧头帮主 李弘刚出延寿坊,就见迎面走过来四名身穿黑衣年轻男子,他们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天我们去面条西施的葱花面馆,一定不能再手软了,不然没法跟帮主交待!” “对,这次她要是再不答应帮主的婚事儿,我们可就得动粗的了,不然要被其他人给抢先了,不知道到时候帮主会怎么惩罚我们呢!” “哎!你们说这小娘子姿色怎么就这么撩人?不管是世家子弟,还是像我们帮主这样的官宦子弟,怎么全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呢?” …… 他们从李弘身边走过时,李弘一听到又有一拨人准备去葱花面馆为难周娟,他的眼中闪过一抹阴狠之色,向一旁的陈恭示意,陈恭会意,一下拦在了四人面前。 四人没想到自己横行长安街头数年,今天有人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拦住自己的面前,他们明显一愣,领头的一人这才回过神来恼怒的盯着陈恭说道,“混蛋,你走路不长眼啊?” 陈恭不是世家子弟,能作为太子李弘的亲卫统领,他是凭借战场上的军功,才一步一步才爬到了今天的位置。现在见四个小混混敢对自己出言不逊,骤然间眼中杀机一现,身上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袭向了眼前的四人。 四人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侵透了自己的心间,身体不由的一颤。 “诸位,我们家郎君想跟你们说几句话。”陈恭压住想杀人的冲动,语气冰冷的说道。 四人虽然只是小混混,可他们在长安城中摸爬滚打多年,还是有几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脾性。因此四人中领头的一人即便感受到了陈恭的杀气,他自己自己四人根本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可依然极力的稳住自己内心的惧意,硬着头皮说道,“什么你们家郎君,我们不认识,我们也不想跟他说话,你要识相点,就别拦着我们,快滚!” “啊!” 只是他的话刚说出口,就发出了一声惨叫。 因为这时陈恭的拳头已经狠狠的砸在他的脸上,又一只脚狠狠的踹在他的前胸,将他踹飞到三米开外砸在了地上。陈恭的这一脚力道很大,头领被砸在地上时,口中喷出了几缕鲜血。 头领身边三人见状,刚要做出反应,就觉得自己眼前一道黑影闪过,然后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地面,被陈恭狠狠的踹翻在地上。 陈恭是边军出身,他出手自然是快、狠、准,他的攻势以杀人为主,以狠辣见长。 因此,他对三人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击,可是三人腹部中拳,再被陈恭踢翻在地上时他们就起不来了,只能跟领头的那人一起大声的痛苦呻吟。 “诸位,我们家郎君想跟你们说几句话。”陈恭这时又重复了刚才说过的话。 躺在地上的四名小混混知道自己今天是遇到了猛人,就再也不敢放肆了,他们将目光移向了陈恭,陈恭没有理他们,而是大步走到了李弘身边,四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陈恭的意思,他们本想相互搀扶着起身,可看到陈恭像刀子一般凛冽的眼神注视着他们,他们便低下了头,一步一步爬到了李弘身前。 他们这么做,不仅仅只是因为陈恭很凶猛,还因为他们看到了李弘身边的四名侍卫,从四人身上也感受到了刚才从陈恭身上感受到的杀气。因此经常厮混于长安城的他们,一下子就判断出李弘非寻常的世家子弟或者官宦子弟,意识到今天自己似乎是惹了大人物,便不得不表现的卑谦一点。 “刚才你们说要去葱花面找周娟?”李弘语气冰冷的问道,“究竟是想去干什么?” “这位小郎君,这是我们帮主的命令,是他让我们去葱花面跟跟周家小娘子说,让周家小娘子今天务必要答应跟他成亲。”领头的小混混低声回答道,见到李弘一脸阴沉,他忙开口求饶道,“这,不管我们的事儿啊!还请郎君放过我们一次吧?” 李弘皱眉不已,怎么又出现了一个向周娟逼婚的人?就沉声问道,“你们帮主是谁?叫什么名字,是什么来历?” 领头的小混混有点忐忑看了李弘一眼,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我们是斧头帮的,我们帮主叫程大志,他的祖上是卢国公府。” 大唐只有一位卢国共,就是太宗时期的名将,位列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的程知节,他的原名叫程咬金。 李弘想到程咬金的兵器是斧头,再想到程咬金的孙子成立了斧头帮,他也就不怎么惊讶了。只不过让他好奇的是,程咬金还没有死,他的家风很严,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孙子到长安城厮混,还做欺男霸女行径呢? 李弘看了一眼闫庄,见闫庄也是一脸的茫然,就继续开口问道,“还有呢?程大志是卢国公府上哪位郎君的儿子?” “这个,郎君——其他的我们真的不清楚啊!”领头的小混混一脸凄苦的说道。其实像他这样的小头目,能知道这么多就已经很不错了,这还是因为他们是程大志的心腹。 李弘见领头的小混混不似在敷衍他,就不再问什么,而是对一旁的闫庄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处理了,不过得仔细查查卢国公府的情况!” 闫庄微一愣神,似乎明白了李弘的意思,这才躬身答道,“请郎君放心!” “恩!”李弘微微点头,就对身边的陈恭说道,“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知道欺男霸女是什么下场。” “诺!”陈恭领命。 李弘大步离开了,他刚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咔嚓”之声,随即便听到的是四名小混混杀猪一样凄厉的惨叫声。 很显然,陈恭已经废了四人的双手。 李弘知道陈恭这样惩罚四名小混混有点过了,可他没有可怜这四人,因为仗着人多势众或者背后有世家子弟撑腰就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欺男霸女,他最讨厌这种人渣了! 正文 第二十章 小兔崽子 长安城东市的格局跟西市一样,只不过卖的商品在种类方面要比西市的名贵。 长安城仅有的三家书坊就开设在东市东北角。李弘来东市的主要目的就是想看看这三家书坊的书卖的有多贵,想了解一下买书对现在的寒门士子来说压力到底有多大。 他在前两家书坊停留的时间很短,因为里面的书籍不多,大部分是佛教和医药方面的典籍,到了第三家“卢阁”书坊,他才看到除了佛经典籍之外的书籍,像《左传》、《史记》和《三国志》等史书,还有《诗经》、《论语》和《吕氏春秋》等经典的典籍。 “卢阁”书坊的规模很大,一共有两层,第一层的书籍跟其他两家一样,全部都是关于佛教和医药方面的典籍,第二层经营的才是科举所需的经史子集。 “卢阁”的店主是一位年过四十,气质儒雅的文士,名叫卢承庆。他见李弘和闫庄、陈恭三人走进店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继续埋头看书,等到李弘三人在一楼逛了一圈,正准备上二楼时,才开口说道,“三位想买什么书?” “有律法方面的书籍吗?”李弘想到要送周兴律法方面的书就随口问道。 这年头书的价格很贵,律法方面的书因为太少,价格就更贵了,因此李弘一开口就找这方面的书,倒是让卢承庆微微吃惊,不由的在语气恭敬了很多,“三位楼上请吧!” 卢承庆说完,便放下手里的书,跟在李弘三人身后上了二楼。 二楼的陈设更加典雅,除了清一色的梨木书架外,还有不少刚栽培的花卉,像秋菊、牡丹等,环境非常的优雅。 “这位郎君需要哪个朝代的律法书籍?”到了二楼,卢承庆开口向李弘问道。 只是看了一眼,他就已经确定了三人之中,李弘才是真正的买主。因为除了闫庄和陈恭两人对李弘很恭敬外,他还在李弘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说完,他见李弘沉默不语,就继续说道,“关于律法方面的书籍,我们店里有魏国李悝的《法经》、有三国曹魏的《魏律》、还有《泰始律》和《北齐律》等。” “还有呢?”李弘一边翻看书架上的书籍,一边淡淡的问道。 “郎君有所不知,因为律法方面的书籍太过稀少,所以本店就只有这么几本关于律法方面的书了。”卢承庆有点无奈的回答道。 “你们这么大的书坊,不会就只有这么几本律法方面的书吧!”李弘很吃惊,他实在不敢相信,长安城仅有的三家书坊中,书籍最全的卢阁,竟然也只有这么几本关于律法的书籍。 “这个——?”卢承庆犹豫道,不是说“卢阁”没有其他朝代的律法书,只是历朝历代的律法书都非常的珍贵,书坊的库存有限,现在已经不向外出售了,而他刚才说的这几本律法书,是因为还有不少库存,才会被拿出来售卖。 见卢承庆有点犹豫,李弘就没有再说问他什么,只是一旁的闫庄看到卢承庆的神情,就愤愤不悦的问道,“怎么?难道店主是觉得我们家郎君没钱买不起呢?还是说他不够资格买啊?” 太子殿下不清楚三家书坊的售书情况,可他闫庄多少了解点现在书坊向外买书的规矩。长安城的这三家书坊是卢、王、崔三大门阀的产业,他们除了向外售卖普通的书籍,很多珍贵的、或者的意义重大的书籍是不会卖给普通人,只愿意卖给有身份有家世的世家子弟。 因此,闫庄才会这么质问卢承庆。 “这——这倒是不是——!”卢承庆一听闫庄这么说,就知道自己今天遇到世家大族的子弟,再想到自己刚才的售书态度,他便有点尴尬的开口问道,“我姓卢,名承庆,不知道郎君怎么称呼?” “我们家郎君姓李!”闫庄语气冰冷的说道,他只是点出了李弘的姓氏,就没有再继续介绍,他知道如果店主足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再继续问,因为在长安城,姓李的勋贵子弟,除了大唐的皇族子弟外,还有其他人吗? 卢承庆一听闫庄说李弘姓李,再看到李弘言行举止透出一股贵气,他的身形不由得一震,似乎想到了什么,对李弘就更加的恭敬了,“不知道郎君还要哪个朝代的律法书,只要我们店里有,我立马就去给郎君取。” 李弘因为闫庄刚才的一番话,再看到卢承庆刚才跟现在判若两人的表现,便知“卢阁”可能在卖书方面存在不合理的规矩,他心中有点不悦,语气便有点冷淡的说道,“将你们店里所有关于律法方面的书都来一套吧!” “这——”卢承庆一下子语塞,他不敢答应了李弘的要求,因为在卢阁的书库内,《商君书》和《武德律》只有一本存货,要是卖给了李弘,今后书坊就没有库存了,怎么跟管理书坊的十三娘子交待? “怎么?”即便李弘脾气再好,见卢承庆这样不识好歹,他也有点恼怒,脸色一寒,语气冰冷的质问道,“怎么?卢店主是觉得我不配买吗?” “不是,不是,郎君误会了!”卢承庆在确定了李弘是皇族子弟之后就再也不敢敷衍他了,因此他见李弘神色冷峻,对他似有责怪之意,就立马开口说道,“要不请郎君稍等片刻,我去问问我们家十三娘,因为店里有两本书我做不了主,还得她答应才行。” 李弘微微点头,卢承庆就快步下楼离开了。 “刚才这是怎么回事儿?”待到卢承庆离开,李弘脸色有点阴沉问道。 闫庄自然知道太子殿下究竟想问什么,他微微思量了一下,就简短给李弘解释了一番。 李弘听完闫庄的解释,才终于明白了因雕版刻印费用太高,印刷书籍和售卖书籍只有世家大族才有能力做,而世家大族为了阻止寒门子弟在科举考试中崭露头角,就刻意的限制将某些书籍售卖给他们,比如不给他们售卖律法和历史方面的书籍等。 所以,刚才卢承庆因为没有确定李弘的身份才会表现的那么犹犹豫豫。 李弘听完闫庄的介绍,心中非常的愤怒。 他知道世家大族在阻断了寒门子弟仕进之路之后,跟寒门子弟之间的矛盾很大,可没想到朝廷开设科举取士,给了寒门子弟一条仕进之路,他们依然不愿意让步,依然想出了各种办法进行阻挠。 寒门子弟买不起书是一个大问题,现在有能力经营书籍买卖的世家大族在卖书方面又多方限制寒门子弟购买律法和历史类的书籍,这岂不就是在变相的阻止科举取士吗? 想到这里,李弘再没有了继续闲逛下去的兴致了,他正准备要离开,就见卢承庆快步的走上了二楼,而卢承庆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十八,相貌清丽脱俗的少女。 “李郎君,这就是我们家十三娘。”卢承庆走到李弘面前介绍道。 卢承庆的话音一落,卢十三娘就径自上前走到李弘面前,欠身施礼道,“刚才卢叔做的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李郎君海涵!” 卢承庆既然将李弘要买书律法方面的书的事情说给她听了,自然也就将他刚才怠慢李弘的事情告知了十三娘,不然卢十三娘怎么会一开口就跟李弘道歉呢! 卢十三娘衣裙素雅,言行举止大方得体,因此她相貌虽不比周娟倾城,可身上却有一股出自世家大族女子没有书香之气。 卢十三娘人未至李弘面前,可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香味就已经飘到了李弘的鼻尖。 而这时的李弘因为已经知道了“卢阁”在售卖书籍方面恶意的针对寒门子弟,对“卢阁”没什么好感,所以对卢十三娘也没有什么好感,便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语气冰冷的说道,“既然十三娘子知道我的来意,那么就将我刚才要的书都装好吧,我现在就要买走。” “没问题,不管李郎君想要买什么样的书,只要我们店里有,就不会私藏。”卢十三娘很严肃的说道。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卢承庆还没有来得及应声,楼下就传来了一个恶狠狠的声音,“楼上的人给老子滚下来——” 优雅、清幽的二楼书坊,突然传出这样一个粗俗不堪的声音,作为书坊主人的卢十三娘和卢承庆骤然间脸色变的非常难看。 而李弘听到有人敢在范阳卢氏开设的书坊里这么嚣张的大吼大叫时,他非常好奇这个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怎么?你们刚才敢打我斧头帮的人,现在却只会躲在卢氏书坊里不敢再露面?”楼下刚才说话的人又气冲冲的说道,“难道你们就这么点本事?” 他的话语中充满了挑衅和不屑,“我数三声,你们要是乖乖下楼,再跟我的手下认个错,我大人大量,不予再追究这件事儿了。不然,哼哼——!要是逼我上楼抓你们,你们可要想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李弘听到楼下传上来的这句话,不由得笑了。 因为,这一刻他知道,楼下这人不是来找书坊麻烦的,而是斧头帮的人专门来找他的!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三教九流 “卢叔,你下去看看,究竟是谁在楼下大吵大闹!”卢十三娘脸色阴沉的说道。 不管是谁,敢在范阳卢氏开设的书坊里嚣张跋扈,就是对范阳卢氏权势的挑衅,作为范阳卢氏家主的女儿她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卢承庆刚要躬身领命,就被李弘阻止道,“不用了,他们是来找我的,让我下去处理吧!” 说完,他便不理会正要开口说话的卢十三娘,径自下了一楼。 卢十三娘看了一眼卢承庆,见卢承庆一脸茫然,似乎什么都不清楚,便不满的瞪了卢承庆一眼,也跟在李弘身后下了一楼。 “混蛋,你们到底听没听见老子说的话,难道非要逼老子上楼不行?信不信…”正在对着二楼大吼大叫的斧头帮帮主程大志看到下楼的李弘、闫庄和陈恭三人时被吓的立马止住了话头,因为作为卢国公程咬金的孙子,他之前就认识东宫侍卫将军陈恭和太子家令闫庄,现在看到两人拥簇着李弘下了二楼,再看到李弘腰间的玉佩时,岂能猜不出李弘的身份? 太子殿下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程大志一脸的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所以之前还气势汹汹的他在这一刻一下子焉了。因为他知道自己刚才骂的人是谁了,自己惹闹了谁! 骤然间,程大志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低头不敢正视李弘,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 李弘下到一楼,见刚刚还凶神恶煞的程大志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惊的神色大变,气势一下子矮了半截,他就知道程大志已经识破了他的身份。因此在程大志刚准备要给他躬身施礼时,他就已经大步走到了程大志面前,就在程大志躬身的一瞬间左手提着程大志的衣领,右手轻轻拍着程大志的脸颊,笑问道,“刚才是你在这里大吵大闹吗?你确定要让我跟你的手下道歉?” 程大志已经猜出了李弘的身份,自然不敢再做出反抗的动作,只能任由李弘轻拍他的脸颊。 不过程大志也不傻,他看到李弘阻止了他躬身施礼的举动,就知道李弘不想暴露自己太子的身份,就识趣的没有再开口说话。 不过他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被李弘这么一个瘦弱的人一手提着衣领,一手在脸颊上轻拍时,这场面多少有点滑稽。 因此一旁的闫庄见此,便立马开口说道,“还不快给我们家郎君道歉?” 程大志听完闫庄的训斥声,立即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便忙开口说道,“刚才是程大志鲁莽,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郎君,还请郎君恕罪。” 李弘拍程大志的脸不过是做做样子,又没想过真的要惩治程大志,便松开了程大志的衣领,冷声道,“还算你识趣!” 程大志见太子殿下不想再追究自己刚才的鲁莽和放肆了,就忙感激的说道,“多谢郎君!多谢郎君!” 斧头帮的众人平日里跟程大志没少做过欺男霸女的行径,习惯了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看见平日里嚣张的不可一世的帮主,今天被一个瘦弱不堪的少年像拎小鸡一样吊打,早就被惊呆了,现在见李弘放开了程大志,他们才一下子涌到程大志面前,低声问道,“帮主!你,你没事儿吧?现在我们怎么办,要不我们回去再多叫几个兄弟过来教训他——!” “叫*头——!” 一个头目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程大志狠狠的一耳光扇飞了,你个不长眼的东西,眼这位可是太子殿下,除了当今圣上外,谁还敢教训他?你们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不过一想到自己今天遇到了太子殿下,再想到自己当下在国公府的处境,程大志突然眼前一亮,他的心思活络了。 他见李弘正在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就忙躬身上前,恭敬的赔罪道,“中午在延寿坊,是我手下无知,冒犯了郎君,还请郎君见谅!刚才我不知郎君在楼上,才会出言不逊,为了向郎君赔罪程大志愿意在聚月楼设宴,还请郎君能够赏脸?” 李弘清楚程大志请自己吃饭的目的。 现在卢国公程知节病危,等到程知节去世之后,长子程处默世袭卢国公爵位,而程处默武略方面又不及其父。次子程怀亮又娶了清和公主李敬,难以得到高宗的信任而被委以重任。剩下的三子程处寸和四子程处立是标准的纨绔子弟,又难成大器。因此作为程处寸之子的程大志跟他套近乎,自然是想投靠他! 李弘知道斧头帮人员太杂,难堪大用,可里面的人涉及到了长安城的三教九流,要是自己收复了程大志,让斧头帮成为自己在长安城的眼线,用处倒是不小。 这么一想,李弘也就动了将程大志收到麾下的心思,便微微点头道,“既然你这么识大体,我就给你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吧!” “多谢郎君!”程大志兴奋的说道,刚要准备离开,李弘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叫住了他说道,“你还认识不少兄弟和朋友吧?待会吃饭时也将他们叫上,让我好好认识一下。” 李弘知道程知节、秦叔宝和尉迟恭三家关系非同一般,现在他既然准备要收程大志为己用,自然也想再见见秦家和尉迟子弟,想看看有没有能让他收为己用的人。 刚踏出“卢阁”的程大志猛然间听到这句话时身体一僵,随即便明白了李弘的意思,立即欣喜的答应了一声,就大步离开了。 卢十三娘下楼之后就没有出声,而是一直静静的注视李弘跟程大志,她看到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的程大志见到李弘就像老鼠见到猫时一样恭顺时,她便有点恍惚。 她到长安城不久,还不熟悉长安城三教九流,王侯公卿,可对斧头帮和程大志不陌生,而且还知道程大志是卢国公程知节的庶孙,是长安城街头一霸。 可是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官宦子弟,见到李弘尽然会被吓成这样。 这一刻,卢十三娘看李弘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因为想到李弘的姓氏,再想到刚才李弘答应了程大志宴请时程大志表现出激动和兴奋的样子,她便隐隐约约猜测到李弘的身份了。 “十三娘,李郎君要的书都已经包好了!”就在卢十三娘发愣时,卢承庆走到她身边说道。 卢十三娘立马回神,她亲自从卢承庆的手里接过书,送到李弘面前,“这是李郎君要的书,请李郎君看看还有没有遗漏了哪本?” “不用了!你派人将书送到延寿坊的葱花面馆交给周兴就是了。”李弘淡淡的说道。又回头对闫庄说道,“你把账给结了!” 听到李弘说将书送到葱花面馆交给周兴,卢十三娘微微一愣,不过她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知道了李弘的身份,她是谁什么都不敢要李弘的钱,所以就忙拒绝道,“刚才卢叔做的不妥,得罪了李郎君,这几本书就当是‘卢阁’送给李郎君赔礼道歉的吧!” “我不轻易收别人的礼物!”李弘语气冷淡的说道,“何况买的这几本书是要送给别人的,就更不能要你们‘卢阁’送的书了,你还是说说价格吧!” 见李弘语气很坚决,卢十三娘也不敢再坚持了,就只能说了书的价格:十本书一共十贯铜钱。 猛然间听到这个价钱,李弘咋舌不已。 仅仅只是十本书,就要十贯铜钱,一本书相当于卖一贯钱。而且李弘知道以刚才卢十三娘想给他送书的态度,估计十本书十贯钱,是卢十三娘给了他不小折扣之后的价格,要是按照平常的价格,估计得翻一倍。 这么一算,一本律法方面的书籍书坊要卖两贯铜钱,一贯铜钱就足够三口之家一个月的花销,要让寒门子弟一次拿出两个月的家用来买一本书,对只能解决温饱的他们来说确实很贵。 因为铜钱太重,又不方便携带,而且闫庄不知道太子殿下到长安城闲逛时需要花多少,所以他出宫时带了不少银子。 等到卢十三娘说出书价时闫庄就将十两银子的书款交给了卢承庆。 因为大唐时期的银子非常的短缺,平常交易都用铜钱,只有世家大族的子弟才会用银子付账,因此看到闫庄拿银子付款,卢十三娘就更加肯定自己心里对李弘身份的猜测了。 闫庄付完钱,李弘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步的离开了“卢阁” 看着李弘一行人离开的背影,卢十三娘的脸色变得有点阴沉,她沉思了良久,这才对卢承庆说道,“卢叔,待会你派人送书去延寿坊的时候,查查这个周兴的底细。还有,你再查查程大志的斧头帮跟李郎君有过什么过节。” 卢承庆躬身领命,刚要离开,卢十三娘又开口说道,“还有,你再派人了解一下,今天程大志在聚月楼请李郎君吃饭,还请了谁参加。” 卢承庆见十三娘要调查李弘,本想劝下十三娘,可是见十三娘语气很严肃,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微微躬身就离开了。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谁不落魄 位于永宁坊翼国公府的校场上,秦战正在习练家传双锏,就见尉迟循俨神色匆匆的走了进来。秦战今年已经十八岁了,可因为他的父亲秦怀道娶了尉迟宝琳的女儿,所以作为尉迟宝琳第三子的尉迟循俨,年纪虽然不到二十岁却成了他的舅舅。 因此秦战看见尉迟循俨神色匆匆,还一脸紧张的样子,他就立马停止练锏,大步走到尉迟循俨面前问道,“舅舅今天是来找我的吗?不知道有什么事儿让你这般焦急?” “刚才大志派人来找我,说有人想见我们,让我们到聚月楼去等他。”尉迟循俨表情凝重的说道,“而且,他还是叮嘱我们,让我们去聚月楼的时候不要告诉任何人!” “大志有没有跟舅舅说是谁想要见我们?”秦战蹙眉道。一向粗枝大叶的程大志尽然变得这么的小心谨慎,倒是让秦战有点惊讶。 尉迟循俨微微摇头,便轻声叹息道,“没有!不过以大志的宾星,他找我们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啊!” “舅舅的意思是说,大志可能又出事儿了,或者又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让我们秘密的到聚月楼见他,想让我们再为他出面解决麻烦?”秦战语气不悦的问道。 话说之前程大志没少惹麻烦让他们出面解决过! “哎!大志组建斧头帮,又不听我们的劝告,天天厮混在长安城,飞扬跋扈不说,还做欺男霸女的勾当,他要是惹上什么厉害的人不是不可能。”尉迟循俨声音低沉的说道,“只是——!我们跟大志相交多年,他要真遇到了麻烦,叫我们去聚月楼,我们也不能不管啊!” 尉迟循俨说到这里,看了秦战一眼,见秦战表情依旧,就继续说道,“我已经派人通知薛岩了,估计这是他可能已经去了聚月楼,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好吧!”秦战微微点头,将双锏放在兵器架上,又洗漱换了一件衣服,就跟尉迟循俨急匆匆的赶去聚月楼。 两人骑马,片刻到了聚月楼,远远就见斧头帮程大志的心腹大牛正在门口等他们,他们在聚月楼下马,大牛看到两人便忙上前说道,“两位郎君,我们家帮主正在四楼的牡丹阁跟薛郎君聊天,请两位郎君随我上楼吧!” 秦战和尉迟循俨一听程大志将四人相聚的地方订在了聚月楼四楼的牡丹阁,两人心中就更加吃惊了。 因为聚月楼的牡丹阁不止是一个一掷千金的地方,而且还是象征一个人和长安城的身份地位的地方,所以即便是像他们这样的官宦子弟,平时也不敢上聚月楼的四楼吃饭,除了花费太高外,还有就是他们的身份还不够格,更别说是四楼的牡丹阁了。 而现在程大志就在聚月楼的牡丹阁等他们,这种冒失和不寻常的举动,又怎么能不让尉迟循俨和秦战吃惊呢?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楼下,两人即使再怎么吃惊程大志究竟得罪了谁,要在牡丹阁见他们,可也只能压住自己心中的疑惑,跟随程大志的心腹到了四楼的牡丹阁。 两人忧心忡忡的到了聚月楼四楼的牡丹阁便发现薛岩已经到了,他正在低头喝茶,而因为程大志和薛岩两人都沉默不语,因此牡丹阁内的气氛显得有点凝重。 程大志见秦战到尉迟循俨到了,就忙起身将两人请到了空位上坐下,而一旁的薛岩也微微向两人点了点头。 尉迟循俨和秦战落座之后程大志亲自为他们斟上茶水,秦战便开口问道,“大志,你这么神神秘秘的叫我们来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对啊,大志!刚才我问了你半天,你一句话都不肯透露,现在我们人齐了,你该说了吧?”薛岩也颇为不满的问道。 他虽然早两人之前到了牡丹阁,可程大志也没有跟他透露今天到底谁要见他们。 程大志见秦战、尉迟循俨和薛岩全都将目光移向了自己,他吩咐牡丹阁内的闲杂人离开,沉吟了一下,这才对众人说道,“今天叫你们来聚月楼,不是我的意思,而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刚才我在范阳卢氏的‘卢阁’书房碰到了殿下,就想请他到聚月楼吃饭,殿下就让我叫上你们,因为他想见见你们。” “太子殿下?你说的可是我们大唐的太子殿下?”薛岩一脸的不信,讥笑道,“大志,你这牛吹的也太大了吧?谁不知道我们的太子殿下自小身患疾病而只能常年深居东宫,你说他到长安城来游玩,让你给碰上了他?这个玩笑开的太大了。大志,你是不是想攀上太子的高枝想疯了?” “大志,你要是有什么难事想请我们帮你,你可以直说,没必要用这样的借口,专门请我们到聚月楼吃饭,还神神秘秘的!”秦战很不客气的说道。 只有尉迟循俨没有说话,不过看他的表情,似乎也不相信程大志说的话。 “真的是太子殿下要见你们!”程大志见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话就忙解释道,随即他就将自己在“卢阁”里遇到李宏的事情跟三人说了一下。 三人听完程大志今天在“卢阁”传奇性的经历后都为程大志捏了一把冷汗。 因为他们知道,要是程大志说的是真的话,今天他要真的惹恼了太子李弘,李弘想要惩治程大志,即便程大志是程知节的庶孙估计也不管用,只能乖乖的受罚。 不过经过程大志的一番解释,他们知道程大志不但没受到太子的惩罚,而且还将太子请到了聚月楼设宴款待,太子还是点名要见见他们,他们的心里便开始对太子殿下找他们究竟是为什么充满了好奇。 说白了,他们虽然是勋贵子弟,可各自在自家府上的处境不是很好。 就说程大志,随着他的祖父程知节病危,今后他的大伯程处默一旦继承了卢国公的爵位,他的父亲程处寸在程府的地位必将受到影响,而作为程处寸庶子的程大志就更加不用说了。 再说尉迟恭和秦琼病死之后,高宗对他们的追封不可谓不丰厚,可也仅此而已,因为作为尉迟恭的嫡长子,尉迟宝琳出了承袭鄂国公爵位,被授予银青光禄大夫、上柱国、卫尉少卿一职外,就没有再给他领军作战的机会,没有军功他怎么晋升?而作为秦琼嫡长子的秦怀玉,除娶晋阳公主做了大唐驸马外,就只是承袭秦琼的翼国公爵位,再也没有被授予任何职务,更不要说作为秦琼的次子以及秦战之父的秦怀道,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光禄寺少卿,没有半点实权!至于薛仁贵,太宗时期就战功彪炳,可现在却还只是一个左武卫将军,还在听左武卫将军郑仁泰的调遣。 你说,他们的父辈现在的仕途都很不顺,他们现在的情况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呢? 因此突然间知道太子殿下要见自己,不管是程大志、尉迟循俨还是秦战和薛岩,这一刻他们都有点兴奋,又有点紧张。 因为他们虽然是功臣之后是勋贵子弟,可他们不是家中的嫡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太子,今天第一次见大唐的储君,他们心里多少有点激动。 还因为他们清楚一点,就是只要自己能够入了太子殿下的法眼,到东宫谋取一个职务,尽心尽力的为太子做事儿,今后太子登基称帝,还能少了自己的好处?所以他们的心里多少又有点忐忑。 因此就在短暂的沉默之后,一向沉不住气的薛岩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志,你说今天太子殿下见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个,我怎么知道啊!”程大志翻个了个白眼说道。 “估计,只是想让他们陪他喝点酒吧!”一向的沉稳冷静的尉迟循俨开口说道。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可实际上现在他的心里也很紧张。因为他隐隐的觉得,今天太子殿下出宫游玩,又因为程大志设宴赔罪而突然要见他们,不止是喝酒这么简单。 “对!孤找你们,就是让你们陪孤喝酒的!”尉迟循俨话音刚落,李弘的身影出现在了牡丹阁门口。 尉迟循俨和秦战、程大志以及薛岩四人猛然见看到太子出现在自己眼前,他们微微一愣神,便忙起身躬身施礼。 李弘面带微笑,缓步走进牡丹阁,这才对四人说道,“四位不要客气,你们都坐吧!” 四人只是应了一声,可就没一人敢落座。 李弘淡淡一笑,便将目光移向了四人,发现这时的尉迟循俨和秦战、程大志以及薛岩在面对自己时都显得有点拘谨,他便主动走到主位上坐下,开口说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坐啊!今天,孤找你们来就是想喝点酒,再跟你们聊聊长安城的风土人情,逸闻趣事,所以待会你们只管畅所欲言就是了,可千万不要因为我是太子而紧张和拘束了!” 尉迟循俨等四人见李弘比他们想想的还要消瘦,不过精神还不错,岁数比他们要小很多,可说话很随和,心里不由的放松了很多,便依次围着李弘坐了下来。 而跟随李弘走进牡丹阁的还有闫庄和陈恭,两人也坐在门口的位置。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对酒当歌 李弘在来聚月楼之前,通过闫庄了解过程大志和他身边的人,很清楚尉迟循俨、秦战以及薛岩现在的情况。因此他跟四人聊天时没有什么障碍。 而尉迟循俨和秦战、程大志以及薛岩四人在几杯酒下肚之后就逐渐放开了对李弘芥蒂,没了太多的顾忌,话说的也多了。 此时,牡丹阁的气氛才开始热闹起来了! 大家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再说些自己知道的奇闻异趣,喝酒的气氛非常的融洽。 而在这段时间,过观察李弘发现程大志粗中有细,秦战性格内敛,不喜欢多说话,尉迟循俨心思缜密,薛岩粗狂耿直。 “殿下今日怎么有幸出宫游玩啊?”就在这时候,尉迟循俨突然开口问道。 他的话一出口,程大志和秦战、薛岩同时将目光移向了李弘,他们不关心太子殿下今天出宫游玩是为了什么,他们真正想知道的是,太子殿下找他们喝酒究竟有什么目的。 “待在宫里太沉闷了,就想出来逛逛!”李弘喝了一口酒说道,“只是没想到刚逛了一下东西两市,就遇到了不少揪心的问题!” 程大志和秦战以及薛岩听到李弘这么说,只当是太子殿下的酒后感慨,便没有说什么。 而尉迟循俨听李弘的这么说,内心突然一颤,他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难以让人察觉的喜色。因为他听出了李弘话语中潜台词,便忙开口说道,“殿下久居东宫,可能对长安城的情况不太熟悉,有什么地方需要循俨的,殿下只管吩咐就行。” 程大志、秦战和薛岩一听尉迟循俨这么说,他们就是再笨也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了,就忙放下杯子,向李弘说道,“只要殿下用得着我们,还请殿下只管吩咐。” 李弘很喜欢尉迟循俨的聪明,自己刚才只需要稍微暗示一下,他就懂自己话里的意思,更喜欢程大志和秦战、薛岩的通透,就慢悠悠的说道,“倒也没什么,就是对某人不爽,想惩治他一下。” 初次相识,李弘还不敢保证四人是否真的想归顺到他麾下,为他效犬马之劳,因此他也不敢一开始就给四人安排重要的事情做。 “谁这么大胆敢对殿下不敬,还请殿下名言,薛岩现在立马就去将他捉来为殿下手刃此贼!”已经微醉的薛岩大声吼道,立即起身向李弘请示道。 “薛哥儿这就不对了,为殿下效劳岂能没有我一份?”同样已有醉意的程大志也起身向李弘请示道。 同桌的秦战和尉迟循俨虽然没有像薛岩和程大志一样义愤填胸,可也是蠢蠢欲动样子。 四人都是热血青年,再加上都有意想要上李弘这条船,即便是尉迟循俨心思缜密,可大家还是纷纷向李弘表达了自己的效忠之意。 “你们有此心意,孤很欣慰!不过这事儿不急!”李弘淡淡笑道,“既然今日有缘相聚,大家就说说自己的志向吧!孤也想听听你们今后的想法和打算!” 李弘这么说,就是想再次深入的了解下四人,以便能够给四人安排一个适合他们的职位。 他想将四人收到麾下,除了现在急需要能用之人外,还看重了四人的家世,因为不管是尉迟宝琳还是秦怀道、程处寸或者是薛仁贵,即便现在他们的权利不大,可只要李弘愿意,一纸调令,就能让他们咸鱼翻身。 当然,这不是说李弘有多大的能耐,而在于他们本身的家世就比较显赫,全都是大唐开国功臣之后,只是因为被冷落了,才会沦落至此。要是放在一般的勋贵子弟或者平民出身的官员身上,李弘即便权利再大,可也没有这样的能耐。 这便是李弘愿意收拢尉迟循俨和秦战、程大志以及薛岩四人的真正原因。 说实话,四人现在的年纪还小,做个跟班干点脏活累活还行,要是助他智斗武后,能够顺利登基称帝,他们的能力还远远不够。 他之所以看重的是四人,只是因为看重他们的父辈们,比如秦怀玉和秦怀道兄弟,尉迟宝琳,还有程处默和程处寸等人。 “不瞒殿下,我们几人虽然是勋贵子弟,家世显赫,可各自在府上的地位不高,得不到家族的支持,因此也没什么大志向可言,只不过就是不想就这么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尉迟循俨叹息一声说道。 从古至今,嫡庶有别。 这种身份上的差别在士族豪门尤为看重! 而四人当中,尉迟循俨和薛岩虽说是嫡子,可不是长子,程大志和秦战更是庶子。 因此尉迟循俨这么说倒是实情。 尉迟循俨这么一说,程大志和薛岩以及秦战的情绪就有点低落了。 李弘身在皇家,对四人的经历和处境感同身受。因为他清楚在储位斗争中,嫡庶之间身份差别始终左右着一个皇子是否能够顺利继承皇位。 这里面最好的例子就是王皇后被废之后,她的养子李忠被废,又在贬所被赐死。 李弘即便是大唐的太子,可这是四人的家事,涉及到了四人家中的权利争夺,他不好过问,更加不好多说什么,就沉吟了一下吟道: “北上登蓟门,茫茫见沙漠。倚剑对风尘,慨然思卫霍。…画图麒麟阁,入朝明光宫,大笑向文士,一经何足穷。” “烽火照西京,心中自不平。牙璋辞凤阙,铁骑绕龙城。雪暗凋旗画,风多杂鼓声。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火山六月应更热,赤亭道口行人绝。知君惯度祁连城,岂能愁见轮台月。脱鞍暂入酒家垆,送君万里西击胡。功名祗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李弘吟出的第一首诗是高适早年渴望从军,建功立业的一首诗。 第二首是杨炯写的《从军行》,诗的内容体现了青年人不甘寂寞,想投笔从戎,到边疆建功立业的热望。 第三首是王昌龄的《从军行七首其四》,这首诗中所写的将士,并无久战思归的厌战情绪,为了捍卫家国的安全,他们置个人利益于不顾,毅然地表示在大敌当前要继续奋战到底。 第四首诗是岑参写的《送李副使赴碛西官军》,这首诗既不写惜别的深情,不写边塞的艰苦,而是热情鼓励友人赴军中参战。字里行间使人感到一股激情在荡漾,显示出一种豪迈的气。 这四首诗一出就将牡丹阁内的众人给震住了! 不说是尉迟循俨、秦战、程大志和薛岩了,就是李弘的亲卫将军陈恭和跟随李弘长达十年的闫庄也不敢相信太子殿下何时这般的富有诗情了,竟然能吟出这般气势豪迈又振聋发聩的诗句? 骤然间,牡丹阁突然陷入了沉寂之中! 尉迟循俨、秦战、程大志和薛岩四人更是被四首诗歌所表达出的不问出身不问家世,不论职位高低的建功立业的豪迈情绪所感染。特别是“功名祗向马上取,”“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诗句给他们的震撼最大! 李弘刚才因为喝了点酒,又只是想激励尉迟循俨和秦战、程大志及其薛岩四人,才脱口而出吟出了这四句边塞诗。现在看到众人听完之后的反应,尤其是看到陈恭和闫庄两人露出吃惊的表情,他就有点后悔了。 因为他在尉迟循俨、秦战、程大志和薛岩四人面前吟出这几首诗歌,四人不会对他产生怀疑。只是这事情传到宫里,让高宗和武后以及东宫的属臣们知道了,他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他虽然有才,早在十岁那年就召集了东宫属官许敬宗和上官仪、杨思俭等人一起博采古今文集,分门别类的编成了一部五百卷的大型文集《瑶山玉彩》,可这不是他一个人完成的,而是集合许敬宗、上官仪等一群人。 刚才他写的这四首诗歌全都是脱口而出,而且都是名家之作,水准很高,就不能不让人惊奇和怀疑了! “今天听殿下之言,尉迟循俨往日之心结已解,内心恍然开朗,已知自己今后该怎么做了!殿下今日之恩,循俨必将铭记在心!还请殿下受循俨一拜!”就在李弘考虑自己该怎么向高宗、武后和东宫属官解释这四首诗歌时,尉迟循俨第一个醒悟过来起身就向李弘拜道。 尉迟循俨这一拜看似只为感谢李弘对他的开导,实则是表达了他真正愿意为李弘效力的态度和决心。 这时,程大志和秦战、薛岩三人也随即醒悟过来,他们眼神清澈,脸上表情很坚毅,没了之前的颓废和沮丧之态,三人也跟尉迟循俨一样起身向李弘拜道,“殿下今日之言,让我们解除了心结,清楚了自己该走什么样路,请殿下受此一拜!” 李弘知道四人这样隆重的参拜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因此没有拒绝,而是生生受了他们的大礼。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半步红裙 李弘刚回到东宫,就见内侍魏志强大步迎上前,低声在他耳边说道,“殿下,下午娘娘让人送来几名婢女,说是今后让她们服侍殿下的起居生活,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婢女?”李弘皱眉道,“你将她们交给闫庄安排吧!” 他很清楚武后这么做,不是为了对他好,而是想在他身边安插更多的眼线,能更好的监视自己,只是他现在又不能拒绝,就只能将这些人安排到不是很重要的位置上了。 只是李弘说完,正要去书房,就见魏志强苦着脸跟着他,似乎还有事情要说。 “怎么,你还有什么事情?”李弘语气不悦的问道。 魏志强今年二十八岁,十六岁就开始服侍李弘,至今已有十三年了,是李弘身边的心腹之一。 “殿下,娘娘说,有一个叫赵红裙的婢女是她专门挑选出来贴身服侍你的,你还是去看看吧!”魏志强低声说道。 作为太子的心腹,他又何尝不知道武后这样做目的? 或许其他的婢女被分配到东宫,只要安排得当,让她们做些端茶倒水的活儿,不足以探听到太子的秘密,可这贴身婢女就不同了,只要以后太子娶了太子妃,她作为太子的贴身婢女她,以后是可以封为太子内宫妃子的人。 所以,对于武后这样的可以的安排魏志强可不敢疏忽大意。 “赵红裙吗?”李弘冷笑道。 他不知道武后到底听到了什么风声,尽然会强行的给自己安排一个贴身婢女,只是作为他的母后,武后这样安排于情于理都没有错,他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就好奇的问道,“这婢女的姿色怎么样?” “呃…”魏志强被李弘的问话给惊住了,这可不是太子殿下的风格啊!不过只是一愣神,他就立马回答道,“这女子在掖庭宫时就有半步红裙之美誉,又精通琴棋书画,是难得的才貌双全的女子。” “什么半步红裙?”李弘不解的问道。 魏志强有点神往的说道,“是说她舞跳的很好——半步之内,能舞出漫天红裙,才会被称为半步红裙。” “那就让她到崇教殿等我吧!”李弘淡淡的说道。 “诺——!”魏志强神情有点恍惚的躬身领命,就嘀咕着小步离开了。 李弘这时候还有要事要处理,就不再理会婢女之事,而是回到承恩殿沐浴更,就来到了崇文殿的书房。书房里除了闫庄外还有四个人,正是他让闫庄到少府监找来的几名懂得雕版刻印的技师。 今天通过周兴的读书经历,他了解到寒门士子读书不易,又有了在东市“卢阁”的见闻,他很清楚书籍对于现在的大唐读书人的重要性,所以他准备将自己知道的关于活字印刷术一些构想说给少府监的技师们听,以便让他们能够改进现有的印刷技术,早点将活字印刷术发明出来。 因为在大唐的九寺五监中,少府监是掌百工技巧之政的衙门。而少府监治的中尚署又是掌供郊祀圭璧及天子器玩、后妃服饰雕文错彩之制部门,里面不好技师的雕刻技术都精湛,只要你能说得出来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东西,因此李弘才会让闫庄去少府监找人。 “少府监少监安良臣参见太子殿下!”就在李弘走进书房时,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男人立即躬身施礼道。随即他身边的三名身穿少府监技师服侍的一老两少也躬身向李弘施礼,“参见太子殿下!” “不要多礼了,”李弘微微示意道。他见少府监的少监安良臣和一老两少三名技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就开门见山的说道,“你们不要紧张,孤今日找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做一件东西。你们可曾了解过雕版刻印?” 少府监设有监一人,从三品;少监二人,从四品下。 像安良臣这样的寒门子弟能够一步一步爬到少监的位置上,就足以说明他自己学有过硬的技术。 因此李弘一说雕版刻印,安良臣就忙开口说道,“这个微臣了解过,只要钱财足够,让中尚署刻印几本书不难。只是不知道殿下要想刻印什么书籍?” “雕版刻印的花费太大,刻印一本书的代价太高,你们有没有想过改进刻印技术?”李弘循序诱导的问道。 关于活字印刷术,他只想给少府监的技师们一点建议,可没想过自己说出来直接让他们去做,因为他想通过活字印刷术刻意的培养少府监众技师们善于思考,敢于研究发明的意识。 要是一切东西都是他说出来之后再让他们去做,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毕竟他自己知道的东西就不是很多,总有一天会做完的,怎么能比得上让大家一起来发明创造呢? “老臣倒是想过这个问题,想到过一个改进的方法,只是——”安良臣没有说话,倒是他身边的老人突然开口说道,“想要改进雕版刻印就需要很多的钱财,因此…” 老人说到这里,瞥到安良臣不善的目光,便识趣的闭上了嘴。李弘将安良臣的举动看在眼里,只是没有点破他,而是继续问道,“你有什么方法?说来听听吧!” “现在的雕版刻印,是要在刨光的楠木木板上根据文字刻出阳文反体字,之后在版上涂墨,铺纸,用棕刷刷印,再然后将纸揭起,装订成书籍。这样雕刻的一版只能印一本书里面的一张内容,之后除了继续刊印这本书外,雕版就只能作废。”老人开口回答道,“老臣在想,我们要是将需要刊印的书籍里面的字一个一个的单独刻出来,再按照书里面的内容,将它们排版沾到木板上,等刊印完了再将字取下来,到需要印刷下本书用到这些字时,再重新排版粘贴的木板上,这样做岂不更加的省时省力吗?” 待老人介绍完自己的改进方法之后,李弘尽然愣住了。 不是说老人刚才说的方法有多高明,而是老人跟他说的改进方法不就是今后北宋发明家毕升发明的木活字印刷术吗? 听到老人想出的木活字印刷术,李弘是既高兴有悲哀。 高兴的是现在的大唐技师已经想出了木活字印刷术,这说明他们也有发明创造的意识;悲哀的是,因为钱财方面的短缺,这个关系到数万万读书人和影响到大唐科举发展的技术尽然胎死腹中。 李弘想到这里,面色一沉,语气严肃的问道,“你的这个方法不错,孤觉得可行,孤给你十天的时间,你能做出一版样品吗?你放心钱财的问题你不用管。” “只要人手足够的话,十天做出一版样品没有问题。”老人肯定的回答道。 “你在少府监担任何职?”李弘突然问道。 “老臣安建良,是中尚署的丞。”老人躬身答道,又补充了一句道,“不过,老臣明年就要致仕了。” 中尚署是少府监的一个部门,是专门为皇家使用的车船做画素刻镂,给宫中蜡炬杂作的衙门,设有令一人,从七品下;丞五人,从八品下。 除开老人想出的木活字印刷术不说,老人作为一个从八品下的中尚署丞,而且还仅仅只是中尚署五个丞之一,这么大年纪了还到东宫来见自己,这本身让李弘很奇怪,只是突然想到少府监的少监叫安良臣,而老人的名字叫安建良,李弘似乎明白了什么。 这一刻,他的嘴角的笑意一闪而过,凛冽的目光移向安良臣说道,“安少监,这件事情孤就交给你了,这十天内你务必要满足安署丞的一切要求,十天之后孤要看到样品。到时候样品合格,能用,孤升你的职,赐你爵位,要是样品不能用,白花了上万贯的银钱,你这个少监也别做了,就回家去种地吧!” 安良臣身体一震,可脸上立马露出欣喜之色,忙躬身领命道,“诺!” …… 待到安良臣和安建良一行人离开,闫庄这才开口问道,“殿下,这个方法是安建良想出来的,为何要让安良臣来负责呢?” “安良臣只不过是一介寒门子弟,今日能爬到少府监从四品下的少监位置上,难道你不觉得这个人很有才吗?”李弘反问道。 “殿下的意思是说改进雕版刻印是安良臣想出来的方法?”闫庄不敢相信的说道,“那他为何又让安建良出头呢?难道是怕他自己想出的改进方法不管用会承担罪名,才会让安建良顶替他?” “安良臣今年才四十多岁,就已经是从四品的少监,要是他的这个改进印刷术的方法成功了,就凭这份功劳他就可以再进一步,到时候岂不就成了身穿紫色官服,腰佩金鱼袋的三品大员了。”李弘淡淡的说道,“可你看看现在朝堂上有几个寒门子弟能够做到身穿大紫袍,腰佩金鱼袋的?” “而安建良就不一样,他一个从八品下的中尚署的丞,你就是给他官升三级也不过是一个七品小官,能让谁会眼红?”李弘冷声道,“这对父子倒是深谙官场之道啊!” “他们竟然是父子?”闫庄听到这句话时更加吃惊不已,他脸色立即变得有点阴沉,狠狠说道,“他们的胆子倒是不小,敢欺瞒殿下,要不臣立马去将他们抓起来问罪。” “哎!”李弘微微叹息了一声说道,“还是算了吧!到时候等他们做不出合格的样品再追究他们的罪名也不迟。” 李弘知道这就是当下大唐官场上的一种陋习,只要是寒门子弟身居高位,就会受到士族门阀子弟的打压和排挤,因此惩治安良臣父子没用,要是不能打破世族门阀把持着官吏的选拔和举荐权,就是杀几百个安良臣父子,寒门子弟依然会像安良臣父子一样明哲保身。 正文 第二十五章 两个硬手 待安良臣父子离开,李弘就让闫庄将张柬之和李峤请到了书房,他准备将东西市税收的调查任务交给两人去负责。因为东西市税收牵扯甚大,李弘不敢掉以轻心,而他现在能信任和能调用的人就只有张柬之和李峤两人了,再说查这类问题,他也只相信张柬之和李峤有这个能力。 张柬之和李峤来到书房,看到李弘正要施礼,却被他阻止道,“不用多礼了,你们坐吧!” 张柬之和李峤已经习惯了太子殿下的随和,只是微微躬身就很自然的落座。 李弘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对东西两市的税收有关注吗?” “不曾关注过。”张柬之一脸不解的回答道,李峤也微微摇头。见李弘皱眉不展,张柬之便不解的问道,“殿下,难道是东西市税收出了问题?” 李弘微微点头,就将今天在西市遇到的鸟收钱和胡商说的话跟张柬之和李峤说了一下。 张柬之和李峤都是宰相之才,经李弘这么一说,两人就意识到东西两市的税收有问题,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张柬之便开口问道,“殿下今晚叫我们过来,是否就为了要让我们查东西两市的税收问题?” “嗯!”李弘语气凛冽的说道,“税收奈国之财富,有人敢这么大胆,将手伸到了商税之中,孤就不能不管。所以,孤今晚叫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两人能够查清这里面的问题,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染指东西两市的商税。你们放心去查,要是中间出了什么问题,孤会帮你们解决的,还有你们在查找过程中需要什么帮助的话,随时都可以跟孤说。” “不知道殿下是让我们明察呢?还是暗访?”李峤问道。 “东西市税收出了问题,这只是孤的猜测,因此你们先暗访吧!”李弘淡淡的说道,“要是查出问题,孤再上书父皇明察也不迟。” 张柬之和李峤听完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便向李弘说道,“殿下放心,十天之内我们一定会给殿下一个交代。” “嗯!”李弘自然相信张柬之和李峤的能力,便又问道,“你们协助孙真人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的事情现在进展的怎么样了?” “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现在就差订正和补充的专业人士了,不过这两天臣跟李舍人还有孙真人列了一个人员名单,不日便要跟李舍人到国子监和太学甄选这方面的人才。”张柬之思量了一下说道。同时他将一张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时所需要的人的名单递给了李弘。 张柬之跟李峤的任命已经下来了,张柬之被任命为了正六品上的专门掌侍从规谏正启奏的太子司议郎,李峤被任命为了正六品上的专门掌侍从,行令书、令旨及表、启之事的太子舍人。 因此,张柬之才会称呼李峤为李舍人。 李弘没有看名单上的内容,让有宰相之才的张柬之和李峤负责这样一件小事情他还是很放心的。而国子监和太学是大唐的最高学府,大唐将近有一半的精英们都在里面学习,所以张柬之和李峤准备到国子监和太学去甄选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需要的人员,李弘是一百个赞同啊!因为这跟他之前就计划好的借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纳贤的计划不谋而合。 不过他想借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纳贤的计划到现在还没有告诉张柬之和李峤两人,因此他便开口说道,“这次你们去国子监和太学,不必拘泥于甄选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所需要的人员,其他人只要有才,你们都可以将他们招募到东宫,孤的身边没多少位置给他们,可崇文馆不是还可以安置不少人吗?” 崇文馆是贞观十三年设立的,设立之初就归东宫管辖,崇文馆置学士掌经籍图书以及教授生徒,又置校书郎掌校理典籍等,可以有学生二十名,均选自皇族贵戚及高级京官子弟。 因此李弘要是将从国子监和太学招募到的人安置到崇文馆,倒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张柬之和李峤的身体一震,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移向了李弘,他们是聪慧之人,自然从李弘的话中听出另外的意思,只是一想到太子这次突然想要组织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只是想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想借此纳贤,甄选和搜罗到自己需要的人才,两人就一脸的吃惊不已,这得需要多大的魄力才能下得了决心和做的了决定啊! 不过两人这么一想倒也开始佩服起李弘做事的手段了,同时他们还为李弘对他们没有隐瞒自己的计划,将他们当成心腹看待激动不已,就信誓旦旦的保证道,“请殿下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你们知道就好!”李弘叹息道,“哎!孤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实在是身边没人可用啊!” 张柬之和李峤能明白太子殿下现在的苦衷,因为他们清楚要不是太子身边缺人,这次查东西市税收的问题估计也用不到让他们两人出马了。 …… 崇教殿里灯火辉煌,可赵红裙有点站立不安。因为她被人领到崇教殿时说太子殿下要在这里见她,可现在已经过去三个时辰了,还不见太子殿下的影子。难道是自己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他吗?可是自己今天刚到东宫,之前又没见过太子,又怎么能得罪他呢? 就在赵红裙忐忑不安的胡思乱想之际,李弘的身影出现在了崇教殿。 李弘走进崇教殿,就看见到一个年方十八,身穿宫女服饰女子正在焦急的等他,这女子身形娇小,容貌没有周娟秀丽,没有卢十三娘淡雅,可比周娟和卢十三娘两人多了几分妖娆和妩媚。 李弘就走到这女子的面前时,对方竟然还没有发现他,他就开口问道“你就是赵红裙?” 这女子猛然抬头,看到是李弘时吓了一跳,就见她的神情有点紧张的欠身施礼道,“奴婢正是赵红裙。奴婢参见太子殿下!” 李弘没有理会她的紧张举动,而是径自走到崇教殿的主位上坐下,这才仔细的注视着赵红裙问道,“母后专门叫你来贴身服侍孤,你除了琴棋书画、歌舞之外还懂什么?” 赵红裙不敢正视李弘,低头轻声回答道,“除了琴棋书画、歌舞之外,女婢还懂得煮茶、刺绣和梳妆。” “你会舞剑吗?”李弘问道。 赵红裙答道,“奴婢不会。” “会骑马吗?”李弘继续问道。 赵红裙微微摇头,低声回答道,“奴婢不会——!” “你知道孤现在需要什么人吗?”李弘继续问道。 “奴婢不知——!”赵红裙依旧低声回答道。 “哼哼——你当然不知道了!”李弘冷哼一声说道,随即语气淡淡的问道,“你很怕孤吗?” “没,不——不怕!”赵红裙的声音变得有点慌乱。 “不怕?那你为什么低着头不敢看孤?”李弘语气冰冷的说道,“你抬起头走上前来,让孤好好看看母后到底给孤挑了一个什么样的贴身侍女!” 李弘是太子,是东宫的主人,李弘的话在东宫就是圣旨,容不得赵红群违抗,因此她只能慢慢的抬起头,战战兢兢的一步一步走到了李弘面前。 说实话之前她掖庭宫时没少听说过有关太子的传言,大家都说太子从小身患顽疾身体孱弱,是一个性格温润和蔼的人。可现在真的见到太子时赵红裙才知道掖庭宫里的传言都是假的,至少在太子性格温润和蔼这一方面的传言她觉得不真实。 赵红裙走到李弘面前,李弘就闻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幽香,这股香味不同于周娟身上的清淡,不同于卢十三娘身上的清冽,倒是更像一朵绽放的花朵散发出的醇香。 李弘见赵红裙走到她面前就又底下了头,他便伸出右手用食指和中指挑起赵红裙的下颚问道,“你身上散发出的是什么香味?” 赵红裙在李弘手指触碰到她的下颚时身体不由的一颤,俏脸都吓白了,不过她还是强自忍住了没有躲避,小声回答道,“是,这是奴婢自制的海棠香囊散发出的味道!” 见赵红裙一脸惊恐的样子,李弘便收回了手。 而经过这一番的试探,他发现赵红裙从刚才见到他一直到现在都表现出唯唯诺诺的样子时,根本就不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眼线或者卧底,这让他很怀疑武后让她做自己的贴身侍女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因为武后要是真的想在他的身边安排一个眼线,以武后的手段什么样的人找不到,不至于让这样一个什么都不懂而且胆子小,又没心机的女子贴身服侍自己啊! 不过即便是试探过了赵红裙,李弘在她身上也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可他也不敢大意,便淡淡的说道,“孤想要的人既不需要舞剑,又不用骑马,只需要会弹琴就行,而你既然会弹琴,以后就教孤练琴吧!” “奴婢知道了!多谢殿下!”赵红裙眼中闪过一抹感激之色,忙躬身回答道。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中书门下 大唐的三省六部体制已经十分完备,各个部门职责明确,部门之间相互配合,又相互牵制;各种职官分工细密,职守分明。中书省制定政策,草拟诏敕;门下省审核复奏;尚书省颁发执行。如果中书省所拟诏敕有失当之处,门下省有权予以封驳,要求重拟。对于各部门呈上的重要奏章,必须通过尚书省交门下省审议,门下省认可后,方准送中书省呈交高宗批阅;如认为有不妥之处,可驳回修改。 因此,李弘要在光顺门视察各部门呈奏,处理和决断一些小事情,主要去的地方还是负责纠核朝臣奏章、复审中书诏敕的门下省。 门下省的侍中是窦徳玄,他是武后的亲信之一。 他见李弘到了门下省,就知道太子殿下又恢复之前高宗下令让他每五日一次到光顺门视察各部门呈奏的惯例,便忙起身向李弘施礼,又将李弘请到主位上坐下,就吩咐一名左散骑常侍将两沓奏章放到了李弘的面前说道,“殿下,这就是今天尚书省送来的奏章,有一部分已经做了审议,还有一部分还没来得及看,还请殿下审阅。” 李弘今天来门下省,主要就是为了鸿胪寺少卿蒋仁吉的奏章,至于其他官员上呈的奏章他没时间看也不想看。因为不管他看了什么奏章,做出什么批示,作为武后的亲信,窦徳玄都会一字不落的将他在门下省所作所为告知武后,而他在门下省决断的一些小事只不过是为了熟悉政务而已,没有多大的实际意义,既然这样,他又何必非要这样做而招惹武后的目光呢? 因此他没有看放在他案前的两沓奏章,而是开口问道,“窦相,今天鸿胪寺少卿蒋仁吉送上来的奏章,你们审议了吗?” 窦徳玄颇为吃惊,太子殿下刚到门下省,不看其他人的奏章,而是专门询问赵仁吉这份关于向鸿胪寺居住的各国使节收取食宿费用的奏章,难道…突然他想到这几天为了准备接待吐蕃使团,鸿胪寺不就正在听太子殿下的调遣吗?这么一想,窦徳玄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鸿胪寺少卿赵仁吉敢这么大胆,会上这样惹人非议的奏章了。 只是赵仁吉的这份奏章关系甚大:其一,让各国使节居住在鸿胪寺居免费食宿,这是大唐立国之处就定下的,而且还是太宗亲自下的旨意;其二,要向各国居住在鸿胪寺的使节收费,这势必会影响到大唐与周边各国之间的关系。于是窦徳玄在看完之后没有私自做主是通过审议,还是驳回,而是将它取出单独放在了一边,准备在下午的时候,将许敬宗和戴志德等宰相们请到门下省,大家一同商议之后再做出一个决断。 现在见李弘这么问,他就从书桌的另一边取出了这份奏章,将它恭敬的放到了李弘面前,躬身回答道,“殿下,这份奏章内容牵涉太大,微臣不敢妄作决定因此还没有审核。” 李弘打开奏章,开始快速阅读。 赵仁吉写的奏章的内容不多,除了昨天他提的赵仁吉的建议外,赵仁吉只在奏章里加了一点关于怎么向居住在鸿胪寺的各国使团和使节收费的具体方案,让他的建议饱满了很多。 李弘简单的扫了几眼就已经看完了上面的内容,他将奏章放在桌案上,开口向窦徳玄问道,“对于这份奏章窦相怎么看?” 窦徳玄早就知道太子殿下会这么问自己,沉吟了一下,开口回答道,“殿下,让各国使团人员住宿鸿胪寺,给他们免费提供食宿,这是太宗时期就定下的,现在要改变太宗定下的规矩,这恐怕不妥啊!再者贸然向各国住宿在鸿胪寺的使团人员收取食宿费,恐怕也会引起各国使节的不满,到时候会影响到大唐跟周边诸邦的关系啊!” “能到长安城觐见的使团,他们不缺这几个钱,可是鸿胪寺每年要供应数十个邦国使团数百人的食宿,这一年的费用就得上万贯,而大唐国库再怎么充裕也不能这么挥霍吧?”李弘不悦的说道,“再说,这几年大唐不断的在西域和东北用兵,军费开支很大,窦相兼着户部尚书一职,想必比孤更加清楚现在大唐税收如何,国库的存钱还剩几何吧?” 窦徳玄作为户部尚书,执掌着管理大唐赋税和财政户部,他自然清楚这几年因为大唐在西域和东北连续用兵,国库中的钱粮消耗有多大,现在国库存还剩下多少钱。 因此被李弘这么一质问,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李弘见窦徳玄沉默不语,就不再理会他,而是拿起笔在上面写了“通过”两字,这才对窦徳玄说道,“这份奏章的建议不错,孤看就不要再封驳了,今天就呈给父皇吧!” 窦徳玄已经知道这是太子殿下让赵仁吉上的奏章,而作为臣子他已经劝谏过太子了,可太子殿下依然执意要这么做,他知道自己要是再在这封奏章上跟太子殿下唱反调,就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便躬身说道,“既然殿下这么说,老臣照办就是了。” 作为门下省的侍中,窦徳玄要是强硬的封驳了这份奏章,李弘清楚即便自己是太子,可也没办法拿他怎么样。还好窦徳玄不是太宗时期的门下省侍中魏征,不像魏征一样有敢于不怕死的拒绝太宗要求的习惯,因此见窦徳玄不再坚持,而是同意的自己的意见,李弘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做完这件事情,李弘就不准备再看其他的奏章了,他起身对窦徳玄说道,“今日到此为止吧!孤身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休息了。” 见太子只是在赵仁吉的这份奏章上做了批示,而没有再看其他人的奏章,窦徳玄松了一口气。 他虽说是门下省的侍中,又是武后亲信,可毕竟是臣,而李弘是太子,是大唐储君,李弘真要在门下省强行干预他的政务,他的态度也不好太过强硬。 窦徳玄将李弘送出门下省,两人刚走到门口,李弘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停住步子向窦徳玄问道,“窦相,刚才说到税收和国库存钱时孤不甚清楚,因此想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你看,你能不能派个人将这两年大唐的税收账目送到东宫让孤了解一下呢?” 李弘是故意这么说,他才不想费劲的去了解大唐的税收情况,只是张柬之和李峤要查东西市税收的问题,就需要调阅户部这几年来收取的东西市税收的账目,为了掩人耳目他才这样说的。 因为刚才李弘就提到过大唐的税收和国库的存钱问题,现在他提出要调阅一下户部税收账目,窦徳玄倒是没有多想,而是爽朗的说道,“殿下放心便是,微臣下午就派人将账目送到东宫吧。” “那就多谢窦相了!”李弘客气的说道,便大步离开了门下省。 待到李弘一离开门下省,窦徳玄匆匆回到书房,快速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吩咐一名心腹书吏,将纸送向了大明宫的紫宸殿。 宣政殿,武后正在审阅奏章,突然看到窦徳玄派人送来的纸条,知道李弘今天去门下省视察呈奏之事时眉头微皱,不由的冷哼了一声。可是等她快速的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时脸上又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就见她将纸条递给一旁侍奉的内侍张英,语气平淡的说道,“鸿胪寺向住宿在馆内的各国使节收取食宿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既然是在鸿胪寺,你想折腾,就让你去折腾吧!” 很显然,武后对于李弘今天在门下省没有审阅其他人的奏章,而只是批示鸿胪寺赵仁吉奏章的做法颇为满意。 张英是武后的心腹内侍之一,当初因无子而失宠的王皇后企图以武后击她的情敌萧淑妃,而将武后从感业寺纳入宫中开始他就一直跟随在武后的身边,距今已有十四年了。 因此很多事情武后对他不会隐瞒,而同样他对武后说什么话都装作没听见。他只是恭敬的接过纸条,快步走到火盆旁,将纸条放到里烧完,便又回到了武后身侧。 武后看了一眼重新回到自己身侧的张英,微微沉思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昨天,你送女婢到东宫,太子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不过他只是将赵红裙留在了身边,其他婢女都让闫庄给安排到了东宫各处。”张英恭敬的回答道。 “不愧是本宫生的儿子,做事倒是不笨!”武后淡淡的说道,他的语气中听不出是高兴还是愤怒,“这段时间那几家的人又开始不安分了,你让‘秋阁’盯紧点。还有,你们‘秋阁’做事还得要有分寸,本宫忍了他们这么多年,不介意再忍几年。当然,迟早有一天,他们今日所谓,本宫他日定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诺!”张英躬身答道,就快步退出了紫宸殿。 这时,武后没有再继续审阅奏章,而是放下手中的笔走到了紫宸殿门口,她深邃的目光望向麟德殿的方向,略带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之色。而在麟德殿的后殿里,高宗正在跟魏国夫人也就是武后的侄女贺兰敏月莺莺歌舞。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冰山一角 窦徳玄办事的效果很高,下午申时,李弘正在棠园听赵红裙弹琴,他就命户部员外郎刘齐贤将账目送到了东宫。正在欣赏赵红裙琴音的李弘本不想见这位户部送账目来的官员,可闫庄说这位前来送账目的户部员外郎是刚被罢相不久的礼部尚书刘祥道之子时,他就决定见上一面,便让闫庄将刘齐贤领导了棠园。 刘齐贤跟随闫庄来到棠园,见太子殿下斜卧在亭子里的一方床榻上,盖着貂裘锦被,怀里抱着暖炉,正在喝茶,而一个年方十八,相貌妖娆且妩媚的女子正坐在太子面前不远处抚琴时,刘齐贤的神色有点恍惚,人们都说太子身体羸弱,故而不喜丝竹之音,可今天他看到的眼前前的一切颠覆了他听到的关于太子在东宫的传闻。 “你就是户部员外郎刘齐贤?”就在刘齐贤愣神之际,李弘懒洋洋的问道。刘齐贤立马回神忙上前两步走到亭子里,向李弘躬身施礼道,“吏部员外郎刘齐贤参见殿下!” “不用多礼了!”李弘淡淡的说道,“你对这次送来的账目熟悉吗?” “回殿下,很熟悉,因为这些账目都是经臣的手核算过的。”刘齐贤信心满满的说道。能够以此而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刘齐贤可不想错过这样一个好机会。 只是李弘在听到刘齐贤回答后,他的眼中却闪过一抹阴霾之色,随即他不动声色的问道,“这两年是你一直在负责税收账目的核算?” 刘齐贤恭敬的回答道,“是。” 李弘沉默不语了! 因为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猜测,要是东西两市的税收真的出了问题,那么作为户部负责核算账目的员外郎,刘齐贤肯定是脱不了干系,而刘齐贤又是刘祥道之子,这是不是意味着刘祥道也参与其中了?再退一步说,即便是刘祥道没有参与其中,可刘齐贤出了问题,作为父亲的刘祥道能置身事外吗?刘祥道是六部尚书,有人想通过刘齐贤来对付刘祥道,那这个人就是再不济,他的官职也该是跟刘祥道同一级别或者更高一级才对。 只是东西两市的税收不多,想要从这里面贪污的银钱就更少了,这点银钱值得三品大员动心思吗? 难道是说——长安东西两市税收问题只是大唐税收的冰山一角,真正出问题的是大唐各地上缴的税收吗? 想到这里李弘自己也不由的一颤,因为他清楚一个人的能力有限,根本就不可能有权利染指到大唐税收上面,真有人染指了大唐的财税,就不是一个人了,有可能是数人或者一个利益集团。 要真是这样,那问题就麻烦了。 因为以他现在的能力查一两个人不成问题,可要查几个三品以上的大员,或者是查一个利益集团,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况且真要有这么一个利益集团在染指大唐的税收,他们在朝堂上的势力必将很强大,到时候即便他上书高宗,让大理寺和刑部明查,估计阻力也不小,而且以他们的势力,就是明查也未必能查得清楚。 想到这里,李弘的思绪一下子变得有点混乱。 他极力的想回避自己的猜测,可是事与愿违,他越是不相信有人染指了大唐税收,这个问题就越发的在他脑海里被放大。 “铮——”就在这时赵红裙的《阳春白雪》弹奏到了**部分,李弘猛然间被琴音震的清醒了很多,他立即收回刚才纷乱的思绪,再次向刘齐贤确认道,“是窦相命你送过来的吗?” 既然窦徳玄是户部尚书,又是他让刘齐贤将账目送来东宫的,关于染指大唐税收的人当中,李弘就不能不怀疑到他,况且他还是门下侍中,是名副其实的宰相,绝对有资格和有理由对付刘祥道,有权利和有能力染指大唐税收。 “是。”刘齐贤颇有点不解太子殿下为何会这么问,不过还是如实的回答道,“窦相上午就派人过来通知微臣将账目送到东宫,只是账目有点繁琐,微臣整理到现在才将殿下要的东西整理出来。” 李弘得到了答案,就没有兴趣再向刘齐贤问话,就淡淡的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诺!”刘齐贤不知道刚才还兴致高昂的太子殿下,怎么一瞬间脸色就变得这么阴沉了呢?不过他也不敢问,只能躬身施礼,小心的退出了棠园。 这时赵红裙的《阳春白雪》已经弹到了最后一个音符,只听见“铮”的一声清响,琴声戛然而止,曲子便已弹奏完毕。 瞬间,亭子里瞬间变得寂静无声,只能听见北风刮过时呼啸声。 闫庄太子殿下没有让赵红裙继续弹奏曲子,就趁机上前低声在李弘耳边说道,“殿下,狄仁杰已经到了长安城,不知道什么时候让他来见你?” “这么快就到了?”听到是自己期盼了很久的狄仁杰今天终于达到了长安城,李弘的心里多少有了点安慰,就他他沉吟了片刻,这才颇为期待的说道,“嗯!那就让他晚上过来吧!孤也正想跟他好好聊聊。” 要是真像李弘猜测的有人染指了大唐历年的税收,而他想要在这个大势力的倾轧下查清此案,就只有非狄仁杰莫属了。 “微臣这就去传达殿下的意思。”闫庄说道,刚要离开,李弘却突然开口说道,“慢着!” 闫庄止步,低声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李弘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晚上,你让张柬之和李峤也过来吧!” “诺!”闫庄躬身领命,离开了棠园。 北风再次刮过,呼啸声划过了亭子。棠园里只剩下了李弘和赵红裙两个人,只是这时的李弘已经没心情再听赵红裙弹琴的雅兴了,就语气平淡的说道,“你琴弹的不错,不过今天就到此为止吧!你可以下去了!” 赵红裙还不习惯侍奉李弘,因此她微微一愣,这才准备要起身,李弘却又开口说道,“记得晚上再过来,孤要在棠园见客,你就为我们抚琴助兴吧!” “诺!”赵红裙欲言又止,便起身离开了! 李弘目视着赵红裙离开的背影,沉默了良久,他的脑海里突然浮上了这样一句话:准备一百口棺材,九十九口送给贪官,一口留给自己。 ps:书写到这里,老三就跟大家说一下吧! 第一,老三写书的速度很慢,这本《道君》的时速时更是降到了七百到一千字,一个三千字的章节大概需要三个小时,因此在更新方面还请大家谅解一下,我会尽量提高自己的速度。 第二,这本书写到现在,取得的成绩还是低于了我之前的预期,因此我现在也有点失落。我在想大家要是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可以在书评区跟我说,只是希望大家能够支持下老三,支持下《道君》这本书。 正文 第二十八章 福尔摩斯 《阳春白雪》是古琴十大名曲之一,相传是春秋时期晋国的乐师师旷所作。这首旷世名曲表现的是冬去春来,大地复苏,万物欣欣向荣的初春美景。它本身旋律就很清新流畅,而且节奏轻松明快,再加上赵红裙在古筝方面的造诣很高,悦耳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流出,让人能从她的琴音之中听出万物知春和风淡荡意的雪竹琳琅之音。 “铮——!” 当琴音落下帷幕时,跟随闫庄来到棠园的狄仁杰、张柬之和李峤三人才回过神来,看见太子李弘正在亭子里笑吟吟等他们,他们便立马上前向李弘施礼。 “大家不用多礼了,快来坐吧!”李弘笑道,就将一行人请到了亭子里。 亭子里早就摆上了桌案,桌案旁又放有火盆,上面还温上了黄酒,一入亭子,就有暖气侵袭而来,随之则是一阵阵酒香从壶中传出,香味迷人。 狄仁杰初次见李弘,不像张柬之和李峤这么随便,等到李弘、张柬之和李峤落座他才坐在了末位。 李弘对此倒也没有说啥,只是仔细的打量起狄仁杰,发现他的身形不高,面容有点消瘦,可双目炯炯有神,年纪不过三十几许,可站在众人的面前,气度沉稳,颇有博学之士的风范。 李弘对狄仁杰比较了解,狄仁杰在贞观年间就考中明经科出任汴州判佐,之后又在阎立本的推荐下担任并州都督府法曹至今。这次他能让狄仁杰私自来长安城,还是因为阎立本跟狄仁杰的关系。 待四人落座之后闫庄就为大家满上酒,李弘举杯说道,“棠园环境虽然清幽,可太过阴冷了点,大家先喝一杯暖暖身子,我们再说正事儿!” 他之所以将众人请到这里谈话,是为了防止被武后的眼线给偷听到谈话的内容,因为今天的谈话内容不同往日,而棠园空旷,有人想要偷听也不好躲藏,再加上天气又这般的阴冷,要是没有取暖的东西,让人难以久待在这里,确实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殿下请!”狄仁杰、张柬之和李峤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大家浑身暖和了很多,张柬之便开口说道,“殿下今夜邀我们到棠园,是否有要事相商?” “对。”李弘不再啰嗦了,放下杯子直言说道,“第一,是关于华县惨案。大理寺少卿张德裕离开长安已有数日,可到现在还没有传来什么消息,可见案情到现在可能还没有一点进展,我们不得不照之前的计划派人到华县监督才行;第二,是东西市税收问题。今天户部将你们所需账目送来了,孤虽然没有看过账目,可从送账目的户部员外郎刘齐贤身上猜测到了一种可能,想跟你们说说。” “殿下,东西市账目已经由臣跟李舍人再查,难道这次派到华县监督查案的人——莫非就是这位狄法曹?”张柬之看了一眼狄仁杰颇为惊讶的问道。 他们在来棠园之前,就已经在崇教殿里见过面了,因此他和李峤对狄仁杰倒也不陌生。 “没错!”李弘目视狄仁杰肯定的说道,“这次孤准备让狄法曹去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 狄仁杰之前一直不清楚阎尚书叫自己到长安究竟是为了什么,而他到了长安城之后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通知说晚上太子要在东宫见他。 这时,他才知道了原来让自己千里迢迢来长安,是因为太子殿下要见他。只是他不清楚太子究竟为什么要见他。现在听李弘和张柬之的对话,他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有了之前在担任汴州判佐时被小吏诬告入狱的经历,现在的狄仁杰不再像之前一样愣头青了,通过几年的官场历练,他现在沉稳圆滑了很多,他见太子正含笑这目视他,就开口说道,“殿下信任臣,将臣从千里迢迢的并州召到长安,臣感激万分。只是臣现在是并州都督府法曹,恐怕不适合代表东宫去华县。” “狄法曹,只要你愿意代表东宫去华县就行,至于其他的问题你不用担心,孤会替你解决的。”李弘不容狄仁杰拒绝,立马开口说道。 狄仁杰不止是大唐未来的神探,而且还是一代名相,又是力保武后立李氏皇族为太子的人。这样智勇双全,又忠于大唐的人才,李弘可不想放过。 李弘自认为自己现在还没有王霸之气,一番言辞就能让名相狄仁杰纳头便拜,誓死效忠自己,就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将他绑上东宫的战车了。 至于今后怎么才能收狄仁杰为己用,他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他相信只要让狄仁杰看到他今后的所作所为,以狄仁杰心怀天下百姓的胸怀,就一定会誓死跟随他。 张柬之不知道太子为什么非要将狄仁杰拉入东宫,不过作为李弘的心腹,为了能够让狄仁杰坐实他是太子身边的人的身份,他便出口提醒李弘道,“殿下,狄法曹要是代表东宫去华县,就须得在东宫任一职务才行。” 李弘之前还真没想过让狄仁杰在东宫任职,他只准备让阎立本推荐狄仁杰入大理寺,现在听张柬之这么说,他虽然不解张柬之为什么会这样明目张胆的提醒自己,不会他相信张柬之不会无的放矢的信口乱说,思量了一下,就微微点头道,“嗯!那就让狄法曹委屈一下,就先担任任东宫太子家令寺丞一职如何啊?” 太子家令寺,正七品上,是执掌太子家令寺在东宫的刑法的官员,很符合李弘派狄仁杰代表东宫去华县的身份。而狄仁杰之前不过是一个八品法曹,刚到长安城还没有跟太子说几句话,就被委以正七品执掌东宫刑法的太子家令寺丞一职,就是狄仁杰自己也没有想到太子会这么器重他这么信任他。他有点恍惚,又有点被李弘赏识之后的感激,就立即起身说道,“多谢殿下,既然殿下这般信任臣,臣愿意去华县为殿下查清此案!” 因为在现在的大唐官场上,科举取士还不成熟,因此举荐和被身居高位的人赏识才是一个人入仕的关键,才是一个人平步青云阶梯。 所以不管狄仁杰今后会取得什么样的成就,会成为大唐神探还是一代名相,可他现在三十多岁了,还只是一个八品法曹,骤然间被李弘提拔到东宫家令寺担任家令寺丞这样的要职,他为李弘对自己的赏识很是感动。 “除此之外,孤会让闫尚书举荐你到大理寺去担任大理寺丞一职,你可不要让孤失望啊!”李弘一语双关的说道。 这句话他说出口时显得很平静,可听在狄仁杰的耳中就有点晴天霹雳的感觉了。 因为狄仁杰刚从八品法曹升迁到了七品太子家令寺的丞,还没有来得及消化,又要被升迁去做正六品的大理寺丞一职,大理寺丞在大理寺执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轻重之职,可谓是实权要职。 要说之前让狄仁杰做家令寺的丞,狄仁杰还能淡定的话,现在再次升迁他到大理寺任职,他就激动不已了。这一刻他心里对李弘不亏余力的提拔非常的感激,就再次躬身,语气诚恳的说道,“殿下,今后臣必将不负殿下今日之期许!” “你是东宫的臣子,又何须这般的客气呢?”李弘刻意的说道,他见狄仁杰对此没有表示反对,就知道狄仁杰的心已在落在东宫了,就淡淡一笑说道,“狄寺丞请坐!” “殿下,今日狄寺丞高升,我们自当干一杯才对!”李峤喜道。 他跟张柬之虽然羡慕狄仁杰的升迁速度,一夜之间从八品法曹升迁到了六品大理寺丞实权位置,可没有一丝的妒忌之意。因为他俩都是有才之人,和清楚只要自己努力,凭借自己的才华,还有太子殿下的器重和赏识,自己今后迟早会位列宰执之位。 “对!我还要恭喜狄寺丞呢!”张柬之也开口笑道。狄仁杰举杯开口说道,“多谢!张司议郎!” 李弘成功的将狄仁杰收入了东宫,他的心情大好,就爽朗的一笑,举杯说道,“好啊!那我们就敬狄寺丞一杯吧!” “多谢殿下!”狄仁杰忙举杯向李弘道。 众人举杯,又是一饮而尽! 喝完一杯,李弘又将话题引到了正事儿上。他语气平淡的向张柬之和李峤问道,“下午给你们送过去的账目,你们可曾看过?” “我们刚从东西两市回来还未曾看过。”李峤回答道。 “今日收获如何?”李弘声音有点低沉的问道。张柬之有点泄气的说道,“西市魏伶让鸟收钱已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了,我们无需再查,而我们今天暗访了西市一半店铺的店主,没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李弘听到这里,眉头微皱,他就知道想要查东西两市税收问题没那么简单。 “不过——”李峤停顿了一下道,“我们倒是也听到了一点小道消息,就是魏伶跟一个叫武二的人甚密。” “武二又是谁?”李弘不解的问道。张柬之微微摇头道,“不清楚!今日时间太短,我们没来得及继续查此人的身份。” 李弘眉头舒展了不少,向一旁的闫庄命令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 闫庄躬身领命道,“诺!” “这次查东西市税收,就让程大志他们也出出力吧!”李弘想了想,就对闫庄说道。 昨天他跟程大志和尉迟循俨等四人在聚月楼喝酒,宴会结束时就离开了,没有让四人为他做什么事儿。现在东西市税收问题不像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而东宫的人又不能动,以免打草惊蛇,他就不得不动用程大志和尉迟循俨等四人了。 正文 第二十九章 古惑仔们 赵红裙心里很忐忑,因为昨天晚上太子殿下在棠园议事的时候没有让她回避,而是让她倾听了谈话的全部内容。赵红裙不傻,自然知道不是谁都有资格听到这样的秘密,除非这个人是太子的心腹,或者是太子有意让人听到的人,以便让这个人将听到的内容偷偷的告知想要得到的人。 她到东宫还不到三天时间,清楚自己不可能是太子的心腹,那就只能说,太子是有意让她听到,是想让她将听到的内容告知让她监视他的人。 可事实是,没有人让她监视太子啊! 有了这层犹豫,赵红裙在抚琴的时候有点心不在焉,不时的都会偷偷看一眼斜卧在榻上吃葡萄的李弘,想知道太子的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李弘已经注意赵红裙良久了,见赵红裙又偷看他一眼,他就好奇的开口问道,“你有什么事情要跟孤说吗?” 赵红裙突然间听到李弘这么问,身体猛的一颤,忙开口低声回答道,“没,没有!” “真的没有?”李弘促狭的问道,见赵红裙目光闪躲,就懒洋洋的起身,拍了一下身边的床榻,语气暧昧的笑道,“过来坐这儿,心里有什么话就跟孤说说。” “殿下,这——”看到李弘眯眼的笑容,赵红裙顿时有点慌了。 因为有了第一次在崇教殿跟太子见面的经历,知道太子并非像外界传言的那样的温恭有礼,赵红裙心里就对太子李弘多了几分惧怕。 现在李弘让她过去,她心里虽然很惧怕,可又不敢拒绝李弘的命令,就只能神情紧张的小步走到了榻边,低声说道,“殿下,奴婢真没什么事情要跟您说。” 李弘盯着赵红裙,见她低头不敢正视自己,温柔妩媚的脸上还闪过一丝慌乱的之色,就抓住了赵红裙的手,一把将她拉到了床榻上。 “啊——”赵红裙在就在李弘抓住她手的瞬间失声叫道,随即她就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太子的床榻上。 “殿下!不要——”倒在榻上的赵红裙正要挣扎着起身,就发现太子竟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赵红裙本能的想要反抗,可看到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是太子,就有点不知所措,再想到自己来到东宫不就是要服侍他的吗?就停止了反抗,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李弘见赵红裙不再反抗了,而且还闭上了眼睛,他猜到了赵红裙想法。因为从掖庭宫出来的宫女,尤其还是被专门指定为贴身婢女的她们,怎么能缺少了这方面的调教呢? 而这时的赵红裙俏脸微红,因为紧张呼吸有点急促,这使得她本就挺拔的双峰起伏不断,有点要将身上穿的半*的“开胸衫”撑破而呼之欲出的意思。 看到赵红裙紧张而又妩媚的样子,李弘伸出右手轻轻的拨开了赵红裙额头上的几根乱发,修长的手指在吹纸可破的脸上抚摸了一下,就自上而下轻轻滑过她的脸颊,停在了她羊脂玉般的脖颈处。 赵红裙在李弘手触碰她的额头上时,身体就再次一颤,呼吸变得更加急促了,等到李弘的手指不断的从她脸颊上滑到脖颈处,她就想到在掖庭宫时老宫女专门给她讲过的关于男女床第间的内容,便知道了太子殿下要做什么,身体也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起来,而且还不由的低声呻吟道,“殿下!不,不要…” 既然已经做了太子的贴身婢女,她也就认命了!因此赵红裙便做好太子继续想下一步举动的准备。 可是过了良久,赵红裙发现太子移开了放在她脖颈处的手就没了下面的动作… 赵红裙犹豫了良久便微微睁开了眼睛,发现此刻的太子正在注视她,太子的目光清澈,眼中根本没有半天要做男女合欢的**。 李弘见赵红裙睁开了双眼,他看着眼前这个妩媚迷人可胆子很小的女孩问道,“你真的没有话要说?” “没…”赵红裙有点懵了,因为就在她看到太子眼神的这一刻,她就知道了太子对她没有什么想法,可是既然没有想法,太子又何必这样对自己呢? “其实——你不说,孤也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李弘见赵红裙有点茫然,就起身坐在了榻上,语气平淡的说道,“你是不是在担心昨晚孤让你听到我们在棠园的谈话内容之后准备怎么对你是吧?” 见赵红裙还没有褪去红晕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之色,李弘淡淡一笑说道,“你是孤的贴身婢女,今后要服侍孤的起居生活,难道今后我们谈论什么,每次都要你回避吗?” 赵红裙不笨,一下就从李弘的这句话中听到了另外的一层意思。 突然她神情有点恍惚,因为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自己到东宫不到三天,太子殿下就已经这么相信自己了?可是看到李弘微微向她点头,确定她的猜测是真的。 这一刻的赵红裙被李弘的信任给感动了,眼眶一热,语气有点哽咽的道,“殿下——” “昨晚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情熬了一夜没睡?”李弘没有让赵红裙继续说下去,而是亲切的问道。赵红裙心里一暖,微微点了点头,低声答应道,“嗯!” “下午孤有事要做,不需要你服侍了,你就在这里睡会儿吧!”李弘语气轻柔的说道。 突然知道了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赵红裙一直悬着的一颗心落地了,确实就感觉到一股困意袭上了心头。可这是太子的床榻,又岂能是她睡觉的地方?因此忙开口拒绝道,“殿下…” 只是赵红裙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李弘阻止了。 就见李弘俯身轻轻抱住赵红裙,将她端正的放在胡榻上,又为她盖上了被子,这才开口说道,“安心的睡觉,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说完,他就大步的离开了! 赵红裙看着太子瘦弱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才嗯的低声答应道,同时一滴滴热泪划过她的脸颊,滴落在了淡黄色的玉枕上。 …… 李弘从承恩殿回到崇文殿的书房时就见闫庄已经在这里等他多时了。闫庄见到他正要施礼却被他摆手阻止,他径自走到桌案前坐下,就开口问道,“查到武二的底细了吗?” “查到了。”闫庄恭敬的回答道,“殿下,武二就是长安城三大帮派之一的蛇帮的帮主。” “怎么又是一个小混混?”李弘皱眉道。长安城的三大帮派之一?难道这就是长安城的黑道江湖吗? 小混混? 闫庄听到太子殿下这么称呼长安城三大帮派之一的蛇帮的帮主,他不由的面皮一抽,能够在长安城立足,还能建立起几万人的帮派,这可不只是小混混这么简单。 不过突然想到李弘的太子身份,他也就释然了,因为在大唐太子的眼中,武二的蛇帮就是再怎么称霸长安城,可不就是一个小混混吗? 因此,就开口继续说道,“他算是一个小混混吧!不过蛇帮人数众多,而且帮中三教九流什么样的人都有。” “跟程大志的斧头帮比,谁更强一点?”李弘好奇的问道。 “它们之间的实力不想上下。”闫庄解释道,“它们跟长安城的洪帮被称为是长安城三大帮派。” “看来这个武二还真不简单,他的背后一定有世家子弟或者勋贵在支持,不然以他的身份,小小的蛇帮怎么能强大到跟程大志这种勋贵子弟组建的斧头帮相抗衡呢?”李弘沉思道。 闫庄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小心的问道,“殿下是说这个武二肯定跟东西两市的税收有问题?” “对。”李弘肯定道。 要说之前他还怀疑武二跟魏伶之间交往甚密是否跟东西市税收有关的话,那么现在了解了武二的底细,他就能肯定武二确实跟东西市税收有联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是派人盯紧他呢?还是立刻将他抓起来审问?”闫庄问道。对于一个“小混混”,他没什么顾虑,倒也不介意对他动粗的。 “他是蛇帮的帮主,蛇帮子弟数万,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你想派人盯紧他有点难度,要是被他发现,还会打草惊蛇,而将抓他审问,只会让背后支持他的人产生怀疑。”李弘否决道。 然后他沉吟了一下,突然笑着说道,“既然他是混混,我们就让混混去对付他吧,这样就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而我们也可以趁机捉拿审问他,让他开口说出实情。” “殿下是想让程大志的斧头帮出手吗?”闫庄一下子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李弘点点头说道,“三大帮派之间肯定存在争斗,而我们让斧头帮去对付蛇帮,让程大志去对武二,你说混混之间的争斗,谁还会想太多?到时候你再派人混到程大志身边,伺机捉了武二审问就是了。” 闫庄顿时大喜,这个办法倒是不错! “你现在就去跟程大志说,让他将时间安排在黄昏,到时候我们也出去看看。”李弘命令道。 太子又要出宫,还是去观看混混之间的争斗,闫庄不敢想象这要是传到圣上耳中,他会不会龙颜大怒责罚太子,要是传到御史们的耳中,他们会不会又要弹劾太子?因此他本想阻止,可劝谏的话刚到嘴边就注意到太子正用凛冽的目光注视自己,话到嘴边闫庄却没有说出口,而是躬身领命道,“诺!” ps:今天这章写的很费劲,到现在才写完。所以更新就有点晚,还请大家谅解。 正文 第三十章 风雪飘扬 过了中午,长安就下起了大雪。 漫天飞雪,顷刻间弥漫了整个长安城。 就在这时,李弘同闫庄和陈恭还有二十名侍卫离开了东宫。 他们出宫之后并没有立刻去程大志和武二约定的地方,而是来到了延寿坊,因为李弘想吃碗葱花面。 由于下雪的缘故,街上行人很少,葱花面馆里也就没有客人,故而显得很冷清,周娟便有点无聊的坐在窗前,依窗凝望着外面的大雪发呆。 “哎——!什么时候我能再见到你呢?”良久,周娟突然发出一声轻叹,便从头上取下李弘当日送给她的簪子,拿在手里凝视了片刻,就又插到发髻中,目光再次望向了窗外。 这两天,只要一空闲下来她的心头就会不知不觉的浮现李弘的身影,身形单薄消瘦,可目光清澈质朴,还有温润的声音。 她不知道这是否就是喜欢,只知道这种思念甜蜜而又痛苦! 就在周娟的目光瞥向街口的时候,远远望见一行人身披蓑衣,又打着伞拥簇着一个年轻人缓缓的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起初她没有在意,以为只是路人,可当这群人走近时,她看到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就是上次来吃面的李郎君,她愣了一下,随即眼中便露出一抹喜色,匆忙起身向门外走去。 周娟刚走出葱花面馆,李弘一行人就已经到了面馆的门口。 相隔三日,再次相见,李弘和周娟四目相对,眼含柔情,似有千言万语要说,又有点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温馨。 没见到对方时两人也没觉得三日有多长,可现在看见到对方了,两人才发现,这短短的三日竟然比往日的三年还要漫长。 默默注视良久,两人才会心一笑。 “周小娘子,给我下完葱花面,吃完之后我还要去办正事儿呢。”李弘目光温柔的注视着周娟,语气温软的说道。 “呐!李郎君请到里面坐!”周娟俏脸微红,浅浅一笑说道。 李弘回头跟陈恭说了几句,就将二十名侍卫留在了外面,只有他和闫庄、陈恭三人走进了葱花面馆。还是上次的桌子,还是上次的位子,三人落座后闫庄主动为李弘倒上茶水,就很识趣没有再说话。这时在里屋看书的周兴得知是李郎君来了,就忙放下书,匆忙的走出来向李弘问候。 “不要多礼了,你坐下,我们说会儿话!”见周兴要给自己施礼,李弘阻止道。 李弘上次借书给他,让周兴如获至宝。因为有了这几本书,他对今年要参加的科举考试就更加有把握了,所以他虽然知道李弘是世家子弟,可对李弘的印象很好,就欣喜的说道,“也好,我也正想跟李郎君聊聊,李郎君今天能有空就更好了。” “上次借你的书收到了?还缺什么你尽管说,只要能帮你的,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解决。”待周兴落座之后李弘笑问道。 上次“卢阁”送书过来,周兴以为是李弘府上的人,就将李弘给周娟的簪子交给送书的人,让他交还给李弘。可谁知道送书的人不是李弘府上的人,尽然是“卢阁”的人,再一问,他才知道李郎君是专门到“卢阁”买了律法方面的书,再借给他的。 为此,周兴心里就更加的感激李弘了。 所以现在听李弘这么问,他就忙起身感激的说道,“李郎君,上次‘卢阁’的人来送书,我才知道这些书是你从‘卢阁’买了之后借给我的,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还请李郎君受周兴一拜!” 李弘知道周兴对他的感激是发自内心的,没有半点的虚情假意,就受了周兴一礼。 然后他就示意周兴坐下,开口说道,“我送你书,是想让你多看点书,能够通过今年的科举,入仕,光耀门楣。当然,我这么做也不是没有私心,不过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等到你通过了今年的科举,到时候我自会派人来找你。” 历史上的周兴虽然是酷吏,可依然得到了武后的重用,这就足以说明他有过人之处。 现在李弘早一步遇到了周兴,自然就不会放过他了。 因为在权利斗争不止有阳谋,还有阴谋,甚至有时候不得不用卑劣的手段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李弘自认为不是正人君子,因此在必要时他也不介意用阴险狠辣的手段为自己谋取利益,所以对于将周兴收到麾下他一点都不排斥,而且还很期待周兴今后的表现。 周兴见李弘说话磊落,没有隐瞒他对自己的私心,所以早前心里还存的一点关于李弘这样刻意的借书给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的忧虑一扫而光,就见他语气严肃的说道,“周兴懂李郎君的意思了,请李郎君放心,他日科考,周兴荣登大榜之日,必到李郎君府上拜会!” 李弘微微点头,他相信周兴能够做得到。 这时周娟的葱花面已经做好了,她用盘子端着面走出来,正好看到弟弟正在兴致勃勃的跟李弘天,不由的心里一暖,因为她已经好久已经没有看到弟弟像今天这样开心的聊天了。 她就快步走到李弘面前,将盘子里的三碗面分别放到李弘和闫庄以及陈恭桌前,浅浅一笑说道,“李郎君,你的面好了,你慢用。” 周兴见姐姐给李弘面里葱花放的比较多,就想起了李弘第一次来面馆吃饭时的情景,不由的打趣的道,“阿姊,我也饿了,想吃面,还有,要多放点葱花。” 周娟听到弟弟话,俏脸微红,就狠狠的掐了一下周兴,笑骂道,“刚吃完,你饿什么饿!还不快去看书,不要打扰李郎君吃饭!” 周兴发现阿姊今天心情不错,就回头给周娟做了一个鬼脸,在周娟作势要打他之前忙向李弘施礼,快速的逃回里屋看书去了。待周兴离开周娟才一脸赧颜的说道,“奴家这个弟弟,让李郎君见笑了!” “还好,他很用功,想要通过今年的科举考试,没多大问题。”李弘肯定的说道。 “有李郎君这句话,奴家就放心多了!”见李弘这么说,周娟很高兴。她虽然跟李弘只见过两次面,可从第一眼看到李弘,她就很相信李弘以及他说的话。 周娟说完就没有再打扰李弘,而是坐在一旁观赏窗外的大雪,不过会时而偷看一眼李弘。 闫庄和陈恭两人大致明白太子的心思,匆匆吃完饭就告辞离开了,说在门外等李弘。 这时小店里就只剩下李弘和周娟两个人了。 “李郎君还要吃吗?”见李弘吃饭周娟问道。 “不用啦!已经吃饱了!”李弘笑道,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叹息一声说道,“葱花面里要是再配点咸菜就更好吃了。” “咸菜?”周娟不解的问道。她家世代做葱花面,可从来没听说过葱花面还配咸菜的,而且她也不知道能配葱花面的咸菜究竟是什么。 见周娟一脸茫然的样子,李弘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因为大唐还没有咸菜。不过想到这里,李弘灵机一动,他觉得要是自己教周娟腌制咸菜,让她在买葱花面的时候配一小碟咸菜,这面馆的生意会不会要好一点呢? 有了这个想法,李弘淡淡一笑,就向周娟解释道,“就是一种下酒菜,可以做饭食的配菜。不过大唐现在还没有,因为这是我在一本关于介绍西域诸国饮食的书上看到的。” “还可以做饭食的配菜?”周娟有点兴奋的问道。 要是咸菜真能做饭食的配菜,还能下酒,要是制作咸菜的工艺简单,材料又不贵的话,再配上葱花面,倒是能让她的面馆生意好一点。 不过一想到自己别说是能做咸菜了,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周娟的表情又暗淡了,就听她微微叹息道,“可惜,我不会做啊!” “你要想做的话,我可以将腌制咸菜的方法告诉你,我知道怎么做。”李弘说道。 “真的吗?”周娟欣喜道。 “当然。”李弘点点头道,就跟周娟将制作咸菜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下。周娟听的很仔细,听完之后她突然说道,“这似乎要用很多盐啊?” “嗯!”李弘下意识的说道,“——是啊!” 不过再看周娟眉头微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李弘才恍然大悟,一下子明白了周娟为什么会这样说了,现在大唐的普通百姓能吃得起盐就已经很不错,那里还有多余的盐腌制咸菜啊! 李弘知道自己送盐给周娟让她腌制咸菜,周娟肯定不会要,就只能这样说道,“要不这样,你腌制好咸菜之后将一部分给我,另一部分自己留着做葱花面的配菜,至于需要的盐由我来出吧,就当是你做咸菜的工钱,你看怎么样?” “李郎君这样…”周娟刚要拒绝,李弘就笑道,“周小娘子,我喜欢吃咸菜,而府上又没一个人会做,就只能麻烦你了。” 周娟见李弘这么说,又知道李弘竟然喜欢吃咸菜,就没有再推辞,而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晚上,我就派人将你需要的东西送过来!”李弘见周娟答应了,就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大步离开了面馆。 “哎,李郎君——”等到李弘离开了面馆,周娟才想起来自己没有将簪子还给李弘,就匆忙冲出门外,却发现李弘一行人已经走远了。 正文 第三十一章 流氓内斗 位于永阳坊的大庄严寺建於隋仁寿三年,是隋文帝为独孤献皇后所立,初名“禅定寺”。到唐德元年因为隋文帝曾自立法号,称“总持”,又呼独孤皇后为“庄严”,故改二寺名为“大总持寺”、“大庄严寺”。 作为皇家寺院,大庄严寺不只规模宏大,而且殿宇壮丽,玄奘年未弱冠时,曾偕其二兄长捷法师到京游学,就慕名住在庄严寺内。 程大志将跟蛇帮解决帮派争端的地方选在这里,就是看重了大庄严寺背后有一处林地人烟稀少,适合群战斗殴。 李弘跟闫庄、陈恭及二十名侍卫到了大庄严寺背后的林地时,远远就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正站在一棵老树下,程大志和尉迟循俨、秦战、薛岩四人则是一脸焦急的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他。 这时,四人也看到李弘一行人,他们神色缓和了很多,就忙疾步上前,就要给李弘施礼。 “这里人多,就不要多礼了!”李弘淡淡的说道。程大志四人心领神会,就没有再施礼,而是跟在李弘身后向林地里走。 老树下的斧头帮的子弟们看到自家帮主和三位郎君对一个少年郎这般的恭敬,再注意到李弘身边的陈恭和二十名侍卫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杀气,他们就是再不懂事也知道这位少年郎不好惹,就很识趣的向李弘施礼。 李弘向众人点头示意,一边走一边问程大志,“你们部署的怎么样了?” 程大志听到太子殿下在问自己,就快步上前跟上李弘的步子,低声说道,“禀殿下,这次斧头帮出动了二百人,其中有四十人是我们四人府上的家将,战斗力不低,再加上殿下派来的二十名亲卫,对付蛇帮足够了。” 李弘没想到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三人不止亲自来参加这次行动,而且每人还带了十名家将,十名家将看似不多,可对在府中不受重视的他们而言已经是极限。就凭这一点,李弘也看出了四人对待他的态度,便停住下步子,回头看了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三人一眼,微笑着对他们说道,“这次这件事情孤就靠你们了!” “殿下就等着看好戏吧!”薛岩拍着胸脯保证道,“有我们四兄弟在武二跑不了。” 尉迟循俨见薛岩说话有点放肆,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这才躬身说道,“今日约战武二,他仓促之间能聚集到三百好手就已经不错了,而我们这边虽然只有两百人,可全都身经百战之士,再加上我们四兄弟亲自出马,想活捉武二不是问题,请殿下放心就是了。” “嗯!”李弘微微点头,很满意尉迟循俨的分析,不由的对出身将门世家的尉迟循俨能善于谋略高看了几眼。 李弘一行人走到林地的一处高坡上就停了下来,这里居高临下,不管下面发生什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而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声,李弘举目远望,就见一群人杀气腾腾的向林地这边走来,粗略估计人数大概在三百左右。 “殿下,他们来了!”看到这群人,程大志开口说道,“领头的就是武二。” 李弘目视武二一群人,淡淡的说道,“孤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程大志、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四人躬身领命,就大步走向了林地。 武二带领蛇帮众人来到了林地,距离斧头帮众人还有六十步时就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他举目望向程大志,突然看到程大志身边的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时,脸上露出了表吃惊的表情,很显然他没有想到只是很平常的一次为地盘而发生的争斗,这次程大志竟然会请动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出面。 以往他们蛇帮跟斧头帮之间为了争夺地盘而约战过数次,又一次甚至打的斧头帮快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可依然没见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出来帮过程大志,可这次只是一场普通的约战,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竟然返全都出现在这里呢? 武二惊讶之余不由的有点担心,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不成? 想到这里,武二就多了个心眼,声色俱厉吼道,“程六郎,你今天带这么人来,究竟是想为了什么?” 对李弘,程大志表现的很小心翼翼,因为李弘的太子。可对武二,程大志就很嚣张,他被武二吼问,就鄙视的骂道,“武二,老子今天来就是准备废了你这孙子,不然你以为老子带这么多人来这里,是想跟你过家家玩啊?” 武二不理会程大志,将目光移向了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问道,“难道三位郎君也想参与到这次的斗殴吗?” 他背后靠山势力很大,因此倒也不怕已经没落了的鄂国公府和翼国公府,更是对不受重用的薛府没有惧意。 只是久居长安,他知道尉迟循俨、秦战和薛岩三人虽是功勋弟子,可武艺很强悍,今天要是这三人参战,他的蛇帮必败无疑。 阵前的秦战和薛岩没有说话,只有尉迟循俨微微点了点头。 “哈哈哈——”武二狂笑道,“三位郎君倒是好兴致啊!” 话音一落,他下意识的向程大志身后的小山坡望了一眼,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厉声吼道,“兄弟们上——” “杀——”蛇帮弟子一听武二的命令,就一涌而上冲向了程大志和斧头帮众人。 程大志见武二出其不意的下达攻击的命令,有违他以往约战时的作风,突然心生不妙之感,刚要提醒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三人,就见蛇帮众人已经蜂拥着冲向了自己,而武二身形暴退数步,骤然之间已经逃出了数十步远。 武二这时要逃跑? 尉迟循俨和秦战、薛岩三人见状也是大吃一惊,身体爆射而出,大步追向了武二。 “还愣着敢什么?上——”程大志气急败坏的吼道,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以往每战比冲锋在前的武二,这次竟然会选择逃跑?身体激射而出,就向武二追去。 高坡上观战的闫庄见武二逃跑的背影惊呼道,“殿下,没想到这个武二这么精明,竟然察觉出了这是我们为他设下的一个圈套!” “他再怎么精明,还不一样得死?”李弘冷哼道。 就武二在后退之时,他向山坡上望了一眼,李弘能清楚的感受到武二眼中露出的杀机。就凭这股子杀机,李弘就能隐约的判断出,武二不止是寻常的小混混这么简单,有可能是一个究竟阵战的杀手。 “殿下,武二杀气凛冽,显然不是寻常的街头小混混,要不要让卑职出手相助他们?”陈恭突然开口请命道。既然李弘都感受到了这股子杀气,作为久经沙场的老将,陈恭自然也察觉到了武二眼中的杀机。 “不用了!”李弘语气平淡的说道,“仅仅只是一个小混混,他们四人都拿不下来,那孤要他们又有何用呢?” 陈恭见太子殿下不许他出手,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这时,山坡下两帮子弟已经陷入了混战。 就像程大志说的,斧头帮这边有他们四人的家将四十人,再加上李弘的亲卫二十名,斧头帮本该占据上风才对,可是因为蛇帮人数占据优势,这时陷入混战的两帮子弟倒是谁也没有占到便宜。 混混之间的打斗不像沙场厮杀,没有兵器,只用拳头,倒是不怎么血风血雨,除了传出嗷嚎之声外,倒没有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李弘目视眼前的混战,一点兴趣都没有。 过了将近半盅茶的时间,山坡下的打斗终于有了结果。 因为四十名家将和李弘二十名亲卫不管在体力还是战斗力方面都要比眼前的小混混强太多,所以时间一长,他们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而斧头帮也因此占据了上风,不断的蚕食蛇帮子弟,终于将三百多蛇帮子弟打翻在地再也站不起来了。 山坡下的打斗刚结束不久,尉迟循俨、程大志、秦战和薛岩四人就气喘吁吁出现在山坡下,同时他们身边还多了一个被绑了手脚的武二。 四人将武二押解到山坡上,薛岩狠狠的一脚踢在武二的大腿上,将他踢跪在李弘面前,尉迟循俨这才说道,“殿下,我们幸不辱命!” “嗯!”李弘微微点头,就将目光移向了武二。 这时武二也抬头目视李弘,他似乎早就已经猜到了李弘的身份,对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点也不吃惊。 见武二这么沉稳淡定,李弘也微微有点吃惊,就开口问道,“武二,你可知孤为什么要捉拿你?” “能让太子殿下亲自出面捉拿武二,武二死而无憾了!”武二笑道,“至于殿下你为什么捉拿武二,又想要从武二嘴里得到什么消息,恐怕武二要让殿下失望了!” “他要自杀——”就在武二话音刚落之际,李弘身边的陈恭就大声吼道,就见他一步上前,一拳狠狠的砸在武二的嘴上,将武二砸翻在地。可倒在地上的武二就像木头一样已经一动不动了!陈恭见状忙低身查看武二情况,见他嘴角流出黑色的血液,显然是中毒而死。 陈恭仔细查看了一番武二的尸体,这才起身向李弘回禀道,“殿下,刚才武二说话时口中就含有毒丸,他是说完话之后咬破口中毒丸,中毒而死的。” 李弘脸色有点阴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费了这么大劲才功夫抓到了武二,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自杀了!武二这么一死,自己要查的东西市税收的线索不就断了吗? “刚才是卑职的失察,还请殿下责罚!”陈恭见太子脸色阴沉的可怕,就第一个请罪道。他觉得要是在刚才武二被押解上山坡时,就检查武二口中是否含毒,估计武二就不可能会自杀了。 “是我们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见武二就这样自杀了,尉迟循俨四人也面如死灰,因为武二是他们捉来的,要是捉拿之时他们能够查看武二口中是否含毒,估计武二也不会就这么自杀了。 作为李弘的亲卫将军,陈恭确实有失察之罪,而真正要论过失的话,尉迟循俨和程大志四人才是负大责的人。只是人已经死了,再追究几人又有什么意义呢?因此李弘也就懒得再惩罚谁了,就淡淡的说道,“行了,这件事情你们谁都有责任,这次孤就不追究了,以后注意点吧!” “这里就交给你们了,闫庄我们回宫!”李弘说完,就要大步下坡,可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叫喊声,随即就见一队衙役出现在了山坡下面,顷刻间就围住了山坡下林地里的两帮子弟。同时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官员,领着十多名衙役,向李弘所在的山坡走来!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大才主薄 永阳坊属于长安县,因此这名官员和这些衙役自然是长安县县衙里的人。 李弘看到这一群人,就眉头微皱,他今天设计捉拿武二是一次秘密行动,现在竟然惊动了长安县衙,他是太子,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离开,而且还能保守秘密,可东西两市的税收本就要经过长安县和万年县衙门,再交到户部,贪污商税的问题不能否认会在这环节中出了问题,现在要是让长安县衙门里的人知道武二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他的面前,难不保他们之中有人会猜出一点倪端。 只是看到这名官员和一行人衙役已经走到半山腰了,李弘来不及想出啥对策,就只能对闫庄说道,“你下去处理一下!” 闫庄知道太子的心思,就躬身领命,走下了山坡。 “你们可是长安县衙的?”闫庄走到半山腰,就向迎面上来的这名长安县衙的官员问道。 这名官员年纪已过四十,身形不高,而还很消瘦,可双眼熠熠生辉,顾盼之间多了几分刚毅之色,一看就知道是刚正不阿之人。他仅仅只是打量了闫庄一眼,就不由的轻呼道,“咦!你是闫家令?” 闫庄待在东宫已经有十年了,以前李弘还小的时候,东宫的一切都由他出面解决。所以但凡在长安城为官之人,没有一个不认识他的。现在被对方认出来了,闫庄也就不再掩饰了,就语气平淡的说道,“对,我就是闫庄,你是?” “长安县衙主薄骆宾王见过闫家令!”这名官员说道。 闫庄在太子李弘面前表现的很谦恭,可他怎么说也是堂堂三品大员,自然不会在一个七品小主薄面前也低三下四的,就沉声问道,“你们来这里干吗?” 骆宾王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有衙役在附近巡视时发现流氓斗殴,正好下官就在附近,就赶过来看看。” “他们你可以抓走。”闫庄指了林地的斧头帮和蛇帮众人说道,“至于山坡上的人,你就不用管了。” 既然太子家令都有出现在这里,而山坡上又有十多名精壮的士卒守卫,稍微聪明点的人又岂能不知道山坡上之人到底是谁? 要是遇到一个投机取巧、又善于攀龙附凤的官员,估计他早就扑上前要觐见太子殿下了,因为这可是一个表忠心的好机会。可骆宾王听闫庄这么说,他仅仅只是抬头看了山坡上的李弘一眼,微微向他躬身施礼,就径自离开了。 “等一下!”就在骆宾王刚要转身离开时,陈恭突然大步走下向他说道,“请骆主薄上坡一叙。” 闫庄不解太子刚才还让他将这名长安县衙的主薄给打发走,现在怎么又想着要见他了呢?就只能将疑惑的目光移向了陈恭,陈恭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骆宾王听说太子要见自己便停下步子,向身边的衙役吩咐了几句,就随陈恭走上了山坡。 李弘起初也是想将从长安县来的这名官员打发走,再处理掉武二的尸体,准备将这件事情息事宁人,不准备再从这方面下手查东西两市税收的问题了。可是他在听到山坡下传来的“长安县衙主薄骆宾王”这句话时身体一震,就改变了主意。 骆宾王是谁?估计整个大唐知道骆宾王的人都会说,他是一个才子,是长安县衙的主薄。只有李弘清楚,骆宾王不止是一个才子一个主薄这么简单,他还是一个铮臣,是一个忠于李唐的人。 “伪临朝武氏者,性非和顺,地实寒微。昔充太宗下陈,曾以更衣入侍。洎乎晚节,秽乱*…”他的这篇《讨武瞾檄文》李弘可是闭着眼睛都能读得出来啊! 因此,李弘在知道眼前这位长安县的主薄就是骆宾王之后,他对通过武二继续查东西两市税收的事情就不想再息事宁人了,而是他心里又有了一个更好的注意。 骆宾王跟陈恭走上小山坡,看到李弘,就向他施礼道,“长安县衙主薄骆宾王见过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李弘微微点头,就向骆宾王问道,“骆主薄,你可知孤到此究竟所为何事啊?” “臣不知道。”骆宾王不卑不亢的回答道。 “为了查案!”李弘言简意赅的说道。 “查案?”骆宾王疑惑道,不由的将目光移向了倒在地上已经死僵了的武二身上,不解的问道,“殿下杀了他?” “不是孤杀的,他是自杀而亡。”李弘说道。 “殿下究竟想查什么案子,需要逼人自杀?”骆宾王目视李弘质问道。 “东西两市被贪污的商税。”李弘直言不讳的说道。对于骆宾王他不准备隐瞒,因为他清楚骆宾王是什么样的人,不然他也不会改变主意见骆宾王。 “这——”骆宾王沉吟道,“太子殿下确定跟他有关系?” 作为一县衙的主薄,每一个县衙的钱粮都是经过主薄的登记清点才能上交,而骆宾王作为长安县衙的主薄,隶属于长安县的西市税收上交户部时,全部都要经过他的登记和清点才行。只是他刚到长安县衙任主薄还不到十天时间,还没有接手这方面的公务,所以听李弘这么一说,他也就更加好奇了。 “骆主薄要是愿意,可以同孤一起调查。”李弘引诱道。只要骆宾王能真心实意的同他一起调查,他的这个计划才能更加顺利一点。 骆宾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量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他再次看了死透了的武二一眼,颇有点遗憾的问道,“这人已经死了,想必殿下也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吧?” 见骆宾王同意跟自己一起调查,李弘大喜,就笑道,“让死人开口说话有点难度,可用死人比活人说话,孤觉得不难。” “难度殿下已经有了注意?”骆宾王讶然问道。 李弘微微点头道,“武二是已经死了,可知道武二死了的人也就我们几个,只要我们不说,谁又能知道他死了呢?既然他没死,我们准备将他押到长安县衙审问,你说支持他的人听到这个消息会怎么做?” “一,杀人灭口。二,想办法营救他。”骆宾王回答道。 “不管是谁想要杀人灭口,还是想办法要营救武二,只要有人关注武二,我们想要的东西不就有了吗?”李弘含笑着说道。 骆宾王听完,双目一亮,微微点头道,“妙啊!” “既然骆主薄也觉得可行,孤就将这件事情交给你了。”李弘向骆宾王说道,“当然,孤也会让闫庄协助你。” 骆宾王躬身领命,很干脆的回答道,“微臣领命!” “你们留下来跟骆主薄一同办理此事吧!”李弘又对闫庄和尉迟循俨、程大志等人说道。闫庄和尉迟循俨等人躬身领命。 李弘也在这地方没有久待,而是径自下了山坡回宫了。 “陈恭,你说我们的情报系统是不是出了问题?”回宫的路上李弘向陈恭问道。 陈恭和李多柞都是李弘的亲卫将军,可是两人的职权不同,李多柞职在统领李弘的直属的亲兵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和太子左右内率府,陈恭职在保护出行的李弘的安全,偏向于侍卫统领一职。 “殿下是说在查武二的底细方面,我们得到的情报出现了偏差?”陈恭沉思道。 李弘冷哼道,“何止是偏差了这么简单,他们根本就是没有查清楚武二的真实身份。” 确实,要是闫庄的暗卫能够查的再仔细一点,查出武二的杀手身份,李弘也不会只将他当成一个小混混对待,自然也不可能像今天这么大意,这样武二未必就真的能自杀得了。 只是东宫的暗卫以及情报方面一直由闫庄在负责,当初东宫的情报系统也是闫庄一手建立的,陈恭在李弘身边的时间还不到三年,所以对于这个问题,陈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只能保持沉默了。 李弘知道陈恭的心思,也就不想再为难他了,就开口问道,“陈恭,你可有这方面的人才吗?可以向孤举荐几个。” 东宫本就不缺大才之人,而李弘在最近又纳了张柬之、李峤和狄仁杰三人,今天又发现了骆宾王这个大才子,他也准备收入东宫,所以现在他身边有才能之人不少了,只是让这些人去管理情报系统,统领东宫的暗卫,李弘觉得还是大材小用了点,其次就是这几人全都有宰相之才,让他们去做一些肮脏龌龊的事情的话,他们未必就真的能做得好。 陈恭想了想,这才回答道,“殿下,卑职觉得尉迟循俨不错。” 李弘笑骂道,“让尉迟宝琳的儿子做东宫的情报头子,你还真敢想啊!” “嘿嘿,我不是瞧着这小子有这方面的潜质嘛,不开发出来觉得有点可惜!不过…”陈恭尴尬的笑了笑,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说就是了。”李弘冷声斥责道。 “今天捉拿武二,尉迟循俨几人表现太过可疑了。”陈恭低声说道。 “你是说,他们捉拿武二时太顺利,又疏忽了武二口中含的毒丸?”李弘问道。 陈恭微微点头。 李弘眼中闪过一抹寒光,就沉默不语,回宫的这一路上他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不敢想象 晚上,张柬之和李峤来找李弘,向他汇报调查东西两市税收问题的进展的情况。李弘让两人落座,又让赵红裙端上茶水,这才问道,“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李峤看了一眼张柬之,张柬之就将手里的账目放到李弘案前说道,“殿下,我们已经查看了长安县衙和万年县衙这两年上交户部的东西两市的税收账目,每年一共要上交铜钱八万贯。可是通过我跟李舍人微服私访,大概估算出东西两市商户们每年要上缴的商税有十六万贯。” “这就是说,他们侵吞了将近一半的商税?”李弘脸色有点阴沉,语气冰冷的说道。 “现在还不确定。因为我们还难以断定究竟是在哪个一个环节出现了贪污问题。”李峤想了想回答道,“不过至少能证明,东西两市的税收真的出了问题。” “八万贯钱不少,可依然不足以让三品大员动心思。”李弘冷静下来之后沉声说道,“看来大唐的税收也可能存在大问题啊!” 张柬之和李峤微微点头,不过却没有符合李弘。因为太子可以这样猜测,可作为臣子,他们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能随便乱说了。 张柬之突然问道,“殿下,武二这边查的怎么样了?” “武二死了!”李弘淡淡的说道,“我们没有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 “这——”张柬之满脸的期待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在了脸上,楞的他半天竟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李峤也一脸惋惜的叹道,“可惜了!” “不过还好,本王另有妙计,最迟到明天早上闫庄就能给我们带来好消息。”李弘又轻声说道。 张柬之和李峤突然听李弘这么说,便一脸的幽怨望着他,似乎在跟李弘说:你是太子没错,可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李弘知道刚才自己无意中戏耍了张柬之和李峤,就讪讪一笑,“要不我们出去赏月,一边喝茶一边等吧?” 张柬之和李峤又岂能说个“不”字?就只能顺从了李弘的意思。李弘立即吩咐赵红裙,让她去安排。赵红裙领命,匆匆离开。须臾就回到书房向李弘回禀,说已经在棠园里摆好了茶具。 李弘就同张柬之、李峤来到了棠园的亭子里,他向两人详细的说了一下他利用武二做诱饵,引诱武后背后之人的计划,两天仔细听完李弘的计划,觉得可行,三人就一边喝茶,一边听赵红裙抚琴,一边等闫庄的消息。 一曲《高山流水》弹奏完毕,三杯茶下肚,闫庄这才匆匆来到棠园。 李弘不及闫庄施礼就急切的问道,“说下情况怎么样了?” 闫庄脸色有些阴沉,语气有点不忿的说道,“殿下,到长安县衙来说情的人是荣国夫人派来的,他说武二是荣国夫人的一个本家侄子…” 武二已死,李弘不想听武二到底是什么身份,而是继续问道,“还有谁关注过武二?” “没了。”闫庄丧气的说道。 因为要是真的确定武二背后的人是荣国夫人,那么这件案子也只能到此为止了。因为在场的谁都清楚荣国夫人是谁,是李弘的外祖母,武后的母亲杨氏。 以杨氏跟李弘的身份,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李弘敢去查怀疑她吗?再者她是武后的母亲,真要是查杨氏,就武后这一关李弘就难过,更别说查不多的话,武后会怎么看李弘,百姓们会怎么议论太子。 张柬之和李峤明白其中的关系便沉默不语,闫庄也在一旁低着头。 李弘没有说话,而是喝完杯中的茶,又倒了一杯,还给另外的一只空杯子倒上,将这只杯子往前推了一下,对闫庄说道,“累了一天了,喝杯茶解解乏吧!” “谢殿下!”闫庄感激的说道。上前举起被子,一饮而尽。之后谁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亭子里的气氛显得很沉闷,赵红裙也不敢再抚琴了,棠园便陷入了寂静之中! 良久,张柬之才打破了沉默,“殿下,以臣看东西两市税收暂且放一下也好,查它我们不急于一时。” “微臣也是这个意思。”李峤附和道。 两人是东宫的属官,又是李弘的心腹,做什么事情自然都会以李弘的角度出发考虑李弘的利益。因此查东西两市税收的问题因为杨氏的出现而产生了变故,他们知道再查下去就会太子不利,就知道必须要收手了。 这时李弘的心里也很乱,他是真想将东西两市的税收税问题一查到底,将侵吞百姓上交税款的蛀虫绳之以法。可是现在他发现自己遇到了麻烦,而且这个麻烦还突破了他实力的触及范围,就是不要触碰武后这根要命的琴弦。这让他心里非常的纠结,到底是不顾武后的恼怒继续查,还是适可而止呢? “殿下,要不我们再等两天看看吧?”闫庄有点不甘心的问道。 李弘长叹一声说道,“也好!那就再等两天!” 张柬之和李峤听到太子都这么说了,他们也就不再说啥了,便躬身施礼,向李弘告辞离开了。待到两人离开,李弘一个人默默喝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银月已升到了半空,李弘依旧沉默不语。闫庄知道今天计划失败,刚有出现了这样的变故,太子的心情非常不好,就不敢劝说什么,只能在一旁小心的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李弘才开口说道,“闫庄,你掌管东宫情报系统还有暗卫有几年了?” 闫庄一愣,太子殿下今晚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来了呢?就小心的回答道,“已经有六年了。” “六年啊!”李弘叹息道,“这六年的时间里你有没有觉得自己不适合统领他们?” “殿下——”闫庄听到李弘这么问,他才明白太子殿下问这么多究竟是为了什么,不由得大惊,就忙起身请罪道,“是臣统领不周,致使这次计划失败,还请殿下责罚!” “不仅仅只是这一次,还有孤跟你说过的,让他们密切监视贺兰敏之,他们做的也不够好!”李弘沉声说道,“他们监视贺兰敏之几天了?可曾发现过武二跟贺兰敏之有交集?” 闫庄听到这句话时顿觉得晴天霹雳,武二怎么跟贺兰敏之产生交集呢?再说太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就有点茫然的望着李弘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弘看到闫庄这个样子,就更加气愤了,猛然掀翻桌子起身大步离去。 “哗啦——”桌案上的名贵茶具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将亭子里抚琴的赵红裙给吓了一跳,误以为是自己弹曲出了问题,忙起身跪在一边低头不敢出声。 等了良久,见亭子里又陷入了沉浸,赵红裙才抬头,发现太子殿下早已离开多时了,就看了一眼同样在一旁低头请罪的闫庄,便起身走到他面前说道,“闫家令,殿下已经走了,你也快起身去休息吧!” 闫庄感激的看了赵红裙一眼,微微点头,这才起身身形跄踉的离开了。 今天,闫庄还是第一次见太子殿下发这么大的火。因此闫庄有种预感,太子殿下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或者他手里的暗卫耽误了太子殿下的大计划。 只是不管这两件事情中的哪一件出了问题,闫庄知道全是因为自己掌管的情报系统出了问题导致的,所以他很清楚以后他得交出这部分全力了。 李弘回到承恩殿的寝宫就独自坐在榻上沉默不语。 他气愤闫庄掌管的暗卫无能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是,他在喝茶时突然想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惊天的大秘密,而且还跟贺兰弥之有关。 就是关于贺兰敏之和杨氏的奸情! 他记得历史上,贺兰敏之因为年轻英俊,与他的外祖母杨氏有染,因而平日也仗着杨氏的关系恃宠而骄,为人轻佻,多次让武后很不高兴。 既然贺兰敏之跟杨氏之间有了奸情,那么武二所作所为显然就是贺兰敏之授意的,也就是说贪污东西市税收的人当中至少有贺兰敏之。 要是之前暗卫早就查到武二跟贺兰敏之有联系,他就可以将计划想的再周密一点,想办法让武二跟贺兰敏之扯上联系,这样他捉了武二之后就有足够的理由审问贺兰敏之了。可是现在杨氏已经承认了武二是她府上的人,彻底的撇清了武二跟贺兰敏之的关系,就断了贺兰敏之跟东西市税收问题之间的联系,他就是知道贺兰敏之贪污了东西市税收,可又能怎么样呢?有杨氏这个钉子,他还怎么查? 想到这里,李弘心里就更加烦躁了。 这时他才确定原来贺兰敏之这么目中无人,持宠而娇,不仅仅是因为武后大力的培养他,而且还因为仗着杨氏的关系。 难怪平日里连他这么太子都不怎么放在眼里! 想到没多少实权的贺兰敏之就将自己搞得这么心神疲惫,再想到自己寄予厚望的东宫暗卫竟然这般的无能,李弘决定要重建情报系统,要重整暗卫力量了。 至于贺兰敏之贪污东西市税收的问题,以目前的情况看他也只能先放一放了,只有等到以后抓住贺兰敏之的把柄时再一起清算,谁叫人家的[后]台这么大呢?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荣国夫人 清晨,棠园。 李弘练完刀,还刀入鞘,就像一旁监督他练刀的孙思邈问道,“老师,你看孤这几日刀法可有长进啊?” 剑是王者的象征! 刀乃霸者的利器! 当初李弘决定习刀而非练剑时,孙思邈就知道太子不甘做一个守成之君,似有开疆扩土之意,而他初次观察李弘练拳时,就隐约之间看到了隐藏在太子心间的霸者之气,因此才会将极具横扫千军气势的“横刀九式”传给了李弘。现在见李弘开口问他,孙思邈就开口说道,“殿下对刀法的领悟能力世所罕见,让老夫也吃惊小心,而今老夫已将横刀九式全部传授给了殿下,今后殿下能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就只能看你的毅力了!” 李弘听孙思邈这样说,就知道从今天开始孙思邈不会再监督他练刀了,他要将全部的精力放在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上,就颇为遗憾的说道,“多谢老师多日来的教导。” 又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师,今日孤准备跟张柬之和李峤去太学和国子监甄选老师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需要的专业人才,不知老师是否想同去?” “这方面老夫不便出面,就不准备去参合了。”孙思邈想了想说道,又见闫庄匆匆走进了棠园,他知道李弘有事情要做,就开口说道,“要是殿下没什么事情的话,老夫就先告辞了!” “老师慢走!”李弘躬身道,目视孙思邈离开棠园,他这才向身边早已急不可耐的闫庄沉声问道,“怎么了?” 闫庄急忙开口说道,“殿下,荣国夫人来了,正在崇教殿等您呢!” 杨氏? 李弘听到杨氏竟然亲自来东宫见他,他微微有些惊讶,“只有她一个人来吗?” 闫庄微微点头说道,“就她一个人,还点名要见殿下你。” 李弘冷哼道,“这么看来贺兰敏之在她心里的分量不轻啊!为了贺兰敏之,孤这个外祖母竟然不顾身份的跑来东宫,想要威胁孤——” 李弘猜测,昨晚杨氏估计已经知晓武二死了,而又怀疑自己可能是因为查东西两市税收的问题才抓的武二,因此她才会大清早的来东宫,一是想探听一下自己的口风,二是向顺便用言语警告一下自己。 “不用管她,既然她这么急着想见孤,就让她多等会儿吧!”李弘淡淡的说道。 杨氏是武后的母亲不假,是他的外祖母没错,可他是大唐的太子,因为武后干政,他现在的处境虽然很微妙,可还没有到要被杨氏欺辱的份上,更别说还是为了一个李弘非常厌恶贺兰敏之。 “这…”闫庄不知道杨氏跟贺兰敏之之间的奸情,不像李弘这样厌恶杨氏,就刚想要劝下李弘,可见太子殿下看到他的目光有点冰冷,就立即识趣的闭上了嘴。 李弘也就不再理会闫庄,径自出了棠园向承恩殿的寝宫走去。 太子可以不去见荣国夫人杨氏,可作为太子东宫的太子家令,闫庄不能怠慢了杨氏,所以待李弘身影消失在棠园,他就立即来到了崇教殿,准备想多给杨氏多说说太子的好话。只是他刚到崇教殿门口,一只脚还没踏入崇教殿的门槛,就听见里面传来杨氏不悦的声音,“怎么?太子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翅膀硬了,就不想搭理我这个外祖父母了?” “怎么会呢?荣国夫人说笑了——”闫庄忙走进崇教殿,一脸恭敬的说道,“每天清晨时分,孙思邈道长都要为殿下医治顽疾,因此让荣国夫人久等了。还请夫人稍等片刻,殿下马上就到,马上就到——” “哼——你倒是说的轻巧,既然他没有目中无人,那武二的事情怎么解释?”杨氏等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了,就向闫庄质问道。 “这——”闫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正在苦苦思量之际,李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说道,“武二私建帮派,又聚众斗殴,还差点误伤了孤,这就足以治他的罪了,外祖母以为呢?” 杨氏出口就质问闫庄关于武二的事情,其实就是想让东宫给武二之死做一个合理的解释,只要武二之死有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再是涉及到东西市税收问题,她就已经不准备再追究什么了,因为李弘毕竟是太子,她即便是武后的母亲,可也真不敢惹恼了李弘。 所以听到李弘这般解释,她也见好就收不再追问什么了,而是语气颇为责备的说道,“太子,你终于肯出来见我这个外祖母了——” 李弘刚走进崇教殿,就听到杨氏这般说,便快步走到杨氏面前躬身施礼道,“外孙见过外祖母!” “不敢——”杨氏倚老卖老的说道,“老朽之躯岂敢受太子大礼?” “你是武后的母亲,又是孤的外祖母,自然受得起这样的大礼!”李弘话里藏锋的说道。他首先点名杨氏是武后的母亲,其次才说是他的外祖母,就是想告诉杨氏一个很肤浅的道理,就是她现在的身份这么尊贵是因为武后的缘故,更像让杨氏清楚一点,就是他尊重杨氏同样是因为武后。 杨氏自然听懂了李弘话里的意思,就不在继续愣着脸了,而是语气缓和,话里有话的说道,“自然都是一家人,太子就要体谅我们大家的难处。” “外祖母教训的是,孤知道了!”李弘忙回答道,就继续等下杨氏的下文,他可不会认为杨氏只会说这些没用的废话。 “当年你外祖父去世的早,老身独自抚养你母后她们三人,孤儿寡母的日子过的很苦,之后,你母后入宫,从刚开始的身份低微到现在母仪天下,这一步路走的很不不容易!”杨氏就像唠家常一样说道,“现在她母仪天下了,更体会到了之前我们这一家子人过的不易,就格外的优待我们以及其子女,太子你也要体谅你母后的一片苦心啊!” 李弘不傻,他岂能听不懂杨氏话里的意思? 杨氏饶了这么远,不就是想拐外抹角的跟他说,因为武后念及旧情,顾及姐妹情谊,因此格外看重贺兰敏之,言外之意的让他不要处处针对贺兰敏之吗? 只是李弘厌恶杨氏为了贺兰敏之而拿武后威胁自己,就故意装傻充愣的问道,“外祖母说的是?” “太子——”杨氏见李弘还不识趣,就语气加重了几分,“你父皇身体不好,你母后为他分担压力处理政务,既稳定了局势,又稳固你在东宫的位置,因此她每天都很劳累,而这些道理你都该明白吧?那么以后有些事情你就不要再去烦她了。” 李弘听完杨氏的这句话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杨氏看似风轻云淡的一席话,实则是在威胁他,说高宗身体不好难以理政,而武后处理政务已是大权在握了,既然武后既能稳固他太子的位子,言下之意就是难道不能罢黜了他太子的位子吗?还说有些事情不要让他再去烦武后,不就是告诫他,以后让他不要再针对贺兰敏之让武后烦心了吗? 李弘知道杨氏在威胁他,可眼下正是武后最为猜忌他的时候,他可不想因为跟杨氏之间争一口气而忽视了武后的存在,就只能恭敬的说道,“外祖母请放心,孤现在的身体已经好多了,已经能够遵照父皇的意思,每五日一次到广顺门视察各部门呈奏事情以及裁决一些小事情了,这样孤今后就能更多的为父皇和母后分忧了,而母后日后处理政务也会轻松一点了。” 李弘没有跟杨氏针锋相对,可话里的意思也很明显,他现在已经能够参政了,不是谁想罢黜就能罢黜的了。 杨氏也听出了李弘话里的含义,不过见李弘说话这么客气,而且还有点小孩子的使性子的味道,她就认为李弘已经听懂了她话里的含义,而李弘之所以这么说,是顾及他太子面子的一种辩解,就淡淡说道,“太子能有这样的想法,你母后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自然不敢让外祖母不高兴!”李弘再次谦恭的说道。 杨氏微微点头,“太子能这般想,我很高兴,既然太子还有要事要做,我就告辞了!” “那孤还有事要忙,就不送外祖母了。”戏已经演到了这里,李弘也到了极限,就向闫庄说道,“闫庄,你送送外祖母——” 闫庄躬身领命,将杨氏送出了崇教殿。 待闫庄再次回到崇教殿时,他就发现太子的脸色有点阴沉,可他还是忍不住低声问道,“殿下,武二的事情就这么算了?” “让我们的人回来吧!”李弘低声说道。 其实对李弘而言,杨氏今天跟他说了什么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杨氏竟然为了贺兰敏之而亲自来东宫警告他,这就表明了杨氏对贺兰敏之有多么的袒护,这才是李弘最为忌惮的地方。 因为李弘很清楚武后自从被王皇后召进宫做了侍女,再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杨氏对她的影响很大。因此李弘即便是武后的亲生儿子,可也不敢忽视杨氏在武后面前说话的分量。 “我这就去安排——”既然杨氏都亲自上门了,闫庄也不敢怠慢,躬身命令,就快速离开了。 …… 杨氏离开东宫回到周国公府,就发现贺兰敏之正在客厅里等她,就绷着脸说道,“你来干什么?” 贺兰敏之看到杨氏就忙起身施礼,他见杨氏质问自己,目光就肆无忌惮的盯着杨氏,面含微笑的说道,“外孙是来看望外祖母的啊!” “你们表兄妹中,还是你最孝顺啊!”杨氏叹气说道,就吩咐侍女不要跟着她,而是让贺兰敏之扶着她径自向后院的阁楼走来。 上了阁楼,“砰”的一声关上门,贺兰敏之就一把将杨氏拉入怀中。 杨氏已经有五十多岁了,可因为保养的极好,就像四十岁中年少妇一样,风韵犹存。她被贺兰敏之一阵抚摸就已经双颊通红,气喘吁吁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北门学士 太子要在国子监和太学找一部分专业人才,以便让其协助孙思邈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这件事在长安士子们中间早已传开了。因此李弘跟张柬之和李峤去国子监时,往日里气氛比较沉闷的国子监今日也变得沸沸扬扬。因为今天在国子监和太学读书的学子们来了不说,还有不少想以太子这条路准备入仕的人也来到国子监,准备一展才华,让自己被太子相中。 国子监和太学等学术机构隶属礼部管理,陪李弘来国子监的除了张柬之和李峤外,自然还有礼部尚书刘祥道。 李弘一行人到了国子监门口,国子监祭酒萧元文和一干国子监的教谕们全都到门口迎接他。众人看到太子殿下,忙向李弘施礼,李弘微微示意,就在众人的拥簇下踏进了国子监。 “你们说,今天太子来国子监还有没有其他的目的?”有一名士子开口问道。 “自然有,太子亲自到国子监甄选人才,岂能这么简单了?”又有一人开口回答道。 “可惜啊!我听说太子从小就身患顽疾,身体孱弱,常年深居东宫养病…”还有不少人开始议论道。 其实,今天来这么多读书人,还有不少是来看太子李弘的,想看看这个深居东宫,常年顽疾缠身的太子殿下究竟长什么样?是不是一副病秧秧的样子呢? 李弘一踏进国子监的大门,就已经听到了这样的议论,不过他也不在意,因为通过孙思邈的医治,还有他勤奋修炼的呼吸吐纳的口诀,他的病已经慢慢的治愈了,他相信不用花半年的时间,他身上的顽疾就能彻底根治。既然自己的顽疾快要治愈了,他也不介意大家这样议论了。 李弘一行人走到国子监的广场上停下,广场上数千学子向他施礼,他微微示意众人安静,这才开口说道,“诸位,孤今日到国子监甄选有才之士,一为协助孙真人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匡世万民,福及子孙后代,二位大唐甄选良才,为国效力,为民造福。” 说到这里,李弘目光扫过眼前数千名学子,继续说道,“因此,你若有才,孤不问你身世以及出生出处…举荐你为官,让你入中书门下、六部衙门、东宫崇文馆。” 李弘这句话是专门针对寒门子弟出身的读书人说的。 说完,他就将甄选专业人才的任务交给张柬之和李弘,他自己则被国子监祭酒请到了正殿休息。 “萧祭酒,孤今日到国子监,你可曾有要举荐的人啊?”喝了一口茶,李弘向一旁作陪的国子监祭酒萧元文问道。 “没有大才之人…”萧元文摇头说道,“不过,有几人倒是文章辞赋写的不过,殿下要不见见他们?” 萧元文是江南文士集团中的代表人物,又是大唐最有学问的人之一。作为国子监的祭酒,他说没有大才之人,李弘倒也不怀疑。只是来趟国子监,自己要是不能慧眼识珠,找几个人回东宫,这也未免太寒酸了吧?就淡淡的说道,“那萧祭酒就为孤介绍一下他们吧。” 萧元文没有立即回答李弘,而是向身边的一个教谕点头示意,这名教谕就将一本学名递给萧元文,萧元文将名册递到李弘面前说道,“殿下,这上面就记载了这几年国子监、太学以及诸学院文才辞赋出众的学子,请殿下过目。” 作为大唐最高等的学府,记录每天在文章辞赋方面出众的学子存档,以便让朝廷在选拔人才时查看,这是国子监职责。 名词不厚,上面登记的名字不多,大概就三四百人,介绍也非常的简单,李弘翻了前几页都没有发现自己影响中有才之人,全都是一些陌生的名字,他就觉得有点枯燥,正准备放弃,突然一个名字映入眼帘,让他双目一亮——刘祎之。 没想到这人会在这里?李弘看到刘祎之的名字,刚才还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谁都不知道刘祎之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可李弘非常的清楚,再过一年,武后就因为发现了她身边为她争取皇后之位出过大力的亲信们已经慢慢的被淘汰殆尽了,因此便重新建立一支新的力量作为她左右朝政的工具。她从左、右史和著作郎中物色了一批才学俱佳的文人学士。这批文人学士又被特许从玄武门出入禁中,时人称之为“北门学士”。 武后“以修撰为名”把这些文章高手召入禁中之后,除了编写了一批署武后之名的著作,如《列女传》、《臣轨》、《官僚新诫》、《乐书》、《少阳正范》等。“北门学士”名义上是修撰著作,实际上成了智囊班子,武后密令他们参决朝政,“以分宰相之权”。而这批“北门学士”组成的智囊班子,为武后造舆论、定主意出了很大的力。以至于在此后的二十余年中,武后不仅在皇后的位置上坐得稳稳当当,高宗死后她又临朝称制,并逐步造成改唐为周的形势,这些都是与“北门学士”分不开的。 武后称帝后他们之中多数人又被擢升为三、四品高官,其中就范履冰、刘祎之还做到宰相,还长期受到重用。 而且李弘还知道“北门学士”不仅帮助武后分减皇权和相权,而且在有关政务方面为武后出过不少良策。即高宗称天帝,武则天升为天后之后不久,她就在“北门学士”的协助下提出了治理国家的一个政治纲领:《建言十二事》。其内容为:(1)劝农桑,薄赋徭;(2)给三辅地;(3)息兵,以道德化天下;(4)南北中尚禁浮巧;(5)省功费力役;(6)广言路;(7)杜谗口;(8)王公以降学习《老子》;(9)父在为母服丧三年;(10)上元前勋官已给告身者无追核;(11)京官八品以上益禀入;(12)百官任事久,材高位下者得进阶申滞。 因此李弘对北门学士非常的欣赏,尤其是刘祎之和范履冰两人。 现在刘仪伟还只是一名国子监的教谕,没有被武后慧眼识中,李弘自然就不想放过他了,便对萧元文说道,“这个刘祎之现在还在国子监?” “还在。”萧元文回答道,“殿下想见他,老夫这就派人去传他。” 李弘微微点头,就放下了名册不再继续看了。 因为刘祎之能在武后手下当上宰相,就足以说明他才华横溢,而他又因为劝说武后还政于李唐而被武后逼杀,足见他对李唐皇室忠心。这样一个人,今天能让李弘遇到,就已经很幸运了,李弘还想奢求什么啊! 就在这时,一名教谕匆匆走进了正殿,他向李弘微微施礼,就看了萧元文一眼欲言又止。萧元文见这名教谕敢在太子面前遮遮掩掩,这不是让太子怀疑自己对他有什么隐瞒吗?就吼斥道,“太子殿下面前,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说的?吞吞吐吐干什么——” 这名教谕被萧元文训斥,就只能低头恭敬的说道,“禀殿下、萧祭酒,刚才周王府的户曹参军范履冰来了,想让萧祭酒为周王写一篇歌赋…” 这名教谕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弘就已经开口问道,“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范履冰…” 范履冰! 李弘听到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想到了“北门学士”里同刘祎之一同做过武后宰相的范履冰。他虽然不知道两人是否的同一人,不过既然同名,又在国子监,他不介意见见这个人。 范履冰是唐高祖武德六年的进士,他做宰相时忠谏敢言,不畏权势。又在知道武后欲篡李唐之天下时心忧胜急,便上书睿宗李旦说“亲朋党,远小人,此国之福也。”并倡导任用贤能,罢黜贪官,为富强兵之策。可是李旦不采纳。因此武后任用私党更加恣意妄为,到了永昌元年,范履冰再上书谏之,武后大怒,就以坐举逆人故,於十月丁卯日,逮范履冰下狱。 一代栋梁之臣,无罪而蒙难,就这样被武后剪除了! 这名教谕被李弘这样一问,就紧张的说不出话来了。 萧元文听的很清楚,他虽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在听到周王府的户曹参军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但还是替这名教谕回答道,“殿下,周王府确实有个户曹参军叫范履冰,多次向臣求过歌赋诗词。” “让他进来吧,孤有事需要问他。”李弘向萧元文说道。范履冰是宰相之才,而这个范履冰是不是“北门学士”范履冰,只要他一试不就知道了? 要真的“北门学士”范履冰,那自己今天就不虚此行了,因为这可是一下子就挖了武后两个墙角啊! 国子监祭酒萧元文虽不明太子究竟要向范履冰问什么,不过想到太子是周王的亲兄长,他问范履冰问题,可能是关于一些周王府的情况,是出于对周王的关心吧!萧元文这样一样,就不再说说话了。 这名教谕听到太子的命令,就立马领命大步离开了正殿。 正文 第三十六章 不可能的 刘祎之和范履冰两人是同时来到正殿的,两人年纪刚过三十,面容清瘦,可却有一副文士气度,李弘仅从外表观察,就对两非常满意。 至于文才和学识怎么样,既然在历史上武后已经让两人证明过了,他就不准备在这里考校两人了,就山门见山的说道,“刘祎之,你可来崇文馆做学士?” 刘祎之被人同传说太子殿下要见他时,他就隐约的猜测到了一个大概,太子可能要召他入东宫。 因为李弘为了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而这样轰轰烈烈的太学和国子监纳贤,谁要亲自被李弘召见心里都会这么像。 因此即便他现在是国子监从八品下的律学博士,有可能去了东宫就只能做从九品上的崇文馆校书一职,可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微臣愿意去崇文馆。” “那就委屈刘博士了!”李弘歉意的说道。因为将刘祎之召到东宫入了崇文馆,他也只能跟刘祎之一个从九品下的崇文馆校书,职位低的可怜,确实跟刘祎之的才能不陪。 不过刘祎之不这么想,他要是一直待在国子监,即便熬资历也不一定有一天能熬到出头之日,可只要入了东宫,做了太子的心腹,等到太子登基称帝,他必将飞黄腾达。 “能在殿下身边效力,微臣不委屈。”刘祎之恭敬的说道,眼中流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之色。 李弘将刘祎之神情看在眼里,很满意刘祎之说的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就将目光移向了一旁的范履冰。因为有了刘祎之的珠玉在前,范履冰就是再傻也知道了太子召见自己的目的,他的心里就有点忐忑。 “范履冰,你可愿来崇文馆做校书?”李弘问道。 “回殿下,臣现在的周王府户曹参军,恐难以再去崇文馆。”范履冰没有犹豫一下,而是立即拒绝道。 正殿里的众人听到范履冰的回答,大家的表情都僵住了,全都有点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范履冰,大家都在心里骂,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太子纳贤让他去东宫,是准备要将他当心腹培养,他尽然敢拒绝不领情?就连国子监的祭酒萧元文也没有想到范履冰会这样回答,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范履冰。 李弘对范履冰拒绝他也有点吃惊,他这段时间用自己的太子身份,成功的将张柬之、李峤和狄仁杰,还有刘祎之都招到了麾下。 因为这一切都太顺利了,以至于他觉得对于想入仕想光耀门楣拜将封侯的人来说,他太子身份就是最好的说辞,可没有想到会在范履冰这里受挫,就不由的皱眉问道,“范履冰,可有什么顾虑就直说,孤会为你解决。” 见范履冰有点犹豫,他就继续开口问道,“是不是因为你是周王府的人,才会这般推脱啊?” “这…”范履冰一脸尴尬的说道,“不,不是。” “你回去跟周王说,让你来崇文馆是孤的意思,他自然就不会阻拦你。”李弘语气有些不悦的说道。身为大唐太子,当众被人拒绝招揽去东宫,这确实让他有点难堪。 “殿下——!”范履冰还要说什么,李弘已经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就微怒的说道,“你不用说了,下去吧!” “太子殿下,这——!”范履冰还要争辩,一旁见太子已经快要大发雷霆的萧元文立马出声吼道,“范履冰,太子让你下去,你还不快退下!” “诺!”范履冰无奈只能躬身领命,身形有点跄踉的退出了正殿。待范履冰离开正殿,萧元文这才陪笑着说道,“范履冰太过书生气了,有点迂腐,殿下不用为了他而气坏了身体。” 李弘知道范履冰是一个忠谏敢言,不畏权势的人,今天拒绝自己必然有什么难言的苦衷,因此心里不怎么气恼范履冰,只不过范履冰太不给他面子,才会让我发怒。 “甄选贤才的人有张柬之和李峤就够了,萧祭酒只要从旁协助他们就行,孤就回去了。”李弘起身向萧元文说道。萧元文知道太子心情不好,就不敢在挽留而是躬身,将李弘送出了国子监。 “殿下,这范履冰也太不识好歹了,要不卑职去教训他一顿?”陈恭跟在李弘,气咻咻的说道。太子相召,这是莫大的荣幸,你一个穷酸还敢拒绝? “不用了,再等等,等他真的不想来时,你再去为孤绑回来不迟。”李弘说道。 要是范履冰真的不愿意来崇文馆做校书,李弘还不介意动粗的,因为现在他要是不将范履冰弄到东宫,到被武后发现,范履冰会像历史上一样成为“北门学士”,这是李弘不愿意看到的。 见太子殿下这么说,陈恭心里倒也解气了很多,就不再言语了。 李弘回到东宫不到一个时辰,就见闫庄领着一个小孩来书房找他,两人走进书房,闫庄还来不及施礼,他身边的小孩就忙开口问候道,“李哲,见过大兄!” 李哲就是唐中宗李贤,因为他现在还没有改名叫李贤,才会自称是李哲。 而由于李哲一出生时李弘就已经是太子,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又不是在外地就藩,就已经出宫开衙建府了,李哲从小到家能见到的兄长就只有李弘和李显两个人,以至于现在他才会叫李弘为大兄。 李弘因为身体不好常年深居东宫,跟两个弟弟李显和李哲见面的次数很少,所以他跟两人很生疏,而李显和李哲不是因为他生病时来东宫看望他,平时都不会来东宫。因此今天李哲突然出现在书房,让他颇为好奇,就开口问道,“六郎,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给大兄送人的啊!”李哲笑嘻嘻的说道,他见李弘有点迷惑不解,就继续说道,“大兄,今天你不是在国子监看上我府上的范履冰了吗?我是专门将他送来给你的。” 李弘见李哲人小,可笑的很奸诈,就淡淡的问道,“六郎,这件事恐怕不会这么简单吧?” “当然。”李哲一本正经的说道,“他本不想来东宫的,是弟弟我费了好大的劲劝说他,他才愿意来东宫崇文馆做校书。” “六郎,你说吧!要大兄怎么谢你?”李弘语气淡淡的说道。对于李哲小小年纪,就懂得付出之后得到回报,他倒是能够理解,因为生在皇家,谁没有一点半点的心机。 “大兄,我听说母后将赵红裙送给你了,是不是真的?”李哲一脸期待的问道。 “对。”李弘微微点头,不过又不由的惊道,“六郎,你不会是想要打她的主意吧?” “怎么?难道大兄不舍吗?”李哲见被李弘识破了小心思,就埋怨似的说道,“大兄,为了让范履冰答应到崇文馆任职,弟弟可是将府中唯一一个懂得琴棋书画、歌舞曲艺的女婢都送给了他,现在他是你东宫的人了,你怎么得补偿我一下吧?” 李弘听李哲这么说,就皱眉问道,“难道他答应来东宫任职,条件就是为了得到这名婢女?” “可不是!”李哲气咻咻的说道。 李哲现在年纪还小,不懂儿女之事儿,自然谈不上说他看上了赵红裙,可是他喜欢玩耍,王府里能歌善舞,又懂得琴棋书法的婢女就只有一个,现在为了能将范履冰送到东宫,他将这名婢女送出去了,自然也很肉疼,只能向李弘讨要赵红裙了。 至于他为什么非要送出婢女让范履冰来东宫,不是说李哲实心的为李弘着想,而是因为李弘的太子,两人虽说是兄弟,可李弘始终是太子,今后是要继承皇位的人,两人之间除了兄弟情外,还是君臣关系,因为有了这层关系,李弘看上的人,就是李哲还小什么都不懂,周王府的官员为了不得罪李弘,会劝说李哲将人送到东宫的。 “这王八蛋——”听完李哲的解释,李弘也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是被范履冰气的,因为他今天算是见识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书生究竟是什么样了,这范履冰不就是一个吗? 突然见李哲一脸尴尬的样子,李弘就说道,“六郎,不是大兄不愿将赵红裙送你,只是母后派人将她送来时,就亲口说要让赵红裙贴身服侍孤的日常起居,你现在确定还要她?” 贴身服侍代表着什么李哲可是清楚的很,因此李弘这么说,李哲就懂得李弘的意思,便忙道,“既然这是母后的意思,那大兄就当弟弟没说过。大兄,你要是没有什么事的话,弟弟就先告辞了。” “嗯!”李弘微微点头,对闫庄说道,“闫庄,你送送六郎。” 闫庄躬身领命,就将李哲送出了书房。待闫庄再次回到书房,李弘一脸深思的问道,“闫庄,你知道周王身边亲信叫什么名字吗?” 闫庄一愣,就摇头忙回答道,“这个,臣不太清楚。殿下,有什么事情不妥吗?” “是啊!”李弘叹息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孤这个弟弟不简单吗?” 历史上唐高中李贤(李哲)因为重用韦皇后的亲戚,欲以韦皇后之父韦元贞为门下侍中,裴炎以为不可。李显大怒:“我以天下给韦元贞,也无不可,难道还吝惜一侍中吗?”裴炎听后报告了武后,武后对中宗的举动大为恼火,继位才两个月的就将他庐陵王,贬出长安。 史书评价说这是唐中宗李显庸柔无能的表现。 可实际情况则不是这样。 因为当时情况是他的权力已经被武后架空,他身边没人可用,他要巩固当时还不稳固的皇位,没得没办法才迫不得已的重用韦皇后的亲戚,以韦皇后之父韦元贞为门下侍中,想试图组成自己班底。 不然,他的举动又岂能会惹得武后大怒,竟然要废了他呢? “要不派人去查查?”闫庄谨慎的说道。 “还是算了吧!”李弘想了想说道,就示意闫庄退下。 现在李哲还威胁不到他,他也没必要盯上李哲惹得高宗和武后不悦,他现在忧虑的是华县惨案,大理寺少卿张德裕已经去华县十多天了还没有消息,这让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文 第三十七章 终究是臣 卯时的长安城还沉浸在夜幕之中,可李弘已经起床,正在赵红裙的服侍下梳妆,因为他今天要参加每月两次在宣政殿举行的朝会。 赵红裙给李弘梳好头,又给他穿上淡黄色蟒袍,再戴上羽冠。眨眼间她发现柔弱的太子殿下竟然变得神采飞扬,一股子隐约之间难以言语的帝王之气在他的眉宇间凝聚。 赵红裙恍然间失神,待她醒来时梳洗完毕的李弘就已经在陈恭等二十名侍卫和闫庄的随时下,匆匆向大明宫的宣政殿而来。 因为李弘身体羸弱,高宗就容许他上朝时乘坐两人小轿。他乘坐小轿来到宣政殿前的广场时,群臣都差不多已经到齐了。 “见过太子殿下——!” “参见太子殿下——!” 大部分朝臣看到太子李弘,全都快步上前向他躬身施礼。只有几个老臣,像李绩和许敬宗等在李弘小轿到了众人面前时,才躬身向他施礼。 待李弘下轿向众人施礼之际,他看见了远远站在一旁孤芳自赏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弘文馆学士,又是从三品的左散骑常侍,是门下省仅次于门下侍中、侍郎的三号人物,可见武后对他栽培的力度有多大。 他看到李弘在注视他时,眼中竟然满是讥讽之色。 可讥讽归讥讽,宣政殿前群臣都在,他也不敢大逆不道的不理李弘这个太子,就很不情愿的缓步走到李弘面前,神态颇为的傲慢躬身说道,“见过太子殿下!几天不见殿下的风采依旧啊!” 李弘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嘲讽之色,依旧笑着说道,“周国公——,不要多礼了!你不一样也龙精虎猛吗?” 一个是大唐的储君,一个又是被皇后娘娘寄予厚望的家族新贵,两人都彼此都看对方不顺眼,这般针锋相对,倒是让一旁的朝臣看的是心惊肉跳,因为他们怕自己一不小心就牵扯到两人争斗中去做牺牲品。 “殿下,臣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贺兰敏之突然开口说道。 他说话的口吻颇有点以长辈之态教训李弘的意味,不过他说这句话时眼中闪过狡黠之色。 李弘又岂能不知道贺兰敏之对自己说的话会是什么,就淡淡笑道,“周国公请说。” “殿下,现在你虽已参政,可有些事情在决断的时候,还要看清形势,切不可鲁莽。”贺兰敏之一副教训李弘的口吻说道,“不然,后果将不堪回首。” 李弘知他说的“有些事情”指的是什么,而“看清形势”又指的是什么,却依然装作很不解的讶然问道,“孤愚钝,不解周国公的意思,烦请周国公解释一下可好?” “你——”贺兰敏之本想在李弘反驳他时,再很得意,很嚣张的准备说几句义正言辞的谏言,让李弘在众人面前难堪一回,可没想到李弘没有上当,而是装傻充愣,将他想好的话憋在心里难以说出口,得意之色凝固在脸上,愣了一下神,才语气不忿的说道。“解释?殿下自己心里清楚,这里这么多人,就不需要我再详说了吧!” 李弘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见贺兰敏之有点恼了,这才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孤就多谢周国公的良言了。” “不用谢——!”贺兰敏之有点气愤的说道,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李弘给吼住了,“周国公请慢走——” 李弘这句话说的声音很大,附近一直盯着他们谈话的群臣都听见了,于是大家就将目光全都两人身上,竖耳静听,想看看太子殿下到底要干什么。 贺兰敏之停住了脚步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孤只是想告诉你一句话。”李弘说道。贺兰敏之一副聆听教诲的样子说道,“殿下请说。” “贺兰敏之,你虽然贵为公国,又是母后的侄子,深受母后器重…!”说到这里,李弘停顿了一下,语气拔高了几分,继续说道,“可你要记住,孤要不死,你终究是臣!” 孤要不死,你终究是臣! 孤要不死,你终究是臣! 李弘一句霸气外漏的话,彻底镇住了嚣张的贺兰敏之,就连一旁的群臣也没有想到一向羸弱的太子殿下会说出这样的话,全都愣神了。 李弘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理会贺兰敏之,径自走到了朝会列班时自己的位置上,文臣之首。 贺兰敏之看着李弘离开的背影,眼中露出了怨毒之色。因为他听懂了李弘话里的意思,不管他怎么嚣张,怎么受武后的宠爱,怎么受杨氏的照顾,可李弘始终是太子,只要他还在大唐,他在李弘面前依然是臣。 “咚咚咚——”就在这时,早朝的钟声响起,继而听到一名内侍高声喊道,“众臣工即可早朝——” 宣政殿前的群臣立即整理了一下的衣冠,就依次跟随领班大臣走进了宣政殿。文臣之前分别是太子李弘和许敬宗,武将这边以李绩为首。 当李弘跟群臣走进宣政殿时,映入李弘眼帘的则是大殿正中央的龙椅旁边还设有一张椅子,这张椅子不华丽、不够气派,可他知道这张椅子坐的人是权势被龙椅上做的人权势还要大,因为这张椅子是武后的位置。 果然,就在这时武后和高宗缓缓走进宣政殿,高宗登上玉阶坐到了龙椅上,武后就坐在了他的身侧椅子上。 “参见陛下——”李弘忙跟群臣施礼。 “众爱卿平身!”高宗中气不足的说道,看了一眼李弘,就语气关切的说道,“给太子赐坐。” 之前李弘的身体实在太差,一旦朝会时间一长,他就会撑不住。因此高宗为了照顾他,每次朝会上都给他赐坐,时间一久,这就成了一项惯例。 “多谢父皇!”李弘躬身向高宗施礼道,就大步走到了玉阶下缓缓的坐到了早已放好的一张椅子上。 宣政殿里的群臣看到这一幕,全都羡慕不已,尤其的宗室子弟更甚。而高高在上的武后在看到这一幕时,眼中也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妒忌之色。因为她坐在现在的位置上,让她费尽了心机,使尽了手段,又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一步一步获得的。 可李弘能在这样的大朝会上被赐坐,却只因为他身体不好的原因。 然而武后知道这里的面根本原因不是因为这个,真正原因是因为李弘是太子,他是大唐的储君。 “诸位爱卿,今日朝会可有事要启奏啊?”高宗环视了大殿里的群臣一眼,就开口问道。 “陛下,昨晚西北传来消息说,这数日西北来连降大雪,道路被堵住了,吐蕃使团恐怕不能如期到达长安城了。”高宗的话音一落,高宗的亲信戴志德就开口说道。 “吐蕃使团不能如期达到?”高宗茫然的问道,就沉吟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就随他们去吧!还有呢?” “陛下,华县惨案至今没有眉目,大理寺少卿张德裕离开长安到华夏已经有半月有余,可至今还没有上过一道奏章,此案恐怕并非我们想的这么简单。臣请陛下立刻派人到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突然,有一人出列说道。 李弘知道今天的朝会上肯定有人会提起华县惨案,可是当他看到说话之人时,即便心里有了准备,可脸色依然变得有点阴沉。因为说话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弹劾他,说他放纵自己的亲卫,让他们四处扰民、张扬的殿中待御史郑洪, “陛下,华县惨案涉及到太子殿下,然大理寺少卿张德裕如此怠慢,其中恐有隐情。”郑洪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人出列道,“臣也恳求陛下派人前去监督张少卿查案!” 说话的这人正是上次同郑洪一同弹劾李弘的监察御史王达。 上次,两人弹劾李弘,高宗和武后正准备要处置两人,可没想到发生了华县惨案,而且还跟太子李弘的亲军有牵扯上关系,这就使得两人的弹劾就变得有理有据又名正言顺了,因此两人的上书弹劾就变成了忠臣直谏,高宗和武后不得不压下惩罚两人的念头,而且还褒奖两人敢于直谏。 现在,两人又在朝会上跳出来质疑大理寺查案,矛头明显的冲着李弘的来的。 ps:书友们,老三不得不在这里说几句话。 今晚老三的状态非常的差,大概从七点就开始就在写,可是写到现在,这一章还没有写完。因为今天不能断更,我起码要给大家保证一章的更新量,就只能将写到这里这部分内容发上去让大家看了。 关于《道君》这本书。老三之前说过一些关于写作时遇到的问题和我的写作心态。老三的写作态度很认真,一直非常的用心,所以才不能保证更新量,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更,偶尔才会两更。 可是就像书友黑尖小妖在书评区提到过的一样,因为老三对自己要求太高了,以至于每章必须要抠字眼才能写完,这使得老三在写文时因为抠字眼太厉害而影响到剧情的爽度。这个问题老三一直在改正,可现在还没有改过来。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抠字眼的问题了,而是心理问题。因此老三不得不在这里跟大家坦诚交待这个问题。只是不管怎么说,大家都支持老三和这本书,老三就会努力克服这个问题。谢谢大家!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落败争锋 郑洪和王达两人的奏言没有引起朝臣们的附和,宣政殿内一下子变得寂静无声。 废话,这是在跟太子作对,是找死的节奏啊!宣政殿内群臣脑子没烧坏,岂能做人当枪耍?就连对李弘狠的咬牙切齿的贺兰敏之也选择了沉默。 可郑洪和王达是御史,职权就是弹劾和谏言,他们在朝会上说的话分量极重。因此他们一开口,就是群臣保持沉默,高宗也不得不有所表示才对。 高宗看了一眼武后,见武后目视大殿众人,没有理他,他就将目光移向了许敬宗问道,“许爱卿,张德裕迄今没有上过一份关于华县惨案的奏章吗?” “回陛下,没有。”许敬宗躬身回答道。 高中微微点头,再次将目光移向了武后,见武后无动于衷,他就继续说道,“诸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 “陛下,华县惨案涉及到了太子殿下,大理寺少卿张德裕谨慎查案,臣觉得没有什么不妥。”乐彦玮出列说道,“所以,臣以为我们不能因此而听信了他人的谗言,就质疑张德裕的查案过程。” 乐彦玮作为新晋升的宰相,他的话可谓诛心之言,一句话就将郑洪和王达说成了进谗言的小人。 “臣也以为不可妄自派人前去监督张德裕!”戴志德也出列说道,“陛下,张德裕久居大理寺少卿之位,查案经验丰富,半个月没有上奏查案情况自由他的道理,我们切不可因此就质疑他,认为他另有他心。” “臣同意戴相的意思。”孙处约也开口说道。 作为宰相,他清楚自己不能不在武后和高宗两人之中做出选择,思量了很久,他今天终于还是选择了高宗。 高宗见孙处约附和戴志德的话,眼中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当初提拔孙处约和乐彦玮等人为相,目的不就是想制约武后过大的权力吗?现在孙处约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让他心里很高兴。 至于武后,因为距离有点远,下面的群臣都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有李弘离她近一点,清晰的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之色。 要说乐彦玮一个人力挺张德裕,郑洪和王达还能表现的很淡的话,那么现在戴志德和孙处约两人也出面说张德裕说好话,郑洪和王达就有点慌了。 因为大唐现在就只有七位宰相,七人之中三人已经表态支持张德裕,即便剩下的四人不发表自己的意见,就足以让朝臣在这件事情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就在郑洪和王达相互看了一眼,正准备继续向高宗谏言时,姜恪出列道,“陛下,臣以为张德裕查案速度太过缓慢,至今没有一点进展,其中必有隐情可寻,还请陛下派人到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 姜恪既是兵部尚书,又位列宰相之位,他说出话在朝堂上颇具分量,他突然见支持郑洪和王达,俨然已经站在了李弘的对立面。 不过李弘注意到了一点,就是姜恪在出列说话之前,武后的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了他的脸上。很显然,姜恪之所以支持郑洪和王达,显然是得到了武后授意。 以李弘的判断,有人真要陷害他,武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因为他的位置受到威胁,武后的皇后之位也未必能坐的安稳。 可现在,武后尽然让手下的宰相支持郑洪和王达,那么只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的通武后此举的意思,就是今天的朝会已经不是郑洪和王达在针对他了,而是变成了高宗和武后在权力上的一次角逐。 果然,就像李弘猜测的一样,姜恪的话音一落,窦徳玄就立马出列道,“老臣也觉得张德裕查案延误时间太长,需得派人去催促一下了。” 窦徳玄一说完,支持和反对的宰相人数一下子变成了二比三。 现在就该轮到许敬宗说开说话了,他是武后的铁杆心腹,自然会遵照武后的意思支持郑洪和王达,这样一来支持和反对的人数会变成三比三,那么李绩作为唯一没有开口说话的宰相,他的话就成了是否支持与否的关键了。 只是,让众人没有想到的是,这次开口说话的人不是许敬宗,而是李绩。 李绩出列,语气平静的说道,“陛下,臣也觉得华县惨案不能拖延太久,还得再派人到华县监督张德裕才行。” 这一刻,不说是群臣愣住了,就是李弘也傻眼了。这,李绩是不是有病啊?还是自己招惹他了?怎么老跟自己作对啊? 高宗见李绩这么说也是眉头紧皱。 以前他通过李绩除掉了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等勋贵权臣,将武媚立为了皇后。从此,李绩就成了他的心腹大臣。即便之后他跟武媚因为权力而发生过争执,武媚迫使他不得不让她临朝听政,这期间李绩即便有点倾向武媚,可他的立场并不明显。 可今天,李绩突然主动站出来为郑洪和王达说话,态度明确的站在了武媚和一方,公然是要表示支持武媚。 这让他有点始料不及! 而坐在高宗一旁的武后,看到李绩站到了自己的一方,即便是陈府很深的她,这一刻眉宇间也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因为她知道从今天开始,李绩这位大唐军方第一人今后就是她的心腹了,有了李绩的支持,就等于得到了大唐军方的支持,那么今后她想继续架空高宗,还有什么可以顾虑的呢? 李绩的表态,让今天的朝会失去了悬念。 因为,今天的朝会上,高宗在和武后的交锋中,又败下阵来了! 跟武后的交锋又落了下风,还失去了李绩这样一个心腹大臣,高宗显得有点急躁,就淡淡的问道,“许爱卿的意思呢?” “陛下,臣同意向华县派人。”许敬宗慢悠悠的说道,“不过不是监督张德裕查案,而是协助张德裕查案,至于派何人前往,微臣觉得御史台和刑部可以各派一人。” 高宗微微点头。 其实他在结局已经定了的情况下还开口问许敬宗,自然就是想让许敬宗给出一个个派人的具体建议。 “只是——”许敬宗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华县惨案涉及到太子,就像英国公说的案子拖得越久,对太子殿下就越是不利,因此臣建议派往华县监督查案的人,就由太子的东宫举荐一名吧!” 李弘听到许敬宗终于没有敷衍自己,他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武后对许敬宗这样说也不吃惊,没有出现任何不满的表情,就像他早知道许敬宗会这么说一样,实则是今天她得到了李绩的支持,面对高宗是大获全胜,其他的她已经不想再计较了,再会变现的这么豁达。 而高宗本就已经不耐烦了,见许敬宗还想喋喋不休,就有点不悦,可是突然听到许敬宗这么说,他就又沉下气向李弘问道,“太子,东宫可有这样的人?” 高宗的话音一落,李弘还没有开口,工部尚书阎立本就出列说道,“陛下,臣举荐一人,可入东宫为太子家令寺丞,让他入大理寺,代表东宫前去监督张德裕查案。” 因为闫庄是太子家令,阎立本又是闫庄的叔叔,因此不管阎立本怎么支持太子李弘,宣政殿上的群臣都不会意外,高宗自然也是,就淡淡的问道,“何人?” “并州都督府法曹狄仁杰。”阎立本回答道。 “他有何能力能代表东宫去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高宗不解的问道。 “回陛下,狄仁杰在太宗时期就通过明经科考试及第,又在任职并州都督府法曹时刚正廉明,执法不阿,兢兢业业,臣相信他的能力,足以当此大任。”阎立本朗声说道。 因为他清楚狄仁杰的能力,又非常赏识狄仁杰才华,才敢说的这么理直气壮。不然即便是李弘授意,阎立本也不敢这么明显的站在李弘的一方跟武后过不去。 “太子,你可曾想清楚了?”突然,武后开口问道。这还是今天朝会上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母后,既然是闫尚书举荐的人,儿臣之间又见过一面,让他代表东宫到华县监督张德裕查案,儿臣没有异议。”李弘自然不会反对。 “那就擢升狄仁杰为太子家令寺丞、再升他为大理寺丞,即可同刑部和御史台所派出之人立刻赶往华县。”武后声音洪亮的说道。 “微臣领旨!”许敬宗忙躬身领命。 高宗就这样静静的目视武后下达旨意,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之后,众臣又议论了一些朝政军务,高宗就下令退朝。 待朝会结束之后宰相们还要到紫宸殿跟高宗和武后商议具体的政务,而李弘因为身体原因可以不参加,他离开宣政殿,独自一人前行。 “殿下,我听说这两天你再查东西两市的税收,可有眉目啊?”就在这时,贺兰敏之突然走近他,低声问道。不过他一脸的傲慢之态,让李弘很生厌。 “你为什么这么关注孤的举动?”李弘反问道。 “因为我喜欢看殿下忙活了半天,可最后还是不了了之的样子,我觉得很好玩。”贺兰敏之得意的大笑道。李弘恼怒,还不是因为杨氏,不然他岂能不继续往下查,岂能会这么轻易的放过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见李弘一脸怒容,心里就欢喜不已,就更加得意的说道,“殿下,你要是觉得憋屈,可以继续往下查嘛。不过武二已死,你得到的线索断了,没有了武二的口供,我不知道殿下想要继续再查东西两市的税收的问题,是不是会有点不妥呢?毕竟殿下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要是私自调查朝廷命官,这要是让御史台的御史们知道了,可得又要弹劾殿下了。” “哈哈,殿下是君,而我只是一个小臣,不过这也是我给殿下的一点谏言,还望殿下要采纳哦!”贺兰敏之说完,就嚣张的大笑着扬长而去。 李弘目视贺兰敏之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眼中露出了杀机。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卑鄙手段 李弘一回到东宫,就通知闫庄将张柬之和李峤,还有刘祎之和范履冰请到了书房。贺兰敏之这么嚣张,他决定不想再继续忍下去了,即便是有杨氏在袒护贺兰敏之,他也想反击了。 对于刘祎之,李弘一开始就没准备要对他隐瞒什么。 只是对范履冰是否也要坦诚,刚开始他有点犹豫,不是说他不信任范履冰,只是他怕范履冰性子太耿直,不善于谋划今天他想要做的事情。可仔细一想,想到“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句话,他终于还是让闫庄叫范履冰请到了书房。 张柬之四人来到书房,看到李弘脸色有点阴沉,就有点放不开了,因为他们怕自己一不小惹到太子殿下,闫庄惹得太子殿下大怒,被剥夺了掌管暗卫和情报系统的权力这件事情他们可是有所耳闻。 李弘知道四人初次相见,让他们相互介绍一下自己。刘祎之和范履冰在知道张柬之和李峤也是刚到东宫不久,就已经做了六品东宫属官时羡慕不已。 李弘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却没有说什么,谁入仕不是想做大官想做高官呢?因此对一心仕途,又喜欢攀爬之人,他倒是没有多少恶感。同样他也不是一个吝啬官帽子的人,只要你有才,值得戴这顶官帽子,他就不介意给你这样的权力。对刘祎之和范履冰他也是这样想考虑,只要他们能够在东宫做出成绩,他不介意将他们提拔到东宫做属官。 “殿下今天相召,是否有要事相商?”四人落座之后张柬之就开口问道。 因为他跟李峤现在的任务主要是协助孙思邈订正、补充和规范以前的医学著作,所以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的话,李弘是不会打扰他们两人的。 “孤已决定,东西两市的税收问题要继续查下去,还要公开的查。”李弘开口说道,“对此,你们有什么意见,说说自己看法吧?” 既然杨氏想要阻拦他继续调查,贺兰敏之又威胁他,要是再继续暗中调查,就要告知御史台的御史,让御史弹劾他。那么他就决定了,想办法公开查东西两市的税收问题,他就不相信到时候谁还敢再阻拦他继续调查。 张柬之和李峤一听这话,吃惊不已,太子殿下这么做,这是要得罪杨氏,让武后心生警惕的节奏啊! 刘祎之和范履冰听到李弘这么说,又看到张柬之和李峤的表情,一脸的茫然不解,又充满了好奇。 李弘看到刘祎之和范履冰的茫然之态,就让张柬之将东西两市税收的问题跟两人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听完张柬之的介绍,范履冰语气不忿的开口说道,“殿下,贪污国库收税,乃动是要摇大唐根本,此事不能姑息养奸,必须要一查到底才行。” 刘祎之倒是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而是思量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殿下,东宫之前在暗查时,是否遇到了什么问题?” 李弘就让李峤将自己的猜测,以及杨氏到东宫之行的过程说了一下。 刘祎之听完,一脸惊恐不已,只是仅仅暗查了一下东西两市的税收问题,就涉及到了荣国夫人杨氏,这让他有点担忧,要是真的查出有人贪污了大唐各州县的税收,那么不知道还会牵扯什么样的大人物出来呢? 这可是一个一查就能炸出惊雷的大动作啊! 范履冰知道了是杨氏阻止太子再查下去时,他的脸色也变得有点煞白,为自己刚才表现的太过唐突而有点汗颜不已。毕竟杨氏是武后的母亲,还是太子的外祖母。这里面不尽涉及到了尊卑和孝道,还涉及到了亲情,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武二已死,没有了他的口供,我们就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仅凭我们暗中调查得到的实收税款跟对东西两市历年账目的核对不相符这一点,恐怕难以让陛下下旨调查。”张柬之沉吟道,“因为东西两市商户的商税收取没有一个定额,东西两市历年究竟收取了多少税款,这不是我们说了算的,我们暗中调查的结果也算不得数。” “再说即便是陛下想要下旨调查,可这件事情涉及了荣国夫人,娘娘要是以我们的理由不充分来阻止我们继续调查,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反对啊!”李峤叹息道。 “确实有点棘手啊!”范履冰叹息道。 刚才他不知其中的厉害关系,才会说出那一番豪言,可现在仔细一想,这件事情涉及到了荣国夫人杨氏,就等于涉及到了武后,要是太子和武后要是针锋相对,问题可就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了! 一下子,书房里的众人都不说话了,气氛陷入了冷凝。 对此李弘倒是没有生气,因为他知道四人有这么多的考虑,全都是在为他着想。 良久,刘祎之突然开口说道,“殿下,贺兰敏之能用卑劣的手段阻止殿下继续查下去,那我们怎么就不能用同样的方式对付他呢?” 刘祎之这么一说,李弘就有点豁然开朗了,就忙问道,“刘卿可有什么良策?” 刘祎之沉吟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李弘,才颇为艰难的开口说道,“东西两市税收问题的源头出自西市丞魏伶,我们就只能以他为突破口,要是魏伶出了什么事儿,我们通过查魏伶查出西市税收出了问题,再依次为由上书陛下彻查,到时候娘娘就再也没有理由反对我们调查东西市税收问题了。” “以魏伶为突破口?”范履冰还有些不解问道。 可是一旁的张柬之和李峤已经听懂了刘祎之话里的意思,因此他们看刘祎之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目光中除了多了几分欣赏外,还有一丝的惊讶。 因为刘祎之话里以魏伶为了为突破口,这不是建议太子查活人魏伶,而是要让太子查死人魏伶。 因为你想要查活人,他一旦死了,你就不会得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了,就像武二一样。可是查死人就不同,对于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你真想要在他身上查出点什么,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吗?况且魏伶本就是一个贪官,查他只是一个借口,关键还是为了借此理由查东西两市的税收。这岂不就更加容易了?因此张柬之和李峤眼中才会露出惊讶之色,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眼前这名国子监的博士尽然会想出这名冷酷狠辣的手段。 李弘没有征询张柬之和李峤的意思而是将目光移向了闫庄问道,“你看行吗?” 闫庄一愣神,突然明白了太子殿下在说什么了,就微微点头道,“没问题。” “行,那里立刻去办吧!要做的干净一点。”李弘下令道,一点都没有要隐瞒张柬之、李峤和刘祎之以及范履冰四人的意思。 “诺!”闫庄躬身领命,大步离开了。 而这时范履冰才知道什么是“以魏伶为突破口”了,他本想说点什么,可话到嘴边却有咽下去了。因为就像他自己说的:贪污国库收税,乃动是要摇大唐根本,此事不能姑息养奸,必须要一查到底才行。为此牺牲一个魏伶又有何妨?何况这人还是一个贪官,死就死了,还有什么可惜的呢? 不光是范履冰这样宽慰自己,张柬之和李峤何尝不是这样对自己解释的呢? 李弘理解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就开口再说什么,而是示意他们退下。因为这个问题,终归还是要他们自己想明白才行。 待四人退出书房,他才取笔,粘了墨汁在白纸上写下了这样一句话:不管前面是地雷阵还是万丈深渊,我都将一往无前,义无返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句话很说的很直白,内容也没多少新意。可让李弘真正觉得这句话伟大之处,还在于说这句话的人。 对于这次查出贪污国库税收,他不知道以自己的能力能做到哪一步?不过既然决定了,他就会一往无前,义无返顾,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正文 第四十章 改组暗卫(上) 闫庄去而复返,向李弘汇报说事情已经吩咐下去了,晚上暗卫就会行动,明天就能得到消息。李弘虽然不怀疑闫庄说的话,可对东宫的暗卫的能力和情报侦查方面非常堪忧。 闫庄似乎了解太子殿下心里在想什么,沉吟了一下就开口说道,“殿下,臣也清楚暗卫和情报系统对东宫的重要性,可现在是我们这方面什么大才之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改进和提高啊!” “你可有什么人举荐的吗?”李弘问道。 当时武二自杀,让他的计划泡汤,他非常生闫庄的气,可仔细一想也就释然了。第一,闫庄没有这方面的才能,还能够组建起这支东宫暗卫和情报系统就已经很了不起了,第二,他之前没有支持过闫庄这么做,闫庄手里又没人,现在出现这样的问题也在所难免。 闫庄犹豫了一下说道,“尉迟循俨值得培养。” “你也看好他?”李弘讶然问道,上次陈恭就向他提到过尉迟循俨,没想到今天闫庄有提到尉迟循俨,这就不得不让李弘慎重考虑了。 “难道有人向殿下举荐过他?”闫庄吃惊的问道。李弘微微点头,不过没有说这人是陈恭,他是太子又何须给闫庄作解释呢? “殿下是什么意思?”闫庄又问道。 “你掌管东宫暗卫和情报系统这么多年,这次孤想要改进的话,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李弘问道。 闫庄沉思了一会儿,这才开口说道,“臣有三点建议:一,得有专人负责他们的日常训练和行动。二,要有一个安全又隐秘的地方供他们潜伏。三,要有足够的钱财支撑才行。” 李弘很赞同闫庄提出的这三点建议,尤其是第三点一下子就切中了要害。因为搞情报工作,花钱就像流水一样,没钱还真难以建立起庞大的情报网。 不过李弘仔细一想,他现在是既缺人,又缺钱,还没有一个隐蔽的专门用来训练暗卫的场地。 “有点难办啊!”李弘微微叹息道。 “殿下说的是钱财方面吗?”闫庄问道。 作为东宫的大管家,陛下每年从国库拨给多少东宫他很清楚,这些银钱用来维持日常开销不成问题,可要用来支撑组建情报系统和训练暗卫,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钱,人孤都缺。”李弘说道。 就在这时,书房外有侍卫回禀,说将作监有人来拜见太子殿下,正在崇教殿等着呢。 李弘一听是将作监的人,就大喜不已。 因为之前他让闫庄将绣春刀的图纸送到了将作监,就想看看将作监能否对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熟练的掌握,并打造出附和他要求的绣春刀,现在将作监的人到东宫来见他,就说明他们成功了,便忙命令道,“你带他们来书房见孤。” 侍卫领命,就大步离开了。 须臾,就见一名四十岁中年男子和两名年过二十的青年走进了书房。 “将作监薛峰参见殿下!”中年男子和他身后的两名青年见到李弘,就忙躬身施礼道。 李弘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 薛峰就转身从身后一名青年的手里接过一个长匣子,恭敬的捧到李弘面前,放到桌案上说道,“殿下,这就是臣按照前几日闫家令送到将作监的图纸上的要求,花了十天时间精心打造的绣春刀,还请殿下过目。” 匣子长有四尺,楠木材质,外面又镶上了金花和明珠,一看就是特意为他制作的。 “对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你们现在熟练的掌握了吗?”李弘一边问话,一边示意薛峰将匣子打开。 “还没有完全掌握——”薛峰低声说道,不敢正视李弘,他双手放到匣子中间的扣子上,只是轻轻的一摁,就听见“咔嚓”一声,匣子便打开了,李弘就看到匣子里三柄秀春器整齐的躺在里面。李弘起身从匣子里取出一柄绣春刀,刀一入手他就感觉到一股冰凉杀意袭上心头。他端详了手里的绣春刀片刻,发现这柄刀长三尺三寸,刃长两尺六寸,刀柄长七寸,可双手握住,而这柄到的刀身不轻,足有六斤多重。 “铿锵——!”李弘拔刀而出,就听见绣春刀发出一声龙吟,刀身散发出刺眼的光芒,刀刃处透出阵阵阴冷之气。 “不愧是好刀啊!”李弘衷心赞叹道。他练刀已经十数日,对刀的好坏也能大致做出判断,这柄绣春刀不说锋利程度,单就外观和锻造工艺让他很满意。 薛峰见太子殿下对绣春刀锻造工艺很满意,他绷紧的神经不由的松了很多,就又转身从一名青年手里的木匣取出一柄普通的横刀向李弘说道,“请殿下试刀!” 李弘微微点头,就低声喊道,“陈恭。” 书房外的陈恭听到李弘的传唤,就大步走进书房向李弘施礼道,“卑职在,不知道殿下有什么吩咐?” 李弘将手里的绣春刀递给陈恭,又指了一下薛峰手里的横刀说道,“你试下这柄刀。” “诺!”陈恭恭敬领命,双手接过绣春刀,就走到薛峰面前,他举起绣春刀,狠狠的砍向了薛峰早已准备好的横刀上。 咔嚓——!就听见一声清脆的金属断裂声,薛峰手里的横刀断成了两截,陈恭手里的绣春刀完好无缺,而且刀刃依旧很锋利。 “这柄刀好锋利啊!”陈恭羡慕的说道。作为一名武将,战马和名刀便是他们的最爱。在陈恭手里有了这样一柄锋利的占到,他就有点爱不释手了。 一旁的闫庄看到陈恭的举止,不由的轻声咳嗽了几下。 陈恭这才回过神,发现太子殿下正在一脸怒容的目视自己,就被吓了一跳,忙将绣春刀递到李弘面前,有点尴尬的说道,“殿下,刚才卑职失态了,还请恕罪。” 李弘没有理会陈恭,而是将目光移向了薛峰问道,“这样的战刀,将作监一天能锻造几柄?” “要是能调动一百工匠全力锻造的话,一天大概能锻造十柄这样的战刀。”薛峰想了想回答道。他锻造这三柄绣春刀,三十名工匠花了十天的时间,一共锻造了十柄,只合格了三柄。 “十柄啊!”李弘叹息道,“是有点少啊!” 薛峰见太子殿下对自己的回答颇为不满,就立马保证道,“殿下,只要跟臣足够的银钱,再给臣半年的时间,让工匠们熟练的掌握了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臣能保证以后绣春刀也能像横刀一行量产。” 想要彻底熟悉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确实需要时间,这点李弘能理解,而军功研究花钱很正常。因此听到薛峰这样保证,他想了想就语气严厉的问道,“那孤就给你钱,再给你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孤要你锻造出一千柄绣春刀,你可有把握啊?” “有。”薛峰不暇思索的回答道。 “好!要是半年后你要是能如期交付一千柄绣春刀,到时候孤自会重重赏你。”李弘欣喜的说道,不过他话锋一转有语气严厉的道,“不过,对于包钢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你们将作监可要保密工作,切不可泄露到外面去。” “这点臣知道,还请殿下放心。”薛峰回道。 “行了,那你们就下去吧!半年之后孤再听你喜讯。”李弘朗声说道。薛峰和他身边的两名青年领命,躬身退出了书房。 这时,李弘才将目光移向身前的陈恭身上,笑骂道,“陈恭,你看你现在这没出息的样子。行了,这柄刀就归你吧!” 陈恭本以为自己惹怒了太子殿下,会要受到惩罚,没想到太子不但没有惩罚自己,而且还送了这样一柄名刀给自己,愣了一下神,这才欣喜的说道,“多谢殿下!” 再见太子似乎在想事情而没空理会自己,他就躬身退出了书房。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改组暗卫(下) “闫庄,你身边可有善于经营的人才?”李弘突然开口问道。 他现在非常缺钱,而大唐现在有两条商路非常赚钱,第一条是通往西域的丝绸之路,大唐的丝绸和瓷器、还有茶叶等在西域诸国很吃香,而且等到绣春刀量产时,他不介意将大军换下来的横刀销往这些国家。 第二条就是通往东瀛扶桑和高丽、百济和新罗的海路,高丽、百济和新罗现在正跟大唐作战,这时候到高丽和百济、新罗做买卖,不正是发国难财的时候吗?更别说还有一个成产黄金的东瀛扶桑。 因此决定走贸易赚钱这条路。只是现在他身边缺的就是经商的好手。 士农工商,商人在历朝历代永远都排在最末尾,而在大唐也不例外。因此闫庄听到太子这么问,就颇为不解的问道,“殿下需要经商的好手干吗?难道想…” “想要组建东宫的情报系统,训练暗卫,还要研究活字印刷术以及让绣春刀量产,这都需要钱,而东宫现在支配的钱财有多少你心里很清楚,不通过商路赚钱,难道我们也要贪污国库税收不成?”李弘表情严肃的说道。 他虽贵为太子,又深受高宗的宠爱,可一年的俸禄还是有限,而高宗拨给东宫的钱粮用度又很固定,因此这点钱还不足以支撑他现在要做的这些事情。更别说今后他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仅仅只靠高宗拨给东宫的这点钱粮,恐怕会让他不少计划胎死腹中,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开拓自己的赚钱渠道,让东宫有自己的小金库。 “殿下准备经营什么东西?”闫庄小心的问道。 “往西域诸国经销的东西有丝绸、瓷器、茶叶和盐铁等,往高丽、新罗和百济经营粮食和药材,至于往东瀛扶桑——什么赚钱,我们就经营什么吧!”李弘粗略的说道。 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一个清单,只是现在时候还不到,时机还不成熟,不易公开。 闫庄听完李弘的回答,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就见他极力的稳住自己的心神,酝酿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殿下,大唐正在辽东跟高丽和百济、新罗作战,而东瀛扶桑又参合其中,想要助新罗复国。这时我们往辽东销售粮食和药材,恐怕不合适吧?” 闫庄话虽然没有说透,可向敌国倾销粮食和药材等军用物资,这是资敌行为,即便李弘是太子也会被御史弹劾。李弘早就知道闫庄会有这种担心,就淡淡一笑说道,“这点你放心便是了,到时候孤自由主意。” 闫庄见太子殿下说的这么肯定,还想要再劝阻他,可看到太子坚毅的目光,他就什么都不说。思量了片刻,他才开口说道,“殿下,臣身边确实没有这样的人,不过就是找到了这样的人,我们自己想要组建商队,组建船队出海,不说花费巨额钱财不说,恐怕短时间内无法获利,而要是在长安城找几支通往西域经商的商队和往东瀛扶桑货运的船队,将他们收为己用,倒是不难。” 闫庄这么一说,李弘倒是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存在多大的问题。 确实,他要从无到有建立一支商队和一支船队,恐怕还没有这么多钱,再说即便是他有钱,可短时间无法获利,到时候东宫的庞大开支也是他无法支付的。 而他发现闫庄的这个办法不错,既避免了要他出一大笔钱组建商队和船队,还避免了短期之内无法获利的弊端。说白了闫庄的办法就是收服几支商队为他所用,建立一支专门为他赚钱的皇商队伍。 李弘沉思了片刻,觉得这个方法既可行又安全,就开口说道,“行,那这件事情孤就交给你去办了。记得,要找实力雄厚一点,还要经营有方的人。还有,商队的人员不能太杂,不能透露太多关于孤的消息给他们。” 他之所以将这件事情交给闫庄,除了闫庄办这件事情让他很放心之外,还有就是想补偿一下闫庄的意思。 因为闫庄组建东宫暗卫和情报系统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骤然间他这方面的权力被剥夺,放在谁的身上也不会平衡。 现在让闫庄负责组建皇商队伍,这算是便向的对闫庄的一种补偿。 “殿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闫庄躬身说道,眼中欣喜之色一闪而过,因为这让闫庄清楚了一点,就是太子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就说明他在太子心中的位置依然没有改变。 “嗯!你办事孤还是很放心的!”李弘微微点头说道。 之后,他沉默不语,思绪陷入了改组暗卫方面。因为现在钱的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那么改建暗卫和情报系统就迫在眉睫了! 对于怎样组建属于东宫的暗卫和情报系统,李弘心里早就有了一个思路,就是他想仿照明朝的特务机构锦衣卫,建立属于自己的羽林卫。而在他组建的这支羽林卫中,他准备设南北两个镇抚司。其中,让南镇抚司负责羽林卫人员的法纪、军纪和暗卫的训练。北镇抚司传理情报侦查、逮捕和刺杀行动、审问等。同时他还想在羽林卫设立诏狱,让羽林卫有逮捕、刑讯、处决一些要犯权力。 李弘知道建立羽林卫对大唐没有好处只有坏处,因为羽林卫毕竟是特务机构,一旦它正式成为大唐的特务机构,必将会独立于大唐现行的三省六部和九寺五监之外存在。 那么,今后羽林卫要是被某些权臣利用,必将会成为他控制朝政和监督朝臣的工具。 不过现在是特殊时期,他要对付的人是武后,还有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已经是没得没办法了,就只能这样做了。 闫庄见太子陷入了沉思,就要告辞离开。 李弘却突然开口说道,“闫庄,你去传话给语出循俨,就说孤要见他。” 闫庄听到太子要见尉迟循俨身体不由的一震,因为他知道太子殿下这是准备要启用尉迟循俨掌管东宫暗卫了,他的心里虽然有点苦涩却也没有太多怨恨,毕竟他在这方面能力有限,因此躬身领命退出了书房。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满意的人 腊梅残雪下几株寒梅迎风而立,身姿挺拔,傲骨嶙峋。 赵红裙的琴音飘荡在棠园中,混合着呼啸而过的北风,显得非常苍凉而粗狂,将棠园笼罩在了一片悠远之中。棠园的一处亭子里,早已摆好了桌椅酒具,还有炭火旺盛的火盆。太子李弘就坐在胡榻上,正裹着貂裘大氅在细细品着手里的美酒。 尉迟循俨被闫庄领进棠园,他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有点不适应。他听人说过,太子深居东宫,不喜丝竹之乐,更不能饮酒。可今天他看到的这一切,颠覆了他往日听到的关于太子东宫生活传言。 李弘见尉迟循俨站在亭外微微发愣,就淡淡的说道,“来了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来坐啊!” “诺!”听到李弘的声音,尉迟循俨才回过神来躬身施礼,就小心的走进亭子坐在了李弘的对面。 “你先喝杯酒暖暖身子然后我们再慢慢聊。”李弘从旁边的火盆里取出暖热了的酒,亲自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尉迟循俨。 “谢殿下!”尉迟循俨忙双手接过,就一饮而尽,一杯热酒下肚,他的脸色便有了几分血色。李弘又将尉迟循俨面前的酒杯倒满,继续说道,“知道孤今天叫你来是想干什么吗?” 让太子斟酒,这不是谁都可以承受的待遇,即便是尉迟循俨也不能。只是他现在心里一直思量太子将他叫到东宫,又在冰天雪地的棠园见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因此倒是忽视了这一点。 “循俨不知道。”尉迟循俨诚恳的说道。自从上次在大庄严寺后面的山坡上,李弘表现出他铁血冷酷的一面之后,尉迟循俨对太子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已经从之前的恭敬变成了现在的敬畏。 “你思维敏捷,做事情细心又谨慎,年纪不到二十岁,就已经表现的这么沉稳大气,孤是看重了你这点,才会叫你来东宫,想好好的跟你聊聊。”李弘喝了一杯酒,放下酒杯说道。 “不敢!循俨恐慌,不敢承受殿下的美誉。”尉迟循俨局促的道。他年纪虽然小,可还懂得什么叫棒杀。今天自己突然被太子叫到东宫,又听到太子这样夸赞他,他的心头一下子浮上了太子是不是要棒杀自己的念头? 李弘淡淡一笑,不理会尉迟循俨的拘束之态,慢条斯理的问道,“说说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吧?” “能到边关杀敌立功是循俨的理想…”尉迟循俨说到这里,情绪变得有点低落,继续开口说道,“不过,能够入仕为官,倒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啊!” 李弘盯着尉迟循俨,沉声质问道,“你觉得自己适合在沙场征战?或者适合在尔虞我诈的官场攀爬吗?” “这——”尉迟循俨心有点虚,他不敢说话了,因为他也想过这个问题,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为此他思量过很久,可最终的结果就是他既不怎么喜欢征战沙场,又不怎么喜欢入仕为官。刚才之所以这么回答李弘,他是怕被太子知道了他没有什么大志向时会受到责骂。 李弘见尉迟循俨这幅表情,就淡淡一笑说道,“其实,不管是去边关领军作战,还是入仕为官享受荣华富贵,你都不喜欢,你都很厌恶是吧?” “殿下!这…”尉迟循俨一惊,就要向李弘请罪,却被李弘阻止道,“你喜欢一个人静静的思考,喜欢将自己隐藏在阴影里看这个繁华的世界,喜欢一个人去琢磨他人的心思。你说孤说对不对啊?” 尉迟循俨坐不住了,他霍然起身吃惊的望着李弘,双目盯着李弘,一脸不可思的问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被太子猜出了自己心里的秘密,他的动作有点大,有点以下犯上的嫌疑,可这时的他早就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了。 “坐,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你坐下我们慢慢说吧!”李弘淡淡一笑道,根本就不介意尉迟循俨刚才的无礼举动。 太子有令,尉迟循俨又发现自己的举动有点冒失了,就恭敬的坐下,这才开口紧张熜问道,“殿下,你是怎么会知道的?循俨可从来没告诉过谁啊?” 李弘笑了,他刚才说的这些话全是蒙的,是因为陈恭和闫庄都举荐尉迟循俨掌管情报系统,他才以此说出了这一番话,没想到还真给蒙对了,就高深莫测的说道,“你不要问孤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是还是不是吧!” “殿下说的没错,循俨确实就是这么一个人,喜欢安静,喜欢一个人静静的思考,喜欢琢磨别人的心思。”尉迟循俨如实回答道。 “那么你有没有想过利用自己这方面的才能做点什么呢?”李弘轻声的问道。尉迟循俨茫然不解,就小心的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孤准备组建一支真正属于东宫的暗卫,名字叫羽林卫,准备让你来担任统领一职,你有没有兴趣啊?”李弘一脸轻松的说道。尉迟循俨脑子一下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就有点恐慌的问道,“殿下的意思是说,想让循俨统领这支暗卫?” “对,孤就看上了你的能力,想让你统领羽林卫负责东宫的情报工作。”李弘语气肯定的说道。 “殿下,可否让循俨考虑一下?”尉迟循俨忐忑的问道。 骤然间被太子赏识,要委以重任,还是掌管东宫暗卫的要职,这是准备将自己当心腹看待,尉迟循俨就是再傻再笨,他也从这句话中听出太子对他器重。 可是尉迟循俨就是不敢相信,或者说他不敢确定太子殿下说的是不是真的,太子殿下想要找个这方面的人才还不简单,非要找自己吗? 因此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的话,就只能这样回答李弘了。 “没问题,孤给你时间考虑,不过在这之前,你就先仔细听听孤对建立羽林卫的一些构想吧!”李弘说道,就跟尉迟循俨将他对羽林卫构想说了一遍。说完,他就起身离开了,将尉迟循俨一个人留在了在棠园,让静静的思量这个问题。因为他相信,尉迟循俨会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 李弘离开棠园回到书房,就向闫庄问道,“关于魏伶的事情你安排的怎么样了?” “殿下,臣已经安排妥当了,这次准备让扶桑忍者出马解决魏伶,绝对不会再出什么问题的。”闫庄底气十足的保证道。 “忍者?”日本忍者跑到长安城,而且还被闫庄委派去解决魏伶,这让李弘有点惊讶,“你是说在长安城还有扶桑的忍者?” “殿下,东瀛扶桑的忍者还没这么大的胆子还敢到长安城来横行霸道,这是臣之前组建暗卫时专门派人去扶桑甄选的人,找这几名忍者的时候,臣是准备将他们当做刺客来用的,只是一直没有他们出场的机会,没想到这次倒是派上了用场。”闫庄小心的解释道。 李弘虽然不知道闫庄手里的这几名忍者到底有多大的能力,不过能顺利完成他交给闫庄的任务,他倒是不介意用扶桑忍者还是高丽死士。 就在这时,有侍卫走到书房门外向李弘回禀说尉迟循俨求见。 李弘知道尉迟循俨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淡淡说道,“让他进来吧!” 侍卫领命,片刻时间,尉迟循俨和赵红裙两人走进了书房。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李弘开门见山的问道。尉迟循俨躬身向李弘施礼,朗声回答道,“循俨愿意为殿下效劳!” 得到了尉迟循俨的肯定答复,李弘笑了。因为对于尉迟循俨的回答,他早就猜到了因为只要一个人心里还有**,而他又能满足对方的**,他就相信这个人不会拒绝他的。他起身走到尉迟循俨面前,亲自扶起尉迟循俨,笑容温和的说道,“尉迟循俨,孤相信你不会让孤失望的!” “多谢殿下!”尉迟循俨颇为感动的说道。 随即他的眼中露出了坚毅之色,因为他今年刚到二十岁,就得到太子殿下这般的信任,除了死命效力之外,还能有什么可以报答太子的知遇之恩的呢? 待到尉迟循俨和闫庄两人离开,李弘向书房外熜赵红裙说道,“你觉得尉迟循俨这个人怎么样?” 赵红裙被太子突然间的问话给吓了一跳,低下头低声说道,“请殿下恕罪,女婢不知道!” 李弘看到赵红裙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就不由的笑了。片刻之后他又突然问道,“孤离开棠园之后尉迟循俨跟你说过什么?” 赵红裙回想了一下,这才小心的回答道,“他说棠园的环境阴冷又孤寂,不适合殿下你,不过他很喜欢。” “他真这么说?”李弘有点惊讶的问道。 “嗯!”赵红裙微微点头道。 “呵呵,这才是他该说的话——!”得到了赵红裙的肯定回答,李弘不由的笑道,“不错!尉迟循俨你果然没让孤失望啊!” 赵红裙虽然不知道尉迟循俨这么普通的一句话中太子殿下听出了什么,竟然这样夸赞这个年纪不到二十的青年人,不过她清楚一点,就是凭借太子这么器重他,尉迟循俨今后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正文 第四十三章 派谁领军 西市丞魏伶死了,得到这个消息的李弘笑了。只是他还没有高兴一会儿,宫里就传来消息,说让他立马去紫宸殿商议国事军情。 李弘一下子愣住了,这魏伶有这么大能耐,怎么人一死就让一群宰相们急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就让赵红裙为他匆匆换上了朝服便向紫宸殿赶来。 紫宸内高宗和武后两人都在,七位宰相全都已经到齐了。 李弘到紫宸殿时,大殿内气氛显得很沉闷,再看众人的表情,显然刚才又过剧烈的争吵。 “太子,你看看这份战报,说说你的意见吧!”见李弘走进紫宸殿,高宗阻止了他施礼,就语气微怒的说道。 李弘躬身领命,便接过了内侍递给他的战报,仔细看完上面的内容他也很吃惊。因为战报上说,绥州步落稽白铁余煽动百姓造反,攻占了城平县,白铁余自称光明圣皇帝,署置百官,正进攻绥德、大斌,而叛军所到之处焚毁民居,杀害地方官吏,声势很浩大。 “父皇,贼人造反,该当派兵剿灭,切勿再让他们继续壮大啊!”李弘将战报还给身边的内侍向高宗说道。 “那么你认为该派谁领兵比较妥当呢?”高宗不动声色的问道。他的话音一落,武后的目光也落到了李弘的脸上,而紫宸殿里的七位宰相同时将目光移向了他。 看到这一幕,李弘对刚才自己进来时紫宸殿时气氛为什么这么沉闷,宰相们之间又为什么而出现争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估计是代表高宗意见的宰相和代表武后意见的宰相们在究竟派谁领兵去平叛方面出现了分歧,才会出现争吵。毕竟白铁余造反,声势虽然浩大,可终究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又能翻起多大的浪呢?因此像这种平叛,只要领军将领不是草包或者白痴,稍微有点统兵才能,问题一般都不会太大,而平定反贼的功劳可不小,谁要是充当主帅,到时候的封赏自然不小,高宗和武后作为掌权者,他们自然想将这种便宜功劳送给自己的心腹,以培养他们的忠心。 李弘猜出了这次争论背后的权力争斗,就不敢冒然表态了,而是向许敬宗问道,“许相的意见是?” 因为许敬宗是武后的心腹,他支持的人自然就是武后器重的人了。 “老臣的建议是派右领军卫中郎将程务挺领军前去平叛。”许敬宗恭敬的说道。 “戴相的意思呢?”李弘又向戴志德问道。他这么问戴志德,目的还是一样的,因为作为高宗心腹的戴志德,他支持的人自然就是高宗想要栽培的人了。 “臣的建议自然是让夏州刺史王方翼领军前去平叛了。”戴志德也开口说道。 高宗对李弘表现的谨慎之态很满意,他看李弘时眼中露出了赞赏之意,因为这才是他看重的太子,而一旁的武后则相反,她见太子似乎变得成熟稳重了很多,不再像以前一样冒失了时,眼中竟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厉芒。 就在李弘思量自己究竟该怎么回答时,一旁老神在在的李绩突然睁开眼睛,盯着李弘问道,“不知道殿下认为该派谁去平叛更合适呢?” 李绩不给李弘思考的时间就出口询问,他这是要逼李弘立即做出决定啊! 李弘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李弘,但他记得李绩这般针对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不过李绩位高权重,现在又因为倒向了武后而在恩宠倍增,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怠慢的,就忙开口问道,“英国公乃国之名将,不知你更中意谁呢?” “程务挺从小便随其父程名振东征西讨,以勇力而闻名军中,这次平叛由他领军必将万无一失。”李绩语气平淡的回答道。 “那英国公为何又不看好王方翼呢?”李弘继续问道。 “王方翼处理政务能力娴熟,当初在肃州任刺史时修筑房屋供饥民避寒居住,又建造了水碾、水磨等,颇有点政绩。只是他弱于军务,要是让他领军平叛,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剿灭叛贼。”李绩侃侃而谈。 他没有说王方翼不能够平定叛乱,而只是强调会耗费时间。这就是他作为名将的老辣之处。因为这样说,不至于让支持王方翼的高宗颜面尽失,其次在平定叛乱过程中过多的耗费时间是平叛的大忌,因此他这么说,对于他支持程务挺领兵平叛更有说服力了。 “英国公果然不愧是国之名将,让孤佩服啊!”李弘语气恭敬的说道。 不考虑李绩现在的立场,单从他的分析角度来看的话,派程务挺比王方翼更加合适一点。只是李弘知道王方翼在领军打仗方面的能力,更加清楚武后培养程务挺想将她的实力渗透到军中,只要武后的实力变得强大对他就没有好处,因此他更偏向于让王方翼领军平叛。 只是在“帝后”之争中,他要扮演孝子的角色,既不支持高宗,又不会支持武后,就只能压下心中让王方翼领兵去平叛的想法了。 “殿下这么说,意思就是赞同老臣的建议了?”李绩笑着问道。 “当然。”李弘答道。 他话音一落,高宗和戴志德、乐彦玮、孙处约的表情变得有点僵硬,武后平静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许敬宗和窦徳玄、姜恪三人也露出了喜悦之色。 “不过——” 李弘沉吟了一下,又开口说道,“白铁余聚众造反,只是短短的几天时间,就攻下了城平县,又兵锋直指绥德和大斌两地,可见他们造反并非偶尔,可能早就计划的很妥当了。” 说到这里,李弘看了一眼脸色不是太好看的高宗和表情严肃的武后,继续说道,“这种情况下我们派兵平叛就不能不慎重了。” “殿下的建议是?”没有等高宗和武后开口,乐彦玮已经急忙出口问道。 “父皇、母后,儿臣的建议是兵分两路,一路以夏州刺史王方翼领兵,自夏州东进攻打城平县,一路以程务挺为主帅,领兵北上支援绥德和大斌,我们两路兵马同时夹击叛贼,即便是白铁余早就有周密的计划,平叛之时也能确保万一。”李弘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计划,目视高宗和武后静等两人的回答。 不管是李绩还是许敬宗等一干宰相们,他们在听到李弘的建议时,全都都露出了赞同之色。 其实他们心里很明白,对于这次平叛,这样的排兵布阵更加稳妥,只是兵分两路平叛除了会过多的耗费钱粮,还有就是会分薄平叛的军功,因此大家谁都不敢向高宗和武后这么建议。还有一点他们不敢这样向高宗和武后建议的原因是,只派一路大军平叛虽然不保险,可始终还是会平定叛乱。既然结果都一样,建议了还会惹恼高宗和武后,不建议倒不会出大问题。自己一行人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不知皇后的意识是?”高宗向武后问道。其实就在刚才的争论中,他这边只有戴志德、乐彦玮和孙处约三人,而武后这边有四人,其中还有李绩这个军中名将,争论的结果就是武后胜出了,只是因为李弘已经参政,可以参与军国大事决议,高宗才会因此为借口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准备听听李弘的建议。现在李弘建议兵分两路,让王方翼也有了统兵平叛的机会,高宗也很满意了。 至于武后来说,李弘是太子,又在朝中颇有威望,李弘的建议他不能不慎重考虑。现在即便是兵分两路,王方翼和程务挺各领一支兵马平叛,可王方翼的夏州府兵作战能力又怎么比得上是程务挺的右领军卫呢?所以即便是兵分两路,可程务挺依然在兵力方面占优,再加上程务挺比王方翼英勇善战,又更善于统兵,她觉得这次首功非程务挺莫属,就微微点头道,“陛下,太子的建议不错,本宫赞同他的安排。” 武后同意了,高宗心了就松了一口气,象征性的向许敬宗和李绩等宰相们问道,“诸位爱卿觉得怎么样?” “臣赞同太子的安排。”许敬宗第一个开口说道。随即李绩也表示同意。窦徳玄和姜恪自然也没有异议。这时,高宗的脸上才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因为他对这个结果也非常的满意,至少他今天在跟武后的交锋中因为有了李弘的支持而没有落下下风。 “许爱卿,具体该怎么拟旨你们自行考虑吧!”武后说道,“陛下今天也累了,你们就下去吧!” 许敬宗和李绩一行人起身告辞,正准备要离开,就见张德海匆匆走进大殿,高宗见他冒冒失失的,刚要开口训斥,张德海就已经开口说道,“陛下,刑部萧尚书在殿外求见,说有要事要立刻跟陛下禀报。” 张德海口中的刑部萧尚书,就是刑部尚书萧德昭,他还是李弘东宫的太子右庶子,同样是高宗的亲信大臣之一。 萧德昭身为刑部尚书,这般匆忙的来见觐见,可见事情非同小可,因此正准备离开高宗和武后两人又重新坐下,武后也喊住了准备离开的许敬宗和李绩等人,向张德海说道,“让他进来吧!” 张德海领命,就躬身退出了紫宸殿。 许敬宗和李绩又坐回到原位上,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会让萧德昭这么紧张。只有李弘一个人心里清楚,既然是刑部尚书突然有急事禀奏,估计就是跟西市丞魏伶死因有关了。 对于让谁领军平叛,李弘要是做不出选择的话他可以闭口不说,而西市丞魏伶死是他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为了借此查东西市税收的贪污问题,因此对于待会萧德昭走进紫宸殿回禀完之后,他该怎么跟高宗和武后对答才能让武后将这件事情交给他来负责,他在心里开始思量起对策来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交给你了 “萧尚书出什么事了,让你这般急匆匆的?”就在萧德昭走进紫宸殿时,乐彦玮就开口问道。 萧德昭就将向高宗和武后施礼,却被高宗阻止了,他因为身体已有了倦意,就有点不耐烦的开口说道,“萧爱卿说正事儿吧!” “臣明白。”萧德昭躬身领命,就开口说道,“陛下、娘娘,西市丞魏伶死了。” “西市丞?”高宗疑惑不解,这个一个不入流的官员死了,至于让刑部尚书这么紧张吗?就语气不悦的问道,“魏伶是谁?” “魏伶就是西市丞啊!”萧德昭解释道。 李弘听到高宗和萧德昭的对话差点笑了,不过强自忍住了没笑出声。 一旁的许敬宗皱了皱眉头,看了武后一眼,见武后也是一脸迷惑的样子,他就解释说道,“回陛下、娘娘,西市丞就是管理长安城西市秩序的官员,属于从九品下的外流六等品级小官。” 武后听完许敬宗的解释,不等高宗说话,她就怒气冲冲的骂道,“萧德昭,你这刑部尚书是不是太闲了?没事儿做了吗?一个不入流的小官死了也值得如此这般大惊小怪的来叨扰陛下吗?” “请娘娘赎罪,这个魏伶是一名不入流小官,可是他死的也太蹊跷了。他被人砍了脑袋不说,而且长安县衙的衙役还在他家里发现了两万贯铜钱…贼人杀他竟然不是为了钱财,还带走了他的头颅,这就让人很疑惑了,而且魏伶只是一个九品不入流的小官,又不是士族出身,他怎么会有这么多钱?微臣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才会…”萧德昭急忙解释道。 只是他话还没有说完,高宗就惊讶的问道,“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家里竟然搜出了两万贯铜钱?” 宋代黎廷瑞有诗云: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宋朝的经济比唐朝发达,因为藏富于民的政策,民间百姓更加富裕,即便这样,一个人只要有十万贯钱,就已经是富绅了。 那么放在唐朝高宗年间,两万贯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嗯,除此之外还有珠宝玉器若干——!”萧德昭恭敬的回答道。 “你们怎么看待这件事情呢?”高宗目光有点阴冷的问道。 因为连年征战,“贞观之治”积攒下来的钱财已经不多,国库已经变得很空虚了,而这个时候一个不入流的小官竟然能积累这么多钱,谁会相信这钱的来路会光明正大?要是不相信,就只能有一个解释,这个西市丞魏伶有贪污了嫌疑。 李绩依旧闭幕眼神,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许敬宗和窦徳玄、姜恪三人见武后没有说话,就不准备开口说话。 只有戴志德和乐彦玮、孙处约三人相互看了一眼,就见戴志德出言说道,“回陛下,一个从九品小官家中藏有这么多财富,必定是来路不正,此事须得详查才行。” “陛下,微臣也是这个意思,西市丞官职虽小,可西市繁华,他若要以职务之便贪污钱财不是没有可能。”乐彦玮朗声说道,“而且,他一个不入流小官,背后要是没有人支持,敢这么大胆的利用职务之便贪污这么多钱财吗?” 乐彦玮一席话说完,就已经将西市丞魏伶定性成了贪污钱财的官员。 而李弘最怕的就是这一点,真要像乐彦玮说的,高宗和武后都认为西市丞魏伶贪污,魏伶的死因就值得商酌,到时候必将派人详查,可关键是这样大阵势的查案未必就能顶用,因为有贺兰敏之和杨氏从左作梗,还有隐藏在他们背后的人作祟,这样大规模的查案,其结果多半就会是找几个替罪羊结案。 李弘认为像东西市贪污案,涉及的不仅仅是东西市的贪污问题,因此就该不动声色的慢慢详查,让隐藏的背后的大人物们放松警惕,以为怎么查也是小打小闹,不会查到他们身上,到时候再一举清查他们才对。 乐彦玮一开口,武后就忍不住了,淡淡说道,“陛下,这事儿现在就说魏伶贪污为时过早吧?” “娘娘——”乐彦玮刚要辩解,一旁的许敬宗就已经开口说道,“陛下、娘娘,魏伶一个小小的不入流小官,他的死因就是再蹊跷,也不至于朝廷这样兴师动众,所以微臣的建议是,还是将这件案子交给长安县衙比较妥善。” “许相此言差矣!”许敬宗话音刚落,一旁的孙处约就开口反驳道,“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西市税收要通过长安县衙才能交到户部,既然魏伶有贪污嫌疑,就不能排除长安县衙没有同伙,要是将这件案子真交给长安县衙,到时候只怕什么都查不到。此案涉及到了贪污商税的问题,我们不能不慎重考虑。” 孙处约这么一说,再次将魏伶的案子定成了贪污西市商税的大案,案子的性质就更加严重。 “陛下、娘娘,臣不同意孙侍郎的看法。”姜恪出言说道,“西市丞魏伶死了这是实情,而长安县衙的人又在他家搜到了巨额钱财这也不假,可是说他以权谋私贪污西市商税,这只是一个猜测,现在还做不得数,更别说长安县衙有他的同伙了。因此微臣认为,许相的建议不错,将此案交给长安县衙比较稳妥。” 一旁的窦徳玄也表示赞同许敬宗的建议,否定了乐彦玮和孙处约的猜测。 这样,官员魏伶死因以及交由哪个衙门查出,众人的意见又出现了分歧。说白了就是高宗和武后之间的斗争又开始了… 见双方陷入了僵持,乐彦玮将目光移向了李弘。 因为刚才就是李弘力挺高宗,才没有让高宗在跟武后的争锋中落败,他就将希望放在李弘的身上,“对于这件事殿下怎么看?” 对于这件事情李弘不想置身事外,不过他也没想这么早就表明自己的态度,因为还有一个人没有开口,这个人就是李绩。 李弘最看不惯的就是李绩现在倚老卖老的样子了,双目紧闭,老神在在的,身为宰相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开口向李绩问道,“英国公,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李绩没有想到李弘会直接问他的意见,他猛然睁眼时,双目中闪过一抹外人难以察觉的警惕之色,沉吟了一下这才说道,“魏伶一介不入流的小官,没必要让朝廷兴师动众的去查他,还是交给长安县衙比较妥当。” 再次见李绩站在了自己的一方,武后心里乐开了花,这才是她需要的李绩吗? 其实这是因为李弘的原因,不然以李绩的秉性,他即便是归顺了武后,可也不会这样旗帜鲜明的表明自己的立场。 “殿下,你的看法呢?”李绩说完,还是不忘了询问李弘的意见。 很显然,今天两次议事李弘都没有给李绩流面子,李绩对李弘对他的态度非常的不满。因为李绩觉得,就是高宗和武后都对李绩客客气气的,李弘只是一个太子,有什么资格敢这么不将他放在眼里。 “魏伶之死确实有蹊跷,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他死因,所以诸位刚才的猜测都没有意义,只有查了才能弄清楚…”李弘说到这里,乐彦玮和孙处约的脸色就有点难堪,因为李弘这句话就等于否定了他的建议,不过李弘的话锋突然一转语气严厉的说道,“只是,一个从九品小官,又不是士族出身,家里竟然藏了有这么钱,就不能不让我们重视了。” “那殿下的意见呢?”就在李弘刚说完话时孙处约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将此事交给长安县衙。”李弘语气坚决的说道。 “这——”孙处约和乐彦玮愣住了,就是戴志德也没有想到太子会这么说,只有高宗和武后颇为好奇的盯着李弘,因为他们清楚,自己的儿子说了这么多,不可能就是为了这么一句结论。 “不过此事即便是交给了长安县衙,儿臣也不是很放心,因此恳请父皇和母后,将这件案子交给儿臣负责!”李弘突然向高宗和武后请旨道。 这件案子不管再怎么淡化,有了“帝后”之争的额外因素在里面,查案就不会太纯粹,因此他就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决定了。 因为将案子交给长安县衙算是顺了武后的面子,他要参与这件案子之中是为了保全高宗的面子。 他这样做,可能会让高宗和武后的目光全都移到他的身上,会过早的将他的能力暴露在他们面前,可别人也就不会再怀疑到他介入这件案子会有其他的目的了。 他的这个决定有利又有弊。 可是为了查清东西市贪污案,以及这件贪污案背后更为复杂的关于大唐税收贪污案问题,他就不得不做出这样的选择了! 紫宸殿里的七位宰相没有想到太子会这么说,只能将目光移向了高宗和武后,因为关于太子的问题他们决定了。 高宗看了武后一眼问道,“要不就让太子去锻炼锻炼吧!皇后以为呢?” 武后没有立即回答高宗,而是深深的看了李弘一眼,这才微微点头道,“太子,查案不同于你处理过的政务,你可要注意分寸啊!” 李弘听到武后这么说,身体不由的一颤,因为他清楚武后这么说可不止是教诲他这么简单啊!注意分寸,这话里不就有话了吗?就忙躬身道,“多谢武后,儿臣将谨记母后的教诲!” 武后下旨让太子李弘负责西市丞魏伶的案子,让刑部协助李弘之后就跟高宗离开了。只是她在离开时没表情很阴沉,只有高宗很欣慰的看了一眼李弘。 正文 第四十五章 马踏衙门 李弘离开紫宸殿,没有立即回东宫,而是向身边的闫庄吩咐道,“闫庄,你和李多柞立即率领一百铁骑封锁魏府,不许魏府离开一人,再到长安县衙封锁一切关于卷宗档案,孤随后就到。” 因为李弘怕宫里会有眼线将紫宸殿商议的事情告密出去,他才不得已不这么做。 “诺!”闫庄领命,就匆匆离开了。 “陈恭,我们不去东宫了,现在就去长安县衙。”李弘向一旁的陈恭说道。 陈恭领命,将李弘扶上小轿,一行人匆匆的离开了大明宫。 李弘现在即便要去长安县衙,可他也不可能穿着朝服就这么去了,因此需要在一个僻静的地方换上便装才行,而就在他换完便装,正同陈恭及一行侍卫出得朱雀门,朱雀大街上早就有一支百人铁骑呼啸而过,随即分成了两支,一支五十骑冲向了长安县衙所在的长寿坊,一支疾驰向魏伶在永安坊的家中。 长安县县令叫崔源,只是清河崔氏的旁支子弟,可他经常以自己是清河崔氏子弟自居,他仗着自己的显赫身份,以及正六品京城县令的官职,再加上有参加大朝会的资格,因此在长安县衙是一言九鼎。 魏伶的死传到县衙时让他有点措手不及,毕竟在他管辖的长安县死了一名朝廷命官,这不就代表着他治下的长安县治安出现了大问题吗?而他作为长安县的县令,出了这等大事自然是难辞其咎。因此他在得到消息时,亲自到魏伶家中查看了一番,详细的了解了一些情况之后才回到县衙将案情禀报给了刑部。 因为魏伶死的蹊跷,他正在书房里跟县丞也主薄商议该怎么调查的问题,就见一名衙役没来及在外面禀报,就匆匆走进了书房。 崔源看到这名冒失的衙役,刚要开口吼斥,就发现他放在桌子上的茶杯开始抖动,随即他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院子里传来的衙役的大喊声。 崔源霍的一下起身,他来不及询问走进书房的衙役,就已经大步走出书房。县丞和主薄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就紧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出去。 崔源走房,就看到一群凶神恶煞的骑兵将县衙的衙役全都赶到了这座院子里,而且还将这座院子围了个严严实实。 看到这一幕,他的心神一颤,不过作为一县之主,他还是极力稳住自己的不安情绪,大声吼斥道,“大胆,你们是何人,敢擅自闯入我长安县衙!” 李多柞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长安县的县令,态度冷淡的说道,“东宫将军李多柞,特奉殿下之命前来封锁长安县衙一切卷宗,还请崔县令能够协助李某。” “殿下?”崔源在看到李多柞的骑兵时就已经知道了眼前这支骑兵是东宫的太子卫率郎,可他还心存侥幸,以为太子体弱多病,就连参政也是每五天一次,又怎么会关注这样的小案子呢?可现在听李多柞这么一说,他才猛然间醒悟,难道太子殿下是来查魏伶的死因的吗?就忙开口问道,“李将军说的可是太子殿下?他也知道了魏伶…” 李多柞知道他在这里浪费的时间越多,对太子查案就越不理,就立即打断了崔源的话,语气冰冷的说道,“李某不想在这里说太多的废话,还请崔县令能够协助李某完成殿下交待下来的任务。” 崔源以往仗着自己是门阀子弟身份,可以在长安县衙嚣张至极,只是跟李弘这个大唐太子一比,他依然小的跟一只小麻雀一样,因此听到是太子的命令,又见李多柞态度这般冷淡,他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而是躬身答道,“崔源领命,还请李将军下令吧!” 李多柞微微点头,让崔源和长安县衙衙役协助他身边的铁骑封锁了长安县衙的要害门房。众人领命,就开始忙活起来了。待一切封锁完毕,花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 这时,他才跟崔源等人一同来到了书房静静等待太子李弘。 然而,李多柞没有注意到的是,就在他跟崔源等一行人封锁长安县衙要害门房时,一名书吏小心谨慎的偷偷跑出了长安县衙,顷刻间就消失在了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李将军,魏伶只是一个小小的西市丞,他的死怎么会惊动太子殿下呢?”崔源开始旁敲侧击的向李多柞打听消息。 “哼——!”面对崔源的询问,李多柞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崔源讨了个没趣,就识趣的闭上了嘴。 一下子,书房里气氛就变得有点尴尬了。崔源脸色有点阴沉的喝着茶,县丞张博低头似乎在沉思什么,只有主薄骆宾王双目炯炯有神,显得有点兴奋。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之后李弘就赶到了长安县衙。 崔源有资格参加每月两次的大朝会,对李弘不陌生,他见到李弘时躬身施礼,气度很沉稳,骆宾王之前见过李弘一次李弘,施礼是依旧不卑不亢,只有县丞张博还是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他心里既有点又有点兴奋,因此施礼时表现的很慌乱。 李弘走进书房坐下,就不再废话,而是开门见上的问道,“魏伶的死因查的怎么样了?现场可找到什么线索了没有?” “回殿下暂时还没有查到什么。”崔源小心的回答道。 “对于此案,你们有什么看法?”李弘又开口问道。 “魏伶死后头颅被人带走,家中藏钱又分文不少,凶手显然不是为了钱财而杀人,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死于仇杀。”崔源沉思了一下开口回答道。 “你们两人怎么看?”见县丞张博和主薄骆宾王都不说话,李弘就开口问道。 县丞张博偷偷看了一眼崔源,就小心翼翼的回答道,“回殿下,微臣同意崔县令的看法。” 张博话音一落,骆宾王就语气凝重的开口说道,“殿下,臣以为魏伶之死未必跟仇杀有关,很有可能是有人想杀他杀人灭口。” “哦——”李弘有点惊讶的问道,“骆主薄可否详细说下你的判断?” “殿下,魏伶乃是西市丞,是协助西市令管理西市以及收取商税的之人,他只是一个九品小官,又不是世家大族出身,家里藏钱竟然多达两万贯,显然是利用职务之便贪污商税所得,而他一个小小的西市丞,能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贪污西市的商税吗?不可能。那么只有一个可能,他背后肯定还有大人物在支持他,让他有胆子敢这么做。”骆宾王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说道,“现在他被杀死在家中,可家中钱财一分都没有缺失,仅仅只有头颅不知去向,臣以为这可能就是有人怕他泄露贪污一事而想要杀他灭口。” “骆主薄此话太过谎谬!”骆宾王刚解释完,李弘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崔源就反驳道,“难道钱财分文不少,仅仅没了头颅,就不是仇杀了吗?” “魏伶只是一个小小的西市丞,能跟他结仇又以这样的方式报仇之人,崔县令你觉得他会是什么样的人呢?”骆宾王冷哼一声反问道。 “这…”崔源被问住了,他岂能知道是什么样的人? 骆宾王见崔源难以回答,冷哼一声说道,“自然是一些身份要比魏伶还要低的人,只有他们因为报仇心切,而又难以通过其他途径向魏伶报仇,只能采取这种极端的手段。” 崔源见自己在太子殿下面前被自己县衙的主薄问的哑口无言,觉得有点颜面尽失,就不暇思索的狠狠说道,“哪有怎样?” “请问崔县令,你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终日都在为解决温饱而劳累和发愁,要是他们杀了魏伶,还发现了他家中藏钱,又岂能会分文不取?”骆冰王再次问道。 “这——”崔源语塞,他的目光变得有些阴冷,语气冰冷的质疑骆宾王道,“骆主薄,魏伶死因太过蹊跷,你这样猜测也未免太过儿戏了吧?” 骆宾王根本就不理会崔源凶狠狠的目光,而是冷哼一声回答道,“儿不儿戏,就只有慢慢查下去之后才知道了!” “你——”崔源再次被骆宾王堵住了话头,暴怒的他早已忘记了李弘就在书房里,就要准备向骆宾王发飙,却被李弘吼斥道,“够了!查案要紧,你们哪来的时间还在这里吵吵闹闹的?” “臣知罪了,还请殿下恕罪!”张博第一个吓的忙躬身请罪道。 李弘这么一吼斥,崔源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失态了,竟然都忘记了太子殿下就在书房里,顿时被吓得打了一个激灵,立即向李弘请罪,“刚才是臣失礼,还请殿下恕罪!” 一旁的骆宾王也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你们知道就好。”李弘语气平静的说道。“既然父皇已经决定将这件案子交给你们长安县衙调查,孤也不准备插手干预了。不过这件案子太过蹊跷,孤又主动请旨负责此案,就不能不给你们做下具体的安排。” 他的话说的很随和,可崔源和张博、骆宾王三人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一股子萧杀之意。 “长安县衙日常要处理的公务就比较繁重,再加上过几天吐蕃使团要到长安觐见,孤还需要你们协助孤做好接待任务,所以这件案子崔县令你就不要管了!”李弘淡淡的说道。 崔源一听太子将自己排除在魏伶案之外,他神色有些慌张,语气有点急促的说道,“殿下不可,微臣乃长安县令,一县之主,如今长安县发生了这等大案,臣又岂能置身事外呢?” 李弘见崔源敢公然违抗自己的命令,目光冷峻的看向了崔源,崔源只觉得太子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刺的自己的双眼有点生疼,身体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吓的低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张县丞、骆主薄,这件案子孤就交给你们了,今后你们一旦查到了什么又用的线索,要第一时间向孤汇报。”李弘收回目光,不再理会崔源,而是向县丞张博和主薄骆宾王命令道。 “微臣领命!”张博和骆宾王两人忙躬身领命。而崔源在听到李弘下达的命令时,他骤然间面如死灰,呆呆的有点神了。 李弘下达完命令,就没有在长安县衙久待,而是留下李多柞协助张博和骆宾王,他就匆匆离开了。 离开了长安县衙,行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陈恭有点不解的问道,“殿下,你为何要将崔源排除在魏伶案之外呢?” “陈恭,这件案子查与不查,其结果都一样,到时候我们必将一无所获。而这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吗?不是。”李弘轻声说道,“因此,今天孤才会做出这样安排,派兵封锁长安县衙的卷宗还有魏伶的府上,又将崔源排除在魏伶案之外,做法有点打草惊蛇的意思,可只有用这样雷厉风行的手段才能逼出藏在武二和魏伶背后之人。” 陈恭听完之后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露出了茫然不解的样子。 李弘对此也不再做过多的解释,而是大步向延寿坊的葱花面馆走去。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这是狂人 今天的天气不错,因此葱花面馆的生意火爆了很多,李弘到葱花面馆时周娟正在煮面,看到他时周娟微微一笑,李弘轻轻点头,就坐在一张空桌子上等候。 等到这一拨客人离开,周娟参将一碗葱花面和一碟咸菜端到了李弘面前。 “李郎君,你尝尝,奴家腌制的咸菜怎么样?”周娟颇有点期待的问道。 碟子里放的只是普通的蔬菜做成的咸菜,李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入口中,很脆,又有咸咸的味道,吃起来很有感觉。 “这咸菜——”李弘故意拉长声音,可话到这里就不说了。 “到底怎么样?”周娟急切的问道,这可是她第一次做咸菜,而李弘又是唯一一个知道咸菜配方的人,李弘对咸菜的评价对她很重要。 李弘看到周娟一脸焦急的模样,觉得非常可爱,就淡淡一笑说道,“不错啊!” “真的?”周娟欣喜的问道,“李郎君,真的很不错吗?” “当然啦!”李弘笑道,“这咸菜白白嫩嫩的,入口滑溜,确实好吃——” 这句话说的有点轻佻了,可周娟听完,只是俏脸微红,倒是没有生气。 “李郎君要是满意,奴家现在就去给你准备咸菜,待会你走时就可以带回去了。”周娟说着就往后厨走去。 李弘没有阻止她,除了他喜欢咸菜的味道外,他也想通过这种方式帮周娟。因为以周娟的年龄,到现在早该出嫁了,可她一直没有嫁人,只要还是为了周兴。 一个为了弟弟的前程,甘愿耽误自己终身大事的女人是值得尊敬的。 李弘在周娟离开之后就低头吃面,一碗葱花面不是很多,可他吃的很慢,再配上一小碟子咸菜,等到周娟用一个坛子装满咸菜,拎出来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时,他才喝完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 将碗筷放在桌子上,李弘感觉很满足。 周娟见李弘很喜欢她的葱花面,每次来吃饭,吃完一碗时都心满意足的样子,她的心里就有一股子说不出的甜蜜。 这时,已经过了饭点,面馆里也没有客人,李弘待周娟收拾了碗筷就对她说道,“现在店里没人,你也别忙了,我们聊聊天吧。” “嗯!”周娟微微点头,给李弘倒了一杯茶,就坐在了他的对面。 “周家娘子可有意中人?”李弘酝酿了很久,才问出了这句话。周娟猛然间听到李弘这么问,有点愣神,俏脸微红的摇头说道,“李郎君说笑了,奴家怎么会有意中人呢!” 见李弘不说话,她就低声问道,“李郎君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 “就是会在心里想她,不知道这算不算!”李弘叹息道。他心里确实在想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周娟。周娟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之色说道,“可能算吧!” 李弘微微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良久,他才听周娟说道,“人总是这么奇怪,当你喜欢一个人时,就会在心里想他念他,就想天天跟他在一起生活,不管做什么都会觉得很开心;可当你讨厌一个人的时候,你就会主动的疏远他,不想再联系他,不愿意再去关注他的一切,即便看见了也会无动于衷。” “我这辈子宁愿能够遇到一个一直喜欢下去的人,也不愿意遇到一个”周娟说到这里,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就闭上了嘴不再说了。 李弘了解周娟心里在想什么,更加清楚她在说什么,就感叹一声说道,“我又何尝不是呢?” 之后,就是沉长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再开口说话。李弘目视周娟,周娟低着头不看他,像有心事儿一样。片刻,李弘还是主动开口说道,“我这几天看书,又看到一个做鸭蛋的配方,要不说给你听听?” 说到做菜周娟便抬起了头问道,“要是方面的话,奴家倒是想听一听。” 李弘想到的做鸭蛋的配方就是皮蛋,就将怎么制作皮蛋的方法跟周娟说了一下。 由于皮蛋又称松花蛋或者变蛋,是一种传统的风味蛋制品,不仅为大众喜爱,而且还有一定的药用价值。坊间常用来治疗咽喉痛,咽疗,声音嘶哑,便秘,火旺者最宜。李弘才愿意将怎么制作皮蛋的方法告诉周娟。 周娟听完就双目放光,因为她从李弘说的皮蛋中看到了商机。 “奴家就照李郎君说的试试看,要是成功的话,再拿给让李郎君尝尝?”周娟向李弘问道。 “没问题。”李弘点头道。 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皮蛋的制作问题,李弘就离开了葱花面馆。 人在葱花面馆时,李弘觉得没什么话要说,可是准备离开时他有点不舍。 周娟同样是这种感觉,李弘在葱花面馆时,她不知道要跟李弘说什么,只是觉得身边能有这样一个人真好,觉得待在李弘身边很安宁,让她心里很平静,待到李弘要离开时,一种恋恋不舍的感觉才浮上了她的心头。怔怔的目视李弘离开的背影,周娟没有再像上次一样追出去准备将簪子还给李弘,而是抚摸着手里的簪子发呆。 李弘离开葱花面,他的心情变得有点糟糕,不知道为什么跟周娟聊完之后他就有点想喝酒的冲动。 糟糕的一天,得喝点酒——这时李弘现在的心情的真实写照。 “殿下,我们回宫吗?”一旁的陈恭看出了太子心情不好就低声问道。 “天色还早,我们再逛逛吧。”李弘说道,便不再理会陈恭,而且径自一个人向前走去了。 陈恭不知道太子殿下离开葱花面馆时心情怎么就变得这么糟糕,就小心谨慎的跟在后面。作为太子的亲卫将军,职责就是保护太子的安危,因此对于这种闲逛,他可一点都不敢疏忽大意。 就在这时,借口跑出一个小孩子,年级不到十岁,瘦瘦小小的。小孩一边跑,一边回头看,似乎有人在追他似的。陈恭看到小孩子直奔太子而来,就准备上前吼斥却被李弘阻止了,他见小孩子跑向了自己,就和蔼的说道,“小兄弟,你怎么了,跑这么急干什么?难道有人再追你吗?” 小孩子跑到距离李弘只有几步时,突然止住了身子。李弘只觉得一股杀气袭向了自己,他的身体本能的向右以躲,就听见“嗖”的一声,一支袖箭划过他的脖颈,射向了他身后的侍卫。 “啊——”一声惨叫,一名侍卫中箭,倒在了地上。 “有刺客,保护殿下——”陈恭距离李弘最近,第一个发现了情况,就大声喊道。他的人也第一时间冲上了李弘。小孩子第一箭射出没中,他右手对准了李弘,袖子里陆续射出了短箭。 “嗖——嗖——嗖——!”三支袖箭分别射向了李弘的咽喉、前胸和腹部。 有了之间的躲避,这次李弘躲避时就更加从容了,身体再次闪躲,就轻松的躲过了这三支羽箭。 这时因为他修炼了孙思邈传授的口诀,又因为练刀的身体强健,嗅觉敏锐了的缘故,不然要是以前的他,遇到这个的刺杀,估计早就死翘翘了。 “殿下退后!”这时陈恭已经冲上了前,“铿锵”一声绣春刀出鞘,就劈向了前面的男孩。敢刺杀太子,你即便只是一个孩子,陈恭也不会放过。 “噗嗤——”一股鲜血飞溅,就看见小男孩没来得及出声叫喊,就已经被陈恭劈成了两半。 “陈恭,你——”李弘看到这一幕也有点微怒,陈恭的手段也太够狠辣了吧?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就再次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袭向了自己,他的身体本能的一躲,就听见“铮”的一声,一支羽箭盯在了他刚才站在地方。随着这支羽箭射出,数十支羽箭陆续射向了他。 “殿下小心!”陈恭一跃上前,一把将李弘拉到自己的身后,举到就砍向了射向李弘的羽箭,“咔嚓”一刀砍出,三支羽箭断裂,李弘也躲过了一劫,而这时李弘的亲卫也回过神来了,一股脑的蜂拥而上,将他和陈恭围在了中间。 羽箭很密集,只是两轮射出,就由死命亲卫中箭倒在了地上。 “陈恭,什么情况?”看到自己的侍卫一个一个的倒在血泊中,又听见他们的惨叫声,李弘惊魂未定的向陈恭问道。他虽然躲过了小男孩的刺杀,还有一支羽箭的射杀,可这时依然觉得很惊心。 “殿下,我们遇到了敌人的刺杀,这似乎是预谋已久的!”陈恭语气凛冽的说道。敢大天白日的在长安城刺杀当今的太子殿下,这群刺杀的人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啊——”又是几声惨叫,围在外围的亲卫又有几人中箭,倒在了血泊中不断的呻吟。 现场的情况一下子陷入了危机之中! 陈恭发现箭是正街道两旁的院子射出来的,就立即吩咐众人护卫一同着太子要冲过前面的街道,可就在这时他看见街头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全都手持明晃晃的长刀,杀向了自己这边。 正文 第四十七章 出大事了 “后退——”陈恭立即下达了命令。只是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街道上同样出现了十多名身穿黑衣,双手持刀的刺客。 “将士们,保护殿下,我们杀出去!”陈恭吼道,就第一个冲出去迎上了对面的敌人。 双方短兵相交,街道两旁的箭雨就停止了,同时从街道两旁的院子里,二十多名黑衣刺客翻墙而出,杀向了李弘。李弘身边的亲卫,六人将他围在中间保护,剩余的也跟在陈恭的身后杀向了冲向他们的敌人。 “噗嗤——”陈恭一刀砍出,就将冲在最前面的敌人砍成了两半,血水溅了他一身。可冲上来的黑衣人依然不惧,继续杀向了他,身后的黑衣人也快要追上了他们。 陈恭身边的侍卫同样举刀迎上了刺客,双方一刚交锋,他们就发现这群黑衣人的实力都不低,而且敢杀敢拼,俨然是一群死士。 一次刺杀,就派出数十名死士,足见对这次刺杀太子,敌人是下了多大的血本。 “啊——”又是一声惨叫,陈恭砍翻了一名黑衣刺客,再次迎上了另一人,他已经杀了六七名敌人了,可敌人悍不畏死的冲向了他。他身边有八名亲卫士卒,现在却已只剩下了四人了,刚刚只是一瞬间,就已经有四人战死了。 “杀——”就在电光火石之间,身后的黑衣人也追上来加入了战团。 这一下子包围在李弘身边的六名亲卫不得不冲上前去迎战,李弘一下子暴露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黑衣刺客的刺杀很有章程,他们一边消耗李弘身边的亲卫,一边在伺机等待机会,只要李弘落单,他们就有刺杀的机会。 现在李弘身边没有一个亲卫,他们等到的机会到来了。就见一群黑衣刺客中,一名身材娇小的刺客身体闪电般冲出,闪过李弘亲卫的长刀,“嗖——”的冲向了李弘。 黑衣刺客的刀尖距离李弘的身体只有不到三尺的距离时,李弘感觉到了一股凛冽的杀气,又有笼罩向他的死亡的气息。李弘虽然也在练武,可以他现在的身体,想要躲过这一刺杀,非常之难。李弘心底冒出一个寒气,难道今天自己就这样死了吗?他有点不甘心,他想到过很多种死法,比如战死沙场,比如跟武后争权落败时被酒堵死,比如…可就是没想到这样窝囊的被人刺杀而死。 “殿下小心——!” 陈恭瞥了一眼自己的身后,猛然间发现太子殿下身边已经出现了一名黑衣刺客,就大声喊道,他的人也像大鸟一样腾空而起,身体在半空中漂移时,他手握刀势大力沉的劈了下去。 “噗嗤——”陈恭的长刀砍入了黑衣刺客的骨肉,鲜血喷涌而出,只是随即倒下的还有李弘。 “殿下——”看到太子倒在血泊中,陈恭发出凄凉的叫声,他一步冲到李弘身边,匆忙扶起李弘,他见太子目光紧闭,气息微弱,愤怒的双目中快要喷出火来了,厉声吼道,“将士们,杀光他们,我们冲出去——!” 吼完,他小心翼翼的背起李弘,再上前从刚才倒地的黑衣刺客的身上拔出了绣春刀,一步一步迎上了逼近他的敌人。 李弘的亲卫们看到太子倒在血泊中不知是生是死,他们同样怒了。因为身为太子亲卫,太子被刺杀了,他们还能活命吗?因此仅剩下的六名侍卫紧紧跟在陈恭的身后迎上了冲上前的敌人。 “杀——”黑衣刺客依然不惧陈恭等人,更加不理会自己同伴的刺杀是否已经成功,而是继续冲向了陈恭和六名侍卫。 “啪嗒——啪嗒——”就在这时,街口突然传出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即就见一支铁骑出现在了陈恭等人的视线里。 “李将军——”看到这支铁骑,陈恭欣喜的大喊道。骑马而来的将军看到陈恭背上太子殿下时身体一震,双目中露出惊恐之色,难道太子殿下已经——他不敢再往下想了,就大吼一声,“杀——”第一个骑马冲入了战团之中。 “噗嗤——” “啊——”面对骑兵的冲杀,黑衣刺客阵型有点混乱,不少黑衣刺客倒在了血泊中。李多柞一马当先杀到陈恭面前急切的问道,“殿下怎么样了?” “必须马上送到东宫让孙真人医治,要是耽搁的话就…”陈恭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李多柞一把抓住他背上的太子衣领,继而一把将太子拉入自己怀里,骑马就冲向了借口。 “陈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李多柞一边急冲一边向陈恭说道。 “不能让他们走了,快拦住他——”见李多柞要骑马突然,黑衣刺客中一人喊道。顷刻间,就有八名黑衣刺客冲向了李多柞。 “找死——”李多柞大怒道,狠狠的抽了战马一鞭子,他左手抱住李弘的身体,右手长刀闪电般划过,砍向了堵在他面前的敌人。 “快助李将军突围!”陈恭见此情景也大喊道,身体一闪,再次冲向了堵住李多柞的黑衣刺客。 “杀——”这时已经冲杀到陈恭身边的骑兵也回过神来骑马杀向了李多柞。 李多柞一刀砍飞堵在自己面前的两名敌人时,又有两名黑衣刺客已经冲到了他的近前,长刀砍向了他胯下战马的马头。 “聿聿——”就见李多柞胯下战马一声嘶鸣,前蹄高高扬起狠狠踩向了两名黑衣刺客。 “噗——”两名黑衣刺客来不及躲闪,被战马前蹄踩在头上,顿时脑浆泵出倒在了地上。而趁此机会,李多柞一甩马缰绳,胯下战马腾空而起冲向了街口。 剩下的四名黑衣刺客还要阻拦却被追上来的陈恭拖住了,陈恭怒气攻心,早已将生命置之度外了,长刀一次挥出就有一名黑衣刺客倒在血泊中,他闪电般的划出四刀,就见四名黑衣刺客的头颅离开了躯体滚落在地上,鲜血喷涌了一地。 “退——!”见李多柞单骑快马消失在街口,黑衣刺客中的头领下达了命令。黑衣刺客们领命,就开始迅速的撤离。 “不可能,你们都得死——!”已经杀红了眼的陈恭见刺客要逃跑厉声吼道,“将士们,杀——!一个都不要留,杀光这条街上的所有刺客!” 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群死士,即便活捉了也问不出什么,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杀——”仅剩下的三名亲卫,还有三十名铁骑领命,冲向了就要逃跑的黑衣刺客。 黑衣刺客的速度再快,可能快得过骑马追杀的铁骑?因此他们刚要逃离,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二十名铁骑追上。一方要跑,一方要追,双方再次陷入了厮杀之中。而且他们一边厮杀一边缓缓的冲出了街口… 随即,就听见前方街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杂乱的脚步声。下一刻,就见又有一支骑兵出现在了街口,迎上了黑衣刺客,骑兵的身后还跟着长安县衙的衙役。 黑衣刺客的首领看到金吾卫骑兵到了,还有上百的长安县衙役,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跑步了了,就下达了死战的命令。 黑衣死士们领命便不再逃跑了,而且重新集聚在一起杀向了陈恭一行人。 “杀——”陈恭浑身是血,就像一尊地狱魔神一般,大吼一声,双手持刀迎上了黑衣刺客们。 因为金吾卫骑兵和长安县衙的衙役们赶到支援,这一战只持续了一盅茶的时间就结束了。 待陈恭杀完最后一个这条街上唯一一个活着的人时,他双手柱刀凛冽的目光移向了骑在马上,有点目瞪口呆的左金吾卫中郎将。 骑在马上的左金吾卫中郎将被陈恭血腥的杀戮震住了,他不敢相信的看着陈恭,突然间觉得一股凉席袭击了心头。因为他亲眼看到陈恭杀死的最后一人竟然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一名宫装贵妇,他虽然不清楚这名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可他认识载着这名女子的这辆马车是英国公府上的。 太子亲卫将军在追杀刺客时杀死英国公府上的夫人——这名左金吾卫中郎将不敢想象在太子生死未仆的情况下,陈恭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愣了片刻,他见陈恭一动不动就忙下达了军令道,“快,清理尸体,再给他们绑扎伤口——” “诺!”他身边的骑兵领命,立即下马清理战场。 这时有两名金吾卫骑兵走到陈恭面前低声喊将军时,陈恭依然不闻不问,他们就小心翼翼的上前准备要搀扶陈恭,可是他们的手指刚伸陈恭的肩上,只是轻轻的触碰了一下时,就见陈恭的身体砰然倒地。 “将军——”两名左金吾骑兵卒喊道,就急忙上前扶住了陈恭的身体。 “他怎么样了?”左金吾卫中郎将骑马上前急切的问道。陈恭杀了英国公府上的夫人,要是陈恭这个罪魁祸首死了,估计就要他顶罪了,因此他对陈恭的伤势很在意。 “将军,他只是疲劳过度,昏迷过去了,没什么大碍。”两名左金吾骑兵卒说道。 骑在马上的左金吾卫中郎将听完,煞白的脸上这才有了血色,再看陈恭时他的表情变了。因为一个人厮杀到将自己累昏迷了,还依然柱刀而立不肯倒下。 这得需要多强的杀机,多强的杀戮之心,才能支撑得住啊!这样的人,他从军十多年还从未见过,今天终于亲眼见到了——! 正文 第四十八章 龙颜大怒 魏国夫人的府上,贺兰敏之端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沉默不语,他身边一名中年文士正在低头喝茶。 贺兰敏之听到太长被刺的消息时也非常率的吃惊,因为他清楚刺客李弘的这群刺客究竟是谁,而且刺客们能够侦查的李弘的踪迹,埋伏到街口刺杀李弘,这要有他一分功劳,因为这个消息就是他让武二透露给这群人的。 还好武二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会知道是他将太子的踪迹泄露给了刺客。 可是即便他心里极恨李弘,可也没有想过在李弘彻查魏伶死因这个时期出现这个问题。因为太子刚准备要查魏伶的死因,就遭到了刺杀,这只会让高宗和武后因为愤怒而更加关注魏伶一案的进展情况。 “死了没有?”贺兰敏之略微失神了一下,就急切的开口问道。 “不清楚,只是听说被李多柞送回了东宫。”家丁小心的说道,“不过,有消息说,太子的亲卫将军陈恭错杀了英国公的女儿。” 不清楚李弘的伤势,对于陈恭杀了谁,贺兰敏之也不在意了,就示意家丁退下。 家丁领命,躬身退出书房。 贺兰敏之这才开口向身边的中年的问道,“赵先生怎么看?” 贺兰敏之有四名心腹,全都是他母亲韩国夫人留给他的,他们分别是武二、贺兰冲、武友之和这位赵先生。武二已死,剩下的贺兰冲和武友之是他的贴身侍卫,而赵先生则是他的心腹谋士。他之前的很多计划都是出自赵先生之手,因此才让他获得了武后的赏识,得以继承周国公爵位,并擢升他为弘文馆学士、左散骑常侍,所以他对赵先生很信任,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郎君不用紧张,这次即便是太子遇刺,魏伶的案子也不会深究下去的。”赵先生很镇定的说道。 “为什么?”贺兰敏之不解的问道。 赵先生淡淡一笑,很笃定的说道,“因为娘娘不答应啊!” 见贺兰敏之还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他就解释道,“郎君,娘娘对荣国夫人有什么样的感情,这点想必你比我还要清楚吧?而你只需要让荣国夫人对你言听计从,就无需再担心什么了。因为东西两市税收的银钱是送到荣国夫人府上的,不管是太子还是大理寺的人,他们要是查到这一步时也就到此为止了!至于太子遇刺,娘娘确实会很震怒,可娘娘独具慧眼,又岂能不知道刺杀太子的究竟是什么人呢?” 贺兰敏之听到赵先生这么一分析,他的心里安稳了不少。 “赵先生,那我该怎么办?”贺兰敏之轻轻嘘一口气问道。 “什么也不用做,继续实行我们之前的计划就行。”赵先生轻声笑道。贺兰敏之见赵先生说的这么从容淡定,他也就不再说啥了,而是微微点了点头。 …… …… 因为太子遇刺,宰相们全都聚集在门下省商议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才好。这时,就见一个小吏匆匆走到了门外,低声说道,“禀英国公,徐夫人派找找你,说有要事想通报你一声。” 李绩听到小吏的汇报本想吼斥他离开,不予理睬府上派来的人。不过转念一想,他又忍住了。因为他太清楚自己夫人的个性了,要是府上没有发生什么大事的话,她是绝对不会做出这样冒失的举动。就起身向众人告罪一声,就匆匆出了政事堂。 跟随小吏来到一间偏厅,看到徐达时李绩也吃了一惊。徐达不止是他府上的家将这么简单,还是他的心腹。能够让徐达亲自跑到门下省向自己禀报事情,就说明他要跟自己说的事情很紧急了。 想到这里,李绩就摆手示意小吏退出偏厅。小吏领命,快速离开偏厅。徐达将门关上,这才急切的说道,“将军,小姐被太子亲卫将军陈恭给杀了。” “什么?”因为这句话太晴天霹雳了,李绩怀疑自己听错了,就开口问道,“你再说一遍?” “将军,今天小姐去大庄严寺上完香之后就去西市游玩,回来的路上正好遇到了刺客刺杀太子,没想到驾车的战马突然受惊,闯入了混战的街口,被太子亲卫将军陈恭给杀了。”徐达再次低声解释道。 李绩一愣,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就这么死了。他这一生只有一子一女,然而儿子李震早亡,只留下三子,因此他非常宠爱这个女儿,可是没想到女儿也被人杀了,而且还是太子的亲卫将军… “将军,夫人想问你说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徐达低声问道。 李绩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沉默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你回去告诉夫人,让她什么都不要管,老夫会处理好的。” “将军——”徐达犹豫了一下,就退出了偏厅。待徐达离开,年迈的老将李绩眼中流下了一行浊泪,就听见他低声自语道,“蓉蓉,这个仇爹一定会替你报的!” 等李绩回到政事堂时,几位宰相已经商量出结果了,就是让许敬宗和李绩负责,专门从大理寺和刑部抽调精干人员,严查刺杀太子的凶手。 李绩对此没有异议,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再次回到政事堂时,许敬宗等人也注意到了他脸色有点憔悴,神色比刚才也明显要差很多。只是这个时候大家的心思全都在太子遇刺一案上,自然就没有人在意李绩了。 “许相、李相,陛下和娘娘回来了,让你们去紫宸殿觐见。”这时,一名内侍小步走进政事堂向许敬宗和李绩说道。 “嗯,知道了,你下去吧。”许敬宗微微点头说道,向众人看了一眼,就大步出了政事堂。李绩和窦徳玄等人也紧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政事堂。 这一路众人都没有说话,因为事关太子遇刺,这问题太严重了,大家心里的压力都很大。 许敬宗一行人来到紫宸殿,高宗不给他们施礼的机会就开口问道,“太子遇刺,让朕很愤怒,贼子敢这么嚣张,到光天化日之下在长安城行刺,实在是太可恶了,对此你们可有什么建议?” 高宗脸色阴沉,语气很冰冷,许敬宗和李绩等人还是很少看到他这样动怒。而一旁的武后脸色同样阴沉,双目透过一抹杀机。显然高宗和武后对于太子遇刺一事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回陛下、娘娘,老臣准备亲自负责严查此案,一定会查出幕后的凶手。”许敬宗开口说道,“英国公也将会协助老臣。” “许爱卿能够亲自出马,朕很放心。”高宗淡淡的说道,那这件事就交给许爱卿和李爱卿了。 “微臣领旨!”许敬宗和李绩躬身领命道。随即李绩又开口关切的问道,“不知太子殿下的伤势现在怎么样?” “太子中毒未深,又经过孙真人的及时医治,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武后回答道,“不过,太子身体虚弱,不易太过劳累,关于接待吐蕃使团的任务,本宫就交给乐侍郎了。” 乐彦玮一愣,想不通皇后娘娘为什么会将这么大的重任交给自己负责,不过他还是立即回神,就躬身领命,“微臣遵旨!” 同乐彦玮一样想不通的还有高宗、戴志德和孙处约等人,只是武后已经做出了安排,再想到太子经此遇刺,估计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他们也就不再多想了。 “陛下,今日太子遇刺,太子亲卫有护卫不当之责,该当严惩。”李绩语气凛冽的说道,“还有,巡视长安城的左右金吾卫和长安县衙衙役有失职之罪,也该严惩不贷。” “准了!”高宗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旁的武后就已经开口答应道,“这次太子遭遇刺客,巡视长安城的左右金吾卫和长安县衙衙役竟然不曾有所察觉,直到太子被李多柞送回东宫,他们才急匆匆的赶到现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两位爱卿一定要给本宫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许敬宗和李绩躬身领命,众人见高宗和武后再似乎没有再跟他继续讨论太子遇刺一事的意思,就躬身退出了紫宸殿。 “英国公,这件事情可不好办啊!”走出紫宸殿,许敬宗对身边的李绩说道。 要光只是查找出凶手,这对他来说倒是不难,可现在还涉及到了长安县衙和以及左右金吾卫,这问题就大了。长安县衙早就因为魏伶的死因而卷入了贪污税收的是非之中,而左右金吾卫又涉及到了南衙,这里面的水也不浅啊! 李绩眼中闪过一抹寒光,语气凛冽的说道,“许相,太子遇刺绝非偶尔,想必此中必有隐情,所以这件事情就是再不好办,我们也要一查到底!” “哎!只能这样了!”许敬宗叹息了一声,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大步离开了。跟许敬宗同行的李绩刻意的慢了步子,跟在许敬宗身后目视着行走时已路老态毕露的中书省首脑,他的神情很冷漠。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糟糕至极 待到许敬宗和李绩一行人退出紫宸殿,紫宸殿里高宗和武后都没有再说,大殿的气氛有点沉闷。 片刻,武后这才颇为不悦的向高宗说道,“陛下,你今日不该告诉太子这么多。” 高宗没有理会武后责备的眼神,而是自顾自的说道,“太子年纪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他知道了,再说过两年他就要正式理政,朕觉得早一点让他知道这个事实,对他有好处。” 武后听到高宗这么说,眼睛闪过一抹难以言状的复杂情绪,就沉默不语了。 “皇后,太子这次遇刺让朕深感恐慌,看来我们对让的保护还不够啊!”高宗叹息一声说道,依然没有察觉到这时武后的脸色已经变了,继续说道,“我们得多派几名将才在他身边侍卫才对。” “陛下放心,这件事情等太子身体康复之后臣妾再问问他,看他什么想法。”武后开口说道。 “也行!”高宗略显疲惫的道。 “陛下,臣妾回麟德殿休息。”武后关切的说道。高宗微微点头,就在武后的搀扶下离开了麟德殿。 …… …… 东宫,离开斜躺在胡榻上闭目养神,孙思邈正在他面前收拾银针。待将为李弘针灸用的银针收好,孙思邈便开口说道,“殿下,你身上所中之毒已解,只需再静养一日就无大碍了。” “多谢老师。”李弘睁眼忙向孙思邈谢道。 他虽然昏迷不醒,可从孙思邈略显疲惫的神情上看,解他身上的毒费了孙思邈不少的精力,因此它断定要是有孙孙思邈在身边,想要解自己身上中的毒未必就能这么容易。 “这种剧毒出自西域,乃是一种叫曼陀罗花的花粉做主料配制而成,它的毒性猛烈,一旦毒液攻入心肺就必死无疑,所以要不是殿下中毒不深,又送来的及时,估计老夫也束手无策了。” 李弘听完孙思邈这么说,他一阵后怕,脸色也有点难堪,今天,自己差一点就被人给杀死了啊!就谨慎的问道,“老师,这种毒孤的身体没损伤吧?” “没有。”孙思邈肯定道,“它不但没有损伤你的身体,而且因为毒药溶解了你身体里隐藏顽疾,这次解除了你身上的毒,让你身体的恢复时间又加快了不少。” “真的?还有这样的事情?”李弘惊喜道。能够早一点治愈自己的顽疾,让自己有一副健康的身体,这是他一直都期待的啊! 孙思邈微微点头道,“大概再继续治疗两月的时间,殿下的身体就能痊愈了。” 李弘忙起身,就要下床感谢孙思邈,却被孙思邈给拦住了,“殿下,你刚解除身上的毒,还是多注意休息。还有老夫要告诉你,你身体即便是痊愈,可因为常年患病的缘故,体质依然很弱,还需用心调理才能恢复到常人的体质。” “这点孤记得,还请老师放心。”李弘感激的说道。 “那殿下就好好休息吧,老夫先告辞了。”孙思邈说道,便拿上放在桌子上的药箱离开了。 本来这次遇刺让李弘非常的恼怒,因为有人想要置他于死地,他准备一查到底不可。现在听孙思邈这么说,他因为中毒而因祸得福,身体治愈的时间提前了好几个月,这样的结果让他欣喜不已。他高兴了片刻,就收敛了自己的笑容,向一直都在房间忙碌的赵红裙说道,“你出去告诉闫庄,让他召张柬之、李峤、刘祎之、李多柞和陈恭来见孤。” “是。”赵红裙低声领命,就匆匆的离开了。 半响,闫庄、张柬之、李峤、刘祎之、李多柞和陈恭六人匆匆赶了过来。 刚一进来陈恭就“扑通”一声跪在李弘榻前请罪道,“殿下,今日是卑职护卫不周,还请殿下责罚。” “还请殿下责罚!”陈恭的话音刚落,闫庄和李多柞也立马跪地向李弘请罪道。因为闫庄是太子家令,而李多柞是亲卫将军,太子遇刺他们同样是脱不了干系。 “你们三人这是干什么?”李弘有点不解的问道,“孤遇刺乃是刺客早就谋划好的,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快起来。” “要是这次出行,卑职能够多带几名侍卫,殿下也不会因为没有保护而被箭给划伤而中毒了。”陈恭依旧跪在地上,语气哽咽说道,“这是卑职的失职,还请殿下严惩。” 李弘可以宽宏大量不处置陈恭,可是陈恭不能没有心没肺的不请罪,不想要是这次李弘丧命,作为太子亲卫将军的他会要受到多大的惩罚,估计要灭三族。 “作为太子家令,没有做好出行安排,险些让殿下丧命,还请殿下严惩。”闫庄也开口说道。 “够了——!”李多柞刚要开口说话,却被李弘给吼斥住了,“你们非要说自己有罪,孤也不会再勉强你们,该怎么严惩你们,等狄仁杰回长安之后再说,不过现在孤有要事要你们说,你们就不要跪着了。” “诺!”见太子这么说,闫庄、李多柞和陈恭三人立马身上,恭敬的站在李弘面前等到吩咐。李弘见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凝重,六人的表情都很严肃,就开口笑道,“大家都坐吧,我们说点正事儿,你们也不要表现的这么严肃。” 六人躬身谢礼,这才坐下,李弘就开口说道,“孤这次遇刺,刺客竟然早就有了谋划,可见之前就有人将孤这段时间经常出宫的消息透露给了他们,你们分析分析,究竟谁有这个能力,又是谁谋划的刺杀。” 这段时间太子经常出宫,这事儿虽然没有采取过保密措施,可因为之前李弘就常年深居东宫,因此他频繁出宫倒是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想要猜出究竟是谁将太子出宫的事情泄露给了敌人,这还真不好说。不过太子能将他们几人召集到这里来问话,而且还是关谁泄露了他出宫消息一事就能证明,至少太子没有怀疑到他们。 “殿下,我们去长安城闲逛,唯一知道你身份的就是卢十三娘了,因此卑职觉得‘卢阁’的嫌疑最大。”陈恭第一个说道。 他们去过“卢阁”,而卢阁的卢十三娘也知道太子的身份,还知道太子往延寿坊葱花面馆送过书籍。就凭这一点,卢十三娘能想到太子跟葱花面馆非同寻常的关系倒是不难。 闫庄微微点头道,“陈将军说的对,‘卢阁’十三娘子嫌疑确实不小。” “范阳卢氏是士族门阀大家,他们和殿下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即便有以他们的身份断然不会做出这么不明智的举动,所以臣倒是觉得‘卢阁’将殿下的行踪透露给了刺客的怀疑值得商酌。倒是贺兰敏之经常出入各坊之间,又跟殿下积怨很深,再加上魏伶的死又涉及到了东西市税收,他要是看到过殿下的身影,再将消息透露给了刺客,倒是能说得通。”张柬之分析道。 “臣也同意张司议郎的说法。”李峤出言赞同道。 闫庄和陈恭怀疑是“卢阁”,而张柬之和李峤怀疑贺兰敏之。这么一来就只有李多柞和刘祎之没有开口说话了。 “你们俩呢?”李弘将目光移向了李多柞和刘祎之问道。 李多柞思量了一下,有点疑惑不解的说道,“殿下,末将猜不出到底是谁将你的行踪透露给了刺客,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末将疑惑不解,就是左右金吾卫和长安县衙衙役常年巡视长安城,又对长安城的地形很熟悉,当时殿下遇刺时陈将军和殿下的亲卫跟刺客之间的打斗声不小,他们本该能早点赶到才是,可怎么那么晚才出现呢?” “对,臣也很疑惑这一点。”刘祎之附和道。 李弘之前一直没有想到这一点,现在听李多柞和刘祎之这么一说,他也是吃惊非小。因为要是两人的猜测成真,那么就说左右金吾卫和长安县衙里也有刺客的卧底。而且能够将手伸入到了长安县衙以及南衙卫军中,刺客的来历可就不简单了。 之前就有华县惨案的栽赃嫁祸,现在又有长安城内的伏击刺杀。 李弘发现自己到现在还什么都没有做呢,敌人竟然就连出杀招想对付自己。这让他很奇怪了,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惹到了这么多厉害的敌人,他们非要不惜犯灭族的危险也要弄死自己?难道这一切的一切真的都跟高宗刚才离开时跟他说的,真是因为自己的名字和一句谶语的缘故吗? “但言老君当治,李弘应出,天下纵横返道者众,称名李弘者岁岁有之”。“真君者,木子弓口,王治天下,天下大乐”。 想到就在刚才,高宗和武后来看他时,高宗跟他说的这些话。 李弘自己也迷茫了。 “殿下,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见太子殿下沉默不语,闫庄小心的问道。 “孤遇刺一事想必父皇和母后会有所举动,我们倒是不急着插手此事,还是先看看情况再说。当然,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该我们自己要查的东西还是要去查,该我们自己需要找的还是要去找。”李弘将目光移向闫庄和刘祎之说道,“闫庄,这方面就交给你和刘学士了。” 闫庄和刘祎之急忙起身领命。 “至于监督长安县衙查出魏伶的死因,就交给张司议郎和李舍人了。”李弘对张柬之和李峤说道。 对现在的他而言东西市税收的问题已经不是重点了,而组建自己的情报系统和暗卫,组建一支足够保护自己的亲卫骑兵,才是他现在迫切要做的。 张柬之和李峤领命。 这时,众人见太子脸上已露疲态,他们也没有再说话就告辞离开了。 正文 第五十章 打的是你 休息了两日,见身体已无大碍,李弘就来到紫宸殿觐见高宗和武后。 今天他有两个问题准备跟高宗和武后请教。第一就是高宗对他说过的关于他的名字和一句谶语的问题,第二就是他想知道高宗和武后是怎么处理他遇刺这件事的。 高宗和武后都在紫宸殿,这是很少见的。 以往高宗因为身体问题,这个时间他都在麟德殿休息,今天因为李弘要来觐见,他对李弘这个太子很器重,才会刻意到紫宸殿来等李弘。 李弘走进紫宸殿对高宗和武后施礼完毕,一名小内侍就搬来一张凳子让他坐下。待李弘坐下,高宗关切的问道,“弘儿,这么快你身上中的毒就无大碍了?” “有孙真人为儿臣治疗,身上中的毒已经彻底解除了,父皇无需担忧。”李弘回答道。 武后和高宗的目光全都移到李弘的身上,见儿子身体虽然依旧很消瘦,脸色依旧很苍白,可很精神,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武后开口说道,“弘儿,你可曾知道刺杀你的刺客是谁?” 李弘也不隐瞒,就开口回答道,“母后,前天儿臣跟张柬之和李峤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不过依然没有头绪。不过儿臣还是父皇说的有道理,这次刺杀可能还是跟儿臣的名字有关。” 高宗听李弘这么说,倒是皱眉道,“道家曰:真君者,木子弓口,王治天下,天下大乐。‘木子’合为‘李’,‘弓口’合为‘弘’,谓李弘王治天下,天下将太平。就是因为这个意思,朕当年才会给你取名为弘。” “没想到啊!今天会惹来这么多的麻烦!”高宗叹息道。 “父皇,此中是否还有隐情?”李弘开口问道。 高宗微微点头说道,“自然。不过这件事情你无需这么早就知道,待以后时机成熟,朕自会告诉你。” 李弘见高宗不愿意说,他也就不敢再问了。高宗知道自己的回答让儿子不满意,就继续开口说道,“你遇刺一事朕和你母后已经派许敬宗和李绩在详查,要是查出是谁敢胆大包天的想要刺杀你,朕必将灭他九族。” 高宗虽然体弱多疾,可常年高居帝位,自由一股王者之气,他说这句话时眼中杀机毕露。李弘知道高宗并非是在开玩笑,他心里对高宗就更亲近了。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李弘觉得很蹊跷,就是高宗和武后让许敬宗负责他遇刺一案,他倒是没有意见,为何还让李绩参合其中呢? 这几年,李绩一直是只管军务不怎么参与政务。这次李绩突然间要跟许敬宗一同调查自己遇刺一案。李弘觉得李绩的目的并非只是查出谁刺杀自己这么简单… 武后还是第一次见高宗说出这样强硬的话,这让她颇为吃惊,不过再一想高宗现在的处境,以及李弘对他的作用,她倒也释然了,就开口说道,“弘儿,前日你父皇说,想要加强你身边的侍卫力量,准备再给你派几名统兵将领,对此你有什么意见?” 高宗想借此机会壮大李弘东宫的实力,武后又岂能不知道?只是李弘是她的儿子,现在儿子遇刺,高宗要增派几名统兵将领给李弘,她作为母亲自然不能反对,就只能率先开口询问李弘的意思了,因为她知道李弘是聪明人,自然能看得懂她率先开口说这句话的含义。 李弘见武后竟然主动开口说起这件事情,就猜出武后心里是怎么想的,便毫不犹豫的说道,“多谢父皇和母后,只是大唐正处多事之秋,而我大唐大军正在东北之地跟高丽、新罗和百济作战需要更多的将领,西北之地又有吐蕃虎视眈眈需要防范,更不能缺少了有统兵之才的两江,所以儿臣觉得还是将他们派到这两个地方更能起到作用。” 见李弘这么说,高宗脸上闪过一抹不悦之色,因为要是错过了这样机会,他再想往东宫派遣几名将领给李弘,以武后现在的权势,估计难度就大了。而武后见李弘这么说,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子还是很识时务,就淡淡一笑说道,“弘儿,你能这么说,母后很欣慰,只是你父皇担心你的安危…” 该做的姿态武后还是要做的,不然她不满意向东宫派遣统兵将领的做法就太明显了。 “多谢父皇的宠爱,只是儿臣的生死是小事,大唐在东北的战争跟西北防御才是大事,还请父皇能够体谅儿臣的苦心。”武后逼他拒绝高宗的好意,李弘也只能这么说。 见高宗听到自己这么说时脸色微怒,李弘的话锋一转,又开口说道,“不过这次遇刺,儿臣也发现了自己身边的护卫力量有点薄弱,准备将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和太子左右内率府做下改制,想重新组建自己的直属的亲兵,还请父皇能够答应。” 太子左右监门率府和太子左右内率府虽然是李弘的直属亲兵,可人数太少,只有不到三千人,而这四率府里的士卒战斗力又很弱,所以李弘才会向高宗提出这样的请求。 其实,之前他有这样的想法了,只是因为武后对他盯得太紧而一直不敢跟高宗提。 现在他以退为进拒绝了高宗派遣统兵将领到他身边的建议,退而求次的想改建自己的亲卫,他觉得已经跟武后妥协了,武后不会再反对了吧。 高宗听李弘这么说,便微微点头,“你既然有这样的想法,父皇就不再说什么了。准了。不过你要是在组建亲卫的过程中兵源不足的话,就去跟李绩商议吧!” 李弘识时务,又对自己表现的很恭敬,再见高宗已经答应了,武后也就不反对了。 随后李弘又跟高宗和武后聊了片刻,见高宗脸上露出疲惫之态,他就告辞离开了。 李弘出了大明宫就远远的看见荣国夫人杨氏和贺兰敏之的车架停在了丹凤门口的广场上。荣国夫人杨氏在贺兰敏之的搀扶下缓缓的走出了马车。 两人在看到太子李弘时也是微微一愣,随即眼中恨意一闪而过,就向李弘这边走了过来。 杨氏是李弘的外祖母,李弘不能不对她恭敬客气,就只能快步上前走到杨氏面前躬身施礼道,“见过外祖母。” 杨氏很虚伪的表现出一脸关切的样子,又言不由衷的问道,“太子,前天你在长安城遇刺,让外祖母很担忧啊!现在你的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吧?” 李弘客气的回答道,“多谢外祖母的关系,孤身上的毒已解,已经无大碍了。” “贺兰敏之见过太子殿下。”这时贺兰敏之才很不情愿的上前向李弘施礼道。往日里他跟李弘因为身份的缘故,老是被李弘压着气势觉得很憋屈,而今天杨氏就在他的身边,他知道李弘为了自己谦恭仁孝的虚名,自不会在杨氏面前放肆,这正是自己报之前一箭之仇的时候,所以他的眼中闪过一抹讥讽之色,就开口说道,“殿下,你前日遇刺,今天身体就已经痊愈,倒是让敏之很吃惊啊!没想到往日里只能深居东宫,不敢外出浏览这繁华世界,怕顽疾复发的太子殿下,今日身体这么健康。难不成是因为葱花面吃多了,还是周娟身体有大补的功效,让殿下你尝过之后龙精虎猛了?” 李弘是大唐的太子,贺兰敏之敢拿周娟戏谑他,言语还这么轻佻,这就是对李弘的不敬。 因此李弘很愤怒,他语气冰冷的说道,“贺兰敏之,孤现在身体好不好不需要你操行,更不需要你吃惊。至于葱花面和周娟,这是第一次,孤可以不追究你,不过不要再有下次,不然别怪孤对你不客气。” 李弘说这句话时,眼中杀机毕露,一点都没有影藏他对贺兰敏之的杀心。 “敏之只是随便说说,太子殿下你又何须动怒呢?”贺兰敏之哈哈笑道,“不过太子宁愿不顾自身的危险也要去葱花面馆吃饭,现在你的身体要比以往龙精虎猛了很多,这难道不是周娟的功劳?” 李弘见贺兰敏之在自己面前嚣张至极,他再也忍不住了,就冷冷吼斥道,“贺兰敏之,你信不信孤现在就打烂你的嘴?” 贺兰敏之鄙夷的看李弘一眼,李弘身体什么情况他岂能不知?现在还哪有力气打人啊!所以他就向李弘挺了挺胸,做好了一副准备要挨打的样子,傲慢的笑道,“要不殿下来试试吧!” 半响,见李弘依然不动,他心里就更加爽了,这才是欺负你没道理的节奏嘛,就又大声说道,“太子殿下,你打我啊——你快来打我吧!” “砰——”就在贺兰敏之得意的向李弘挑衅的时候,就见李弘向前踏出一步,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贺兰敏之的鼻梁上。 “啊——”贺兰敏之鼻梁中了一拳,鲜血飞溅,人不由自主的退了两步,这才回过神来发出了一声惨叫。李弘一击命中,身体继续前冲,又一拳砸向了贺兰敏之。贺兰敏之躲避不及,眼眶又中了李弘一拳。 “殿下——”贺兰敏之大怒道,他被李弘两拳砸的快要失去理智了,就准备要还击。只是他的拳头刚刚举起,可手臂就已经不能再动了。因为李弘身体的侍卫早已欺身而上,抓住了他双手,让他不能再动了。 这时,李弘再次出拳,又是一拳狠狠的砸在贺兰敏之的脸上。 “噗——”一口血水喷出,里面还混有两颗断了了牙齿。 “太子,你——快住手!” 杨氏没想到李弘会打贺兰敏之,而且力道这么猛,她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吼斥李弘,可李弘对她的吼斥置若罔闻,依旧一拳一拳的狠狠砸在贺兰敏之的脸上。 贺兰敏之的亲卫跟在贺兰敏之的身边嚣张跋扈惯了,见状就要上前为自家郎君解围。可猛然间他们想到暴打自家郎君的是太子殿下时就泄气了,只能停在原地默默的注视着正在挨打的贺兰敏之。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快让我来 贺兰敏之虽然是纨绔子弟,可弓马齐射非常娴熟,刀枪棍棒也能耍两下,不是草包。只是他太过自大,以为在杨氏面前李弘不敢放肆,不敢将他怎么样,其次就是他低估了李弘的自身实力,因为李弘常年患病,身体弱的不行,就是打他也不会有多大的力量,因此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被李弘击中时,他才会变得这么弱不禁风,等到他回过神来要开始反击时,又被李弘的亲卫抓住了难以动弹,就只能变成了现在被李弘暴打的节奏。 “啊——”李弘每打出一拳,贺兰敏之就会凄厉的惨叫一声。 对于一向高傲自满仗势欺人又没吃过苦的周国公贺兰敏之而言,太子李弘的每一拳打在他的脸上,不止只是疼在他的心里,因为李弘的每一拳不仅是在打他的脸,同样更是在打他的尊严。 至于李弘,他刚开始拳打贺兰敏之是因为贺兰敏之言语侮辱了周娟,这让他很生气,才会不顾杨氏以及丹凤门前左右监门卫士卒的面教训一下贺兰敏之。 可是随着他一拳拳砸在贺兰敏之的脸上,他发现自己每出一拳,呼吸就笔上次出拳时顺畅很多。而且他还发现每一拳砸在贺兰敏之的脸上时,淤积在他身体里的顽疾似乎就像减少了一份一样,这种感觉让他很舒畅。 所以他一拳一拳的揍贺兰敏之时,是越揍就越兴奋,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哎呦——” “快疼死俺啦——” “殿下你住手啊!”贺兰敏之被李弘揍的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就像一条狗一样开始向李弘求饶。 杨氏见李弘暴打贺兰敏之时她快气疯了,只是李弘不听她的吼斥,她一下子就没辙了。 现在看到贺兰敏之快要被李弘揍成猪头了,气疯了的她把心一横就再也不顾以往荣国夫人的形象了,像一个疯婆子一样扑向了李弘,嘴里还不断的喊着“李弘你快住手——!” 就在杨氏冲到距离李弘只有三步距离时,陈恭鬼魅般的身形出现在了她的身前,大声吼斥道,“大胆,荣国夫人你敢行刺殿下?” 杨氏身体一顿,似乎被陈恭的吼斥给吓住了,因为只要判定她现在的举动有行刺太子的嫌疑,现场的谁都可以杀了她而不用受到惩罚。只是随即她看到堵在自己眼前的人只是陈恭这个小人物时,她的眼中寒光一闪,就不顾陈恭的阻拦硬冲向了李弘。 陈恭见状,就毫不犹豫的一把拉住了杨氏。 因为他的力道很大,杨氏身体往后退了三步,跌坐在了地上。 杨氏只觉得屁股上传来一阵巨疼,她先是愣了一下,再过神来时发现弄翻自己的人竟然又是陈恭时,就怒气攻心,脸色骤然准备变得铁青,大吼一声“我要杀了你!”就一骨碌翻身起来就扑向了陈恭。 “咔嚓——”可就在杨氏的身体刚向前迈出一步,数杆长枪阻住了她。 阻止杨氏的人是守卫丹凤门的左右监门卫士卒。 刚才李弘暴揍贺兰敏之他们可以不管,杨氏发疯了一样冲向太子李弘他们依然可以不闻不问。可是陈恭的一句“荣国夫人你敢行刺殿下”他们就不能不重视了。不说荣国夫人到底是不是敢行刺太子殿下,可陈恭既然已经这么喊出声了,他们再要是不所有行动,到时候太子真受伤了,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们——” 杨氏可以仗着自己的身份横冲直撞的跟陈恭拼命,同样可以为了救贺兰敏之而扑向李弘。可是面对锋利的枪尖,感受到长枪散发出的阵阵杀戮之气她就不敢再玩命了。 这时,李弘也已经发觉到了杨氏在这边的各种不堪举动,他回头瞥了杨氏一眼,依旧没有理会她,而是向抓着贺兰敏之的亲卫喊道,“你们放开他,让我来!” 亲卫们听到太子的命令,就松开了已经不成人样的贺兰敏之,而贺兰敏之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 李弘上前,再次狠狠的一脚踩在了贺兰敏之的腰上。 “啊!”贺兰敏之嘴里发出了一声惨叫声,可是李弘不理会他的叫唤,又是狠狠的向他踹了几脚,一直到贺兰敏之没多少力气再大喊大叫时,他这才罢手,将目光移向了不远处贺兰敏之的亲卫。 贺兰敏之的亲卫看到太子的目光移向了自己,忙不迭的底下了头。 可是他们刚才欲要冲向自己的举动被李弘看在眼里了,他又岂能放过这一群兵痞呢?就一步一步走向了贺兰敏之的这群亲卫。 丹凤门前的左右监门卫士卒跟太子亲卫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李弘大步走到贺兰敏之的亲卫面前,他向着领头的家将说道,“你过来——” 这名家将眼中闪过一抹不曾他人察觉的厉色,就躬身领命小心翼翼的走到了李弘面前*的说道,“贺兰冲,见过殿下!” “拔出你的佩刀让孤看看。”李弘面目表情的说道。 贺兰冲非常疑惑,太子为什么突然要看自己的佩刀呢?只是他虽然是贺兰敏之的亲卫,可李弘的太子,太子有令,他不能不从,就缓缓的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双手递给了李弘。 李弘接过贺兰冲的佩刀,仔细的看了这柄横刀的刀锋一眼,他略带病态的脸上露出了邪恶的笑容,随即就见他一刀狠狠的砍向了眼前的贺兰冲。 “噗嗤——”寂静的广场上传出了刀锋入骨时鲜血喷涌而出的声音。 “啊——”继而就听见贺兰冲发出了一声惨叫就倒在了地上。 贺兰冲身后的亲卫被这惊天的一幕给吓到了,他们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两步,因为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一向病怏怏、还懦弱不堪的太子殿下,竟然一刀砍断了贺兰冲的右臂。 李弘冷峻的目光射向了眼前贺兰敏之的亲卫,语气冰冷的吼斥道,“你们倒是胆子不小,刚才敢行刺孤,就不怕灭族吗?” 见这一群平日里仗着贺兰敏之的嚣张气焰而桀骜不驯的亲卫都低下了头不敢正视他时,李弘才向身后的左右监门卫士卒说道,“他们欲要行刺孤,全都抓起来军方处置。” 行刺太子殿下,这罪名可就大了。 “诺!”见太子已经下了命令,跟在李弘身后的左右监门卫士卒也不敢怠慢,就大声领命,便冲向了贺兰敏之的亲卫们,将他们全都围在了中间,一个一个的解除了他的兵器,将这群人给捆绑了起来。 这时李弘的气已经消了,他扔下手里沾满鲜血的横刀,回头看了一眼正被杨氏身边的几名婢女搀扶着走进丹凤门的贺兰敏之,向陈恭和闫庄说道,“回东宫。” 闫庄和陈恭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像今天这样霸气过,他们被自己看到的一切震住了,等到李弘已经向前走出了七八步,他们才回过神忙答应一声,小跑跟上了李弘。 …… …… 紫宸殿,武后刚送高宗离开,正准备处理照政务,就见杨氏和贺兰敏之两人匆匆走了进来,不过武后看到两人时,他们都是被宫女搀扶着走进紫宸殿。 两人走进紫宸殿,杨氏看到武后,只是一个劲的哭,就是不说话,一旁的贺兰敏之也跟着哭,只是他被李弘揍成了猪头,现在这么一哭,就显得更加凄惨。 武后看到这一幕非常的吃惊,就忙问杨氏道,“母亲,你们这是怎么了?” “阿媚,没什么。”杨氏哭腔着说道。她就是不说实情,可是看她哭的样子,谁都猜得出她受了很大的委屈。武后不敢质问自己的母亲,就只能将目光移向一旁的贺兰敏之,问道,“贺兰敏之,你说,到底什么情况?” 贺兰敏之看着杨氏,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说!”武后厉声问道。 贺兰敏之就将自己一行人在丹凤门遇到太子,太子又是怎么殴斗自己,太子亲卫将军陈恭又是怎么欺辱杨氏的,全都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说完了,他还不忘了补上一刀,“姨母,太子只是年少不懂事才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还请姨母你不要责怪于他。而且太子刚刚遇刺,情绪很不稳定,他突然间行事暴力也再说难免。” “阿媚,不管太子做了什么,你都不要责罚他,因为他也是我的外孙啊,我会心疼的,还有他身体孱弱,又刚遭受刺杀,不管他行事再怎么张扬,我们也要谅解他。”杨氏也给李弘狠狠的补了一刀。 武后听完贺兰敏之和杨氏的话,她的表情依旧很平静,可是眼神变得有点犀利。 “快请御医来给荣国夫人和周国公医治。”武后向她的心腹内侍张英说道,又将目光移向了杨氏和贺兰敏之道,“母亲,你和敏之就先到本宫的寝宫去休息会,待本宫处理完政务,再去找你们。” 杨氏和贺兰敏之听到武后这么说,他们就知道待会武后会给他们一个满意的交待,心里不由得得意的一笑,就告辞了武后,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离开了紫宸殿。 待杨氏和贺兰敏之离开紫宸殿,武后望着东宫的方向怔怔出神了片刻,这才收回了目光。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谁是对手 回东宫的路上,闫庄和陈恭两人多次欲言又止。李弘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什么,就开口问道,“你们是不是为孤今天的举动惊讶啊,是不是心里有太多的疑问想问?” 闫庄和陈恭对视了一眼,均微微点头。 “那孤就告诉你们,自从经历了这次刺杀,孤准备不再像以前一样战战兢兢的活着了。”李弘开口说道,“之前孤一直认为,只要我们小心翼翼的,不去招惹别人,就不会有人来找我们的麻烦,可现在孤才明白不管你怎样的小心翼翼,只要你做了太子,就必须要勇敢的面对你的敌人,因为他们不会因为你的仁慈就会收敛自己的残忍。” “你们还是记得这样一句话吗?有债必偿,有仇必报。”李弘突然声音拔高了几分问道。 陈恭和闫庄两人微微摇头,这一刻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们两人记住了,今后这就是我们东宫的行事准则。”李弘语气凛冽的说道,“东宫有债必偿,有仇必报。” 陈恭和闫庄身体一震,他们均从太子的口中听出一股杀戮之意,就忙不迭的开口回答道,“诺!” “回去之后将大家召集到崇教殿,孤有任务要做下布置。”李弘声音低沉的说道。既然决定不再继续隐忍,想以暴制暴,他就要做出部署。首先就是杀鸡儆猴,其次才是擒贼杀王。 “臣知道了。”闫庄低声回答,就快步的跟上了李弘的步伐。 回到东宫,就有内侍上前向李弘禀报,说尉迟循俨求见,正在书房等他。 “让他去崇教殿吧!”李弘淡淡的说道,就大步向承恩殿走去。到了承恩殿,他在赵红裙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这才来到了崇教殿。 这时,崇教殿内李弘的心腹已经到齐了。 文臣方面有闫庄、张柬之、李峤、刘祎之和范履冰,武将方面有李多柞、陈恭、尉迟循俨。这么点人虽然不足以让李弘对抗早已掌握朝政的武后和他的心腹们,可班底已经初具雏形,只要再往里面添加相应的人员,慢慢的发展壮大,以这群人的智谋和能力,李弘相信他们不会输给武后和她的心腹们。 众人见到李弘,就要躬身施礼,却被李弘阻止了。他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淡淡的说道,“大家不用多礼了,都坐吧!” 众人躬身领命,依次落座,李弘就开口向尉迟循俨问道,“你今天来找孤,有什么事情要禀报的?” 尉迟循俨起身,态度恭敬的说道,“殿下,当日你派李将军去长安县衙封锁卷宗要案时,就有书吏偷偷跑出县衙去通风报信,我派人跟踪他到了蛇帮,又派人暗中盯了他几天,终于确定他在蛇帮要找的人了。” “是谁?”李弘问道。 “是武二。”尉迟循俨回答道,见李弘茫然不解,他又解释道,“确切的说,是武二留在蛇帮跟长安县衙联系的人。” “这么说,长安县衙也有荣国夫人的眼线,确切来说,是贺兰敏之的眼线?”李弘语气冰冷的问道。既然这人跟武二有联系,就已经能肯定他是杨氏和贺兰敏之的人了。 不过得到这样一个答案,李弘觉得有点可惜了。 毕竟杨氏和贺兰敏之贪污东西两市的税收,这已经是铁打的事实了。他更希望的还有人参与其中,这样他就能借机砍了这个人,达到杀鸡儆猴的目的。 现在看来,除了杨氏和贺兰敏之外,没有人染指东西市税收。这样一来的话他就只能准备向杨氏和贺兰敏之下手了。 “大家说说,这件事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李弘向众人问道。 “臣觉得还是先查出长安县衙里面,究竟是谁串通贺兰敏之才是首要任务。”张柬之开口说道。 李峤点头也附和道,“对,只有查出这个人,我们才能继续下一步计划,才能有证据捉拿贺兰敏之进行审问。” 尉迟循俨保证道,“这倒不难,因为这人已经在我们的密切监视之中,只要捉住他一审问,我们就能知道究竟是谁派他去蛇帮传递消息的。” “也好,那就这么办吧!”李弘微微点头,语气严肃的说道,“诸位,这次我们既然决心要查案,就要一查到底,不管他的皇亲国戚,还是恭候勋贵,只要我们发现他有问题,就要严惩不贷。” 张柬之和李峤是负责查魏伶死因的人,往深里说,他们就是查东西市税收贪污的人,突然听到太子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两人忙起身向李弘保证道,“请殿下放心,臣保证不辜负殿下的期望。” “殿下,臣想请命同张司议郎和李舍人一同查案,还请殿下恩准。”张柬之和李峤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范履冰起身主动开口说道。 之前,他被李弘从李哲手里要到东宫很不情愿,因此一直没有表达出自己对李弘效力的意思。 今天李弘为了查处贪污案而下了这样大的决心,范履冰发现眼前的太子年级虽然不大,可确实已经有作为一代明君的潜质,就下定了决心要准备辅佐李弘,这才主动请缨的。 范履冰能主动请命查案,就说明他已经决心归顺了自己了,猜到这一点的李弘又岂能不高兴,就爽快的答应道,“范学士能够协助查案,这件案子就更加稳妥了,孤还有什么不答应的呢。” “多谢殿下!”范履冰恭敬的答道,深深的向李弘躬身一拜。李弘没有拒绝,而是坦然受之。因为他清楚,范履冰这一拜算是彻底的归顺到了他的麾下。 “除了这件案子外,孤还有两件事情今天需要跟大家宣布。”李弘环视众人一眼说道。见众人齐刷刷的将目光移向了他,满脸期待的样子。 李弘就继续开口说道,“今天去见父皇和母后,父皇和母后觉得孤身边的侍卫比较单薄,便答应了孤关于改建左右监门率府和左右内率府的请求。所以组建东宫亲军的事情,孤就交给李多柞和陈恭你们两个人了。” 陈恭和李多柞忙起身。 李弘继续说道,“李多柞,你的任务就是从左右监门率府和左右内率府甄选健壮士卒,给孤重新组建一支东宫亲卫骑兵,这支亲卫骑兵的人数就定在四千人,分两个卫率府。” “末将领命!”李多柞躬身答道。 “关于这两个卫率府的名字,该叫什么好呢?你们大家也都说说吧!”李弘向众人征求道。 “殿下,叫骁骑卫和前锋卫怎么样?”尉迟循俨开口说道。他以前没事儿干时跟秦战和薛岩还有程大志三人聊天,会讨论一些兵法问题,而骁骑和前锋两个字出现的频率很高,今天李弘一问,他就脱口说出来了。 “不错!”刘祎之点头说道。 “确实不错!”李峤也附和道。 李弘也很满意这两个名字,再见大家都觉得不错,就微微点头说道,“好,新组建的东宫亲卫就叫骁骑卫和前锋卫吧!” “诺!”李多柞兴奋的大声领命道。能够亲自组建两支铁骑,这不尽代表了太子对自己的信任,还代表了太子对自己统兵能力的肯定,李多柞又岂能不高兴呢? “陈恭,你的任务就是给孤组建一支八百人的侍卫。”李弘将目光移向了陈恭说道,“这八百人不止需要弓马齐射样样精通,他们还要既熟悉马战,还能精于步战,要能以一敌百。你有这个信心吗?” “卑职必将不负殿下的期望!”陈恭领命道。 上次太子遇刺,他保护不周,差点就让太子身死,他非常的内疚和自责,一直耿耿于怀。今天太子依然信任他,依然器重他,将组建侍卫的任务交给了他,他除了誓死效命外,还能说什么? 李弘让李多柞和陈恭落座,继续开口说道,“第二件事情依然是孤身边很缺少有才之人,你们要是有认识的人才的话,可以举荐到东宫。” 要是真的狠心要查杨氏和贺兰敏之,就意味着自己有可能早一步要跟武后正面交锋。因此李弘现在已经不能再像以前计划的一样一步一步的稳步发展了,而是急需要短时间内充实自己的班底。 这里面所谓的人才,李弘不止想要出谋划策,处理政务娴熟文臣,同样还需要精于统兵,武艺悍勇的武将。 “殿下,臣觉得骆宾王是个人才。”闫庄开口说道。 他虽然只见过骆宾王一次面,可当日在大庄严寺后面的山坡上,骆宾王在面对李弘时不卑不亢的态度,从容沉稳的气度,让他对骆宾王心有好感。 骆宾王岂止是个人才这么简单,简直是个大才。李弘在见到骆宾王时,就没想过要放弃这个人,因此见闫庄这么说,他就赞同道,“孤也看好他。你们这次查案时,就可以让他协助你们,他是长安县的主薄,有他协助你们查案,你们在查案时会顺利很多。” “臣明白!”张柬之、李峤和范履冰说道。 随即,众人就陷入了沉默。 因为他们之中除了闫庄之外,其他人不是刚调到长安城不久,就是一直在不入流的衙门里任职,再着就像李多柞和陈恭一样,以前只是个小校尉,他们何曾认识有机会认识什么有才之人啊!所以李弘这么一说,就难住了他们。 李弘也知道自己要求对眼前的众人来说有点困难,就只能淡淡的说道,“行了,这件事情也不急于一时,你们下去之后多注意一下吧!” 众人起身领命,见太子没有什么要吩咐的,就告辞退出了崇教殿。 只有闫庄留下了没有离开。 待到大家离开,李弘对留下的闫庄问道,“吩咐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已经商量妥当了,一共甄选了三支商队,有两支去西域的商队,还有一支去东瀛扶桑的船队,只要殿下点头,他们就能立马出发。”闫庄回答道。 “行,你让他们这几天就启程。”李弘叹息一声说道,“我们很需要钱啊!” “微臣明白!”闫庄领命道。 “还有尉迟循俨经常出入东宫有点不方便,很多情报不能及时的向孤汇报,你就在羽林卫里兼个职吧!”李弘说道,“有什么消息方便能及汇报给孤。” 闫庄大喜,忙领命道,“诺!” “对了闫庄,你知道李淳风吗?”李弘开口问道。 关于高宗怀疑的刺杀他是因为他的名字引起的,还有就是高宗对他名字有诸多的隐瞒,这让李弘很不放心,因此它就想自己查个究竟。 而对于要的查这种玄而又玄、有点虚无缥缈的问题,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袁天罡和李淳风。不过他也知道袁天罡行踪飘忽不定,只有李淳风在朝廷任过职。 才会向闫庄询问李淳风。 “殿下,你说的可是秘阁郎中李淳风吗?”闫庄不解的问道。 “对,就是他。”李弘大喜道,“你现在就去将他请来见孤,就说孤有事要跟他请教。” “诺!”闫庄虽然不解太子为何要见李淳风,只是他现在已经习惯了太子这种下命令的方式,就躬身领命,大步的离开了崇教殿。 正文 第五十三章 道君皇帝 书房内烛火幽暗,李淳风茫然踏入书房时还有点不适应,待他看清了坐在书房椅子上李弘时,忙要施礼,就被李弘阻止道,“是李郎中吗?不用多礼了,你坐吧!” 李淳风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随和,愣了一下,才回神说道,“多谢殿下!” 赵红裙端上茶水,李弘请李淳风饮了一口,才开口问道,“孤听闻李郎中在阴阳学方面研究颇深,不知道能否赐教?” “不敢当,不敢当!”李淳风谦虚的说道,“只要殿下在阴阳学方面有所疑问,老臣能解答的就一定会给殿下详细的解答。” 对李淳风的回答,李弘还算满意。就在刚才,他特意的了解了一下李淳风的情况,得到的信息是 李淳风从小就被誉为“神童”,他在其父的影响下,博览群书,尤钟情于天文、地理、道学、阴阳之学,九岁便远赴河南南坨山静云观拜至元道长为师。 十七岁回到家乡,经李世民的好友刘文静推荐,成为李世民的谋士,参与了反隋兴唐大起义。等到李渊称帝封李世民为秦王时,他又成为秦王府记室参军。到唐贞观元年,李淳风以将仕郎直入太史局。在置掌天文、地理、制历、修史之职的太史局,现任皇帝秘书阁郎中。 因此对于热衷仕途,又能够在官场混的如鱼得水,还能充分展现其才智,鞠躬尽瘁快四十年的李淳风,李弘心里也很钦佩,就直言不讳的开口问道,“李郎中这么说,孤就不藏着掖着了。‘但言老君当治,李弘应出,天下纵横返道者众,称名李弘者岁岁有之’。‘真君者,木子弓口,王治天下,天下大乐。请问李郎中,你可曾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李淳风突然听到李弘吟出这两句话,他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很多,“殿下,这两句话是不是陛下告诉你呢?” 既然决定开诚布公的谈了,李弘也不想再隐瞒李淳风什么了,就微微点头说道,“对,正是父皇告诉孤的。可是父皇只告诉了孤这两句话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所以孤才会找你想多了解一些情况。” 李淳风见太子没有隐瞒自己,说的很坦诚,他心里就没有多少顾虑了,而是语气凝重的说道,“殿下,你说的第一句话出自《老君音诵诫经》,它后面还有一句解释,说称刘举者甚众,称李弘者亦复不少。” “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李弘不解的问道,“孤的名字跟这两句话又有什么联系呢?” “意思是说,谓李弘王治天下,天下就将太平,百姓就能享受大乐。”李淳风解释道,“就是说今后殿下等级称帝,必将盛世而治。” “这么说,父皇给孤取这样一个名字,他对孤的期望很高了!”李弘感慨道。难怪高宗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而且在自己刚到十三岁就下令到广顺门审核奏章处理政务呢。 然而,当李弘看到自己说出这句话时李淳风一脸难为情的样子,他就有点疑惑了,难道不是这样吗?难道说其中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就诚恳的问道,“李郎中,难道这句话还有什么隐秘不成?” “殿下,还有后面一句话说称刘举者甚众。”李淳风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老君变化无极经》中说道:老君变化易身形,出在胡中作真经,……胡儿弭伏道气隆,随时转运西汉中,木子为姓讳弓口,居在蜀郡成都宫。意思是叫李弘者,乃是道君老子转世而生。而数百年来道家跟佛教之间争斗不断,道家出了一个老子传世而生的李弘,佛教又岂能没有动作呢?他们就甄选出了一个叫刘举的人与之相对。” 说道这里,李淳风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因此,天下只要有李弘出世,就必将刘举应运而生。两者相互仇视,争斗厮杀,不死不休。” 因为太子的名字就叫李弘,所以李淳风解释时不敢将话说的太直白,因此他虽然隐晦的做了一番解释,可别人听着还是很难理解。 可是李弘听懂了,他听懂了李淳风话里的意思,就语气冰冷的问道,“以李郎中的意思,这次刺杀孤王的十有**就是佛教中人了?” “不全是佛教中人。”李淳风摇头说道,“是一部分围在刘举身边的佛教中人。” “刘举?”李弘眼中杀机毕露,通过高宗的隐晦传达,还有李淳风的解释,他现在才知道当初在长安城刺杀他的竟然只是一个叫刘举的人,而且他们还是一群只在暗中活动的佛教徒。就是这样一群人,敢在长安城行刺自己,还将实力渗透到了长安县衙和南衙卫中。那么李弘就有点忧心了,这样一群反贼,他们现在的实力究竟有多大呢? “就只有这么一种解释了吗?”李弘收敛了自己的杀机,再次向李淳风问道。既然今天将李淳风请到了东宫,他就准备将不知道的一切都问个清楚。 其实,李弘这么询问李淳风还有一层意思。 当年李世民于密问李淳风说,李氏天下可保多久,将来何时会有何人窥占朕之江山帝位。 李淳风答,臣仰稽天象俯察地脉之运并经卜占,历数后,斗胆向陛下实言。篡位之人已在陛下宫中,且今年不过三十年纪,后当替代陛下王朝登上陛下帝位并将杀害陛下子孙殆尽。 李世民听后愤怒异常出言杀尽宫中年纪相仿男女,李淳风听过便向李世民谏言说,其兆既成,天之所命人不能达其意也。如陛下杀尽宫中年纪相仿之人,不但未必能除掉既定之未来为帝者之命,恐徒多杀害无辜宝贵生命多造杀孽,而且今依臣所卜卦象显示,此主将于三十年后始现,到时此人已年近六十之龄,相信其心性已渐仁慈,为祸可浅矣。如陛下今天因此而大开杀戒上海青壮生灵,或恐多造怨毒,对于陛下子孙难免遗祸不小。就因为李淳风如此谏言,才让李世民打消杀戮之心。可同时也将武后送到了感业寺。 因此,李弘觉得要是自己的名字真的跟道君转世有关,那高宗给自己取这个一个名字,可能并不止只是想天下大治这么简单,这里面肯定另有秘辛。 “这——”被李弘这么一问,李淳风犹豫了。因为李弘是太子,又是这件事情的当事人,他本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告知他才对。 可是,这件事关系甚大,没有高宗的命令,他倒开始是有点犹豫不决了。 李弘见李淳风这般犹豫,就知道自己的名字里还藏有更大的秘密,就起身走到李淳风面前,躬身拜道,“还请李郎中能实言相告!” “殿下,你这是…”李淳风忙起身扶住李弘,他神色焦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李弘再次拜道,“李郎中,还请你能将实情告知孤。” 李淳风见太子执意要知道实情,又见太子态度这般诚恳,他犹豫了几下,内心挣扎了片刻,便下定了决心说道,“既然殿下想知道实情,那老臣也就不再隐瞒殿下了,就告诉你实情吧!” “多谢李郎中。”李弘大喜道。 “殿下,其实当初陛下从感业寺将娘娘迎入宫中时遭到了不少大臣的反对,这里面甚至包括了太宗时的顾命大臣长孙无忌和褚遂良,由此就可以看出当时大家对拒绝将娘娘迎入宫中的态度有多么的坚决,而他们反对的意见也很充分,就是关于娘娘的一句谶语,说她将取李氏而代之。”李淳风小心措辞道。 见李弘神情不变,李淳风就继续说道,“因为这句谶语出自火山令之口,又得老臣的演算,因此太宗对此深信不疑,而陛下也非常的相信。” 因为袁天罡在太宗时做过火山令一职,因此李淳风才会这么称呼他。 李弘听到这里时惊讶不已,既然高宗相信关于武后要取唐而代之的谶语,那为什么还要执意迎娶武后入宫呢?还要封她为皇后呢? “可是陛下对娘娘的感情很深厚,他不想因为一句谶语就不顾跟娘娘之间的感情,就密问老臣跟火山令该怎么解决。”李淳风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李弘,继续说道,“老臣和火山令演算了很久,才想出了破解之策,就是将娘娘怀的皇子取名李弘,让他应运而生,以待他登基之后王治天下,这样便能以取缔娘娘的取李唐而代之的天命。” 李弘听到这里就恍然大悟了。 有了李淳风的这一番解释,堵在李弘心里的疑问一下子全都解释的通了。难怪高宗会这么的宠爱自己,这般的宠信自己,让自己这么早的参政,而且还决断和处理一些小事情。难怪自己的母后武后处处留意自己,竟然这般堤防自己。 这一切原来都是有原因的啊! 想到这里,李弘不由的叹息了一声。因为依照李淳风的意思他是应运而生,是为了阻止武后取李唐江山而代之的人。那么,他跟武后之间就不会和平共处可能了,他们的命格决定了他们之间必将斗争到底,不死不休了? “这就是孤的命?”沉默良久,李弘突然向李淳风问道,“难道就没有解决的良策吗?” “没有。”李淳风回答的很干脆,“殿下乃应运而生,取名李弘,乃是道君之帝命也!跟娘娘之天命必将争执不休。已无他法可解。” 李弘沉默了。 听李淳风这么说,他就清楚的知道了自己今后的命运和道路——没有妥协,只有杀戮和勇往直前。 因为,他不想死! 正文 第五十四章 白鹭书坊 “殿下要是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老臣就先告辞了。”见李弘沉默不语,李淳风起身说道。李弘忙回过神来开口说道,“今晚多谢李郎中了。” “殿下客气了!”李淳风拱手说道,就告辞离开了书房。可是就在他一只脚刚踏出门槛时,李弘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忙开口问道,“李郎中,你能答应孤一个请求吗?” 李淳风的身体一僵,忙收住了步子回头问道,“殿下请说。” “李郎中可愿入孤的崇文馆?”李弘开口问道。 李淳风听到李弘这么说,身体不由得一颤,脸上露出了犹豫之色,随即他就做出了回复,“多谢殿下!” 李弘没有想到李淳风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他欣喜不已,笑着说道,“能让李郎中到崇文馆,是孤的福气,是孤感谢李郎中才是啊!” “殿下客气了!”李淳风说道,“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老臣明日再来东宫拜见殿下!” “李郎中慢走!”李弘起身,将李淳风送出了书房。 回到书房,李弘便开始消化他今天获得的信息。关于李淳风说的这些秘辛,他深信不疑,一点都不怀疑。至于自己教的关系,他也不觉得这种说法虚无缥缈。 佛道之争自古就有,到了大唐,因为大唐李氏自认老子为先祖,就佛教的宠信不如以往的历朝历代。 即便是有了李世民支持下的玄奘到天竺取经,可在太宗和高宗统治期间,佛教依然受到了严重的打压。甚至在高宗理政时期曾出现过中断从天竺取回的佛经的翻译工作。 可见,李氏皇族对于佛教的态度非常的冷淡,而在这种情况下,以刘举为主的部分佛经子弟欲以刺杀自己,李弘绝非非常有可能。毕竟现在佛经在大唐的处境很微妙,要是以后登基称帝的国君又是道君转世的李弘。佛教岂不会受到更大的打击吗? 其次,李弘知道武后一直笃信佛教,高宗再世时她对佛教就非常的宠信,以至于她登基称帝之后就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李弘之前不理解武后对佛教的这种偏执的盲目的宠信态度。 现在有了李淳风的解释,他的心里倒是对武后宠信佛教有了另外的一种解释。就像李淳风说的,他跟武后之间的争斗,既是皇权的争斗,又是应运而生的本命跟天命之间的争斗。 自己是道君转世,想阻止武后想取李唐而代之,就等于是用道君气运延续李唐的国运。而武后想要改变李唐的国运,就必须有与之相对应的决策,那么她支持佛教,崇信佛教,以佛教天命对抗李唐道君气运,就是最佳的策略了。 分析透了这一点,李弘发现自己对今后该怎么走的路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 就在这时,闫庄匆匆走进了书房,向他汇报道,“殿下,少府监安良臣求见你。” “安良臣?他这么晚了来见孤,难道是活字印刷术发明出来了?”李弘不解的问道,就忙向闫庄说道,“让他来书房见孤。” “诺!”闫庄领命,大步离开了。片刻,他就领着安良臣和一名年轻的随从走了进来。 “少府监少监安良臣参见殿下!”走进书房的安良臣忙向李弘施礼道。 “不用多礼了,你坐下说话。”李弘说道。安良臣领命,落座之后,开口说道,“臣不辱使命,活字印刷术已经成功,还请殿下过目。” 说完,他就起身从身后的随从手中取过一个匣子,躬身走到李弘桌案前,将匣子放在了书案上。 李弘示意他将匣子打开。 得到李弘的点头的安良臣就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匣子。 李弘目光紧紧的盯在匣子上,当安良臣打开的一瞬间,他就闻到了一股墨香味,待到匣子打开时,他就看见匣子里整整齐齐的放了一套八本书,书的封面上竟然写着《瑶山彩玉》四个字。 《瑶山彩玉》时李弘八岁时集合许敬宗、上官仪等人编纂过的一本文集。安良臣竟然将这本文集作为发明活字印刷术之后刊印出的第一本书献给李弘,可见他为了讨好太子,确实是用心良苦。 李弘仔细的端详了匣子了的《瑶山玉彩》片刻时间,这才取出放在最上面的一本,视如珍宝的捧在手里认真翻看。他发现这部书纸质极好,页面光洁,字体清晰,非常适合阅读。 “不错——”李弘一边翻着《瑶山玉彩》一边不由的点头称赞道,“安良臣,活字印刷术已经发明成功,现在可以开始发规模印刷书籍了吗?” “可以。”安良臣肯定的保证,“只要殿下一句话,想要印刷什么样的书籍都不成问题。” “引一本书需要多少时间?”李弘将《瑶山玉彩》放在书案上目视安良臣问道。 “要是像《瑶山玉彩》这样的书,大概需要十天左右,再厚的书恐怕就需要更长的时间了。”安良臣斟酌了一下说道。 见太子沉默不语,安良臣开口问道,“不知道殿下想要印什么书籍?” “这事儿待会再说。”李弘淡淡的说道,“这次你立了大功,孤不能不商你。” 说着,他看了一眼放在书案上的《瑶山玉彩》,就从笔架上取下一支小号毛笔,又在砚池里吸满墨汁,翻开书的第一页空白处,一笔一划的写下了李弘两个楷体字。然后放下笔,他又取出太子私印,盖在了李弘两个字上面。 “这本书就送给你吧!”李弘做完这一切,才对安良臣说道。 安良臣猛然间听到太子这么说顿时愣住了,能得到太子亲笔题名和盖了印章的书,这比官升一级的赏赐还要丰厚啊! “多谢殿下!”微一愣神,安良臣才醒悟过来,欣喜不已的向李弘谢恩道。然后他很不顾个人形象的,喜滋滋的将书放到匣子里,小心翼翼的盖上匣子的盖子,交给了身后的随从。 李弘看到这一幕倒是没有说什么,毕竟是第一本通过活字印刷术印出来的书,而且上面还有自己的签名和盖章,容不得安良臣不这么小心了。待安良臣将书收拾妥当,他才开口问道,“安爱卿,印刷这样一本书需要银钱几何?” 安良臣沉吟了一下说道,“只印《瑶山玉彩》这样一本书的话,需要银钱大概一千贯。” “印刷这样一本书需要一千贯银钱。”李弘自语道,就将目光移向了闫庄道,“闫庄,你觉得这样一本书我们卖多少钱合适?” “殿下,现在东市的书坊里,一卷这样的书,大概要卖八贯钱,我们卖四贯比较合适。”闫庄思量了一下这才回答道。 八本书卖八贯钱,一本书就等于要卖一贯钱,确实很贵。只是闫庄说的八本书卖四贯钱,一本书卖五百文钱,李弘还是觉得有点贵了,就微微皱眉道,“还是有点贵啊!” 闫庄觉得比别的书坊便宜一半钱,一本书只卖五百文,已经是很便宜的了,就不解的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我们发明活字印刷术是为了寒门子弟能够有钱买得起书,能够书读。一本书只卖五百文钱,确实要比东市书坊里的书价格便宜,可对寒门子弟而言,他们还是买不起啊!”李弘感慨的说道,“就定为二百文吧!以后所有书的价格就以《瑶山玉彩》为标准,字数少于《瑶山玉彩》的书,一律低于二百文卖,字数多余《瑶山玉彩》的书,再合理的加点钱。当然,一些珍贵书籍还是要另当别论。” “诺!”闫庄见太子语气很坚决,就不敢反驳,只能躬身领命。 随即闫庄想到买书能赚钱,就开口问道,“殿下,活字印刷术发明之后印刷书籍的成本会降到很低,即便一本书只卖二百文,我们也能赚不少钱,不知道我们这次印什么书籍呢?” “就印两本书,一本书《瑶山玉彩》,还有一本是——”李弘沉吟一下,语气凛冽的说道,“就印《道德经》。” 大量的印刷《瑶山玉彩》闫庄倒是能理解李弘的举动,因为这是太子想借此书宣传自己,想让天下读书人都因为这本书而知道和认识他,可是大规模印《道德经》就让闫庄不能理解了。而一旁的安良臣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就不由的开口问道,“《道德经》?” “对,就印《道德经》!”李弘语气肯定的说道,“首印十万册。” 李弘之所以大规模印刷《道德经》纯碎是为了打击佛教。 因为既然有部分佛门子弟围在刘举的身边,想要杀了他这个道君转世的人,那么他就不能不给采取行动,让对他也见识一下他的厉害,只是现在凶手还没有查到,他就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刺杀他的这个小团体了。 当然,他这么做还有另一层用意,就是既然武后想以佛教气运消弱李唐国运,想用佛教气运抵抗他的道君气运,那么他不介意打量印刷道家典籍《道德经》来对抗武后的佛教气运,而《道德经》只是一个开始,今后他还会陆续印刷道家殿下,他就不信武后再怎么重新佛教,再怎么扶持佛教,能抵得上他大量印刷道家典籍,让天下读书人能人手一本道家典籍,让他们仔细研读的高度。 这个做,这个办法虽然很蠢很愚。可是关系到自己的生死,是否在今后跟午后的额斗争中活下去,李弘也就不在乎蠢不蠢愚不愚了。 见太子语气坚决的不容置疑,闫庄和安良臣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只能躬身领命。 “书坊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李弘问道。 “书坊的事情殿下放心,臣早已收拾妥当,就设在东市,是一处三层高楼,不过书坊还没有名字,还请殿下赐名。”闫庄立即回答道。 对于书坊的名字,李弘倒是不怎么在意,就随口说道,“就叫白鹭书坊吧!” “臣知道了。”闫庄答道。 “对了,不能只在东市开一家书坊,你在西市也开一家吧。”李弘提醒道。 “臣明白,明天立马去办。”闫庄回答道。 李弘就将目光移向安良臣问道,“十万册《瑶山玉彩》和十万册《道德经》印刷完需要多长时间?” “回殿下,因为《瑶山玉彩》已有现成的模字,不需要再雕刻和排版,只需三月就能印完,至于《道德经》可能需要四个时间。”安良臣回答道。 《道德经》只有五千字,即便加上一些名家注解,字数也不会太多,不能跟八卷的《瑶山玉彩》相比,因此需要的时间倒是不长。 “三天之内先印五千册送到白鹭书坊,剩下的慢慢再印!”李弘说道,“记得,对于活字印刷术要做好保密工作,还有,你在少府监专门成立一个出版署负责这件事。” 安良臣一听李弘的命令,就懂了太子的意思,立即躬身领命道,“诺!” 然后李弘又跟两人说了一些具体的印刷书籍和买卖书籍的事儿,两人这才告辞离开了。 待到闫庄和安良臣离开,李弘目视窗外的星空,他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活字印刷书籍,这只是他发展科技技术的第一步,很小很小的一小步,今后他还会不断的提升大唐的科技技术,总有一天,他会让大唐的铁骑踏上欧洲的土地,让整个世界只会读一种文字,只会说一种语言,只会有一个信仰… 正文 第五十五章 杀戮开始(1) 紫宸殿,武后批完最后一道奏折,放下朱笔轻松松了一口。 这时,张英很贴切的端上了一万燕窝粥给她,武后喝了一口,问张英道,“张英,你跟随本宫多久了?” “回娘娘,已经有十三年了。”张英小声回答道。 “十三年啊!”武后叹息道,就没有在说话,而是低头喝粥,喝完粥她才开口问道,“这几天,太子在做什么?” “除了召见他在东宫的属官,让他们继续查魏伶死因外,就是让李多柞和陈恭组建自己的亲卫,倒是没有什么行动。”张英斟酌道。 他跟随武后十三年,统领武后的暗卫已经有六年的时间了,太子东宫一直是他重点监视的地方。 “对了娘娘,太子这段时间连续曾两次召见尉迟循俨,只是他们两次谈话,第一次是在棠园,难以偷听,第二是次在崇教殿,防卫森严,我们的眼线都没有听到什么具体内容。”张英低头低声说道。 他将东宫放在重点监督的位置上长达六年,可是到现在依然有很多地方不能渗透,这让他觉得自己很失职。实则是李弘的东宫要是没有高宗的人掣肘武后的暗卫眼线,估计早已被武后渗透了个底朝天。 “尉迟循俨?”武后皱眉道,“是尉迟宝琳的三子?” “对。”张英答道。 “尉迟循俨、秦战、程大志、薛岩,刘祎之、范履冰,太子倒是走了一步好棋啊!”武后感慨道。 将大唐开国功臣的子弟聚集在自己的身边,这股势力有多么强大武后心里清楚,可她也没有办法,因为李弘是李氏血脉,是大唐的太子,他有这个资格,武后作为皇后娘娘,她在这方面是没法跟李弘比。 还有就是武后对刘祎之和范履冰两人注视很久了,只准备待一个绝佳的机会将两人召到自己身边听用,可没想到被李弘给抢先挖到了东宫。 这让武后对李弘更加警惕了几分。 “娘娘的意思是?”张英小心的问道。跟随在武后身边这么多,武后的一举一动的他都非常的了解,听武后这么说,就知道皇后娘娘又有行动了。 “将派往贺兰敏之府上监视的撤回来吧!”武后说道,“让这部分人去见识秦战、尉迟循俨、程大志和薛岩他们。” “老臣明白了!”张英微微愣神就忙领命。不过他又开口问道,“那贺兰敏之那边该怎么办?上次我们的暗卫发现,太子东宫的人也在监视他。这次他跟太子之间的矛盾加深,这样会不会…” “闫庄训练出来的暗卫稀松平常,不然本宫也不会让他存在到今天,不用理会他们。”武后说道,“至于贺兰敏之,本宫既然决定要重点培养他,现在就该看看他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本宫花时间和精力在他身上了。” “还有魏伶的死因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这段时间让你手下的人安分一点,不要再惹出什么乱子,现在的太子已经不是以前的太子了,本宫今后再也不能对他大意了!”武后叹息道。 张英身体一震,他还是第一次听到皇后娘娘这么郑重说出这样的话,这是将太子当成了一个重要的对手看待啊!不过仔细一想,他也就释然,就凭太子最近的手段,他也觉得太子的变化很大了,各种手段层出不穷,首先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来了孙思邈医治自己的身体,再借用订正、补充和规范医学著作借口招揽人才,又无声无息的将狄仁杰安排到大理寺,之后又在出手狠狠的教训了一顿贺兰敏之。 这一切的一切要是放在之前,他根本就不敢想像是太子的手段… “娘娘,我们就没有其他的行动吗?”想到这里,张英就有点不解的问道。他觉得只是眨眼功夫太子的实力已经壮大了不少,自己这边不能没有举动啊! “再等等,等华县惨案查清之后再说吧!”武后说道,“再说眼下太子遇刺,首先要查出真凶才是,陛下对此事很关心…” 武后的话说了一半,就不再往下继续说了,不过张英跟随武后久了,自然知道武后话的意思,现在的太子是陛下的逆鳞,在凶手还没有查出来之前,谁要是不识趣的意图对太子不利,陛下保证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一点就是,华县惨案针对的是太子李弘,只有庸才才会这么认为,真正能分析透其中的厉害的都清楚,华县惨案除了针对太子外,还似乎在针对皇后娘娘。 因为一旦太子的位置受到威胁,作为太子的母亲,武后清楚自己势必也会受到牵连,再加上之前的废后风波,她清楚这才是敌人真正的用意了。 “诺!”张英见武后这么说,就躬身领命,不再说话了。 …… …… 贺兰敏之一脸阴沉的坐在房间里不说话,一旁的魏国夫人贺兰敏月看了他一眼,微微叹息了一声。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对于自己的这个阿兄她非常的爱戴,不管阿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她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是现在,阿兄受到太子的侮辱,她本该非常气愤才对,可对太子李弘她就是很不起来…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还隐隐的觉得是自己的阿兄做得太出格了,不该三番五次的招惹太子… 因此当阿兄让她进宫想高宗诉苦给太子上眼药时,才会被她严厉的拒绝了。 她知道阿兄在被太子暴打之后找过姨母武后,而且还是跟外祖母一同去的,可结果却是受到了姨母的训斥。因此她知道阿兄心里委屈,可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会毫不犹豫的就一口拒绝了阿兄的要求呢? “阿兄——”贺兰敏月犹豫了良久,刚要开说话,贺兰敏之就欣喜的说道,“妹妹你答应了?” “阿兄,小妹觉得,这件事情你…”只是贺兰敏之的话还没有说完,贺兰敏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难看,他打断了贺兰敏月的话头质问道,“小妹,难道你心里还想着他念着他?” “没有!”贺兰敏月冷眼吼斥道,“阿兄,这句话请你以后不要再说了。” 贺兰敏月现在深受高宗的宠爱,要是这句话传到高宗耳朵里,会有什么后果她心里非常的清楚。 “哼哼——!”贺兰敏之冷笑道,“你心里要不想着他,就不会这么袒护他了,不然你阿兄被他侮辱,你怎么就不为阿兄出气?你可知道现在阿兄快成长安城的笑柄了…” 想到自己被李弘暴打时求饶的一幕,贺兰敏之眼中就要愤怒的就快喷出火来了。 “你——”贺兰敏之被说中了心思,想要辩解几句,可看到阿兄愤怒的目光,她忍住了话头气氛的离开了。因为她的心里确实还想着李弘念着李弘,曾经一个人身居东宫身体孱弱的男孩,有着一双朴实、纤尘不染的眸子的男孩。 贺兰敏月一离开,赵先生和武友之、被李弘砍断了一条手臂,已经包扎过了伤口的贺兰冲三人走了进来。 “赵先生,这口气我可忍不下去,既然姨母不给我做主,就只能靠你了。”贺兰敏之看到赵先生就开口说道。 赵先生早就知道贺兰敏之会这么说,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惊讶,要是贺兰敏之能忍得下这个口气才怪呢,就微微点头说道,“郎君放心,你的伤不会白受,只是这件事情不急,现在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养伤。” “赵先生的意思是?”贺兰敏之问道。 “郎君,华县惨案到现在还没有查出什么对太子有利的证据,我们可以在这上面做点文章。其次,吐蕃使团就快要到长安城,到时候我们借吐蕃人的刀对付太子,岂不更加省时省力吗?何必在这个时候强自出手呢?”赵先生慢条斯理的说道。 “这么说赵先生心里已经有了良策?”贺兰敏之急切的问道。 “嗯。”赵先生微微点头道,见贺兰敏之还要问,就开口说道,“不过此事现在还不易告诉郎君,还望郎君能够谅解。” “这——”贺兰敏之见自己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赵先生堵住了话头,有点气闷,就愤愤不已的说道,“即便这样,我心里的气也难消啊!” “郎君,太子不是跟延寿坊葱花面馆的周娟有一腿吗?我们何不将周娟给…”贺兰冲狠狠的说道。他被李弘砍断了一条手臂,对李弘的恨意不比贺兰敏之少。 “周娟?”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贺兰敏之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因为他心里更加恨李弘了,他游戏长安花丛中,能瞧上眼的女人不多,延寿坊的面条西施周娟算是一个,还有掖庭宫的赵红裙也能算一个,可就是这两个他看上的女人现在全都被李弘给占了… 贺兰敏之再次想到丹凤门被李弘暴打时的一幕,就忍不住低声叹息道,“可她毕竟是李弘的女人,我们不能强抢啊!” “只是对付周娟倒是不难。”赵先生突然开口说道。 “赵先生有办法?”贺兰敏之喜道。 要是真能将李弘的女人弄到手做自己胯下的玩物,让李弘又对自己无可奈何,他倒是不介意冒次险,这样的报复才够爽快啊! 赵先生微微点头,就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注意。贺兰敏之和武友之、贺兰冲三人听完,他们的脸上全都露出了淫笑。 “贺兰冲,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贺兰敏之露出一脸的淫笑,大声命令道,“你放心大胆的去做,要是出了事我替你担着,只要将事情办妥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诺!”贺兰冲高兴的领命道。能报复太子李弘,待事情办妥了还能得到不少奖赏,怎么能不让他高兴?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杀戮开始(2) 华县惨案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是波涛汹涌。 因为这件案子不仅关系到太子,还映射到了太子的母亲武后。因此作为大理寺少卿的张德裕才会在东宫跟李弘妥协,才会到华县查案时这么就还一点进展都没有,他不是不想查,而是不敢查,因为查出现在还只是怀疑,要是一直拖下去不了了之也好,可真要查出点问题,首先遭殃的肯定是他自己。所以张德裕才会想向李弘保证的一样,准备一直这么拖下去。 然而,自从高宗派狄仁杰和御史台御史、刑部官员到华县去监督查案,张德裕的拖延政策就不奏效了。刑部官员倒是没什么立场,可御史台的人是站在王达和郑洪一方的,他们迫切的希望华县惨案能查出对太子不理的证据,而狄仁杰又是太子一方的人,自然也迫切的想尽早结案,能够还太子一个清白。 这样,张德裕面临的压力很大,他犹豫了良久,就向朝廷上了一道奏章。 同一时间,刑部官员、御史台御史和狄仁杰的奏章也到达了门下省,门下省侍中窦徳玄看完奏章上的内容,他觉得这四份奏章的内容不是他能够审核的,就立即将中书令许敬宗请到了门下省,许敬宗到了门下省看完四份奏章,沉吟了片刻之后,这才向窦徳玄说道,“看来,必须是要召集众人商议一下了。” 见许敬宗都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窦徳玄只能微微点头道,“只能这样了。” “你立刻派人去通知其他几人,让他们立马去紫宸殿,我现在就去回禀娘娘。”许敬宗说道。但凡遇到大事的时候,门下省都会召集宰相们商议,才会对奏章做出审核。只是这件事情比较特殊,涉及到了太子,他们就不敢再独自商议了,只能将这事回禀给高宗和武后才行。 两人商议完毕,许敬宗就匆匆来到了紫宸殿,见只有武后在处理政务,不见高宗的影子,他就知道高宗肯定是身体不舒服,已经回麟德休息去了,就向武后禀报了这件事情。 武后仔细听完许敬宗的回禀,对他的安排很满意。这也是武后宠信许敬宗的原因,不管许敬宗谈钱也罢,人品低劣也罢,可他是处理政务的能手,办事效率高,又懂得分寸。 就在这时,武后的亲信张英匆匆走进紫宸殿,向她禀报说,几位窦徳玄和李绩等人在殿外求见。武后下令让他们进来说话,张英躬身领命离开紫宸殿。 片刻,李绩、窦徳玄、戴志德、姜恪、孙处约和乐彦玮六人匆匆走进了紫宸殿。他们向武后施礼,武后让他们落座之后,窦徳玄就将四份奏章呈给了武后。 武后已经从许敬宗的口中得知了四份奏章的内容,对放在眼前的四份奏章,她只是取出了放在最下面的狄仁杰的一份,再次仔细看了一遍,这才向众人问道,“这四份奏章上的内容你们都看了吗?” “回娘娘,我们已经看过了。”窦徳玄起身回答道。 “你们既然已经看过了,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吧!”武后向众人问道。 “张德裕在奏章上说,因为案子太过扑朔迷离,他还需要时间调查。老臣认为觉得他有失职之嫌。”窦徳玄第一开口说道,“至于御史台方言说,张德裕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是想毁灭证据,想让朝廷撤了张德裕的职另派他人。这点老臣认为有点言过了。” 窦徳玄说到这里,看了武后一眼,见武后表情没有变化,就继续说道,“倒是狄仁杰在奏章上说这件案子非太子亲卫所为,乃是有人蓄谋依旧,以仪刀凶器想嫁祸给太子亲卫。老臣倒是觉得值得重视。” “臣也认同窦侍中的说法,建议让狄仁杰协助张德裕查案。”乐彦玮起身说道。 乐彦玮从提拔到宰相的位置上开始,就一直立场明确的在支持太子李弘。现在狄仁杰上书,说这件案子的有人想嫁祸给太子,他能查出幕后的真凶。乐彦玮又岂能放过这样的机会,自然是支持狄仁杰了。 “臣也同意窦侍中的说法,建议让狄仁杰协助张德裕查案。”孙处约也起身开口说道,“不过,华县惨案发生至今已经快一个月了,而张德裕去华县也有二十多天了,至今却毫无进展,不能不对他要进行一番训斥。” “老臣同意孙侍郎的意见。”戴志德起身说道。 今天高宗不在紫宸殿,他倒是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像今天这样商议大事的次数多了,以前有一半时间高宗都不在场。不然武后又怎么会又机会架空高宗呢? “娘娘,老臣认为待御史方言所说并不是没有道理。华县惨案发生至今快有一个月了,而张德裕身为大理寺少卿,职掌管天下邢狱大事,他去华县查案二十多天竟然一点进展都没有,这里面恐怕另有隐情啊!”李绩突然起身说道。 之前众人不管说什么,武后的表情都很从容淡定,因为这是她早就预料到的。现在李绩突然这么说,她就有点惊讶了,就再也不想听剩下的人的建议了,而是将目光移向李绩问道,“李爱卿的意思是?” 李绩作为军方第一人,又是太宗时期就倚重的老臣,他的建议武后可不敢不敢慎重考虑。 “朝廷该派人替代张德裕了。”李绩语气平静的说道。 “那张德裕怎么办?”姜恪不由得开口问道。 李绩淡淡的说道,“可以让张德裕戴罪立功,协助朝廷派去的人查案。” 紫宸殿里的众人突然听到李绩这么说,大家全都将目光移向了武后,想看武后会怎么回答。因为能站在这里的人全都是才华惊艳之辈,他们又怎么会看不出来方言跟王达和郑洪一样都是受人指使对太子不利的人呢? 可是现在,眼前这位以往事不关己,就一句话都不会说的英国公,竟然会在华县惨案上的态度这么坚决,而且还是为了支持待御史方言,这就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了。 因为这个时候李绩竟然公然的站出来支持方言,这是什么情况?他不是娘娘的心腹吗?怎么会跟娘娘过不去呢? 武后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对李绩的谏言也没有做出表态,而是将目光移向了许敬宗问道,“许爱卿,你的意思呢?” 许敬宗没有回答武后的话,而是沉吟了一下说道,“娘娘,老臣认为贸然替换张德裕似乎有点不妥,不如先训斥他一番,再给他十天时间,如果他能如期破案,便是戴罪立功,就不予再追究他的失职之罪,要是不能如期破案,到时候再替换他也不迟。” 许敬宗的建议比较老成,他这个建议既没有让窦徳玄和乐彦玮等人没有落了面子,又兼顾了李绩的谏言,让武后不至于陷入李绩和窦徳玄、姜恪等人只见为难。因此他的话音一落,武后也就不再征询大家的意思,而是立马说道,“许爱卿这句话乃老成之言,就这么办吧!” 武后夸赞许敬宗的建议的老成之言,潜台词就是他对李绩的谏言不满了。 众人听到娘娘都这么说,他们也就不再有什么意见,而李绩见武后已经发话了,他就是心有不甘可也没办法反驳了,就只能沉默不语。 待将这件事情解决了,武后目光移向了许敬宗和李绩身上,见许敬宗表情依旧,神情淡然,而李绩即便极力的掩饰自己的不满情绪,可是眼中仍有不悦之色,她就向两人问道,“许爱卿,李爱卿,太子遇刺一案,你们查的怎么样?” 许敬宗回答道,“自从上次刺杀案发生之后,刺客就销声匿迹了,老臣正在跟英国公全力的调查,不过还需要有点时间。” “哼——”武后冷哼一声说道,“太子遇刺乃事关重大,它关系到大唐的江山社稷,你们两人既然奉命调查此案,切不可儿戏了。而且,陛下对你们的近日的查案进展很是不满,本宫希望你们能够尽心尽力,这件事情不能再拖延了。” “臣命令!”许敬宗和李绩忙起身说道。 “还有,本宫再给你们十天时间,十天之内要是还查不出真凶,你们就等着受罚吧!”武后冷冰冰的扔下了这句话,就大袖一甩,气愤不已的离开了。 众人低头不敢搭话,待到武后离开,他们才起身慢悠悠的离开了紫宸殿。因为大家心里清楚,娘娘之所以这么愤怒,不是因为许敬宗和李绩两人查案不利,而是因为对李绩刚才替方言说话表示出的不满。 许敬宗和李绩是最后离开紫宸殿的,两人出了紫宸殿,许敬宗突然停住步子转身向李绩问道,“英国公,老朽听说太子遇刺那天,东宫亲卫将军陈恭救主心切,杀了不少平民百姓,里面就有一个是你女儿,有没有这回事儿?” 李绩冷哼一声道,“许相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 “要是消息真的这么灵通,老朽又岂能这两天才有所耳闻呢?”许敬宗洒然笑道,“不过,老朽倒是有一个消息想告诉英国公,就是陛下准备想调几名统领打仗的老将充实东宫亲卫,却被殿下给拒绝了。” 说到这里,许敬宗停止了话头,目视紧紧的盯着李绩,他见李绩神色微动,才笑呵呵的说道,“英国公,还是查案要紧啊!” 说完,就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待到许敬宗的身影消失在紫宸殿外的广场上,李绩这才收回目光,就听他冷哼一声,又看了一眼东方的方向,这才脸色阴沉的大步离开了!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杀戮开始(3) 李弘没有参加紫宸殿会议,自然不清楚从华县快马送到中书省的四道奏章的内容。因为他这两天的生活倒是很安逸,除了清晨练刀、上午到校场跟陈恭练习弓马齐射,下午练习书房和听赵红裙弹琴外。剩下的时间他都一个人在书房里看书,还有写东西。 这天下午,他刚写完一首诗,就见闫庄匆匆走进了书房。 “殿下,李舍人、张司议郎和尉迟循俨求见。”闫庄躬身禀报道。 “快让他们进来!”李弘放下毛笔说道。 张柬之和李峤、尉迟循俨三人现在负责魏伶的案子,说白了就是在负责东西两市的贪污案,他们这个时候求见自己,肯定是案子有了进展。 闫庄领命,躬身退出书房。 片刻,张柬之和李峤、尉迟循俨三人跟随闫庄走进了书房。 “参见殿下!”三人看到李弘,就躬身施礼道。 “不用多礼了,大家坐下说话。”李弘淡淡的说道,待到三人落座,他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张柬之和尉迟循俨相互看了一眼,尉迟循俨微微点头,张柬之便开口说道,“魏伶这边有了新的情况,我们挨个审问了魏伶的家人,终于在他的小妾杜氏身上得到了线索,就在两个月前的一天,魏伶将一本账册交给了他这名小妾杜氏保管,今天杜氏终于将账册交给了我们,上面记录了这三年来西市的税收情况,银钱的数目跟长安县衙上交给户部的出入很大。” 张柬之说完,就从袖子里掏出一本薄薄的账册,递给了李弘。 这本账册很薄,只有不到三四十页,一般人谁要是看到这本账册都不会发现什么问题。可是李弘仅仅只是翻看了几眼,就发现账册内容虽然很简单,记录的全都是西市这三年的收税数目,可跟户部记录的长安县衙这三年上交的西市税收的数目一对比,一眼就看出了两本账册上的银钱巨大差额。 李弘放下账册表情严肃的问道,“这么说,贪污西市税收的人就在长安县衙?” 既然西市上交给长安县衙的银钱数目没问题,长安县衙上交给户部的数目出了问题,那么伙同贺兰敏之贪污这笔银钱的人就只有是长安县衙的人了。 “可是魏伶账目上的银钱数目,跟我们之前暗自调查西市税收得出的数目还是有不少的差距啊!”李峤疑惑的说道,“因此微臣在想,这里面少的那么不分钱究竟去哪了呢?这是西市税收贪污案的关键。” “你们的猜测呢?”李弘问道。 “我们的猜测是,贺兰敏之贪污的可能是西市账目上短缺的这笔银钱。因为魏伶跟武二关系,他从西市拿这笔钱要比从长安县衙更容易。可这么一来户部账目上所缺的钱,就不知去向了。” “西市将税收交给长安县衙,要由长安县衙主薄经手,现任主薄骆冰王初到长安县衙什么都不清楚,可上任主薄未必不清楚,你们有没有派人询问过他?”李弘皱眉问道。 “上任主薄死了。”张柬之愤愤不平的说道。 “什么?死了——”李弘大吃一惊,怎么自己一行人刚查到点眉目这线索就断了呢?便开口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李峤开口解释道,“上任长安县衙主薄姓刘,是华县刘家村人,他上个月刚致仕回家,就死在了华县惨案中。” 砰——!李弘听到李峤的回答,他恼怒至极,狠狠的一拳砸在书案上,“死在了刘家村惨案中?这谋后的主使还真是好手段啊!” 突然间,东西市的税收贪污案一下子又跟华县惨案有了联系,这是李弘玩玩都没有想到的。不过这样一来刘家村发生三百人被屠杀的惨案也就解释的通了,凶手一夜之间屠杀了刘家村全村三百多人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其实他真正想杀的只是刘主薄一个人。 而自己当时又刚好派李多柞去终南山请孙思邈,自然就被凶手背后的人给利用上了,才会将刘家村惨案诬陷到了李多柞和亲卫右监门率府的一千铁骑身上。 果然是好手段,果然是好计谋啊! 想到贪污案背后主使之人这般的高超手段,李弘也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心机和才智。 “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李弘收回思绪向尉迟循俨问道。 尉迟循俨叹息了一声回答道,“潜藏在蛇帮的人已经找到了,我们也对他和书吏进行了严刑逼供,不过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书吏招供说,他在长安县衙联系的人就是刘主薄,他这次找蛇帮的眼线也是之前刘主薄做下的安排。” “潜藏在蛇帮的人身份问清楚了吗?”李弘脸色阴沉的问道。 “问清楚了,他说他是武二的跟班,之前武二跟书吏联系全都是由他出面,因此这次书吏才会找上他。”尉迟循俨低声回答道。 “难道就只有这些吗?”李弘沉声问道。 “不过他倒是说,武二之前用大量的银钱兑换过不少金银器物,而且听说数额还很庞大,至于这些金银藏在了什么地方,他自己也不清楚。”尉迟循俨说道。 “这么说武二将西市贪污的铜钱兑换成了金银再送到贺兰敏之的手里?”李弘问道。 “估计是**不离十啊!”张柬之的回答道。 大唐现在不说缺金银,就是铜也很紧缺。因此金银的珍贵就可想而知了。所以武二将铜钱兑换成金银,他的举动也就不难理解了。 “你查过武二是跟谁兑换的吗?兑换的金银上可否有标记?”李弘继续问道。 “已经查过了,他是通过魏伶跟西域胡商兑换的,具体兑换的数目和器物都在这里,还请殿下过目。”尉迟循俨说完,就将一张清单递给了李弘。 李弘看到单子上列举出来的器物时,他阴沉的脸色缓和了很多,语气也舒缓了很多,“这张单子上的器物很容易分辨,只要贺兰敏之将他们藏在了府中,我们不难搜出来啊!” “殿下的意思是要搜查贺兰敏之住处吗?”张柬之惊讶的问道。 要是真的能搜查贺兰敏之的府邸,他们也不会因为刘主薄的死断了线索就这么愁眉苦脸啊!可关键问题是,贺兰敏之是什么人,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只凭武二跟班的证词,还有已经死了的武二是杨氏府上的人,就去搜查贺兰敏之的府邸,这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职权范围啊! 再者,贺兰敏之现在有两个住处。 第一个住处就是他妹妹魏国夫人的府邸,这是高宗赐给贺兰敏月居住的地方,贺兰敏月又深受高宗宠信。谁敢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去搜查这座府邸? 第二个住处就是杨氏的周国公府了,杨氏是什么人,是武后的母亲,又是高宗亲封的荣国夫人,她背后的实力比贺兰敏月还要强。想要搜查周国公府,即便是有了确凿的证据,谁要是想去搜查也要斟酌一番才行,更何况现在自己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因此李弘这么一说,不止的张柬之惊讶不已,就是李峤、尉迟循俨和闫庄三人同样也惊的眼珠子快掉下来了。 “怎么?不可以吗?”李弘冷声一声反问道。 “不是不可以,是证据不足,怕——”李峤说了一眼,就止住了话头。 “殿下,贺兰敏之有两个住处,分别是魏国夫人的府邸和周国公府,我们现在既没有证据证明他贪污了东西市税收,又不确定他究竟将金银器物藏在了那座府上,就贸然的去搜查这两座府上恐怕不妥啊!”张柬之也在一旁劝解道。 因为搜府可不是过家家,更不要说这两座府上的主人不是受太子宠信就是受娘娘庇护,又岂能随便就去搜查呢?再说了要是搜出什么东西来还好说,可要是真的搜不出来的话,即便李弘是太子,恐怕也会受到高宗和武后的训斥,受到御史的弹劾吧? 因此作为李弘的心腹,张柬之和李峤等人即便是想查案,可一旦涉及到李弘的利益时,他们便毫不思索的就做出了选择。 “还请殿下三思啊!”闫庄也在一旁劝谏道。 “殿下,您就再给臣十天的时间吧,十天之内臣保证查出贺兰敏之将东西藏在了什么地方。”尉迟循俨不知道该怎么劝阻太子殿下,就只能这样向李弘保证了。 “你们觉得孤搜查贺兰敏之的住处,就只是简单的要搜查他藏在府里的东西吗?”李弘开口问道。见众人一脸的不解,他就冷哼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对孤不利的事情,首先是有人栽赃陷害,将华县惨案的凶手归咎到李多柞和右监门率府的一千铁骑身上。其次,就是又人在长安城刺杀孤,想孤置于死地。他们三番两次的这么做,将孤当成什么了?所以这次搜查贺兰敏之的住处,能搜到他藏起来的金银器物自然是好,要是搜不到,孤就再给贺兰敏之一个教训,借此震慑一下藏在暗中的宵小之辈,该让他们看看得罪孤的下场是什么了!” 张柬之和李峤、尉迟循俨、闫庄四人听李弘这么说,就理解太子这次搜查贺兰敏之住处的用意,他们就不再劝说什么了。 “当然,该做的准备工作我们还是要做的。”李弘淡淡的说道,就将目光移向张柬之和李峤、尉迟循俨三人说道,“你们下去之后,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全都录下口供,人证也要好好的看管起来,以备不时之需。至于什么时候开始行动,你们等孤的命令吧!” “诺!”张柬之和李峤、尉迟循俨起身领命,就离开了书房。 “闫庄,‘白鹭书坊’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待三人离开,李弘向闫庄问道。 “回殿下,安良臣已经将五千册《瑶山玉彩》和《道德经》送到了白鹭书坊,‘白鹭书坊’低价售书的消息也已经传播出去了,就等着明天开张了。”闫庄兴奋的说道。 他今天可是见识了今天“白鹭书坊”低价卖书的消息传出去之后长安城出现轰动场面,不管是世家门阀子弟,还是寒门子弟,全都围在了“白鹭书坊”的门钱,真的是用人善人海形容也不为过啊! “那就好!”李弘满意的笑道。 卖书虽然只是他全盘计划的一个开始,可只有这件事情进行的顺利了,他才能继续下面的计划。因此他才会对“白鹭书坊”的事情这么的重视。 正文 第五十八章 杀戮开始(4) 长安城新开了一家书坊,书的价格便宜成渣渣了。这对读书人来说绝对是天大的事情呐! 因此天还未亮,出身寒门的读书人就早早的起床来到了白鹭书坊门口等着,他们就怕今天买书的人多,自己来迟了书被卖完了。 长安城的世家门阀子弟虽然不缺钱买书,可以往一贯钱还买不到一套书,现在听说只要几百文就能买到,他们在听到这个消息时也非常的好奇,就大清早的来到了白鹭书坊想看个究竟。 所以到了辰时,当白鹭书坊的掌柜的和伙计门一开门准备售书时,看到门口堵的严严实实的人群时他们也被吓了一跳。 一个伙计看到这一幕,吓的半天才开口说道,“掌柜的,这人也太多了吧?” “哼——!”掌柜的冷哼一声,很不屑的说道,“这也算多?再过几天你们就会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人山人海。” “不会吧!那我们岂不赚大发了?”有个伙计咋舌道。这个时代卖书可是暴利啊!一本书就能卖一贯钱或者更多钱,跟后世买粉没什么两样,简直就是在抢钱啊! 作为白鹭书坊的掌柜子,多少了解一点白鹭书坊的底细,而他自己在经商方面又有独特的手段,又是见过世面的人,因此对手下伙计说的话倒是没有太多的兴奋之色,他是知道一本书便衣到这个价格,今后白鹭书坊的生意会火爆到什么程度,因此就板着脸说道,“你们做什么梦呢?还不快去搬书?” 伙计一见掌柜要发怒的样子,就不敢再多说了,忙在门口摆好了桌子,将一捆一捆的书房搬出在放到了桌子上。 在白鹭书坊的士子我们看到散发出油墨香味的书籍,一捆捆的被搬到前面的桌子上,他们两眼发光,贪婪者看着这些足以让他们朝思暮想的书本,激动不已。可因为又担心书的价格太贵,自己之前得到的消息恐怕是谣传,卖书时未必就像昨天自己听到的价格,因此又表现的有点忐忑不安。 突然,就在这时有一个士子大声问道,“请问店家,你们书坊的书真的卖二百文一本吗?”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掌柜的不解的问道。 “真的?”这名书生惊喜道。 这名书生身边的同伴听到掌柜子的话,他们脸上全都露出了喜色,他们是寒门子都,平时都是借书抄书,没钱买书,这次听说一本书才卖二百文钱,他们才将平日里的积蓄拿出来,准备来试试看到底是不是这么便宜,现在得到了掌柜子的亲口承认,他们就放心了。 “请问店家,今天书坊卖的什么书籍?”刚才说话的书生开口问道。 “第一本是太子殿下八岁是跟许相他们编纂的文集《瑶山玉彩》八卷,每卷卖两百文,八卷一共卖一贯六百万。”掌柜子笑呵呵的说道。 作为经营有道的高手,他自然知道怎么样才能提高白鹭书坊的知名度,怎么才能提高书籍的销量。而他现在说的话,以太子编纂的书为宣传口号,就是一种促销手段。 因此他的话音一落,书坊前的书生们炸开锅了,高声议论道,“真的卖的书太子编写的《瑶山玉彩》吗?” “一卷只卖二百文?”不少人不敢思议的问道。要是其他书籍,之前掌柜子都说了一卷买二百文他们信,可太子跟许相亲自编纂的书一卷只卖二百文,他们都感到有点不敢相信。 一群早到的世家门阀子弟本来是站在远处看热闹的,突然听到今天卖的是太子编纂的《瑶山玉彩》时,他们也像疯了一样不顾自己的形象,不再装矜持了,而是挤到人群之中,准备掏钱购买几套。 话说这是太子和许相写的书,他们能不心动吗? “我们没多少钱,能分开卖吗?”突然有书生问道。 “当然可以了!”掌柜子早就得到了指示,因此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得到掌柜子的肯定回答,就有书生忙将二百文钱放在桌子上,向伙计说道,“那给我来一卷。” “给我也来一卷。”又有书生说道。 “我要一套《瑶山玉彩》可以吗?”有世家子弟问道。 “没问题。”掌柜子说道。 “我要一套。” “给我四卷。” “我买三卷。” 骤然间得到了掌柜子的肯定回答,让大家放下了警惕心就开始疯狂了买书行动。 因为《瑶山玉彩》这本书的作者太过牛叉了,以至于掌柜子都没来得及说出第二本书的名字。因为大家觉得,今天只要能买到太子的《瑶山玉彩》就已经足够了,自己还有什么奢望的呢? 关于《瑶山玉彩》这本书,只要是读书人,就没有没听过的。可因为是李弘编纂,又没有大量的刊印,谁都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写的是什么。不过有了太子的名头,读书人们也就不怀疑书的内容了。 就连刚才一副高高在上的世家子弟很怕书卖完了,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和身份挤在寒门子弟的人群里买书。 白鹭书房的掌柜子看到这一幕被怔住了,自己还没有说今天卖的第二本书,这群人怎么就这么着急呢?因此他回过神,清了清嗓子,就高声喊道,“诸位,诸位,今天我们白鹭书房卖的第二本书是《道德经》,这本书也是太子喜欢读的一本书。” “什么?《道德经》吗?这可是道家典籍啊!”有书生惊呼道。因为书记刊印困难,《道德经》这类书籍有属于道家典籍,就是世家门阀也没有雕版刻印过,因此这本书即便有了上千年的历史了,可很多人只是听说过名字,根本就没看过内容。现在这样珍贵的书籍也大量出售,而且还只卖两百文钱。买书的书生们疯了,竟然还有这等好事儿? “我要三本。”突然有书生高声喊道,“这可是道君的著作啊!” “我要一本。”寒门子弟中还有余钱的人喊道。 “给我来三十本。”士族门阀子弟就更不用说了,一开口就是大数量购买。谁不知道李唐皇族以道君李耳之后自居,谁不知道本朝高祖、太宗和高宗信奉道教。现在道家典籍面世了,作为世家子弟,准备入仕高居庙堂的他们又岂能不一手一册? “不行,我的回家去借钱,要是错过了今天,估计就不会再有这么便宜的书卖了。”有些寒门子弟买了《瑶山玉彩》之后就没钱了,看着众人买《道德经》时干瞪眼,想了半天突然说道,就匆匆离开了。不少寒门子弟听到他的话,全都附和道,“对啊!今天这么便宜不多买几本,估计以后遇不到这样的好事了,我也要回家借钱。” 白鹭书坊门前的伙计们快忙疯了,八名伙计在外面卖书,八名伙计在里面向外搬书,可依然跟不上需要。这种卖书的火爆场面甚至惊动了不少达官显贵。他们在听说东西白鹭书坊在买太子的《瑶山玉彩》和道君的《道德经》时也派管家来购买。 有不少低级官员甚至亲自到了白鹭书坊门前,除了买书外,就是想看看今天卖书的火爆场面。他们都是寒门出身,能够看到寒门子弟能这么便宜就买到书,他们心里也是非常激动。 这群人里面就有皇家秘阁郎中李淳风,他修道研究易学之人不在乎寒门子弟能否买到书,只是听说白鹭书坊在卖《道德经》典籍,而且还是便宜,数量很多,他才亲自跑来看看。佛道之争已有数百年的历史了,道家即便宗师层出不穷,可依然在跟佛教的斗争中落了下风,前朝就崇信佛教而贬低道家。因此能够大规模低价格卖《道德经》典籍,这对道家是有莫大的好处的。 李淳风身穿便衣,亲自到了白鹭书坊门口,让管家买了一本《道德经》拿在手里,再静静的看了片刻售卖《道德经》的火爆场面,他的脸上露出了喜悦的笑容。 这时他的目光突然移向了白鹭书坊对面的酒楼,看到了酒楼上居高临下正在注视白鹭书坊卖书的太子殿下,他微微一愣神,就猜到了什么,便大步的走向了酒楼。 “没想到场面会这么火爆啊!”李弘也是大清早就来到这里,看到这火爆的场面,他也吃惊不已。 “可不是吗?”闫庄感慨道,“一本书才卖二百文,这得多便宜啊!” “今后寒门子弟有书读了!”张柬之唏嘘道,满脸的喜色。一旁的李峤、刘祎之和范履冰也是喜不自禁,因为他们全都是寒门子弟,切身体会过没钱买不起书,没书读的落魄。 “这只是个开始,今后还会陆续的刊印其他的书籍。”李弘笑道,“当然了,《瑶山玉彩》和《道德经》永远要放在第一位,尤其的道君著的《道德经》典籍,我们不仅要刊印原版,还要刊印经过名家注解过的版本,要让天下读书人都熟读这本书。” 为了能够打击佛教的刘举的嚣张气焰,能够消弱武后的佛教气运,能够增强大唐的国运他的道君气运,李弘不得不这样下血本。 “微臣明白!”闫庄躬身领命道。 “李淳风参见太子殿下!”就在闫庄话音刚落之际,就见李淳风已经上了三楼来到了李弘面前,很感激的说道,“多谢殿下对道家的支持。” “李郎中不用多礼!”李弘淡淡的说道。可心里非常的吃惊,他没想到李淳风会出现在这里。对于李淳风这个人,李弘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收到自己麾下,收到自己麾下,收到自己麾下。因为他太清楚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人的本事了。这两人绝对是能够延续一国国运,更改一人命数的强人。 要是这样的人都不不知道该怎么用,就真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 杀戮开始(5) “太子殿下这么支持道家,不知道怎么看待佛教?”李淳风问道。这才是他想知道的,自古君王为了玩平衡,没有明显的宗教倾向,这才是导致佛道斗争至今的根源。 李弘没有回答李淳风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李郎中,孤想在长安县修建一座三清观,不知道需要多少银钱?” 因为大隋独孤皇后信佛,以至于隋文帝和隋炀帝都崇信佛教而摒弃道教,因此长安城只有佛家寺院却没有道家道观。现在李弘问在修道观需要多少钱,李淳风岂能不明白太子的意思,他身体一震,忙收敛住内心的喜悦之情回答道,“一般规模的三清观,只需十万贯银钱足矣,要是修建成永阳坊大庄严寺的规模,恐怕没有数十万贯不够啊!” “数十万贯啊!”李弘叹息一声道,他现在缺钱,要真让他拿出这么多钱财修建三清观,他还真没这个能力,不过修建三清观,拔高道教形象,依次来抑制武后的佛家气运,这是势在必行的,李弘也不敢怠慢,就沉吟了一下向闫庄问道,“卖出五千本《道德经》大概获利几何?” 一本卖二百文,一百本就是二十贯铜钱,一千本就是二百贯,那么五千本书就是一千贯铜钱了。 要是今天的《道德经》能全部卖完,就能卖出一千贯铜钱。 八卷《瑶山玉彩》的成本是一千贯铜钱,一本书的成本大概是一百二十贯,《瑶山玉彩》字数要比《道德经》多很多。这么算下来的话,一本《道德经》的成本大概是一百贯铜钱。 这是因为初次印刷,除了材料费外,还有制作活字的费用,要是下次印刷只需要材料费就行,这样单本书的成本估计只有不到二十文钱,那么一本《道德经》的纯利润大概就在一百八十文。要是卖出五千本《道德经》典籍,大概能赚六百贯。 要是用卖《道德经》的钱修建一座道观,就以大庄严寺的规模来建,三十万贯铜钱,得卖出二百五十万本才行。 “要卖出《道德经》二百五十万本。”闫庄报出这个数字的时候,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很显然他们觉得这是天方夜谭,大唐读书人再疯狂,《道德经》再怎么便宜,可也卖不出这么多本啊! 可是李弘听完,他脸上露出了惊讶至之色,很霸气的问道,“只卖二百五十万本就能建一座规模堪比大庄严寺的三清观了吗?” 他身边的张柬之和李峤、闫庄等人听了这话,全都沉默不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只有李淳风身为道家子弟,见太子为了要修建三清观,准备用卖《道德经》的钱做资助,不忍李弘的天真,干咳了一声,小声提醒道,“殿下,是要卖二百五十万本,而不是二万五千本啊!” “孤知道是二百五十万本。”李弘没好气瞪了李淳风一眼说道,你当我是白痴吗?这都听不懂?见李淳风低头不敢再说话,李弘这才说道,“你们的眼界太窄了,大唐读书人肯定买不了这么多本,但不代表其他人不会买。闫庄,你跟鸿胪寺的少卿赵仁本说一声,让鸿胪寺也囤积几十万本《道德经》备用,只要各国使团来长安觐见父皇,让他们在走的时候拉几车回去。” 要是其他人说,让各国使团在回国是拉几车《道德经》,这批书肯定就只能是白送了。可太子李弘这么说,就不是白送这么简单了。太子是一个连各国使团派出的住在鸿胪寺的留学生都要收住宿和伙食费人,能白送你几车《道德经》典籍吗? 李弘的话音一落,张柬之和李淳风等众人全都愣住了。 还可以这样? 大家实在是没想到,堂堂的大唐太子会想出这么牛叉的办法,这是强卖吗? 不过众人也不反对,因为来长安觐见的各国使团,除了东北三国高丽、新罗和百济,还有海上岛国扶桑外,其余各国都在西域。这些国家文化落后,书籍流传度比黄金还稀少。又仰慕大唐文化,不惜千里迢迢送自己的孩子来长安学习深造。要是真给这些国家的使团在回国时强卖几车《道德经》典籍,估计这些国家的使团不但不恼怒,反而可能会更加感激太子。 因此众人想通了这一点,就无不为太子的这个办法喝彩。 然而作为道家子弟,李淳风想的要比众人更远,他想到的是,当这批《道德经》被卖到西域各国,西域各国的读书人熟读《道德经》的内容,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情况呢? 那就是道教子弟将遍布全天下啊! “当然了,孤又没说只需卖《道德经》典籍,道家其他典籍都可以卖给他们嘛。”李弘说道,“这样一来,一年的时间能凑够三十万贯铜钱吗?” 闫庄立即回神,就开始在心里默算。 李弘却开口说道,“不止是只让他们使团自己带回去,我们也可以让商队将书送到他们的国家卖,这样会缩短不少时间。” “闫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负责了。”李弘向闫庄命令道。 “诺!”闫庄忙答应道。 “李郎中,关于刊印哪几部道家典籍,需要谁的注本,这就需要你帮忙了。”李弘又向李淳风说道。 “微臣遵命!”李淳风毫不犹豫的领命道。要是说之前他答应到东宫崇文馆任职,只是出于对李弘重视他的尊重的话,那么现在他恭敬的领命,就已经是完全的想要效忠李弘了。 “殿下,既然要大规模的刊印名家典籍,那再让少府监做这件事情恐怕不妥吧?”张柬之突然问道。 “张司议郎的意思是?”李弘不解的问道。 少府监是大唐的行政机构,里面搜罗了不少人才,技工的技术很娴熟,还不会泄露**印刷术的技术,让他们做有什么不好呢? “微臣觉得,在我们东宫的崇文馆设一个典籍署,专门管理刊印名家典籍的事务比较妥当,这样更利于技术的保密。”张柬之说道。 他的前半句李弘倒是没有听出什么,后半句话就听出另外一层意思了。张柬之话的保密技术不是对外,而是对内,说白了就是针对武后。因为李弘能下令刊印道家典籍,能到武后就不能下令少府监刊印佛教典籍吗?可是将刊印名家典籍的事务归到崇文馆,让东宫自己管理。那么到时候武后就是想这么做也得问问李弘答不答应了。 李弘清楚了张柬之话里的意思,就微微点头道,“张司议郎的建议不错,孤也觉得将此事收到东宫,让崇文馆管理才是上策。”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刘祎之道,“刘学士,孤在崇文馆设立典籍署,你做典籍令,专门管理此事可好?” 刘祎之没想到太子能将这么重大的职务交给自己,愣了几下,才回神立马回道,“臣遵命!” “那这件事情你就跟闫庄商量着办吧!”李弘说道,“今后典籍署想要刊印什么书籍也归你管吧!” “诺!”刘祎之和闫庄领命道。 “既然钱财的问题解决了,这建立三清道观的事情就有劳李郎中了。”李弘再次向李淳风说道。 李淳风也不矫情,而是躬身领命道,“微臣一个人恐怕力所能及,因此想向殿下举荐一个人。” “什么人?”李弘奇怪的问道。 放眼整个大唐,要是李淳风说自己是道家第二人,谁敢说自己是第一呢? 李淳风不紧不慢的说道,“前朝火山令袁天罡。” 袁天罡?李弘听到李淳风举荐的人竟然是袁天罡,他就乐了,真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他想将袁天罡收入麾下,只是苦苦找不到人。现在倒好,李淳风竟然向自己举荐他。以李淳风跟袁天罡的关系,袁天罡一定不会拒绝。 因此就大笑道,“没想到是袁真人。要是他能来跟李郎中一起筹建三清观,孤是求之不得啊!” “微臣现在这就去给他写信,让他来长安一叙。”李淳风说道,向李弘躬身施礼,就匆匆的离开了。 “还真是个急性子啊!”李弘见李淳风匆匆离开就笑着说道。 李峤感叹道,“这件事情对道家的关系甚大,容不得李郎中不急啊!” “是啊!”李弘感慨道。 谁叫大隋对佛教那么的崇信,对道教的压制太厉害了呢?现在道教能有机会借着太子的大势翻身,李淳风作为道家子弟能不积极吗? “殿下,张县丞和骆主薄到了。”这时,突然一名侍卫向李弘禀报道。他口中的张县丞和骆主薄就是长安县的县丞张博和骆宾王。 “让他们上来吧!”李弘淡淡的说道。 侍卫领命离开。 须臾,就见骆宾王和张博两人急匆匆的走上了三楼。 他们两人是被李弘传唤到这里。 因为李弘今天就要去搜查贺兰敏之的住处,而张博和骆宾王又是李弘任命的负责调查魏伶死因的人,李弘自然要将两人带在身边了。当然,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长安县的六十名衙役。 正文 第六十章 杀戮开始(6) 位于兴宁坊的周公过府上,一名书吏正在客厅里焦急的等待着贺兰敏之。 他是被派来偷偷给贺兰敏之送信的,他想告诉贺兰敏之的是,太子已经准备要搜查他的住处的消息。可是现在他在客厅里等了快半个时辰了,依然不见贺兰敏之的影子。他就有点坐不住了,眼看着太子的人马快要杀到周国公府上了,自己再见不到贺兰敏之,再完不成任务,可能就会陪着贺兰敏之一起殉葬啊! 犹豫再三,他见客厅里没有人,而庭院里的侍卫又没人注意他,就不再继续等贺兰敏之了,而是急匆匆的跑路了。 再说贺兰敏之,他人就在周公国府,只不过不是在自己的庭院里,而是在府上后花园的一座小院子里。 因为这座小院子在公国府的后花园,因此显得非常的偏僻,再加上后花园里梅花正在开放,环境倒是很清幽。可就在这样一处赏景之地。园子的小院里传出了争吵之声。 “周家小娘子,你可要考虑清楚了,这次不是有人逼你,是你自己愿意的,今后不管是谁问你,你也要这么回答?”就见小院里贺兰敏之对周娟说道。 自从上次赵先生给他出了一个主意之后,他派人只给周娟送了一封信,这位以烈女著称的女子就乖乖的听了他的命令,躲开了李弘安排在葱花面馆附近的眼线来到了周公国府上。又因为这是杨氏的府邸,将周娟安排在自己的院子怕被杨氏发现,他就将周娟安顿在这里。 周娟脸色很苍白,人也显得很憔悴。 这两天,她思量了很多,终究还是跟贺兰敏之妥协了。 而今天她也终于下定决心答应了贺兰敏之的要求,才会将贺兰敏之叫到小院子里。就见她听完贺兰敏之的话,很鄙夷的看了贺兰敏之一眼,这才语气冰冷的说道,“奴家既然已经答应了周公国就不会再反悔。不过周公国也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要立刻放了周兴,今后不许再为难他。” 要不是贺兰敏之抓了自己的弟弟周兴,以周兴的性命威胁自己,她又岂能答应嫁给贺兰敏之为妾? 只是自己这样做了,就只能辜负了自己心里想着的那个男人了。一想到自己第一次遇到他,又跟他相处的点解记忆,还有那片刻的幸福时光。即便她的性格再贞烈,这一刻眼中也噙满了泪水。 贺兰敏之冷眼旁观,他知道此时的周娟为什么会哭,还不是因为太子李弘吗? 因为周娟已经喜欢上了太子李弘。 因此他在看到周娟哭的一脸泪痕的样子,心里就非常的畅快。而那天被李弘欺辱暴打之后压在心里的屈辱也减轻了不少。再想到过两天,这位贞烈女子就要被自己骑在胯下玩弄时,想到太子李弘要是知道这一幕时的痛苦表情,他的心里就更舒畅了。 “这点你就放心吧,我贺兰敏之说话自然会算数。而且,今后我不止会不找周兴的麻烦,还会帮他高中科举,举荐他入朝为官。”贺兰敏之用一副高高在上语气说道。 “当然,你也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你是自愿嫁给我为妾,没有人逼你,即便是陛下和娘娘以及太子殿下问起时,你也要这么回答。”贺兰敏之再次提醒道。 逼迫周娟嫁给自己做妾不难,难的是今后太子知道这件事自己该怎么解决。 而只要周娟承认是她主动嫁给自己,那么到时候即便太子知道了,他也无可奈何自己。因为自己没有逼迫周娟,到时候太子再想对自己做什么,自己就有理由跟他在紫宸殿对质。 因此贺兰敏之才会多次提醒周娟记住自己说过的话。 而周娟不知道贺兰敏之这么说是防备李弘,自然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你放心,只要你答应了我的要求放了周兴,今后要是陛下和娘娘、太子他们问起来,我也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贺兰敏之多少了解点周娟性格,见她这么说就放心了很多。 这时,他的胆子也大了,就上前两步走到周娟前面,一只手抬起周娟的下颚,语气*的说道,“三日之后你就等着跟我入洞房…!”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贺兰冲匆匆走进了小院子,“郎君,大事不好了。” 自己的好事突然被人就这么给打搅了,贺兰敏之一脸不高兴的问道,“贺兰冲,什么事情让这么慌慌张张的?” 贺兰冲神色紧张的说道,“郎君,不好了!太子率人冲入府中,说是要搜查一批金银玉器,他们已经快到后花园了…” “什么?”贺兰敏之被贺兰冲的回答给吓住了,半响他才急切的问道,“荣国夫人呢?她,她怎么不去拦住太子他们啊?” “这,荣国夫人见到太子之后还没说话,就已经被太子亲卫给绑了。”贺兰冲惊恐的说道。 以往他仗着贺兰敏之的权势到处欺压百姓,就是见到三品以下的大员也不怎么放在眼里,再因为贺兰敏之跟太子的关系,太子又是一个身居东宫身体孱弱的病秧子,因此它也没有将太子放在眼里过,这才有了上次丹凤门前贺兰敏之受辱时他想要冲上前去的举动。 而即便是上次在丹凤门被李弘砍了一条手臂,他对李弘只有恨而没有惧。 但是,今天他看到皇后娘娘的母亲,太子的外祖母荣国夫人,在太子面前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就被太子下令给绑了时,他才发现自己错了,以前那个身体孱弱、性格懦弱的太子只是他看到的一个假象,今天这位冷酷无情,一脸杀机的太子殿下才是大唐真正的储君。 “快,你将她藏起来,我去前面看看。” 贺兰敏之见荣国夫人都没有拦得住李弘,就知道自己今天是凶多吉少了,因此跟贺兰冲说完这句话,他就匆匆离开了。 然而,贺兰敏之匆匆离开后花园,他并没有往前院走去,而是径自跑向了国公府的后门。 他要跑路——因为他知道,今天太子搜查国公府就连杨氏都绑了,他要去了前院能顶什么用?唯一的办法就是快点逃出去到姨母那里告状,只要自己将太子绑了荣国夫人的事情告诉姨母,他相信姨母必然会大怒,会派人来吼斥太子,到时候才不至于让太子搜到他藏在府上的金银玉器还有周娟。 这就是贺兰敏之的精明之处。 贺兰敏之急匆匆来到国公府的的后门,快速开门冲出国公府时,刚往前跑了两步,他的身体就僵住了。因为他抬起头,就看见这条胡同里三十名长安县衙役正在一位四十多岁的官员的带领下,就像看猴一样在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你们这是?”贺兰敏之吼斥道。 “下官长安县主薄骆宾王已经等候周国公多时了,太子殿下正在府中等周国公,还请周国公跟下官一起去见太子。”骆宾王轻蔑的看了一眼贺兰敏之说道。 他初到长安城就听说了贺兰敏之的跋扈行径,所以即便贺兰敏之身份显贵,又是袭击的国公,还是从三品的散骑常侍,可骆宾王鄙夷他的品性,都不用正眼都不瞧他。 “骆宾王,娘娘是我的一幕,我是娘娘的侄子,我现在有事要进宫禀报娘娘,你要是…”贺兰敏之还想用武后压骆宾王,可骆宾王是谁?又岂能是一个怕权贵的人,不然李弘也不会将骆宾王安排在这里,因此贺兰敏之的话还没有说完,骆宾王就不屑的冷哼一声说道,“还不快给本官拿下,将他绑了——!” 衙役们一听,就是知道贺兰敏之的身份,可他们现在是为太子办事儿,自然不敢怠慢,答应一声,就冲上前将贺兰敏之绑成了一个粽子。 贺兰敏之被绑到周公国府的大殿上时,他见太子李弘正在主位上喝茶,杨氏在一旁作陪。 看到这一幕的贺兰敏之非常的惊讶,杨氏不是被绑了,怎么会在这里喝茶?可是当他的目光再次环视大殿,看到已经被五花大绑的贺兰冲以及鼻青脸肿的周兴时,他的心里发出了一声悲鸣的惨叫,因为他知道自己完了,因为他知道用周兴逼迫周娟的事情已经暴露了。 要是其他的事情的话,估计有自己妹妹出面,再加上武后出面说清,他相信李弘还是会给这两人一个面子,不会追究自己的罪责。 可是现在周娟的事情暴露了,这就不好办了。 敢逼迫太子喜欢的女人做自己的妾,他知道这事情要是传到武后的耳中,他就是再有十个妹妹求情,估计也不顶用啊! 而且更让贺兰敏之心惊的是,看杨氏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被李弘绑过的人,要是杨氏知道了自己逼迫周娟做自己的妾,她会怎么想呢?没有了她的依仗,自己今后还能像以前一样嚣张吗? 想到这里,贺兰敏之一气愤难平,随即他又看到了坐在大殿下首位置上的县丞张博,一口鲜血竟然喷涌而出… 正文 第六十一章 杀戮开始(7) 大唐新贵,堂堂的周国公就这样被气晕过去了,这要放在以前,谁都不敢相信。可事实就是,贺兰敏之一口鲜血喷出,就真的气晕了过去。 杨氏看到瘫在地上的贺兰敏之,眼中闪过一抹不忍之色,可她看了一眼面容冷酷的李弘,就什么话也不说了。 李弘厌恶了看了一眼挺尸在大殿贺兰敏之,语气冰冷的说道,“弄醒他!” 说完,他又将目光移向了长安县县丞张博说道,“张县丞,你亲自动手。” 张博听到太子的命令,身体一颤,强自忍住心中的恐惧,不敢注视李弘,立马起身低声答道,“诺!” 这时,一名亲卫已将一桶冷水早提到了大殿上,张博颤颤巍巍的走过去,很吃力的提起水桶,犹豫了半天,还是一咬牙,将水泼在了贺兰敏之的身上。 二月份的长安城依旧寒风刺骨,一桶冷水浸到贺兰敏之身上,贺兰敏之一个激灵,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可他睁眼之后觉得全身冰冷刺骨,再看到提着空桶站在自己身前的张博时就明白了一切。 贺兰敏之一怒起身,对着张博就大声怒斥道,“张博,你他妈这是想找死啊!敢给我破冷水?” “周公国——”张博的话还没有说完,贺兰敏之已经两步上前,就一巴掌扇向了张博。 “啪——” “啊——”只见张博站在原地没有动,木桶依然提子手里。可贺兰敏之左手捂着右手躬着身子正在不停的声音。而在贺兰敏之的身前,陈恭一脸杀机的正注视着这位国公爷。就在刚才,是他为张博挡下了贺兰敏之的一个耳光。贺兰敏之使劲挥出的右手扇在了陈恭的护臂上,才会让他这么痛苦。 “贺兰敏之,到了这时候你还要这么嚣张吗?”李弘高声问道。 听到李弘的声音,贺兰敏之豁然抬头,目光阴冷的盯着李弘,怒道,“太子殿下,敏之犯了何罪,让你要这般欺辱我?” 话一说完,他看了李弘身边的杨氏一眼,就“扑通”一声跪下,爬到杨氏面前,语气哽咽的喊道,“外祖母,太子以公报私,还请你为孙做主啊!” 贺兰敏之不笨,他知道武后远在大明宫,现在他要是跟李弘提武后,拿武后压李弘没用,就只能将期望寄托在杨氏的身上。 只是他的人还没有爬到杨氏面前,就被陈恭一把抓住左脚踝,拉到了他刚才躺着的地方。 杨氏见陈恭这般粗暴的对待贺兰敏之,她有点于心不忍,可又不敢跟李弘求情,就只能别过头去不再看贺兰敏之惨样。 贺兰敏之见杨氏已经放弃了自己,就向李弘吼道,“太子,你这么欺辱对我,难道就不怕姨母怪罪于你吗?就不怕我小妹将今天的事情说与陛下,让陛下惩罚你吗?” 杨氏不管用了,贺兰敏之没办法了,就只能用武后和自己的妹妹贺兰敏之这两张牌了。 李弘冷笑一声说道,“你觉得母后和父皇会怪孤吗?张博,你再好好的侍奉一下咱们大唐的这位周公国。” “诺!”张博不敢忤逆太子的命令,就提着木桶跑出了大殿。片刻,就见他大喘息息的提着一桶冰水走进了大殿,陈恭见状,就示意两名亲卫按住了贺兰敏之,张博一咬牙,又是一桶凉水泼到了贺兰敏之身上。 “啊!好冷,快冷死了我!” 这一桶凉水一下子浸透了贺兰敏之的衣衫,贺兰敏之被冻的牙齿嘎嘎的响,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再发火了。 这时,就见两名亲卫将贺兰冲绑到了大殿上,“殿下,人带到了。” 贺兰冲“普通”一声跪在大殿上,哭着向李弘求饶道,“还殿下饶命啊!这不关我的事啊,全都是贺兰敏之指使我这么做的。” 早先对李弘的恨意,以及跟随贺兰敏之时的傲骨都没了。 李弘没有理会贺兰冲的哀求,而是问一旁忐忑不安的周兴道,“周兴,是他抓的你?” “李郎——太子殿下,是,是他抓的俺。”周兴结结巴巴的说道。 他没想到偶尔会到他们店里吃葱花面,又跟他坐在杨树下聊天的李郎君会是当今的太子殿下。这让周兴既高兴,又有点紧张。 高兴的是,他跟太子多少见过几次面,以后要是得到太子的赏识,必将飞黄腾达。紧张是因为,今天李弘给他的形象颠覆了他以往去葱花面馆吃饭时的温文尔雅。让周兴有点惧怕。 “哼哼——”李弘冷哼道,“光天化日之下,敢在长安县行凶抓人,贺兰冲,你的胆子不小啊?张县丞,你是长安县的县丞,主管邢狱以及缉盗,维护长安城的治安。你说说,贺兰冲该治什么罪?” “咚——”的一声,张博突然扔掉木桶“扑通”一声跪在李弘面前低声道,“张博有罪,张博不该欺瞒太子殿下,不敢跟贺兰敏之同流合污,还请太子殿下绕过张博一命吧!” “还算你识相。”李弘冷笑道。 他的话音一落,就见两名亲卫又将一人捆绑到了大殿上,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来国公府上给贺兰敏之通风报信,又偷偷跑路的书吏。 “你以为今天孤提前通知要搜查贺兰敏之的住处是想干什么?就是为了等你派人送信给贺兰敏之时露出马脚。”李弘淡淡的说道,“之前,孤曾怀疑过长安县令崔源,还有长安县前任刘主薄,就是没有怀疑过你,没想到你才是贺兰敏之安排在长安县衙的棋子。” 张博在见到书吏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完蛋了,唯一能活命的机会就是抱住太子的大腿,使劲的死咬贺兰敏之,因此就大声求饶道,“殿下,下官愿意指证贺兰敏之,下官知罪了,还请殿下饶命啊!” “你跟贺兰敏之同流合污,干的那些违法乱纪的事情待会孤自会派人去审问,不过现在你先说说,贺兰冲该治什么罪?”李弘不耐烦的问道。 “该,该,该受杖八十,充军十年。”张县丞战战兢兢的回答道。 见自己回答完之后太子不作声,他心里嘎登一下,难道自己说轻了?可这已经很重了啊。毕竟贺兰冲只是将周兴抓起来囚禁了两天,什么事情也没做啊!不过为了能够活命,他也不管这么多了,就又补充道,“不过情节严重者,可杖一百,充军三十年。” 李弘听完,不暇思索的下令道,“陈恭,行刑!” “诺!”陈恭领命。 吩咐两名亲卫将贺兰冲按在大殿上,又从贺兰冲身上撕下一块衣襟塞住了他的嘴,向身边的长安县衙役微微点头。这两名长安县衙役领命,举起木棒,就狠狠的砸向了贺兰冲的屁股。 陈恭之所以让长安县的衙役行刑,是因为他知道这群衙役干惯了这种活儿,他们知道怎么打才能两棍子就能打死人,怎么打又不会打死人。 “啪——呜——” “啪——呜——” 每一棍子落在贺兰冲的屁股上,贺兰冲就喊一声。十棍子下去,就见贺兰冲的屁股已经开花了,鲜血透过衣衫渗了出来—— 杨氏看到这一幕时就再也看不下去了,她向李弘请求要离开,可李弘不准,她就只能在一旁用锦帕捂着嘴干呕。早已被懂得搜搜发抖的贺兰敏之看到贺兰冲跟死猪一样哀嚎的凄惨模样时,早已吓的脸色铁青,软在了地上。 “九十七——” “九十八——” “九十九——” “一百——” 旁边不断有人数数,等到第一百棍落下时,贺兰冲有气无力的闷哼了一声,就爬在地上不动了。 死了! 这就是李弘想要的结果,他既想用贺兰冲受刑的场面震慑一下杨氏和贺兰敏之,又想让贺兰冲死。 而这同样是陈恭要长安县衙役行刑的原因。 因为谁也没有像他们这样有经验,能在第一百棍下去之后才会要了犯人的命,之前的九十九棍只是为了让犯人多受罪。 “将这人拖下去!”陈恭向长安县的衙役命令道。两名衙役领命,拉着贺兰冲的脚踝离开了大殿。 “周兴,对此你可曾满意?”李弘向周兴问道。 “满,满意,意…”这就被打死了吗?周兴快要被吓傻了。 “下一个是谁?”李弘慢条斯理的说道。 就在李弘话音刚落之际,被赶到大殿前面的周国公府上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人喊道,“草民赵无极,参见太子殿下。” “你是?”李弘不解的问道。 这人究竟是谁?他突然站出来想干什么? “太子殿下,草民是贺兰敏之的军师,关于贺兰敏之之前犯的罪,草民全都知道,草民愿意出面指证贺兰敏之。”赵先生一副讨好的模样说道。 见太子不作声,他又近前两步低声说道,“草民还知道殿下现在的敌人是谁?他们究竟有多大的实力。只要殿下愿意听,草民要知无不言。” “赵先生,你——”贺兰敏之见赵先生竟然敢出来指证自己,还准备投诚到李弘身边继续做一条狗,怒气攻心,想要再次起扇赵先生的耳光,可已经被冻的退发麻了,已经动惮不得了,于是只能坐在地上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就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倒地不醒人事了。 不管张博怎么指证贺兰敏之,贺兰敏之的罪名就那么几条,以他的身份还不足以致死。可赵先生既然是贺兰敏之的军师,自然知道贺兰敏之干过的一切见不到人的勾当。要是赵先生指证贺兰敏之,即便是武后要保贺兰敏之,估计也无能为力了。 想到这里,李弘微微点头。他同意了赵先生的要求。 正文 第六十二章 杀戮开始(8) 赵先生见太子答应了自己,为了向李弘表明自己的价值,他就忙开口说道,“太子殿下,贺兰敏之还是一名心腹,叫武友之,就住在城外的一座庄园里,而且庄园里还有三百死士专门供贺兰敏之驱使,请你下令,务必要斩杀他们才行啊!” 赵先生出卖了贺兰敏之,这要是被武友之知道了,他必死无疑。因此才会说出贺兰敏之放在城外的死士秘密。 李弘听到贺兰敏之竟然培养了三百死士,他也被惊住了,死士不同于亲卫,不是花钱就能够培养的出来的,因此能够培养出三百死士,就足以说明贺兰敏之的能耐。所以他也不敢大意,立即向身边的陈恭命令道,“传令给李多柞,让他率领一千铁骑去灭了这支死士,将武友之抓回来。” 对于敌人,李弘一向不会心慈手软。 “你将庄园的地址详细告诉他。”李弘指着陈恭说道。赵先生躬身领命,就在陈恭耳边低声说了几句。陈恭微微点头,大步离开了。 既然太子相信了自己的话,已经派人去斩杀武友之了。那么赵先生也要乘热打铁,想再次拉近自己跟太子的关系,就躬身走到李弘面前小心的说道,“殿下,关于你现在的敌人,草民是否能够单独跟你汇报?” “可以。”李弘微微点头。 大殿里不止有杨氏,还有骆宾王和张博、以及殿外的周国公府上的人,而且赵先生说的事情还很机密,这里说话确实不方便。 李弘便径自离开大殿,几步穿过大殿来到了偏殿。赵先生小心的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大殿,就“扑通”一声跪在李弘面前恳请道,“草民赵无极胸无韬略,力不能缚鸡,然有一颗愿意为殿下赴汤蹈火之心,愿意跟随在殿下身边,还请殿下成全。” 李弘早就知道赵先生想告诉自己他知道的秘密,就肯定会有条件,可没想到竟然会是想抱自己的大腿。他微一思量,就点头答应道,“你若说的都是实情,孤让你到崇文馆做学士。” 崇文馆学士品级很低,现在刘祎之和范履冰都是崇文馆学士。可崇文馆是东宫培养人才,专门为太子培养有用之才的地方。因此入了崇文馆,就等于是成了太子的人。 李弘这么说,倒是也没有糊弄赵先生。 赵先生听到太子殿下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就忙不迭的谢恩不已。他本是满腹经纶的士子,只因出身寒门,数年科举不中,又没钱维持生计,才委身到贺兰敏之麾下做了一名谋士。现在遇到了太子,不但今后要鸿运当头不说,还能立马授一个崇文馆学士的官衔。 赵先生是既激动,又感慨啊! 这人呐,还得要看你能遇到什么样的贵人,比如遇到像贺兰敏之这样的人,他只能屈居做一名谋士,可遇到了太子殿下,他转眼间他就成了崇文馆的直学士。 李弘见赵先生正跪在地方发呆,就冷冰冰的说道,“赵无极,你想跟孤说什么,就快点说吧!” “回禀殿下,其实你的敌人可以分为两大部分,一部分是门阀士卒,一部分是武式子弟。”赵无极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 “你起来说话吧!”李弘说道。 他此刻的表情很严肃,因此听到赵先生的第一句,他就隐隐觉得赵先生没有应付自己。 “谢殿下!”赵先生起身,又开始说道,“世家大族想对付殿下,就是因为娘娘的缘故。当初娘娘以寒门女子的身份入宫侍奉陛下,又得意封皇后而母仪天下。这对一直以来都支持王氏高门出身的王皇后的世家大族来说,不啻于给了他们一击响亮的耳光。当初支持王皇后的人们不是已经致仕,就是已经罢黜,早已不再庙堂上了。可他们一群世家门阀联合起来都没有保住王皇后和废太子,他们会这么甘心吗?不会。因此,至始至终他们一直都隐藏在暗处静待机会。而殿下就是他们的机会。” 说到这里,赵先生看了李弘一眼,见太子表情依旧,没有因为自己这么说而心生不满,就继续说道,“因为太子你是娘娘的长子,又是大唐的储君,你要是出了什么差错,他们就可以借机向娘娘发难了,而娘娘一旦出了问题,他们想要东山再起的机会不就来了吗?太子,不管现在你跟娘娘之间是什么样的一种关系,至少在世家门阀的眼中,你们是一体的,是一枯俱枯,一荣俱荣的。你的位置不保,娘娘也会受到影响。娘娘出了问日,你的位子也不会*稳。” “因为,陛下还有两个岁数要比你大的皇子,只要得到士族门阀的支持,他们依然有资格问鼎东宫之位。”赵无极铿锵有力的说道。 李弘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剑走偏锋的分析,就不想多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淡淡的问道,“还有呢?” 赵无极谨慎的措词说道,“还有就是,现在陛下和娘娘之间关系不是太和睦,娘娘参政对李氏皇族子弟来说,是难以忍受的欺辱,他们不能公然对付娘娘,可借机对付殿下你,以便达到影响到娘娘的位子,这点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这么说,除了士族门阀外,李氏皇族子弟对孤也有二心?”李弘问道。 “对。”赵无极肯定的回答道,“他们身份显贵,又实力庞大,太子殿下不可不防啊!” “再说说武式弟子吧!”李弘说道。 “关于武式子弟,他们针对殿下,依然跟娘娘有关…”就在赵无极继续要往下说时,殿外传来了陈恭的声音,“殿下,张司议郎和李舍人他们来了,不过他们身边还有魏国夫人,魏国夫人说她想要见见殿下。” 张柬之和李峤、还有闫庄三人被李弘安排到去搜贺兰敏月的魏国夫人府邸。因此贺兰敏月跟过来李弘倒是不介意外。 “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晚上你再给孤详说吧!”李弘向赵无极说道,就大步的走出了偏殿。 回到大殿,李弘就看见贺兰敏月跪在贺兰敏之的身边低声哭泣,张柬之和李峤、闫庄三人正站在大殿上等他。见到他,三人忙向他施礼。 “东西搜出来了吗?”李弘问道。 “回殿下,已经搜出来了。”张柬之回答道,就对殿外的亲卫喊道,“将东西抬上来——” 就见八名亲卫抬了四个箱子走进了大殿,将箱子放在地上。 “将箱子打开!”张柬之说道。 八名亲卫打开了箱子,就见箱子里射出一道珠光宝气,映着殿外射入的阳光,非常的刺眼。箱子里不止有金条和银条,还有珠宝玉器。四个箱子都装的慢慢的,价值上百万贯啊! “殿下,这些东西全都跟西域商人口中描述的一样。”闫庄说道。李弘冷笑道,“还真没想到有这么多啊!” 这可不止是贪污西市税收就能获得的财富,多半是贺兰敏之以权谋私,欺压百姓,搜刮到了民脂民膏。 “太子殿下,请问阿兄犯了什么罪,你要这般折磨他?”就在这时,贺兰敏月已经起身,走到李弘面前质问道。 李弘将目光移向贺兰敏月,他发现贺兰敏月依旧这么美丽动人,即便刚刚哭过,她的脸上还有泪痕,可依然掩饰不住她娇美的容颜。 要是看久了,李弘知道自己也会被她给迷住,就忙收回目光沉声说道,“魏国夫人,这些东西你都看到了吧?” 贺兰敏月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这些金银玉器,可都就贺兰敏之利用职务之便贪污西市税收,以及搜刮的民脂民膏所得,你觉得他犯下这样的大罪,孤还能不闻不问吗?”李弘冷冷吼道。 贺兰敏月沉默不说话了,因为贺兰敏之什么样,作为妹妹她自己心里非常的清楚。之前没人愿意管,没有敢管,她对此也没放在心上。可今天太子突然发难,派人搜出了这些东西。她才发现,自己的阿兄犯下了多大的罪。 “不敢阿兄犯下了多大的罪名,可他毕竟是娘娘的侄子,太子大张旗鼓这样做恐怕不妥吧?”贺兰敏月说道。 “王子犯法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他贺兰敏之?”李弘不屑的说道。不过他对贺兰敏月没有恶感,就语气缓和几分说道,“贺兰敏之贪污商税,人证物证俱在,即便是父皇和母后出面说情也没用。魏国夫人,你还是不要再插手了。” “这——”贺兰敏月才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女,官场上的事情她又能懂什么,因此被李弘这么一说,她就不知道要说什么了。半响,她才低声说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本想拒绝的李弘看到贺兰敏月祈求的目光终究没有答应了。 两人来到刚才李弘跟赵无极谈话的偏殿,贺兰敏月就“扑通”一声跪在李弘面前,哭泣道,“太子殿下,敏月求你了,请你放过阿兄一次吧!” 贺兰敏之对自己仇恨有多深,又对做了什么李弘很清楚,因此想要他放过贺兰敏之根本不可能。不过见贺兰敏之这样一个大美女跪在自己面前,哭的就像一个孩子,李弘就是再铁石心肠,可也有点不忍,就上前两步扶起她说道,“你快去来,快起来说话。” 可是他刚扶起贺兰敏月,就见贺兰敏月趁势倒在了他的怀里。然后就见她双手紧紧的抱住李弘,语气哽咽的说道,“太子殿下,只要你能答应放过阿兄一马,今后不管你让敏月做什么,敏月都答应你。” 李弘没想到贺兰敏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竟然不知道要做什么了,就这么愣愣的出神,还让任由贺兰敏月抱住自己。 贺兰敏月见太子没有推开自己,就低声哭泣道,“殿下,你知道吗?其实敏月走到这一步也很后悔,当初敏月就说过很喜欢你,你也说过喜欢跟敏月,喜欢跟敏月在一起聊天,一起种花,一起散步。可是…敏月真的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会发生后来的事情啊…” 贺兰敏月说到这里,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竟然“哇”的一声哭了。 这哭声吓醒了李弘,他看见贺兰敏月倒在自己怀里放声大哭,骤然间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这可是高宗宠爱的女人,自己死也不能对她做什么啊!就忙推开了贺兰敏月说道,“魏国夫人,请你自重,还请你自重——!” 可贺兰敏月就是死死的抱着李弘不放,还一个劲的大哭不已。 李弘见贺兰敏月哭的这么伤心,再想到她刚才说的话,他的脑海里猛然见浮上了一段关于他跟贺兰敏月之间点点滴滴的交往的记忆,确定了刚才贺兰敏月没有说假话,就没有再继续推开这个哭的像孩子一样的女人,而是紧紧的将贺兰敏月搂在了怀里。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杀戮开始(9) 李弘八岁的时候,贺兰敏月还只有十二岁。 当时李弘身体孱弱,只能深居东宫而不是外出游玩,而贺兰敏月当时也只是跟随在韩国夫人身后的小丫头。两人就这样认识了,够能时常见面和玩耍,时间一久就产生了感情。 一直到贺兰敏月长成大美女,被高宗看上收为己用,她跟李弘之间的亲密关系才断了。也就在那个时候,李弘便刻意的忘了贺兰敏月的存在,他将自己跟贺兰敏月的回忆封在了心底。 今天突然被贺兰敏月说出来时,他才发现以前存在过的东西只会一直存在,而不会因为随着封闭消失。 然而,今非昔比,对现在的他来说,保命和守住太子之位,再顺利继承皇位,这才是他现在要努力去做的事情,因此对于对贺兰敏月的感情,早已没有之前那么深了。 但是李弘不笨,他非常清楚一点,那就是贺兰敏月刚才突然提起他们的过去,并不仅仅只是为了回忆和后悔这么简单,她的话里面还有威胁的成分在里面。 因为男女之间的事情本就很敏感,不能以常理看待,更别说他们两人的身份显贵,只要贺兰敏月向高宗说起今天她过的话,李弘很清楚他会有什么下场。 而刚才贺兰敏月诉苦衷肠,一半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言,一半是在威胁李弘。 李弘也知道自己断然拒绝她,只会适得其反,让她失去理智将这件事情告知高宗,还会从中刻意的破坏自己和高宗之间的父子关系。因此他才会抱住贺兰敏月,想将她的情绪安抚住,再跟她讨价还价。 贺兰敏月在李弘怀里哭了一会儿,发泄完自己的委屈,这才止住了哭声。 “哭完了?”李弘问道。 “呃——”贺兰敏月猛然间听到李弘这么问就有点愣神。 “哭完了我们就说正事儿吧?”李弘问道。既然贺兰敏月为了贺兰敏之敢威胁自己,那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到此为止,他对她也就只能先礼后兵了。 两人将话说开了,贺兰敏月也就不再顾及什么了,而是语气平静的说道,“殿下,敏月没有什么要求,就只想让你放阿兄一条活路。” “你知道他想要孤死吗?”李弘淡淡的问道。 “自然知道。”贺兰敏月回答道,“当初,你在丹凤门殴打他之后,他曾经让我找陛下说你的不是,可我没有这么做。” 李弘一愣,他竟然没有想到贺兰敏月会这么坦诚,而且还是拒绝过贺兰敏之。他有点不解的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有我的自己的坚持。”贺兰敏月说道,“之前你在丹凤门殴打他是你们的旧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再说他的臣,你是君,他对你无礼,你惩罚很正常。可是今天不一样,今天你想要他的命。我虽然是一个懂事理的女人,可我也是他的妹妹,他是我的阿兄,我也是一个想要亲人和家人的女人,我不能不这么做。” 李弘不敢置信的看着贺兰敏月,他没有想到贺兰敏月会说出这一番让他无法反驳的话。 “他想过要孤的命。”李弘说道。 “可你没有死,现在是他快要死了。”贺兰敏月针锋相对道。 “孤没死,是因为孤命大,孤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李弘说道。 “阿兄也不能死,因为我也想保护他。”贺兰敏月语气坚决的说道。 “你能保证他今后不为非作歹?”李弘问道,他准备要妥协了,因为贺兰敏月的语气很坚决,他没法说服对方。 贺兰敏月笑了,“殿下能保证自己今后不找阿兄麻烦?保证阿兄今后不会再遇到这样的事情?” 李弘微微摇头,这个他还真保证不了。因为贺兰敏之做的坏事太多,这次他能逃过一劫,下次遇到其他的事情就未必了。而李弘要是在这里保证了贺兰敏月,那么今后贺兰敏从再牵扯到什么事情上时,他就只能死保贺兰敏之了。 “既然殿下都不敢做保证,敏月一介弱女子,又能保证得了什么?”贺兰敏月说道。 李弘沉默了。 他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跟贺兰敏之不死不休了,今天要是放过了贺兰敏之,以贺兰敏之的心性,今后肯定是跟自己不死不休了。这样轻易就放过自己的敌人,他做不到。可是,贺兰敏月对他的威胁更大,要是自己跟高宗之间的父子关系出现问题,自己今后跟武后斗还能依靠谁? 这般一思量,他也只能跟贺兰敏月妥协了。 “他可以不死,不过…”李弘说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贺兰敏月就开口道,“要阿兄不死,还要保住他周公国的爵位。” “父皇的身体不好,今后可要多劳烦你了。”李弘说道。 贺兰敏月懂太子话里的意思,就开口说道,“殿下放心,臣妾会照顾好陛下。” 双方的交易达成了,就没有必要再待在这里了,就返回了大殿。 回到大殿上,李弘就命令陈恭,让他安排人给贺兰敏之换洗衣服,之后再将他押往长安县衙的大牢。随贺兰敏之一同下狱的还有赵先生以及张县丞和他的书吏。 因为李弘跟贺兰敏月达成了协议,赵先生的供词就不显得重要了。因此他也没有准能对赵先生另眼相待,以便惹人非议。就将他同众人一同下了大狱。 这时,又有亲卫抬着几个大箱子来到了大殿,李弘命人打开箱子,箱子里面全是金银珠宝,还有玉器和书法等价值连城的宝物。 一共有四大箱子,价值百万贯铜钱。 这四口箱子里的珍宝有一部分跟贺兰敏之让武二兑换的金银玉器吻合,这就说明这四大箱子金银珍宝全都是贺兰敏之搜刮来的民脂民膏。 李弘看到这一幕,强自压住了心中的愤怒,将目光移向杨氏问道,“外祖母,这些东西你看?” 杨氏早已被之前李弘的一系列残酷举动给镇住了,她知道现在跟李弘争执没什么作用,就低声说道,“太子既然认为这是贺兰敏之贪污的钱财,我也就没权在过问了,太子自行处置吧!” “多谢外祖母深明大义。”李弘微微笑道。向陈恭下令,将大殿里的财宝全部搬到长安县衙。这次财宝想要在长安县衙清算出数目,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西市税收出了问题,东市税收又岂能脱得了干系?”李弘冷冷的说道,“张司议郎、李舍人、骆主薄,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张柬之和李峤早就开始调查东市税收的问题,让他们俩继续查会事半功倍,而骆宾王在这件事情上出力很大,同时李弘想更一步将这位大才子招揽的自己的麾下,让他协助张柬之和李峤就更加适合不过了。 三人见太子已经准备要大肆彻查了,就忙领命道,“诺!” “回宫——!”李弘向闫庄说道。他要回东宫将整件事情做下整理,以便应对武后和高宗的询问。 闫庄领命,下令大队人马就要离开周公国府,可是却被杨氏喊住了,“太子请留步——!” “外祖母还有什么要跟外孙说的?”李弘问道。 “我要去看望你母后,太子跟外祖母一同前去,可好?”杨氏说道。见刚才的一切都跟自己没有关系,杨氏这就开始威胁李弘了。 “孤还有要事要做,就不去了吧!”李弘拒绝道。现在他手上的证据还不全,要事进宫面见武后,被武后问题来的话,他该怎么回答? 他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张柬之和李峤、骆宾王快速审理张县丞和赵先生,得到确凿的口供,再加上搜出来的物证,才能给武后一个不追究他的答复。 很显然,杨氏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邀请李弘一同前往。 “太子,你有什么事情比看望自己的母后还要重要吗?”杨氏冷冷的问道。这句话说的就有点诛心了,李弘以恭孝著称,因此才他受到了群臣的一致赞誉。现在他要是不跟杨氏去进宫看望武后,就会被按上一个不消之名。这样的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大家自然不会信,可从杨氏这个外祖母口中说出来谁敢不信? “太子是不是好几日没去大明宫看望你父皇和母后了?”杨氏再次问道,“那今天正好就跟外祖母和敏月一同去,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吃顿饭。” 杨氏开始步步紧逼。 她很清楚只要李弘现在就跟她进宫见武后,她在李弘还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有信心能在武后面前将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对于这一点,作为武后母亲的她,还是有信心的。 其次,杨氏这么做,不全是为了贺兰敏之。 因为这件贪污案不止现在看到的这么简单,这里面涉及到的问题很复杂,牵扯到的人也很多,因此只要能压住这件事的话,就能保守住她心里的秘密,而她心里的秘密又跟武后又关系,因此她才会这么笃定。 正文 第六十四章 杀戮开始(10) “外祖母,外孙就不陪你去了,吃饭的事情我们改日再说吧!”李弘不傻,自然不愿意入了杨氏的圈套。他没跟杨氏交锋过,可杨氏一个寡妇能在叔伯子侄的欺压下,还能将武后姐妹拉扯长大,这足以说明了她不是用“老妇人”这三个字可以形容的。 “殿下,这样可不是…”杨氏就要开始训斥,向李弘阐述孝义,让李弘难以拒绝自己,就被李弘阻止道,“外祖母,你真想这样吗?” 因为杨氏心里的秘密关系到武后,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一定会站在自己的这一边,因此杨氏有恃无恐的说道,“怎么?难道殿下也想将老身关入大牢吗?” 李弘笑了,他是不敢将杨氏关在大牢里,可杨氏这般不依不饶的想借武后的刀惩治自己,他也没有什么情面可讲了,就冷笑道,“外孙岂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举动呢?” 杨氏见李弘这么识趣,正暗自高兴,就听李弘继续说道,“不过,贺兰敏之贪污东西市税收,周公国府又搜出了赃银,国公作为证物现场自然需要保护起来以免受到破坏,国公府的人也要保护起来以免受到伤害。” 说到这里,李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说道,“外祖母恐怕不能进宫面见母后了——” 他的话音一落,还不及杨氏反应过来,他就向陈恭说道,“陈恭,立即派人封锁国公府,不能让府中的任何一个人都离开,而且他们都是重要的人证,你要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他们出现任何的闪失。” 杨氏听到这里,就知道李弘要干什么了,这是想软禁自己,争取时间啊!这样一想,杨氏急了,就要开口大声训斥。可是李弘下完命令,就不再搭理她,大步离开了大殿。 杨氏准备追去跟李弘争辩,刚踏出大殿的门,就被太子亲卫给拦住了。 这次不像上次陈恭拦住杨氏,亲卫将两柄横刀横在杨氏的面前,感受到刀上散发出的凛冽的杀气,杨氏的身体僵住了,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弘大步离开了周公国府… “敏月,你都跟太子说了什么?”杨氏见贺兰敏月也被囚禁在了府中就向她开口问道。她非常好奇贺敏月跟李弘聊过之后,李弘对贺兰敏之态度的转变。 贺兰敏月威胁李弘的手段是她的杀手锏,她又岂能告知他人?就淡淡笑道,“没什么,外祖母,你想多了。” 贺兰敏月是什么身份,杨氏自然清楚,得罪贺兰敏月,就是让高宗不愉快,杨氏才不会傻到这么愚蠢,见贺兰敏月不说话,她也就不再询问了。 …… …… “殿下,真的要封锁周公国府吗?”出了国公府,陈恭向李弘问道。 李弘笑道,“怎么会呢,过不了多久母后的懿旨就会下达,传杨氏还有孤进宫面圣,而我们现在封府,只是为自己争取时间。” 陈恭微微点头,明白了李弘话里的意思。 “殿下,我们现在是回宫,还是去长安县衙?”闫庄开口问道。 “回宫。”李弘说道,“长安县衙有张柬之、李峤和骆宾王三人就足够了,我们还是静待他们的消息吧!” 既然将这件案子交给了张柬之和李峤、骆宾王三人,李弘自然再不愿意插手其中,因为他相信三人的能力,他也相信他这么做,更能赢得三人对他的敬重。 只是李弘走了几步就突然停下来,他回头对跟在身后的周兴说道,“怎么,你这么闷闷不乐的有话要跟孤说吗?” “我…殿下,我阿姊还在周公国府上呢。”周兴小心翼翼的说道。 以前跟他一起聊天,到他们店里出面的李郎君变成了大唐的太子殿下。李弘这种身份的天壤之别让周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劲来—— “你放心,她已经被送回去了。”李弘淡淡的笑道。 李弘的亲卫在搜查周国公府的时候,他们在国公府的柴房里发现了被五花大绑的周兴,就将周兴押到了李弘面前,周兴将自己被贺兰敏之绑架,以此要挟周娟的事情跟李弘说了一下。李弘在抓了贺兰敏之之后,就派长安县衙的人放了周娟,将她送回了店里。 他现在还不想跟周娟公开自己的身份,因此让长安县衙的人去解决周娟,再让他们送周娟回去,才是最稳妥的办法。 “真的?”周兴大喜道,又小心翼翼的问道,“那我回去该怎么跟阿姊说?” “你想说什么?”李弘笑道。 现在的周兴还没有变成历史上的酷吏,他还是一个一心只想中举再光耀门楣的寒门士子。因此跟李弘说话时,没有太多的城府,依然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 “你想怎么说?”李弘问道。 “我,我不知道啊!”周兴发愁道。 周兴不傻,他知道以前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到他们店里来吃饭,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现在他知道太子的身份,跟自己的姐姐说,还是不说就成了他心里的大难题。 “孤不想瞒你们,可是不瞒你们,你们能像平常人一样对待孤吗?”李弘问道。见周兴不敢搭话,他就继续说道,“自然是不可能的。既然这样,孤的身份就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又何必说出来呢?” 周兴聪明伶俐,李弘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忙躬身领命道,“殿下放心,周兴知道该怎么了。” “嗯!”李弘微微点头道,“今天七月份的科举,孤希望你能考中,到时候你就来孤的身边跑跑腿吧!” “多谢殿下!”周兴大喜道。 寒门士子即便考中科举,想要获得一官半职,或者不错的职务,还需要大人物的举荐才行。周兴即便是科举高中,可是没有大人物的举荐,他也只能被授予末流小官,难以有所作为。可现在不一样,他得到了太子的赏识,还能入动用侍奉太子。这机遇周兴不敢想,他只是知道自己只要认真的陪伴太子,等到将来太子登基称帝,他必将位极人臣。 “快回去吧,不要让你阿姊担心了!”李弘说道。 “诺!”周兴兴奋的说道,就告辞李弘大步离开了。 “殿下为何对周兴这般的另眼相看?”闫庄不解的问道。 “他今后的成就将不可限量啊!”李弘淡淡的说道,就没有再多做解释,因为只要他清楚,只要自己用好了周兴,这个酷吏必将会在今后他跟武后的争斗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李弘回到东宫,还没来得及洗漱,就见李多柞气喘吁吁的来见他。 “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李弘见到李多柞就开口问道。 “回殿下,诛杀了死士三百人,敌首武友之被俘,已经交给了长安县衙。”李多柞深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 这次查案既然是以长安县衙为主,那么关于贺兰敏之的一切人证物证都该交给长安县衙才是,因此李多柞才会将俘虏武友之交给了长安县衙看管。 再说长安县衙的县丞已经被抓,主薄又在协助自己查案,就凭一个崔县令,李弘也觉得他不敢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什么手脚,就更加放心将一切都放在长安县衙了。 “亲卫战死多少人?”李弘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前锋卫和骁骑卫是他刚组建的两支直属亲军,今天李多柞剿杀贺兰敏之的死士,就动用了一千铁骑。一千对三百,李弘确实很想知道自己的这支亲卫的战斗力怎么样。 “战死八十人,受伤一百二十人。”李多柞低声说道,不敢正视李弘。 “怎么损失这么惨重?”李弘问道。 “他们在庄园里采用弓箭防守,我们在强攻时受到了很大的阻力。”李多柞说道。 “弓箭——”李弘低声说道。他想到自己被伏击时,刺客一阵一阵射向自己的箭雨。这弓箭可是远程攻击的利器啊! “前锋卫和骁骑卫不练习弓箭吗?”李弘不解的问道。难道对方用弓箭射你,你就什么都不做,而是站在原地让人射你吗? “练习,只是没有好的弓箭教头,他们的箭术都比较差!”李多柞尴尬的说道。 “李多柞,孤要求的亲卫,他们既能马战,还能步战,既要箭术精准,还要刀术精湛。你懂孤的意思吗?”李弘语气严厉的说道。 作为自己的直属亲兵,弓箭这一方面能力太差,李弘可是非常的不满意。 “末将明白!”李多柞领命道。 “你说没有好的教头,没法教他们练习箭术,你可有合适的人选吗?”李弘问道。 “有倒是有一个人,就怕他不来东宫做箭术教头啊!”李多柞犹豫道,见太子脸色有点不悦,他就立马干脆的回答道,“殿下,薛仁贵之子薛呐的箭术就深得其父精髓,要是将他…” “他啊!”李弘恍然大悟,李多柞话还没有说完,他就笑道,“这件事情你不用管了,交给孤吧!” “真的?”李多柞没想到太子能将三箭定天山的薛仁贵的儿子请到东宫做亲卫铁骑的箭术教头,就欣喜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也有分寸,见太子面色古井不波,他就很识趣的说道,“多谢殿下!” “没其他的事儿你就下去吧!”李弘说道。 “诺!”李多柞领命,躬身离开了。 ps:今天,我准备在这里说三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之前写了一段杨氏跟贺兰敏之的戏份,因为最近大检查,不敢确定是否会触及到了底线,老三准备将那一段给删除了。 第二件事情就是,这两天更新不利是老三自己都问题,码字一直很不顺,而感情也出现了问题。曾想过就此不写了,可说思量再三,老三还是觉得该继续写下去。至少要将这本书写完,在网站不要求腰斩都情况下,能够写完本。因为老三知道还有一批读者在默默的支持着老三,在老三最困难的时候你们不曾离,你们依然陪在老三的身边,这就足够了! 第三件事情就是,今后的更新会得到保证,因为老三已经断了qq,不回再像以前一样聊天了。因为哎!还是不说了吧!只想谢谢大家的不离不弃!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吐蕃使团(1) 李多柞刚离开,闫庄就匆匆走进来向李弘汇报道,“殿下,乐相求见!” “是乐彦玮吗?”李弘皱眉道。这个时候乐彦玮突然来见自己干什么? “对,就是他。”闫庄回答道,“他说了想跟殿下商议一下关于怎么接待吐蕃使团的事情。” “哦!”经过闫庄这么一提醒李弘倒是想起来了,之前自己遇刺时武后不就就借机会让乐彦玮协助自己接待吐蕃使团了吗?这么一想,他就忙开口说道,“你让他去崇教殿等孤吧!” “诺!”闫庄领命离开。 李弘也大步走出书房来到了承恩殿。 “参见殿下!”赵红裙正在殿内练琴,猛然间见到李弘,忙起身施礼。 “不用多礼了,你快服侍孤沐浴更衣吧!”李弘盯着赵红裙急促的说道。赵红裙虽然已经服侍李弘一段时间了,可被太子这么盯着看,太子说的还这么急切,这让她脸上也布满了娇羞,只能低头低声道,“诺!” 因为乐彦玮在议政的时候总是站在自己的一方,李弘也不想怠慢了他,沐浴完了之后也没有再调戏赵红裙,而是匆匆换了衣服就来到了崇教殿。 “微臣乐彦玮,参见太子殿下!”看到李弘,乐彦玮忙起身施礼道。 “乐相不用多礼,快请坐吧!”李弘热情的说道,就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开口问道,“乐相今天突然造访东宫,不知所为何事啊?” 李弘话里有话,就是埋怨乐彦玮升任宰相之后没有来参见过他。 乐彦玮又岂能听不懂太子话里的意思,这是埋怨自己没有亲近他啊?就颇为尴尬的的笑道,“前几天殿下遇刺,娘娘让臣负责协助殿下做好接待吐蕃使团的任务,臣今日就是来跟殿下商议的。” “这个——”说实话李弘也没想到这事情该怎么办,因为这次的吐蕃使团觐见高宗目的很不纯,可他们还没有到长安城,具体会做什么他有猜不到,能做的就有在礼数上不想对方挑出问题了,就淡淡的问道,“乐相的意见呢?” “要是依照往年的规矩,这次依然以从属国的礼数接待他们,恐怕不妥。”乐彦玮说道。 “乐相的意思是?”李弘不解的问道。 乐彦玮开口说道,“微臣以为,就以两国是同等身份的礼节接待他们吧?” 见太子有点不解,乐彦玮就开口说道,“根据消息说,这次到长安城的除了吐蕃大使安来外,还有芒松芒赞的妹妹格桑公主,因此…” 见乐彦玮欲言又止,李弘不悦的说道,“乐相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直说吧!” “这次吐蕃使团到长安城,到时候殿下是否能够出城迎接一下?”乐彦玮说道。 对方出使之人中有一位公主,自己这边既然要以两国相等身份迎接,就起码得有亲王出面才行。而高宗的子嗣中,能到代表大唐的就只有太子李弘了,更何况这件事情也归太子管啊! 其实乐彦玮不傻,他也知道要是对吐蕃使团接待不周,让对方抓出把柄,以此为借口来威胁朝廷的话,他很清楚自己需要承担什么样的后果,才会让请李弘出面。 李弘没有急着回答乐彦玮,而是思量了一下,这才开口问道,“他们何时到长安?” 眼下他有两个问题要解决,第一就是华县惨案,之前他不急着破案,是因为他像借华县惨案的机会,让狄仁杰在大理寺取得更高的位置,现在他知道了长安县的前任主薄就死在华县刘家村时,他隐隐的觉得华县惨案未必像他看到的这么简单,凶手杀刘主薄只是因为掩饰西市税收贪污的真相,他猜测这其中还有更大的秘密,因此他不想再等了。第二件事就是,贺兰敏之虽然已经被抓,证据也已经确凿,可是他清楚贺兰敏之身边人的能力,杨氏、贺兰敏月还有武后她们都不愿意贺兰敏之就这么倒了,所以贺兰敏之的案子拖的时间越长,对贺兰敏之就越有利,对他就越不利,因此他想迫切的结案。 所以,对现在的李弘而言他的时间很紧迫。 “说不准,他们行程时快时慢,难以让我们猜测,估计也就是这三两天吧!”乐彦玮回答道。 “时间有点紧啊!”李弘叹息道。不过他略微思量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乐彦玮。毕竟,这次接待吐蕃使团的任务他也有份,其次要是乐彦玮因为这件事情罢相对他没好处。 “多谢殿下!”乐彦玮见太子答应了就忙谢道。 能够让太子亲自出面迎接吐蕃使团,这在礼数上是给足够吐蕃使团面子,想必他们也不会在这方面挑刺吧? “乐相客气了,这也是孤分内的事情嘛!”李弘说道,“不过,这段时间孤有点忙,这接待吐蕃使团的任务,就劳烦乐相多费心了。” “臣明白!”乐彦玮领命。 他跟李弘不熟,再加上事情已经说完了,就告辞离开了。 乐彦玮前脚刚走,武后身边的贴身内侍张英后脚就到了东宫。武后懿旨,让李弘火速进宫面见她。李弘能从张英传达武后话的语气上判断出武后这时有多么的愤怒。 “张公公,你稍等片刻,孤这就去沐浴更衣。”对面张英时李弘表现的很客气,张英可是武后的贴身内侍,可不是一般的太监能比的,而且这货还掌管着武后的暗卫系统,是监视东宫一举一动的主脑人物,李弘对张英可一点都不敢大意。 “殿下要快点,娘娘很生气。”张英低声说道。 “母后为什么生气?”李弘假装问道。张英听李弘这么说,就不由的在心里嘀咕,还不是因为你闯的祸吗?可他不敢说,只能一脸歉意的说道,“老奴也不知道,殿下还是快点进宫吧,到时候见到娘娘自然就清楚了。” “多谢张公公!”李弘客气道,就大步离开了崇教殿。他早已换过衣服了,这么跟张英说,只是想去书房取张柬之跟李峤两人审案供词。他出了崇教殿径自来到书房时,张柬之和李峤两人已经在等他,两人见到李弘正要施礼,李弘却已经开口说道,“你们审问的怎么样了?” “殿下,这是赵先生的供词,这是张县丞的供词,这是贺兰敏之自己认的罪状,还有,这是西域胡商的证词。”张柬之拿出几页纸张递给李弘说道,“证据已经确凿,足以判贺兰敏之贪污之罪了。” 李弘接过几份供词,他只是快速看了几眼赵先生的供词,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阴沉,他没想到贺兰敏之竟然跟自己被刺有这么大的关系,不过他的愤怒只是一闪而过,随即他又开口问道,“有武友之的供词吗?” 贺兰敏之贪污西市税收,这在武后眼里不算什么大罪,只要她愿意,她可以随便借口理由就能赦免了贺兰敏之,而光是赵先生供词里他跟自己被刺有关这一点,还不够他跟武后讨价还价,而武友之替贺兰敏之私募死士,人数达到了三百,这才是李弘跟武后讨价还价的筹码! “没有。”李峤说道,“武友之嘴很硬,他不肯承认自己是在为贺兰敏之效力。因此我们就算是有赵先生的供词,可也不能就认定他私自圈养死士跟贺兰敏之有直接的关系。” “殿下,想要武友之的供词恐怕还需要有点时间。”张柬之语含深意的说道。 “张司议郎的意思是?”李弘问道。 “武友之乃凶悍之辈,长安县衙普通的刑法对他根本就不起作用,而想要让他开口,就得严酷逼供,这需要时间。”张柬之说道,见太子疑惑不解,他又补充道,“我们得找一名精通酷刑的人。” 张柬之这么一解释,李弘就懂了。 确实,武友之既然能被贺兰敏之看重,让他训练和统领死士,就足以说明他的武力不弱。而这样的人,往往也比寻常人更能收的到刑讯逼供,因此想要这种人开口,非得严刑逼供不可。而凡是长安城出现了什么重大的案情,大理寺和刑部就会立马接受而不会留给长安县衙查询,因此长安县衙平常断的全都只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案子,大狱里自然也就没什么邢狱方便的高手了。 “我们东宫还真实缺人才啊!”李弘叹道。因为这一刻他想到了武后时期的酷吏周兴和来俊臣,要是现在这两人之中有一人就在自己身边,他觉得这次审理武友之也不会这么麻烦了。 “殿下放心,一个晚上,只要给臣一个晚上的时间,臣保证能得到武友之的供词。”张柬之见太子皱眉不已就立马保证道。 “张司议郎办事孤放心!”李弘说道,“你们两人就放心的去做吧,不管出什么事情孤都会支持你们。” 张柬之和李峤听到李弘这么说,很是感动,就躬身说道,“谢殿下!” 因为张英就在崇教殿等他,李弘也就没有再跟张柬之和李峤两人多说什么,而是将这几份供词揣在袖子里,到承恩殿换了一套衣服,就来到崇教殿跟张英一起离开了。 正文 第六十六章 吐蕃使团(2) 李弘到了紫宸殿,发现除了武后外高宗也在场,而杨氏就坐在武后旁边低声哭泣,只是让他惊讶的是贺兰敏月竟然也在紫宸殿。 以往贺兰敏月跟高宗卿卿我我时武后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是贺兰敏月跟服侍高宗时不能太明显,让她看见。 就是说武后不待见贺兰敏月,平时也不愿意看到自己这个侄女儿。可是现在贺兰敏月、武后和高宗同在紫宸殿,这让李弘就有点难以琢磨武后的心思。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李弘快步走到高宗和武后面前施礼道,他顿了一顿,又道,“还有外祖母和魏国夫人。” 武后脸色阴沉,什么都没有表示,而一旁的高宗一脸慈爱的说道,“弘儿,快起来吧!” “多谢父皇!”李弘忙起身道,他是看出来了,今天武后对他态度很冷漠,他的后果将很严重啊! 就在李弘刚起身时,杨氏就开口哭腔道,“娘娘,你要为母亲做主啊!” 杨氏早已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跟武后和高宗叙说了李弘在周国公府的举动,因此她这么一喊。一旁的贺兰敏月也跟着喊道,“陛下,娘娘,请你们一定要救救阿兄啊!” 两人虽然同时向武后和高宗诉苦,可说的话性质不同,杨氏是想让武后惩治李弘,而贺兰敏月则是为了哥哥贺兰敏之求情。 “太子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武后语气冷冷的问道,“你为何要私自搜查魏国夫人府和周公国府?还要将贺兰敏之下大狱?” 李弘手里有证据自然就不怕武后的责问了,就义正言辞的说道,“父皇、母后,贺兰敏之身为周公国、弘文馆学士、左散骑常侍,不仅不思报国,反而以权谋私,利用周公国家丁武二勾结西市丞魏伶贪污西市商税,儿臣通过魏伶的死因找到了他的罪证,才会去魏国夫人府和周公国府搜查赃银,将他缉拿下狱的。” “贪污西市商税?你可有证据?”武后假装自己不知道似的问道。 “不止。”李弘见武后听了杨氏和贺兰敏月的诉苦,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就语气凛冽的说道,“他除了贪污西市商税,还跟这次孤的遇刺有关,而且他还让自己的手下武友之在城外圈养死士,人数达到了三百之多…” 李弘说到这里,武后就已经不想再听了。 今天他通过眼线得到李弘率兵去搜查贺兰敏之的住处时,就已经知道了李弘究竟想干什么。因为她是皇后,已经全权*高宗处理政务多年了,又在暗卫方面经营多年,又岂能不知道李弘在查东西两市的商税问题? 只是她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办事谨慎小心,不惜动兵戈的太子,今日会做出这样雷厉风行的举动。因此才会慢了半拍没能阻止李弘,等到她想要阻止时就已经发现晚了。因此她在李弘离开周公国府时,将杨氏接到了宫里,询问清楚在周公国府里李弘具体做了什么之后,才将李弘召集到了紫宸殿。 本来像这类大事是需要通知宰相们,大家一起商议才对。 可是因为武后向杨氏问清楚了在周公国府发生的一切,她清楚李弘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要是跟宰相们一同商议,贺兰敏之就只有处死的份。因此才没有召集宰相们,而是单独召见了李弘,目的是想保住贺兰敏之。 现在突然听到李弘说出这一番话时,她再也不能任由李弘说下去了,而是开口说道,“不用说了,将你的证据拿本宫看看吧!” 高宗对李弘的安全很重视,见这都过去好几天了,许敬宗和李绩在查找太子凶杀方面没有多少进展他也非常恼怒,现在突然听到贺兰敏之跟此事有关系,他就不顾武后想息事宁人的态度,立马开口问道,“弘儿,你说的是真的?贺兰敏之真的跟你遇刺有关?” “是,父皇!”李弘回答道,“有他的谋士赵先生可以作证,是他将孤的行踪透露给了刺客。” 说完,他从袖子里取出张柬之给他的供词,将赵先生的供词呈给了高宗,将张县丞和胡商、还有贺兰敏之的罪状呈给了武后。 因为这事儿涉及到了自己的安危,李弘就是再怕跟武后起矛盾他也不能不再妥协。因此他在将赵先生的供词呈给高宗时,看到武后看他时眼中一闪而过的愤怒时,他也装作没看见。 李弘很清楚要是将赵先生的供词交给武后,武后未必会给高宗看,这样即便是他再怎么解释,高宗也不会相信他被遇刺是贺兰敏之所为。而将赵先生的供词交给高宗,高宗就能清楚的看清供词上面贺兰敏之犯下的大罪了。这样待会就是武后想要赦免贺兰敏之,他跟武后讨价还价时,高宗也一定会支持他,一定会坚定不移的站在他的这一边。 高宗匆匆看完赵先生供词上的内容就大发雷霆的骂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他,他这简直就是要造反啊!他的胆子还真够大啊。” 平日里和颜悦色的高宗突然这么一声吼斥,一旁正在装委屈的杨氏也被吓了一跳,贺兰敏月更是惊吓的脸色苍白,她服侍高宗时间不短,自然清楚高宗这么吼斥时愤怒到了极点。武后因为要看三份供词,没有高宗看的快,就还在浏览三份供词上的内容,猛然听到高宗愤怒的骂声时,她不由的抬头问道,“陛下,你这是怎么了?” “哼!”高宗冷哼一声,将赵先生的供词交给武后,语气冰冷的说道,“皇后你自己看看吧!看看你这个侄子做的好事儿——!” 自从“二圣临朝”之后武后权势暴增,高宗就再也没有对武后使过脸色。现在为了贺兰敏之的事情高宗不但冷言说他,还一副埋怨的口吻,这让武后心里非常不高兴。可在众人面前她也不敢将高宗怎么样,就只能忍住心里的怒气,从高宗手里接过赵先生的供词,只是匆匆看了几行她就看不下去了。供词上的内容不多,可上面写的贺兰敏之犯下的每一条罪证都足够杀贺兰敏之一次,更何况供词上说了的关于贺兰敏之八大罪状… 而最让武后不敢不正视的就是,上面记录的关于贺兰敏之让武二将太子的行踪透露给了叛贼刘举的眼线一事…武后很清楚叛贼刘举在高宗心里威胁有多大,高宗看到这一条罪证时,岂能不大发雷霆? “陛下,武二已死,我们仅凭赵先生的一面之词就断定这件事情跟贺兰敏之有关,这似乎有点欠妥啊!”武后慢悠悠的说道。突然想到武二死了,现在是死无对证,她的心里倒是放松了不少。 “哼——!那他在城外圈养死士,这条怎么说?”高宗怒气冲冲的说道,“这是大唐的江山,这是李氏的天下,他圈养死士想干什么?是想谋反吗?” 这个帽子很大,一旦扣到贺兰敏之的身上,是诛九族的罪名。 因此高宗这么一说,杨氏和贺兰敏月都被下住了,她们再也不敢堂而皇之的坐着了,而是起身“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高声喊道,“还请陛下和娘娘详查,阿兄是不会做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的——” 杨氏也在一旁哭诉道,“陛下、娘娘,敏之虽然任性胡闹了一点,可他终究是陛下和娘娘的侄子,他是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的,还请陛下和娘娘明察秋毫啊!” 只要武后表情依旧,无动于衷。 可是李弘能看的出就在高宗说出“大唐江山,李氏天下”时,武后的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 “这件事情属实吗?”武后目光冷峻的望向李弘问道。 “李多柞已经率领一千铁骑剿灭了三百死士,还抓了贼首武友之,就关在长安县衙的大牢里,儿臣已经让张柬之和李峤连夜审讯,过了今晚就能得到供词。”李弘沉稳淡定的说道,“因为事出突然,怕打草惊蛇,才没有立刻禀报父皇,还请父皇恕罪!” 他只是太子,只是大唐的储君,还是不是天子,就像今天这样私自调动一千铁骑,这虽然是他的亲军,可在高宗眼里是犯了大忌的,所以才会向高宗请罪。 “弘儿,这件事情你处理很对,对于这些敢颠覆大唐江山的人,敢夺我李氏天下的贼子,就得灭杀才行,你没做错什么,朕怎么会怪你呢。”高宗语气强硬的说道。 他这话别人听了不会有什么想法,可是武后挺起来却很刺耳。 “贺兰敏之可否承认这是他圈养的死士?”武后问道,见李弘刚准备要回答,她却不给李弘回答的机会,而是继续说道,“既然贼首武友之已经抓获,我们还是再等等他的供词吧!” “陛下,贺兰敏之的这件案子,除了他贪污东西市商税之外,其他的罪名都缺乏有力的证据,只是赵先生和一面之词,以臣妾的意思,还是再详细查查再做定夺吧!”武后继续说道,“敏之是臣的侄子,自然也就是你的侄子,又是太子的堂兄和敏月的阿兄,他也算是我们的家人了。而这件事情要是传出去的话会影响到我们皇室声誉,臣妾的意思是就交给臣妾和太子负责吧!” 高宗见武后这么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就像目光移向了李弘问道,“太子的意思呢?” 李弘听了武后的建议,就知道武后这么安排是什么意思,她是想跟自己谈条件赦免贺兰敏之啊!这正是他的本意,就躬身答道,“回禀父皇,儿臣听从母后的安排!” 高宗也不想跟武后闹的很僵,再说贺兰敏之还是贺兰敏月的哥哥,要是真将贺兰敏之收拾了,他怎么面对贺兰敏月啊! 现在见李弘也做出了妥协了,他也就顺势说道,“那就听皇后的吧!” 正文 第六十七章 吐蕃使团(3) 高宗见武后微微点头,他就像贺兰敏月使了个眼色,再跟李弘和武后说自己有点累了,想去麟德休息,就匆匆离开了。高宗一离开,贺兰敏月也就告辞了。李弘和武后又岂能不知道高宗为什么这么急匆匆的离开?还不就是为了跟贺兰敏月缠绵吗?李弘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想法,而武后看到这一幕时脸色有点难看。不过她现在要跟李弘商量该怎么处置贺兰敏之的事情,没有时间搭理高宗和贺兰敏月了。 杨氏见高宗和贺兰敏月都离开了,很显然是武后想跟李弘单独商议,她不傻,就也告辞离开了。 这时,紫宸殿里就剩下了武后和李弘两个人。 还记得第一次在这里见武后时,李弘谨小慎微,被武后软硬相间的一顿训斥后他走出紫宸殿,发现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 现在依然是紫宸殿,依然只有他跟武后两个人,可此时他的心态很沉稳淡定。 武后也有这种感觉,自从李弘重病初愈,她发现每见一次李弘,他的变化都很大,已经慢慢的变得成熟稳重,变得更加像一个对手了,而不是儿子。 “太子,你这几天都在干什么?”武后思量了一下就开口问道。她说话的语气不温不火,可表情却很严肃。 “回母后的话,儿臣也没干什么,就是看看书,练练字,再到处逛逛呗。”李弘随口说道。他清楚自己在东宫做的事情有百分之八十都逃不过武后的眼线,因此武后这么询问自己,她是为了要营造一个说话的气氛,就是将说话的主动权握在自己的手中。 “这几天,吐蕃使团就要到长安了,你负责接待吐蕃使团,这件事一定要尽心竭力知道吗?”武后开始教导李弘道。 “母后放心,有乐彦玮和刘祥道、赵仁吉他们协助儿臣,这件事情上儿臣不会出现差池的。”李弘恭敬的回答道。见李弘能不疾不徐的跟上自己的节奏,自己刻意营造的气氛没有起到作用,武后也不拐弯抹角了,而是直言道,“贺兰敏之的案子,你怎么看?” “当下国库空虚,贺兰敏之竟然敢私吞税银,乃大罪,该诛。与反贼交往过密,联手行刺儿臣,乃大逆不道之举,该诛。圈养死士,人数达三百,图谋不轨,该诛。以权谋私,欺诈百姓,搜刮民脂民膏,该诛…”李弘可不客气,一口气就说出了自己心里早已想好的话。 武后听完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将目光移向李弘的脸上注视着他。 武后盯了良久,见李弘没有任何怯懦的表现,就叹息一声说道,“太子,你还是太年轻啊!其实我们做什么事情的时候都得顾全大局啊!” 李弘在心里冷笑,可脸上装作很恭敬的样子问道,“母后的意思是?” 武后露出一副慈母的样子,淳淳诱导李弘说道,“这两天吐蕃使团就要到长安城了,他们来长安城觐见,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想必你也很清楚吧?因此本宫的意思是,当下我们应该将心思放在他们的身上,而不是自己人的身上,太子以为呢?” “母后,贺兰敏之犯下此等大罪,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啊!”李弘痛心疾首的说道,根本就没有将武后的话放在心上,要是这么轻易就被武后说服了,那他还怎么跟武后讨价还价呢? 见武后脸上露出了愤怒之色,李弘又继续说道,“母后你也知道许敬宗和李绩查儿臣被刺一案,这都过了好几天了,他们依然没有生命进展,这怎么可能呢?那么一大群刺客在长安城刺杀儿臣,可失败之后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他们找了这么多天,什么都没有找到,这可能吗?而贺兰敏之就是私通刺客的人,我们可以在他身上得到关于刺客的线索,同时他也是刺杀儿臣的凶手,母后你岂能不顾儿臣的生命安危而放纵贺兰敏之罪恶行径呢?” 说到这里,李弘潸然泪下。 武后有点讶然,什么时候太子这么能说会道,而且还这么煽情了? 不过李弘这话很诛心,说你不管儿子的死活,非要顾及侄子的安危,你这样做不像是一个母亲啊! 李弘的这话武后听懂了,她也没办法反驳,就只能安慰道,“弘儿,你的心思母后知道,不过这件事情也需要慎重考虑,毕竟你说的贺兰敏之的很多罪名证据不足,我们不能轻易就判了他的死刑。” 见李弘不答话,武后就继续说道,“这样吧,这件事情再调查调查,母后让张英协助你,等调查清楚了母后一定会严惩不贷。” 贺兰敏之的罪状已经成立,人证物证俱在,谁也隐藏不了。而李弘也知道不能将武后逼的太急,就只能叹气道,“多谢母后——” 不过,他又随即补了一句,“母后,儿臣深居东宫多年,可好久没有见到李少保了!” 李弘口中的李少保就是太子少保李绩。 他对李绩很不满,李绩身为东宫属官太子少保,不仅不支持他,还敢站在他的对立面。因此李弘很早就想将他给踢出去了,只是一直都没有机会,今天他跟武后这么一提,他相信以武后的心思就一定会猜出他话里的意思。而这次有贺兰敏之的案子在前,只要武后想跟自己妥协,她就一定会在这方面有所表示的。 果然,武后听到李弘这么说,脸色变了。 太子少保是虚衔,没有实权,可它代表着一种身份和荣誉。 现在李弘对李绩不满,就是让她要去掉李绩的这个少保头衔,这就等于摘了李绩的荣誉。试问刚跟李绩站在同一战线上的武后,她能这么做吗? 可是她也很清楚,这就是李弘提出在贺兰敏之案子上跟她妥协的筹码。因此她也不能贸然拒绝李弘。就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件事情本宫会仔细考虑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武后不傻,她知道取了一个少保,就得加一个少保。将李绩这个对李弘没有,而且还跟李弘针锋相对的人取了。那么东宫就必须得加一个少保才行,这个加的人也是这次李弘想要跟他妥协的筹码,她不同意,李弘就不会妥协,她要同意了,李弘身边再加上终于他的人,对她今后压住李弘就很不利。 这对武后而言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那儿臣就告辞了,明日再来听母后的答复。”李弘说道,就退出了紫宸殿。 他这是一语双关,他明天要答复,要的是关于李绩的答复,同样要的还是贺兰敏之的答复,现在就看武后怎么选择了。 目视李弘离开紫宸殿,武后沉默了片刻,才低声喊道,“张英。” “老奴在。”张英回答道。人已经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武后的面前。 “你知道赵先生和武友之关在什么地方吗?”武后问道。 “就在长安县衙的大牢里。”张英回答道。 武后问道,“长安县衙大牢看管森严吗?” 张英明白武后的意思,就低声回答道,“往日守卫很少,这次关押了要犯,估计太子也会派人看守。” “太子啊!他的实力终究还是弱了点——”武后说道,“本宫要赵先生和武友之死。” “老奴明白!”张英面无表情的回答道。这样的事情他已经不知道干过多少次了。 “下去吧,你们下手的速度要快!”武后淡淡的说道。 “诺!”张英领命,躬身退出了紫宸殿。 李弘离开紫宸殿,回到东宫,他立即将陈恭召到了书房。武后的性格他可是很清楚,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所以武后想在贺兰敏之的案子上拖延时间,他清楚武后这么做的目的,就是要毁灭证据。 而真正能够威胁到贺兰敏之生死的人只有赵先生和武友之两个人,因此他清楚武后想要毁灭证据的话需要杀的人就是赵先生和武友之。今晚是杀赵先生和武友之的最佳时间,过了今晚,明天审问结果一出现,就是杀了赵先生和武友之也没有用。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增加长安县衙的守卫力量,保证赵先生和武友之的安全。 陈恭走进书房就开口问道,“殿下,你找陈恭啊?” “对,孤想问问,长安县衙大狱的守卫情况如何?”李弘向陈恭说道。 陈恭思量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大狱的守卫稀松平常,狱卒也很少。” 李弘听完陈恭的回答,就知道长安县大狱的守卫是多么的松弛了,他沉吟了一下命令道,“你现在就派四十个亲卫到长安大狱,务必要保证赵先生和武友之的安全。” “诺!”陈恭也没有问什么,而是很干脆的答道。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陈恭问道。 “没有了,你下去吧!”李弘说道。陈恭领命,就躬身退出了书房。 陈恭刚离开,闫庄就匆匆走了进来向李弘禀报道,“殿下,英国公李绩来了,正在崇教殿等您。” 李绩? 李弘听到闫庄的话也愣了一下,自己刚刚在武后面前告了丫状,这老东西怎么就这么记仇,这么快就来东宫找自己的麻烦来了。 “让他等着吧!”李弘没好气的说道。 闫庄不知道紫宸殿里李弘跟武后之间的对话,自然不清楚其中的原委,见太子这么说,他也就不敢再多言,而是领命退出了书房。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吐蕃使团(4) 李绩非常愤怒,李弘遇刺时陈恭失手杀了他的女儿,他到现在都还没有跟李弘算账,没想到太子竟然主动找自己的不自在。 他为官几十年,侍奉过高祖、太宗,现在又侍奉高宗,自然很清楚武后的野心不止于此,而李弘作为太子,必将会因为武后的野心而黯然退场。才会一直对李弘这个太子不感冒,还时常会站在武后一方说话。 他觉得自己即便不待见太子,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当年自己不就是合理的站了两次队,才有了今天的高位吗?可他没有想到太子因此会怀恨在心,还要撤了他太子少保的职务,想要抹杀他的荣誉。 李绩觉得,太子太欺人太甚了,太子这样做,他就不答应了。 一个十四岁的小屁孩,即便你是太子,还有一个父皇和一个热衷于权势的母后压着你,你能翻起什么大浪?因此他才会在被武后召到紫宸殿,将太子对他的不满告诉他时,他就匆匆来了东宫。 只是李绩以为自己再怎么不受太子待见,可也是大唐军方第一人,是英国公,是大唐宰相,太子该尊重自己一下才对,没想到他在崇教殿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太子的影子,只有太子家令闫庄不时的来跟他说说话,再让人给他添了几次茶水。 “怎么,太子还在忙吗?”见闫庄再次出现在崇教殿上,李绩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他即便是涵养再怎么深,可是被凉在这里一个时辰也有点不耐烦了。 “殿下马上到,马上到,还请英国公在稍等片刻啊!”闫庄赔笑道。太子可以得罪李绩,可他不敢得罪了这位名将。 “哼——”李绩冷哼一声,不再搭理闫庄。而就在这时,他见李弘缓步走进了崇教殿。 今天的李弘跟往日不同,往日老大远看到李绩,他都会亲自上前向李绩问候,可今天他一步一步走到李绩面前,目光盯着李绩,没有开口问候的意思。 李绩知道太子是想让他主动施礼,他虽然很不满,可群臣有别,他还是起身施礼道,“李绩,参见殿下!” “英国公不用多礼!”李弘淡淡的说道,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这才向李绩说道,“英国公今天来东宫,可有事情要跟孤禀报?” “对。”李绩语气平静的说道,“上次关于殿下遇刺一案,老臣有件事想问问殿下。” “英国公请说。”李弘说道。 “殿下身边可有一名亲卫将军叫陈恭的?”李绩问道。 李弘回答道,“有,是六年前父皇派来保护孤的,他现在是孤的侍卫统领。” “殿下可知,当日你遇刺,他曾跟刺客浴血奋战,以至于疯魔而杀了不少平民百姓?”李绩继续问道。 “略有耳闻。”李弘微微点头道。 李绩见李弘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似乎根本就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就更加愤怒了,沉声说道,“殿下可知死者是什么身份?” “既然英国公都说是平民百姓了,那么肯定就是长安百姓。”李弘答道,“上次孤遇刺,陈恭错手杀人也情有可原,等这件案子查清之后孤会派人给他们送点银钱过去。” 李绩气爆了,因为李弘根本就不接他的茬。 “殿下,小女就是死在陈恭手上的。”李绩压住心里的愤怒冷冷的说道。 “噢——”李弘一惊,“这孤倒是不清楚啊!怎么会这样,英国公的令爱怎么会去那种地方吗?” 李绩也很郁闷,自己女人怎么会去那个地方,他怎么知道?因为知道原因的车夫和丫鬟已经跟自己的女儿一同死在了陈恭的手上啊! “殿下,你的亲卫将军错手杀死平民百姓,这可是…”李绩再也忍不住了,就开口直言不讳的说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弘就打断道,“英国公你放心,这件事情孤会处理的,等太子家令寺的丞狄仁杰回到长安,孤就会让他去处理。” 太子家令寺的丞是执掌太子家令寺在东宫的刑法的官员,陈恭是东宫的属官,他的罪行确实归狄仁杰管。 “这恐怕不妥吧——!”李绩很不满的说道。 “英国公,你负责追查凶手的下落,现在可有眉目啊?”李弘问道。 “凶手隐藏的很深,现在还没有查到什么线索。”李绩回答道。 “你觉得孤会信吗?”李弘笑道,“当日孤遇刺,身边亲卫跟刺客厮杀好长时间也没看见附近值班的长安县衙役和巡视长安城的左右金吾卫骑兵,难道你不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 “长安县衙役为什么没有出现,长安县县丞张博已经招供,说他是受到了贺兰敏之的叮嘱,可左右金吾卫呢?他们是受了谁指使?”李弘质问道。 见李绩不说话,李弘淡淡笑道,“谁都知道左右金吾卫隶属于南衙,而南衙十六卫的大都督又是你英国公,英国公你说这件案子有那么难查吗?” “老臣虽是南衙大都督,可从不插手十六卫军务,再说十六卫常年轮换边关,老臣又能管得住他们这么多?”李绩气道。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李弘也针锋相对道,“英国公既然是南衙大都督,隶属于南衙十六卫的左右金吾卫犯下的过错就该由你承担。” “哈哈哈——”李绩怒笑道,“殿下的意思老臣懂了,不过殿下真的想这么做?” 说这句话的时候,李绩身板挺的很直,军人的威仪一下子展露出来,他的身上杀气弥漫。 李弘对李绩的威胁不为所动,而是冷哼一声说道,“英国公似乎还没懂孤的意思。孤想说,想要追究陈恭的罪名,就先查清楚左右金吾卫过失,有多少人犯了罪,多少人有过失,就砍多少人,还有你抓住凶手给孤一个交代,孤让陈恭给你一个交代。” 见李绩怒目而视自己,李弘依然不惧继续说道,“英国公,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当时孤遇刺时那条街上没有行人,而你的府邸又在万年县,令爱去长安县的延寿坊干吗?是谁让他去的?为什么就这么巧呢?” “孤遇刺这件案子你一直拖到现在,不敢去严查南衙十六卫,你是不愿意,还是说你怕啊?”李弘冷笑道,“你怕查出令爱真正去延寿坊的原因?” “殿下——” “怎么?”李弘怒道,“英国公,孤说的不对吗?” “你想惩治陈恭,孤如你愿,不过等你查清了南衙十六卫再来跟孤说吧!”李弘冷冷的说道,“还有,这次孤遇刺,南衙十六卫之左右金吾卫失职,作为南衙大都督,英国公就没有一点责任要负吗?太子少保的荣誉,就当是你对孤的谢罪啊!” 李绩怒气攻心,脸色涨红。可李弘是君,他是臣,他能以下犯上的怒斥李弘?再说李弘说的很对,他又不能反驳,他心里也有鬼。 因此,就见它脸色变了数变,依然压住了心头的怒火,向李弘说道,“今日老臣算是领教了殿下的威仪,殿下放心,老臣会辞去太子少保一职。” 说完,他就甩袖离开了! 李绩只是说辞去太子少保一职而还没有说要严查南衙十六卫,就足以说明他已经跟李弘撕破了脸。 看着李绩怒气冲冲的离开,闫庄低声说道,“殿下,你这样做,恐怕有点不妥吧?” “怎么不妥了?”李弘问道。 “英国公在将士们中的威望无人能比啊!我们就这样放弃了他,是不是有点可惜了。”闫庄遗憾的说道。 李弘微微叹息一声说道,“孤有何尝想这样?可是他现在已经位极人臣了,而他想要的孤又给不了,你说孤拿什么招揽他?再说,他也未必看得上孤这个太子。” 闫庄也知道太子说的话不假,就沉默不语了。 “殿下,不好了,出大事了!” 就在这时陈恭急匆匆的走进了大殿,他来不及给李弘施礼,而是一脸铁青的说道,“殿下,赵先生和武友之死了。” “什么?”李弘大惊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又是什么时候死的?” “刚才卑职领命,率人去长安县衙大狱布防时,就发现他们已经死了,是毒杀。”陈恭说道。 “凶手是谁?”李弘问道,又怒骂道,“就连两个人犯都看不住,张柬之和李峤、骆宾王是干什么吃的?” 李弘想要跟武后在贺兰敏之这件案子上讨价还价,赵先生和武友之两人的供词是总要的筹码,现在两人死了,赵先生的供词变成了死无对证,武友之的供词还没有拿到,李弘已经失去了跟武后讨价还价的本钱,他能不生气吗? “凶手是崔县令。”陈恭说道,“他在毒杀了赵先生和武友之之后也在书房畏罪自杀了。” 李弘听到陈恭的解释,他只是略微一想,也就不再责怪张柬之和李峤还有骆宾王了。因为长安县县令崔源要是在大牢里对赵先生和武友之动手的话,就是张柬之和李峤以及骆宾王三人对他心存警惕也会防不胜防。 “走,去长安县衙!”李弘说道。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去县衙崔源的书房看看,是否还能找得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吐蕃使团(5) 天色暗淡,长安县衙的大堂里灯火通明,三具尸体就放在大堂上,李弘脸色阴沉,张柬之和李峤、骆宾王低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崔源毒死了赵先生和武友之,再畏罪自杀。这是他们怎么防备都没有想到的。 堂堂的县令,主动去大狱里毒杀两名囚犯,谁信?而且还是士卒门阀子弟出身的崔源。 “验尸结果是什么?”沉默了片刻,李弘才开口问道。 这两人一死,他明天还怎么跟武后讨价还价?不过通过这件事情倒是让李弘更加清楚了武后的实力,深不可测。他今天刚跟武后讨完价,回到东宫就立即做出了安排,可依然晚了一步,可见的武后的动作有多快。同时这件事情也再次证明了武后做事果断和狠辣,只要对她不理的她都会铲除。 “三人全都中的是西域鹤顶红,这种毒无色无味,要是放在酒里毒性会更大。”骆宾王回答道,“崔源是先到大狱毒死了赵先生和武友之,再在自己的书房里服毒自尽的。” “我们去看看崔源的书房。”李弘说道。即便是之前张柬之和李峤、骆宾王他们都搜查过了崔源的书房,可他还是想去看看。因为崔源书房是他唯一的希望了,要是不能在崔源的书房里再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那么他这次跟武后的直接交锋就已经以失败告终了。 三人陪着李弘来到了崔源的书房,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死气,几支大红蜡烛点燃,书房里亮了起来,李弘静静环视书房,半天都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哎——!”他叹息一声说道,“你们有没有询问崔源在去大狱之前跟谁接触过?” “问了,没人看见他接触过谁。”李峤回答道。 “教训啊!”李弘低声叹息道。 今天,武后给他上了一课,武后用三条人命给他上了一课什么叫心狠手辣,什么做事果决。 “东市那边查的怎么样了?”李弘突然问道。 “不太顺利。”张柬之摇头叹息道。 因为不像西市这样因为魏伶的死因而名正言顺,又没有骆宾王这样的主薄支持,张柬之和李峤在东市调查商税贪污一案时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其实,两人之所以受到这么大的阻力,还跟他的官职有关系。他们现在只是东宫属官,而太子权柄不重,因为上有皇帝陛下,旁边还有一个听政的皇后娘娘。要是给张柬之和李峤两人一个品级不低于六品万年县令的官职,万年县的县令、县丞和主薄未必敢这么阴奉阳违! “那就不查了吧!”李弘说道。 遇到阻力还要强行调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再说以他目前的实力,还真不能硬碰这块雷区,得想个办法迂回查案,就像因为魏伶的死因才会查西市商税贪污案一样。 “殿下的意思是?”张柬之很不解的问道,他可不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 “还是现将西市商税贪污案,还有贺兰敏之案,魏伶的案子查清楚吧!”李弘说道,“这件事情干系甚大,不能焦急,得慢慢一步一步来。” 步子迈得太大,对东宫没有好处,这点道理张柬之还是懂的,因此听到李弘这么说,他也就不再有异议了。 “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李峤问道。 “将这几天查到的线索再捋一下,等到孤明天见完母后再说吧!”李弘说道。 既然武后已经插手了,而且还是以死了崔源为代价,可见她这次是死保贺兰敏之了。武后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李弘要是再跟她硬碰硬,就很不识时务了,他只能先看看武后的态度再说。 张柬之和李峤、骆宾王三人领命,就不再说话了。 四人再次来到大堂,李弘看了一眼值班的衙役,淡淡说道,“长安县令畏罪自杀、县丞又下了大狱,县衙事务得有人处理才行,骆主薄,这几天就幸福你了,长安县令和县丞的职务你兼任一下。” 李弘的话虽然说的很隐晦,可聪明人一听就懂了,骆宾王这是要升官了。县令和县丞没了,骆宾王这个主薄能不升官吗?再说有了太子的提携,以太子的身份举荐骆宾王,长安县令还能跑得了吗? 长安县令官职不高,品级不大,可贵在是京畿县令,这可是一个踏入朝堂的好跳板啊! “臣明白!”骆宾王不卑不亢的领命道。他的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喜悦,可心里也是兴奋不已。主薄到县令这是一个坎,现在过了这个坎,还得到了太子的赏识。自己离今后入住中枢的路还远吗? 不要说文人就没有当官的**,古代社会,这么多人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不就是为了一官半职吗? …… …… “殿下,这次是卑职办事不周,还请殿下责罚。”回去的路上,陈恭向李弘请罪道。 李弘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不是陈恭办事不周,而且武后的实力太强大了。他相信即便是陈恭能够及时赶到长安县衙的大狱,严密保护武友之和赵先生。武后想要两人的命,两人也活不到明天早上。这根本不是办事不周的问题,这是实力的差距。 “陈恭,你是不是觉得很憋屈?”李弘问道。 “殿下,能不憋屈吗?我们刚赶到,他俩就死了。这…”陈恭很愤慨的说道。 “你看到他们死时,是不是觉得很无力?”李弘问道。 “对啊!”陈恭说道,“卑职就在心里想,要是我们早到一步,他们未必就会死了。” “这就叫实力上的差距啊!”李弘叹息道,“不是我们不够努力,是我们还做不到自己能力之外的事情——!” 陈恭听太子这么说,他就沉默不语了。 以前太子身体孱弱,深居东宫而不出,能有什么实力?这几天,要不是陛下力挺太子,估计很多人早就忘了大唐还有太子了。 “不急,不急,只要我们一步一步的努力,总有一天会达到我们想要的实力。”李弘说道。 只要一步一步的布局,风轻云淡的将他身边的这些人安排到朝堂上,再先一步在几个地方布下棋子。李弘有信心到时候能跟武后分庭抗衡。 “前面是谁?还不快停下——”突然,就在这时,前面传来的亲卫的呵斥声。因为有了上次遇刺的经历,李弘出门时身边的亲卫增加了很多。亲卫们在太子安全方面警惕性也提高了不少。 “卑职薛讷,正准备值完班备回家,刚才想事一时没有看清情况,不知道冲撞了哪位郎君,还请恕罪。”前方有人赔礼道。 “薛讷?”李弘听到这个名字,就想到薛仁贵长子、薛岩的哥哥薛讷,再想到李多柞说过想请薛讷做亲卫骑兵的箭术教头,他就向身边的陈恭说道,“让他过来,孤想见见他。” “诺!”陈恭领命,骑马上前。 再回到李弘面前时,他身边跟着一个年过二十,身形看似单薄,可双臂孔武有力,眼神炯炯有神年轻小将,他就是薛讷。 薛讷跟陈恭一同骑马走到李弘面前,看到李弘时忙跳下马背,躬身施礼道,“左监门卫薛讷参见太子殿下!” “你就是薛讷?薛礼长子?”李弘问道。 “是。”薛讷回答道。 “你在左监门卫任何职?”李弘问道。 薛讷略微惊讶,不过立即回答道,“卑职在左监门卫任职仁勇校尉。” “仁勇校尉?”这次李弘惊讶了。 仁勇校尉只是一个正九品上小军校,薛仁贵的长子,箭术高超的让李多柞都知道的薛讷,竟然在左监门卫只是一个正九品上的任勇校尉? “你箭术怎么样?”李弘又开口问道。 “难及家父的十分之一…”说到箭术,薛讷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不过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弘就开口道,“将你弓让孤看看。” 薛讷虽不知太子看自己的弓干什么,可太子有命,他不能不从,就从马背上取下自己的四石软弓递给了李弘,“请太子过目。” 李弘接触薛讷的软弓,一试他就知道了想要拉开这张弓,需要四石的力量。不说薛讷的箭术怎么样,就凭这力道,他一箭射出,这箭的威力就不容小觑。 “真实屈才了——”李弘将软弓还给薛讷叹息道。 薛讷听到太子的叹息声,他的脸色有点涨红,不知道该怎么说。 “薛讷,从明天开始你就不要再去左监门卫任职了,你去东宫亲卫将军李多柞军前效力吧!”李弘说道,不给薛讷思量的时间,同样不听薛讷的答复,就径自骑马离开了。 骑马拐过这条街,陈恭才低声说道,“殿下,我们就这样将他收到了东宫?” “那你还想怎样?”李弘笑问道。 薛讷不像是张柬之和李峤这类读书人,又不像是周兴这种愣头青。他要的是别人的赏识,还有一个可以发挥自己能力的舞台。李弘看过他的弓,就表明欣赏他的能力,而到了东宫,就是太子亲军,比左监门卫要强很多,而且薛讷又是军人,不这样收服怎么收服? 陈恭听到太子这般回答,就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过有一点他很清楚,那就是他发现,最近太子现在做事越来越霸气了! 正文 第七十章 吐蕃使团(6) 清晨,当新的一抹阳光洒在尘埃中时,李弘已经进宫去面见武后了。今天因为没有早朝,所以紫宸殿里很冷清,武后也早已知道李弘会来见她,就专门在等他。 李弘踏进紫宸殿,就感受到了武后今天的心情非常不错。 “弘儿这么早就来了?”武后笑道。 “儿臣参见母后!”李弘施礼道,“儿臣这么早到,就是不想让母后等嘛。” 现在李弘虽然依旧握有主动权,可筹码没了,他的底气就显得不足了。 “昨晚,本宫听说赵先生和武友之被毒杀,毒杀之人正是长安县令崔源,他也畏罪自杀了?”武后漫不经心的问道。 “是。是儿臣办事不周,还请母后责罚!”李弘低声说道。 “没有了赵先生和武友之两人的供词,贺兰敏之的案子你怎么看?”武后开门见山的问道,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戏谑之色。 “母后的意思呢?”李弘反问道,他想要知道武后底线。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武后淡淡的说道。武后的回答模棱两可,将皮球又踢到了李弘的身上。 “保留周公国的爵位,再幽禁一年,罚铜一万斤。”李弘说道。 这算是他给武后开出的条件了。 因为既然知道武后要死保贺兰敏之,他也就不想跟武后死磕到底,至于幽禁贺兰敏之,是为了让贺兰敏之少给自己惹事儿。 而罚铜,说白了就是想多压榨一下贺兰敏之。 “魏伶的案子你也快点了结吧!”武后说道。她嘴上说的是魏伶的案子,实则是向李弘开出条件,就是让李弘不要再查东市税收贪污案了。 因为李弘很清楚,贺兰敏之敢在西市商税中贪污,就不能排除他没有染指过东市商税。西市贪污案还没有解决,再出一个东市贪污案,到时候就是武后想要力保,估计也有点难了。 因此武后才会让阻止李弘继续查下去! “长安县令崔源死了,县丞张博有有罪在身,儿臣举荐主薄骆宾王任县令,东宫崇文馆直学士范履冰任主薄,还请母后恩准。”李弘朗声说道。他也趁机开出了自己的条件。当然他不是很贪心,没有将县丞这个位子也占为了己有,算是给武后留了一个空缺。 武后微微一凛,她本以为李弘会再太子少保的问题上跟她谈条件,没想到李弘的目的是在长安县衙,不过她略微思量了一下,想到就是给了李弘一个县令和一个主薄,他也翻不起什么大浪,她就答应了,“就以弘儿的意思办吧!” “多谢母后!”李弘说道。 能为骆宾王和范履冰争取到这两个职位,就是让他舍弃一些跟贺兰敏之的个人恩怨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就下去吧!”武后说道,“对了,下午吐蕃使团就要到达长安城,你要好好接待他们。” “儿臣明白!”李弘说道,就躬身退出了紫宸殿。 离开紫宸殿李弘来到了麟德殿给高宗请安,他将跟武后商议处理贺兰敏之的结果跟高宗说了一下,高宗听完之后微微点了点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然而,父子两人聊了会儿孙思邈的医术,高宗最近的身体状况,李弘就告辞离开了。 李弘刚回到东宫,宰相乐彦玮跟礼部尚书刘祥道、鸿胪寺少卿赵仁吉三人联袂来见他。 “下午,吐蕃使团就要到长安城了吗?”书房里李弘向乐彦玮问道。 “对。”乐彦玮回答道,“我们也是早晨才得到的消息。” “吐蕃使团这样无声无息的达到长安城外,他们这是想给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啊!”刘祥道叹道。 “他们使团有多少人?”李弘轻声问道。 赵仁吉回忆了一下,回答道,“除了大使安来、副使桑鹰、芒松芒赞的妹妹格桑公主外,还有六百骑兵。” “哼哼——”李弘冷笑道,“一个使团就带六百骑兵,他们好大的架势啊!” “近年来吐蕃日益强大,气焰也越发的嚣张,这次出使大唐,使团中有六百骑兵意料之内啊!”刘祥道说道。 “殿下,吐蕃使团中的六百骑兵该怎么安排?”赵仁吉问道。 “将安来、桑鹰和桑公主外安排在馆驿,让六百骑兵就驻扎在南衙吧!”李弘说道。南衙是大唐十六卫的营地,里面有左右监门卫、左右金吾卫,他们的战斗力强悍,能镇压得住六百吐蕃骑兵。 乐彦玮和刘祥道对李弘的安排没有异议,赵仁吉也就不再说啥了。 四人商议完接待工作时就到了中午时分,李弘留三人在东宫吃饭,三人没有拒绝。吃过午饭,李弘跟三人在偏殿喝茶,就见闫庄匆匆走进来说道,“殿下,吐蕃使团已经到了城外三十里处,快要到长安城外了。” “他们还有多久能入城?”李弘问道。 “还有一个时辰。”闫庄回答道。 “你传令李多柞,让他调集一千骁骑卫在城外等候。”李弘给闫庄说道。闫庄躬身领命离开。他又将目光移向了乐彦玮、刘道祥和赵仁吉说道,“我们去看看?” 乐彦玮、刘道祥和赵仁吉三人点头,就跟在李弘身后离开了东宫。 …… …… 长安城外,渭水河畔,杨柳依依。 一支身穿黑甲,腰佩横刀的千人铁骑排成两行,站在官道两旁,正在静静的等待着。他们就是李多柞率领的一千骁骑卫铁骑。 他们是奉了太子的命令,专门到这里等吐蕃使团的。 将近等了半个时辰,突然就见前方官道的尽头尘土飞扬,继而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随着马蹄声逼近,一支六百人的骑兵出现在了官道的尽头。 “咻咻——” 骁骑卫的战马在听到官道尽头传来的马蹄声时出现了不安的情绪。 “保持镇定!”李多柞也注意到骁骑卫的不安,立即出言吼斥道。 同时他将目光移向了前方,很好奇盯着眼前出现的这支骑兵。双方距离这么远,对方六百骑兵竟然能释放出这么强大的杀气。 能让骁骑卫的战马感到不安,这支吐蕃骑兵的战斗力很强悍啊!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吐蕃使团(7) 黑甲骁骑卫对上吐蕃骑兵,两股杀气撞在一起,就激起了一股萧杀之气。 “啪嗒——啪嗒——” 吐蕃骑兵的马蹄声踏在官道上,就像敲击在骁骑卫的心头一样,给了他们沉重的压力。李多柞知道对方这是在以势压人,就深深吸了一口气,朗声喊道,“前方可是吐蕃使团?” 被李多柞这么一喊,六百吐蕃精骑勒住了战马,分开了一条道,一骑单独驰出,缓缓走上前说道,“我们就是吐蕃使团,请问你是?” “太子亲卫李多柞,特奉殿下之命来迎接贵使。”李多柞朗声回答道。 马上的吐蕃人显得很惊讶,显然他是没有预料到大唐的太子会专门派出自己的亲卫迎接他们,这是不是意味着大唐的太子也在前方的不远处? 想到这里,他向李多柞说道,“你稍等片刻!” 说完,骑马返回自己的队伍。 须臾,就见十多骑疾驰而出,走在最中间的是以为年过五旬的老者,他的左边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壮汉,他的右边则是一个女子,三人在十多骑侍卫的护卫下缓缓上前。 “吐蕃大使安来多谢将军前来迎接,将军请——!”老者说道。 “请!”李多柞同样道。就骑马返回原路,安来和他身边的十多骑紧紧跟上了李多柞的步伐,再然后是六百吐蕃骑兵,之后是一千骁骑卫铁骑。 李多柞在前面领路,对安来的影响很不错,因为在这一回合中,吐蕃使团至少没有给大唐眼色。 其实是李多柞将安来想的太好了。依照之前的计划,安来将六百精骑放在队伍的最前面,就是想以势压人,给迎接他的大唐官员一个下马威。可他没想到李弘更绝,他出了六百铁骑,李弘竟然派出了一千铁骑。这一千铁骑战斗力不弱,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稳稳的压住了吐蕃六百铁骑的嚣张气焰。 再者,安来听说太子亲卫出现在这里,那么太子肯定就在前方,太子出现在这里,身边怎么能没有侍卫相随呢?这样一想,自己一方在骑兵人数上就更加不如大唐,要是再嚣张,反而有可能被大唐扇耳光。 因此安来才会一下子就表现的亲切起来。 不管是什么时候,不管哪个国家的人,这是大家的天性。想要得到尊重,你就得有强大的实力,让对方忌惮。 李弘这次的安排就是这样,他用自己强大的实力,狠狠的教训了一下安来,让他知道了嚣张是需要代价的。 …… …… 身为大唐太子,能出城迎接吐蕃使团,这已经大唐对待领邦的最高规格的待遇了,因此它自然不会跑到为水河畔去。 长安城外,李弘坐在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里正在跟乐彦玮、刘祥道和赵仁吉喝酒,就见一骑快马疾驰而至,向他禀报道,“太子殿下,吐蕃使团到了。” “孤知道了,你下去了。”李弘淡淡的说道。喝完杯中的酒,这才起身来到一匹战马前,翻身而上。乐彦玮和刘祥道、赵仁吉也纷纷上马。 李弘轻扬马鞭,战马小跑向前。乐彦玮和刘祥道、赵仁吉三人紧跟而上。陈恭和三百亲卫铁骑随时在两侧。向前小跑了一百米,就见前方官道上出现了一支铁骑,李多柞在前,吐蕃人跟在他身后,再后面则是骁骑卫铁骑。 李弘勒住战马,淡淡望向前方。 跟在李多柞身后的安来也远远的看到了李弘,就加快了速度追上李多柞,低声问道,“李将军,前方之人可是太子殿下?” “对。”李多柞回答道。 安来微微点头,就不再说什么了。 等到李多柞一行人骑马驰到距离李弘只有五十步时,安来才勒住战马,仔细打量起李弘来。他想知道,敢用一千铁骑迎接自己,破坏了自己以势压人计划的太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李弘对安来不感冒,只是淡淡的笑着注视他。 两人的表情一冷一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同时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他们身边的人就不敢插嘴,现场的气氛变得有点冷凝。 就在这时,吐蕃使团的队伍中传出了几声狗叫。 “旺旺——旺旺——”狗的叫声非常的洪亮。传到李弘的耳中,他的眼睛不由的一亮。因为从这狗叫声中他听出,这只狗绝对不是凡品,而是一只纯种的獒。 獒产自于青藏高原,六千年前被人类驯化。 獒独有的神武的外形,开阔的前胸,硕大的头颅,十足的凶猛,出色的表现,高贵的王者气质,是举世公认的最古老、最稀有大型犬种,被誉为“东方神犬”。像狮非狮,似虎非虎,凶猛异常。 李弘就非常喜欢獒。 现在吐蕃使团来长安觐见时竟然带了一只獒,这让他很奇怪。 “安来,参见太子殿下!”就在这时,还是吐蕃大使安来打破了沉默,他拱手向李弘施礼道。 “安大使,你的使团中是否带了一支獒?” 安来还没有说话,他身边的女子眼睛就亮了,不由的将目光移向了李弘,能凭狗叫声就能听出这是犬王的獒的人可不多啊! “对,我们这次来大唐,确实带了一只獒,想献给陛下和娘娘。”安来说道,就向左右两边的男女示意了一下。他左边的男子拱手实力道,“吐蕃副使桑鹰参见殿下!” “格桑参见殿下!”安来右边的女子也拱手施礼道。 格桑? 莫非就是芒松芒赞的妹妹? 心里这般想,李弘不由的将目光移向了格桑公主的身上。格桑公主一身吐蕃打扮,可皮肤白皙,大眼睛,长辫子,身形挺拔,很有一股子异域风情之美。 “安副使、格桑公主多礼了!”李弘说道。他只是短暂了注视了一下格桑公主,就又将目光移向了安来说道,“孤可否看看你们的獒?” “殿下稍等!”安来说道,就向身边的副使桑鹰用吐蕃话说了几句,桑鹰微微点头,骑马转身离开,片刻他再次回来时,身后还跟着一辆马车,马车上的铁笼子里就关着一只纯黑色的獒犬。 这只獒体型高大,就像一只小牛犊子,是一只成年獒。 看到李弘,这只獒疯了一半的向外扑,一边扑一边还狂吠。 “果然是犬中之王啊!”李弘不由得赞叹道。随即,他将目光收回,向安来和格桑公主,还有桑鹰说道,“孤奉父皇和母后之命特来迎接贵使团,请安来大使和桑鹰副使、格桑公主入城,随行侍卫驻扎在南衙大营即可。” 这是李弘早就想好的策略。 将这六百铁骑放在南衙大营他比较放心。不然要是将这群蛮人放进城,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安来有点皱眉,他没想到李弘一见面,就提出了这样苛刻的要求,这是他始料不及的。他是大使,这次出使大唐,还有更重要的目的,因此不能太鲁莽,他要仔细考虑清楚李弘这么安排的目的和用意,才能做出答复。 可是他身边的副使桑鹰就不干了,一向在吐蕃嚣张惯了的桑鹰今天两次受挫心里就非常不舒服,现在再听到李弘这么说时,他就不由的冷哼道,“太子殿下,你这是想软禁我们吗?” 李弘对这个身形高大,一脸凶相的副使没什么好感,也就懒得再解释,而是反问道,“你觉得呢?” 桑鹰瞳孔收缩,身上杀气一瞬而至,笼罩向了李弘。 “大胆——!”李多柞和陈恭同时大吼道,两人同样释放出自己身上的杀气,迎上了桑鹰的杀气。 “砰——” 两股杀气撞在一起,现场气氛一下变得萧杀。 李多柞和陈恭是百战老将,两人的杀气一下子就盖过了桑鹰的杀气,桑鹰只觉得自己心疼很压抑,觉得有点喘不过气了。他忍不住大吼一声,随即就是“哇——”一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李弘瞥了一眼桑鹰冷哼道,“哼——” 他的声音刚落,他身后的三百亲卫“锵”的一声,就整齐划一的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做出了战斗的准备。 敢在大唐的长安城下嚣张,你吐蕃是吃了雄心豹子胆,长姿势了啊? “锵——”吐蕃六百精骑同样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锵——”跟在六百吐蕃精骑身后的骁骑卫也拔出了腰间的佩刀,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瞬间,长安城外剑拔弩张,气氛很萧杀。 安来本想让桑鹰给李弘一点颜色,可看到大唐太子竟然不将桑鹰和六百精骑放在眼里,他就知道自己遇到了一个强横的太子,不能在硬碰硬,就恭敬的说道,“桑鹰鲁莽,还请殿下恕罪。” “桑鹰,还不快给殿下道歉!”安来又向桑鹰呵斥道。 桑鹰虽然不情愿,可安来是大使,又在吐蕃的权势很大,他不能不听安来的命令,就只能很不情愿的说道,“刚才桑鹰有些鲁莽,还请殿下恕罪。” 李弘见安来服软了,就也没有再硬逼安来的意思,而是放宽了条件说道,“使团中人也需要侍卫的保护,你们的亲卫可以进城,不过六百骑兵必须去南衙扎营。还有,要记得约束他们的行为,要是在南衙大营里他们违反军纪,孤一样军法处置。” 说完,李弘离不理会安来,就调转马头回城了。 只是他刚走两步,又勒住战马回头说道,“桑鹰以下犯上,该杖责六十,念在其知错能改的份上,杖三十即可,立即行刑。” “锵——”桑鹰大怒,一下就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弯刀,可是被安来凛冽的眼神给制止了。因为安来发现自己遇到了强敌,因为他从大唐太子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战意。 人有了战意,就不会惧怕一切。 正文 第七十二章 吐蕃使团(8) 李弘的举动差点没将乐彦玮和刘祥道还有赵仁吉给吓死,这真要是打起来,就又要引发大唐跟吐蕃的一场大战啊!幸亏吐蕃大使安来立刻服软,而太子也是见好就收! 哎! 这有权就是这么任性呐! 等到李弘骑马离开,乐彦玮和刘祥道、赵仁吉三人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摇头苦笑。这次跟太子一起办事儿,他们可是真的认识到了太子嚣张跋扈的一面。以前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安大使、桑副使、格桑公主,请!”乐彦玮开口说道。 “乐相请——!”安来也客气的说道。 有了之前的不愉快,现在大家不想再刻意的起争端了,相互之间客气了很多。 安来和桑鹰、格桑公主没人身边都有二十名侍卫,格桑公主身边还有六名,安来和桑鹰身边还有四名奴仆,这些人全部跟随安来一行人入了城居住到了鸿胪寺专门安排的馆驿里。剩下的六百精骑全都一千骁骑卫的监视下被送到了南衙大营。 因为李弘的可以叮嘱,吐蕃使团住的院子依旧是上次他们来时住过的院子,而是因为年岁已久,比上次更加破败了。 桑鹰跟随安来到了这座院子就眉头不展。 之前他就听来过长安的使团成员说过,吐蕃使团到了大唐会受到隆重的接待,会安排最好的房子记住,给分配最白的女人伺候。 可眼前的这一切跟他听到的简直的天壤之别。而且更让他客气的是,他们居住的这座小院子还要收住宿舍和伙食费。 不说是桑鹰,就是安来也有点怒了,他的脸色变得有点铁青。这不是成心欺负我们吐蕃吗? 一旁乐彦玮和刘道祥、赵仁吉三人也很苦恼,可他们也没办法,谁叫这是太子定下的规矩呢? “你们想要居住半个月,一共四十七人加一条狗,住宿费九十贯,伙食费一百贯,一共一百九十贯。”门口的书吏高声喊道。 “娘的,就这破地你也收钱?”桑鹰骂道,就要上前揍这名书吏,却被安来呵斥住了,“给钱——!” 安来身边的一名仆人听了,将一块金饼递给了书吏,书吏收了金饼子,又给这名仆人找了几块碎银子,这才放他们进去。 这座院子不大,住四十多人有点拥挤,再加上还有公主殿下在身边。安来又花了一笔钱,将格桑公主安顿在了旁边的小院,这才算是将自己的使团安顿好。 安来做这一切时乐彦玮和刘祥道、赵仁吉都陪着他。 其实,他们三人也不想这样,可就是怕鸿胪寺里的书吏不懂事惹恼了安来一行人,他们就不敢离开,只能跟着了。等做完这一切,乐彦玮这才说道,“安大使,你们一路劳累,就早点休息吧,明天你们再随本官去见陛下和娘娘。” “有劳了!”安来淡淡的说道。 待到乐彦玮和刘祥道、赵仁吉三人离开,桑鹰就一脚踢翻眼前的桌子吼道,“太可恶了,娘的,他们太嚣张了,他们这么做,将我们当什么了。” 桑鹰发火时安来没有阻止,而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半响,待桑鹰发完火,他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说道,“不要着急,好戏还在后头呢。今天接待我们的只是大唐的太子,而不是大唐的天子,我们谈的事情只有大唐天子才做得了主,他李弘再怎么嚣张也没有。” “而且,难道我们也甘愿受李弘的欺凌和侮辱吗?”安来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就让他再嚣张几天吧!” “安大使,你准备怎么做?”桑鹰冷静下来之后突然盯着安来问道。 安来笑而不语,半响才开口说道,“我这次带了这只獒,可不是想平白的送给他们的,这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要。这几天你再忍忍,到时候就看好戏吧!” 见安来说的这么笃定,桑鹰也就信了,就不再抱怨了。 …… …… 格桑公主的院子比安来和桑鹰的院子要小,可环境比他们两人的院子要清幽很多。 这时,格桑公主已经沐浴更衣,正在坐着喝茶。即便是到了长安城,鸿胪寺配给她的是极品好差,可她依然喜欢喝她们吐蕃的酥油奶茶。 “公主,今天大唐的太子的表现,可是让我眼前一亮啊!”格桑公主身边的一名婢女说道,“没准,这次我们可以找他合作。” 这名婢女名义上的格桑公主的婢女,可她真正的身份却是芒松芒赞的侧妃叫美多玛。 本来吐蕃出使大唐的使团中没有格桑公主,可临走时芒松芒赞才让公主随行,说是让公主能见识一下大唐的文化,让公主开开眼界。 其实,这一切都不过是一种掩饰。 格桑公主和美多玛出使大唐的真正原因是想借助大唐的力量除却大相禄东赞,想将王权收回到自己丈夫的芒松芒赞手里。 因为自松赞干布去世,其孙芒松芒赞继位之后因年幼而大权旁落,由大相禄东赞执掌国政,禄东赞在总揽吐蕃实权之后改革和完善了吐蕃的官员体系,又划定田界,实行改革,现在吐蕃国力已经很强。现在的吐蕃芒松芒赞只是一个象征,真正掌权的其实是禄东赞。 而这次派使团出使大唐也是禄东赞的意思。 之前按照芒松芒赞的意思,他是想让妹妹格桑公主接近高宗,以便能够取悦高宗,想借大唐的力量夺回自己的王权。只是芒松芒赞因为常年不理政,不清楚大唐的实际情况,自然就不知道高宗已经快被武后架空了。他让妹妹格桑公主取悦高宗未必就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因此在出使大唐的路上,美多玛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再看到长安城外李弘的表现,才会这么说。 见格桑公主沉默不语,美多玛继续说道,“格桑,这一路上你也听到不少,说现在大唐是皇后娘娘说了算,而他们的陛下已经没有多少权力,你就是取悦了他,让他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也未必能够兑现啊!可是这个太子就不同了,他今天你在城外也看到了,可不是一个没有多少权力的人。我们要是跟他合作,估计比让你取悦大唐的陛下更有作用。” 让女人出面解决两国争端,这是中原国家惯用的计量——公主和亲。 自大秦统一天下,历朝历代在面对北方游牧民族时,没有不这么做的,就像当年的大汉、大隋,以至于如今大唐的文臣公主,她们都是国家利益的牺牲者。 吐蕃人不屑也不愿意这样做—— 可现在不同了,为了自己阿兄的王权,格桑不得不这么做,不得不用他自己的身体换取她阿兄的权力!想到这里时格桑公主的心里就非常的难受,她今年才十七岁,是一个有着王子梦的女孩,她总在想,有一天她喜欢的人能骑着马唱着歌走到她的面前,将她抱上马背,跟她过平淡而有幸福的日子。 然而,现在她的梦已经破碎了… 是啊!既然全都为了换取自己阿兄的王权,跟大唐的皇帝陛下或者跟大唐的太子合作,又有什么关系呢? 美多玛见格桑公主不说话,就微微叹息道,“格桑,这次真是委屈你了!” “没什么!”格桑公主开口说道,“美多玛姐姐,这可能就是命吧!每个女孩子心里都有一个像梦幻一样的梦,可最终她们面对的现实就是,他们的婚姻全都是身不由己,或是为了家族,或者为了父母,或者兄长…” 美多玛听到格桑公主这么说,就不知道该怎么劝解了。 “就听美多玛姐姐的吧,格桑也觉得跟大唐的太子合作,总比取悦大唐的皇帝陛下要容易很多。”格桑公主说道。随即她的脑海里浮上了李弘在城外听到犬吠声时猜出是獒的一幕,眼中多了几分欣慰之色。至少,这个能一下子就听得出狗吠声是獒的男人总比怕自己妻子的他的父皇要强吧! 她见格桑公主答应了自己的建议,心里也非常高兴,就低声说道,“今天大唐对我们的所作所为安来跟桑鹰必将原数奉还,既然我们想要跟大唐太子合作,是不是给他透露点消息?” “还是不用了吧!”格桑公主淡淡的说道,“要是他连这么点麻烦都解决不了,又怎么值得我们跟他合作呢?” “也对!”美多玛点头道,就不再多说了。 良久她又开口说道,“那我们该怎么接近他呢?” “再等等吧!”格桑公主很笃定的说道,“安来和桑鹰要在长安城待一段时间,我们有的是机会接近他。” 格桑公主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犹豫的眼神又明亮了很多,因为她对下次跟李弘的见面多了几分期待。 同时她也在心里默默的祈祷,因为她希望自己下次要见,要合作的这个男人,至少能做出点什么让她欣赏的事儿,能够不让她太失望。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心甘情愿的将自己的身体交给对方,也愿意试着将自己的*给对方! 正文 第七十三章 吐蕃使团(9) 李弘回到东宫时他的心情非常的好! 其实,上午在紫宸殿见完武后时他的心情非常的糟,可下午在长安城外看到吐蕃使团,他就心情就非常愉悦了。因为他认识了一个逗比,吐蕃使团的副使桑鹰。他相信自己要是让吐蕃使团吃瘪,这次就要看桑鹰的表现了。 心情大好的李弘让闫庄温了一壶酒,正在榻上自斟自饮。同时让赵红裙就在窗前给弹琴听。 赵红裙自从到了东宫,因为有更多的时间练琴,有更多的琴谱可以让她翻阅,她的琴技就更加高超了。 李弘喝完一杯酒,笑着问赵红裙道,“赵红裙,你可曾知道吐蕃使团到长安城的消息?” “女婢不知。”赵红裙停止弹奏,低声回答道。 “这次随吐蕃使团出使大唐的还有一名公主,她的名字叫格桑,孤将她召到东宫跟你做个伴,你看怎么样?”李弘继续问道。 “殿下,奴婢不敢!”赵红裙更加不敢大声说话了。对方好歹是公主,跟自己一个宫女怎么能作伴?莫不是太子殿下想要棒杀自己吗?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自己,她人长的没你好看,名字没你好听,又不会弹琴,会不会跳舞,让她跟你做个伴,跟你学琴学跳舞,你就是她师傅,你有什么不敢的?”李弘见赵红裙低头不敢正视自己,就更加放肆道,“你别说是不敢,你就是打她骂她她也不敢将你怎么样啊!” 其实,这里李弘就说错了。 格桑公主不懂弹琴不假,可吐蕃女子自小就能歌善舞。而且她们的声音清亮,唱出来的歌也很好听。还有就是格桑公主的紫色不比赵红裙差,要是让她穿上大唐的服侍,肯定要比赵红裙娇艳很多。不然芒松芒赞也不敢这么肯定自己的妹妹到了大唐,就能够取悦到高宗。 “扑通” 赵红裙在李弘说完这句话时就吓得跪在地上不敢出声。让自己打骂一名公主殿下,这是赵红裙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哎!”看到赵红裙表现出胆小如鼠的样子,不似在作假,李弘很不解,就不由的低声道,“你说你这么胆小的一个人,母后她怎么会选你做孤的贴身侍女呢?” 这同样是李弘心里捉摸不透的一点。 武后从来不会无的放矢,因此她派给给李弘送来了几名婢女,还点名让赵红裙做李弘的贴身婢女,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不止是像表面看到的这么简单。 可自从赵红裙跟在自己身边,李弘多次让她参与自己跟心腹们的密谈,还多次试探她的性格,他都没有看出来赵红裙有做眼线的资格。 这让李弘很不解! 就在这时,闫庄匆匆走进来向李弘说道,“殿下,乐相、刘尚书和赵少卿求见!” “呵呵——”李弘笑道,“孤早就知道他们会来找孤的,你带他们去书房,孤随后就到。” “诺!”闫庄领命,就躬身离开了。 李弘看了一眼还跪在窗边的赵红裙,笑道,“你别跪着了,还不快起来给孤更衣。” “是。”赵红裙如蒙大赦,忙领命起身。 …… …… 书房里,乐彦玮和刘祥道还有赵仁吉三人显得很焦急。他们一离开了鸿胪寺,就立马赶到东宫来见李弘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跟太子商议一下这几天对吐蕃使团的安排。 今天,自他们看到了长安城太子亲卫差点跟吐蕃精骑火拼的一幕,他们的心里太子的形象已经变了,他们再也不敢像以前一样轻视李弘了。 “三位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吐蕃使团都安顿好了吧?”李弘走进书房开口问道。乐彦玮和刘祥道、赵仁吉三人看到太子殿下,忙起身要行礼,却被李弘罢手阻止。三人便又坐下,乐彦玮开口说道,“已经安顿好了,我们过来就是想跟问问殿下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安排吐蕃日程。” “明天早上,让他们上朝觐见父皇。”李弘思量了一下说道,“晚上,你们就在太极宫安排一场盛宴款待一下吧!” “这样是不是太简单了?”赵仁吉问道。 他在鸿胪寺待了不少年头,但凡外国使团到长安觐见,大唐给他们的日程安排可都是很奢华啊! “简单?”李弘冷笑道,“这可一点都不简单。” 见赵仁吉不解,乐彦玮似有所悟,刘道祥似懂非懂,李弘就解释道,“这次吐蕃使团到长安城,他们的目的不是为了觐见父皇,而是为了索求原吐谷浑的赤水地作为他们的放牧地,还有可能想继续提跟大唐和亲的事情。这两件事情要是放在明天的朝会上,你们觉得会这么轻易就能解决了吗?” “到时候必将是一番唇枪舌剑的争论——”李弘笑道。 “还有,今天我们的所作所为已经惹恼了安来和桑鹰,你们觉得他们会这么轻易的服输吗?不会。你们等着吧,明天晚上的宴会,就是他们要反辱我们的最佳时机。”李弘很不屑的说道。 “这——”乐彦玮听的目瞪口呆,要真是这样,他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刘道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只有乐彦玮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李弘的看法。 通过三人刚才的举止,李弘就能从侧面看出了三人的才智和能力。能看得出乐彦玮能年纪轻轻就坐到宰相的位置上,确实不止是高宗的一厢情愿。 “殿下,要是真让吐蕃使团这么闹下去的话恐非好事啊!”刘道祥叹息道。 “早上的朝会不关我们的事儿,我们也管不了。”李弘说道。这是高宗、武后和宰相们头疼的事情,谁叫他们身居高位呢?“至于晚上的宴会,我们就是猜到吐蕃使团想借机欺辱我们,可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具体会怎么做啊!到时候就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 “殿下,这可怎么好啊!”赵仁吉已经急了,要是明晚的宴会让吐蕃使团给欺辱了,那他这个鸿胪寺少卿也就做到头了。 乐彦玮看到赵仁吉哭腔着脸,就怒其不争的骂道,“你急什么,殿下既然分析出这些情况,他心里肯定也有一点眉目,你就不能将话听完了?” 李弘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眉目,不过孤总觉得这次吐蕃使团来长安城还带了一条狗,他们想羞辱我们,是不是跟这条狗有关系?” 千里迢迢带条獒来长安城,李弘肯定吐蕃人不会这么好心的是专门献给高中和武后的,獒的珍贵他可是知道的,而獒在吐蕃人牧民的心里是什么位置他也清楚,他们又岂能会随随便便就送人呢? “难道他们想要斗狗?”乐彦玮脱口喊道。 “斗狗——”李弘轻声问道。 他的脸色有点难堪,长安城权贵子弟都喜欢一种叫斗鸡的游戏。他的弟弟李贤和李哲两人也对斗鸡乐不疲倦。因此安来这次带一条獒来长安,想跟大唐斗狗,还真说不准。 可关键是他清楚獒的战斗力有多强悍,这是敢跟狼群厮杀的犬王,他就是找遍整个大唐也未必能找得出一条能斗得过獒的狗啊!要是安来在明晚的宴会上真要斗狗,大唐还真就得吐蕃给欺辱了! “安来想跟我们斗狗,估计是**不离十啊!”李弘叹息道。 赵仁吉还不清楚獒的战斗力,因此他听到吐蕃人要跟自己斗狗,顿时松了一口气,忙向李弘请命道,“殿下放心就是了,长安城有的是好狗,明天微臣就派人去找条好狗来,晚上我们跟吐蕃人好好的斗上一斗。” “你觉得这狗真就这么好斗?”李弘冷笑道,“吐蕃人千里迢迢带条狗来长安城,就是为了吃败仗的?” “难道这条狗很厉害吗?”刘道祥惊讶的问道。 他心里的想法跟赵仁吉一样,他就不行长安城里还找不出一条能斗斗不过吐蕃獒的狗。 “《尔雅释畜》称:‘犬四尺为獒’。为什么称其为獒而不为狗呢?这不仅仅是因为它身高体大、威猛善斗,而是它具有昂首挺立、永不低头的典型特性。”李弘简单的向三人介绍道,“吐蕃人放牧,晚上用獒来防狼的,你们觉得能有比狼更厉害的狗吗?” 李弘这么一说,赵仁吉和刘道祥不说话了。 顿时,书房里的气氛有点沉闷。 要是说倾李弘之力想要一条狼不难,可吐蕃人不会给你时间去找狼啊!只要明天晚上宴会一开始,他们准会要求跟大唐斗狗。 李弘哪里还有时间去找狼啊! “要不下毒吧?”赵仁吉低声说道。 人要是被逼急了,什么办法都能想得出来,赵仁吉现在就属于这种情况。李弘和乐彦玮、刘道祥一脸鄙视的看着他,吐蕃人傻啊,傻逼呵呵的会等着你去毒死人家的獒? 看到太子和乐相、刘尚书眼中的讥讽之色,赵仁吉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蠢话,不由的讪讪一笑,老脸微红的说道,“臣就是说说,臣就说说。” “要是你能毒死这只獒,孤倒是不阻止。”李弘安慰赵仁吉道。 怎么说赵仁吉现在也是他的人,他怎么能欺负赵仁吉,这样做很不厚道的说。 “那狗的事儿怎么办?”赵仁吉急切的问道。 “让孤在想想吧!”李弘淡淡的说道。其实现在他心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就只能先这么说了。乐彦玮和刘祥道、还有赵仁吉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见太子这么说,他们也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告辞离开了。 “殿下,明晚吐蕃人真的要跟我们斗狗吗?”闫庄突然问道。 “怎么,你想出了什么办法?”李弘问道。 “没有。”闫庄一脸愧色的回答道,“不过臣觉得,斗鸡是几鸡跟鸡斗,斗狗是跟狗斗,它们不是同一个动物,可相斗的方式却是一样的,臣倒是认识一个斗鸡的高手,要不臣去找他想想办法?” 李弘仔细一听,觉得闫庄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就微微点头道,“好吧!那这件事情孤就交给你了,明晚斗狗之前你务必要给孤找到一条好狗。” “诺!”闫庄知道这虽然有点难,可他躬身领命。 正文 第七十四章 吐蕃使团(10) 每月两次的朝会一般都会在宣政殿举行,因为今天吐蕃使者要觐见高宗,要献上他们的贡品,因此朝会的地方就改在了含元殿。 清晨,李弘在赵红裙的服侍下穿上明黄团龙袍,又配上绣春刀,才离开了承恩殿,在陈恭和三十名亲卫的随行下来到含元殿前的广场。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大臣,许敬宗和李绩两人也已经到了。 众臣看到太子出现,就不由的上前向他问候。 自从李弘将贺兰敏之送入长安县衙的大狱之后,大家对他的看法改变了很多,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无视他的存在了。 等李弘走到许敬宗和李绩面前时,许敬宗对李弘依然是言语恭敬,举止很得体。只有李绩在看到李弘时,不由的冷哼一声,颇为不愤的说道,“殿下真是好手段啊!” 既然跟李弘撕破了脸皮,李绩也不想再在李弘面前装孙子了。 “英国公这话是什么意思,孤不懂。”李弘语气冰冷的说道。李绩是三朝元老不假,又是一个已过七十的老人不假,可既然他站在可自己的对立面,李弘也就不会再给他留什么颜面了。 “太子将吐蕃六百骑兵分配到南衙大营,难道就没有私心?”李绩沉声问道。 这次吐蕃使团来长安城的目的是什么他很清楚,这次他们带了六百骑兵相随,意欲何为,李绩同样清楚。因此这六百骑兵就是一颗毒瘤,不管是放在哪儿,他们都是一个随时会影响到大唐跟吐蕃使团之间关系的不稳定因素。因为这支骑兵很嚣张,很野蛮,很没有军纪。 可李弘偏偏就将他们驻扎在了南衙大营。 李绩是南衙大都督,南衙十六卫都受他节制,要是这六百骑兵在南衙大营闹出什么乱子,他怎么能脱得了干系。 “有。”李弘不否认自己的私心,他直言说道,“孤的私心就是,利用南衙大营困住他们,不让他们在长安城捣乱,祸害长安百姓。” 见李绩就要反驳自己,他继续说道,“英国公,你是南衙大都督不假,可你是大唐的南衙大都督,是大唐的英国公,南衙是大唐的南衙,孤将六百吐蕃骑兵驻扎南衙,能阻止他们干出很多伤天害理的事儿,难道这也有错?难道这也有私心?” 李绩脸色涨红,当着这么多人面,李弘一个十四岁的愣头青训斥他一个七十岁的老人,他能受得了?就是高宗和武后也没有这么对待过他。 “英国公乃一代名将,又是大唐军神,岂能因为私欲而不顾大唐的利益,百姓的死活呢?”李弘朗声吼斥道,“要是英国公真觉得孤这么做是因为私心,想陷害你,为了大唐的利益,为了长安百姓的死活,孤也就不否认!” 李弘这一番说的义正言辞,让李绩难以反驳。 李绩被李弘的话气得不轻,可他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的面训斥李弘,或者是对李弘下手,就只能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弘便转身离开了。 见李绩离开,许敬宗才低声说道,“殿下,你这样公然训斥英国公,恐怕会让陛下和娘娘生气吧?” “孤训斥李绩,许相高兴吗?”李弘低声问道。 “老臣自然高兴了!”许敬宗直言不讳的说道。常言说的好,一山难容二虎,李绩只要在朝一天,许敬宗做了群臣之首。 今天李弘当面训斥李绩,就等于是狠狠的打击一下李绩在群臣中的威望。 他又怎么能不高兴呢? 李弘喜欢的就是许敬宗的真小心性格,便哈哈大笑道,“只要许相高兴就行!” 说完,他就大步走到了群臣的前面,站在了文臣第一排的位置上。许敬宗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他苍老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咚咚咚——”这是,早晨的钟声已经敲响。 “早朝——”继而就听到张德海的声音传遍了含元殿前的广场。群臣依次跟随李弘、许敬宗和李绩等人走进了含元殿。 大家刚走进含元殿,高宗和武后就踏进了含元殿。 “参见陛下,参见娘娘!”高宗和武后走到玉阶上时群臣跪拜道。 “众卿平身!”高宗说道,就坐在了龙椅上,武后坐在了他旁边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而一名小内侍也很熟练的搬了一张小凳子放在玉阶下。 李弘随众人起身,就径自走到玉阶前的小凳子上坐下。这是他的待遇,高宗给他这个体弱多病的皇太子的待遇。 “众卿可有事要奏啊?”高宗开口问道。 “陛下,前天晚上长安县令崔源毒杀狱中囚犯,又畏罪自杀,而长安县丞张博又因贺兰敏之案而下狱,现在长安县衙只有主薄骆宾王一人处理政务,微臣以为该立即指派新的县令和县丞上任,以免延误政务。”许敬宗出列说道。 这是武后早就授意了的。 不然他堂堂宰相怎么会第一个开口说话呢?要不他第一个开口说话,被群臣反驳了怎么办?岂不丢了面子吗? “许爱卿心中可有合适人选?”高宗问道。 其实,他知道这是李弘跟武后做的交易,人选早就被武后和李弘给瓜分了,才会问的这么轻描淡写,只是想走个过场。 高宗这么一问,许敬宗立马就说出了三个人的名字,县令骆宾王、主薄范履冰,还有一个人的名字很陌生,叫魏元忠。 李弘虽然不知道魏元忠是谁?可是他清楚,能被武后信任提拔到长安县丞位置上的人,绝对不是庸才。 因为这次的人事任命是武后跟李弘的利益分配,武后一方没有意见,高宗为了支持李弘也没有意见,群臣自然也就没有异议了。因此只用一盅茶的时间,骆宾王的下令,范履冰的主薄就定下来了。 待这件事情一解决完,乐彦玮就出列说道,“陛下、娘娘,昨日吐蕃使团已到长安,今日正在偏殿候着,是否召他们觐见?” “宣吧!”高宗淡淡的说道。 他之所以来上这个早朝不就是因为吐蕃使团今天要觐见他吗? “宣吐蕃大使安来,副使桑鹰,格桑公主觐见!”张德海高声喊道,他的话音一落,含元殿外又有太监重复道,“宣吐蕃大使安来,副使桑鹰,格桑公主觐见!” 片刻,就见吐蕃大使安来,副使桑鹰和格桑公主三人走进了含元殿。 “参见大唐陛下!”安来、桑鹰和格桑公主三人走上大殿便向跪拜道。他们只是参拜高宗,而没有参拜武后。这让武后很气愤。李弘侧头注视武后,见她眼中闪过一丝怒色。 “三位爱卿平身!”高宗淡淡的说道。 安来、桑鹰和格桑公主三人起身,这才武后和李弘躬身施礼道,“参见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三位爱卿不用多礼!”武后淡淡的说道,要是不仔细观察她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李弘对三人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不过他倒是奇怪为什么格桑在走进大殿,看到他的一瞬间神色有点变了呢?至于变成什么了他说不清楚,只是有一天很明显,就是格桑公主对他很关注。 “这是我国国王和大相的国书,还有这次觐见的礼单,还请陛下过目。”安来说完,就从桑鹰手中接过一个玉盒高举头顶。 张德海走下玉阶捧起玉盒,又走上玉阶,让一名内侍捧着盒子,他将盒子打开取出两卷锦卷国书递给了高宗。高宗没有看礼单,只是简单的扫了一眼国书上的内容,就将国书递给了武后。武后接过国书看了一眼,就眉头微皱,等她看完上面的内容时脸色变得很阴沉,可见他在极力压制自己内心中的怒气。 “安大使,你们远道而来想必很劳累,今日就先回去休息吧!晚上本宫和陛下在太极宫设宴为你们接风洗尘,至于国书上的内容,容我们讨论之后再做答复,你看怎么样?”武后语气平静的说道。 她心里就是再愤怒,再怎么厌恶安来和吐蕃使团,可作为大唐的皇后娘娘,该有的气度还是要有的。不然依照武后平日里的性格,这份国书可能早就被她砸在安来的脸上了。 安来心里也也能清楚国书上的内容不是一次朝会就能解决的,就微微点头道,“臣谨遵娘娘旨意!” “太子,今晚上的宴会就由你全权亲自负责,可不要出现什么差错!”武后又向李弘说道。她前面这句话说的还很自然,可后一句话就有点棒杀李弘的意思。 不要出现什么差错? 吐蕃人明明是来大唐捣乱的,晚上这么大的宴会他们要不找茬才怪呢?而你现在又大庭广众之下说宴会不能出现什么差错——这不就是告诉吐蕃人,他们可以在宴会上搞小动作吗? 李弘听了武后的这句话心里很气愤,他清楚这是武后对他以贺兰敏之跟她讨价还价的教训,因此即便知道武后的本意是什么,他也只得起身恭敬的领命。 “今天朝会就到这里,大家就朝了吧!”武后淡淡的说道,就跟高宗离开了含元殿。他俩一离开,就有内侍分别通知宰相们到紫宸殿议事。这就是在紫宸殿跟宰相们要商议国书上的内容,李弘是太子,自然也只能随许敬宗他们向紫宸殿走去。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格桑公主(1) 李弘跟随许敬宗、李绩等人来到紫宸殿,就见高宗和武后已经在等他们,高宗脸色有点难堪,武后的脸色则是很阴沉。 “你们都到了,看看吐蕃的这份国书吧!”武后叹气说道。 说完,她就让张英将国书递给了李绩和许敬宗等人。 在紫宸殿议事时,李弘不像朝会上那么高高在上,他只是一个参政的学徒,因此宰相们看完了国书上的内容,才轮到他看。 国书上的内容很简单,就只有三条:索求原吐谷浑的赤水地作为他们的放牧地,想跟大唐和亲,让跑到凉州的迫吐谷浑可汗曷钵和弘化公主给吐蕃赔偿军费物资。 这三条的矛盾全都指向了大唐,尤其是第三条内容,更是在**裸的敲诈大唐,意识就是既然你们包庇了吐谷浑可汗和弘化公主,我们可以不予追究,可你们得赔钱才用,要用钱赎他们的命。 想想武后和高宗看到这样的国书,看到这样蛮狠的要求能不生气吗?这还是当年太宗时低声下气的吐谷浑?这简直已经成了土匪和强盗啊! “适当的给点钱财锦帛也不是不可以啊!”姜恪叹息一声说道,“现在我们跟高丽和百济、新罗的战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这个时候西边不能再出现动乱。” “对啊!西边不能乱——”窦徳玄开口说道,可是又皱眉道,“只是国库也没多少存钱了,给的少就怕他们不答应,给的多我们又没有,很难办啊!” 这就是大唐君臣现在的心思,为了跟高丽和百济、新罗三国的战争,大唐在东北投入了太多的时间、金钱和军队,现在不能因为跟吐蕃的一丁点摩擦就让即将取得胜利的拱手送出。可是吐蕃这次敢这么狮子大开口,自然不是盲目自大,他们除了有强大的武力外,就是看准了大唐不可能在两线作战。 “大家都说说吧!不要干愣着——”见众人都不说话,武后微微皱眉道。这件事情她也很难做决定,送赤水牧场给吐蕃可以,嫁公主也没有问题,又不是嫁她的女儿,可还要给吐蕃送钱,这就是一国尊严之争了,不能儿戏! “要不跟吐蕃使团再谈谈,赔偿军费物资就算了吧!”孙处约开口说道。 “难啊!”乐彦玮低声说道。 太子已经在长安城外惹恼了安来和桑鹰,他们又有恃无恐,今晚宴会上还想用够欺辱大唐,这情况下让他们让步,这可能吗? “难也得试试,不然还真赔钱?国库哪来那么多钱?”高宗冷哼道。武后见许敬宗和李绩没有说话,就开口问道,“许爱卿、李爱卿你们的意思呢?” “为了东北战事,对吐蕃可以做出暂时的忍让!”李绩思量了片刻说道,“再过三年,东北战事也该结束了,到时候我们再集中兵力对付吐蕃也不迟。” 李绩这么说不是没有私心,因为在东北战场上一旦发起总攻,大唐这边的主帅非他莫属。他到现在还没有建立像自己的老师李靖一样的丰功伟绩。这次灭高丽、新罗和百济,不正是一个好机会吗?要是大唐在西北战场上跟吐蕃打仗,估计就没他什么事情了,因为西北有苏定方坐镇,苏定方的资历不比他浅,又在西北经营十数年,他是没有机会做统帅的。 不过李绩的私心也是建立在大唐的国情之上,毕竟大唐现在还真没有两线作战的资本。 “还是再好好跟安来谈谈吧!”许敬宗也开口说道,“只要我们答应前两条内容,再跟他们商谈后一条内容,估计会轻松了一点。”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武后叹息一声说道。根本就没有再询问戴志德和李弘的意思,而是直接下令道,“你们说说,这件事情应该交给谁合适呢?” 说这句话的时候,武后将目光移到了李弘身上,意思很明显,就是要交给太子嘛! “太子年少有为,又负责接待吐蕃使团,这件事交给他比较稳妥。”李绩第一个开口说道。既然李弘将六百吐蕃骑兵放在南衙不让他好过,他也不想让李弘好过。 人非圣贤,又岂能真的做到大公无私和以德报怨? “臣没异议!”窦徳玄开口说道。既然是娘娘的意思,他还能说什么? “臣同意!”姜恪说道。 他现在就是一只应声虫,不然他也不可能做到宰相的位置上,武后现在手里缺人,在没有大才的情况下,放一个应声虫在这个位置上,倒是附和他当前的利益。 “臣赞同英国公的提议!”孙处约开口说说道。一旁的戴志德也微微点头,似乎他也很看好太子李弘。 “让太子跟吐蕃使团谈判——臣没异议!”乐彦玮说这句话的时候死的心都有了,他还真不放心,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想烦众怒。 “老臣没意见!”许敬宗最后开口说道。 见宰相们一致同意由太子出面跟吐蕃使团商谈,武后就对高宗说道,“陛下觉得呢?” “太子做事稳重,又不失机警,这件事情交给他,朕很放心!”高宗笑道。对他而言这三件事情全都不是事情,只要通过这次谈判,能更加潜力的挖掘出太子的治国才能,他是介意花这样的代价培养自己的接班人。 “太子,这件事情几交给你办了,你可不要让母后和你父皇失望啊!”武后说道,“乐彦玮,你在一旁协助太子吧!” 武后依然不想放过整治乐彦玮的机会。 “儿臣明白!”李弘起身说道,“绝对不会辜负父皇和母后对儿臣的期望!” “诺!”乐彦玮心里很郁闷,可他也不能拒绝啊! 待离开紫宸殿时,乐彦玮跟在李弘的身边,一脸皱眉的低声说道,“殿下,这件事情很难办啊!” 李弘停下步子,回头问道,“怎么难办了?” “臣估计他们不会答应啊!吐蕃国力本就不强,再加上缺的东西太多了,而大唐正好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他们现在就想一条饿狼,逮到了这么一个机会,又怎么能够放过呢?”乐彦玮说道,“再说禄东赞的目的是西域,大唐给他们多少东西也满足不了他对西域诸国财富的**,为了增强吐蕃骑兵的实力,他们不但不答应,反而有可能会狮子大开口。” “哼!他们缺什么,我们就给什么,他们要是,我们就送什么,不过得花钱,他们得有这个资本才行,这件事儿就这么简单,没你想的那么复杂!”李弘心情倒是很开朗,“乐相,吐蕃人也不是不惧怕大唐,不然他们早就出兵西域了,还会跟我们在这里闲聊?他们既然还是惧怕我们,我们跟他们谈判就容易多了。” 自从有了长安城外的霸气外露,乐彦玮对李弘就更加尊重了,现在见李弘这么说,而且还说的很有道理,他也就不再忧心了,快步跟上了李弘的身影。 现在,与其说他是高宗的心腹,还是不如说他是李弘的心腹。因为武后的关系,他现在跟太子在一条船上—— “不过,这件事情还得麻烦乐相跑一趟鸿胪寺通知下安来。”李弘对跟上来的乐彦玮说道,“至于具体的谈判时间,就让他们自己确定吧,我们不急!” “臣明白!”乐彦玮领命道,“臣马上就去!” 见乐彦玮屁颠屁颠的离开,李弘笑了。武后这次将谈判这件事情交给他,明显是对他上次拿贺兰敏之案跟她讨价还价的惩罚。可对李弘而言,这确实给他一个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 吐蕃人想要赤水地作为他们的放牧地,不可能—— 吐蕃人想要跟大唐和亲,没商量—— 吐蕃人想要赔偿军费物资,滚你大爷的—— 这就是李弘的态度,同样是他谈判的底线。 …… …… 回到东宫,李弘刚走进书房,闫庄就匆匆而来,将一封秘折交给他说,这是狄仁杰派人从华县送来的。李弘立即拆开,匆匆看完上面的内容,他的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狄仁杰,不错!不错!”李弘笑道,“没想到他去华县才几天时间,这案子就已经有了头绪,真是一个人才——!” “殿下,这么说狄仁杰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闫庄也高兴的问道。涉及到东宫的华县惨案要是能查清,这对东宫的每一个人都有好处。 “两天后他们就会回长安,到时候应该会有结果了。”李弘很笃定的说道。 因为是秘折,狄仁杰又碍于自己的身份,他在上面说的很隐晦。不过即便是这样,李弘也很高兴,因为狄仁杰说有头绪,这件案子百分之是能破了。 “还是殿下慧眼识英才啊!”闫庄见太子高兴,就适当的拍马屁道,“要不到殿下从并州将狄仁杰调到大理寺,让他去华县,这件案子也不会这么快就有头绪了啊!” 李弘笑而不语。 要是连狄仁杰都不用?大唐还有什么可用的人才吗? 他跟武后争斗,争的是江山,可斗的却是人才——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格桑公主(2) 旁晚时分,大明宫就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李弘命令赵仁吉宴会要从简,不要太奢侈浪费,可国宴又能从简到什么程度? 李弘来到大明宫时,文武百官都已经到齐,吐蕃大使安来、副使桑鹰和格桑公主都已经就位。 他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团龙长袍,显得既精神,又硬气逼人,倒是颠覆了以往沉闷、懦弱的形象。再加上他腰间佩戴的绣春刀,让他又添了一股子武人气息,就更显得英武霸气了。 这是李弘首次以这种装扮在群臣面前亮相,众人看到他时不由得眼前一亮,这才是大唐太子该有的气度嘛! 格桑公主在看到太子李弘时心神一颤,作为青春少女谁不喜欢自己的嫁的男人英俊潇洒又有霸气?谁不喜欢自己的男人是全世界最有魅力的人?今天李弘的形象和气度很符合她心里对自己夫婿的标准,有气度,有温文尔雅,又不是霸气。 李弘走进宴会大殿,众人忙起身向他施礼,态度很恭敬。 李弘首先走动了李绩和许敬宗等宰相的位置上,跟众人问候了几句,就径自来到了安来、桑鹰和格桑公主这一方。 “今天乐彦玮可曾跟安大使传达了孤的意思?”李弘向安来问道。双方又不是好朋友,没有那么多闲话,李弘也就直话直说了。 “说过,既然殿下要跟我谈,时间就定在后天吧!”安来也开门见山的说道。 李弘微微点头说道,“时间你们定,地点孤定。” 安来微微点头,又笑着说道,“殿下,今天宴会,我们有特别的节目,还要请你协助,你可不要推辞啊!” 李弘知道安来话里的意思,就笑道,“安大使可否透露一二?” “到时候殿下自然就知道了。”安来故作神秘的说道,“当然,我们也会拿出一点彩头,殿下不会不愿意吧?” “这没什么,大唐最不缺的就是钱和人,孤倒是也愿意跟安大使乐乐。”李弘针锋相对的说道。 两人都是话里有话,又不是礼数,让一旁的桑鹰听的晕头转向,让跟在李弘身边的乐彦玮听的目瞪口呆,太子殿下什么时候言辞这么锋利了?只有格桑公主看到李弘的表现时,一双眸子就更加明亮了,这才是她期待的大唐太子嘛—— “那到时候就看殿下的彩头了?”安来淡淡一笑说道。 “孤倒是很想看看到时候安大使哭的样子。”李弘不紧不慢的说道,“当然,更愿意看安大使的彩头,美女、珍宝,大唐有,而且还很多,孤想安大使也不会这么没俗,真是期待安大使的彩头啊——” 这话挤兑的安来脸色一红一白的,李弘是在鄙视他们吐蕃,这是**裸的炫耀自己的财富啊!难道大唐人都是这样,有钱都这么任性吗? 见格桑公主一直在盯着自己看,李弘很不解你一个女孩子老看俺做什么,就转身向一旁的格桑公主说道,“格桑公主,孤祝你今晚吃的开心!” “啊——”格桑公主正在犯花痴,突然听到李弘的话,惊醒过来了,就微微脸红的低下头,低声说道,“多谢殿下的美意!” 李弘看到格桑公主这副娇羞的模样心里百思不得其解,不是说吐蕃女子性格奔放吗?上能骑马,下能骑人吗?今天这位公主是怎么了? 只有一旁的安来和乐彦玮看到格桑公主的娇羞之态,隐隐猜出了一个大概。乐彦玮在心里直乐,这样也可以?还真有女子喜欢体弱多病的太子? 安来则是心中一紧,他隐约的能猜出芒松芒赞让格桑公主来大唐的目的,只是之前格桑公主的目标是高宗,安来就很放心,其一他知道武后不会答应,其二他清楚有贺兰敏月这样的美女捷足先登,格桑公主成功的几率很小。可现在不同了,半路杀出个太子,而且还入了公主的法眼,这就会坏大事儿啊! “宴会马上开始,孤就不陪你们聊了——”李弘说道,就大步离开了。 “殿下,格桑公主似乎——”乐彦玮跟在身边低声说道。太子年轻,不懂儿女之情,要是被吐蕃人利用了怎么办,他得提醒一下。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群臣一阵骚乱,因为高宗和武后已经到了。 李弘忙上前到门口迎接高宗和武后。 高宗看到李弘,见李弘气度沉稳,又不失霸气,脸色虽然依旧有点苍白,身形依旧有点瘦弱,可精神气很足,他心中很欣慰,就笑道,“弘儿,你没让朕失望啊!” 一语双关,可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儿臣也恭喜父皇身体能够这么健朗——”李弘说道。 有了孙思邈的治疗,高宗的顽疾虽然不能彻底根除,可压制病情,延长他的寿命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 “还得多亏了孙真人——”高宗心情大好,不由得多说了几句话,这才在李弘和武后的搀扶下走到宴会主位上坐下。因为不是朝会,李弘和武后就分别坐在他的左右两边。 殿内群臣给他们施礼完毕,高宗才将目光移向安来一方说道,“今日设宴,为安大使接风洗尘,晚上安大使可要多个几杯啊!” “多谢陛下!”安来忙起身回答道。 高宗举杯,大家忙举起被子,共饮了一杯酒。 李弘举杯时,突然想到了合璧宫夜宴,他在想自己要还是以前的太子李弘,估计十年后的合璧宫夜宴,自己也会这样举杯,喝完一杯酒之后魂归地府。 今晚的宴会,赵仁吉安排的节目有舞剑,这是大唐宴会必不可缺的节目,这也是大唐武风决定的。然后就是琵琶歌舞等—— 高宗早就看够了这些节目,因此一副兴致缺缺样子,武后本就不喜这些就更没兴致看了,只有好色的大臣看到舞池中的宫女的舞姿时,目不转睛,这里面也包括桑鹰,桑鹰来大唐出了统领六百精骑,保护安来的安全外,就是玩大唐女人来的,可是这次鸿胪寺没这样安排,将他气坏了,今天看到这些舞姬,他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一曲歌舞结束之后——就见安来起身,向高宗和武后说道,“陛下、娘娘,刚才臣跟太子殿下有一个赌约,是臣准备的一个节目,太子向一同参与,想跟臣分个胜负——还请陛下和娘娘恩准。” 你大爷——! 真不要脸——! 这王八蛋——! 李弘听到安来将话说的这么无耻,就差点跳脚骂娘了! 这真是人要没节操,流氓也挨刀啊! “太子,可有此事?”高宗向李弘问道。 吐蕃向自己挑战,李弘又怎么敢不迎战,就只能回答道,“确有此事!而且安大使说要拿出一份不同寻常的彩头,儿臣一时好奇就答应了他的赌约。” 李弘话说的很漂亮,他告诉高宗和群臣,不是自己喜欢安来赌,而是好奇安来的赌注。这对一个只有十四岁的人来说,倒也没有什么可指责了! “既然你答应了,朕就同意了,你们想赌什么就开始吧!”高宗也来了兴致,就朗声说道。 “谢陛下——”安来恭敬的答道,向李弘笑了笑,“太子,可以开始吗?” “安大使请!”李弘说道。 安来就向身边的桑鹰说了几句,就见桑鹰起身离开。 半响,就有八名吐蕃亲卫抬着一个大铁笼子走进了大殿,铁笼子被黑布盖着,看不见里面的东西,可李弘知道这里面管的就是他在长安城外看到的那条熬。 “陛下,臣听说大唐的贵族们都喜欢斗鸡,而我们吐蕃人不养鸡只养狗,因此臣这次来长安,就特意带了一条我们吐蕃人养的够——它叫熬,今晚就想跟太子殿下斗一斗狗,不知道殿下答不答应?”安来朗声说道。 让獒跟狗斗,要向不赢也难,他信心十足,话才会说的这么霸气。 “狗还有叫熬的?”高宗来了兴致,“快让朕看看——!” “陛下稍等!”安来说道,就给了桑鹰一个手势,桑鹰领命,一下子掀开了铁笼子上的黑布,铁笼子展露在众人的面前,一条体型高大威猛,外形像雄狮的长毛狗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旺——旺——”獒一下子看到这么多人在围观自己,就大声吠叫,使劲笼子外面扑。 “大家伙——”高宗第一次见到体型这么庞大的狗,不由的赞叹道。就连一旁的武后,目光也不由的移到了獒的身上。 桑鹰看到大唐群臣在见到獒是的惊讶之色一脸的得意。 安来则是轻蔑的看了一眼李弘,笑道,“臣的彩头是——吐蕃六百精骑,不知道殿下的彩头是什么?” 嗡—— 大殿内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开始议论纷纷。 不说彩头,就单论这个狗的体型,还有一脸的凶相,就知道它的战斗力不弱,大唐还有狗能斗得过它?再说安来用六百精骑做赌注,这就是六百条人命啊!难道太子也要陪他,要用六百条人命做赌注? 这一刻,不光是群臣,就连高宗和武后的目光都移到了李弘身上,想看看李弘怎么答复。大殿上,只有格桑公主一脸平静的注视着李弘,因为这就是她对李弘的考验——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格桑公主(3) 李弘面对众人目光,不疾不徐的走下玉阶,他提到走到铁笼子前,注视了里面的獒一眼,这才走到安来身前,微微摇头说道,“太少了——” 太少了——?安来一愣,六百骑兵还少?这赌注不小了好不? 大殿上的众人听到李弘的话,他们也是半响不语。 什么叫太少了,安来压了六百骑兵,用人做赌注,这样的赌注还小吗?你想要赌注大,你得有能赢这条大狗的狗才行啊! 大殿上众人的表情不一——!而高宗和武后在听到李弘这句话时也很不解,难道太子有必胜的把握才会比安来还要嚣张吗? “太子殿下,你觉得这赌注小吗?”安来再次确定问道。 “小!真的太小了!”李弘朗声说道,“这么小的赌注,孤都不愿意赌啊!” “哼,那殿下想要什么样的赌注?”安来冷哼一声,这是鄙视自己吗?就开口说道,“请殿下直言——” 这个世界上能斗得过獒的狗还没有生下来,在斗狗方面他信心十足,也就不计较什么赌注大小,他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羞辱大唐的太子,以便达到羞辱大唐君臣的目的。 “大唐教坊司缺人啊,你要是再加六百人吐蕃美女,孤倒是想跟你赌一次!”李弘淡淡的说道。 嗡—— 李弘的话音一落,大殿里的群臣一阵议论不休,太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敢这样羞辱安来和吐蕃。太子也太不注重身份了吧?怎么可以逼吐蕃下这样的赌注吗? 而安来的脸色也变得铁青和阴沉,一旁的桑鹰愤怒的脸色已经涨的通红,要不是有安来在身边,恐怕他早已拔刀了。 教坊司是什么地方?是一个好地方,男人都想去的地方。它是大唐官方经营的妓院。但凡大唐官员的家眷被判为奴,或者充作官妓,全都会被送到教坊司。 现在,李弘说教坊司缺人,让吐蕃送六百美女到教坊司,其意就很明显了,他是成心想欺负安来。他这是对吐蕃**裸的蔑视和不尊重——说白了他是在挑衅安来和吐蕃的底线! “殿下,你——”安来怒道,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弘堵住了,“怎么?安大使你赌不起啊?” 李弘在心里冷笑不已,不要以为你有了獒,就可以在大唐的宴会上这么嚣张跋扈… “哼,我想知道殿下的赌注又是什么?”安来强自忍住内心的愤怒问道。李弘嘴唇微扬道,“赤水牧场——六十里土地。” 李弘在说到“赤水牧场”时,高宗和武后的脸色就变了,李弘真要拿赤水牧场跟吐蕃人赌,这也玩得太大了吧!他们不能不出面阻止。 不过当他们听到李弘再次说出“六十里”时,神情就由又轻松了下来。赤水牧场方圆千里,真要割出去六十里给吐蕃,倒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这,恐怕还是有点少吧!”其实安来心里对这个赌注很满意,可嘴上还是这么说。毕竟他们以放牧为生,牧场就是他们的命·根子,能用六百骑兵和六百美女换六十里牧场,他觉得值,再说他也不相信自己的会输。你见过獒在斗狗时输过吗? “是有点少,可你们就值这么点土地啊!”李弘冷笑道。 “你——”安来大怒,就像吼斥李弘,可一想到这里是大唐而不是吐蕃,他要将事情闹大了,对他没有好处,再说今晚不是他要羞辱李弘和大唐吗?小不忍则乱大谋啊。因此他克制住了自己愤怒的情绪沉声说道,“好。我跟殿下赌了!” “安大使,这次赌注没有约束,你可不要失言噢——”李弘再次说道。 “不会的,这个殿下就放心吧!”安来很干脆的说道,“殿下,让你的狗上场吧!” “狗还在路上,再等等吧,我们喝酒,喝酒!”李弘说道。这点安来倒是能理解,就没有再说啥,而是命令桑鹰重新将黑布蒙在铁笼子上。 李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高宗低声问道,“弘儿,这次赌注你有几成胜算?” “父皇,儿臣一成都没有。”李弘如实回答道。 见高宗不解,他便解释道,“这次安来想跟儿臣斗狗,他是像让大唐既输人又输阵,儿臣自知身边没有什么好狗能斗得过他的獒,可也不想输了大唐的威仪。” 李弘这么一解释,高宗也了然了。 确实,安来拿出六百骑兵做赌注,不就是想以势压人吗?要是李弘拿出的东西抵不上这六百骑兵,就是还没有开始赌,他在气势上就已经输了。可现在不同,李弘拿出了吐蕃想要的六十里牧场做赌注,不管赌赢还是赌输,至少他在气势上没有被吐蕃比下去。 “吐蕃人居心叵测啊!”高宗叹息道。 “吐蕃人狼子野心,我们不得不防。”李弘说道。高宗和李弘在这边低声闲聊,武后在另一边没人说话,显得很孤寂。 少卿,就见闫庄匆匆走到李弘身边,低声说道,“殿下,狗来了。” “不管什么结果,待会给养狗的人多点银钱。”李弘说道,“让他们入场吧。” “诺!”闫庄领命,就退下去了。 须臾,就见他领着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了大殿中央,他们的身后还有四名个亲卫分别抬着两只铁笼子,不过全都红黑布包裹着。 “张顺参见陛下、娘娘和太子殿下!”中年男子向高宗跪拜道。 “你起来吧!”高宗淡淡的说道。 “谢陛下!”张顺起身,又向太子躬身,“殿下,可否现在开始?” “安大使觉得呢?”李弘将目光移向安来问道。 “请——!”安来说道。 桑鹰便再次掀开了蒙在铁笼子上的黑布,獒的身影再次呈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开始吧!”李弘对张顺说道。 “诺!”张顺领命。他走到一个包着黑布的笼子钱,一把掀开笼子上的黑布,就见笼子有四只小狗,正在缩倦成了一团。张顺从笼子取出了一支小狗,狠心一拧小狗的脖子,“咔嚓——”的一声轻响,就见小狗来喊出声的机会都没有,就没了生气。 “啊——”众人看到这一幕很吃惊,不知道张顺要干什么。 就见张顺将死了小狗扔进了铁笼子里。 为了跟李弘斗狗,安来将笼子里的獒被饿了好几天,现在张顺将一只死了的小狗扔进了笼子里,獒一下子扑上前,嗅了嗅,就跑开了,可随着小狗的脖颈处鲜血流出,獒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死了小狗。犹豫了一下,它就猛的扑上前,狠狠的咬在小狗的身上。 张顺见状,就再次从铁笼子取出一只小狗,不过这次他没有捏死它,而是将它活生生的扔进了獒的铁笼子里。獒尝会了血肉味就停不下来了,不管是死狗还是活够,就一跃扑上前,一口咬住了小狗。 “呜呜呜呜——”小狗吃疼发出了惊叫声。 张顺不理会小狗的叫声,继续将剩下的两只小狗都扔进铁笼子。然后他又掀开了另一只铁岭子的黑布。这只铁笼子里关着的是一条雌的土狗。它体型只有獒的一半大,而且身体没有獒结实。可是它在看到铁笼子的獒正将最后一只小狗吞下肚时,发出了一声近乎于疯狂的怒吠声,就像疯了一般的向笼子外面扑—— 这时张顺微微向闫庄点头,闫庄看了桑鹰一眼,桑鹰上前走到獒的铁笼子面前打开了一个小铁门,张顺也打开了自己的铁笼子。 就见土狗一跃冲出一头扎进了獒的铁笼子。 张顺刚在的一举一动安来和桑鹰都看在眼里,可他们没有阻止,因为他们相信这只獒的能力,更何况李弘的狗还是一只土狗,并且还是母狗。因此他们觉得即便李弘再怎么使诈,他的狗也赢不了自己的狗,只会丢人现眼,而且李弘的小动作越多,他们就觉得到时候李弘丢人就更彻底。 至于大殿里的文武百官之前已经被张顺捏死小狗的一幕给惊呆了,因此当张顺放出一条体型小獒一倍的土狗准备跟獒斗时,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来—— 只有个别几个人看到这一幕时,就已经知道了张顺的用意。 四只小狗是母狗的孩子,张顺让藏獒吃了四只小狗,又让母狗看到这一幕,他是想利用母后的复仇之怒让母后跟獒斗。 可是,双方狗的体型差距很大,就是激起了母后的血腥,想跟獒不死不休,可也没有胜算啊! 众人不解,就将目光移向了李弘。 只是这时的李弘也不解闫庄是怎么安排的,他又怎么能知道张顺在心里想什么。 高宗对这一幕很反感,他眉头微皱,似乎有点生气。其他群臣则表情不一,有痛惜的,有不忍的,还有不满的。只有两个女人对自己看到的这一幕很是赞赏,一个是武后,她很欣赏张顺的做法,为了顺利不择手段,这才是一个人该具备的品质,还有一个人是格桑公主,她对张顺的做法很厌恶,可她欣赏李弘为了赢下这场比赛,敢使出这样的手段。 两个女人,两种不同的心态。 可同时也暴露出她们的心机和陈府,还有强硬的性格——她们都是不服输的女人! 正文 第七十八章 格桑公主(4) “旺旺——” 突然,就在这时,铁笼子传出了犬吠声。獒见一只土狗闯入了自己的领地,全身的毛都炸起来了,怒目而视眼前的敌人,做好了前扑的准备。 土狗猛的冲进铁笼子,就被獒的气势镇住了,身子停顿了一下,可它的身子也只是一顿,就再次疯了一般的冲向了獒。 “旺——”獒见一个二年级的小渣渣敢在自己面前动嘴,就怒了,大吼一声就扑向了土狗。 这就像我们说的,二年级的小渣渣也敢吃辣条——不是不能吃,是没有资格。对于犬王獒而言,一条土狗敢向自己下嘴,这就是对它的侮辱,是对他权威的挑衅,自然不会退让。再说刚吃了四只小狗,只是填了一下肚子,他现在还饥肠辘辘,要是能吃了这条土狗,估计能填饱肚子吧。 这两个原因加在一起,獒展现出了他的王者气度,纵身一跃,狠狠的扑向了土狗。 “呜——”两狗相撞在一起,土狗一声低吼,就见被獒给咬住了脊背处,土狗没有咬到獒,反而被獒压在了剩下。 “啊——” 看的众人一阵惊呼,只是一个回合,土狗就被压在地上不能起身,只能挣扎,这还看个屁啊,土狗肯定是要歇菜啊! 大唐群臣不由的脸色难看,他们在为太子担心的同时,也在心里诽谤李弘的不是,你斗不过人家还是赌个毛线,现在连我们都跟着丢人。 一条土狗斗人家狗王,一个回合就被干趴下,而且这条土狗代表的还是大唐,这,这太丢人了! 很多心里不坚强的大臣已经不敢再看笼子的战况了,不少女眷们看到这一幕,全都惊呼连连,就连武后和高宗脸色都变了,这只是一个回合就被咬死了,这人丢的也没太没水准了。 安来则是笑意浓浓,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哈哈哈哈——”桑鹰则是一脸的得意的看了李弘一眼,眼中尽是轻蔑之色。 一旁的格桑公主看到这一幕时她被惊住了,她怎么都觉得作为大唐的太子,李弘的出手肯定不凡,就是在看到他准备要跟獒斗时拿出一条土狗,格桑公主也觉得这只土狗肯定有不凡之处,现在看铁笼子里的战况她才知道,不凡个毛线啊,这就是一条普普通通的土狗啊! 这一刻,格桑公主都感觉大唐太子脑子是不是被马给踢坏了?这么一条土狗也敢用六十里土地做赌注?你这是想输了赌注还要输人的节奏吗? “弘儿,这是什么情况?”武后忍不住问道。 作为一个强人,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她都是不肯服输的人,而且现在面对的还是吐蕃这样的蛮夷。可现在的情况是,李弘的狗还真就要输了。 李弘看到这一幕时也很吃惊,心里早已将闫庄骂了好几次了,你找什么样的狗不行,非要找这种一个回合就要嗝屁的狗?这次斗狗,你想丢我的脸可以,可是你也不能这么丢啊,这脸丢的也太容易了吧?就在李弘心里这么咒骂时,突然他的目光移到了斗狗师张顺的脸上,见张顺在这时候还一脸淡定的样子,他心里微微吃惊,自己的狗要输了,这张顺还能表现的这么荣辱不惊,这人的气度也太沉稳了点吧?随即他看了闫庄一眼,见闫庄也很紧张,可眼中更多的还是期待。看到张顺和闫庄的表情李弘似乎发现了什么,就立即向武后回答道,“母后请放心,好戏还在后头呢!” 武后见李弘说的很笃定,还很自信的样子,她也就不再言语了。 李弘看到安来的得意之色,再看到桑鹰的嚣张之态,他微微一思量,就将陈恭召到了自己的身边。 “待会跟桑鹰比武时给他点颜色瞧瞧——这人太嚣张了。”李弘狠狠的说道。敢在高宗和武后,还有百官面前桑鹰这样得意的狂笑,确实让李弘很恼怒。 “殿下,他会比试吗?”陈恭不解的问道。他记得今晚的宴会好像没有这方面的安排啊! 李弘嘴角上扬轻声笑道,“他会比试的,因为他太傲了。” “卑职明白了!”陈恭眼中闪光一闪,躬身领命,因为他听到太子的这句话,他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你能保证自己赢他?”李弘突然问道。 “以前不敢保证,可是现在有了这柄绣春刀,要是对上桑鹰卑职有八成的胜算。”陈恭看了一眼自己腰间的佩刀,自信满满的说道。 他能被高宗派到李弘身边做亲卫将军,不是说他有很强的统兵,这点从李弘遇刺就可以看出,他这方面的能力很差,真正的原因是他的武艺很厉害,不管是徒手搏斗还是使用兵器,或者马上厮杀,他都是强大到让人战栗的存在。因此高宗才会破壳提拔他做了将军,将他派到了李弘身边负责太子的安全。 “嗯!”李弘微微点头,就轻声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就再跟安来赌一场大的——” 陈恭领命,就躬身退了下去。 …… …… “旺旺——” 獒一下咬住土狗的脊背,狠狠的一撕扯,就咬下了土狗身上的一块肉。 土狗被疼的死去活来,一下子挣脱了獒的嘴,退到了笼子边缘,低声哀嚎道,“呜呜呜——” 獒将嘴里的肉吐出,凶狠的目光再次移到了土狗的身上,土狗低声哀嚎,可他依然躬起了身子,做出了再次死咬的准备。这时,它嘴里的哀嚎也变成了低沉的怒吼,眼神通红的盯着獒—— “它起来了——”突然,又大臣忍不住喊道。 “你看,这狗还真有毅力,到现在它还想跟獒斗——” “獒实力比土狗高一大截,可是这只土狗被獒咬伤之后不但不惧怕獒,还要继续跟獒战斗,这狗不简单啊——” 大殿的群臣看到这一幕都议论纷纷—— 武后和高宗看到这一幕时,全都将目光移向了李弘,因为不管李弘这场跟安来的斗狗是输是赢,就单以这条土狗现在的表现,就可以看出李弘在这方面下了苦功夫—— “哼——自不量力——”桑鹰讥讽道。 土狗再怎么有斗志又能怎么样?能斗得过獒?这就好比燕雀跟雄鹰争夺天空,萤火虫跟日月争辉…纯粹是在找死—— “是不是自不量力,待会就见分晓,桑副使不要得意的太早了。”陈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桑鹰身边低声说道。 桑鹰对陈恭很仇视,这是源于在长安城外陈恭和李多柞联手用气势将他逼出了内伤。现在见陈恭驳斥自己,他就狠狠的说道,“难道你们唐人都这么自大吗?你是不是没长眼睛,獒跟这只土狗之间的差距很明显,你觉得土狗能斗得过獒?” “我长了眼睛,我也知道土狗跟獒的差距有多大,可是我依然相信土狗会赢,就像今天在长安城外,嚣张到不可一世你会吐血一样。”陈恭讥讽道。 “你,陈恭,你不要嚣张,你敢侮辱我——”桑鹰的话说的不通顺,半响才冷冷说道,“陈恭,待会斗狗结束,你敢不敢跟我一决生死?” “你想送死,我不拦着你。”陈恭傲慢的说道。 “好。”桑鹰说道,“待会我们手下见真章吧!” …… …… “呜呜——”就在这时,土狗低声哀嚎的同时又扑向了獒。獒这次连身子都懒得躬,这次它的后腿只是在原地一登,身体高高跃起,就狠狠的扑向了土狗。 “旺——”獒再次一嘴咬在土狗的大腿上。 “呜——”土狗吃疼,狠狠的甩在地上,再次被獒压下了身下。 “嘶——”就见獒前腿压着土狗,嘴巴往上一抬,就听见“咔嚓”的一声,土狗的前腿被它给咬断了。 “呜呜呜——” 土狗一声嗷嚎,它的叫声更加凄凉了。而它断腿处也是鲜血流了一地。 獒一击得嘴,就像再咬一口结果了土狗,就对准了土狗的脖子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 现场一片惊呼,大家知道土狗命在旦夕了,甚至有一些胆小的人都不敢再看了,因为獒这一嘴下去,土狗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还是输了啊!”高宗叹息道。 “哎——”武后看到这一幕时也微微叹息了一声。 可就在众人都以为土狗会被獒咬断脖子时,奇迹发生了,就见土狗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就在獒准备咬它脖子时,它硬生生将头扬起,狠狠的一嘴咬在了獒的脖颈处。 “噗嗤——”土狗这一嘴咬的很深,距离笼子近的人能听到土狗牙齿切入獒肉里的声音。 “呜呜——”这次轮到獒低吼了。 獒被土狗咬住后就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怒吼,身体一下子跃起,它想摆脱土狗。可是土狗死死的咬住獒,就是不放开,任由獒怎么折腾,它都不松嘴。 獒身体乱蹦,就像甩掉土狗。 然而土狗咬的很紧,根本就没有松口的意思。 獒越是这么折腾,它脖颈处的伤口就越大鲜血往外流的就越多,它的体力消耗的就越大,渐渐的獒鼻子中呼出了热气,它开始喘气了—— 这时的獒陷入了疯狂之中,就见他高高跃起,想带着咬住他脖颈的土狗,一起狠狠的将身体砸在地上,。 “砰——”獒庞大的身躯压着土狗狠狠的砸在地上。 “咔嚓——”就听见一阵骨折声,土狗的一条腿又被摔断了,可土狗只是闷哼一声,就没有动静,依旧死死的咬住獒的脖颈不松口。獒也被摔的头冒金星。 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 獒不断的跃起,将自己和土狗的身体砸在地上,或者拖着土狗的身体王铁笼子上撞——可土狗就是不松口—— “咔嚓——咔嚓——” 两只狗在铁笼子不断用身体砸地上,又撞铁笼子,不时的发出骨骼断裂的声音,炙热的鲜血流了一地,让观看的群臣都难以再继续看下去了。 然而这个时候不管是群臣还是高中和武后以及格桑公主,他们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因为依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土狗想要赢獒估计是不可能,可是要跟獒斗平手还是有可能的。 格桑公主看向李弘的眼神也变了,多了一份佩服和崇拜—— 正文 第七十九章 格桑公主(5) 这个时候,安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凝重之色。桑鹰也笑不出来了。因为他们都清楚,要是土狗一直这么咬着不放,獒再这么折腾,等到獒体内的血流干了,獒也就死了。即便到时候獒死了时土狗也断了气,可双方也斗成了平手啊。 这对只付出一只土狗的李弘而言,是惊喜中的惊喜,可对死了獒的吐蕃而言,是一场惨败。 “这只狗也不过如此嘛——”陈恭讥讽道,“也就是叫声很凶猛,能唬一下人——” “哼——”桑鹰冷哼一声不说话,两只狗斗到这个时候,他再为獒说多少句话都没有用。一只土狗斗倒了一只獒,这要放在吐蕃,可是惊天奇闻呐—— “太子果然聪慧,这是大唐之福啊!”之前诽谤李弘的官员又开始高声赞颂气李弘来了,而且他们声音非常的大,怕李弘听不到似的。 “是啊,是啊,太子果然是奇才,这等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这是大唐之幸,陛下之福啊!”聪明点的还不忘了带上高宗一起赞颂。 高宗看到铁笼子里的獒已经没有力气,它在走路时摇摇摆摆的,就知道这场斗狗李弘是不会输了,再听到群臣这样称赞李弘,他的心里非常高兴,就向李弘说道,“弘儿,你办事就是稳妥,让朕很放心呐。今天你的表现不错,这场斗狗虽然没有赢下吐蕃,可一只土狗能跟吐蕃犬王斗成平手也足以长大唐的气势了,这次朕要重重的犒赏你才行,说吧,你想要父皇怎么赏你?” “父皇,赏赐就算了吧!”李弘表现的很羞怯的说道,“不过,过几天儿臣要跟父皇提几个要求,还请父皇能够恩准。” 见武后在他说这句话时也在看他,李弘又补充道,“到时候还望母后也能够恩准。” 通过这件事情高宗已经看出李弘的能力不凡,假以时日便能独当一面了,就微微点头道,“到时候只要你的要求合理,朕便答应你。” “多谢父皇!”李弘欣喜的说道。 武后见高宗都答应了,她要是再不表态,她这个母亲和高宗这个父亲在李弘面前的亲疏关系就太一目了然了,就微微点头说道,“只要你不提出非分的要求,母后也会答应你。” “多谢母后——!”李弘再次谢道。 “呜呜呜——呜呜呜——”突然,就在这时,铁笼子传出了一声嗷嚎,李弘将目光移向铁笼子,就见藏獒身体缓缓的倒在了铁笼子里,很不甘心的哀嚎了两声,就没有气息了。 大殿内,观看斗狗的群臣一下子不出声了,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到了这时,他们还有点不敢相信一条土狗斗死了獒…… “死了!”突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大殿里的群臣这才回神,就高声议论道,“真的死了?獒死了,土狗赢了?我们大唐赢了?” “没有,土狗也死了。”有人喊道。 “土狗也没气息了。”有人附和道。 李弘起身,大步走到铁笼子面前,安来也离开位子走到李弘身边。 “恭喜殿下,我们打成了平手——”安来很不甘心的说道。 “你怎么觉得土狗死了?”李弘反问道。 “这样还不死,它的命也太大了吧?”安来恶狠狠的说道,“殿下要是不信,我们再验尸看看——” 安来觉得你一只土狗送了我一只獒,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还指望你的土狗到现在活着?做人不能这么贪心,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哗啦——”铁笼子缓缓打开,一名吐蕃亲卫走进铁笼子里,将手指分别放在獒和土狗的脖颈处,又查看了两只狗的眼前、鼻息等,向安来微微摇头,意思说两只狗死了。 安来得到亲卫的验证,彻底松了一口。要是真像李弘说的这时候土狗还活着的话,那么今天他们吐蕃可就真要输的脸皮都没了。 “殿下,我们斗成了平手,那么这赌注…”安来开口说道。 李弘已经很满意平手的局面了,他本想微微点头,可是眼光一瞥,看见张顺死死的盯着土狗,他觉得很奇怪,就咽下了自己到嘴边的话头,说道,“安大使,你觉得这是孤要的结果吗?” 说完,他就不理会安来,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张顺。就见张顺变魔术似的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只小狗崽,双手捧着它小心翼翼的走到铁笼子里,将小狗放到了土狗的身边。 “汪——汪——”小狗低声犬吠道,不听的用嘴顶着土狗的身子,嘴里还发出“呜呜”的哀嚎声。 大殿里的群臣见张顺举动,就停止了说话,全将目光移向了铁笼子。安来也好奇的盯着铁笼子。 “汪——汪——”小狗不断的犬吠,一声一声的在土狗身边哀嚎,眼中竟然还流下了泪水,“呜呜呜——” 大殿里的群臣沉默不语,只是死死的盯着铁笼子,就连高宗和武后也不例外。因为看到可怜兮兮的小狗,想到小狗的四个兄弟被獒吃了,小狗的母亲又死在了铁笼子里,这一刻大家都觉得自己的心情竟然这般的沉重—— 这一刻,大家都在心里期盼,土狗能活过来——因为小狗太可怜了! “呜呜——呜呜——”小狗不甘心的用嘴在土狗身上蹭,蹭,蹭,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可这时没有人觉得不耐烦,就连高宗也一脸紧张的等待着奇迹出现。 “呜呜——”突然,就在这时,土狗动了一下。 “它动了——”有人喊道。 “对,它好像真动了一下!” “它真的动了,它睁开了眼睛。” “这,太不可思议了,它没有死了——” 就在众人的惊呼中,土狗挣扎着想翻起了身子,可是全身骨骼都断了,它无能为力,只能低声叫唤。 小狗听到母狗的叫声,就几下跑到了母狗的嘴边,母狗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伸出舌头不听的添小狗。添了几下,土狗又叫了两声,小狗似乎听懂了什么,就往土狗的肚子下面钻,可土狗是爬着的,骨骼断裂,不管小狗怎么使劲,就是钻不到土狗的肚子下面… 大家都不知道土狗想干什么,小狗要做什么—— 只要李弘恍然大悟,想着张顺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忙!” 张顺被李弘吼醒,忙走到土狗身边,小心翼翼的翻过它的身子,就见小狗一下扑到了土狗的nai头上…这时众人才知道,土狗这时想给小狗喂奶。 “闫庄,将它们抬到东宫,下令要好生看养,让御医给土狗治伤,一定不能让它死了。”李弘向闫庄下令道。 这只狗给了他极大的震撼,他决定要亲自养这两条狗。 “诺!”闫庄领命,就下令几名太子亲卫将铁笼子抬下了去。临走时,李弘又对张顺说道,“今后你就跟在孤的身边吧!” “谢殿下!”张顺躬身说道,不悲不喜。 让御医给狗看病,这本就很荒唐。可当李弘说出这句话时,没有人觉得他这么做是错的,就连高宗和武后也没有觉得不妥。 因为这条土狗不光为大唐赢得了荣誉捍卫了大唐的尊严,它不屈的斗志,它视亲情如生命的态度,同样感染了大家。 这条土狗配得上这样的待遇! “安大使,刚才我们斗狗,谁赢了?”李弘盯着安来问道。 “这,殿下赢了。”半响,安来才回答道,“不过,殿下赢的不光彩。” 李弘在斗狗过程中手段层出不穷,尤其是最后这一步用小狗的嗷嚎唤醒母狗的求生意志,让母狗死而复生。这样非常理的手段让他看的心惊胆战,又觉得很憋屈,犬中之王獒,就这样死在了一条土狗的嘴里。 真是不怕猪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脑子—— 要是安来在李弘一开始耍手段时,就出面阻止,估计情况不同了,他是太自信了,觉得不管李弘怎么耍手段獒都能赢,才会大意了—— “光不光彩,你说了不算,孤说了不算,这两条狗说了算。”李弘冷冷的说道,“安大使可记得自己的赌注?” “记得,安来言出必行,六百精骑已经在殿下手中,任凭殿下处置,至于六百美女,安来今晚回去就写信给大相,让他甄选之后送到长安城。”安来忍住怒气说道。 “美女,孤会等着的。”李弘说道,“不过现在六百精骑到手了,安大使觉得孤该怎么对他们呢?” “哼——”见李弘想要欺辱自己,安来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孤有三个选择想让安大使听听,想让安大使为孤做个决定。”李弘说到这里,神色一愣,继续说道,“毒死,坑杀,收下当狗。请问安大使觉得哪个一比较好?” 毒死,坑杀,收下当狗! 前两个选择直接是想要六百精骑的命,而且还是很屈辱的死法。第三个选择既是图吐蕃的侮辱,更是多这六百精骑的侮辱,因为李弘将他们当成了狗。 这六百精骑可是吐蕃几十万铁骑中选出的精锐,不然他也不会带到长安城来扬武耀威,就这么被李弘毒死,或者坑死,安来于心不忍。可难道真让自己说出“收下当狗”这样的话吗?很显然安来说不出口啊! 一下子他脸色铁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正文 第八十章 格桑公主(6) “殿下,我有话要说,不知道当不当讲?”就在安来难以回答之际,桑鹰大声说道。 李弘也只是欺负一下安来而已,他也真没想过就这么坑杀了六百吐蕃精骑,就对桑鹰说道,“桑副使有话请讲。” 桑鹰面向高宗和武后说道,“刚才只是一场斗狗,估计娘娘和陛下看的不过瘾,之前我已经跟太子殿下的亲卫陈恭有约定,要在宴会上一决生死,为陛下和娘娘助兴,还请陛下和娘娘能够恩准。” 桑鹰的话说完,大殿里便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觉得这是吐蕃人输不起才想出来的办法,狗斗不过丢了颜面,就只能通过比武来挽回颜面了,不然没必要要一决生死吧? 武后没有说话,这种场合说话对她没什么好处,她就不准备跟高宗争。高宗没有回答桑鹰的请求,而是将目光移向了李弘,向看看李弘的态度。 “父皇,儿臣没有异议!”李弘说道,“不过吐蕃乃大唐之属国,土鳖使团亦是大唐贵宾,要是一决生死的话会影响两国的情谊,就点到为止吧,安大使觉得呢?” 安来在桑鹰说出要跟陈恭决战时,就心叫不妙,恼怒桑鹰糊涂,怎么能这么冲动。他两次败在李弘的手里,现在对李弘很警惕。这个时候桑鹰还要挑战李弘的亲卫,能占到便宜吗?早想立即开口阻止桑鹰,可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高宗就已经开口了。现在李弘这么问他,他觉得再好不过了,就忙回答道,“殿下说的对,殿下说的对,就点到为止吧!桑鹰,跟陈将军比武,且不可再鲁莽,点到为止。” 安来苦口婆心的劝解桑鹰。已经损失了六百精骑,要是再损失了桑鹰这员战将,他就没颜面再回吐蕃了。 桑鹰听到安来的话,即便不容易安来说的,可他也不敢违背,就只能低声领命。其实他在心里,他可以不要陈恭的命,可他不会对陈恭留情,一句话他想要废了陈恭。 “你们既然都没有异议,那就开始吧!”高宗兴致高昂的说道。 通过斗狗一事他知道一切都在李弘的掌握之中,他不用操心,只管看好戏就行,既然这样他又何必阻拦两人比武呢? 李弘微微点头,对陈恭使了一个眼色,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高宗的话音一落,桑鹰就有点迫不及待了,早已走到了大殿的中央,静等陈恭。 “请慢。”就在两人既将要比武之时,李弘开口喊道。 “殿下又怎么了?”安来皱眉问道。 “刚才两只狗相斗,孤跟安大使小赌了一下,这次我们双方的将军要比武了,安大使就没有点表示吗?”李弘笑嘻嘻的说道。 安来听到李弘的话,快要哭了。 一次十拿九稳的斗狗,他输了六百精骑和六百美女,现在手头上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了,李弘却又要逼他下zhu,他要不下zhu就等于对桑鹰没信心,可他要下zhu手里又没东西。 一时间安来有点为难了—— “怎么?安大使不信任自己的副使?不敢赌?”李弘冷笑道,“孤很相信陈恭,赤水牧场六十里土地。” 又是赤水牧场六十里的土地,安来现在听到这几个字,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之前斗狗,李弘要不是拿出这么丰厚的赌注,他岂能会答应让吐蕃送六百美女到大唐的赌约?可他又不得不佩服李弘的大方,随随便便一场赌约,就敢向敌国割让六十里土地,这不是每一个王朝的每个太子都可以做到的,要是赌输了,这就是败家,败坏祖宗家业,估计他的太子之位也做到头了。 安来真要哭了,你大唐财大气粗土地多,你太子是一国储君,可你能不这么任性吗?你这样做还让不让我玩了,你觉得你这样做好吗? “安大使,你怎么不说话了?”李弘问道。 现在他一脸的坏笑,谁都可以看得出来他是故意欺负安来的。 武后对李弘现在的做法很欣赏,将对方赶尽杀绝,这才是她喜欢的节奏——她觉得儿子慢慢变得有点像自己。高宗被李弘的举止给逗乐了,笑着向武后说道,“皇后哈,弘儿这孩子玩性还真大啊!” “是啊!”武后微微点头说道,“还变得古灵精怪了。” “确实,弘儿这一病之后变化很大,做事比以往圆滑了很多,不过朕倒是喜欢现在的他。”高宗一脸满意的说道。 高宗这是偏袒李弘才会这么说。 因为他说李弘玩性真大,这话要是让安来听到,估计得气吐血,这哪里是什么玩性真大,这是将自己赶尽杀绝的节奏啊! 满朝文武没一个开口说话的。 刚才斗狗时安来和桑鹰的表现他们都看在眼里,现在好不容易轮到自己一方嚣张了,他们岂能坏了好事儿? 这就叫做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一山更比一山高—— “殿下,你这样做不好吧?”突然,就在这时候格桑公主起身说道。 李弘冷笑道,“公主怎么会觉得不好呢?孤怎么就不觉得啊?” 格桑公主被李弘的话给逗笑了,她原本就长的倾城倾国,现在明媚一笑,骤然间她的笑容就照亮整个大殿,“要是殿下非要下zhu,格桑跟殿下赌怎么样?” 安来听到格桑公主这么说,忙投去感激的目光,要是格桑公主再不出面,估计他就得比李弘逼的将老婆孩子内裤全都给压上不可。 “赤水牧场六十里地图不便宜啊!”李弘轻声说道。 格桑供住浅浅一笑说道,“难道殿下觉得格桑就不值六十里土地?” 猛然间听到格桑公主这句话,李弘愣住了,高宗和武后也吃惊非小,大殿里的群臣都惊呆了——这是什么节奏?今天的吐蕃人都疯了吗?怎么老是用人做赌注。刚才是六百精骑加六百美女,现在又是一个公主。之前大殿里的群臣都觉得用土地做赌注,是太子太任性了,现在听到格桑公主这么说,他们才知道不是太子任性,其实是吐蕃人太任性了。 见李弘沉默不语,格桑公主开口说道,“格桑就将自己压上跟殿下赌,桑鹰赢了,六十里赤水牧场归吐蕃,陈将军赢了,格桑归殿下。太子殿下觉得怎么样,这样公平吗?” 站在大殿中央的桑鹰和陈恭听到格桑公主的话,全都将目光移向了她。桑鹰热血沸腾,对格桑公主能够这么信任充满了感激之情。陈恭更加热血沸腾,要是自己真的为殿下赢得这么一个漂亮的公主做侍女,自己会不会又得加官进爵啊? 两个各怀心思,身上的杀气就更加强盛了。 “父皇、母后你们看,这…”李弘回头向高宗和武后说道。 这格桑公主是非他妈要做自己女人的节奏啊!这让李弘就有点难办了。他对格桑公主不敢兴趣,说白了是对异国风情的女人没兴趣,他喜欢的还是像周娟、像赵红裙这样的女子,温柔婉约,贤惠搭理,能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高宗也有点难办,他对太子李弘寄予了厚望,自然对李弘的亲事儿他也想的更加完美,李弘该取一个世家门阀、或者公侯之女,能够持家、相夫教子。可没想过让李弘取一个异国公主…就将目光移向了武后,询问武后的意见。 武后倒是很干脆,既然李弘征询他的意见,她就毫不犹豫的说道,“本宫替太子答应了。” “多谢娘娘!”格桑公主躬身说道,就将目光移向了桑鹰,“桑将军,你一定要取胜啊!” “公主请放心!”桑鹰保证道。 格桑公主微微点头,很温柔的看了李弘一眼,就坐下将目光重新移到了桑熊的身上。 现在,格桑公主的心情很舒畅。之前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接近李弘,该怎么取悦李弘以便达到自己的目的,可是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李弘咄咄逼人,非要安来拿出赌注跟自己对赌,可是安来身上又没有足够媲美赤水牧场六十里土地的东西,这才让她有了可以名正言顺的投入到李弘身边的借口。 因为这样一来她不尽解决了安来的麻烦,还不会因此而让安来出面阻止她接近李弘。 同样是女人,武后因为看出了格桑公主的别有用心,她才会一口答应格桑公主的赌约。因为有野心的女人,才能为了自己的野心付出别人不愿意付出的代价。因为有野心的女人,才能有利用的价值。 武后觉得只要格桑公主到了李弘身边,能够取悦到李弘,取得李弘的信任,她倒是不介意用格桑公主在李弘身边获得的情报跟格桑公主做交易。 什么是卧底,什么是眼线,这才是卧底,这才是眼线,只要当眼前不是你自己的人的时候,他才是最好的卧底,才是最好的眼线。 这就是武后的可怕之处,只要她觉得可以利用的人,她就不会不用,就像当年的李义府,就像以后的周兴和来俊臣,就像以后的面首张氏兄弟,就像… 正文 第八十一章 格桑公主(7) 大殿里的气氛非常冷凝,陈恭和桑鹰相对而立,两人将手放在刀柄上,可都没有继续下一步动作。双方都在蓄势,双方再不清楚对方真实实力之前都不敢贸然行动,两人都是百战老将,很清楚被对方占了先机的话自己会处于什么样的处境。 时间一份一秒的过去了,可两人都没有动。 不过即便是这样,大殿里的人都没有觉得很枯燥,而是更加紧张,大家都清楚的感受到了空气子夹杂的丝丝杀气,能肯定只要两人拔刀,收刀之时必然有一人会流血。 “安大使,桑鹰能赢吗?”格桑公主不懂武艺,就很紧张的问道。格桑公主这种表现让安来以为她是担心桑鹰输了之后要被送到东宫,安来就一脸愧色的说道,“殿下,你放心,桑鹰不会输的。” 现在他也只能安慰格桑了,不然还能怎么说?不管他之前出使大唐有多顺利,不管他在吐蕃的权势多大,声威多高,这次桑鹰要是输了,他将公主给到东宫,他回到吐蕃一定会成为吐蕃的罪人。 “噢。”格桑公主低声答道,就不再说话了。 安来以为公主担心场上的战况,见格桑公主不说话,就没有再主动询问她。实则格桑公主不说话,是在心里暗自祈祷,祈祷桑鹰能够败在陈恭的手上,这样她就能够顺利进入东宫了。 还有她刚才为桑熊加油,就是为了激起桑熊的杀性,这样她觉得桑鹰要是被陈恭一刀结果了就更好了,谁叫桑鹰是禄东赞的心腹大将呢,能够借陈恭的手除去哥哥敌人的心腹,她觉得没什么比这样的买卖更划算的。 哎!最毒女人心! 孔夫子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这两句话放在格桑公主身上,还真是恰当。 “弘儿陈恭能赢吗?”武后也向李弘问道。 陈恭是高宗选拔给李弘的亲卫将军,陈恭的实力高宗很清楚,陈恭是李弘的亲卫将军,陈恭的实力李弘也清楚,可武后不清楚陈恭的实力,就向李弘询问。因为陈恭赢了桑熊,格桑公主顺利进入东宫,她才能顺利的施展她的卧底计划。 “请母后放心,陈恭至少有七成的把握斩杀了桑鹰。”李弘信心满满的说道。 单说陈恭和桑鹰的实力相等的话,桑鹰就未必是陈恭的对手,现在陈恭手里有绣春刀,利器在手的陈恭又怎么是桑鹰能比的? 武后见李弘说的这么肯定,再看了一眼高宗,见他的眼神清澈,没有一丝的担忧之色,想到陈恭是高宗选拔到李弘身边的,武后也就放心了,不再询问什么了,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大殿。 大殿里的群臣也都在心里猜测,陈恭能不能赢得了桑鹰。他们中很多人是文臣,他们只看身板和气势,就以陈恭和桑鹰的身板来说,腰园肩宽的桑鹰比身形单薄的陈恭更加有力量感,再议身形来说,高大威猛的桑鹰比中等身材的陈恭更加有气势。 因此他们在心里既期待这是一场精彩的比武,又期望陈恭不要输。 “锵——”突然,就在众人等的有点承受不住大殿里的萧杀气氛之时,桑鹰一把拔出了腰间的弯刀,狠狠的扑向了陈恭。他的身形高大,一步迈出就已经杀到了陈恭的近前。 “——锵!”陈恭同时拔刀,之时他没有前进,而是选择了后退,就见桑鹰逼到他眼前,弯刀狠狠砍向他的时候,他的身体向后暴露,一口气退了六步,这才躲避了桑鹰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桑鹰一刀落空,再次欺身而上,又是一刀砍向了陈恭。陈恭身体再次飞退,这次他只退了三步就躲过了桑鹰的一刀。 桑鹰从拔刀开始到现在,只出了两刀,就逼得陈恭退了九步,这样大殿里的群臣很揪心,陈恭难道就这么渣?这明显是实力不济的节奏啊——! 陈恭退的这么明显,一开始就表现的这么力不从心,让一旁的武后也很担心,不由得看了高宗和李弘一眼,见两人对此无动于衷,她才又松了一口气。 实在是他不能不担心,因为格桑公主入东宫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之前她还不怎么重视李弘的话,那么从今天开始她就不能不认真对待自己这个儿子了。 因为从今天李弘对付安来的手段她就看出了自己这个儿子不简单 可能安来和大殿里的群臣都看不出来,但她能看得出来,今天这一切看似安来在主动找茬,可实际上李弘才是真正的谋划着,他是在玩安来,这是他羞辱安来的一种方式… 能将吐蕃大使安来和副使桑鹰玩的跟猴似的,还让人觉得是吐蕃以势压人而太子只是逼迫回击的份上,这确实不只有计谋就可以做得到的,还得有出色的心里素质才行,说白了就是该出手时必须出手,该狠辣是绝不手软… “铛——铛——铛——”就在武后这般胡思乱想之际,让大家揪心的陈恭突然动了,就见他长刀直刺,身体前冲,就像一支利箭一样冲向了桑鹰。 桑鹰身体比陈恭高大,步伐自然比陈恭满很多。 陈恭冲向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绣春刀刀尖就熬触碰到他的胸膛时他才做出了反应。桑鹰身体向后飞退,同时手里弯刀挥动,一刀一刀的砍向陈恭,他向后退了十一步,手里的弯刀看出了十一次,这才挡下了陈恭的一刺,身体才堪堪站稳。 “啊——” 大殿里的群臣惊呼不已,他们前一秒还在担心陈恭能不能战胜桑鹰,下一秒就看到陈恭只是一刺,就差点结果了桑鹰的命,这样戏剧化的场面,怎么能不让他们惊讶到不可思议。 “果然厉害——” 武后也不由得赞叹道。见识到陈恭的实力之后武后才发现,高宗竟然在自己不知不觉间在李弘身边安排这个一个高手做侍卫,这一刻她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自己的丈夫,对他很重要的人,自己的丈夫还是一点都不含糊啊! “这——”安来看到这一幕,惊得下吧都快掉下来了,桑鹰在吐蕃不算猛将,可实力也不低,不然怎么能入了禄东赞的法眼,做禄东赞的心腹将领。 可是跟陈恭一比,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竟然这么大。 这,这还比个屁啊! 这一刻安来心里有了想要停止比武让桑鹰认输的冲动。因为他隐约的感觉到,要是再比下去桑鹰估计就不会这么容易下场了。可是这样的念头只是一瞬间,就又在他脑海里消失了。桑鹰输了,他就等于将格桑公主输给了李弘,这样做他怎么向吐蕃人民交代? “就这么点本事吗?再来——”陈恭冷笑道。就见他再次举刀,一步跨出狠狠的劈向了桑鹰。 桑鹰刚才就被陈恭的一刺给吓了一声冷汗,现在还心有余悸,见陈恭又是一刀砍向他,他忙举刀阻挡。就听见“铛”的一声,桑鹰手里的弯刀断成了两截,而陈恭的刀势不减,继续砍向了他的肩膀。 “噗——” 就听见刀锋入骨的声音,继而就见桑鹰的肩膀爆出血花,陈恭一刀划破了桑鹰的左肩。因为桑鹰在陈恭刀锋跨入肩膀肌肉的一瞬间他又再次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硬是躲过了陈恭的一刀,保住了自己的手臂。 不过这一步退出,他就被陈恭逼到大殿的边缘—— “刀断了——”有人惊呼道,“陈恭的长刀真锋利——” “陈恭这柄刀样子很古怪,怎么这么锋利,这是用什么铸造的?” “这是太子给陈恭的佩刀吗?” 大殿里的群臣看到这一幕,讨论的不是陈恭是否赢了桑鹰,而是将目光移向了陈恭手里的战刀上。只是一刀,就砍断了桑鹰的弯刀,足见这柄战刀的锋利程度,还有它的硬度。 很多武将在看到这一幕时,眼中露出了羡慕之色,要是自己能够得到这样一柄战刀该多好,自己要是有了这样一柄战刀,到了战场上起码能保自己好几次命啊! “哎——” 安来在看到这一幕时面如死灰,现在他已经看出,他考虑的是不是桑鹰能不能赢了,而是桑鹰能不能完整的走下来。 “咦——”格桑公主在看到陈恭的战刀砍断了桑鹰的弯刀时就惊呼道。她不是惊呼陈恭的战刀有多锋利,而是她想到自己刚才在李弘的身上看到了相同的战刀。一柄战刀锋利到这种程度,必将不是普通的铁铸造的,能出一柄就已经不错,现在李弘还有一柄,就让她好奇了,难道在大唐这种战刀不止一柄? “这刀竟然这么锋利?”高宗也惊呼道,就忙向李弘问道,“弘儿,陈恭用的什么刀?” “父皇,这是儿臣设计的绣春刀。”李弘说道,就接下了腰间的另一柄绣春刀,递给高宗说道,“这种刀既利于马战劈砍,又适用于不战冲杀,很适合我们大唐将士使用。” 怎么才能让绣春刀量产,让绣春刀成为大唐的制式兵器,这是李弘一直在考虑的问题。以前他没有跟高宗提这事儿,是怕自己贸然提出的话,不但得不到高宗的支持,还可能会遭到众臣的反对。现在陈恭一战让绣春刀扬名,高宗和大殿上的武将们都看到了绣春刀的锋利。这个时候他再提出量产绣春刀,让他替换大唐军队中的制式兵器横刀,估计不但不会遭到反对,还会得到大家的权力支持。 正文 第八十二章 格桑公主(8) 高宗仔细端详着手里绣春刀,轻轻抚摸着刀身,感受到刀身上传出的一股沁人的寒气,良久他才说道,“弘儿,此刀能否量产?” 高宗又不傻,他自然清楚这样的名刀,不是轻易就能铸成的,才会这么询问。 “父皇,要是投入大量的钱财和人力,绣春刀岁不能达到量产,可是要在四年之内装备十万大军应该不成问题。”李弘思量一下说道。 绣春刀采用的夹钢和覆土烧刃两种锻造技术对大唐的技工也不是问题了,关键是能不能获得上好的生铁就成了问题。上次将作监为了完成李弘的交给他们铸造绣春刀的任务可没少废心思,能铸造成这三柄绣春刀并不像薛峰说的这么简单。薛峰能够只用了几天时间,就铸造成了三柄绣春刀,是因为他用了上好的生铁做。不然以大唐现在铸造横刀的铁,铸造绣春刀没有问题,可是次品太多,而且铸成的刀未必就能像现在陈恭手上的这么锋利,这么有硬度。 李弘对高宗没有隐瞒,简单的将这些跟他说了一下。 高宗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大殿里,见陈恭跟桑鹰还在厮杀,可很明显只用半柄弯刀的桑鹰早已落入了下风,陈恭之所以没有对桑鹰下狠手,是因为他得到了李弘的指示,他现在是在玩桑鹰。 高宗看到这里,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将手中的绣春刀扔到了大殿上,朗声说道,“桑鹰,你就用这柄刀吧!” 见高宗给桑鹰赐刀,陈恭也就停止了攻击。桑鹰原本对高宗的好意不领情,可看到高宗扔到他面前的绣春刀时他动心了,这不就是陈恭手中的这柄刀吗?对于这柄刀的恐惧,还有对于这柄刀的喜爱,让他抛弃了一切对高宗赐刀的侮辱,一把捡起了地上的绣春刀,双手持刀迎上了陈恭。 “铛铛——铛——铛——”桑鹰绣春刀入手,瞬间气势大变,一口气砍了陈恭八刀。他觉得绣春刀一入手,他全身似乎充满了力气一样,而且挥出的每一刀都似乎比以前更加顺畅了。 “哼——”陈恭冷哼一声,根本不惧桑鹰手里的绣春刀,竟然主动迎上了桑鹰的攻击。 大殿里的群臣,以及安来和格桑公主都不同高宗的用意,只有许敬宗和李绩、还有武后以及极个别人知道,高宗这么做,是想试试绣春刀的威力,看落入了下风的桑鹰得到这柄刀时,能不能跟陈恭有一战之力,要是有,就说明绣春刀威力惊人,足以大唐投入更多的银钱和财力去铸造,要是威力不是很明显,高宗也不想在这柄刀上花钱了,因为大唐跟东北三国的战争,现在的大唐国库不充裕… 看到桑鹰绣春刀入手,劣势竟然被扳平,又跟陈恭站在了一起,高宗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向一旁的武后说道,“媚娘,弘儿设计的这刀不错,可以量产。” 武后微微点头,她又不是一个只为了权力便要牺牲大唐利益的女人,她清楚这柄刀对大唐的作用有多大。 “那这件事情就交给弘儿负责吧?”高宗再次说道。武后没有立即回答高宗,而是思量了一下就答应了。因为现在只有李弘对这种技术很熟悉,想要让绣春刀达到量产,李弘是关键人物,因此将李弘负责这件事情也就无可厚非了。 “弘儿,这件事情朕就交给你了,银钱放你你放心就是了,需要多少跟窦徳玄要,朕和你母后会跟他说一声,朕只有一句话,四年之内朕要用绣春刀装备十万铁骑。” “是父皇,儿臣遵旨!”李弘领命道。 今晚,他给了武后一个全新的自己,让武后更多的了解到了他自己。同样高宗从扔到给桑鹰,再到通过跟武后商议,将这件任务交给他,他这过程中也看到高宗运用权谋的能力。 要是他说扔刀,是为了给大殿里的群臣看看绣春刀的威力,让大家都支持他在这柄刀投入更多的钱财的话。跟武后的对话,就是为李弘争取利益了。因为户部尚书是窦徳玄,窦徳玄又是武后的人,他要不询问武后就直接让李弘负责,李弘在负责绣春刀量产方面会受到银钱方面的制约,会影响到绣春刀量产的速度,而要是得到武后的同意,这方面的问题就能解决。 还有一点,高宗这么做,是给安来看的。当下因为大唐在东北运兵,对西北的防御不是很紧,兵力也很空虚,吐蕃才会嚣张到要染指大唐的控制的西域。 可是这时候高宗将绣春刀扔给桑鹰,桑鹰因此又有了跟陈恭一战的实力,这会让安来怎么想?安来难道就不会考虑,要是大唐真的能量产这样的战刀,能够装备大唐的西北大军,大唐在西北兵力即便不足以抗衡吐蕃,可吐蕃想要打败大唐恐怕也得付出惨重的代价吧?安来如果真能这么想了,请问他还会像之前一样对大唐咄咄逼人吗? 这一刻,李弘心里的震动不小。举手投足之间,高宗就能考虑到这么多,就能想到这么深,现在谁要说高宗在政治上无能,他真会跟谁急。尼玛,这也叫无能?这叫无能,什么才不叫无能?真要说高宗一瞬间就想到了这么多,瞬间做出了布局,这也叫无能。谁要是再敢这么想,估计这个人离死也不会远了… 同样,通过这件事情李弘也对高宗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李弘平时看到高宗时,他都是一副孱弱的模样,之前李弘一直怀疑高宗这样孱弱的表现,是不是因为政治上的无能才有了身体的懦弱,现在他才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高宗不想在政务上耗费太多的精力,是因为身体原因,他是不想因此而累垮自己的身体,不想就这么英年早逝了… 其实,很多事情他比谁都看的深看得透,只是他不愿意去做而已。因为比他在政治上表现的很英明而以至于英年早逝相比,他有更重要的事件要做,就是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当然,以李弘现在的智谋和眼光,他还想不到高宗政治上表现的这么无能的真正用意—— “铛——铛——铛——”大殿里的比武还在继续,可这时陈恭和桑鹰两人的厮杀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桑鹰虽然又落入了下风,可依然没有落败的迹象,陈恭占了上风,可想要击败桑鹰他也要花更长的时间。 现在,就是比拼两人耐力和体力的时候了。 耐力和体力方面,陈恭和桑鹰各自有优势和劣势。 陈恭在耐力方面跟桑鹰一比就有点弱了,这不是说陈恭平日训练时没有桑鹰努力,而是地域环境影响的。因为桑鹰生活的地方是青藏高原,是生活在海拔四千米以上的草原上,突然间你让他在海拔只有几百米的地方作战,他的耐力自然会比生活在同样地方的陈恭强很多。当然,桑鹰的劣势就是他受了伤,伤口在流血,这影响到他的体力和耐力。 因此,这个时候大殿里比武的两人已经陷入了白热化阶段,他们现在是拼耐力和体力,同样是在拼意志力。 一柄刀就改变了场上的战局,这是谁都没有预料到的—— 大殿上的群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柄刀真是太恐怖了,要是能够装备到大唐的大军之中,估计大唐在高丽的战争也不至于像现在打的这样辛苦了。 更吃惊的还是安来和格桑公主,通过这柄刀安来想到了很多,他甚至猜测当时在长安城外李弘为什么敢向他们吐蕃精骑拔刀,他觉得很可能就是跟这柄战刀有关,大唐已经在量产这样的战刀,准备准备西北军,李弘才会不怕他们吐蕃—— 安来一想到这里,冷汗就往下流,幸亏自己没有将唐人逼的太狠,不然这戏还真没法收场了。之前他还想过要赖掉李弘的六百美女,现在他不敢这么想了。 格桑公主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内心深处惊喜的不得已了。 第一,陈恭赢了,她就能名正言顺的进入东宫。第二,李弘要是强大了,今后出面帮她哥哥对付禄东赞,不是更加顺手了吗?至于说,以后李弘帮了他的哥哥之后会不会趁机侵占了吐蕃,这点她根本就不担心。 因为她既然能说动李弘出面帮她哥哥对付禄东赞,她就能相信自己有能力说服帮她哥哥解决掉禄东赞之后李弘今后对吐蕃的各种图谋。 女人一旦自信起来的话,就连宇宙都阻止不了她,何止是… “啊——”突然,就在这时大殿上比武的两人的形式变了,陈恭利用自己的身体优势,再次一刀直刺,这次桑熊没有躲过去,而只是躲避过了要害位置,见他陈恭的长刀狠狠地刺入了他的心口往上一寸—— 滴滴滴滴!一滴一滴的鲜血流出,滴在地上,溅起血花。 “铛——”的一声,就见桑鹰手里的绣春刀跌落在地上,桑鹰巨大的身体也轰然倒在了大殿上。 正文 第八十三章 格桑公主(9) 桑鹰没有死,陈恭的绣春刀只是刺入了他的心口往上一寸,这是因为陈恭对他手下留情了,不然以陈恭百战老卒的心里素质和实力,他这一刀想要桑鹰的命很容易。而桑鹰之所以倒在地上,不是他想装死,这太丢人了,他做不出来,他是太累了,又失去过多,才会昏过去的。 这场盛宴以喜气的气氛开场,以喜气的气氛结束——当然,这里说的喜气是对大唐而言。对安来大使来说,今晚是他七次出使大唐,唯一一次丢人丢到裸奔的一次。 李弘回东宫的时候,格桑公主就跟在他的身边。李弘对格桑公主说,让她明天收拾下东西再来东宫,可格桑公主没有答应,格桑说自己既然已经输给了太子,就是太子的人了,还怎么能再回去呢?对此李弘倒是没有说什么,格桑公主这么拼命的想往他的东宫挤,他很好奇她到底有什么阴谋,不过也乐见其成,因为他的算计何尝不是建立在别人的阴谋之上的? 安来见格桑公主要跟李弘一同回东宫,他虽然觉得这样不妥,有点太随便了。可话到嘴边,他又收住了,谁让他输了呢?输了还要赖账,这不等于输了东西还是输人品?他安来做不出来。因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格桑公主跟着李弘离开了。 李弘在离开前向安来问道,“安大使,你确定后天要跟孤谈判?” “对,就是后天,臣想殿下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安来很认真的问道。今晚他输了,唯一能够翻身的就是后天跟李弘的谈判了,因此见李弘不说话,他就开口继续问道,“殿下,可选好了谈判的地方吗?” “没有。”李弘直言说道,“到时候再另行通知你吧!” 安来确定时间,李弘确定地方,这是两人之前就说好的,现在李弘这么说,安来对此倒是也没有意见,就匆匆离开了。 回到东宫已经是亥时了,赵红裙还没有休息,她一直在等李弘,谁叫她是太子的贴身婢女呢?看到李弘身边的格桑公主时,赵红裙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问候。 “赵红裙,她就是吐蕃格桑公主。”李弘笑嘻嘻的向赵红裙介绍道。 赵红裙被太子的话给吓了一跳,前天刚说要将吐蕃公主带到东宫,今天还真就给带来了?那前天说的让自己教导她,是不是真的?赵红裙想到这里,就不敢再继续往下面想了。因为再想,就太恐怖了—— “以后,格桑公主就交给你了。”就在赵红裙这么想时,李弘又开口说话了,“这段时间,你就先教会她怎么穿汉服,教她学会做菜,学会洗衣服,学会写名字,学会怎么侍奉人,等以后有时间了,你再教她唱歌跳舞还有弹琴。” 李弘说的轻描淡写,可听在赵红裙和格桑公主耳朵里,就是晴天霹雳。 这,太子也太霸气了吧?赵红裙想到,让吐蕃公主做菜洗衣服?还要教她怎么侍奉人?这位可是公主,可不是婢女啊! 格桑公主则是被李弘的话给惊呆了,她虽然输给了李弘,可怎么说也是堂堂的吐蕃公主,可现在听李弘的话,大唐太子压根就没有将她当公主看,还真就当成了一名侍女。格桑公主在吐蕃何曾受过这样的气,很想甩袖子走人。可一想到自己的兄长还在吐蕃受禄东赞的欺凌时她就忍住了。 “殿下,这——”赵红裙可不敢答应,这要是让陛下和娘娘知道了,自己能有几条命可以砍? “这是孤的意思。”李弘说道,似乎看出了赵红裙心里的顾及,他又开口说道,“还有,你要记住,这里的东宫。”说完,他将目光移向了格桑公主,笑吟吟的说道,“东宫简陋,粗活比较多,就委屈公主你了。” 格桑公主努力忍住没让自己发飙,你特么知道让老娘受委屈了,还敢这么吩咐?现在说这句话有意思吗?可是心里有阴谋的他面对李弘的各种刁难也只能忍气吞声,欠身说道,“殿下真是太客气了,格桑本来就是比武时输给殿下的,还说什么受不受委屈的,只要殿下能够怜惜格桑,格桑就很满足了。” “噗——”赵红裙在一旁听到格桑公主这么说,再看到太子涨红的脸色时,就笑喷了。格桑公主这是在**裸的调戏太子殿下啊! “咳咳,一定一定。”李弘尴尬的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了,孤就不打扰你们了。” 见李弘逃也似的离开,格桑公主咯咯笑个不停——她虽然依旧是吐蕃打扮,头饰和衣饰跟大唐女装截然不同,可是在这一刻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妩媚娇人。让同样身为女人的赵红裙都羡慕不已。 回到书房,闫庄早已在书房李弘。 李弘见到闫庄就直言不讳的问道,“说说吧,今天的斗狗是什么情况?” 本来今晚的斗狗大唐是必输无疑的,因为没有狗能斗得过獒,而李弘也做出了最坏的打算,因此他才会以土地做赌注,因为土地兑换比较困难,到时候他可以赖账。没想到闫庄和张顺用一条土狗就赢下了一条獒,这是李弘没有想到的。土狗赢獒,这是不肯能的,而这次竟然赢了,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殿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在喂小狗的时候放了点药,獒吃了小狗,药性发作,没有力气,才会被土狗给要死了。”闫庄低声说道。 因为这是**裸的作弊,堂堂大唐,礼仪之邦跟吐蕃斗狗,竟然用这样卑劣的手段,这要是让人知道了,大唐的颜面,东宫的颜面,太子的颜面往哪搁啊! “就这么简单?”李弘问道,“是药而不是毒?” “是一种能让人和动物产生疲劳、乏困的药,臣是跟孙真人要的。”闫庄低声回答道。 李弘听到闫庄是跟孙思邈要的药,就放心了不少。历史上记载的是,他是被武后给毒死的,因此它非常的痛恨下毒。要是这次跟吐蕃斗狗,闫庄给獒下了毒,他倒是准备要好好的惩治闫庄,现在一听只是一种药而不是毒,他也就没有这个心思了。毕竟闫庄手段再怎么卑劣,可还是为他赢得了比赛,赢得了面子。 “土狗和小狗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李弘关心的问道。 “它们都没事儿,御医已经开了方子,说土狗两个月就能痊愈了。”闫庄回答道。 “你让张顺来见孤吧!”李弘说道。 张顺只是长安城一介平头百姓,可他想出以小狗的死引发母后的疯狂,再以小狗激发母后的求生意志,就凭这份手段,李弘就觉得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闫庄领命,匆匆离开。半响,就将张顺带到了书房。 “参见殿下!”张顺躬身施礼道。 “这条狗是你们家养的吗?”李弘问道。 张顺恭敬的回答道,“是我们家养的,这条狗在我们家已经养了十多年了。” “狗留在东宫,以后你也在东宫当职吧!”想到土狗,李弘就叹息道,“你就专门为孤负责养狗。” “多谢殿下!”张顺感激的说道。他只是一介布衣,突然间得到太子赏识入了东宫,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养狗的,可太子就是将来的皇帝陛下,谁说给未来的皇帝陛下养狗就没有封侯拜将的机会? “你下去吧!”李弘说道。 “诺!”张顺领命,就喜滋滋的离开了。 “闫庄,格桑公主在东宫的这段时间,你要派人多盯着她点。”待张顺离开,李弘向闫庄说道。 “殿下是觉得她有所企图吗?”闫庄问道。 李弘沉吟了一下才说道,“现在还看不出来,所以孤才会让她跟着赵红裙敢粗活。不过她自己放下身段要来东宫,要说没有企图还真说不过去啊!” 见闫庄还在沉默,李弘又开口说道,“东宫本就是一个是非之地,他们安排在这里的眼线还不多吗?因此对于任何一个想要主动来东宫的人,我们都不能不防。” “臣明白了!”闫庄领命,他想要离开,又似乎想到了,就止住了步子问道,“殿下,不知道你想在什么地方跟吐蕃使团谈判?” 李弘笑道,“你觉得吐蕃人喜欢在什么地方跟我们谈判?” “当然是人越多越好了,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谈判的时候肆无忌惮的威胁我们,给我们压迫了。”闫庄想了想回答道。 李弘继续问道,“那你觉得这次谈判的地方孤会怎么选?” 闫庄不暇思索的回答道,“殿下自然会选择一个环境清幽的地方,想跟吐蕃使团慢慢的磨。” 李弘微微摇头说道,“你错了,谈判的时候孤不喜欢磨,更愿意快刀斩乱麻。至于地方嘛,安来想要热闹的地方,孤就如他的愿。就放在宣政殿吧!” “宣政殿?”闫庄惊恐的问道,“殿下,宣政殿可是举行朝会的地方啊!” “孤就想在宣政殿,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跟他谈。”李弘很霸气的说道,“当初太宗在时吐蕃就没有泛起什么大浪,孤就不行父皇当政,他们还能反了天了?” 李弘说这句话时语气凛冽,身上杀气射出——他不是一个喜欢妥协的男人,因为对他而言最好的妥协就是争取… 正文 第八十四章 格桑公主(10) 清晨,李弘锻炼完身体,又进行药浴治疗,之后他回到承恩殿,正在赵红裙和格桑公主的陪伴下吃饭,就见闫庄匆匆走了进来。 李弘看到闫庄神色焦急,就向赵红裙和格桑公主说道,“你们慢慢吃,孤出去走走。” “诺!”格桑公主和赵红裙忙起身领命,目视李弘离开了承恩殿。 看着李弘离开的身影,格桑公主很迷茫。说李弘重礼数和尊卑,还确实是这样,赵红裙该怎么服侍他,就必须要怎么服侍他,一点都不含糊。可吃饭的时候,李弘又命令赵红裙跟他一同吃饭,两人之间根本就没有尊卑可言。对她也是这样,李弘让她干粗口,干累活,还要学婢女们学的东西,对待她简直就像是在对待婢女,可是吃饭时,李弘却又让她入席,跟他一同吃饭。 因此,这一刻的格桑公主对这个大唐年轻的太子更加好奇了——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李弘跟闫庄离开承恩殿,一路上李弘不问,闫庄就是很焦急也不敢说。到了书房,李弘缓缓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才慢条斯理的问道,“说吧,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桑鹰杀人了。”闫庄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他这么快就能行动了?”李弘惊讶道。 昨晚,宴会上桑鹰被陈恭刺了一刀,躺在地上时就跟猪一样啊!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干出杀人的事儿?这不科学啊——! “这——”闫庄被问倒了,桑鹰今天怎么能这么快就活奔乱跳的去杀人,他又怎么会知道? “死的是谁?”李弘淡淡的问道。 其实桑鹰会杀人,这是李弘早就预料到的。不然,他也不会让陈恭手下留情了。他在比武时让陈恭放过桑鹰,就是想让桑鹰闹事儿,再借此机在谈判的时候打击安来的嚣张气焰。 “军器监一名掌管兵器的小吏。”闫庄回答道,见太子沉默不语,他就继续说道,“昨晚,桑鹰在跟陈恭比武时,他试过殿下的绣春刀之后很眼馋,所以今天早上他在听说军器监有这种刀时,就去军器监索要,没想到军器监小吏不但不给他刀,还因为他是吐蕃人就言语讥讽他,他一怒之下就杀了这名小吏。” “现在他人在哪?”李弘问道。他的脸色有点阴沉,桑鹰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敢在大唐军器监撒野。 “已经被捉拿起来关在长安县衙。”闫庄回答道。 “我们去看看。”李弘想了想,就起身走出了书房。他相信这个时候,吐蕃大使安来估计已经在长安县衙了,而他去长安县衙,就是想看看安来怎么说。 两人到了长安县衙,县衙里除了新任的县令骆宾王、县丞魏元忠、主薄范履冰外,鸿胪寺少卿赵仁吉、礼部侍郎李安期、宰相乐彦玮和吐蕃大使安来都在,还有被五花大绑的桑鹰。 众人见了李弘,忙起身施礼。 李弘一一跟众人行礼,不过当他看到李安期面前时微微一愣。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礼部尚书刘祥道没有来,却是派了侍郎李安期来了,这让李弘很不解。 李安期似乎猜到了太子在想什么,就主动开口说道,“殿下,是臣特意跟刘尚书请命来县衙看看的。” 李安期这么一回答,李弘就释然了,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移向了安来问道,“安大使,这件事情你怎么看?你是吐蕃大使,可也知道我们大唐的律法,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殿下,桑鹰不是鲁莽之人,此事必有蹊跷,还请你要详查啊!”安来也低声下气的说道。 桑鹰是吐蕃副使,是协助他出使大唐的副手,要是桑鹰犯法被砍了,这会很打击他们使团的士气,他们来大唐是以势压人,想要谋取利益的,要是士气受到打击了,还怎么跟理直气壮的跟大唐谈判? 因此,这一刻的安来即便很讨厌李弘,可也不能不再装一次孙子。 “对啊!孤也觉得很蹊跷,桑副使昨晚受了那么重的伤,今天大清早的就跑去军器监找茬,还伤人,这很不科学啊!”李弘一本正经的问道。 其实,谁都能听得出他这句话里的调侃之意。 “殿下,请务必要严查,桑鹰是冤枉的!”安来再次恳求道。 桑鹰是鲁莽,可也懂分寸,不会冒然去军器监索要绣春刀。这肯定受人蒙骗,才会傻逼呵呵的去军器监要刀。再说军器监又是什么地方,是大唐的重地,防卫森严,桑鹰又怎么会蠢到在那里杀人呢?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因为安来心里这么猜测,他才不介意低声下气的求李弘严查。 “安大使勿急,桑鹰真要是被人陷害的,本王自会还他一个清白。”李弘笑道。 可他心里面也不是没有疑问,能够被派到大唐做副使的人会笨到这地步?这里面肯定有文章,估计是有人陷害了他。 因此李弘也想查个水落石出。 不过既然这件事情是有人设计的,李弘也就不放心交给刑部或者大理寺了。因为这两个衙门都没有他的人,狄仁杰虽然是大理寺丞,可现在还在华县。因此他环视一周,将目光移到了骆宾王身上。 “骆县令,这件案子就交给你们长安县衙了,孤限你一个月内破案,而且你要秉公断理,不得徇私。”李弘向骆宾王下令道。 “还请殿下放心,微臣必将全力查案,一月内勘破此案。”骆宾王信誓旦旦的回答道。 能够从主薄的位置上连升两级坐上县令的位子,还不是多亏了眼前这位年纪虽小可智谋不凡的太子殿下?再说李弘以往的做事风格也深受骆宾王的喜欢,因此骆宾王已经隐隐将自己归到了太子一方。 “安大使觉得孤的安排可妥当?”李弘向安来问道。 在安来的心中,大唐的审理部分首推大理寺,其次是刑部,再下来才是各州县的府衙。所以他心里对李弘这么安排很不满意,可是这件事情的主动权在李弘的手上,他也没有办法。现在他又有求于李弘,就只能听李弘的了。 “臣没有意见!”安来说道。 “没意见就好!哈哈——”李弘笑道,就向中仍告辞离开了县衙,这件事情他已经指派了骆宾王去查,就不会再去管了,因为他相信骆宾王的能力。 现在他要去延寿坊,他要去吃周娟做的葱花面和咸菜。 这段时间他好久没有见到周娟了,他有点想她了…… 正文 第八十五章 我能养你 延寿坊葱花面馆的生意依旧很火爆,并没有因为周娟失踪了几天就冷清下来。这要依赖于李弘交给周娟的咸菜,每位客人吃一碗周娟也只能给他们一小碟咸菜,可这依然让食客们很高兴,再说咸菜的味道也很好吃,他们很喜欢。 李弘来到葱花面馆时已经过了饭店,面馆里已经没有食客了,只有周娟坐在桌子上发愣。看到李弘她首先一惊,继而眼圈有点微红,这才忙起身问道,“李郎君,你怎么来了?” “吃饭啊!”李弘笑道,“难道我就不能来了吗?” 不过他的话说到这里,就看到周娟憔悴的面容,还有微红的眼眸,调侃的话语咽下了肚子。他很喜欢这个朴实的女孩子,没有理由的喜欢,就是喜欢跟她待在一起,喜欢她做的葱花面。因为他忍受不了她受委屈,忍受不了她落泪。不然面对武后的威严,他也不可能武后的怒火而强行制裁了贺兰敏之。 “你终于来了!”周娟在看到李弘时心里不由的说道。 这个男人——确切来说是男孩,她跟他虽然只有几面之缘,可是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的感受,他在面馆吃饭时她的心里很平静,心里有安详。而她也喜欢他吃面的样子,认真而又享受,她也喜欢他吃面的神情,因为觉得很满足。 喜欢,只是浅浅的爱。 爱,才是深深的喜欢。 当初,周娟也曾有一个爱情梦,她觉得自己不丑,因此会遇到一个英俊的侠士、多情的书生,能够给她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能够跟她山盟海誓,能够让她幸福的天天傻乐。 可是,这个梦一做就是六年。 六年间,她遇到了形形色色的男人,有来饭馆吃饭时遇到的,有专门因为她的美色来说媒的,还有想将她纳做小妾的公侯子弟。 可她一个都没有看上眼,不是她挑,“胯下五花马,身披千金裘”的官宦子弟,“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浊世佳公子,有哪个不是长的玉树临风一表人才。 然而这些重要吗? 她面对他们的时候,内心深处除了慌乱就是不安,还有淡淡的厌恶,她面对他们时内心深处只想逃避,因为她觉得很恐慌。 突然,有一天,他出现了,就那么没有预兆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他的身形有点消瘦。周娟还能清晰的记得当时他帮她用玉簪子别住了头发时的情形。 以前他来过几次,可周娟只是在心里期盼他能多待一会,因为她喜欢他在身边的安详和暖和。可是几日不见,她才知道有多么的想他,想他的容颜,想他的一举一动,更多的是想他在自己身边时的那种安详、舒适的感觉。 “你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做面。”周娟回过神来忙开口说道。因为她怕守不住自己的泪水,让她看见自己哭泣的样子。因为这一生,她只想为自己喜欢的男人,为自己爱的男人哭。她觉得作为一个女人,只有自己的男人才值得自己为他落泪。 “好啊!”李弘回答道,“多放点葱花,还有多来点咸菜。” 李弘的话音一落,周娟就快速的走进了厨房。 李弘收回目光,环视面馆一周,发现里面一点都没有,跟往常一样,他就在靠窗的位置上坐下来,倒了一杯茶自斟自饮。 片刻,一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面就放到了他的桌子上,还有一碟子切的很整齐的咸菜。 葱花面里葱花很多,碟子里咸菜也很多。这是周娟现在唯一能对李弘好的一种表达了。 李弘也不客气,一嘴一嘴的吃面,一口一口的喝汤,吃的很香,吃的很满足。周娟坐在他的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个小男人在自己面前吃面时,她的心里很满足,同时她的心也很平静,很安慰。 一碗面吃饭,李弘这才伸了伸懒腰说道,“真是太爽了!” “噗嗤——”周娟看到他的举动突然就笑了。 “怎么了?我的动作很滑稽吗?”李弘问道。 “没有啊!”周娟突然收住笑容,有点天真浪漫的说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的世家子弟做这样的动作,觉得很有意思。” “我不是世家子弟。”李弘不想欺骗周娟,将他自己的身份告知她,可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怕自己说出口了,就不会有现在这样温馨的场面了,他很喜欢现在跟周娟在一起时的温馨,这是他在东宫在武后和高宗身边都体会不到的。 “我知道!”周娟突然说道,脸色就黯然了。 李弘不知道说点什么,就将话题转移到了面条上说道,“葱花面很好吃,还有咸菜也很好吃!” 周娟看到李弘眉宇间的忧色,再看到李弘脸上露出的疲惫之态,她心疼的问道,“你清减很多,而且看你的样子很疲惫,你要注意休息才是。” “没事啦,过几天就好了。”李弘心里一阵触动,还是第一次有人发自内心的劝解自己。 周娟忍不住问道,“为什么非要让自己这么累呢?” “得生活啊!”李弘叹息道。又突然开口说道,“就是想趁年轻的时候多做点,这样以后自己和还有自己喜欢的人日子会过的自由一点。” 犹豫了良久,周娟突然开口说道,“要是累,你就歇会儿,葱花面馆虽然挣不了多少钱,可我还能养你。” 我还能养你! 我还能养你! 我还能养你! …… 这五个字狠狠的敲击在李弘的心里,让他全身一颤,鼻尖一酸。这就是周娟,这就是他喜欢的女人,没有理由的一句话,可以让他暖心一辈子。 周娟说完这句话就地下了头不敢再注视李弘,因为她自己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样的话。 李弘听到周娟这么说,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手搭在了周娟放在桌子上的手上。因为要经常干粗活,周娟小巧而好看的手有点粗糙,可李弘握住她的手时心里觉得很温暖,即便周娟的手很冰冷。 周娟没有拒绝李弘,只是继续低头不敢看李弘,而且双颊上也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红晕。李弘的手很温暖,将她的手握住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有了知觉,自己的心也有了知觉,感觉到一股暖流涌上了心头,蔓延到了全身,让她很舒服,很满足。 是啊!她要的不就是这种感觉吗?当自己双手冰冷时,能有一个温暖的手握住自己,给自己温暖。当自己的心冰冷时,能有一个人可以温暖自己的心田。 李弘握着周娟的手,他能感觉到周娟的心跳,第一次他发现握着她的手的自己这么满足,就像自己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突然,李弘起身离座,他走到周娟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左手环腰搂住了周娟。周娟没有抗拒,而是顺便将身体靠在李弘的身上,将头放在李弘的肩膀上。 李弘的身体本就很消瘦,因此他的身体不结实,他的胸膛也不宽厚,可对现在的周娟来说,这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的怀抱,也是最坚实的胸膛,还是最安全的地方。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突然,就在这一刻周娟心头浮上了汉代诗人卓文君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作为司马相如的妻子,卓文君用她的一生证明了自己对司马相如的爱。而这一刻的周娟,她不想对李弘说什么海誓山盟的话,她也想用自己的一生向李弘证明,她对李弘的爱。 片刻温存之后李弘就离开了,他很喜欢待在葱花面馆,他也很喜欢跟周娟待在一起。可是他有很多要做的事情,就像他说的,想趁年轻的时候多做点,这样以后自己和还有自己喜欢的人日子会过的自由一点。周娟可以说她养李弘,可对李弘而言,对他而言周娟能说这样一句话就足够了,剩下的一切都改由他来做,只为他们今后的生活能够自由一点。 看着李弘离开的身影,周娟目光温柔,脸上布满了幸福的笑容。她知道虽然这个男人对自己什么话都没有,可是就在他握住自己手的一刻起她就知道他不会再离开自己了。 我们世界这么大,我们的人生又这么长,对于我们自己的一段感情来说,不离开才是最大的幸福。 回到东宫,李弘喝了几口酒就醉了,他是第一次喝醉,而且还醉倒在了赵红裙的古筝前。 对于武后来说,之前的他没有缺点,就没有破绽。因此武后才会费尽心机的将赵红裙安排到东宫,还答应了将格桑公主作为赌注的提议。因为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自己的对手能够有弱点,这才她才能击败他。 现在李弘的心里住进去了一个人——周娟,他就有了破绽,他就有了弱点,因为他心里有了牵挂,他心里有了爱… 对于太子突然喝醉,而且还倒在自己的古筝前的举动,让赵红裙有点手足无措,这还是大唐的太子吗?这还是一向冷漠到冷酷的大唐储君吗?这还是动不动就欺负自己,怀疑自己的太子吗?这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大男孩,只是一个需要人爱,需要人疼的男孩啊! 看着李弘喝醉之后闭着的双眼,赵红裙很想抚摸一下李弘苍白的脸颊,可她手都伸到了里面的脸庞,就是没有摸下去。 一旁的格桑公主不了解李弘,只是很好奇大唐太子还能喝醉,还能这么没有品的醉倒在地上? 赵红裙一个人根本就抬不起李弘,可她还是拒绝了格桑公主帮她的好意,而是努力挣扎着将李弘抱到了榻上——因为她到东宫就是要侍奉这个男人的,因此她侍奉的男人就不会再让人插手… 这一晚,赵红裙坐在李弘的榻边一夜没睡,而她听的最多的就是李弘在梦里喃喃自语的这句话,“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赵红裙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自小就被送到掖庭宫调教做婢女的他她虽然读的书不多,可还是知道这句话对一份感情有多重… 因此,赵红裙在心里想,要是有一天,有个男人对自己说这句话,那么自己也会用行动证明给他看的:“只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正文 第八十六章 百万人碑(1) 清晨,阳光洒在窗棂上时,李弘才起床。关于昨晚的宿醉,他一言不语,赵红裙自然也不会再跟他提。三人默默吃晚饭,李弘就在赵红裙的服侍下穿戴整齐,领着格桑公主出了东宫。 今天,他要在宣政殿上跟安来的使团谈判,格桑公主作为吐蕃公主,有权出席这样的谈判。 今天的格桑公主跟往日相比,更加娇艳可人了,现在她已经不再穿吐蕃服侍,而是一身汉服,她本就身材高挑火辣,穿上了大唐的低胸服侍,就更加显得气质逼人了。 李弘和格桑公主到了宣政殿上时,众人都等候他们多时了。李弘先前没有跟安来确定具体的时间,只是说上午。可安来大清早就来了,这样一来陪伴安来的乐彦玮和李安期、赵仁吉就不能不早到,他们三人一早就到了,其余官员自然也就不敢怠慢了,不说李安期和赵仁吉,就说乐彦玮,他是大唐宰相,除了七名宰相中资格老的几人,谁还敢在他面前端架子? 只是让李弘吃惊的,今天坐在宣政殿里的除了大唐七大宰相和文武百官外,竟然还有高宗和武后。 让高宗和武后等自己,李弘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这么做,可事实他就是这么做了,因此看到高宗和武后,他忙疾步上前,就跪地说道,“儿臣来晚了,让父皇和母后就等了,还请父皇责罚。” “朕跟你母后也是刚到,没有等多久,你快起来吧!”高宗开口说道。 “谢父皇!”李弘这才松了一口气,他起身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这才目视安来说道,“安大使,可以开始了吗?” 安来大清早来宣政殿不就是等这一刻吗?这次出使大唐,他在长安城多次受李弘的欺凌,早就想报这数箭之仇了,只是难以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谈判就是他找回颜面,赢得自信的时候,他能没有准备吗? 因此见李弘这么说,他就朗声回答,“既然殿下到了,我们就开始吧!” 见李弘微微点头,大唐君臣全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安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就开了说道,“吐蕃国书想必殿下也已经看到了吧,我们在国书上提到的三条内容,不知道大唐是什么意思?” 安来开门见上的问李弘,一上来就是咄咄逼人之势啊! 吐蕃国书上的内容有三条,分别是:索求原吐谷浑的赤水地作为他们的放牧地,想跟大唐和亲,让跑到凉州的迫吐谷浑可汗曷钵和弘化公主给吐蕃赔偿军费物资。 李弘早就看过了,因此安来这么一说,他就眉头紧皱。片刻,他才想安来问道,“安大使能否给一个理由?” “吐谷浑不尊重我们吐蕃,多次恶意挑衅我们,这次被我们击败灭国,他们的国土本该为我们土鳖所有,这是不争的事实。而吐谷浑可汗曷钵和弘化公主既然已经归顺了大唐,我们吐蕃可以既往不咎,可为了他们吐蕃损失了不少银钱财物,这就必须得由大唐赔偿了。再者,吐蕃有意想跟大唐求亲,以结秦晋之好,臣想大唐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安来一口气忽悠说出了自己的三个理由,说完了他还不由得很有深意的看一眼李弘。 这三个理由放在什么地方都很站不住脚,可是安来能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吐蕃实力强大,大唐在精兵全都在东北战场上,西北防御很空虚,他们有恃无恐,才敢这么不知廉耻。因此即便是大唐君臣知道这是吐蕃在讹诈大唐,可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准备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和平。 然而,李弘在听到安来的三个理由时,他笑了。笑的很嚣张,笑的肆无忌惮,笑的那么不以为然。 安来看到李弘的笑,就觉得非常的不舒服,便毫不客气的问道,“殿下笑什么?难道臣说的就这么可笑吗?” “当然可笑了,简直是可笑至极啊!”李弘很轻蔑的说道。见安来脸色涨红,似有发怒的迹象,他就继续说道,“安大使,这三个理由在孤这里觉得很可笑,你还有其他的理由吗?要是没有,孤觉得就凭这三点,大唐不会答应你们吐蕃国书上的要求的。” “殿下你确定?”安来似乎没有听懂李弘的话,有点不敢置信的问道。 难道这个太子是一个白痴吗?吐蕃十万雄兵整戈待旦,就要发兵西域,现在吐蕃提出这样的要求你还不答应,你以为现在的大唐是十年前的大唐吗? “孤确定!”李弘语气坚定的说道。 安来被李弘的这句话差点气得吐血——还有这样的二百五愣头青? 而在宣政殿里的大唐君臣们,除了武后外,全都集体石化了,他们是让李弘跟安来谈判,想用最小的利益取得最大的和平的,而不是让李弘一口拒绝吐蕃的要求,激化两国矛盾的,要真是这样,还需要你太子出马吗? 安来豁然起身,目光冷冷的注视着李弘,语气凛冽的说道,“太子殿下,臣想跟你说一句,你要想清楚自己究竟在说什么,你要想清楚你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大唐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李弘见状,他也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安来的面前,问道,“安大使,你口中的代价就是吐蕃十万精骑吗?” 吐蕃有精兵三十万,这是公开的秘密,而吐蕃准备向西域发兵,人数大概是十万精骑,这也是他们有意透露给大唐,就是想给大唐施压,这是他们这次谈判的一种手段。现在李弘轻描淡写的就说出这句话,似乎根本就不将他们吐蕃十万精骑放在眼里,这就让安来很不解了。难道大唐真有办法对付得了自己的十万精骑?可问题是大唐的精兵全都在东北战场上,正在跟高丽、百济和新罗打的不可开交,大唐那里还能估计西域防御?难道是因为绣春刀吗? 这一刻的安来心中思绪纷乱,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跟李弘讨价还价了!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百万人碑(2) 十万精兵,这可是骑兵,而不是大唐的府兵,他们战斗很强悍,只要指挥妥当,妥妥的能战胜大唐二十万步卒,可就是这样一支百战精骑却被李弘给轻视了。安来有种要吐血的冲动,你是真不知道十万精骑的战斗力和杀伤力,还是你故意逗我玩呢? “太子殿下,难道你觉得大唐在西域的兵力能够抵御十万吐蕃精骑吗?”到了这一刻安来也不脏着掖着了,就直言不讳的问道。 他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大唐不答应他的要求,十万吐蕃精骑就要发兵西域了。 高宗和武后,还有宣政殿里的群臣听到安来这么说,全都大吃一惊。吐蕃十万精骑真要发兵西域,那么大唐花费了数千万钱财,牺牲了数十万将士,得以经营数十年的西域不就成了吐蕃嘴里的肉了吗? 西域这块肉虽然有点鸡肋,可终究还是肉,怎么可以让给吐蕃呢? 因此高宗和武后还有群臣们的意思是,可以用少许的代价换取一段时间的和平,吐蕃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只要他们能够放弃进攻西域的打算! 这才是他准备跟安来谈判的原因,可现在被李弘给搞砸了,他们怎么能不心急。 突然,就在这时李绩开口说话了,“安大使,吐蕃真要想西域发兵十万?” 他本就是军中老将,一身杀气难有人匹敌,现在目光冷峻的注视着安来,他身上的杀气散发而出,安来就觉得自己呼吸有点急促。 安来也是见过世面,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对于李绩的威胁他一点都惧怕,而是争锋相对的说道,“英国公,你觉得有问题吗?” “难道你们吐蕃就不怕大唐十六卫大军?”李绩也忍不住了,何时番邦属国的大使这么牛气冲天了,竟敢顶撞他,就是大唐的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都要对他礼遇几分。 “大唐在东北战场上跟高丽、百济和新罗陷入了苦战,你们在西域还有多少大军?”说到大唐的兵力方面,安来的气势足了,吐蕃要不是对大唐的兵力防御调查的很清楚,敢在大唐面前这么嚣张吗?“英国公想必知道吧,十万吐蕃精骑足以媲美大唐二十万精兵,更何况吐蕃不止十万精骑。” 因为李绩以势压人,激发出了安来身体里血性,他说的话也开始变得肆无忌惮了。毕竟安来再怎么熟悉大唐文化和礼节,言谈再怎么像唐人,可他依然是一个吐蕃人,他的骨子里流淌的依然是吐蕃人好战血液,因此想要以势压人,你就得有这个实力,让他心服口服才行。很显然李绩没有做到这一点。 李弘看到这一幕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不过他却没有再开口说话,而是继续将话语权交给了李绩,让李绩跟安来去争锋相对吧,谁让李绩非要出头,还激发出安来的血性呢。今天是他在吐蕃人谈判,不管谈判会之后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都会一力承担,他都会负责到底。可现在你李绩突然参合进来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而大唐一方群臣现在都将目光移到了李绩身上,因为现在他们已经将希望寄托在李绩身上,因为刚才太子跟吐蕃使团的谈判显然让他们大失所望。至于高宗和武后,他们也有同样的心思,就是不想在这个时候跟吐蕃闹翻,以便让大唐陷入两线作战局面,因此他们两人也准备要跟吐蕃委曲求全了。 “安来,你不要欺人太甚!”李绩吼斥道。 既然双方已经将话说到图穷匕首见了,双方也就没有再继续装下去的必要了。再说李绩也不是这样一个人,不然刚才他也不会以势压人了。 “英国公,你这样说就太不公平了,是谁欺人太甚了?”安来怒道,“以我们吐蕃公主为赌注,逼她入东宫的人是谁?桑鹰被陷害关入大牢,这又是谁的过错?难道这一切你还不清楚吗?我们吐蕃使团不管万里来大唐,这还没待几天,就被你们如此礼遇。你说是谁欺人太甚了?” 安来这几句话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李弘,他的意思很明显,他这么做全都是被李弘给逼的。而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看见在谈判过程中李弘突然失去了话语权,他就觉得李弘在宣政殿上的地位不会太高,因此才会将一切都归咎到李弘的身上。 这就是谈判中的一个技巧,将错误全都归咎到对方的身上,让对方没法反驳。 李绩顿时哑口无言了,因为安来说的并没有错,李弘确实做过这些事情,可是李弘毕竟是大唐的太子,他敢在宣政殿上说李弘的不是吗?不可能。他敢在宣政殿上承认李弘做出了吗?这也同样不可能。 因此,这时候李绩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安来了,他只能冷哼一声不说话。 李绩不说话,宣政殿上的群臣也不知道说什么了,气氛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高宗和武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唐群臣面对吐蕃使团时没人敢开口说话了。 其实,不是说大家没有话说,而是谁都知道这件事情很棘手,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一个不好还会招惹上是非,因此大家选择了沉默。 这时,众人才想起这次谈判的主角时太子殿下,就将目光移向李弘。 李弘心里冷笑不已,刚才李绩跟安来争锋相对时大家都看好李绩,现在李绩歇菜了才想起自己了,你们这群人也太不是东西了吧? 再说刚才谈判时李绩让安来占了先机,让安来先他一步说出了桑鹰是被陷害才入狱了,这打乱了李弘想以桑鹰杀人为借口寻找突破口的想法,现在李弘即便以此为借口跟安来谈判,效果肯定不会太好,这使李弘在谈判过程中陷入了被动。 李弘知道众人的心思,可这个时候他选择了沉默。他就要看看高宗和武后什么意思,是还想让自己继续谈,还是现在就准备跟吐蕃妥协。他不是一个不识大体的人,可要是在这里他得不到高宗和武后的保证,谈着谈着再出现李绩这种情况,再搅乱他的计划,他就是心里有再完美的机会也无济于事啊! 正文 第八十八章 百万人碑(3) 高宗和武后身居高位,熟稔帝王心术,岂能不知道李弘现在的心思,只是跟李弘妥协,就必须会让李绩脸上不好看,李绩在大唐群臣和军方中的威望很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李绩,这是高宗和武后两人都做不出来的事情,因此这时的高宗和武后也非常的为难。 而宣政殿里的群臣即便想到了这一点,可他们也不敢说什么,李绩和太子,这两个谁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就这样,宣政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尴尬。 安来眯着眼睛环视了宣政殿里的群臣一眼,他大概就猜出了大唐君臣现在的心思,不过这个时候他就很得意了,因为就连大唐军方第一人的李绩都跟他低头了,现在就凭一个还未成年的太子李弘,又能阻止得了自己? 想想连日来受得气,今天能够连本带利的讨回来,安来心里就说不出的舒服。 李弘看到安来的得意之色就非常的鄙视他,因为这是一种小人得志的表现啊!安来怎么说也是吐蕃大使,是代表一个国家出使他国的最高代表。可现在竟然露出一副小心之态,李弘心里对安来的评价又低了几分。 就在李弘这么蔑视安来时,高宗坐不住了,就开口问道,“弘儿,今天是你代表大唐在跟吐蕃谈判,你怎么看?” 高宗的意思李弘懂,就是想在自己和李绩面前和稀泥,可李弘不敢,李绩敢在群臣面前抢自己的话头,不给自己这个太子面子,自己又何必给他留面子?再说李绩是大唐军方第一人又能怎么样?难道出了李绩,大唐军中就没有名将了,就没支持李弘的将领了?因此,他起身朗声说道,“父皇,刚才是英国公在跟安大使相谈,何不问问英国公的意思呢?” 听到李弘这么说,高宗的脸色有点难堪,即便武后的涵养很好,这时也不由的皱眉不已,相对于高宗对李绩的尊敬,因为李绩在支持她,她更需要从利益方面考虑这个问题。今天要是李绩受辱,她不能及时出面,那么李绩对她也会心生怨恨。只是这个时候她怎么出面才能化解眼前的僵局呢?她心里真没有良策—— 李弘的话说的很强硬,高宗和武后又不愿意让李绩向李弘道歉,因此谈话就此结束,宣政殿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安来见大唐君臣沉默不语,得意之余也有点焦急,就开口问道,“太子殿下,现在你该做一个决定了吧?” 他没有将矛盾指向李绩,而是指向李弘,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就是想折辱李弘一番,谁叫李弘三番五次的让他难堪了呢? 李弘可以为了个人利益跟李绩计较,跟高宗和武后讨价还价,可不能为了个人利益而不顾大唐的利益,他见安来直接询问自己的意思,想也没有想就开口说道,“今天父皇身体乏困,已经不能久坐了,安大使,我们明天继续可好?” 他要用其他的理由安来肯定会拒绝,然而以高宗的身体为借口,他不怕安来不答应。 安来知道高宗身体不好,早已不怎么处理政务了,因此李弘这么说,他心里就是不愿也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微微点了点头。再者,今天他已经掌握了主动权,他不怕明天的谈判李弘还能玩出什么花样来。有了今天的胜利,他自信了很多,再加上有三十万吐蕃精骑给他做后盾,他相信自己能够在明天的谈判过程中堂堂正正的打败李弘。 安来跟格桑公主告辞离开之后,高宗和武后就离开了宣政殿来到了紫宸殿,随他们来了还有七位宰相和太子李弘。到了紫宸殿高宗的脸色变得阴沉难看,武后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他们本想在今天的谈判中大唐能够以最小的利益换取西北的最大安全,然而没想到谈判的结果会是这样,不但没有受到效果,还在安来面前丢了脸面,两人在心里既怪李绩的不识时务,同样怪李弘的不识大体。 高宗和武后不说话,宰相们就不敢说话了,而李弘也沉默不语。紫宸殿里的气氛又显得很诡异—— 良久,武后才开口问道,“太子,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母后,还是问问英国公的意思再说吧?”李弘继续说道。他今天是不准备放过李绩了。老虎不发威,你还当自己的病猫啊! “李爱卿,你说说吧!”高宗实在忍不住了,就对李绩说道。 “陛下,娘娘,跟吐蕃谈判这件事情是太子在负责,臣没有话可说,全都由太子说了算。”李绩说道,就看了李弘一眼,继续说道,“还有,臣年级大了,体力不支,又不能常去东宫教导太子,这太子少保的位置就让给贤达之人吧!” 这是李绩的妥协,他用太子少保头衔跟李弘妥协,是一种无奈之举,谁叫李弘比的太狠,而他又不知道李弘早就不想让他做这个太子少保了,只有太子少保这个职务才能让李弘满意。不过李绩做出这样的决定时,就意味着他已经彻底跟李弘翻脸了,以后他跟李弘就是敌人,而且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李爱卿不可…”高宗大惊道,刚要劝阻李绩,就听到李弘朗声说道,“英国公声明大义,孤感激不尽。父皇,我们为了英国公身体考虑,还是答应了他吧!” 哗—— 紫宸殿里的六位宰相集体石化了,这是什么节奏啊! 太子你可以讨厌李绩,可你这么表现也太明显了吧!你怎么也得给李绩留点面子啊,你这是在**裸的抽李绩的耳光啊! 高宗也傻眼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也太大胆了,这可是李绩,是三朝元老啊!你就不能对人家尊敬一点吗?只有武后想到了李绩跟李弘翻脸之后对自己的作用,自始至终表情都没有变化。而作为当事人的了李绩,他在听到李弘的话时,眼中寒光一闪而过,就恢复了镇定之色,跟没事儿一样。 这就是官场老油条的表现啊! 静! 寂静! 当李弘说完这句话时,紫宸殿里气氛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就是静,而且是静的可怕—— 半响,高宗才回过神来,他怒视李弘,向李弘大声吼斥道,“弘儿不得无礼,英国公是三朝元老,又是太宗…” 李绩在高宗话还没有说完就开口说道,“陛下,臣心意已决,还请陛下恩准。” 这次他不再怕这样抢高宗的话头会有失礼的嫌疑了,因为他怕高宗说完了,李弘又会补上一句更难听的话,让自己在紫宸殿颜面无存。与其这样,自己何不主动出击堵住要继续李弘的话的话头,让高宗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呢? 李绩向高宗说完,就将目光移向了武后,对武后说道,“臣真的精力不济,再也难以教导太子了,还请娘娘成全。” 他向武后说这句话才是发自肺腑的,因为他知道武后很需要,武后才是他利益的给予者—— “陛下——”武后将目光移向了高宗,“臣妾觉得这样未必不是什么坏事儿,让英国公卸任了太子少保的官职,他就能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政务方面,岂不更好吗?” 武后一开口基本上就表示这件事情敲定了,因为现在高宗已经不怎么理政了。因此紫宸殿里的群臣都松了一口气。刚才太子跟英国公在宣政殿里争锋,他们就不敢言语,现在在紫宸殿又上演了这一处戏码,他们敢说什么?就怕自己会殃及鱼池。现在好了,两人的事情解决了,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己了。 高宗见武后这么说,就没有再坚持,而是微微点头答应了。 答应了李绩的请求之后高宗的脸上就露出了倦色,他便匆匆的离开了紫宸殿,就连明天李弘回怎么跟安来谈判的事情他也不过问了,可见他现在是多么的厌恶处理政务。同时也表达出了他对李弘的不满,因为李绩是他给李弘选的太子少保,现在李弘不要李绩了,这无意是忤逆了他的意思。他虽然很宠李弘,可儿子忤逆他,他还是受不了。 高宗离开之后,武后也没有再询问李弘明天该怎么应对安来的谈判,就让大家离开了紫宸殿,只将李绩留在了紫宸殿。 李弘知道武后跟李绩又准备要开始一番利益上的交易,就躬身退出了紫宸殿。 离开紫宸殿,许敬宗突然走到李弘面前说道,“殿下,你这样做,不该啊!” “许相,没有该不该,只有愿不愿——”李弘淡淡的说道,随即他又笑道,“许相,以后你可要常来东宫,不然谁统领东宫的属官!” 说完,他就大步的离开了。 许敬宗仔细的回味了一下李弘刚才说的话,就听出了李弘话里的含义,他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因为这个太子他喜欢—— “是不是将自己的小女儿…”许敬宗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就颤颤巍巍的离开了。 正文 第八十九章 百万人碑(4) 李弘回到东宫,就来到了棠园。棠园里已经摆好了案几,案几上方了一碟咸菜,还有一壶温过的黄酒。李弘吃一口咸菜,喝一口小酒,闲情逸致,今天发生在朝堂上的一切似乎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而然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就着咸菜下酒,是因为想周娟了,他想周娟又不能出城去看她,就只能一口一口的品尝她腌制的咸菜了。 思念就是一股洪水猛兽,你没有关住它,它一旦泛滥,你就完了,你就只能随它摆布了…对现在的李弘来说,周娟就是如此,他没有控制住自己心里对周娟的爱,这次释放出来就收不回去了… “殿下真是闲情逸致,难道不为明天的谈判担心吗?”就在这时,格桑公主突然走到李弘面前说道。她居高临下的注视着李弘,冷漠中带了几分傲慢,李弘仰视她时才发现,这个女人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轻蔑之色。 李弘笑了,他放下手里的酒杯说道,“要是大唐答应了吐蕃的要求对公主来说不是更好吗?公主为何又这般操心孤的事情呢?” “我只是好奇而已。”格桑公主说道。 “这不是你们女人该好奇的事情,公主你还是回去吧!”李弘淡淡的说道。他的雅兴被格桑公主给搅乱了,他心里有点不爽。 谁在一个人静静思念自己心爱的人时被惊扰心里都会不爽。 格桑公主不理会李弘的话,而是注视着李弘问道,“殿下就不请我坐下喝一杯?” “这菜不适合公主,这酒就更不适合公主,公主又何必强人所难呢?”李弘一语双光的说道。 他不清楚格桑公主非要来东宫的目的,只是他想通过这句话告诉格桑公主,东宫没有她需要的东西,东宫也没有她想要的利益,让她早点离开。 格桑公主听懂了李弘的话,可她却不为所动,而是坐在李弘的对面。要是因为李弘说这么一句话,她就要乖乖的离开东宫,那她就不是一个为了自己兄长的大业敢以身犯险来大唐了。 李弘看到格桑公主坐在了自己的对面,他皱了皱眉头,可终究还是没有再开口说话,因为他知道女人一旦执着起来会很可怕。 “殿下,今天在宣政殿上安大使已经稳操胜券,你觉得明天的谈判还有必要继续吗?”格桑公主依旧不死心的问道。 她将宝压在了李弘身上,要是李弘真的就这样被安来给打败了,那么她也该想想自己的退路了,另谋出路了。 李弘知道格桑公主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他也不怕她将自己的话透露给安来,就淡淡说道,“有必要,因为明天的谈判安来会输的一塌糊涂。” 格桑公主有点不信的问道,“殿下这么自信?” “当然。”李弘说道,就又倒了一杯酒,开始慢慢的小酌。 “那殿下今天为什么不反击?要表现的这么没有还手之力?”格桑公主盯着李弘问道。 李弘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回答道,“因为,孤喜欢被动——” “这——”格桑公主被李弘的回答给噎住了,这是什么答案啊?不过这时她突然看到李弘的目光正在自己的胸前游走,嘴角还浮上了一层淡淡的笑意,她一下子就明白了李弘回答她的这句话的含义,白皙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 “呵呵——” 李弘看到格桑公主在自己面前露出了小女儿的娇羞之态不由的笑了。李弘这么一笑,格桑公主就更加不敢注视她了,她的俏脸就更加红晕了。 半刻,格桑公主恢复了刚才的模样,又向李弘问道,“我,能再问殿下一个问题吗?” “说吧!”李弘说道。 “殿下,你的土狗是怎么赢的我们的獒的?”格桑公主神情严肃的说道,“不管你们是给獒下了药,还是对土狗做了什么手脚,可是那只土狗一看就已经有十多岁了,你们就是再怎么想对策,它也不可能赢得了獒啊!”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李弘也很奇怪,他很相信闫庄,同样认为张顺还没有胆子大到骗他的地步,他们两人对自己说的话都是真的。可他还是很怀疑,一条过了十多年的土狗,即便再怎么使手段,赢下獒也是很困难的啊!今天格桑公主问出了他心中的疑惑,他就只能紧皱眉头了,因为他也不知道。 半响,李弘才开口说道,“这个,孤也不知道。” 李弘的回答让格桑公主很受伤,你堂堂太子不知道内幕,你这是在鄙视我的智商吗? “殿下,你这么说,你觉得我会信吗?”格桑公主冷笑道。 李弘一脸无辜的说道,“孤真不知道。” 格桑公主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信。李弘也就懒得搭理她了,信不信由你,难道我会跟你解释这么多吗? 格桑公主见李弘不理她了,就提议说道,“要不我们去问问斗狗师?” 李弘也想解除心里的疑惑,就微微点头道,“既然你这么执着,孤就陪你走一趟吧!” 两人随即起身,就来到了东宫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座养狗的小院子里。这是李弘专门为土狗和小狗、还有张顺准备的。土狗为大唐立下了功劳,为此牺牲了自己的四个孩子,李弘决定要养它,就会给它最好的待遇。 张顺正在给狗喂食,看到李弘和格桑公主,他吓了一跳,忙要躬身施礼,就被李弘给阻止了。 “小狗和母狗都还好吧?”李弘问道。 张顺神色紧张的回答道,“殿,殿下,它们都还好。” “张顺,你今天是怎么了,说话这么吞吞吐吐的?”李弘很惊讶,之前的张顺可不是这样啊?不过随着张顺的方向,李弘看到了远处还有七八条狗时,他就知道张顺这么紧张是为了什么。他之前将这座小院子交给张顺,还专门给他银钱,是让他喂狗土狗和小狗的,现在他竟然又养了这么多条狗,自然是怕自己了。想到了这点,李弘就笑道,“这狗是你养的?恩,看着都不错,孤很喜欢。” 张顺见太子殿下不但没有怪罪自己,还很喜欢自己养的狗,就不再想之前一样紧张了,说话也利索了不少,再加上一谈起狗他就有说不完的话,就跟李弘开始介绍起他养的这几条狗了。 半天,张顺才一一将自己养的八条狗介绍完。 “照你这么说,现在长安城流行斗狗了?”李弘惊讶的问道。 “对啊!”张顺笑道,“自从殿下上次跟吐蕃大使安来斗过狗之后,长安城就流行起了一句话,说斗鸡也娘们玩的游戏,爷们就该斗狗。所以现在很多斗狗的富家子弟都开始改斗狗了,我还听说很多王公贵族们也不再斗鸡改斗狗了。现在长安城的狗价涨的厉害,以前养只狗没人要,现在一只好狗能卖到几千贯铜钱。” “这也太离谱了!”李弘感慨道。以前长安城勋贵子弟流行斗鸡,他的两个弟弟李贤和李哲就喜欢斗鸡,为此王勃还专门为李贤写了一篇《檄英王鸡》的文章,因为这篇文章他差点丢了性命。现在没想到在勋贵之间流行日久的斗鸡,竟然会因为自己跟安来一场斗狗给没落了,被说成了是娘们玩的游戏?李弘有点哭笑不得,因为他发现自己的举动竟然改变了大唐的娱乐项目… 格桑公主见李弘跟张顺聊的很欢,竟然忘了两人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就忍不住开口问道,“张顺,你这条狗为什么能斗赢了獒呢?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啊?” “这个…”张顺将目光移向了李弘。 李弘知道张顺在顾虑什么,就笑道,“你说吧,正好孤也想听听这狗的不同之处,你就给我们解释一下吧!” “诺!”张顺躬身答道,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酝酿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殿下,小的时候我听爷爷说过一句话,他说最让幽州山林里的老虎忌惮的畜生,不是皮糙肉厚的黑瞎子,也不是六百石重的野猪王,而是上了山的守山犬。” “守山犬?”李弘惊讶道,关于“守山犬”的传闻他也知道不少,“难道这条土狗是守山犬?” “对。”张顺点头说道,“这是爷爷还健在时养的一条守山犬。” 守山犬相传以前是山寨里用来守寨的猛犬,都是由数十只大型犬斗兽剩下的两只,分别守住山寨的前后两门,它们除了有着极其暴躁的脾气,还有相当强劲的攻击性,绝对是犬类中的第一忠犬! 因此确定了这条土狗是守山犬,再加上闫庄和张顺在斗狗的时候给獒做的手脚,李弘心里的疑惑也就解除了。因为守山犬,绝对有跟獒一战的资格,更别说是一只失去了自己的孩子的守山犬,它即便是再怎么老,依然有跟獒一斗的资格… 格桑公主虽然不知道守山犬是什么狗,可听张顺这么说,再看李弘的表情,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因此她也就信了这条狗是守山犬,绝对有资格跟獒一斗这个事实了… 正文 第九十章 百万人碑(5) 再次谈判时,高宗和武后都没有到场,关键是丢不起这个人呐。 高宗和武后不到场,七位宰相中除了原本就是协助李弘的乐彦玮外,其余六人也没有过来,而朝中大臣因此了少了一半,所以今天的宣政殿跟昨天相比,冷清了很多。 同时这也说明一点,就是大家都不看好太子能谈判出什么惊喜的结果出来—— 安来在看到这一幕时,稍显紧张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从今天出现在宣政殿的大唐官员的级别和人数上他就看出了大唐的不自信。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情呐。 格桑公主依然坐在安来的身边代表吐蕃使团,只是相比昨天她看李弘的眼神,今天就黯然了很多。即便昨天她在棠园里得到了李弘的答复,可经历了昨天的谈判风波她也清楚了一点,那就是李弘在宣政殿地位显赫,可权柄未必就像他的身份一样彪炳,因此她对将全部希望压在李弘身上有了怀疑,之前她非要以赌注的方式如东宫,就是看了李弘的权势,李弘在宴会上表现出的权势,可现在她不得不给自己留条路了,比如高宗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嘛。 人一旦有了退路,就对她之前得到的人不怎么看重了,就不会再将他当成是自己的唯一了。因为她有了选择的余地,就代表她可以在某些时候放弃他。 所以,今天格桑公主在注视李弘时眼神迷离,不像往日那般的明亮照人—— 宣政殿上静悄悄的,因为大家都不敢说话,全都将目光移到了李弘和安来的身上。 李弘看了安来一眼,淡淡一笑。 安来注视着李弘说道,“殿下,昨日你没有给臣一个答复,不知道今天考虑的怎么样了?” “安大使,孤还是昨天的那句话,理由不够!”李弘一字一句的说道,“要是安大使今天再拿不出什么好的理由的话,现在就回吐蕃将孤的话告诉禄东赞吧!” 李弘一开口,态度就很强硬。 安来一顿,对李弘这般强硬的态度,他完全没有回过神来。稍微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才开口说道,“殿下,你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理由?是我们吐蕃出兵西域的理由吗?” “十万精骑吗?”李弘轻蔑的说道,“还不放在孤的眼里。” “你——”安来大怒,见过被蔑视的,没见过被这名蔑视的,这被狠抽他两个耳光还要疼啊! “孤怎么了?”李弘很无辜的说道,“你要是说,你们吐蕃出兵三十万,孤可能就会怕了,就会乖乖的答应了你的要求,可是你敢说吗?你敢说吗?” 安来脸色涨红,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吐蕃全国的兵力加起来也就三十万,一次性出兵三十万,国内就空了,谁敢这么做? “太子殿下——”安来大怒道,“你还真以为我们吐蕃不敢像西域发兵吗?是,吐蕃不可能出兵三十万,可出兵二十万还是可以做到的。而你们在西域有多少人马?不到三万。你在西北防线上有多少人马?不到六万。而且还不全是骑兵,你觉得就这点人马能挡得住吐蕃铁骑的践踏吗?” “二十万很多吗?”李弘突然起身问道。他这句话说出,身上的气势瞬间放出,颇有点帝王威仪。 安来不惧李弘,而是争锋相对的说道,“难道不多吗?比大唐在西北和西域的驻军要多不止一倍吧?” 李弘笑了。 安来也笑了。 宣政殿里的众人看到两人的笑容是都毛骨森竦,这两人倒是是什么节奏啊?这个时候了还能笑得出来? 突然,李弘收住了笑容,很严肃的问道,“请问安大使,吐蕃有多少人口?多少土地?多少牛羊?” “臣可以不回答吗?”安来可不傻,他知道自己一说出,又会受到李弘的轻蔑,就索性不回答。李弘不介意安来不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请问安大使,吐蕃这么土地,这么点人口,这么牛羊,养这三十万大军是不是很累?” “这不是殿下考虑的事。”安来冷冷的说道。 “对。”李弘说道,“孤只是想问问,安大使不愿意说,孤也就不问了,不过孤倒是想告诉你一点大唐的情况。” 安来不说话了,他实在是猜不出李弘葫芦里究竟在卖什么药,就只能沉默不语了。 “大唐有数千万人口,数千里的土地,有数千万石粮食,能养数百万的大军。”李弘一字一句的说道,“你们吐蕃有三十万精骑,就敢跟大唐谈条件,大唐百万大军在手,可曾要求过你们什么?” “对,安大使你可能会说,大唐在精锐全都在东北战场,正在跟高丽、新罗和百济作战,西域和西北只有少数府兵,根本敌不过你们的精骑。可这有怎么样?难道你不觉得你们的想法太天真了吗?你们吐蕃三十万大军进犯大唐的土地,大唐就无动于衷,就任你们屠戮大唐的百姓,抢掠大唐的财物吗?” 李弘说到这里,冷笑了一声,再次说道,“安大使七次出使大唐,对大唐的历史想必很了解,那么你就该知道高祖和太宗在太太原起兵时手里兵马不到三万,粮草不过万石,而当时中原群雄拥兵数十万,占地千万亩,可最后的结果是什么?高祖和太宗建立了大唐的基业,统一了中原各路诸侯,才有了大唐今日的基业。孤和父皇乃是高祖和太宗之后,岂能在危机时刻堕了两位先祖的威名?跟你们吐蕃俯首称臣?” “安大使,你要记住,你们吐蕃是大唐的属国,就永远是大唐的属国,你们吐蕃敢跟大唐提条件,不要说精兵三十万,就是六十万孤也不答应。”李弘冷冷的吼斥道。 “殿下这么说,就是想要跟吐蕃开战了?”安来阴沉的说道。 听到安来的话,格桑公主心中一喜,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只有禄东赞跟大唐开战了,她的兄长才能乱中取胜。至于宣政殿里的群臣听到安来的这句话时,就差点吓了个半死,这个时候大唐能跟吐蕃开战吗? “安大使,你们吐蕃想要出兵,孤随时奉陪——!”李弘冷冷说道,“孤听说吐蕃很富有,你们国王住的宫殿里的地上铺的全都是金砖,正好大唐国库不充裕,孤想去挖几块。” “殿下好大的口气啊!”安来怒道,“既然殿下这么说,安来就告辞了,我们战场上见。” 安来说完,就气冲冲的离开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百万人碑(6) “安大使,请留步——!”就在安来踏出宣政殿之际,李弘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安来停住了身体,他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因为既然李弘让他留步,这说明李弘有跟他妥协的意思,因此他回头淡淡的问道,“殿下,还有什么事情吗?” “孤想告诉安大使几句话。”李弘说道。 安来本以为李弘是要准备跟他妥协的,他的心里就暗自高兴不已,说实话,李弘的话未必没有道理,吐蕃是有三十万精骑,可真要跟大唐一战,他们还真没有必行的信心,因为他们底子薄,他们粮食短缺,兵源短缺,战争一旦陷入僵局,他们就只有失败一条路。 然而,突然听到李弘的这话,安来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李弘一看到安来的表情,就猜出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就淡淡的说道,“安大使,不要做梦了,孤没想过要跟妥协,孤只想告诉你一个事实。” “殿下请说。”安来冷冰冰的说道,他发现自己又一次被李弘给羞辱了。 “大唐在西域兵力确实不到三万,而在西北的驻军人数只有六万,可这并不代表你们吐蕃出兵三十万就能赢的了大唐。”李弘说到这里,声音拔高了几分,气势也更加凛冽了,“因为,你们吐蕃敢出兵三十万,孤就敢征兵一百万到灵州,跟你们吐蕃一句雌雄。” “是,你们吐蕃兵强马壮,以一敌三,可我们大唐儿郎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说到这里,李弘“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绣春刀,指着西北的方向说道,“孤就在灵州城外立一百万块墓碑,大唐儿郎死一个,孤在上面写一个,死了一百万,灭不了你吐蕃,孤再征兵百万,继续跟你们一句雌雄,孤就不怕灭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吐蕃。” “当年,高祖和太宗能以三万兵马建立大唐地理,今天李弘就敢以百姓儿郎换你吐蕃灭亡。”李弘大声吼道,“安大使,你若不信,我们就在战场上见吧!” “还有,桑鹰杀人,不管是被人陷害,还是他本意所谓,杀人偿命乃大唐之律,他必须得死。”李弘说完,就大步离开了座位,走到了安来面前,将绣春刀入鞘,龙行虎步的离开了。 安来被李弘的话给震住了,就在李弘走过他身边时,他也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因为李弘的话太霸气了,敢用百万人灭他吐蕃一国,这不是谁都可以做得出来的。但是安来又不能不相信,因为他知道李弘的手段,李弘能做得出来。更重要的是,大唐这样幅员辽阔的大国,死了一百万壮丁不会灭国,可吐蕃死三十万精骑,就必定要亡国啊!一旁准备跟安来离开的格桑公主第一次听到这么嚣张至极的警告,她的脸色也有点难堪,要真相李弘说的,吐蕃跟大唐开战,李弘敢这么做,那么即便他的兄长借机灭了禄东赞,可吐蕃还能剩下什么? 宣政殿里大唐的官员也被震住了,合理的说应该是被吓住了才对。太子这是疯了吗?敢跟吐蕃宣战,还敢说出这种纣王隋炀帝才敢说出来的话?这,这——这一旦跟吐蕃开战,大唐就是双线作战,能吃得住吗?这样一来大唐在东北数年的战果没准就付诸东流了—— 宣政殿里的群臣被吓坏了,全都脸色煞白的不知要做什么。陪在李弘身边的乐彦玮、李安期和赵仁吉更是吓的差点坐在地上了。 李弘说完这一番话,觉得自己心里非常的爽,就不顾及宣政殿里的群臣和门口发愣的安来,径自离开了。 回到东宫,他心情出奇的好,就对闫庄说道,“换衣服,我们出去走走。” “诺!”闫庄领命,就匆匆离开了。 片刻,两人换了衣服,在陈恭以及四十名侍卫的护卫下出了皇宫。来到了长安城,李弘第一个去的地方自然是周娟的葱花面馆。 今天,时间还不到中午,葱花面馆里还没有食客,除了周建外,就只有一个老大妈。两人正在闲聊,看到李弘时周娟忙起身说道,“你来啦——” 声音自然而又亲切,让李弘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 老大妈只是一愣神,这才向李弘施礼道,“见过小郎君——” 老大妈活了五十年了,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一看李弘的气度,就知道是出身大户人家的子弟,才这么客气。 李弘没想到葱花面馆里还有一个大妈,不过他也不在意,他做什么事情在意过别人的言论?就笑道,“是啊,我是来给你送钱来的。” “什么钱?”周娟不解的问道。 李弘笑了笑,就从怀里掏出一串铜钱,递给周娟说道,“这是我这个月剩下来的零花钱,你先存起来吧,等以后我存够了钱在长安城买座大点的院子,再跟你一起住。” 李弘说的话很隐晦,可周娟听懂了。 要是往常,李弘给她钱她绝对不会要。可这次不一样了,李弘给她的钱,不止给她花的,而是留着他们以后成亲用的。因此周娟也只是红了红脸,就收起了钱,低声说道,“好啊,我帮你存着。” 一旁的老大妈看到这一幕就恍然大悟了,难怪自己刚才苦口婆心的劝了周娟一上午,这个小娘子就是不答应自己提亲的事儿,原来眼前这位白面小郎君就是她的想好啊?难怪,跟自己说的刘郎君比,这位白面小郎君确实更加俊俏一点。可是,看着小郎君的岁数也不到十五,跟周家小娘子之间的差距也太有点大了吧? 想到这里,老大妈的心思又活络了,忙将周娟拉到一旁低声问道,“周小娘子,这位小郎君是?他是你的想好?” 周娟俏脸微红,不过她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可,这,你们之间的岁数相差也太大了吧?”老大妈不肯死心的说道。 “没关系的,我们心心相印,我们都不在乎的,只要他对我好,我对他有感情就好。”周娟终于鼓足了勇气说道,“我喜欢上了他,就不会在意他的一切,他是富家子弟也好,是寒门子弟也罢,我都愿意跟他生活,跟他过日子。他不在乎我们之前的年龄、身份的差距,我只在乎他爱不爱我。” 周娟能鼓气勇气跟老大妈说这些话,就是想让老大妈死心,以后不要再给她说媒了。同样她这句话又何尝不是说给李弘听的?其实她不傻,李弘什么身份她不用猜也能知道个大概,他的身份肯定不平凡,不然每次到葱花面馆也不需要这么多侍卫相随。可这又能怎么样?只要李弘喜欢她,只要李弘能爱她,这不就足够了吗? 今天,李弘没有给她一大笔钱,而是给了一串钱,让她存着为以后两人成亲做准备。对周娟来说,这比什么都宝贵。因为这说明这个男人不止是爱她,还很在乎她,而且还很懂她… 人生不过百年长,大千世界芸芸众生之中又有几个人能这么懂你,而这几个懂你的人之中又有几个人能陪你一生呢? 得此一夫,足以! 老大妈听完周娟的话,就不再言语了。即便大唐的社会风气很开放,女子的性格都很奔放。可周娟的这一番话早已脱离了这个时代女子能奔放的极限。因此老大妈知道周娟的决意是这么的坚决,就告辞一声匆匆离开了。 等到老大妈离开,周娟一脸温柔的对李弘说道,“你饿吗?我去给你做饭吃?” 因为上次的坦白和坦诚相待,她早已不再称呼李弘为李郎君了。 “好啊,正好可以在这里吃中午饭。”李弘笑道。 只有来到葱花面馆,只有在周娟身上,他才能感觉到生活的意义,他才能体会到什么是幸福。因为一回到东宫,他就必须要做出他的太子,必须要做一个冷酷无情,又时做着刻防备别人的算计和算计别人的事情—— “嘻嘻!”周娟浅浅的笑了笑,就快速走出店外,将一块牌子挂在门口,走进店里,她关上了店门。 “你这是要做什么?”李弘不解的问道,“关门不营业了吗?” “今天歇业一半天,我想跟你好好吃顿饭。”周娟说道。 自从心里有了李弘之后,她就想要个家,而自从有了李弘的承诺,有了李弘的陪伴,她似乎就有了家的感觉,跟李弘在一起很舒服,她想跟他成亲,她想跟他有个家,她想要照顾这个比她要小好几岁的小男人。 “也好!”李弘没有拒绝,因为他也喜欢跟周娟一起吃饭的感觉,很温馨,就像家一样。 “呀——”突然,这时周娟大惊道,“你说的皮蛋我已经做好了,上次你来的时候忘了给你尝尝,你等一会儿,我现在就去拿哈——” 说着,她就对李弘调皮了一笑,便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李弘看着周欢欢快的背影离开自己的视线,他的心里既满足又甜蜜。满足的是,他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身边这么开心这么快乐时,觉得自己了不起。甜蜜的是,能有这样一个时刻观念着自己的女人,他觉得自己今后不再孤单了,不会再是一个人了。 正文 第九十二章 真的好吃 黑色的皮蛋被周娟端上桌子的时候,李弘的眼睛就亮了。不说做的好不好吃,就以碟子里皮蛋的卖相,就已经很让人眼馋了。李弘迫不及待的闻一闻皮蛋,就觉得一种特殊香味扑鼻而来,他忙拿起筷子尝一尝,皮蛋入口鲜滑·爽口,非常的好吃。 “好吃吗?”周娟迫不及待的问道。 因为怎么制作皮蛋是李弘告诉她的,李弘的评价对她很重要。而这也是她在没有给李弘品尝之前,没有拿出来卖的真正原因。 “非常好吃,非常不错。”李弘赞叹道,“你也尝一口?” 李弘说完,就夹起了一一块皮蛋,递给了周娟。周娟忙拿起筷子要接住,就听李弘说道,“张嘴,我喂你。” 周娟俏脸微红,可心里非常的甜蜜,害羞的低垂着眼帘不敢正视李弘,樱桃小嘴却微微张开了。李弘将一小口皮蛋喂到她嘴里,她轻轻咬了几下,这才说道,“真的很好吃啊!” 李弘看到周娟兴奋的表情他也微微笑了。 “你说这皮蛋我们是当做葱花面的配菜,还是单独卖呢?”周娟向李弘问道。 “单独卖吧!”李弘没有犹豫的说道,“你又要经营葱花面馆,还要做皮蛋,卖皮蛋,人手肯定不够,要不再多找几个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找人。”周娟低声说道。她一个女孩子除了做面卖面,就只是上街卖过菜,其他地方都没怎么去过,又怎么知道哪里招人啊! “这件事情交给我吧,你现在快去做饭,吃完饭我们出去逛逛。”李弘说道。因为听到周娟都不知道去那里招人,他就知道周娟肯定没怎么好好逛过长安城。因此他想带她出去逛逛。 “嗯呐!”周娟欢快的答应一声,就匆匆走进了灶间。 两柱香的时间,周娟已经做好了午饭。今天她做的不是葱花面,而是四菜一汤,一碟小白菜,一碟子卤豆腐,一碟腊肉炒豆角,一碟子咸菜,是标准的三素一荤,外加了一个紫菜汤。 菜很简单,以至于对李弘来说太过朴素了,可他吃的还是津津有味。 周娟吃的很少,在吃饭的过程中,她基本上都在给李弘夹菜。因为她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吃着自己做的饭菜,吃的这么香甜,她的心里填满了幸福。 吃完饭,周娟给李弘泡了一壶茶,就去洗碗了。待李弘喝完一杯茶,周娟就已经收拾妥当了。 周娟有点紧张,又有点兴奋的问道,“我们去哪啊?” “逛街啊!”李弘笑道,“再顺便给你买点东西。” “好啊!”周娟见李弘兴致高昂,就没有拒绝他。 两人离开葱花面馆,径自出了延寿坊,就开始在大街上闲逛。闫庄和陈恭等人都没有紧跟在李弘身边,而是距离他而是外警戒着。两人都不傻,现在是殿下泡妞时刻,自己一行人在身边当电灯泡不好。 街上有买吃的,有买玩的,李弘见一个买糖葫芦的走过自己身边,就叫住了他,给自己和周娟一人买了一串糖葫芦。 周娟吃了一口,就微微皱了一下眉。 “怎么了?”李弘问道。 “有点酸。”周娟说道。因为她吃不了酸的东西。 “你吃不了酸的东西吗?”李弘问道。 “恩。”周娟微微点头。 “你将外面的糖吃了就行,将酸的给我吧!”李弘笑道,“我喜欢吃酸的东西!” “恩。”周娟轻声说道。不过这时她的心里一阵甜蜜,能有这样一个体贴的男人照顾着自己,自己还有什么可奢求的呢? 两人一边逛街,一边啃糖葫芦。周娟将自己的糖葫芦外面的糖吃完了,就剩下了里面的果子,李弘就将自己的糖葫芦递给了周娟,他又不给周娟反应的机会,一把接过周娟手里啃外糖的糖葫芦吃了起来。 猛然间,看到李弘在啃自己吃剩下的糖葫芦,周娟的身形一颤,眼圈一红,泪水就涌了出来——她能够看出李弘不是寒门子弟,自小就是过锦衣玉食的生活长大的,他什么东西没吃过,还在乎一串吃剩下的糖葫芦吗?可是他不但在乎,还是一口一口吃了个干净。周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这么做,不是舍不得花钱再买串糖葫芦,而是因为疼自己,是因为爱自己,才会这样做的啊—— 突然周娟的眼泪控制不住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然而她又怕李弘看见,就赶紧擦拭了干净,一只手拿着糖葫芦啃,一只手主动牵住了李弘的手…她跟李弘只见过三次面,三次中只有一次深入了谈话过,就是上次,今天吃饭时的话题也在皮蛋上面。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因为确定了两人的关系,就一点不嫌弃自己,将自己当成他的女人看,当成一辈子相若以沫的妻子对待。 对于周娟来说,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她还有什么奢求的呢? 周娟很幸福,她非常的幸福。因为,她找到了一个可以托付自己的终生,可以不顾一切的去爱的男人。 两人走到一间铺子门口,周娟向李弘说道,“我们去这里面看看吧,我想买点针线。” 李弘有点不解,买针线干什么?你有时间干针线活儿吗? “我想给你做双鞋。”周娟低声说道。李弘身上穿的是什么鞋子她看得见,绝对是用高档小牛皮,做成的价值上惯钱的靴子。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想给李弘做一双鞋,一双她平时穿的布鞋。因为她觉得这是她应该做的,更重要的是不管这个男人是什么身份,只要她愿意给他做双布鞋,他就能穿在脚上去参加任何宴会。 “好啊!”李弘答应道,就跟周娟走进了铺子买东西。 周娟挑东西的时间很长,什么东西她都要做下对比才行,比如颜色,还要对比一下价格,要是一般的男人早就烦了,更不要说是有钱的贵子子弟了。然而李弘却一直静静的陪在她的身边,一直到周娟挑到自己满意的东西为止。付账的时候,李弘想要出钱,周娟不让,李弘知道周娟的意思,就没有拒绝。 就在李弘和周娟走出铺子时,就见铺子的门帘被掀开从里面出来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子,这名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魏国夫人贺兰敏月,因为这家铺子就是她资助开的,今天她来铺子里逛逛,没想到会遇到李弘。刚才周娟在挑东西时她就在里面看着,周娟挑了半柱香的时间,她就观察了半柱香的时间,看到李弘一直面露微笑的陪着周娟时她的心里隐隐一疼,因为曾经他也是这么温柔的陪过她,即便那个时候她们年级还小… 注视着李弘和周娟离开的背影,贺兰敏月突然开口说道,“我不甘心啊——!” 随即,就见她的眼中闪过一抹凛冽的寒光,嘴角流出了妩媚的笑容,“之前我放弃了,可现在我后悔了,我不想再放弃了——” 正文 第九十三章 他们不敢 李弘将周娟送回葱花面馆,再回到东宫时,已经到申时。他刚跟闫庄跟陈恭一行人走进东宫,就见魏志强急匆匆的走上前,语带哭腔的说道,“殿下,你可来了,娘娘要召见你,张公公已经在崇文殿里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李弘知道武后召见自己是为了今天宣政殿上跟吐蕃大使安来谈判破裂的事儿,就淡淡的对魏志强说道,“你去告诉张英,孤现在去换衣服,之后立马跟他去大明宫。” “诺!”魏志强领命,就小跑着离开了。 李弘一边走一边对闫庄说道,“你去通知刘祎之、张柬之和李峤,让他们在书房等孤,孤回来有事情要跟他们商议。” 闫庄领命,就大步离开了。 李弘到了承恩殿沐浴更衣,这才来到了崇教殿,跟张英一同到了大明宫。 紫宸殿里除了武后外七位宰相都在,不过看大家神情倒是显得轻松,谈论公务时的气氛很融洽。大家看到太子李弘,忙不迭的起身,向他躬身施礼道,“参见殿下!” 李弘有点惊讶,很不解宰相们何时对自己这般礼遇了。就在他疑惑之际,武后已经开口说话了,“太子,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母后很满意,来,过来坐,我们再商议一下安来提的要求的具体细节。” “诸位不用多礼!”李弘向宰相们说道,就向武后道,“儿臣参见母后,母后的意思是?” “过来坐母后身边,再让乐彦玮告诉你吧!”武后少见的露出了笑意对李弘说道。 李弘领命,就走到武后身边的榻上坐下。乐彦玮便开口说道,“殿下,就在下午,安来重新上书,说吐蕃愿意放弃国书上的三个要求,不过要大唐答应放了桑鹰,再给他们十万贯钱财的物资,方便他回国复命。” 乐彦玮说到这里时也是一脸的兴奋之色,因为吐蕃使团的事情告一段落,没有出现大的波折,就表示他的相位是保住了。 其余六位宰相除了李绩外,全都很高兴,因为大家都清楚吐蕃的妥协跟太子今天在宣政殿上的强硬态度有关,太子一番正聋发聩的宣言,就熄灭了吐蕃的狼子野心,这比十万雄兵的作用还要大啊,而相反的有了李弘的强势逆袭,李绩在宣政殿上威胁安来就落入了下乘,成了承托李弘伟岸的踏脚石了。 “到这个时候了安来还敢跟大唐要东西?还敢让桑鹰活着离开大唐?”李弘皱眉道。 武后和宰相们听到李弘的话,彻底给震住了,他们觉得李弘能将谈判谈到这种程度,已经是逆天了,可没想到李弘压根就没想过要放过桑鹰和安来。这是什么节奏?这又是什么心态?难道你真的要征兵百万,跟吐蕃血拼,想灭了这个国家?大唐跟吐蕃血拼不怕,可灭了吐蕃对大唐没有多大实际意义,吐蕃地处的高原根本不适合大唐开发,而大唐为此付出的沉重代价没有几十年时无法恢复啊! 乐彦玮有点焦急了,既然吐蕃都妥协了,自己一方可不能一味的再打压了,不然有可能就真的逼反了,就忙开口问道,“殿下,你的意思是?” “他要的物资可以加倍,我们给他二十万贯的物资也没问题,至于桑鹰,不能放。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不管他是吐蕃副使,还是大唐王侯。”李弘态度强硬的说道。 窦徳玄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样恐怕会逼的安来狗急跳墙吧?” “他不敢。”李弘很自信的说道,见众人全都在看他,他又加重了语气说道,“他们不敢!” 其实,自从一开始谈判到现在,李弘的态度都这么强硬,这不是他盲目以大唐的国力威吓吐蕃,而是他有自己的依据的。 这个依据就是镇守西北的大唐名将苏定方。 苏定方,名烈,字定方,是冀州武邑人。他十五岁时,以骁悍多力,胆气绝伦的气魄追随父亲作战,先登陷阵,乡里依赖他得以安定。隋朝末年,投奔窦建德、刘黑闼义军,乱世中屡建战功。贞观初年归唐,跟随李靖北伐东·突厥,在夜袭阴山一役中,作为前锋率先攻破颉利可汗牙帐。 显庆二年,累功升任行军大总管,开始独当一面,并以其非凡战绩和正直为人深受唐高宗的赏识与信任,屡委以重任。征西突厥,平葱岭,夷百济,伐高句丽,定方前后灭三国,皆生擒其主,将唐朝国土向西开拓至中亚,向东扩展至朝·鲜半岛,为大唐帝国立下不世之功。而他先后迁任左骁卫大将军、左武卫大将军,封邢国公。晚年受命担任安集大使,全面负责对吐蕃的军事防御。 这是李弘知道的关于苏定方的资料,同样这些资料紫宸殿里的众人都很清楚。可是李弘还有一段紫宸殿里大家都不清楚的资料,就是从西藏史料看苏定方与吐蕃其实发生过两次交战。 第一次是659乌海一战,大唐的历史中都有记载,说苏定方一千击败达延八万。 第二次交战,因为发生在667年,因此武后和七位宰相们都不知道,而只有李弘清楚,这一年禄东赞率领藏军十万,大袭唐军,卒于军中。之后又有记载说,大唐大军入藏,吐蕃人急忙将觉阿释加像迎至神变寺,藏于南镜门内,以泥封门,别绘一文殊像以掩之。未儿,唐军果至,纵火烧布达拉宫,未能将觉阿佛像迎走,乃将不动佛像运至半日程地。 这次大战的资料不见于正统的史书,而禄东赞是否真的跟苏定方交过手也确实值得研究,然而不管怎么说,自663年开始,苏定方担任安集大使防备吐蕃,要是他没有跟禄东赞交手的话,还有谁能在战场上之上灭了禄东赞呢?因此李弘更相信这次的史料记录,苏定方在大胜禄东赞之后趁机深入吐蕃,一直打到吐蕃的国都,纵火烧布达拉宫……至于后来发生在大非川的唐、蕃大战,以唐军惨败而结尾,这不是说唐军的战斗力不如吐蕃精骑,而只能说唐军的统帅能力不行了。 因为李弘跟李绩闹翻了,他才迫切的想找一个能跟李绩一较高下的军中·将领支持自己,就想到了苏定方,现在的李绩还没有灭了高丽,他的军功跟苏定方相等,他唯一的优势就是李唐开国功臣,三次站队都选对了方向,因此李弘相信只要自己扶持苏定方,以苏定方在大唐军中的赫赫战功,他未必就会输给李绩。 想到了苏定方,李弘便想到了苏定方在担任安集大使防备吐蕃时的战役,就想到了上面第二次大战的资料,这才有了他对吐蕃态度强硬的理由—— 说白了,这次李弘是在赌,赌吐蕃因为苏定方在西北,不敢向大唐发兵,没想到他赌对了。 “太子何以这么肯定?”李绩冷冷的问道。 这次做了李弘的陪衬,让他心里非常的恼火,现在见李弘取得了一点成绩就这么嚣张,他就想灭一下李弘的嚣张气焰。 “母后,这件事情容儿臣处理妥当之后再跟你详说,你看行吗?”李弘直接无视了李绩向武后说道。 其实,李弘讨厌李绩是有原因的,就像上面说的李绩要不是在大唐灭高丽的战争中取得了耀人的军功,他的军功未必就能大得过苏定方,可是他的官职去被苏定方大很多,受到的礼遇又被苏定方高出一大截,关键原因就在于他的三次站队。 第一次,李世民玄武门政变,当时寻求军方将领的支持,李绩是李靖的学生,李靖对李绩说不要管闲事儿,可是李绩没有听,他在李世民找上了自己时不但答应了,而且还做李世民的说客劝说过李靖。这次劝说没有成功,就注定了李靖和李世民的情分尽了,而李绩由此得到了李世民的器重被委以了重任。第二次站队是在太宗李世民的诸子争夺皇位时,他在最后时刻出面支持高宗,又被李世民委以顾命大臣的重任。这次顾命大臣的任命彻底让李绩走上了人臣的巅峰,因为高宗登基称帝之后为了压制长孙无忌嚣张气焰,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提拔他,可李绩做了缩头乌龟,没有给予高宗太大的支持,不过在他的角度看,他得到了自己该得到的东西。第三次站队就是在高宗和武后对付长孙无忌时,这时候的李绩不管在官职和威望方面已经能够跟长孙无忌比肩了,当时高宗和武后跟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人关于立武后为皇后的问题争执不下,而这时李绩挺身而出坚定的站在了武后的一方,才有了现在的权势和荣耀—— 李绩的这三次正确的站队便成就了他现在的权势和威名以及别人难以企及的礼遇。他这种做法在任何一个大臣看来都是睿智的,可是以李弘上位者的角度来看,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类投机取巧,利用站队为自己争取利益的大臣。反而像李靖、苏定方、刘仁贵这类纯粹的军人更让他喜欢,更让他愿意跟他们结交。 而李绩指挥大唐大军灭高丽,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因此大唐在东北战场上跟高丽、新罗和百济作战数年,期间分别苏定方和刘仁贵做统帅,均取得了不错的战绩,李绩只是在大唐向高丽发动最后一击时才做了统领,因此说他的这次军功是捡了便宜也不为过… 因为这种种的原因李弘才不怎么待见李绩,再说他也知道自己满足不了李绩的利益,他跟李绩不可能有什么交集,才会对李绩这么不留情面。 李绩见自己被李弘无视了,气愤的就要吼斥李弘,可见李弘正在跟武后说话,他就又忍住了。 武后巴不得李弘跟李绩不对付,这样李绩就会更加的依赖她,因此她对此视而不见,而是语气温软的说道,“既然太子已经有了良策,这件事情就继续交给你来办吧!” “儿臣领命!”李弘躬身说道。 随即他见武后没有什么问题要问自己,就退出了紫宸殿。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四书五经 离开紫宸殿,回东宫的路上,李弘的嘴边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今天,他对吐蕃的谈判取得了成功,这只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还没有展开,还要看安来回到吐蕃之后的具体举动才能实施。而正因为如此他才不会答应安来的提议,不愿意放桑鹰回吐蕃。桑鹰被放过吐蕃,吐蕃还能兴起什么风浪啊! 再说桑鹰杀了大唐官吏,他再砍了桑鹰,不正好赚取民心吗? 就这样想着不知不觉李弘就到了东宫。他来到书房时,张柬之和李峤,还有刘祎之三人早就等候多时了。三人见到李弘躬身施礼,李弘示意他们坐下,等到侍女端上茶水,他喝了一口这才说道,“这次吐蕃的事情处理的还不错,估计等吐蕃使团一离开长安城,父皇会母后就会重重的赏孤,孤的意思是举荐你们两人入朝任职,现在有两个位置,你们看看自己想去哪儿。第一个是中书省的中书舍人,第二个是门下省的给事中。两个位置都是正五品上,权力都不小,中书舍人掌参议表章、草拟诏敕及玺书册命等,可接触机要政务,能够提出自己的处理意见,还可以签署姓名。至于给事中掌管的则是审核封驳文书和奏章,权力也不小。你们两人是什么意见?” 其实,这两个职位还是有区别的,不然李弘也不至于专门将张柬之和李峤叫到书房询问他们的意见。因为大唐的中书舍人升迁快,很多宰相都曾担任过中书舍人。因此在大唐但凡任职过中书舍人的人,一般都有资格做宰相。 张柬之和李峤两人听完李弘的话,眼睛都亮了。能够入朝任职,还是这么显贵的职务,两人还有什么不高兴的?不过在职位的选择上两人也很犯难。不过两人也不是一味求全求财之人,略微一思量就做出了决定,张柬之去当中书舍人,李峤去做给事中。 李弘对两人的选择很满意,张柬之今年四十多了,他在地方的任职时间长,处理政务的时间长,阅历很丰厚,确实适合做中书舍人。而李峤今年才二十多岁,各方面跟张柬之相比都有差距,要是贸然任职中书舍人,他在任职过程中出现什么差错,李弘作为举荐人也脱不了干系。 “行,你们既然决定了,就回去准备一下吧,过几天孤就上书父皇和母后,确定你们的官职。”李弘自信满满的说道。能够将张柬之和李峤安排到中书门下两省,这是他早前就想好的计划。因为只有朝中有了自己的人,他才能在朝堂上站稳脚跟。而张柬之和李峤在中书门下两省,到时候狄仁杰又在大理寺。这三人能力非凡,过不了几年必将一飞冲天,到时候就是他李弘收获果实的时候了。 两人命令,就起身向李弘道了谢,便离开了书房。 张柬之和李峤离开之后李弘就将目光移向了刘祎之问道,“刘学士,你管理的典籍署最近刊印书籍的进度怎么样?” “回殿下,现在的典籍署每天刊印的《道德经》和《瑶山玉彩》能达到一万册,一个月能印刷三十万册左右,已经能够满足白鹭书坊的需求了。”刘祎之思量了一下回答道。 “恩,不错!”李弘微微点头,他对这个印刷速度很满意。 “殿下,现在典籍署的工匠们对于**印刷术的技术已经掌握的很娴熟了,我们是否开始刊印其他书籍呢?”刘祎之开口问道。 “确实是到了时候。”李弘回答道。 这也是他将刘祎之召到书房里的原因,就是要让他刊印其他的书籍。光是《道德经》和《瑶山玉彩》又怎么能实现李弘打破士族门阀垄断取士之路的根基呢?不过在刊印什么书籍方面,他也是破为为难,思量再三,他还是确定了第一批刊印的书籍为四书五经,分别为:《大学》、《中庸》、《论语》和《孟子》四书和《诗经》、《尚书》、《礼记》、《周易》和《春秋》五本儒家经典。 李弘不敢确定自己决定刊印四书五经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可既然宋元明清都将四书五经列位科考教材,就足以说明刊印四书五经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李弘将刊印的四书五经的数目告诉刘祎之,刘祎之的眼睛亮了,因为他一下子就发现了这就本书会对大唐读书人有多么的重要,就忙躬身领命道,“殿下放心,一个月内,九本书每本至少有一万册会出现在白鹭书坊。” “这个你看着办吧!”李弘点头道,刘祎之的宰相之才,做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很容易,李弘也就不再多操行了。不过就在刘祎之告辞离开时,他随即又说道,“对了,半个月之内你准备两万本《道德经》,孤要急用。” 见刘祎之疑惑不解,李弘就说道,“这次谈判,安来想让大唐给他们吐蕃十万贯钱财的物资,孤准备答应了他的这个要求,不过他既然没有点名要什么东西,就送他两万本《道德经》吧!” “噗嗤——”李弘的话刚说完,刘祎之没有忍住就笑出了声。太子这坑人的手段也太狠了点吧?吐蕃信奉藏传佛教,你送两万本《道德经》想干什么?而且安来要的是物资,自然是吐蕃短缺的铁和盐,还有茶叶,你现在要送书籍,这会不会将安来活生生给气死呢? “殿下,臣失礼了!”刘祎之忙请罪道。 “没事儿,你下去准备吧!”李弘也不计较这些便淡淡的说道。说实话,他这么做,就是想欺负安来,就是想欺负吐蕃。 刘祎之离开书房,李弘又在书房待了片刻,才回到承恩殿休息。 到了承恩殿他看到了格桑公主,不过他只是微微点头就没有理会她,因为在今天的谈判中,格桑公主跟昨天判若两人的态度让他很厌恶。 他虽然是太子,是一个政客,可股子里还是很不喜欢这种气氛。他宁愿跟自己交往的人能够单纯一点,就像周娟,就像赵红裙,而不是格桑公主这样的人。 格桑公主怔怔的看着李弘离开的身影心中非常的失落,因为她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次让李弘正视她的机会,因为她今天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 不过,这种失落之色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格桑公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能赢得李弘的好感。 可是她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因为有的男人,你在他落魄的时候抓不住,以后再想靠近就更不可能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必须要杀 第二天,李弘正准备去找安来,想商议一下给吐蕃多少物资以及关桑鹰的事情,就见闫庄匆匆走了进来,向他说狄仁杰和张德裕回长安城了,已经到了渭水河畔。听到这个消息,李弘就取消了去见安来的想法,安心的在东宫等待狄仁杰的消息。 狄仁杰一行人奉皇明前去华县查案,回长安之后首先要面见高宗和武后,因此李弘也不计。他在书房等了三个时辰,就闫庄和狄仁杰匆匆走了进来。 狄仁杰一脸风扑尘尘的样子,他一走进书房,看到李弘就躬身施礼道,“参见殿下!” “狄寺丞不用多礼!”李弘上前两步扶起狄仁杰,将他拉到椅子上说道,“快请坐吧,跟孤说说华县的案子。” “谢殿下!”狄仁杰躬身道,这才坐下,开始跟李弘汇报华县惨案的查案过程。 待狄仁杰将案子大致说了一遍,李弘听完之后不由得叹了口气说道,“这么说,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屠杀,只是敌人在准备要屠杀这个村子时正好被孤的亲卫给赶上了,他们就成了敌人的替罪羊了?” “以目前的猜测,臣认为大概就是这样的。”狄仁杰点头说道。 “还真是一群阴险的人啊!”李弘叹息道,随即脸上露出凛冽的杀气,冷声说道, “敢将主意打到孤的身上,他们的胆子还真够大的!” 通过狄仁杰的叙说,他已经知道了屠杀案的过程。狄仁杰到了华县,通过仔细的侦查和分析,就从华县惨案的死者伤口的深浅和粗细上判断出,杀死三百人的凶手只用了六柄仪刀,这就是说这三百人先是被人抓住然后再一刀一刀给杀了的。 杀了这三百人,这六柄仪刀也算是彻底的报废了,而李多柞亲卫的佩刀一柄都没有少,这便排除了他们是刘家村惨案凶手的可能,同时也坐实了有人想故意陷害太子的罪名—— 只是让李弘想不到的是,敌人仅仅因为自己派人去请孙思邈路过华县,就设计出了这一连串的凶杀案,就差一点将屎盆子扣到自己的身上,这人的计谋也太可怕了吧? 而且,敌人用了六柄仪刀才杀了三百人,这六柄仪刀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呢?大唐出了高宗的千牛卫和他自己的亲卫,根本就没有哪一支卫军配备过仪刀,他也没有听说过谁有喜欢仪刀的嗜好啊? 这么一猜,李弘就发现了一个大问题,能轻易就得到六柄仪刀的人肯定是长安城的勋贵子弟,因为只有他们去军器监,才能依靠祖辈的功勋领取几柄仪刀。那么,这是不是证明陷害自己的人就在长安城呢?而且还是王侯子弟,或者说就是这群公卿们在陷害自己? 之前,要是贺兰敏之没有被李弘收拾,他一定会想这个人可能就是贺兰敏之。 可是现在贺兰敏之已经被他给收拾了,而且贺兰敏之的心腹们也全都招供了,供词里没有贺兰敏之跟华县惨案有过牵扯的话语。这就说明这个人不是贺兰敏之,可要不是他,这个人又是谁呢? 李弘想的头都破了,可终究想不出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和胆子,为了利益敢利用自己? 想不出究竟是谁,李弘也不再思量,而是问狄仁杰道,“父皇和母后怎么说?” 现在狄仁杰的证据已经彻底的洗刷了李多柞和他的亲卫的杀人嫌疑,他也就更加期待高宗和武后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了。 “陛下和娘娘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们继续查下去。”狄仁杰说道,“不过,这次只让城跟张少卿两人负责此案。” “嗯,将案子交给你们大理寺是很正常不过了。”李弘微微点头说道,“不过以父皇和母后的意思看,将案子交给大理寺估计是看重了你的能力。” “殿下过奖了!臣不敢当啊!”狄仁杰谦虚道。 “你当得!”李弘肯定的说道。狄仁杰见太子执意这么说,他也就不再客气了,不过随即他欲言又止。 李弘看到狄仁杰似乎有话要跟自己所,就爽朗的说道,“狄卿,你到东宫,就是自己人,你有什么话就直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能让狄仁杰欲言又止的事情肯定非同寻常,李弘很想知道。 “殿下,刘家村有一户人家,主人就是前任长安县衙的主薄,臣在他家查案时发现他家的房屋虽然被烧毁了,可院子里的地上有被挖过的痕迹。很显然凶手在他们家烧毁房屋和杀人之前在他家找过什么东西。”狄仁杰皱眉道,“这是不是跟殿下之前所查的东西两市商税的贪污案有关呢?” “你是说凶手屠杀刘家村三百口人,只是为了刘主薄一个人,杀这么多人只是为了掩盖真相?”李弘惊讶道。 “可以这么说。”狄仁杰肯定的说道,“不过臣的猜测是,之前凶手没想过这么做,他们是在知道殿下派人去了终南山请孙真人,李多柞和他的骑兵要经过华县时,才决定屠杀刘家村三百口人,想将罪名推到李多柞他们身上。” “长安县衙的刘主薄跟贪污案有关,这个孤早就猜到了,本以为跟他联系的人只有贺兰敏之和荣国夫人,现在没想到却另有其人——”李弘沉吟道,“看来孤的敌人不少啊!” 狄仁杰没有搭话,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狄卿现在准备怎么做?”李弘突然向狄仁杰问道。 “臣想先从六柄仪刀上查起,顺藤摸瓜,一步一步找到幕后的真凶。”狄仁杰语气坚决的说道,“为了刘主薄一个人,就杀害了刘家村三百口无辜的村民,凶手实在是太残忍了,不将他绳之以法,狄仁杰愧对殿下的赏识,愧对身上这件官衣。” 李弘有点动容,这才是他认识的狄仁杰,这才是大唐名相狄仁杰该有的气度吗。就朗声说道,“让狄卿受累了,你尽管去查吧,有什么需要孤的,查案过程中遇到什么问题就直接跟孤说就行了,出了事儿孤给你扛着。” “多谢殿下!”狄仁杰起身激动的说道。 能遇到知遇之恩的太子殿下,又得到太子殿下的赏识,能得到太子殿下这么大的支持,狄仁杰心里非常的高兴。随即,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李弘见狄仁杰一脸的疲惫,就让他回去休息了。 正文 第九十六章 目的达成 狄仁杰刚离开,就有内侍来传唤李弘,让他到紫宸殿面见高宗和武后。李弘知道这是高宗和武后要跟自己商量,怎么处置曾弹劾过自己的殿中侍御史郑洪、还有监察御史王达了。 说实话对这两个走狗,李弘还真是非常的讨厌,要是有能力罢免,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可是,高宗和武后专门叫到去紫宸殿,就为了商议罢免郑洪和方达,这有点大题小做了,所以李弘觉得这次让自己去紫宸殿高宗和武后可能还另有目的。 李弘心里这么思量,就到了紫宸殿。紫宸殿里只有高宗和武后,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让李弘很惊讶,就是魏国夫人贺兰敏月。 贺兰敏月不是不受武后待见吗?怎么会突然跑到紫宸殿,还跟武后同坐在一起了呢?这让高宗情何以堪啊! 李弘走进高宗和武后面前,就立马收回思绪,躬身施礼道,“儿臣参见父皇和母后,还有魏国夫人。” “弘儿不用多礼!”高宗淡淡的说道,“今天张德裕和狄仁杰回京,已经向朕汇报了查案的具体过程,李多柞和东宫亲卫的嫌疑洗清了。这几天委屈你了。” “父皇,儿臣不委屈,只是儿臣的事情让父皇操心了,儿臣心里很过意不去。”李弘说道。 “你啊你啊!”高宗爽朗的笑道,“快坐吧!” “谢父皇!”李弘躬身谢道,就坐在了一旁的榻上。 武后冷眼旁观高宗和武后大修父子情,一声都没有吭。当李弘坐下,她才开口说道,“殿中侍御史郑洪和监察御史王达数次弹劾太子,诬陷太子跟华县惨案有关,今日真相大白,不知道太子想怎么处置他们?” 武后一开口就说这件事情还问李弘的意思,让李弘始料不及。不过他也知道该怎么回答,忙道,“此事儿臣听父皇和母后的意思。” 笑话,高宗和武后都在这里,李弘敢自己决定怎么处置方达和郑洪吗? “将他们撤职下放大理寺大狱,太子觉得怎么样?”武后淡淡的说道。其实,以郑洪和方达犯的罪,这样的处罚已经很轻了,以下犯上的案子,往往是以砍头灭门结束的。 “全听母后的处置。”李弘不知道武后在卖什么关子索性就不发表自己的意见。 武后见李弘很上道,没有因为华县惨案洗清了冤屈就自大了起来,没有因为解决了吐蕃使团的问题得以了起来,她对李弘的表现很满意,就开口问道,“太子,你可曾想过没有,一个从七品的待御史和一个只是正八品的监察御史,他们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弹劾你吗?” 听到武后这句话,李弘身体一震,他一下子猜到武后究竟要做什么了,武后是想以他弹劾的事情借刀杀人啊!不然怎么会突然这么问呢? “儿臣没想过这些问题。”李弘恭敬的回答道。 既然知道了武后的心思,他也就彻底不准备发表自己的看法了,就像继续装下去,看看武后到底想惩治谁。 武后见李弘不愿意出头,就没有再想让李弘说什么,她只要有太子被诬陷这个罪名就够了,就冷冷的说道,“郑洪以前是李素节的人,李素节自从被贬为申州刺史之后,他才被任命为了殿中待御史一职。现在李素节跟李上金关系暧昧,这件事情恐怕李上金也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武后将目光移向了高宗说道,“陛下,这件事情必须要详查,为了弘儿的安全,且不可心慈手软啊!” 嘎登—— 李弘的心跳急促的加速,武后将目光对准了李素节和李上金自己的两位兄长身上,还是以自己被诬陷为借口,这是在给自己拉仇恨。 李弘很想说,这件事情就不要再详查了吧。可是刚才他没有防备,稀里糊涂就中了武后的计,说一切全听母后的,现在要是这么说了岂不是在狠抽武后的脸吗? 因此他有点犯难了—— 高宗也有点犯难,他根本就不清楚武后叫他来紫宸殿是为了这事儿,他虽然不怎么喜欢李素节和李上金,可两人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虎毒还不食子呢,更何况是人呼?然而他要是对武后的问题不发表意见,就是对李弘不公了,因为是李弘受到了诬陷。这一边是自己的两个儿子,一边是大唐的太子,同样是自己的儿子。高宗夹在中间很为难。 “媚娘,这件事情还是放一放吧!”高宗沉吟道,“毕竟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不易大动干戈,等张德裕和狄仁杰查清楚之后再做处置也不迟啊!” “陛下的意思臣妾明白,只是也不能太姑息养奸了。”武后语气坚决的说道,“那就罢免了郑洪和方达,将他们下大理寺的大狱,待张德裕和狄仁杰调查清楚之后再做处置吧!” 武后说完这句话,李弘一下子恍然大悟,武后这么轻易的处罚郑洪和方达,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想利用两人整治其他人。 不过将两人下了大理寺的大狱,李弘就放心了。因为现在的武后手下还没有酷吏周兴和来俊臣,她就是想要屈打成招,估计是有难度,何况还有狄仁杰在大理寺看着呢。因此李弘倒是觉得能够将郑洪和方达下了大理寺的大狱,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高宗见武后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坚持了,而是微微点头说道,“就依皇后的意思吧!” 说完,他将目光移向李弘说道,“太子,李绩想要辞去太子少保一职,关于新的东宫太子少保,你可有中意的人选啊!” 高宗记得李绩在辞去太子少保时李弘迫不及待的答应了,就知道李弘不待见李绩,现在李绩上了辞呈,高宗也想问问李弘心里有没有人选,这算是他对李弘这次立下大功的赏赐吧! “安集大使,左武卫大将军,封邢国公苏定方。”李弘终于说出自己心目中东宫依仗的军方将领的名字。 “苏烈啊!”高宗听到苏定方的名字,有点恍惚,半响才说道,“他的资历够了,军功也不差,威望也可以,就是比李绩差点了,不过既然太子愿意,就定他了吧!” 这次他是一锤定音,没有再询问武后的意见。 “多谢父皇!”李弘在高宗话音之际,就立马谢恩道,他就怕自己说话慢了,又被武后给阻挠了。 武后因为李绩已经彻底的倒向了他,倒是也没有在意高宗同意了李绩的要求,毕竟东宫确实需要一个军方将领坐镇,既然李弘没有选择年轻更轻,发展前途更大的裴行俭,没有选现在在东北战场上炙手可热的刘仁轨,或者其他有资历的开国功勋武将,而是选择了一个垂暮之年的苏定方,她又有什么理由阻止呢? 这就是武后的失误之处,因为她不懂军务,就远远的低估了苏定方的能力,只有李弘自己清楚,苏定方的能力有多强,不说其他方面,跟李绩比较,就门生方面,甩李绩几条大街,像裴行俭、黑齿常之、王方翼等将领可都是苏定方的门生啊! 这方面李绩能跟苏定方比? 再说苏定方功利心没有李绩强,有了苏定方的支持,李弘就有了西北军的支持,就有了苏定方门生的支持,这样他在军方的实力未必能抗衡得了有李绩的武后,可从长远眼光看,他占尽了优势。 因为从眼下的战况分析,李绩今后要指挥大唐对高丽的作战,因此他的心腹将领现在基本都在东北战场上,当然刘仁轨除外,他不是李绩的人。 而苏定方坐镇安集,为了防御吐蕃他的门生和心腹以及嫡系全都在西北。相比于东北跟长安的距离,西北大军到长安的速度要比东北军快很多。 李弘有了西北军的支持,但凡长安有变故,西北军能及早的驰援他,这方面他就比武后占了优势。 其实,眼前的武后可能还没有分析清楚这里面的弊端,不过自从他掌控了朝政之后迁都洛阳,而不是继续在长安处理公务,想必就是看出了这里面的问题吧! “苏烈老了,确实也该回京修养了!”突然,高宗发出了一声叹息。要是李弘不提苏定方的名字,他快要忘记这名威震西域,又在东北战场上立下赫赫战功的老将了。 “等吐蕃的事情解决了,就让他回京吧!”高宗将目光移向了武后询问道。见武后微微点头,他又开口说道,“既然皇后答应了,就赐苏烈为太子少保,再授北衙大都督一职吧!” 高宗的话一出口,李弘大喜不已,而武后的脸色则是阴沉的难看,因为高宗利用了她话里的漏洞,一下子封了苏定方一个北衙大都督,让她难以反驳。 现在的李绩是英国公、同中书门下三品、还是南衙大都督,各方面都要稳压苏定方一头,可是高宗给苏定方一个北衙大都督的职务,双方之间的差距就不明显了。因为苏定方是邢国公、又是北衙大都督、现在虽然不是宰相,可他是太子少保。 这样一比较,只要苏定方回长安修养,到时候他的地位未必就比李绩低。 武后拉拢李绩,就是看中了李绩的这一点,现在高宗又搬出一个苏定方压制李绩,岂能不让武后恼怒。 “父皇想的太周到了,苏烈经营西域十数年,收服西域诸国二十多个,受封北衙大都督再合适不过了。”李弘赶紧向高宗拍马屁道,“不过,父皇,儿臣觉得现在东北战事紧张,这次儿臣虽然拒绝了吐蕃,可吐蕃狼子野心未必就肯忍气吞声,苏烈既通军务,又熟悉西北防御,他回长安为何不让他参政呢?这样朝中就会又有一个懂得军务的宰相,能分担一下英国公身上的压力。英国公年事已高,不能再让他操劳了。” 李弘发现高宗有意要提拔苏定方抗衡李绩,话语中又有点对苏定方的愧疚,他便趁机提议。再者,他的话里也有话,现在李绩是七位宰相中唯一懂得军务的人,而李绩又倒向了武后,高宗想要牵制武后,就必须要培养一名懂得军务的宰相制衡李绩,苏定方各方面条件符合,不就正合适吗? “行,就依太子的意思吧!”李弘的话刚说完,高宗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多谢父皇!”李绩赶紧谢恩道。 他不准备给武后说话的机会。 “弘儿,你来研磨,今天朕亲自写这份任命书。”高宗怕武后从中作梗,就起身走到书案前。 李弘领命,小跑到书案旁,小心翼翼的摊开了宣纸,研磨,再将笔递给高宗,高宗龙飞凤舞的写完,盖上了玉玺,李弘小心翼翼的收起来揣在怀里,这才告辞离开了。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总要放弃 李弘出了紫宸殿,贺兰敏月就跟上了他的步子,李弘没有理她继续往前走,到了丹凤门口,贺兰敏月突然喊道,“殿下,不想听我说一句吗?” 李弘停住脚步转身问道,“魏国夫人想说什么?” “你不觉得陛下今天做事很雷厉风行吗?”贺兰敏月笑吟吟的问道。 “确实有点。”李弘微微点头,他也发现今天高宗下旨时都没有询问武后的意思,他说话时态度很坚决,“不过父皇乃是一国之君,有这样的举动不是很正常嘛。” “殿下,你心里清楚,又何必自欺欺人呢?”贺兰敏月说道,已经走到了李弘的身前。李弘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传到了他的鼻尖,他很讨厌粉脂的味道,可贺兰敏月身上的脂粉味让他不觉得恶心。 “魏国夫人想说什么?”李弘淡淡的问道,他不想跟贺兰敏月有太多的交集。 “今晚,我想在府上设宴,想让殿下赏光一叙,不知道殿下是否愿意呢?”贺兰敏月语气轻柔的说道。 李弘微微摇头拒绝道,“孤事情太多了,没时间去赴宴,还请魏国夫人海涵。” 贺兰敏月见李弘不肯,就加重了说道,“要是我非要殿下去呢?” 李弘冷冷的说道,“难道魏国夫人想绑了孤不成?” 贺兰敏月轻声笑道,“绑了殿下到不至于,不过让陛下下旨,让你到我的府上赴宴,这倒是可以做到。” 贺兰敏月的话一语双关,李弘不傻,自然听懂了她话里的威胁之意,就质问道,“魏国夫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贺兰敏月幽怨的说道,“就是让殿下到我的府上赴宴,陪我吃顿饭,喝杯酒,不行吗?” “就这么简单?”李弘确定道。 “是啊,就这么简单!”贺兰敏月保证道。李弘没有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不过贺兰敏月看着李弘离开的声音,嘴角府上了淡淡的笑意。因为她知道李弘今晚肯定会赴宴,因为他必须要赴宴。现在高宗是李弘最大的依仗,而她又能在高宗身前说上话。可以说高宗不顾惹恼武后而对李弘的支持力度有多大,就看她在高宗面前说什么了。因此她相信李弘听懂了她的话,今晚肯定会赴宴的。 …… 回到东宫,李弘就在纸上写写画画,一直到旁晚,他都待在书房里。书房是李弘的禁地,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能轻易踏进来,就连闫庄也不能。因此他在书房里忙碌时,没有人敢打扰他。即便格桑公主数次找李弘,就因为李弘在书房里,没有敢为她通报。 李弘在书房里将一张张的草图画好,再一张张的表上数值。忙完这些活儿,他将闫庄喊道了书房里说道,“你将图纸给薛峰,让他按照上面的方法冶炼钢铁。” 闫庄虽不解殿下是什么意思,可也没敢插嘴问原因,而是微微点头,就拿着草图离开了。 因为绣春刀对钢铁质量的要求很高,因此李弘才会改·进现有的冶炼方法,这样能加速冶炼精铁的速度,能加快绣春刀的锻造。 对绣春刀,李弘报以极大的厚望。 因为李弘觉得,大唐今后对吐蕃的战争中是否一举占据优势,就看绣春刀了。 …… 到了旁晚时分,李弘离开东宫,出了皇宫,径自来到了贺兰敏月的府上。因为贺兰敏月酷爱花卉,现在即便是初春,可她的后花园依然全都是鲜艳动人的鲜花,非常的惹人缭乱。 酒宴就设在园子里的亭子里,只有两张案几,一张是给李弘准备的,一张是贺兰敏月自己的。李弘跟随贺兰敏月来到了花园,贺兰敏月就吩咐侍女离开,花园里就剩下了她们两个人。李弘对此没有做声,他就像看看今晚贺兰敏月究竟想做什么?他早就知道今晚的宴会是一场鸿门宴,因此心里早就有了准备。 “殿下请入席吧。”贺兰敏月说道。 李弘走到一张案几旁坐下,贺兰敏月上前,亲自为他斟满了一杯早已温好的黄酒,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向李弘说道,“今晚,殿下能在这里陪敏月看花赏月,敏月非常的高兴,这杯酒,就当是敏月表达自己的谢意吧!” 李弘举杯,微微点头,就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李弘感觉全身暖和了很多,就开口说道,“魏国夫人,你知道孤今晚赴宴不是为了吃酒,你有话就直说,说完了孤就要回宫了,深夜流连在宫外,让父皇和母后知道了不好。” 贺兰敏月浅笑道,“殿下,你也恁心急了吧。不过你既然想知道,那敏月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敏月请殿下到府上,只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情,就是今天苏定方之所以能够被调回长安城,还能加封太子少保,全都是敏月的功劳,是敏月在陛下面前说了你很多好话,说了你很多不容易,今天陛下在紫宸殿的态度才会这么坚决,才会没有给姨母说话的机会。” 见李弘微微皱眉,贺兰敏月继续说道,“敏月说这些话,不是想让殿下感激敏月,想让殿下报答敏月,敏月只是想让殿下记住敏月的好,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和麻烦能够找敏月。” 李弘微微摇头道,“孤还是不懂你的意思。” 贺兰敏月淡淡一笑说道,“殿下是不懂,还是不愿意懂?” 李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没有说话,而是低头喝酒。贺兰敏月也为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她又倒了一杯,就这样连续喝了六杯酒,到她的双颊微红之时她才抬起头,目视李弘一脸怨气的说道,“既然你不懂,那今晚我就告诉你。我这么做,是因为我想对你好,就想让你能偶尔想起我,念起我。” “你肯定问为什么是吧?”贺兰敏月冷笑道,“因为我妒忌了。就在昨天,我看到你陪一个农家女子逛街,你吃她吃剩下的冰糖葫芦,你始终微笑的陪着她挑选一些几文钱就可以买到的东西,你看到她是温柔的眼神,你跟她说话的幸福的表情。这些都让我很妒忌。” “要是没有那一天,这些本该是属于我的才对。”贺兰敏月自语道,“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魏国夫人,你喝醉了,孤就不陪你,就先走了。”李弘起身告辞。贺兰敏月口无遮拦的说话不要紧,可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会害死他的。 贺兰敏月见李弘就要离开,便起身拦住了他,冷笑道,“怎么?你心虚了吗?” 见李弘沉默不语,她便说道,“呵呵,真是好一个魏国夫人啊!是,魏国夫人,听着多风光,多威风啊。可是你真觉得我想要这个魏国夫人吗?我不想要。你真觉得我就这么喜欢锦衣玉食的生活,这么喜欢金银珠宝吗?我不是。我也有自己想过的生活,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可是我能吗?我不能。” 贺兰敏月情绪很激动,“昨天,我看着你陪她,我很妒忌,我的心里很难受,就像被人刺了一刀。是啊!我已经有现在的生活了,我该放过你才对。之前我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可是直到看到你和她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心疼的一瞬间,我才知道自己根本就没有忘记你,你一直都在我的心里,一直都没有离开。” “昨晚,我在梦里梦到了你,梦见我们骑着马离开了长安城,到了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地方生活。你说要给我将故事听,你说要给我写首诗,你说要给我画幅画…你说…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哭了,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贺兰敏月对着李弘吼斥道,“为什么我就不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我就只能过现在这样的生活?难道漂亮有错吗?我长的漂亮就该受到这种束缚吗?” 李弘静静的注视着贺兰敏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也没有想过要说什么。因为这个时候他能说什么?小的时候,他跟贺兰敏月确实青梅竹马的玩过,两小无猜的说过很多天真的话。可现在对方是自己父皇的女人,自己能做什么? 因此,李弘深深吸了一口气,就迈步向前从贺兰敏月身边擦肩而过。 “五郎——”贺兰敏月喊道。 李弘停住了步子,身体一颤。 已经好久没有人叫他五郎了,他在兄弟们中间排行第五,之前还有人叫他五郎,可自从他做了太子,就没有人敢这么称呼他了。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也明白你现在的心情,我不会要求你什么,只是想问你一句话:若无缘,六道之间,三千大千世界,百万菩提众生,为何与我笑颜独展,惟独与汝相见?若有缘,待到灯花百结之后,三尺之雪,一夜发白,至此无语,却只有灰烬,没有复燃?你说想我们这样的人,是有缘还是无缘呢?”贺兰敏月一脸泪痕的问道。 “人生不过百年长,珍惜眼前的不是更好吗?何必想这么多呢?”李弘轻声叹息道,“你走了自己的路,就不该再回头;你有了自己的生活,就不该懊悔。珍惜两个字谁都会说,可能做到的有几个人?男女之间的情爱,总要有一个人受伤。女子无情时,伤人最恨;女子痴情时,感人最深。敏月,忘记以前的事情珍惜眼前的生活吧!” 李弘说完这句话,就大步离开了。 花园里只剩下了形单影只的贺兰敏月。 这时候的她显得是那么的孤寂和萧瑟——就像这院子里的花一样,娇艳可无心欣赏,芬芳却没有采摘…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贺兰敏月早已感觉不到了,可她知道后悔是后悔的味道—— 正文 第九十八章 陪在身边 离开贺兰敏月的府邸,伴着清风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李弘思绪很混乱。今晚贺兰敏月说的话对他触动很大。其实,贺兰敏月说的并没有错,确实现在的生活未必可能就是她喜欢的,而现在得到的这一切未必就是她所求的。可是这些别的女人一辈子都难以获得的东西她就这么轻易得到了。你要说这是不公平,对其他想要这样生活的女人来说,这又是何其的不公平呢?而她们的不公平又该跟谁去说呢? 所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不公平可言,真正的不公平就是世人眼中真正的公平。 就这样想着想着李弘不知不觉便走到了延寿坊。远远的他看见葱花面馆的灯还亮着,他骑在马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跳下了马背,径自来到了葱花面馆门口。 “咚咚——”他轻轻敲了几下,门就开了,然后就露出了周娟疲惫的面容。 这双眼睛有点通红,是熬夜熬的,可是这双布满困意的双眼在见到的李弘时,瞬间亮了起来,就像天空的星星一样,焕发出了光彩。 周娟见到门口的李弘,既兴奋又担心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路过这里,刚好看到面馆的灯还亮着,就想来跟你说一声,要早点休息。”李弘注视着周娟爱怜的说道,“女孩子,早睡晚起才能美容,你也不要太累了。” “没事儿的,再忙半个时辰就可以歇息了,你进来坐吧。”周娟侧过身子向李弘说道。李弘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道,“天色不早了,我也要回去了,就不进去坐了,你干完活就早点歇息吧,不要太累了。” “嗯,我知道。”周娟心里甜甜的,一个大男人大半夜跑到自己门前,只为劝自己早点睡觉,这放到谁身上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这不科学,可周娟觉得放在李弘身上很贴切,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爱她,才会做出这样傻傻的举动。 “那我就走了。”李弘说道,就转身离开。 “弘——”突然,周娟开口叫道。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李弘。 “你还有事儿吗?”李弘转身问道。 “没事儿。”周娟说道,“路上注意安全。” “我知道。”李弘回答道,就大步离开了。周娟注视着李弘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她才依依不舍的关上了门。刚一转身,就见弟弟周兴一脸惊恐的看着她。 “你怎么了?”周娟俏脸微红,不敢注视周兴。 因为李弘出现在这里,周兴说话都结巴了,“没,没什么,刚才是太,李,郎君吗?” 周娟不敢再跟周兴说李弘,怕被周兴发现她喜欢李弘的事儿,就催促道,“他刚走,你没事就去休息吧,明天还要去衙门呢。” 因为李弘的缘故,周兴在长安县衙的大狱里找了一份文书的工作,工作虽然清苦了一点,可能接触到邢狱,这让周兴很高兴,他现在除了晚上回家之外,基本上整天都在泡在大狱里,不是看书,就是摆弄刑具。 他虽然年轻,可周娟的举止表情又怎么能瞒过他? 不过自己姐姐喜欢太子殿下,而太子殿下似乎对自己的姐姐也有意思,这对周兴来说是好事儿。因此他见姐姐脸都红了,就没有再多问什么,而是进屋睡觉了。 …… 回到承恩殿,李弘发现赵红裙和格桑公主两人还没有休息,赵红裙在练琴,格桑公主就坐在一旁听她弹琴。见李弘走进来,两人忙起身施礼。有了之前她的判断失误,格桑公主跟李弘的关系有点尴尬,已经没有以前那么自然了。 “殿下,你喝酒了,奴婢现在就去跟你端碗醒酒汤。”赵红裙说道,就要转身离开。 “不用了。”李弘喊住了她,“你继续弹琴吧,孤想听会儿。” “诺!”赵红裙躬身领命,就重新坐到古筝前开始弹奏曲子。 赵红裙弹奏的是一首新曲子,是李弘专门写的曲子,名字叫《梁祝》,赵红裙很喜欢这个曲名,更喜欢这首曲子,音乐不但动听,而且还感人。而她也在只言片语中听太子说过,这首曲子是写一对痴男怨女的。很多时候,赵红裙在练习这首曲子的时候都会想,究竟什么是痴男怨女呢?自己喜欢太子殿下,这算不算痴男怨女呢? “殿下,今天似乎有心事啊?”格桑公主走到李弘面前问道。 “没有心事儿,只有喜事儿。”李弘淡淡的说道。 “喜事儿?”格桑公主不解的问道。 “孤看公主你也累了,就早点回去休息了。”李弘说完,就闭上了眼睛静静的听赵红裙的弹奏的曲子。格桑公主见太子不怎么待见自己,想了想,到嘴边的话还没有没有说出,微微叹息了一声便离开了。 “赵红裙,你知道什么是爱情吗?”李弘突然问道。 铮—— 古筝发出一声不和谐的音符,赵红裙有点慌乱,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一时之间怔住了。良久她才怯生生的回答道,“回殿下,奴婢不知道。” “孤也不知道。”李弘自嘲道,“不过有的时候,孤也在想,找个女人一起浪迹天涯,老死在面朝古寺春暖花开的地方。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殿下——”赵红裙被吓坏了,太子殿下没有发疯吧?不然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呢? 就在赵红裙猜测李弘心思之际,李弘又开口说道,“可有时在想,只要这个世界还没有到令人没心没肺到发指的地步,谁都需要扛起一片或大或小的天空,因为总有人需要在这片天空下安稳生活。” 李弘说到这里,就想到了周娟,他今晚在葱花面馆见到的开门一瞬间一脸疲倦的周娟。叹息了一声,就对赵红裙说道,“今后,你就叫赵红裙,不要再称呼自己为女婢了。” “是。”赵红裙小声的回答道。 李弘说完这句话,就起身离开了。 婢女咋了,婢女就不是人了?一个贵妇,每晚上还不是一样要被她的男人狠狠日?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死了一人 计谋就像水果,需要时间酝酿才能成熟。李弘现在对这句话是深有感触而且感同身受。就在早晨,他的心情不错,吃饭时还跟赵红裙调侃了几句。可现在狄仁杰说的话,让他无比的愤怒。因为查案遇到了麻烦,确切的说,是华县惨案的证人死了,而且还是死在了吐蕃人的手里,彻底断了想要继续查下去的可能。 杀入者是桑鹰,被杀者就是军器监的小吏。而这名小吏,正是华县惨案的重要人证。因为他是军器监管理仓库的小吏,仪刀从军器监流向外边都需要经过他的手才行。因此想要查出是谁从军器监取走了六柄仪刀,就要询问这名小吏。 然而,这名小吏去死在了桑鹰的手上。 这是巧合吗?桑鹰杀了一名小吏,这名小吏就成了华县惨案的证人。李弘一点都相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发生。可这不是巧合吗?狄仁杰刚查到这名小吏的身上,他就被桑鹰杀了。这又怎么解释? “账目还在吗?”李弘问道。 “还在,只是少了一页。”狄仁杰回答道,“又多了一页。” 李弘不解。狄仁杰就解释道,“少得是军器监账目上的纸,多的是另外添加的一页,上面写着去年十一月份,沛王府领走了六柄仪刀。” “李贤?”李弘惊讶道。这件事情怎么跟李贤扯上了关系啊! “你确定多了的一页是小吏的笔记,不是别人伪造的?”李弘严肃的问道。 狄仁杰保证道,“臣查验过,确实是小吏的笔记,不是伪造的。” “李贤借仪刀做什么用啊!”李弘不解道,难道他跟栽赃陷害自己的人有关系吗?李弘脑海里浮上这个念头,就被他给压下去了。他觉得不应该啊!李贤是自己的亲弟弟,又只有十三岁,能做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因为事情涉及到了沛王的身上,狄仁杰不敢多说话,只能沉默不语。 李弘突然语气凛冽的向狄仁杰问道,“这件事谁还知道?” “只有臣一人知道,臣知道这个消息,就来见殿下了,还没有告诉张德裕。”狄仁杰小心说道。 他很清楚,这件事情真要涉及到沛王,就是不是普通的案子了,而是一桩权力争斗案,是皇子之间的储位之争,问题就严重了。 “你想办法查出丢失的那一页纸,看看上面写了什么,至于李贤的事暂时不要告诉张德裕。”李弘思量了一下说道。 “微臣明白!”狄仁杰领命,就告辞离开了。 看着狄仁杰的身影消失在书房里,李弘思量了片刻,便对闫庄说道,“你去给李贤和李哲传个话,就说孤想办一场斗狗比赛,很希望他们两人能够参加。” 闫庄不解的问道,“殿下,你办斗狗比赛,这恐怕不妥吧?” “你就这么传话给李贤和李哲就行了。”李弘微微不悦道,“还有,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操办吧!” “诺!”见太子殿下不高兴了,闫庄不敢再说什么,只能躬身领命。 “现在我们去长安县衙的大狱看看桑鹰,这次要是不杀了他,孤还真的不解恨呐!”李弘说道。 他本以为狄仁杰回京,洗清了李多柞和亲卫们身上的嫌疑,就能快点查出幕后的真凶了,可没想到又被桑鹰给搅乱了局。 …… 李弘跟闫庄、陈恭一行人来到长安县衙时,县令骆宾王和县丞魏元忠都不在府衙,只有范履冰一个人值守。李弘就在范履冰的陪同下来到了大狱。 长安县衙关押的犯人都不是重犯,因此大狱的防卫不止宽松,就连大狱修建的也四送平常。李弘到了大狱,就听见从里面传出了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李弘眉头微皱,长安县衙没有重犯,自然就不需要审讯了,可这叫声分明是在审讯犯人,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范履冰一见太子皱眉,就慌了,忙派人想进去看看却被李弘阻止了,“我们大家去看看吧!” 李弘想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长安县衙的大狱里虐待犯人。 李弘一行人走进大狱最里面的审讯间,看到小房间里的一幕时他被惊呆了。被审讯的犯人不是别人,正是桑鹰,而审讯的人是李弘熟悉的人,他就是周兴。 李弘让周兴来长安县衙大狱做文书,除了让他熟悉邢狱,就是想给他一个赚点小钱的机会,不想让周娟太累。可他没想到周兴到了长安县大狱,不干自己的本质工作,而是玩起了刑具,还在真人身上做试验。这还真是历史在作祟,李弘想要周兴改邪归正,还真有难度。 长安县衙的大狱一向少有人来,狱卒们又懒得管周兴这个走了后门的读书人,因此周兴在这里兴风作浪没人管。突然间,太子殿下就这么出现在他面前,他被吓傻了,愣是站在原地不知道施礼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殿下行礼。”范履冰见周兴在发愣,就大声吼斥道。是李弘让他将周兴放到大狱的,因此他不知道周兴跟太子是什么关系,不过猜想也是非同寻常,才会这般呵斥,提醒周兴。 周兴被范履冰一吼斥,就忙回过神向李弘施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敢在吐蕃副使身上动用刑具,你的胆子不小啊!”李弘冷笑道。 “他既然关在了大狱,就已经不是吐蕃副使了,对他动刑没什么不可以的。”周兴低声说道。 李弘好奇道,“你准备想从他口中问些什么?” 周兴脸色一红,解释道,“吐蕃国王住的宫殿里的地上铺的是不是金砖,他们国王的宝藏藏在什么地方。” “噗——” 李弘没忍住笑出了声。 当初,他在宣政殿谈判时,曾跟安来说过,要去挖吐蕃国王住的宫殿里的金砖,难道这句话已经传到长安城百姓的耳中了?不然周兴怎么会问桑鹰这个问题? 见太子一脸的震惊之色,范履冰忙开口说道,“殿下,你当日在宣政殿上说的话,现在长安百姓人尽皆知了。” 人言可畏! 李弘听到范履冰这么说,他心里的反应就只能用这四个字来表达。 “你问清楚了吗?”李弘笑道。 “他不说实话,他说他们吐蕃国王的宫殿里没有金砖。”周兴一脸委屈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没说实话?”李弘不解的问道。 “因为殿下说,吐蕃国王居住的宫殿里,地上铺的全是金砖啊!”周兴很兴奋的回答道。 李弘不说话了,他看了一眼已经被折磨的死去活来没一点人样的桑鹰,就没再像桑鹰问话的**,而是匆匆离开了大狱。 李弘刚走出大狱,吐蕃大使安来就来了。 安来是听说李弘来了长安县衙的大狱,怕李弘对桑鹰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才会匆匆赶过来的。 “参见太子殿下!”见到李弘,安来躬身施礼道。 “安大使来长安县衙,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啊?”李弘问道。 “就是想来问问殿下,臣之前上的国书中提到的两条要求,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态度。”安来说道。他可不敢说出自己心里的实话。 “孤还是那句话,吐蕃需要的物资孤可以翻倍给你们,桑鹰不能放,他必须要死。”李弘语气凛冽的说道。 “难道就没有商量吗?”安来问道。 “大唐使者在你们吐蕃杀人,安大使准备怎么办?”李弘反问道,见安来沉默不语,李弘又道,“大唐可以给你们吐蕃二十万贯的东西,桑鹰必须要死,这是孤的底线,安大使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吧,要是没意见就再来找孤吧!” 见李弘态度强硬,安来也不想在这里跟李弘起争执,就躬身说道,“请问太子殿下,臣是否可以去看看桑鹰?” “可以。”李弘说道。 安来告辞,就大步走进了大狱。 范履冰看着安来的背影忧心道,“殿下,让他看到桑鹰的惨状,恐怕会…” “安来能忍,没你想的这么冲动,反而给他看了桑鹰的惨状,他才会答应孤的提议。”李弘信心满满的说道。片刻,李弘在长安县衙的大堂休息,就见安来匆匆走了进来,他脸色阴沉的可怕,全身杀气弥漫,可是见到李弘,硬收敛住了自己的杀气,向李弘说道,“殿下,你的提议臣答应了,二十万贯钱的物资,还望殿下不要失言。” “一定一定!”李弘笑呵呵的说道。 安来冷哼一声,就大步离开了。他见过桑鹰,只有半口气了。与其带着半口气的桑鹰回吐蕃,让他死在半道上,还不如用他换取十万贯钱的物资呢。 这就是安来答应李弘提议的原因。 李弘看着安来远去的身影笑了,他在想,要是安来知道自己给他的物资是《道德经》时,安来会是什么反应呢? 片刻,收回思绪,又收容了笑意的李弘,冷冷的向闫庄说道,“闫庄,传孤的命令,明日午时三刻,南衙大营,处斩桑鹰。” 他之所以将处斩桑鹰的地方选在南衙大营,就是想让安来输给他的六百吐蕃精骑看看,不管是谁,只要触犯了大唐的律法,一样要被砍头。 六百吐蕃精骑杀了可惜,不杀就只能收服了。 因此李弘这么做,是为了震慑这群野蛮人而采取的杀一儆百—— 正文 第一百章 铁矿金矿 安来离开,李弘将周兴叫到身边问道,“周兴,这差事做的还顺心吗?” “回殿下,这份差事我做的很顺心,而且还很喜欢跟刑具打交道。”周兴欣喜的说道。以前他只是喜欢律法,现在接触了这些刑具,又在桑鹰身上玩过一次之后他就喜欢上了它们。同时他的脑海里也冒出了奇怪的想法,就是改·进这些刑具,会有什么样的效果呢? “喜欢就认真做,等今年中了科举,孤再举荐你去大理寺。”李弘说道,“想要玩刑具,大理寺才是真正的好地方。” 大唐的大理寺大狱关押的可是都是重刑犯,很多时候审讯就成了技术活儿,见周兴这么喜欢刑讯,李弘倒是不介意将他放到大理寺。李弘的暗卫中正好缺少一名刑讯高手,要是将周兴打磨几年,再召回东宫委以重任,让他跟尉迟循俨一同掌管暗卫,不失为一步好棋。 李弘虽然很信任尉迟循俨,可暗卫系统又岂能出现一人独大的局面?闫庄虽然兼任,可终究因为事儿多难以掌控局面,今后能牵制尉迟循俨的人,李弘觉得就只有周兴了。 “多谢殿下!”周兴大喜道。 他喜的不是太子说举荐他到大理寺任职,而是太子说他中举的话就举荐他去大理寺,这岂不是在告诉自己,自己今年必定能中举了吗? 其实,以周兴现在的岁数和学识,只要再打磨两年就可以去暗卫任职了,没必要走科举这条路。可李弘不这么想,书籍大规模的普及会促进科举的进步,而他在解决掉吐蕃问题之后,下一步的计划就是科举,他要改·进科举制度,想要提高寒门子弟取士的几率,他想要今天大唐的宣政殿上站的群臣全都是科举出身的读书人,而不是世家门阀举荐的自己人。 因此为了周兴的将来考虑,他觉得周兴必须要通过科举取士,才能有更好的前途。 待周兴离开,李弘就回了东宫。这次出宫,他很想周娟,可没有再去找她。因为他怕太频繁的找周娟,会引起高宗和武后的不满。 对于自己的一举一动高宗和武后是否知道,李弘的答案是他们都很清楚。之所以没有当着他的面点明,就是因为他做的不出格。要是三番两次的去找周娟,估计高宗和武后也会看不下去的。 李弘刚回到东宫,闫庄就来见他,说他已经将消息传到两位皇子的府上了。李弘听完微微点头,他办这次斗狗大赛,就是想给李贤和李哲一个警告。大家都是兄弟,说话太明显会伤和气,同样会让高宗和武后不满,那就只能通过这种方式传达自己的意思了。 闫庄汇报完毕,依然站在书房没有离开。 李弘便问道,“你还有什么事情吗?” “殿下,许相派人送来请柬,想请你下午到他府上赴宴。”闫庄说道,“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许敬宗请自己去赴宴,这还是头一遭啊! 李弘微一思量,就点头答道,“你就说,孤下午准备登门拜访。” 闫庄略微吃惊,太子可是从来没有主动参加过群臣的家宴,这次可是第一次,难道有什么说道吗?不过见太子说完这句话,就不搭理他了,闫庄也不敢再问,而是躬身退出了书房。 闫庄离开,李弘又开始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昨天,他交给闫庄的图纸是关于明末时期钢铁冶炼的流程,现在的大唐还只能炼出生铁,然后再将生铁锻打脱碳,又或者用熟铁入炉加温渗碳炼成钢。李弘昨天的冶炼历程是炒钢法。就是将炼铁炉与炒铁炉串联在一起,让由炼铁炉炼出的生铁液流入炒铁炉,用柳木棍搅拌,使生铁液中的碳氧化,而成熟铁。不需要冷却再次加热即可生产出钢材来,降低了燃料消耗量并大幅增加了产量。 那么有了冶炼钢铁的新技术,铁矿就成了大问题。充裕的铁矿,才能支撑打量的冶炼,才能支撑大唐的钢铁需要。因此今天李弘做的就是依照自己的记忆,看能不能在大唐找到几座不错的铁矿。 当然了,他的野心不止这么小,既然凭借前世的记忆能找到铁矿,是不是也能找到几座金矿或者铜矿呢? 李弘一边想,一边凭借记忆画图,又在图上标上地名。 不多时,他就标出了几个地名,分别是辽东和辽西,承德、唐山、张家口和焦家、新城、沂南、乳山等地方。这几个地方都是历史上盛产黄金的地方,李弘标注的名字跟唐时的地名不同,需要再对照一遍修改过来才行。然后就是几座历史上出名的铁矿的位置也被他标出来写在了纸上。 写完这两张纸,他将标注铁矿的纸张跟金矿的纸张分开放在桌子上,将闫庄叫进了书房。 “闫庄,收拾一下,我们去许府赴宴。”李弘说道。 “诺!”闫庄领命离开。 李弘就将标着铁矿分布的纸装在了袖子里。 开采铁矿不是他的强项,再说他堂堂的太子私自开采铁矿,说出去名声不好。他准备将这个任务交给许敬宗,许敬宗爱财,他一定清楚这里面的利润,还有就是许敬宗是大唐宰相,让他开采铁矿,各方面会便宜很多。还有一点就是,许敬宗不是门阀子弟,他跟许敬宗合作,他肯定会占大头,有更多的话语权。 李弘一行到了许府门口,就见许敬宗率领府上老少在,门口迎接他。李弘跟许敬宗寒暄了几句,就随许敬宗进了许府的大门。 许府占地面积很大,而且装饰很涉黄,即便住惯了东宫的李弘,猛的走进许府也被眼前的富丽堂皇给吸引住了。 许敬宗见到太子在看到自己府邸的装饰时露出惊讶之色,就淡淡的笑道,“老臣没什么喜好,就这么一点兴趣,倒是让殿下见笑了。” “许相说那里去了,人一辈子努力打拼,不就是为了吃好、喝好和住好吗?”李弘说道。许敬宗微微点头,因为李弘的这句话很对他的胃口。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新英格兰 两人一边聊,一边走进大厅,酒宴已经摆上了,许敬宗请李弘入座,他坐到李弘身旁,两人一边吃一边聊,其乐融融。 待到酒足饭饱,李弘说道,“许相,我们到书房聊聊?” 许敬宗很精明,自然从李弘的话中听出了话外之音,就将李弘请到了他的书房。许敬宗也是饱学之士,书房设计的很典雅,书籍也很多,让李弘很喜欢。 “许相,你怎么看经商一道?”李弘坐下之后问道。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商人逐利乃是本性。然春秋战国时期有国商,有义商,可见商人也有可取之处,就看怎么利用经商一道了。”许敬宗微微思量一番便开口说道。 李弘很赞同许敬宗的观点,商人逐利不假,可是商业发达了才能提高一个国家的生产水平,李弘想要在大唐实现自己的理想和计划,单以现在农业为主大唐是难以实现的,因此大力发展商业,才是他的目的。而许敬宗给他的答案,附和他对商道的理解,就微微笑道,“许相的观点跟孤不谋而合,看来,孤跟许相还是有共同的利益!” 许敬宗一惊,忙开口问道,“殿下的意思是?” “合伙经商。”李弘淡淡的说道。 “殿下,这恐怕不妥吧!”许敬宗犹豫道。 李弘是太子,让堂堂的太子去经商,这要是传到高宗和武后的耳朵里,他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许相,普通的买卖孤看不上,损人利己的买卖孤又不会做,有什么不妥的?”李弘问道,见许敬宗继续沉默,他又开口说道,“再说了,许相不看看孤想跟你做什么生意,你就这么退缩,是不是太看不起孤了。” “不敢,老臣不敢!”许敬宗忙请罪道。 “许相,你可知在大唐最挣钱的是什么生意?”李弘问道。 “盐和铁。”许敬宗回答道。 李弘微微点头,继续问道,“现在盐和铁由谁在经营?” “盐由范阳卢氏在经营,铁由清河崔氏和太远王氏在开采。”许敬宗回答,随即他便一惊,“难道殿下的意思是,想要经营盐铁买卖?” “盐,孤还没这个能耐,不敢从范阳卢氏的嘴里抢这块肉,不过开采铁矿方面,孤倒是有点想法。”李弘说道。就从话里取出一张纸,递给许敬宗说道,“许相先看看这个。” “这是?”许敬宗接过纸张,看完上面的内容,很不解的问道,“还请殿下明言。” “这是分布在大唐的几座铁矿,孤的意思是想跟你合伙,将这几座铁矿开采出来。”李弘说道。 许敬宗倒吸了一口凉气,上面标注的地方有八处,真要想太子说的开采出来的话,还不得将太远王氏和清河崔氏逼死啊!不过许敬宗不止想到了这点,他还看到了如果真想太子说的,能够开采铁矿,这八座山上的铁矿的利润得有多大?估计用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啊! 这一刻,许敬宗动心了,有钱不赚是傻子,更何况还是跟太子赚钱,这不就等于跟未来的皇上一同赚钱吗?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许敬宗压住自己内心的喜悦,将纸张放在桌子上,开口问道,“老臣想听听殿下的意思。” “孤以这份名单做资本入股,你出钱,我们合伙开一个商会,一同开采这八座铁矿,到时候以各自的股价分利润。”李弘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不过在组建的商会里,孤不会出面,管理和经营方面都由你来操作就行,而开采出的铁矿就全部交给军器监和将作监,这事儿可以让孤来做。” 李弘这么做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利用自己和许敬宗的力量,大力开采铁矿,再经过冶炼之后将铁交给军器监和将作监,用意锻造兵器,还有他计划中的武器。 当然,这八座铁矿要是全部开采出来的话,想要只供给大唐,恐怕大唐也吃不下这么多铁,因此部分铁还会销往周边国家。 不过这是后话,前期肯定不会出现供大于求的情况。 “殿下的办法不错,老臣也很心动,只是不知道这股分该怎么分?”提到钱,许敬宗可是锱铢必较,从不让步。 李弘就喜欢这样的许敬宗,许敬宗虽然有点小人了,可比李绩这样的伪君子要强很多。 “许相得两成,孤的七成。”李弘说道。 许敬宗微微点头,很满意李弘的利益分配,八座铁矿的两成利益,这已经很多了,他深谙官场之道,自然很清楚没有足够的实力,就保不住富可敌国的财富,因此能得两成已经是他的极限,再多的话,就是李弘想给,他也不敢要。 “那这剩下的一成殿下准备用作什么?”许敬宗问道。 “我们两人联手,想要从太原王氏和清河崔氏手里抢银钱不难,只是这种事情我们能出面吗?就只能交给其他人了,可是想要其他的出力,不给他们点利益,他们又怎么能卖命呢?”李弘笑道,“剩下的一成股分成十分,就分给愿意跟我们合作的长安城的公卿们吧!” “殿下大才,老臣佩服啊!”许敬宗赞叹道。 “这么说,许相答应了?”李弘问道。 “能的殿下器重乃是老臣之福,老臣岂能不答应?”许敬宗笑道,“不知道商会的名字,殿下可否已经想好了?” “孤心里倒是有一个不错的名字。”李弘说道,略微沉吟了一下,他就继续开口道,“就叫新英格兰商会吧!许相觉得怎么样?” “新英格兰商会?”许敬宗低声念道,他很不解太子殿下为什么会取这么一个念着不顺口,又没什么雅意的名字。不过太子娶的名字,他能说不好?就只能微微点头道,“老臣觉得不错,这名字简单大方,很实用。” 李弘之所以取这么一个名字,是对新英格兰商会寄予了厚望。 因为他很清楚在某个朝代,几亿的国人,上百万的军队,被一群雇佣兵给打的没了尊严,这段欺辱的历史影响了这个民族十几代人。因此他既然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他就不会再留下这种隐患。而新英格兰商会,既有给他警示,让他不要忘记这段屈辱的历史,又有让他记住自己该做什么的作用。 新英格兰商会,说白了就是李弘的一个宏大目标,有一天,他要将商会发展到英格兰;有一天,他想让大唐的商人踏上那片广袤的土地,让国人在哪里竖起大唐人的尊严。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故太子妃 关于许敬宗说名字简单大方很实用,李弘则一笑而过,他根本就不会给许敬宗介绍新英格兰商会名字的缘由。 因为两人之间有了密切的合作,李弘跟许敬宗的关系就更加亲近了。 许敬宗看了一眼李弘,便开口问道,“殿下,你这次不亏余力的提拔苏烈,是不是为了要对付李绩啊?” 李弘对许敬宗也不隐瞒,就微微点头说道,“孤跟李绩已经势如水火,恩怨难以化解了,而他又处处掣肘于孤,孤想要对付他,就只能借苏烈了。” “苏定方有大才,只是出身不好,又没有好的机遇,不然以的军功,他的成就不在李绩之下。”许敬宗轻声说道。 许敬宗想到苏定方的经历,就想到了他自己。当年,他也是李世民秦王府的老人出身,然而时运不济,他一直没能够位极人臣,位列宰执,一直到投靠了武后,有了武后的提拔,他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因此对许敬宗来说,苏定方现在的经历跟他当初很相似。 “许相能这么说,到时候跟苏烈必能和睦相处,孤也就放心了!”李弘说道。 现在大唐七位宰相之中,以李绩为首,许敬宗次之,不过因为李绩很少参与政务,实在许敬宗才是宰相之首,然而现在的情况不同,李绩因为彻底的投靠了武后,很显然他更加受到武后重视了。这对许敬宗来说,就是一大威胁,因此苏定方一回朝就位列宰执,以他的军功和威望,到时候的八位宰相中排名估计仅次于李绩和许敬宗,要是许敬宗跟苏定方搞好关系,就能稳压李绩一头了。 许敬宗何等睿智,又岂能听不懂李弘话里的意思,就微微点头说道,“殿下的意思老臣懂!就请殿下放心吧!” 李弘淡淡一笑,很满意许敬宗的表现。 “殿下,不知道这次成立商会,老臣需要投入多少银钱?”沉吟了一下,许敬宗开始开口问道。 李弘想也没想就开口说道,“前期大概需要一百万贯。” “一百万贯?”许敬宗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少啊!” “前期就要开采两座矿山,因此每座矿山我们只能投入五十万贯钱,这已经很节省了。”李弘说道。其实他自己也清楚,任谁一次性拿出一百万贯钱都不容易。 “可是老臣这里没这么多钱啊!”许敬宗犯难了,他爱财,他贪财,可很多东西都是古玩字画和玉器,他家的府库再怎么充盈,可也没有一百万贯铜钱,突然间,要让他出一百万贯铜钱,他确实很为难,这是要变卖家产的节奏啊! 李弘想了想,就开口说道,“你出四十万贯,剩下的六十万贯,就以十份股份为底价,卖给合适的人吧!当然,你得给孤剩两份,这两份你谁也不给,到时候给苏烈和刘仁贵就行了。” 李弘自己要发财,可也会顾及身边的人。既然他决定提拔苏定方对付李绩,就不能将苏定方当外人,必要的福利还是要分给他的。当然,单以苏定方的能力,想要对抗李绩没问题,可要压制李绩似乎还不够,而刘仁贵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有了刘仁贵和苏定方,到时候李弘可就真的不怕李绩了。 除了铁矿外,李弘还有很多赚钱的路子。 因此像闫庄、陈恭和李多柞等人,他也就没想过放到铁矿里参一股。毕竟闫庄和陈恭等人实力太弱,多半要靠他庇护,要是让他们参与到铁矿经营中,跟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争夺利益,未必就是好事情。 许敬宗听到自己只出四十万贯钱,可能得到两成的股份,他乐花了,就忙不迭的点头说道,“请殿下放心,关于铁矿的开采,老臣会亲自负责的,不会让它出现任何闪失的。” 有了许敬宗的保证,李弘就更加放心了。 这时,许府总管在门外喊,说有人求见。许敬宗忙起身,让李弘自己到后花园逛逛,他匆匆离开了。 李弘本不想再逛了,准备要离开。可一想到许敬宗的府邸装饰的这么奢华,他的后花园会是什么样子的呢?他的好奇心一上来就不想这么早走了,而是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后花园。 李弘一道许府的后花园,就被眼前的景色给迷住了。 花园里全都放的是盆栽的鲜花,鲜花鲜艳娇贵,散发出淡淡的花香,将花园装饰的真像花的海洋…而且,就在李弘被眼前的景色迷住的时候,他隐隐约约听到了院子传出来的少女的娇笑声。 难道这里面还有女眷在游玩吗?李弘心里这么想,就不由得踏进了院子。 沿着院子的小路向前,穿过花园中的人工湖,李弘就看见桥对面的亭子里,有三名少女在赏花。这三人看到李弘,突然停住了笑声。全都露出小女孩的娇羞之态。 看到这一幕,李弘有点尴尬,正要准备离开。 突然,就见一名婢女匆匆走到他面前躬身问道,“敢问郎君,可否是太子殿下?” “对,就是孤。”李弘微微点头道。因为这里是许府,他也觉得没必要隐瞒什么。 婢女听到李弘的回答,忙躬身施礼。婢女的举动一下子引起了亭子里少女的注意。其实她们本就已经大概猜出了李弘的身份。现在婢女的举动证实了她们的猜测,就见她们立即起身向李弘这边走过来… 李弘见三名少女要来跟自己见礼,他也没办法走开,就只能等在桥上。 “许娇云、裴颜容、杨思思,参见殿下!”三名少女走到里面面前躬身施礼道。 “不用多礼!”李弘淡淡的说道。只是目光落在三名少女身上,他也被三人的惊世容颜给吸引住了。 三人之中,许娇云身形高挑、一副鬼灵精怪的样子,显得调皮可爱,裴颜容气度沉稳、秀外慧中、一看就是很居家女子,杨思思神情妩媚娇艳、美貌不下贺兰敏月。三名少女各有千秋,就这么娇滴滴的站在他的面前,让李弘瞬间失神了。 “咳咳——”片刻,李弘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轻声咳嗽了一下问道,“你们是?” “殿下,家父就是许敬宗。因为爹爹说,今天他要在府中宴请殿下,所以,刚才看到你,我才会派婢女来询问殿下是不是就是太子。没想到还真是。”许娇云轻轻笑道,“这个时候殿下来花园赏花,雅兴不小啊!” 确定了眼前的女子是许敬宗的小女儿,李弘就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就将目光移到其余两人身上。 “家父是裴居道。”裴颜容低声说道,显得很害羞。杨思思也自报家门道,“我爹就是杨思俭,还是殿下你东宫的属官呢。” 嘎登—— 这一刻,李弘的心一阵狂跳。 因为李弘发现眼前三女中除了许娇云跟自己没关系外,其余两人都跟自己有关系。 杨思思既然是杨思俭的女儿,那不就是历史上武后给自己选的太子妃,而后又在临结婚的时候被贺兰敏之诱奸了的那位吗?至于裴居道的女儿裴颜容,不就是自己以后的太子妃吗? 这世界怎么就这么小?自己第一次到臣子家中赴宴,就遇到了自己差点给自己戴绿帽的杨思思和自己未来的妻子裴颜容。 李弘知道了三女的身份,他就没有再看一眼杨思思,因为李弘对她没什么好感。 历史上记载她是被贺兰敏之给诱奸了,李弘认为这可能是一种比较冠冕的说法,他觉得极有可能的一种解释就是杨思思不喜欢体弱多病的自己,而喜欢风流倜傥一表人才的贺兰敏之,跟贺兰敏之通奸了。 对于裴颜容,自己今后的妻子,李弘倒是多看了几眼。 历史上裴颜容嫁给李弘没几年,李弘就暴死在合璧宫夜宴,两人也没有子嗣。不过在李弘生前的记载中,裴颜容温柔贤惠的品性被大家称道。 因此对李弘来说,这一生或许不能娶裴颜容了。 可要是自己真的逃不过宿命,还像历史上一样娶裴颜容为妻。那么,他一定会用心对待她,不会再让她吃苦和受累,一定会让她为自己生一大堆孩子,一定不会再让她守寡。 “殿下,你怎么了?”就在李弘发愣时,杨思思突然开口问道。 虽然她对李弘的态度很恭敬,可李弘能从她的眼中看到杨思思对自己的一丝蔑视。这种蔑视不是身份和地位上的蔑视,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身体上的蔑视。 “没什么,刚才喝了点,有点头晕。”李弘开口说道。 “酒容易伤身,太子殿下,你以后还是少喝吧!”裴颜容突然开口说道。不过她说完这句话,就又底下了头不再注视李弘了。 许娇云一直以为太子就一个面容冷酷的病秧子,没想到自己看到的太子除了脸色苍白外,倒是没有病态,而是对自己三人的态度很和蔼,就笑嘻嘻的说道,“殿下说,既然是来赏花的,这花园我比较熟,要不我们就走走吧!” 李弘想了想,就没有推辞了,微微点了点头。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杀人偿命 花园里清风徐来,飘出淡淡的香气,弥漫在众人的四周,李弘就这么跟在三个女孩身后,他感觉这种场面怪异。 因为有了李弘这位大唐太子加入赏花,许娇云和裴颜容、杨思思三人谈话的话题就收敛了一点,不再像之前一样说长安城的贵公子和才子了,同时她们说话的时候也不像之前那么肆无忌惮了,尤其是裴颜容,小心翼翼又一脸娇羞的样子,让人很想怜惜,而许娇云依旧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根本没有因为李弘的太子,就压住自己的性格。这让李弘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只有杨思思的举止行为让李弘有点捉摸不透。 他不清楚这三个女孩子是怎么认识,又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不过从三人的关系看似乎很亲密,不过李弘觉得杨思思给他的感觉就是比许娇云和裴颜容要精明很多。要是说许娇云天真,裴颜容善良的话,那么杨思思就是狡黠了。 “太子殿下,我听爹爹说,上次你用一条土狗就斗赢了吐蕃的獒,这是不是真的?”许娇云突然问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吧,就因为你跟吐蕃使团的一场斗狗,现在长安城的世家子弟已经不玩斗鸡了,他们开始玩斗狗了。更为可气的是,他们说斗鸡的女玩的游戏,难道我们女人就不能斗狗吗?哼——” “难道獒很厉害吗?为什么大家一提这场斗狗,就都觉得土狗斗赢獒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杨思思也一脸好奇的问道。 “我听说,獒的个头大,而且还很凶猛,说长的不像狗,更像是一种叫狮子的动物。”说到斗狗上时,裴颜容也开口了,很显然对这个问题她也很感兴趣呐。 李弘有点头大,这三个女孩子问什么不好非要问这个问题。 其他的问题他好回答,唯独这个问题他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将獒说的真实一点,她们肯定会问一条土狗为什么就能斗得过獒,难道非要让自己说是在斗狗比赛中做了手脚吗?要是不将獒说的很真实,他们就会问那为什么大家一提起獒都觉得它很厉害呢? 李弘虽不清楚女孩子的心思,可他还是懂得一件事情一旦勾起了女孩子兴趣,你要是回答的不让她满意的话,他们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个——獒算是一种比较厉害的狗,吐蕃百姓是放牧牛羊生活的,他们有时候为了得到一块草场放牧,会远离人群,到荒无人烟的地方放牧生活,这些地方因为人烟稀少而时常会有狼群出没偷食关在圈里的牛羊,獒是吐蕃人用来防止狼的狗。”李弘谨慎的措辞道,“孤不清楚传言是不是真的,只是听说一条成年的獒能同时咬死三只狼。” “哇——这里厉害?”许娇云惊呼道。 “是不是真的?獒有这么厉害吗?”杨思思有点怀疑的说道。裴颜容则是一脸的茫然,因为李弘说的这些都是她从未听过的。 “这次斗狗,土狗是闫庄找的,孤也不清楚他跟张顺到底是怎么想的办法能够赢了獒,不过只要大唐赢了,我们都该高兴才对啊,你们说是不是?”李弘笑道。 “殿下说的对。”裴颜容低声说道。许娇云在一旁吃吃的笑,杨思思则是一脸的深沉。 “殿下,吐蕃公主漂亮吗?”突然,杨思思开口问道。见李弘一脸的茫然,她就开口继续说道,“我听说,陈恭跟桑鹰比武,吐蕃人没钱压赌注,吐蕃公主将自己给压上了。” 李弘一阵眩晕,这杨思思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啊! “格桑公主好气魄,我喜欢!”许娇云笑道。 杨思思一脸期待的等着李弘的回答。 “孤回去了,你们继续玩吧!”李弘突然开口说道,就不顾三女的惊讶之色,大步离开了。 “殿下——”许娇云喊道。 “殿下这是怎么了?”裴颜容也低声问道。只有杨思思在一旁浅笑不语。因为她的问题是有深意的——这里面的意思只有她自己清楚,同样只有李弘自己清楚——现在太子的回答,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 南衙大营,旌旗招展,杀气弥漫。 当李弘骑马赶到的时候,乐彦玮和刘祥道、李安期、赵仁吉以及安来等人已经恭候他多时了。 今天是李弘确定下来的处斩桑鹰的日子,之所以将地方选在南衙大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震慑六百吐蕃精骑,他想让六百吐蕃精骑明白一个道理,乖乖做狗,不要将自己当成人看。 南衙大都督李绩没有到场,这在李弘的预料之中,以李弘跟李绩现在的关系,李绩也不适合出现在这里。 李弘骑马来到校场上,登上点将台,就见台下左右两侧各是一个千人骑兵方阵,六百吐蕃精骑被夹在了两支千人骑兵中间。这是李多柞的安排,目的就是防止吐蕃精骑因为斩杀桑鹰而发生叛乱。 李弘登上了点将台,乐彦玮和刘祥道、李安期、赵仁吉以及安来也跟着他上了点将台。之后,就见不远处驶来一辆囚车,骆宾王和范履冰亲自押解着桑鹰来到了校场上。 他们到了点将台前,让衙役将桑鹰拖出囚车放在处斩台上,这才向李弘施礼,“禀太子殿下,桑鹰带到。” “两位辛苦了!”李弘说道。骆宾王和范履冰忙说不敢,便在李弘的示意下也都登上了点将台。 桑鹰因为被周兴施过刑,现在他瘫在处斩台上,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根本没有往日里吐蕃勇将的风采。这让一旁观看的六百吐蕃精骑眼中充满了杀机。 然而他们的杀气刚一释放出来,两边的唐军骑兵就感觉到了,他们也释放出自己的杀气,目光全都盯在了吐蕃精骑身上。 点将台下气氛萧杀而凛冽。 “安大使,你觉得这样好吗?”李弘突然向安来说道。 “殿下是什么意思臣听不懂。”安来一脸不解的问道。 “孤今天来只是想杀桑鹰,而不是这六百精骑,要是他们不识好歹,孤也不介意一并将他们砍了。”李弘语气凛冽的说道,“安大使希望看到这样的场面吗?” 安来很希望眼前的六百吐蕃精骑能给李弘一点压力,可他也不想看到李弘动怒之后砍了这六百人。虽说他已经将这六百人输给了李弘,可只要回到吐蕃,他就有办法赎回这六百精骑。所以他可不愿意看到这六百人被李弘的两千亲卫虐杀了的场面。再说这里是大唐的南衙大营,他就是真的希望六百精骑能做出点什么来,可他们又能翻得起多大的浪呢? “殿下的意思是?”安来问道。 “孤的意思你该知道,难道不是吗?”李弘反问道。安来脸色一沉,可还是忍住没动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两人在点将台上说话,下面的两支骑兵已经针锋相对了。 吐蕃人本就凶狠,根本就不惧怕人数比他们多不止一倍的唐军骑兵,可现在的两千唐军是李多柞亲自训练的骁骑卫,是东宫精锐,自然不愿意在太子面前输了阵势。 这样,双方骑兵都拼出了血性,已经在积蓄气势准备一战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来开口了,他用吐蕃语向六百吐蕃精骑说了几句话,六百吐蕃精骑就收敛了自己的杀气。六百吐蕃精骑没有了杀意,两千唐军骑兵也就不再跟吐蕃精骑针锋相对了。 李弘见场面得道可控制,他才上前两步,面对台下的将士们喊道,“孤叫李弘,是大唐的太子,孤的眼里不管你是唐人,还是吐蕃人,不管你是官宦子弟,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你们犯了法,孤一样会处置你们。今天,要斩首的人是吐蕃副使,你们知道他犯了什么罪吗?杀人罪,他杀了人,而且还是大唐军器监的一名小吏。小吏虽小,可依然是大唐的子民,你桑鹰是吐蕃的副使,官职再大,可大的过王法吗?孤不想在这里多说废话,就只有一句话,你们这六百吐蕃精骑现在已经的孤的奴隶了,你们要是乖乖听话,你们就是孤的战士,是大唐的勇士,你们要是不听话,桑鹰就是你们的下场——!” 李弘话音一落,“咚咚咚——”的战鼓就敲响,午时三刻已经到了。李弘见点将台下一片沉默,很显然大家都在思量自己说的话,就一声令下、 就见不远处走出一名刽子手,他走到处斩台上,将桑鹰的头放在台子上,鬼头刀举起,喷了一口酒,干净利落的手起刀落。 噗嗤——桑鹰的头颅就被砍断了,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咕噜——桑鹰的人头也随之滚下了处斩台—— “杀——杀——杀——” 两千骁骑卫大声吼道,杀声震天响。骁骑卫的喊声还没有落下,远处又传来了一阵惊天动地的呼喊声,“杀——杀——杀——” 安来听到这声惊呼时额头渗出了密密的汗水。 大唐太子太阴险了!幸亏自己刚才劝住了六百吐蕃精骑,不然让他们因为桑鹰的缘故跟唐军厮杀,眼前这两千骑兵不说,远处这阵惊呼声肯定是李弘安排的另一支对付吐蕃精骑的骑兵啊!难道刚才这位太子殿下会有恃无恐,确实好手段啊——偷偷藏了一支骑兵,他是巴不得吐蕃精骑反叛,再将这六百人全部剿杀啊! 想到这里,安来的心里一阵慌乱,他突然有种想要快点离开长安城的念头了。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你们做的 许府。 许敬宗端坐在客厅的椅子上,许娇云乖巧的站在他的身边。许敬宗年过六旬,可许娇云今年才十六,是他的小妾生的,因为是自己的最后一个孩子,许敬宗对许娇云很疼爱。 “云云,昨天殿下到府中花园游玩,你看到了?”许敬宗淡淡的问道。 “看到了啊!”许娇云平淡的回答道。 突然被父亲叫到书房,让她有点慌乱,即便父亲很溺爱自己,可也很少让她到书房说话,书房一向都是父亲的禁地。 “怎么样?”许敬宗轻声问道。 “什么怎么样?”许娇云不解的问道。 “为父问的是你觉得殿下怎么样?”许敬宗微怒道。他就不相信自己的女儿这么聪明,能听不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还行,就是身体太消瘦,外面的传言一点都没错,太子身患顽疾,常年深居东宫不出…”许娇云开始喋喋不休的说道。 许敬宗脸色阴沉,他的府上从来不会传言这些话,他的女儿也不怎么再外面能听到这些话,而女儿突然跟自己喋喋不休的说这些话,很明显都是别人告诉她的。 “云云,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说的?”许敬宗极力压住自己的怒气问道。 许娇云才不怕许敬宗生气,很不以为然的答道,“这是杨妹妹告诉我的。” “杨思俭的女儿?”许敬宗问道。 “对,就是杨思思,昨天她正好来府中赏花,碰到了太子殿下,太子离开之后她私下里跟我和颜容姐说的。”许娇云回答道。 “哼!”许敬宗冷哼一声说道,“杨思俭只会阿谀奉承,他的女儿也只会乱嚼舌根,你以后少跟她来往。裴颜容这个女孩子不错,你可以跟她多交往交往。” 许敬宗身为宰相,自然清楚朝中大臣家里面的情况,杨思俭的女儿杨思思到底什么样,他在外面也有所耳闻,只是在女孩面前他没有说,实则是长安百姓对杨思思的赞誉很高,可这恰恰就成了问题,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又不是才华很出众,可她却这么受百姓的赞赏,这里面要是没问题才怪呢。 许娇云再怎么调皮和任性,可也不敢忤逆了许敬宗,就只能低声说道,“哦,知道了!” “说说吧,你对太子怎么看?”许敬宗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才是他将许娇云叫到书房的目的。 不说李弘是太子,今后要做皇帝。单说他现在手里八座铁矿,今后所要赚钱的钱财,就足够许敬宗心动的将女儿嫁入东宫。以前,他要是这么做,可能还会有点不自信,可现在不一样了,他位列宰相这么多年,又积累了不少财富,女儿嫁个太子,他觉得没什么不配的。当今皇后娘娘的家室不也很一般吗? “太子殿下,人不错,没架子,很和蔼,就是有点神经质——”许娇云想到昨天李弘突然间离开的情景,就开口说道,“他似乎不怎么待见杨妹妹,对颜容的目光很温柔。” 许敬宗恨铁不成钢,冷冷问道,“为父是在问你,你说她们干什么?” 许娇云看到父亲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就低声说道,“我觉得他挺好的,就是年纪轻轻就有点古板,不好玩。” “他对你怎么样?”许敬宗还是忍住了训斥一顿许娇云的冲动问道。 许娇云憋了半天,就说出了这样一句话,“他很喜欢我的性格…” “没啦?”许敬宗问道。 “没啦。”许娇云回答道。 “太子今年已经十四了,再过两年就要选妃了,以为父的揣测来看,娘娘并非要让太子娶士族门阀之女,这倒是给了我们一个机会。”许敬宗轻声说道,“云云,你可明白为父的意思?” 许娇云再傻的人听了许敬宗这么说也就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没有说话,而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知道就好。”许敬宗语气和蔼的说道,“今后,你少贪玩一点,为父会给你请几名好的老师,教你琴棋书法和女红,你要认真学,争取在两年之内将它们学完。” “爹爹——”许娇云傻眼了,两年之内学完琴棋书法和女红,这不是要必死自己吗?可是许敬宗不给她开口说话的机会,“行了,这件事情为父说了算,你下去吧!” “是。”许娇云无奈,只能低声退出了书房。 “哼——什么太子啊,就是一个小屁孩嘛。太子,太子,这全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爹爹能逼我学这些东西吗?”许娇云一边走,一边低声骂道,她的心里已经将李弘给狠上了。 …… 杨府。 “什么?你说昨天在许府看到了太子?”客厅里,杨思俭听完女儿的话,惊的站起来问道。一旁的杨夫人看到丈夫的举动也被吓了一跳,跟着站了起来。 太子一向不喜宴会,更不说就臣子家里赴宴了。这次太子整治了李绩,又洗脱了华县惨案的罪名,还解决了吐蕃使团的问题,可谓是圣眷正浓,又深受朝臣们的尊重。这种时候太子突然出现在许敬宗的府上,作为武后心腹,又是东宫属官的杨思俭就不得不考虑其中的含义了。 “爹,你这是怎么了?”杨思思不解的问道。 “老爷,你没事儿吧?”杨夫人也在一旁关切的问道。 “没事,思思,你快将自己在许府见到太子的情况跟为父说一遍。”杨思俭突然向杨思思说道。 杨思思见父亲这么紧张,就不敢再问什么,而是将自己在花园里遇到太子,又跟太子一起赏花,再到太子因为听了自己的话仓促离开等跟杨思俭说了一下。 杨思俭听完,沉默不语,不过看他的脸色,显然有点动怒。 良久,杨思俭才开口说道,“思思,你觉得为父派人在长安城传遍你的名声,是为了什么?” “女儿不知道。”杨思思低声回答道。 “是为了东宫,是为了太子,更是为了太子妃。”杨思俭沉声说道。 见杨思思和杨夫人两人都一脸不解的意思,杨思俭继续说道,“太子体弱多病,以后要是选妃,陛下和娘娘看重的不再是家室和门第,而是她的温柔和贤惠,是否能够照顾好太子,能够做一个贤良的皇后娘娘。” 不得不说,杨思俭作为东宫属官,这心思就是深沉。他从一开始就在打李弘的主意,确实是个老谋深算的机会主义者。 杨思思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不敢很肯定,“爹爹的意思是?” “思思,我们杨家不是高门贵胄,又不是国公宰相之家,今后能不能一步登天,就看女儿你的了。”杨思俭向杨思思说道。杨思俭这句话说完,杨夫人也懂了丈夫的意思,就点头道,“是啊,思思,你父亲既然为你准备了这么久,定然是有他的打算,这次你可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 “这…”杨思思想到昨天在许府花园里,太子不怎么喜欢自己,就皱眉不说话,可看到父亲和母亲一脸期待的样子,她也只能微微点头说道,“女儿不会让爹爹和娘亲失望的。” “这就好,这就好。”杨夫人高兴的说道。可杨思俭听了杨思思的话,脸色并没有喜色。因为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女儿有对手了,对方还是许敬宗的女儿,不管是门第家世,还是跟武后和太子亲近关系,他都比不上许敬宗。不过许敬宗是宰相,官职比他高太多,许敬宗要参合其中他也没办法。现在他唯一希望的就是,裴居道不要再参合其中就行了。因为跟自己的女儿徐思思相比,裴居道的女儿裴颜容不论在相貌和品性方面都胜过自己女儿一筹。裴居道要是动了心思,才是自己女儿真正的劲敌。 …… 裴府。 花园孤寂和清冷,不像许府的花园奢华而香气满园。这里只有枯萎了的枝干,只有一地还没有消融的积雪。裴颜容神情凄凉的坐在亭子里,目光有点迷离,显得很茫然。 昨天,自从回到家中,太子苍白的面容就时刻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不止只是太子苍白的面容,还有太子看她时温柔的眼神,全都深深的烙在了她的心里。 这一夜她没有睡着,因为心里想的全是在许府花园里遇到太子时的场景。太子的笑容,太子的叹息,太子落寂的眼神,还有太子单薄的身形。 裴颜容不怎么喜欢听八卦,可也听杨思思说过不少关于太子的事情,就像太子从小就身患顽疾,常年深居东宫,就像太子因为体弱多病而常年服药… 想到这里,再想到昨日遇到的真人,裴颜容的心里就一阵慌乱,还有淡淡的心疼。他还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年,自小多病体弱不说,这么早就要处理政务,承担治理国家的重任…他是不是很累啊—— 裴颜容想到这里,就不由的叹息了一声。 权力,财富和荣耀真的那么重要吗?裴颜容深深的问自己,要是让自己选择自己该怎么?答案是要有一个爱她的男人,能够真心待她,她是不介意这些的…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太坑爹了 吐蕃使团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大有大唐要不是不识趣我就要灭了你的架势,六百精骑开道,又是獒,又是公主的,气势很足。 可没想到谈判的结果会是这样,这大大超出了安来的预料。 长安城外,看到自己身边只有三十名侍卫和十辆大车,他的心里说不出的凄凉。再看到一旁送行之人当中,笑的合不拢嘴的乐彦玮和赵仁吉、欣喜之色溢于言表的刘祥道,还有淡定沉稳,可一眼就一肚子坏水的太子李弘。安来有种想要自杀的冲动… “安大使,一路走好啊!”李弘走到安来面前笑着说道。看到李弘的笑容,安来心里一寒,再想到李弘送自己的十车二十万贯钱财的物资,安来就有种想要打开看看的冲动。 “安大使,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要不多休息几天再回去吧。”李弘假惺惺的问道,笑容有多贱,就有多贱。 安来听到李弘这么话,身体不由的一颤,随即又打了一激灵,要是再待几天?估计自己就回不去了。然而物资一事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拆开看了一下,就开口说道,“殿下,这十车物资,臣是否拆开看一下?” “没问题,安大使随便吧!”李弘放心大胆的说道。 安来得到了李弘的首肯,就走到物资车面前,命令士卒将绑在上面的东西卸下来拆开查验。 “啊——” 当安来看到李弘给他的物资是书,而且还是道教典籍《道德经》时,气的一口老血喷在了书面上。乐彦玮和刘祥道、赵仁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在偷偷的笑。话说之前安来出使大唐,他们可没少受气,这次被太子给戏弄了,他们心里也解气。只有李弘神情冷淡的注视着这一幕,他的眼中没有半分感情存在,有的只是冷漠。 “殿下,你欺人太甚了,这就是你给吐蕃的物资吗?”安来愤怒的将书扔在李弘面前吼斥道。 吐蕃信奉藏传佛教,李弘要是给佛教典籍,安来也就不说什么了,可给的偏偏是跟佛家分庭抗衡的道家典籍,这是什么居心?难道让吐蕃人今后改信道家吗? 李弘不理会安来的怒容,躬身捡起地上的书问道,“安大使,孤想问问,你们吐蕃现在缺的是什么?” “食盐、铁还有茶叶。”安来不暇思索的回答道。 “这里面有五辆大车,全都装满可食盐和茶叶,共计十万贯铜钱。”李弘指着五辆大车说道,“至于铁,你觉得大唐会给你们吗?大唐现在也缺铁,还想跟你们吐蕃要呢。” 即便安来很愤怒,可李弘的话他还是很认同的,作为两个敌对的国家,大唐再怎么跟吐蕃友好,可要让大唐给他们吐蕃铁,估计不可能。不过一想到自己只要了十万贯钱的物资,剩余的十万贯钱的物资只是五大车《道德经》典籍,安来的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说道,“难道给书,就是太子你兑现的承诺吗?” “孤给你许了什么承诺?”李弘惊讶道。 安来差点再次吐血,不过他强忍住自己的愤怒说道,“殿下真健忘,难道你不记得曾经说过,桑鹰必须要处斩,只要臣答应你的要求,你就再给吐蕃十万贯钱的物资吗?” “这个孤没有忘。”李弘微微点头道。 安来指着李弘手里的《道德经》质问道,“难道殿下所谓的十万贯钱的物资就是这个?” “对,就是这个。”李弘将《道德经》递给安来说道,“安大使觉得这一本书值多少钱?” 安来见李弘话里有话,思量了一下,便回答道,“三百文铜钱。” “不,它在长安城只值两百文——”李弘说到这里,安来的脸皮一抽有种要吐血的冲动,这书竟然这么便宜,那这五大车书值不值十万贯啊?看到安来的吐血表情,李弘继续说道,“不过在西域诸国,这样的一本书能买到一贯钱。” “什么?”安来大惊道,“这么贵?” “十万贯钱的茶叶和食盐,就只有区区五车而已,能满足吐蕃的需要吗?”李弘问道,见安来不答,他自顾自的说道,“不可能。而孤就是再给你十万贯钱的茶叶和食盐,难道就能满足你们吐蕃的需要了吗?孤不用说,安大使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是不可能的。可是孤给你了十万贯钱的书,每本书的价格为二百文,只要安大使将书运到西域,一本书能翻五倍的利,就是说这五大车书就值五十万贯,西域有盐有茶叶,安大使用五十万贯钱再从西域购买茶叶和食盐,能买多少?恐怕要比孤再给你十万贯钱的茶叶和食盐要多四倍吧?” 被李弘这么一说,安来心动了。 吐蕃垂涎西域诸国已久,因此也开通了到西域的商路,只是苦于没有银钱,才没有大宗量的买卖。可现在,李弘的书真的卖五十万贯,他用五十万贯银钱足够买很多东西了,这样也不会回到吐蕃之后再受到惩罚了。 “书轻,路上好走,方便安大使回吐蕃,盐就比较重了,假如孤不送安大使十万贯钱的书,而是改送十万贯钱的盐,安大使不光损失了将近四十万贯的好处,而且路上也不方便,难道安大使连这点好处都看出来了吗?”李弘继续苦口婆心的劝道。 “太子殿下,这本书在西域真的买一贯钱一本?”安来有点不敢相信的问道。 “西域诸国有钱,他们跟大唐交易的时候可不是用铜钱只用黄金,而上次孤就送了一批书到西域诸国,赚了足足八十万贯,真实暴利啊!”李弘感慨的说道。 安来还是不信李弘的话,就开口问道,“既然这么暴利,殿下为什么还要送书给我们吐蕃呢?” 李弘笑了,而且还笑的很高深莫测。 “殿下笑什么?”安来微怒道。 “安大使,你要清楚一点,即使大唐给你们物资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孤要直接给你二十万贯钱的食盐和茶叶,回到吐蕃你们就可以食用。可给你十万贯钱的书籍,你先要送去西域卖了,再将需要的东西买回来自己用,这中间将近要花费六个月的时间。现在吐蕃跟大唐关系紧张,孤既然能恶心一下你们吐蕃,又何乐而不为呢?”李弘一脸坦诚的说道。 安来一想也对,人不吃油,没精神,可人不吃盐,没力气。 李弘真要用盐恶心吐蕃半年时间,就是为大唐争取了半年的时间。 安来这么一想,就释然了他说的话。 不过他又不解的问道,“殿下说的这么坦诚,就不怕臣不要书籍只要盐吗?” “四倍的利益面前安大使还只看蝇头小利,就不配做出使大唐的大使了。”李弘淡淡的说道。 对已李弘的夸赞安来还是很受用的,就见他微微点头,“臣就相信一次殿下吧!”说完,安来就向李弘拱手告辞,翻身上马,率领他的使团离开了长安城。 安来来的时候,六百精骑,一条獒,一位公主和一位副使。回去的时候,一个人外加三十名侍卫,十两大车的物资。 这是赚了,还是赔了?谁都说不清楚。 只有李弘在看到安来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时,嘴角浮上了淡淡的笑意。 “殿下,这本《道德经》在西域真的卖一贯钱?”等安来走了赵仁吉才上前问道,他有点不相信李弘说的话。李弘微微点头说道,“恐怕不止一贯钱。” “那我们给了安来这么多本书,他们岂不赚大发了?”刘祥道不解的问道。 “现在卖一贯钱一本,难道说三个月之后还会卖一贯钱一本吗?”李弘反问道,“当《道德经》诸国的富豪手上人手一本时,价格就会降到三百文左右,到时候《道德经》的价格便宜了,你们说安来还能赚多少?” “这——”乐彦玮欲言又止,他的后半句话是:真坑人。 “孤坑的就是他们吐蕃。这次要不给他们点颜色,他们还能将大唐放在眼里?”李弘语气冰冷的说道。 “不过这样一来,会不会惹的吐蕃出兵?”刘祥道担心的问道。 “吐蕃出兵是在所难免,不过不可能像安来说的要出动十万精骑,他们现在食盐和茶叶很短缺,没盐,他们的士兵就没力气,没力气他们还怎么跟我们打仗?”李弘解释道,“这就是安来明知道孤在耍他,他也愿意上当的原因,因为他们现在真的很缺盐。” “还是殿下厉害,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将吐蕃玩弄于鼓掌之间。”赵仁吉拍马屁道。 这次太子立了大功,他们三人协助太子处理吐蕃问题,自然也会受到嘉奖。乐彦玮和刘祥道的嘉奖是什么赵仁吉不清楚,不过他的嘉奖大概就是从少卿升职到鸿胪寺卿的位置上吧! 乐彦玮和刘祥道心里也很高兴,有了接待吐蕃使团这件事情的功绩,他的相位是保住了。至于刘祥道,他虽然被罢相了,可有了这份功绩,以后再任相职也未必不可。 “行了,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李弘说道,就大步走向了长安城。乐彦玮和赵仁吉、刘祥道三人领命,就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大步向长安城走去。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幸福生活 吐蕃使团离开后,高宗和武后专门奖赏了有功之臣。 李弘用自己的功绩举荐张柬之和李峤两人,高宗和武后也没有为难,顺利的让张柬之做了中书舍人,让李峤做了门下省给事中。 至于乐彦玮和刘祥道还有赵仁吉三人,乐彦玮保住了相位,不想像历史上他在四月份被武后给罢相,刘祥道虽然没有恢复相职,可也受到和高宗和武后的赞赏,至于赵仁吉,顺利的升职为了鸿胪寺卿,成了鸿胪寺真正的一把手。 剩下的四月份,李弘都没有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他安心再东宫休养身体,闲暇时间不是练武,就是跟薛讷学习箭术。李弘虽然只是初学者,可由于修炼了呼吸吐纳法,身体健壮不说,力气也大了不小,再加上他的聪慧。他在箭术上的造诣已经不容小觑了。不说能开三石的弓,一石的弓他能百发百中是没有问题。 这天,他正在花园里练功,就见孙思邈缓步走了进来。 孙思邈到了花园里,就站在亭子里观看李弘练刀,他一边看李弘使刀,一边微微点头,显然他很满意李弘的进步。李弘从体弱多病,常年药不离口,到现在的病体初愈,这里面除了孙思邈的治疗外,还跟李弘的努力分不开,没有李弘周而复始的锻炼身体,没有李弘勤奋不辍的练习呼吸吐纳之法,即便孙思邈的医术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效果这么明显啊! 因此,孙思邈很欣赏李弘的吃苦耐劳的精神。李弘贵为皇太子,还能够这般的吃苦,戒躁戒浮的潜心锻炼身体,不喜歌舞宴会,肯在这上面花费精力和时间,这确实不是任何一位太子都能够做到的。 李弘练完刀法,就看见孙思邈在不远处含笑注视他,他从赵红裙手里接过手帕,擦拭了一下头上的汗水,便匆匆走到孙思邈面前,躬身施礼道,“弘,见过老师。” 孙思邈呵呵笑道,“太子不用多礼,练完了刀,就跟老夫走走吧。” 以前孙思邈不敢这么生生受李弘的大礼,不过时间一长,他发现李弘对他的尊敬是发自内心深处的敬意,就坦然受之了。他真是将李弘当成了自己弟子看待。 两人沿着小路慢慢前行,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孙思邈沉默不语,李弘作为弟子就绝对不插嘴,静静的跟在恩师身边。 “殿下,你的身体已经好了。”良久,孙思邈开口说道,一脸的轻松写意,李弘的病对他是一种挑战,治愈李弘是因为他传授了呼吸吐纳之法,可难道以后但凡得过这种病的人自己都要传授呼吸吐纳之法吗?这是不可能的,因此李弘的这个病他可以取巧,可是别人的病他就没办法治愈了。所以他研究了良久,借助李弘从小到大的病例,还有李弘给他提供的便利条件,他终于想到了治疗的方法。只是这种方法不适合穷人,因为穷人根本看不起这种病,这种病需要浴疗的药太贵。所以他还在继续研究,不过现在有了治疗的办法,再想办法降低成本,比以前要简单多了,无非就是将贵的药材在不影响治疗的情况下换成便宜的。而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了这个问题,这一切都是李弘给了他极大的支持,因此现在他是真正从心里接受了李弘这个弟子。 “老师,这是真的吗?”李弘激动的说道。 他的病就像悬在他头上的剑一样,他怕随时落下来要了自己的命,现在病情好了,他没有后顾之忧,想怎么嚣张就可以怎么嚣张了,想怎么霸气就可以怎么霸气了。要说政治上的危险对李弘来说的**的话,身体的病情就是天灾,让他难以抗拒,现在这个天灾解决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自然了,殿下勤练呼吸吐纳之法,又辅以名贵草药,身体中的顽疾已经治愈的差不多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调养了,不过身体调养不是一朝一夕的,这方面还望殿下不要操之过急啊!”孙思邈语重心长的说道。 其实,就像他说的李弘的病之所有这么快就治愈,除了李弘勤奋用功之外,还跟他药沐的草药有关,李弘药浴的草药全都是上百年的珍品,估计整个天下只有他能用得起,这样话费大财力的治病,要是还治不好就真是孙思邈自己失职了。而这也同样是李弘在呼吸吐纳方面进步神速的原因,他一边修炼呼吸吐纳之法,一边又有名贵药材辅助,修炼的速度就快了很多。 “老师的话弘知道了。”李弘躬身说道,态度很谦恭。 “殿下的横刀九式练习的怎么样了?”孙思邈继续开口问道。 “刀法早已娴熟,御敌没有问题。”李弘信心满满的说道。 横刀九式再加上他的吐纳之法的修炼,这趟刀法绝对是为他量身打造的啊! “光娴熟还不够,还得要多加磨练才行啊!”孙思邈感慨的说道。 “老师的意思是?”李弘问道,他很不解孙思敬口中的磨练究竟是什么意思,是要实战杀人吗?可道家讲究的天人合一的自然境界,不追究杀戮啊? 孙思邈似乎猜到了李弘心里在想什么,笑道,“你要是普通子弟,老夫也就不说什么了,只会劝你追求自然之道,不易追求杀戮,然你不是普通人,你肩负着大唐的万里江山,还有大唐百姓的希望和期望,你要不练杀戮之刀,怎么征战天下,怎么守护这一方百姓啊!” 李弘轻轻点头说道,“老师说的对,孤知道该怎么做了。” “殿下,刀乃杀戮之器只,唯有以血养刀,才能练成横刀九式。”孙思敬语气严肃的说道,“要是别人练此刀法,会有杀戮过重而影响心性,导致心魔过重而忘,可殿下不同,殿下修炼了老夫的呼吸吐纳之法,有调节心神的作用,倒也无妨。” “老师认为孤现在改怎么做?”李弘问道。 “这就只有你自己知道了!”孙思邈笑道,就不再说话了,而是继续往前走。李弘也不再说话,而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沉默不语。 半响,孙思邈停下脚步突然问道,“医道方面,殿下还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孤的想法是在长安城设立两座医学院,让老师和几位名医培养弟子,孤再在长安城开设几家医馆,让他们在医馆内行医,对看病之人不分贵贱,收费银钱一视同仁,医馆医者只行医,由孤派人管理医馆,老师觉得怎么样?”李弘说道。他是想再唐朝建立后世出现的医院,对于后世的医学知识他懂的不多,可只要有孙思邈,再有他建立的医学院,他相信通过他对孙思敬的影响,一定能够在唐朝将医学发展到另一个高度。 孙思邈听完之后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沉思了片刻,才笑道,“你这是不想老夫再回终南山了啊!” “老师想回,孤自然也不会强留,不过孤也想将老师所学全部留在世间,这样才能救助更多的人。”李弘说道,“孤建立医学院,不止是要传承医道,还想在大唐建立医德,传承这种医德,让每个医者都懂得,医者父母心这个道理。” 孙思邈再次不说话了,只是默默前行,李弘也不再发表自己的言论,而是静静的跟在他的身后静待孙思邈消化他说的这些。走了几步,孙思敬突然转身,向李弘躬身施礼。李弘被吓了一跳,忙一步上前扶住孙思邈道,“老师,你这是?” “殿下,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还望殿下能够答应。”孙思邈说道。 “老师,你说。”李弘扶起孙思邈说道。 “殿下若要建立医学院和医馆,可否让老夫管理?”孙思邈开口说道。刚才听了李弘的一番话,他发现自己这话弟子的想法很多地方跟他不谋而合,他之前是没能力做自己心里的想法,才想到著书立说,现在既然李弘能有这个雄心,他又能完成自己心里的愿望,还有什么推辞的呢? “老师愿意,弘自然是高兴还来不及呢!”李弘高兴的说道,他跟孙思邈说这些话,不就是冲着孙思敬来的吗?虽然说他这样做,无耻了一点,可是为了留住孙思邈,又能承受孙思邈的医学和医德,他再卑鄙点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孙思邈见李弘没有犹豫,一口气就答应了自己的请求,他也非常高兴,就开始跟李弘说起他在这方面的想法,李弘今天因为身体里的顽疾治愈了,他很高兴,两人这一聊就聊了一上午。 待到孙思邈聊完自己的想法,又跟李弘提了很多要求离开之后,李弘才恍然大悟,自己答应了他的要求,可现在手里却没有多少钱啊!建立医学院,每个三四十万贯银钱不够,想要修建医馆,没有个六七十万贯钱不够。这一共加起来就得上百万贯,然他现在手里只有不到三十万贯,顿时李弘还是头疼了,答应谁他都可以烂账或者缓缓,唯独孙思邈他不敢这么做… 看来得多催催闫庄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到此为止 李弘将闫庄召到书房,询问他商队的问题,年底之前能够赚多少钱,就见一名侍卫在门口回禀他说,大理寺丞狄仁杰求见。李弘吩咐侍卫,让狄仁杰到书房见他。 这一个月,李弘没有过问过狄仁杰关于华县惨案的进展,狄仁杰也没有到东宫跟他汇报过情况。可李弘很清楚,这不是狄仁杰有意疏远他。想跟他保持距离,而是狄仁杰太忙了,其次狄仁杰也不想在没有找到什么新线索之前向他汇报无关紧要的情况。 狄仁杰走进书房,见只有李弘跟闫庄两个人,只是微微一愣神,就向李弘施礼。 “狄卿,坐吧!”李弘说道。 狄仁杰躬身谢了李弘,就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闫庄亲自为狄仁杰倒上茶水,李弘让狄仁杰喝茶,狄仁杰喝了一口,李弘才开口问道,“案子进展的怎么样了?” 狄仁杰皱眉道,“没有找到小吏账目上缺失的一页,线索到了他这里就凭空断了一样,一点眉目都没有了。唯一可以询问的人是桑鹰,可惜他已经死了。” 李弘沉默不语,要是小吏的账目缺页找不到,以他现在掌握的证据来说,李贤的嫌疑最大。然而在李弘的心里,他一直都不想将自己的猜测变成现实,就是李贤已经在暗中争夺他的太子之位。要是真这样,李贤哪来的这么大胆子?这里面肯定有人在支持他,而且这个人的能量肯定不小,可这个人又是谁呢? 李弘觉得,自己的猜测一旦变成现实,问题就复杂了。因为他要对付的不再是一个人,或者好几个人,可能是一个大势力,甚至是几个庞大的实力。 见太子殿下沉默,狄仁杰想了想,继续说道,“不过这几日臣也查出了点东西。” 李弘来了精神问道,“你说说。” “臣暗自里查过沛王,发现他跟很多人有来往,其中有士族豪阀,有皇亲国戚,还有不少军中`将领。”狄仁杰皱眉道。 他不查不要紧,这一查竟然吓了一跳。他发现李贤虽然只是一个沛王,可跟李贤来往的官员、士族豪阀、军中`将领竟然比太子多。狄仁杰在政治方面不是白痴,自然清楚这里面的深意,这就表明这些人根本就不看好现在的太子殿下,他们更看好沛王李贤。 难道太子真的这么不堪吗?狄仁杰不觉得,即便只是跟太子见过两三次,可他也能感觉到太子的雄心和伟略,绝对不是寻常皇子可以相比的。既然太子这么有才,又有雄心,这些人支持沛王李贤居心何在啊? 狄仁杰想不通,他也不敢再想。因为他的资历和实力还没有达到这个高度,他还不够这个资格去考虑这些问题。 “李贤啊——”李弘感慨道,就没了下文。 历史上,武后为高宗剩下的四个儿子中,其中李弘跟李贤都聪明伶俐,又都有成为一代明君的潜质,可都死在了太子的位置上,李哲贪玩,李旦又喜好诗书,可这两人偏偏就坐上了皇帝的宝座。 不得不说,这是对李弘和李贤莫大的讽刺。 李弘起身在书房里度步,就是不开口询问究竟有谁在跟李贤交往过密。太子不问,狄仁杰自然不敢多嘴。 就这样,书房里陷入了沉寂之中—— 狄仁杰看着闫庄,闫庄看着狄仁杰,两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跟着李弘沉默。 良久,李弘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对狄仁杰说道,“说说他们吧,你不用开口,写在纸上就行。” 李弘话音一落,闫庄就将笔墨纸砚放到了狄仁杰面前。狄仁杰执笔,在洁白的宣纸上写了他知道的名字,起身将纸递给了李弘。李弘看到纸上的字时,又闲人了沉默。 清河崔氏、范阳炉石——他们竟然跟李贤有往来,这不能不让李弘忧心。这两大士族豪阀控制着大唐的盐铁,可是能够影响大唐经济命脉的两大势力,要是一个处理不好,对自己非常不利啊! 还有宗室子弟们,竟然有一般人跟李贤关系密切,这更让李弘胆战心惊,难道李氏皇族子弟这么不看好自己吗?跟李贤的交往这么密切。不过这样印证了武后为什么会在登基之初大肆斩杀李氏皇族子弟,估计就跟他们跟李贤走的近有关。 “有这么多朝中大臣跟李贤有交往?”李弘再次问道。士族豪阀和宗室子弟跟李贤有交往,这还没有达到僭越的程度,可这么多朝中大臣跟李贤有密切联系,将自己这个太子不放在眼里,就是一个大问题了。 狄仁杰微微点头,见太子殿下又沉默了,他便便开口问道,“殿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华县惨案就到此为止吧!”李弘说道。 既然查到李贤头上了,他知道李贤窥视自己的太子之位就足够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李贤,他还没有放在眼里,不过当他跟武后斗的难舍难分时,李贤若要黄雀在后,对他的影响也很大。因此,他准备放纵李贤,让李贤继续培养他自己的实力,到时候再将李贤推到前面去对付武后。 李弘的想法很简单,他在朝中大臣中的根基不深,现在再大力培养这方面的人才,跟武后和李贤相比,他已经落后了一步与两人。既然这样自己何不再令走一条路呢?将这朝堂交给李贤和武后去斗吧! 想到这里,李弘对狄仁杰说道,“狄卿,大理寺冤案、假案太多,你今后的任务就是解决这些积压的案件,要是遇到什么问题就来找孤,孤会帮衬你,至于其他的你就不要再管了。” 狄仁杰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便微微点头道,“诺!” 狄仁杰离开书房,李弘就向闫庄说道,“你去通知尉迟循俨,让他来见孤。” 闫庄身体一颤,太子想见尉迟循俨,这说明他已经动怒了,要有所行动。尉迟循俨现在掌管东宫暗卫,能力超强而又力很强大,现在暗卫的发展让闫庄也心惊,不由得叹息尉迟循俨的能力和太子的慧眼识人。 “诺!”闫庄微微躬身,就退出了书房。 闫庄离开,李弘就走出书房,到棠园散步。他每跟尉迟循俨谈论事情都会到棠园里来,因为这里说什么都没有人能听得懂。李弘到了棠园,发现有人在弹琴,不过他听得出这不是赵红裙在弹奏,因为弹奏的曲子音符太生硬,明显是一个新手在练琴。 李弘循着琴音到了亭子里,见一个宫装丽人正在静心抚琴。 李弘驻步,片刻,对方才转身。 “殿下——”格桑公主起身,颇为吃惊,太子殿下今天怎么会来棠园啊? “你?”李弘也惊讶怎么会在这里遇到格桑公主。 格桑公主见到李弘这么说,内心深处一黯,单就李弘这么话中她可以听出太子对她的冷漠,“怎么,我出现在这里,让殿下不高兴了吗?” 李弘微微摇头,就没有再说什么。 格桑公主见太子有点厌恶自己,就没心思待在棠园了,取了古筝就要离开。突然,她走了两步,又停下说道,“殿下,你这样设计安来,就不怕吐蕃禄东赞的雷霆大怒吗?” 李弘冷哼道,“格桑公主,你觉得孤会怕他?” 见格桑公主不说话,李弘冷笑道,“对,大唐怕吐蕃趁火打劫,想在大唐跟高丽和百济、新罗大战时浑水摸鱼,可孤不怕,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孤从来就没有觉得你们吐蕃能翻起什么大浪来。再说孤在西北有良将、他一人足矣灭你们一国,孤还有什么好怕的?” 李弘这句话说的很霸气,让格桑公主心里有点气愤,难道吐蕃就这么不堪一击吗? “殿下说的良将,是安集大使苏定方吗?”格桑公主轻笑道,“他已年过七十,殿下觉得还能领兵打仗吗?”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李弘笑道,“大唐军人的意志,你们吐蕃人永远都不会懂。” “苏烈不用领兵打仗,他只要坐镇西北,禄东赞就不敢对大唐有什么不轨之心,因为他不敢小觑苏烈的存在,而大唐西北有苏定方,大唐的西北就足以安稳了。”李弘朗声说道。 格桑公主不懂李弘为什么这么自信,不过在吐蕃时他就听说过苏定方的厉害,就不敢再问李弘什么了,而是躬身离开了棠园。 这时,闫庄匆匆走到李弘面前说道,“殿下,尉迟循俨到了。” “闫庄,下午斗狗比赛可安排妥当了?”李弘问道。这是他组织的斗狗比赛,他想要通过斗狗比赛,给李贤一个忠告。至于这个忠告李贤是否懂,就看李贤自己的悟性了。 “已经安排妥当了。”闫庄回答道。太子举办的比赛,他可一点都不敢大意,跟张顺可是研究了好久。 “能赢吗?”李弘轻描淡写的问道。 “没问题。”闫庄保证道,“殿下就放心吧!” 李弘微微点头,向闫庄说道,“让尉迟循俨来见孤吧——” “诺!”闫庄答应道,就退出了棠园。 正文 《道君》要上架了,还请书友们支持 《道君》明天就要上架了,我心里非常忐忑。 对这本书,一开始我就给予了很大的期望,然而结果跟自己的想象偏差很大,因为成绩很差,而且差的还一塌糊涂,这使我一度曾想过放弃继续写作,还好有媳妇鼓励和支持,才不至于中途夭折。因此这本书在成绩不是恨好的情况下上架,给我的压力就更大了,因为它承载了的不止是我的期许,还有媳妇对我的期盼。 还记得这本书在最艰难时期,一小时只写七百字的日子。当时每天一更,对我来说都有压力,之所以写的这样艰难,就是想将文写好,想写出自己心里的大唐江山。然而事实证明,我走了一条错误的路,过分的追究于气氛和历史感,而忽略了情节上的爽度,这点从《道君》现在的成绩就可以看得出来 《道君》能写到上架,真的离不开大家的支持,因为是你们的一条留言,一张推荐票,还有一个收藏给了老三鼓励,才让老三在成绩不理想的情况下一直坚持写自己的故事,写到了现在。老三有很多话想跟你们说,只是难以开口,看《道君》的读者,有老三的老书友,还有喜欢大唐历史的新书友。老三坚持了四年,写了四年的历史小说,现在还在写历史小说,老三觉得真不容易。 之前写过《回唐》,得到了不少书友的喜欢,现在写《道君》,老三在文笔和故事驾驭方面更加成熟了,本该成绩更好才对,可书的成绩真的很差,今天看了一下订阅,看到订阅数时心都凉了。这样的成绩,实在是难以让老三用平常心来写文。 不过,再怎么差的成绩,老三也会坚持写,因为有读者订阅了,就说明他们喜欢这本书,老三就得为他们负责 老三不想在这里多说什么,只想在这里说,老三会认真认真的写,你们要是喜欢,就订阅支持老三吧! 谢谢大家!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真正猜忌 李弘独自在棠园散步,尉迟循俨得到准许,快步走进了棠园,见到李弘,他正要施礼,却被阻止了。 “我们走走吧!”李弘对尉迟循俨说道。 尉迟循俨微微点头,就跟在了李弘的身后。 两人走到拱桥上,李弘望着桥下已经融化了的河水问道,“羽林卫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人员已经达到了两千人,南北镇抚司人员已经配备齐全,现在就差几名将领了。”尉迟循俨躬身说道。 关于羽林卫的人员他可以招募,可羽林卫将领的任命他可不能擅自做主。这不是说他没有想法,而是他不敢这么做,他懂得羽林卫对太子的重要性,更要清楚太子对羽林卫的重视程度。像这样一支重要的军事力量,太子交给他就已经是很器重他了,他还敢有什么非分之想? “南镇抚司的诏狱建好了吗?”李弘问道。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因为诏狱是否建立,标志着羽林卫在刑狱方面的能力。今后遇到硬骨头的人,要栽赃还是陷害,就看诏狱的能力了。 尉迟循俨有点尴尬的说道,“各方面已经准备齐备,就是差一个刑狱高手坐镇管理。” “南镇抚司就交给周兴负责吧!”李弘淡淡的说道。在李弘的眼里,能胜任南镇抚司诏狱的工作的人,就非周兴莫属了。见尉迟循俨有点发愣,李弘笑道,“这个人现在还在长安县衙的大狱实习,等到他今年科考中了,就让他去你手下做事。” 太子这么说,尉迟循俨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现在最重要的是加强北镇抚司的力量。”李弘说道,“孤要你做两件事情。” “殿下请说。”尉迟循俨说道。 “第一,监视沛王府的一举一动,要搜集关于沛王的一切情报资料,他跟谁接触频繁,跟谁接触密切等,孤要了如指掌。”李弘向尉迟循俨说道。 尉迟循俨愣了,太子竟然要监视沛王,难道他跟沛王之间发生了什么吗?或者说沛王已经…尉迟循俨想到这里,就不敢再往下面想了,帝王之家的储位争夺,他可是很清楚,因此即便是沛王跟太子之间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觉得会有什么不妥。 “其次,你要密切监视越王李贞、琅琊王李冲,还有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李弘说道,“他们在长安城有店铺,还有府邸,你都要密切监视。” “当然,更重要的是,不要让他们发现你们在监视他们。”李弘叮嘱道。 “臣知道了。”尉迟循俨说道,“不知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的死士训练的怎么样了?银钱还够不够?”李弘突然问道。 “没有一年恐怕不行。”尉迟循俨说道,“现在由秦战在负责训练他们。” “秦战负责训练他们孤很放心呐——”李弘淡淡的说道。 对于秦战的人品和能力,出于对秦琼人品能力的肯定,李弘是一点都不怀疑。至于剩下的薛岩和程大志两人没有去羽林卫,李弘有自己的安排,程大志的斧头帮是长安城的一大势力,有他负责斧头帮做李弘的后援,比在羽林卫更加发挥作用,关于薛岩…李弘想让他去海军,当然现在还没有海军,不过这也在李弘的规划之中,想要建立庞大的贸易船队,就不能没有强大的护卫能力,李弘想要组建一支强大的海军力量,薛岩就是他选中的统帅。 “钱财方面,确实有点紧缺。”尉迟循俨低声说道。 组建羽林卫,这很烧钱,这点李弘自己心里清楚,因此尉迟循俨这么说,他也没有生气,而是皱眉思考该怎么赚钱贴补羽林卫的银钱。 “殿下,程大志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尉迟循俨开口问道。 “你说说看。”李弘好奇的问道。 “长安城最近流行斗狗,程大志的斧头帮想搞个斗狗场。”尉迟循俨说道。 他这句话一出口,李弘就明白了程大志的意思。 有斗狗,就有赌注,有斗狗场,就有庄家和赌家。 程大志这是想以斗狗场为基点,开设一家赌坊啊!不过大唐不限制赌,再说这也只有富家子弟玩得起,他就没有拒绝的理由,就点点头说道,“他有这个想法,孤觉得不错,就让他放心的去做吧!” 程大志家里不缺钱,他虽然不受待见,可每月的银钱也不少,再加上斧头帮搜刮的民脂民膏,绝对他挥霍了。他想开斗狗场,除了觉得好玩之外,其实也是有想为李弘赚钱的想法。 “殿下,程大志不止想开斗狗场,他还想开一家角斗场。”尉迟循俨继续开口说道。 “角斗场?”李弘很惊讶,程大志竟然要玩斗人比赛?难怪程大志要跟自己汇报,确实开斗狗场真没必要让自己点头,可开角斗场就不得不让他点头了。因为这事关人命,而且还跟长安县衙要打交道。 “对,就是角斗场,不过角斗士出自西域各国,也有吐蕃人和高丽人,他们全都是在奴隶市场上买的奴隶,生死全都契约上面,死了不会触犯大唐的律法。”尉迟循俨说道。奴隶的生死全都在主人的一念之间,这些人全都是斧头帮的奴隶,他们生与死跟大唐律法没关系,自然也轮不到程大志和斧头帮操心了。 “这点孤也答应了。”李弘想了想便开口答应道,“不过要切记,角斗士不许有大唐百姓参与,不然死了人,谁都担不了干系。” “这点殿下放心,程大志心里有分寸。”尉迟循偃说道。 “这么说,你们羽林卫的银钱解决了?”李弘笑问道。 “大概没问题吧!”尉迟循俨想了想回答道。 李弘淡淡道,“程大志的心思孤知道,既然他有这个心,羽林卫今后的银钱就由程大志负责,孤今后就不会再过问了。” 尉迟循俨微微躬身,跟在李弘身后。 走了几步,李弘突然转身对尉迟循俨说道,“你让程大志写一个具体的方案,交给闫庄,孤会让闫庄去跟长安县县令骆宾王说一声,让他关照斗狗场和角斗场。” 尉迟循俨领命,开口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可以下去了。”李弘淡淡的说道。 尉迟循俨躬身退出,离开了棠园。 这时闫庄走到李弘身边,低声问道,“殿下,现在就去斗狗大赛吗?” “有谁今天的斗狗大赛?”李弘问道。 “除了殿下吩咐通知的沛王和周王之外,还有几位小王爷。”闫庄恭敬的回答。 “裁判有没有确定?”李弘问道。 闫庄想了想,回答道,“许相和窦相准备参加,臣想让他们做裁判。” “由两位丞相做裁判,大家对胜负的判定不会有异议。”李弘沉吟道,“不过还是缺点什么,再把李绩请上,他跟孤有旧怨,他要做裁判判定孤胜,到时李贤输了,想必也会心服口服。” 闫庄恍然大悟道,“还是殿下想的周全呐!” 李弘没有说话,继续在棠园里散步,闫庄知道太子殿下在想事情,不想被人打扰,就悄悄的退出了棠园。 李弘漫步在棠园,看到夕阳西下,再见到棠园里的萧条景象,心里不由得升起一股凄凉之意,暮然见,他又想起了周娟,不知道现在她在干什么,是在做葱花面,还是在做咸菜?或者是在做皮蛋? 不过,她也有可能像孤一样在思念着对方。 所以,即便此刻棠园里寒风凛冽,吹乱了他的发髻,寒气侵入他的体内,使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冷颤,但想到这个让自己心动的女子,李弘的心里暖暖的。 “殿下,棠园太冷了,该回去了。”赵红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李弘身边,低声说道。 李弘回头看了一眼赵红裙,发现这个服侍自己不到两个月的婢女眼中满是关切之情,他笑道,“你怎么来了?” “闫庄说殿下在棠园,奴婢担心殿下的身体,特意过来看看。”赵红裙轻声说道。 “这几天格桑公主表现怎么样?”李弘开口问道。 “这两天她正在苦练琴技,也在跟御厨学做饭,很少有时间跟奴婢聊天。”赵红裙小声的回答。 李弘沉默了片刻,说道,“以后多看着点她,不要让她在东宫里生事。” 李弘见赵红裙一脸为难的样子,很严肃的说道,“赵红裙,她在吐蕃是公主,可是到了东宫,她只是一名婢女,身份还没有你高,你不要顾忌她的身份,该怎么说就怎么说,该让她做什么就让她做什么,你明白了吗?” “奴婢知道了。”赵红裙慌乱的回答道。 李弘看到赵红裙局促的样子,淡淡一笑,就大步离开了。 走了两步,他又对还在发愣的赵红裙说道,“上次孤对你说不要自称为奴婢,以后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说这两字。你赵红裙是孤的婢女不假,可东宫没有奴才。” 赵红裙身体一颤,她抬头望着太子殿下逐渐远去的背影,两行清泪夺眶而出,心底也蓦然生出一股暖意…… 良久,她才对着太子殿下远去的方向躬身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斗狗大赛(1) 黄昏时分,李弘准时出现在太极宫专门设立的斗狗场。 这时,前来观看斗狗大赛的王公贵族们已经到齐,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正在闲聊,显得很轻松写意。除此,还有不少朝中大臣也来凑热闹,想看看太子殿下举办的斗狗比赛究竟有什么新花样。其中,就包括了跟李弘亲近的东宫属官以及乐彦玮和赵仁吉等。 斗狗场灯火辉煌,一片热闹喧哗, “五哥,你可来了,大家都到齐了,现在就等你呢。”就在李弘走进斗狗场时,就见一个年约十三,长的白净斯文的少年走到他的面前笑道。 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皇族子弟,是自家兄弟,李弘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男孩子谁,他便是李弘的亲弟弟,高宗的第六子,武后的次子沛王李贤。 李贤虽然比李弘还要小一岁,可因为不像李弘一样身患顽疾,他身材壮实,身形要比李弘高一寸。两人站在一起,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李贤是李弘的哥哥。 李贤身边还跟着一个**岁的少年郎,他就是李弘的七弟,高宗的第七子,武后的三次李哲(李显),就是后来的唐中宗。至于武后的亲子中的李旦,现在还只有三岁,还不能参与这样的宴会。 “今天跟老师聊了会儿,身体不适有休息了片刻,让六郎和七郎久等了。”李弘歉意的说道。作为李贤和李哲的兄长,又是大唐的太子,李弘本不该这么谦恭。可是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他将两人当兄弟,他不想在两人面前端架子。 “大兄说笑了,今天你能来,我跟六哥句很高兴了,还有什么久等不久等的?不过今天的斗狗大赛可不一般,你得要让着我们兄弟俩啊!”李哲也走到李弘面前说道。 他叫李弘为大兄,显得很亲昵,称呼李贤为六哥,两个人都是他的兄长,可有不同的称呼,让李贤听的微微皱眉。说白了,这是李哲自大傲慢的表现,因为在他面前还有六个哥哥,他唯独单单称呼李弘为大兄,就表示他们兄弟之中他以李弘为长。 李弘将李贤的反应看在眼里,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而是笑着对李哲说道,“只是一场比赛,玩的就是乐子,七郎怎么可以当真。” “大兄,这次可不是玩乐子这么简单,父皇知道了斗狗大赛,就特意赏赐了一大堆珍贵的东西作为奖励,这里面有不少物件很珍贵…有臣弟喜欢的东西,臣弟可不想放弃。”李哲一脸羡慕的说道。 他说话的语气很坚定,可见这次高宗和武后赐下的奖品很丰厚,能让李哲动心的东西可不多啊! “还有这回事儿?”李弘惊讶道。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办一场简单的斗狗大赛,竟然会引起了高宗和武后的主意,还刺瞎了奖品。这让她有点始料不及,不过这样也好,斗狗大赛有了彩头,才能更加刺激嘛… “是啊!难道五哥不知道吗?”李贤开口问道,“这场斗狗大赛可是你举办的。” 相对于李哲的幼稚,李贤的表现就很沉稳,他的成熟和冷静在李弘看来已经超出了他的年纪。十三岁的小屁孩能这样沉稳淡定,确实让李弘要对李贤刮目相看。 李弘尴尬道,“这次斗狗大赛,孤全权交给闫庄负责,关于奖品的事情还真不知情,不过有了父皇的奖品,大赛就更加热闹了,倒是一桩好事啊。” 李贤和李哲微微点头,均表现出了一副欲欲跃试的神情。 “参见殿下!” 这时,斗狗场的众人看到李弘,就向他躬身施礼道。 李弘摆手示意众人不要多礼,只是在这过程中他将目光移向了李贤,隐隐之间看到了李贤眼中一闪而过的妒忌之色。 李弘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有点糟糕了。李贤妒忌群臣向他施礼,这说明李贤很在意两人之间的身份。那么,这是否意味着李贤真的参与了华县惨案,又在跟他人勾结谋取自己的太子之位呢? “老臣见过殿下!”随即,就见人群中走出了许敬宗和窦德玄、李绩三人,他们走到李弘面前,向李弘躬施礼。许敬宗因为跟李弘之间有利益上的合作,关系就更加密切了,这时候跟李弘施礼,他就更加随和了。窦德玄一向不跟李弘作对,而且很尊重李弘,是一个很会做人的臣子。李绩虽然跟李弘就怨,可在明面上,他还是要尊重李弘这个大唐太子。 因此,这三位裁判在李弘面前倒是显得很轻松写意。 “许相,今晚的判定任务,孤可就交给你们了。”李弘笑着对许敬宗说道,又向窦德玄和李绩微微点头。 “殿下放心就是,臣等一定会秉公裁决。”许敬宗保证道。 “三位宰相办事,孤很放心。”李弘笑道,向李贤和李哲说道,“六郎,七郎,我们过去入座吧,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行!”李贤说道。 “大兄请。”李哲兴奋的道。 李弘告辞离开了许敬宗和窦德玄、李绩,来到了专门为他设的位置上。斗狗场,高宗和武后斗没有亲临,现在以李弘为大。李弘的位置自然在斗狗场视线最佳的位置,而他的两旁就是李贤和李哲的位置。 斗狗场设立在中央的一个台子上,台子有铁栅栏围住。铁栅栏附近早已有十几条狗默默的等着比赛。 李弘一座,比赛的钟声就敲响了,众人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时,李弘才看清了今天来观看斗狗大赛的人和参加比赛的人,宗室子弟中除了他们兄弟三人外,还有越王李贞的孙子、韩王李元嘉的庶子、鲁王李灵夔次子、霍王李元轨长孙、范阳王李蔼的三次、江都王李绪的长子。不明白的看到他们,不会有什么疑问,可李弘知道内幕,他很清楚这些人的父辈都是曾经反对武后而起兵造反的李唐宗室藩王。他们现在出现在这里,已经不是意外了,他们的父辈可能早就结了联盟了。 当然,这里面不排除有李贤的原因,没准是李贤促使他们结成联盟的也说不准。 除了宗室子弟外,还有不少开国国公们的子嗣,这里面以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的子弟众多。而李弘在这群人中也看到了尉迟循俨、秦战、程大志和薛岩四人,他们四人为了避嫌没有跑到李弘面前施礼,不过四人都带了够来参加比赛,目的自然是为了支持李弘。 斗狗的规矩很简单,将参加的狗分成两条一组,分出胜负之后再将赢了的狗分成两条一组,一直到剩下最后的两条决斗为主。 这规矩可能太过残忍,毕竟一条狗赢一场很难,要连续赢下好几场,难度就更大。 然而李弘的斗狗大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场面不惨烈,赢下比赛的难度不大,又怎么能达到他举办斗狗大赛的目的呢? 就在李弘这般思量时,闫庄走上前向他问道,“禀太子殿下,斗狗大赛可以开始了吗?” “开始吧!”李弘淡淡的说道。 闫庄领命,就走到斗狗场的中央位置,高声说道,“斗狗大赛现在开始,首先由各参赛的狗的斗狗师出场,来场中抽取自己狗的对手。” 他的话音一落,每条狗的斗狗师们全都走到了闫庄的身前,从一个坛子里取出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用红颜色和黑颜色分别写了数字,要是斗狗师抽取的纸条上,两个同样的数字对上,就说明他们被分在了一组。 因为现场抽取,不会存在被人操作的嫌疑,再说李弘举办的斗狗大赛,谁敢在里面操作,而且还是当着李弘和诸位皇子、三位宰相、各开国国公子弟的面前,这不是找死吗? 很快抽取的结果就出来了。 很奇怪的是,李贤的狗对上了李哲的狗,薛岩的狗对上了程大志的狗,尉迟循俨和秦战的狗对上了李唐宗室子弟的狗,李弘的狗竟然轮空了… 看到这个结果,李哲一脸的羡慕不已,但凡轮空了的话,就表示这条狗要少斗一场,这样狗就能得到更充足的休息,这是占大便宜啊! 李贤看到这个结果时脸色很平静,他表现的很淡定。可是只有李弘看到了李贤在得知这个结果时,眼中闪过一丝不容外人察觉的厉色,同时他的拳头紧紧的握了一下。 李弘很清楚,这表明李贤很看重这次斗狗大赛的输赢。同样通过这一系列的观察,李弘确定了一件事情,就是李贤很喜欢跟他攀比,总想要表现的比他好,总想要压他一头。 这么看,确定李贤跟自己有争夺太子之位的臆断属实了。 李弘想到这一点,眼中闪过一抹阴冷的寒光。 他从来不愿意在兄弟之间发生争斗,跟兄弟争夺什么东西,可前提是别人不抢他的东西,现在确定李贤要抢他的太子之位,他也就不想再忍了,他想要给李贤一个教训,他要让李贤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他要告诉李贤,他的东西李贤就不要惦记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斗狗大赛(2) “铛——铛——”钟声敲响,第一轮比赛开始。这一轮比赛的狗是薛岩和程大志的狗。薛岩的狗高大凶猛,程大志的狗膘肥体健,一看两条狗,就知道两人这段时间没少玩斗狗游戏。 两条狗被关进斗狗的笼子里,就开始疯狂的撕咬起来,它们不管是在体型还是身高方面都相当,两条狗开始死咬,全都卯足了劲,很想在一开始就干掉对方。然而,它们越是这样,它们之间的战斗就越加的难舍难分,两条狗战斗了片刻,谁都没有占据上风位置,而且这一撕咬就是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始终没有分出胜负。 这种没有碾压性质的斗狗场面,让场内观看的观众没有了兴致。观众看斗狗,不就是看血腥和实力一边倒的碾压吗?要是两条狗滚在一起死咬半天,还分不成胜负,只是在铁笼子里嚎叫,还有什么看头?还不如回家看自家舞姬跳舞呢。 大家今天来这里,是专门来看皇族子弟和贵胄子弟们的狗厮杀的,不是来看两狗在地上翻滚的—— “大兄,这两人的狗这么斗下去,也太没意思了吧?”李哲忍了半天,还是向李弘嘀咕道,他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因为他枯燥了。 “还是看裁判的吧!”李弘淡淡的说道,“现在我们也不能说什么。” 今天,他既然选择了许敬宗、窦德玄和李绩做裁判,就没想过再参与其中。因此不管场上发生什么,他都不会再去过问,他都会交给三位裁判来处理。他这么做,除了对三人的信任外,还有一份尊重在里面。 李哲见自己的大兄都这么说,就不再嘀咕什么了,而是将目光重新移到了铁笼子。 李贤倒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盯着场中的笼子里的狗。然而只有李弘清楚,这时候的李贤绝对不是在看狗,他是在思考问题 “铛!!铛!!” 突然,就在这时,一阵钟声响起,再看斗狗的铁笼子里时,两条狗已经分出了胜负,程大志的狗受伤了,被薛岩的狗咬断了脖子上的血管,不能再继续比赛了,薛岩的狗已经胜出了。 “妈的——!”在一旁观战的程大志气愤的骂道。 “大志,承让了。”薛岩大笑道,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程大志看着他这副模样就更加恼火。 其实,程大志气愤不完全是今天的一场比赛,自从李弘跟安来的斗狗比赛传到长安城,他们俩就开始斗狗,两人斗狗直到今天,程大志从来没赢过薛岩,他本想在这次斗狗大赛上赢下薛岩,报之前的数箭之仇,没想到今天依然输了。 “薛哥儿,不要得意,今天有这么多条狗参加比赛,你的狗能赢下几场还说不准呢。”程大志没好气的说道。 薛岩一本正经的说道,“能赢几场我不在乎,只要不遇到殿下的狗,有几条狗过来跟我的狗斗,我就让它咬死几条,这就是今天我参加斗狗大赛的目的。” 薛岩说的这句话很霸气,程大志和秦战、尉迟循俨听后都微微点头,他们今天参加斗狗大赛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的狗跟参加比赛的狗斗,多咬死几条狗,以便让李弘能够赢的轻松一点… 这种做法虽然有作弊的嫌疑,可这就是阳谋,放在台面上的阳谋,大家知道又能怎么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又过了半个时辰,已经进行了两场比赛,基本上跟程大志和薛岩的狗一样,没什么激情可言,到第四场时,就轮到了李贤和李哲的的狗。 这时,斗狗场的关注才来了兴致。 因为以李显和李哲的皇子身份,他们的狗肯定不是凡品,这样的比赛才值得看嘛。 铛!铛! 当钟声再次敲响时,斗狗师已经将自己的狗赶进了斗狗的铁笼子里。李贤和李哲都盯着自己的狗,他们的神情都很紧张。因为今天的比赛,他们都想赢,他们太想赢了,他们为今天的比赛已经准备了好久了。 李贤和李哲的狗关进铁笼子里之后并没有开始就撕咬,而是在一旁静静的注视着对方,似乎在蓄势,又似乎在寻找对方身上的破绽,不像刚才的几条狗,一进铁笼子就开始疯咬。 由此可见,两人的狗跟众人的狗不是一个级别的,两人的狗是经过专门的训练,是专门用来参加斗狗比赛的。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训练出这样的狗,李弘也心惊不已,看来为了这次斗狗大赛,李贤和李贤可没少花心思在上面,难怪两人都想赢得比赛… 场内观战的众人,看到铁笼子里的两条狗,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李贤的狗身形不高,可长的很结实,狗的体型就像一个小牛犊子一样壮实,静静的站在铁笼子里,给人一种彪悍凶猛的感觉。 李哲的狗体型高大不说,样子还跟吐蕃大使安来的獒有点像,很明显就是一条翻版的獒。 这两条狗一出场,就吸引了斗狗场里众人的目光。 骤然间,斗狗场的场面火爆了起来——议论之声纷纷,不绝于耳 李弘看了一眼李贤和李哲,见两人的目光全都在斗狗场上,两人神情很专注,他就微微摇了摇头,两人终究还是孩子,比这场斗狗大赛的胜负看的太重了—— 李哲的狗大家可能不时清楚,只知道他跟安来的獒像,然而李弘一看就明白了,这条狗就是一条杂种獒。 李弘不知道李哲的杂种獒是怎么得来的,不过这条杂种獒一出场,还是惊的斗狗场一片欢呼和沸腾——实在是吐蕃的獒在太极殿跟土狗厮杀,给大家的冲击力太大了—— “这是獒吗?”有人不由的惊呼道,“不过上次殿下跟安来的斗狗大赛我看了,这条獒跟安来的獒相比,体型小了很多,气势也弱了很多啊!” “獒在吐蕃才有,能在这里看到一只,就已经很罕见了。”有人开口说道,“再说了这是周王殿下的獒,能是安来的獒能比的吗?” “确实,在大唐也就是周王殿下才有实力寻得着这样的狗,其他人想要找这样的獒也没戏。”又有人议论道,“看来这一场斗狗比赛有的看了。” “是啊,沛王殿下也不弱啊!”有人感慨的说道。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突然听到铁笼子里传出了一声狗吠,只见杂种獒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双目通红的冲向了李贤的狗。 李贤的狗身形不是很敏捷,可很善于躲闪这种扑咬,杂种獒刚扑到它的面前,它的身体向左边一跃,就轻松的躲过了杂种獒的攻击,杂种獒一口没有咬到,就要再次攻击李贤的狗,可是就在这时,李贤的狗一个反扑,一下子压倒了杂种獒。 “呜——呜——呜——呜——” 杂种獒被压在地上,嘴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可是李贤的狗身体很敦实,它压住杂种獒时,杂种獒就动弹不得了。 “不会吧?”观看比赛的惊呼道,“獒竟然被一条土狗给压倒了?半天还起不了身?” “这,这獒的战斗力也太差了吧?”有人低声议论道,“还是沛王的狗厉害啊!” “确实,别看沛王的狗不起眼,可一开战,还真就是厉害啊!”有人笑道。 斗狗场议论之声纷纷响起… 李贤看到这一幕时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话说他岂能不知道李哲这次出场的狗是獒?就因为这样,他才可以找了这么一条狗。因为他有预感,他的狗会跟李哲的狗翔路相逢。 李哲的脸色就有点难看,只是一个回合,自己的狗就被压在地上不能动弹了。这还斗个毛的狗,这也太丢人了吧! “六哥的狗果然是名不虚传!”李哲忍不住开口赞叹道,不过他一脸的愤愤之色,怎么看也不像是在夸赞李显的狗,而是在讽刺李显,“小弟真时甘拜下风,自愧不如!” “七弟过奖了,这条狗就是力气大了点,没什么其他的有点。”李贤淡淡的说道,不过话语中掩饰不住他的兴奋之色,能一击就压倒李哲调教了一个月的狗,他岂能不高兴?这不是一个回合胜了李哲的问题,而是一种气势,代表了他李显的一种气势。 “哼——”李哲对李显的谦虚不领情,冷哼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而是将目光再次移向了斗狗场,他还想期盼着自己的狗能够奋起反击,能给自己挣回面子。 李弘对两人谈话时的火药味视而不见,而是继续关注斗狗场的比赛,他了解獒的特性,眼前笼子里的獒虽然是杂种,可就这么被打败了,他是打死也不会相信,所以他觉得这条杂种獒迟早会有反扑的时候,到时候就看李贤的狗能不能扛得住了… 因此,他觉得李显现在就想着胜利未必是好事儿,李哲还有机会能够翻盘因此他觉得李显和李哲两人的争锋,真正的好戏还在后面。 正文 今天,请一天假 前天感冒,昨天加重了,今天根本码不了字,今晚难以保证更新了,特意请个假。老三保证,明天一定补上今天欠下的章节!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斗狗大赛(3) 李贤和李哲斗嘴的一幕众人看不见,他们根本就不清楚,两条狗在争斗的时候,作为狗的主人的李贤和李哲同样也在暗自较量。李贤热衷于权力,想要取李弘而代之,难道李哲就没有什么想法?生在皇家的子弟,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尤其是在有“玄武门之变”和李泰跟李承乾皇位之争的珠玉在前,高宗的三个儿子的心思就更加的难以让人猜测了。 斗狗场的战况依然没有改变,李贤的狗压着杂种獒,杂种獒根本就没有翻身的机会。看到这一幕时,观战的人群中发出了叹息声,一场大赛就这样结束…这也太没有观赏性了吧?大家快失去了兴趣,快没有了耐心。可就在这时,狗笼子里发出了一声惊呼。就见杂种獒一个翻身,大嘴狠狠的要向了李贤的狗的脖子上。 “啊——”众人见此一幕,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这攻击也太突然了吧?刚还被李贤的狗压在地上,瞬间就翻身而起,大嘴咬向了李贤的狗? “还可以这样?”李哲看到这一幕时也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的狗快要败了,还能绝对反击。只有李贤在看到这一幕时表情有点惊讶,显然他对李哲的杂种獒的了解还不够。李弘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因此倒也不吃惊,只是他的目光移向了观战区,眼中精光一闪。因为他在观战区看到了外国人,看他们的服饰,这里面有扶桑人、有西域人,还有… 李弘真的不敢相信,他能在今晚的斗狗场看到阿拉伯帝国的人。 这是一个横跨亚、非、欧三洲的封建大帝国。 对于阿拉伯帝国,李弘了解的不是很多,不过他记得在公元750年,阿拉伯人占领坦桑尼亚的桑格几布群岛。公元751年,阿拉伯帝**队与大唐军队在中亚城市怛罗斯进行了小规模交战,阿军出动了15万人,大唐也出动了约三四万人的精锐部队。本来大唐军队在高仙芝的指挥下节节胜利。 由于葛罗禄部落的背叛,阿军取得了全胜。但此时的阿拉伯人不敢再向东进攻,因为这是阿拉伯近百年的扩张以来遇到的最大困难。阿军在此战中损失将近4万人。大唐本来也可以重整旗鼓,在与阿拉伯人一战,可是由于安史之乱的爆发,大唐朝国力大减,无力西征。 李弘现在还不是大唐的皇帝,没有权力做出扩张西域,征服这个野蛮的帝国的能力。可这不代表着未来他不会这样做。在中国的历史上,中国人从来就没有扩张、侵略性。所有的所谓的“扩张”都是因为被那些“夷族”骚扰得火冒三丈才不得已出兵灭掉以绝后患。大唐也是如此,大唐朝经营西域,也是因为不堪突厥骚扰而愤起还击。 然而这是以前。现在有了李弘,他就不愿意再这么做了。大唐花了金钱,付出了数万人的代价,攻占下的城池,要是不由自己人统治,还占个鸡毛用?李弘不是一个仁义的国君,说白了他也做不到仁义,因为他代表的是大唐千千万万的百姓,为了大唐百姓,他宁愿做一个暴君,一个野心扩张的侵略者,他在所不惜。 “陈恭,你叫他们过来,孤有话要问问他们。”李弘对远处观战区的一群外国贵族弟子说道。 “诺!”陈恭领命,就大步走下了台阶。须臾,十多名外国贵族公子来到了李弘面前,向他施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弘没有说话,而是目视眼前的这些外国贵族子弟良久,才开口说道,“你们都介绍一下自己吧!” “臣是扶桑人,叫犬羊虎,来长安城已经有三年了。”一个穿大唐服饰的男子开口说道。一个身穿西域服饰的男子开口说道,“臣叫阿济格,是楼兰人,到一年前来的长安城。” …… 等众人将自己介绍完之后,就见一个身穿黑衣,身形高大的男子出列说道,“臣叫穆罕穆德阿旺,刚到长安城不久,见过大唐太子殿下。” “阿拉伯帝国的人?”李弘反问道。穆罕穆德阿旺微微点头道,“太子殿下也知道我们大食?” 李弘微微点头。黑衣大食,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大唐从唐高宗到武则天这62年间在西域与吐蕃进行了连续不断的拉锯战,终于将太宗皇帝所打下的基业维持住了。时间流逝,到了玄宗皇帝的时代,大唐的国力经过几十年的休养生息,在玄宗皇帝时期达到了顶点,而玄宗皇帝也是一个有远大志向的皇帝,他并不满足于只是作一个守成的君主。 于是在他的领导下,唐朝开始了大规模的对外用兵。而此时的阿拉伯帝国也已经加入了争夺西域的行列,并且在开元三年(公元715年)和大唐有了第一次冲突,西域终于变成三个大国之间的角逐。 因此,李弘可对这样国家很警惕。现在见这个国家尽然派人到了长安城,难道他们对大唐也有什么企图不成吗?想到这里,李弘微微笑道,“阿旺,欢迎你来到大唐。” 穆罕穆德阿旺微微一愣,便向李弘谢道,“多谢太子殿下——!” “你们喜欢看斗狗吗?”李弘问道。 “我们非常喜欢这种游戏。”犬羊虎开口说道。他来长安城已经三年了,已经很熟练的用大唐的语言说话了。 “要不,我们赌点什么?”李弘笑道。能够坑这些外国贵族弟子,他倒是很乐意。不坑白不坑,谁让这群人有钱呢? “太子殿下想赌什么?”穆罕穆德阿旺欲欲跃试的问道。 “赌这场斗狗比赛谁赢。”李弘淡定的说道,“孤赌沛王的狗赢,你们呢?” 众人听到李弘这么说,全都露出了一副不解的样子,现在的铁笼子里,杂种獒已经占了上风,李贤的狗被压的一点脾气都没有。这个时候赌李贤的狗,不是明智之举啊!难道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在让我们吗?众人不由的猜测不已。 “孤的赌注是十万贯铜钱,你们的赌注是什么?”李弘问道。作为大唐太子,赌注太小显示不出他的身份,赌注太大,他要赢了,众人会说他是故意想赚几人的钱,而十万贯正好。 “臣跟殿下赌了,跟十万贯铜钱。”犬羊虎开口说道。他不在乎这十万贯铜钱,他在乎的是能跟大唐的太子殿下有一份交情。作为扶桑纳言的儿子,他很想将大唐的很多技术带到扶桑,比如印刷术和很多书籍。他听说这都归大唐的太子李弘管。现在能跟大唐的太子因为斗狗而有所交集,他还有什么不能付出的?何况只是区区十万贯铜钱。 “臣跟殿下赌,跟一百两黄金。”楼兰人说道。他不用铜钱做赌注,而是直接用黄金,可见楼兰的黄金不少,根本不像大唐一样缺黄金。他的心思没有犬羊虎这么深,只是因为大唐统治西域,楼兰虽然没有受到大唐的压迫,可被大唐管着,这对楼兰人而言始终不舒服,因此他才会赌气跟李弘赌,才会用黄金做赌注。 李弘听到楼兰人的赌注,笑了。 再过两年,大唐因为缺铜的缘故,在铸造钱时因为铜的分量不够,引发了一场经济危机。他现在正在为此发愁,不然也不会想尽各种办法,想开采金矿。现在楼兰人的举动证明他们不缺黄金,那么这是否意味着大唐可以想楼兰人“借点”黄金用用呢? “臣也赌十万铜钱。” “臣跟殿下赌了。” 有了犬羊虎和楼兰人开头,剩下的贵族子弟相继押上了自己的赌注。他们的钱财数量至少不低于十万贯铜钱。不过他们有的人用铜钱,有的人用银子,有的人用黄金。 “陈恭,记下他们的赌注,让他们签字。”李弘说道。他的赌注虽然不大,可经不住这群人多,十八个外国贵族子弟,赢钱数量加起来就是一百八十万贯铜钱,这要用车拉,得装多少车才能装完? “诺!”陈恭领命,就找人将众人的数目和赌注记下,再让他们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就叫公平,众人也不以为然。到了大食人的身上时,他犹豫了半天,就是不下·注。 “阿旺,你怎么不下·注啊?”犬羊虎开口问道。既然想要讨好大唐的太子,他不介意为李弘而在阿旺面前做一个恶人。 “这个——”穆罕穆德阿旺犹豫了一下说道,“臣这次来大唐,没有带多少银钱。不过,倒是带了十颗夜明珠,不知道能不能作为赌注?” 尼玛——众人在心里大骂不已,十颗夜明珠,你这次玩的也太大了吧?一颗夜明珠就价值连城,没有个十万贯钱是买不下来,现在你押十颗夜明珠,就是一百万贯铜钱。这赌注已经不是赌输赢,而是赌国力了,赌尊严了。 大唐的强大眼前的众人都清楚,他们从穆罕穆德阿旺的口中也听到过大食的强大,可始终不相信大食能够敢挑战大唐的威仪。现在看来是他们错了,大食人的胆子肥,还真敢挑衅大唐。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斗狗大赛(4) 场面一下子变得有点寂静,因为大家很明显的从穆罕穆德阿旺的口中听到了挑衅的味道。一百万贯钱财,作为大唐太子的李弘不是拿不出来,可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就以李弘的身份来说,穆罕穆德阿旺的赌注是夜明珠,李弘再怎么不济拿出的东西档次也不能比阿旺低了。不然大唐的颜面何存,不然不就等于比大食人给比下去了吗? 李贤和李哲看到李弘身边围了一群外国的贵族弟子,他们也很好奇。 当两人知道李弘跟这些人对赌时,两人既吃惊又羡慕,吃惊的是李弘的胆子这么大,敢公然敲诈外国贵族子弟,羡慕的是一百八十万贯钱就这么容易到手了,这比抢钱还容易啊! “大兄真厉害啊!”李哲感慨道。 以李弘的太子身份,他要输了,估计这群贵族弟子也不敢要他的钱,可要是他赢了,贵族子弟们的没人十万贯钱必须得交给李弘。 这就是李弘的机智。 用赌注的方式敲诈这群贵族弟子,还不会污了自己的名声。 李贤在羡慕之余,更多的是想到了自己的五哥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机智了呢?骤然间,他觉得一股压力袭上了他的心头。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太子的重视还不够。 “十颗夜明珠,作价多少?”李弘问道。他摆明了就是想敲诈这群外国的贵族子弟,然而大食人穆罕穆德阿旺敢跟他作对,他也不介意好好跟这人玩玩。大食人,有什么了不起的?等大唐灭了高丽、新罗和百济,再灭了吐蕃,稳定了西域诸国,就该轮到你们了。 当你的才华还撑不起你的野心时,你就应该静下心来学习。 现在,李弘的实力还撑不起他的野心,他只有静下心发展自己,壮大自己。 “夜明珠在我们阿拉伯帝国不值钱,一颗顶多卖二十万,我们就以二十万来算吧,太子殿下觉得呢?”穆罕穆德阿旺语气颇为傲慢的说道。 斯—— 啊—— 一群贵族弟子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颗夜明珠二十万贯钱,十颗夜明珠就是二百万贯钱,这是真正的豪赌啊!而且更让他们心惊的是,穆罕穆德阿旺尽然说,夜明珠在大食不值钱,才值二十万贯,这是不是意味着他在藐视大唐?藐视大唐的太子? “阿旺兄,你说的这价格恐怕不符实吧?”犬羊虎立马开口反驳道,“夜明珠在你们国家很珍贵,可能值二十万贯钱,可放在大唐,它未必值这么多钱。” 为了能够顺利的抱上大唐太子的大腿,犬羊虎可不介意得罪大食人。因为大食人离他们太远,根本就威胁不到他们国家。再说,他们跟大食之间还隔着大唐,大食要针对他们国家,就先解决大唐,可是大食人能解决的了大唐吗? “阿旺兄的夜明珠在长安城多少钱臣不知道,不过在我们楼兰,能买到三百两黄金的价格,绝对是价值连城的宝物。”楼兰人阿济格开口说道,他是准备力挺大食人穆罕穆德阿旺了。 “阿济格,你们楼兰有多少黄金?”李弘突然开口问道。 “回太子殿下,楼兰遍地都是黄金。”阿济格回答道,语气很孤傲,跟刚才的穆罕穆德阿旺一样,有点藐视李弘的意思。 “既然你们楼兰这么有钱,你赌一百两黄金就有点少吧?”李弘笑道,“要不,你再押一万两黄金?” 阿济格刚要说话,李弘却不给他机会,“陈恭,写上楼兰人阿济格押黄金一万两,再让他签字确认。” “太子殿下,你…”阿济格怒道,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陈恭拉到了一旁。 “阿旺,孤给你的夜明珠估个价格,一颗二十万贯铜钱,你看怎么样?”李弘向穆罕穆德阿旺问道。阿旺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刚要回答李弘,就听见李弘说道,“不过,你既然准备跟孤好好玩玩,孤也不客气了,这次赌注,孤押四百万贯铜钱,你的赌注只有二百万贯,还是差一半,你准备用什么做赌注?” “太子殿下,这…”穆罕穆德阿旺很吃惊,他确实有用十颗夜明珠挑衅李弘的意思,因为他觉得李弘即便是太子,可只有十四岁,能调用多少钱财,可没想到李弘的魄力这么大,敢用四百万贯铜钱做赌注。穆罕穆德阿旺很后悔自己玩大了,他很想反悔说自己不玩了,可看到李弘凛冽的眼神,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只能一脸愧色的说道,“太子殿下,请原谅臣刚才的鲁莽,臣也想跟殿下赌一次,可是没那么多钱财…” “不,不——”李弘摇头道,“你有。” 穆罕穆德阿旺一愣神,突然间心里产生了一股不安情绪,忙开口问道,“太子殿下的意思是?” “你们阿拉伯帝国离大唐太远,因此生活在长安城的大食人不多,所以你穆罕穆德阿旺值二百万贯铜钱。”李弘一字一句的说道。 “太子殿下——”穆罕穆德阿旺何等聪明的人,还能听不出李弘这句话的意思,他的人一下僵在了李弘面前。围在李弘身前的众位国外贵族子弟也被吓傻了,大唐的太子殿下也太霸气了吧?花二百万贯银钱,只为买穆罕穆德阿旺的一条命? “太子殿下,这,这价格是不是有点贵了?”犬羊虎微微愣神,就忙很识趣的开口说道,既然已经得罪了穆罕穆德阿旺,他不介意再给对方补一刀。 “你觉得值多少钱?”李弘反问道。 “一万贯吧。”犬羊虎小心的回答道。 “噗——” 犬羊虎这话说完,除了穆罕穆德阿旺和阿济格外,其余众人都笑了。 堂堂的阿拉伯帝国的贵族的性命只值一万贯铜钱,犬羊虎你太逗了,你太无耻了,为了抱大唐太子的大腿,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下线呢?你这么狗腿子,还留不留给我们一条抱大腿的机会了? 穆罕穆德阿旺气的脸色发白,可现在他也知道李弘的用意了,就是要想尽办法玩死他,因此他不敢再惹怒李弘,只能忍着。至于阿济格,他被李弘逼着押了一万两黄金,早已气得半死了。楼兰确实很富有,可不是谁都可以随随便便就能拿出一万两黄金的。 “穆罕穆德阿旺,你赌还是不赌?”见穆罕穆德阿旺脸色苍白的站在自己面前,李弘大吼道,“要是赌,就快立下字据以免双方都反悔,要是不赌,现在就滚出斗狗场,滚回你们大食,不要在大唐的长安城丢人现眼了。” 霸气! 绝对的霸气! 李弘这话一喊出口,站在他面前的外国贵族子弟全都噤若寒蝉,低头不敢再像刚才一样正视他了。这时的他看似身体羸弱,身材不高,可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强大的杀气,已经足够震住眼前的这群纨绔子都了。 “太,太子殿下,请,请你容许臣的鲁莽,臣失礼之处还请殿下海涵,臣立马就离开,回大食,今后终身不再踏入长安城一步。”穆罕穆德阿旺战战兢兢地说道,见李弘微微点头,他就转身匆匆离开了。 “慢着!”就在穆罕穆德阿旺的一只脚跨出门槛时李弘喊道。 穆罕穆德阿旺一个跄踉,就差一点丢到在门外,身体一震,他慢慢转身慌乱的问道,“太子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我们大唐不缺夜明珠,将你的夜明珠也带走吧!”李弘淡淡的说道。穆罕穆德阿旺微微愣神,就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匆匆离开了。 看着穆罕穆德阿旺的身影消失在斗狗场,众外国贵族子弟才回过神来…不过这时斗狗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李贤的狗终究凭借着强悍的身体,战胜了李哲的杂种獒。 得知李哲的狗输了,这群外国贵族子弟松了一口气。自己损失了十万贯钱不是大问题,只要能保住命就行了。今天自己幸亏没有像穆罕穆德阿旺一样不识好歹,不然估计下场就跟他一样了。 “回去之后你们将输的钱交给鸿胪寺卿赵仁吉就行。”李弘说道。鸿胪寺卿赵仁吉就是管这群纨绔子弟的头,由赵仁吉收钱李弘很放心。 “是。”这群外国的贵族子弟躬身领命,再也不敢观看比赛了,便退出了斗狗场。 “犬羊虎,你留下。”李弘喊道。 就要离开斗狗场的犬羊虎听到太子的叫声,身体一震,不由的嘴角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因为他今天的努力取得了回报,大唐太子单独留下自己,肯定是很欣赏自己今天的表现… “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犬羊虎躬身走到李弘面前说道。 李弘看着犬羊虎,淡淡一笑问道,“犬羊虎,孤知道你们扶桑很仰慕大唐文化,所以准备送你们一批书籍,这件事情就由你负责了通传你们扶桑国,到时候让他们派人来长安城拿吧!” 书籍对扶桑而言非常的重要,现在李弘说要送一大批书籍,这对犬羊虎来说,绝对是惊天的大喜事儿。只是犬羊虎不傻,他清楚李弘给了扶桑好处,就肯定有所索取,因此便开口问道,“不知太子殿下需要什么东西?只要扶桑有,臣一定会拿来孝敬太子殿下你。” “这次的这批书就不要钱了,白送你们扶桑,以后大唐还有很多你们扶桑需要的东西,到时候孤再跟你们提价格吧!”李弘淡淡的说道。 犬羊虎欣喜不已,恭敬的领命,这才退出了斗狗场。 “殿下,你真的要送扶桑书籍吗?”陈恭不解的问道。 “送,怎么能不送。”李弘笑道,随即他的眼中寒光一闪,慢悠悠的道,“这段时间白鹭书坊的书籍大卖,想必母后也已经知道是孤在做这件事情,过不了几天她就有可能会提议让孤刊印几本佛经,母后的提议孤不能拒绝,印这么多佛经又不能大肆在长安城卖,就只能送给扶桑人了。” 陈恭听完,还是有点不解。 李弘却是淡淡一笑,他很清楚佛教的力量有多强大,而扶桑又信佛教,因此在他的计划里,征服扶桑不是用军队,而是用佛经。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斗狗大赛(5) “陈恭,让尉迟循俨过来一下。”李弘向陈恭命令道。 “诺!”陈恭领命,大步离开。须臾,尉迟循俨就匆匆来到了李弘面前。因为是在众人面前,尉迟循俨不敢他随便,就恭敬的给李弘施礼道,“尉迟循俨,参见太子殿下!” 李弘微微点头,示意他不用多礼,说道,“刚才发生的事情你知道了吗?” “臣清楚一点,太子殿下的意思是?”尉迟循俨问道。其实,他知道太子的意思,只是想再次跟太子确定一下,毕竟这个人是大食的贵族子弟,不是寻常小国的贵族子弟,一旦出现什么闪失,问题会严重。 “长安城不是谁都可以随便来,又不是谁都可以随便走的。”李弘淡淡的说道,“你下去吧。” “诺!”尉迟循俨对太子的意思了然于胸,就躬身答道,随即他向薛岩和程大志、秦战三人告辞,大步离开了斗狗场。对于李弘这边发生的事情李贤和李哲已经不再理会了,因为李哲的狗输了,李哲不愿意再待在斗狗场,就气匆匆的离开了。李贤的狗因为赢了李哲,他的狗受伤不轻,故而早已下去看自己的狗的伤势了。 过了片刻,李贤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只是脸色不怎么好看,估计是他的狗受伤不轻。又进行了两场比赛,李哲也回来了。 “老七,你怎么又回来了?”看到去而复返的李哲,李贤忍不住开口问道。对李哲再次回到斗狗场,李贤充满了警惕。他可不相信李哲回来只是为了看斗狗比赛这么简单。 “我是过来看大兄的狗的比赛的。”李哲语气不忿的说道,“大兄,你的狗什么时候出场?” 李哲的话音刚落,许敬宗就匆匆走到李弘面前说道,“殿下,今天的第一轮斗狗比赛已经结束,只是参加的狗受伤的有不少,你看第二轮比赛是否能够延期?” “老六,你觉得呢?”李弘问李贤道。今天他在李贤的狗身上赚了一百多万贯铜钱,待会还有十颗夜明珠进账,他的荷包比较丰满,至于高宗赐下的奖品,他就不怎么在意了。 “我听五哥的。”李贤说道。这次他学乖了,不再像以前不一样不将李弘这个太子放在眼里了,至少他在表面上对李弘表现的更恭敬了。 “许相,那就延期三天吧,三天之后再举行比赛。”李弘想了想说道。 “诺!”许敬宗领命,躬身退下。 回到场中,他就将李弘的意思传达给了比赛的队伍,还有参加观看的人。参赛人中,但凡获胜的狗多少都有点伤,能够参加下轮比赛确实说不准,因此李弘的决定倒是让大家松了一口气。 待到众人退出斗狗场,只剩下李弘、李贤和李哲三人时,李弘起身说道,“老六、老七,这次斗狗,孤不准备参加了,你们好好准备一下,争取将奖品赢下来,不要给我们兄弟丢脸。” 李贤和李哲听到李弘这么说都很吃惊,这是李弘组织的比赛,现在他不参加了,这比赛不就失去了意义吗? “大兄这是何意?”李哲不解的问道。 “孤组织斗狗比赛,就是想玩一个乐子,只是你们太认真了,这样就伤了我们兄弟的感情,孤不想看到这样,因此想退出。”李弘很认真的说道。其实,他也没这么好心,以为生在皇家,哪一个皇子没有野心,能是几句兄弟情义就可以化解双方之间的争斗的?不过他今天在外国贵族子弟身上坑的太狠了,要是再赢了奖品,这吃相就有点难看,因此他才决定放弃比赛,将奖品留给李贤和李哲。 “对了,孤不参加,不代表孤的狗可以不参加,七弟,下次参加比赛,你就用孤的狗吧,要是你喜欢这条狗,这条狗孤就送你了。”李弘向李哲说道。 他想将奖品让给李贤和李哲,可也不想这么轻松的拱手想让,李哲已经被淘汰了,他要是再让,就只能便宜了李贤,现在他将狗和参赛资格送给李哲,既表达了他不想参加比赛的决心,又可以让李贤和李哲继续争斗,何乐而不为呢? 李贤听到李弘这么说,嘴角微微发颤,他一下子就明白了李弘的心思,想让他跟李哲斗,可李哲已经输了,没资格参见比赛了,这个时候又凭空获得了一次参赛的资格,他还能说什么?除非跟李哲反目,不然他也不能说李弘这么做是不对的。 李哲听到李弘这么说,眼睛一亮,激动的说道,“大兄说的可是真话?你真的愿意将参赛名额让给我,还将你的狗送给我?” “只要老六和众位参赛队员没有意见,狗和名额就全送你了。”李弘说道。 “六哥自然不会有意见是吧?”李哲向李贤问道。李贤心里早就将李弘骂了狗血喷头,你这是想给我拉仇恨吗?这个时候我还能说不答应吗?要是我说了不答应,不止是李哲怨恨我,就怕父皇和母后也认为我不善待自己的弟弟吧? 李贤快哭了。因为李弘的这一刀补的太爽了! “自然没有意见,怎么会有意见呢,七弟说笑了。”李贤忙开口说道,“既然五哥愿意将名额和狗让给你,下次比赛,六哥希望我们还能再斗一次。” “这是自然,今日之仇不报,我不安心啊!”因为年纪还小,李哲很嚣张的说道。有了李弘送的狗,他不嚣张也不信,他对自己的大兄的狗可是非常相信,能斗败真正的獒的狗,不是一般土狗能比的。面对李哲的嚣张狂妄,李贤心里也很恼怒,可他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淡淡一笑,向李弘和李哲告辞离开了。待到李贤离开,李哲才开口说道,“大兄,这段时间长安城卖书最火的白鹭书坊是你开的吗?” 李弘大惊,这么机密的事情李哲怎么知道,就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我去觐见父皇和母后,听他们说的。”李哲回答道。见李弘不回答自己,正在盯着自己看,似乎要看穿什么似的,李哲就继续说道,“我是想去跟父皇和母后,让他们给你说一声,让你再给我一次参加比赛的机会,没想到刚进母后的寝宫,就听见父皇和母后在议论这事儿。” 见李弘继续沉默不语,李哲小心的说道,“大兄,母后似乎很不高兴,说你擅自开书坊也就算了,设计出活字印刷术算是大功,可不该印这么多本《道德经》往外卖,说你这样做会挑起佛道争端。” “父皇怎么说?”李弘问道。关于武后对自己印刷《道德经》会有什么看法,李弘早就预料到了,现在他关心的是高宗的态度,只要高宗依旧支持他,他就不怕跟武后在这件事情斗一斗。 “父皇倒是没说大兄什么,只是我隐隐听到他在说白铁余造反已经平定,是王方翼建的首功,只是因为母后不喜欢王方翼,今天王方翼回京觐见时,所以父皇没有见他,而且还是下令让王方翼连夜回夏州。”李哲说道,又不解的问道,“大兄,母后不喜欢王方翼,是因为王皇后的缘故吗?” 李弘听了这个消息,很是惊讶,就开口问道,“你再说一遍,白铁余造反平定了?王方翼已经回京了?” “他回长安城了,今天刚到的,不过这时候已经回夏州了吧,因为父皇下旨让他连夜回夏州的。”李哲不敢肯定的回答道。李弘听完,脸色阴沉的可怕,因为他很愤怒,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怎么不知道? “大兄,你这是要去哪啊?”李哲见李弘一言不发就离开了斗狗场,忙疾步跟上他问道。 “七弟,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孤就让张顺将狗给你送过去,孤还有事情就不陪你玩了,记住今晚说过的话不要跟任何人讲知道吗?”李弘说道,就不再理会李哲,而是大步离开了大明宫。 李弘出了大明宫,就向陈恭说道,“陈恭,我们不要回东宫,现在立刻出城去追一个人。” “殿下,天色都这么晚了,这时出城太危险了吧?”陈恭小心的劝解道。 “不用担心,我们多带几个人就不会有事了。”李弘语气坚决的说道,“陈恭,我们今晚追的这个人对孤很重要,孤不能不冒点险,你快去安排吧,我们快点出城,再迟就来不及了。” “诺!”见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陈恭也不再去劝阻,而是躬身领命。 片刻时间,陈恭和三百铁骑护卫着太子李弘,疾驰冲向了长安城外。 这时的长安城虽然施行禁宵,晚上关闭城门不开,可这只是针对普通的百姓和一部分官员,放在李弘身上就不起作用了。因此即便现在已经过了亥时,可李弘还是在陈恭及三百铁骑的护卫下出了城。 李弘这么晚了还要出城追一个人,他今晚要去追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哲口中的今晚就要离开长安城而回夏州的王方翼。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斗狗大赛(6) 李弘之所以敢得罪武后而见王方翼一面,主要还是跟他在西域的计划有关。在李弘的计划中,东北一直不是他看重的地方,因为东北除了高丽、新罗和百济外就没有其他国家了,即便有扶桑这个岛国,可也在东海,而没有跟大唐相连。因此经营西域,才是他的目标。而王方翼就是他选中的经营西域的人。从王方翼以前的履历上就可以看出,他不尽军务娴熟,统军打仗是一把好手,就连政务方面也很厉害,可谓是文武双全的人。 这样的人才是李弘需要的。 李弘的目标很远大,自始至终他的眼光就没有放在大唐这几千里的土地上,他的眼光是整个世界。他要的是征服这个地球,征服这个地球上的每一寸土地。他想要大唐的旗帜查遍每一寸土地,他想每一个有人的地方都能听到大唐的语言看到大唐的文字。 因此,经营西域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因为现在的海路还不够发达,想要通过海里征服欧洲还不现实,更不要说美洲和澳洲了。然而只要经营好西域,通过西域这个跳板打败阿拉伯帝国,大唐的大军就能够到达欧洲了。 因此西域对李弘来说,是他目标实现的一块踏板,他不能不选个德才兼备的人去经营,而王方翼正是这样一个人。所以他才不惜得罪武后,也要在今晚见一面王方翼。 李弘不介意自己这种行为是收买人心。 可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收买人心。 今天王方翼来见高宗,没有见到高宗的面不说,还被高宗赶回了夏州。这对立下军功,一心想得到高宗认可和赏赐的王方翼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而这个时候,王方翼需要的是肯定他的功绩,需要的是有人肯定他的才能。李弘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出现在王方翼面前,王方翼一定会很感动,再对王方翼说几句暖心的话,会比平时收服王方翼为自己所以要容易的多。 “殿下,我们真的要去见王将军吗?”一路上,陈恭从李弘的嘴里得知今晚要去见的人时,不由的吃惊的问道。王方翼是谁?陈恭很清楚,就是被废的王皇后的堂兄。因为这层关系,即便王方翼立下了不少军功,又在治理地方方面很有才能,可依然得不到重用。现在太子殿下要深夜去追早已离开长安的王方翼,这会不会引起皇后娘娘的不满呢? 李弘清楚陈恭心里在想什么,就淡淡的说道,“不要想太多,做我们认为对的事情就行,想的太多只会束缚我们的思维和行动。” 陈恭虽然听不懂李弘这句话的意思,可听太子殿下这么说,他也就不再说什么话了。 “陈恭,你认识一些手艺精良的铁匠、木匠吗?认不认识喜欢制作奇巧之物的人?”李弘开口问道。 大唐的军力很强大,可以说在现在的这个世界上,大唐的骑兵和步兵说第二,就没有人敢说自己的骑兵和步军是第一,就连吐蕃也不敢这么自信。 至于大食人的骑兵,李弘相信大唐的骑兵能够战得胜他们。但是想要征服世界,李弘觉得光靠武力是不够的,还要靠科技以及文化。文化方面,李弘有了崇文馆,他想以崇文馆建立几座学院,再有了**印刷术的发明,书籍的普及,他相信用文化征服这个世界不是问题。剩下的就是科技了,科技方面,钢铁的开采和冶炼已经在他的计划之中慢慢的展开了,只要有了足够钢铁,能够冶炼出强度很高的钢铁,火炮和火·枪就要提上日程,而在造船方面,他就比较薄弱了,因此他跟陈恭询问木匠,就是为了造船之用。· “回殿下,卑职不曾认识这样的人。”陈恭说道,随即又道,“不过尉迟循俨和程大志他们久居长安城,可能对这方面很熟悉,殿下何不问问他们呢?再说,殿下真需要这样的人才,就让尉迟循俨暗中找这样一批这样的人吧,尉迟循俨统领暗卫和情报部门,他要做这样事情恐怕不难。” “也是!”李弘微微道,就不再说话了。 李弘骑马疾驰了一个时辰,终于发现了前方出现了灯火。陈恭立即派遣前去查看,片刻,一名侍卫骑马走到李弘面前说,前面是一家驿站。李弘骑马走到驿站门口,就看见一群人军卒已经跪在门口恭迎他了。 “不用多礼,大家都起来吧!”李弘说道,“驿丞,你见曾见王方翼从此处经过?” “回殿下,王将军在驿站休息了片刻之后刚离开,走了还不到半个时辰。”驿丞小心的回答道。 “走,继续追!”再次听说王方翼刚离开,李弘一声令下,率领三百侍卫骑马追了上去。驿丞等到李弘一行人消失在夜色中,这才松了一口气。 “张驿丞,这位小郎君就是太子殿下吗?”突然,一个军卒问道。 啪!就见驿丞对身边的军卒甩了一个耳光,恶狠狠的骂道,“混蛋,没看见这支侍卫身穿黑衣黑甲,是太子殿下的亲卫骑兵,这事儿是你能怀疑的吗?快滚——” “诺!”军卒挨了驿丞的耳光,不敢再问什么了,而是大步跑开了。 “你们给我记住了,今晚你们看见的谁也不许再说出去,不然对你们没有好下场。”张驿丞严肃的说道。太子殿下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为了追王方翼,已被废除的王皇后的堂兄,这件事情很蹊跷啊!他虽是个驿丞,可其中的厉害关系还是能够看得出来的,才会这么告诫自己的属下。 张驿丞身边的军卒第一次见张驿丞说话这么严肃,一点都不敢含糊,忙躬身领命道,“诺!” 再说,李弘骑马疾驰而行,又过了一个时辰,才见前方出现了隐隐的火光。 “前面之人肯定就是王方翼,我们追上去了。”李弘说道,命令陈恭,让侍卫加快速度。片刻,他们就离前方的火光已经很近了。而前方的火光下的人似乎也发现了李弘一行人,停住了战马,将目光移向了李弘一行人。 见火花之下的人勒住了战马,李弘也下令停住前行,而是示意陈恭开口问道,“前方之人可是王将军?” 火光之下的人朗声说道,“对,正是王方翼,请问你们是谁?为何要追本将军?” “太子殿下在此,想见一见王将军。”陈恭回答道。 “太子殿下?”王方翼很不解的问道,他非常的警惕,大半夜这么一群人追自己,要太子殿下要见自己,谁相信? “王卿,正是孤要见你。”李弘开口说道,就骑马一步一步往前走。待走到距离王方翼只有两丈的距离时,王方翼才看清骑在马上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郎君正是大唐的太子殿下李弘。王方翼大吃一惊,忙翻身下马向李弘施礼,只是他的身体还没有跪下,就被李弘给阻止了,因为就在同一时刻,李弘也翻身下马在王方翼施礼之时扶住了他。 “夏州刺史王方翼参见太子殿下!”王方翼语气颇为激动的说道。不管太子见自己是为了什么,可大半夜亲自追这么远来见自己,让王方翼很感动。 “王卿不用多礼!”李弘说道。 这时,他从火光中看王方翼时,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见王方翼穿一身破烂的盔甲,一身的血污还没有洗干净。李弘这一看就知道王方翼是刚从战场上下来,还来不及换洗衣服,就骑马赶来长安城,又因为高宗的一道旨意,他来不及换洗,就离开了长安城。 当年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今日王方翼因为一道旨意回长安,又因为一道旨意离开长安,两过家门而不入,确实太忠心了。 李弘看到这一幕时,眼圈有点红。不愧是强盛到让敌人战栗的大唐,请问大唐有这样的将军,何愁敌人不怕大唐,何愁他李弘不称霸世界? “王卿,让你受苦了。”李弘一脸歉意的轻声说道。 “为大唐效力,臣不辛苦。”王方翼语气哽咽的说道,李弘的一句“让你受苦了”就足以感动此时此刻的王方翼了。 “陈恭,还脱下的盔甲——!”李弘突然吼道。 “诺!”陈恭领命,开始脱自己身上的盔甲。跟随在陈恭身后的众将士不明所以,还在发愣。可王方翼明白李弘的意思,刚要开口阻止却被李弘给制止了。待到陈恭脱下盔甲,双手捧到李弘面前时,李弘去过头盔,亲手为王方翼戴上,又让陈恭为王方翼穿上盔甲。 王方翼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静静的站在李弘面前,只是谁都看出他的眼中噙满了泪水。 李弘等陈恭将盔甲穿在王方翼的身上,就解下自己的披风给王方翼披上,“王卿,孤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在这里送你一程了。” “多谢殿下!”王方翼语气哽咽的说道。 突然,就见他单膝跪地给李弘行了一个大礼。 作为一名军人,王方翼可以以甲胄在身不用行全礼的方式不用这么做。然而面对太子李弘,他行了一个大礼。也许,现场的所有人都不知道王方翼这一跪的含义,只有李弘清楚,王方翼今晚的一跪已经表达了他的心意。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斗狗大赛(7) “王卿,快快请起!”李弘忙扶起王方翼道,“来人,上酒,让孤跟王卿痛饮一杯!” 侍卫领命,就将两袋酒送到李弘和王方翼面前。李弘亲自将酒袋递给王方翼,朗声说道,“王卿,请——” “殿下,请!”王方翼也很激动。两人举起手中的酒袋,一饮而尽。 这种行军酒袋,一个袋子可以装三四斤酒,李弘跟王方翼的这两支袋子酒虽然不满,可怎么说也有两斤多,两人一口气喝完,可谓酒神一般的人物。之前李弘喜欢喝酒,可也万万不敢这么喝。现在他的病好了,只需要修养身体,他也就没什么顾忌了。修养身体对他来说不难,他只要坚持锻炼,勤练孙思邈传授的呼吸吐纳之法就行了,这才是锻炼身体的秘诀。 喝完酒,王方翼向李弘抱拳说道,“殿下保重,臣走了。” “王卿,这是孤的佩刀,今天孤将它送给你,孤望你今后能够成为大唐在西域的一柄神刀。”李弘说道,将自己的绣春刀递给了王方翼。 王方翼不懂李弘说的西域神刀是什么意思,不过太子殿下这么说肯定另有深意,他也就没在询问,而是接过绣春刀,一把拔出,只听见“锵”的一声,绣春刀出鞘,刀锋上散发着阵阵的寒气,寒气逼人。 “好刀啊!”王方翼感慨道,作为身经百战的军人,他自然知道这柄到的价值。 “多谢殿下!”王方翼没有拒绝李弘的好意,而是还刀入鞘,向李弘再次施礼,就翻身上马,匆匆离开了。在原地站了良久,陈恭这才走到李弘身边低声说道,“殿下,现在我们是否回长安城?” “现在几时了?”李弘问道。 “快卯时了。”陈恭回答道。 “就在城外休息片刻,天亮之后再进城吧!”李弘说道。再过一个时辰就天亮了,他也没必要这个时候再急着进城,既然出了一趟皇宫,怎么着也得去看看周娟才行啊。 陈恭领命,就命令侍卫在附近寻了一块地方生火,再给李弘弄了一点吃的东西。李弘晚上参加完斗狗比赛,就直接出城来追王方翼,宵夜也没有吃,比较饿,他也不推辞,就吃了几口。 一行人等到辰时,长安城门打开时,这才骑马进了城。进城之后的李弘并没有回宫,而是来到了延寿坊的葱花面馆。 因为是清晨,吃面的人很少,葱花面馆里只有周娟一个人在忙碌,看到自己思念的男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周娟很欣喜。 “你怎么来了?”周娟惊喜的问道。 “半点事情路过就来看看你。”李弘说道,就选了一张桌子坐下。 “这么说还没有吃早饭吧?我这里刚熬了小米粥,给你盛一碗吧。”周娟说道。见李弘微微点头,她就匆匆走进厨房。片刻,周娟就将一碟子咸菜、一碟子切好的皮蛋,一碗小米粥放在李弘面前。 小米粥晶莹剔亮,冒着热气,小碟子里的咸菜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皮蛋切的细小而又可爱,李弘看到这一幕时食指大开,就大口大口吃起来…周娟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大口吃饭,她的心里很幸福。 喝了两碗粥,李弘才觉得饱了,就放下碗对周娟问道,“这段时间生意还好吗?” “还行。”周娟说道,“皮蛋和咸菜都已经供不应求了,不过我每天都定量的卖。” “这样也好。”李弘微微点头,周娟真聪明,就连饥饿营销都懂。 这时,陈恭突然走进来在李弘耳边说了几句话,李弘微微点头,就向周娟告辞离开了。周娟虽有不舍,可她知道李弘有事情要做,就没有再挽留他。 李弘离开葱花面馆,就来到了一家装修豪华的酒楼,到了四楼的雅间,程大志和尉迟循俨、秦战三人立即向他施礼,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候李弘多时了,这是李弘在进城之后就命令陈恭去通知尉迟循俨的。 “大家都坐吧,不用太客气了。”李弘说道,率先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尉迟循俨和程大志、秦战也小心落座。李弘就开口问道,“你们最近监视的怎么样了?” “回殿下,我们在监视过程中发现越王和琅琊王方面没什么动静,倒是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跟沛王府有过两次接触,还有我们发现濠州刺史武元爽和始州刺史武惟良曾跟沛王府又过往来。”尉迟循俨说道,“不过我们监视的时间尚短,只能知道这么多?” “濠州刺史武元爽和始州刺史武惟良?”李弘很不解的问道,“他们跟李贤有来往?” 武元爽是武后的亲哥哥,武惟良是武后的堂哥,这两人因为早年欺凌过杨氏和武后,早已被武后外派的地方任职,同是被外派的还有武后的大哥武元庆,不过武元庆刚到龙州不久,就病死了,说句难听的是忧虑过重而死了,现在武元爽和武惟良怎么还敢跟李贤有联系呢? 难道他们跟华县惨案有关?突然,李弘的心头一下子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不过,随即他肯定了自己推理很合理,因为武元爽和武惟良被武后外派到地方任职,他们对武后是非常的不满,他们要是借自己整治武后也并非不可能。毕竟自己这个太子出事了,作为武后的长子,武后也难逃其咎啊! 只是让李弘意外的是,武元爽和武惟良怎么会跟李贤有交往呢?他们憎恨武后,想要对付武后和自己,该联手高宗的第三子杞王李上金才对,因为李上金不止有权,而且还是高宗的皇子,更愿意跟他们合作对付武后和自己啊!为何会跟李贤交往密切呢? “你要派人密切监视他们,一有动静要马上向孤汇报。”李弘向尉迟循俨说道。 “诺!”尉迟循俨躬身领命。 李弘又说道,“尉迟循俨,孤再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就是寻访全国有名的铁匠和木匠,还有对奇巧、机关术有兴趣的人。” “殿下这是要干什么?”程大志不解的问道。 “孤有事要吩咐他们做。”李弘淡淡的说道,便将目光移向了程大志,“还有程大志,你替孤再城外选一个隐秘的山谷,在里面建立一个足够容纳一万人的大庄园,半年之内必须要完成,而且要保密。” 程大志虽然不知道太子殿下要做什么,只是见李弘说的很严肃,他也不敢询问,只能微微点头。 其实,这个山谷就是李弘用来研究火炮和火枪和火药的地方。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斗狗大赛(8) “这个殿下放心,大志懂得该怎么做,不需要半年,四个月内大志就给殿下建好一座庄园。”程大志信心满满的说道。行军打仗他不信,读书去科举他不行,像尉迟循俨一样管理暗卫他同样不行,他在李弘的体系里似乎没有什么用处,可挣钱盖房子他在行,因此太子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程大志既兴奋又欣喜,这说明太子很相信他,很看重他的能力。 “不过在前期修建过程中庄园的安全必须的保密,这方面就交给循俨你了。”李弘说道。同样他这么做也是在考验尉迟循俨统领的羽林卫的实力,想看看羽林卫能不能做好保密工作。因为修建一座大庄园,而且还是四个月之内完成,工程量很大,需要的人力会很多,这个时候最能检验羽林卫的实力了。 “至于庄园的修建费用,你们算算大概需要多少钱?”李弘沉吟道。他通过斗狗虽然赚了一百八十万贯钱,可是给了孙思邈六十万贯建立医馆和医学院,剩下的一百二十万贯还要他用,他现在很缺钱,至于大食人穆罕穆德阿旺的十颗夜明珠也得卖了钱才能用啊。 “殿下,建庄园的钱不需要我们出,有人已经为我们解决了。”尉迟循俨笑道。 “噢?”李弘有点不解。尉迟循俨说道,“大食人穆罕穆德阿旺一行六十人已经被我们解决了,我们在他身上除了搜出了十颗夜明珠外,还有六千两黄金,六千两黄金足够修建一座大庄园了。” 李弘听到尉迟循俨这么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倒是一旁的程大志和陈恭很吃惊,程大志吃惊的是,他发现尉迟循俨已经变得,变得有点陌生,因为以前的尉迟循俨可不像现在这么冷酷,六十人说杀就杀,而且还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这是自己认识的尉迟循俨吗?陈恭则是吃惊于尉迟循俨杀了六十万之后还变现的这么沉稳淡定,不愧是太子殿下选中的暗卫掌门人,确实够狠—— “十颗夜明珠是送到东宫,还是由臣出售,再将前送到东宫呢?”尉迟循俨问道。 “在我们长安城,一颗夜明珠只能卖二十万贯钱,可到了楼兰,一颗能卖三十万贯钱,就将夜明珠交给闫庄,让去西域的商队为我们将夜明珠卖了吧。”李弘想了想说道,“有了这三百万贯钱,孤的手头会轻松一点。” 李弘想要发展火炮和火枪,这里面要花的钱不止是建立庄园,修建研究基地这么简单,研究的经费才是大头,而且现在的铁矿还没有开采,冶炼钢材还只是一个计划,前期需要的钢材需要花钱购买,研究火炮和火枪用的钢材不是普通的钢材,更需要花重金才能搜买的到,这样他在火炮和火枪方面的花费就更大了。 还有,他花钱的地方不止是在这方面,因为医馆建立起来之后,跟医馆相配套的设施也必须要建立,就像药厂、就像医药设备作坊等,这得花一大笔钱才行。同时他还想以崇文馆的名义建立一座学院,专门用来学术研究,这也需要钱,而且他还想在崇文馆里设立一个科学院,专门从事热兵·器和蒸汽机等方面的研究,这就更花钱。 因此,对现在的李弘来说,他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可他现在能赚钱的地方太少了。 闫庄手里的三支商队算是一个比较能赚钱的行业,只是回钱比较慢,而且海运有风险。白鹭书坊倒是赚钱不少,可白鹭书坊的目标不止是要在长安城,是整个大唐,因此扩充分店也需要花钱,剩下的就只有程大志的斗狗场和角斗场,至于跟许敬宗合办的新英格兰商会,估计没有两三年的时间很难盈利… 当然,李弘手上还有要开采的金矿,可这个计划还停留在纸上,即便现在实施了,想要获利也得需要一年的时间,别说李弘现在还没有开采金矿的实力。 因此,李弘很关心程大志的斗狗场和角斗场,就开口问道,“大志,你的斗狗场和角斗场筹备的怎么样了?” “再过两个月就能建好了。”程大志仔细想了片刻,这才说道,“斗狗现在在长安城很流行,斗狗场一开,观看比赛,参与赌注的人不少,盈利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角斗场比较新鲜,想要在短时间内盈利,恐怕有难度。” “你角斗场的想法不错,孤很喜欢,我们大唐的百姓很需要这样观看这样的比赛,才能让他们更加有血性,不过角斗士的人选你们有了吗?”李弘关切的问道。说实话,他对角斗场的期望很大,同样他相信通过这种比赛,能激发汉人的血性。 “吐蕃人、西域人、还有胡人,西市有不少卖奴隶的地方都能买得到他们,将他们稍微训练一下,参加比赛,博取大家的一笑不难。”程大志信心慢慢的说道。 “只有斗狗场和角斗场还是不够啊!”李弘叹息道,程大志刚要说话,见太子殿下正在沉思,就闭上了嘴,良久李弘开口说道,“要不,你再修建几座马球场吧,自己组建一支马球队,孤再下设立一个奖项,让在长安城的王公子弟也组建马球队参加比赛,到时候让长安城百姓看马球,收取一点钱,这样也不错。” 马球在大唐很火,上到皇族弟子,以及后宫嫔妃,下到黎民百姓都在玩,因此建立马球队,再实行比赛制,对程大志来说应该不难。 “这个主意好啊!”程大志眼睛一亮,欣喜的说道。 “你建立这么多的比赛项目,再以斧头帮的名义举办就有点俗了,孤今天给你们斧头帮取个名字,就叫体育协会吧!”李弘思量了一下回答道。 体育协会,这个名字对程大志来说没有斧头帮霸气,读起来也很拗口,可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他不喜欢也不能反驳,只能微微点头。 李弘见程大志对这个名字不满意,他并没有说什么,因为取名字是必须要做的,今后程大志举办的项目不止是这些,他要让程大志将大唐建立成一个娱乐大国。 现在李弘的发展方向已经很明确了,不再是之前的跟武后争夺政权,更多的是想发展自己的实力,这里说的实力不止是朝堂上和军方的实力,还有商业方面的实力和文化方面的实力。 首先,他要在朝堂上建立以张柬之、李峤、狄仁杰为首的铁杆太子党。 其次,军方方面他选中了苏定方,那么苏定方的弟子裴行俭、还有苏定方发现和培养的人才就全是他的人了,这样他在军方的实力就以苏定方为首,以西北军为主,他要在西北军中打造一支钢铁雄狮——太子禁卫军。而商业方面,他除了跟许敬宗的新英格兰商会外,以及闫庄的负责的三支商队和今后的金矿采购,还有白鹭书房,再加上程大志的体育协会,只要这四部分都发展起来,他到时候肯定不缺钱。文化方面,他有崇文馆,医学院,再加上即将要建立的学院和科学院,还有售卖书籍的便利,他相信这方面他比武后和李贤都走到了前面。 至于为什么会将和许敬宗合伙的商会取名叫新英格兰,这里得有讲究。新英格兰商会的股东不止是李弘和许敬宗,还有苏定方、刘仁贵和长安城的勋贵们,李弘将这样一群人夹杂在里面是有目的的,就是殖民和侵略。因此取这个一个名字比较合适,更符合李弘的计划,因为一旦侵略成功,他征服了这个世界,这个商会就将不复存在,这么不光彩的事情肯定会不被写于历史中… 这就是李弘的远大计划。 李弘现在的计划以前跟之前的计划不相符合了。 这源于高宗的身体。 之前因为他自己的身体还在治愈之中,而高宗的身体一向很不好,他才急于跟武后争斗,想尽在的获得权力。可现在不同了,他身体里的顽疾已经治好了,他身体方面没有威胁了,还有就是通过孙思邈他清楚了高宗现在的身体虽然不是很好,可经过孙思邈的调理,高宗的身体比以前健康了很多,再加上李弘通过医馆和医学院留住了孙思邈,孙思邈的后半生就等于扎根在了长安城,有孙思邈在长安城,他每月都给高宗诊治,每月都调养高宗的身体,李弘就不行高宗的身体还能跟历史上一样差… 只要高宗身体不太差,不像历史上一样将全部的政务都交给武后,李弘就不能跟武后斗的太厉害。 因为这种情况下,他获得权力越大,就越能让高宗警惕和不安,只有他在武后的斗争中处于下风,高宗才会不亏余力的支持他,才会始终如一的相信他。而李弘就可以借此机会发展他上面的四大计划,只要这四条不怎么计划成功了,到时候需不需要高宗支持他已经不重要了,跟不跟武后斗也已经不重要了,到时候他说一,谁还能说二吗? 因此,李弘现在的想法就是,跟武后斗,可不会斗的太强烈,他需要借助高宗的信任和支持,跟武后争斗和妥协发展自己,这才是他今后要走的路。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斗狗大赛(9) 跟尉迟循俨和程大志、秦战待了片刻,李弘就匆匆回宫了,从昨晚出来到现在,他要是再不回宫,要是武后和高宗找他,找不到人就麻烦大了,作为大唐的太子,怎么可以随便出宫游玩呢?这不止要遭到高宗和武后的训斥,还会受到御史们的弹劾。<顶-点>小说444z(z) 李弘回到东宫,刚沐浴更衣想休息一下,就见内侍魏志强匆匆而来,“殿下,陛下和娘娘派人来,说让你去下紫宸殿。” 李弘眉头微皱,难道是自己昨夜出宫,追王方翼的事情被高宗和武后知道了?或者自己跟外国贵族子弟赌博,又派尉迟循俨砍了大食人穆罕穆德阿旺的事情被高宗和武后给发现了? “通知陈恭,让他准备一下,孤现在就进宫。”李弘说道。就回了承恩殿一趟。他要换一身朝见的衣服才行。 待换了衣服,李弘在陈恭和侍卫的随侍下来到了大明宫的紫宸殿,他发现里面不止有高宗和武后,七位宰相都到齐了,显然他们是在议事。 看到李弘走了进来,众宰相们都起身施礼。有了李弘之前对吐蕃人的表现,现在的宰相们对他客气了很多。李弘微微摆手示意他们不必多礼,才走到高宗和武后面前躬身施礼道,“儿臣参见父皇和母后。” “弘儿不用多礼,坐吧!”高宗和蔼的说道。 “谢父皇!”李弘起身道,就坐在了许敬宗的上手位置。 因为李弘进来时打断了他们议事,武后就开口说道,“李卿,你继续说。” “是娘娘。”李绩微微点头,继续开口说道,“白铁余造反已经平定,现在该是朝廷封赏有功将士的时候了。” “李卿的意思呢?”武后问道。 “回娘娘的话,叛乱虽然是王方翼平定的,只是他的部下损失也很惨重,老臣的意见是,这次封赏不易太重,赏赐他一些财务即可。”李绩语气平静的说道。因为王方翼不是他这一系的人,而是属于西北军,西北军又是苏定方的根基,现在苏定方又成了李弘的人,王方翼之前又受到苏定方不少的提点,他自然要打压王方翼了。“至于同他一起参与平叛的右领军卫中郎将程务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加上叛乱已平,可喜可贺,就也给他点赏赐吧!” 同样是平叛将领,王方翼平定了叛乱,损失惨重情有可原,程务挺没有参与评判,还要获得赏赐,这就有点不公了。只要是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是李绩的私信在作祟。只是李弘的话音刚落,七位宰相全都没有意见,一致表示可以这样做。因为原因只有一点,王方翼是已废王皇后的堂兄,武后不喜王方翼,而高宗又不愿意力挺王方翼,因此宰相们不愿意在这件事情没有得到高宗的许可就跟武后对着干。 见李弘没有表态,武后就将目光移向了李弘问道,“太子的意思呢?” “儿臣的建议与英国公的恰恰相反。”李弘朗声说道。 因为有了昨天晚上夜下追王方翼之后,今天在面对讨论王方翼的封赏问题时李弘就不能不为王方翼争取了,因为他为王方翼争取功劳失败了没关系,只要有了这份心,不止王方翼知道了会很感动,而且出身王方翼系统的西北军将士们知道之后也会很感动,还能给苏定方和裴行俭等人留下一个好影响,又何乐而不为呢? “殿下的建议是?”许敬宗开口问道。 “王方翼平叛有功,需重赏,而程务挺行军缓慢,又延误军机,该罚!”李弘一字一句的说道。 “太子殿下言过了。”李绩立即出口反驳道,“王方翼是平定了叛乱,可他的损失也不小,一万大军只剩下四千伤残士卒,这样损失即使平叛成功又有什么意义呢?而程务挺虽然没有赶在王方翼之前达到平县,可他到平县的距离要比王方翼远一倍,这方面情有可原,我们又怎么能依次来惩罚他呢?” “呵呵——”李弘冷笑道,“英国公,你也是领军打仗的老将了,你该知道军令如山倒,军令就是命令,是没有借口的,是无条件服从的。他们双方同时出兵,王方翼一万大军先到平县,他要是不立刻采取强攻,让叛军逃出平县,今后平叛可能只会更加困难,才会损失这么多人马,而要是程务挺能急行军,早一点赶到平县,跟王方翼合并一处,一同夹击叛贼,他的损失就不会这么大了。孤现在说程务挺延误军机已经够仁慈的了,要是再说严一点,他犯的是渎职之罪,依照军法该去职充军。” 李弘这句话说的很占理,而且也很霸气,让李绩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高宗听到李弘这么说,他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武后的脸色就变得有点阴沉了。 “那你的意思呢?”武后语气冷冷的问道,很显然她非常的生气,李弘驳斥的是李绩的建议,可因为她不喜王方翼,李弘支持王方翼而驳斥李绩,实际上是在驳斥她的面子。 “程务挺该怎么处置,想必父皇心里有数,儿臣不敢妄加猜测,不过对王方翼的奖赏,儿臣倒是有个建议,不知道该说不该说。”李弘说这句话时将目光移向了高宗。 高宗很喜欢听李弘刚才说的这句话,怎么惩罚程务挺,该他说了算。他可以让武后插手政务,可他没有傻到让武后插手军务,这是他不容许的,同样李弘的话也提醒了他。 “你说,让朕听听。”高宗开口说道,他这句话的含义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支持李弘的建议。 “安集大使苏定方不久就要回长安城,因此安集大使职务必将悬空,而安集大使的任务是防备吐蕃,不是一般人能充任的,须得干练、又熟悉西北情况的将才不可,儿臣觉得这方面只有裴行俭可以接替苏定方的位置,而裴行俭本就是西域大都护,他要上任安集大使,西域大都护一职就要出现空缺,西域是大唐经营西域诸国,大唐通过西域商路的要道,须得有个深通政务和军务的人才能担任,王方翼在夏州刺史的任上做的不错,又能统军打仗,儿臣建议让他担任西域大都护一职,算是对他这次平叛的奖励吧!”李弘一口气向高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朕觉得可行,不知皇后的意思是?”高宗向武后问道。 其实,这件事涉及到军务,他可以一个人决定,只是这样会让李弘和武后交恶,这不是他想看到的,因此他才会征询武后的意思。 苏定方回长安城,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苏定方离开,他的位置需要有人顶替,只是吐蕃现在对大唐西北虎视眈眈,派一般的人接替苏定方的位置,干好了没有功劳,因为你能干的比苏定方好?干坏了就得受到惩罚。因此这个安集大使看似权力很大,可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所以让裴行俭接替苏定方安集大使的位置,武后倒是没有异议。因为,想在这个位置上安排人,武后手里还没有这样的人。 至于西域大都护这个位置,武后确实很感兴趣,不过西域全部兵力加起来不到两万,西域又离长安太远,对武后而言西域大都护更像是一块鸡肋,她更加看重的东北军军权问题,因此将王方翼这个王皇后的堂兄赶到西域,她倒也没有什么异议。 这么一想,武后也微微点头道,“本宫也没异议,就以陛下的意思办吧!” 见武后这么说了,武后一系的人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只有李绩的脸色有点阴沉,因此他的目的没有达到,王方翼终究还是升了官。可能在高宗和武后的眼里,一个夏州刺史跟一个统兵不到两万的西域大都护没什么区别,全都是他们的臣子。然而这放在李绩的眼里,问题就变了,他考虑的比较远,他知道等到东北战事结束之后,大唐一旦平定了高丽和新罗、百济,到时候一定会对吐蕃用兵,而那个时候派往西域的大军可就不止是两万这么简单了,而且吐蕃不像高丽和新罗、百济,是一个庞然大物,想要对付吐蕃,没几个十几年不行,这样今后西域都护府的大军估计都得维持四万左右的人马。 对于一个统军不到两万的大都护,你可以不放在眼里,可对于一个统兵超过四万的大都护,你就不能不警惕了。然而这个时候武后已经答应了,他再反对,不但会恶了高宗,还会让武后没面子,因此一向圆滑的李绩也就不说什么了。 就这样,李弘计划中最重要的一步,将王方翼派到西域,经营西域的计划已经实现了。不过李弘很清楚,武后现在答应的这么痛快,不是她真的愿意答应,而是因为高宗的缘故,同样他也很清楚有点,就是武后给了他一个人情,待会她肯定会对自己有所要求,不然她就不是自己的母后了,不然她就不是一代女皇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斗狗大赛(10) 关于封赏的事情解决完了,高宗就开口说道,“再说说下一件事情吧。” 这次李绩没有再开口,说话的人是许敬宗,“陛下,十月份,你要跟娘娘一同去泰山封禅一事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安排?” 泰山封禅自古有之。 其实,每一朝的每个帝王都想有这么一次,可惜并不是谁都可以有封禅的资格。高宗之所以敢去泰山封禅,是以为有太宗留下的雄厚国力,再加上大唐在西域的扩张以及在东北战场上的节节胜利,这才有了封禅的底气。而许敬宗口中的封禅之事之前早就定论,现在讨论的就是谁留守长安城,谁随行前往。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按照历史上的记载,这次封场仪式最重要的是,武后要随行高宗进行封禅仪式,还要参与祭祀典礼活动,这才是需要商讨的。 历史上,高宗和武后先从长安回到东都洛阳,让李弘留守监国,而他们又在洛阳待了三个月,才从洛阳出发前往泰山。 这次武后想要参与封禅的祭祀活动,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以武后现在的实力,想要改变是不可能,因此李弘在这件事情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即便他很清楚,武后的权力**膨胀就是因为这次封禅开始,他现在也没有办法。然而有一点李弘很清楚,就是这次封禅,武后会借武元爽和武惟良的手毒死魏国夫人贺兰敏月,其次会以贺兰敏月的死而弄死武元爽和武惟良。 李弘对武元爽和武惟良这两个便宜舅舅没什么好感,不说没有好感,他还很讨厌他们。但是对于贺兰敏月,就这么被毒死,成了武后政·治斗争的牺牲品,李弘有点于心不忍。 说白了,贺兰敏月当初入宫侍奉高宗,其实并非出于她的本意,只是后来她的母亲韩国夫人死了,她和贺兰敏之需要有个依靠才行,才选择了心甘情愿的侍奉高宗,慢慢的就养成了她现在的跋扈性格。 因此,关于讨论泰山封禅一事时,李弘基本上在心里全都在想该不该救贺兰敏月。 等到大家商讨完毕,高宗便对李弘询问道,“弘儿,父皇的意思是让你留守长安,继续修养身体,而你母后的意思是,让你跟随我们去东都洛阳,一同去泰山封禅,你是怎么想的?” 还可以这样? 李弘没有想到武后会让他跟随他们一同去泰山封禅,不过仔细一想,李弘也了解的武后的心思,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历史上的他了,现在的他对武后的威胁很大,武后只有将自己带在身边才会安心。 李弘确实也想感受了一下泰山封禅的感觉,毕竟这是百年难遇的机会。但是他非常清楚,他要是跟高宗和武后离开长安城,监国的人就会变成李贤,这让已经知道了李贤对他的太子之位很有想法的李弘很不安,因此高宗这么一问,倒是让他陷入了纠结之中。 其实,李弘自己很清楚,他要不随行高宗和武后一同去封禅,武后也不会答应。就是说,这事儿李弘不答应也得答应,答应也得答应,他没有选择的余地,谁叫他现在的实力已经让武后很忌惮了呢? 不过李弘还是拒绝道,“父皇,儿臣愿意跟你和母后一同去泰山封禅,不过儿臣也不想这么早就离开长安城。” “噢,为什么?”高宗不解的问道。武后听到李弘这么说,平静的脸色没有发生变化,只是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这次吐蕃使团到长安城觐见父皇,虽然在儿臣这里没有占到便宜,可不代表着吐蕃对西域没有想法,不代表着吐蕃对大唐的西北没有想法。因此,儿臣想留守长安城防备吐蕃的不轨之举,能够让父皇安心去东都休养身体,再安心去泰山封禅。”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李弘只能做出自己的选择了! 高宗听李弘这么说,微微叹息了一声,就不再言语了。泰山封禅,对他的意义很大,对李弘的意义也很大,因为作为大唐的储君,能够在封禅过程中举行一次祭祀仪式,这对李弘的声望和今后的人望有很大的帮助,他之所以让李弘留守长安城,是因为担心李弘的身体,要是李弘真的能去泰山封禅,他倒也很乐意李弘随行,只是现在李弘自己拒绝了,他也没有办法了… “弘儿,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次机会难得,可不要错过了。”武后语气轻柔的说道。李弘以国家大义为借口,要留在长安城,她也就没有再逼李弘的理由了,只能这么劝阻李弘了。 “儿臣也想跟父皇和母后同往,只是…”李弘为难的说道。 “臣有一想法,不知当不当讲?”突然,就在这时候乐彦玮开口说道。 武后很不喜欢乐彦玮,就淡淡的说道,“说吧。” “陛下和娘娘十月份才从东都出发去泰山封禅,现在只是四月底,陛下和娘娘六月份便要去东都洛阳,要在洛阳待三个月才出发去泰山,这段时间里要不就让太子殿下留守长安城监国,等到陛下和娘娘出发去泰山时,再让殿下回洛阳一同前往,岂不更好吗?”乐彦玮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武后一听乐彦玮的建议,突然间脸色变得就更加阴沉了。 乐彦玮的建议,不但可以让李弘留在长安城监国,还能参加泰山封禅仪式,可谓是一举两得。李弘在长安城监国四个月,足够他在没有高宗和武后的情况下安排好一切了,到时候从长安城到泰山,来去只有两个月,就是让李贤替他监国,他也不怕什么。 高宗听乐彦玮这么说,不由的大笑道,“不错,不错,这个主意不错,爱妃,朕看就让弘儿留在长安监国,等我们十月份出发去泰山,再让他来洛阳跟我们会和吧?” 武后还能怎么说,是她执意要让李弘去参加封禅祭祀的,现在有个一举两得的方法她能反对吗?就只能冷着脸微微点了点头。 “同太子一起留下来监国的人选陛下可有决定了吗?”武后开口问道。 “朕还没有想好究竟让谁辅佐太子。”高宗摇头说道。现在的宰相团中武后一家独大,他很难做出取舍。因为留下他的心腹给李弘,他到洛阳之后跟武后的交锋中会落了下风,要是留下武后的心腹,他们要是对李弘监国掣肘怎么办?不是给李弘留下了隐患吗?因为监国可不是小事儿啊! “要不就让乐彦玮、姜恪、窦徳玄三人留下辅助太子吧?”武后询问道。 既然不能将李弘带在身边,就只有留下姜恪和窦徳玄两人监视和掣肘李弘了,不过她也不能做得太明显,就又给李弘将乐彦玮给留下了,谁叫乐彦玮不受她待见呢? 高宗微微一想,就点头答应道,“就这样吧!” 因为姜恪是个老好人,对李弘的掣肘不是很大,仅凭窦徳玄一个人想要制衡李弘恐怕有难度,再者不是还有一个跟李弘走的比跟他走的还要近的乐彦玮嘛。 然而,这个时候,大家却忘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大唐现在宰相不止是七位,还有一个同中书门下三品的苏定方,武后的如意算盘打的好,可她也忽略了苏定方,要是他们离开东都洛阳,苏定方回到长安城,以苏定方在军中的威望,再加上他太子少保、北衙大都督的权势,窦徳玄又岂能是苏定方的对手?估计大唐也只有李绩和许敬宗才能跟苏定方一较高下吧! 见高宗对自己的决定没有异议,武后也很满意。 两件大事商量完毕,高宗也累了,就让大家退下,不过却留下了李弘。 待到宰相们退出了紫宸殿,武后便开门见的问道,“太子,长安城的白鹭书坊是你开的吧?” “回母后的话,是儿臣让闫庄开的书坊。”李弘诚恳的回答道。 “活字印刷术也是你发明呢?”武后继续问道。李弘不敢隐瞒武后如实的回答道,“这倒不是,儿臣只是有一个想法,具体是安排少府监安良臣做的。” “那现在长安城人手一本的《道德经》也是你下令刊印售卖的?”武后的脸色有点阴沉,声音也大了几分。 “对。”李弘回答道,“因为《道德经》只有五千言,字数少,容易刊印,而且价格便宜,大家都买得起,儿臣才会这么做。” “弘儿,你身为大唐太子,自开书坊经商,这不合你太子的身份吧?”武后将目光移向高宗问道。实则是告诫高宗,太子做了有失他身份的事情,现在需要你惩罚他。 “回父皇和母后,儿臣开设书坊,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大唐读书人,因为长安城的书坊一本书要卖一贯钱,有的书要卖十几贯钱,很多寒门子弟都买不起书看,科举也就成了士族门阀子弟的科举,而儿臣的书坊一本书籍只卖二百文,儿臣开书坊,就是想通过便宜卖书,能让大唐的读书人买的起书,读的起书,全都是一片爱国之心啊!”李弘诚惶诚恐的说道。 话说,他开设书坊,不光是为了挣钱,还在于收买天下读书人的心。因此,说什么他也不能将书坊给让出去了。 “爱妃,朕倒是觉得太子这么做没什么过错,这件事情就算了吧?”高宗说道。他本来也不想李弘开书坊卖书,可一听到李弘说,能够让寒门子弟有书读,今后的科举不再是士族门阀子弟的科举,他就心动了,因为高宗也很厌恶士族门阀左右大唐的朝政,很厌恶大唐的科举成了士族门阀子弟的科举。 武后心里也很清楚,李弘这么做对大唐的统治有好处,她清楚高宗之所以支持李弘,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她也不想在这件事情恶了高宗,就淡淡的说道,“陛下说的是,不过太子刊印这么多《道德经》售卖,让长安百姓人手一本道家典籍,这是否会引起佛教的不满呢?以为朝廷偏袒道家,这样做会不会激起佛道之间的矛盾呢?” 高宗彻底无语了,大唐离国之处,就尊道教之祖李耳为始祖。那么道教就是大唐的国教,李弘刊印《道德经》怎么了?只是他也知道不能因为这件事情就跟武后交恶了,就向武后说道,“那爱妃的意思是?” “佛教和道教都是大唐宗教,我们都该一视同仁,不该有所偏袒,太子既然刊印了这么多《道德经》典籍,不如也刊印相同数量的佛教典籍放在白鹭书坊售卖吧?陛下以为呢?”武后终于说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李弘的道家气运,她是佛教气运,她跟李弘争权夺利,说白了就是气运之争,现在李弘的道家气运因为《道德经》而增强了很多,她想扳回局势,就得做同样的事情才行,因此让李弘刊印佛教典籍,再放到白鹭书坊卖才是正道。 “太子,你说呢?”高宗将目光移向了李弘。 “既然是母后的意思,儿臣必将照办,半年之内刊印佛教典籍二十万本,放于白鹭书坊售卖,母后认为如何?”李弘说道。 武后对李弘的态度很满意,就微微点头道,“弘儿能顾全大局,母后自然很高兴了。” 随后,武后又询问了一些关于**印刷术的具体事情,发现李弘已经将彻底控制了这门技术,是她想插手的计划落空了,因此她跟李弘简单的手了几句话,就让李弘离开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新的思路 回到东宫,李弘就将刘祎之召到了书房。**顶**点**|小说 444z(z)刘祎之见太子殿下的脸色有点难看,他表现的很小心翼翼。虽然李弘很少在众人面前发火,可随着他不断的取得成就,他的威望在众人之中也提高了不少,给众人的压力自然也就大了很多。 “殿下找臣来不知道有什么吩咐?”刘祎之开口问道。 “白鹭书坊的收益怎么样?”李弘没有回答刘祎之的问题,而是向一旁的闫庄问道。 “上个月收益十三万贯铜钱,这个月估计能达到二十万贯。”闫庄思量了一下回答道。 李弘沉吟了片刻说道,“除了在长安城再开两家外,在益州、扬州、荆州和并州也各开两家书坊,至于书坊的掌柜,你自己选几个心腹吧。” “臣明白!”闫庄躬身领命。跟在太子身边十年时间,太子对他的这点信任,闫庄还是能够承受的。不过他也清楚,这四州开设书坊只是一个开始,今后白鹭书坊会开遍大唐的每一个州,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厉害。 刘祎之听到李弘的话心惊不已,现在长安城两家书坊,就已经让典籍署的工匠们连夜干活了,现在又要在长安城开两家书坊,还要在益州、并州、荆州和扬州各开两家书坊,就是八家书坊,再加上长安城的四家书坊,一共十二家书坊,这都需要多少工匠拼命的干活才行啊。 “另外,你在长安城找一块地方,孤准备将典籍署的印刷作坊迁出去,这样就能扩大规模,不然书籍的印刷速度满足不了十二家书坊的需求。”李弘淡淡的说道,“当然,典籍署核心的书籍校对和甄选还是要放在崇文馆。” “诺!”闫庄躬身领命。 “闫庄,你算算在长安城开一家大型的印刷作坊需要多少钱?”李弘又问道。 “十三万贯足以,不过要雇用手艺娴熟的工匠,可能还得需要六万贯钱。”闫庄想了想回答道。 “这次孤不给你钱了,你就用白鹭书坊盈利的钱吧。对了,要善待工匠们,让他们连夜干活,我们也要给他们发工钱,少没关系,不能什么都不表示。”李弘眼里的说道。 “诺!”闫庄和刘祎之躬身领命,因为典籍署也在刘祎之的管辖范围之内。 说完新建印刷作坊,继续扩大白鹭书坊的事之后,李弘将话题放到了武后的命令上,“今天,母后吩咐儿臣,让我们半年之内印刷出二十万本的佛教典籍放到白鹭书坊售卖,孤已经答应了,只是关于刊印哪几本佛经她没有说,你觉得我们该怎么选?” 刘祎之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思量了一下之后问李弘道,“对娘娘的旨意,殿下是什么态度?” 李弘表情萧瑟的说道,“孤很不愿意这么做,只是母命难为啊!” 刘祎之懂了太子殿下的意思,就笑道,“既然殿下这么说,臣就有主意了。《道德经》卖的快,人手一册,是因为它字数少,价格又便宜,谁都可以买得起。要是我们刊印的佛教典籍很厚,而且价格比《道德经》卖的贵,谁还会买?这样一来皇后娘娘的目的不就达不到了吗?当然,我们刊印厚重的佛教典籍,等到书卖不出去的时候,娘娘问起来殿下也好回答,就说为了重视娘娘的旨意,特意选了内容详实又丰富的经典,但是百姓们不买,殿下也没有办法啊!” 刘祎之说完,李弘就笑了。 因为刘祎之的办法太坑爹了,而且还是坑的武后没有办法。 很多佛教典籍中的经文都长到好几卷才能记录完成,要是刊印这样的经文,大概需要刊印好几本书才行,而好几本书的价格跟一本书的价格相比就要贵好几倍,谁要是单独买一本的话肯定会看不懂,可要是全部买回家,一本书就是再便宜,可一套书就贵了,寒门子弟买不起,这样李弘就是刊印书很多佛教典籍,百分之九十的大唐百姓买不起,武后的目的就没有达成,这不就是李弘想要的结果吗? “真不愧的刘祎之,这办法太绝了!”李弘赞叹道。同时他心里也高兴,因为刘祎之出了这么易损的办法对付武后,这说明他是真心归顺了自己,真心为自己着想。 “孤一向赏罚分明,刘卿的注意不错,赏钱一千贯。闫庄,晚上你就送到刘卿府上。”李弘朗声说道。 “殿下,这——”刘祎之没想到太子殿下这么慷慨,本想拒绝不受,可略微思量了一下,他还是躬身谢道,“多谢殿下的赏赐!” 刘祎之之所以接受了李弘的赏赐,是因为他突然懂了李弘的意思。李弘这段时间查贪污,很厌恶做官之人贪污国家钱财,而大唐官员的俸禄不是很高,寒门子弟要是不贪污点钱,生活就难以过的体面一点。因此李弘想用赏赐的方式让刘祎之等寒门子弟的生活能过的体面一点,同时也不希望他们因为没钱而贪污国家的钱。 这就是所谓的高薪·养廉了! “刘卿,你先别急着谢孤,孤还有任务要交给你。”李弘说道。 “殿下请吩咐。”刘祎之一下子来了精神,因为有宰相之才的他,对于管理典籍署,他是驾轻就熟,同样只让他管理典籍署,有点杀鸡焉用牛刀的意思,因此他也希望李弘能够安排更多的事情给他,能够充分展现他的才能。 “孤准备建立一座学院,除了培养有才的寒门子弟外,还准备培养一些特殊类人才,像算术、书法、绘画、机关术、发明创造等方面的人才、孤准备将这个任务交给刘卿,不知道刘卿愿不愿意做?”李弘征询刘祎之的意见,其实他就是想建立一座综合下的学院,既培养科举人才,又向培养科技人才,还想培养文化方面的人才。 “除此之外,孤还在想崇文馆建立一座科学院,专门用来研究一些未知的东西,孤也需要刘卿来管理,不知道刘卿意下如何?”李弘继续问道。 因为这件事情关系甚大,是影响到李弘今后计划的关键因素,因此李弘得到刘祎之的同意,才能让刘祎之去做,这样才能让学院和科学院更加完善,达到他自己的要求。 刘祎之何等聪明之人,一下子就听出了李弘话里的意思,他没有立即回答李弘,而是思考了片刻,这才开口问道,“殿下,学院建立之后学员从哪里来?学院的教谕又从哪里请?他们是否有官职有俸禄?还有科学院里面研究这些东西的人,他们是否有官职,有俸禄?” “学员自然要从全国个州县选拔,要经过考试才能录取,考题方面,等学院建好之后再说吧,到时候你孤再跟商议,关于学员的教谕,可以给他们品级,以便能够领取俸禄,不过没有官职。科学院的研究人员也是这样,孤可以给他们品级,让他们领取俸禄,不过不给他们官职。但是,只要他们做出贡献,能够为大唐立下功勋,孤就给他们官职。”李弘想了想回答道。 见刘祎之微微点头,他又继续说道,“当然,学院里的教谕也要有等级高低之分,科学院的研究人员也同样有等级高低之分,同时学院里的教谕有这方面的兴趣,可以同时兼任科学院的研究人员,孤可以发双份的俸禄给他们,不过一切研究都要保密,不能外露。” 李弘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想在长安城建立一座综合性的大学,再设立研究院。因为他很清楚,想要发展科学技术,就离不开研究。同时他还知道在清朝之前,中国在科学技术方面的研究一直处于世界领先水平。因此他相信汉人的天赋和聪颖,现在他需要的就是给大家一个这样的环境。 “臣愿意为殿下建立学院,管理科学院,臣也必将不负殿下的期望,还请殿下能够将此任务交给臣。”刘祎之听完李弘的诉说,一下子就明白了太子殿下究竟想做什么,这事要是做成功,绝对是恩泽子孙后代的大事情啊! “孤的想法还不够成熟,至于具体的细节,还需要刘卿自己去思考,要是还想不到的话,你就找张柬之和李峤、狄仁杰、范履冰他们问问,不过孤只给你一个月时间,一个月之内你拿出一份章程,要是孤满意的话,就立即命令闫庄配合开始实施。”李弘语气严肃的说道。 “臣遵命!”刘祎之恭敬的领命,就匆匆离开了。 待到刘祎之离开,闫庄这才低声说道,“殿下,尉迟循俨已经将夜明珠交给了臣,不过臣想问问,难道殿下真的准备让商队带到楼兰去卖?要是放在长安城东市的铺子里,一个夜明珠确实只值二十万贯铜钱,可要是分开售卖给士族门阀子弟,卖到三十万贯铜钱也不难啊?” 李弘笑了,“闫庄,你知道孤今后的目标是什么?” 闫庄微微摇头,太子的想法岂能他胡乱猜测的? “征服这个世界。”李弘很霸气的说道,“而楼兰也在孤征服的国家之中。将夜明珠卖给楼兰人,不过十年,等孤征服了楼兰,夜明珠还会回到孤的手中,要是卖给士族门阀子弟,夜明珠还能回到孤的手中吗?” 闫庄听太子殿下这么说,恍然大悟了。同时他也被太子殿下的霸气给吓傻了,征服楼兰,征服世界,然后搜刮所以国家的财富,到时候,这得需要建造一个多大的仓库才能装得下?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傻钱多 李弘一觉睡到旁晚时分醒来,就见魏志强前来向他禀报,说犬羊虎和薛峰已经到崇教殿等他多时了。李弘起床洗漱,又喝了一碗小米粥,这才慢悠悠的来到了崇教殿。 他没打算将两人分开接见,因为没必要。将作监里的人,除了主官将作监外,其余之人说白了就是一个匠人,根本就不被当官的人放在眼里,李弘也不例外,当然有才之人李弘还是很爱惜的。 犬羊虎和薛峰在崇教殿已经等了李弘三个时辰,现在见到太子殿下走进大殿,两人忙匆匆上前向李弘施礼。 “不用多礼了,坐吧。”李弘淡淡的说道,就走到主位上坐下。犬羊虎和薛峰见李弘落座,他们两人才各自坐在自己刚才的位置上。 “不知道殿下找臣来有何事?”薛峰开口问道,既然太子殿下不介意在扶桑人面前召见自己,他也没觉得在犬羊虎面前遮遮掩掩什么。 李弘看了一眼薛峰,笑问道,“绣春刀铸造的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任务量,还有一半两个月之内就能完成。”薛峰回答道。因为李弘给了他很多便利的条件,还有在银钱方面给予了很大的支持,他的锻造速度也快了不少。 “将作监是不是有一大批对于冶炼钢铁、锻造很熟悉的工匠?”李弘问道,“要是有的话,你列一个清单给孤,孤对他们另有安排,就先从你将作监借他们几天用用吧。” 李弘一方面准备用这些人到新开的铁矿冶炼厂去冶炼钢材,另一方面他想用这些人去庄园里研究火炮和火枪。说实话,他现在不知道大唐有没有这方面的技术人才,不过将作监、少府监和军器监是大唐技术的核心部门,他从这里挖人是必须的,要是有他需要的人就更好,没有的话就只能慢慢培养了。大唐现在还处在冷兵器时代,即便他投入再大的人力和财力,没有个十多年的研究,想要达到热·兵器时代,估计也是有难度的。 “这个请殿下放心,臣回去之后立马去操办。”薛峰起身回答道。 “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你都比较熟悉吧?”李弘问道,见薛峰微微点头,他就继续开口说道,“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有的话你也跟孤举荐几人,当人喜欢研究奇巧机关术的人孤也喜欢,你以后也注意一点。” 薛峰听完,愣了一下,这才躬身回答道,“诺!” “这次你事儿办的很不错,孤很高兴,就赏你一千贯铜钱吧,待会去跟闫庄领取。”李弘淡淡的说道。人都是有**的,做官的人的**无非就是权跟钱,只是现在他还没有能力给薛峰权,就只能给他钱了。他这么做,不是收买薛峰,而是想到做赏罚分明。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身边的人更加卖力的做事情。 “多谢殿下的赏赐!”薛峰激动的说道,就躬身退出了大殿。 犬羊虎一直在听李弘和薛峰的对话,李弘要做什么他不清楚,不过需要这么过工匠,而且还是铁匠,犬羊虎似乎有点明白,这跟研究武器有关系。这么一猜测,犬羊虎就更加庆幸自己攀上了大唐太子殿下的关于。因为李弘跟吐蕃斗狗的事情传开之后,绣春刀的威力也传开了,再加上桑鹰为了绣春刀丧了性命,就更加将绣春刀的威力提到了一个高度,犬羊虎也知道绣春刀,而且很眼馋。 他攀上李弘,主要目的还是为了绣春刀。 现在他猜测到大唐的太子殿下需要这么多铁匠,似乎还在研究兵器,而且肯定比绣春刀更加厉害。这能让他不高兴吗?要是自己真的能够买到这批武器,再给大唐太子殿下许予暴利,那么自己的父亲是不是就可以统治扶桑了? 想到这里,犬羊虎的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自己的父亲统治扶桑,他死后扶桑不就是自己的了吗? “犬羊虎,你知道孤今天召你来的目的吗?”就在犬羊虎做美梦时,李弘开口问道。犬羊虎立即回神,就恭敬的回答道,“不知道,还请太子殿下指点。” “孤有几条船队去了你们扶桑,你写信给你的父亲,今后让他在扶桑照顾一下他们。”李弘淡淡的说道。似乎这件事情就该是犬羊虎做的一样,分内之事一样。 “请殿下放心,臣回去之后立马通知家父。”犬羊虎回答道,能够帮到大唐的太子殿下,让他欠下自己的人情,犬羊虎很乐意这么做,因为在他的认识里大唐的君王都喜好面子,而且还都很喜欢将仁义,敌人反叛,派兵打败了这话国家,不说索要钱财培养自己的损失,反而要送钱送粮送爵位。因此他更乐意让李弘欠下他们父子的人情,这样他们父子今后有什么困难,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跟李弘寻求帮助了。 “孤之前跟你说,要送你们扶桑一批书籍给你们扶桑,现在你就可以立即去操办了。”李弘说道,“除此之外,孤还准备送一批高僧去你们扶桑,度化你们扶桑百姓,让他们少生孽端,多行善事。同时还准备送几名修道之人去你们扶桑,弘扬我们大唐的道教文化。这方面你也要通知你父亲和扶桑国王,要让他们好好接待。” 犬羊虎的眼睛都直了,还有这样的好事吗? “当然,因为这批人到扶桑,传教的时候需要经典书籍,因此这次送你们扶桑的书籍,除了佛经之外,就是道家典籍《道德经》,除此之外,孤还会送一万本孔圣人的《论语》给你们扶桑,孤希望你们能好好对待这批书籍,让他们在你们扶桑起到弘扬大唐文化的作用。”李弘淳淳诱导犬羊虎说道。 送佛教,送和尚到扶桑,李弘是为了让佛教的慈悲思想笼罩扶桑,同时他又有点不放心,因为不少佛教的高僧文化学识很高深,他们懂的很多,要是将这些知识传授给扶桑人,对大唐是非常不利的,那么该怎么办?李弘的办法就是派遣几名道教人士去扶桑,名为传授教义,实为监督和监视,一旦发现佛教高深有传授其他知识的嫌疑的时候,他们就可以利用佛道象征的借口,将这些人给铲除了… 至于送《论语》,就是李弘文化侵略中的一个计划了。因为现在他的学院还没有建立,没有培养出这方面的人才,因此不能实施他的计划,不过一旦学院建立,这方面的人才培养出来,他一定会派到扶桑,教化扶桑百姓… 然而对于知识贫乏,书籍稀少的扶桑而言,能送书就已经很不错了,不管是什么类型的书,还要送高僧和修道之士到扶桑,这是犬羊虎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犬羊虎有这样的心里反应也很正常,因为这个时候的扶桑,对大唐的崇拜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震惊了片刻,犬羊虎终于回过神来,向李弘跪拜道,“多谢太子殿下,臣和家父,还有扶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殿下的大恩了。” 他说的话一半书出于奉承李弘,一半是真心话。 “不用感谢,孤听说你们扶桑盛产黄金,明年你们的船队来大唐时,让他们拉几船黄金就是了。”李弘轻描淡写的说道,似乎扶桑的黄金就跟大白菜似的。 犬羊虎愣了愣神,还是答应道,“诺!” 他之所以愣神,不是说李弘狮子大开口,以他现在的思维方式来判断,李弘给了他们这么多,要这么点黄金不多。真正让他发愣的是扶桑盛产黄金这件事情只有他们扶桑上层贵族知道,怎么现在大唐的太子殿下也知道的这么清楚呢? “对了,孤忘了一件最最重要的事情跟你说了。”李弘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请殿下吩咐。”犬羊虎恭敬的说道。 “今后,孤准备派更多的人才去你们扶桑,协助你们扶桑国王发展扶桑国,让扶桑变得更大唐一样强大,不过因为两国语言和文字的不通,会出现很多的问题,还有可能会阻碍协助你们扶桑的发展,因此孤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想让你们扶桑国人学习大唐的文字和语言,你看怎么样?”李弘颇有深意的说道。 “太子殿下,我们扶桑已经有不少人在学习你们大唐的文字和语言了,只是还没有普及,不过殿下既然这么说,臣一定禀报家父,让他将殿下的话传达给国王,让扶桑全国都学习大唐的文字和语言。”犬羊虎恭敬的说道。 当时的大唐比现在的米国还要强大,就像现在的国人为了绿卡拼命学英语一样,当时的扶桑人为了来大唐镀金或者生活也在拼命的学大唐的文化。 现在很多人说,大唐文化在日本,这句话说的很偏颇,可也有他的道理,就是当年的扶桑人确实崇拜大唐文化到了一种近乎于狂热的地步。 因此对现在的犬羊虎和扶桑人而言,李弘让他们学习大唐文化,学习大唐的语言是再正常不过了,没有什么所谓的文化侵略这么一说,他们是真心实意的,心甘情愿的愿意学习… 犬羊虎从李弘这里得到了很多好处,就点头哈腰的离开了。 只有李弘在他离开时,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因为这只是一个开始,今后等王方翼坐稳了西域大都护的位置,他对扶桑实行的政策也会在西域实施。在他的计划里,光是占领西域,不是他的目标,他是想将西域完完全全的要融入到大唐的版图之中,是文化和土地上的真正融入,而不是表面上的臣服…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薛岩来了 犬羊虎刚离开,闫庄就匆匆走进大殿,向李弘回禀道,“殿下,臣已经安排好了人带着夜明珠去楼兰,今天就离开长安城,三个月之内会有消息,不会出什么问题。” “这样就好。”李弘微微点头,他现在缺钱,能早点将夜明珠卖了,自己的手里就能多点钱了,这样做什么底气就足了,就在昨晚他跟刘祎之说,要开班学院,还要在崇文馆设立科学院,这都是需要花钱的,科学研究,还有办学怎么能不花钱呢?他心目中的学院要比孙思邈的医学院规模大很多,花的钱更多,保守估计科学院和学院一共要花费一百万贯铜钱,因此对他来说,现在唯一的事情就赚钱。 当然,他也有来钱快的门道。就像昨晚跟格桑公主谈条件时,他可以跟格桑公主要银钱而不是骑兵,然而这样有点得不偿失,因为解决了吐蕃问题,又有王方翼坐镇西域,西域必将会成为大唐的一部分,这个时候他的目标就是西方的强国阿拉伯帝国了,大食人的战斗力李弘不怎么了解,不过他相信能够建立这样一个庞大的国家,大食人的战斗也是很强悍,因此吐蕃的十万骑兵就是李弘试探大食人军队战斗力的最佳选择,因为试探的骑兵人数少了,试探不出大食人骑兵的战斗力,人数多了大唐损失不起,而吐蕃骑兵就是李弘心里最佳的选择,因为吐蕃骑兵战斗力很强悍,而且,十万人的骑兵,足以试探过大食人骑兵的战斗力和国力了,只要试探过大食人的战斗力和国力,李弘就能共从容的调配大军,进攻和占领这个国家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占领大食人的国家之后该怎么统治,这让李弘很揪心。因此李弘的想法就是,能够在战争中消耗他们的壮丁,全国只剩下老弱妇女,这样统治起来就简单多了,可怎么消耗他们的青壮,难道要让唐军屠杀俘虏?不可能,不可以,这件事怎么可以交给唐军去做呢,吐蕃人不就是现成的刽子手吗?他之前用吐蕃人试探大食人,就是希望吐蕃骑兵跟大食人结下仇恨,然后大唐没攻下一个城池,就让剩下的吐蕃骑兵清理城池,他就不行吐蕃骑兵不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待。 没办法,想要彻底的占领和统治阿拉伯帝国,想要将这个国家融入到大唐的版图,李弘就不得不这么做。 就在这时,殿外有侍卫禀报,说大理寺丞狄仁杰和薛岩求见。 李弘有点吃惊,狄仁杰怎么来了?而且还是跟薛岩一起来的,这似乎有点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吧。 “让他们去书房等孤。”李弘说道,对于跟心腹们谈话,他一般都会选在书房,因为书房的保密性要好一点。 侍卫领命,就匆匆离开了。 李弘起身一遍向书房走一边问闫庄道,“薛岩最近在做什么?” “显得无聊,似乎整天在长安城瞎逛。”闫庄说道。自从尉迟循俨掌管暗卫,程大志开设斗狗场和角斗场,秦战负责训练羽林卫,四人之中就剩下薛岩没有正经事情要做了。 “难怪他今天会来见孤。”李弘恍然大悟,感情是这么哥们看到尉迟循俨、程大志和秦战有事情做,而是没事情做,才会来找自己的啊! 李弘这么想,就来到了书房。 书房里,狄仁杰和薛岩看到李弘,忙向他施礼。李弘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径自走到主位上坐下,便开口问道,“薛岩,你来找孤有什么事吗?” “殿下,尉迟循俨和秦战,还有程大志你都有事情安排给他们,就我没有,今天我来找你,就是想让你给我安来事情的。”薛岩不满的说道。 李弘笑了,今天的薛岩怎么这么可爱呢?就笑问道,“说吧,你想做什么啊?” “自然是领军打仗了。”薛岩毫不犹豫的说道。 “是想去东北战场,还是西域?”李弘问道。 “呃——”薛岩愣住了,低头不敢正视李弘,不是他怕死不敢去东北战场,是因为他老子薛仁贵现在就在东北战场上,他要是去了,还不得给薛仁贵给收拾了?至于西域,漫天黄沙,不见绿林的地方,薛岩一直都没有想过。 “怎么,不敢去?”李弘冷笑道。 “不是不敢,只是…”薛岩发现自己没办法辩驳,就沉默不语了。李弘见状也不再取笑薛岩,而是语气严厉的问道,“你觉得自己能统领多少人马?” “三千。”薛岩思量了一下回答道。 李弘微微点头,薛岩还是有自知之明,没有狮子大开口说一万,或者十万。因为以薛岩的能力,现在他也就只能统领三千人马。 “三千没有,两千倒是有,你愿意吗?”李弘问道。程大志在山谷中修建好庄园之后,山谷就会作为李弘研究热·兵器的基地,需要大军保护才行,这个任务很艰巨交给别人李弘不放心,交给薛岩他觉得正合适,因此李弘才将没有给薛岩安排其他的任务。 两千人马守卫这样一个基地,兵力也略显单薄了一点,不过好在是在长安城附近,城外就有东宫六率的军营,一旦发生问题,就能够立即驰援,李弘倒是也不担心。至于东宫六率,李弘也准备着手改建,不过要等到高宗和武后离开,苏定方回长安之后,他要借助苏定方的手整顿东宫六率,将这支大军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愿意,臣愿意,多谢殿下!”薛岩兴奋的说道。 “你先别急着答应,孤还有要求没跟你说。”李弘语气严肃的说道。 “殿下请说。”薛岩说道。 “这两千人马你要去东宫六率的军营里自己挑选,而且不是骑兵,是步卒,至于孤的要求,是四个月之内你要将他们训练成一支精锐步卒,你要完全控制住他们,只听你一个人的命令,你能做到吗?”李弘说道。守卫山谷,不需要骑兵,步卒才是最好的防守力量。至于要这两千万完全听薛岩的命令,是为了山谷的安全着想。因为要是这两千人谁的命令都听,那山谷的安全还能得到保障吗? 因为父亲薛仁贵的影响,薛岩很喜欢骑兵,总想有一天能够统领一支精骑,北上大漠,驱逐突厥。现在太子殿下让他统领步卒,说实话他的心里有点不乐意。不过想到不乐意,自己估计连统领这两千人马的机会都没有了,他也就不敢再抱怨什么了,而是躬身领命道,“没问题,臣惟殿下之命是从。” “好,那你现在就去找李多柞吧,你将孤的话告诉他,他会教你怎么做。”李弘说道。 薛岩领命,就匆匆离开了。 “年轻人,就是有活力啊!”等到薛岩离开,李弘苦笑道。狄仁杰听到李弘这句话,脸上的表情有点古怪,心里却在想,难道太子党殿下你不是年轻人吗?难道你老了吗?你似乎被薛岩还要年轻吧。只是心里的话,他没有说出口。 “狄卿,今日来东宫有何事啊?”李弘问道。他了解狄仁杰的秉性,没有什么大事不会往东宫跑。 “殿下,臣这段时间清理了一下大理寺积压的案件,发现积压的案件数量庞大,有千余桩案子还没有侦破,臣想分配给下面的人,让他们调查审理,可是遭到了少卿张德裕阻挠,不知道该怎么办?”狄仁杰说道。 李弘听完狄仁杰的话,沉思了片刻,他才开口问道,“以张德裕在华县惨案上的表现,父皇早就想撤他的职了,只是孤阻止父皇的旨意,没让他这么做,狄卿知道是为什么吗?” “臣不知道。”狄仁杰如实回答道。 “就是为了狄卿你啊!”李弘说道。 “为了臣?”狄仁杰不解道,随即恍然大悟,吃惊的问道,“难道殿下是…” “对,这才是孤让你去大理寺的目的。”李弘微微点头道,很满意的狄仁杰的聪慧,自己只是稍微一点拨,他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可怕不妥吧!”狄仁杰有点担心的说道。 “没什么不妥的,因为这件事孤说了不算,要父皇点头才行,不过你因为华县惨案中的表现已经在父皇心目中留下了好影响,只要孤再上一道举荐,父皇一定会答应的。”李弘信心满满的说道。 其实,他阻止高宗撤了张德裕大理寺少卿的职,就是为了狄仁杰。因为张德裕撤职之后必须有人要接替他的位置才行,李弘很乐意让狄仁杰坐上大理寺少卿的位子,只是狄仁杰刚入大理寺,还不熟悉大理寺的情况,而且他在大理寺的资历尚浅,一个月之内连续提拔两次,骤然任命他为大理寺少卿会遭到他人的反对,要是让其他人接替了张德裕的位置,那么短时间内是不可能再撤了这个人的职,这样狄仁杰在大理寺丞的位置再待好几年,因此李弘才没有让高宗撤职张德裕,而是等到狄仁杰熟悉大理寺的情况,在大理寺待一段时间之后再撤了张德裕的职,将狄仁杰顶替他,这不就顺利成章了吗? “听殿下这么一说,臣就知道该怎么办了。”狄仁杰知道了李弘的心思便起身说道。 “狄卿,这段时间先不要大规模调查积压的案件,你先熟悉下大理寺,等过段时间孤举荐你坐上少卿的位置,你再大规模彻查冤案旧案也不迟。”李弘说道。 “微臣明白了,多谢殿下的提拔。”狄仁杰也很兴奋。只是短短几个月,他就要从一个都督府法曹成了大理寺少卿,这是怎么样的一种升职速度啊! “谢什么,狄卿有这个能力能为百姓做点好事,孤自然祝你一臂之力了。”李弘笑道。 狄仁杰心里更加感动了,还有什么被别人欣赏和认同更加重要的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终究决斗 三天后的斗狗大赛吸引了不少人参加,这里面就有高宗,当然武后没有随高宗一起来看比赛,因为她要处理政务,现在的高宗身体状况虽然改善了,可依旧将政务交个武后处理,有了李弘对武后的牵制,他只需在必要的时候支持武后就行,没必要在事必躬亲的处理繁杂的政务让自己劳心劳力了,因此才有时间来观看斗狗大赛。 除了高宗外,今天来观看斗狗大赛的人要比上次多。 因为上次只进行了一轮比赛,今天才是斗狗大赛的决赛。 再说不少官员听到皇帝陛下都来观看斗狗大赛了,他们还敢待在家里不来斗狗场吗?这是不给皇帝陛下面子啊!虽说因为身体缘故,又因为武后的强势,高宗现在的权势已经不比当初了,可他依然的大唐的帝王,依然可以轻松罢免三品以下的高官。当然,他想罢免一名宰相也不难,只不过他不会因为个人原因而这么做,因为身为一国之君,是非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再说高宗也不是昏君… 今天,李弘本不想来观看斗狗大赛,因为他将名额和狗都给了李哲。然而,听到高宗都来观看比赛了,他也不能不来,就急匆匆来到了斗狗场。 李弘来到豆斗狗场时,斗狗比赛已经进行了三场,他急忙匆匆走到高宗面前施礼,就见高宗淡淡的笑道,“不用多礼了,快来坐吧,你还别说,你办的这个斗狗大赛挺有意思的,朕喜欢。” 高宗因为常年深居宫中,看腻了歌舞,听腻了琴音,骤然间看到这类刺激的比赛,他也觉得新鲜好玩。 “只要父皇喜欢,儿臣愿意每年都举办一次,让父皇高兴高兴。”李弘笑道。 “陛下,还是太子孝顺啊!”高宗身边的贺兰敏月趁机说道,随即又偷偷的给李弘抛了一个媚眼,吓的李弘差点爬在地上。众目睽睽之下,敢在高宗面前跟自己抛媚眼,贺兰敏月你这是要玩死我的节奏啊! 不过贺兰敏月这句话说的也有给李弘拉仇恨的嫌疑,因为高宗身边不止坐着李弘,还有李贤和李哲,而贺兰敏月单单说李弘孝顺,只字不提李贤和李哲,让李贤和李哲心里怎么想,他们肯定会对李弘心存芥蒂。 果然,就在她说完这句话,高宗在一旁很欣慰的点头时,李贤和李哲看李弘的眼神有点冷,李哲还行,因为李弘将名额和狗都让给了他,他只是妒忌李弘受到高宗的宠爱而已,李贤就是**裸的不服气了。 “比赛倒是可以每年都举办,只是这奖品,朕只出今年的,以后的奖品就得你自己出了。”高宗淡淡的说道。不过眼中尽是慈爱之色,没有半点不满。 “这——”李弘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高宗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抠门了,还可以这样吗?一旁的贺兰敏月为了讨高宗的欢心,就娇笑道,“陛下,这样的话,恐怕太子的年俸就全都砸在这斗狗比赛上了,今后太子可要饿肚子了。” 高宗看了李弘一眼,笑道,“他可不会饿肚子,长安城开的两家白鹭书坊就是他的,月盈利不下十万贯,而且孤还知道他不止书坊这一赚钱的来源,他还有好几处赚钱的地方,他现在有的是钱。” 听到高宗这么说,李弘吓的心肝都快出来了。 关于铁矿开采,高宗知道了没什么,关于程大志的斗狗场和角斗场,高宗知道了也没什么,可通往东北和西域、还有扶桑的三条商路要是让高宗知道了,他就栽大了,因为这三条商路中,通往东北的商队,发的是国难财,通过西域的商队,售卖的是违禁品,通过扶桑的商队虽然没有这两方面的因素,可货物数量庞大,不是一般人敢做的… “陛下说的是?”见李弘脸色有点苍白,贺兰敏月就故意问道。她就是想吓吓李弘,谁叫李弘欺负她,谁叫李弘不陪她。 “朕听说,这次斗狗,他没少欺压外国的贵族子弟,没少赚他们的银钱。”高宗淡淡的说道。 李弘听高宗这么一说,就松了一口气。这说明高宗还没有发现他的三条商路,这让李弘放心了不少。就面带愧色的说道,“这个,是儿臣鲁莽了,只是斗狗比赛,不下点注热闹一下,就显得冷清了,因此儿臣才会跟他们赌的,不过请父皇放心,儿臣绝对没有欺压他们。” “朕知道,不然你还能安心在这里看比赛,朕早就罚你在东宫思过了。”高宗语气平静的说道。让李弘由不得松了一口气。 这时,高宗的目光移向了斗狗场,没有再跟他说话,只有贺兰敏月不时的将目光投向他,让李弘坐在高宗的旁边时很难受。 不过在这过程中,李弘环视斗狗场,发现上次参与赌博的外国贵族子弟今天全都到场了,而且就坐在不远处的贵族区,不过今天到场的贵族子弟人数要比上次多一倍,这里面就还有扶桑的纳言的公子犬羊虎。犬羊虎一抬头,就见太子殿下在注视自己,他立即会意,就起身走到高宗和李弘面前,恭敬的说道,“陛下,上次臣跟陛下赌注输了银钱,今天想再赌一次,赢回本钱,还请陛下恩准。” 不会吧?李弘傻眼了,犬羊虎你没病吧?这个时候还要跟自己赌? 高宗也没想到犬羊虎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他看了一眼李弘,见李弘正在思考什么,就替李弘答应道,“行,朕准了。” 其实,高宗之所以答应犬羊虎,是觉得上次李弘赢了这些人的钱,这次让李弘输一次,再将钱输给他们就是了,李弘要钱他可以给,没必要通过这种方式获得。 “多谢陛下!”犬羊虎高兴的说道。 犬羊虎这么有了动作,其余的外国贵族子弟能不跟着他一起行动吗?不然,就是不给大唐皇帝陛下面子啊。因此,一下子,又有三十多名贵族子弟愿意跟李弘赌一次,他们的理由很简单,就是要赢回上次输给李弘的钱。 李弘看到这群人时快要吐血了,上次他可没赢这么多人的钱,至少有一半人上次根本就没来斗狗场。 不过身为大唐的储君,他该有的气度在这个时候还是要表现出来的,因此面对这么多贵族子弟的挑衅,他笑道,“既然大家想跟孤赌一场,我们就赌决赛吧。这次的赌注依然跟上次一样,十万贯铜钱,你们有异议吗?” “没有。”众人开口说道。 李弘的话音刚落,斗狗比赛的决赛名单已经出来了,决赛的两条狗是李贤和李哲的狗。因为犬羊虎领头,他代表贵族子弟选择了李贤的狗,因为上次李弘就是因为李贤的狗赢了他们的钱,李弘自然就只能选择李哲的狗了。双方选了各自支持的狗,就开始立字据,即便有高宗在场,这也是必须要走的程序,不能含糊。代替李弘立下字据的人是闫庄。 等做完这一切,李弘心里舒服了很多,因为他又要有一笔钱入账了,这次不再是一百八十万贯,而是三百九十万贯。因为李哲手里的狗是他的,他的狗战斗力怎么样只有他自己清楚,绝对是强悍的存在,想要赢李贤不难。 三百八十万贯—— 当高宗知道这个数目是也被吓了一条,一次简单的斗狗比赛,就能斗出这么多铜钱,这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父皇,现在你知道儿臣为什么要让鸿胪寺跟他们收取住宿费和伙食费了吧,因为他们有钱,太有钱,不需要我们大唐给他们提供衣食住行。”李弘趁机说道。 高宗微微点头,他亲自见过这群外国贵族子弟的豪赌之后终于理解的李弘当初在鸿胪寺的决定。 李弘和高宗在闲聊,李哲和李贤却已经不在自己的位置上了,因为他们的狗要参加决斗,他们早就下场去查看自己够的伤势了。 这中间要休息半个时辰,高宗起身离开,到偏殿去休息,李弘正要起身出去走走,就被贺兰敏月给堵在门口。 “太子殿下这几天过的好悠闲啊——”贺兰敏月一脸幽怨的说道,跟刚才在高宗身边时判如两人。李弘有点恼怒,这贺兰敏月也太不分场合了吧?就语气微怒的问道,“魏国夫人,你想怎么样?” “臣妾不想怎么样,就是想请殿下到府上喝杯茶,不知道太子殿下答不答应?”贺兰敏月问道,一脸的期待。 见贺兰敏月敢要挟自己,李弘对这个女人恨的咬牙齿器,可众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将她怎么样,还得防着不让别人看出他们之间有什么,思量了一下,李弘就答应了,“行。等过几天闲了,孤会去一趟你的府上。” “这才是我的五郎嘛!”贺兰敏月笑吟吟的说道,就转身离开了。 待到贺兰敏月离开,李弘绷紧的神经不由的松了一口气,实在是贺兰敏月刚才给他的压力太大了,因此他现在的一切都离不开高宗的支持,没有了高宗的支持,他这个太子就四面楚歌了,他还能做什么? 李弘在花园里走了几步,再次回到斗狗场,比赛就要开始了,而这时高宗也在贺兰敏月的搀扶下重新坐到了首位,李贤和李哲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弘儿,你认为贤儿和哲儿谁能赢?”高宗突然开口问道。 “父皇,自然是儿臣赢六哥了。”李哲大声说道,怕高宗听不见似的,“因为,这条狗是太子哥哥送给儿臣的,太子哥哥的狗连吐蕃的獒都能赢,还赢不了六哥的狗吗?” 不知道在高宗面前,还是在众人面前,李哲突然称呼李弘为太子哥哥了。 高宗听李哲这么说,露出了然的神色。 只是坐在下面的贵族子弟听到李哲的话,他们的脸色就很难看了,要是周王的狗是太子的狗,那么他们还赌什么,将钱直接送太子得了,因为能战胜獒的狗还战胜不了沛王的狗吗?贵族区的外国贵族子弟是捶胸顿足,一片唉声叹气。只有犬羊虎虽然跟大家一样也是唉声叹气,不过李弘一眼就看出他是装的,犬羊虎输了钱还不心疼,这人有毛病吧?然而,仔细一想,李弘就知道了犬羊虎的用意,开始在心里看好犬羊虎这个奴才了。 因为他清楚刚才是犬羊虎会意错他的意思了,犬羊虎以为李弘的意思是让他出来主动跟高宗请旨,要跟李弘赌,再输一次钱给李弘。 李弘真是没有想到犬羊虎这么会办事儿,他的心里不由的乐开花了。因为今天没有犬羊虎,外国贵族子弟未必敢跟他赌,毕竟他们再富裕,可三天时间输二十万贯也承受不住。再者,不是犬羊虎选择李贤的狗,李弘能赢这群人吗? “七弟,这话过了,比赛还没有开始,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李贤也反驳道。这是在高宗面前,他也要表现自己,不然今后怎么争夺李弘东宫为位子? “哈哈——六哥好心态,让小弟佩服。”李哲也不落小风争锋相对道。因为这是在高宗面前,他也不愿意被李贤给抢了风头,凭什么,大家都是皇子,你又不是太子,凭什么衣服高高在上的样子?李哲也不服气李贤的倨傲态度,因为在他眼里太子都没有这么倨傲,你一个皇子凭什么? 高宗对两人的争吵没有什么表示,因为在他的心里,李贤和李哲都是孩子,两个孩子争吵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两人又是为了比赛,争吵几句也很正常,要是两人不争吵,他倒是觉得凉热不正常呢。 “铛铛——”就在这时,比赛的钟声已经敲响,许敬宗和李绩、窦徳玄三人走到铁笼子前,正式宣布最终的比赛开始。 双方的狗被牵到了铁笼子前,这一次斗狗大赛的终极比赛就要开始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百万的狗 李贤的狗又换了,不是上次那条狗,不过这次他的狗更加健壮,这种时候换狗,其实是一种作弊,不过李弘在比赛没有规定不可以换狗,因此李贤钻了一个空子,不过李哲对此没有意义,李弘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是因为李哲太相信李弘了,他觉得李弘的狗就连安来的獒都能干掉,区区李贤的一条土狗还在话下吗?再说李哲多少也了解一点头,当他知道李弘给他的狗是一条守山犬时,他的信心就更加强了,才会不理会李贤的换狗。{顶}{点}小说 [(444)]{} 然而李贤换狗,观众并非眼瞎,一下子就看出了问题,他们开始高声议论,不时还将目光移向李贤,不知道在说什么。 高宗看到这一幕便开口问道,“场上出什么情况了?” “父皇,他们在议论六哥换狗的事。”李哲开口回答道。 “换狗?”高宗疑惑不解。李哲就继续说道,“父皇,六哥要换狗跟我的狗比赛了。” 李贤坐不住了,他做出这么卑鄙的事情也没办法,谁叫他的狗在上一轮比赛中受伤太深呢?而他又太像赢了,才会这么决定。可没想到大家议论不说,还引起了高宗的注意,他忙开口解释道,“父皇,是这样的,因为儿臣的狗受伤不能比赛了,就换了一条狗。” “这样好像很不公平啊——!”贺兰敏月在一旁惊呼道,她现在是唯恐天下不乱。 高宗微微皱眉,显然对李贤的做法很不满意。确实,李贤这么做太丢人了。实际上,李弘也没想到李贤会这么做,同时他也好奇,高宗和武后究竟赐下了什么赏赐,会让李贤这么疯狂呢? “父皇,不碍事的,六哥的狗受伤了,不能比赛,再换一条也没什么,我的狗是太子哥送的,我相信守山犬一定能够赢下这场比赛。”李哲信心满满的说道。 高宗听到李哲这么说,再看李贤为了一场比赛的胜负有点不要脸面,两个儿子的品性高下立判了。不过他也没有立即表态,而是将目光移向李弘问道,“弘儿,你怎么看?” “兄弟情义第一,比赛胜负第二。儿臣觉得没什么,只要我们兄弟玩的高兴就行。”李弘朗声回答道。 高宗一听李弘这么说,微微点头,平淡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对李弘是太满意了,这才是他选中的大唐太子,这才是在他百年之后能够继续延续大唐盛世的明君。 李贤因为换狗已经够憋屈了,现在看到高宗这么欣赏李弘,他的心里就更加不舒服了,随即他眼中寒光一闪,恨上了插嘴乱说话的贺兰敏月。 贺兰敏月倒是对李贤记恨上她没什么担心的,说白了现在的她除了偶尔会想念李弘,想念跟李弘的点点滴滴外,就已经有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了。 “比赛开始,将狗放入场中。”许敬宗高声喊道。 狗笼子打开,李贤的狗和李哲的狗分别从笼子的东西两个方向开的铁门里走了进去。两条狗一走进铁笼子,守山犬目光锐利的盯着土狗,李贤的土狗嘴里发出低吼声,开始不断的围着守山犬游走,想寻找机会一击必杀。 两条狗,两种不同的战斗方式,可铁笼子里杀气弥漫,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这两条狗都不是凡品啊!”高宗感慨的说道。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他识人的眼光很准,同样看够的眼光也不差。 李弘微微点头,李贤和李哲也应声道是。 确实,这两条狗是万里挑一的好狗,李贤的狗就不用说了,是李贤花了大量的钱财,通过多种渠道才弄到手的。李哲的狗是守山犬,是张顺在长安城买的,张顺看够的眼光很准,训练狗的能力也很强,他训练处的守山犬说不厉害,谁都不信。 观看比赛的观众,看到这两条狗时,不由得都发出一声惊呼。因为他们也从两条狗的气势上感觉出这两条狗的不凡。坐在贵族区的外国贵族子弟,看到这两条狗时眼睛都绿了。之前长安城流行斗狗时,他们没少参与,只不过他们没有好狗,每次斗狗都输给了大唐的勋贵子弟们,遭受到了太多的嘲笑,次数多了他们就不愿意在自取其辱了。然而骨子里,他们还是想赢一场扬眉吐气的。现在有了这么好的狗,他们能不心动吗? “真是好狗啊!”阿济格感慨道,“只要能给我一条,我愿意花十万贯钱买下他。” 楼兰人就是有钱,一次性拿出十万贯钱,对他们来说真的没什么压力。因为他们用的金子,而在长安城,金子跟铜钱的比例就高到海里去了。他随便拿出一块金子,就能兑换十几万贯的铜钱。 “沛王殿下和周王殿下都不缺钱。”犬羊虎开口说道,不过见阿济格一脸羡慕的样子,他有低声说道,“不过,我知道太子殿下养了不少狗,他的斗狗师,就是上次帮助殿下斗赢吐蕃安来的獒的张顺,能从太子殿下手中买条狗,相信狗的战斗力不会太差。” “太子殿下的狗啊——”阿济格沉吟道,“就怕殿下不舍。” 其实,他确实很想从李弘手中买条狗的,因为李弘的狗斗赢了獒,因此在长安城大家谁说的狗厉害,一致都说是太子殿下的狗厉害。 “区区十万贯铜钱,太子殿下当然不愿意卖狗给你了,要是价格再高点的话,太子未必不愿意将够卖给你。”犬羊虎诱导阿济格说道。 “太子殿下很缺钱吗?”阿济格不解的问道。 犬羊虎笑了,他示意阿济格看了一眼李弘的方向说道,“你看以太子殿下跟陛下的关系,陛下这么宠爱他,他能缺钱吗?太子殿下只是喜欢钱而已。” “这件事情难办,我们跟太子殿下不熟。”阿济格已经心动了。 “这还不简单,待会比赛结束时,你主动献上一件宝物,再跟他提买狗的事情,太子殿下未必会拒绝你。”犬羊虎出主意道。 众位贵族子弟听到两人的对话,便七嘴八舌的说道,“对,买狗就得跟太子买。” “太子狗,买了放心。” “我们是该买几条好狗了,不然老被长安城这群纨绔子弟欺负和嘲笑,我们不能再老被他们欺负了。” “行,就这么办。”阿济格一咬牙,就答应了大家的请求。 这时,铁笼子发出了一声嚎叫声,众人将目光移向了铁笼子,就见守山犬和土狗已经战斗在一起了。 土狗的身形要比守山犬大,力量也就比守山犬大,他的攻击手段很简单,就是猛冲和狠咬。守山犬身形和力量都比不上土狗,可他的动作灵活,他不听的奔跑,以此来消耗土狗的体力,再伺机寻找机会想一击毙命。 然而时间一长,终究还是土狗占了上风,就见它将守山犬堵在铁笼子的角落里,狠狠的一嘴咬上土狗的脊背。 “呜呜呜——”守山犬吃疼的吼道,前爪一下子划到土狗的脸上,就在土狗要躲闪之际,他身形一滚,就挣脱了土狗的死咬。同时,它一个翻身,快速起来之后扑向土狗,就在土狗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攻准备时,就狠狠的咬在了土狗的脖颈处。 对,就是脖颈处,狗身上最弱的地方,同样也是最致命的地方,就跟上次土狗咬獒一样。 守山犬这一嘴咬下去,就不松口了,而是继续用头顶着土狗倒退了三米,土狗终于身形一顿,被守山犬压在了地上。 “完了!”观众看到这里,就已经猜出了结果。 “这么快?”阿济格发愣道,一条牛犊子一样的狗这么快就被咬翻了?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为守山犬表现出的战斗力太强悍了,平时他们斗狗,两支狗抱在一起滚啊滚,怎么也得滚个一炷香的时间才能分出胜负啊! “必须要买一条这样的狗,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阿济格开始在心里下决心道。 高台上观战的高宗看到这一幕也愣住了,这速度也太快了。 “六弟,让你的狗退下吧,不然会被守山犬咬死的。”李弘开口说道,他了解守山犬的秉性,这是一条咬住了就不松口的狗。 “传令给许敬宗,说胜负已分,让他结束比赛。”高宗听到李弘这么说,就向身边的内侍下令道。内侍领命,小步走到许敬宗面前说了几句,许敬宗将高宗的话传达给了李绩和窦徳玄,三人一合计,就终止了比赛,同时宣布李哲胜出,获得这次比赛的第一名。 高宗这么做,其实是想保护李贤,因为这个时候认输,会让李贤更加体面一点,要真等到就像李弘说的,土狗比守山犬要死之后再判断李贤输了,到时候李贤的面子也不好受。 “行了,朕也累了,就先回去了,哲儿,你要什么奖品,今晚回去想好了,明天再来告诉朕跟你母后吧。”高宗说道,就在贺兰敏月的服侍下离开了。 待高宗离开,李弘才了解到为什么李贤为了这次的奖励这么不要脸,高宗和武后的奖励不是实物,而是让赢了人自己选要什么东西,即便是提一个一定范围之内的条件也可以,这奖励太丰厚了,难怪李贤会这么不择手段,要是放在李弘身上他也会这么做。 高宗一离开,众人分别向李弘告辞,也匆匆离开了斗狗场。 斗狗场里就只剩下了李弘、李贤和李哲,还有一群外国的贵族子弟们,他们不离开是因为这次他们赌输了,要给李弘兑现赌注。 “还是五哥的狗厉害,臣弟佩服佩服。”李贤阴阳怪气的说道,“不过五哥,这次臣弟输的不服气啊!” 李弘笑了,他笑的很开心,笑的很欢乐,就在李贤看到李弘的笑容时怒气冲天的时候,李弘一下收住了自己的笑容,眼中寒光一闪,语气阴冷的说道,“六弟过奖了,只是赢了一长比赛而已,不值得欣喜。不过孤要告诉六弟一句话,有些东西是孤的,它就是孤的,谁也抢不走,而孤要高兴,想给谁就会给谁,不想给谁,谁也得不到。孤希望六弟能好好体会这句话。” “一定会的,五哥告辞了!”李贤脸色阴沉的说道,就大步离开了。 “这次要多谢大兄了。”等到李贤离开,李哲才笑嘻嘻的说道。 “不用谢了,孤愿意给你,你就安心的拿着吧。对了,这条狗你留着自己玩,不过给张顺的赏赐可不能少。”李弘说道。 “这个臣弟明白,那大兄,我就先走了,过几天我再去东宫看你。”李哲说道,就告辞离开了,他现在心里很高兴,准备回自己的府上庆祝一下呢。 李哲一离开,斗狗场只剩下了李弘和一群外国的贵族子弟。 “太子殿下,你的规矩我们懂,明天我们就将钱送到鸿胪寺。”犬羊虎说道。李弘微微点头,能在这群人之中有一个狗腿子,真是太舒服了。 “太子殿下,臣听说你养了不少好狗,臣想跟你买一条,可以吗?”阿济格突然说道。他本想照犬羊虎的注意给李弘送点东西再说狗的事情的,可是他发现自己身上没什么让李弘看得上的东西,便只能不送东西就开口要了。 “是啊,太子殿下,我们也想跟你买狗,你能不能买几条给我们。”一群贵族子弟说道。 “你们给定个价格,一条獒能卖多少钱?”李弘问道。 “怎么也得值五六十万贯钱吧?”有一个贵族子弟说道。阿济格反驳道,“不止,獒是狗中之王,稀世珍宝,怎么也得值百万贯铜钱。” 李弘笑道,“那么,你们觉得孤的狗能卖多少钱?” “这——”阿济格一下子明白了李弘问獒值多少钱的原因了,因为李弘的意思很简单,獒值一百万贯铜钱,那咬死獒的狗值多少万贯钱呢?一百万贯钱对阿济格来说,还是能拿得出来的,只是让他拿这钱买一条狗,他还是觉得有点心疼。 “想好了再跟孤说,孤先走了。”李弘说道,就大步的离开了,待他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说道,“记住,明天将钱送到鸿胪寺。” 众贵族子弟面面相睹,全都沉默不语了。 一条狗一百万贯,他们真的买不起——因此,他们全都将目光移向了阿济格,因为他们知道,能买得起这条狗的人就只有阿济格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不好拿钱 一下子赚了将近四百万贯铜钱,还有真要卖出去几条狗,一条狗的价格算一百贯,估计也能赚个两三百万,这样一算下来这次斗狗,李弘能赚七八百万,这是他根本就没有想到的。因此回东宫的路上,他的心情非常的好,就连一旁的陈恭也感受到了殿下的心情很愉悦。 回到东宫,李弘来到承恩殿,就见赵红裙和格桑公主都在,李弘让赵红裙温了一壶酒,又上了几个小菜,一边喝酒,一边听赵红裙抚琴,格桑公主就陪在他的身边。 这一幕要是被高宗和武后看到,绝对会大跌眼镜。因为他们眼里因为身体缘故一向不好音律和女色的太子,今天却这般的享受,不仅有赵红裙抚琴,还有格桑公主陪酒,这得多惬意才行啊! 格桑公主在给李弘倒酒的过程中多次欲言又止。 李弘看出这位公主有话要跟自己说,就开口问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不要吞吞吐吐的。” “太子殿下,格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不过你能告诉格桑,你要用这十万铁骑做什么吗?”格桑公主问道。她就怕李弘会用这十万吐蕃灭他们吐蕃,要真是这样就让他们吐蕃得不偿失了。 “你听说过在西域的西方,还有一个强大的国家吗?”李弘问道。格桑公主惊讶不已,“太子殿下说的是大食人建立的阿拉伯帝国?” “对,没想到你连这个都知道。”李弘也好奇格桑公主怎么会知道大食人的阿拉伯帝国,不过他也没有询问对方,而是继续说道,“不管是你们吐蕃,还是我们大唐,占据西域的目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利益吗?可是西域诸国才有多大一点地方,土地又是什么样的,我们能在他们身上榨取多少钱财。” “所以殿下的目标是阿拉伯帝国吗?”格桑公主问道,“想占领这个国家?” “对。”李弘微微点头道,“不过不是占领,而是将它划到大唐的版图之中,让它成为大唐的一部分。今后,大唐的疆域不止是在东方,还有一部分在西方。” “这么说,太子殿下是让我们吐蕃的十万骑兵做炮灰了?”格桑公主语气有点不善的问道。 “吐蕃十万骑兵做炮灰,你太高估自己骑兵的战斗力了吧。”李弘讥讽道,见格桑公主已经怒了,他才开口说道,“不止是你们土鳖骑兵,还有高丽、百济和新罗的军队,除此还有西域诸国和天竺的军队,孤的保守预计大概在六十万人左右。” “六十万人?”格桑公主吓傻了,要李弘真的将这些国家的大军集合到一起组建一支六十万人的联军,到时候即便大唐不出一兵一卒,他也能轻松的攻下大食人的阿拉伯帝国了。这一刻格桑公主眼睛盯着李弘,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心里究竟有多么宏伟的目标,敢想出这么疯狂的计划,这是要占尽天下的意思吗? “不止六十万,大唐也要出兵,不然孤怎么控制这六十万联军。”李弘不加掩饰的说道,“大唐出兵四十万,二十万步卒,专门用来防备六十万联军,二十万铁骑用来保护孤的安全。” 格桑公主彻底无语了,这太子殿下还真怕死,大汤匙出动四十万大军却只是为了保证他的安全。就在格桑公主心里鄙视李弘的贪生怕死时,李弘又说道,“当然,需要重点保护的还是从大食人建立的国家掠夺的珍宝钱财。” “呃——”格桑公主石化了,太子殿下你说话能不能一口说完? “现在,你能做决定了吗?”李弘问道。 “没问题了,格桑代表兄长答应殿下的条件了。”格桑公主爽快的说道。一个敢于称霸天下的大唐太子,自然看不上地广人稀,土地又贫乏的吐蕃人。同时格桑公主也很汗颜,跟自己的兄长相比,大唐的太子李弘跟自己的兄长之间的距离真是天然之别,自己的兄长还在苦苦思量怎么夺回王权的时候,大唐的太子已经在谋划和布局怎么称霸天下了。 “要是能跟在这样一位伟大的君王身侧做妾,估计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吧!”格桑公主心里道。突然间她有种想要死跟着李弘的想法。 跟格桑公主谈妥条件,双方拟定了一份文书,各自签上名字,又盖上印章,这份协议算是生效了。之后,李弘就回去休息了。 清晨,他醒来在赵红裙的侍奉下洗漱,正在吃饭时,就见闫庄匆匆而来,“殿下,鸿胪寺卿赵仁吉求见。” “让他去崇教殿等着吧!”李弘说道,他知道赵仁吉来见他,肯定是因为昨晚那群跟自己赌注的国外贵族子弟已经将钱交上了。 闫庄躬身离开,李弘不疾不徐的吃饭造反,又喝了一杯茶,这才慢悠悠的来到了崇教殿。自从上次接待吐蕃使团,让赵仁吉坐上了鸿胪寺卿的位子,他就已经归顺到李弘麾下了。虽然比不上张柬之和李峤等心腹,可也算是李弘的得力干将了。 赵仁吉正在愁眉苦脸的等李弘,见李弘走进大殿,他忙上前施礼。 “不用了,坐吧。”李弘见赵仁吉施礼,就开口阻止道。 “谢殿下!”待赵仁吉落座之后,他就开口问道,“钱带回来了?” “这——”赵仁吉犹豫道。李弘皱眉道,“怎么,他们没有将钱交到你手里吗?” “不是,他们大清早的就将钱送到了鸿胪寺,只是…”赵仁吉犹豫道。李弘怒道,“只是什么,快说。” “只是钱太多,得用车拉才行,一时半会儿没办法运到东宫。”赵仁吉哭丧着脸说道。三百八十万贯铜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比钱可是得装好几大车才能够拉到东宫。同时赵仁吉在心里也骂这群外国贵族子弟,你们送什么东西不好,白银、黄金也行,你们给铜钱,这也太坑爹了吧? “得用车拉?”李弘也惊讶道。 “可不,现在鸿胪寺所有官员正在清点铜钱的数量,就光清点也得需要一天。”赵仁吉说道。 听完赵仁吉的解释,李弘才恍然大悟。 确实,一贯铜钱是一千文,三百万贯铜钱就是…还真是一大笔数目啊! “既然这样,就先存放在鸿胪寺吧。”李弘淡淡的说道。因为他的心思已经不再铜钱上了,而是再怎么解决铜钱携带不方便的问题上。就像他跟格桑公主说的,他的目标不止的治理好大唐,还要称霸时间,到时候军费开资会很大,难道今后跟大食人打仗,自己还得专门派人用大车拉铜钱去打仗不成? 沉思了良久,李弘想到了两个解决办法,第一是用白银或者将近代替,这样会方便携带,不过也是不能彻底解决携带不方便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发行纸·币,只是发行纸·币,现在大唐还不具备这样能力,第一没有一个专门发行纸·币的官方机构,第二大唐,没有足够的黄金储备,因此贸然发行纸·币,只会造成货币贬值,纸·币泛滥,影响大唐的经济。 见太子殿下沉默不语,赵仁吉有点心慌。 “你回去吧,对了,让闫庄将安良臣找来,说孤有事要吩咐他做。”李弘说道。现在虽然还不能够发现纸·币,不过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准备工作,还是可以的。 发行纸·币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杜绝假·币的出现,怎么样杜绝假·币,李弘现在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提高纸·币的质量,让模仿者无法真正的模仿出纸·币,让假·币跟真币之间能够一眼就看出来,第二就是采用严酷的刑法,杜绝制造假·币者。 比如说,私自制造假·币者,灭九族。售卖或者使用假·币者,一律斩首示众等等。 利益的驱使下,什么样的人都有,更何况制造假·币了,因此李弘不得不用严酷的刑法杜绝这方面的问题。 安良臣父子的发明出活字印刷术的人,李弘找安良臣来就是想交给他两个任务,第一个任务是让他发明出一种何时制造纸·币的纸·张,第二就是让他制作制造纸·币的模板。 现在大唐不易发行纸·币,然而李弘自己可以先做几张样板出来看看,要是可行的话,他会大量的囤积黄金和白银,再以东宫的名义在长安城建立官方银行,再以官方银行的身份发行纸·币,小面积的在长安城发行,看看效果怎么样,效果好的话可以推广到全国,效果不好就立即收回,他相信只在长安城发行,这点损失他还是能够承担得了的。 赵仁吉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忙躬身领命之后就如蒙大赦般的离开了。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李弘现在的心思已经不再他和三百八十万贯铜钱身上,已经想到了该怎么在大唐占领的西域诸国和今后会占领的高丽、新罗、百济发放纸·币的事情了。 同时,有了纸·币的发行,就得有专门的市场经济人才,这让李弘有点发愁,大唐有研究经济的人吗?要是没有,需要自己培养,难度就大了。要是有,这些人又在哪里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货币使用 关于印制纸·币所需要的纸张,是一种坚韧、光洁、挺括、耐磨的专用纸。这种纸经久耐用、耐折、不起毛、不断裂。其造纸的原料以长纤维的棉麻为主。而且一般纸张在紫外线照射下都显有荧光,而印制纸·币的纸均采用无荧光的专用,其次因此纸·币的纸张有多重防伪标志,像水印纸,有防伪嵌入物的纸:有纤维丝、彩点的纸,双色荧光纤维加密纸,有金属箔或塑料薄片、扁平聚酯丝的纸,有嵌入式全息图的纸,安全线,防复印纸其他特制防伪纸等。然而以现在大唐的科技能力,制造出来的纸张完全达不到上述的要求,李弘只能简单的选取几种防伪标志了。 赵仁吉离开,李弘来到书房,开始在宣纸上写关于自己对纸张的要求,还有一些有些特殊的防伪形式和标志的设定,以及他需要印制的纸·币的面额和样式,忙活了半天,就见闫庄匆匆走进书房,他的身后还跟着将作监少卿安良臣。 “臣安良臣参见太子殿下!”安良臣见到李弘就躬身施礼道。 “坐吧。”李弘淡淡的说道,继续在纸上执笔书写,他现在已经完成了纸张的要求和防伪形式和标志的设定,正在确定纸·币的面额。 “不知殿下召集臣到东宫,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安良臣问道。他跟太子要不是活字印刷术的话不会有交集,因此今天太子让他来东宫,他知道肯定有事情要吩咐他做,他跟太子的关系还没有达到没事的时候太子会请他来东宫喝茶的地步。 “你先看看这个。”李弘将他写的关于纸张的要求的宣纸递给了安良臣,他继续确定纸·币的面额。他的想法是,纸·币的最小面额是十文、其次是二十文、五十文和一百文,大面额有二百文、五百文和一千文,一千文相等于一贯钱。这样即便是出现假·币,对老百姓的损失也不会太大,你要将面额设定为十贯也就是一万文,这要是出现一张假·币,对老百姓的损失就大了。 安良臣可看完上面的内容,就像李弘询问道,“殿下是要臣造出上面要求的这种纸吗?” “对,有难度吗?”李弘问道。以大唐现有的早知水平,他觉得对安良臣而言确实有难度,只是没办法,即便有难度你也得造,不然就会延缓纸·币的发行,会阻碍李弘的计划。 “有。”安良臣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不过,只要殿下给臣一点时间,再有足够的钱财支持的话,臣要造出这样的纸不是不可能。” “钱不是问题,你要多少孤给你多少。”李弘说道,“不过,你需要多少时间?” 造出纸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设定样板,第三步就是在制造过程中设定防伪标示,第四步就是印刷。因此看似李弘想要发行纸·币遥遥无期,不过仔细算时间的话,等他造出纸·币再发行的话,时间也很紧张。毕竟只有他有足够的黄金和白银储备,就能开设一家银行,以他太子的身份,想要以东宫的身份发行纸·币不难。 “大概需要三个月的时间。”安良臣小心翼翼的说道,他就怕太子殿下会跟上次活字印刷术一样要他十天之内做出模板,这是要他命的节奏啊。 李弘以为怎么也得需要一年或者两年,没想到只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他很惊讶,难道制造这类纸张就这么容易吗? 安良臣见太子殿下不说话,以为李弘不满意他的回答,思量了一下,就咬牙说道,“要是不让臣分心,臣争取两个月能造出这种纸。” 李弘不知道的是,安良臣本身就在造纸这方面又过研究,才敢这么说,要放在其他人的身上,你就是给他三年的时间,他未必也能完成任务。 “行,就两个月的时间吧。”李弘满意的点头道,“不过,你要秘密进行,且不可再透露给其他人。需要的钱财,你跟闫庄去取,没有上限。” 有了三百八十万贯铜钱的家底,李弘在钱财方面也宽裕了很多,故而才会这么跟安良臣说。 “诺!”安良臣领命,就匆匆离开了,时间不等人,他得马上回去工作才行。待安良臣一离开,刘祎之就匆匆走进书房来找李弘。 “殿下,臣思考了几天,对你说的学院和科学院已经有了点眉目,只是突然间想问问,学院和科学院是否有名字,现在能够给臣拨点银钱?” “名字——”李弘沉吟道,“就叫帝国大学和帝国科学院吧。” “对了,建立帝国大学和科学院的钱,孤现在给可以拨给你,钱方面你不用操心。”李弘说道,“前期给你六十万贯,不够的话你再跟闫庄要,不过钱在鸿胪寺,你需要钱的话去鸿胪寺取吧。” 建立大学和科学院、建立医学院和医馆、研究火炮和火·枪、改建纸张等全都是李弘计划中的重点,他在给钱的时候也很大方。 “诺!”刘祎之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匆匆离开了,他可没时间待在这里浪费,因为他现在很忙,建立一所综合性大学,还有科学院,他必将会被载于史册中,因为这是培养人才,教书育人的丰功伟绩。 刘祎之离开,闫庄就在一旁偷笑。 李弘问道,“你笑什么?” 闫庄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感觉殿下花钱太快了,这么花钱,你就是一天赚三百万贯也不够花啊!” 李弘叹息一声,哪能怎么办?谁叫他现在将计划拉的这么开,拉的这么大——没办法,就只能拼命挣钱了! “不过,还有一个挣钱渠道,就是卖狗。”闫庄说道。 “向在长安城的外国贵族弟子吗?”李弘问道。 “不止。”闫庄说道,“长安城流行斗狗,已经不止是贵族子弟,平民子弟也很喜欢这种游戏,然而真正能玩得起斗狗游戏的还是贵族子弟,既然外国贵族子弟这么急着想要购买好狗,难道长安城里的勋贵子弟们就不急吗?” “一条一百万,没人买得起啊!”李弘叹息道,一百万贯铜钱,得用大车拉才行,岂能是寻常贵族子弟能买得起的? “便宜点的狗,可以几万贯到几十万贯不等的价格卖给他们。”闫庄说道。 李弘微微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就在这时,有侍卫禀报,说犬羊虎求见太子殿下。李弘让侍卫吩咐犬羊虎去崇教殿等他,等他慢悠悠走到崇教殿时,不止犬羊虎一个人,还有楼兰贵族阿济格和波斯贵族阿米尔。 三人见到李弘,忙躬身施礼。 李弘微微摆手示意他们不用多礼,三人这才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待李弘落座,犬羊虎就急切的说道,“太子殿下,今日我们前来是专门向你买狗的,就照你昨晚说的一条狗一百万贯铜钱,我们买两条狗。” “没想到你们这么富裕?”李弘平静的说道,其实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两条狗就赚了两百万贯,这比抢钱还容易啊。 咳咳——阿济格咳嗽道,“这,这是我们大家凑的钱,没办法,我们急需要买两条好狗,因此才…” 阿济格的话还没有说完,波斯贵族开口说道,“另外,太子殿下,臣想单独购买一只狗,出价也是一百万万贯一条,可以吗?” “这个——”李弘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说道,“一次性卖出三条狗,孤的存货就没了啊!” 随即,他又转头向闫庄问道,“我们的狗长里有几条狗可以售卖?” “三只。”闫庄很识趣的回答道。 “行吧!”李弘叹息道,“把你们的钱拿上来,然后跟闫庄去领狗吧。”他口中说领狗而不是挑狗,就说明阿济格和阿米尔连选狗的资格都没有,闫庄给他们什么狗,他们就得要什么狗。 “诺!”犬羊虎领命,将殿外喊道,“将东西抬上来。” 话音一落,就见八名侍卫抬着四个箱子走进了大殿,八名侍卫将四口箱子放在大殿上离开之后,犬羊虎走到箱子面前,揭开盖子,映入眼帘的则是一箱箱的黄金。 因为阳光的照射,一颗颗金锭在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这是四万两黄金,还请殿下过目。”犬羊虎说道,四万两黄金,兑换铜钱,可不止三百万贯,可因为李弘的身份,阿济格他们只有多给,而不能少给,因此四万两黄金足够买三条狗了。 “抬下去吧。”李弘淡淡的说道。八名侍卫再次走进大殿,将四口箱子抬了出去。 “波斯盛产黄金吗?”李弘问波斯贵族道。 “是的,太子殿下,我们波斯有好几座金矿。”波斯贵族很傲娇的回答道。 李弘微微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命令闫庄带领他们去选狗。 他则是陷入了沉思。 因为要发行纸·币,要建立银行的关系,他现在需要很多的黄金作为储备,以他的判断,现在楼兰有黄金,波斯又有黄金,难道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需要的黄金可以从楼兰和波斯获取呢?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刘举之人 闫庄回来之后跟李弘喜滋滋的说道,“殿下,阿济格三人对张顺要的狗很满意,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我们还可以以一百万贯钱的价格卖出去十三条狗,这次斗狗比赛没白举行,赚大发了。” 闫庄管着东宫的府库和钱粮支出,要是东宫没钱了最愁的人就是他了,因此东宫赚钱了,他才是心里最欢喜的一个。 “能卖出去三条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再卖出去十多条,真够贪心的。”李弘笑骂道,不过心里也有点小期待,真的能卖出去十几条狗,他这几年发展所需要的钱就完全可以解决了,他就不用再为钱的事情发愁了。 “不过,这次卖出去三条狗,张顺功不可没,给他的赏钱一分都不能少。”李弘说道。 “臣已经赏了他一千贯钱了。”闫庄回答道。 “太少了,再给他一万贯钱。”李弘摇头说道,“张顺是个人才,可以大用,不能委屈了他。” 对于李弘而言,钱财只是一个数字,他又不缺钱花,人才才是最关键的,因此为了人才,他觉得花多少钱都可以。其实,以张顺的功劳,就是给他十万贯也没什么不可以,只是这样一来会打破东宫的奖赏制度,对李弘以后的奖赏不利,因此就只能赏张顺一万贯钱了。 其实是李弘多想了,因为在张顺的心里,能够留在东宫,今后太子殿下登基称帝,他能获得一官半职,这才是他的目的,因此现在对于他来说,李弘赏多少钱都无所谓,张顺不傻,他要的不是眼前的利益,而是长久的利益,不然以他看狗的眼光,还有长安城斗狗这么火,他想赚钱完全可以去给有钱人卖狗嘛… 就在闫庄跟李弘说话时,就听见侍卫禀报说,尉迟循俨和周兴联袂而来要见太子殿下。 李弘一惊,这两人尽然联袂而来,难道是出什么大事了吗?就忙让侍卫将两人带到书房。 对于现在的羽林卫来说,谁的权力最大,除了尉迟循俨外,就是掌管诏狱的周兴,因为周刑同样还兼任着羽林卫的执法之权。 尉迟循俨和周兴走进书房,刚要向李弘施礼,李弘就阻止了他们道,“说正事儿吧。” “诺。”尉迟循俨和周兴领命,就坐到李弘面前的椅子上,然后他们相互看了一眼,就由尉迟循俨开口说道,“殿下,我们发现了刘举的人,他们就藏在大庄严寺里,今晚是否展开行动?” “刘举的人?”李弘有点茫然。 “就是上次刺杀殿下的人。”尉迟循俨说道,“上次他们刺杀殿下只出动了一半人,现在还有一半人就藏在大庄严寺。” “没想到是他们,还真藏的严实,尽然会躲在大庄严寺。”李弘狠狠的说道,“你们是怎么查到的?” “是臣审问了金吾卫中郎将,从他的口中得到线索,将线索交给尉迟将军,由尉迟将军查出他们的踪迹的。”周兴开口说道。 “哪个金吾卫中郎将?”李弘不解的问道。 “就是当初殿下遇刺时,跟长安衙役一起到达现场的金吾卫中郎将徐章。”尉迟循俨说道。 “他怎么会在金吾卫?”李弘冷冷的问道。当初他曾告诫李绩,要严惩徐章,没想到李绩竟然阴奉阳违,还将徐章留在了金吾卫。 “他已经被降职为一名士卒,这才让我们有了机会,不然还真拿他没办法。”尉迟循俨笑道。他担任羽林卫的首领,一直没有建树,其实心里面也很着急,觉得对不起太子殿下对自己的期望,因此他给自己选定的第一个任务就查出刺杀太子的凶手的藏身之所,今天终于查出来了,他的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他们有多少人?”李弘问道,“有没有发现你们已经查出了他们的藏身之处?” “大概有六十人。”尉迟循俨说道,“我们查到他们的藏身之处就来找殿下了,估计现在还没有被发现。” “羽林卫能调动多少人?”李弘问道,这是自己的杀敌,他不会放过,只会斩尽杀绝。 “大概能调用两百人。”尉迟循俨回答道。 “闫庄,让陈恭清点三百侍卫,孤今晚要去缴贼。”李弘说道。 “诺!”闫庄领命,就躬身离开了。因为他觉得对方只有六十人,而自己一方有五百人,李弘的安全绝对能得到保障,因此也就没有劝阻李弘。 尉迟循俨和周兴一听李弘这么说,身体里的血液就沸腾了,因为这意味着今晚他们可以建功了。 “你们回去准备吧,今晚戌时,我们在永阳坊会和。”李弘说道。 “诺!”尉迟循俨和周兴领命,就起身离开了。 “周兴。”就在周兴一脚踏出书房的门槛时,李弘突然喊住他说道,“今晚你不要去了。” “为什么?”周兴不解的问道。 “不要让你姐担心你。”李弘淡淡的说道,他虽然说的很轻描淡写,可听在尉迟循俨而耳中,就是一个天大的消息,这说明周兴的底子很硬,难怪会被放到羽林卫最恐怖的诏狱,还让周兴兼任了羽林卫的刑法。 听到李弘这么说,周兴老大不情愿。 李弘见此,便语气严厉的说道,“今晚去的人都会武功,比如像尉迟循俨,他的武功不低,而闫庄和孤也会,只有你是一个书生,不会武功,你说去了干吗?” “诺!”周兴不敢忤逆李弘的意思,就只能躬身答应道。 两人出了书房,离开东宫,尉迟循俨就问周兴道,“你跟殿下很熟吗?” 他的本意是想问你姐跟殿下很熟吗?可一想这么问是不是有点唐突呢?才会改口这么问。 “我们家是开葱花面馆的,以前殿下老来我们面馆吃饭,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周兴羞涩的回答道,他隐瞒了自己姐姐周娟跟李弘的情愫,实在是他说不出口。因为这是他姐的事他怎么可以随便说呢。 尉迟循俨也没有再继续询问周兴,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羽林卫身上,“羽林卫是干什么的现在你都知道了吧?” 周兴微微点头。 “既然你知道,就该清楚殿下将你放在羽林卫的用意是什么,而你在羽林卫每时每刻都会有危险,所以以后还是要学点防身之术才行吧。”尉迟循俨说道。 “我是想学,可是跟谁请教呢?”周兴开口问道。刚才太子说他不懂武,他就已经下定决心要学武了。 “跟秦战学吧,秦战武艺高强,让他教肯定没问题。”尉迟循俨说道。周兴微微点头,随即不知道尉迟循俨说了什么,两人大笑不已,就说说笑笑的离开了… 晚上,长安城下了下雨,春雨细如牛毛,丝丝的下个不停,因此一入夜,长安大街上的行人就少了很多。李弘亲率三百侍卫在闫庄和陈恭的随同下离开了东宫,匆匆向永阳坊而来。永阳坊外,尉迟循俨和秦战两人早就带领二百羽林卫严阵以待。 看到太子的马队,尉迟循俨和秦战忙走到面前施礼。 “你们布置的怎么样了?”李弘问道。 “已将将大庄严寺团团围住了,就等殿下一声令下了。”秦战说道,他是今晚战斗的统领。 “陈恭,你率领一百人随时支援他们。”李弘向陈恭命令道,见陈恭有点犹豫,他便说道,“放心,孤的身边有二百侍卫守护,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诺!”陈恭领命,就跟带领一百侍卫同尉迟循俨和秦战一同离开了。 这时,李弘便率领二百侍卫一步一步登上了大庄严寺后面的山坡,这里居高临下,他能一览大庄严寺周围的一切。 夜幕中的大庄严寺灯火辉煌,是长安城的一大奇怪,可见大庄严寺的富裕,不然每天晚上的灯油钱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伴随着细雨,大庄严寺中传出了念经的声音,让大庄严寺显得很肃穆… 李弘听到这声佛经声时不由的冷笑不已,要不是他今天发现了刘举的叛贼就藏在大庄严寺,他也其他人一样还以为大庄严寺就是一座寺庙,现在看来大庄严寺不止是一座寺庙,而且还是反贼刘举在长安城的一个重要的秘密据点。 自从南北朝开始,天竺佛教传到中原,就受到了历代帝王的宠信,不说梁武帝数次出家为僧,就说大隋的独孤皇后也非常的笃信佛教,这才有了今天的大庄严寺。可是谁又能知道,佛教寺院利用历代帝王的对他们的宠信,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侵占过多少田产… 因此,李弘一直对长安城的几家寺院没什么好感,这才会跟犬羊虎说,要派不少高僧去扶桑弘扬佛法,之前他这么做,是准备消减一下武后的气运,现在有了大庄严寺窝藏刘举叛贼一事他就更加坚定了将这群僧侣派到扶桑的决心。他知道毁佛寺杀僧侣会影响他的声誉,可是将这群人派到扶桑,让他们去扶桑弘扬佛法,就等于是变相的流放这群人,这样总该不会再有人说自己什么了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干干净净 李弘登上小山坡就见下面的秦战下达了攻击的命令,尉迟循俨和陈恭两人留守在外面,秦战带领一百羽林卫冲进了大庄严寺。 平常时候秦战敢带人冲进大庄严寺,非得被治罪不可,他也没有这个胆子,可今天不同,除了大庄严寺有刘举的叛贼外,这次领军的人是太子李弘,因此秦战的胆子很肥。 他率领一百羽林卫,刚走过大庄严寺的第二道们,里面的叛贼就察觉到了,因此他们也不想束手就擒,因此也冲了出来,这样双方就在大庄严寺的第二道门口相遇了。 “杀——”秦战一声令下,不管这里是的佛门清静之地,就杀了上去。刘举的叛贼更加不理会这里是佛门的清静之地了,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冲向了羽林卫。 双方一交锋,就是血肉横飞,战况相当的惨烈。 秦战有一百人,叛贼只有六十人,他本该占据上风才对,可是因为羽林卫训练时间短,战斗力不高,因此被六十人的叛贼杀的节节败退,要不是寺外还有两百人埋伏,秦战就真要跟对方拼命了。 叛贼的头目是一个身形不高,可很壮实的中年男人,一看就是典型的西北汉子。他没有上前厮杀,而是站在队伍的后面指挥大家战斗。他看到秦战的羽林卫快要被杀的崩溃了时,眼中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是大庄严寺据点的负责人,这群黑衣人就是他训练出来的,见到自己训练出来的杀人战斗力这般强悍,他心里也很高兴。他不笨,很清楚寺外肯定还有大军在埋伏,他出不出得了长安城还说不准,可他清楚一点,能够李弘一次教训,让他不要小瞧了自己一方,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秦战的羽林卫刚开始还能顶住叛贼的压力,时间一长就不行了,彻底崩溃了,不管秦战怎么下令,他们都不敢再往前冲,就这样经过了半柱香的厮杀,叛贼终于冲出了大庄严寺。 大庄严寺外,早有尉迟循俨的一百羽林卫和陈恭的一百侍卫在严阵以待。叛贼一冲出大庄严寺,尉迟循俨和陈恭就立即下令,二百人一涌而上杀向了叛贼。相对于新组建的羽林卫,陈恭的侍卫因为组建年限长,战斗力很强悍,他们一进入战团,就给了叛贼不小的压力。 叛贼的头目看到这一幕,就不再在后面指挥了,而是亲自上前,加入了战斗之中。 “闫庄,你说这次羽林卫会损失多少人?”李弘向一旁的闫庄问道。看到羽林卫的战斗,他就知道羽林卫的战斗力还很弱,还需要加强训练,今晚一战损失不少人是在所难免了。 “三十人吧。”闫庄猜测道。 “不,至少会损失六十人。”李弘肯定的说道。 “这么多?”闫庄吃惊的问道,对方才六十人,二百羽林卫,一百侍卫,三百人对付对方六十人,羽林卫还要损失六十人,对方的实力也太强悍了吧。 “陈恭的侍卫精于马战,不适合这类厮杀,战斗力发挥不出来很正常,这也是孤身边侍卫欠缺的地方。”李弘说道,“至于羽林卫,因为训练时间短,之前他们又是斧头帮的人,没经历过什么大的战斗,能表现出现在的实力秦战已经很很尽力了。” “侍卫的事情臣待会跟陈恭说的。”闫庄说道,太子身边的侍卫的战斗力出现了缺陷必须要改正才行。 李弘摇头道,“不用跟他说,陈恭自己心里清楚,上次孤遇刺他就发现了孤的侍卫存在的这个缺点,因此今天孤才会让他们参战,到了他们这种级别,很多时候提高战斗力已经不是训练能解决的了,只有战斗,今天这样的生死之战才能让他们学到更多的东西。” 李弘是想通过血战磨练自己的侍卫。 因为他现在仇家不多,可实力都很强大。因此他每一次出城生命安全都系在这群侍卫身上,因此提高自己身边侍卫的战斗力,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这样,恐怕会损失不少人。”闫庄心疼道,能在李弘的身边做侍卫,可都是万里挑一的人,要是损失太多,太子身边的侍卫人数就会减少,同样会威胁到太子的安全。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了。”李弘感慨道,因为他的侍卫关系到他的安全,因此在甄选的时候很严格,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选上的,因此他身边的侍卫人数一直保持在八百左右,没有超过这样数字过。 就在李弘跟闫庄讨论之际,下面的战斗已经接近了尾声。毕竟李弘的一方人数占优,再加上侍卫的战斗力很强悍,想要解决只有六十人的叛贼不难。 渐渐的,战场上的叛贼越来越少,到后来就只剩下一个头目和六名手下了。 看到这一幕,李弘向身边的闫庄说道,“走,我们下去看看。” 闫庄领命,便带领二百侍卫紧紧的跟在李弘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下了山坡来到了战场上。陈恭和尉迟循俨、秦战见太子殿下到了,就主动分开了一条路,紧紧的护卫者李弘来到了叛贼头目的面前。 天空还下着小雨,闫庄为李弘撑伞,陈恭和尉迟循俨,秦战三人紧紧的护卫着李弘。李弘眼前十步处,就是叛贼木头,他的衣衫已经湿透,衣衫上粘满了鲜血,他身边的六名手下已经累的倒在地上,正在大口大口的喘气… “你是长安人?”李弘开口问道,眼前的叛贼头目一眼就是典型的关中汉子。 “对。”叛贼头目回答道,语气还算恭敬,对李弘他不反感,同样也没有好感。 “上次行刺孤,是你下的命令?”李弘问道。 “对,我们潜伏在长安城已经快两年了,就等这一天,没想到还是让你逃脱了。”反贼头目无不遗憾的说道。 “为什么要跟随刘举造反?”李弘问道。 “因为,我不喜欢大唐,我是前朝的遗民。”叛贼头目回答道,他口中的前朝自然就是大隋了。 “前朝已经亡了四十多年了,而大唐统治下的百姓生活安居乐业,难道你们还不死心吗?”李弘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太子殿下,这你就得去问刘举了。”叛贼头目回答道,“我们做什么刘举说了算,我们只是执行而已。” “大庄严寺还有你们的同党吗?”李弘问道,即便他知道从对方口中问不到有用的信息。叛贼头目笑了,笑着笑着他的面容扭曲了,随即他的口中流出鲜血,他服毒自杀了。 “殿下,这些人该怎么处理?”尉迟循俨指着地上的死尸说道。 “不要声张,将他们埋了吧!”李弘淡淡的回答道,他知道尉迟循俨是什么意思,因此这群人是刘举的手下,只要将今天的战况报告给高宗,李弘就会得到不少赏赐,可李弘不想这么做,他这样做不就暴露了羽林卫的身份了吗?不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了吗?他觉得得不偿失。 “大庄严寺的和尚该怎么处理?”尉迟循俨问道。 “通知骆宾王,让长安县衙出马,将主持押入大狱,其他人视情况关押,待明天孤奏请父皇,再做处置吧。”李弘说道。 大庄严寺是前朝的皇家寺院,在大唐也深受李氏的照顾,独孤皇后就曾经常去大庄严寺祈福,而到了高宗时武后又很看重大庄严寺,因此想要处置大庄严寺的和尚们,李弘还得跟高宗和武后说一声才行,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要跟长安城的佛家魁首大慈恩寺的主持,玄奘的高徒皆能说一声才行。 因此处置大庄严寺的主持,这已经涉及到了宗教问题… “诺!”尉迟循俨领命,就下令羽林卫收拾尸体,命令秦战将尸体拉到别处焚烧也掩埋。他则是跟随李弘一同回了东宫,因为他想知道太子今天羽林卫的战斗力会给出什么样的评价。 到了东宫,李弘就淡淡的说道,“羽林骑今天的表现孤很不满意。” “臣知道,是臣训练不利,还请殿下责罚。”尉迟循俨忙请罪道。 “孤再给你半年的时间,要是半年之内羽林卫还是这个样子,你就回家待着吧。”李弘语气严厉的说道。 “诺!”尉迟循俨领命,便躬身离开了。待尉迟循俨离开,一旁的闫庄小声说道,“殿下,这样做,对尉迟循俨来说是不是严厉了点?” “常言说的好,玉不雕不成器。尉迟循俨是块好玉,就欠雕琢。”李弘淡淡的说道,“给他点压力未必就是什么坏事儿。” “还是殿下想你得周到。”闫庄笑道。 “你的马屁拍的也不错啊!”李弘取笑闫庄道。 “这——”闫庄尴尬不已,自己有怕过太子马屁吗?不过太子既然这么说,他也就认了,因此见李弘开始要看书,他就默默的退出了书房。 待闫庄离开,李弘就在书房里看了一会儿书,又开始设计他的纸·币样板,一直到深夜,他才在闫庄和催促下回承恩殿休息。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迷茫前路 清晨,李弘刚醒来正在棠园锻炼身体,就见魏志强匆匆走来对他说,娘娘要召见殿下,让李弘去大明宫紫宸殿觐见。李弘很清楚,武后召见他多半是因为昨晚发生在大庄严寺的事情,只是昨晚的事情自己还没有禀报高宗和武后,武后就已经知道了,这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李弘洗漱完毕,吃过早饭,就匆匆来到紫宸殿,发现武后已经等他多时了。 “儿臣参见母后。”李弘躬身施礼道。 “弘儿,昨晚休息的可好?”武后一边看奏章一边开口问道。 李弘不明所以武后为什么会这么问便恭敬的回答道,“回母后的话,昨晚儿臣睡的还不错,这段时间儿臣的睡眠都很充足。” 武后听李弘这么说,便停下手头的工作,抬头,将目光移向李弘,语气严肃的问道,“本宫听说昨晚你去了大庄严寺?” “对,刘举叛贼藏匿在大庄严寺,儿臣是去捉拿他们的。”李弘如实回答道。 “刘举的叛贼?”武后有点不解的问道。 “就是当日刺杀儿臣的贼子余党。”李弘咬牙切齿的说道,一副要将这群人生吞活剥了的样子。武后看到李弘的表情微微皱眉不已,李弘遇刺她也很震惊,而高宗为此严令许敬宗和李绩彻查,可终究没有查到什么,没想到会被李弘发现他们尽然藏在大庄严寺。武后心里的怒气一下子就消减了很多,因此她说话的语气缓和了很多,“这件事情你怎么不早点禀报给本宫呢?” “昨晚回来的太晚,怕打扰父皇和母后休息,才没有及时禀报,还请母后赎罪。”李弘说道。突然,他想到武后是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昨晚发生在大庄严寺的事情了,因为长安县衙县丞魏元忠,昨晚他让骆冰王处理大庄严寺的事情又怎么能瞒得过魏元忠呢,估计是魏元忠知道了之后连夜禀报给武后的。 “你准备怎么处理这件事情?”武后思量了一下问道。 “叛贼已经被诛,剩下的就是追究大庄严寺藏匿叛贼,通敌叛国的罪名了。”李弘说道,“这事儿臣还得请示父皇和母后的意见。” 李弘将自己的态度放的很低,即便他很想单独处理这件事情,可因为武后突然插手,而现在又没有高宗在场,他也只能这么回答武后了。 “大庄严寺毕竟是前朝的皇家寺院,而太宗时期长孙皇后就经常去大庄严寺祈福,因此大庄严寺在长安城的意义非同寻常,你在处理的时候可以要谨慎才行。”武后对李弘提点道,语气中透露她不会参与此事的处理。 “多谢母后的提点,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李弘欣喜道。 武后对李弘的态度很满意。 其实,这段时间她对李弘的表现很满意,因为李弘插手政务的次数少了,反而热衷于斗狗,对赌比赛,还做一些奇巧之物的东西,这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儿,所以在这件事情上她才会这么宽容的对待李弘。 “对了,关于佛经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武后突然问道。 “已经吩咐下去了,让他们刊印,再过一个月经书就能出售了。”李弘说道,随即李弘说了几个正在刊印的佛教典籍的名字,武后听后很满意。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李弘就告辞离开了。 李弘刚出紫宸殿,就有一名内侍拦住他说,有人想要见他。李弘问是谁,内侍不说。李弘也没有再问,而是跟随内侍来到了御花园。 到了御花园门口,内侍就匆匆离开了,只剩下了李弘一个人。 这座御花园李弘经常来因此很熟悉,他走进御花园,沿着碎石小路一直走到御花园的凉亭里,就看见了魏国夫人贺兰敏月正在眺望。 李弘停住了步子,想要原路返回,就被贺兰敏月给叫住了。 “太子殿下怎么刚来就要走啊?”贺兰敏月朗声说道,“难道太子殿下就这么讨厌我吗?” 尼玛!李弘听到贺兰敏月的这句话差点被吓的坐到地上。讨厌这个词可不能乱用的,尤其是在女人身上,你要用这个词,往往会产生不同的含义。 “魏国夫人,请你说话要自重一点。孤不知道你在御花园,才会如此这般,不过孤真的有事就先告辞了。”李弘一本正经的说道,谁知道御花园里是否还有其他人,要是被人发现了,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关键是会影响到他跟高宗之间的父子感情。 “哈哈哈——”贺兰敏月肆无忌惮的笑道,“看把殿下你给吓的,你放心吧,今日御花园没人,我们的事情不会被人看见的。” 李弘被这句话吓的额头都渗出了冷汗,特么的我们之间有屁事啊?你能不能不这样说,这是搞死我的节奏啊!贺兰敏月见李弘的反应,不由的咯咯笑了… 贺兰敏月瞬间变得温柔可爱,而且还很妩媚的说道,“好啦,人家不乱说了,看把你给吓的,不过今晚我在府上设宴,太子你可一定要来啊!” 李弘生怕自己不答应的话,贺兰敏月不知道会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就忙答应道,“孤知道了,孤有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他逃也似的离开了。 贺兰敏月看着离开离开的身影,眼中尽是失落之意,现在她跟李弘之间当初那段青梅竹马的感情没了,有的只是李弘的逃避和她的威胁,但是这是她想要的东西吗?不是,她不想要这样的感情,她也不想逼迫李弘,可是她没有办法,这段时间她老做梦,梦见她的时日不多了,所以她也能隐约猜测到,她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因此她想在最后的这段时间里能再跟李弘见几次面,说几句话。 当一个人缅怀过去感情,又或者心生悔意,就表示她对现在的感情不满意。 对于贺兰敏月来说她岂止是不满,是很后悔,因为走到今天她才发现自己错过了很多…现在她想回头也来不及了,就只能尽量的索取,让自己离开的时候不要有太多的遗憾。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贡献几人 李弘离开大明宫并没有回东宫,而是直接来到了长安县的大狱。大狱里关押着大庄严寺的主持九戒和戒律院首座九难,还有一干寺院高层,一共八人。 李弘来到长安县衙,骆宾王和魏元忠、范履冰在门口恭迎他。李弘向三人摆手示意不用多礼,就将目光移向了魏元忠,就是这货昨晚告的密吧?魏元忠个子矮小,面容消瘦,不过双眼炯炯有神。他看到太子殿下的注意自己,突然想到昨晚的告密,有点心虚,就微微低下了头。 “骆县令,将他们带出来吧,孤要问话。”李弘向骆宾王说道。骆宾王领命,吩咐衙役将九戒和九难和尚带早了县衙的客厅。李弘便道,“除了骆县令,你们俩人都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范履冰心领神会,就躬身告辞了,魏元忠很想留下来听李弘跟九戒和九难说什么,不过太子发话了,范履冰已经识趣的离开了,他要再不走肯定会惹恼太子,就躬身告辞了。 这时,客厅里只剩下了李弘和骆宾王、九戒和九难四人。 “阿弥陀佛——”九戒和九难面对李弘,态度也哼恭敬,双手合十道了一句佛语。 “两位大师坐吧。”李弘说道。 “谢殿下!”九戒和九难说道,就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 “昨晚发生在大庄严寺的事情两位总得给孤一个交代吧?”李弘开门见上的问道。 “殿下需要什么交代?”九难不悦的问道。 “刘举是什么人,想必你们比孤还要清楚,你们包庇刘举是何居心,就只有你们自己知道了。”李弘说到这里,语气凛冽了几分,“母后说,你们大庄严寺身份显贵,让孤不要大动干戈,不过你们该知道上次孤遇刺,就是这群人干的吧?就凭这点,孤灭了你们大庄严寺也不为过,现在只不过要一个交代,难道你们还不肯给吗?” “太子殿下误会了,师弟不会说话,还请殿下不要动怒。”九戒和尚说道,身为主持,他倒是没有九难这么暴躁,同样他比九难看的更加清楚,清楚李弘想要对付大庄严寺,大庄严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见李弘沉默不说话,九戒和尚说道,“这次叛贼事件本寺确实做的不周,不过我们真不知道他们就是刘举的属下,是曾经行刺过殿下的人,这点还请殿下能够谅解。当然,这里也有我们的错,请殿下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 “你们想怎么给孤一个交代,孤不管,不过孤有两个条件你们要是满足,从今天开始大庄严寺的罪名一笔勾销。”李弘说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九难就开口问道,“要是不满足的?” “要是不满足,孤不介意长安城少一座佛教寺院。”李弘语气凛冽的说道。 “太子殿下,你太欺人太甚了。”九难吼道。 “大胆——” “放肆——” 骆宾王和九戒同时出口吼斥道。 “太子殿下请说。”九戒和尚忙开口说道,他怕再谈下去,自己的这个师弟就要跟太子针锋相对了,到时候问题就更大了。 “第一,谁将这群叛贼留在了大庄严寺,谁就要受到大唐律法的制裁,罪名是通敌叛国。第二,孤跟扶桑有约定,要派三百名僧侣去扶桑国弘扬佛法,这次决定让你们大庄严寺贡献几个人。”李弘说出了自己的条件,第一条他是想杀鸡给猴看,第二条他是临时加上去的,谁叫大庄严寺撞在他手里了呢。 “贡献几个人?”九戒和尚问道。 “三百人。”李弘毫不犹豫的说道。 “太子殿下,这,这——”九戒和尚被吓到了,大庄严寺和尚不少,可能够弘扬佛法的高僧没多少,一次性就去三百人,大庄严寺以后怎么办?这是要断了大庄严寺的根啊! “没有。”九难和尚直接拒绝道。 “这事儿你说了不算。”李弘冷冷道,“九戒主持,你怎么看?” 九戒狠狠地瞪了九难一眼,这才回答道,“太子殿下,可不可以少贡献几个人?” “这就要看你们的态度了。”李弘说道,“九戒主持,你看怎么样?答应,你们现在就可以走了,不答应,你们就继续去大狱蹲着吧,孤可要下令封寺了。” “你——”九难正要发飙去被九戒拦住,九戒和尚沉吟了一下,就开口说道,“老衲答应了。”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苍老了很多,身体颤颤巍巍的离开了客厅。 “骆县令,放了大庄严寺的人吧。”李弘看到九戒离开时的背影心里也不好受,这件事情肯定跟九戒没关系,估计是大庄严寺里的人瞒着他做的,不过很显然为了大庄严寺,九戒和尚将这件事情扛下来了。 “诺!”骆宾王领命,就离开了客厅。 回大庄严寺的路上,九难和尚脸色涨红,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九戒和尚看着自己的师弟,几次欲言又止。 “师兄,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想跟我说?”九难开口问道。 “师弟,这次你做的太过了。”九戒和尚痛心疾首的说道,“只许这一次,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九难和尚出奇的没有跟九戒和尚争吵,而是低声说道,“师兄,历代就谣传说李弘乃道君转世,我们帮助刘举也是顺应天意,只不过运气不好被他们发现了而已…” “够了,你不用再说了。”九戒呵斥道,“这件事情以后休要再提,还有你以后也不要再做这等事情了。” 说完,九戒和尚了大步离开了。九难是他的师弟,他才这么庇护他,可也只能庇护一次,要是别人,才不会这样跟李弘卑躬屈膝。 九难看着师兄生气离去的背影,眼中没有悔意,只有不屈的怨愤… 骆宾王离开半柱香之后又回来了,不过这次跟他一同来的还有一个慈眉善目,年龄已经过了六十的高僧。经过骆宾王的介绍,李弘才知道他就是佛教魁首,大慈恩寺的主持,玄奘的高徒皆能和尚。 “不知大师今日来长安县衙所为何事啊?”双方认识之后落座李弘就开口问道。 “回太子殿下,老衲是为大庄严寺九戒和尚而来。”皆能说道,“大庄严寺的事情老衲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是他们做的不对,还请殿下能够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以后老衲必有重谢。” “皆能大师想怎么谢孤?”李弘问道,他很好奇皆能和尚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一定会给他面子。 皆能和尚的信心来自于他是大唐佛教魁首,曾经高宗停止了翻译天竺佛教的工作,是他联络全国高僧跟高宗请愿,向高宗辩解,才让高宗收回了成命。因此,他觉得自己能够让大唐的皇帝陛下妥协,一个小小的太子还对付不了? “这话殿下以后就知道了。”皆能和尚说道。 李弘冷笑,这就是典型的空手套白狼啊!你以为孤傻吗?会被你这句话给骗了? “当然,现在的好处就是,老衲会通知大唐所以的寺院,让他们为殿下祈福。”皆能和尚说道。他这句话里隐含的意思就是,他是大唐佛教的魁首,他代表着大唐万千人的佛教徒,这是在向李弘施压。 “大师的好意孤心领了,不过孤不需要大师的谢意,九戒已经答应了孤的条件,长安县衙已经放了他们。”李弘说道,见皆能一脸的惊讶,李弘继续说道,“还有,孤最近在刊印几本佛经,准备让白鹭书坊向外售卖,不知道你们大慈恩寺有没有兴趣买下它们?” 大慈恩寺因为玄奘的原因现在成了大唐的国寺,每年武后给他们的赏赐不少,而且大唐的达官显贵们拜佛都会去大慈恩寺,给大慈恩寺的布施不少,大慈恩寺有钱。 “这是善举,殿下就不想将经书捐赠给我们大慈恩寺吗?”皆能和尚一副理所当然的说道。 “捐赠?大师你觉得刊印几万本经书需要多少人力,花费多少钱财?孤要无偿捐赠给你,这些工匠们吃什么?他们没钱吃饭,他们的家人岂不就要饿死了?”李弘冷笑道。 “这个容老衲回去之后再想想吧。”皆能说道,经书他们寺院藏了太多,没必要从李弘手里买。 李弘听皆能这么说心里已经乐翻天了,他想要将经书送给扶桑人,前提是经书放在白鹭书坊卖不出去,现在他跟皆能询问大慈恩寺买不买,皆能拒绝了他的好意,以后他将经书送给扶桑才就能在武后面前理直气壮的为自己争辩了。因为经书的成本很高,积压在白鹭书坊,李弘需要银钱周转,到时候说卖出去了武后也不能将他怎么样,谁叫能买得起的人不买呢。 皆能和尚见李弘已经放了九戒和尚一行人,他就向李弘告辞离开了,对李弘这样一个对佛教不怎么有好感的人,他也不愿意再交集。 皆能和尚一离开,骆宾王就开口说道,“刚才皆能和尚太无礼了,敢威胁殿下,现在的寺院僧侣确实太嚣张了。” “他嚣张是因为有资本啊!”李弘淡淡的说道,就凭皆能是大唐佛教魁首,大唐所以的佛教徒都要听他的这一点,他就有嚣张的资本。不过皆能今天的嚣张举动刺激了李弘,让李弘心里生出了建立大唐国教——道教的想法。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盗是不盗 回到东宫,李弘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就是该怎么建立大唐国教。他觉得自己想要争霸世界,建立一个统一的宗教信仰是很有必要的。因为在有些地方,国家的统治可能会受到di制,而宗教的统治却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工业革命之前的欧洲不就是这样子的吗? 想到这个问题,他就专门来到孙思邈居住的小院子,向孙思邈请教这方面的问题,因为他建立国教,自然会以道教为主,谁叫他们的始祖的道祖李耳呢,有这么一个粗大腿不抱才可惜了。 孙思邈对将道教建立为国教没有多少想法,只是对李弘统一宗教,不要宗教危害百姓的利益深感赞同,因此他思量了一下,就给李弘说了一个人的名字,让李弘去找这个人,只要这个人愿意协助他,将道教建立成为大唐的国教没有问题。李弘起初很奇怪孙思邈会介绍他认识谁,而直到孙思邈说出这个人的名字时他才恍然大悟,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淳风。 想到李淳风,李弘就乐,又怪自己记性不好,怎么忘了这位主,这为主不就是大唐道教一个代表吗? 从孙思邈处回来,李弘正想让闫庄将李淳风请到东宫,就见闫庄匆匆走进书房,将一封请柬递给了李弘,请柬封面上没有署名,李弘拆开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魏国夫人贺兰敏月送来的,让他晚上准时到魏国夫人府赴宴。 今晚究竟去不去赴宴?李弘心里有点纠结,其实原本他已经答应了贺兰敏月今晚要去她的府上赴宴。可是转眼一想,他又觉得贺兰敏月这样女人太狡猾了,自己今晚去赴宴,要是被她设计陷害了该怎么办? 心里有了这般的顾及,李弘就开始有点犹豫不决了。 闫庄在一一边看到太子殿下有点犹豫不决就开口问道,“殿下,是不是在想去还是不去?” “闫庄,你觉得今晚孤去呢,还是不去?”李弘饶有兴趣的问道。 “臣觉得去也无妨,早点解决了跟魏国夫人之间的关系,对殿下来说就少生点事端。”闫庄说道。 李弘想了想,觉得闫庄的话很对,就开口说道,“行吧,今晚我们再去赴一次宴。” 做了决定,李弘心里畅快了很多,他就命令闫庄去请李淳风,想跟对方商量建立国教的事情,他想听听李淳风的意见。 其实在李弘的想法中,大唐的国教他还是喜欢实教皇制度,就是国教的教皇是大唐国教的精神领袖。国教的教皇在国教集行政、司法权于一身。而教皇代表的则是道君,同时教皇由三分之二的各教院的教主选出,同时要得到大唐皇帝的任命才能生效,而教皇要实行终身任职。教皇之下设院主,统领各地国教寺院,院主团是教皇的咨询机构。 有了皇帝任命才能生效这个规定,他相信历代教皇都会以大唐国君的命令惟命是从。 李淳风来到书房,见过李弘,李弘将他的想法跟李淳风说完之后,李淳风没有立即答应李弘,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他才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这么做不止是为了对付佛教吧?” 李淳风是最早告诉李弘关于道君转世和刘举只戳语的人,他自然清楚李弘建立国教的目的何在。可是听完李弘的叙说,他发现太子组建国教的构思很庞大,简直就跟在建立一个国家一样,这让他拿不准太子这么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李卿,你要知道在大唐的西方,西域往西的地方,还有很多国家,这些国家的人还生活在水生火热之中需要孤去解救,国教的产生就是为了给他们信仰,让他们能够对生活充满信心。”李弘含蓄的说道,没有向跟其他人说话时一样要自己要称霸世界。 “臣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李淳风一下子就懂了李弘的意思,不过他皱眉道,“只是国教的统领叫教皇似乎不妥,臣建议该叫教君比较妥当,太子殿下以为呢?” “确实。”李弘微微点头道,天下已经有一个皇帝了,再出现一个教皇确实不妥当。随即,李弘欣喜的说道,“这么说,李卿愿意协助孤了?” 李淳风微微点头。 “李卿可否做这国教的第一任教君?”李弘说道,要说之前的一切全都是客套话,那么现在李弘这么说,就是在用教君这个位置收买李淳风了。因为李淳风懂他的意思,至少在李淳风任教君的这段时间内,李淳风会遵照他的意志办事,这才是他期望的,因为在他的眼里国教是为大唐服务的,是为大唐的称霸天下服务的。 “太子殿下这么做,娘娘恐怕会反对吧?”李淳风犹豫道,对武后他还是相当忌惮的,不然李弘多次给他示好,他也不会视而不见。 “母后方面你放心,孤会让父皇跟他说。”李弘说道,现在的高宗已经不是以前的高宗了,因为身体比以前健康了很多,高宗在权力方面也收的比较紧,没有彻底放权给武后,因此他说的话多数情况下武后都不会反驳的。 李弘这么说,李淳风犹豫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他不是不知道建立国教,对道教而言意味着什么。他不是不知道做第一任教君,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同样他也清楚只要有李弘在,他的教君权力未必就会真像国教实际上的教君权力这般大,不过有利也有弊,既然能做教君,他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跟李淳风商讨完国教的事情时,已经到了旁晚时分,李弘正准备让李淳风回去之后再想想细节,李淳风却突然开口问道,“殿下,想要建立国教,须得花费不少银钱,这方面你是否有心里准备?” “大概要花多少钱?”李弘心惊的问道,只要一提到钱,他就很蛋疼,因为现在他太缺钱了。 “至少不低于三百万贯铜钱。”李淳风说道,见太子殿下皱眉不已,他又解释道,“大唐的道观不如寺庙有钱,想要重振国教,就不得不修葺道观,甄选人才,培养人才,设立国教学院,这些都的花钱。” “设立国教学院,培养国教弟子,这个办法不错。”李弘微微点头,想要将国教系统化,建立国教学院是必须要做的,而想要延续大唐的长治久安,想要延续千万王朝不到的神话,就必须的稳固国教的地位,大唐才能做到屹立不倒,这也是李弘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为什么西方国家的王朝能延续几千年,而华夏的王朝总是更迭不断呢?想来想去李弘觉得除了商汤反夏建立周朝开了一个反叛的头外,就是跟华夏人没有信仰,谁灵拜谁为神有关。李弘建立国教,除了争霸需要外,还有一点就是想通过国教延续大唐的国祯。 “孤现在也缺钱,前期只能给你一百万贯铜钱,剩下的得以后慢慢再筹集了。”李弘说道,这已经是他能拿出的最大一笔数目了。他手里现在还剩下三百万贯铜钱,以及四万两黄金,因为黄金他要开设银行,自然不能花,因此就只剩下三百万贯铜钱可用了。 见太子在为钱财发愁,李淳风欲言又止。 李弘知道他有话要说,就开口问道,“李卿,有什么话你就直说,自己人之间不要太生分了。” “殿下,始皇建立大秦开始,历代帝王都喜欢修建豪华的陵园,又喜欢将奇珍异宝藏入墓穴之中…”李淳风开始侃侃而谈,只是他话说了一般,李弘就知道这货究竟在想什么了——盗墓,这货是在鼓励自己盗墓吗? 盗墓一事自古就有,官方盗墓还是出现在三国是的曹魏,当时曹操为了筹集军费,就让手下的人盗过墓,不过后来盗墓之风盛行,就是因为历代帝王的墓园陪葬品太丰富了… 要是别人说盗墓,李弘会训斥他一顿,让他滚蛋,可李淳风这么说,李弘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因为李弘清楚,以李淳风这样的风水大师的眼光,他要说自己发现了一座大墓的话,里面的藏品肯定丰富到让大唐国库都汗颜… “李卿是否已经有了一处好地方?”李弘打断了李淳风问道。 “对。”李淳风直言不讳的说道,“当初为太宗皇帝堪舆陵墓时曾游历过天下,偶尔探得几座古墓的位置。” “可有惊喜之处?”李弘问道。 “汉光武帝刘秀和大富豪石崇之墓,这两座古墓殿下可有兴趣?”李淳风笑眯眯的问道。 有,太特么有了,李弘在心里这般想,可嘴上还是说道,“李卿先回去吧,等孤思量几天再给你答复。” “诺!”李淳风领命,就大步离开了。 这时,到魏国夫人贺兰敏月府上赴宴的时间到了,闫庄走进书房向李弘禀报,李弘微微点头,就去承恩殿换了一身衣服,同闫庄一起匆匆出了东宫向长安城的贺兰敏月府上而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想你的夜 魏国夫人的府上灯火辉煌,就想要举行大型的宴会一样。其实,这是贺兰敏月专门为李弘举办的一个小宴会,做了噩梦,又有了预感,觉得自己的时日不多了,贺兰敏月的生活就更加奢华了,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还不如现在就花了干净呢。 李弘来到魏国夫人府上时,被这奢华的场面给吓了一跳,就见花园里各种鲜花绽放,再加上五彩缤纷的花灯,将这座花园照耀的金碧辉煌,更让李弘震惊的时,今天举办宴会的亭子全部用丝绸包裹着,地上铺着名贵的毯子,桌子的香炉里燃着檀香…袅袅青烟,将整个花园都弥漫在淡淡的清香之中… “殿下,你来了?”看到李弘,贺兰敏月款款走到他的面前,声音轻柔的说道。 见李弘显得有点紧张,贺兰敏月就吩咐花园里的众人退下。这样花园里就剩下了她和李弘两个人。 “今天,这一切都是为五郎你准备,你喜欢吗?”贺兰敏月问道,便上前拉住了李弘的手,一脸的温柔妩媚。 “为什么要这样?”李弘问道,他发现今天的贺兰敏月有点怪怪的,不想往日他见到的贺兰敏月,今晚的贺兰敏月显得很孤寂,而又很柔弱。 “没什么,就是想为你奢华一次。”贺兰敏月说道,拉着李弘的手,将他拉入了亭子。 李弘注视着亭子里的菜肴,全都是小时候他最爱吃的,长大了之后因为身体的缘故,他的日常食用都是御医说了算,因此这里面很多菜肴他已经好久没吃了。 “你还记得?”李弘颇为感动的问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们小的时候不就经常偷吃这些东西吗?”贺兰敏月调皮的说道,似乎时光又回到了她跟李弘小的时候的场景中。 “五郎,你喜欢听琴吗?我为你谈一曲吧?”贺兰敏月说道。见李弘微微点头,她便走到停止的一边,掀开上面的丝绸盖子,露出了琴架和一把名贵的古筝。 李弘坐在亭子里,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贺兰敏月看了李弘一眼,眼中尽是无限的爱意,她双手在琴弦上一划,古筝就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贺兰敏月的琴技很高超,这愿意她小的时候就被韩国夫人花时间和精力调教,因此她才会受到高宗的宠爱,因为她琴棋书法、舞蹈音乐无所不通,将她用才女两字来形容也不为过… 铮—— 当第一个音符飘出来时,李弘就知道贺兰敏月在弹奏什么了,这首曲子还是他小时候写的,当时他听到贺兰敏月在练琴,就专门写了这一首不太入门的曲子,不过当时他也是写着玩,没想到贺兰敏月一直记得,并且还将这首曲子给练熟了。 这首曲子原本不凄凉,是很欢快的曲子。 可今天从贺兰敏月的手中弹奏出来,效果就不一样了,除了弥漫着淡淡的忧愁外,还有就是隐含着一缕低沉的相思。 李弘酒量很大,而今晚他喝酒的速度很慢,可是听完这首曲子的时候,他有点醉了…朦胧中他似乎看到贺兰敏月向他款款而来,她是这么的年轻,这么的有活力,这样的天真率直… 五郎——五郎—— 李弘似乎听到了久违的喊叫声,让他年轻奔放的叫唤声—— 突然“铮”的一声,曲子换了,李弘的思绪也回到了眼前,他发现自己没有醉,自己只喝了两杯酒,只是自己的眼睛有点湿润,再看贺兰敏月时双眼早已噙满了泪水…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自己对她还有感情吗?李弘有点茫然,自己已经忘记了她啊! 为什么会这么难受,难道这份回忆还在,还在自己心里隐藏着吗?不然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伤感,李弘在心底里问自己。 “月儿,不要弹了。”李弘突然说道,月儿是他小时候对贺兰敏月的昵称。 贺兰敏月听到李弘这么称呼自己,身体一震,泪水再也忍不住了,一下子涌出了眼眶… “五郎,你终于承认我们过去的感情了?”贺兰敏月激动的说道,她大步走到里面,跪坐在李弘面前,双目紧紧的盯着李弘问道。 李弘微微点头,他没必要骗自己,更没必要骗贺兰敏月。 “可是,已经太晚了!”李弘说道,他们之间不管之前有什么,之后不会再有什么,这是不争的事实,同样也是李弘和贺兰敏月必须要克制的情绪。 贺兰敏月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半响她才回答道,“对啊,我们之间已经太晚了——” 这一刻她显得失魂落魄,就像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李弘没有安慰她,因为他知道现在安慰她没有用,就看她自己是否能够看得开了。 李弘一边喝酒,一边沉默不语,他发现今晚自从走进这座花园,他的思绪就一直在回忆之中,他跟贺兰敏月之间的点点滴滴,还有小的时候的回忆,这些回忆一下子涌入他的脑海里,让他陷入了一阵莫名的臭擦灰姑娘之中。他自从回到大唐,就可以的逃避李弘小的时候的记忆,不愿再去想它,不愿再去触碰,本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这些回忆,今天才发现这一切都在,只是因为他封闭了以往的感情,将它们封闭在了心里,今天贺兰敏月唤起了他们的记忆,同样唤起了他心中小的时候的记忆。 “五郎,你说的对,我们再也回不去了,今天是我太执着了。”良久,贺兰敏月走到李弘面前,妩媚一笑说道。 “月儿,不管怎么样,你都要好好的活下来。”李弘说道。他想到今年十月份的泰山封禅,想到泰山封禅时武后就要毒死眼前这位年轻美貌的女子,他的心里就难受的要死。 贺兰敏月的脸色变了一下,就恢复了往日的笑容,“没事的,今晚能跟五郎把酒言欢,月儿已经很高兴了,月儿现在很满足,真的很满足。” 贺兰敏月说完,就给李弘倒了一杯酒,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举杯向李弘说道,“五郎,月儿敬你一杯。” “请——”李弘举杯说道,一饮而尽。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喝酒,不知不觉见就已经月到中天了。 “今晚的宴会,有点奢侈了。”李弘感慨道,这得需要多少银钱才能够布置出这样的辉煌的场景。 “这还奢侈?”贺兰敏月惊讶道,李弘贵为太子,什么样奢侈的东西没享受过,怎么会对眼前的布置谁奢侈呢? “花了不少钱吧?”李弘问道。 “呃——一万贯铜钱吧。”贺兰敏月愣了一下回答道。 “这么多?”李弘惊讶道。 比他更惊讶的还有贺兰敏月,一万贯铜钱就说多,这还是大唐太子吗?怎么觉得更像一个乞丐。要说李弘没钱,贺兰敏月可不信,上次斗狗她就知道李弘赢了外国贵族子弟好几百万贯铜钱。 “多吗?”贺兰敏月问道,“难道五郎很缺钱?” 李弘微微点头,他现在缺钱,更缺黄金。 因为他发现,想要对付武后,除了在政·治斗争方面要用手段外,还要在其他方面想办法,这方面就是经济,只有掌握了大唐的经济命脉,再加上他太子的身份,才能与武后一斗。再说李贤已经居心不良,对他的太子之位窥视良久了,支持李贤的又是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这样的士族门阀,他们控制盐铁生意,实力很庞大,今后自己要跟李贤斗,就不能没钱,因此李弘很迫切的想建立自己的银行,发行自己货币,想尽快一点控制大唐的金融… “五郎需要多少钱,看我能不能帮得上你。”贺兰敏月开口问道。高宗赏赐给她的东西不少,而且她母亲健在时,高宗也赏赐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全都在她的府上,因此她不缺钱。再说她在长安城还有产业,每年的进项不少,足够她的花销了。 “不止缺钱,更缺黄金。”李弘叹息道。 “黄金?”贺兰敏月讶然道,“你要这么多黄金做什么?” “开设银行,发行货币。”李弘简单的说道,并没有对贺兰敏月解释什么,不过贺兰敏月还是从李弘的表情中看到了这里面存在的巨大商机。 “五郎,你要是真的需要的话,月儿这里倒是有八万两黄金可以先借给你用。”贺兰敏月毫不犹豫的说道。这八万两黄金还是她母亲健在时,专门搜刮来的财富。 “八万两黄金?”李弘吃惊道,贺兰敏月尽然有这么多黄金,这可是一笔大钱。他现在手上有买狗的四万两黄金,再加上自己凑的黄金,一共有六万两黄金的储备,要是加上贺兰敏月的八万两黄金作为储备,在长安城开设一家小银行足够了。 可以先开一个小银行,等到黄金储备足够时,再扩大经营,发行货币,这样不更好吗? 李弘欣喜不已,忽然间发现笼罩在自己头上的阴影就这么散去了… “多谢月儿了,你放心吧,你的黄金孤不会白借,待银行成立,我会给你百分十三的股份。”李弘保证道。不要看百分之三的股份少,可是一旦银行发展壮大,发行货币,一跃成为大唐的央行,这百分十三的股份就价值连城了。 “只要五郎需要,月儿有什么不能给你的,还说什么白借不白借的?”贺兰敏月妩媚的说道,倒了一杯酒,起身走到李弘面前,又为李弘亲自倒了一杯酒说道,“要是五郎有心,就跟月儿喝一杯吧!” 李弘举杯,跟贺兰敏月喝了一杯。 这一杯酒下肚,发就发现自己的眼前有点眩晕,随即他哐当一声倒在了毯子上。 贺兰敏月见李弘喝醉了,倒在毯子上不省人事,嘴角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随即她俯身身子,在李弘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 然而…她起身走到亭子的柱子上,解开一根绳子,就见缠绕在亭子四周的绸缎一下子散开,将亭子盖了严严实实…亭子里烛光摇曳,檀香袅袅,亭子外只能看到亭子里的翻滚的人影,还有发出的喘息声…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怎说出口 清晨,李弘起床时一直在纳闷,自己做完梦到的一切是不是真的?自己真的就跟贺兰敏月在亭子里…想到这里,李弘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继续往下想了。 赵红裙在服侍李弘更衣,只是她的脸色有点苍白,昨晚没有休息好似的。 李弘见状便开口问道,“赵红裙,昨晚你没睡好吗?怎么脸色这么苍白?” “没,没事,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而已。”赵红裙低头不敢正视太子的目光,只是低声回答道。 李弘就更奇怪了,他觉得赵红裙今天的表现有点奇怪,似乎在向自己逃避着自己,难道昨晚她知道了自己的一切,或者说昨晚自己做的梦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了? “殿下,闫家令在门外求见多时了,不知道你见还是不见?”见李弘发愣,赵红裙禀报道。闫庄虽然是太子家令,掌管东宫的一切,可太子的寝宫他还是不敢闯,只能通过回禀,得到李弘的许可,再能进来。 “他说了什么吗?”李弘皱眉,不由的开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午时了。”赵红裙回答道,“闫家令什么都没说,已经等了你两个时辰了。” “孤昨晚几时回的东宫?”李弘好奇的问道。自己尽然会说过头,这让他有点不可思议,自己勤练武功,勤练呼吸吐纳之法,不但耐力好,而起精力也很足,不可能一觉睡到中午啊。 被李弘这么一问,赵红裙的脸就更红了,低声说道,“殿下是清晨才回的东宫。” “什么?”李弘被惊呆了,自己昨晚夜不归宿,而且还是在贺兰敏月的府上?这事情闹大发了吧?就忙向赵红裙说道,“快,让闫庄来见孤。” 他记得昨晚跟贺兰敏月喝了一杯酒,他就醉倒了,后来发生的一切他都不知道,闫庄是他的随送,他想问问闫庄,自己为什么会清晨才会东宫,那么昨晚自己究竟住在什么地方了。 赵红裙领命,就匆匆离开。 半响,就见闫庄匆匆走进寝宫。 不及闫庄施礼,李弘就开口问道,“昨晚,孤在哪里留宿的?” “殿下在臣的府上。”闫庄恭敬的回答道。 “孤怎么不知道?”李弘问道。 “殿下你在魏国夫人府上喝多了。”闫庄回答道。不过李弘跟闫庄十年的交情,他一看闫庄说话时的表情,就知道闫庄说的不是实话。 “闫庄,这里没人,你不用欺瞒孤,你知道什么就说吧。”李弘表情严肃的说道。 闫庄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昨晚殿下确实留宿在了臣的府上,不过不是一宿,而是就待了一炷香的时间,因为殿下从魏国夫人府上出来时天已经快亮了,而且殿下也没有喝醉,是昏迷不醒,像是中了一种迷药。” “难怪!”李弘微微点头道,“这件事情还有人知道吗?” “没有。臣将一切都处理妥当了,不会有人知道的。”闫庄回答道。 李弘这才放心了不少。要是让高宗知道自己留宿在贺兰敏月的府上,而且还是被下了药,这后果是什么样,他也不敢去想。 “大清早的你来找孤,有什么事情吗?”李弘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回殿下,将作监薛峰来见你,说他已经甄选了一部分工匠,想将名单给殿下看看。”闫庄回答道。 “这么快?”李弘吃惊道,薛峰的办事效率还真高啊,“有多少人?” “将作监、军器监和少府监的人加起来大概有三十人。”闫庄回答道,“全都是各监技术精湛的铁匠和工匠,只要殿下能说出来,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 “快,让薛峰到书房等孤。”李弘欣喜道,有这样一批高技术人才,他想研究火炮和火·枪就足够,待到火·枪和火炮研究出来以后,他的目标就该转移到蒸汽机和车床上面了,毕竟大规模批量声场火·枪,还得需要车床才行,同时他也知道即便这群人研究出火炮,估计也是实心单,威力没有开花弹强,因此火炮的研究任重而道远,火·枪也一样,首先是火·药枪,再次是前膛枪,之后才是后堂的连发枪,这是一步一步的过程,不能急。 “诺!”闫庄领命,就匆匆离开了。 李弘在赵红裙的侍奉下洗漱完毕,吃了点米粥,就匆匆来到书房,薛峰就起身向他施礼,同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老者叫鲁大师,经过薛峰的介绍李弘才知道,这位鲁大师不是别人,正是春秋时期机关术之祖鲁班的传人。 “薛卿,鲁大师,请坐,喝茶。”李弘很客气的说道。 “多谢殿下!”薛峰和鲁大师忙谢恩道,就坐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喝了一口婢女端上的茶水,李弘才开口问道,“薛峰,你的名单让孤看看。” “请殿下过目,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臣再去甄选。”薛峰说道,就将一本薄薄的书页递给了李弘。 李弘仔细的看上面的内容,他发现上面的介绍很详细,每个人是做什么的,他在将作监、军器监或者少府监做出过什么东西都写的很清楚。李弘专门留意了鲁大师的介绍,发现他竟然是将作监首席技师,将作监一应出品的东西全都要经过他的检验才行。 “很好,薛峰,你做的很不错,上面甄选出来的人孤很满意。”李弘笑道,将名册放在桌子上,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孤将他们召集起来要做的这件事情很机密,关乎到了大唐今后的安危和社稷,同时这件事情也很危险,一有不慎可能就会丧了性命,这点你回去之后要告诉他们,如果说他们之中有人想要退出,孤不会怪罪他们,但是一旦他们参与其中,就只能这一条路走到底,再想退出可就难了,孤是不会答应的。” “当然了,只要这件事情做成功,孤必会请示父皇,给他们授予相应的爵位,而且在做这件事情的过程中,他们的俸禄也会很丰厚,他们一个月可以得到两贯钱俸禄,同时他们的妻儿孤也会派人去照顾,不会让他们有后顾之忧。”李弘淡淡的说道。 大唐的爵位一般只能凭借军功获得,而且大唐爵位的俸禄很高,爵位也很难获得,现在只要完成这件事情就能被授予绝望,不说是这群工匠们,即便是鲁大师和薛峰也心动了。薛峰现在是将作监的少监,可他同样没有爵位,他这一辈子想要获得爵位,待在将作监是没有机会的。 “不知道殿下要我们做的是何事?”鲁大师问道,他实在是好奇李弘究竟要做什么,尽然会搞得这么神秘。薛峰也很好奇,太子殿下集中这么多铁匠和工匠,到底要做一件大事情?还是涉及到了大唐的安危和社稷。 “薛峰,这件事情孤准备让你负责,让你去统领他们完成,你愿意吗?”李弘问道,他见薛峰有点茫然不解,李弘继续解释道,“不过在你负责去统领他们之前,你要解除将作监的职务,孤要将你调到东宫任职,待你完成这件事情之后孤会请示父皇,再给你加官进爵。” 薛峰听完之后大喜不已,因为跟进东宫相比,离开将作监就没什么大不了的。因为太子就是未来大唐的皇帝陛下,要是自己进入东宫,能跟在太子身边效力,今后太子登基称帝,还能少了自己的好处,到时候可不是一个将作监少监的职位,没准还能进入三省六部。 想到这里薛峰就忙点头道,“臣愿意听从殿下的调遣,今后必将以殿下马首是瞻。” “好!”李弘很满意薛峰的态度,就大声赞叹道,随即他从自己的书架上取出一卷图纸,将图纸递给薛峰和鲁大师说道,“这就是孤让你做的一件东西,你们俩先看看,做一下了解,等过几天孤将人召集全了之后你们就立马开始研究制作,当然钱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在研究的过程中需要什么就跟闫庄说,他会负责给你将东西弄齐全。” 李弘递给薛峰和鲁大师的就是他画的关于火炮和火·枪的草图,还有一些说明。 能够在将作监任职,薛峰本身就有手艺,而鲁大师就更不用说了,因此他们一看到这份图纸,全身不由的一颤,因为他们知道太子殿下究竟要他们做什么了,要是这件东西做出来的话,还真就能达到惊天地泣鬼神啊!两人再仔细看图纸上的说明和一些解释,他们就更加吃惊非小,这东西真造出了威力可就大了,到时候大唐想要灭突厥,灭高丽,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花了半个时辰薛峰和鲁大师才将图纸看完,将图纸交给李弘,他们深深吸了一口气。 “怎么样,现在清楚你们在做什么了吗?”李弘问道。 “请殿下放心,薛峰一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薛峰第一个表态道,因为他很清楚太子让他做的这件东西的威力,只要他做出这件东西,他相信以这件东西在今后战斗中起到的作用,让他封个公侯绝对没有问题。 “老臣必将以自己毕生的精力为殿下完成此大事。”鲁大师激动的说道,这一生能做出这样一件惊天地泣鬼神的东西,对他这样善于机关术的人而言,还有什么可遗憾的呢?再说士农工商,工匠一般都不受人待见,现在他凭借自己手里的技术活儿能够封侯,他还有什么可以推辞的呢? 李弘微微点头,看到薛峰和鲁大师两人决心,他心里对火·枪和火炮的期望就更加大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万两黄金 下午,贺兰敏月就派人将八万两黄金送到了东宫。 李弘看到这两箱子金光闪闪的金锭时心里感慨万千,仅仅是贺兰敏月这样一个女子,就有这么多的黄金藏在府中,要是那些真正的世家门阀,他们家里的府库该存了多少黄金呢?估计会很多很多吧! 这样一想,李弘心里的压力就更加大了。仅仅只是十四万两黄金的储备,就要开设一家银行,自己的想法有欠妥当啊! 就在李弘怔怔出神时,尉迟循俨匆匆走崇教殿,恭敬的说道,“尉迟循俨参见太子殿下。” 看到尉迟循俨,李弘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就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情吗?” “回殿下,昨晚我们在监视大庄严寺的时候发现九难行踪很诡异,我们的人跟踪他到大慈恩寺之后就消失了。”尉迟循俨说道,“我怀疑,九难跟潜藏在大庄严寺里的刘举叛贼有关,而且他深夜去大慈恩寺,有可能大慈恩寺里也有刘举的叛贼在藏匿。” “你的意思是让孤下令去搜查大慈恩寺?”李弘问道。 这次搜查大庄严寺是因为已经确定了有叛贼藏在里面,而大慈恩寺里是否有叛贼还不清楚,就贸然去搜查,这样的命令李弘也不敢下,再说大慈恩寺跟大庄严寺不同,他的地位要不大庄严寺更高,是全国佛教徒心中最具佛法的地方,不是随便下令就可以搜查的。 “九难突然消失在大慈恩寺有两个可能,第一是他发现了我们在跟踪他,才会潜入大慈恩寺,想摆脱我们的追踪;第二就是他昨晚的真正目的就是去大慈恩寺,跟刘举叛贼联络。”尉迟循俨分析道,“要是第二个可能,我们还得要再等等看,要是第一个可能,就表示九难已经发现了我们再监视大庄严寺和他,我们要是现在不采取行动,今后想要再从他身上获得消息,就很难了。” “还是先等等吧!”李弘想了想说道,“这次本该将大庄严寺之人一网打尽,可孤还是放了他们一马,除了向母后有一个交代外,也是存了放长线钓大的想法,既然这次放过了九难,想通过他得到更多关于刘举的消息,我们就要有耐心,他发现了我们在监视和跟踪他不要紧,只要他还是刘举在长安城的内应,他就一定会还有行动,我们就还有机会再从他身上得到更多的消息。” “殿下的意思是继续监视他和大庄严寺?”尉迟循俨问道。 “继续监视吧。”李弘说道,“还有,既然大慈恩寺也跟九难之间也有牵扯,你也要派人监视大慈恩寺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消息要马上向孤汇报。” “诺!”尉迟循俨领命,躬身退出了大殿。 “等等——!”就在尉迟循俨踏出大殿门槛的一刻,李弘喊住了他。尉迟循俨停下步子,回身走到李弘面前问道,“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暗地里查一下东西两市的胡商,看看他们手里有多少黄金,再问问他们愿不愿意用这些黄金做交易,买一些大唐的物资。”李弘沉吟道,“对了,这件事情你要派人秘密去做,且不可惊动他人。” “黄金?”尉迟循俨一愣,再看了一眼大殿里放着的两口箱子,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就很不解的问道,“殿下很需要黄金吗?” “对啊!”李弘没有隐瞒尉迟循俨,“孤最近在做一件事情很需要黄金啊!” 李弘微微叹息,昨晚他还想用十四万两黄金开一个小银行,准备慢慢发展壮大,刚才一想他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他跟李贤之间的斗争已经很明朗了,要是让李贤知道他在长安城开了这么一个银行,李贤会怎么做,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整治他的机会,而李贤的手段就是借助范阳卢氏和清河崔氏的力量,用同样的方式对付自己,就是开设一家银行,以足够多的黄金储备搞垮自己,这样到最后自己的构想只会便宜对方,因此李弘决定暂且不这么做了,等到他将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再开始也不迟。 可这样没时间的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因为高宗和武后离开长安城,李弘开始监国,这段时间是他开设银行的最佳时机,因此给它的时间也不多了。 没办法,现在李弘只能想过搜刮的方式,积攒自己所需要的黄金了。 “臣家里倒是有不少黄金,要是殿下需要的话,臣可以跟家父说一下。”尉迟循俨说道,想了想又道,“程大志和秦战他们家中的黄金也藏了不少,要是我们三家能够全部拿出来的话,大概也能凑够十七八万两。” 李弘听完尉迟循俨的话,倒吸了一口凉气,仅仅他们三家就能凑出十七八万两黄金,这也太疯狂了吧?不过再仔细想想也就释然了,因为尉迟恭、秦琼和程知节都是大唐的开国功臣,大唐开国之处他们就得到了不少赏赐,再通过慢慢的积累,到了高宗时期要是还没有这么点家底,他们这国公府也就太寒酸了点… “行,你回去之后跟他们商量一下,要是你们能拿出十八万两黄金,孤到时候给你们每人分百分之二的股份,将当时给你们的赔偿吧。”李弘保证道。 尉迟循俨虽然不知道太子口中的百分之二的股份是什么,可他也从太子的语气中听出了一点门道,就是自己三人真要拿出这点黄金,今后的收益肯定不小,自己赚大发了,因此微微点头,就匆匆离开了,这样的好事儿可不能落在别人的后面… 尉迟循俨刚才的话倒是给了李弘一个思路,既然自己准备开设一家银行,没有太多的黄金储备,何不跟世家大家集资呢?要真能集大家的力量,储备足够的黄金,再开设一家能够发行货币的银行,今后他就控制了大唐的金融,再加上苏定方的西北军,张柬之和狄仁杰等少壮派的力量,谁还会是他的对手啊—— 当然,他这里想到的世族大家自然是亲他一方的人,而不是他的敌人。 想到这里,李弘的思路恍然开朗,一下子他心里对怎么样建立银行又有了新的主意。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总是这样 晚上,尉迟循俨就来向李弘回话,说他们三家都同意将自家存的黄金借给李弘作为银行的储备金,总共是十八万两。有了这十八万两黄金,再加上李弘手里的十四万两,一共三十二万两的黄金储备,再加上一百万贯钱资本,李弘在长安城开设一家小规模的银行是足够了。 有了钱,李弘就连夜写出了关于组建银行的规章制度和运作模式。第二天,李弘就将这份东西交给闫庄说道,“你先看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到时候来问孤,还有找几名有大才的心腹,让他们熟悉上面的东西,你再在东市找一家门面,装修成孤上面写的样子,八月份我们的银行就正式开业。” 闫庄这么多年在东宫管理财务,又是李弘的绝对心腹,将这件事情交给闫庄,李弘很放心。 “殿下,不知道这个银行该叫什么名字?”闫庄问道,至于银行是什么,究竟是做什么的,他拿的这沓纸上都已经写清楚了,他也不会笨到再问李弘。 “恩,就叫帝国银行吧!”李弘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本来大唐中央银行这个名字更加威武霸气,可李弘现在还不敢用,就只能退而求次了。 “帝国银行?”闫庄嘀咕道,“确实很霸气。” 李弘一笑置之,这名字要是霸气,就没有更霸气的名字了。 现在是五月份,距离八月份只有三个月时间,对于开设一家黄金储备三十二万两,银钱一百万贯的银行,显得很匆忙,他便急忙离开去准备了。 六月份高宗和武后就准备要离开长安到洛阳居住,到十月份会从洛阳出发去泰山封禅。 可以说,这次去洛阳对大唐今后的格局影响很大,因为从这次高宗去洛阳之后就很少回长安了,他跟武后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洛阳度过的,而李弘今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长安监国。可以说,武后跟高宗去了洛阳,大唐的政务就迁到了洛阳,这是武后早就想好的策略。毕竟长安在关陇士族的手中,而且又跟李氏的发源地并州太近,不利于她的谋划,同样这也体现出了大唐在西域的控制力已经不像之前那么紧了。 武后的这次举动对李弘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武后到高宗去了洛阳,将政务迁到洛阳,他留守长安监国,就等于说高宗将长安以西的政务全部交给了他处理,李弘的发展重心就在长安以及西域,这让他在长安城的布局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当然,放眼整个大唐,李弘要是将全部的精力放在长安以西的地方,很显然他跟武后之间的斗争必将会以失败告终,因为大唐最富裕的地方可是在江淮,大唐现在最精锐的大军在东北战场上,因为中间隔着洛阳,对于这些地区李弘是触及不到的。 因此,高宗和武后离开长安城,对来说既有利又有弊。 “看来,真的要部署一番才行啊!”李弘想了想叹息道,必须要在高宗离开之前,将自己的计划布局完整才行,不然等高宗和武后去了洛阳,自己再去部署的话,估计就得拖延到泰山封禅之后了。想到这里,李弘的脑海里出现了两个人的名字,秦怀道和程处寸,而他的计划中的棋子,就是秦怀道和程处寸,当然,除此之外,还有两个棋子的人员,只是到现在他也没有确定是谁,不是不想,是他还没有发现适合的人。 就在李弘这般思量时,狄仁杰走进了书房。 “参见殿下。”狄仁杰向李弘施礼道。李弘看到狄仁杰就笑着说道,“狄卿不用多礼,快坐吧!” “不知道殿下召集微臣所谓何事?”狄仁杰开门见山的问道,作为大理寺的丞,他很忙,可没有多余的时间在东宫耗费。 “下个月父皇和母后就要去洛阳,大理寺少卿张德裕也在随行之列,因此他不会再大理寺少卿一职,孤想跟父皇上书,将大理寺少卿一职给你,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李弘向狄仁杰说道。 高宗和武后离开,他在长安就如鱼得水了,只要再控制了大理寺,他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这——”狄仁杰惊讶道,这速度也太快了吧?不过他也很喜欢大理寺少卿这一职务,因为能破案,就欣喜的说道,“微臣知道了,多谢殿下。” “狄卿在这方面的才能孤是知道的,你就不要再客气了。”李弘说道,随即沉吟道,“狄卿,你在并州大都督府任职时,可曾发现大都督府有什么可用的人才啊?” 李弘刚才想的部署自然就是在荆州、扬州、并州和益州这四个地方,而狄仁杰在并州大都督府任职法曹,对都督府的情况很熟悉,所以他才会这么问的。再说历史上的狄仁杰是一个慧眼识人的人,能够得到狄仁杰的赏识,立即觉得这个人他就可以放心的大用了。 狄仁杰一听李弘的话,就明白了李弘的意思,他没有理解回答李弘,而是沉思了片刻这才回答道,“并州大都督府能用之人不少,能为殿下所用者,大概就只有并州大都督府的长史张仁愿了。” “张仁愿?”李弘不解的问道,“并州大都督府的长史?” “对,就是他。”狄仁杰肯定的回答道,“殿下,张仁愿是华州下邽人,曾任殿中侍御史,后来又任肃政台中丞、检校幽州都督等职务,现在是任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是一个能文能武的全才。” 说实话,李弘真的不知道张仁愿的谁,可狄仁杰这么说了,他就相信了狄仁杰的话,微微点头道,“照狄卿这么说,这个张仁愿还真是个人才啊!狄卿跟他很熟吗?” “臣在并州大都督府任职法曹时曾跟他有过交集,关系很一般,不过殿下想要用他,臣可以出面说服他。”狄仁杰开口说道,既然真心的归顺了李弘,狄仁杰也就开始为李弘考虑了。 李弘大喜,能被狄仁杰称为文武全才的人肯定不一般,而现在狄仁杰又主动提出愿意为自己招揽张仁愿,李弘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就朗声说道,“那这件事情孤就交给狄卿了。” “臣绝不辜负殿下的期望。”狄仁杰说道,他虽然跟张仁愿交集不多,可凭借李弘的声望,还有太子的身份,他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说服张仁愿。 李弘见狄仁杰这么肯定,就更加放心了。狄仁杰见太子殿下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就没有再多逗留,而是匆匆告辞离开了。 并州都督府长史是从三品大员,想要张仁愿能够归顺他,李弘倒是不介意在三年之内让张仁愿坐上并州大都督府大都督一职,并州距离长安不远,只要张仁愿成了自己人,再坐上并州大都督府的都督,李弘在长安附近的实力就会再一步增强。再者大唐最重要的四大重镇就是并州、益州、荆州和扬州,要是能够这么容易的就可以控制并州,李弘又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让狄仁杰出马,李弘很放心。 这么一想,李弘考虑的就只有益州、扬州和荆州了。 而在这三州中益州是大唐财富的最大来源地,同样也是李弘最为头疼的一个地方。因为现任的益州大都督是杞王李上金,是李弘同父异母的哥哥。对于李上金这个三哥,李弘真的没一点的好感,同时他还能确定作为高宗三子的李上金,绝对是一个不容自己易忽视的对手。而李弘想在益州安排自己的棋子,就该放一个德才兼备,又有智谋的人才行。可他手里的两人秦怀道和程处寸都不是这样的人。 这就让李弘纠结了。 说白了,自己身边还是缺人才,而且还是那种能够为自己所用的人才。 就在纠结之时,内侍魏志强回禀说秦怀道和程处寸已经到了崇教殿。程处寸和秦怀道是李弘专门召集到东宫的,现在两人已经在崇教殿等他,他起身同魏志强一同来了崇教殿。 今天下午,通过尉迟循俨为太子筹备黄金一事秦怀道和程处寸就知道太子在谋划一件大事情。因此现在太子将自己两人召集到东宫,秦怀道和程处寸虽然不清楚太子见他们的目的,不过也多少猜到一点,那就是太子殿下要重用他们,因为他们两家跟尉迟家一同为太子贡献了十八万两黄金。 “没想到两位这么快就到了,孤来迟了一步,让你们久等了。”李弘走进崇教殿便开口说道。 “参见太子殿下!”程处寸和秦怀道看见李弘忙躬身施礼。 “两位不用多礼,请坐!”李弘摆手示意道,就大步走到主位上坐下。李弘坐下,程处寸和秦怀道这才落座。等到婢女端上茶水,李弘让两人喝了一口,程处寸因为性子比较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道今天殿下将我们两人召集到东宫有何事要吩咐?” “孤今天召你们来只是想问问,你们对荆州和扬州熟悉吗?”李弘问道。既然益州的情况比较复杂,以秦怀道和程处寸两人的能力,不足以待在益州给自己助力,李弘就只能将他们放在扬州和荆州了。之所以选择两人,除了对于他们秦家和程家对他建立银行的支持外,同时还看重了他们对李氏的忠诚度。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还能怎样 秦怀道和程处寸两人自生在长安之后就再也没有离过,他们又怎么熟悉扬州和荆州,因此听到太子殿下这么问自己,两人都面带愧色的说道,“不曾去过扬州和荆州,对这个两个地方不了解。” 不了解没关系,只要你们能控制得住两州大都督府的兵权,能让自己在跟武后争斗时保持中立,这就足够了,李弘不指望两人在他跟武后争斗时挺身而出,全力支持他,只希望能在必要的时候保持中立就行,而这也是他的底线了。 所以他听到两人这么说,倒也不惋惜两人不了解扬州和荆州的情况,而是沉吟了一下说道,“不知道扬州和荆州的情况没关系,只要你们有心,总是会了解的,孤现在想问的是,不知道你们可否有外出带兵的想法?” 秦怀道和程处寸都出身将门,要不是因为祖上早已离世,高宗又不怎么喜欢他们这些勋贵子弟,他们又岂能窝在长安城花天酒地,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深通兵法,武艺超群的人,谁没有杀敌报国,封侯拜将的梦想?谁不知道战场才是最能获得军功,光宗耀祖的地方? “殿下的意思是?”程处寸小心的问道。 突然听到太子这么说,他也很心动,更多的则是有点始料不及,因为能够带兵打仗,是他从小就有的梦想,只是之前一直没有机会而已,现在突然间似乎有这么一个机会,他能不把握住吗? 秦怀道的心思跟程处寸一样,他在听到李弘这么说时,眼睛不由的一亮,似乎是一个绝望的人看到了希望一样。因为他在小时候也想过能够想自己的父亲一样战场沙场,为秦家打下一片富贵,只是因为他的父亲秦琼死的太早,又没有人愿意举荐他,我才会沦落到现在这副混吃等死的境地。实在点说,他从小练武到现在一直都没停过,弓马齐射样样精通,每天都要阅读兵书,钻研派兵布阵,就是在等这么一个机会。 “孤准备上奏父皇,让你们去荆州和扬州大都督府任职。”李弘说道,将目光移向了程处寸和秦怀道,停顿了一下说道,“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想法,有什么想跟孤说的吗?” 说白了,李弘口中的想法,其实就是他想得到两个人向他效忠的保证。毕竟这是他千幸万苦的将两人推荐到了重要的位置上,要是到时候两人做了白眼狼,再反戈一击对付他,自己岂不就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笨蛋?虽说两人都是将门勋贵出身,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及家族的声誉的人在整个华夏历史上还少吗?因此他也不得不考校一下两人的品性… 程处寸和秦怀道一愣,让自己两人去扬州和荆州大都督府任职,自己两人还有什么想法,自己是很高兴啊!可是随即一向,太子这么问肯定有深意。想到这里,程处寸似乎明白了什么,看了一眼身边的秦怀玉,他忙开口说道,“不知道殿下有何吩咐我们做的?只要到了都督府,今后程处寸必将以殿下马首是瞻。” 程处寸不傻,今天太子能够召见他们,就足以表明太子有意要栽培自己,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大喜事儿,因为太子是储君,只要跟在太子身边,今后只要太子登基称帝,自己即便再怎么没有功劳,可获得利益也不会少,足够让自己的家族再荣耀三十年了。 现在,程处寸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想,更加明白太子将自己放在荆州或者扬手的目的和用意,因此它才会这般干脆的投身到了李弘的麾下,因为这是他获得太信任,得到太子器重的第一步。 李弘看着眼前的两人,觉得还是程处寸心思玲珑,一下子就猜透了自己的意思,不需要自己再去点拨他,不过他也没有恼怒秦怀道,毕竟作为一个将军,将自己的心思太多的放在国家政务方面不是李弘喜欢的,因此秦怀道的纯粹军人的表现也让他很满意。 因此,李弘便满意的说道,“扬州和荆州乃是大唐的重镇,除了有重兵把守之外,震慑江南外,还是大唐的财税之地,你们去了之后千万要小心谨慎。首先掌控兵权,训练出一支属于自己的精兵才是首要任务,其次就是要稳定地方,多为孤举荐有才能的人。” 李弘说了这么多,核心思想只有一点,训练出一支精兵,控制住大都督府。至于举荐人才,他虽然这么说,可心里却没有当回事儿,因为靠程处寸和秦怀道举荐人才,估计再积累十年他也未必是武后的对手。 “臣明白了!”程处寸和秦怀道立即领命道。要是还有其他的要求,他们两人未必能够满足李弘。可说道练兵,再控制整个大都督府的大军,这点他们还是很有自信的。 “嗯,你们能懂孤的意思,孤很高兴,现在你们说说,谁愿意去扬州,谁愿意去荆州。”李弘开口问道。 实际上,扬州和荆州各有利弊,扬州比荆州富裕,又是人杰地灵,去了扬州不会吃太多苦,而同样因此扬州官场派系众多,倾轧的非常厉害,虽然荆州不比扬州繁华,可荆州官场也未必像扬州官场这般阴暗。 秦怀道和程处寸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就立即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殿下,臣愿意去扬州。”程处寸开口说道,一脸的坚毅。他的话音刚落,秦怀道就开口说道,“臣愿意去荆州。” 大唐的都督府,一般有都督一人,从二品,都督府长史一人,从三品,都督府司马二人,从四品下,都督府录事参军事一人,正七品上,其他的都是小官,李弘也不考虑了,因此他思量了一下,就决定让秦怀道和程处寸去都督府做司马,司马虽然官职不如长史,可能独自领一军,在都督府也是实权将职了。 “既然你们已经选择了自己要的地方,孤就不多说了,现在就回去准备吧,孤不能保证给你们很高的职务,可都督府司马的位置还是可以争取到的。”李弘语气坚定的说道。 以他现在的能力,这是他能争取到的最高的职务了,这还是因为为程处寸和秦怀道争取,要是放在别人身上,他未必就有这个能力,谁叫两人的开国勋贵之后,又深受太宗的宠信。 “多谢殿下!”秦怀玉和程处寸欣喜道。 大都督府司马的官职虽然不高,放在大都督府也只是中级将领,可是司马是实权将职,是大都督府说话很有分量的官职,再说以他们现在的身份,没有一点军功,之前又没有统领过大军,能够被委以司马这样的从四品高位上,心里早就乐开花了。 见程处寸和秦怀道很满意自己的安排,李弘心里不由得松了口气,就让两人离开去准备了。 待到两人躬身退出崇教殿,闫庄就进来向李弘禀报说,程大志求见他。 “让他进来吧。”李弘说道。 程大志现在不仅管理者斧头帮协助尉迟循俨侦查情报,而且还在负责修建长安城外的大庄园,这个庄园的作用有多大李弘自己很清楚,因此现在程大志求见自己,他也不敢怠慢。 闫庄离开不久,就将程大志领到了崇教殿。 “参见天子殿下。”程大志见了李弘施礼道。 “不用多了,说说你今天来孤有什么事情?”李弘开门见山的问道。 “回殿下的话,斗狗场、角斗场和马球场已经修建完毕,六天之后就要开业,臣是来请殿下到时候去参加开业仪式的。”程大志躬身说道。 “这么快?”李弘吃惊道。 “斗狗场和角斗场是在以前的庭院的基础上改建而成的,不需要太大的规模,因此花费的人力和物力不大,时间也不长。至于马球场,长安城之前就有好几处毛球场,臣只是将它们买下来又修葺了一番,倒也没有花多少时间。”程大志如实的回答道。说到领兵打仗,他确实不如薛岩和秦战,说到训练士卒和侦查方面,他同样不如尉迟循俨,可说道赚钱方面,他比三人都有头脑。 “城外的庄园建的怎么样了?”李弘问道。 “已经开工了,预计能在十月份之前完工。”程大志保证道。长安城外的庄园修建起来要比马球场和斗狗场还是角斗场更加的困难,可对程大志而言倒是不难,因为修建庄园他动用了数千人,而且不少材料都是现成的,因此速度倒也不慢。 “孤知道了,你下去吧,到时候孤一定会去看看。”李弘说道。 关于斗狗场,只是为了赚钱,李弘可以不去看,不想浪费时间在上面。 可是可角斗场就不一样了,角斗场可是代表了大唐今后民众武力和血腥的象征,他不能不去看看,再说他也想看看程大志训练出来的角斗士究竟有多厉害。 至于马球场,李弘有意将马球进一步发展壮大,让马球称为大唐的一项比赛项目,就像他举办的斗狗大赛一样,因此他是必须要去的马球场看看的。 程大志见太子答应了自己的请求心里非常的高兴,便告辞躬身离开了。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的决斗 漆黑的牢房里散发着一股酸臭,程大志走进这里时差点被牢房里的臭气给熏的呕吐,然而他还是忍住了没有转身离开,因为他今天来是想看看他在西市买的奴隶,能不能参加明天的决斗大赛。 程大志走进牢房,跟在他身边的人就点亮了牢房里的油灯,昏暗牢房的一个角落里,就见一名身体黑黝黝的奴隶被铁链锁着,正靠在墙上休息,对于外面的响动,他理都不理,因为他心里很清楚,他现在的奴隶,奴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他很明白,毕竟他之前就是一名奴隶。 “大黑牛,我们家帮主来看你了,快起来——!”突然,程大志身边的一人喊道,随即就用手里的鞭子狠狠的抽在奴里的身上,奴里吃疼,才睁开眼前,有气无力的站起身来向程大志失礼道,“桑格兰,见过程帮主。” “你是吐蕃人?”程大志盯着眼前的努力问道。 “是。”桑格兰低声答道,他原本是吐蕃骑兵,在跟大唐作战时被俘,就成了大唐西市被贩·卖的奴隶。 “怎么成为奴隶的?”程大志问道。 在大唐西市的奴隶市场,你想要什么样的人都有,吐蕃人、西域人、高丽人和扶桑人,当然还有唐人,不过一般男性的价格都很便宜,只有女性的价格稍微贵点。因此他角斗场的角斗士全都是在西市买的奴隶,稍微训练就可以参赛。桑格兰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还是二十名奴隶中的佼佼者。因此才会被关在单独的大牢里面,享受单独的待遇。 “我是战败被俘,就成了奴隶。”桑格兰死气沉沉的说道。 其实,他对自己是否是奴隶无所谓,因为在吐蕃他虽然是骑兵,可也是一名奴隶,为自己的主子卖命的努力。 “明天一战,能赢否?”程大志问道。 明天角斗场就要开赛,第一天的八场比赛很重要,这决定是否能够吸引长安城的观众来观看,因此在参赛的人选方面他很慎重。更为重要的是太子殿下要来观看,这才是程大志亲自来大牢看桑格兰的原因。因为他清楚太子要的角斗是什么样的,要是角斗士不凶狠、不凶残,必定会达不到太子的要求。 桑格兰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他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就是吐蕃的勇士,可参战之后兵败被俘,他才知道自己并未自己心里想的那么强悍,现在程大志问他这个问题,他实在不敢保证,因为他是对自己没信心。 “我们角斗场有规定,只要你连赢三十场,我们就会放了你,你就可以获得自由。”程大志说道,“到时候你想做唐人,你就可以生活在长安城,你想回吐蕃,没人会阻拦你。我今天特意来看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些话,让你知道自己今后是否能获得自由,还要看今后自己的表现。” 程大志说完,就再也忍受不住大牢里的酸臭味,匆匆离开了。 “程帮主,我会赢的!”突然,就在程大志走进牢门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桑格兰的声音,程大志听到这句保证,嘴角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对于奴隶来说,他们最渴望的就是自由,而激励这些奴隶,没有比自由更让他们舍命一搏的。至于三十场之后的自由,程大志冷笑不已,能让你活着走出角斗场,这地方还叫角斗场吗? “帮主,还要去另一个大牢吗?”程大志身边的人问道。 “去,再去看看吧。”程大志说道,他虽然很厌恶这里的环境,可明天的大赛很重要,他不能不亲自安排,而这一座大牢里关押的这名奴隶同样很出名,同样是程大志买来的二十名奴隶中的佼佼者,是跟桑格兰终极角斗的对手。 “帮主这边请。”程大志身边的人说道,便领着程大志来到了院子里的另一座大牢,这件牢房跟上一间牢房没什么区别,唯一区别的地方就是环境要好一点,至少没有酸臭味。 牢房的,一个身形高大,浓密胡子的男人正躺在地上睡觉,听到牢门打开的声音,他忙一骨碌翻身,殷切的目光射向了程大志一行人。 “禀程帮主,他就是巴兰特。” “你就是巴兰特?”程大志问道,眼前的这名奴隶虽然在牢房里,可身形很高大,足有八尺有余,而且肌肉虬髯,一看就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人。 “我就是巴兰特,你是斧头帮的帮主吗?”巴兰特问道,见程大志微微点头,他便开口询问道,“听说赢下明天的比赛,帮主就能让我获得自由,这是真的吗?” “不是赢下明天的比赛,而是连续赢下三十场比赛。”程大志纠正道。 “不可能——”巴兰特咆哮道,“你们明明说好是赢下明天的比赛就能释放我,让我获得自由的,你们怎么可以骗人,你们这群骗子。” 啪—— 巴兰特的话音一落,就见程大志身边的人一鞭子狠狠的抽打在巴兰特的脸上,巴兰特疼的呲牙咧嘴,就不敢再咆哮了。 “巴兰特,你是波斯人不假,可你现在是我们斧头帮的奴隶,是奴隶就该有奴隶的觉悟,不然别说连赢三十场会放你,就是连赢三百场我都不会个你自由。”程大志冷冷说道,一个小小的奴隶跟自己讨价还价,你的胆子还不小,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产业,这是太子的产业,只要太子一声令下,要什么样的角斗士没有? 也许是被程大志的话给震住了,巴兰特听完程大志的话,就不再言语了,而只是怒视程大志。 “记住,你明天的对手是吐蕃人,同样是一名战俘,跟他角斗时不要轻敌。”程大志说道,就匆匆离开了大牢。 “郎君,你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等出了大牢,程大志身边的人开口问道,因为他们是程大志的心腹,又是程府的家将,称呼程大志时才叫会郎君而不是帮主。 “明天的比赛,桑格兰和巴兰特之中有一个必须要死,而我更愿意桑格兰死,因为殿下很乐意巴兰特活着。”程大志淡淡的说道。 “为什么?” “想要在西市想要买吐蕃奴隶不难,可想要买一个身形健壮,又力大无穷的波斯人就难了。”程大志沉吟道,“再说,他要是杀了桑格兰,就会成为吐蕃人的敌人,到时候我们买的吐蕃角斗士还不得生吞活剥了他?到时候的比赛一定会很精彩…” “更何况,明天我们要开赌盘,很多人会看好桑格兰,因为他是吐蕃人,因为他长的凶悍,而到时候巴兰特赢了,你们说,我们会赚多少钱?”程大志笑道,“只有这样,才能吸引更多的富家子弟和勋贵子弟们来看比赛,我们才能赚更多的钱。” 程大志这么一解释,他身边的人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不过这时他们看程大志的眼神也变了,因为他们发现自己家的郎君平时看起来很没脑子,可认真办起事情来还真是一个阴险的狠角色啊! 离开大牢,程大志骑马出了长安城,因为他还要去城外的山谷监督庄园的修建,他能够太子的口中看出,城外的大庄园才是太子最为看重的地方。 …… 程大志为了角斗场的比赛没少花心思,而他在长安城的宣传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尤其是前三天免费观看的决策,让长安城的百姓们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角斗比赛看一眼还要收费而只免费三天的时间? 因此,太过清闲的长安百姓开始相互打听,慢慢的才了解程大志开的是一家角斗场,他们观看的比赛就是决斗比赛。 大唐崇尚武力,因此百姓骨子里很有血腥,在听说大唐有这样的比赛时都高兴坏了。 “你们知道吗?听说西市开了一家角斗场,专门让两名奴隶决斗生死?” “你确定是奴隶,而不是其他人?” “当然,要是平民子弟,谁敢开这样的比赛?” “奴隶死多少都没人管,这比赛好,我一定要去看。” “前三天免费观看,这样的好事不去看,还看什么?”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全都在讨论程大志的决斗比赛。 同样居住在长安城的富贵人家的子弟和勋贵子弟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就更加高兴了,真人决斗比赛,这可比斗狗比赛要好看一百倍啊!而且角斗场的旁边就是斗狗场,看到角斗比赛,还能去斗狗场斗一次赛,赌一把钱,多爽啊! “你们听说了吗?程大志不光开了斗狗场和马球场,还开了一家角斗场,买了几名奴隶,让奴隶们在台子上相互厮杀,准备想以此来娱乐观众。” “还有这事儿?他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其实,这是好事儿,因为决斗比赛一定会有胜负,有胜负就有输赢,我觉得他开决斗比赛的真正目的就是想以此来开赌盘。” “他想开赌盘?他要敢开赌盘,我就陪他玩玩,让奴隶决斗胜负,这种赌注很刺激,我喜欢。” “对啊!我也觉得也很刺激,真人厮杀,很好完。” 酒楼里,不少富家子弟和勋贵子弟们谈论的也是这件事情。只不过他们想必普通的百姓想的更深,他们想到的不止是娱乐,还有赌注。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自寻死路 大庄严寺始建於隋仁寿三年(603年),是隋文帝为独孤献皇后所立,初名“禅定寺”。隋文帝崇尚佛教,他的皇后独孤氏出自鲜卑大族,文帝对他很敬重,让她参与朝政,宫中称之为“二圣”。独孤皇后於仁寿二年(602年)去世,次年为其追荐阴福而立寺。 大庄严寺位於长安城的西南隅。寺院规模宏大,占永阳坊之东半部,以後又将永阳坊北邻的平坊之东半部亦划归寺内,总面积为60公顷。主持修建大兴城的宇文恺,“以京城之西有昆明池,地势微下,乃奏於此建木浮图。崇三百三十尺,周回一百二十步。” 隋大业三年(607年),炀帝为文帝立寺曰大禅定寺,占了永阳坊与以後划入的和平坊的西半部。寺院的规模建制与东邻的禅定寺完全一样,亦建有木浮图,高度与之相埒。唐初德元年(618年)因为隋文帝曾自立法号,称“总持”,又呼独孤皇后为“庄严”,故改二寺名为“大总持寺”、“大庄严寺”。 今天,李弘还是第一次来大庄严寺,他被眼前规模宏大,建筑辉煌的大庄严寺的气势给震住了。 修建这样一座寺院,这得需要花多少钱,需要花多少时间才能建成这么规模庞大而又金碧辉煌的庙宇?佛门一向说不贪,没有**,没有俗念,可将佛寺修的这般气势恢宏,这得花多少钱? 李弘不由的在心里冷笑,以大庄严寺的规模,估计寺院里的库房里的银钱储存也很惊人吧! 不过他也没有将主意打到要吵大庄严寺家的想法,因为以大庄严寺现在的身份,还不是他能够动的,即便是高宗想要动大庄严寺也得有十足的证据才行。 就在李弘这么思量时,大庄严寺的主持九戒和尚,还有九难和尚等一大批高僧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向他躬身施礼。 “不用多礼了,今天孤来大庄严寺,就是为了让九戒主持兑现诺言的。”李弘淡淡的说道。之前他曾对犬羊虎说过,要为扶桑送一批佛法高深的僧侣,现在九难和尚跟刘举叛贼又勾结,而且佛门魁首大慈恩寺又跟九难和尚又联系,这就不得不逼着李弘提前自己送人的计划了。 众僧听到李弘这么说,脸色变得很难看。 毕竟,自己寺院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弟子就这么送人了,而且还送扶桑去,放在谁的身上都难以接受。 “怎么?难道九戒主持想失言吗?”李弘冷冷的问道,眼中尽是杀机,要是九戒和尚向反悔,他倒是不介意在这里杀几个人,想要封了大庄严寺他还做不到,可想要在这里杀几个人还是没有问题。 当然,对大庄严寺的主持九戒,李弘心里面还是很尊敬的,然而尊敬归尊敬,该做什么李弘照样会做什么,这是原则问题。 “这个,殿下你太多虑了。出家人不打诳语,又怎能言而无信呢?”九戒和尚忙开口说道,“殿下出来大庄严寺,还是请到后殿休息,喝杯茶,我们再惩治知客僧,你看怎么样?” 知客僧,就是寺院专门负责接待客人的人。 “不用了,现在就开始吧。”李弘说道,他的时间有限,不想在这里逗留太久,再说他也不适应这里的环境,佛气太重,对他道家气运影响很大。 “你——”九难和尚见李弘态度这么强硬,刚要开口说话,却被九戒和尚用眼神制止了。 李弘见要是没有九戒和尚,九难和尚就敢在这么多人面前顶撞自己,他的心里很愤怒,然而他也没有表现在脸上,既然九难和尚这么不识趣,他也就不愿意再在这人身上浪费时间,他就不行羽林卫的诏狱里,以周兴的能力,还不能让九难开口说话。 “殿下时间宝贵,刚才是老衲思虑不周,还请殿下赎罪。”九戒和尚谦恭的说道,“殿下,请到后院大殿的戒律堂,我们大庄严寺的戒律堂会处置知客僧方能,给殿下一个满意的交待。” 李弘微微点头,就跟随九戒和尚来到了大庄严寺的戒律堂。 戒律堂里已经坐满了大庄严寺的高层,大家一同向李弘见礼,李弘微微还礼,他就被九戒和尚请到了主位上。李弘坐下,就见几名僧人押解着一名四十开外,一脸憔悴的和尚走进了戒律堂。 “太子殿下,他就是本寺的知客僧方能,本寺一切接待任务全都归他管理,他也亲口承认了是他将刘举叛贼藏在大庄严寺的。”九戒和尚说道,见李弘沉默不语,他就将目光移向了放能,大声吼道,“方能,还不快给殿下说清楚你是怎么藏匿叛贼的。” 被九戒和尚这么一喊,方能这才醒悟,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向李弘开口叙说他藏匿叛贼的过程。 “不用了,行刑吧!”李弘淡淡的说道。他又不是傻子,岂能看不出来这是大庄严寺在演戏,是找了一个替罪羊。然而之前他已经跟大庄严寺有约定,现在也就不再追究这方面的事情了。再说他已经知道大庄严寺真正藏匿了刘举叛贼的人是谁了,他也就懒得再听大庄严寺的作秀了。 “方能,私自藏匿叛贼…”九戒和尚对戒律堂的首座使了个眼色,戒律堂的首座就开始宣判方能的罪行,李弘都懒得听他们在说什么,而是在心里想自己的事情,半响,才听到戒律堂首座判了方能死罪,方能没有辩解,没有哭喊,就被两名僧人给押下去了。 “这样处置,殿下是否满意?”九戒和尚问道。 “还行。”李弘淡淡的说道,“现在开始挑选僧侣吧。” “本寺两千名僧人全都在前殿广场等着,还请殿下随老衲去前殿。”九戒和尚起身说道。 李弘点点头,就跟随九戒和尚来到了前殿。 前殿广场上,两千名僧侣席地而坐,默念佛经,场面很宏大。 李弘到了前殿广场,九戒和尚便开口说道,“本寺两千名僧侣全都在这里,还请殿下甄选。” 其实,大庄严寺僧侣不止两千,全寺人员加起来达到了三千之众,只是因为大唐没有专门管理佛门和道门的机构,因此大庄严寺里究竟有多少和尚,只有大庄严寺自己说了算。 李弘对此倒是很上心,因为想要在扶桑宣扬佛法,没大毅力是不行的,免得被扶桑人的酒肉给攻破了,而且师姊太多,懂得太多的人他也不敢送到扶桑去,怕他们会将大唐的有用知识传播给扶桑人。 因此,李弘的条件很简单,就是派遣到扶桑的僧侣不识字,而且对佛法很精通的人。这样一来供他选择的人就只剩下一千三百人了。而在这一千三百人中,年级在三十到五十之间的又只剩下了八百人。再加上李弘对此还有多方面的要求,花了整整三个时辰,最终才挑选出了眼前的这五百人。 这五百人除了佛教精通之外,意志也很坚定外,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没有争心,没有太多的杂念,而且除了精通佛法之外,他们什么都不会做。 这才符合李弘送给扶桑人僧侣的要求—— “犬羊虎。”李弘突然喊道。 “臣在。”突然,就在人群中,犬羊虎应声喊道,快步走到了李弘面前,恭敬的说道,“不知道太子殿下找臣有什么事情?” 他是刚刚被李弘派人叫到大庄严寺的。 “孤今天为你们扶桑甄选了五百僧侣去弘扬佛法,不过之前我们说好的是三百人,你就从这五百人中选三百人吧。”李弘说道。 “多谢殿下。”犬羊虎激动的说道。 “对了,这次的人员都是大庄严寺出的,你可不要亏待了他们。”李弘说道,“到了扶桑,给他们要最好的待遇,不然可别怪孤不客气。” “这个微臣知道,请殿下放心就是了。”犬羊虎连忙点头道,再见李弘示意,他就急不可耐的去选人去了。 “殿下,你这么做,真的好吗?”就在犬羊虎喜滋滋的离开之后,九戒和尚开口说道,之前他还以为是李弘在报复他们大庄严寺才会这么做的,而通过今天的甄选他才知道,眼前这位太子这么做,其实是另有深意。 “扶桑人杀戮太重,杀心太强,唯有佛法才能化解他们心中对于鲜血的渴望。”李弘淡淡的说道,“孤这么做,既是在帮他们,同样也是在帮大唐。” “太子殿下怎么知道扶桑人杀心太强,杀戮太重?”九戒和尚问道。 “佛教在大唐的传播已经到了极致,现在扶桑对佛教很崇信,难道九戒主持就不想在扶桑传播和弘扬佛法吗?”李弘反问道,“况且与现在的大唐相比,其实扶桑更需要佛法洗礼。” 见九戒和尚不说话,李弘继续说道,“要是九戒主持同意孤的话,就依照孤刚才选拔的条件再为他们选一个主持吧,这群人到扶桑,总得有人管他们才行。” 说完,他就大步离开了大庄严寺。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狂野决斗 清晨,李弘喝完燕窝粥,在赵红裙的服侍下穿了一声便装,就匆匆离开了承恩殿。他来到崇教殿时,陈恭跟三十名侍卫同样一声便装的等候他多时了。 “走吧!”李弘说道,就大步离开了东宫。 今天他要出宫游玩,不是去延寿坊的葱花面馆,而是准备去程大志的角斗场。因为今天就是程大志斗狗场、角斗场和马球场开业的日子。对于斗狗李弘没有多少兴致,至于马球,之前因为他的身体弱也不怎么玩,不过他很向往这种极具热血的运动,不过今天他也不准备去马球场,他真正要去的地方是角斗场。而在长安城开设角斗场,李弘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觉得这样做未必是好事儿,可对于眼下的长安百姓来说,这样的娱乐方式必须要有,不然一群没有血腥的百姓,又怎么能够有侵略的野心? 大汉民族,自古就太过谦虚,太注重自己的节操了,才死要名字活受罪,宁肯自己饿死都要将粮食送给领国,到最后还是落不到一个好。君不见后世的米国,四处争斗,欺压小国,节操掉了一地不说,那些小国还腆着脸去捧他们的臭脚?所以在李弘看来,他作为大唐未来的储君,是不容许这种思想存在的,想要施恩跟周边小国可以,前提的你得打到它福气,真心承认你的霸主地位,这样他才能感激你的施恩。当然前提是自己国家的百姓能吃饱喝暖才行,不然饿死自己治下的百姓去施恩领国,这样的事情他干不出来。 离开东宫,骑马走了没多久,就来到了程大志的角斗场。这个时候还是早上,因此角斗场附近的人很少,大家都没怎么注意到李弘,这也是李弘大清早就来的原因。 “参见殿下!”看到李弘,等在门口的众人忙躬身施礼道,今天除了在城外山谷中训练士卒的薛岩外,秦战和尉迟循俨都到了,此外就是程大志和斧头帮的一干头目们。 “大家进去再说吧。”李弘说道,就在众人的拥簇下走进了角斗场。 这间院子很大,前面的角斗场,中间的训练场,专门用来训练角斗士的地方,后面才是核心的居住区。 程大志将李弘请到后院的一座书房里,待众人落座之后,李弘将目光移向了尉迟循俨问道,“这几天监视九难,有没有进展?” “九难又去了一次大慈恩寺,除此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尉迟循俨皱眉说道,要是一直都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难道真就没有办治他了?”陈恭开口说道,他跟李弘去过大庄严寺,见过九难的嘴脸,很不愤九难在李弘面前的嚣张模样。 “你怎么看?”李弘问尉迟循俨道,作为情报头子,尉迟循俨的意见很重要。 “回殿下的话,这次恐怕得采取非常手段才行。”尉迟循俨回答道,“再这么监视下去也不是办法,没准还会因此而放跑了敌人。” 李弘想了想问道,“九难的武艺怎么样?想要生擒他,你们有没有难度?” “九难绝对是一个高手,不过只要臣跟秦战两人出手,想要制住他不难。”尉迟循俨思量了一下说道,虽然九难的武艺不错,可生在将门世家,他跟秦战的武艺也不逊色九难,他们两人要是联手对付九难,想要生擒九难不难。 李弘微微点头,沉吟道,“想要抓他不难,难的是怎么才能从他嘴里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 尉迟循俨明白太子殿下的忧虑,便肯定的说道,“这点殿下不用担心,臣相信周兴有这个能力。” 见尉迟循俨信心满满的样子,李弘对周兴的期待就更加强烈了,便沉思了片刻之后回答道,“行,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次九难再去大慈恩寺,你们生擒他,再交给周兴处理。” “诺!”尉迟循俨和秦战领命道。 “今天的决斗准备的怎么样了?”解决完了九难的问题,李弘就将目光移向了程大志问道。 程大志信心满满的说道,“殿下请放心,一切都准备妥当,不会让殿下失望的。” “决斗的人实力怎么样?”李弘问道。决斗比赛精不精彩,就要看选手了,初次举办,又是奴隶决斗,他真怕程大志找几个水货出场,这样第一天的表演就砸了,谁还会再来看啊。 “一共有十六名奴隶参加,臣将他们分成了蓝方和红方,每一方八名成员,实力有高有低,不过臣在每一方都安排了一名强者,决斗的精彩方面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程大志说道,他对桑格兰和巴兰特他还是很有信心,因为这两个人不但身强体壮,而且还是各自国家的百战老卒,这样经过生死锤炼的放到角斗士长,一定会将决斗变得更加精彩。 “赌盘开好了吗?”李弘再次问道。 他开办角斗场的另外一个目的不就是为了开赌盘赚钱吗?不然,废这么大劲干吗?而且他不止是想赚大唐富家子弟的钱,他更想赚居住在大唐的外国人的钱。因为参赛的角斗士都是外国的努力,因此他相信到时候比赛火爆的时候,一定会引起这些外国人的关注,他们要是参与其中,才是角斗场最为赚钱的时候。 “已经开好了,不敢蓝方和红方谁赢谁输,我们都不会赔钱。”程大志说道。 “恩,这样就好。”李弘微微点头,他也没想过要再跟程大志指点点什么,既然全权交给了程大志负责,他也不想再插手其中,准备放权给程大志。 随即,李弘又跟程大志和尉迟循俨聊了片刻,就见时间到了巳时,这是角斗场开业的时间,程大志还有很多事情要要去忙,李弘让程大志离开了。然后尉迟循俨和秦战也离开了书房,因为他们给了李弘一些清净的时间。 李弘在尉迟循俨和秦战离开之后,便坐在书房的椅子上沉思了一下,突然,他想到了什么,就开始在宣纸上写了起来。 …… 中午,吃完午饭,过了一个时辰,角斗场的比赛就开始了。 李弘来到角斗场,发现角斗场的设计跟罗马时期的角斗场没有什么区别,场地在中央,被围城了一个圆形,场地的四周高台上设立了不少座位,是给买了票的观众看的,大概能容纳一千人左右,而在视线位置最好的地方又设立的包厢,是专门给王公贵族准备的,至于角斗场里面则设立了四个们,很显然两个是留给角斗士进出用的,另外两个是留给管理人员用的。 李弘的包间视线位置最高,而且设置也最豪华,除此之外安全性和保密性也最强,在这座包间里,只有他能看到外面的人,而外面的人却看不清他。他坐在包间的椅子上,向外观看时发现,一千多人的角斗场座无虚席,就是豪华包间里也坐满了人。 “今天来的人不少啊!”李弘感慨道,看到第一天就有这么多人观看比赛,他也从中看出长安城有多少无所事事的人。 “殿下,今天来的人当中富家子弟比较多,普通百姓倒是没多少。”程大志在一旁解释道。 “这下面全都是富家子弟?”李弘惊讶的问道,“这是为什么啊?” “这里面有一半多是富家子弟,他们是专门从旁边的斗狗场过来的,是因为我们这办开了赌盘,过来下·注的。”程大志介绍道,“他们当中很多人喜欢斗狗,上午斗狗场开业时,他们在里面就已经赌疯了。今天斗狗场一共下·注的赌金有三十万贯,我们赚了大概三万贯。” 听到这个数字,李弘也很吃惊,只是短短的一上午,斗狗场就赚了三万贯铜钱,这种赚钱的速度也太快了点吧! “这场决斗,下·注的人有多少,赌金有多少?”李弘压下心头的喜悦开口问道。 “一共有三百多人参与下·注,赌金八十万贯,我们能从中赚取八万贯铜钱。”程大志说道,见李弘很惊讶,他又解释道,“不过角斗场上的角斗士比狗要贵,培养起来不容易,成本也比较高,因此斗狗场一天的纯利润能赚三万贯,角斗场虽然赌金多,赚的也不少,可纯利润也就三四万贯。” 对于赚多少钱,他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一天能够赚六七万贯铜钱,确实很厉害了,因为这只是一天赚的钱,要是每天都这么赚,一年得赚多少钱?然而仔细一想李弘也就清楚了,这是因为新鲜,大家才会来玩,要是时间一长,新鲜劲过去了,一天的利润稳定下来,估计能赚三四万贯就已经很不错了。 可即便是一天赚三四万贯铜钱,这种赚钱的速度也很疯狂…想到这里,李弘笑了,因为他发现只要角斗场和斗狗场能够这样赚钱,八月份他开帝国银行,就是遭受到世家大族的打击他也不会怕,因为他赔得起!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狂野决斗(2) “咚咚咚——”就在这时,角斗的战鼓已经敲响。 瞬间,角斗场就陷入了寂静之中,因为大家都很好奇第一场决斗的人究竟长什么样,因为全都将目光移向了角斗场的四个铁门处,而坐在豪华包厢里的李弘也很好奇,程大志安排的第一场比赛的角斗士会是谁? 战鼓响了十六下,就停了下来。 此时,角斗场东西两个小铁门被打开,就见两个奴隶,凶神恶煞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角斗场上。 “咦——竟然是吐蕃人和高丽人。”眼睛的观众立即喊道。 他们本以为像这样的角斗,参加的人肯定是大唐的一些武术奇人,因为这样才有看头,没想到竟然是高丽和吐蕃人奴隶之间的一场决斗。 角斗场上出现的吐蕃人就是程大志非常看好的角斗士,吐蕃人桑格兰。 程大志将他放在第一个位置上让他出场,其实摆明了就是想要他的命,因为第一个出场的人只要不输,就必须要一直战斗到对方最后一名角斗士,因此不管桑格兰再怎么厉害,他也不可能连赢八名角斗士。 而另一名高丽人则没有名字,不过他的身形也很健壮,就体格来说丝毫不输桑格兰,只是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得出这名高丽人的杀气没有桑格兰重,桑格兰在血腥和杀戮方面已经压过了他。 “一个高丽人参加决斗有什么意思啊!”有人开始抱怨道,他们始终认为高丽人没什么战斗力,跟吐蕃人决斗,还不得被对方给秒杀了。 “让吐蕃人奴隶决斗,这程大志的胆子也不小啊!”又有人议论道。 大唐跟吐蕃现在的关系很敏感,这个时候程大志竟然用吐蕃奴隶做角斗士,这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这就是你的角斗士?”李弘看到高丽人时皱眉问道,因为他一看这名高丽人,就不是吐蕃人的对手,要是一个不好很有可能会被吐蕃人给秒杀了,而这是第一次决斗,要是出现这样的结果恐怕会让观众失望,有可能很多观众会因此而退场。 程大志心里非常的忐忑,不过他还是压住自己心里惧意,低声说道,“臣准备的有点仓促,还请殿下责罚。” 他不是惧怕李弘惩治他,他是怕李弘对他的安排不满意,以后不再让他开办角斗场了。见程大志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李弘本想训斥他几句,可话到嘴角就忍住了,而是将目光移向了角斗场,“看看再说吧!” 话说,自从这名高丽人出现在角斗场上,李弘就对这次角斗赛没有了兴致。 “蛮子,快杀了他,杀了高丽人,你还等什么!”突然,角斗场上有人大声喊道。 “快,上去宰了他啊!” “快,决斗啊!”瞬间,就有不少人已经等不及了,大声吼道。 一下子,角斗场上的气氛被他们的喊声给感染了,观看比赛的观众也大吼不已,角斗赛的气氛骤然间变得很浓烈。 “这也是你安排的?”李弘向程大志问道。能用这种方式激起观众观看比赛的**,能用这样的方式调动观众的情绪,这办法确实不错。 “对,是臣安排的。”程大志躬身答道。李弘淡淡一笑道,“程大志,你还真有一套啊!” 程大志讪讪一笑,“殿下过奖了。” 这时,角斗场上桑格兰因为中的呼喊声,早已忍不住了,就迫不及待的一步冲上前,一拳轰向了对面的高丽人。 桑格兰是红方,高丽人的蓝方,双方奴隶在出场之前彼此之间从没有接触过,因此高丽人见到桑格兰竟然主动攻击自己,他也愤怒不已,同时大步上前一拳砸出,狠狠的迎上了桑格兰的拳头。 “砰——” 两只大步前冲,拳头碰在一起。 这时,两人的脸色同时变得煞白,可随即就听到了“咔嚓”的一声,继而就看见高丽人发出一声惨叫,他的手臂无力的低垂了下去。 很显然,是被桑格兰一拳给轰断了。 高丽人的惨叫传到角斗场上,传到了观看比赛的观众耳中,一下子就震住了他们。因为在他们心中,这就是一场比武大赛,比武大赛都是点到为止,何曾出现过一拳就轰断了对方手臂的情况? 而就在众人惊讶不已时,桑格兰一击得手便不再犹豫,而是继续一步上前,又是狠狠的一拳砸向了高丽人。 高丽人因为手臂被砸断,早已疼的失去了警惕,因此等到桑格兰的拳头快要到他眼前时,他才准备躲闪,可已经来不及了,因此他没有躲过桑格兰的攻击,鼻梁上又中了一拳。 顿时,高丽人的鼻子和口中鲜血喷涌而出,随即“砰”的一声,他硕大的身体栽倒在地上。 “啊——” 观看的观众发出一声惊呼,两拳就轰倒了对手,这比赛结束的也太快了吧?他们在惊讶的同时,又觉得有点遗憾,因为这么快比赛就结束了,不够看啊! 然而,就在他们心里遗憾第一场比赛要结束了时,角斗场上的桑格兰却已经走到了躺在地上的高丽人面前,他蹲下身子双手抓住了高丽人的脑袋,又是狠狠的向左边一掰,就听见“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高丽人的脖子被掰断,气绝身亡了。 “这——” “啊——” 现场的观众被震住了,因为在高丽人倒下去的时候,他们就知道比赛已经结束了,可没想到这种情况下桑格兰还不敢罢休,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要了高丽人的性命。 这,这已经不是决斗了,这是在杀人啊! 这种场面已经脱离了他们对决斗比赛的认知,狠狠的冲击了他们的视觉神经,让他们一时难以回过神来——! 豪华包厢里,李弘对观众的表情一览无余,看到发愣的观众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时,他的嘴角微微露出了笑意,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样的比赛才够刺激,这样的比赛才能激起人们的血腥嘛… “咚咚咚——” 就在大家发愣之际,第一场比赛已经结束了,而第二场比赛也开始了。 桑格兰没有退场,依然在角斗场上,而他的对手则是从刚才高丽人走出来的铁门里又走出了一名奴隶。 众人回过神来看到这名奴隶时,他们得呼吸有点急促。 因为这名奴隶也是一名吐蕃人。 吐蕃人厮杀吐蕃人,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决斗,而且经过了刚才的一幕,他们也清楚了这是一场死斗,这就表示场上的两名吐蕃人只有一名能活着… 太好看了,太刺激了… 不知不觉见,观看比赛的众人心底里不由的低呼道,似乎他们已经适应了这种决斗比赛。 “快决斗啊,杀了他——” “蛮子,快干死这个新来的吐蕃人!” 这次,不等程大志安排的人呼喊,早有观众朗声吼道。瞬间,角斗场的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桑德拉古井不波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即便他对手是吐蕃人,看了对他而言对方也仅仅只是一名对手,或者是一个死人而已,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要能够连赢三十场,他就可以获得自由,自由两个字对他的吸引力太大,他一生下来就是努力,现在突然有了一个可以让自己自由的机会,为此他觉得付出什么都值得—— 因为他不愿意放弃! “啊——”就在这时,新出来的吐蕃奴隶大吼一声,竟然主动的冲向了桑格兰。桑格兰见对方冲向了自己,眼中寒光一闪,身体上前一步,又是一拳轰向了对方。 “砰——” 这名吐蕃奴隶人还没有冲到桑格兰面前,就被桑格兰一拳轰翻在地上。 这次,桑格兰没有乘机而上,而是等到这名吐蕃奴隶从地上爬起来时,他才一步一步逼向了他。 仅仅一拳就轰翻了对方,桑格兰已经很清楚对方的实力了,因此他不需要速战速决,他需要慢慢的解决对手,以此来为自己赢得喘息的机会。 “没用的东西——”有观众开始骂道。 骂人的观众,自然就是那些买了蓝方赢的人。 “蛮子,还等什么,快杀了他!”买了红方赢的观众兴奋的大吼道。 骤然间,角斗场里人声鼎沸,吼叫声不断。 “杀——”桑格兰休息了一下,就再次前冲,一跃而上,一拳狠狠的砸向了吐蕃奴隶。吐蕃奴隶见桑格兰的速度太快,自己又难以躲避,就只能双臂护胸硬接了桑格兰的一拳。 “噗——”就见吐蕃奴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倒退了三步,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桑格兰一拳再次重创吐蕃奴隶,他一步一步的逼近的对方。 吐蕃奴隶胸口受了一拳,他疼的五脏六腑快要吐出来一样,额头冒出了冷汗,见桑格兰逼向了自己,他挣扎了几下,发现自己已经爬不起来了,就只能双腿不听的瞪着场地,身体不停的向后退—— “就这么结束了,太没意思了。”李弘看到这里低声说道,“给他一把兵器。” “诺!”程大志躬身领命,就大步离开了包厢。 角斗场上,就在吐蕃奴隶退到角斗场的围墙根时,他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了。这时,他绝望了,他知道自己就要死在对手的手上了。然而,就在他快要放弃决斗,就这样等待被对方再杀时,“哐当”的一声,就见从高出落下了一柄斧头,砸在了他的面前。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狂野决斗(3) 自己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把斧头,吐蕃奴隶就是再傻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一骨碌起身上前一步捡起斧头,目光凶狠的移向了桑格兰。 这柄斧头材质不是很好,可却不是寻常百姓家里面用的那种斧头,而是十八般兵器中的斧头。因此,吐蕃奴隶一拿起这柄斧头,他的信心就倍增,他觉得即便是桑格兰再怎么厉害,可是赤手空拳也奈何不了自己。 桑格兰见对手拿到了一把斧头,倒是没有变现出什么不满。因为他很清楚,想要连续获得三十场胜利,争取自己的自由不容易,因此在比赛中,程大志想法设法的制造困难很正常。同样,他还是对自己的能力很有信心,他相信即便对手拿到了斧头,他也能在十个回合之内杀了对方。 “这把斧头是你们自己打造的?”李弘开口问道,“材质很粗糙啊!” “是的殿下,是专门为角斗比赛打造的兵器,除了斧头之外,还有刀枪棍棒十八般兵器。”程大志回答道,见太子殿下沉默不语,他就又开始解释道,“因为材质太好的兵器不利于他们决斗,才会用劣质材料打造了这批兵器。” 程大志说完,李弘就笑了,因为他太明白程大志的心思,兵器的材质太好,决斗是砍在人的身上,估计就一命呜呼,兵器材质不好,砍在人身上,不一定就能砍死人,这样双方还能够带血决斗,岂不更加血腥刺激吗? 为了角斗场的生意能够火爆,程大志还真是动了不少脑筋啊!李弘在心里这么的思量,对将角斗场交给程大志经营的决定很是满意。 突然,就在这时闫庄开口道,“这类兵器能用来打仗吗?” “能是能,就是容易损坏,厮杀时不够锋利。”程大志想了想回答道。 闫庄听完程大志的解释眼睛都亮了,他低声对李弘说道,“殿下,我们出使西域的商队说,西域诸国向要从大唐购买一批兵器,臣看程大志角斗场打造的这批兵器就很适合出售给他们。” 闫庄真是太坏了,竟然想用这样劣质的材料打造的兵器卖钱,这是多么黑心的一个商人啊! 不过西域不缺黄金和白银,缺的就是铁和盐,因此他们的兵器基本上全都是通过跟大唐的商队交易获得的。因此只要是铁制的兵器,他们一般情况下对材料的要求都不会太高。当然,这里面也不排除他们买回这些兵器之后再回炉重新锻造的可能。不过这样做的话,不光成本太高,而且需要花费时间,对于一些西域小国而言,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大唐的铁制兵器在西域的销量很好。不说在西域,就是在吐蕃,东瀛扶桑和高丽、新罗、百济等国家,大唐的兵器也是抢手货。 然而,这是说以前的兵器贩·卖。因为以前大唐卖给各国的铁器都是精品,因为将这些国家看成是自己的附庸国,大唐对他们很真诚,给他们的兵器跟自己军队使用的兵器一样。 现在有了李弘,他才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呢。 因此听到闫庄这么说时,他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说道,“这注意不错,西域人想要这样的兵器,他们要多少,孤就能给他们多少。” 同样的价格,不同的兵器,李弘很清楚自己能在这批兵器上赚多少钱。赚钱是其次,给了西域劣质兵器,到时候大唐想要将西域版图完全纳入自己的怀里,要是遭到西域诸国的反对,那么一旦开战,西域士兵手里的劣质兵器就会成为大唐士兵收割他们性命的催命符。 这是一个双雕的计划。 “这样的兵器,军器监三个月时间内能锻造多少兵器?”李弘问道。 程大志想了想回答道,“大概能打造十万把横刀。” 这种劣质材料打造的兵器不需要太高的技术,更不需要太多复杂的工艺,对于早已成熟锻造高质量兵器的军器监而言,铸造这种劣质兵器对对他们来说太容易了。 “就铸造个十万把吧。”李弘想了想说道。 “十万把?”闫庄倒吸了一口凉气,难呐自语的说道,“这得赚多少钱啊!” 一柄横刀在大唐的要价是十贯钱,可放在西域人身上,就能卖出十五六贯钱,而十万把横刀就是一百六十万贯钱,看似不多,可因为材料劣质的原因,里面有将近六成的利润,也就是说十万把横刀能够赚九十万贯铜钱,这样的生意确实很暴利。 可放在西域诸国身上倒是也没有多少,将大唐的铜钱折算成黄金,一百多万贯铜钱也就几万两黄金而已,对西域诸国来说不算什么。 不过贩·卖兵器,不单单只会卖横刀,还有盔甲之类的东西。 这样一算下来,李弘能从西域人身上赚到两百万贯铜钱,这样的利润也是很庞大的。 “西域人有的是钱,只要你能想到赚钱的办法,他们的钱赚不完。”李弘笑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来办理了。” “诺!”闫庄躬身领命道,“还请殿下放心就是了,臣一定将此事办的妥妥当当的,不会出现任何的疏漏。” “恩。”李弘微微点头,就向程大志说道,“你协助一下闫庄,将此事办好。” “诺!”程大志也躬身领命。 “杀——”就在这时,角斗场里的吐蕃奴隶已经恢复了镇定,举起手中的斧头,冲向了桑格兰。 吐蕃奴隶知道桑格兰的实力,他不敢托大,刚开始的冲杀只是想试探一下桑格兰,看桑格兰会怎么对付自己。他一斧头砍向桑格兰,就见桑格兰没有攻击,而是选择了后退,躲避吐蕃奴隶的砍杀,吐蕃奴隶一连看出三斧,桑格兰都一一躲避,这让吐蕃奴隶很兴奋。 瞬间,他的自信心就又回来了。 他知道桑格兰怕了自己手中的斧头,就不再顾忌桑格兰的战斗力,而是不顾一切的冲向了桑格兰。 “噗——” 吐蕃奴隶冲向桑格兰的速度很快,同样他手中的斧头划过的速度也很快,只见他的斧头划过桑格兰的前胸时,桑格兰的前胸的衣衫被划破,黝黑的皮肤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瞬间鲜血就流了出来—— “砍死他,快看似他——!”场外观众喊道,他们全都是买了蓝方赢的人,自然喜欢吐蕃奴隶干掉桑格兰,因为桑格兰的实力太强悍了,要是再让他继续决斗下去,他们扔在角斗场的钱就再也回不到自己的手里了。 “蛮子,不要怕,上去打死他,快打死他!”买了红方赢的人也大声吼道,为桑格兰加油鼓气,他们清楚吐蕃奴隶手中的斧头是角斗场的人刻意扔出来的,然而有了前两场摧枯拉朽的胜利之后他们对桑格兰的实力很有信心,他们觉得即便是吐蕃奴隶手中有了斧头,桑格兰依然能够解决的了他。 豪华包厢的隔音效果不是很好,外面很吵闹,里面的噪音也很大。 “这群人怎么这么没教养,这闹哄哄的——”闫庄很厌恶的看了外面的角斗场一眼低声说道。 李弘笑道,“他们都在这里押了钱,现在就是一群赌徒,你见过赌徒有几个有修养的?” “也是,还是殿下看的明白。”闫庄讪讪一笑说道,“不知道给了兵器,这名吐蕃奴隶能否赢得了这场决斗。” “大志,你说呢?”李弘问程大志道。 “这个,回太子殿下,现在臣也不清楚。”程大志实话实说道。 训练的时候,桑格兰赤手空拳确实能干翻六七个吐蕃奴隶这样的角斗士,可他没有让其他角斗士拿上兵器之后跟桑格兰厮杀过,因此也不敢确定在有兵器的角斗士手下桑格兰的战斗力会怎么样。 “这人叫桑格兰是吧?”李弘问道。 “是殿下,他叫桑格兰,是大唐跟吐蕃在西域发生几次争斗时俘虏的骑兵。”程大志介绍道,“臣是在西市的奴隶市场上话了一贯钱买的他。” “这么便宜?”李弘吃惊道,像桑格兰这样的青壮奴隶才一贯钱,比一匹普通的马还要便宜啊! “殿下,在西市的奴隶市场上,女子要比男子贵,小孩要比大人贵。”程大志解释说道,“就像桑格兰这样的成年男子,不管他们怎么身强力壮,可价格不会太高,一贯钱算是已经很贵了,很多时候只要六七百文钱,就能买到像他这样身强力壮的奴隶。” 李弘听后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他虽然很不满意奴隶买卖交易,可这在大唐是容许的,而且还在律法的规定范围之内,因此即便他再怎么不满意也没有办法。 再说,边关的将士们打仗,每次战争中俘虏的敌国士卒就会被当成奴隶贩·卖,得到的钱就是他们战斗的赏钱,还有一部分会作为抚恤钱发放给战死士卒的家人。 因此,贩·卖奴隶,是军方的一部分收入,李弘现在还没有胆量去跟军方过意不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狂野决斗(4) “杀——”就在这时,吐蕃奴隶举起大斧,再次砍向了桑格兰。 一斧划破了桑格兰的前胸,吐蕃奴隶信心就更足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再攻击两次,桑格兰就一定会成为自己斧下的亡魂。有了这柄斧头,今晚只要自己连胜三局,明天就能获得自由了。 程大志很狡猾,他对不同的奴隶说了不同的话。 对像桑格兰和巴兰特这样的健壮角斗士,他说只要他们连赢三十场就能获得自由,而像对吐蕃奴隶这样的角斗士,他则说只要他们能连赢三场就能获得自由。 因此,对于实力强大的角斗士而言,三十场不是痴人说梦,他们能够做得到,这就给了他们渴望胜利的力量。同样对于实力弱小的奴隶而言,三场胜利同样不是痴人说梦,他们只要运气好的话一样能够做到,这同样给了他们渴望胜利的力量。 这才是程大志的可怕之处,给不同实力的人说不同的话,给你希望,同时有用这份希望榨干你的潜力。 桑格兰胸前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虽然不深,可血流不止,不过须臾功夫,他的胸前已经被染红了,再配上他浓密的胡须和蓬乱的头发,他的整个人就像一尊魔神。 看到吐蕃奴隶的战斧再次砍向了自己,桑格兰身体往后退,身形一闪,就再次躲过了吐蕃奴隶的攻击。 从刚才吐蕃奴隶拿到斧头开始到现在,他们已经战斗了半柱香的时间,可他始终在躲避对方的攻击,因为他赤手空拳而对方有一柄锋利的战斧。 场外买了桑格兰赢的观众有点坐不住了,不住的大声咆哮,让桑格兰不要再躲闪了,立即上前攻击吐蕃努力。 “蛮子,你躲你ma的头,快给老子上,干死这个混蛋。” “混蛋,你躲个屁,上去用拳头砸死他。” “吐蕃蛮子,快上去砸死他,你赢了这场比赛,本公子给你个妞让你快活一次。” 赌客们大声喊叫,他们是各世家大族的子弟,平时输点钱不算什么,可今天不一样,角斗场刚开始,自己就输钱了,他们觉得不吉利,才会这么迫切的想要赢一场。 然而,桑格兰对此众人的呼喊充耳不闻。 即便几次被吐蕃努力逼到了死角,险些就丧命在对方的斧头之下,可他依然不恼火,只是全神贯注的盯着对方手中的斧头,还有对方的移动的脚步。 买了吐蕃奴隶这一方的观战也有点不耐烦了,你都拿了斧头了,你还砍不死对手,你也太菜了吧? 因此,他们也高声呼喊,除了咒骂吐蕃奴隶外,还有讥讽他的胆怯和懦弱。 “妈蛋,这混蛋是谁会?拿了斧头都赢了不对手,太菜了吧?” “同样是吐蕃人,这两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混蛋,你他妈快用斧头砍他,砍他!” “小子,今天你不用斧头砍死他,待会看本公子怎么弄死你。” 呼喊和咒骂声不断响起。 角斗场的气氛异常的火爆。 “程大志,你选的角斗士还是太差了。”李弘叹息道。 因为这么长时间了,吐蕃努力手里有兵器,还解决不了对方,这确实让李弘难以接受,同样要是桑格兰实力很强,即便吐蕃奴隶手中有斧头,现在他也该早已结束战斗了,可他没有这么做,这说明他的实力也不是很强。 李弘之所以开办角斗场,就是为了让观众看到血性和刺激的比赛,现在两人的决斗就像在过家家,还刺激和血腥个屁啊! “时间太过仓促,臣也是尽力了。”程大志哭丧着脸说道。 “不是时间的问题,是你的训练出了问题。”李弘笃定的说道。 见程大志有点不服气,李弘就开口问道,“这次你买了多少奴隶?” “三十名奴隶,死了二名,剩下的全部准备参加今天的决斗。”程大志回答道。 “这么说,你认为决斗的人多,场次多,观众就会喜欢看是吧?”李弘问道。 程大志一脸的迷茫,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么问究竟是什么意思,就低头沉默不语,李弘淡淡一笑道,“你错了,精彩的决斗厮杀不需要太多的人和太多的场次。” “今天,你派上的人太弱了,才会让角斗场显得没有激情和血腥。”李弘说道,“假如你在训练的时候,能够用残酷的方式,将他们训练成一名合格的角斗士,今天你即便只举办一场比赛,观战看完之后也会大呼过瘾。当然,残酷的训练是要死人的,可是三十个人训练,死二十人,剩下十人全都实力很强,能够观众一场精彩的决斗厮杀,那死二十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以后记得在训练时死人没关系,死多少都没关系,只要决斗精彩就行。”李弘语气严肃的说道。 “臣明白了,多谢殿下的提醒。”程大志躬身答道。随即,他又开说道,“要不臣这就去安排,下场让波斯人巴特兰出场?” “去吧,今天的决斗已经无聊了这么久,不能再继续这么无聊下了。”李弘说道。 程大志领命,就躬身离开了。 “殿下,你说这两人究竟谁会赢啊!”闫庄也看的有点不耐烦了就低声问道。 “桑格兰是在积蓄体力,不然早在一开始,他就能干掉吐蕃奴隶了。”李弘淡淡的说道,“他这么做,只能说明对手太弱,他没有放在心上,而是想在今天赢下所有的比赛。” “这个吐蕃人这么厉害?”闫庄吃惊道。 “厉害是相对的,就看下一场波斯人的实力了。”李弘说道,“看看波斯人能否给这个桑格兰一点压力,不然今天他就能笑傲角斗场了。” 两人正说着,角斗场上传来了一声惨叫声,角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就在刚才,吐蕃努力信心一爆棚,警惕性就放松了,因此在他一斧头砍向桑格兰时,这次桑格兰没有后退,而是闪电般前冲,就在吐蕃奴隶斧头还没有落下之际,一拳砸在他拿斧头的胳膊上。 “咔嚓——”的一声,吐蕃奴隶的这条手臂被砸断,同时战斧也掉在地上。而桑格兰却是捡起了地上的战俘,很从容的砍下了吐蕃奴隶的头颅,收割了他的性命。 “蛮子,好样的,你没给本公子丢脸,本公子说话算话,待会决斗结束就赏你一个妞。” “这蛮子实力这么强大,老子今天不赢不行啊!” “这场几场决斗虽然很新鲜,不过也太不经打了…”有人也低声议论道。还好他们的免费观看,而不是花钱买了票,不然就不会是这么低声议论了。 桑格兰赢了吐蕃奴隶,他的表情依旧很冰冷,他手持战斧,目光锐利的盯着角斗场的一个小铁门。 这座小铁门,就是刚才吐蕃奴隶走出的那个小铁门。 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下一个对手将会从那个铁门里走出来,今天他已经连续赢了三场,第四场的对手肯定不会再像之前这么弱了。 不然,连赢三十场的决斗不就太简单了吗? 自由,自由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获得,他在吐蕃的同伴也就不至于给土司老爷做奴隶了,还不如来大唐做角斗士好,只要轻轻松松连赢三十场就能获得自由。 自由,对于世世代代都做奴隶的桑格兰来说,他真的很向往,真的很期盼。 因此,他才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想要赢了,因此他才会不痛苦这样的决斗比赛,因此跟自由相比,付出这样的代价不是很值得吗? “这个吐蕃人的心境很平静,他对这几场厮杀出现的生死看的很透彻,是个人才啊!”李弘盯着桑格兰的眼神看了良久才开口说道。 “殿下觉得他很能打?”闫庄问道。 其实,有的时候闫庄这么问李弘,不是说他要将自己变现的很白痴,而是想通过自己的白痴表现承托出李弘的睿智。 这就是官场上,很多白痴大臣能身居高位而为帝王喜欢的原因了。 帝王心术,驭人之道。 自古帝王,不止是看重人才、良才和大才,同样很重视庸才。 更加不喜欢玩小聪明的人才,就像三国曹魏时的杨修,时常玩点小聪明,将自己的命给玩没了。 “能打是其次,用他来培养死士倒是很不错。”李弘微微点头说道,“当然,他要是够忠心,可以做侍卫,这吐蕃人要是利用的好,是可以为自己的主人以身挡刀的人。” “要不臣这就去将他叫过来让殿下看看?”闫庄说道。 “不用了,等今天的决斗比赛结束,他还没有死的话再说吧。”李弘说道,这样的人才他身边太多了,没必要这么兴师动众,他这么说也只是一时之间发出了点感慨而已。 “诺!”见太子这么说,闫庄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这时,角斗场再次传来了呼喊声。李弘将目光移向角斗场,发现又有新的角斗入场了。这名角斗士身形高大健壮,跟桑格兰不相上下,而且他走进角斗场时步伐沉稳,气息悠长,一看就是百战老卒。 这样一个人走进了角斗场,顿时引起了观众的喝彩声。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狂野决斗(5) 巴兰特就这样赤手空拳的走进了角斗场,本来程大志想给他一件兵器,因为现在的角斗场里桑格兰有一柄斧头,要是不给巴兰特一件兵器,他在跟桑格兰决斗时会很吃亏,可一想到太子殿下的训话,想要决斗精彩,就要出其不意,还要更血腥和杀戮,他就忍住了心中的冲动,虽说他很看好巴兰特,他也喜欢巴兰特能够赢,可跟得罪太子殿下相比,小小的一个巴兰特他还是乐意舍弃的。 见巴兰特走进角斗场,李弘的眼睛一亮,向身边的闫庄问道,“这人是波斯人?” “是。”闫庄恭敬的回答道。 他早就要程大志角斗场中的角斗士了解了个清楚,李弘一询问,他自然能回答得上。再说眼前这名新出场的奴隶相貌不似中原人,一看的西域人,稍微一猜测,就能猜个大概,想知道他是哪国的人不难。 “波斯奴隶出现在角斗场上,真有趣。”李弘笑道,能让波斯人做角斗士,他还是第一次看到,确实很新鲜。 “这个波斯人看起来很强啊!”闫庄也在一旁唏嘘道。李弘反问道,“他就是程大志的杀手锏?” “估计是的。”闫庄不太肯定的回答道,“殿下,你觉得他打不过桑格兰吗?” “难说。”李弘摇头道,“两强相遇,就看谁能沉得住气了。” 本来巴兰特和桑格兰的实力不相上下,可桑格兰连战四场,体力损耗了很多不说,胸口还是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因为他的战斗力现在只剩下了不到五成,可他手里又有一柄战斧,这弥补了他在体力方面的不足,因此两人现在的实力基本都在同一水平线上。 这种情况下想要战胜对方,就得看战斗经验,还有耐心了。 巴兰特一出场,现场的气氛就变了,角斗场里变得萧杀凛冽。巴兰特目光紧紧盯着桑格兰,桑格兰同样紧紧的盯着巴兰特。因为他们彼此很清楚,自己是遇到对手了。 “巴兰特,波斯人。”巴兰特介绍道,作为大唐的属国,波斯虽然不强制学汉语,可不少波斯人都能说几句简单的汉语。同样因为文成公主嫁给了吐蕃,吐蕃人也能说几句简单的汉语。因此巴兰特报了自己的名字,桑格兰也低声说道,“桑格兰,吐蕃人。” “你很强。”巴兰特环视了一周,看了躺在角斗场里还没有收拾的三具尸体说道,“不过你的强大也只能到此为止,因为你遇到了我。” “你确实很强。”桑格兰冷冷的说道,“可惜你只是很强而已,因为你遇到了更强我的。” 两人一见面,就在言语上互不相让。 骤然间,杀气弥漫在了角斗场上。 两人的对话角斗场里的观众也听到了,只是他们不乐意听两人废话,就在两人对持时,他们便忍不住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 “蛮子,加油,干死这个波斯鸟人。” “波斯奴隶,干死这个蛮子,老爷赏你一千贯铜钱。” “蛮子,活劈了波斯人,大爷给你赎身。” 观战的观众的情绪已经被调动起来了,就自然而然的大声吼道。然而不管外面的人怎么呼喊,可巴兰特和桑格兰都没有动,只是静静的注视着对方。 这时,程大志走进了包间。 “这就是你角斗场最强的人?”李弘开口问道。程大志微微点头说道,“是的殿下,他的实力跟桑格兰不相上下。” “今天就举办四场吧!”李弘说道,很明显将这一场当成了压轴的一场决斗赛。 其实,李弘这么做也是有根据的。 因为巴兰特和桑格兰是角斗场的角斗士里面最强的两人,现在两人就要决斗,不管谁生谁死,活下的人必将成为剩下的角斗士中最强的人,而剩下的其他人又不是他的对手,因此剩下的决斗比赛就会出现一边倒的结果,所以还有什么意思再继续决斗下去,还不如将这最精彩的一场作为最后的一场呢。 “诺!”听到太子殿下这么说,程大志只能躬身领命。 “你觉得他们谁会赢?”李弘笑问道。 “这个微臣不知道。”程大志低声回答道,现在双方都有五成的胜算,还真不好说。 “你希望谁赢?”李弘问道。 “臣自然喜欢波斯人巴兰特赢。”程大志诚实的回答道。 “闫庄,你觉得他们谁会赢?”李弘再次问闫庄道。 “微臣也觉得波斯人会赢。”闫庄沉思了一下回答道。 “看来你们都很看好波斯人啊!”李弘笑道,沉吟了一下便提议说道,“要不我们赌一场怎么样?如果波斯人赢了,就表示输了,你们想要什么,只要孤有的自然会给你们。反之要是波斯人输了,就等于你们输了,你们要为孤举荐两名人才。你们觉得怎么样?” 李弘是缺钱,可也不愿意跟闫庄和程大志赌钱财,这是仗势欺人。而他也缺人才,因此才会说出这样的赌注。 见太子殿下有这么大的兴致,闫庄和程大志自然不敢逆了他的意思,就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 “殿下,你这么看好这名吐蕃人?”立下了赌约,闫庄便问道。 “为自由而战的奴隶,往往会发挥超乎我们想象的实力。”李弘感慨的说道,“桑格兰世代在吐蕃都是奴隶,今日做了角斗士,突然有了获得自由的希望,他岂能不好好争取?” “可波斯人巴兰特也想获得自由啊!”程大志不解的问道,“难道巴兰特就不会使全力一战吗?” “巴兰特之前不是奴隶,被俘虏到了大唐之后才成了奴隶,他是不会明白世代都做奴隶的桑格兰对自由有多么的渴望。”李弘说道,见闫庄和程大志迷茫不解,他就解释道,“你们要知道,一个吃过糖的人,他是不会为一块糖再拼命的,只要没吃过糖,很想吃糖的人才会不顾性命的去为此而厮杀。” 李弘的话音刚落,角斗场里的巴兰特和桑格兰已经动了,一场奴隶之间的自由之战的序幕就这样拉开了。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狂野决斗(6) 这次是桑格兰主动出击,因为他要再继续跟巴兰特耗下去,他耗不起,他流的血太多了,他的体力消耗太大了。巴兰特倒是想跟桑格兰继续耗下去,因为这样他就能占优势,然而桑格兰并非他想的那样。因此桑格兰的战俘划破长空,呼啸着砍向巴兰特时,巴兰特早就有了准备,就见他身子向左侧一移,就轻松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桑格兰战斧在手,自然占了优势,可这样同样束缚住了他的速度,因此巴兰特通过敏捷的身形躲闪他的攻击,他也没办法。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厮杀,可始终不分高下。 骤然间,两人又陷入了僵持中。 场外的观众最不乐意看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他们需要刺激火爆的场面,两个人僵持算怎么一回事儿啊? “妈蛋,你们俩没吃饭吗?能使点劲不?” “蛮子,快使出吃奶的劲,砍死这波斯人。” “这位兄弟,我看好你,加油,砸死这名蛮子。” 场外观众大吼不已,这场决斗比前三场要火爆不少,他们也很清楚,这是压轴的一场决斗了,因此气氛更加浓烈了。 “殿下,要是这么下去,你可要输了。”闫庄在一旁笑道。 桑格兰和巴兰特的优劣势很明显,要是僵持的时间一场,巴兰特便将占据上风,这样对桑格兰非常的不利。 “孤输一次也是好事儿,总是赢,这赌斗就没什么好玩的了。”李弘大言不惭的说道。不过在他跟外人的几场赌斗中,他确实没有输过。 闫庄被噎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翻了一下白眼,不再理会李弘了。只有程大志一脸紧张的盯着角斗场上的两人,显得很提心吊胆。因为他不想闫庄,只是为了赌斗才看好巴兰特,他看好巴兰特是因为他觉得巴兰特要是培养的好,会成为角斗场的支柱。 至于拥有同样实力的桑格兰,则不在他的考虑范围。 桑格兰各方面实力确实不比巴兰特差,可因为他吐蕃人这重身份,让程大志很忌惮,不敢放心大胆的像用巴兰特一样用他。 角斗场场上,巴兰特一直在用自己敏捷的身法在躲避桑格兰的劈砍,他的战术很简单,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消耗桑格兰的体力,再将对方一拳击毙。 然而久攻不下,桑格兰似乎明白了巴兰特的用意,就见他高高的举起战斧,狠狠的砍在地上,战斧硬生生砍入角斗场半尺由于,然后桑格兰起身,赤手空拳的对着巴兰特吼道,“来吧,我们公平一战!” 既然战斧给自己的作用不大,自己又何必在借用它当巴兰特的奸计得逞呢? 因此,桑格兰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舍弃兵器,准备跟巴兰特肉搏。要是用战斧跟巴兰特决斗,他十有ba九会输,可跟巴兰特肉搏,他有四成的胜算。 李弘看到这里,呵呵笑道,“还算有点胆识,确实是一个值得培养的人。” 百战老兵在战场上知道怎么取舍,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现在桑格兰的举动就更好的应证了这一点。手里有战斧未必就会赢对方,既然这样何不另辟蹊径,扩大自己的胜算呢? 程大志和闫庄看到桑格兰丢弃了战斧,全都有点不解。 “以巴兰特的身手,桑格兰未必能在短时间内战胜他,而一旦跟巴兰特陷入僵持之中,他的体力消耗要比巴兰特的大,这样到最后他只能落败,因此他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李弘解释道,“能随着战场形势做出取舍,扩大自身赢面的人,才是一名出色的将才。” 听到李弘这么解释,闫庄就奇怪了,“他只不过是一名奴隶,怎么懂得这么多?” “熟能生巧,打的杖多了,自然而然的就能想到这一点。”李弘淡淡的说道。 “还真是个人才啊!”程大志在一旁说道。 “看走眼了吧?”李弘笑问道。 “确实。”程大志讪讪一笑回答道,“不过即便这样,他的赢面也不是很大。” “就凭他能做出这样的取舍,就凭他这份魄力,就比巴兰特强十倍。”李弘很欣赏的说道。 “要不臣去终止这场比赛,让他来见你?”程大志开口问道。 李弘笑道,“他虽然是个人才,可也没到孤要为他终止比赛的地步,他要赢了这场比赛,孤乐意栽培他,他要是输了这场比赛,他也就不值得孤花时间和金钱在他身上了。” 程大志听完李弘的话,微微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可惜了!”闫庄叹息道,“这样的一个人才,尽然是吐蕃奴隶。” “是啊!确实有点可惜啊!”程大志也叹息道。 他现在很后悔,要是早知道桑格兰这么有能力,就该早点培养他才对。 对于角斗场今后的经营,程大志是深入的分析过,得出的结论是,角斗场得有自己的标志性的角斗士,这样才能稳住观众。 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一个却是要死在角斗场上,程大志心里这个悔啊! 角斗场上,巴兰特看到桑格兰丢弃战斧,要跟他肉搏,他也吃惊不已,他很清楚拥有一柄战斧在角斗场上意味着什么。 然而,他来不及细想桑格兰为什么会这样,就见桑格兰庞大的身体已经冲向了他,与此同时,桑格兰的铁拳也已经狠狠的砸向了他。 这一拳之力桑格兰积蓄了很久,因为速度太快,巴兰特来不及躲避,就只能硬生生的一拳挥出,迎上桑格兰的拳头砸出了一拳。 砰! 两人拳头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桑格兰的身体向后退了两步,脸色有点苍白,显然是体力消耗太大。巴兰特则是连退了四步才站稳脚步,大口喘气之余,他的脸色通红,显然是受了不轻的内伤。 一拳就将巴兰特砸出了内伤,这拳头也太厉害了吧? “哗——” 角斗场发出了一阵阵的呼啸声,场外观众们对桑格兰的这一拳给予了很高的赞扬。实则是这战斗场面太刺激了,太有视觉冲击了,他们不兴奋不行啊!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狂野决斗(7) 桑格兰一拳得手,自然不会放过继续攻击的机会,就在巴兰特身形刚站稳时,他已经急冲到巴兰特的身前,硕大的拳头再次轰向了巴兰特。《顶》《点》小说 444ZWCom 巴兰特刚被桑格兰的一拳砸的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置一样巨疼难受,现在又见桑格兰的拳头砸向了自己,一股死亡的气息笼罩在了他的心头,让他不由的一凛,他本能的做出躲避的动作,可惜因为身形刚刚站稳,他的躲避动作有点僵硬,没有躲过桑格兰的攻击,胸口被桑格兰轰了一下。 砰! 巴兰特连续后退了三步,这才狠狠的倒在地上。 桑格兰此时已然不敢松懈,就见他疾步前冲,再次来到巴兰特身前,将刚要起身的巴兰特踢翻在地上,骑在他的身上,铁拳左右开弓,顷刻间,就将巴兰特送到地府报道了。 “怎么会这样?”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波斯人怎么就这么不堪一击啊!” 场外观众不由的惊呼不已。他们被眼前的决斗场面给震住了。因为跟刀枪杀死人相比,用拳头生生将一个人砸死,这才是最能冲击人的视觉和感官的。 “蛮子,你很好,我没有押出注。” “蛮子,你没有让老子输钱,老子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办到,你放心就是了。”场外不少押在桑格兰身上的赌客高兴的大吼大叫道。 看到这一幕,李弘嘴角不由的露出了笑意。而在他身边的程大志和闫庄两人则是愁眉苦脸的一句话也不说。因为他们跟李弘之间的赌斗他们输了,他们本想波斯人巴兰特再怎么不济也能跟桑格兰战成平手,谁想到会被桑格兰铁拳给砸死了。 “殿下,我们输了!”半响,闫庄才开口说道。 “孤早就知道你们要输,记得你们的赌注啊!”李弘笑道。 闫庄和程大志脸色就更加难堪,李弘跟他们要钱,他们即便身价不厚,可也能拿得出点钱,可跟他们要人才,他们就真犯难了。 李弘也知道自己这么做让人两很犯难,然而他也没有准备撤销赌注的意思。 这时,就见桑格兰被带进了包厢。 这位吐蕃角斗士走进包厢,猛然间看到坐在诸位上的太子李弘时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而在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李弘时,一旁有人已经喊道,“见到太子殿下,还不快行礼?” 桑格兰忙躬身施礼道,“桑格兰参见大唐太子殿下!” 桑格兰没有想到是大唐的太子要见自己,他既激动又兴奋,还有一点点的紧张和忐忑。他不清楚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见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是不是很意外孤会见你?”李弘看到桑格兰疑惑而又吃紧的表情,就开口笑问道。 “是。”桑格兰躬身回答道,“没想到太子殿下会见我,我很吃惊。” 李弘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脸的严肃,他盯着桑格兰问道,“孤想问你,对于今天能你够战胜波斯人巴兰特,你觉得这很意外吗?” 桑格兰听到李弘这么问自己,便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不意外。因为我相信自己能够赢他,而且还能够在角斗场长上杀了他,因为他比我弱,他没有我这么渴望赢得胜利。” 李弘笑了,他要的就是桑格兰这样的回答。 因此,他便开口继续问道,“既然,你对战胜巴兰特这么有信心,你见到孤之后也不该有太大的意外。” 见桑格兰一脸迷茫的样子,他便继续解释道,“因为,孤很喜欢看到一名强者崛起为孤征战四方,而你有成为强者的潜质,因此今天孤才会破例见你。”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桑格兰有点不解,又似乎明白了李弘的意思,很激动,又有点不敢相信,现在他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今天你能四战四胜,说说,有什么秘诀吗?”李弘很严肃的问道。 “没什么秘诀,只是因为我想得到自由,为了自由,我愿意拼尽自己的全部力气。”桑格兰不暇思索的回答道,随即他又补充道,“我在吐蕃的时候就是一名奴隶,不但没有自由,而且还连给自己一个自由的期望都没有,战败之后被俘,送到大唐做了奴隶,到角斗场做了角斗士,才知道只要自己能够赢,能够连赢三十场就能获得自由,因此才有了获得自由的希望和机会,所以面对这个的机会我不想放弃,哪怕这个机会很渺茫。” “你很诚实,孤很欣赏你的诚实。”李弘很满意桑格兰的回答,“你不需要连赢三十场,只要你连赢十五场而不死,获得自由之后想建功立业,就来找孤。” 说到这里,李弘又将目光移向了程大志说道,“到时候,你跟他说就行了。” “多谢殿下!”桑格兰大喜道,忙向李弘施礼,之后便退出了包间。待桑格兰离开,闫庄不解的问道,“不过的一个吐蕃努力,殿下又何必这么看重他呢?” 李弘笑而不语。 其实,他这么做是另有深意。 他跟格桑公主有约定,等到他除掉禄东赞,吐蕃将借十万骑兵给他,让他征伐西域。可是在将领的问题上让李弘很发愁,要是用吐蕃的将领,这些人未必会忠心于自己,可要是用自己身边的将领,吐蕃骑兵又未必会服气。而今天看到桑格兰决斗时这么勇敢,又不是单凭蛮力取得了决斗。他就生出了培养桑格兰,让他做自己今后的吐蕃骑兵的主将的想法,才有了刚才的一番问答。 因为这是他跟格桑公主秘密约定的,因为不便于向众人透露,故而刚才闫庄询问他时,他也没有给闫庄做解释。 闫庄见太子殿下只是笑而不语,就不再问了,而是小声道,“殿下,待会是回宫,还是…” “不回宫,好久没去延寿坊了,待会去延寿坊吧。”李弘淡淡的说道。 听到太子要去延寿坊,闫庄的眼睛亮了,他人不笨又岂能不知道太子去延寿坊要干吗?就忙躬身退下去做准备了。 “程大志,对于桑格兰,你不要给他什么优待,不过也不要虐待他,剩下的比赛给他最强的对手,要是他能连赢十五场,你就将他带到东宫来见孤。”李弘起身向程大志说道。 “诺!”程大志领命,便亲自将李弘送出了包厢,又送他离开了角斗场。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狂野决斗(8) 这时,已到了下午时分,葱花面馆的生意显得很冷清,只有两三名客人在吃饭,李弘大步走进葱花面馆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喝茶。[顶][点]小说 (z)W(z)23cOm周娟过来招呼他,他挥挥手让周娟去忙了。 待到这三名客人吃饭完离开,葱花面馆只剩下李弘和周娟时,周娟将店门关上,走到李弘面前说道,“今天,你怎么来了?饿不,我给你去做饭?” “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李弘盯着周娟说道,“现在还不饿,你坐下我们说说话吧。” 突然听到李弘说想自己了,周娟俏脸微红,很是害羞,不过她的眼中却能看到浓浓的幸福之意。周娟微微点头,正要坐在李弘对面的椅子上,就见李弘起身,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自己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啊! 周娟不由的一声惊呼,再看到自己坐在李弘的腿上,倒在里李弘的怀里,她虽然害羞,可没有挣扎,顺势将脸贴在李弘的胸前,俏脸红裙,呼吸有点急促,不敢再看李弘。 “这几天忙吗?”李弘开口问道,“看你憔悴的样子,让我心疼啊。” “不怎么忙,我不累,我只是想多挣点钱,将来我们好在长安城买座大点的院子,这样你就可以有自己的书房,可以专心读书了。”周娟羞怯的说道。 李弘心里一暖,现在两人还没有成亲,周娟就开始为他着想,他真的很感动,一个人能遇到这样一个女子,这一生还有什么遗憾的呢? 想到这里,李弘紧紧的抱住了周娟,现在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唯一能够表达他感情的就是拥抱,紧紧的抱着周娟不放。 良久,李弘放开周娟起身离开了葱花面馆。 出了延寿坊,他一边走一边向闫庄问道,“尉迟循俨那边可来消息了?” 闫庄微微摇头道,“回殿下,还没有。” 李弘驻足半刻,才开口说道,“回宫吧。” “诺!”闫庄领命,众人护卫着李弘回了东宫。 回到东宫,李弘遇到了格桑公主。 自从签订盟约,李弘就再也没见过格桑公主,今天再次见到她,李弘有点吃惊,因为他发现格桑公主要比之前更加漂亮了。 “参见太子殿下!”格桑公主看见李弘就欠身施礼道,这段时间久居东宫,再加上赵红裙的教导,她已经熟悉了大唐的礼仪。 “公主特意来见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想要跟孤说?”李弘问道。格桑公主一直不怎么待见自己,躲避着自己,这次能够刻意的在这里让自己遇见她,估计肯定有什么事情要说。 “殿下,你这几天是否有什么特殊的行动?”格桑公主直言不讳的问道。 “公主的暗卫可真是无孔不入啊,这都被你发现了。”李弘讥笑道。 格桑公主淡淡一笑道,“吐蕃确实在长安城设立了暗卫,不过全都是禄东赞的人,能够控制在王兄手里的人没多少,所以我调动的人员有限,不过要是殿下需要的话,我倒是可以协助殿下一起参与你的行动。” “这倒不必了,这点事情孤自己还是能够处理的。”李弘拒绝道,他不怕格桑公主参与这次行动,他是怕吐蕃暗卫的加入,只会让引起监视吐蕃暗卫的大唐情报机构的注意,这样他的行动就暴露在了武后的眼皮底下,得不偿失啊! 见李弘拒绝了自己,格桑公主的脸色有点黯然。其实她提议协助李弘,不是真的想帮助李弘,而是想从这次行动中看看李弘的实力,以便再次下·注。 “不过,既然公主能控制得了吐蕃暗卫,孤倒是有个消息想透露给禄东赞。”李弘想了想回答道。 “殿下请说。”格桑公主来了精神,因为听李弘这么说,他是想给禄东赞一份假情报。不过李弘一眼就瞧出了格桑公主在想什么,便笑道,“公主,不是你想的假情报,孤要跟禄东赞的是真情报。禄东赞狡猾多诈,假情报又岂能骗得了他?” “不知道殿下要传递什么消息?”格桑公主顿时来了兴趣忙开口问道。 “你告诉他,说孤要在一个月之后巡视西北防务。”李弘淡淡的说道。 格桑公主一听这句话,大吃一惊,忙开口问道,“太子殿下,你说的可是真的?” “禄东赞在西北虎视眈眈,大唐在西北防御又太过薄弱,父皇要是东去洛阳,守卫在西北的将士们的军心势必会受到影响,孤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啊!”李弘叹息道,“既然孤决定要去西北,何必将计就计给禄东赞设一圈套呢?他要是聪明,就当孤去西北游玩了一次,他要是笨,孤倒是想好好会会你们吐蕃的精骑,看看他们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强。” “太子殿下真的要对吐蕃开战了?”格桑公主兴奋的说道,只要李弘能够吸引禄东赞的注意力,他的王兄就有可能再次夺回王权。 “不是开战,只是想给禄东赞一个教训,要向跟吐蕃全面开战,仅凭西北的军力还是不够啊!”李弘感慨道。要是西北能有二十万大军,他还真有跟吐蕃一战的信心。 格桑公主脸色又黯然了,随即她便问道,“太子殿下让我传递给禄东赞的消息就这么简单?” “以禄东赞这么聪明的人,消息越简单,他就越可能会相信。”李弘说道,就告辞离开了。他刚回到书房,尉迟循俨就来找他,说九难又跟大慈恩寺的人联系了,估计今晚九难会去大慈恩寺。 “情报可否属实?”李弘眉头紧皱的问道。 尉迟循俨保证道,“绝对属实。” “你下去准备,我们今晚就行动。”李弘决定道,眼中闪过一抹寒光,既然决定了要对九难下手,他也不会再放过大慈恩寺的众人了。 “诺!”尉迟循俨领命,就匆匆告辞离开了。 “闫庄,让陈恭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出宫去玩玩。”李弘突然对身边的闫庄说道。 “殿下,此次抓捕九难太过危险,殿下还是不要以身试险的好。”闫庄劝谏道。 “这里面涉及到了大慈恩寺,孤不出面不行啊!”李弘叹息一声说道,“不用再说了,你下去吧。” “这——”闫庄刚要说话,看到李弘态度很坚决,就不再言语,而是躬身退出了书房。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狂野决斗(9) 夜色渐浓,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顶@点@小说 (z)(z)W2 3 (z) XCom 就见大庄严寺中走出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男人,他警惕的向四周观望了片刻,发现没有注意自己,就消失在了黑夜中。 黑衣人刚离开,大庄严寺的门口,黑夜中出现了两个劲装大汉。 “我去跟踪他,你快点回去禀报给头领。”其中一个人低声说道。 “我知道了,你要小心。”另一个人叮嘱道,就快速消失在黑夜中。黑衣人刚刚离开,就见天空下起了下雨。四月的长安城,夜晚因为一场春雨降临,顿时显得寂静而空旷。 九难出了大庄严寺,就直奔大慈恩而来。 他今天来大慈恩寺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跟皆能商量,再次组织一次对李弘的刺杀,因为他发现自从经历了上次的刺杀,李弘虽然在侍卫方面加强了人数,可依然没有放弃出宫游玩的兴趣,时常出入长安城各坊之间,这便让他觉得自己一伙人又有了行刺的机会。再说太子李弘痛苦佛教,让大庄严寺派出高僧到扶桑弘扬佛法,实则是想挖空大庄严寺,想断了大庄严寺的传承,九难岂能不闻不问? 九难知道李弘派人盯着大庄严寺,想要揪出大庄严寺里真正私通刘举叛贼的人,可是他相信自己的能力,绝对能够躲得过李弘派出的盯梢的人,因此才会明智有人盯着大庄严寺而非要在这个时候去大慈恩寺。 因此,九难离开大庄严寺就知道有人在跟踪自己,他便左躲右闪的穿梭在长安城的各坊之间,很多就摆脱了跟踪他的人。 这时,他的嘴角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快速的向大慈恩寺走去。 东宫,李弘已经穿戴整齐,在陈恭一百侍卫的拥簇下离开了东宫。他出宫之后来到大慈恩寺附近的一座酒楼的雅间,尉迟循俨和秦战早已等候他多时了,见到李弘他们忙上前施礼。 “部署的怎么样了?”李弘开口问道,没有过多的废话。 “羽林卫出动了三百人,静待殿下一声令下。”尉迟循俨开口说道。即便他是羽林卫的头领,可在李弘面前,调遣羽林卫还由不得他。同样这也是尉迟循俨的为官之道,他清楚怎么在太子面前保持低调。 “三百人?”李弘皱眉道,“恐怕不够啊!” 他今天要抓的不止是九难和尚,不止是皆能和尚,还有潜藏在大慈恩寺的刘举叛贼。说实话以大慈恩寺现在在佛教徒心目中的地位,他作为大唐的太子也不敢随便去动,可既然动了就得伤筋动骨,不然不值得他这么兴师动众。因此他想要将潜藏在大慈恩寺的刘举叛贼一网打尽,显然只有尉迟循俨的三百羽林卫还不够啊! “殿下,像今晚这样的雨天,要跟叛贼雨战,羽林卫能战之人也就这么多了,其他人战斗力太低,即便参与雨战未必也顶事。”秦战看到李弘皱眉就忙开口解释道。 李弘微微点头,不置可否。 这是在长安城,又不是在城外,又是要夜里展开雨战,不是人多就能取胜的,关键还要看参战的人的单兵实力。只是,即便这样他还是觉得手里的兵力有点单薄,因为经历了大庄严寺跟刘举叛贼的一战,李弘实在是不敢掉以轻心。 “传令,让李多柞的骑兵待命,一旦出现什么情况,立即支援。”李弘想了想说道。他即便用自己的亲军也不敢再用左右金吾卫大军,就怕刘举的叛贼已经渗透到了左右金吾卫之中。 尉迟循俨和秦战听到太子的命令,顿时就知道太子今晚要做什么,不由的神色一凛便知道今晚又要经历一场大战了。 就在这时,就见一名黑衣人走进了雅间,向李弘躬身施礼,便对尉迟循俨说道,“回殿下,九难已经出了大庄严寺。”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哼,九难还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李弘冷笑道,就对尉迟循俨和秦战下令道,“你们下去准备吧,今晚这一战依然由你指挥,不过不能出现什么差池。” 李弘语气严肃的告诫尉迟循俨。 “请殿下放心,臣晓得。”尉迟循俨说道,就跟秦战两人离开了雅间。 “殿下,我们不动吗?”尉迟循俨和秦战离开之后陈恭向李弘问道,今晚侍卫出动了一百人,单说用一百人来保护李弘,确实有点奢侈。因为侍卫的战斗力很强,以前不是李弘之前遇刺的侍卫了。而且这支侍卫的装备也很精良,除了没人一柄绣春刀外,还装备了弩·箭。 像今晚这样的巷战,弩·箭绝对是近战利器。 其实,陈恭这么问,还有一层意思,就是经过上次刺杀,他改组了侍卫,加强了训练不说,还是配备了新装备,这次抓捕九难,他也有想利用刘举叛贼跟让这支侍卫试刀的意思。 作为百战老卒的陈恭很清楚,一支侍卫训练时能力再怎么强,不经历鲜血的洗礼,永远不会成熟到百战精兵的地步。 “陈恭,你觉得大慈恩寺会潜藏多少刘举叛贼?”李弘突然开口问道。 “不比大庄严寺少吧?”陈恭猜测道。 “至少多一倍。”李弘肯定的说道,“看九难和皆能两人的表现,我们就不能忽视他们的实力。” 见陈恭有点不解,李弘就解释说道,“因此,今晚打头阵是羽林卫,充当主力的你们,负责清扫工作的是李多柞的骑兵。孤不动则已,要动就得将刘举在长安城的实力清缴干净。” “这样,恐怕会影响很大。”陈恭低声说道,他话说的很隐晦,可话里的意思很明显,李弘这么大张旗鼓的清缴刘举叛贼,过早的暴露自己的实力,会让武后忌惮,会引起武后的注意。然而现在李弘也不会考虑这么多了,高宗和武后即将要离开长安成去洛阳,再到泰山封禅,之后回到洛阳,高宗就很少再回长安城了。因此,即便惹得武后忌惮他也没什么好怕,到时候武后在洛阳,他在长安,大不了分庭抗衡。有了苏定方和王方翼、裴行俭等西北军将领支持的他,现在根本就不怕李绩等东北军支持的武后。 当然,这里面苏定方和裴行俭还没有公开表明支持李弘,不过有了太子少保的头衔,苏定方就被划到了李弘的阵营,只要苏定方还终于大唐,李弘相信他会做出选择的。而裴行俭是苏定方的弟子,苏定方支持自己,裴行俭还能不支持自己吗? 再说,当年裴行俭就同长孙无忌一行人反对过武后,现在他再怎么不济也不可能会支持武后。 还有一点就是,在刘举叛贼的问题上,高宗的立场一直很坚定,就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斩杀。因此,李弘这么做,更多的是在号召高宗的命令,是在向高宗传达他的忠心和果敢,向高宗传达即便高宗离开了长安城,只要有他在就不会有人在长安城捣乱。 因此,可以说今晚的灭杀刘举叛贼对李弘的意义很大。 “不怕,只要能够一网打尽刘举叛贼,我们不但有过还会有功。当然,只要出现疏漏,我们的功劳也会成为过失。”李弘低声说道,“因此,今晚你们侍卫营的任务很重,孤不想要活口,不过必须要保证全部歼灭。” “诺!”陈恭神色一凛便领命道。能够让一向温文尔雅,不喜欢杀戮的太子殿下下达这样的命令,可见今晚的行动有多么的重要。 大慈恩寺内的一间禅房里,皆能平静的坐着,他身边三名老者和三名中年僧人全都注视着他,一看这六人全都是得道高僧。 “主持,今晚九难会来吗?”一名年轻的僧人问道,他叫方知,是潜伏在长安城的刘举叛贼中的长老。 “李弘想将大庄严寺三百僧人送到扶桑去弘扬佛法,九难不服气,早就忍不下去了,你们放心吧,他肯定会来了。”皆能笃定的说道。 “真希望这次刺杀李弘不要再出疏漏。”一名老者叹息道。他是大慈恩寺的长老,比皆能的辈分还要高,叫玄方,是玄奘的师兄。 “长老放心,不会再出什么问题的。”皆能信心满满的说道,“今晚我们设局,引李弘来抓捕九难,不惜让他将潜伏在我们大慈恩寺的圣徒抓获,不就是为了引李弘出宫,想在今晚斩杀了他吗?” 皆能说到这里时嘴边露出了残酷的笑容。 其实,皆能是在用九难作为诱饵,引诱李弘,看似牺牲了九难和潜伏在大慈恩寺的叛贼,实则是为了借此让李弘出宫,能够在这样的乱战中一举刺杀了李弘。 因此对李弘来说今晚他是在清缴刘举叛贼。可在皆能来看,今晚他同样是在行刺李弘。 可以说,九难进了李弘的圈套,可同时李弘也进了皆能的圈套。今晚一战,是李弘和皆能双方在算计对方。现在,就看他们双方谁的部署更加精细,更加老道,谁就能取得今晚的胜利。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狂野决斗(10) 尉迟循俨和秦战离开雅间,下了酒楼,就埋伏在了大慈恩寺门口的箱子里,想要抓捕九难他们两个人就足够了,不过为了防止潜伏在大慈恩寺的刘举叛贼,他们才会带这么多羽林卫。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冲着大慈恩寺去的,只要抓了九难,再以九难为借口去大慈恩寺搜查,他就不信搜不出太子想要的东西。 “今晚又是一场苦战啊!”秦战低声感慨道,不过眼中尽是兴奋之色,他已经好久没有参与这样的厮杀了,想到待会能够杀敌,他的血液就开始沸腾了。这不是说他好战,而是源于武将血脉。出身将门的他,始终有一颗征战沙场,封侯拜将的理想。 “待会动手切不可莽撞,要依计行事。”尉迟循俨见秦战战意很浓就低声提醒道。 “我知道。”秦战点头道。 这时,就见巷子口出现了一个黑色的身影,这人的身形敏捷,没几步就走进了巷子,一看就知道身手不错。尉迟循俨和秦战看到黑影,不由的戒备了起来,因为他们清楚来人看到就是九难。 果然,就在黑影距离他们只有三十步时,他们看清了对方的相貌,他就是大庄严寺的长老九难和尚。 尉迟循俨跟秦战相互对视了一眼,就走出了巷子,堵在了九难的面前。 九难被突然出现的尉迟循俨和秦战给吓了一跳,不过见对方只有两个人,他便放心了不少,极力压住自己心头的惊讶和慌乱沉声问道,“两位是什么人,为何要拦住贫僧的去路?” “大师可否是大庄严寺的九难和尚?”尉迟循俨问道。 “施主认错了,贫僧不认识什么九难和尚,贫僧只是大慈恩寺的一名老和尚,叫方慧。”九难心里惊恐,自己终究还是没有摆脱离开的追踪,不过他话说的很平静,根本让人看不出他内心的惊慌之色。 “大师真会开玩笑,你堂堂大庄严寺的长老说自己是大慈恩寺的老和尚,这不是在取消我的智商吗?”尉迟循俨冷笑道。 见对方早已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九难也就不再狡辩了,而是厉声问道,即便他心里隐隐猜测对方是李弘的人,可他还是想得到证实,“你们是谁,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们是谁你不用知道,你只要知道殿下想请你过去问点事情就行了。”秦战狠狠的回答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打仗的时候还婆婆妈妈的说一大堆废话了。 “果然,你们是李弘的鹰犬啊!”九难确定了自己面前两人是李弘的人时愤愤的骂道。 “呵呵——”尉迟循俨冷笑不已,不过也没有反驳九难,作为李弘的暗卫头领,他清楚暗卫的工作,暗卫不就是鹰犬吗?这点也没什么好狡辩,没什么不能承认的,“大师既然知道,我们两人也不想动手了,还请大师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可能。”九难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时人就已经冲向了尉迟循俨和秦战,他对自己的武功很自信,相信对方即便是两个人,依然不会是他的对手,因此他想先下手为强。 “小心!”秦战喊道,他见九难主动攻击,就迎上了九难的双拳。 砰!砰! 秦战跟九难对了两拳,秦战身形一晃,连续后退了三步才站稳,九难站在原地没有动,脸色都没有变化。 两人一交手就高下立判,秦战跟九难的距离还差很多。 九难一击得手就不想浪费既得的优势,就在秦战还没有站稳时,便再次出拳冲向了他。 这时,尉迟循俨早已严阵以待,他就九难双拳攻下了秦战,就纵身迎上了九难。他跟秦战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对上九难必死无疑,然而他们两人各联合起来擒杀九难还是不难。然而现在是太子殿下想要活捉九难,他们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就只能尽力而为了。 砰!砰! 尉迟循俨跟九难对了两拳,身形倒退四步才站稳,而九难脸色只是稍微变了一下,就恢复了刚才的神色。 “两个宵小之辈也敢跟贫僧交手,自不量力。”九难冷冷的说道,他的心里已经起了杀机,眼中寒光一闪,再次冲向了尉迟循俨。 “杀——” 就听见尉迟循俨一声大吼,一旁的秦战会意,就同尉迟循俨一起迎上了九难和尚。 砰!砰! 三人再次交手,尉迟循俨和秦战倒退了两步,九难退了四步才站稳。显然,尉迟循俨和秦战联手比他实力要强大。 尉迟循俨和秦战得手之后并没有趁机继续斩杀九难,而是开口劝解道,“大师,还是投降了吧,今晚你是跑不了了。” “休想!”九难吼道。 自己落到李弘的手里还有什么好下场吗?再说,李弘抓自己不就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吗。因此自己绝对不能落入他们的手里,绝对不能。 这么一想,九难的浑身又充满的力量,就见他再次纵身跃出,狠狠的冲向了尉迟循俨和秦战。其实,他的目标是不是尉迟循俨和秦战,而是两人背后的大慈恩寺。只要进入了大慈恩寺,他相信自己不但保命,还能完成这次来大慈恩寺的任务。 见九难宁死不降,尉迟循俨和秦战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他们要的就是九难宁死不降,不然九难降了,他们后面的机会还怎么展开啊! 因此见九难迎上了自己,尉迟循俨主动出击,一拳狠狠的砸向了,秦战紧随其后,身体腾空而起,迎上了九难和尚。 九难想要冲入两人身后的大慈恩寺,就得先过了两人才行,因此他没有理会半空中踢向了他的秦战,而是双拳狠狠的砸向了尉迟循俨。 砰砰——! 尉迟循俨被九难双拳砸出了三米远,狠狠的砸在地上,而九难的胸膛受了秦战的一脚,顿时觉得五脏六腑都要错位了,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不过因为他也借此机会冲到了大慈恩寺门口,然后在秦战还没有追上他之际纵身一跃,翻入了大慈恩寺。 秦战见九难进了大慈恩寺,就不再追击了,而是走到尉迟循俨面前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吧?” “没什么大碍,他进去了?”尉迟循俨问道。 “恩。”秦战微微点头。 “太好了。”尉迟循俨大喜道,“现在,你可以带人去搜查大慈恩寺了,我这就去跟殿下汇报。” “诺!”秦战领命,转身离开了。 尉迟循俨的嘴角则是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这就是他和李弘制定的机会,将九难逼入大慈恩寺,再借助九难搜查大慈恩寺,借机挖出潜藏在大慈恩寺的刘举叛贼。 确实,活捉九难是很有必要,毕竟他是大庄严寺窝藏刘举叛贼的真正主谋,而之前李弘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的计划变了,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因为杀一个九难和尚对刘举叛贼来说只会是挠了一次痒痒,只有彻底的清楚了刘举在长安城的实力,才能对他造成伤筋动骨的伤害。 刘举的元气大伤对李弘很重要。 佛教气运不减弱,他道君气运怎么能够增强? 当初武后在洛阳大肆修建寺院,又定都洛阳,不就是因为气运问题吗? 当尉迟循俨将九难逃进大慈恩寺的消息告诉李弘时,李弘的嘴角露出了一抹阴冷的笑容。 “皆能很聪明的以为他利用九难给孤下套,让要置孤于死地,可是他何尝想到,其实孤也是在利用他呢。”李弘笑道,“走,我们去看看,大慈恩寺究竟窝藏了多少叛贼。” “诺!”尉迟循俨和陈恭领命,跟在李弘的身后出了雅间。 …… 九难翻进大慈恩寺,就被巡夜的僧人发现,送到了皆能的禅房。皆能看到受了内伤,脸色苍白的九难,一脸惊讶的问道,“九难师叔,你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皆能是见过九难的真正实力的,因此他认为要是不用强兵攻击九难,李弘身边还没有对九难造成威胁的人。只是他一直派人监视寺外,没有听到喊杀声,就确定李弘没有派出强兵围杀九难。可是现在九难怎么会这么重的伤呢? “不要提了,没想到李弘手下也有高手,这次是在是大意了。”九难脸色有点苍白,语气冷冷的问道,“皆能主持,贫僧这次来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们长话短说,现在…” 就在九难话还没有说完时,皆能就打断了他说道,“九难师叔,你的来意我已经知道了,你先去休息了,剩下的由我安排就行了。” “你什么意思?”九难怒道,皆能敢搪塞自己,太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吧? “九难师叔,想必你还不知道吧。圣教的圣徒们已经集合在前殿,今晚将会成为李弘了忌日。”皆能笑道。 “你是说——”九难惊恐的问道。 “对,今晚就是斩杀李弘的最佳时刻。”皆能肯定的说道,“李弘就在寺外,待会他必定进入寺内,到时候…” 皆能的话没有说完,可意思很明显。九难听完既能的话,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混战为王(1) 大慈恩寺的门还没有打开,里面就传出了叫喊声,这让带兵冲到寺院门口的秦战给吓了一跳。(顶)(点)(小说)444ZWcoM “过去敲门,就说我们奉命搜查刘举叛贼。”秦战定了定神说道。他手下的羽林卫领命,就大步上前去敲门了。秦战则是率领一百羽林卫站在远处没有近前。大慈恩寺内传出了喊叫声,他要是这时候近前,万一着了道,这才叫冤枉啊! 然而,就在一名羽林卫还没有敲门,大慈恩寺的门就被打开了,只见里面奔出一个满身是血的和尚,他见了羽林卫,就像见了救星一样喊道,“军爷,快去救救我们家师傅,寺院里来了一群黑衣人,正在行凶杀入,我们死了很多人。” 说完,他就华丽的晕过去了。 尼玛! 秦战在听到这名和尚的话时,心里不由的低估道,“这手段还真高明,将什么过错都归结到黑衣人身上了。” 不过他向一名羽林卫吩咐了几句话,就亲自带着众人冲入了大慈恩寺。 对于他来说,这是不是大慈恩寺对付太子的手段没有多大关系,他只要顺利的完成自己的任务就行了。军人嘛,就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秦战带人冲入大慈恩寺,就直奔大殿而来,路上遇到的人他都不理会。因为在大慈恩寺的外围,早有羽林卫严防死守,守住了出口。不然,李弘也不会这么大胆的只动用三百人。 李弘和陈恭、尉迟循俨三人走进巷子时,一名羽林卫上前,跟他禀报了秦战的话。 李弘听完之后冷笑道,“这个皆能果然不想就这么束手就擒之辈啊!看来这次他是早有准备,想跟孤来一次正面对决。” 见事情有点严重,尉迟循俨忙开口说道,“殿下,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再调一批人手来这里支援?” “不用了。”李弘拒绝道,“一个小小的皆能,四百人还拿不下他,父皇和母后离开长安,孤还怎么监国?” 李弘这句话说的很霸气,让一旁正要开口的陈恭也闭上了嘴。这时,大慈恩寺内传出了喊杀声。同时,就见几条黑影冲出了大慈恩寺。不过仔细一看,陈恭和他的侍卫们便大吃一惊,因为这群黑衣人的装扮跟当初刺杀李弘的刺客一模一样。很显然,他们就是潜藏在大慈恩寺的刘举叛贼。 “侍卫准备。”陈恭立马喊道,就要率领侍卫冲上去斩杀了这几个人。却被一旁的尉迟循俨拦住了,“陈将军,斩杀他们不需要侍卫动手。” 说完,他就下令身边的羽林卫,十名羽林卫迎上了冲上前来的四名黑衣刺客,双方陷入了厮杀之中。 起初,黑衣刺客来势汹汹,十名羽林卫刚跟他们交手,就死了两人,他们的实力一下子就震住了剩下的八名羽林卫,可交手时间一长,八名羽林卫适应了雨中夜战,便渐渐的压制住了四名黑衣刺客。 随着这四名黑衣刺客的出现,没过片刻,就从大慈恩寺中冲出了十多名黑衣刺客,他们不由分说的加入了眼前的战团之中。 这十多名黑衣刺客冲出来时,尉迟循俨再次下令,他身边的三十名羽林卫全部投入了战斗。 同时他也跟李弘告罪了一声,亲自加入了战团之中。别看尉迟循俨文质彬彬的样子,可武艺不俗,将门出身的他跟秦战不相上下。 尉迟循俨一加入战团,形势了变了。 因为羽林卫有了主心骨,再见头领都加入了战斗,士卒们就更加卖命了。至于黑衣刺客,他们本就在人数上占劣势,现在又有尉迟循俨这个高手加入战团。骤然间,他们的便处在了下风的位置,被羽林卫压的死死的,不复刚才的悍勇了。 “杀——”尉迟循俨一加入战团,就是长刀翻飞,血水四溅。作为尉迟敬德的孙子,他在家族中再怎么不济,可放在这群黑衣刺客之中,他的实力也很强大。他冲入战团,就像狼入羊群,遇到他的黑衣刺客全都没有躲过他战刀的洗礼,全部倒在了他的脚下。 有了尉迟循俨的悍勇,羽林卫大受鼓舞,纷纷举刀狠狠的杀向了黑衣刺客,再加上一旁还有太子殿下在观战,他们更加就不怕死了。 虽然他们施礼不济黑衣刺客,可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 因此,他们爆发出了超强的战斗力,顿时让黑衣刺客倒下了一大片。 夜晚,稀稀落落的雨中,李弘站在侍卫的前面,陈恭恭敬的为他撑着伞,三十名侍卫护卫在他的身边。他的目光紧锁,紧紧的盯着眼前的战况。 “殿下,他们的实力也太弱了吧?”陈恭疑惑道,跟上次刘举叛贼刺杀李弘的人想必,眼前的这群刺客简直弱爆了,“这样的叛贼就是有八百也不够我们杀的啊!” 陈恭大言不惭的唏嘘不已。 单以陈恭身边的侍卫而言,他这样说有点自大了,可是算上羽林卫,侍卫,还有李多柞的骑兵,像眼前这样的刺客就是有八百人,还真不够他们斩杀的。 “这只是诱饵,大鱼还在后面呢。”李弘低声说道,“既然皆能在大慈恩寺设下了埋伏,又岂能这么轻易就暴露了自己的实力?” “这么说秦战现在很辛苦吧!”陈恭说道,想想秦战率领一百羽林卫就冲入了大慈恩寺,再以太子的话判断,可见大慈恩寺里面的敌人有多强。 “不见得。”李弘肯定的说道,“皆能的目标又不是他,不会在他身上花太多的心思。” “殿下,那我们要等到什么?”陈恭问道,他已经难奈不住了,谁叫不远处的尉迟循俨杀的这么欢快呢,作为百战老卒,对于战场的厮杀,陈恭有着嗜血一般的喜欢。 “再等等吧!”李弘低声说道,“这才刚开始呢。” 说完,他就不再言语了,而是目光深邃的望向了前方的战团,似乎在观战,又似乎在想心事。不管怎么样,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雨伞下面,屹立在夜晚的细雨中。 显得孤独而又寂寥。 大慈恩寺门前的战场上尉迟循俨一行人早已占据了上风,正在慢慢收割敌人的性命。这一次战斗,羽林卫一共死了十人,还有三十人在继续厮杀,而黑衣刺客方面,现在只剩下了三人在苦苦支撑着了。 这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战斗,因此显得战斗就变成了屠杀。 见对方只剩下了三个人,尉迟循俨就果断的退出了战团,他还刀入鞘,大走到李弘面前,恭敬的说道,“殿下,刺客已经清理完毕,现在我们可否入寺搜查了?” “再等等吧!”李弘说道,又向尉迟循俨问道,“里面的秦战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李弘在知道皆能给他设下了圈套时,就清楚秦战不会有问题,在自己还没有暴露在皆能的埋伏圈之前,皆能是不愿意在秦战身上动用太多的刺客。然而,不管他心里知道秦战不会有什么事情,可是作为他的手下和心腹,他依然很关心秦战的安危。 “殿下不用太过殿下,他不会有事儿的。”尉迟循俨说道,能够被太子殿下惦记安危,即便他不是秦战,可这依然让尉迟循俨很感动。这说明太子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君王,而又有意义放在帝王身上,帝王有这样情感的人太少了。 一个有情的人总比一个绝情的人,更让人懂得去感激和感恩。 见李弘微微点头,尉迟循俨说道,“殿下,刚才臣发现,这群刺客实力很弱,这根本就不想刘举费尽心机要潜藏的长安城的刺客,更像是一群被拿来做挡箭牌的炮灰。臣觉得,这其中恐怕另有蹊跷。” “你的意思是?”李弘问道。 “臣觉得皆能放这么一群炮灰出来,可能只是为了迷惑我们,他真正的用意是让他们因此而大意,之后进入寺院,再放出真正的精锐对付我们。”尉迟循俨分析道。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陈恭突然问道。 “可能是为了殿下。”尉迟循俨肯定的说道。 “为了殿下?”陈恭将目光移向了李弘,很是吃惊。 尉迟循俨见李弘不说话,就开始解释道,“其实,我们心里都很清楚,刘举之所以将这么多叛贼放在长安城,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尉迟循俨说到这里,就看了李弘一眼,见太子表情依旧,就继续说道,“因此,今晚殿下出现在大慈恩寺,岂不正是他们行刺殿下的好机会吗?” “所以,臣认为今晚皆能真正的用意是想刺杀殿下,而他之所以这样故布疑兵,也是为了迷惑我们。”尉迟循俨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确实,就像尉迟循俨说的,刘举将叛贼放在长安城,真正的目的不就是行刺被誉为道君降世的李弘吗? “这么说,今晚殿下有危险了?”陈恭紧张的说道。上次太子遇刺,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次再要遇刺,他估计没脸活,唯有一死才能谢罪。 “没那么夸张!”李弘笑道,“皆能,宵小之辈能翻起什么大浪,待会进去就知道了。” “殿下——”陈恭想要阻止,却被李弘用眼神给制止了,就闭嘴沉默不语。尉迟循俨倒是没有说什么,他觉得这么多人保护太子,又是在长安城,太子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混战为王(2) 大慈恩寺内,秦战一路势如破竹,冲入到了正殿时他才遇到了叛贼的抵抗,就见二十名黑衣刺客鬼魅般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顶>点》小说 (z)(z)W23[cOm] 一阵箭雨,秦战身边的羽林卫就倒下了十多人。 秦战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因为他真的怒了。 这一路杀入大慈恩寺时伤亡都没有这么大,现在跟叛贼只是一个照面,就死了十多人。这是自己的手下太弱,还是敌人太强。很显然,这两者都不是,而是他的指挥出了问题。 就在秦战怒火蔓延之际,箭雨停歇,黑衣刺客疯了一般杀向了秦战和他身边的羽林卫。 即便皆能没有将精力放在秦战一伙人身上,可毕竟秦战是李弘冲入大慈恩寺的先锋,要是不给秦战一伙人给予沉重的打击,又岂能引诱李弘冲入大慈恩寺呢? 再说,皆能不傻,清楚李弘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计谋,他是否进入大慈恩寺还是一说,因为寺内厮杀不惨烈的话,不能让李弘派更多的人进入大慈恩寺,李弘身边的侍卫不减少,他的手下就不会有刺杀李弘的机会。 出于各种理由,皆能就是再怎么看不起秦战和他身边的一百,可依然派出了不下四十人的刺客,杀向了秦战。 第一批黑衣刺客一共有二十人,他们冲入秦战的身边的人群中,就跟羽林骑厮杀在了一起。他们势力不算很强,可跟羽林卫相比,他的实力很强大。 二十人一冲入羽林卫,就展开了疯狂的冲杀。 羽林卫刚冲入正殿,一轮箭雨让他们伤亡惨重,现在还没有恢复过神来。现在又有实力强悍的刺客冲入自己的阵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黑衣刺客砍翻在了地上。 啊——! 哎呦—— 惨叫声在大殿里此起彼伏,让人听的是异常的刺耳。 “稳住,稳住阵型!”秦战喊道,他是羽林卫的武术教官,对这支羽林卫的实力很清楚,要是阵型不稳住,对方二十人就能冲散自己的一百人,到时候再有二十人刺客加入,自己这一百人就得交待在这里了,因此他除了不顾一切的冲杀外,就是极力的想稳住自己的手下。 然而,这是羽林卫的人心已经散了,秦战的队伍不好带了。 因此没有理会秦战的话。 同时,就在秦战大声命令自己的手下稳住阵型时,突然感觉一股杀气袭向了自己,他忙回神一挡,就听见铛的一声,一柄长剑狠狠的砍在他的战刀上。 他的手臂一麻,整个人的身体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再仔细看眼前的敌人,发现对方身形矮小,可非常的健壮,就像一个胖墩。只是对方身上释放出的杀气,还有眼中凛冽的凶光,让谁都不敢小觑对方的实力。 秦战即便没有沙场经历,可在家也是受过严酷训练的人,而且还在长安街头打架斗殴,是经历过鲜血洗礼的人。他更加清楚眼前的对手有多强大,对手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息绝对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才有的气息。 今天自己是遇到强敌了!秦战心里这么想,就不再关注身边的羽林卫了,而是握紧了手里的战刀,将目光移向了眼前的敌人。 这个时候一旦分心,自己的小命就要交待在对方的手里了,而只要杀了对方,自己没准还能扭转局势。 因此,秦战已经顾不上自己的手下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对于现在的秦战来说,他不怕对方的强大,就怕自己的手下太渣,自己没有战胜对手,他们就被黑衣刺客给灭了。 “阁下实力不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秦战沉声问道。能够从对方口中套出一点情报,这样的机会他是不愿意放过的。因为对现在的李弘来说,最缺的还是关于刘举叛贼的情报。 矮小的黑衣刺客冷笑一声说道,“对于一个死人,我觉得没必要告诉他太多吧。” 他话说的很霸气,就像他手里的剑一样。 秦战冷笑道,“我,是生是死,你说了不算。不过,我们作为对手,总该留个称呼给对方吧,你说是吗?不然,你死了我为了立碑,上面写什么好啊。” “你实力很强,可未必能够赢得了我,你就这么自信能杀了我吗?”矮小的黑衣刺客冷笑问道。 “你实力很强,你确实能杀的了我,可是杀了我你能全身而退吗?”秦战笑道,眼中杀机毕露,“何况,你未必能杀得了我,杀人不仅仅要靠武功。” “那靠什么?”矮小的黑衣刺客问道。 “还有脑袋。”秦战指了指自己的头说道。 “你这个年轻人还很有意思啊!”矮小的黑衣刺客说道,“就冲你这点,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三十八。” “三十八?”秦战疑惑道。 “对,就是三十八。”矮小的黑衣刺客说道,“在我们圣教中,像我们这样的战士是没有名字的,只有序号,我实力不错,侥幸排在第三十八名,我的名字便是三十八。” “这么说,在你之前还有三十七个人的实力要比你强?”秦战吃惊的问道。眼前的三十八实力就比他强,而刘举身边这样的人还有三十七个,这是多么强大的一股实力啊! “不是三十七,而是四十七八。”三十八朗声说道。 “这是什么意思?”秦战疑惑的问道,“难道还有十名比你们更强?” “对,在我们圣教,只要你的实力足够强,你才会有自己的名字,不然只有序号,更多的人就连序号都没有,因为他们不算是人,只能算是死士刺客。”三十八一脸淡定的说道。 可秦战听完就不淡定了,这得多强的人,才能控制这样一股强大的实力。难怪刘举一个小小的和尚,一个脱离的佛教的弃徒,能够跟大唐朝廷作对至今。果然有他自己过人之处。 见秦战沉默不语,三十八嘴角浮上了淡淡的笑意,只是这种笑显得很诡异,他冷冷说道,“本来,我还想留个活口给李弘,让他清楚我们圣教有多强,既然告诉了你这么多,就不准备留活口了,而你也必须得死。” 说完,三十八脸上凶光一闪,长剑刺出,狠狠的冲向了秦战。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混战为王(3) 三十八是剑道高手,这点毋庸置疑,从他在刘举叛贼中的地位中就可以看出,而且还是一位沙场经验丰富,技巧娴熟的悍勇之人。<顶-点>小说444z(z) 因此,他存了杀心,想要秦战的命,刺出的这一剑必将惊世骇俗。 至少以现在秦战现在的实力,他是躲不过去的。 果然,就见三十八的长剑刺出,长剑就像一道光芒,闪电般的刺向了秦战的前胸。 人身体的各部分,只有前胸和咽喉是最能致命的,古龙小说中的飞刀不就往往要往咽喉上刺吗?而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这样的绝代剑客,他们的长剑的最佳目标不一样也是咽喉吗? 对于剑道高手三十八而言,同样是一个道理。 他的长剑,对准的就是秦战的前胸,只要长剑贯穿秦战的前胸,刺碎秦战的心脏,就是阎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秦战了。 三十八刺出这一剑之后他非常的自信,因为在他这一剑下,不少所谓的高手全都殒命了,他就不信秦战一个没有经历过战场厮杀,没有经历过鲜血洗礼的雏鸟,还能够躲得过去了? 秦战在三十八说出那番话的时候,他就清楚了今天这一战不是他死就是三十八亡,他们之间谁都没有退路。 因此他很关注三十八的一举一动,现在见三十八的长剑就像闪电一般刺出,目标是自己的前胸,他手中战刀一扬,就前冲迎上了三十八的长剑。 秦战没有经历过疆场厮杀,在战斗的时候没有过人的嗅觉,没有经过鲜血的洗礼,杀人技巧不够娴熟。 可是,他是秦琼的孙子,他是秦家子弟,是大唐开国功勋之后,他又岂能惧怕一个叛贼刺客呢?他即便没有足够的实力是敌人的对手,可他还有一样是别人做不到的,就是他的忠诚,他对这个国家的忠诚,他对自己效忠的人的忠诚。 因此,秦战没有像三十八所以遇到的对手在遇到这一招时一样做出了躲避的选择,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竟然主动前冲迎上了三十八的长剑。 三十八见秦战不退反攻,而且还这么自信,这么气势凛冽,他的心里也非常的吃惊,难道对方还有什么高招不成? 他这么一思量,手里的剑就慢了半拍,而就在这个时候,秦战的战刀已经迎上了他。 “噗嗤——” 这是兵器刺入血肉中的声音时,鲜血流出的声音。随即,就见一滴滴的鲜血留在了大慈恩寺正殿的地板上。 嘀——嘀——嘀—— 鲜血滴的很慢,可一滴一滴的滴在低声,给了这寂静的大殿一种难以言状的恐惧。 “你,你,怎么会这样?”三十八看着胸前的长刀,一脸的不可思议,他明明觉得自己可以用这一剑刺杀了秦战,可没想到刺穿胸膛,刺碎心脏的却是秦战的长刀。 “呵呵——”秦战的前胸也洞穿了一柄长剑,是三十八的剑,然而位置却是偏了几分,不至于立刻要了他的命。 这就是秦战,他用跟敌人同归于尽的办法,生生的受了三十八的一剑,再借机将自己的长刀刺入了三十八的胸膛,刺碎的三十八的心脏。 因此,这一战他赢了,三十八输了。 即便他受了很重的伤,要是救治不急的话,他也会有性命危险。可是跟三十八的对决中,他依然赢了。因为三十八输了的不是这场对决,还是他的性命。 “你没有想到吧?”秦战嘴角浮上了一丝淡淡的冷笑。 “确实没有想过你这样一个疯子,敢这么不要命——” 三十八气喘吁吁的说道,他确实没有想到秦战这样的勋贵子弟,将自己的命看的这么轻,敢用以命换命的方式跟自己对决,因此他情敌了,因此他输了,因此他输了自己的性命,这就是代价,他情敌的代价。 “呵呵——”秦战冷笑道,“你以为就你们这群叛贼敢不要命,敢死吗?那你就太小看我们了,太小看我们大唐的男儿了。更何况为了大唐,为了殿下,我们死得其所,有什么不能舍弃自己性命的?” “是我大意了!”三十八后悔道。“但是,你要记住,我们圣教是不会输了,至少不会输给李弘,不斩杀李弘,我们决不罢休。” 三十八的语气很坚决,这就代表了刘举的意思。 因为他跟李弘都是应运而生,都是身居大气压的人,都是对方的克星,他们之间不能和平相处,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有一个人要死。 历史上,李弘被毒死,算是了解两人之间的夙愿。 然而现在李弘不想死不愿死也不可能会死,那么刘举想要活命,就必须要先斩杀了李弘,才能做下一步句话。三十八是刘举叛贼中实力不俗的高手,属于中层人员,自然很清楚刘举心意志,才会这么说。 “就凭你们这群乌合之众?”秦战脸上露出轻蔑之色,他领教过三十八的实力,相信三十八的能力,谨遵三十八这样的高手,可不代表他相信刘举的能力,相信刘举一个叛贼能干出什么大事情来。 “就是我们这群乌合之众不一样也让大唐不得安宁吗?”三十八冷哼道,“小子,不好小瞧了我们,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我没有小瞧你们,因为我压根就没有去看你们,你们还不值得我花心思。”秦战冷笑说道,不给三十八说话的机会,瞬间拔出了刺入三十八体内的战刀,就见三十八一个鲜血喷出,脑袋一垂就死僵了,要不是他手里还有剑,剑还在秦战的身上,他估计已经倒在地上了。 “我秦战今后是要统军征战,是为大唐开疆扩土的人,会去注意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秦战喃喃自语道,还很苍白的脸上因为这一句话而散发出了自信的光芒。 这就是秦战,这就是秦琼的孙子,不但忠心忠诚,还有一个杀敌报国的雄心。 “杀——”秦战突然大声吼道,“为了殿下,为了大唐!” 他这么一吼,在大殿里已经陷入苦战中的羽林卫全都将目光移向了他,见主将还没有死,反而杀了对方的头领,士气大振,便不约而同的喊道,“杀——为了殿下,为了大唐!” 随即,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又恢复了刚才的战斗力,杀向了自己面前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