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觅情之钟爱黑豹》 正文 1 书下载于炫.浪小说社区,更多好书请访问ncs.xvna. 异世觅情之钟爱黑豹 作者:玻璃假面君 第一章 周言若觉得自己恍了一下神,他用力摇头想证明自己并没有眼花,没错,在离他十米开外草丛里趴着的庞然大物,的确是个豹子…… 黑色的豹子,不动声色的静静伏在河边浓密草丛的阴影下,它皮毛上沾满了斑斑的污迹与血渍,一条后腿不正常的拖在旁边。明明是一身狼狈,可它的神态却十足平静,只是默默的把头枕在前腿上,眯着在日光下微透金光的眸子冷冷回视周言若。 “瞧这样子,简直就像是个人一样了。”周言若一瞬间这样想着,并没有出声喊小谢和阿颖他们。 面对受伤的野兽,千万不能轻举妄动,虽然眼下它看起来倒是挺安全的,谁知道它趴在那儿的动作是不是正蓄力准备向着自己猛然一扑呢?他僵着身体和黑豹目光纠缠,脑子拼命乱转。 金色的光芒却出乎他意料的突然首先移开了,黑豹似乎完全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相比起他的警惕后退,对方只是自顾自艰难的站了起来。 那只野兽像是极为疲惫,它站起来的很不容易,险险才稳住自己硕大的身躯,随着它的动作,腹侧下方又露出一道更为狰狞的渗血伤口,周言若皱眉,伤的好重,一般野兽伤成这样遇到别的生物都会极度暴燥并主动攻击,它这么平静……难道…… 就在他犹疑不定的时候,黑豹已经用三条颤抖的腿拖着骨头都戳出伤口的残肢掉头离开了。 他脱口而出:“等等!” 那只沉默的野兽根本不屑于搭理他,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频率挪动,向着更为幽静的深林中,走过的泥土与草地上留下鲜红血印。 “请等一下!”周言若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只犹豫了一下,就快步跟上野兽。 豹子终于停住了。 也可能只是觉的这个莫名其妙出现的人很讨厌吧,周言若想。 野兽回过头来,对身后一副无辜表情的人低吼,并亮出自己雪白的尖牙,它看起来很凶,但周言若知道它在虚张声势。 “我没有恶意。”举起双手向它示意。“你的伤看起来很严重,这样根本走不多远,而且……会被别的动物袭击吧。” 豹子依旧保持着低吼的动作,三角形的黑色耳朵不经意抖动了一下,毛茸茸的看起来相当柔软。 周言若的心跟着一软,真像,太像了。 跟他……上辈子养的那只黑猫大爷一模一样。 应该算是上辈子吧,现在的他不仅来到了这个跟自己记忆中历史完全不搭的世界,连身体都不是原装的。往事再回想起来,还真只能用恍若隔世来形容了。 眼前的动物瞬间和猫大爷重叠,周言若不自禁学着前世与它相处的方式,慢慢蹲下来尽量放低放缓自己的声音:“我只是想要帮忙,你不用紧张,或者说难道还有什么在追你,别怕,我会帮你打发走的。” 野兽伸长脖子依然对他发出持继的低吼。 周言若微笑以对,在耐心这方面,他一向很有一手,因为上辈子就是这样收服猫大爷的,那时候那个小家伙也是一身伤,还瘦弱不堪,身上的黑毛都脏污纠结成一缕一缕。走在人来人往的马路上偏偏一副国王巡视领土的非凡气派,小模样瞬间直击周言若脆弱的心脏,他的手就不听使唤的掏出兜里的宵夜——小鱼干一包,妄图将此美人长期包养。怎料猫大爷风骨不同凡猫,周言若跟追骚扰苦求了近半个小时,才在小鱼干的辅助下,趁猫大爷一个不注意,强抢了此美人。从那之后,周言若开始了在大爷压迫下水深火热却不亦乐乎的日子。 不就是大了几圈的猫大爷嘛。更何况,它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的野兽,周言若知道他可以听懂自己在说什么…… 第二章 没错,这个世界类似于古代的中国,周言若说不上它跟记忆中哪个朝代更相近,相同的习俗,相同的文字。却有许多东西从叫法与外形都与原来的世界截然不同,他有时候怀疑自己根本不是穿越时空,而是到了外星球。而这里和历史中的古代最大一点不同,就在于这世界上有一种介于人类和动物之间的种族——兽人族,而眼前的这只庞然大物,正是兽人族一员。 相传在遥远不可考的时代,有位仙人降临这片大陆,到处游玩,他不愿和人类进行过多的接触,于是在身边收养了许许多多的动物,它们单纯又可爱,就很多方面来讲,比和人类相处更让仙人感到满意。可是它们毕竟只是动物,它们的智力有限,再聪明也不能和仙人进行沟通,仙人有一天终于感到寂寞了。如果这些忠实的朋友能够变成人类就好了,仙人这样想着,于是也这样做了,他赐给了身边心爱动物们变幻成人形的能力,他在这些动物的额头上留下了印记,以此区分于普通的动物。并和他的兽人朋友踏遍大陆,时至今日,仍有许多地方的地名或者当地的小故事,都跟他们有关。而兽人族,正是这位仙人身边的伙伴留下的后代。 虽然和这里人类是由神的眼泪中诞生的传说一样,只是个神话,但无论来历如何,兽人族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它们可以根据自己的意念随意在兽形和人形之间转换,并且和普通兽类相比更为厉害之处,在于兽人根据种族不同,有着类似于超能力般的种族技能。比如狐人族的能力就是催眠和幻术、鱼人族是占卜与预测,而像虎人族、豹人族等猛兽类更往往有以一敌百的战斗能力。周言若刚听说的时候直咂舌这简直就是想像中的终极人形兵器啊,还一度对兽人存在的真实性产生了深深的怀疑,于是近距离跟踪观察自己身边的兽人族,虽然闹了不少笑话,倒跟他们亲近许多,也了解了更多关于兽人族的事。 原来虽然兽人们天赋异能,却繁衍艰难,很多兽人终其一生,都留不下任何子嗣。而与人类或与单纯的兽类结为伴侣,生出下一代却往往是伴侣的种族,兽人的机率近乎为零,兽人族越来越少的事实,才使这个世界没有发生以兽人为尊的情况。而它们所在的国家,有史以来往往会大力笼络这些越来越显得珍贵的兽人,根据它们的种族技能,在各方面加以利用,它们往往会成为这个国家的精锐力量,甚至成为某些国家赖以立国的根本。尽管如此,它们却难以融入人类的生活,获得与之身份相应的对待。人们难免对它们抱着非我族类的观念,加上兽人总会或多或少保持着身为动物的习性,生活在人类当中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磨擦。除了贪图他们高位的小人,一般没人会与之真心结交。所以兽人除了以族为重之外,也极少和人类多打交道。兽人的这种族群制往往让人们得罪了其中一个,等于得罪了整整一族,对它们更是忌惮顾虑重重。这样长久以来,大家都只险险维持着表面和平共处的状态。 周言若因为黑豹满身的脏污狼狈,又被它的伤口所惊,并没有在第一眼看出它额头的圆形印迹,那是普通兽类所没有微发金芒的圆痕,看上去像被金笔在额头点了一下。当兽人族变身成为人形后,印记则会消失,它们看起来与普通人类无异,但变成兽形后,就一定可以在其额上找到此印。确认豹人的身份后,周言若又不免有些犹疑为何平时相当少见的兽人会孤身在此,身受重伤,直到它的样子勾起了对猫大爷的回忆,周言若知道自己没办法丢下它不管,才放下心中重重疑虑,决定无论何至少要帮他治伤。 黑豹并不像是接受了周言若的好意,但也没有抗拒,它停止吼叫,沉默着。 也可能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周言若想,他试探着慢慢抬起手,想要轻抚巨大黑色野兽那乌黑的软毛…… “王爷!!!!危险!”小谢的惊呼在身后响起。 野兽和他一起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等他再转过身来的时候,它已经哉倒在地。庞大的一团,如同黑色的小土丘。 第三章 “洛迦国的豹人族很危险的,您离的那么近,我当然要出手。”小谢心有余悸,这官道附近一向太平,作为连接洛迦和虚水的要道,就算不是车水马龙,也可算的上是人来人往,从没听说有什么危险。偏偏今日王爷只是到离官道旁、自己几步远的小溪边净手,就遇到了此等来历不明的猛兽。而且据说虎族豹族头脑简单,性格残暴。有时日常中好好的,就突然暴起伤人,并不分什么青红皂白。更有传说几百年前一位豹人族将军因为中计,只带着百余人被敌将率几万大军围困,敌将因着有豹人族在,原怕白白损失将士性命,只让大军用长茅盾牌团团包围他们,打算几日后等他们缺食无水连带精神虚弱之时,便可将之一举拿下。不料那豹人族将军就狂性大发,生生杀光自己身边战友,用他们的尸体铺挡出一条路来,冲入敌军,足足杀了一天一夜,等后援人马顺着奔逃敌军的方向赶来,已是满地成千上万的尸体,那将军也早已杀的失去理智,力竭而亡。 此事虽夸张却有史可鉴,绝非虚假,足见王爷刚刚之凶险,要不是这豹人带着伤精神疲乏,被自己趁虚用幻术迷晕,真近身博斗起来,十个自己只怕也难是敌手。可王爷看那豹人被迷晕,居然还怪自己随意出手。 “王爷,豹人族可不像我们狐人族这么和气……”小谢见周言若用充满怜意的眼神看着黑豹,忍不住再次出声提醒:“它们这些笨家伙,脑子一向不怎么好使,耍起兴子来六亲不认,跟虎人族一样是有了名的危险不可相交。我们与它非亲非故,更不知道它的底细,为什么治了它还非要把它带在身边。” 周言若扶额:“小谢,我记得明明是你先出手,它可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而且最开始也是我主动跟上它的,它要真想伤我,我又怎么可能等得到你来?” “好吧,好吧,就算是我不对,我跟它道歉,然后就放它离开吧。” “它现在这种样子,我又怎么能忍心、放心让他走。”周言若抚摸毫无反应黑豹的额头。 小谢老不高兴的嘟起嘴,无话可说。 原来刚才阿颖给豹人简单包扎检查时发现,它骨头都露出的后腿伤了一段时间却没有处理,必须得接受一段时间的仔细调养,饶是如此伤腿只怕还是要瘸了,豹人族一向以速度见长,并辅以爪上风刃伤人,它伤在腿部,以后行动不便,可以说已是废了一大半。又兼腹部伤口损及内脏,哪怕恢复再好也得落个身体孱弱。如此下来,今后别说伤人了,自保都有很大的问题。 想起在河边它毫无情绪的金眼,周言若喃喃:“这么漂亮的东西,到底是谁狠心弄伤它。” “王爷您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吧,这黑不溜秋的黑大个儿,有哪里漂亮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细纱车门帘一撩,上来位穿着细绫百折裙,粉红披肩,梳着双环髻的白净姑娘,这位姑娘浑身上下干净利落,并无一些首饰珠玉,却胜在容貌甜美,身材苗条。 她笑说:“倒难为您怎么看出它是豹子的。人都说豹人族兽形是遍体撒金,有铜纹于身上,奔跑间似金翎出窍。可从没见有通身黝黑的豹子,我看不像金翎,倒似只乌鸦。” 周言若大汗,心说你不知道在我们那儿,毛色越稀少的越受欢迎,黑豹不管怎么看都酷得很呢。 可嘴里却道:“什么金翎黑鸦,它们谁比的上阿颖原身,色如晶莹白雪,又似剔透霜华。 阿颖掩住嘴,笑弯了双眼:“嘴像抹了蜜,心里在算计,我可不敢当王爷的夸奖。而且就算王爷您不说这些,我也会治好它的。”说着将手里捏着的黑色药丸递给小谢示意它喂了还没有意识的黑豹。 兔人族一向善医药,整个大陆顶尖的医者大半都出自兔人族,见阿颖愿意出手照顾豹人,周言若松了一大口气。 “阿颖,你居然不帮我拦着王爷?就不怕这豹人惹来什么麻烦?”小谢见她主动拿药为黑豹调养,惊奇道。 “王爷是在救人,又不是胡乱捣蛋,我拦着他做什么?而且这豹人能有什么麻烦?有你的幻术和我的迷药,还有王爷带着的这么多护卫,怕什么人找上门来不成?” 小谢反驳不能,这两人一个随便在饭里撒把药就能不声不响的整治了自己。另一个是主子,让自己往东就不能向西,更加得罪不起。于是撇撇嘴也不再说话,默默帮昏睡的动物咽下手中药物。 阿颖看小谢的动作沉思了一下,她明白他的意思和他的顾虑,出门在外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加之此次并不是单纯的游山玩水,他才不想将那身份不明的豹人带在身边。于是接着道:“豹人毕竟是洛迦所属,它伤在家门前无族人扶助,十分蹊跷。我们此去下一程正是洛迦,万一有个什么,就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不如干脆让小谢使幻术把它扮作王爷养的普通宠物带在身边,小谢的幻术除了虚水狐族没人能看出来,这样就算它被仇家什么见到也辨认不得,其余等它醒来,我们仔细问明它受伤的原因,或通知它族人,或找地方安顿它既可。” “使得。”小谢想了想,点点头不再反对。同为兽人一族,能帮一把他又何必去做恶人。 “可我看它的样子,竟不见得想要人救呢,说不定一醒来,就要跑了。”周言若欢喜过后又皱眉。 “这豹人内伤严重,除非它能再找到一个比我医术更厉害的兔人族,也就只有我或许勉力能养好它的内伤保住腿,要是它真不想活非要走,那也谁都留不住。”阿颖打开车底部的暗格,从里面拿出茶水点心给大家吃。 “王爷您有空操它的心,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是做什么的。” 周言若拿起一块玫瑰糕狠狠塞进嘴里:“记着呢,忘不了。” 第四章 周言若这次出来打的是虚水闲散王爷游赏大陆各地美景的旗号,实际上他的主要任务也就是游赏大陆而已,不过稍带的,要为和自己一起出来的情报人员打打掩护。 说起这个就要从头道来。话说周言若从小运气就很好,虽说他十分倒楣的穿越了,可依然运气很好的穿到了这片大陆霸主——虚水贤王爷周言若的身上。这位王爷倒跟他上辈子名字相同,乃是当今虚水天子周言予的亲弟弟,而皇帝哥哥对他这个唯一的亲弟从小就疼爱有加,所以他穿过来后一直过着吃喝不愁的幸福生活。等周言若从穿越的焦虑失措中反应过来,旁敲侧击了解到,身体的前主人仗着上面有大哥罩,本身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不至于犯什么杀人放火的大错,但当街强抢民女等行为也算是家常便饭,贤王这个称号倒算是明至实归,可惜不是贤明的贤,而是闲散的闲。 周言若却是心头一喜,大哥明摆着不是省油的灯,好在前身识相,不管是真糊涂,还是假荒唐,都没打算真当什么“贤”王。他相信如果前身真贤起来了,上面那位别说疼他,能不能容得下都要另当别论了。不过这倒好,不用忧国忧民鞠躬尽瘁,又身无正职地位高贵。周言若觉的于情于理,他都必须得继承起前任的意志,把花天酒地的事业进行到底。可惜这边他正搓着手流口水呢,那边就被没事找事的大臣一本给参了。罪名是身为王爷立身不正,游手好闲有损国体。 这也怪他自己,穿过来之后不能马上进入角色,自然老实了一阵子。皇帝大哥把他前身做的事都放在手底下压着呢,一看他突然乖了,不小心就将手松了那么一松。这倒好,周言若什么都还没来的及做呢就被老哥松手放出来的人指着鼻子骂游手好闲,只觉冤的肠子直打结。可无奈他怎敢让别人知道王爷早就不是以前的王爷了,也只能暗骂几声倒楣,乖乖去找皇帝大哥认错。 大哥说被参倒也没什么,简单方便的解决办法也有,最直接的就是马上投入虚水的革命工作中。 毕竟虚水再强大,周边小国依然各自为政,每一个都是潜在的危协,又怎能放着不管。虽说现如今还没和各国撕破脸皮,但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卧榻之旁能容他人酣眠不是皇帝大哥的作风,他在这种情况下忍耐已久,目前也只差个发兵理由。虽然皇帝大哥可以指着别国的王服说我看不惯这款式所以要强制和我们统一下,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若惹急了它们联合起来反扑就不好了。 不过为周言若安排什么工作,这是个问题。行兵布阵,运筹帷幄等工作他的前身干不了,现在一样不行。 “闲王爷别的本事没有,捣蛋闯祸却是一人顶十人,不如这次放你去外面玩个一圈,难保你不得罪几个谁,现在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别人来找麻烦啊。”皇弟大哥摸了摸下巴开周言若玩笑。 “大哥,我最近可是改邪归正,什么都没干啊。”周言若冷汗就下来了,在国内祸害自己人还行,这出去祸害了别人,要跑的不快被逮住了咔嚓一刀。大哥跟别国开战的理由是有了,他能不能再穿到谁身上就成问题了。 皇帝大哥笑吟吟看着他满头大汗:“嗯,言若最近是老实了许多。如此说这个办法是有点不靠谱。” 周言若点头如捣蒜。 “你既也晓得在虚水都是靠着我帮你周旋,出去自当明白分寸,凡事都要小心别强出头。”皇帝大哥走过去拍拍跪在地上周言若的肩:“放心吧,我安排了专人保护你安全,此次出去你就当是避避风头,顺便帮收集情报的人掩着点行了。” 俗话说知己自彼才能百战百胜,皇帝大哥自然不会笨到现在才着手调查各国情况,这些台下的渗透工作也决非一朝一夕可成,其实早在多年前,遍布的暗探已把各国的朝野情况都摸得大差不差,该潜入内部的也早身居高位了,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东风嘛,自然指的是出兵的理由。周言若猜测皇帝大哥这次让他出去避风头,就是安排人对别国暗探下令,在背地里使什么分裂别国的阴招,说不准等他一回来,大哥就乐呵呵打去人家地盘了。不过这不关他的事,皇帝大哥说他是替收集情报的人做掩护,那他只要照做就行了。 以虚水现今地位,在没有主动露出獠牙的时候,别国只会小心奉迎。这项工作目前来说危险系数偏低,还可以受到各国的热烈款待。以后,当然是比较久的以后,若再有人为周言若这废柴说三道四,皇帝大哥也能把这件事当成个功劳摆出来。 于是周言若屁颠屁颠的开始了他愉快的旅程,不但有大哥帖心拨给他,专职保护他安全,还能照顾他生活的阿颖和小谢,其它跟屁虫还可以解决一切正经工作。他的任务十分明确,只有一个,那就是享受! 美国外交大使访问别国的时候还得要操心政治任务呢,周言若自己盘算以他穿越后的王爷身份和去别国将受到的待遇,怎么说比美国外交大使也只高不低啊。这么一想,心里那个爽啊,那个美啊,已经找不着东南西北了。要是没有阿颖和小谢时不时的唠叨,他恐怕就要轻飘飘飞到天上了。 他这么开心也不是没有原因的,打周言若穿过来以后,因为种种顾虑,一直以低调的米虫形象示人,别说是离开虚水的首都,除非他老哥宣他入宫,基本上就没有离开过自己王府的那一亩三分地,每天战战兢兢生怕被身边人发现什么不对,还好他的前身没有成亲,府里都是些伺候他的管家、丫头,可以让他一手遮天,但毕竟不能形迹太外露。可这次公费旅游就不一样了,不但远离了那些可能发现他破绽的危险源,而且小谢和阿颖都是老哥为他这次出门新调的高手,绝发现不了他有什么不对。 第五章 一路无话,他们旅途轻松边走边玩,当然,主要是周言若要求放慢行进速度以便赏玩沿途美景,不过再长的路也有尽头,这日终于到达洛迦边境最大的城市雅宁。此城有名之处在于它附近不远处一座大山,占地极广,名为仙灵山,相传仙人曾带他的兽人朋友居住于山中,并停留多年。故有此名。虽然山中其实没什么仙人留下的遗迹,但胜在风景优美,于是一直游者甚多。 周言若他们决定在此停留一段时间,名山是很好的借口。不过更重要的却是因雅宁城乃洛迦直迎虚水的第一道门户要塞,不可不游个仔细,探个仔细。 雅宁城主李通早已久侯于城门之外,虚水王爷这次并不是正式出使,但也没有刻意隐藏行踪,听说这有名的花蝴蝶王爷是出门猎艳,应该不会排斥他们的关照,如此大好拍马屁的机会,人人都不会放过。李通能在此要地为一城之主,自是十分乖觉,于是他一得到消息就在城中做好了上下打点准备。 周言若说大不小浩浩荡荡的队伍离城还有几里,就被专人报与李通,他媚笑着亲自将人迎至雅宁城内已安排妥当的幽静院落,便开始热情问候王爷一行路上的辛苦,探得大家会在此停留,小眼一转,欣喜表示会安排专人带贵人游幸城内外,阿颖十分厌烦他的巴结相,见他絮絮叨叨只是不走,便不耐烦的大刺刺遂客,李通也不尴尬,一本正经告辞而去。 做正事的人见他离开,不用王爷吩咐,各自都展开了工作,悄悄分头出门联系人员打探消息。周言若被李通缠的头晕乎乎,愁眉不展的坐在一边看着小谢和阿颖忙忙碌碌分配房间打点行李。 从那个豹人醒了之后,他就一直发愁。 阿颖的药很管用,豹人在路上就醒了过来。而且正像他预言的一样,那个豹人不知怎么的确好像不愿接受别人的帮助,它一醒来就不顾身上重伤和阿颖的好言劝告想要离开周言若一行,大家被它弄的措手不及。一番混乱挣扎之下,它本被阿颖包扎好并已有些起色的断腿又更严重了,这下可惹恼了阿颖,医者最讨厌的就是不配合的病人,她一把软筋散撒了下去,豹人倒是乖了,可乖的啥反应都没有了…… 任由周言若没事就呆在它身边翻来覆去的表示他们并没有恶意,只想让它养好伤才出此下策,并询问它为何如此狼狈,是否需要他们助它通知族人,更甚至是否有什么难处无法回族中,它也可以讲出来让他们斟酌。但凭他讲的天花乱坠口干舌燥,豹人就是呆楞楞一言不发。 阿颖在他多次不放心的追问下,让周言若亲自体验了一把软筋散的功效,他确认这东西顶多只能让人手脚无力,绝对不会出现智力问题,可豹人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真正无思想的野兽……或者说像一只失了魂的野兽标本,每日只毛茸茸一大团静静蜷在车子的角落发呆。 那样子让周言若想起前世猫大爷跟他闹别扭,就喜欢躲在角落里缩成黑黑小小一团的模样,于是,他倒是对豹人越看越顺眼,怎么看怎么可爱了。还不顾小谢和阿颖要求找个地方将它安置的提议,执意要带在身边。 “既然它哪都不想去,跟着我不是正好。”周言若振振有词:“你们不是说豹人族厉害嘛,他以后就和你们一起保护我,不好吗?” 阿颖不满的看着他有一把没一把充满怜爱摸着豹子绒毛:“王爷,现在只是我们不放他走,并不是他不想走……等他伤好了,你难道还要天天用软筋散吗?更何况说不定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办,您这样有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周言若握紧了拳。 他突然穿越,猫大爷之后会过什么样生活,他不敢想像。在看到豹人的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猫大爷浑身是伤的在向他求救,周言若知道自己现在在任性,但他就觉的这豹人一定是老天看他孤单才送他的礼物。 “可我就是不想放它走。”他缓缓道。 “你就自讨苦吃吧。”阿颖叹了口气,从这儿之后不再对豹人的事发表任何意见。 指挥人小心把黑豹抱进阿颖收拾好的屋子,周言若想起她曾经的话深以为然。 “这又何必呢?”小谢忍了一路,此时也憋不住了。自拾到那豹人,王爷对它只能用无微不至来形容,亲切的他都有点吃味了。亲自喂水端饭不说,每天一闲下来就蹲在豹人身边,又是嘘寒问暖又是谆谆开导,要说起来他和阿颖都是兽人,比那豹人也差不哪去,怎么就没这待遇呢?那豹人也奇了,任是王爷对他如此低声下气的讨好,楞是没出过一次声,别是真的被阿颖的药给弄出什么毛病了吧?他打了个寒颤,决定以后都要小心不惹阿颖发火。 “小谢小谢,你说我都对它这么好了,它为什么都不理理我。”周言若极度沮丧,郁闷的只想仰天长叹。 “人家要走你又不放,怎么可能还给你好脸色。”小谢风凉凉刺周言若:“你非拿热脸去帖人家冷屁股,怎么就没想着……对阿颖和我更好点?” 周言若白他一眼:“我对你们怎么就不好了?去去去,少在这儿跟伤员比。再说了,它就算冷脸,起码还有软软的毛毛让我摸呢,你呢?” 小谢咧嘴:“好说好说,以后你照着伺候它的样子天天伺候我,我就吃点亏变成原形让你摸如何?” 说完也不待回答,身形一闪。只见周言若面前身材修长凤眸微挑的绝色美少年赫然消失,一只周身火红的大狐狸取而代之。 狐狸全身像烧着的火一样艳丽,只尾巴尖一撮白毛。它甩着蓬松的长尾骚首弄姿,步伐轻盈的展示了一番优美体态。最后蹲身回头,用长尾盖住面部白尾巴尖一勾一勾,和人形时极为相似的细长黑眸也配合着眨啊眨的,就差大喊快来包养我,我不嫌弃你啊。 周言若被它眨的全身恶寒:“快去别的地方抖你那一身臭毛吧,这么大的味道,臭死人了……” 狐人族体味过大,人形时还不觉的,只要一化为兽态,味道往往是香飘十里,人人避之不及。而阿颖则是身为女士,就算是变化成雪白的美兔一只,上下其手也总有一种令人十分心虚的感觉,而且他们两个毕竟是自己大哥指派来的,故此周言若虽喜欢动物却从不打自己身边这两位的主意,现在更是将所有注意力只放在黑豹身上。 “呀!!!!!!!!!”狐狸闻言发出一声尖叫,站起来屁股对准周言若狠狠用后肢刨土,把灰扬了他一身,然后恶狠狠冲他挥了挥爪子示威,像朵红云一溜烟的飘了。 周言若不由微微一笑,相处这么长时间小谢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过兽态,今天这一出也是看自己不开心,专门逗他来着吧。可惜他长的完全不像猫大爷,而放大版的猫大爷又从来不陪自己玩?唔,哪怕它和前世的猫大爷一样,让自己跟在屁股后面逗它玩也行啊,周言若接着发愁。 第六章 忙忙碌碌眼一眨一天就过去了,第二日一大早,周言若刚刚起床,像平常一样给豹人送去早饭,还没来得及摸一把它那最近日渐油亮起来的黑毛,就被阿颖强行拖走,原来是有人上门求见,他想到昨日那喋喋不休的猥琐城主李通一阵厌恶,对这个不识相跑来打扰别人的家伙充满了怨念。 不过几乎是马上,他就气消了,因为无论如何,一位千娇百媚的美女站在自己面前,莺声细语,含羞带怯的对自己表达久仰倾慕之情,是个男人都不免会有些飘飘然。 周言若在阿颖狠狠咳嗽了几声后回过神:“啊,这位……城主小姐,快快请坐啊。” “王爷太客气了。”美女的声音又酥了几分,嗲的像从嗓子眼最里面发出来的娇吟:“叫小女子丹丹就好。” 周言若明显听到站在身后的阿颖随着美女的娇语牙疼一般往外抽气。 “丹丹因为王爷威名仰慕许久,昨日居然听爹爹说起您大驾光临雅宁,并想在此停留观光数日。小女子不才,对此地风物还算熟悉。可喜能与王爷朝夕相处,于是斗胆向爹爹讨了差使……希望王爷不要怪罪小女子唐突。” “怎么会怎么会,本王现在正需要向导,反倒不好意思麻烦了丹丹姑娘。”周言若笑的见牙不见眼,心说前身没听过有什么威名,倒只听说胡天海地的花名在外,没想到还真有美女倒帖上来。 美女眼波欲滴的横了周言若一眼:“王爷跟丹丹还客气什么。我们这就起程吗?” “本王早就想领略此地景物,现在已迫不及待,迫不及待了,哈哈哈哈。”周言若色笑连连,也不及招呼阿颖和小谢,脚不沾地奔着美女就去了。 “阿颖阿颖,你看王爷这个样子,我们跟上去是不是有些不识相啊?”小谢摸下巴。 阿颖一跺脚:“跟!为什么不跟,陛下出门前交待的什么你可别说你忘了。” 小谢一凛,打了个哆嗦,模仿周言予期待的腔调:“闲王爷如果在外面沾花惹草,滋事生非。你们的皮子说不定够做一件我的外套,说起来兽人的皮应该比普通兽类要结实吧,倒还真没试过。” 阿颖用力点了点头:“所以我们必要看好了这只骚狐狸!你看看她那样子,就差把王爷给一口吞进肚子,太讨厌了,有我在,绝不让这蛋蛋女缠上王爷。” “看好就看好,你说什……什……什么……狐狸……”迫于阿颖积威,小谢结结巴巴的不敢发火。 “嗯,也是,这家伙可比你原身的骚味重多了,我的确不该拿你比。”阿颖瞪他一眼,拉着敢怒不敢言的小谢快步跟上周言若。 雅宁城地处边界四周环山,是洛迦与南方几国的连接首站。商人于街头来来往往,带来许多别国的新奇特产。虽说这里不见得热闹得过虚水首都,但周言若只在皇宫于王府之间两点一线,从不肯多踏一步路,多说一句话。来到这里的的确确是第一次见识古代的街头景像,倒也兴致昂然,且这里很多物产大异于上辈子,倒教他开了一番眼界。 比如街角一老汉双手举的类似于棉花的植物。在这里棉絮并不是小小一朵,而是如同脸盆大的一陀陀块根,长于某种植物的根部,剥开外层的硬壳就会露出里面大团大团的棉絮,人们称之为地绒,此物种植不易,故老汉周围有许多人举着钱一块块翻挑着。还有拿筐的大娘,别以为她筐里像苹果一样的东西是可以吃的,那红红圆圆的果子名为咸果,在果皮上砍出口子就可以结出盐晶,一个离了树的果子够三口之家用上月余。 周言若看到什么都新奇的不得了,蛋蛋女以为他深宫子弟,不识常物倒也不算稀奇,又曲意奉承,细声向他解释种种。周言若不管怎么说都是个男人,穿越来此久已不敢放开心怀,此时有美女自己帖上身来,他又怎么会主动推开。于是两人感情迅速升温,短短几只便相约玩遍了雅宁城里城外好吃有趣的地方。 阿颖讨厌城主李通,从女性角度更十分看不惯他女儿,见周言若天天和她泡在一起,暗叹陛下果然了解王爷习性,用力苦劝不住十分气闷,不但见天甩给他和小谢脸色,毒舌程度也与日剧增。 周言若舍不得送到嘴边肥肉般的美女,又吃不消阿颖,每日在外买上许多玩意送给大家来收买人心。这天在街头小摊上淘到了许多动物玉佩,造型怪趣,有几分卡通色彩,在这个世界倒也少见。便兴冲冲拿来讨好,阿颖虽然收下东西,嘴里却念叨着堂堂王爷居然送这种便宜货云云。吓得周言若慌忙把小谢的狐狸玉佩丢给他落慌而逃。 路过豹人的房间停下脚步,里面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灯光。周言若有些不好意思的握紧手里的墨玉豹子。这几日只顾玩的高兴,都没怎么来看过它,虽然知道下人肯定会好好照顾,但自己先前强迫它在受伤时留下,这段时间又不负责任的把人家丢在一边,怎么看都非常的不道义。 “如果是猫大爷,这会儿一定生气了。”周言若嘀咕着迈步推开房门,就见床上黑乎乎隆起一团巨物。 “吃饭了吗?”知道它不会回答,周言若自顾自走过去,顺势蹲坐在床边抬头看。 豹子像往常一样,只用眼呆呆看着某个地方,眼中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竟显的很柔和。 “你瘦了……”伸手摸摸它的毛:“伤口好些了吗?我……我这几天不在你的身边,如果有什么不适一定要赶快……让别人告诉我。” 豹子依旧沉默。 “你看起来很不开心,我或许不该硬要把你留下,也许你不是老天送给我的礼物。我只是搞错了,我只是猛的一来到这里,有点……有点寂寞。”周言若苦笑了一下:“幸好我现在有美女陪了,不需要你了。你一定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只是你身体伤的很重,阿颖是个难得的好大夫,你就且忍着再等几天,等伤口更好一点再走吧……让我也多看你几眼。”就像看着猫大爷…… 周言若把墨玉豹子挡在豹人眼前,玉佩在窗格透过的月光照射下一闪一闪。 “这是我专门给你挑的,很像你吧,你看?我穿了绳子,这样挂在你的脖子上,以后你看到它就想起我了。”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搂着黑豹的脖子把玉挂上去,离开的时候觉的黑豹朝他探了一下,脸上一湿。 它用鼻子蹭了他一下。 周言若不敢置信,他楞了半天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于是试着把脸凑近些,豹子又用鼻尖顶了他一下。 “你……你肯理我了?”他欢喜的有些语无伦次:“我……我果然早该放你走的,不,你还是得养好伤再走。对了,我得去告诉阿颖他们,呵呵,我得去告诉他们。” 豹子于床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它轻轻用爪子触了触脖上的玉佩。 第七章 今天和丹丹姑娘出门前,周言若特地带上了豹人,他前段时间有意无意的冷落了它,既然已经决定放它离开,那么相处的时间就不多了,再加它现在似乎不再拒绝他们。周言若决定也带它一起散散心,总窝在家里,对病人的身体和精神都不好。 阿颖和小谢知道豹人终于可以离开,他们不用再特意小心防备它有什么问题,于是体帖的没有扫了周言若的兴,阿颖帮豹人解了软筋散,黑豹看了周言若一眼,果然没挣扎,只是它伤口还没全好,这段时间也没好好运动过,走起路来依旧一拐一拐不太方便,周言若大手一挥,把马匹换成大车,捎上行动不便的豹人兴冲冲向雅宁城外那座蛮有名的仙灵山进发去也。 因为周言若早就决定在名山上欣赏秋日红叶并野餐,李丹丹并没有和他们一起,而是早早的去山上准备。当车顺着落叶满地的山道上去时,她便从一处风景秀雅的凉亭迎了出来。李丹丹今天穿着一身鹅黄的纱裙,头上戴着同色堆纱发饰,站在绿色的树丛中显得肤如凝脂,面如娇花,山风吹过裙摆微扬,犹其秀美。 周言若快步迎上去,阿颖在后面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是来游山的,这刚上来就要坐下来,那还有什么趣味。” 口气有些冲,直接对着他们两人,蛋蛋女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姐姐说的是,丹丹本想陪大家略休息一下用些茶水,再一起去那边的兽仙庙看看。听王爷说姐姐和谢护卫都是兽人族的,应该有些兴趣吧。据说那儿虽是兽族后人感怀仙人点化先祖而修的庙,求兽人姻缘和子嗣却犹为灵验,大陆不少兽人都特意从各地前来此处求拜。既然姐姐并不疲乏,不如我们这就去看看,王爷您说呢?” “嗯,也好,我们一起去见识下。”周言若无可不可,对她们之间的暗流毫无查觉。 阿颖见她答的滴水不漏,更暗暗讽刺自己没有姻缘,周言若还同意她的话,气的掉头就走。 兽人族不怎么受人类欢迎,说难听点可算是社会地位低下。这些供奉兽仙的庙宇一向建在偏僻的地方,也只有兽人会来。蛋蛋女专门点出这点,倒更像是故意在提点两人的兽人身份。周言若从小接受人人平等的观念,兽人能化成人形,在他眼里与自己并无什么不同,平时待小谢和阿颖如同朋友,两人不知不觉间也有些没上没下,蛋蛋女这话看似平常,细品大有深意。小谢一向是好脾气的,此时也不由皱眉剜了李丹丹一眼。 可她却像完全没注意自己说了什么,小鸟依人的缀在周言若身后。 顺着山路行至尽头,在一片参天大树的包围下,露出小小巧巧一座雕梁画栋的精致房屋,屋外环着许多各种动物塑像,如若不是附近再没别的建筑,周言若倒真不敢认这里居然是庙宇。庙后深林浓绿幽静,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他见风景倒是特别,抬脚就要往里再走着细看,被李丹丹一把拦住。 “王爷留步,您有所不知,此处相传曾被仙人长居,而仙人不喜与人接近,故在林中设下机关,一旦进入便会迷失方向。曾经误入的山民,有的再也没有走出来,回来的那些也都说林中凶兽甚多,参天大树使人辩不出方向,直绕了数月才侥幸得脱。于是以这兽仙庙为界,再没有人敢进林的。” 封建迷信害死人……周言若这样想着又记起兽人的存在,莫不成这个世界还真有仙人什么的吗?他笑着摇头,看到小谢和阿颖已经在庙前塑像中穿行,寻找自己族群的兽形雕塑。目光掠过一只朝天怒吼的虎人像,忽记起车里还有个兽人族,既然一起出来了,总不好老放它呆在车里。幸好跟来的车夫有些眼色,一直顺着山道赶车跟着他们,周言若掉头上车寻黑豹一同游览。 乖乖趴在车角的黑豹看到周言若歪了歪大脑袋,似在疑问他怎么了。这个动作让他又想起了猫大爷:“装什么可爱……莫不成是个女的?” 黑豹没听清他低语,大大的金眼目光迥迥。 “呵呵,没什么,下车,我们去庙里拜拜。” 既然这段时间没见有人找过黑豹麻烦,周言若今天并没有让小谢专门费力为它加上幻术隐藏兽人身份。 黑豹跳下车,站在不远处的蛋蛋女就一眼看到了毛色特异的它,她脸上露出极端恐惧和难以置信的目光,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娇楣,她低声尖叫:“景……景轩。” 黑豹亦看到她,它动作暂停了几秒,好像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突然一跃而起,完全不像重伤未愈,就这么转瞬消失在了兽仙庙后的深林中。 周言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脑子一片空白,等他发现自己在喘着气跑动的时候,已分不清身在何处了,他只记得他没有管跌坐到一边的李丹丹,也没有管好像在后面喊了他几声的阿颖和小谢,他心里只想着豹人明明答他伤好了才走,怎么突然就想跑了。 他不能就这样让它跑了……它不是老天给他的礼物吗?当时好像是这个念头在脑子里飞快的闪了一下,他就没控制好自己的动作,跟了上来。 周言若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他跑了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耳边除了听到自己大口的喘气呼吸,连鸟鸣和鸟儿振翅的声音都没有,更别说豹人的行迹。他用力掐了自己一把,这是发什么疯呢,明明都说要放黑豹走了还非要追它,现在倒把自己搞丢了。 周围树木似乎比李丹丹形容的还要高,像传说中生长了千万年的擎天巨木,树干上青苔斑驳。把天空严严遮住,只从枝叶的缝隙里透出一丝丝光线,照射着树下潮湿的地藓碎石。 “喂!!!!喂!!!!!!”周言若这才发现他还不知道黑豹的名字,他泄愤般胡乱喊了几声。不管是黑豹,还是小谢和阿颖,都没有出现。 一时不知道该向前走还是往回去,四周哪都长的一模一样,他也找不到哪是前哪是后了。 随着他的呼喊空旷深林中传来回音袅袅,这声音之外,似有什么东西在奚嗦作响。周言若僵住脸,他缓缓抬起头望向上方,刹那间浑身冰凉,心跳怦怦。 一条巨大的蟒盘绕在身边参天古木的树干上,它身体上巨大的鳞片让他想起传说中的巨龙,古木的树干被它匝的嘎嘎作响,蟒蛇慢慢晃着硕大头颅,不怀好意的死瞪住他。它吐出嘴里叨着失去生命的小鸟,尸体掉在他脚边。 也是,他比那只鸟要大多了。 第八章 山林内除了参天巨树,到处都是刺人的灌木和积年的滑腻青苔,根本无路可走。周言若跌跌撞撞穿梭其间,不一会儿就被横生的枯枝树杈挂的衣衫裢褛皮肉见血,又滑跌了好几跌,只觉的浑身剧痛。 可身后巨蟒爬行追逐之声隆隆作响,仿佛一辆重型压路机,所过之处碎石乱飞,草木皆被压平,又怎敢停下半分。 他咬牙努力挥舞自己手中作为装饰被带在身边的短剑,砍断不时伸挡于面前的藤条,不敢回头。 快快快……再快一些。 握剑的手用力的已经发疼,他像疯了一样边跑边拼命颤抖,巨蟒趁机滑上来,用跟它巨大身体不相衬的灵巧动作绕至周言若面前,示威般张开血盆大口,嘴边獠牙森森林立,让人一眼望去数也数不清,它开合几下发出咯咯声,似在显示巨齿锐利。张合间顺着深红蠕动的长舌向周言若喷出一股股令人作呕的腥气。周言若一个踉跄险险停下脚步,跑的太急差点一头冲进大张着的蛇口。他神经质的想,经过刚才运动蟒蛇现在一定胃口大开,不知道自己若真冲进它嘴里去,能不能少受点利齿加身之苦头。 这倒楣的一切全都怪黑豹,都是因为它,周言若随着蟒蛇一步步游近无助的后退,他越来越绝望,自己就要死了,一身前任和自己共同努力才精心养出的细皮嫩肉就要便宜这条口臭的蛇了。难道穿越的意义就是成为它的养料,再无声无息的消失吗? 唰的一声,听起来像是布帛被撕裂的响动。周言若紧张之中下意识眨了下眼,他被一道黑影扑倒在地。 他回不过神来,是黑豹!它不是跑掉了?为什么又回来?难道……是专门来救他的? 巨蛇在他们面前翻滚着,鲜血被甩的到处都是。它的一只眼睛被划瞎了,它愤怒的用尾巴横扫周边的树木,几人合抱的粗硕树干在击打下纷纷折断,干脆利落的像是用锯条划过豆腐,惊天动地的响声中,远处一片片飞鸟被吓的成群飞起。 黑豹丢下楞神中的周言若,趁机奔上前在不住滑动的蛇身上留下数道抓痕,但巨蛇早不知活了多少年头,皮鳞被松油树蜡滋润的硬如钢铁,这点小伤根本不痛不痒。 它被黑豹偷袭占了先机,这会儿已然反应过来,游走撞击着对手。如果是一般豹人,这种巨蛇虽然凶险,但总归是普通的野兽而已,它们凭着非同一般的速度,几个无坚不摧的风刃下去绝对能轻松解决。但黑豹重伤未愈行动不便,拼力施为也没有从前一小半的速度,爪间风刃亦无力挥出,它在断木尘土间来回弹跳,速度逐渐降下来,没多大功夫就被身形庞大的巨蛇逼入一片死角狠狠咬住。大蛇叨着它晃了晃脑袋,对周言若投去恶毒一瞟,竟像在示威。 周言若心口一沉,刚爬起回过神就又被这惊险一幕骇得叫出声来。 大蛇叨着黑豹如同猫儿口衔硕鼠,两者之间体形相差对比明显,周言若见它料理完麻烦又向自己游来,暗道一声吾命休矣。黑豹这突然跑出来,倒只白白为大蛇多增几许裹腹之肉,不过总算也是它好心相救,不枉自己追它至林中遇到此险,有人相陪黄泉路上倒不寂寞,他苦笑一下立定原地,竟不打算再试图做无畏的挣扎。 就在周言若闭目等死之际,变故陡发。向他快速靠近的大蛇突然吃痛般抖了抖松开口,任黑豹直直掉落。 原来豹人趁近距离勉力挥爪,紧要关头竟然发出杀手柬,爪间一道蓝芒射向蛇目,于瞬间便伤了它仅剩的另一只眼。巨蟒在这片渺无人烟的树林中称王称霸多年,数不清吞吃过多少生灵,从未遇到敌手,可今日居然接连失利,被刺激的狂性大发。它缓过疼劲,冲着双目失明前看到黑豹掉下的位置不顾一切张开血盆大口。 豹人腾挪跳跃半天被蛇口咬住,又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风刃,眼睁睁看着将遭蛇吻加身却再无法爬起躲闪。电光火石间周言若瞅准时机一个飞扑狼狈滚过去,竖起手中短剑向巨蟒口中奋力刺下。他知道大蛇虽瞎,但蛇性最狠,又生命力旺盛,曾听过有蛇被砍为两截,飞出去的断头还能死咬住对方不放,现如今跟这大蛇结下失目之仇,它定是不死不休。趁此机会下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更何况也不能看它白白吃了黑豹,一时顾不上害怕,便挺身迎上。 巨蟒双目已然失明,看不到面前多了个持兵器向对之人,仍张着大口没头没脑猛冲下来。周言若贵为王爷,又怎会随身带着破铜烂铁,他手上短剑虽看起来华而不实,却为名家所制,锋利无比,是临行前他的皇帝大哥亲手所赠。蛇口肉嫩无鳞片保护,正是大蛇的致命弱点之一,顺着它自己冲过来的劲头,还没小臂长的短剑竟然生生将巨蛇大张的上嘴片一分为二。巨蛇只想着怎样吞掉对方解恨,暴怒下竟不觉疼痛。短剑仗着锋利以破竹之势直深深砍入它脑中。周言若紧张的早已闭紧了双目,刚才一时之勇全然用尽,现在他只剩下死死伸出手臂不敢缩回的劲头,耳边扑扑数声后便有如泉的热液喷上全身,他闻到血腥气扑鼻更加不敢睁眼查看情况,任瀑布般的血泉直浇了顿饭功夫,把他淋得如同从大红染缸过了几道,大蛇这才血尽断气松了劲道,尸身发出一声巨响扑倒尘埃。 周言若被它临死前的冲击力顶的连连后退,最后靠上个树干才勉强支撑住自己。等四周平静了半晌,再无任何动静,他才哆嗦着眯起双眼打量周遭。蟒蛇临死前扑腾挣扎时力大无比,如巨龙平地翻身,什么硕石古木根本不是对手,被它扫了个一干二净,除了这棵树和靠在上面的他,附近光秃秃再没有能立着的东西,森林里竟是凭空被清出干干爽爽一片平地。蛇尸就倒在他身边犹涌出一股股红水,粗长的身子还不时弹动两下,脚边像流着条红色的小溪。他看到如此惨状,暗道一声饶幸,只凭和黑豹两人,居然解决了如此可怕的怪物,深吸了口气也没力气再害怕,靠于光秃秃的树干上咳出两口血,只觉胸口闷痛不已。双手阻挡大蛇用力过度又被蛇牙刮的鲜血淋漓,他疼痛万分颤抖着举到眼前也只能看到鲜红一片,蛇血泡着手上翻卷的皮肉分外狰狞,这一动身上汪着的蛇血还顺着往下直流,他惊惧恶心再拿不住短剑,一阵眩晕后就听短剑扑通落地的闷响,周言若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胡天胡地,睡的极不舒服。周言若迷迷糊糊只觉的猫大爷呆在他胸口跳来蹿去,他被压的憋气难受,却怎么也抬不起手去赶。直到不知是谁抱走了猫大爷,还力度柔和的在他胸口来回轻抚,他舒服的叹了口气,蓄了蓄力终于能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位黑发黑眼的青年男子,周言若确定自己从没见过。他轮廓十分刚毅充满男人味,一双黑眸温润柔和,气质沉稳让人一见之下大起好感。他长发没有束起,乌丝柔柔垂笼在两人身上,周言若这才发现原来他正认真伏在自己身边用手中绿色的泥状物往双手伤处抹着,自己身上原本的血腥气一丝也无,周围只有泥状物发出柔和的植物芳香。 “你是谁?”他出声发问,才觉出嗓子疼的难受:“你救了我吗?” 那男子一顿,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只看着他却不说话。 周言若无奈的抬起身子打量周围。这是一个岩石形成的天然山洞,洞外绿意闪烁,应该还是身在森林。阳光透过不大的洞口照射在他身上,很暖和。不过山洞空无一物,除了他身下厚厚的干草还有那名男子外,周言若没发现其它任何东西。 他有点紧张,不知道在昏迷后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这个神秘男子又是从哪来的,虽然看来并无恶意,但为何又不见豹人:“请问,请问……你是否看到一只黑色的豹子……” 男子这回倒是有了点反应,却只是目光闪了闪,依旧没开口。 周言若急了:“就在你救我的地方……那里,那里应该有条很大很大巨蛇的尸体,你……”他有点激动的比划着,突然看到对方胸口挂着的一件东西。十分眼熟的黑玉豹子,被对方同色的黑衣衬着很不显眼,如果不是刚才被阳光晃了一下,他根本发现不了。 周言若有些不敢置信的睁大眼,咽了口口水:“是你吗?” 半晌,男子几不可见的缓缓点点头:“是我。” 第九章 “你疯了吗?跟着我做什么?……贵为一国王爷,何必一直追着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男人声音低沉,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复杂。 “你那时候明明答应我养好伤再走的,我一看你跑了……就,就不由自主跟上来了。”周言若也奇怪自己那时候到底是怎么了,失心疯?鬼迷心窍? 一脸疑惑懊恼表情的他让豹人复杂的目光渐渐柔和下来。 “我还没问你呢,原来你不是残疾,可以变身也可以说话!景轩?是这个名字吗?你到底是什么人?”因为豹人之前一直没有变身或讲话,周言若多次想过他或许是身有缺陷,故明知其实对方并不能算动物,潜意识里还是把它当作动物对待,更进一步和猫大爷画上等号,把它一度归为自己的所有物。相比起来,他对李丹丹还真没什么太特别的感情,她出现时周言若正被豹人的非暴力不合作弄的心里很泄气,明知道对方只求离开,但因为怜惜它的伤势又思念猫大爷舍不得放它走。回应主动靠近的李丹丹更像是一种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的行为。所以当豹人突然跑开时,他才会下意识的舍李丹丹不理而去追豹人,也完全没有把李丹丹可能和豹人认识并有什么牵扯这种事放在心上。他更在意的是豹人对他的欺瞒。这是在黑豹变成了人形,周言若把他当作一个和自己对等的身份来审视后,便油然而升的一种严重被骗的感觉。豹人救了他,可他是担心它身上的伤才冒了这么大的险,目前看来对方完全不像他想的那么弱势,这会儿还质问起了他,让他不禁非常恼火。 豹人不回答,手中不停继续低头用绿泥在他手上涂着。 “不要装没听见!你这个骗子!”植物和成的药泥味道很好闻,豹人轻柔的动作让他火辣辣的手舒服了许多,但对方的态度却令他更愤怒。 “我没有骗人。”男人低着头,黑鸦鸦的长发盖住了脸,看不清表情:“那时候……我遇到意外正好撞上你们,本不想打扰你的……” 周言若顿时哑口无言,好吧,这么说来算他多事。人家最开始的确都要主动离开了,是他偏要把人家留在身边,真论起来,豹人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何谈骗人,他也完全没有了指责它的立场。更何况也是他主动就冒冒失失追着黑豹跑进了森林,说到底要不是豹人,他哪里还有命坐在这里想这个问题。 “管你是谁。”他不甘心的咬牙放弃这个问题,现在最主要的是如何离开这鬼地方,才刚跑进来就碰到巨蛇,谁知道还有什么更奇怪的东西在这林里。如果真像李丹丹说的那样就不妙了:“你知道这里是哪吗?” “不知道。”男人皱起眉:“这里有点古怪,你昏迷不醒,我只能先找了这个山洞帮你养伤。这几天我也试着向外走过,可好像总走不几步远便会迷失方向,最后还是只能在这附近打转。” 完了完了,周言若心中哀号,他听了这话现在也不期盼能来什么救兵了,就算有估计也得迷在这里。也就是说,这种情况只能靠天靠地靠自己了,可现在他双手重伤,刚才试了试连握起手掌都力不从心。如果这家伙狠心丢下他,他绝对肯定确定以及一定会死的很惨。 “放心吧,现在王爷能醒来就说明没什么大事,等您手上伤再好些,在下必定会带您一起找路离开的。”周言若表情太过明显,五官都愁的皱成一团,饶是豹人看来是个性格沉稳的,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调侃起他。 说来兽人族也算是得老天厚爱,不但个个身手不凡,外貌也往往高于一般人。周言若身边的小谢阿颖,绝对是男俏女靓,身材倍儿棒。不输他上辈子见过的明星模特儿,因此走在旅途上小麻烦从没断过。男人变身后自然也相貌过人,拿同为男士的小谢相比,又比他少了些雌雄莫辩,多了几许冷俊刚毅。刚刚一直表情严肃,这猛笑起来,虽只勾了勾嘴角,却显得颇为帅气,这一笑看呆了周言若,心中郁闷也不知不觉消了几分。 目前他就算全身上下没一点毛病,在这诡秘的深林中也寸步难行。豹人虽来历不明,但起码救过他,在他受伤后也没有丢下不管,还帮他清理满身蛇血又用药调养伤口。现下更言明会关照于他,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可也不会不识相的拒绝,自然收敛了态度主动搭言。 “我是有名字的,周言若……这种时候还是别叫什么王爷了。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在对你过往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以自以为是的把你留住。但不管怎样,单只看我一片好意想为你治伤的份上,也请你不要见怪。” “嗯。” 周言若看他淡淡的似乎真不怎么在意的样子才松了口气:“我现在这种情况……以后,还要麻烦景轩你了。” “嗯。” “那么景轩,现在我饿了。” “……” 醒来的第一顿饭是烤巨蟒肉,豹人在他昏迷时去收拾了巨蛇的尸体,蛇肉鲜美又营养,自不能白白浪费。可惜蛇大肉多,目前又没有贮藏方法,不可能全部留下,豹人用周言若立下大功的短剑取肥美部分切割了不少,剥下蛇皮一并带回。 烧烤没有任何调料,却火候正好,咬一口油脂四溢。昏迷了几天饥肠辘辘的周言若对豹人手艺没什么不满。可惜毕竟胃弱,烧烤肥腻又不易消化,他勉强自己吞了几口便停下来。吃下曾经对手的肉,让周言若有种十分微妙的感觉,可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不吃恐怕就要饿肚子。他定了定神强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转而打量摊开在墙上已晾干的漆黑蛇皮。 “你把这个拿回来做什么,看起来怪恶心的。”蛇皮几乎把整个洞穴的墙都帖满了,肉什么的闭闭眼咬牙也就咽进去了,又何必再把皮弄的到处都是。 “你在林里跑的时候,衣服都挂破了,要是夏季也没什么,秋日天气毕竟有些凉,这个弄弄干净倒可以做件衣裳。”兽人变身后身上的毛皮可化成衣服的样子,所以并不需要这个。 景轩头也不抬说的很自然,周言若没料想他竟如此细心关照自己,又发现豹人似乎隐隐有长期滞留在此的准备,不由有些不安。 “多谢你想的如此周全,但我伤的只是在手上,走动还是无碍。现在只是一时停在此地,等找到路我们就可以离开,还用的上这个吗?” 豹人吃完手上肉块,拔了拔了火堆淡淡道:“有备无患,你虽然伤在手上,但林中凶险,我的身手也不比从前,万一有什么可能招呼不住你,还是等伤好再上路比较安全。此外什么时候能找到路也是问题,天气已经转凉,如果走不出去再接下来的吃用都得早做准备……” “你……不想离开这里吗?”豹人说的很有道理,但不知为何周言若就有这种感觉。 “放心吧。”豹人开口保证:“我会把你送出去的。” 只是送我?然后你自己呢?他的话憋在嘴边,终于还是没有出口。 天渐渐暗下来,豹人忙里忙外收拾了东西把火堆移到山洞门口,在生过火的地方重新铺好了用干草枯叶做的床,然后往草床上一滚,待周言若反应过来,它已又变回了熟悉的黑豹。 体型庞大的野兽在跳动的火光下眯起金眼摇着粗绳一般黑油油的长尾,样子竟有几分惬意。周言若生出许多亲切感,禁不住诱惑爬到它旁边,黑豹见他过来,又主动往他身上伏了伏。 山林夜间温度极低,这是怕他冷着吧……感受着身下火堆的余热,身上又毛茸茸温暖的触觉,他模模糊糊的想着,难道前几天昏迷时它也是这样靠在他身上,所以梦里才会出现猫大爷吗? 微微一笑,他安心闭上了双眼。 第十章 这之后,两人便安稳在山洞过起日子来。 景轩白天会出去探路,顺便寻找猎物野果一类的东西,好在这林子物产丰盛,不管是野鸡兔子还是水果山菌每天并不愁落空,白天两人就都吃些果物,等晚上才会升火烤肉,又可取暖又可驱赶野兽。倒是寻路工作总是没有进展,据豹人说山洞附近走熟了还好,再远些的地方不管是看太阳还是辨星宿,走几步必定又找不到东南西北,它怕再次迷失不敢冒险,如此下来竟是被困在了原地方寸几里动弹不得。 周言若对于这种情况干着急使不上劲,只能努力乖乖养伤。他倒不是要急着离开,其实在山林中无俗事纷扰又被豹人照顾的很好,他每天只需吃吃睡睡。和之前锦衣华服精神紧张的生活相比居然算得上穿越后精神最轻松畅快的时光,可惜日子再好不可能窝在山里当一辈子野人,别的不讲,光在深林中一无所有的过冬就不是什么好玩的。 着急中天气一日凉似一日,他的手伤终于好了大半,弄干净药泥虽然还能看到蛇牙留下深深浅浅的疤痕,但做起事来却没什么问题了。这还是多亏景轩每天什么都不让他动手,探路找食物回来还要洗剥做熟并替他捣药上药,晚上总累得一趴上草床就能睡着,他摸着熟睡豹人的绒毛,心里怪不是滋味,豹人对他这么照顾,他原本的一些小疙瘩早没有了,好感倒是与日俱增,所以伤一好就主动要求接过一些活计,力求至少让景轩不再那么辛苦。 周言若首先要替自己缝件蛇皮衣。看他跃跃欲试的态度,豹人倒没泼冷水,虽有些怀疑周言若身为一国王爷到底有多少动手能力,但凡事总有第一次,它只是建议如果想出去活动套上巨蟒的皮能起到一定的威吓作用,因为巨蟒从前似乎是这块地方实打实的地头蛇,自死后豹人来回巡查还没发现附近有更危险的生物,穿上蛇皮,就算它不在身边,等闲动物闻到巨蟒的味道也就不会靠近。而且缝衣服还能顺便锻炼一下他目前僵了许久不那么灵活的手指,即这么说,周言若也顾不得蛇皮带给他的心理压力,强迫自己动手把墙上的东西揭下来,却突然发现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可怜周言若活了两辈子还真没拈过绣花针,这会子连工具都没有,的确要从头做起了。他虚心请教景轩后,学原始人用吃完动物细小的骨头一点点将一头磨尖当成针。然后把自己以前的衣服,现在可以称之为洞洞装的东西撕开成一条条权作线。蛇皮坚硬无比,用布条连接总是会断,周言若一度打算直接把蛇皮折一折披在身上就好,也不必再费事缝了。不过想想总不甘心,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还谈什么以后帮忙。坐在山洞快挠破脑袋,最后周言若就地取材,用洞门口的细藤条和布线拧在一起,终于解决了问题,自己动手的乐趣就在这里,经过这件事后激发了他完成衣服的决心和兴趣,在废尽九牛二虎之力用断了数不清的骨针后,他终于凑出了一套毫无美感的蛇皮衣,直上直下的桶状衣服配上长袖看起来分外怪异,不过不管怎么说也是辛勤劳动的成果,周言若十分兴奋,迫不及待想向景轩展示一下他并不是只会吃白食,其实也很能干的。 当晚回山洞的豹人便很突然的看到了喜滋滋穿上新衣向它炫耀的某人。他突然遭受视觉袭击,在原地站了半晌,面无表情将手里的两只肥白的大兔子一丢,直接变成兽形立在地上偏过头不去朝着周言若,只从喉头发出咕噜咕噜之音。 也不能怪豹人如此反应,实再是周言若穿上蛇皮衣的样子太过怪趣又一脸期待,颇有几分似被大蛇吞的只露头部的人充满希望等人来救一般。 周言若只见它身后尾巴拼命乱甩,又怎么看不出来这是在忍笑,禁不住黑了脸,扑上去一番抓搔,豹人刚才死忍不住差点喷声才不得不化为兽形避过,奈何还是被周言若看出来。他不依不饶就这么压上来,黑豹躲都躲不开,两人你翻我滚,从黄昏闹至天黑,从门口打到草床,最后景轩不得不变回人形按着不住挣扎的周言若告罪了许久才算了事。 不过不管好不好看周言若总算有了装备,明天也能和豹人一起出洞了,憋许久的他暂时放下衣服的郁闷,反正这地方只有他和豹人两个,这衣服再怪也没别人能看到,无损他光辉英明的形像。将头埋在景轩的黑衣之上,闻着它身上传来阳光和汗水混合的味道,周言若盘算着自己这一出去,也得多干些力所能及之事,好让豹人能专门寻找出路方向,早点离开这鬼地方。 一宿无话,第二天天微微亮,周言若一改往日等豹人离开后再睡个回笼觉的美妙习惯,和它一起推开掩饰洞门的树干藤条相携出发。这么长时间第一次出洞,周言若兴奋的心情不亚于刚脱出牢狱的犯人,觉的外面空气好像都比山洞要清新那么几分,他脚步轻快东张西望。 和刚入林时的景色不同,他们住的岩洞处在一片干燥之地,并没太多湿滑恶心的苔藓,树木也不像森林外层长的那么密不透风,光线充足的照射在身上,不时还飘下几片深秋的红叶,东一丛西一丛的野花趁着寒冬来临前最后的时光展示自己动人娇姿,蓬勃怒放的样子让周言若觉的它们比自己在虚水深宫看到那些价值连城的名贵宫花要鲜活真实许多。 这鲜少人来的深林实在是野趣十足,景轩也不催磨磨蹭蹭的周言若,两人如漫步花园般行了半天也没走出多远。眼前出现一条小溪,这里就是豹人取生活用水的地方,当时它挑中山洞暂住也仅是因为那里离水源较近而已。 小溪很小,却水质清澈,上面飘着几片红色树叶,周言若左右打量了下便停住再不肯再挪半步。 “我本就没打算走远,一直跟着你的话不但拖得你速度变慢,费心保护我探路也进行不了吧?我穿着这个只呆在山洞附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放心好了。” 豹人想了想,附近确实因找路已被自己狠狠翻过几回,点了点头,叮嘱他遇到危险就大声叫喊,兽人耳力大多不错,只要坚持到它赶来救他即可。又来回在溪边巡视一番,才化为豹形几个跳跃消失在密林深处。 周言若目送它走远,深吸一口气不慌不忙脱下蛇皮服,一头扑进面前水中。溪水太浅站直也仅能没过下半身,光脚踩上水底圆石半坐下,让水没过他全身,静止下来后不时有极细的小鱼撞击皮肤。他这段时日吃喝被豹人送到嘴边,拉撒就在山洞门口解决。手又不方便,自不会找事让景轩专门带他净身,虽然他昏迷时那一身蛇血必定是黑豹帮他清理,但那时他没有意识也就算了,现在再麻烦人家实再有点丢人。本就没什么洁癖,这点小味道忍忍也就过了。不过这回看到小溪他便再忍不住,浑身突然干痒起来,于是打定主意要好好享受一番这天然浴池。 不像他在王府沐浴,有澡豆澡巾还有侍女伺候。小溪水冷冰冰无任何周边服务,但绝不妨碍周言若戏水的热情,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感受着露天浴的滋味,他在水中泡到皮肤起皱才慢悠悠站起身向岸边走去。 伸出手还没够到圆石上的蛇皮衣,忽听得旁边树丛中传来唏唏拉拉某种物体破草而动的声响,周言若经过蟒蛇之事,有点草木皆兵,他心头一紧慌忙三两下套上衣服警惕的拿起豹人还给他的短剑四处张望,就看到一片绿色中掠过抹深黑便再无动静。 周言若举剑摆了半天资势才放松下来,想有可能是豹人怕他第一次出洞有什么问题,专门回头看自己,结果却光溜溜撞个正着。周言若有点尴尬,虽不明白为什么它不出来打个招呼却就跑了,尴尬之余也就放下警惕心开始在附近寻找起目前可用之物来。 景轩只有烧烤方面的手艺,在他伤还没好时顿顿都是烤肉,周言若早就腻了,奈何不劳而获也不好意思说些什么。民以食为天,此时他最先想的就是如何改善改善伙食。 顺着溪边踱了半晌,发现许多被摘过的山菌,这东西耐活,在被摘之处已又长出了许多,料想前几日景轩见他胃口差,专而做的烤蘑菇应该就是出自这里。既然已经吃过倒也不怕是有毒的蘑菇,周言若自己没什么专业辩别知识,上前只动手摘曾被摘过的,又发现旁边树干与枯木上的黑木耳被豹人留了下来,想到他在林间匆匆忙忙为自己找吃的样子,周方若不禁微笑,仔细辩认了半天确定没认错物种便统统摘下来丢进藤兜。 藤兜是周言若缝衣服头晕脑胀之余,站在洞门口揪失去水份的细藤编的,当时想起小学劳技课老师教大家用尼龙绳编过,完全一样的东西只是换个材料顺手就弄了出来,装个东西什么的十分方便。景轩看到后还惊奇的夸了他半天手巧,估计是因此提高了期望,才会在看到蛇皮衣服时反应那么夸张。 第十一章 拎着满满的藤兜也算是小小丰收一把,周言若一时忘了是在落难之中,竟生出几分野外露营之感,反应过来后不由哑然失笑。正准备转身回洞却被什么东西勾住衣角,轻推那挂住衣服的植物,枝叶摇动间,他闻到一股股淡淡的清香,闻之让人精神一振。 周言若这才定睛细看,那植物细长的枝干仅有人高,有些像上辈子见过的没结棒的玉米杆,不过叶子却不是长长一条,而是硕大圆润如一柄柄墨绿团扇插在主干上,周言若揪下一片团扇捏了捏,随着按压汁液溅出香气更盛。他灵光一闪,这难道是香叶木?和李丹丹去雅宁名酒楼里吃当地招牌菜时,他曾看到有树叶垫在一盘排骨下面,圆圆的有几分似荷叶但细看却又不是,李丹丹见他左右打量,曾专门解说那是香叶木的叶子,清香扑鼻入菜别有一番风味,周言若听后确定必是类似于上辈子拿来包粽子的东西,当时还曾想这世界八成没有端午节,粽子怕是难吃到了。 因为只见过蒸熟的树叶他自然不认得香叶木整株的长相,如若不是这东西果真香味盈鼻,他还真想不起来这些小事,这时当然又思念起了雅宁酒楼里那些热腾腾的美味,只隔了几天,舔舔嘴角似乎还能品出余香,可惜想再真正尝到,怕就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他叹了口气突然觉的手里树叶十分之不顺眼,抬手就要远远甩掉,脑中忽划过道前世曾吃过的名菜来。顿足暗赞自己几声,周言若庆幸今晚终于不用再吃烧肉和烤蘑菇木耳,这道菜还正巧适合现在缺锅无碗的情况,只是他上辈子虽也算善炊却从没做过,一边盘算着得早点弄出些做菜吃饭的工具来,他一边手脚飞快摘了些香叶和认识的林中香料回山洞试验。 先把用藤兜把吊在山洞内两只收拾好待风干储存的野鸡弄下来,在肚里塞好采来的蘑菇、木耳、香料,还有前几天零碎被景轩从林中找到,带回给他当小食补充营养的栗子干果等一类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每样东西量都不多,但种类绝对丰富。周言若直把两只鸡塞的满当当,才里外仔细抹上咸果结晶,果子自然也是景轩找回来。饭里不放盐,即使山珍海味吃起来也如同嚼蜡,周言若记得好像上辈子还在看到网上说如果长时间不吃盐,对身体也有很大的影响,好在这世界咸果树不是什么稀罕植物,野外也挺多,不然在深林里生活又更艰苦了。他叹了口气拿起被塞满的大肥鸡狠狠包上好几层香叶,因为是第一次做,不晓得香叶外的泥怎么抹比较好,厚了怕会不熟,薄了又怕会焦,于是蹲在地上反反复复抹上又刮去。 景轩回来时正见他忙的满头大汗在玩一大坨泥巴。虽然没干什么正事倒也没出什么危险,担了一天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于是就准备生火做烤肉。 周言若拦住他十分神气的举着手里的大泥蛋蛋:“今晚我们就吃这个了。” “……” 豹人不出声,直接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走开走开,还别不信了,这东西你可没吃过,一会儿别跟我抢。”周言若恼羞成怒,虽然对这东西能做成何等样子也没有把握,但无论如何也不想示弱再回归烧烤,于是越发摆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把泥团就地挖个坑埋埋好,并在上面升起火,豹人从蛇皮衣开始就不再对周言若的生活能力报太大的期望,想当然一国王爷何尝会弄吃的,又有什么吃的居然能埋在地下,不过还是很给面子的没有就火烤起东西,但是眼光不停往旁边的野果上瞟,摆明了是在挑晚餐。周言若就更加心虚,约摸差不多挖出已经变硬像水泥块的东西时,犹犹豫豫不肯下手。 最终还是豹人饿了,看他对着那坨怎么看不像能吃的泥块出神不知又搞什么玄机,猜测里面八成有东西,干脆利落拿过短剑劈开泥团。 出乎意料,外表脏兮兮的泥块一经打开就飘出腾腾水汽,夹杂着香叶和熟肉的味道扑鼻而来,竟颇引人垂涎。不但景轩,连周言若都觉的腹中突然饥肠辘辘。 豹人咽了下口水,继续用刀拨开层层香叶露出当中两只蒸鸡,已经变作焦黄的香叶上,金色烤鸡的表皮正向外喷着清油,卖像十分出色。看来这道菜色香是合格了,就不知这味道……周言若转了转眼珠,当机立断下手先扯了个大腿递给景轩。 “多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实是已把你当成兄弟,对兄弟感谢的话也不用多说,但不能没什么表示,我能做的不多,今天特别想了这道……香叶蒸鸡慰劳你,希望你不要嫌弃,尝尝味道如何。” 景轩以为这八成是虚水宫廷名菜,故此周言若吃多了会做也不稀奇,如何得知他其余的小心思,见他表情肯切便一改凡物都要周言若先吃的习惯,接过咬了一口。鸡肉一入嘴便化为满满香浓软濡消失在口腔,夹杂各种食材鲜物,让豹人只觉前所未尝。 这道误打误撞做出来的美味,不知不觉让景轩心头微微一动,又涌上浓浓暖意。兽人族哪怕出将入相,别说上级同僚,连下属亦是除了公事绝不和它们多说一句话。在洛迦还常有妇人哄小孩子就说如果不听话就把你喂了豹人吃云云。如此不谈这顿饭味道如何,单凭周言若一国王爷之身份,伤口刚好就亲自动手劳心劳力,只为感谢它这种常常被人类忽视的兽人,就已让它出乎意料。 它经过这些日子,早已看出周言若不是什么坏人,不然最初也不会多管闲事跑去救它,所以它投桃报李,对周言若敬重有加,可今日周言若这句无心之言,竟让它意外感觉到这位王爷并不像其它人对兽人有所偏见,更是起了亲昵之心。一念既生,感情从此便向着无法回头的方向狂奔而去,却是豹人未曾料到的。 周言若为骗景轩尝菜,只是随口拣上辈子和朋友之间说惯的好听话拿来充充场面,自然不知豹人因对这句话上了心,以至发生了改变二人命运的种种后事。现在他只眼巴巴等着景轩的反应,见它有些古怪的望着自己,以为第一次的乞丐鸡终是失败了。正打算说点好听话来圆场,豹人却低头又拿了一块。 想到景轩向来不爱感情外露,他暗道挑错了试验对像。硬着头皮亲自下口一试,遂手不释筷,奸滑的专挑塞入鸡肚内被油浸熟入味的山珍栗子,豹人看在眼中更以为他是为了留下好肉给自己,这一番阴错阳差的天大误会,后来被周言若悲呼为一只蒸鸡引发的惨案。 第十二章 生活渐渐日趋稳定,豹人在周言若露了一手后,应要求把许多他力所能及的家常小事交付。于是一人主外,一人主内,各自努力倒也配合的相得益彰。自从周言若全面接手了两个的日常饮食,一改豹人行事匆匆的风格,把附近能吃的东西挖光、摘光、采光。三光政策下只要能入了他双眼的食物纷纷惨遭毒手。这日他如往常般先在溪水附近林地里寻找了一番,没发什么可搜刮的新鲜东西。便打上了曾洗过澡浅溪内小鱼的主意。 从前没碰它们一是觉的太小二是没有工具。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缺了锅,就算有米也吃不到嘴里,这些日子虽周言若费尽心思,但可用的烹饪方法也只有烧烤或将食材包上香叶埋在土里靠热气蒸熟。充其量在材料搭配上弄些花样手脚,把景轩一向爱吃的肉多加些素食等东西。而为早日能喝上口热水热汤,他就差动手用多功能短剑削一套木制餐具了,可那种东西做出来貌似不大能禁得起火,拼命在林中寻找后周言若倒真找到了个替代品——竹子。虽然只是为数不多几只竹杆,但应该够两人一段时间当餐具用了,这可绝对是好东西,他上辈子爬山看到过别人在野外用这个做饭,知道这东西起码可以架在火上烧些汤汤水。而且还有副产品竹笋可以为现在单调的食谱添砖加瓦。 周言若挑选青翠笔直的竹杆,用短剑顺着竹节一段段砍开,剑刃锋口锐利,竹皮虽硬总比不上千年巨蛇的外皮,被周言若成功分尸。这时候就要废点水磨功夫了,竹子内部中空,两头却是封闭的,需要将竹节一头打通,才能把食材放进去进行烹饪,打通的孔小了东西放不进去,大了里面的汤水又塞不住。所以他即要小心不把竹筒削破,又得在坚硬的竹节上钻出大小合适的孔来。周言若短剑质量不盖的,又一次经受住了考验,虽被他又钻又凿当使的吱嘎作响,依然完成数十个纯天然桶状容器。他那边刚削好竹筒,这溪里的小鱼便要糟殃。 小指般粗细长短的鱼不知凶险,依然在溪水中游的畅快,周言若看了一会儿安慰自己苍蝇虽小也是肉,河里鱼小多弄点做两口汤总算也有些鲜味。他不耐烦下到这些日子越发凉起来的溪水中,回到山洞取来从前因缝蛇皮衣被用剩下的洞洞服,这段日子只要需绷带手布一类的东西都直接从洞洞服上撕来扯去,亏是他的衣物布料十分坚韧,眼下虽剩不多,也早看不出曾经的形状,不过还够当个简易的渔网,捉些小虫丢在衣上用左手举着浅浅将之浮在水面,待有鱼儿顺水游进布上,便右手抓住放到一边竹节里。 他这里蹲在河边认认真真左右开弓正忙的热闹,就听到附近草丛里传来响动。因着巨蟒皮衣之功,周言若这么长时间在这附近转悠,除了景轩这外,别说猛兽,连性格温良的小动物都从没见过,溪水里这些傻乎乎的小鱼算是他碰到的唯一活物,这是第二次在溪边觉出异动,他心中有底便不像洗澡时惊慌,站起身眯眼往声响处打量,又是道黑影闪过。他只当豹人如上次一般回来看他,并没多加理会又蹲了回去。不曾想待周言若抓够小鱼收拾干净打算回洞时,在离自己几步远的溪石上竟发现放着两条长于手掌的大鱼,鱼很新鲜,可怜的在原地来回弹跳,分外打眼。这种大小明显不是小溪里能有的,周言若十分怀疑它们是大陆的特别物种,拾起来翻来覆去寻找鱼腿。未果后确定这就是普通的鱼类,不会自己长腿从别处走过来的,这么说来刚才的确是豹人把它们放下的。 难道它在别的地方看到有鱼,也想吃了?可它不是一向只晚上回来的时候才会猎食吗?不然许多东西带在身上影响行动,一会一回洞存放又太麻烦。奇怪了……这是怕鱼死了不新鲜? “居然还敢点菜,也不拿回家里,就这么丢在这儿。”忙活了半天抓的小毛鱼明显不及豹人拿来的一半,他嘟嘟哝哝不满的嘀咕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忘到了脑后。 竹桶用新挖的小嫩笋洗净切条塞上口,里面是七分满的溪水和鱼肉、笋粒,周言若回忆着步骤,在洞外坡面地上挖出个深约六七寸的椭圆形小坑,将竹筒斜放在坑内,竹节朝下,口朝上。竹筒内有食材的地方铺上层薄薄的泥土,另一头外露,再将柴火堆在上面燃烧。当烧至竹筒口不断往外冒气的时候,他便知道里面的水已经煮沸,轻轻转动筒口,让柴火继续把另一面烧烤。如此慢慢守着火等待,直至竹筒不复原本的青绿,外表变焦,转变成黄黑色,此时已能闻到鱼汤的鲜味了。 景轩回山洞,等待它的是奶白奶白的鱼肉鲜笋汤。汤中鱼肉已全部融化,和鲜笋清爽口感融为一体,因为用了竹筒炊熟,汤里裹带的竹子芬芳还压下了鱼腥气。配上豹人的老字号烧烤,他们举着焦黑的竹筒美美吃了这段时日来难得的一顿带汤热饭。 直到第二天起床,周言若犹回味着鱼汤带给他久久不散的满口异香。在口腹之欲催动下,他不怕麻烦的又跑去溪边捞鱼。可溪水毕竟太浅,小鱼儿实再不多,被他昨天一抓,又精明了许多,不肯轻易上“网”。他全神贯注低了半天头也没抓到几条,知道这东西怕是难常吃到了,且抓鱼如此费事如是单纯从填肚子来看没必要执着,因为现在有了竹桶,用溪水也可以烧出热汤,虽然不如鱼汤鲜美,但放些别的肉类效果应该也不差,周言若小小惋惜了一下便干脆放弃。思考着洞里存着的食物有什么比较适合下汤,回头走了两步后他居然又在溪石上发现了两条跟昨天差不多大小的鱼。 自己傻子一般盘算,居然忘记了豹人好像也挺喜欢鱼汤的,昨晚连一向爱吃的烧烤都没怎么动,竟如他想的一般也跑去抓鱼了,看来豹子和猫的确有些亲源关系。他摸着下巴不禁开始想像老是一本正经的景轩化成原形如猫大爷一般在水中来来去去扑腾捉鱼的样子。 除了景轩时不时不知从哪猎回来的肉,河附近能寻到的吃的东西已经差不多都被两人来回挖遍,周言若因此才打起小溪里鱼儿的主意,自打豹人每日都丢两条鱼给他,他晚上总会弄些热热的鱼汤再配些烧烤或香叶蒸肉,在这荒山野岭能吃到这些周言若知道已经到了极限,心满意足之下不打算再在饮食上多费脑子。这便有大把的时间准备去发掘别的地方。 目标是背着山洞的一片树荫,他曾在那里发现小竹林,竹丛后有片高大的带刺灌木,灌木不但坚硬无比,更缠绕纠结阻住通行之路,要去更远的地方从旁边绕行才可,他以前总是止步于此。不过有回挖竹笋蹲在灌木一处的缝隙边,他隐隐看到里面像有些其它植物,纤小的技条,隆起的根部,不正是在雅安见过的地绒!这可真应了现在的需要,周言若惊喜非常。 第十三章 周言若身上蛇皮衣厚实不透风,但却不怎么能保暖。景轩有皮毛所化之衣物,可单凭此抵抗风雪肯定也是勉强。他们都心知肚明,所以才那么急着找出路,可有了地绒,就像有了某种保证,说不定真能安然渡过这山里的冬天。 周言若想到这里,停下手中砍伐灌木的动作苦笑了一下。不知不觉间心里竟已认定冬天前走不出去了,不过山中苦寒既便有了地绒可挡,他们的越冬食物还需仔细打算,可谓前途仍一片茫茫。 盘算了一会儿冬季能贮藏起来的吃食,周言若不由又想起自己的便宜皇帝老哥和小谢阿颖他们不知过的怎样,穿来这个世界后唯一能放在心上的除了现在他身边的景轩,就只有这些人了。自己一念之间就跑进森林,当时完全没有顾虑到他们,这会儿困在里面出不去,怕是老哥要急坏了,以他爱弟如命又阴险小气的性格,十有八九会怪罪到小谢阿颖身上,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自己出什么事…… 思来想去都是些无法解决的问题,周言若神不守舍也没心情再干活,他寻思去山洞里摸两个果子填饱腹内空虚或许就不会这么心慌了。 豹人探路常会去到很远的地方,为防来回费事,他们一般都只在晚上才会聚在一起好好吃一顿。景轩看起来像是身体很好,但周言若知道它被阿颖治疗未了就跑了出来,还跟蟒蛇相斗,内伤和腿八成不会康复到哪去。但在没有碰到什么厉害对手的情况下,于林中应该也算来去如风,绝不用自己担心它的吃喝问题。周言若白天这种时候多半是自己胡乱吃些水果填肚子。 他刚磕磕拌拌走出自己刚才勉强开了条小道的灌木丛,就觉有什么东西从面前忽的一下掠过,被气流淬不及防打在脸上,他吓了一跳,退后几步重心不稳险些一屁股坐到地上。好不容易靠上丛灌木稳住身体,又被木刺咯上屁股,好在蛇皮衣够结实,倒没受伤。周言若骂骂咧咧低头一看,又是两条不住弹动的鱼。这段时间吃鱼吃的顺畅他从未注意过豹人是怎么拿来鱼的,就常常是自己一恍神,东西便出现在周围。如果刚才只是什么东西路过也就算了,可联系上地下的鱼,他突然警觉出不对,那一掠而过的东西和豹人体形大小有着天壤之别,比猫好似要大一圈,却绝及不上景轩兽形,粗看之下只都是黑色。 不是景轩,那这不知名的动物送鱼过来是什么意思,看样子的确是要给他的,也不像有什么恶意,不然不会只把鱼放在他周围就跑掉。但想到居然吃了来历不名的食物,而送鱼至此的东西如此长时间神出鬼没,要是稍有点歹意他不就……所谓自己吓自己才最可怕,周言若禁不住越想越惊心,他一溜小跑躲回山洞,将晚上睡前才会封盖洞门的枯藤严严遮好通向外界的唯一出路,才找到点安全感般松了口气。 景轩这日撞到只山鹿,不像兔子野鸡那般省事,为抓捕它比平时晚了些,踏上归途时一轮明月已高悬夜空,它拖着沉重的猎物走至洞门不远处,发现自周言若手伤好后总透着火光并飘出食物香味的山洞今天居然黑漆漆的,而且外面的藤门也盖上了。 它呆了一下再顾不得手中东西,化为原形便直直冲入山洞内,来来回回在洞里转了两圈,就见周言若自角落的草床内一跃而出,环上它的脖子。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周言若有些委屈的报怨,用脸蹭着豹人的皮毛,它身上熟悉的味道令他觉的安全无比。 从进入丛林后就总是睡在一起,加上周言若有意无意的总伸手摸摸它,景轩早习惯如此动作:“发生什么事了吗?” “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周言若突然觉的有些不好意思,堂堂大男人被一道黑影吓成这样实再是有些说不出口,更何况那黑影什么都没做,他岔开话题,先问起豹人的探路情况。 平时两人总是边吃饭边聊着这件大事,并一边说一边将已探得的路径随手用火堆内的木炭记录在洞墙上,岩洞的石壁最近已是密密麻麻。今天周言若的状态明显不对,可既然已见到人没什么事,豹人也就不催问他,只变为人形用双手将他半抱至石壁前。 “我照着你昨日告诉我辩认方向的办法注意身边树木,你说一般南侧的枝叶茂盛而北侧则稀疏,树桩则是年轮宽面为南反之为北。”周言若点点头,看它拾起地上炭条在石壁前勾画。 “这里,还有在这儿……我都顺着你说的方法找到了新的出路。” “真的吗?”周言若眼睛一亮:“这么说我们有可能出去了。” “但是……也只是往前了一点,虽然现在不像一开始分不出东南西北,可就算有了方向,这些刚发现的路也大多崎岖难走,有的根本就是死路。”豹人似是有些沮丧。 别啊,要是景轩都放弃了,那凭他一人更不可能再走出去了。 周言若忙安慰:“别急别急,我知道你是怕我身单衣薄熬不过冬季,不过你猜我今儿找到了什么?” “难道……不会是地绒吧?”景轩在这林里摸了许久,从来没见到过地绒,面上一丝不露心里却暗暗着急,所以刚刚探路无果失望之下竟让周言若看了出来。此时倒有些不敢相信会有如此巧事。 “嗯。”周言若笑眯眯点头,欢喜道:“这样就不怕冬天了,到时候我用剩下的蛇皮厚厚的缝床被子,趁最近许多动物都秋天寻食再多抓些风干成腊肉,冬天我们只要一起猫在被子里,无论如何都能过去了。你现在寻路已有了些头绪,待过了冬再下些功夫,从这里出去其实指日可待。” 景轩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就着抱周言若的姿势,像平时他摸自己一般揉周言若的头发,看着他左躲右闪,脸上满满温柔,大异于常。 可惜周言若并未觉察这些,倒是趁着心情放松把挖地绒时遇到的怪事告诉了豹人。 “什么?!”景轩也吃了一惊:“这……这几天吃的鱼不是你从溪里抓的?” “溪里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鱼?我还以为是你拿来的呢,这么说最开始我在溪水里洗澡时看到的影子可能就是它了。” 景轩紧紧皱眉:“它偷看你洗澡?” 什么偷看洗澡,听起来就像自己是被占便宜的女孩子。周言若囧囧有神:“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看的,重点不是这个。” 景轩不认同的看了他一眼,转开话头指向所谓重点:“那你看清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看不清?它不像是有什么恶意。我虽然刚开始没反应过来,不过想到了你曾说过的话。你说咱们刚进森林里杀掉的那条巨蟒把这附近划为势力范围,所以不见别的危险野兽。” 豹人点点头,听他分析讲解。 “我猜那东西很有可能吃过巨蟒苦头的小动物,它跟巨蟒有仇,又有几分灵性。因为我们杀掉它的对头,于是上门报恩。如果是这样倒也不怎么希奇,是我大惊小怪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是你没明白重点。”豹人低沉的声音十分郑重,又透着几分急切:“你仔细想想,再看我画在墙上这幅地图。” 周言若茫然,他天天没事就喜欢瞅着这地图,琢磨景轩什么时候能把森林所有的地形画在上面,那离出去就不远了。日看夜看,就差在地图上瞪出一朵花了。 “我到目前为止从未在这片森林里发现过洞门口小溪以外的水源!言若,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什么意思?”周言若更迷糊了:“就……就是说,它是在别的地方的水源里抓到拿来的,就是说……” “就是说它活动在我们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虽然不很绝对,但既然没去过,那个地方就有可能找到出路!” 周言若的心就像被风吹起的小船,忽上忽下落不到实处,被困在这里这么久,刚刚还在商量怎么能在这林里活着过冬,突如其来的希望让他觉的太不真实。 他扯住景轩的黑衣,像抓住急流中可以依托的浮木,恨恨道:“我早该注意到的,我早该注意到它,这样说不定我们早就可以出去了。那现在怎么办?等它来了,我们抓住它?” 景轩点点头:“自然要先抓住它。” 那东西神出鬼没似乎行动不慢,只靠周言若是绝对抓不到的。但它既然每日都来送鱼,虽时辰不定,但守株待兔总能碰见。两人俱十分兴奋,你一言我一语,捉摸出一个逮捕计划。在计划中,周言若什么都不用做,像平常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越自然越好,景轩就藏在一边守着他这香饵。只要那东西在他们蓄意麻痹下敢露头,以景轩的速度倒有九成把握手到擒来。 不过那东西生在林中,此处地形必是烂熟于心,如它一头扎进哪个地洞跑了,景轩速度再快也只能干着急,而且动物大都性格多疑,若是一次抓不到它,下次说不定它就不敢再来,它不主动来就再难寻了,可想而出路便无从得知。此事想来实是容不得一点闪失,周言若和豹人越说越紧张,来回计划了几遍,想不出更好的主意,再无心做饭,把那只门外的山鹿拾了回来,只各自草草吃了些水果便一起睡下养精蓄锐。 第十四章 第二日两人便分头按昨夜已定计划行动。景轩如常早早出洞,其实走不多远便折了回来埋伏在附近。而周言若等了一会儿,也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抄起短剑出洞继续昨天未完的工作。可心思早已不在地绒之上,砍两下便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生怕错过了什么,最后瞄到躲在暗处的景轩无奈冲他使眼色,这个不称职的演员才收敛起神态动作,认真干起活来。带刺的木枝密密麻麻没有水分,一不小心就会被砍飞的干枯硬刺扎到,周言若吃了几下苦头便投入进去,这回反而忘记了时间,不但一天未停下手中工作休息,连饭都没吃,地绒旁边的带刺灌木几乎都被他清得一干二净,擦擦汗看了看天色,周言若确定不管是地绒或者神秘客今天都要一无所获了,这才无奈的招呼豹人回洞。 “它也不一定是天天来呢,今日定是偶然,偶然!”周言挥着酸痛的手臂故做爽朗的哈哈大笑。 景轩把他拉到身边,一边力度柔和的捏着一边道:“嗯,你也别太勉强……明儿咱们还要继续呢。” 两人不曾想到的是,这一继续就是很久,接下来连着几天都毫无动静,那动物竟然一直都没有冒头。两人为了抓它哪也不能去,变相等于被困在原地,左等不来右等不到下越来越焦急。因为往日主要食源还是景轩抓回的猎物,它这主力一停下来,便只剩周言若白天当诱饵时装模作样采些野果蘑菇,完全是杯水车薪起不了任何作用,坐吃山也会空,更何况他们并没有山一样的贮备粮,眼睁睁看着那头最后被猎回的山鹿就要被消耗怠尽两人束手无策。 “它也不一定是天天来呢,今日还是偶然,偶然!”每日例行都要重复一遍这句话,周言若自己都感觉缺乏可信度。但景轩的压力好像很大……它这些天需要全神贯注观察周言若身边任何蛛丝马踪,风吹草动。生怕因为自己错失良机,耽误浪费两人更多功夫。精神高度集中下这些天也没有好好吃饭,脸上蜂蜜色的健康皮肤明显苍白了许多。周言若突然觉的,捉住神秘生物固然重要,但为了它折腾坏好好的身体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有些莫名心疼,他把这种感觉归根于朋友为自己操心奔波,于是自己良心难得的蠢动。为了安抚一下这种燥动难安的心情,他亲自下手用剩余的山鹿专门烤了许多景轩爱吃而自己早就腻透的肉。 快烤好的时候周言若犹豫了一下,从角落扯出个竹罐。罐低浅浅一小层泛着金光的褐色液体,甜香勾人,颇有些可惜的咂了下舌。这还是早几天前他在林里发现了一个蜂巢,冒着被蜇成猪头的危险三进三出,才弄来这么点蜂蜜,本想瞒着豹人趁它不在的时候偷偷尝点甜头,可自从他被吓到,接下来两人都在为那个神出鬼没的东西费神,景轩更是时时都把视线放在他身上,周言若就算有心偷吃也找不到机会。 这时代可没什么保鲜技术,虽仗着现在天气渐凉能存放几天,可周言若不大肯定这玩意会不会像现代那样十天半月不吃也完全不会坏掉。 “算了,便宜你了。”周言若伸出食指依依不舍沾了一下,把液体含在嘴里吮吸出声。豹人坐在旁边看着他动作,跳动的篝火将那双人形时也隐隐散发出金光的双眸映得像着在燃烧。 把快烤好的肉均匀在罐内沾上蜜汁,再于火上微灸。蜂蜜被伸缩的火舌慢慢烤化,渗入半熟的肉质,随着油脂滴入火中爆发出的劈啪声,烤肉渐渐幻化出勾人食欲的金黄色,豹人灵敏的嗅觉被阵阵与平时烤肉截然不同的甜香味所笼罩。 “再没心情也要吃点东西,你闻闻看,多香啊。”周言若用手在烤好的东西上扇动,做出一副陶醉表情:“知道这里放了什么吗?” 黑豹没吱声,周言若卖力的宣传比烧肉更让它感兴趣。不过在危协的瞪视下,它还是配合:“不知道……” “这里有我好不容易才弄到的蜂蜜!”举着东西凑上前:“别的不说,包香,包嫩,说不定味道都能把那东西引来,我看不如明天干脆试试好了。” “对呀!你说的对!”景轩突然拉住周言若的手,后者重心本就不稳,一头跌入豹人怀中,头顶传来它茅塞顿开的赞叹:“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呢。” “什……什么?”周言若被它的认真的反应吓住了,他最后一句话真的只是顺嘴胡扯而已,豹人该不会明天真的打算让他用烤肉引那东西出现吧?这是不是太扯了点。 “我想到这几天他为什么不来给你送鱼了。”豹人把周言若扶正,站起身绕着火堆来回转圈:“都怪我的味道。” “味道?” “你没发现它以前送鱼都是挑我不在的时候吗?野生兽类感受到有威胁自己的存在时往往会望风而逃。那东西它能闻到我的味道,并且有些害怕我。我虽然躲起来没有让它看到,但它肯定是闻到我的味道,所以这几天都没敢出现。” “是啊。”周言若被他一提醒也恍然大悟。“这道理就如同我穿着蛇皮于是没东西敢靠近一样,所以咱们的山洞也一直不会跑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豹人点点头,放松下来接过周言若手中的烤肉,现在知道对方不出现的原因,没意外的话接下来肯定便能抓到,它狠狠嚼着口中之物像在发泄这几天的憋闷,发现烤肉确如周言若所说又香又嫩,还夹着丝特别的甜味,胃口大开下它消耗了周言若珍藏的所有的蜂蜜。抱着空罐子的周言若有些不妙的觉察出他并没以那种让人抢食后的郁闷,居然因能为豹人帮上忙而好像在高兴? 次日两人把洞里剩下的蛇皮利用起来,堆在豹人藏身的地方,周言若天天都披着这种味道跑来跑去,料想它就算闻出也定不会产生什么怀疑。 地绒周围碍事的刺木早已砍光,经过几天持续不懈的努力,硕大的地绒根也被周言若刨出大半。只是地底的绒果过大,没有称手工具十分难挖,短剑在这里派不上什么用场,他只能一点点边掏土边拔。 一边干着活周言若一边寻思今天如果那东西再不来真要劝劝豹人暂放把抓捕计划放一放。不管怎么说现在准备吃的东西还是比找路要紧,因为如果再这样下去食物完全没有后,天气也该凉到动物都躲起来了,什么都抓不到就代表冬天没有东西能吃,这可是关系到生存的大事…… 正出神想要怎么劝它,忽听躲在暗处的景轩一声低沉的豹吼,接着就化为一道黑影跳了出来,周言若被那一声也惊得哆嗦,尘埃落定,他看到威风凛凛的黑豹爪下已经压住了乌漆漆一团小东西,体形与猫相似,黑豹对着还想挣扎的它低头又是几声闷吼,那东西僵了一下便彻底不敢动了。 这神密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周言若蹭过去,竟看到只黑色的水貂。 “怪不得总是送鱼啊……”他蹲下把那瑟瑟发抖的小东西上下打量,它一身又厚又黑的绒毛,长长的大尾巴。除了眼睛跟豹人不是一样的金色,而是黑溜溜含着热泪,看起来完全就是缩小版的景轩嘛。 看来自己那时会认错不是没原因的,周言若捂嘴笑了几声,突然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到豹人正用金眼瞪他,好似已完全看出了他的想法。他忙讪讪站了起来,跑进山洞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藤条。 景轩见他拿绳子回来,微一松爪,小水貂就顺势猛然向外一窜,奈何黑豹速度比它快的多,它没扑几步随即又被一脚踩中。 周言若从旁看去,这一幕像足了以前猫大爷戏鼠的姿态。黑豹爪下小水貂被压的吱吱尖叫,散落在一边的两条鱼嘴一张一合,也像配合它在无声呐喊。想来一片好意送东西却受到这种对待,倒让人有些不忍。而且他们抓这小东西还要靠它带路,可不能太过吓着了它。 手脚轻快的把水貂从豹爪下拉出来捆了,抱在怀里。景轩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抢先进了山洞。 抓到了也不开心,周言若摸摸鼻子,快步跟上。 第十五章 小水貂缩在周言若怀里还在失神般发着抖,他对一切像猫大爷的生物都能散发的爱又开始发作,怜意大升将其搂在怀里不忍放下,以手顺毛:“这小东西被吓着了,你刚刚下手也太狠了点。” “下狠手还想跑,不下你现在还能抱着它?”黑豹进山洞便卧上草床,粗黑的大尾巴吊在身后烦燥的来回拍击,把尘土和枯草扬了一身。 “我这不也是怕它记仇不给我们带路。” “放心吧,就算它不理我,也定会把你带出这里的。” 周言若听它冷语才反应过来怕是因自己跟水貂亲热,才惹得它如此作态。难以置信这看似冷冷的家伙居然会这般别扭,倒觉的他真情流露十分可爱。于是也不生气,把小水貂随手放于山洞地下蹭过去。 “景轩这是说什么话呢,就算有它带路,我离了你可寸步难行,你难道忘了我刚醒时保证过的话,就要把我丢下不管了吗?”虽然有些夸张,可周言若自从进森林后确实全赖豹人才能生存下来,此时眼看就有要出去的希望了,他可不想再出什么岔子,反正示弱这种行为他穿越以来早在皇帝大哥面前使惯了,遂做小伏低的撒娇。 说到这里又记起刚开始豹人只言明会把他送出去,又道:“我们两个一起,你要陪着我一起出去。” 黑豹扫帚般的大尾一停,转过身用硕大的头拱进周言若怀里,把他顶的往后直倒,想来是消气的意思。明明刚才还连头都不回,只几句话又马上粘过来,真和猫大爷一样好哄。 周言若笑着搔它喉头,黑豹发出沉闷的咕噜声:“到时候你留在我身边,我让大哥给你找个漂亮的美豹女做老婆,或者你喜欢那个李丹丹?我们让大哥把她抢来,也给你做老婆。哈哈哈哈哈。” “我不想出去!”黑豹突然化做人形推开他,态度转变之快令周言若莫名其妙。 它冷着脸拎起两人半天没有顾得上注意到的水貂。只几句话的功夫,这牙尖嘴利的小东西居然把身上的藤绳咬断了许多,看样子只差一点点就能逃出升天,它被景轩一拎之下四肢在空中划船般舞蹈,惨叫两声后又老实下来,眼巴巴瞅着周言若求救。 “这东西看起来颇有灵性,你好好对它说,让它给我们带路去捕食的地方,它定能听懂。”豹人毫不在意的摇着手里的东西,似乎不想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周言若与景轩相处的这段时间一直得它照顾,早把它归为挚友,地位绝不下他的便宜老哥和小谢阿颖,而且共患难的感情可以说连那几个人也比不上它。较于最开始一半想要救助,一半怀念猫大爷就把豹人强留在身边的随意举动,他现如今倒是真心想为这位朋友打算。 他一直隐隐感觉景轩从前过的八成好不到哪去,不然也不会受了伤也不愿说出可去之处,在他被大蛇袭击刚醒时甚至还表露出想留在森林中的迹像。所以方才周言若才顺势试探相留,但不晓得是哪句话触了景轩的逆鳞,引得它态度突变,也不敢再说什么,心里只盘算等找到路后定要缠着它送自己去找老哥,起码不能放它一个呆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 心里想着面上却一丝不露,周言若接过景轩拧着后颈皮一直晃的水貂,翻出数片昨晚黑豹吃剩下的蜂蜜烤肉,水貂是杂食性动作,喂它吃点东西也算是示好。 景轩抱着双臂站在一边,又一声冷哼。 脾气向来算好的豹人不知为何一再对水貂露出不满之态,不是暴力相向就是冷哼连连,周言若没功夫顾及它今日异常多变的情绪,只观察水貂的反应。 那小东西就着周言若的手把肉片嗅了又嗅,最后终于没抵得过美食诱惑,张嘴大口吞吃。周言若见它肯进食便松了口气,一边喂水貂一边言明希望它能指路,还对刚刚景轩的粗暴行为安抚道歉。好容易待它吃完手中所有东西,周言若深吸一口气便松开藤绳。 有景轩在一边倒也不怕它溜的无影无踪,它若真有灵性也定然懂得,自会乖乖领路。 豹人放下手臂和周言若一起紧盯它的一举一动,只见水貂果然没在周言若把它放在地上一撒手的瞬间就试图逃跑,只在原地转了两圈,就缓缓向洞外爬去,还不时回头示意他们跟上。 说起这水貂的来历,倒真应了周言若的胡乱猜测。它机缘巧合找到个十分隐蔽的居所,那里远离各种天敌的危险,它和一家人便定居在那儿。可有一日伴侣带着孩子无意间离了那片地方,被在森林中穿行的巨蟒撞到。大蛇自不会客气,将它们一口吞进肚中全作了点心。水貂一瞬间失了所有家人,它虽有灵性聪明无比却身小体弱,不敢与巨蟒相抗,只能暗暗怀恨在心,不时偷窥天敌。哪料有日忽然失去了天敌行踪,顺味道追至周言若和景轩居住的山洞发现了巨蟒蛇皮,它明白是有人替它报了仇。那时候周言若还在昏迷,豹人总守在他身边不远处,水貂心有所惧不敢靠近,不时回来他们周围偷偷摸摸观察,周言若洗澡时候见到就是了。后来等他伤好能行动后,这小东西发现他在找吃的东西,就十分有眼色的日日寻些食物,前来报恩。 此番被两人所抓,周言若和景轩无意间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对它恩威并施,它知道反抗不了豹人,周言若又似乎并不打算以它裹腹,还送它吃的东西。这聪明的小东西自乖乖选择给两人带路。 离开山洞周边范围,森林慢慢难走起来,纷落的树叶掩埋了地面,让人视线难以查找可下脚的地方,周言若时不时跌滑一下,连最前面领路的水貂都因他渐渐放慢步伐。景轩看了看天色化作原型示意周言若骑上去。 周言若可怜的自尊心已被来回几跤摔得剩不了多少,只犹豫了一下便翻身坐上黑豹后背,手搂在它脖子上,充当保险带。 一大一小两道黑影待他坐稳后便开始在密林中加速飞驰,速度快了不少。周言若刚松了口气,就被景轩奔跑的动作颠的叫苦不迭,再顾不上领略身边飞闪山间野色,用双腿牢牢夹住黑豹的腰,手又紧了紧它的脖子,生怕一不小心体会到古代高速飙豹酿祸惨剧的滋味。 好在不一会两只动物便先后停下,周言若抖着腿从危险的交通工具身上爬下来,脸色发青。他缓了会儿才有力气抬头打量身边,只见面前已无可行之路,他们正站在一片山壁之前。 灰黑色的石壁高耸入云,且直上直下,仿佛被开天辟地之刀削磨过,平坦且没有任何下脚的地方,周言若把头都仰酸了,确定除非插了翅膀才有可能飞到石壁另一边。豹人以前也来过这里,那时见无路可走就转身去探别的地方。此时小水貂停于此处,两人均猜这里看似绝路,莫不是有另有什么玄机。 对望点了点头,他们同时看向领路的小东西。水貂果然动作奇特倚着石壁脚一处蠕动起来。周言若研究了半天发现它在顶一点凹进去的石壁,只是那地方处在山体最下角与泥土接壤之处,除了略微凹陷与别处并无什么不同,任何人看到也只会当是天然的痕迹。 水貂十分吃力用前爪顶那一点,半晌依然不见有任何动静。周言若忍不住走过去仔细观察。见他过来,那小东西前肢悬空用后腿人立起来朝着石壁比比划划。饶是周言若心情紧张激动,也险些被它动作逗的喷笑出声,回望景轩亦跟着他走上前来,遂大着胆子用脚尖抵在那处微一用力。 石壁下方的凹陷太小又位置过低,脚尖用力倒是正好,周言若恰摆出一个身体正对着石壁直立的姿态。耳边咯隆一声,本来面向的灰黑岩石竟无声息的向上滑开来,雾气顺着洞开的缺口四溢。 不由退后一步,周言若惊讶之余大喜过望。惊讶这石门机关的神奇,完全就像上辈子的自动门。欣喜山壁后果然大有玄机,极可能出路就在眼前。 只在他犹豫的一小会儿。山壁后冒出的白雾就越发浓稠,其间还夹杂着阵阵香气。周言若越想越兴奋,抬腿就要往里撞。 “小心这里古怪。”已化为人型的景轩突然挡在他身前。 见它满脸戒备,周言若醒悟机关门在豹人看来可能的确古怪万分。但由它一打岔倒觉出了问题。山后如果真是出路,那这石门是谁建的?还有冒出的香雾又是从哪来的? 两人自不约而同又去寻找领路者。发现那小东西已站在浓雾飞散的洞内,若不是黑黑的皮毛与白雾色差过大,一时倒难觉察。见两人望它,挥了挥小爪子,一马当先冲进深处。 “看样子它就是在这里捕食,应该没什么问题。”周言若不确定的道,拔出不离身的短剑。 景轩点点头,即已来到这里,也不可不能不进去一探,将周言若护在它身后。两人举步跟随水貂进入石洞门。 随着深入白雾缓缓散开,不再遮蔽视线,山壁后的全貌随之映入眼帘,两人止不住满脸惊讶,都停住前进脚步,举目四望。没想到这里竟是四面环山一处绝谷。 绝谷就像被石壁包于其中的小天地,而裹藏这小天地的石壁越向上越靠近,最后几乎合在了一起,只余一条不宽的长长细缝能看到蓝色天空。光线透过石缝却依然明亮,能让两人把这里看得一清二楚。 第十六章 此处不大,周言若目测也就与前世三四个蓝球场相仿,一眼望去仅一处水潭,潭边立着间石屋。似是因位置奇特气候温润之故,石屋周围鲜花盛放,其余谷中空地也都被姿态各异的花枝挤满,横斜的枝干上落英缤纷,飘的满谷都是,连地下都因为不知多少年没人来过,被虽死犹艳的花泥染出各种颜色。不知从那里渗出的小小瀑所击打潭水音律动人,飞溅的水珠化为刚刚他们在门口看到的氤氲雾气,花香随烟雾遍撒全谷。纵观从局,这里小虽小,景色却瑰丽绮异,隐隐让周言若有种凡尘俗子误闯入仙境之感。 可此时醉人美景却不是周言若关注的焦点,目光掠过谷内仅有的一屋,一潭。发现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更明显物品。他不死心又拔开繁花绕着山壁转了一圈,直到确定除了两人进来时洞开的石门,再没什么别的出路,周言若不由脸色一暗,整个人灰败不已。 发现水貂前他已做好了在林中过冬准备,可一但有了希望,他当然也想早点带着景轩离开,与便宜老哥和小谢阿颖相见,如果越想越觉的出路就在眼前,结果现如今希望破灭,失落之意充溢胸膛,这强烈反差让他完全反应不过来。 “你曾说过的……待过了冬,再寻出路不迟。”一直守着他默不作声的景轩走上来环住周言若。 豹人居然拿以前他劝过它的话来还回给自己,周言若苦笑下略微释怀。是啊,是他急燥了,他们从进这林子被怪蛇袭击又缺吃少穿不是照样一步步走过来了,那时还没有绝望,现如今更没理由沮丧。老天爷就算真给他九九八十一难来历,可只要景轩在身边,他相信总有办法走出去。 感激的回手也用力环住豹人,前世和好兄弟间也常这样互相打气,他完全没注意到古代朋友就算亲密亦不会有人像他们这般搂搂抱抱。 许久定下神来,周言若抖抖一会儿就落了满身的花瓣拉起景轩向谷中石屋走去。刚才只顾找路,倒没有细想这绝谷中为何会有间屋子。是谁在屋里住过?进来时看到的那扇可算是超越时代的机关门又是否就是住在这里的人做的?这谷里依旧迷团重重,待他们探索。 石屋简陋,且大门左右洞开。一眼望去没几间房还满是灰尘,大厅中家什都被土盖的看不出原形。周言若掩鼻随手掸了一下石头做的门,烟尘飞散后,门板上露出些刻像。是许多形态各异的野兽,野兽群当中站立一人,衣带飞扬,有几分飘飘欲仙之态,可惜五官模糊不清,只有高高挑起的唇角可以看出他非常开心。 周言若心中一动,这些动物雕像让他想起森林外的兽仙庙,近而仙灵山的传说也跃入脑海。 “真的假的?连住的地方都有,这世上真有仙人?”周言若瞪大双眼指着雕像对景轩道:“咱们别是到了你老祖宗住过的地方。” 景轩摸了摸石门上的豹子,越过他走进屋内。 大厅灰蒙蒙的实在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它拿起屋正中石桌上放的一个册子抖了抖。 “景轩,这里可能是你们,呃……兽仙曾经住过的地方,你一点儿都不激动?”仙人啊!他这个现代人都突然觉的这间石屋和整个山谷看起来似乎和刚进来时不一样了。周言若对豹人漫不经心抖那本快烂掉书的态度有些无语。 “那又怎么样?就算这里曾经有兽仙住过……”示意周言若看它手上的灰黑土印:“也早已不在,既无法给我们吃的也不能送我们出去。” 它一边说一边翻弄着手上的册子,突然间表情大变,双手直抖。 周言若正迈步向屋里来,见它情绪波动之大竟是前所未见,不知册上写着什么惊天大事,让它这般失态,忙凑上去同看。 这是一本略薄的线装书,看外表极为普通,周言若定睛读了两行,发现这是本类似于手记的东西,语调轻松记录了书主人的日常生活,趣味十足倒能让观者不由微笑,可内容锁碎并无特别,周言若看了两眉深皱的景轩一眼继续往下读,越读越是惊心。 册子里面的所有东西概括起来其实非常简单,这上面写着仙人与他化身后的兽人朋友朝夕相处、相爱、并怀孕生子之事。从执笔人在手记中数次写到使用法术或者会见仙友等内容,明显可以看出这本手记定是属于传说中那位兽仙。 周言若边看边啧啧称奇,这仙人果与凡夫俗子不同,口味够重,人兽不说,传说中他和他的兽人朋友可都是男的啊,这……这就是传说中的男男生子?怪不得兽人族先天就身赋异能,原来个个都是仙人后嗣。等等,个个都是仙人后嗣,那仙人到底跟多少兽人留下后代……太乱了乱太乱了。 周言若看八卦看的是津津有味瞠目结舌,完全没发现身边豹人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干脆将手记狠狠丢于地上,周言若被激起的尘土呛的一阵猛咳。 它抓住喘不过气的周言若摇晃着,语调愤怒:“这到底算什么……这是错的……他们不该在一起!人就是人,兽就是兽,他们凭什么就这样随随便便留下兽人族?留下我们?” 周言若双肩剧痛,推开有些颠狂的景轩跌在一边,他觉的仙人写在纸上的兽人族诞生真相虽然惊世骇俗,但不管怎么说,没有这些看似混乱背德之事发生,兽人族也就不会存在。更何况猛然发现自己的种族有仙家血统,景轩就算不欣喜非常起码也不用这般难过吧?虽然那仙人从册上看来是有点饥不择食让人难于认同,但当事双方明显是你情我愿,又关豹人什么事,景轩口口声声反对他们在一起,反对他们留下后嗣,那归究下来不就是否认了自己的存在? 爬起身警惕看被他推倒于一边的豹人,周言若不确定的想莫不是手册上被仙人下了什么法术,如若被人偷窥其中秘密就会使其精神错乱,可他明明也看了不还是好好的,也没觉的有什么不对啊? 景轩却安静下来,就着坐在地上的姿势把头埋在双膝中:“我……是黑豹。你可能不知道,豹人族其实都是金色的,很偶尔才会出现像我一样的颜色。” “……嗯。”黑豹並非特定物種,而是豹中的黑化個體,周言若点点头心说我知道的很清楚,不过突然讲这个什么意思?跟仙人写的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我从小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可能它们觉的我颜色奇怪看起来很丑,把我丢掉了。”景轩拔弄着脚边手记缓缓道。越发奇怪它为何突然讲起了从不提及的身世,周言若却不由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虽然族里大家都不是很喜欢我,可兽人族一向团结,它们……还是把我养大了。” 只是不很喜欢吗?孤苦无依又外貌奇特,只一句话周言若已经可以想像豹人是在什么条件下长大了。 “我总是一个人,一直都很寂寞。兽人讨厌我,人类讨厌整个兽人族,我猜这世上恐怕除了单纯的野兽,再不会有谁主动靠近我了。” “我,我就是啊。”周言若慌忙插言,坐在地上以人形抱成一团的脆弱豹人让他心痛,他走过去,像在前往洛迦路上初次遇到它时一样,试探着伸手抚摸它黑鸦鸦的长发。 “你不是第一个。”豹人猛抬起头用金眼凝视周言若,吐出那个他暗暗猜测的名字:“李丹丹,她是最先主动靠近我的人类。我那时候真的很开心,她并没有嫌弃我兽人族的身份,反而对我很好。她说‘可惜我父亲只是小小师爷,如果他能为一方父母官,我们也可随父亲离开,在外自由自在,强似你和族人一处不开心。’从来没有人这样为我着想过,我当时觉的可以为她去死,这点小小的心愿当然要帮她实现。我去求了朝中说的上话的同族帮她父亲调职,升迁至雅宁城主,她以前一直说这儿很热闹。” 周言若脑中闪现在雅宁向他狂拍马屁的李通,原来是他。怪不得这种人也能当上城主,原来是卖女求荣。这片大陆兽人地位太过低下,说难听点就是上不得台面,与之结合的人类,真心者少,为求富贵者多,李丹丹既然能说出那些话,明显属于后者。而且看来卖给景轩一次富贵不够,又打上自己的主意,简直利欲薰心,狡诈无耻到令人作呕。 “刚开始我们一直很好,虽然她父亲向来不喜欢我,可我相信她不一样,她和别人都不一样。”景轩的声音越来越空旷:“直到那天我不小心听到她和父亲说话,她说,畜生就是畜生。她说,畜生虽然像人一样,可到底还是不如人聪明,随便骗骗它就当真了。” 第十七章 “他O的。”周言若忍不住暴了句粗口。亏他还在想李丹丹会不会是被其父所逼。真应了那句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他们果然不愧是父女:“那我碰到你时身上的伤难道也是那女人……” “她可能怕我回族里说什么吧,于是让待卫和城里的士兵拦住我,我碰到你们时刚逃出来。” “你这个笨蛋,在山庙前碰到她的时候怎么不好好教训教她,你跑什么啊!”他当初搭理李丹丹完全是为了从豹人身上转移注意力,现在听了这番话对景轩感同身受,直恨怎么不早点知道这件事。 周言若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女人,如果不是她们,他恐怕还好好呆在高科技时代,又怎么会穿到这儿过上茹毛饮血的生活。曾经的他少年得志,过的逍遥自在,估计得意过头被老天看不顺眼,让他碰到命中克星,他买房买车只为讨好那看似柔弱清纯的女孩,却无意间在朋友处得知原来自己只是个被众人笑话的备胎。他当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糊糊涂涂走在马路上,再睁开眼就发现已穿越到虚水王府。好在无父无母只靠自己打拼出地位,他穿越的也无牵无挂,放不下心的唯有猫大爷以后的生路,为此执念碰他到景轩,近而发现两人虽身隔不同的时代,所遇之倒楣事却几乎完全相同。 “古往今来……这些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女人也从来没变过。”他越想越来气:“你就算受伤了没力气教训她,也该告诉我,我当时就让阿颖用药把她药个生活不能自理……” “不……我只是不想再看到她,我不恨她,是我自己痴心妄想。连同族都不愿接纳的我,有什么姿格爱上她。” 周言若听到此话心中一动,沉下脸:“让我猜猜看,你不想治伤,也不再变身,就是应了她的话要变成一只……畜生?所以在你看到仙人留下的这个东西时,就觉的自己这种半人半兽又非人非兽的存在是一种……错误?” “难道不是吗?我说这些只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仙人为什么要和兽人在一起,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留下兽人族。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么痛苦了?”景轩似是已一片混乱。 “傻瓜,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现在就没有你了,当然也不会痛苦了。”豹人的话过于天真,周言若觉的它简直是单纯得可爱:“这件事很简单,没有什么无法理解的,让我来告诉你。”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劝豹人,又像是在劝对上辈子难以释怀的自己:“爱是没错的。你的祖先和仙人在一起,只是因为他们相爱了,所以才有了爱的结晶,兽人族的存在就只是这样而已,只是为了证明他们深深的爱而已。你们比人类要强大,这不正是仙人送给孩子的祝福,这一切,又何错之有?” 豹人想了想,点头。 “你看,你也同意我的话。既然仙人都能和兽人相爱,那你爱上人类又有什么错?他们已经用兽人族的存在来证明爱和身份资格什么的没有任何关系,因为那根本就是一种情难自禁的冲动,如果等把一切都考虑清楚衡量仔细了,那也就不算是真爱了吧。” “这么说……不是我的错?” “对,你只是不小心碰到了辜负你的坏女人而已,只需要恨她……不,完全不要把她放在心上,只要下次你找一个也能珍惜你的人就行了,那种女人,把她忘掉吧。”周言若觉的心里一阵轻松,我们一起把她们忘掉吧。 “珍惜我的人……不需衡量……”豹人看着周言若似有所思:“你说的有道理,这次,我可以相信你吗?” “当然了,听我的没错。”周言若以为它想通了关于李丹丹的事,傻乎乎的哈哈大笑,完全没查觉任何异样。 一时间,两人虽心思不尽相同,却各自都放下了曾经重压自己的大石,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相顾而笑只觉一切都在不言中,似乎又更亲密了些。 “我们搬来这里吧。”景轩在温馨的气氛中平静了一会开口道:“谷中这么温暖,极适合人居住,还有现成的房子,我们起码不必再担心冬季苦寒。而且刚才我还看到一个好东西,说不定连以后食物来源也不需咱们再担心了。” 周言若一听到这个话题,立刻来了精神。他发出质疑:“住在这里是一定的,不过不用担心吃的东西我就不信了。哪怕仙人曾经留下什么,这几千几百年过去,不管是什么食物恐怕也早化成灰了吧?” 景轩拾起脚边册子翻开其中一页,周言若方才只顾着看热闹,这回在豹人的指点下才注意到手记最后写着仙人因在谷中住腻,要携家带口离开这里。或许他知道绝谷隐蔽怕是再不会有人发现这里,就像开玩笑一般留下了这本手记和一个唤作如意囊法宝。手记上写着因为他与家人喜欢清静,在这附近的林中都下了禁咒,临走时虽然解开,但受禁咒影响,这片林子以后凡人入内恐也会容易迷失其间。如果真有人能穿过林子发现机关门的秘密来到这与世隔绝的谷内,必定是迷路了,也算仙家有缘之人,留下如意囊就算仙人补偿的赠予。此物凡持有者心中所想都可从内获得,希望能弥补禁咒带给迷路人的损失。 周言若看到这里有些无语,这无厘头的仙人,就算是有人在森林中迷失了,又有谁会在石壁上寻出路,要不是巧合之下,他们被不知何时住进这里的水貂引进来,那这绝谷定永远不可能被发现,更别谈如意囊这个补偿了。况且有空留下这种东西,为何不实在点留个能给人指路脱困的法宝。思来想去,果然是仙意难测。 不过虽然腹诽多多,周言若还是对册中所写的如意囊好奇万分。 他推开手记有些急切的在扑向石桌仔细翻找,被荡了一身黑灰后,果然发现了个布料好似有些朽烂的巴掌大灰色小袋,如果不是再没找到比它更像册子描写的如意囊,他绝不相信这毫不起眼小小一点像是什么都装不下的袋子也能算宝贝。 “这……这……这就是如意囊?”周言若厌弃的用拇指和食指拈着一点点小角:“其实这也是仙人一个玩笑吧。” “是不是玩笑试一试再说。”景轩无可不可接过手中,按册上指示握好袋子,闭目于心中冥想所需之物。 周言若嘴里说的不屑,其实好奇的要死,他用充满希望的眼神看着景轩。这个世界到底有没有仙人,在没亲眼证明之下其实他到现在都还半信半疑,于是唯一能打破熏陶他几十年科学观念的,就只有这个小破口袋了,当然,前题是它真能变出来点什么。 景轩默念完毕后捏着那毫无变化的小袋一阵无言,周言若暗道果然如此,幸亏刚才没有傻乎乎的亲自试一试,于是失望之余又觉的豹人吃鳖的样子有些搞笑。 正想着怎么安慰它一下,就见豹人把口朝下摇了摇,猛从灰色的破袋子里抖出一件衣服来。 “啊啊啊啊,宝贝啊,真是宝贝啊!!”周言若扑过去一把抢在手里,那袋子还是小小的不及巴掌大,难为它怎么倒出诺大一件衣服,左瞧右瞧扒开看看里面却空空如也。神,真神,他现在彻彻底底的都相信,这果然是仙人的东西。周言若寻思,如果他上辈子有了这个,还用累死累活拼命赚钱吗?好吧,上辈子太远,就说这辈子,在进这见鬼的森林里有了这个,他还用提心吊胆当那什么劳什子王爷吗? 已经发生过的事也只能想想过瘾而已,他有些激动的感慨了一会儿,便把注意力移向地上的衣服。 豹人向来有毛皮变化出来的东西穿,变厚变薄随心所欲,周言若从穿上蛇皮衣后就对这一点暗自妒忌不已。不过现在他倒是得意了,因为就算变出来衣服景轩也不需要,所以这一定是给他的。 没想到豹人连随意变件东西都先考虑自己,不枉他刚刚那么苦口婆心的为之开导。周言若美滋滋的就要伸手去拾。没想到豹人比他速度还要快,唰的一下地上衣服就被果断藏于身后。 哟,还不好意思呢,周言若根据以往它那别扭脾气,越发确定衣服是自己的。他们打算住在谷里就说明不再需要蛇皮威吓别的动物了,这么一想周言若更迫不急待想把身上另类的东西换下来。他冲上去整个人压在景轩身上,刚刚还身手的矫健豹人一下僵住,被周言若成功抢到了手中的东西。 跑到一边展开衣服,周言若就黑了一张脸。绣功精细质地绝佳的华丽女式冬衣上镶满了小珍珠和红宝石,像是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在虚水宫中恐怕也得有品级的娘娘才能穿在身上。 如意囊变出的东西即是所持人心中所需,周言若简直不敢相信这头色豹,时时刻刻都在想些什么! 他的怒火突然如其来,狠狠把衣服惯到了豹人那张羞红的脸上。 第十八章 穿着自己用如意囊变出来的厚实男装,周言若端坐于绝谷中仙人留下的石屋,指使景轩抹灰擦地打扫新家。它因为女装事件被周言若强行剥夺了使用如意囊的权力,还被罚作苦力洗涤思想。周言若表示因为怕它再变出什么更猥亵的东西,宝贝就由他管理,不过豹人像倒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抢夺法宝使用权成功后的周言若私下偷偷试了几回这新鲜玩意,发现囊中只能变出没有生命的、这个世界存在的物品,他心中默念性感美女未果,又试了飞机,汽车等交通工具,统统没到手。不过想来也是,如果被不管什么人拿到手里都能毫无规则变出许多想像中的妖魔鬼怪,或者活着的官兵士卒,那一统大陆自立为王便不再是幻想,这世界也就乱套了吧。 发现如意囊这些限制后他意兴阑珊,被困在森林里出不去,最需要的是什么?一不能从囊中变出美女相陪,二不能从囊内得到逃生的工具,如果在外面或许他手持此物会变很多很多的金银珠宝华服美饰,但在这只有两人的绝谷里,就算变出再多,除了占地方外好像找不到任何别的用处。于是最后周言若只弄出了一副古代的指南针——司南,凭森林里仙人下禁制的余波,八成用处也不会太大,不过开春倒可以一试。 忙忙碌碌把谷中满地花枝落叶还有石屋积灰打扫完毕,他们正式搬来的那一天,冬来了,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关上通向外面的机关门,谷里却依旧温暖。 仙人留下的石屋的确不大,景轩打扫干净后只得一室一厅,连带一间厨房和小小的浴室。一室一厅里没什么特别的东西,简单的桌椅都是石头刻成,格局怎么看怎么像单人间,或许他的兽人伴侣比较喜欢原生态一些,就住在屋外面?周言若没费神再猜想这些,他正忙着观察浴室里的小泡澡池,这可是好东西,看不出仙人也挺会享受,他暗自盘算着晚上要赶在景轩之前先拿来一试。却对那间厨房的存在起了疑惑,有如意囊在手还怕变不出什么吃的东西,要厨房有何用处? 这在他们晚饭时有了解答,原来如意囊不但变不出活物和想像中的东西,连成品的食物也一样是不行的!他和景轩试了半天,倒弄出了满桌满地成块的各色生肉,还有一把把带泥的青菜葱蒜等物。 这两天在从前住的山洞和谷内跑来跑去,搬运为数不多的杂物再加打扫卫生,谷地沉积千百年的垃圾尤其费力,堆得像小山一样让他们来来去去往外搬了很久。这其间他们都只是随便吃了些以前为过冬贮存的食物。鉴于这阵子的艰苦经历,两人也不愿浪费了从前的劳动成果。因为对仙人的法宝进行过多方面的试探,两人理所当然的认为能变吃的那是一定的,故此竟不知道如意囊其实并不那么如意。 景轩拿出手记翻了半晌也没有找到答案,面对周言若的臭脸他喃喃:“或许仙人觉的吃的东西会把袋子弄脏……” “呸呸呸,这个莫名其妙的大骗子。”周言若拿着小青菜一阵火大。不过再骂仙人如意囊里也变不出立时可吃的东西,让豹人来弄晚饭定又是烧烤,本打算趁今天乔迁之喜能好好露一手变几个景轩从来没见的虚水美食,眼见幻想破灭他只好恨恨自去潭边洗了青菜,顺便逗弄了下在潭水中游来游去的水貂,这才心情好了些。 咸果还留着许多无需废事,他只从囊里倒出些白米和成瓶的酱醋。前段时间主食一直都是肉肉肉,吃的周言若眼睛发绿,觉的自己已经和豹人进化成了同类,而且少有绿叶植物补充维生素,身体前主人白白嫩嫩的皮好像都被自己养黄了。 于是清清淡淡绿叶菜和一顿白饭是周言若现在的首选。厨房中两个土灶,还有仙人留下现成的锅。点着火一会儿加柴一会儿看火候,他有些力不从心,为了防止第一次使用古代的炊具蒸出一堆焦锅巴出丑。他招呼站在厨房门口津津有味窥视的景轩帮忙,豹人二话不说跑过来看灶堂,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不过以这段时间的相处,周言若还是能发现它干活干的很高兴。 “吃错什么药了。”周言若莫名其妙有点惨得晃。 炒青药好吃又营养,虽然简单做起来却大有学问,关键在于“炒”得恰到好处,不可过头,当然也不能带“生”。周言若看如意囊倒出来的青菜肥嫩碧绿,根本没有发黄的地方好摘,便直接洗好控干水分。把一条条菜梗带叶掰开,菜锅多多放油,烧至略微冒烟,将控干水的青菜整棵放进去,快速翻动几个来回,便差不多了。迅速加盐晶调味,不过分把钟而已, 满意于自己的厨艺,周言若自恋的摇头晃脑正想端盘上桌开动之际却又犹豫起来,看了看蹲在脚下专注加柴的景轩,终是收住步子,决定再加个肉沫蒸蛋。 这个属于懒人菜,不费什么事又不至于太油腻。周言若去外面满地的肉里随便挑了块剁碎,加葱和调味料,下狠手打了好几个鸟蛋在里面搅拌,随后把碗放进蒸米饭的锅里就着热气蒸熟。蛋是从山洞带来的,景轩只吃肉,鸟蛋属于他的加餐,埋在曾经生过火土地里,只一会儿就熟透可以挖来吃了,不过口味过于单一让他对蛋类也有了怨念。看来经过森林里这段生活没让自己养成有啥吃啥的好习惯,倒是讨厌的食物增加了不少。 用不了多大功夫,就完成了两道菜,周言若一口雪白大米饭进嘴,久违的味道让他差点感动的流下眼泪。反观一边景轩果然对米饭和青菜没什么兴趣,至周言若出声说那道肉沫蒸蛋是专门为它做的,自己只想吃青菜。它才颇有些兴致勃勃把肉拖到面前就饭吃了个精光。 周言若以前一直以为景轩的食量是和自己差不多的,因为在山洞时候并没见他多吃什么,反而一直会为自己带些干果、蛋类来加餐。今天首次坐下来正经吃顿饭,瞧它两口就将肉沫蒸蛋刮的干干净净,这才蓦然觉出以豹人变身后庞大的身躯只吃那么点东西的确很奇怪。 周言若试探着道:“再来两份?或者反正都是一起做,三份怎么样?” “唔……不用麻烦了。”景轩在犹豫。 “没关系没关系,你看现在遍地都是肉。”周言若鼓动:“反正刚才我也没吃多少,还想再来点呢。” 豹人不好意思的搔头:“那就这样的,再七八碗吧。” 正文 2 />   “……好。”心中的猜测被证实,周言若一时挺不是滋味,景轩在林中对他照顾有加,但这是因为它比他要强,周言若虽承情,但心里总有些理所当然的感觉。却没有深想景轩身体看似正常实则内伤未好又从没认真调养过,是不是每天抓回猎物其实很勉强,然后,它因为担心食物来源,怕自己饿着…… 切着肉的手一滑,有什么东西溅进眼中,周言若狠狠揉了两下:“可恶,用不用这么感人啊。” 第十九章 天家无亲情这句话没发生在周言若身上,他认为除了这身体前主人花天酒地对大哥构不成威胁,肯定还是有一部分感情因素在里面,毕竟血脉相连又从小一起长大,不然皇帝大哥怎么可能耐烦成天跟在他屁股后面收拾烂滩子。小谢和阿颖对他好,那就更简单了,只要大哥一声令下,再多这样的人也有,不过后来的确和他们培养出真感情就是了。 但是豹人对自己好呢?因为自己曾经救过它,对它也很好?周言若不太相信这个理由,锦上添花和雪中送炭绝对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那时候他救豹人是因为身有余力,他无法确定如果自己穿到一个为生活奔波的普通人身上,会不会有时候怀念猫大爷进而救黑豹。可景轩不一样,它在自己有伤或者说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不但从蛇口救了他,还每天好吃好喝的贡养着。 “就是因为这么傻乎乎的对人好,才会被女人骗吧……” 吃过饭,周言若躺进小浴池发呆。因天气寒冷早就没有下过水的身体一被热水滋润,全身毛孔都舒服的张开了,可脑子却被雾气腾的晕乎乎堵塞似的,周言若百思不得其解,低声自言自语。 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他有些不安。 “欠什么都不要欠感情。”他狠狠用水拍击水面,想要把心头不明不白的东西拍回去。“没什么,我还它嘛,我现在就还。”完全没有了享受的心思,他火烧屁股般穿好衣服跑出了去。 景轩化为豹形正懒懒趴在石屋外花丛深处消食,要不是粗长黑尾巴在色彩缤纷的花瓣中悠闲晃荡,周言若险些没看到那只已满身落花的黑色大猫。 他走过去拾起一片细小花瓣粘在黑豹微湿的鼻子上,豹子眯着眼打了个喷嚏,它的声音好像因此有些不稳:“把衣服穿好。” “啊?”周言若低头,看到自己雪白大腿在半披的外衫中若隐若现,因为半蹲着姿势大刺刺张开着的档部,正好对准黑豹趴在地上的角度。 跑出来太急居然连衣服都没穿齐整,还摆出那种姿势,来到古代一段时间,已习惯了这里风俗总把自己裹严实的周言若慌忙不好意思的拉外衫包住下身嘴硬:“都是男的,没关系啦。” 黑豹不置可否,把头转向一边,埋进花堆里。 讪讪用手顺它的毛,豹身上的五彩花瓣顺着他手劲纷纷滑落,周言若突然想起自己要干什么,有点讨好道:“我洗完澡了,浴池很舒服,不如让我来帮你洗吧?”豹人怎么清理自己他从没见过,小谢和阿颖也是,他们总是穿着自己皮毛随心所欲化出的衣物,难道说下水时也要一起才行吗?周言若有些好奇。 话音刚落,黑豹的身体突然就在他手下起了变化,毛皮柔顺的触感渐渐化为衣料的粗涩,这种和用眼睛看完全不同的奇妙感觉让周言若些微有些受到惊吓,他离开的手划过对方长发发稍,一阵花香。 “不用了。”不知为何变成人形的景轩头也不回用别扭的动作转身挪步进了石屋浴室,随后他清晰听到木质门栓的卡门声。 周言若被甩在原地目瞪口呆后愤愤:“男人的那里你也有,我又不是没穿内裤,看到又怎么了,切。” 他的怒火一直持继到睡觉,这是在仙人的遗居的第一个夜晚。房中只有一张超大石床,不过两个人已经习惯睡在一起,倒都没在意这个。等周言若从法宝内倒出的被单铺好,洗完澡的景轩也出来了。不知是不是因为不用再拿毛皮温暖周言若,它没有再变成黑豹,默不作声滚到床上便不再动弹。周言若气哼哼离的它老远躺到另一边。 石头做的床又硬又冷,明明铺了厚厚的床单可周言若依然觉的寒气从下面阵阵传来,缠绕全身。或许,只是因为怀里少了某个物体,他十分空虚的把手环在自己身上,不时打个哆嗦,碾转反侧。 新被子不如黑豹的毛柔软,新被子没有黑豹天然的体温舒服。 烙了半夜烧饼他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通红的双眼,睡眠质量完全比不上住山洞时睡在枯草上。身边人似乎没觉查他的动静,黑暗中望去依然悄无声息。周言若裹着身上一团被子缓缓蠕动靠近。然后撞到了一团软毛上。 黑豹以他熟悉的姿势倚了上来,周言若安静了一会儿,伸出手臂搂住它,他们像从前一样静静依偎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行,我不能越欠越多。”在睡着前,他这么想着。 景轩是被一阵食物香味勾引醒的。睁开眼首先发现周言若已经不在身边了,它楞了一下才意识到这里不是山洞,而它居然破天荒比周言若起迟了。 灵敏的嗅觉和听觉告诉它那个人并没有走远,应该就身在厨房,它趴在床上不动,听碗盘撞击的声响不时传来,沉浸在这异样的闲适滋味中,随着香味越来越浓,刚醒来的身体越发赖洋洋的,一瞬间它竟只想时光就这么定格在此刻。 周言若捧着一碗瘦肉青菜粥过来时正看到黑豹伸开四肢,满脸惬意在床上缓缓大力挺着后背拽懒腰,还不时配合动作露出尖牙打个哈欠,姿态十足十像透猫大爷被喂完午饭后呆在窗口晒暖的样子,他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倒不妄他一大早起床做饭只为讨好这只大猫。承了黑豹的情,想还它却不是那么容易之事,周言若左思右想,他们目前也算生活安定下来,自己拿的出手的,也就是比景轩多几招的厨艺了,虽不定就能好吃到哪里,不过多变些它从没见过的新鲜花样,哄哄人也该够了吧。 被他笑声所惊,黑豹收缩四肢抬头回望他。 “青菜瘦肉粥,我没在大陆……虚水和洛迦见过这种做法。是用剁碎的瘦肉和菜芯加入浓浓的米粥里,既有肉香又可以补充青菜的营养,你既然喜欢鱼汤,应该不会讨厌这个吧。”周言若把碗伸向黑豹:“想试试看吗?” 他其实只是想让黑豹看一眼馋馋它而已,照景轩的习惯一般总是化成人形才会进食,可今天它不知道是怎么了,就着周言若手中的碗,以豹形就伸出粉色长舌向热粥舔去。 “小心!”饶是他手缩的快,也知道黑豹肯定杯具了。 猫科动物都怕烫,人们管吃不进热东西的人叫猫舌头不是没有道理的,养过猫大爷的周言若自然没有忘记这点,通过观察景轩总喜欢等吃的半凉才进嘴,周言若确定它八成和猫大爷一样承受不了太高的温度。这碗粥是他一做好马上就拿出来讨好的,热气都被浓浓的米汤锁在下面,看起来没有冒烟但其实烫的很。 果然,黑豹用前爪捂住嘴嗷了一声,周言若觉的一瞬间自己甚至在它金色的眼中看到了水光,忙囧囧有神的放下碗去查看,这是他第一次毫无畏惧的把头伸进猛兽口中,周言若觉的里面很粉嫩,他抽了自己一下,集中注意力看到在豹子森森雪白尖牙印衬下,粉红色的舌尖上明显肿起了一块,显是烫的不轻。 景轩倒是没说什么,只是不敢再喝粥,它吐着舌头跳下床,含糊向周言若表示这种小伤一会儿就好根本用不着变药什么的。 虽然这事的确不能全怪周言若,是景轩自己不打招呼就直接上嘴,但毕竟粥是他做的又是他亲手端过去的,这么着一想,倒好像是他故意算准了要烫豹人。 “怎么搞的。”周言若满心愧疚,从昨天他立志要对黑豹更好点开始……便不停的弄巧成拙,他的一记记马屁不但没拍对位置,还全拍在马脚上了。 难道老被黑豹养着,就退化没用到这种地步了?周言若举拳:“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第二十章 在哪跌倒就要在哪爬起来,周言若卷卷袖子决定进厨房使出他的杀手柬,又软又濡入口即化的红烧肉,他有些心虚的想就算舌头受伤黑豹也能吃进去吧。 红烧肉亦是家常经典菜,但要烧好最是废功夫,实是需要慢火出精肉。周言若不会别的什么精致的饭店菜品,上辈子的拿手好戏当属这个,香浓酥烂不油不腻的猪肉让一个从不吃肥的朋友就着饭吞了整整一盘。但因太过费事,他做这道菜总还得看心情如何,如今为了将功赎过,倒也不怕麻烦。 没从前日倒出的肉块中挑选,周言若特意从如意囊中变出块五花精肉,这种肥瘦恰好的肉煮出来才比较有嚼头,搭配起口感正好不柴不油。把肉切成麻将块大小,放入锅中加潭水、料酒,不过囊里变出来的像是白酒,他喝了一口估摸着也差不太多,直接倒了进去。肉泡在锅内不开火浸片刻后再加水没过肉块,大火三十分钟至肉半烂,周言若站在一边等时间快到又转为小火,并不断用勺子撇除表层浮沫。 黑豹甩着尾巴在全神贯注的周言若身边转悠,找食和探路这两项工作因为有了如意囊和天气原因都不再需要它操心。猛从以前忙忙碌碌状态中闲下来,它十分不习惯。虽然静静于花丛中养神对猫科动物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与之相比起来它更想跟周言若呆在一起。 可惜从烫了它舌头之后,周言若就进入了一种诡异的忘我状态,见它大大一只在厨房跟进跟出反而觉的占地方又碍事,黑豹被他踩了两脚爪子和尾巴,只得灰溜溜窜出石屋躲进花丛内舔爪子。 绝谷中四季繁花不败,全赖这里特别的地理环境而形成的温度。正如现在就算外面下着雪,扬扬撒撒雪花飘至谷顶露天细缝处,就会被谷内散发出的热气融化,不待落于地下花堆,便会化为蒸气消散在半空,往往只有阳光能从其中毫无阻碍的撒向谷内。 一只鸟儿可能因为体形过小,不知怎么居然从谷顶缝隙中滑了进来,它一经进入便再找不到出去的路,惊慌失措在绝谷不大的地方满空飞来飞去,来回数次撞到黑豹身上。景轩刚开始还不在意,躲在花丛内只是出神。那小鸟狂乱了一会儿飞累了,没见谷中似没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居然落在了黑豹身前花枝上,伸着头叽叽喳喳。 豹人盯着毫无危机感的鸟儿,眯缝金眼。它收起趴伏在地的姿势蹲身屏气,快如闪电的出爪,一挥。 鸟儿被它拍个正着,羽毛纷纷中甩出去老远才飞起来。这下可受惊炸了窝,也再不管东南西北,咚咚就往石壁上撞。黑豹眼巴巴瞅着它飞行轨迹,脑袋随之左右上下来回灵动的摇摆,到最后再也忍不住动物天性,一个翻身跟了上去。一时间谷中你追我赶鸟飞豹跳,花枝四溅残朵飞扬。寂静了不知几千年的山谷热闹无比。 周言若正在厨房挥舞勺子撇去红烧肉里不时溢出的肥油,等浮沫去尽再煮一会儿,就可以出锅凉着了。他正幻想着豹人把肉吃到嘴里惊艳的表情,就听到外面响动不止,而且声音越来越大。厨房本就有一间窗子正对着谷中通风,景轩清理时也打扫干净了。周言若探身推开来,向外定睛张望。 原来那只小小鸟儿被黑豹赶的无处可落,飞了半天勉强立于水潭上方石壁一处凸起歇息。豹子正追的兴起,如何会放过,一个飞跃用四爪抠上石壁,小鸟被它从潭另一边凌空飞跃之举惊起,拍翅顺着石壁向上直飞,可能碰巧找到了掉进来时的较宽罅隙,惊慌失措消失于谷顶缝。 黑豹吊在石壁上仰头注视它飞远,这才打算离开。但上去容易下来难,现在正下方远离平地,都是波光磷磷的墨绿潭水,又哪有支点可供它跳远。它勉力支持了一会儿,左顾右盼想不到办法。因为躲闪身边小瀑布一些细碎水珠,全身毛都炸了起来,石壁长久被潭中水汽冲击,光滑无比,黑豹体形又过于巨大,来回晃动怎么可能撑久,不一会儿它全身就开始慢慢向水潭中滑行,猫科动物一向不太喜水,感觉自己半根尾巴已经泡进了微凉水中,它挥爪蹭蹭就想再往上攀,指甲和石壁擦刮发出一阵乱七八糟令人牙酸的噪音。 周言若一开窗就看到它这副上下不得的样子,直乐的前仰后合。 豹人抖抖耳朵,它敏锐的听力自是捕捉到了周言若在不远处的笑声,这才猛然发觉自己情不自禁兽性大发,竟然做出如此形态,还被周言若看个正着。一分神下,本来就已无力的爪子再使不上劲,随着嗵一声巨响,黑黝黝巨影坠入下面水潭中,搅得好一阵银浪翻滚。 周言若站在窗边津津有味看它掉下时溅起的老大水花,从进森林一直忽惊忽忧没完的操心,好久不像这般轻松,他意犹未尽打算等黑豹钻出来,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调笑它一番。谁知站了半天,连潭里晃动的水花都慢慢散开了,还是不见黑豹浮出水面。 “景轩……景轩?他试探着叫了两声,回声在谷中来回碰撞几下,又安静下来。 “你别吓我,快点出来。”周言若丢下手中勺子跑出厨房站在水边张望,潭水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瞧不出来。他蹲下犹豫着伸手撩水,还没触到潭水面,手底突然冒出大大的豹头带着水花湿漉漉直顶到他脸上。黑豹叨着一只肥硕挣扎的潭鱼,那鱼十分之大,还没完全死透,不时挣动一下,带着黑豹也摇头晃脑,甚是有趣。 “啊!”周言若一声惊叫,不是被吓的,而是惊呼他脸上身上被豹子蹭的水。小水貂一直住在潭里,就说明里面没什么危险,而猫科动物虽然讨厌水,但它们大部分天生就会游泳,所以他刚刚才没有太过担心直接就扑进水里。 只是黑豹居然学会没事吓人,而且还故意把他弄湿,周言若狞笑着脱掉自己的鞋,把脚伸进水中搅了搅,然后一踢一踢的用水流对黑豹进行攻击惩罚。豹人叨着鱼便不慌上岸,在水里游来游去慢慢躲避水花。 二人越玩越高兴,都没发现水中慢慢浮出个小动物,圆头圆脑满身黑毛,正是黑豹的缩小版水貂,它露出头不满的观察了一会儿,被满潭游动的黑豹撞了几下,还被周言若的水花击中。终于忍无可忍,朝两人吱吱大叫起来。这小东西就住在潭水边,因为上次被黑豹吓的不轻,从周言若他们搬来之后,从不敢靠近,每天在水里吃完了鱼就钻进洞中,倒也相安无事。 刚刚黑豹掉进水里时它正在水底捕抓午餐,哪料到斜刺里突然横冲出个庞然大物来抢了它口中之食,它见是黑豹又如何敢反抗,躲过一边自去再抓。谁知豹人抢鱼得手后居然也不急着走,和周言若玩水上瘾,在水面上弄得动静十分之大,鱼儿见到异动连连,自然不肯再出来,躲得一条都找不到了。 它这会儿气愤已极,却还是不太敢靠近景轩。叫了两声飞快的爬上岸躲在周言若身后,水貂记得周言若喂过它好吃的,不怪他出脚戏水引逗对方,将全部怒火发泄于黑豹身上,冒出半个头继续对着豹人大叫不休。 景轩根本都不睬它,在水里叨着鱼绕圈子等待周言若继续。倒是周言若瞧小水貂虚张声势,叫一声退两步的样子状甚可怜,手一伸把它捞到怀里。 第二十一章 水貂毛皮丰厚,沾了水更显大眼小爪楚楚可怜,周言若把它捧在怀里,跟抱着巨大的黑豹感觉完全不同,便举在脸边与它微笑对视,从旁望去,甚是亲昵。 这可惹恼了黑豹,它因为从小遭遇,虽为人耿直却性格孤僻,不懂讨好于人或说什么甜言蜜语,如此总是无法与同族或人类相交。为情所伤后更是对兽人身份自卑不已,所幸遇到个不计身份高低的周言若,却还是怕他有天终嫌弃自己,相处之时千方百计隐忍本能,除非背着他抓捕猎物或为他取暖迫不得已之际才变成兽态。 今日因缘巧合下不经意露些出令人狼狈的动物本能,它没想到周言若居然不似一般人看到这等样子后直斥果然禽兽一类的话,还兴高采烈与它玩耍,兴奋之意压都压不住,凭空却跑出了个水貂,周言若二话不说就把它丢在一旁亲热,更让它想起这东西上次出现时周言若在山洞中说过的话。它今日本就被飞来鸟儿逗弄的有些野性发作,此时再也按耐不住蠢蠢欲动的性子。于水中张开大口,还不等周言若反应过来,就把那讨厌的东西含入了口中。 周言若只觉的手上一轻,老母鸡变鸭,怀中黑貂瞬间就变成了条牙印犹在的大鱼。要不是那小东西持续的吱吱尖叫从豹子紧闭嘴中传来,他简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景……景轩,那不是吃的东西,不要因为没有吃早饭就……快把它吐出来!!”他扑进水中搂住豹头。 周言若最后费了老大劲在一边又求又吓才让黑豹把水貂吐了出来,好在景轩也只是一时冲动,把它含进嘴里就后悔了,只怕这回真吓着了周言若才一直咬紧牙关不松口放出罪证,等周言若在旁边哄它两句,它自然不会真咽了这没二两肉的东西,爬回岸边松开巨口,小小黑影带着一身黑豹口水跌了出来。 水貂豹口逃生得以重见天日,站在地上晕头晕脑打了几个踉跄才回过神,它不顾受惊过度动作僵硬,马上头也不回以迟缓动作钻进了潭水中。 “它怕是有段时间不敢上岸了。”周言若有些怜悯的目送。 黑豹抬起一只前爪捂大嘴,和早上吃到不该吃的热粥被烫时动作一模一样。 “……”周言若微微皱眉。和所有普通人相同,他看到小动物活泼可爱是喜欢的,但当它们露出最原生态的一面,而且是危协到了自身安全的原生态时,还有多少人能受的了与这些动物朝夕共处呢?黑豹既然能一口把活生生,给他们带过路的小水貂吞到嘴里,是不是也有可能把相处许久的自己也…… 周言若非常迟钝的第一次有了些许危机意识,他不由自主想起了小谢在刚拾到豹人后对他说过的话。 “它们这些笨家伙,脑子一向不怎么好使,耍起兴子来六亲不认,跟虎人族一样是有了名的危险不可相交。” 摇摇头把这句话从脑海中抹去,他对自己说:不对,景轩不是野兽,相处了这么长时间自己应该很清楚的,今天……或许……可能……只是意外。 “那个……”周言若忍不住开口试探:“你不会真想吃了它吧?” “我只是吓吓它,这样的确不对。”黑豹早把周言若变幻莫测的表情看在眼中,大概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再听到这种□裸的问题。它垂下头,连三色形的黑色尖耳都向下拖拉:“只是一时冲动,我绝没有想吃了它,我只是因为你……” “我?”周言若呼出一口气,有原因就好,不管是因为什么,都说明豹人并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嘛。 “因为……因为……”黑豹用爪子在地上来回划动:“它总是那么缠着你……我……” 它抬头看了周言若一眼:“其实我只是看它不顺眼想吓吓它,没什么别的……” “呃……”周言若有些无语,虽然景轩吞吞吐吐,但他还是听出了大概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宠物之间争夺饲主的注意力吗?这种比喻似乎又不太恰当,他不但从没养过豹人,其实可以说豹人才是他的饲主,更别说水豹,仅有的一次投喂,还是为了哄它给自己带路。 从最初见面它们两只动物就不对盘,或许真的是因为单纯的看不顺眼……虽然景轩方才的行动看起来是有点惊人,但它的确没伤到水豹一根毫毛。周言若结合上辈子看过的动作世界自我总结,咬来咬去,吞来吞去什么的,很可能只是兽人间最单纯的游戏举动。 他自己想通了,就有些为刚才一瞬的怀疑不好意思:“我……我刚才不应该那么问。”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的意思,周言若磕磕巴巴的:“其实,我虽了解些情况,但除了小谢和阿颖,并没和兽人族接触生活过。直到咱们两个进了森林……回想起来,你们都很好很好……兽人和人类不一样什么的说法,我真的从没在乎过。刚刚那句话一定是我脑子抽筋才问出来的。你要生气了,我任打任罚。” 他闭上眼表示自己接受一切处罚的诚意,却冷不防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我怎么会生气,我要谢谢你。”谢谢你这样看兽人族,谢谢你……不嫌弃留我在身边。 周言若还没明白过景轩的意思,就被它搂个死紧,扑面而来的男性气息让他觉的有哪好像不对。仔细一瞧才发现变为人形的景轩居然没穿任何衣物,而自己现在正被一个裸男往怀深处按着。 惹是两人洗澡都脱了衣服也就算了,这一个衣冠楚楚,一个半丝不挂,相拥在一起怎么就这么怪呢,周言若用力推开豹人,快要抓狂,早忘记了刚才的话题:“你……你的衣服呢?” 景轩平日总紧裹一身黑衣,可能因为黑色视觉上的收缩作用,显得瘦削矫健,十分精悍。让人完全想到不到衣服下的身材居然这么耀眼。不像肌肉男一般夸张的满是肉疙瘩,它全身平滑的肌腱让人一看就觉的蕴涵着无穷的力量,修长之手脚更衬托出整体流线型的完美比例,蜂蜜色的光滑皮肤更彰显出满满的健康男人味,那个豹形玉佩在它被周言若推开的时候晃在脖间,闪得周言若一阵没来由的脸红心跳。 “身上湿了,衣服很难受,我没有变出来。”景轩居然又凑过去,在他耳边用低沉的声音解释。 他这么坦然到无所谓,周言若反而更不自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虽然它有的自己也都有,可这会儿却像个初次看到异性身体构造的少女般两颊火烧,心脏狂跳,再加上豹人吹在耳际的呼吸,他一时间心旌动摇,急忙过身去不再看那个蛊惑了自己的男体:“那……那也不能不穿东西……万一着凉,虽……虽然这儿不冷。” 他语无伦次支吾了一会儿,急着找个理由离开这个让他尴尬的男人,慌乱的眼神扫过正对两人敞开的厨房窗户,突然看到里面在向谷内冒着丝丝黑烟。“哎呀,我的红烧肉!!”猛想起看到黑豹掉进水里之前他还在厨房炖的那一大锅肉,周言若顿失声惨呼,他有些狼狈的扑进屋内,不敢再回头。 景轩紧盯他逃离似的背影,忽地变出身上水淋淋衣物,用冰凉的触感掩盖自己捕猎的欲望。 可惜周言若错过了这一幕,他现在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那被炖成一团肉糊的锅上。刺鼻的焦味混在黑烟中弥漫了表情沮丧的他。 “景轩!!!!还我的肉!!!”随着豹人的叹息,石屋传来周言若的怒吼。 第二十二章 随着周言若歇斯底里的狂叫,豹人表情轻松的迈进厨房,手里还抱着那条满是牙印的倒楣大鱼。 见他进来已是衣杉整齐,周言若暗暗松了口气,隐约觉得自己反应似乎些不对,可是,又不知道哪儿不对,他的神经一向大条,便不愿多想:“都怪你,我好好一锅肉又全没了。” 景轩扬了扬手中的鱼:“你忙了一上午原来只是为这个吗?要我说吃什么都无所谓,何必如此废功夫?” 周言若一噎,他总不能说我全指望着这个还你人情讨好你吧,只得勉强道:“什么叫只是这个啊,我要不是为了你干嘛又自找麻烦。” “那我宁可你随便做些简单的东西,用剩下来的时间陪着我。”豹人似是随口甩出这句话,就转身把鱼放进锅中。 周言若心头一动,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用错了劲。景轩从前照顾自己是生活中一点一滴自然而来的,自己现如今这种刻意为之的讨好不但诚意缺缺,也不见得是被景轩所需。当事人都感受不到自己的好意,也难怪他费尽力气却总达不到目的。 “说的也是,我也更喜欢陪在你身边。”豁然开朗之下他顺着豹人话头接道。 景轩其实正竖着耳朵听他反应,猛听这回答,惊喜之下也明白周言若并没什么其它意思,稳住自己心神道:“中午我们就吃这条鱼吧。你也别自己忙,我还帮你烧火。” “嗯,”周言若浑不知自己早已被步步算计,和豹人动手料理了小臂长短的大鱼。想起水貂今日被吓的不轻,景轩虽讲过不理它自然就好,但周言若总觉有点过意不去,他特意从鱼身上留下一段好肉,趁黑豹不注意端到潭边,可惜在岸上拿着鱼站了许久,也不见任何动静。水貂没有受伤倒不需太过操心,周言若最后只得将鱼段放在岸边希望它能自己看到拿去吃,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 待和豹人一起消灭掉剩余鱼肉,周言若便忙活起来。在山谷中左右无事,他和黑豹两人除了吃吃喝喝也得做些什么消磨时间,上午听了黑豹的话,他更觉的这也是无形间促成感情的好方法,可不比生搬硬套用食物讨好景轩好的多。他本身于做饭什么的并无什么特别的爱好,可要说搞些打发时间的小玩意,现代人这方面肯定就强于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古人许多。 从如意囊中倒出一整块木板,他笨手笨脚的左削右削弄出个大概形状,又在上面困难的剜出一道道圆口子,要挖的洞不少,他其中数次差点不小心割到自己的手,惹的豹人寸步不离十分惊心,如果不是看不明白他到底要搞出个什么东西,恐怕早就接过手去了。周言若强撑着冒出一头冷汗,最后完成放下手中刀时,倒是景轩在旁边长出口气。周言若弄出的玩意它从没见过,倒像是木雕而成的整块蜂窝,形状不方不圆十分怪异。豹人翻来覆去摩挲了一会儿,强忍住在木板上嗅一嗅咬一咬的欲望,抬首眼巴巴用目光质询。周言若从旁看的清楚,抢它之先开口反问:“不知道这是什么吧?” 黑豹看他神色直觉有些不对,防备的放下手中东西拉开些距离才摇了摇头。 “这个新鲜玩意儿十分有趣,跟外面他们下的象棋倒有些相似,唤作跳棋。我包你从来没玩过。”他顿了顿见黑豹离的更远了些,并不上当接口,更别出表现出什么兴趣,啧了一声继续:“只是你也看到了,棋盘做好,倒还缺些棋子。我记得咱们刚进山谷找到如意囊时你不是变出了件衣服?放着没什么用处不是挺浪费的,我发现那衣服上的珍珠宝石甚多,抠下来做成棋子,供你我二人对役,用富贵俗物做些风雅之事,倒是十分别致有趣,我是从来没这么玩过,你想试试吗?” 他说的十足诱惑,其实就是想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人道毁灭那件衣服。其实除了刚开始看到那件女装时的郁闷,他并没有十分在意,反正变出来也没人穿,丢到一边根本不会想起来,也不至这么念念不忘。但豹人不知怎么,明知他对那衣服十二分的不满意,不但不早点丢到角落里得了,还非珍而重之的收藏起来,更有事没事时不时拿出来赏玩,他们统共住进来没有两天,周言若就有数次见到它或人形或豹形对着衣服看来摸去。如果不周言若某次仔细瞅了瞅,或许只会单纯的认为它从前没见过这么奢华靓丽之物心起羡慕。毕竟那东西说是件衣服,光芒闪闪倒更像件艺术品,如果不是周言若穿越后在虚水皇宫见识了一番,恐怕也会成天对着滴下不少口水吧。他这样想着,就学黑豹用欣赏把玩的眼光打量了下,算准它不会还嘴,还嘲笑是不是打算把这衣服留给以后的新娘子穿。 这么一看二看他突然发现了问题。衣服倒是挺好,不过尺寸明显不是新娘子能穿的啊!因为虽然他并不魁梧,但要找出个跟他一样高矮胖瘦的女人好像也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没错,那件女装比景轩身材略小,竟像是完全按着周言若的尺寸变出来的。周言若当时心中咯噔一下,寻思要说兽人族的女子都身量不小,可阿颖也不魁梧啊。 那件衣服于是成了他的心病,见天在眼前晃来晃去,他越看越是不爽,如果只为此倒周言若倒也不至于说些什么,但加上今天豹人吞吞吐吐的话和十分骚包在自己面前显身材的举动,这一件两件全部联系起来,让他隐隐有了点异样感。周言若虽有些大条但人却不傻,景轩喜欢过女子就说明并不是前世被称为玻璃的那类人,所以有些东西是绝对无法直接问问出口的,周言若自觉他也没自恋到那种地步,于是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何不用衣服试试黑豹反应。 “你不是有如意囊。”景轩听毕他的话,不慌不忙开口道:“宝石要多少有多少,那件衣服好好的何苦把它弄的支离破碎。” 周言若结舌,他倒忘了这茬,没想到豹人反应倒是挺快,清描淡写便把话头推了开去。如此轻松的反击倒让他觉的自己八成是多虑了,或许闲下来容易让人胡思乱想,他掏出如意囊不甘的磨了磨牙,暗道那件衣服早晚总有法子料理。 从囊内倒出一把红宝石一把蓝宝石堆叠在一起,周言若觉的手上满满一捧只是些不值钱的五彩小石子,他现在严重认识到钱财当不了饭吃,哪怕再多这种珠宝成山成海放在面前,也不如一碗米饭一根鸡腿来的有用。如意囊更大的用处当然是用来变些日用品和食材,长久如此,他刚才真的忘了这玩意其实是可以当聚宝盆来使的。 将宝石棋子一粒粒分颜色安置于自己做成的木刻棋盘上,倒是恰好合适,这稀有矿石红红蓝蓝的晕光衬着下面简陋的棋盘,整体看上去低调又华丽。周言若自嘲的想,现在自己这种视钱财如粪土的模样,说不定看来还真有些方外仙人之态。 仙人拈起粒宝石微微一笑:“下棋嘛,干下有什么意思,自然要讲究个彩头,不若……我们谁赢了,对方就要答应赢家一件事,且愿赌服输,不轮做什么都不能反抗。” 豹人刚才和他一阵对抗,哪里不知道周言若打的什么主意,不过他万万料不到的是,豹人偏对下棋有那么几分自信。 兽人族自得君主重用,族内物资颇丰,它从小不愁吃穿,却总没族人好好与之相处,而人类更是对整个兽人族不屑,在遇到李丹丹之前,景轩最常做的就是自己和自己下棋打发时间。李丹丹后来还一度惊异于它非凡的棋艺,当时她眼神怪异的直夸它聪明,现在想来直如夸奖家养宠物的拿手把戏,可笑它竟从没查觉。 听周言若的意思这跳棋与象棋估计是有些类似,它心里已有几分把握,输的话周言若定然会让它丢掉衣服,可如果能赢…… 豹人爽快的一口答应,倒是出乎周言若的意料,他本以为要多废些口舌,没想到对方只让他要求前几局先练练手,等学会了再算输赢。 周言若隐隐觉的有些不太妙,不过在教对方规则的练习局中,并没发现豹人有知道怎么下跳棋的迹像,便放下心来。十分恶毒的计划待会儿要让景轩亲手把衣服给剪成一条一条。渐渐有点迫不及待。 一个时辰后…… “你又输了。” 景轩轻声提醒目瞪口呆的周言若,丢下手中闪闪发光的棋子搅乱了满盘棋局。 “不可能,你……你其实以前玩过这个对吧,不然不可能你盘盘都赢的啊!” “没什么不可能,只是因为我很认真。” “我也很认真啊,而且一直都是,怎么不赢?”周言若以为他在敷衍,嘟嘴。 “愿赌服输……”豹人有些高深的勾唇角,岔开问题。 “不算不算,再来一局。”周言若把头一低,重复不知说了多少遍的话。 景轩也不着急,好脾气的重又将棋子分颜色摆好,重新开局。 对弈一直持继到天黑,连晚饭也没人提出要去吃,两人只对坐桌边,一次一次重复开局,直至周言若还想下手放棋子才发现已经看不清棋格,手一松,宝石敲击木质盘面出脆响。 第二十三章 以前在山洞住,他们两个做饭的做饭,找食的找食,到晚上都累的半死不活,早养成了日出而做日落而息的好习惯,吃完饭就上床休息为第二天的忙碌做准备。这种习惯延续到住进山谷,所以他们都没刻意从如意囊中倒出过火烛类的照明工具。周言若此时输的面色苍白坐在黑暗中,只能看到桌对面景轩两眼如两盏金色的小灯泡炯炯有神朝他闪烁。想到对方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现在必定把自己倒霉样子看得一清二楚,他就下意识还想赖帐。 “睡吧。”景轩似乎已经知道他打算说什么,不等他开口就把闪着金光的眸子移到一边,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它这种委委屈屈,什么都不提的样子反而远远胜过千言万语的追究谴责,周言若脸皮够厚也在瞬间觉的自己极度过份的欺负了它:“好啦好啦,你要让我做什么……只要……只要不……” 他努力想了想发现豹人前科一向很好,似乎从来没提出过什么过份的要求,反倒是自己常支使对方做牛做马。那么就连现在下定决心要顺着它,对它好,还是不愿意让豹人占到一点便宜吗? “好吧。”他泄气的发现找不到说服自己抵懒的理由,屏住呼吸:“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好了。” 黑暗中对面一片沉默,周言若抓耳搔腮等了又等,数次忍不住想开口反悔,就在他开始越来越怀疑豹人已经跑去睡,故意把他自己丢下罚坐的时候,它突然开口:“那么今晚,不要再要求我变成兽形,我想用人形的姿态,陪你一起睡。” 周言若一楞,要求很清楚,意思也很直白,可他细品了品怎么就觉的这话深处透着股怪怪的暧昧劲呢?他打了哆嗦强迫自己将思维转向。 说到底肯定还是他太过份,连人家睡个觉都要干扰,逼得景轩半夜还得从人形变成豹形来温暖自己,结果小心翼翼赢了一天才敢提这么一个要求,简直畏缩的都有些可怜了。周言若嘿嘿干笑两声:“愿赌服输嘛,我向来说话算话。”接着摸黑漱口抹了把脸,乖乖爬上床去。 景轩一直坐在黑暗中一动不动,直到他在床上有些别扭的翻了好几个身,才慢慢踱至床边。 “景轩?”气氛被黑豹今晚一会儿一沉默弄的很怪异,它金黄色的目光在床边一闪一闪,让周言若感觉自己突然变成了毡板上毫无抵抗力的大肥肉,正任食肉动物来回打量挑选下口的地方。 “嗯……”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低沉到有些压抑,像是被周言若从沉思中唤醒,它的身体随之压了下来,带着夜的柔软和颓靡,周言若被紧紧搂进它怀中。和双手抱着黑豹依偎而眠不同,他能感觉到景轩的结实胸肌和沉沉心跳。 “你没有涮牙洗脸。”他有些不安燥动的心情突然在被拥抱的瞬间平静下来,困倦随之席卷而来,周言若打了个哈欠小小声嘀咕。 景轩将他向床内推了推,让他能更舒服的躺在自己手臂上:“我今天没有吃什么……很干净的,你闻闻。” 它故意喷出的气息骚着周言若耳朵根,很痒,还带着点花香。周言若偏了偏头,避开那股又让他心中有些往外冒东西的热流。 “怪不得你老是呆在花堆里,不会是在偷偷吃那些花瓣吧?” “花瓣也能吃吗?” “当然了,花瓣做的菜可香了。以后慢慢做给你吃。” “嗯……慢慢做……” 硬绑绑肌肉完全不同于平时软绵绵蓬松的触感,但周言若却十分神奇的觉的这样被人保护般的姿势好像也很不错,只是豹人一直都搂得死紧,完全没松开他的迹像,半晌后两个人停下有一搭没一搭的对答,安静下来。他试着推了几下身边的人,手臂仍牢牢圈着自己,景轩像是睡着般一动不动。 “让你挤一次吧,明天我一定要赢回来。”迷迷糊糊睡着前他又往那很给人安全感的怀里拱了拱。 在跳棋上吃了亏的周言若第二日自然不会傻到再想用这个一决输赢,他的新鲜玩意儿多的很,一样不成还有一样,军棋、飞镖、筛子、扑克……形形□都拿来跟豹人对赌。 但不管怎么努力,只要景轩学会了玩儿法,总让他输得一塌糊涂。偶尔倒也能赢上几局,不过有景轩赢一天才提一个条件的君子之举在前,他虽能厚着脸皮赢一次就让对方答应他一件事,可也不好再提什么过份的要求。顶多让豹人帮他捶背揉肩,拖地洗碗。后来玩兴起了,就在它面无表情的脸上帖纸条,变成原形让他用脚踩踩肚子等等。他一高兴光顾着想各种阴招,竟不知不觉把他最初的目的——那件衣服给忘了,倒让豹人暗忖侥幸,更是乐得迎合他种种胡闹,反正周言若每日输多赢少,到了晚上景轩便会突然发飚连赢数局,却次次都跟第一晚相同,只提那么一个要求,从没变过。如此这般一段时间下来,周言若居然习惯了和黑豹人形一起入眠。 就这样两人在山谷中吃了就睡醒了便玩,无忧无虑逍遥自在浑然不觉时间流逝。 这日周言若一觉醒来突然找不到豹人踪迹,把石屋内外翻了个遍,又跑至谷中花丛间翻找,这段时间他们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止同息,可谓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山谷又不大,就算分开几步也能用眼随时在不远处看到对方,周言若初时以为它又化做兽形藏在花丛中或潭水里逗他玩耍,可来来回回各处寻了半天也没见半点人影或豹影,正暗道奇怪,就见谷内石壁上那机关门无声息的打开,满身是雪的一道黑影带着寒风窜进来。周言若下意识侧身躲了躲,定睛一看正是黑豹。 黑豹伸爪将机关门从内闭上,就原地抖落浑身班驳雪花,冬季谷中气温比外面高的多,不消片刻,黑毛上未掉落的雪屑即化成细小的水珠,它浑身湿湿答答几步凑至站在树丛后的周言若身边抬头,嘴里竟是正叨着一支怒放的鲜红梅花,并伸头示意他拿下口内之物。 “没想到梅花都已开了。”谷里太过温暖,是没有这种花的。周言若叹了口气拈着花枝道:“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梅花已是开了,春天就会不远了。景轩,怎么突然想起跑去外面?” 黑豹又扭动全身甩了甩皮毛上的水珠,后腿一弯蹲坐在周言若面前:“总在谷里呆着,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我怕或许会有人进林中找你,就出去打探一下。不过森林里还是那个样子,只是雪大的很,所有东西都被盖成白色。只梅花开的醒目无比,我带进来给你瞧瞧。” “能进来他们早就会来找了,怎会等到这种时候。”周言若苦笑:“谢谢你还想着这茬,不过与其等着别人,还不如靠我们自己。你看现在虽还下着雪,也不知道是什么时日,但梅花已开,想来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继续出去找路了。” 他们无意间进入这里,最初每日忙碌为求生计,也没功夫去记录日期,住进谷中后虽有了闲暇,时间也亦无从再算起,最后只能不了了之。真可谓山中无甲子,寒尽不知年。 “说来……应该差不多是过年的时候了。”因最近过的舒坦好久都没有想起皇帝大哥他们的周言若感慨:“也不知道便宜大哥跟他的大妃子小妃子左右拥右抱过年的时候有没有空想我。” 豹人金眼盯着他失落的神色闪了下:“我们两个不能过年吗?有我陪着你……我以前总一个人,还从没好好过过年呢。” 猛记起身边还有个童年坎坷的黑豹,周言若比着自己前世逢年过节的凄凉,倒也能体会它现在的心情,这世他不管怎么说还有个大哥,倒不好再在它面前露出思念的样子,努力作出笑脸道:“是了,只有我们两个也不能不过啊,我们两个更要过的开心才对。” 黑豹站起身绕着尾巴转了两圈仰头:“那过年要做什么?今天就过年吗?” 周言若看它明明马上就兴奋起来却努力压抑的样子倒真来了点兴趣:“过年啊,就是要吃要喝,要玩要开心,不过这几样我们好像天天在做,不也就是天天在过年?” “真的吗?过年就是我们天天这样?可我以前看到族里……就算只有两个人也每家都很热闹啊。”周言若调笑它的一句话,没想到黑豹倒真像是当真了。 这种反应让他始料不及,隐隐有些为之心痛:“所以……我们以前那不算过年。今天我们两个一起,也来过个热闹的年!!” 即然答应了黑豹马上过年,可也得想好到底要怎么过。周言若考虑了半晌,觉的好像也不需准备什么,屋子前阵子搬进来才打扫过,吃的穿的自有如意囊负责。除去这些,他对过年印象最深的也就只剩春晚和饺子了。不过在这个世界春晚是不用指望了,只包包饺子倒还使得,好在这里也有这种习俗,周言若当机立断决定了当天的主要活动——包饺子。 会这么安排是因为在没包饺子机器的时代,要一个一个包出够豹子吃饱那么多的饺子,周言若估摸着不是一个很小的工作量。而且看它像小孩子一样边嚷着过年边用原形在谷中狂窜使得潭里水貂都不敢爬上岸的情况,今天胃口八成不会差,两个人一起包一天,还真难说能不能够。周言若为景轩未来的老婆默哀了一把,庆幸自己不需年年都辛苦这么一回。边揉面边强令撒欢的黑豹变成人形开始剁饺子陷,说起来过年图的也就是这么一个团圆的气氛,两人平时吃东西从没这么费事过,忙乱半天只为晚上一顿年夜饭,倒也觉的今天的确不同于以往。说说笑笑一起动手,直包到下午用光所和好的面为止。 周言若累的腰痛,豹人别的方面挺聪明,比如下棋也算绝技了。可提到做饭,除了烧烤能拿出手,别的……他低头看桌上成山般歪七扭八的饺子。这是周言若亲眼看到景轩用人形包出来的,不然铁定会以为它为了图省事变成黑豹,一爪子一爪子拍出这些。果然人无完人,周言若这几天被景轩打击差不多的自心信刹那回复了许多。无奈今天过年,他再怎么觉的饺子惨不忍睹,也不没办法跳出来影响气氛,说这么丑的东西自己吃不下,只有加快干活的速度,争取让豹人少弄出点畸形影响食欲。 第二十四章 饺子下出来天色已暗了,锅里飘着许多皮肉分家的东西,是谁包的不言而喻,景轩尴尬的样子让周言若暗爽不已,连一身疲劳都觉跑的精光。拉着黑豹去放能增添新年气氛的炮仗,绝谷内到底地方太小,回声嗡嗡中,周言若有点担心这千年老洞会不会被就此震塌,景轩耳力灵敏也不耐烦听巨响,两人点了几个如意囊倒出的大炮仗意思了一下,便动作一致回到饭桌边。 “等等。”周言若拦住景轩的筷子,拿出一瓶刚才就准备好的酒:“既然要过年,咱们就过的像点样子。饺子就酒,越喝越有,今儿这么好的日子,光吃东西怎么能行。” 景轩眯了眯眼:“即然你这么说,倒不好也没了彩头。” “呃……”周言若一噎,心说这家伙最近有点玩上瘾了,什么意思?喝个酒也要彩头? “我们来划拳。输的喝酒,赢的吃饺子。”豹人声音压的低低,带着让人觉查不到的危险:“不过……还是算了,我怕你到最后一个都吃不到,这年过的不就太憋屈了。” “什么?”养出个好赌的豹子似乎不怎么光彩,周言若刚开始本不想搭理它,可听到后一句,他男子汉的小宇宙不得不爆发了:“别给你两分颜色就开起染坊,前些天我那是给你留着面子呢,来来,今儿也让你见识见识赌神风彩!” 一个时唇后,周言若对着眼在黑暗中把头伸到景轩手指上乱摸。对方手掌一股股青草味让他翻腾的胃舒服了点:“嗝……我赢了,这回……一……一定是我赢的,你出的是……嗝……” “你醉了。”景轩被他摸的呼吸有些急促。 “我没醉!”迷迷糊糊的人迅速反驳:“不信……你……你把灯点上看看看……看你出的什么?” “没有灯。”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景轩……你太讨厌了,为什么不点灯,你不就仗着你能看到我看不到吗?你故意的,你一定是故意的。”已经晕了头的人开始无理取闹。 豹人伸出手,固定住他乱晃的脑袋:“对,我故意的。” 挣不开它的力道,周言若乱舞的手顿了一下,发出阵怪腔怪调的笑声软倒进它怀里。 如平常那样小心把他搂住,景轩像触摸易碎物品般轻轻抚弄着周言若酡红的脸颊。他醉了,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让豹人觉的很安全,它想,或许这是个机会。 鼓足全身勇气,豹人才能打开自己的双唇,它并没有看周言若,像在轻声自语:“你又输了,要愿赌服输……” 心在怦怦猛跳,就要跳出嗓子眼。它明知道周言若这时候什么都不会听懂,还是全身紧绷:“你输了,那我就罚你……罚你给我做老婆。言若……言若……” 它哽咽:“我喜欢你,我好喜欢你。” 周言若在它怀里软绵绵挣扎了一下,它能看到黑暗中他有些迷惘的神色,。 静默久久,景轩品味着自己秘密告白得已倾泄的快感,长长舒了口气,它在黑暗中微笑。够了,这样就够了,像他这种同族都难容,被人类鄙薄的兽人,又有什么资格屑想虚水王爷这种高高在上的天之娇子,它只求能说出这些话而不被周言若厌恶就够了,并深深感谢老天能给它这么一个机会。 “然后,拒绝我。”豹人依然微笑,摆动怀里的人,想让他按自己的意愿表演下去:“听不懂也没关系,跟我说,说不行,让我死心……说不行。” 它像在解劝自己:“这样,我以后一定就有勇气放你离开了。” 突如其来,这屋中第二个响动打断了豹人颠三倒四的独白。迷迷糊糊的调子,可是声音却非常清晰:“我说过,我没醉。” 景轩再料不到话都说不清的人居然还真能保持清醒,它能看到周言若眼神奇怪的望着自己……这么说他都听到了?它全身僵硬着保持沉默,它等待怀中人给自己下达裁决,等待即将到来的绝望,就像刚才他想像中的排演一样…… 周言若停了一下,他脑子很乱,手软软举起却做不了任何动作……本能在告诉他,这个兽人的怀抱是他来到这世界后最安全的所在,不论是有生命危险的时候或是在夜里最寒冷的时候,所以,他完全无法抵抗,也不想推开这早已习惯了的温暖。 其实从最开始听到景轩的话,他就只有一个选择。周言若这次是彻底真心认输,他的语调就像一阵叹息:“愿赌服输,我说过的话……向来算数。” ----------------------作者拉灯处------------------------ 作者不小心把灯关上了……开灯方法见最下 ----------------------作者拉灯处------------------------ 周言若觉的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一具拼命后悔的尸体。他开始反思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讲说话算数的屁话呢?他是这么实诚的人吗?为什么当时他就说出口了呢? 他咯咯吱吱咬着牙。 旁边的景轩睡的一脸幸福,像是感觉到周言若□裸的怨恨目光。它收紧手臂像在确定怀里人存在。黑色的长发出随之一丝丝缠绕上他全身,周言若麻木的身体也被勒出奇痛。 “嘶……”豹人在美梦中感到胸口一刺,迷芒着睁开眼看死死咬住它一边□的周言若,觉的自己似乎还在梦中。 “呸呸呸,你是死人啊,一点反应都没有。”周言若捂着被硌痛牙眼泪都快出来了。借着牙痛劲狠流了几滴伤心泪。憋屈啊,太憋屈了,他一晚上都在被眼前这只不折不扣禽兽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折腾,不但全身被啃得又青又紫没一处舒服,那难以启齿的地方经过某头色豹一晚的努力更像被通透的自来水管般合都合不上,而且还往外不停的冒昨晚被它辛劳弄进去的“自来水”,绝对超出正常人类的喷射量让周言若高高鼓肚子从一醒来开始,直到现在为止,源源不断流出浓液,简直快把身下的褥子都浸透了。尽管他不是矫情的男人,昨晚也算半推半就你情我愿。可你让一个清醒的前处男,前直男面对这种身体状态,一时间又怎么冷静下来,要不是能感觉到景轩也是初次体验没个轻重,他可不只就咬这么一口了。 “对……对不起。”景轩看他愤怒委屈的表情,脸色一僵:“昨晚,昨晚对不起。” “对不起?玩完就说对不起。”周言若出离愤怒,这头豹子简直在逼他暴走。一个男人一醒来就对干了整夜的另一个人说对不起还能有什么意思:“你说,你是不是不想认帐啊!” 景轩看他为自己的话手舞足蹈一脸凶相,反而眼睛一亮,结结巴巴道:“我怎么会不认帐,我是怕你……” 它深吸了口气把捂着腰扑过来的周言若环进怀中:“我怕你昨晚真醉了,怕你现在讨厌我了,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 “哼。”这话还像点样,周言若平静了一下,就着它的动作,低头亮出尖牙狠狠又啃了口报仇:“你这个混蛋,胆子倒不小,竟然敢趁我喝醉了动手。” 豹人打不还手,只顺着他的头发一下下捋着:“我没想……那样,我本来只是想偷偷趁你喝醉了说说而已。” 它不好意思的放低声音:“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想说了,或许是我在受伤时看到你的那一刻,或许是你从森林外追过来的那一刻,或许是你拿着肉告诉我是专门我为做的那一刻……可我只是个兽人,而且……而且我又那么丑,我配不上你。” 它有点语无伦次,周言若松开口,在自己弄出的牙印上吸吮着。明明刚才还是满腔愤怒,怎么这个自卑的笨蛋随便两句话,就能让他的心软软化成一滩呢?他扶额,上辈子害他穿越的那位,现在他连脸都有点记不清了,原来老天把他送到这里,是让他认清到底谁才是他的克星吗? “丑?你从哪得来的结论?”黑豹的人形男子气概十足,因为性格原因,让人感觉阳光又沉稳。他猛说出这句话,倒让周言若万分不解。因为其实他本人在景轩化为人形后已经私下偷偷妒忌过好几回了,不过这个打死他也不会说出口。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有时候明明想着要对他好,却又下意识总想戏弄支使它。不过现在看来那绝对不是妒忌,一定只是他的潜意识早发现了豹人的不良企图,所以不由自主实施的镇压行为! “族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景轩越讲越黯然,他有点小心翼翼的问:“你……不会嫌弃我吧?” “丑了好!”周言若暗道人类和兽类审美果然不同,回它一个大大的笑脸:“我就喜欢丑的,这样就没人跟我抢了。不过,只怕你以后看到什么张丹丹,王丹丹,怕就又要把我抛在脑后了吧?”豹人被他此话总算逗得露出微笑:“除非你不要我了,主动开口赶我离开,不然,我又怎么会抛弃你?” 周言若被他突然如其来的誓言搞的满脸通红,豹人向来不会油嘴滑舌,这种人无意说出来蜜语反而加倍动人。他伏在景轩厚实胸膛上来回磨蹭:“爱妃当真会如此死心踏地?” 没开过荤时景轩遇到这种情况自是忍了,可经过昨夜销魂一夜食髓知味后,周言若现在居然不知死活的主动粘上它一大早正蠢蠢欲动的身体,它某个地方几乎是立刻随着周言若抚慰充满了勃勃生机挺身而出,饶是景轩定力超强此刻也无法再忍住燥动,它喘息道:“当……当然,王爷可有赏赐?” “赏你,谷里菊花全都赏你,你给我滚到外面发情去吧!!”周言若身后还痛得要死,看到昨夜凶器又蓄势待发,哪还不明白景轩想要什么“赏赐”,可惜他腰酸腿软也只能嘴里嚷的凶狠,哪有力气抵挡住本能全开的黑豹,被它一个翻身压在下面,熟悉的动作让周言若不由悲愤的想起了曾经于豹爪下挣扎的小水貂。 “可惜,我只对王爷的菊花感兴趣……”景轩用力拉开他双腿慢慢俯下身子,说话的气息喷上那朵微微颤抖着涌淌出一股股白浊花蜜的肉色菊花。 “禽兽,你想对本王做什么!!唔,住口,不要吸……” “啊……快点……别停啊,禽兽……” 日光从裂缝穿过翩翩花瓣,洒向石屋大床上黑肌白肤久久交缠的二人。满谷春意正浓…… 第二十五章 青春年少又是浓情蜜意,两人在这世外洞天贪欢寻爱不知渡过多少没日没夜的荒唐时光才勉强恢复了正常作息时间。 在这如此幸福又平静的生活中,周言若却越来越不安,许多原本不曾想过的问题都一桩桩一件件跳出来搅乱他心绪。之前只是心心念念想要出谷,现在既然已经和豹人在一起,那么如果出去又与从前情况不同。他这个有古代人壳子的现代人可没什么三妻四妾之念,选择了豹人就绝不会再辜负这个可说伤痕累累的家伙,但主要矛盾就在于这里,景轩曾多次为它兽人的身份自卑,周言若又何尝不为现在这个身体皇亲国戚的身份而倍感压力。因为身为一国王爷,他的一举一动,往往代表了整个皇族,或是国家,为天下表率。和兽人在一起,哪怕是做个娈宠或玩物,被人传开说不定也得闹得举国骚动,更别提公开把对方当作与之地位相当的伴侣,那这件事就绝对不但惊世……而且还骇俗了。 虽然景轩本人老实又可靠,从小遭受不公的待遇至后来被欺骗都没让他产生丝毫报复、伤害别人的意思,品质难能可贵,终是打动了他的心。可这都只是他以一个现代人的眼光看到的东西,在这种阶级等级分明的古代,很难说是否还能找到第二个人理解。 周言若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他们目前处在这与世隔绝的地方,他那便宜大哥为了维护皇权礼法,为了兴盛皇室子嗣后代,无论从哪一点出发,都定会毫不犹豫手起刀落,连反应的机会都不留给他,就把黑豹从这世界不留一点痕迹干脆利落处理掉,然后顺手再塞给他十七八个女人绑在床上做种马。他可以不在乎景轩是男是女,不在意景轩身份高贵或低贱。可不代表别人,或者说这个社会也如他一般不在意。 在整个国家机器面前,他们是多么的渺小,哪怕爱的比山高比海深,硬碰硬的后果也定然会是以粉身碎骨告终。这种结果绝对不是周言若想要的,那么也就是说……只要他们还爱着对方,不管有没有找到出去的路,都绝对不可以,也无法离开这里了。 “言若?言若?”景轩在耳轻声呼唤:“该你走棋了。” “啊?”周言若猛的一惊,从沉思中醒来:“对不起,我……我突然有点困。” 他满腹纠结心不在焉,强打起精神将红色宝石随手放在棋格上,雪白手指的弯曲动作在棋子华光印耀下显得高贵优雅。和长期劳作的人粗糙又指节变形的手不同,这双明显被富贵荣华滋养出来的纤纤玉指摸起来柔软又纤长,品玩过无数次景轩知道的很清楚。可现在,在宝石晕光照射下它突然发现,原来玉指上还带着许多这些日子因做饭被油点溅出的细碎烫痕,再微小的瑕疵也会破坏艺术品的完美,这双手,终究和以前不同了。 周言若来不及缩回放子动作,就被景轩牢牢握住。随即手指被它用力拉至嘴边爱吻,像蝴蝶轻触花蕊的浅吻,这是几个月来景轩慢慢养成的小习惯,在谷中两人言行无需任何忌讳,总是随时随地亲热在一起,周言若十分喜欢这种不带任何欲望的小情趣,这让他有种被珍惜之感。此时,却被这触觉弄得有些心烦意燥:“别乱,你棋还没赢,就想领奖品吗?” “我没乱,你是你乱了。”豹人没有放手,只抬首用下巴示意。 棋盘上景轩那边大片蓝色中突兀的夹杂一抹红光,周言若咬咬下唇发现那的确是他刚放上的,大大叹了口气。 “这棋子不是我放错的,是它自己跳过去的。”周言若强词夺理,话出口却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个红色它不想和原来的棋在一起,不过猛和蓝色呆在一块,又有些不安。” 景轩握紧他的手:“那……这个红色现在开心吗?” “应该吧,不然也不会跳过去了。” “既然开心,它还有什么好不安的。”景轩拉着他的手点上那棋子,从周言若最开始拿起的位置一点一点精妙转折,最后居然恰好跳到他无意识随手落下的地方:“你看,它跳的很对,到了该呆的地方,它只要好好守在这里,最后就一会赢的。” 周言若惊讶的抬起头,觉的豹人好像已经看穿了他在想什么。对面人依旧云淡风轻握着他的手,很暖,很稳,让他不安的心瞬间平静下来。周言若发觉,自从他们两人有了亲密接触之后,景轩好像突然丢掉了什么包袱,内外都有了些变化。或许因为美满爱情的滋润温养,它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精神奕奕。不但思维越来越敏捷,下棋算无遗漏让周言若再难占到便宜。连外表都一洗原本满身的疲惫风霜之色,好像年轻了好几岁。如果说以前它像把未出鞘的宝剑,内敛保守,蕴藏光华。那现在就是利刃半出状态,锋芒微露又不会太咄咄逼人。周言若感叹自己慧眼识名剑。李丹丹为了点点蝇头小利,而放弃如此俊俏郎君,虽让它一时光华沉淀,不过在自己细心呵护拂拭下,终是让其焕发夺目辉煌。如此,让他又怎能舍得离开景轩,让这把宝剑再度蒙尘。 反观绝谷之外。便宜大哥离开自己,依然会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骄傲帝王,而且还少个烦人精操心头疼,这会儿说不定多爽,可能都盼着他不要再回去了。小谢和阿颖离了自己就更没关系了,虽然自己一走了之可能会让他们被大哥难为一阵子,但只要兽人身份摆着,大哥终会安排他们去更能发挥自己所长的地方。而除了他们几人之外,这远远不及现代发达的所谓繁华尘世又怎及的上他上辈子经历过的一切。更何况历经两世,他也唯有情之一字遗憾未满,没想到这辈子看淡一切,却居然得到豹人如此全心全意的依恋,在山谷中真做一对远离俗世的神仙眷侣也并没什么不好,如此,何必再左思右想顾恋外面的世界,为自己增添些不必要的烦恼呢? 周言若多日愁绪一朝得通,浑身轻松畅快:“是了,既然已经跳下去了,就要落子无悔。不过,你替我走了这么妙的一招棋,看来我今儿倒能赢你一回了。” “这才刚开始,输赢未定。”景轩将两人交握的手从棋盘上移至一边,却并未松开。低头单手拈棋子微笑道:“不过让你一次又何妨?反正这些打赌的小便宜不占也罢,晚上……自有补偿。” “你!”暖昧的腔调像是故意要人浮想联翩,周言若脑中自然浮现他俩虽白天有所收敛,却每晚依旧无休的狂乱,顿时红了脸抄起手边棋子一个个掷过去:“爱妃,你现在胆子大了,学会欺负本王了是吧?今天晚上又想被赶出去睡在外面花堆里了是吧?” 景轩一手握住周言若不愿放开,只能用另一边接住攻击,本来还轻松带笑,可听他后一句话出口,便力道一松,手脚没跟上马上被棋子击中好几下,宝石棋子虽名贵漂亮,可打在身上并不会让伤口疼痛轻一些,景轩一边告别饶一边趁机蹭过去动手动脚,把周言若弄的衣衫零乱喘息阵阵,只得厉色命令那缠人的大猫不准再靠近才算喘过几口气。 “最近也不知怎么,总是犯困。”周言若倚坐在景轩身上,脸还带着刚才运动过后的潮红。他揉眼样子惹得景轩又蠢蠢欲动想上爪子,对奕早变成两个人粘在一起的亲热游戏,再无法进行下去。 “你把我闹的更困了。”周言若拍开豹掌决定不再留下让它乱占便宜:“我去睡一会儿,你可不要趁机动我那步妙棋!”他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翻身上了旁边的石床便没了动静。 景轩果然乖乖坐在椅上没有动,直到耳边响起周言若规律的呼吸,它才小心拈起棋盘中那颗位置突兀的红子,握于掌心收紧。 曾经有位豹人迎娶过人类女子,这个故事发生在景轩还没出生之前。虽然正常情况下,兽人大部分都会和同族相结合,但这世上总会有些特例出现。那位豹人爱上了来给父亲送饭的下属女儿,他们一见倾心。那件事当时据传在洛迦闹的沸沸扬扬,甚至惊动皇帝。他们最后手拉手于金殿上哭诉终于感动帝心求得赐婚,一时被传为打破世俗的神奇佳话。只可惜故事并没有到此为止,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兽人族低下的生育率让二人多年未有所出,年华渐去又膝下空虚的女子慢慢被父母,被社会的压力所挤迫,流言斐语下丈夫在她眼中曾经的勇敢、豪爽化为了粗鲁、野蛮。他们开始争吵,开始互相攻击,有着天然战斗优势的豹人终于在某天不小心伤了那位女子。佳话的结果是女子转嫁了位身份地位都不高的男人,为□为人母。而那位豹人则一直孤身直至战死沙。 豹人族都对这段表明兽人难融于人类的往事讳莫如深,黑豹在经历过被人类女子所骗的种种之后,却对这个已于脑海中淡忘的传说越记越清楚,就像一条可以锁住它对周言若产生欲望的锁链,这故事让它一次次止步不前。可没想到最终却是周言若亲手替它这猛兽摘下了此道束缚。 既然如此,景轩回头深深看了眼在自己身边安然沉迷于梦乡的周言若,表情坚定:“我决不要变成故事里的主角!” 它蓦地将手伸到石桌下,掏出垫于桌角的薄册,拿在手中轻轻掀来掀去抚弄查看,开合间露出其上洒脱字迹,竟赫然是刚入谷时两人翻到的那本仙人手记!那时看完册子,周言若一眼便相中了如意囊,嘴里嚷着老祖宗的东西当然要归兽人小辈,便和景轩一人一个分了它们。 后来因石桌不平下棋总是晃,更是向豹人要来垫了桌角。还美其名曰怕贵重的东西混塞忘掉了,放在这么明显的地方,反而更利于保存。 景轩想到这里翘起嘴角重重合上手记。它不再迟疑,将这尘封了千百年秘密的古册卷好拿至绝谷中潭水边扬手高高丢起,接着一道风刃划过,册子瞬时化为满天雪白的蝴蝶,豹人背手看潭水一点点溶解最后一只蝶翼上的字迹,缓缓道:“言若,我把它放在你的面前,是你自己没有看到的。既然你不想看,那这个东西就没有必要再留着了。我会陪着你,一直在这里,直到你再不像今天一般起什么别的念想……” 它的声音越来越低,终和不愿化尽的蝶蝴一起在水中打着转,消逝干净。 第二十六章 景轩总是怀疑因为天气炎热,所以周言若才变得越来越贪睡。虽然谷中恒温还是春天气候,但他的身体似乎很敏感的察觉到了谷外变化,居然很应景的夏困起来。常常是早上刚起床吃完饭,便恹恹的又想再爬回窝,就算被豹人强拉去进行下棋、在谷中散步等各种活动来提神,也有本事在对方一晃眼的功夫,或趴于桌边,或靠站着树干进入梦乡。 景轩虽觉的有些不对,但周言若这样浑浑沉沉日复一日,倒再没功夫露出前阵子陷入思绪的愁态。反而因为这种吃饱就睡,睡完便吃的良好生活习性而全身变胖不少,豹人每晚摸着他越来越白嫩绵软的细腻皮肤,忽感这样迷迷糊糊什么都听它命令的周言若跟清醒时总会戏弄自己的他相比似乎也挺不错。 反正每天伺候着周言若,总能让景轩找到从某种程度上掌控了这个人的感觉,它对这种满足感沉迷不已,并乐在其中。相比之下,嗜睡这种小小的异常则被它若有若无忽略于脑后了。 这日难得周言若睡足来了些精神,鼓起兴致与豹人选谷中繁花最盛之处铺毡垫,对躺其上打算边喝酒边欣赏落花。空中片片嫩粉艳红摇摇晃晃飘进琥珀色液体,两人都不说话,也不急着品尝杯中之物,只静静看花瓣在酒液内带起的细细涟漪于手中微颤,均觉已然微熏。周言若更是陶陶然靠上身后的树干,眼看着又要伴花香酒香酣睡一觉,却被身边化为兽形的景轩一舌头舔醒。 它似乎一到草丛花下总喜欢变成黑豹以便更帖近自然。庞大的野兽抖动着最近越发油光闪亮的皮毛凑近道:“不能再睡了,言若,你看看你这身肉。” 周言若闻言郁闷的抚上最近居然已鼓起来的小肚子。他也纳闷自己加起上辈子几十岁的人了,怎么反而比不上幼儿园的小朋友,突然控制不住吃饭和睡觉这两项基本生活常识了,不但吃东西没个饱足,而且随时随地都会犯困。不过自己感觉是一回事,被人堂而皇之说出来又是另一回事,他梗着脖子反击道:“胖说明我保养的好,怎么难道爱妃你羡慕了?” “是说明我照顾的好吧。”黑豹出其不意轻轻一跃,用整个身体压上周言若,四爪内尖锐的指甲早乖巧缩于皮肉中,豹掌内肉垫撑在对方身上,软软的不会让周言若有丁点不适。它最近其实体重也有增加,不过跟周言若发面一样的状态相比绝对是生活规律而产生的正常健康增重,所以周言若这个虚胖的家伙被上身后根本掀不开它半分。 “我不羡慕你,倒是想帮你减减肥。”豹子确定他无法动弹后开始缓缓晃动劲瘦矫健的后腰,这动作透着股子危险的气息。 周言若磕睡虫早被它这放肆大胆的行为吓飞到了九宵云外。两人虽蜜意正浓却都不是什么荒唐之人,欢好除了开始那几天白日放纵后,几乎都是在晚上的石床上。光天化日之下野外花丛当中对古人来说的确是放浪不堪,可他也不是没见过世面,这点小场面还不至吓到他。可他看看景轩兴至勃勃的样子,竟是想来人/兽不成?天知道他刚从从直男不自觉变弯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还正处在适应过渡期呢,就猛然这么重口,此等N级跳的发展实再让他这种抗“压”能力不强的人难以承受啊。 眼瞅着黑豹跨下真的起了异样反应,一截鲜红粗大之物伸出满是黑毛的小腹,晃在两人中间。而且最前端居然冒出了些激动的液体,微微打湿了他的衣服。周言若才确定它似乎真不是在开玩笑。可那东西只拿眼一扫就可看出比景轩人形的还要吓人,生生粗硕过他手腕两圈,要真进身体里,那不死也得去半条命啊。周言若咽了口口水心惊胆颤,偏过头不再仔细观察那恐怖的巨物,也不敢挣扎太大力让黑豹□更盛,只能用手挡住豹人在他脖周围来回扫荡的长舌,口中喊着让它不要胡闹。 景轩初时只打算吓跑周言若的磕睡,低估了心上人对自己的吸引力,在酒意花香的催促下一磨二蹭居然真上了火。它着迷于周言若半推半就时的娇嗔之态,欲罢不能。虽不敢真刀实枪仗身上阵,却还想再多享受些他难得一见的各种表情,不免渐渐有些失控。 周言若胸前衣襟被它爪子拨弄,两点露出,挺立于落花中却比花瓣更娇嫩的鲜艳□已被豹人垂涎之口水润的油光水滑。花下美人活色生香,让景轩神为之颠魂为之倒,正考虑着是不是真就此将之吞下肚,周言若本带着春意的通红脸颊却突然变白,声音亦岔了调:“景轩,你快起来,我肚子好疼!” 这种样子绝对不是能装出来的,黑豹从荡漾中反应过来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不小心压踩住了周言若什么地方。急忙变为人形仔细查看。 不过剧痛来的猛烈,去的也迅速,周言若虽粹不及防一时摊于地上动弹不得,但缓了一小会儿就恢复如初。看着满头大汗一脸自责凑在旁边的景轩,苦笑摇头告诉它,是从肚子里面传出来的刺疼,只那么一下,或许是吃着什么东西又吹了风,让它不必这么紧张。 景轩这才舒开表情,却再没了什么赏花观景的心情,忙把周言若抱回屋里。只是走几步路的工夫,低头发现周言若居然脸色苍白的又睡着了。它紧紧皱起眉头,蓦然升起股不太好的预感。 或许动物的第六感真的很准,那次腹痛就像是周言若身体全面变坏前的亮起的最后一盏警示灯,从此以后,他的健康每况愈下。头晕、呕吐、低热……一次性全面暴发。食物咽不下,吃了也会吐出来,半夜反胃起来连觉都睡不好,再加上时不时的头晕恶心,全身发烫。如此这般没折腾几天,周言若前段时间好睡好吃养猪般养出的那些肥肉就被消耗干净。看着他隆起小包的肚子和与之对比明显,一日细弱过一日的四肢,景轩害怕了,非常怕。它怕再这样下去或许某天周言若残忍的丢下自己,真就这么莫名的去了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照顾他,让其能在舒服的时候尽可能多吃多睡一点,这段时间豹人也削瘦苍白不少,但辛苦不怕,如果操劳就能换回周言若的康复,它绝对愿意让自己再累十倍,可惜不管再怎么努力再恨不得以身相替,周言若依旧不见半点回复迹像。 各种恐怖的想像让景轩必须更加寸步不离守在病人身边,似乎这样它就可以不被那些脑海中越来越真实的幻觉打败。它从周言若那儿拿来如意囊这根最后的救命稻草,变出一堆莫名其妙的东西。小腿粗的人参,脸盆大的灵芝,等等其它不知名的药材更是数之不尽。它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为何不懂医术,空守着这些可能治好周言若的希望却不敢把这些东西送进他嘴里。它冒不起这个险,不对症也就罢了,万一碰到什么药性相克的产生出毒素再给周言若添上更多毛病怎么办。 与这样痛苦煎熬的景轩相反,周言若虽然身体极度不适,但精神上并没什么压力。死过一次的人现在每多活一天都是赚的,他非常想的开。所以偶尔头不晕,胃不难受,身体好一些的时候,反而会劝劝日渐憔悴就要超过自己的景轩别那么着急。要不然哪天自己忽然好了,还得反过头再去照顾倒下的它。不过话是这么说,他当然知道景轩身体变坏的根本原因,不管是为了它还是为了自己,又怎么可能不盼着身体快点恢复原样。可惜周言若这个上辈子用西药治病,这辈子还没什么机会吃中药的人同样对那些原生态植物束手无策。两人无奈商讨后,尽量把人参类的补药单独加进饭菜里,虽不一定有什么治疗功效,但起码能够起到些调养作用。 “你现在需要一名大夫。”僵持了几天之后,景轩对着坐在床上喝完人参浓汤努力强迫自己不吐出来的周言若突然间来了这么一句,它削瘦的脸上呈现一种奇怪的表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因为我这么自私,所以现在就要失去你了。”它用手抱住头。 “景轩,食疗这种东西刚开始是看不出效果的,更何况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咱们不急。”周言若这段时间常听豹人呓语般讲类似的话,这种情况隔一阵便会重演,他像往常一样熟练的找话逗它:“还是你其实想告诉我,每天不分昼夜拿着如意囊里倒出来的医书研究,某人已经通过刻苦自学变成一位大夫了吗?嗯,这么说,我不是有指望了嘛,是不是马上就可以吃到景轩大夫开出来的药然后回复健康了?” “不一样的,言若。”黑豹半长的头发被它双手抓成一堆乱麻:“每个人证状都不一样,就算我是位名医,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你也不会轻易下药,更何况让我只照医书推断便下手,我又怎么敢?” 它拉住周言若的手:“我不敢。所以……我们出谷去找大夫吧。” 周言若被它攥的很痛:“景轩,你冷静一点,能出去我们早就出去了,何必一直等到现在,你最近状态有点不好……” “可以出去!一直都可以!”豹人打断周言若的话,手越收越紧:“你还记得刚进谷时看到的那本手记吗?” “嗯……我记得,写了一堆废话,还不如留张出谷的地图。”周言若潜意识里总觉的那本册子毕竟算是兽人祖先的私密,应由兽人族后人保管,所以一把塞到景轩怀里,就算后来又让贡献出来堂尔皇之垫桌角,也从没想过再去翻里面的内容。他说完这句话,联系起景轩的态度猛查觉到有哪不对,一下屏住了呼吸。 景轩迎上他怀疑的目光:“那上面其实写了出谷的方法。就在写如意囊用法那页的下面,你当时……没有注意到。” 第二十七章 石屋中一时安静下来,周言若努力消化景轩刚才的话,胸口一阵不舒服的翻腾。先不讲他早就打消了离开这里放弃荣华的念头,单从可以出去治病这一点来讲,它的这个好消息也让自己一点也开心不起来。可要说生气,好像又没有那么强烈的愤慨感,只是让人觉的胸口闷满……失望。周言若自觉从最开始碰到黑豹至后来的以身相托,自己在整个过程中不管有什么小心思,却从没有隐瞒过对方什么。他万万没想到,正是这么个不时就被自己小小戏耍一番,看似老实的黑豹,反而瞒骗了自己如此重要一件事,这么说,如果不是他生病,是不是它就会这么一直把自己蒙在鼓里到死为止?是不是它以前讲述过的往事也只不过是另一个谎言? “在哪?” “什么?出……出口吗?”豹人不安,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坦白:“就在这谷里的水潭下面,有个洞口……仙人的手记上写着,谷外林中地形受幻术影响变化莫测,这里的洞口是通向外界最快也最安全的路。” 居然离自己这么近。周言若想起豹人来这里之后第一次下水,那时候它沉在水底很长时间,原来根本就不是单纯的在吓唬自己,逗自己玩。它那时候是在下面确定出口吧……思及此再扫了一眼石桌下,果然那本沦落为垫桌角工具的仙家手记已然不在原位继续履行职责。 “你能出去吗?”刚刚努力咽下去的药汤好像突然变成了块压在咽喉的石头,他被哽得有些忍不下去,周言若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的态度:“让我在暂时没有你的空间里呆一会儿。” 握住他的手瞬间变的冰凉,景轩张口像是想说什么,它最后摆出一个痛苦的表情,终究还是放开了钳制。在转身的一瞬间,周言若仿佛能在人形的它身上看到垂丧向下拖拉的双耳和长尾。他强迫自己移开注意力,低头木然盯着手上开始有些发紫的握痕。 猫科动物就是这么狡猾,明明是自己犯了错在先,却偏偏能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让人对他们心生怜惜。周言若静默了一会,发现就算那个人离开自己面前,他也满脑子都是它转身离去的样子,根本不能冷静下来。 有点恼羞成怒,他猛然从床上跳下地,却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许躺了太久又起身过急,喉头那吞不下的石头跳了两跳终于喷涌而出,周言若被迅速涌出的污物呛咳了一下,他边吐边难受的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那只讨厌的大猫居然已又窜回了他身边,这么快的速度,恐它就站在门口偷窥着吧……周言若无力反抗,任手掌轻抚后背,痛痛快快把胸口的憋闷倾吐一空,才慢慢平顺了气息。许久,景轩终于有些依依不舍般缩回放在他背上那只手,转进怀中掏出了什么,就要把个东西喂入周言若嘴里。周言若正满口酸涩,下意的侧头避开。 “这是……山楂……”豹人声音干干的像在解释:“我看你上次吃醋鱼的时候好像吐的不那么厉害……就用如意囊变了这个,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也可能你在虚水没见过,不过洛迦有很多人吃的。” 手又伸了过来,颤抖着。与其说是向前,倒更像随时准备后撤,周言若终是没有忍心再闪开,带着微微体温的水果酸酸甜甜,和上辈一模一样的味道。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景轩终于还是先动起来,周言若这段时间其实经常忍不住突然的呕意,豹人像平常的处理方法一样跑去谷中用花瓣混合浮土盖在流质的呕吐物上凝成固体,再把地面扫洒干净。它的动作很快,屋内酸臭的气息很快被花香覆盖,它似乎又偷偷确认了下周言若其间没有表露不舒服的迹像,再次乖乖转身打算离开。 周言若终是叹了口气,他发现这个全心全意照料着自己的人让自己完全硬不起心肠:“自己跑进来,又想自己走。我同意了吗?” 脑袋上虚拟的耳朵猛支了起来,大猫以和走出去时完全不相衬的速度猛扑回来,尾巴好像也在臀后来回甩动着,周言若揉了揉眼:“我问你,除了这个还有什么是骗我的吗!?” 景轩用力摇头,耳朵晃来晃去 “好吧。”周言若忙绷住脸装模作样移开视线:“谅你这个傻乎乎的家伙也不敢再骗我,如果……以后被我发现你今天说了谎……那我,我就把你赶走,再也不要你了!!” 好像被周言若最后一句话吓到了,这个有些笨拙的大猫终于被逼开口:“我没有说谎……真的。我最开始以为你会自己看到手记上写的东西,可是你当时居然没发现。我不打算再出谷去,就想趁机干脆让你多陪我几天,等过了冬再告诉你。可是后来……你接受了我……我就真的舍不得放你走了。连李丹丹都不要我……我怕到了外面,你毕竟……” 周言若恍悟,原来过年那天……它是跑出谷外看天气,然后在打算送自己离开吗? “我是自私了……我错了,所以我不能再错下去,我现在已经不能没有你了。”豹人没流泪,可眼神像在哭:“只要你能出去治好病,哪怕日后娶妻生子。你一天不开口赶我走,我就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做牛做马,或者做什么都行!这些话绝对句句属实,如果有一句假的,你可以拿铁链把我锁起来,打我骂我,就这样永远锁在你身边由你出气,可是求你千万别说不要我。” 周言若苦笑,铁链,还打骂,S/M吗?只小试了一下人兽,而且什么都还没做,自己就因此病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S/M那么重口的东西,他还不想尝试。不过,好像把憋在胸口的东西吐出来就舒爽了一样,将所有藏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同样让人豁然开朗。 听景轩说完周言若才发现,这件事如果说有它一半的问题,自己就一定要为另一半负责。明明已经下决定心和它在一起却默不吭声让豹人使终没办法真正安心,忐忑难安才终是选择对自己隐瞒真相。那么,在这封闭的天地里无法敞开心胸的二人,就算没有这次的病,以后也总会因此发生别的问题吧?吁了口气周言若这次主动伸出手,豹人楞了一下忙握住:“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不过呢,就算你不相信自己的魅力,也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既然我选择了和你在一起,就已经决定抛弃外面世界一切的一切了。”景轩眼神亮闪闪的,手上忍不住又开始用力,周言若嘶了一声,它才发现刚才被自己捏肿那圈红痕,垂着耳朵小心揉搓。 “而且我们这样也不适合再呆在外面的世界。”周言若决定这次要把一切都说出来:“所以就算出去,只要等治好了我的病,我们就找机会再回到这里来。” “嗯嗯。”只是一个劲点头,周言若丢白眼也没止住豹人嘴边的温柔笑意。 既然已经决定出谷治病,当然是越快越好,更何况以后还准备回来,山洞所有东西都不必多拿,只需带上对方,随时都可以出发。 景轩考虑到周言若的身体情况,打算趁水温最暖的近午时候入潭,它和周言若依偎着渡过了在绝谷中的最后一夜,第二日早起把如意囊和那件漂亮的女装放好,两人一同收拾了这段时间给了他们无限温暖的住所,关上石门的瞬间想到或许会有很长时间不能再回来,周言若和景轩都在对方脸上看到了些依依不舍。 “走吧。我们总会回来的。”周言若先开了口,景轩点点头。那时候他们都没有想到,这一离开,便再也没有回到这个地方。世外桃源终只存在于人们的想像,就算凡人偶然得入,也无法真正超脱俗世,最终总会归于滚滚红尘,再难回首…… 周言若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拿油纸包好交给景轩,豹人也化去身上黑衣,他们手拉着手没入潭水中,绝谷外早是盛夏,周言若饶是身体虚寒入水也没觉冰冷,那种回归母亲腹中般的失重与柔和温暖让他在清澈的水中好奇的睁大双眼。 景轩曾经在水中看到过洞口那边透出的亮光,早告诉他没有什么危险。所以不要紧张跟着就行。周言若于是有闲心边游边观察身边,不一会儿就见小小水貂在潭中吐着气泡靠了过来,他好奇的歪头盯着两人,似在奇怪一直呆在岸上的生物怎么今天有闲心跑下来陪它。不过到底不敢靠近前面的景轩,只一直灵巧的在周言若身边舞动磨蹭,直到一个很大的洞口前,景轩游过来拉了他一把,周言若才向那小东西挥手告别。他想,也许水貂最初就是顺着洞口从外面来到这里,成就了他和景轩一番奇遇。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时候,跟着景轩进入透着微光的洞口游了不久,周言若就开始体力不支,氧气也快要用尽,路途远比他想像的还要远。他拼尽全身力气拉住豹人在前方的脚,景轩回头抱住脸色开始发青的他,加快速度踩水。刺目的光茫在最后一刻终于笼罩在狼狈出水的两人身上,他们一起大口喘着气,明明只是一个呼吸间,却好像在那里游了一万年。 “咳咳……咳,这……这条路,咳咳,还真不好走。”周言若缺氧得胸痛,而且外面的空气明显不如绝谷内清新,他咳了一会儿,气息开始变弱,等被景轩半拖半抱扶出水面时,已经处在半昏迷状态。 “言若,言若……醒醒。”豹人忙把周言若带至岸边草丛上,它轻轻拍打他的脸:“是不方便,等咱们下次回家再走一次,以后都不走了。” 周言若被它嘴里“家”这个字弄得又咳了几声,脸色不复苍白,渐染上嫣红,身体一暖,呼吸也终于平顺下来,景轩才将从谷中带出的衣服帮他穿好,直到周言若出声表示身体已缓过劲,但是看到它有伤风化的裸体说不定会再有什么不舒服,豹人这才幻化出一身黑色衣服。 第二十八章 虽仙人已在册子上写过水底乃是最方便最安全的出森林之路,他们也顺着水道到明显是到了另一个地方。但历经这么久岁月,很难说环境和地理会不会产生什么不可预料的变化以至把两人带到什么更危险的地方。周言若站起来靠在一棵树上打量四周,首先发现刚才和景轩一起出水之处乃是条不大河流,水流碧绿平缓,和任意随处可见的溪流相同,并无什么奇特之处,甚至都不能以此确认是否还身在走不出的密林之中。他摇摇头再看岸上环境,就不由眼中一亮,因为虽然四周绿叶掩映让人难以一眼看清,但只要抬头认真向远处望,就能发现从无边无际墨绿色中,伸出一条灰白带子,显然是人工开出的道路! 强忍住激动的心情,周言若示意穿好衣服扶住他的豹人向远处看。景轩担心他的病势,心内较之周言若出谷的喜悦,更多万分焦急,有道路就说明有人烟,有人烟就说明可以找到大夫看周言若的身体。它忙眯起双眼仔细观察,凭着远比人类好得多的目力,它不但看到了道路,更隐隐看到远处似乎有些炊烟袅袅上升。这下惊喜非同小可,景轩一言不发双手猛平托起周言若就大步向那处走去,如果不是怕他身体受不了颠簸又会吐出来,不得不采用这种小心的抱法。恐怕豹人早就化为兽形,驮上周言若飞奔了。 景轩身高腿长,迈一下顶普通人走数步,此时心急如焚,更是脚步如飞,恨不得这就飞赶至大夫面前马上怯除周言若一身病痛,上半身却依旧注意保持平衡,以求让怀中人感受不到半丝不适。周言若靠在它怀中来回摆首,不停辩认,本想记住路线或景致特别处用以回到绝谷时辩认入口免得迷失,却发现越瞧越是眼熟,及至景轩离开河水边走上他们目力所及的灰白色道路上时,他已经认出了现今所在之地。 这不就是去年秋天他带着黑豹坐车而来的仙灵山外吗?周言若记得顺着脚下这条路往上直走便会通达至兽仙庙,也就是他们当初误闯入密林里的入口。他一入森林大半年,来时满山红叶飘零,目今道旁树木都已换上翠绿新装,时间加上景色变幻让他一时难以分别,直至看到路边一块形状奇特的巨石,想起当时马车行至此处,阿颖非要下车拾这怪石上几片颜色特别鲜红的叶子,才敢确认。他们在山中兜兜转转,以为早已不知转到哪处地界,没成想仙人隐居之绝谷和外面的上山之途居然只有一墙之隔,发生了许多事之后重又回到这里,他不由心中各种滋味泛滥阵杂。 景轩浑然不看身边景色,只匆匆向山下有人烟处疾走,可能因为是炎夏中午,平时还算游客众多的仙灵山居然没被他们撞见一个人,身边只有树影闪动蝉声低鸣,周言若在寂静中陷入回忆,直到被景轩脸上掉下的细碎汗珠惊醒,才反应过来大叫:“景轩,快停下,我们先上山去看看。” “上山?”豹人不认同的皱眉,现在什么事都没周言若的身体重要,它不想耽误任何功夫:“上山有什么事?待我和你看过大夫再去也不迟。” “你先看看这是哪里。” “随便哪里都好。”景轩脚步不停:“你别怕,我已经看到下面有人家了,那里定能找到大夫。” “不是不是!”周言若急得扯住豹人未干的长发就要起身向下跳,景轩无奈只得停住修长双腿,弯腰把他轻轻放于地上。然后站起打量身边。它野外生存能力不错,方向感也比周言若强,虽然去年豹形被周言若带上山那时候精神厌倦躺在车上,只从窗口见过路边景色,但这会儿稍加回想,便马上认出了方位。 “甚好,这里居然离雅宁不远,城里的大夫到底比山村乡间要好些,有几处药房我也是知道的。”它暗想纵然李丹丹依然交待雅宁守卫防备击捕自己,这会儿也必定要想办法带周言若闯进去。 “景轩,我知道你担心我。”周言若听它说话句句都绕着自己转,担心之意流于言表,哪有不高兴的,他微笑道:“你不必急着送我到雅宁。先听我说,我当时突然失踪于林中,虽然小谢阿颖他们那些人肯定一时找不到我,但是,你觉的我大哥……就是虚水皇帝便会这么不管了吗?” 好好一个王爷不明不白消失了也没人管的确不太可能。豹人想了想,摇头。 “所以说在我当时失踪的地方,如果没有意外定然有人守在那里。或者在想办法救我,或者在等我自己走出来。总之我觉的现在上去,定能和大哥接上头,不比去……硬闯形势不明也许很危险的地方要好的多吗?到时候,大哥一定会给我安排很好的大夫,我……”他话没说完尖叫一声,再度被景轩稳稳托于两臂间。豹人调转方向,马上朝山上奔去。 周言若随着景轩移动心中忐忑,打定主意出谷只为治病,但跟大哥的人接上头后,下一步势必会回到虚水,虽说那里有很好的医疗条件能早日治好病,但万一被发现和景轩的事……他咽了口口水,最坏大不了到时候以命相逼,只要老哥下不了手,等自己身体痊愈他们就想办法偷偷跑路回山高皇帝远的绝谷隐居。 正想着景轩突然放慢了步伐,原来离兽仙庙还有老远,两人便看到原本可用冷清来形容的地方此时居然热闹非凡。只见小小的庙前人来人往,呼喝声不绝,旁边原本绿意甚浓的树木这会儿一棵也无,兽仙庙四周光秃秃一片。森林已被他们这些手拿斧头锯子等工具,不避娇阳烈日来去匆匆的人伐掉了许多。远处还有人在伐树不休,倒是好一派热火朝天的劳动景象。 周言若看了一会儿暗猜这么兴师动众的大场面,八成他那便宜老哥才能干出来的。因为这些人明显是打算把林中所有树木都砍掉,然后再进去救自己。这么耗费人力物力的方法,除了虚水皇帝,周言若不作第二个人想。 他和景轩在森林中已呆久,猛见到人,而且一下子这么多人,都有些不太习惯。豹人靠不太远就放下周言若,两人都站在原地,即不上前也没躲藏,都用眼神催对方先行。如此磨蹭了一会儿,又怎么可能不被他人注意。马上就有几个领头指挥大家干活模样的人从庙边走过来大声道:“山下已被圈禁不让放人上来,你们从哪条小路跑来的?” “好好的山为什么不放人进来,我们从未听说。”周言若虽有九成把握是自己人,但毕竟这里还是洛迦境内,还是需先小心试探,否则落入李丹丹手中怕是得不了什么好。遂做出一脸迷惑引他们主动开口。 周言若从谷中带出来的衣服皆为如意囊所变,虽都不是很华丽,但却做工精细,质料上乘,袖口衣角有细密的手工绣花,光看就知道完成得费不少功夫。景轩身上的沉沉黑色,更是连衣料都瞧不出来为何所制。那几个领头其中一人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解释道:“因虚水贤王爷迷失于此片密林中,圣上有令,哪怕磨平这座山,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故此这里早就不让闲杂人等入内了。不过念在尔等不知原由的份上,这次也不追究。你们还不速速顺原路回去?” 果然是出自大哥手笔,周言若闻听大大放下心道:“你们这里谁是带头的?” “嘿,走就是了,你们是来捣乱的不成?”另一人有些烦了:“难道是洛迦的探子?看来得叫人来赶你们走?” 景轩不由上前一步,周言若拦住他:“列位请先息息火听我说。你们不是在找贤王爷吗?如果我说有他的下落,你确定还要赶我们走吗?” 那些人对看几眼都有些不信,但在这里找人许久没有任何进展,如果真是有了贤王爷的新情报他们也不敢就此瞒下,若真是错失了什么救人良机,日后谁都承担不起。几人中有一位点了点头匆匆离开,看样子是去找能说上话的头领了。周言若吁了口气暗想自己身上也没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证物,除了那把多功能短刀,虽为帝王所赠,上面没刻名没写字,空口说白话也不知来人会不会认他。 他正有些担心,就看到前方一名女子不顾形像提着裙子,急急向自己奔来。离老远便用熟悉无比的声音大喝:“周言若!!你还知道回来!” 阿颖,是阿颖!周言若没想到这么长时间,她居然还没被召回安排别的任务。只苦苦守在这里等自己,看来皇帝老哥怕是气他们的不轻。 不过又与老熟人重逢的感觉总是能让人激动,周言若不及阿颖目力,等辩认出她也抢上几步前去相迎的时候,穿白裙女子已然奔至面前。他一时忘情,以为这种对方狂奔而来的场景接下去定是一个热烈的拥抱,不由晕头晕脑张开双臂,摆出一个欢迎的姿势。 豹人在旁边完全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阿颖在离周言若一臂远的距离便站定吸气,轮起纤纤玉手,以和她外表完全不相符的凶猛力道,掴上了周言若粉嫩的脸蛋。 “啪!”的一声脆响后,景轩只来得及表情凶狠的用单手抓住阿颖来不及撤回的挥掌动作。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是你?”一开始眼中只有周言若的阿颖此时才发现他身边还有旁人,同为兽人天然的感应让她不用费多大力气,一眼就认出这个男子并非人类,正是那时候害周言若失踪掉的黑豹,她咬唇从牙缝里迸出怨恨:“当初我真应听小谢的话,不该出手救你!” 那时她和小谢只不过离开周言若几步远,却因为没有多加注意完全不知道在瞬间发生了什么事。待发现李丹丹跌坐地上情况不对时,只能隐约看到周言若追逐黑色的身影消失于他们视线中,两人追喊未果,被李丹丹拦住说森林凶险不可擅入。在不解下二人追问她是否知道些什么,但那女人同样是满脸莫名的说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毕竟不管怎么看周言若都是自己主动跑开的,似乎跟李丹丹没什么直接关系,而且当务之急也不是探究周言若的失踪原因,而是赶快找到他本人。小谢和她见得不到什么线索,只能无奈将之送回雅宁。然后试着合力进入森林搜索,不过这里果然无愧于传说,他们虽不不惧林中猛兽,却根本就找不到能进入深林中的方法,来回数次反而险些把自己也绕进去后,阿颖知道恐怕单凭他们的力量是寻不回周言若了,便不敢再拖瞒下去,和小谢回转虚水上报于天子。 周言予很干脆,即没说什么难听话,也没进行体罚,小谢和阿颖只来得及为保住他们鲜亮的皮毛松一口气,就听皇帝淡淡道,不管周言若是主动还是被动进了森林,都有他们保护不到位的因素在内,如果能时时寸步不离贤王爷,这种事又怎么可能会发生。所以就某方面来讲,他们就是罪魁祸首。既然如此,罪魁祸首又怎能不为发生的问题负责?一段话讲得合情合理让两人哑口无言,心甘情愿带着被分派下的众多搜索人员又回到了仙灵山。而且因为他们在洛迦所属的山上驻人又动土,引起了洛迦的不满,派人围山驱赶,虚水皇帝当然不甘示弱,马上就以寻人名义又遣军队解围,如此一来二去两国竟然戏剧性的展开了规模越来越大的战争。虽然他们在山上找人没再受到什么影响,但只看周言予的这些行为,可想而知他找到贤王的决心。 于是周言若在森林中和景轩辛苦求存的时候,小谢和阿颖作为弄丢周言若的责任人,因为承受各种各样心理和身体的压力,过的也一点都不轻松。阿颖这会儿一认出身边之人就是引诱周言若走丢,近而害得自己操劳过度,兔毛都掉了不少的黑豹,哪还可能冷静的下来,用力几下脱不开景轩钳制,便使眼色给站在一边有些搞不清状态的下属让他们帮忙动手。 那些人在这里就是为了寻找贤王,阿颖刚才明明白白对着周言若喊出的这三个关键字早被他们口里心里不知念过多少遍,正有些兴奋看了到离开这鸟不拉屎的荒山回国之希望。阿颖就下令让他们对着和贤王一起出现的人动手,他们搞不清状态,却不敢不听命令。犹犹豫豫上进想拉开景轩,但又下不了狠手,一时间几个人拉扯成一团。 捂住腮边迅速发酵红肿起来的大馒头,周言若已看出阿颖对豹人的敌意,忙支支吾吾困难喊道:“住手,都住手!阿颖,都是误会,你不要怪景轩,快让他们住手。” 阿颖闻听此言,被制住行动的怒火迅速转至他身上:“好啊,看来你真是和这野男人私奔了?这会儿浓情密意的跑回来,只顾护着它,连我都不帮了吗?”她和小谢找人同时私下也无数次猜测周言若当时离开的原因,这时见他居然维护起自己心中的罪首疑犯,这段时间为他的种种担惊受怕,委屈愤恨都涌上心头,口不择言捡最最不靠谱却最最难听的话刺他。没想到却意外正中目标,周言若顿时沉默了一下,无话反驳。 阿颖毕竟跟过他一段时间,还算了解些他的脾气,见周言若这种反应,心中不妙之感油然而升,一时顾不上再挣扎,整个人都呆住了。周言若不敢看她的脸色,忙掩饰般上前掰开景轩道:“快放开手。阿颖憋了这么长时间没找到我,这猛看到我好好的没事才忍不住动手,她这是为我操心呢,肯定没有恶意。” 虽心痛周言若脸上大馒头,舍不得他受一丁点儿委屈,但豹人出手也只是怪自己没能及时阻止阿颖,并不是不认得她,当然明白阿颖这举止单纯是激动加冲动,不然也不会大胆甩堂堂王爷巴掌。而且景轩还记得她为自己治伤时高超的医术,思量周言若接下来还要靠她诊治,终是缓缓收回手来。 阿颖这时已蔫了下来,再顾不得跟景轩计较,或查看它留在自己雪白手腕上的醒目红痕。只默默带着周言若去到已成为寻人大队驻扎点的兽仙庙。进屋一离开众人耳目,她便迫不及待开口探听周言若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阿颖其实已不在意他失踪的原因了,至于在林中的生活,反正人都已经回来,意义也不大。问这话正真的意思,周言若和她都心知肚明。阿颖边观察他的神色边祈祷可千万别像自己刚才乌鸦嘴的那句一样……周言若真在林中和这个豹人……有了什么。 这世界男人间相恋不算少,可只无法诞下子嗣这一个原因就注定成不了主流。所以正真在一起的男性恋人也并不很多。虽存在男子间明媒正娶,但多半都是些地位不高的平民,或是已有过子女的二婚。阿颖能反应这么快想到这方面,实再是因为前段时间她刚受过惊吓,目睹了一对同性恋人的结成,此刻对这种事神经正极度敏感,周言若和景轩就好死不死在阿颖面前互相回护,这下正撞上了枪口。 周言若并不怕承认,也乐于得到阿颖的祝福,但现在前途未卜,见到大哥会发生什么都还是未知数,如果真能及时治好自己的病他肯定是要和豹人偷溜,那这种必然会受到反对的事就更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听到阿颖满面诡异的问话他便下意识避开其中隐意,硬着头皮编故事向她解释自己是听了李丹丹说森林诡秘的话一时冲动想进去看看,结果就在里面迷了路,最后终于找到了条小道从别处穿出来,并不是故意要让大家担心。顺便大大的夸赞了在他迷失受伤时救了自己的命又照顾自己的景轩,力图消除阿颖对黑豹的敌意。不过当然这些话里都没有提及仙人洞府,他们以后还是要回到那个秘密的据点,肯定不能告诉阿颖或是任何人。 费了半天口舌和周言若打太极,阿颖没得到一点有用的信息。周言若为了应对她也是绞尽脑汁,刚向她编完森林内的情况,就忙开口询问别的东西分散注意力。 “怎么不见小谢和你一起,没道理大哥光让你在这儿等我,却放过他。而且你们这么些人在这里兴师动众的,洛迦难道就不吭声吗?” 他的问题让阿颖不由皱起眉头,她倒是早有心说,却找不到机会开口,这会儿听周言若问了,又不知从哪讲起。 有这么么难于回答吗?周言若看她嘴唇开开合合,奇道:“莫非小谢因为我……被……”他自己都有点说不下去,阿颖和小谢陪在他身边那段时光就像一个姐姐和一个小弟在身边,如果真有其中一位因为他而怎么样,他会非常愧疚的:“他被大哥怎么样了吗?” “不,他没什么生命危险。”阿颖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些东西你迟早都会知道,与其等别人来告诉你,不如让我亲自来说。”她端正神色:“你失踪以后,我和小谢就带了人前来寻找。不过用尽各种方法,一直都没有什么进展。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两个就住在这兽仙兽里。然后……某天,就有位狼人族的少主来这座庙里求姻缘。” 狼人族其实也是属于虚水的兽人,但并不是所有兽人族都会依附人类委屈求全以换取全族优厚的生活条件,有些兽人生活在远离人群的隐蔽所在,过着尽量不与人类接触,自己自足的安静生活。狼人族就属于后者,他们保持着古老的习性,不像别族由数个长老同时把持,而是像人类一般听从族中王者指挥。不过只要是他们不主动进犯人类,一般情况下,君主也不会故意找他们麻烦,所以狼人族虽属虚水,周言若却从没见过,猛听阿颖提起,回忆了一会才想起的确有这么一族。 “那狼人族少主见到小谢,不知怎么的非一口咬定说小谢是兽仙赐他的姻缘,一定要娶了他。小谢怎么可能答应,两个人你追我躲好长时间。这里人多口杂,消息居然就传到了陛下耳中,当时我国正在与洛迦开战,你知道豹人族一向是硬骨头不好啃,洛迦上下君不贤民不富靠的就是它们,战局僵持不下,陛下就把主意打到了小谢身上。他……他忽然做主把小谢赐婚给了狼人族少主,条件就是要狼人族帮他攻下洛迦。” 结果不用再说,小谢不见了,阿颖还留在这里,就说明契约已经成立,洛迦必是败了。周言若想到这里看了看站在身边面无表情的景轩:“那……豹人族现在怎么样?” 阿颖摊手:“兽人族一向没什么太重的国家观念,只要能养的起它们,谁做皇帝又有什么关系,小谢的族人也是几百年前从别国来的,如今不也挺好。豹人族见洛迦必败无可挽回,他们硬挺着也不过多增加些伤亡而已,后来当然就投了我们虚水。” 周言若松了口,若是景轩为这种家族仇怨对他产生了什么芥蒂,实有点冤。他为豹人着想却不知景轩目下心中除了能装得下他以外,早对族人不那么在意了。它那时为和李丹丹离开,让本就对其不待见的族人十分反感,差不多算和族中决裂过,所以当后来分发现被骗至受重伤也从没想过再回去,不过好歹总算是族里人养大了它,听周言若帮它问出没什么大事,便根本不再留意。 洛迦不用多说周言若也心知那里迟早都会被大哥的魔爪侵袭,自己失踪的事只是给了他足够伸手的条件。那么小谢被强嫁……虽说他没什么主要责任,但绝对在其中起有不可推卸的促成作用。不过人家婚都结了,以自己现在的情况可以说是自身难保,又能为小谢做些什么补偿?周言若心中沉甸甸的。 阿颖勉强劝了他两句也没了话说,屋内一下子安静起来。 旁边的景轩等他们叙旧早等的不耐烦,它才不管什么豹人狼人洛迦虚水,见再说也说不出什么更有意义的东西了,便插言向阿颖提及周言若身体不适,请她尽快查看是何问题。 景轩已被周言若洗了一身白,但阿颖对这只黑豹依然十分微妙的待见不起来,听它开口不耐的撇嘴,却还是收敛了从见到周言若就开始的激动和到现在又渗杂进的各种复杂念头,认真打量对面坐着的贤王爷。这人和她记忆中外表没什么不同,只瘦了那么一丁点,不过生存在环境恶劣的深林中,也可以理解这种正常的减重。但他微弱的气息和苍白的脸色就明显不太对头了,不用说她这个医者,任何人一看也都会觉的周言样现在的模样怕是有病在身。 如果这副样子被皇上看到,阿颖真不敢想像她会有什么下场。找不到人的时候只求能发现他行踪便好,现在人站在面前了又希望他全身都没有丝毫损伤,她觉的经过这次自己的寿命一定会缩水十年,目前只求周言若病的不太重,能让她赶快想办法调理回来或者能够瞒天过海。想到这里她忙让周言若伸出手,凝神用指把脉。 看阿颖如临大敌全神贯注的样子周言若笑道:“有你在这里,不管什么病都能放下心了。我可是把自己全都交给阿颖了哦。”他猜自己肚子里有九成可能是长了个瘤子,依阿颖的技术还不是药到病除,想到说治好马上就能和景轩继续回去过二人世界,不由对阿颖加以鼓励。 阿颖被他调笑着劝解了一句也缓了下心情重振信心:“你就放心吧,我一向向向向向向向向向……” 突然她搭在周言若腕上的手指一抖,口吃起来。不禁让周言若想起上辈子卡了壳的复读机,吃惊下喷笑出声,还是景轩见情况不对,忙问她怎么了。 “不……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啊……”阿颖第一起对自己的医术产了怀疑。她抓紧周言若双手,这边脉诊完再诊另一边。来来回回换了数次,还是只得到那一个结论。 “我……我……”在周言若和景轩一致期望的目光下,她快要哭出来了:“我看不出来。” “什么??看不出来,为什么?是因为这个没办法治吗?只是呕吐,头晕,发热,腹胀,这样就没救了吗?”景轩异常焦急,不顾阿颖是个女孩子直接上去一个恶豹扑兔就揪住她衣服。 什么什么?为什么这些症状听起来更像是自己诊断的那个不可能的结果了。阿颖头都大了,态度恶劣的回吼:“我什么时候说没救了。我只是……只是,目前不能很确定!”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哈哈哈,被小包子吓到的阿颖 正文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急忙分开两个斗牛一般红了眼快暴发野性的兽人,周言若对阿颖道:“连你都看不出来我这是什么毛病,难道真的很严重,能给我透个底吗?”如果真没办法治的话,不如马上就和景轩回到绝谷,也不需要再浪费时间了。 “不是,没有很严重,或许……如果真的是……”阿颖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说:“总之肯定没有生命危险,我只是不能立刻确定毛病到底是什么。一定要让长老们看看,他们绝对有办法。” 周言若还是很相信阿颖的,闻听此言暗忖看情况就算自己这病有些棘手,八成也不会有什么更大的危险。虽然自己有心不回虚水让阿颖随便开点药算了,但景轩肯定是不会同意。因为它现在已经开始急着催阿颖赶快让那些还在伐木的属下停手,收拾收拾不要耽误时间这就上路往虚水去了。 阿颖考虑了一下,其它人或事都不用管。现在重要的其实是周言若,如果回去真确定了他身上的毛病如自己所诊…… 她看了眼无意识紧紧靠在一起的两人叹气,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测。不过现在多想无益,她的责任就是找到周言若并带他回虚水,以后的事儿,也不是她能管的,她只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之前,默默在心里祝福祈祷。 鉴于景轩焦急之下的行动力和阿颖急于回去复命的配合,不同于最早那时来洛迦所用的漫长时间,三个人轻装简行,日夜兼程,几日后便抵达了虚水国都经业。 贤王爷已找到并将不日回国的消息早被报知于周言予。这位刚刚迈出雄霸天下第一步,并摘取了成功硕果于手的年轻帝王虽有心亲自大排阵仗迎接他可能吃了不少苦头的亲兄弟。奈何洛迦初定,俗事繁多,更何况贤王爷失踪疑点重重,又因此不明不白的原因和洛迦打架,真大摆排场欢迎弟弟,到时候恐怕免不了又被人指指点点,他还没忘记这场祸事最初的原因就是周言若被人参了一本,才会跑到国外玩起了失踪。 于是本着低调原则,周言若一行刚抵达经业,还没来的及回复连日赶路更加不适的身体,就在阿颖目送下被久候的内待连同景轩一起,请入皇宫大门之内。 虚水国境临海,传说皇族最初的诞生故里就是一片名为临虚的海边之地,故此不但国名与水有关,服饰和建筑都推蓝色为尊。宫廷内待低头于侧前方以小步开路,周言若与景轩跟在后面,通过漫长而压抑的空旷回廊穿掠一片又一片宫殿建筑。占首都经业近一半用地的皇城虽比不过周言若前世参观的故宫庞大,却也不遑多让。这些历代皇族为了巩固统治,突出皇权的威严,满足精神生活和物质生活的享受而建造的规模巨大、气势雄伟的建筑物全部都覆盖着莹蓝色的瓦片、周身雕满无数浪涛与出水神龙。它们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辉煌刺目的宝光,恐吓任何到访觐见的人,让他们不需到达目的地就先油然而生出深深欣羡与卑微感。 周言若久不至此,想到马上就要过老哥这终极BOSS的一关,越走越心虚,越走越没底,就在他考虑要不要转身拉着景轩逃离这巍巍深宫和自己向来阴险的老哥时,一双干燥温暖的大手握住了他。景轩平静望着神色张惶的周言若道:“别害怕,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快要呕吐出来的燥动像平时一样被安抚下来,周言若将手中被塞入的山渣果放进口中含住,终于能露出一个回应的笑容:“大哥家,就跟自己家似的,有什么好怕。” 前方开路的内待脚步一顿,心道这么长时间不见贤王爷,还跟以前一样放肆大胆,不过没了他宫中却多出许多肃刹之气,陛下空出替他收拾屁股的时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折腾了不少从前没功夫管的人,大家在低气压下纷纷夹起尾巴过日子,他眼看从前的闯祸大王又带着那一身熟悉气质施施然回归,想来不久就能把皇帝的注引力引开,居然硬生出几分亲切。 走不完的长长回廊终于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显出一座外表大小均超越此处所有建筑的斗拱飞檐大殿。这里是皇宫正殿,群臣上朝之处,除此只接待远道而来的国外使节。水蓝色的大殿把它周围开阔之处映成一片深浅不一的水色,远望直让人怀疑来到深海龙宫。随着靠近龙宫内璀璨的白玉栏杆与巨大的黄金雕龙柱,领路内待停下脚步躬身示意二人自行入内,不过迟疑了一下他又开口:“近日陛下因操劳战后诸般事宜,心情郁结,还望贤王能多多开导。” 明白一向冷漠的宫人这是在提醒自己大哥心情不是很美妙需小心应对,周言若忙承情向他拱手道谢时,顺势松开和景轩紧抓了一路的手,深吸一口气还没做好扬步入内的准备,听到外面声音的皇帝大哥已然离座下阶,亲自迎了出来。 “言若……你瘦了……”周言予紧赶几步托住弟弟欲行跪礼的身体,有些心疼的叹息。他可能刚刚上完朝,所以身上还是一套虚水皇族传统的墨蓝色正装,层层海浪绣纹随他动作翻滚起伏,搀扶周言若时头上华丽金冕上串串玉藻来回摆动不休,都让他行动间显出满腔意气风发。 国土新近的扩大让这位帝王威势更胜,举手投足间气派犹胜从前。不过或许因此操劳思虑太过,才刚近中年,这位野心勃勃的权力顶峰者两鬓已染霜华。来之前周言若以为自己经过大半年时间,会对这位统治者产生许多距离感,不过他只是轻声呼唤了自己的名字,身体里与之相连的血脉就响应般沸腾起来,望着他比从前多了许多的白发周言若两眼猛然发热,控制不住上前几步扑进帝王张开的双臂中:“大哥,我回来了!” 人常说龙生九子,种种不同。这位皇旁陛下和周言若长的十分相像,都是肤白身长,俊眉深目。可通身气派却截然迥异,他在深宫内居移气养移体,威势赫赫颇似花王牡丹。周言若穿越之后,原本身体一些酒色过度颓丧之气被一扫而空,加之与爱人在仙人洞府过了段与世无争的幸福生活,目下消瘦之态说是空谷幽兰倒也相衬。两兄弟此刻紧密相拥如两棵绝世名花相依相偎,让人移不开视线。 景轩同样僵硬着跪在旁边眼珠难以转动,倒不是被这难得一见的感人场景所迷。而是其中一株鲜花猛然变成了食人草,用阴毒的眼神狠狠刺向自己,好似在打量如何下口吞食……它咬唇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周言若终于享受完大哥的温暖爱意,有点不好意思:“大哥,这次我迷路多亏了景轩,不然现在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哦……?”周言予的腔调高高扬起。这会儿视线倒完全不再扫向一边的男人,亦没开口让它起身,皇帝只顾对弟弟道:“言若,还是给大哥讲讲你在森林里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吧,那些人转述的乱七八糟,大哥想听你亲口讲。” 周言若被他拉着踉跄了几步,只来得及回头示意景轩站起来跟上,就被一拥而上的内待推进了正殿内。 殿内与宏伟的外殿一样给人以宽敞开阔之感,只正中央放着一把黄金打造的宽大龙椅,被几级台阶高高拱起,上朝或觐见之人只能垂首站立于阶下,甚至不能看清龙颜,突显了皇帝至高无上的绝对权威。周言予拉着弟弟脚步不停,直接走上了台阶,他的意图让正殿都没来过几回的贤王有些慌乱,他挣扎着不肯上去。 “言若乖,你想让徐公公帮你跑老远再去拿把椅子坐吗?”徐公公是周言予的帖身内监,据说是看着皇帝贤王两兄弟长大的,辈份地位搁在那儿,周言若平时见了也要尊称一声徐叔。皇帝都这样说了,他当然不好意思再硬挺,只小声嘀咕:“我可以陪景轩站在下面……” 皇帝完全当作没有听见,拉着他坐上那差不多可以横躺一人的金椅,周言若上辈子只隔着拦绳远远看过故宫正殿那宝座,这辈子上朝本着低调原则更是连头都不怎么抬,如今臀部触上这硬邦邦冷冰冰的位置,不由咧开嘴挺直了腰,爪子还不老实的东摸西摸。皇帝被他动作逗的也是一乐:“我们小时候不常偷偷溜上来一起坐在这里,你要是喜欢,以后就多陪哥哥坐坐。只要别再像这次一样乱跑,哥哥什么都答应你。” 周言若哪记得什么以前,再说龙椅是那么好做的吗?他干笑两声无话可接,开始向大哥讲述给阿颖说过一遍半真半假的那个故事,屁股下的金椅虽尊贵坐久了却还没绝谷内被景轩细心铺上厚垫的石凳来得舒服,周言若不时挪动几下,眼神划过静静站在殿内台阶下不知为何一直皱眉的豹人。待好不容易说完他眼巴巴看着皇帝大哥,接下来如果顺利应该是例行的安慰,休息,宣太医,治疗,那么只要过了这一关,说不定要不多久就可以痊愈然后找机会与豹人偷溜。 帝王低头,让离他咫尺的周言若也看不清表情,他伸出手指在面前绣着浪涛蓝绸铺垫的龙案上随意点着,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大厅,原本待立阶下的内监与门口持戈卫兵像是收到某种暗示,转瞬悄无声息的消失掉。 “看来……你们算是患难见真情?”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带着笑意。 “什……什么。”周言若猛站了起来:“大哥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没有理会他狼狈的否认,周言予依旧语调柔和:“言若……朕看着你从小长大,你的性子谁能比我更了解。贤王爷……经业的花蝴蝶,最喜欢在百花丛中飞舞嬉戏,却从不为其中任何一朵停留驻足。那么,只是一次失踪,这只低贱的兽族雄性居然就令蝴蝶收心了吗?”轻松吐出人类从不会使用的性别代称,周言予极尽阴毒贬低之能事:“不不不,没人相信。我知道你只是一时迷惑,我看到你进来时放开它的手了……它是强迫你的吧?要不就是在你孤立无援时花言巧语骗得你信任的吧?” “不是,我不是迷惑!我知道景轩也不是那种人……我们是相爱的。”周言若摇着头,阻止皇帝口口声声的恶意猜测与污蔑,不承认可能会害景轩死的更快,周言若根本不敢否认。打算瞒过皇帝的自己真是可笑又天真,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都不是凡人,不,或者说根本就是成了精的恶魔……只凭蛛丝马迹的小动作就猜出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一下就套得自己不得不承认,还有那些看似是以长辈口气劝导自己的话……根本就是在挑拨或者说是刺激豹人吧?要不是出谷前他们那番阴错阳差的坦白交流都给了彼此许多自信,还真难说两人之间会不会只因几句话就产生什么嫌隙。 “哦?相爱?”周言予验证了自己的猜测,他对这个得到的结果嗤之以鼻。就像天上的飞鸟根本不可能爱上泥土里的虫子,他完全不相信这两人间所谓的爱情:“好吧,就算你们以前在谷中一时意乱情迷,各自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那现在呢?” 皇帝根本不屑去看台阶下握拳对他怒目而视的豹人,提醒周言若:“你们已经回来了。贤王爷!你是我们虚水的王爷,别告诉朕你不知道和一个兽人,而且是男性的兽人曾在一起的消息传出去会引起什么效果。” “流芳百世。”他不需要得到周言若回应,自顾自解答:“你们会成为流芳百世的大笑话,连带着我,连带着我们整个虚水一起!” “我想过……所以我们本来不打算回来。如果不是因为我生了病……所以等一治好,我们就马上离开,这样不会让任何人知道的。”周言若试图说服自己的大哥能因此手下留情。 “你的确病的不轻,为了他……想要抛弃你的国家,你的家人,你现在的一切?”这句话陡然触怒了皇帝,他不得不承认周言若似乎比他想像的要认真:“言若,你以前没犯过这种错误的,我以为我的话能让你自己醒悟过来,但是看来它在你心里或许的确有点份量。不过没关系,你也前爱过很多人,以后也同样,不一定非它不可的,不是吗?” 这句话里透露着危险的意图,周言若结结巴巴想要提醒皇帝:“它……它救过我的命,只凭这一点……” “你也救过它的命。”皇帝似乎对发生过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干脆利落得出结论:“不过你的命可比它贵重多了,念在这一点,我给它留个全尸。” “把它拖下去,找个干净点的方法清理掉!”帝王的声音并不大,无数士兵随着他话音刚落便像埋伏好一般从各角落神奇的冒了出来,他们在与洛迦对持的战场上了解过豹人族的战斗力,每个人都如临大敌对,他们团团围住景轩。 豹人势单力孤,尽管它尝试靠近周言若,想带他离开。可周言予却用双手把他死死固定在冰凉的金椅上:“你看看它,言若,它什么都不是,它什么都没有,它甚至根本就不能走近你。你以后会后悔的,所以大哥这是在帮你,帮你把这只野兽从身边赶走。你应该跟一位身份相衬的高贵淑女在一起,生很多可爱的宝宝,我记得你不是挺喜欢小孩子的。这都是你和它在一起无法得到的……” 恶魔的低语带着蛊惑的韵律,周言若完全不为所动,他只是从没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穿越到了什么劳什子王爷身上,不过事到如今,他也只有这个这个身体能作为筹码了。 从腰间抽出没离过身的短剑,这又要感谢他的身体,在入宫时无人敢上前搜身。周言若到底没有勇气把它架在身边帝王的龙颈上,但他不否认一瞬间他非常想这么做。刀锋划了个圈最后还是帖上自己的脖子,微一用力便传来刺痛。周言予目光闪烁了一下缓缓把压在他身上的手缩了回去:“言若,你这次真的变了很多。这是想要威胁我吗?” 这身体早就变了,所以别说威胁,还手很痒痒的想造反呢。周言若抿嘴:“大哥,是你逼我的。你叫人把它放了,让我们离开。” “哈哈……”皇帝冷笑两声扬手,宽大的袖袍随他愤怒下用力的动作来回拂动:“全部都退下。” 挤满大殿的人迅速放下手中兵器,他们纷纷退后着,盔间发出一片哗哗撞击声。周言若稍松了口气,他没想到皇帝居然这么配合,不过这时候根本没功夫多虑,他警惕的向台阶下移动,对着朝他走来的豹人伸出手。 只是对方响应他抬起的胳膊定格在半空,电光火石的瞬间,一只羽箭穿进它胸前的衣物,止住豹人前进的步伐,它只能缩回手,握住订在身上发出蓝殷殷暗光的长箭。随之周言若只觉眼前一花,横在脖颈之上的短剑也被从暗处跃出之人毫不费力夺下,他傻傻的转头,看到皇帝依旧一动不动在御座上俯视他们,面无表情。 “没有我的同意,你哪都去不了……”周言予一字一顿。 愤怒和绝望慢慢转变为无力感,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让他无法承受,周言若慢慢不能呼吸。他在皇帝从淡定猛转为惊慌的视线中软了下去。 周言予一把推开从弟弟手中抢出凶器并挡在自己面前的暗卫想要接住倒下的周言若,一双手却赶在他之前将昏迷之人锁进怀中。帝王张大双眼,那枝由暗卫射出的箭上为了确保他的安全而专门涂过百花国蛇人族所产的巨毒,沾者立毙。这世上绝不可能有人能被它刺中却依旧能毫发无损自由行动。豹人在他惊讶注视下动作灵活的扯住胸前毒箭狠狠朝皇帝方向甩过去,它紧紧抱着周言若后退远离所有人,行动中一枚散发出黑色光芒的豹形玉佩从被箭枝划破的衣物中垂落出来。 哼,居然被饰品救了一命?皇帝啧了声,不过看着地上被暗卫踢开的毒箭也再无心思与它计较下去,他没有命人扑上去和那个只看起来有些疯狂的野兽抢夺怀中珍宝,只是铁青着脸站在一边,中气十足的声音传遍整个大殿:“传太医,快传大医!!!” 兔人族的大夫向来是全大陆最好的,这一点大家有目共睹,但平时总有许多人类厚颜不承认这句话。兔人族的白御医总为之暗恨不已,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这么一天,他能得到御医局所有大夫异口同声的指认:“是白御医,肯定是白御医,兔人族的大夫向来是最好的。” 他摸着胡子掬了一把心酸泪,不是因为终于得到承认开心,而是为自己垂垂危矣的小命哀悼。 太医们向来不喜欢给宫中红人看诊,治好了是应该的,没治好下场常常就是永远消失不见。于是当皇上身边的太监一路小跑进来高喊谁医术最好,马上去给昏迷的贤王爷看病之时,他举着茶杯的手就是一抖,要说红人,又有谁红得过这位陛下继位后唯一能活下来的亲王,不过前阵子不是听说这位惹祸精王爷在洛迦神秘失踪了,还害得他们族中小辈被罚去荒山驻守,这等危险人物,避都不避及啊。 还没等他来得及放下手中杯子发挥种族特长逃之夭夭,那些向来喜欢用鼻孔跟他说话的人类御医已经像平常一样异口同声供出了自己,虽然今天他们还顺口承认了自己的医术,可是这绝不是他想要的承认……小太监顺着众人齐刷刷手指找准目标,急吼吼拉着他就冲了出去,他擦着泪在被拖走前最后怨念的扫了一眼满屋的大夫,众位御医皆打了个冷颤半天回不过神。 偏殿中层层帐幔最深处的床上,昏迷的病人被另一名男子紧紧拉着手,看上去难舍难分。想要上前诊脉的白御医发现它居然是位兽人,这是什么情况?他保持低头动作用眼角扫视旁边的皇帝,身穿朝服的周言予只是焦灼的坐在一边观察病人脸色,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兽人和贤王牵在一起的手……白御医把头压的更低,若无其事的上前将手指搭在王爷脉门上,一边双眼通红的兽人紧盯着他的动作,似乎稍有异常就会随时扑上来。在深宫中生存下去的要点之一就是不要好奇。像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他认真的投入到对脉像的分析。 “如何?听前几日来报的人说言若回来后就时常呕吐发热,还有些腹涨,朕以为这些小毛病不会有什么大事,没想到……”皇帝顿了一下,发现诊着脉的太医突然汗出如浆,全身颤颤。 “陛……陛下。”白御医跪倒在地欲哭无泪……他知道他这次死定了。不过他不甘心,那些人以为把贤王爷推到他身上自己就没事了吗? 皇帝随着的他反应,心一下提了起来:“难道很厉害?无法可治?” “臣……臣确定贤王爷目前应该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但是因为病症太过古怪,臣实再不敢一人对王爷千金之躯妄下定论,实是需要和同僚们经过会诊讨论确定万无一失才敢开方煎药啊。” “养你们这些大夫是干什么吃的!”皇帝一拍桌子,哪里不知道他在怕什么,桌上面花瓶水杯随之一阵叮了铛啷的跳动,他狠狠瞪了一眼埋头地上之人,不过这会儿连跟那豹人都没功夫搅缠,更何况小小御医。 哼了一声直接唤过徐公公:“这些人办事一点都不行,找来什么没用的大夫,你去,干脆把医舍所有的人都叫来,今天不管怎样,务必要给朕查出贤王爷到底得了什么病!”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哈哈,包子要露馅了…… 第三十二章 十分爽快的感受身边趴伏着所有人的颤抖,白御医狠狠出了口恶气。现在有这么多人被他拉下垫背,要死一起死,他终于平衡了。 “很好,非常好。”皇帝背着手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谁能来告诉我,你们既然都诊出贤王爷的病……”他咬着牙:“哦,这不是病,是因为他怀孕了,还有三四个月了。那么有没有人能告诉朕,为什么男人也可以怀孕??不要说你们这些大夫也不明白为什么,信不信朕马上也让你们统统怀上。” “白御医。”“白御医!”“白御医……”周围人求救的望向兔人族的神医,小小的骚动着。事到如今,到底谁技术最好,倒是十分真心的体现出来了…… “陛下……”虽说枪打出头鸟,但为了贞操,又有这么多人在背后支撑,白御医终于有胆子开口了:“陛下,刚才臣不敢独自妄断贤王爷的身休状况,现在经过这么多同僚的一起确认,倒是想起了臣族中很久以前的一个说法。” “族中?你是兔人族的?”周言予上下打量他一番,冷哼:“很好,朕现在对兽人族满意极了,你最好能给朕讲出个来龙去脉。不然……你只老兔子倒能和那边的豹人一起黄泉路上做个旅伴。” 白御医想摸脖子,伸出手又强忍冲动放到胡子上:“陛下……臣不敢欺瞒。这件事说来恐怕也只有兽人的族的一些老人才知道。其实兽人……和同族或人类在一起,既使双方同为男性,也是有可能拥有后嗣的。他们的孩子会在兽人伴侣体内形成的一层厚膜中成长,除了出生时那层膜会随孩子一起产出,与女性生子并无什么不同。”他看了一眼皇帝因其它御医小小的惊叹骚动而阴沉下来的脸色,硬着头皮继续道:“陛……陛下应该也知道,兽人族子嗣太过艰难,连男女结合,十对夫妻中可能也只有一两对能留下孩子。更别说男子之间,因为必须要心意相通,恩……恩爱无比,然后怀……的可能性也比男女之间更小,可说是万中无一,跟完全没希望也差不了多少。所以这些年来兽人族为了后代着想,基本上都已经禁止同性在一起,很多年轻的兽人甚至根本不知道这种事……” 其实白御医也只知表像而不明事实,没人了解兽人能够使男人生子其实可以追溯到最初的祖先们,那时将他们变成人形的仙人已修成不坏之躯,根本不能用法术强行改变自己的身体,所以在他和兽人想要拥有孩子时,便只能想办法改变了兽人们一个身体特性,使其种子能够强韧到可以着床于男子身体并生成肉膜,自行创造生长发芽的环境,只是必须要保持足够的播种频率,直白的说就是务必要坚持床上运动连继数日不停才能顺利怀孕。就这样因为仙人这小小的私念改变伴侣身体机能留下了爱的结晶,便使整个兽人族也延续了这个和男子结合反而更容易留下后代的特性。在很早很早以前兽人族没有融入人类社会受到各种人类道德观约束的时候,大部分保持着天然的野性,对向往往不拘男女且欢爱无度,尽管没人知道正确的受孕方法,可生育率还算正常。但随着它们与人类越来越多的接触,学会了礼仪廉耻,便开始朝着错误的方向只在女子身上努力,受孕率理所当然便降了下来。后来更是禁止族人与男性通婚,自然使得后代越来越少。而周言若和景轩因在绝谷中无人约束,不需像外面的普通人一样到晚上才会关上门恩爱。两个身体健康的年青人般由着性子不分昼夜努力做床上运动,歪打正着倒是恰好用对了方法,怀孕自是顺理成章。可由于近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男人产子之事,周言若这一下怀上孩子,竟成了件全大陆独一无二的稀罕事。 皇帝听了御医解说突然叱道“胡说。那狼族少主前阵子还求我赐婚同性予它,何来禁止这一说?” “这,这……”白御医动作麻利跪回到地上:“微臣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信口雌黄,那狼族少主毕竟是一族之长,偏要一意孤行的话,纵然有万分不妥,同族内也无地位更高者约束于它。本来这种情况的确是极稀少的,想不到贤王爷居然会也……也……” “够了!!”皇帝开口制止可能更多让自己不舒服的话 正文 3 :“朕明白了,那么,看来你们诊断的结果真的了。那我只问,既然你知道男子可以怀孕这件事,应该也知道怎么打掉孩子吧?” “不……不要。”景轩从自己当上父亲的震惊和狂喜中回过神来。豹人族这么些年来,小孩子几乎可以说没有增加过几个,族中每出生一只小豹子,都会专门举办一场大规模庆典,他们的父母更会引来许多人的妒忌。可能正因为后代如此珍贵,它们才会容忍、并养大了毛色怪异的自己。故此景轩从来也没奢望自己能比别人运气更好,能够有幸拥有属于自己的后代。情不自禁爱上周言若后,景轩更是绝了那方面的心,好在有孩子什么的就算对方是女子希望也不大,所以也并没特别惋惜。它真是完全没有想到,这种天大的幸福也有一天会降临到它的头上,它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伤害这奇迹般的幸福:“言若是人类,他生出来的必定也是人族,不会有人发现……发现孩子有兽人的血统,你只需杀了我便可,不要碰孩子和言若。他毕竟是你的弟弟,这样会让他恨你的。” “陛下。”白御医待它话音刚落就在一边插嘴:“贤王爷刚开始的低热呕吐等不适可能乃是因头一次怀……怀……所以反应比较剧烈一点,但都属正常情况,没什么事。不过依臣查看王爷现如今脉像混乱的情况,不管是打掉孩子还是受到比如失去伴侣等刺激,都容易引起比昏迷要大的多的危险,望陛下慎重!”,虽然满屋或站或跪挤了许多人,却针落可闻般安静。 “你们倒是配合的很好。”周言予目光在豹人和兔人之间来回危险的划动着。 “陛下,臣只是为贤王爷考虑才斗胆这样讲。”感受到迎面杀气扑来,白御医几不成声的解释。 “难道我就不是为他了?”皇帝苦笑后沉默良久,最后终是没再说些什么,也没做些什么。他转身,带着徐公公就这么匆匆离开了。 留下景轩复又低头目不转睛的盯着床上昏迷的周言若,而御医们纷纷站起来拭着额上汗珠望着这对让他们性命亟亟可危的情侣相顾无言…… “那些大夫都离开了?”皇帝阴着脸坐在书房中。 徐公公弯了弯本就微躬的腰身:“陛下,他们不敢乱说。” “他们不敢说?就算不敢光明正大的说,这种事早晚也会闹出去的。”他头痛的揉太阳穴,徐公公机灵的上前为帝王取下脑袋上沉重的金冕:“托了那兔人族太医的福,叫来这么多大夫,全杀掉也太显眼了,到时候还是会有人好奇此事进而打听出什么……到时……我该拿言若怎么办。” “陛下圣明。”徐公公托着金冠退回角落,帝王根本不需要回答,而且不用自己多嘴,贤王爷必定不会有什么事,从小看着两人长大的他笃定王者下不了狠心。从周言予清理干净他的那些异母兄弟,而周言若只是从一个乖孩子开始放浪起来的时候,他就看出帝王对这位唯一的亲弟弟始终下不了最重的狠手。 “好吧,我给他们机会……”周言予久久的抚摸书桌上充当桌布的大陆地形绣图,上面色彩缤纷,每个国家都用不同的颜色来区分。代表洛迦的一块和虚水一样已被深蓝所淹没:“朕现在需要更多兽人族的帮助。如果它能抓住机会……到那时,又有谁敢非议朕的弟弟。” “陛下。”小太监一走进书房便匍匐于皇帝脚底,保持面部埋入地下的标准跪姿:“陛下,贤王爷醒过来了。” 皇帝对他恭顺的态度露出满意的表情,这让他回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信心,周言予微笑着站起身边走边道:“徐公公,言若身体不好,既醒过来等我看过没什么事,你就赶快安排一下让他回府好好调养吧。” “陛下圣明。”徐公公目光低垂。 “然后,大哥说景轩身份不够和我在一起。说什么就算我娶妻子也要娶个身份相当的公主贵女,它不但是个男的还一穷二白毫无建树,如果真有诚意,起码要爬到相应的位置。待真能得到他的认可,他就公布天下……”周言若把山楂一个一个塞进嘴里。其实他从出谷见到阿颖之后,就觉的呕吐和头晕等现像比之前好了许多,从虚水赶路至现在,也就在宫中的时候因紧张恶心了一下。虽然已经不再想吐,不过豹人不在身边,他总是下意识的想把它特意留下的山楂放进嘴里。 阿颖在旁边看得满嘴酸溜溜的捂牙齿:“公布天下把你嫁给它?” “公布天下说我娶了它……”随手甩出一个山楂击中阿颖,孕夫最大,阿颖忍了又忍没给他一爪子,听周言若继续:“孩子都有了,谁娶谁又有什么区别,反正只要大哥能放我们两个在一起,怎么样都无所谓,所以景轩一口答应下来……大哥就直接把它给丢到最近成立的兽人族军营里去了。”周言予此举虽强势霸道,可目前两人已别无选择。缺医少药的绝谷不能回,在大陆歧视人兽相恋的情况,哪怕跑到国外生存也是件很难的事。 阿颖啧啧有声:“陛下可真够狠的,让人家拼死拼活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为他卖命,完事还只赏人家一个弟妹当……噗,我都开始同情那只豹子了。” “是啊,进军营就要打仗卖命。刀剑无眼,万一景轩不小心伤着……说不定正趁了大哥的意。”周言若收了轻松的态度抚着隆起小腹皱眉。一醒来就得知自己不是生病,而是肚子里有了宝宝。虽然也不是不相信阿颖和御医的诊断,但他怎么看怎么像长了瘤子的小腹实再很没真实感,毕竟他也是生在新世纪学习高科技,这种上辈子只有天方夜谭或者鬼话传说故事里发生的事让他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不过就在景轩被人领走时,对着他的肚子又摸又笑依依道别的样子,让周言若一瞬间好像被什么东西上身,不禁想若是真生个孩子能让这家伙常保持傻乎乎的笑容好像也不怎么赖。于是虽还有点小别扭,他现在其实已经顺理成章的欣然接受了肚子里新生命。从刚开始因为生病出谷,现在又因为有孩子需要大夫观察,加再上大哥表面接受实际明显是阻挠他们相见开的条件……重重波折之下,周言若有些心惊胆颤,他只盼着景轩和肚子里的家庭新成员都能好好的,哪怕他们离那片世外桃园越来越远,相信也一样会过的很开心。 周言若从森林里出来,是阿颖最先找到的。但却跟进森林之前不同,他不但身边多了个赶都赶不走的兽人,肚子里还有了附赠品。这功过相抵之下必定是过大于功……有小谢的前车之鉴,她觉的皇帝只把她罚到周言若身体当私人保健医师简直不知道有多宽宏大量了。 所以周言若的身体就是她的一切,尽管她对那只改变了身边所有人命运的黑豹非常不待见,但是只要周言若表现出一点不爽,她心中就紧张万分:“我知道你担心景轩,对了,那时候它和你离开身上的伤也没完全治好。不过别怕,有我在啊,不行还可以请教族里的长老,就是你在宫里见过的白御医。而且现在在虚水,哪怕把名贵药材当饭天天给他吃来调养也绝对没有问题的。待它过段日子从军营中轮休,我保证把他调养的身体壮壮,兽人族比一般士兵要厉害的多,这样它就算真上了战场,你也不用担心了吧。” “嗯……”最好的情况也只能是这样了,周言若宁可它在战场上毫无建树,也比为了自己争强求胜而伤了身体要好。他就不信拖个一段时间,等他孩子都生下来了,大哥能忍心让他的侄子们有爹没娘……或者有娘没爹? 作者有话要说:大解迷之卷……以后两人要在大哥的阴影下努力奋斗了,请大家尽极留言提意见哟~ 第三十三章 “对了,阿颖,回来这些天,你见过小谢吗?”周言若对他一直挺过意不去的,如果他真过的不怎么幸福,倒不能坐视不管。此时自己的事暂告一段落,周言若马上就想起来狼人族因许诺要帮自己老哥,所以族中大部分人都迁至经业于兽人族军营训练。 新建的兽人军营是皇帝看中兽人族的单兵做战能力,一改从前人类士兵与兽人族在军存的传统模式,专门调集了些战斗能力强的兽人打算组建一支超强的攻击型军种。这样不但能避开军队中以往人类与兽人族时不时暴发的内部冲突,还能最大程度发挥兽人的战斗作用。因各国兽人族本就少,所以从没人尝试过组建单独的兽人族军队。而虚水现在不但收归了隐居的狼人族,更从洛迦得到了豹人族,所以周言予现在便想趁此机会把这个从前所有人只能单纯想像的事化为现实。但豹人族刚归顺仍在冷藏期,营中主力除了一小部分狐人族其实还是狼人族居多,这只未来想见会是所向无敌的大军现在正处于前期观察阶段。 据说皇帝将洛迦收入版图之后新赐予狼人族少主大将军之职,并建府第准其陪新婚夫人休养一段时日,那里就离离周言若的贤王府不远处。阿颖和小谢从跟着周言若之前好像关系就不错,周言若在宫里因昏迷停留了两天,待恢复得差不多了,皇帝才派人将他送回府内。这些时候想必也够阿颖去拜访近在咫尺的老友了,所以周言若就想从她这里了解些小谢的情况。 “别提了。”阿颖抢下周言若一个接一个往嘴里塞的山楂,这东西虽然能止吐增强食欲,但吃多了或许会有流产的危险,身为一个专业的孕夫陪护人,她专门向族中在宫内当差的白御医确认过,周言若目前的饮食起居与有孕的女子并没什么区别,忌嘴什么的一样不能少,以后更要因男子之身生产而做很多的准备,她试图挑开周言若注意力:“我去找过小谢都快不下十次了。那只白眼狼王从没让我见过他一回……据说小谢族里人上门也是这样,次次都推身体微恙不便见客,你说他当着我这个大夫讲这种话,不明罢着是敷衍嘛。” “这么说,现在没人见过小谢到底如何?”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周言若咽下后半句话,阿颖的小火爆脾气能忍到现在,应该问题不是很大。 “族里常去给狼人看病的人说见过他……说是没瘦好像还胖了。就是不能亲眼见到问问情况,总不太放心,怕只怕那只傻狐狸被白眼狼当猪一亲养肥是打算宰了吃呢。” 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周言若服了阿颖这张毒嘴:“既然这样,不如我去求求……陛下,让他安排我们见见小谢?”宫里发生那些事还有皇帝最后提出让景轩从军的条件,终让周言若明白他的大哥先是一个帝王然后才会是自己这身体的哥哥,不是说他不为自己着想,但国家利益才是他最在乎的东西。于是现在涉及到军中新贵狼人族的事情,大哥会不会帮自己周言若也有些不太确定。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陛下现在气还没顺你就又跑到他面前为这种小事蹦达。到时候别忙没帮上,又添一堆新麻烦。”阿颖白了一眼她认为在捣乱的人:“我已经想好见他的办法了。过几天同心节,那只白眼狼一定会带小谢出门,我把他们堵在路上,他还有什么理由不让我再见人。” “同心节?那是什么什么节日?”这片大陆很多庆典与上辈子大异其趣,周言若穿越后也经历过几个,因为不知道其规则礼法怕会有什么特别的讲究,如若参加铁定会露出马脚,于是总推病躲掉。那之后不久就跑到林中和景轩一起生活,满打满算只与它一起过了个两辈子都有的新年。 “啊……没什么,对了,我得去给你切点水果,省得你一直抱着山楂就像抱着某人一样不放手。”阿颖站起身飞快的溜走。 周言若孩子都有了,怎会被这句话打败,见她东拉西扯语焉不详,反而好奇心大起。也不问旁人,只到王府书房中翻找,虽然他离开王府很久,但这里各处依旧被称职的下人打扫的很干净。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崭新的书籍,一看就知道身体原主人是绝对是把它们充当背景使用。周言若翻了一小会儿,才从这许多书中找到一本奇厚无比的大陆风物志。还因此带出了一只夹在几本书间的玉镯。 镯子晶莹剔透,触手温润,虽然样式简单然一看便知并非凡品。周言若刚穿越时总能在贤王府各处发现类似的高档女子饰品。床头的耳环,床下的项链、草丛内的金钗、观景池边的珍珠坠脚,种种各色不足而一,他也从最初在自家寻宝并乐此不疲来回把玩发展到淡定冷漠直接把东西扔进待招认的大盒中。等他见识过名下小金库中耀花人眼的各色珍宝后,这个盒子更早被他丢到脑后。盒中之物亦从来没人认领,越积越多,简直可以开个首饰铺子了。 只是他没想到经过这么长时间,居然还能在府上发现这种东西,还好豹人此时不在身边,他提醒自己一定要在景轩回来之前赶快把身体前任乱七八糟的把柄都处理掉这才吁了口气翻开风物志内关于节庆一章寻找,果见上面有一段写着,每至一年立夏后十日,便为同心节。凡夫妇者均至附近姻缘庙将红色丝绳结于庙内咸果树枝之上,若居于荒山野岭人迹稀少无寺庙处,夫妇也必寻一棵咸果树结绳。取意对方的重要性如枝头咸晶,虽并不一定甜密却天长地久不可获缺,其后若对枝头红绳为对方许愿,所求之事即灵验无比。 周言若看到此叹了口气总算明白阿颖的意思,原来凡是夫妇都会参加这种庆典,狼王必定会带小谢出门结红绳,到时拦住两人,也不必硬闯,只需引起小谢注意,他必定会主动相见,倒的确是比上门苦候要好的多。 “孩子都有了,却连婚还没结……的确不用参加什么同心节。”周言若捂着肚子自嘲,看来阿颖刚才是以为他在不高兴,好吧,他现在的确有点不爽快。周言若转了个身想把书放回原位,腹中突然颤动几下,他一惊手中不稳,厚厚的风物志落地一声巨响。阿颖闻声端着一碟切开的梨和剥好的核桃冲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是摔倒了还是碰到哪了?” “我……我刚才……动了……”周言若站在那儿不敢移步,也不知道是怕肚子里的动静再来还是想让那动静多来几下。 阿颖把手里的玛瑙碟放在书桌上,拾起书:“废话,你不动书会掉?别这么一惊一乍的,你不知道我们兔人族一向胆子很小嘛。” “是我的肚子……肚子里动了,我……我……”虽然被人告知隆起的小腹里是自己和景轩共同创造爱的结晶,也欣欣然接受了他的存在。可一直到刚才为止周言若也只不过把瘤子转换成一团肉球而已,他觉的恐怕要到数个月后,将这块肉从身上分离开,才能正真看到另一个单独的生命体。但是就在那块一直安静的肉轻微颤动宣示存在感的瞬间,周言若有了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不用亲眼看到他,也不用亲手触摸到它,只是细微的动静,他就好像就已经于此刻便与体内的新生命建立起了某种神秘的联系。 这个在他身体里存在的小东西很自然的就得知了周言若的心情,仿佛在挣扎着努力向周言若表达自己的安慰。心里被又软又暖的东西充满就要溢出来,周言若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大叫大嚷或者痛哭流涕。他觉的他现在有冲动把所有的一切,或者整个世界全部都绑上缎带,统统都送给肚子里这个可爱的小家伙。 阿颖反应过来:“肚子?啊,是小宝宝在动吗?也是,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动了是好事啊,说明宝宝很健康,已经长大到了能动弹的程度,以后这种动静会越来越多的。”她蹭上去兴趣十足的望着周言若的肚子,男子怀孕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绝对是非常非常少见之事,在周言若之前阿颖也并不知道兽人族居然可以令男子产下后代。故此七分关心里也掺着三分好奇,围着周言若问长问短,动手动脚,被她这一闹。周言若颇为尴尬,肚子里刚刚神奇的感觉也没有了,无法承受对方好意,他推说疲劳,避回卧室。 腹中孩子初次的颤动让周言若感动,可他最想与其分享感动的人却不在身边,这份感动不自觉就有些转换为了感伤。说实话早已习惯了和景轩形影不离,它猛离开身边周言若又怎么可能真像表现出来的态度一样淡定自若呢?也只有和阿颖在一起说说笑笑才能排遣些心中郁闷与挂念,可方才她对自己肚中孩子的嘘寒问暖不禁让周言若想起此时如果景轩就在身边,又不知会高兴感动成什么样子,如此对它的思念在不经意间便排山倒海扑面而来。他躺在床上翻了半晌,一时想念豹人兽形时柔软的皮毛,一时又想念它人形时坚实的怀抱,沮丧难眠下又觉的自己从得知有了孩子后似乎开始变得娘儿们叽叽的太不正常,豹人只是离开它身边为了两人未来而奋斗,应该相信它要不了多久就会回到自己身边,那既然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也就算了,起码这种时候要为了孩子坚强起来。他躺在床上一会儿表情脆弱忧伤,一会儿又满脸狰狞激昂,如此折腾了老久也没能合上眼片刻。直让躲在房外察看他是否睡安稳的阿颖深觉贤王爷怕是得了什么孕期心理病。 如此接下来时日周言若都是这种情况.阿颖住在王府,与之朝夕相处,每天帖身用补药和美食精心伺候,虽说能让他不至于像刚出谷时看上去那么削瘦苍白,但周言若丰润起来的脸上却常常是露出精神不济之态。看着他每每强颜欢笑故做轻松却眼下乌黑神情憔悴,阿颖深知症结已非她能解,心中着急只得旁敲侧击提醒周言若以腹中骨肉为重。同时私下不时寻族人去兽人军营中看景轩何时才能轮休,只盼它能与周言若相聚片刻,也是好的。 一般伴随节日,总有集市或典礼,这虚水首都经业的同心节也是一样,常能热闹一整夜到天亮有些夫妇才会归家。周言若不是刻薄下人之主,穿越后就多次交待皇帝派来的管家要善待府中之人。所以尽管才刚傍晚,王府内已经成婚的下人就纷纷告假离开,只剩下些年纪大没兴致去玩的夫妻或单身男女仍在坚守岗位, 阿颖督促周言若喝下一碗青菜虾仁汤,看了看天色也该去狼王府门口蹲守,省得又被那狡猾的白眼狼带跑小谢,到时候可无从在经业众多姻缘庙中寻找。 作者有话要说:包子翻身…… 第三十四章 慢慢含着最后一口汤咽下去,周言若不慌不忙起身挡在阿颖的身前。 “祖宗,这时候我没功夫陪你玩,你不想让我去看看小谢怎么样了吗?”阿颖跺跺脚又闪到另一边,周言若动作灵活这次干脆伸手整个人堵住大门。虽然腹部的隆起穿上些衣服就显不出来,但他潇洒扭腰的姿势仍看得阿颖惊心不已,当然不敢再伸手推开他。 “你带我一起去见小谢,我也很担心他。” 阿颖瞪大眼不可思议:“我还没有疯,外面人那么多带你一起去,万一有个好歹陛下非把我们全族灭光了不可,我哪怕不去见小谢,可也不会带你去的!”阿颖恨不得同言若是同族能让她顺毛摸:“所以你别打这个主意,赶快起来让我走吧。” “真不行?”周言若歪头,作不甘心状让开大门:“那你去吧。” “哎,你就乖乖在家等着吧,我回来给你带好吃的。”阿颖见天色越来越暗抬脚往外疾冲,明明都走了老远,果如周言若所料又折了回来,她气急败坏:“说,你这么老实,是不是打算趁我走以后自己偷偷溜出去。” 周言若耸肩:“那要不你留下来看着我。” 阿颖神色变幻,开始认真思考到底该走还是该留。周言若见火候差不多了开口道:“大哥都没下令让我在府里禁足。多带几个护卫,见了他就回来,能有什么危险?” 阿颖咬牙:“好吧。”看着周言若兴奋的表情直头痛为什么当时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他听。不过这会儿后悔也晚了。她只好去找了四名当值的护卫,明明大夏天又硬给周言若加了个薄披风,一行人才坐上轿子前往狼王府门外。 周言若缩在离老远就落下的小轿里掀帘帷,暗道怪不得这狼王敢给阿颖信口胡扯各种理由不让她见小谢,而阿颖也就没当场大闹起来。只见将军府朱红色的金钉大门前,不时进进出出许多穿着军服身材彪捍、神情凶恶的狼人们,以至离门方圆十几米内,形成一个天然无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带:“啧啧,不愧是虚水新贵狼王将军的府邸,气派叫人一看就竖大拇指。”周言若摸着下巴直叹自己那冷清的贤王府完全无法与之相比。 其实周言若也深知因为他“闲”名在外,平时除了些莺莺燕燕本就少人上门。加之此次回国身上多的那块肉被大哥封锁消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神秘失踪的贤王爷已经归来。所以当然没人上门,想当然跟狼王府没什么可比性,但周言若回来后就又一直憋在贤王府,此刻看到这么热闹的地方,不禁暗自嘀咕羡慕,阿颖生怕里面的人已经走过了,东张西望直至看到有台华丽的四轮双辔马车缓缓赶出大门,才打断周言若的嘟哝,命轿夫追上去。 那开出的马车外覆着厚车帘,虽行的不快,可在车前后左右方位,各站着三四名大汉,统共十几个人或开道或驱赶靠近马车的行人。阿颖发现她和周言若的小轿根本就上前不了,就算她下车大声嚷嚷,离这么远的距离,又被护卫隔着,车里的人恐怕很难发现骚动。 无奈只能一直辍在后面等待里面人下车,好容易到了城西一座挺大的庙门口,阿颖见车驰进里面,便和周言若弃轿步行,打算趁人下车之机上去与小谢相认。哪知进内转了两圈,唯见夫妻成双成对摩肩擦踵,就是没再看到有马车在哪。阿颖怕人多手杂挤到周言若,让他和护卫等在一边,自己先去探寻。周言若便向前几步,借着庙庭院数十盏放射出暖光的打笼,打量那些正结红绳许愿的人们。只见院当中三四棵结满淡青果实的树枝缠满粗细大小不一的丝绳,几乎满覆所有树身□之处。在灯笼里火烛散发的柔光印照下树上红绳绿叶互相对比衬托,分外艳丽。人流涌动中不少夫妇双双上前,一起结上红绳后对树合掌许愿,两两对视而笑的样子让周言若开始有点发酸。他护着肚子走至旁边贩红绳的小贩处,找了找身上没半个铜板,只得命护卫掏钱买了根小绳攥在手里,又想到书上写的是夫妻双方,他自己一个人结上红绳也不定会有什么用处,马上又有些意兴阑珊。 突然阿颖脸色铁青从人群中走来,周言若忙把红绳系于手腕道:“明明看着他们进来的,难道没有找到小谢吗?” “也不是没找到,那只狡猾的白眼狼,八成是包下了庙后院,我刚寻到那里,这座庙的主持再加咱们方才看到的马车边护卫一起不知从哪冒出来拦住我,方丈说后院有对心心相印的夫妻不愿被人打扰,如我硬闯便是不受此庙欢迎之人,只能被驱赶出去。他一说完那些护卫就把我直推了出来,简直气死人了。” 周言若正对满院成双成对之人憋闷不已,心说这强行赐婚还有什么心心相印一说,对比自己和景轩实实再再的心心相印却无法见面太让人生气,不由眼珠一转:“我倒是有个好主意逼他们不得不出来,你就说听不听我的吧。” 阿颖此刻虽然恼过了头,但还是有理智的,就怕周言若仗着身边几个人就要硬拼,忙连连摇头,周言若哧了一声在她耳边如此这般,阿颖想了想终是颔首同意。两人来到后院,见汹涌人流已蔓延至此,对望心喜。原来不少从前来过的人见庙前绳多树少,想起大殿后面的小院往年也可结绳许愿,便纷纷走来,哪料竟有些形状凶恶之人看守于外不准大家入内。有些省事的马上离去了,但也有些夫妻不愿再走去别处,就缠着问站在当中的主持里面到底是谁为什么不放别人进去。 周言若就怕没人给他们的戏捧场,此时火候正好,直接拉着阿颖站到主持面前,用力往她身上掐了下去。阿颖打了个哆嗦,眼泪就不受控的冲了出来,她扑坐于地,嘤嘤抽泣,立刻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今日本就算是庆典,哪怕平时再冤家对头的夫妻,也愿意做出些恩爱的样子来给对方长长脸,故满是欢乐气氛的地方突然冲出个伤痛哀凄的女子,旁边还陪着个青年。当然会被人以为这是夫妇间发生了矛盾,呼啦一下围上一堆看客挤开主持与守门护卫,有人要把阿颖扶起来,有人就数落周言若不体帖娘子。周言若神情一肃从左至右又从右到左拱手一圈,沉声对围观人群道:“列位请不要误会,此乃在下家姐,我们今日来这里只为寻我那薄情负心的姐夫。” 周围人听他这么一说便知有戏可看,都安静下来,周言继续道:“我那姐夫,他抛下我怀有身孕的姐姐。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和他的……他的外室双双包了这庙的后院一起过起了同心节,他们到底把我姐姐置于何等地位?大师您说呢?” 立在门口的主持念了一声佛,他自然知道里面是当朝新封狼人族将军和伴侣,而且是由圣上赐婚的合法夫夫。当时狼王找上门来表明因他身份原因加之两人都是男子,不想于人群中引人测目,求方丈借他们后院待结完红绳后便行离开。方丈想当然认为狼王是为了低调行事自无不答应的理由。这会儿居然有人找上门来口口声声胡说八道,他有心讲出里面人的身份拆穿谎言,又觉太过张扬违了将军原本的意思,这一沉吟下周言若便抓住机会,声音更大道:“想佛门清静地居然会为我姐夫他们破例闭了后园不让人进入,看来大和尚没少收白花花金灿灿的东西。” 这话一出便有些炸窝,本来站在后面的众人就是想进后院结绳的,听周言若此时数落内幕似模似样,讲得方丈无话可答,都信了大半,吵嚷着要帮这对姐弟,请方丈让园中人出来相认。 大家七嘴八舌一拥而上,平日里淡然无为,一心苦修佛法的方丈哪见过这种阵势,话都说不利索了,抖唇念了数声佛号也被其它声音吞没。看门护卫见势有些不对自去内通报,剩下的当然就想上前去捉煽动大家的罪首,周言若不待他们上前捂胸尖叫一声,拖着地上哭个不休的阿颖在自己带来的四人看护下退到一边喊着:“这恶贼打我也就算了,居然连自己娘子都让人动手,天呐天呐,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阿颖看似低头抹泪,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事情动态,周言若的法子能见到小谢自是最好,但哪怕见不到,也不能伤了他丝毫。所以在那些狼人族护卫还离着点距离,就暗自将手中攥着的****撒了过去,周言若刚将她拖到一边,那几个身高体壮的大汉,便扑通扑通一个个倒地不起,这下没人再拦路,大家你推我挤纷纷踏进后院,周言若和阿颖远远站在后面,只等借大家力量开过路,便可顺利跟进去找到小谢。就在这乱成一锅粥的时候,有人中气十足断喝:“是谁胆敢在此闹事!!!” 如平地一声焦雷,这一嗓子竟盖过在场所有人的吵闹声,吃惊的人流分开左右,自动让出一条道来,露出从后院向这里走来的大喊之人。 那人虽是青春容貌却有一头雪白长发,高高束于脑后,身上黑衣银线闪闪,只站在人群中,身经百战的肃杀之气就能脱颖而出让所有目光均只投注于他一人身上,再加上那抢眼无比的外貌。竟生生让群情激愤的大家裹足不前,只敢私语猜测他是否就是故事中的那个负心男主。 毫不在意周遭人潮骚动,那人步履轻松穿过他们,来到周言若身前站定。周言若这才发现他的瞳孔居然跟头发一般,也是非常浅淡的银白色,记起阿颖曾口口声声的白眼狼,他恍然大悟,已然猜到面前这发光体的身份。 可发光体并不认得周言若,只恶狠狠扫了阿颖一眼扬声道:“各位,在下乃狼人族安修,今日与夫人承此庙方丈之情,来后院结绳只为图个清静,却不料听说有人在这里红口白牙胡编乱造一些莫名其妙的故事。倒请大家勿要偏听偏信,被人所利用。安修敢在此发誓绝不认得这对姐弟,现在人就站在这里敢和他们对质,请诸位做个证明看他们倒是否愿和我分辩?” 作者有话要说:声明一下,景轩的黑色是突然变异,可狼的话的确是有天生白色的种族。 顺便小小声,最近留言很少,不知是否情节有不妥,望大家能提出自己的意见~群摸 35、第三十五章 安修外型极为惹眼,虽深居简出但有许多人都见过他带族人从洛迦凯旋而回时的模样,而且归来后他便求陛下赐婚之事很多人也都曾听说,虽不知具体如何,但皇上总不至于拆了别人姻缘来成全这位将军,他的话一出口,形势便完全逆转,围起几人的群众对比起来自然是更相信将军的话,骚动着不时冒出“送官”“抓骗子”等言辞,更有许多人听说后院有朝中大员闹出家丑,纷纷赶来凑热闹,人越围越多。 周言若想到这个主意完全是为了引出小谢,没成想搞出这么大动静狼王都出来了,小谢仍不见人影,对质什么的下场可想而知,既然达不成目的也没必要再在这里继续硬撑到无法收拾的地步。他拉拉阿颖袖子打算赶快闪人便了,不料阿颖却双手握拳甩开他上前一步,压低嗓子对安修狠狠道:“你不让我见小谢就算了,连贤王爷也敢拦吗?” 他们使出这阴的确是不地道,但若不是狼王不放她好好见小谢又怎会闹到如此地步,而且她多次出入狼王府与安修扯皮,他又怎么可能突然不认识自己了,这绝对是摆明了要赶走他们,不甘心就这么狼狈离开她只得搬出周言若的名头。 安修浅银色的眼珠一转,这时才将注意力移至周言若身上来回打量,半晌才同样声音不大对阿颖道:“哼,我今儿实话跟你说,小谢成天念念不忘的唠叨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特别是你,还有这个什么贤王爷。我是绝不会放你们去见他的。”他语调有些得意:“小谢现在是我的夫人,只需有我一个就够了。哪怕陛下现在站在这里,我一样不会让路的。” “原来是这样……”小谢用三人熟悉的声音突然冷冷道。 周言若和阿颖包括刚刚还在放狠话的安修都吃了一惊,转头遁声,发现冷语来自看热闹人群内圈站着的一位大夏天还围着黑纱头巾,全身穿着严严黑纱长袍神秘客。三人刚才全副精神都放在忘我对掐上,竟无一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挤进那里。神秘客一把扯掉脸上的蒙纱,果然是小谢。 “怪不得我身体好好的你非说不能见风,出门还让我裹的这么严严实实!”他完全不像周言若记忆中的那个好脾气的小谢,气焰居然压过了狼王一身威风。刚才那银色发光体笔直的身板此刻有点可怜兮兮缩退着,小谢跨步向前伸出食指就要点上他的鼻尖:“我就奇怪怎么从来没有人看我,原来都是你在做怪。还让我在原地等着不要乱动,要不是我好奇出来看一眼……你说你打算把我瞒到什么时候?啊???” 最后一个啊字让面对他的三人同时不由抖了几抖,小谢飞快侧过头对周言若和阿颖温言道:“别怕,我是说他的。” 阿颖擦汗示意了一下周围看的津津有味有之,目瞪口呆有之的观众,小谢才颇有些意犹未尽的缩回一指禅,给安修留下些所剩无几的面子,他拉起周言若和阿颖,自顾自穿过人群进了后院,留下满是疑惑的观众和一脸郁色的狼王。 周言若边走边回头看安修独自站在重重人墙中尴尬的咳了几声:“误会,刚刚都是误会……是我不小心没认出几位亲戚……” 小谢用力拉了他一下,有些激动的道:“王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时候快担心死我和阿颖了,可惜后来陛下赐婚,我没能接着找你,后来还成天被那家伙缠得哪都去不了,竟成瞎子聋子一般,都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又是怎么回来的,也没能及时去看你,还让你们亲自找上门来,真是太不应该了。” 我跟你一样和男人在一起,不但也成了已婚妇男,而且还多揣了个包子在肚里呢。虽然发生的事告诉小谢也无所谓,可这种话打死周言若也说不出口。好在阿颖是个心直口快的脾气,抢过话头把这阵子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他听,倒也算解了周言若的围。不过都是些目前无法处理的麻烦,讲出来也不过让小谢白操心,何况今天主要还是来看他的情况,周言若待阿颖刚说完就接道:“不说我了。倒是小谢,看来安修将军对你还不错。” 只刚才瞬间的小片段,有眼睛的人便都能看出狼王对小谢心意如何,可惜醋劲未免过大,说是顶风十里都能闻到也不为过。虽然这般强烈的独占欲恰说明了他对小谢的在乎,可爱情并不是单方面的,如果两人无法心意相合,如此霸道的行为长久下去必会给当事双方都带来不小伤害。所以既使知道小谢定受不了什么委屈,也放下放下了一半心,但周言若还是开口试探道:“但是我看你对他……好像,挺不满的?” 庙宇并不很大,说话间三人已来到后院当中一株树干粗大的咸果树下,与前院笼罩在烛光中色彩艳的树身相比,这株树显得简单素静没有什么节日气氛。亭亭绿盖与青色果实间只两根赤红的绳结醒目无比。 小谢走过去抚着红绳道:“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其实刚开始我的确对他……对陛下都有些怨恨。” 他回头对皱起眉头的周言若微笑着继续:“不过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的真心我也不是感觉不到,现在想开了,觉的是男是女、年纪大小什么的都无所谓了,反而挺感激陛的这次乱点鸳鸯谱。” 阿颖气鼓鼓道:“那只白眼狼到底太小不懂事,把人都挡住不和你见面你就死心踏地了?这叫什么事啊,真一点都不可靠。小谢,亏你也能受得了。” “等等……”周言若冷汗:“他多大了?” “刚十五。”阿颖撇嘴,嘴上无毛办事不劳,所以她一直觉的那家伙十分不靠谱。 “才……才十五岁?”这世界兽人族虽比人类身体强健,也长寿一点。但实际差不了太多,基本上在百岁左右,超过这年纪的兽人并不很多。起码在年龄段划分上他们和人类是一样的。十五岁不管放在哪里,都绝对只是个未及弱冠之少年。没想到小谢居然是被嫩牛吃了老草,周言若囧囧有神道:“怪不得这么幼稚,小谢你真不讨厌他?刚才明明那么厉害凶他,别是在勉强自己吧?” 小谢露出一个跟自己种族非常帖合的诡笑:“不时时给他点颜色耍些小脾气,他是很容易蹬鼻子上脸的,现在这样刚刚好。”真的吗?看着他话音刚落就飙泪花冲进来的安修,周言若闭上了嘴。 “夫人……如果以后外面传出我红杏出墙或者被人包养一类的消息,你可要为我作主啊。”狼王完全不理会站在一边的阿颖和周言若。挨挨蹭蹭在小谢身边委屈的诉苦,虽没有化为原形,那样子却让人不禁怀疑他和犬类的亲缘关系。 小谢偏过头冷哼:“就算外面传翻天,我又怎么可能会知道什么。你连我的族人和朋友都不放进来,又有谁能给我带一星儿半点消息?” 明明当着大家面信誓旦旦说不认识来人,却被夫人指鼻子教训后把人带走,安修好不容易尴尬的在众人诡异目光下编了个理由收场,带着受伤的心想来讨个辛苦卖卖好,揭过他的那点问题,却发现小谢根本不吃这套,理屈词穷唯有低头乖乖认错:“我没别的意思,还不是你老在我面前提这些不相干的人,我这不也怕你被他们拐跑了嘛。” “你这是在怪我了?都是我的错吗”小谢细长的桃花眼瞪得圆溜溜。 “没有没有,我现在知道错了,以后谁都不敢拦了。只要再有上门找你的人,我一定交待他们第一时间通知你。” “既如此,也不必成天再找各种理由拦着门不让我出去了吧?”小谢趁机一鼓作气更进一步。 “我没拦……”安修咬了咬牙发现无法抵懒:“好吧……我只是不放心,起码让我陪着你一起出门。” 狼王在兽仙庙初见小谢时,他身边陪着阿颖更兼嘴里总念叨周言若,所以在历经千辛万苦动用全族力量最终抱得美人归后,一直将他们两位视为假想情敌中的重点关注对像。这其中呢,阿颖同为兽人族也就罢了,周言若身为虚水王爷,身份地位都高他许多,乃是重点中的重点。他为了有效隔开所有不相干人等而筑起的重重铜墙铁壁到头来还是没能拦住这两个最不顺眼的人,以至于被小谢抓到把柄以后也没办法再偷偷使坏,所以嘴里答应着,银色眼珠向着阿颖他们飞刺。 小谢得到满意的结果和颜悦色,见安修如此无礼态度不慌不忙在耳边低语几句。周言若就看他目光闪烁在自己腰腹之上回来睃视,脸色渐渐平和下来,料定小谢必是在跟他说自己早有家室,这么一来来去去定会冲淡不少狼王刚才答应小谢出门待友这个条件而产生的不甘。可谓有进有退,把狼王治的服服帖帖。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必定指的就是小谢这种种举动了,他这套驭夫招术行用流水使下来把周言若看的佩服不已,心中暗叹虽小谢平时不吭不嗯老老实实,但狐人族就是狐人族,又有谁见过不精明的狐狸?如此他和阿颖放一百二十万个心之余,还隐隐发现恐怕狼王才是真正需要被担心那一个。 不管怎么样,他们心中都有对方周言若也就能放下这段心事了,想想和豹人还算是前途未卜,他摸了摸腕上红绳,解下来系于面前的咸果树枝头,另三个人默默看着他合掌许愿,小谢突然一拧狼王手腕道:“刚才不是和你说了,贤王爷的……嗯,那位,叫景轩,现在正在兽人族军营里,军中不好打探消息,现在正情况不明。你应该能帮上点忙吧?” 周言若和阿颖一听都醒悟过来,军队人员肯定要听上级命令,但狼王族长虽在休假却仍有将军之职,况且兽人族传统就是以族为重,目前兽人族军营中狼人为最多,打探些消息或让他们照顾一二,应该都不是什么特别困难之事。 安修当然愿意周言若赶快和他的豹人族爱人早日在一起,也好不要来打扰他与小谢过恩爱的二人世界。而且本来狼人族就十分低调不欲掺合进大陆争斗,因为他这族长一己私利爱上小谢不得已全族出世供虚水皇帝差遣,他最近一直在想如何能让族人在战斗中多些助力。安修年纪虽小却十分聪明才坐稳这狼王之位,他从目前情况猜测皇帝将自己弟弟身边之人放进军营肯定是有抬举它之意,更或许这位帝王不满足只有狼人族的兽人大营,借这个豹人的身份,正好能以后更方便的驱使新投入虚水的豹人族加入其中。在洛迦之战中两族虽有磨擦却因战事很快结束,豹人族随之归顺而没结下什么太大仇怨,有了他们的加入,或许还有以后更多兽人族的加入,不比单只狼人族一族奋力拼杀要强的多。从各方面来讲,这个忙都必须要帮,一定要帮。安修瞬间心内透亮,忙开口对周言若承诺:“没错,前些时候并不清楚这些事,既然是贤王爷的……家人,安修自当多多关照,您就放心吧。” 没想到刚许下的愿望马上就得到了实现,古人说心城则灵,这话周言若现在真相信了。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我还是蛮喜欢狐狸和狼这个组合的,不过下一章,豹子就要被拉出来了……阴笑 第三十六章 兽人族军营座落在离虚水首都经业不远的郊外,听说要驻扎进的全都是些兽人,附近百姓早是能搬便搬,可躲就躲,纷纷远离那块场地。也不怪人类总视兽人族如洪水猛兽,实再是由于天赋许多族人大都在军中出力,那些兽人士兵常年风里来血里去的过军旅生活,都养成一身彪悍血气,又时时被营内各种军规束缚得不到释放,于是往往一到轮休放假离开约束各个都放开怀抱撒欢撒野。如此难免和营地附近居民发生许多磨擦争端,人类又哪能赢得了这些身怀异能的兽族,常年吃亏再加上一些兽人败类仗技胡作非为。一点一点积少成多,人们慢慢对兽人族印像越来越坏,一旦听说附近士兵里兽人族较多都各自小心万分,更别说这次营中居然全为恐怖的野兽,村民一得到风声想当然而都跑了个精光,待最后这片地区驻进兵士,他们发现周围竟已荒无人烟。 不过人少反倒方便了他们的操练磨合,为今后随时可能会暴发的争战做准备,长官们是拼了命想着法儿折腾这些部下。每当太阳一落山,饶是那些精力过人的狼人与狐人族士兵,也绝不会有丝毫多余力气,纷纷狼吞虎咽吃下晚饭便将身体砸上营帐中横排的通铺,不消片刻此起彼伏的呼声就能传遍这块营地。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伴随着周围时不时磨牙梦话和阵阵汗臭脚气,平日向来都能睡很香的景轩此刻却难以入眠,它竖起耳朵听着营帐外风吹火把发出的细小吡卜爆裂声,然后一队队巡营士兵迈着整齐的步伐,夹杂着铁盔甲片撞击,渐行渐远。它屏住呼吸动作轻巧的翻身下床,穿好鞋子,虽然相信此时只有校尉集合的大吼才能吵醒同帐士卒,景轩却不愿自己的行动被任何可能的意外所打断。最后回头确定的确没有谁被惊动,它掀起帐帷,用豹人族天赋的速度灵巧闪出去,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在它空出床位的旁边,一人随着被吹进的细微夜风睁开双目,于黑暗中发出莹莹绿光。 后营区木栅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一株瘦小干枯的咸果树,景轩在刚被皇帝弄进这里,参见驻于后营地带的将军时无意中发现过。过同心节的习俗全大陆都有,它从前曾以为自己永无可能和人一起相伴结绳许愿,后来有了李丹丹,却因时间太短任何节日都不曾来得及共同渡过。这次它不想再错过,哪怕周言若甚至都不在身边,它也不愿意失去这个可以向上天许愿保佑他和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机会。 豹人站在树前,拿出从救自己一命墨玉吊饰上截取的一小段红绳,紧紧栓在细小树干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他不能耽搁太长时间。白天辛苦的操劳让营中士兵在休息时鲜少能有力气再发生言语龌龊或打架斗殴,且因为附近百姓的离开,使得那些喜欢溜出去进行赌博喝酒或找姑娘取乐等活动的兽人无法如意,因此满营士兵这段时间居然异乎寻常的老实守规矩,这使巡营频率也开始降低,但景轩现在站的地方离将军营帐太近,被发现夜起闲游受罚倒无所谓,如果被人把红绳结去掉而让愿望失灵就糟了。他叹了口气对树干轻轻一抚,依依不舍回过头去。 可就在这转身瞬间,物体破空之声迎面扑来,景轩机敏偏头,几道风刃带着蓝芒划过耳际打进身后他手掌刚刚离开的地方,细小的树干发出咯吱一声,颤了几颤。 “景队正……我以为你半夜出来是做什么好事,没想到是发情发的睡不着觉,跑到这儿想着美人结绳来了。”黑暗中影影绰绰几道身影在晃动,其中一个上前几步把自己暴露在豹人视线范围,狠狠吐了口唾沫砸在它脚边。景轩皱眉把目光从地下上移,只见这人身材魁梧比它整个高壮了一圈,黝黑方脸上一道长疤正穿过左眼,给面相平添几分凶狠。 “安乔……安队正,不知有何指教?”景轩眯起闪着金光的眼,八个狼人族慢慢形成小圈围上来。 “指教?啧,别这么客气。我今天就是来给你点教训。”那叫安乔的高壮狼人冷哼。 景轩警惕的四处环视寻找可以突破人墙的缺口:“我记得我好像并未得罪过安队正。” 安乔侧过高大身形,脸上疤痕在微弱营火下时明时暗,像一条活的蜈蚣在来回蠕动伸缩。他压低了带着愤怒的声调,似也不愿惊动巡营之人:“这道伤口是在洛迦的时候,豹人族留给我的,我靠它得到了队正的位置。” “你又凭什么一来就当上队正?”“豹人族的小子居然敢混进我们狼人族的军营!”“给他点颜色瞧瞧。” 止住伙伴七嘴八舌的帮腔威吓,安乔沉声道:“军营的规矩是禁止私斗,不过今天可是你自己趁夜偷跑出营帐来违规在先,我也不做那小人去报告上官,只要你今天和我堂堂正正的打一架。赢了,我承认你的身份,我们是战友。输了,你马上就带着你那恶心的红绳给我滚出这个军营。”士兵们大多都是单身,他们下意识的排斥……或者说是妒忌着有了另一半的人,赌约就这样自然而然被他单方面订下。 “我不能走。”豹人在自己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句话便脱口而出。 安乔却显然被它语气中的笃定激怒:“臭小子,看不起我们狼人族吗?”话音还未落,他便快步冲向景轩,正面直拳发出破开夜风的呼啸击向对方面门。其实真论起来,豹人族的个体作战能力当然要比狼人强,狼人虽也能发出风刃辅助战斗,却没有豹人族的破坏威力大,充其量有其一半的效果。如刚开始他向景轩示威的一招只是让细弱树干受损,如果换成豹人族,小树绝对会被割成木片。狼人族自己亦从很早以前起就发现他们更擅长于群体合攻,但安乔是狼人族有名的勇者,向来自持身手不凡,又心高气傲,他把吃过豹人族大亏被自己视为平生一大耻辱,当然不会与别人一起配合,必要单独击败景轩。 这场战斗按道理该豹人更占上风,安乔也是这样认为,所以虽然对自己很有信心并且面对劲敌已带上有些不能自控的兴奋战意,他仍然十分小心警惕,一上来就使出全身劲力,被景轩闪过当头直击后,拳脚连绵不绝夹杂着不时几个小风刃往他闪避时露出的弱点处来回招呼。 也怪景轩来到兽人军营时机不巧,正好在虚水和洛迦战斗刚刚结束,众人余恨未消之时。而且一至此处寸功未立就被皇帝亲赐升为队正,虽然职小位卑,只统领五十士兵,连自己单独的营帐都没有,在这一切都靠拳头和力量说话的军营中还是招来上上下下不少人侧目。不过总算大家同时也都看到它是被皇帝亲自派人送来,来使当时也曾说过无需对豹人多加关照就放手离去,但在没弄清这个兽人和圣上有什么关系之前,这些向来鲁莽的兽人也都强按下自己的敌意冷眼旁观。景轩这短短数日没碰上什么真正找麻烦的人,可面对风言风语或不加理睬等精神攻击再加上时不时推挤破撞等身体摩擦,让他足以明白自己并不受战友们欢迎,早学会低调行事欲远离危险。但今日不得已下露出了破绽,被安乔这个靠真刀真枪拼上来的热血同级堵个正着又以离开相胁,这与他和周言若的未来紧密相关,容不得半点差错,豹人无奈却只得全力相迎。 从小被豹人同族孤立,在成长中景轩和他们最常做的交流就是攻击和被攻击,在这种日复一日的交流下成长起来,到最后无人敢再找麻烦,他的身手绝对能济身于同族年轻人里前几位。当然,这都是在他被害受重伤之前,森林中与巨蟒一战后,景轩便发现不但自己的速度与力量都比以往大大退步,在与对手发生持久战时,还很容易力道不继进而失去抵抗力。于是面对安乔水泼不透的密集攻击,他亦是拿出看家本领,凭着不逊于对方的实战经验,想要速战速决,这样加加减减算下来,两人打了个旗鼓相当,你来我往了一阵子,不约而同均发现一时奈何不了对方。 旁边跟着安乔来的几人都为他所属兵丁,分出几个于不远处望风,以便发现巡营后及时通知正在进行违规斗欧中的长官。另几人就围在打得难舍难分的安乔景轩身边,不时为安乔小声鼓劲喝彩。景轩知道拖越久对他越不利,渐渐有些焦急,而安乔发现自己面前这个豹人似乎并没有他想像中那么厉害,在同族支持下反而越打越勇。终于,在付出被击中肩部的代价同时,他趁豹人身形迟顿躲闪不及,以风刃直接击中其大腿。 一声闷响,鲜血马上顺着景轩半跪未倒的姿势淌了满地,显是伤的不轻。安乔得手重创了敌人,满足感直溢胸膛,不过他脸上的伤本就不是景轩所为,一码归一码,除了种群不同,景轩又突然出现得了官位让人看不顺眼外,他们本没什么深仇大恨,搞出这场比斗的目的也只为赶豹人离开。此时见它已身受重伤便停了手,向后面那棵咸果树走去,打算像赌约说的那样,把红绳扯下来让景轩带着滚开。 豹人突然伸手拦住了狼人的去路,抬起头:“我还并未曾认输。”它已经无法守在周言若身边,那么,它想自己至少要用全力守住这个被许下愿望的红绳 “你以为这样还能赢得过我?”伤在腿上明显会影响豹人族引以为豪的轻巧速度,而且这种程度的创口还能有什么赢面?他的举动显然出乎安乔意料。 “我说过,我不能走。”景轩完全不理会腿部伤口,他立刻站起摆出一个进攻的姿势表示还未结束,强调:“绝对不行!!” “又是这种口气。好啊,倒让我看看你有多绝对。”安乔欺身上前,景轩迈步格档,他们又重新缠斗在一起。周围狼人族面面相嘘,原本都以为这闷不吭声的小子是陛下为了让投降的豹人族融入军营而特意挑选出身不错的小子,所以才会一来就升官抬举它,这种投机取巧没什么真本事的人吓唬吓唬必会屁滚尿滚狼狈而逃,一解他们在洛迦对战豹人族时吃亏之恨。可没想到景轩虽败却意志颇坚,咬定牙关不松口,如此来来去去数次,竟让他们也觉有些难以收场。 正文 第三十七章 面对安乔灵活的进攻动作,豹人迟缓得就像一个学步小儿,不停重复倒下,站起,再倒下,再站起的循环。他这种不知疲倦,不计安危的重复顽抗行为已搞得自己满身尘土鲜血淋漓,一眼望去分外狰狞。可它依然眼光毫不动摇的直视着安乔,让对方在明明占据优势的情况下不知不觉间满头大汗浸湿衣衫。枯燥的来回中,每每狼人们以为它这次跌倒就会昏迷不醒再难爬起来,它都会用机械却执拗的站立动作来阻止安乔停下这场单方面的凌虐。 安乔对这个明明毫无还手之力却依然让他备受心理重压的的敌人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反开始生出了些畏惧,他在周围狼人的脸上找到了同样的情绪。胆小怕胆大的,胆大怕不要命的,这个像随时都会倒地气绝的对手让他们失去了继续的勇气,安乔咬着牙根一遍一遍的低声喝问:“你还是快认输吧。还不认输吗?” 回答他的永远只有“不”这一个答案。 “队正……安乔队正。”在远处望风的狼人喘着气跑来,打破越来越沉重的异样气氛,他见豹人一身是血,以为同伴们还没揍个痛快,咧嘴道:“巡营就要过来了,我们快走吧,回头再教训这小子。” 所有人居然同时松了口,他们相顾点了点头,都不敢再拿视线望那个站立等待下一轮攻击的身影,有点迫不及待的转身,纷纷隐没在重重黑色营帐之后,远处整齐的脚步和铁甲撞击声在寂静中越来越清晰。 安乔不知怎么,停下了脚步。他没有迅速跟上伙伴们行色匆匆的背影,鬼使神差回头望向景轩。在阴暗营火下矗立的那道晃动的人形,一瞬间好像刺痛了他的眼。他非同一般的视力看到对方笔直投向自己的视线和蠕动嘴唇,它在对他说:“我还没有输。” 是的,豹人没有输,输的是想要落慌而逃的自己。安乔没有功夫再想下去,他发现他已经走不了,喃喃着退后一步,狼人懊恼的抽了自己一把:“我在干什么?居然被抓个正着,这下可要被示众了!” 伴随着刺耳拔剑声的是一记厉喊:“什么人胆敢夜闯军营!!!” 为防止这些种族观念强烈的兽人间互相徇私舞弊,巡营全部都是由人类担当,他们可不管什么狼人豹人,骂骂咧咧推搡着两个胆敢深夜在营区就斗殴起来的兽族,一视同仁全关进临时禁闭所,留待第二天一早长官处置。 安乔对着狠狠将他推进木栅内的士兵啐了一口,然后有些担心的看着被丢在地上,便就此姿势面朝下一动不动摊软的景轩。随着那些举着火把的人类离开,牢房中只剩死寂伴随着绵绵黑暗,在这种没有半丝光线的无地方兽人亦什么也瞧不到,半晌,安乔到底忍不住重重咳了两声:“喂,豹人族的小子,你该不会死了吧?别躺在中间让大爷伸不直腿睡觉。” “啧,刚才不是还挺猛的不认输吗?怎么这会儿没动静了?” “喂,小子,要死别死在这儿啊……” “妈/的,别吓我。”就在他忍无可忍打算摸过去查看之际,地面上终于传来微弱的回应:“我没事……” 狼人顿住动作,烦燥的搔头:“你不会早点吭声啊……我他/妈以为把你打死了。”不知道是没有力气还是不想回答,豹人又开始保持安静。 安乔突然对这位沉默的临时狱友产生了些兴趣:“我说至于嘛。干什么非要留在这军营里?为了留下难道你连命都不要了?” 豹人躺着的地面传来一阵细碎的移动声,它好像终于积蓄起一点能够翻身的力量。轻轻咳喘中夹杂液体被喷出的声音,安乔又是一阵搔头。 “为了喜欢的人……为了我们的孩子……我必须努力!”声音微弱却很坚定。 “啊?”狼人吃了一惊,兽人族人口急剧减少是每族都无法解决的隐痛,他们总是要努力很久才能拥有或永远都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下一代。所以正常情况来说,大部分有孩子的兽人起码是已到中年了,狼人觉的他现在绿色的眼珠一定因为妒忌而变红了:“真的假的?这么年轻就有孩子了……真好……” “嗯。”只从这一个单音中都能听出景轩的满足与骄傲。狼人更加好奇:“原来你最开始出营帐结绳是为了老婆……难怪怎么都打不倒这么拼命。豹人族难道没有照顾你们生活吗?”兽人族的基本生活一般都能得到国家的优先照顾,所以相应的,族人中大部分都会服从国家安排出仕或当兵。但有了身孕的夫妻不同,一般来讲他们都会受到族中特别的照顾停止任何工作,专心休养以确保孕育中的生命能毫无任何意外的顺利来到这个世界。 “他是个人类。” “这样啊……那女人逼你来的赚钱养家?”做士兵上战场的饷银不错,而且还有升迁机会。因为和人类在一起的兽人非常非常稀少,安乔自以为是的猜测着:“所以你去求了族里人想办法让皇帝把你安插进来赚钱升官?唉,这么说起来,也挺不容易嘛……”不过对方久久都没有再接下他的善意感叹。 安乔睁眼发了一会儿呆,想像着身边豹人背后的故事,直到白天训练与晚上打架引起的疲劳同黑暗一起笼罩下来,在这异常宁静的牢房中狼人不一会儿就陷入了沉沉梦乡。 如同安乔被抓时猜测的一般,一大早他和景轩就从梦中被摇醒,巡营依旧动作粗鲁的把他们拖至营内中军高台上,下面校杨整齐站着一列列望不到头,已完成例行早操的全营队伍。 过惯群体生活的狼人有些不习惯这样单独挑出来被黑鸦鸦人群围观……他突然发现逞完英雄后,在所有人面前接受处罚好像并不如想像中般是那么轻松的一件事情。他咽了口口水把目光移向旁边垂着头的豹人。经过一夜的休养它好像比昨晚看起来要好一点,不过严重的伤势和失血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恢复过来,就目前状态来看,它的身体肯定已经无法再承受更多痛楚了,安乔苦笑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在担心这个昨夜还只想着往死里揍的对手,强迫自己侧过头听上级的发落。 “这里是国家的军营,我们站在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保护我们全虚水的人民,而不是对着同胞战友挥拳。”站在两人身前的狐人族将军谢天阳顿了顿,用手指向身后,并用警告的目光扫视全场。这个世界并不像中国古代有着“十七条军规五十四斩”的严格从军纪律,种种禁令虽多,却并未强令士卒不可私斗,只言明相斗不准伤残身体。一方面避免战力受损,一方面培养剽悍军风。不过兽人比人类更具野性也更难约束,军风不用培养也必定剽悍,如此在组建此大营之时谢天阳便当众宣布过严禁兵士间私相斗欧。所以当首次发生这种情况时,他认为单就杀鸡给猴看这一个原因,惩罚就是非常有必要的。且两名队正私下斗欧很容易蔓延至下属,引起他们间的互相仇视和更多纠纷,进而可能造成更为严重的大范围影响,所以从重罚惩以绝后患也是必要的。 皇帝让来使稍过话说无需对景轩特殊照顾,谢天阳想了想放心的继续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这里更是有着严格的制度,绝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方。夜间于营中游荡又私下斗欧,按我在大家进营时宣讲的条律该当如何?”他放大声音,让问题回荡在整个校场内。 景轩也就罢了,在这个狼人族多的营地里,许多人自然都认得族中勇士安乔。他们面面相嘘,只有狐人族的一些士兵发出稀疏杂乱的回应。“仗责八十。”“按律该仗。”“仗责。” 十分不满这种反应,谢天阳用力大吼着重复自己的问题:“按律该当如何?!” 士兵的职责之一就是服从命令,长官如果真震怒起来,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们,安乔虽然身上看起来也有微伤,但和景轩比起来自然是好了许多,依兽人体力仗责必定能够承受,狼人们反应过来再不迟疑,齐声回答将军:“按律仗责!”“按律仗责!”“按律仗责!”声音渐渐归为统一,数千人带着韵律一遍遍重复着,隆隆传遍四野。 半晌,谢天阳才终于得到满足,他相信所有人都记住了这次警示后才伸手止住台下官兵:“队正安乔、景轩,各仗责八十!”话音刚落,两边便有准备好的行刑官一拥而上,七手八脚拉过两人就要拖到台下当众行刑。 就在这有些压抑的气氛中,突然有人扬声大笑,显得极为放肆:“哈哈哈哈,天阳,看来我来的不巧,这是怎么了?”随着话音,校场内走进一身披白甲的男子,他快步迈上中军高台,谢天阳听语调哪还不知是谁,忙蹲身下拜口称大将军。 那人忙双手托住谢天阳环抱行礼的双臂,在单膝落地之前止住他动作:“天阳还是这么多礼,快快请起吧。”说完用银白色双眸好奇的望着跪了一地的士兵中反绑双手的安乔与景轩。 来者年纪青青满脸英气,不是少年狼王安修又是哪个。虽说谢天阳和安修都被称为将军,但品级截然不同。安修乃是从二品镇军大将军,谢天阳却只是正五品的宁远将军。他见到安修,自然是毕恭毕敬,不敢稍有怠慢。狼王从洛迦回来受封并被赐婚后便开始休了长假,此次兽人营训练虽说该由狼王负责,但实际由于他在家抱媳妇、防止媳妇跟别人接触,忙得乐不思蜀,从一开始,这里的一切事务都是由被官大一级压死人压迫的可怜下级谢天阳全权负责。谢天阳虽不知今天长官为何突然舍得从温柔乡中来此,但既然回来了,一切事务按理都应禀报清楚由他决定,当下忙将安乔与景轩昨夜斗欧并被罚仗责之事报告于他。 第三十八章 安修沉默了,他完全没想到答应了贤王为照顾景轩而来,一入营就恰碰到了对方要当众受罚。看那叫景轩的豹人虚弱之态,肯定不能坐视不管。但军令如山,自己随便就当着这么多官兵的面驳了谢天阳下过的命令,势必会让他有些没面子。安修犹豫了一会,终于决定与其没照顾好豹人惹老婆不高兴,还不如去欺负谢天阳。 见他沉吟思索并不说话,谢天阳以为长官懒得管这些小事,打算挥手让人直接带他们下去开打之时,狼王突然道:“虽说……虽说私相斗殴确该重罚,不过……不过……”若说两人都没犯错,以后必会助长营中不良风气,不若都推于另一人身上,这样看起来也没全驳了谢天阳的命令,令他太失脸面。狼王继续道:“不过也该问清打架原由。” 只要是打过了,按理就得受罚,问清原由什么的实再没有必要。狼王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倒像有些故意找事怪谢天阳鲁莽行事,谢天阳心中一顿,面上不露声色,示意被绑二人回话。安乔大大咧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本就是他看景轩不顺眼主动挑衅,此刻也不退缩隐瞒,当先大方回报给面前两位长官,只说是自己不服景轩无功得职,主动叫他出营帐比试,反倒替豹人瞒下它为结绳私自夜游之事。 安修早就打算好,若是豹人先动手,他就推说对方不该主动回应。若是对方先动手,那就推说豹人行动全是出于自卫。如此安乔话音刚落,景轩还一言未发,他便马上道:“此事很明显是要由狼人族安乔队正负全部责任,他出于妒忌主动找麻烦把豹人族景轩队正打成这样,再让它一起被罚实再有点冤枉,我看应该把景轩队正的处罚都加在安乔身上,只处置安乔队正一人便罢了。” “这……”安修一句话就把两个人的责任免除了一方,谢天阳觉的他从前虽回护狼人族,但算是一个公平的人,故此很多狐人族包括自己才会追随于他。可今天不知吃错什么药大异其常居然把他自己的族人推上去回护一个豹人族,实再奇怪万分,也很不合适,可还没等谢天阳劝阻的话出口,狼王便大声吩咐放开景轩,只把安乔拖下去仗责。怎么说对方也是上级,谢天阳忍了又忍,终于没再说什么。 出乎的意料的是,在一片略有些凝重的沉默中,景轩却蓦地抬头拦住安乔一行人。它动作不稳的拱手向两位长官行礼,然后开口:“将军大人,此事景轩并不是没有一点责任,如果只罚安乔队正一人,景轩于心难安,所以斗胆请将他的惩罚分担一半给在下,望将军恩准。” 安修闻听此言先是一阵不爽,细思后这才真正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脸色苍白却淡定自持的青年。他受贤王所托对景轩大力回护纯粹就像是完成一件可以让双方受利的任务,原想着救人后有自己护着,不管豹人本身怎样,以后保它一路顺风步步高升即可。但这时不由心中一动,暗想这小子倒是个聪明人,以后真不一定就非需要自己帮它。它与安乔不管因为何事打了这么一架,如果最后只有一人受罚,虽说是长官的命令,安乔心里还是得有个疙瘩,但豹人在已经脱身的情况下又公然主动承下一半责任,不管自己会不会同意让它一起和安乔受刑,单只这话出口,安乔就已是一副感动模样,以后不但定不会再和它纠缠,且或许会将其引为挚友亦未可知。 豹人此举虽有些违抗命令,顶撞上司之嫌疑,但堂堂两位将军,很不至于和他这个无名小卒计较许多。众目睽睽之下,自己大不了下令将刚刚分走的仗刑再加给它,但这一来一回,却无形中换来了军营中所有人对它热血真男儿的印象,但凡是狼人族都会对它另眼相看一点吧。 安修当然乐得与它配合,马上假怒道:“你是觉的本将军处理不公吗?既已饶了你还在这儿罗嗦?” 豹人垂头道:“在下不能只看着安乔队正一人受罚。” 它这么持坚,引得台下本就想求情的狼人族纷纷跪倒,不想跪的迟疑了一下自然也随了大溜,一时间满校场密密麻麻全都伏身于地,只剩中军台上几人还保持站姿。 安修又何尝想要重罚自己的族人,只是要保景轩不得已而为之,这时见所有人都加入求情队伍,他向谢天阳抛去一个无奈众意的眼神,施施然道:“既然你们这时明白为同胞求情,当初又为何拳脚相向呢?只是规矩就是规矩,绝不可为你们破例,罚是定然要罚,但念在这么多人求情的份上,两人都仗刑减半吧。” “谢大将军开恩!!”景轩话音刚落,台下所有人都随之应声称颂,响动在这片荒野久久不散…… “当啷”一声脆响,周言予将手边前朝的填金刻丝瓷瓶扫于地上,他阴脸盯着满地开花的白色碎片不作声,徐公公缩了缩脖子,打手势止住想殷勤上前收拾的小太监。 皇帝现在憋着股气。他一直以为很了解自己的亲弟弟,但从周言若自洛迦绝谷中迷失,携夫带(肚)子回来后,他不得不承认这人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而且是大大的不一样了。最为明显,最直接的表现就是,这个常无事也要生非且恨不得日日行宿于秦楼楚馆的闲王爷,他居然学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碍于上次在皇宫兄弟两人之间的小冲突,虽最后终于和解,但周言若也一直没再入宫觐见,周言予毕竟担心他的身体,没几天便使人随便叫来数个王府中下人探听弟弟身体情况。这些人最早几乎都是皇帝派下,当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纷纷争先恐后诉说王爷在府上日日只昏睡不休,醒来除了吃饭,便静坐发呆唉声叹气,除了跟兔人族白颖颖医师对谈时还能露出些笑脸,从没见过有片刻纵情欢乐之时。周言予粹不及防,一时被这些人绘声绘色的描述搞得肝火上升。他放过兽人给它机会,说到底也没安什么好心,依目前周言若心理和身体的状态硬要拆散两人可能性不大,他曲折迂回打算从侧面慢慢来,首先把自己弟弟和景轩分两地相处,让周言若从绝谷单调的二人生活中走出来,在经业这繁华之地重返灯红酒绿,如云美人之中。如此只要一小段时间,离开豹人于身边劝阻的他哪还会再记得洛迦短短数月经历之事,自己到时再下令把差不多受训完毕的兽人军队派到外面打仗,来来回回耗个一年半载,只消给从周言若肚子里跑出来的东西再找个娘,他恐怖就连景轩是谁都不一定能记得了。 现在这种情况大大出乎虚水向来老谋深算帝王的预料,让周言予颇受打击,不过他一向都有股不达目标决不气馁的良好意志力,这等小小挫折,在连摔了七八个杯子、五六个古董摆件之后便平复了下来。或许小羊儿只是强忍着不吃草,等有嫩叶主动送至嘴边……他还能忍得住吗? 皇帝想了想马上回书案前,端坐提笔写了几道旨意,交于身后徐公公道:“我们虚水此次大败洛迦,前阵子一直忙于处理安排战后各种事宜,也没有好好表彰功臣,大肆庆贺。恰巧最近贤王爷脱困回来,当算得上双喜临门,正是该一起高兴高兴。朕给大陆各国下些邀请,你把我旨意发出去让后,让他们拿出点精神来给朕整置出个像样的宴会来。” 于是没过多久,许多国家便收到了刚刚吞并洛迦的虚水陛下亲自派出使节相邀,那些得到邀请的国君不管心里是鄙视、是妒忌、是恐惧还是惊喜,自然也都安排挑选国内人员,准备上路至虚水出席庆功盛宴。这消息不久就传遍大陆,不过细心的人很快便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这次虚水邀请的,并不是大家猜测中以往有过节或平时邦交很好的国家来进行示威或示好。这次受邀国遍布大陆天南海北,或大或小或弱或强,不足而一。有从前发生过矛盾的小国太康、凌南,亦有时常都进行合作与商业往来的大国西原、永平,更连偏居西南以蛇人族闻名的百花等等都一一请到,如此无规律倒不禁让人摸不着头脑。最后不知从哪传来流言,道是虚水国君此次大胜,打定主意娶几位尤物充实后宫,不相信的倒是去看看这次受请的国家,又有哪个不是国内盛产美女娇娥。 这论调一出,立刻获得不少人赞同。只因那些受邀国唯一可以扯在一起相提并论的共同点的确都是美人出众。太康、永平和虚水同位于大陆南方,气候湿润,国人多是肤色细腻白嫩,身材娇小玲珑。而西原、凌南则据说因处在北方,民众不但都长得高挑修长,且五官浓艳,性格大方。而百花国地处山区,更是以在街头便会随便拉住异性示爱的大胆俊男美女而闻名。流言的一大特性便是传过一千遍后再假也能成真,何况这说法细品下来有理有据,也算合情合理,于是虽还有些人不尽相信,但还是越传越广,越广越真,可说除了没被虚水方面正式公布,倒真有些像是官方消息了。那些获请国家先后也都听说了这个,不管是想要趁机巴结暗暗欢喜,还是不愿相就背里破口大骂,出于种种考虑。在使节上路时,哪怕不带上些国内精挑细选出的歌姬舞女,也要顺便捎几个民间婀娜尤物。如那太康国因离的近得到消息时都已入虚水境内了,最后居然调头回国内又选了些女子才重新上路。 短短不到一个月,随着各个国家的纷至沓来,经业街头所有角落都充斥着许许多多异国佳丽和他们带来的斐语闲言。不甘示弱想一步登天的虚水美人儿也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粉墨登场,伴随而来的当然是那些期待趁浑水能摸几条美人鱼的花花公子和欢场少爷,名商巨贾小摊小贩趁着人流迎来送往,连普通民众也想趁机凑个热闹,纷纷走上街头,其中成就了不知凡几的夫妻,也闹出了无数绯闻艳事,人潮组成一派日夜难停的浮世繁华盛景,种种百态不足一一描绘。连当年周言予登基之时,也没发生如此全民欢腾的状观奇景。 作者有话要说:昨日迟到,今天提早……藏起菊花,转身就跑 第三十九章 周言若对经业街头这些轰轰烈烈的变化一无所知,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过门了,从上次过完同心节之后。 阿颖从庙中回王府就连声嚷嚷不该带他出门,虽然最后托他的福才见到小谢,但中间过程又是被许多人围观,又是差点被人动手,对一个孕夫来说,这些行为实再太过激烈危险。况且他今天敢带着自己找上门阴狼王,明天未必不敢就一个人偷偷跑到军营去看豹人。常此以往难保不出什么问题,说不定哪天她就不明不白人……兔头落地了,还有可能波及到更加无辜的全族,于是阿颖专门跑去请来了宫中的白御医,和他串通一气。警告周言若如果出门被人撞到肚子里的宝宝,可能会害他以后长不大,如果不保持充足的睡眠,会害他以后长很丑,不好好吃下足够的营养,会害他以后不聪明,林林总总怎么吓唬人怎么讲。白御医在深宫中和他那些同行相处不愉快,难得能有机会这么畅怀的给别人传播讲解医护知识,摸着胡子越说越起劲,最后连不可以行房事都冒了出来,阿颖在旁边用力踩了他一脚,他才讪讪停口。 周言若一个大男人,上辈子连婚都没有结,怎么可能了解这种特殊妇科知识。白御医是在宫中专为自己诊治的大夫,他说出口的这些夸张禁忌阿颖以前不是没提过,但周言若向来都是左耳怎么进去,右耳原样出来。看着满是胡子的白御医一番淘淘不绝,他不知怎么得就相信起来。生怕前段时间谷内宫中种种波折已伤到了肚子里孩子,于是打定主意从现在开始要统统养回来。 从那儿之后不用阿颖再又劝又求,他每日只留在家里像养猪一般吃了睡睡了吃,为了肚子里的小东西连便宜大哥都不去看,哪还有闲功夫管外面的腥风血雨。 怀孕初期正是需要孕妇保证充足睡眠和足够营养的时候,周言若这副王爷身体从小娇生惯养,底子本就好得不得了,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激素分泌与过往不同,再加上阿颖小心着意用皇帝赐下的各种名贵补药从旁辅助,周言若整个人被调理的红光满面精神十足,原本白嫩肌肤现在像一掐都能溢出水来,肚子更是比前阵子微微隆起的状态滚圆了三圈。不过这种少年发福富家郎般的样子说不定更符合人们心目中那个花天酒地的闲王一惯印象。 徐公公亲往王府请他入宫参加庆功酒宴时,周言若已经被专心养小肚子的生活快憋到极限了,再怎么说以后还得要在便宜大哥手下讨生活,而且深宫中比不得外面十分安全不用担心出什么意外,他乐得走一趟散散心再顺便联络一下感情。 只是因为肚子变大以后周言若都再没有出过门,家居还好,出席正式场合还得找件体面衣裳,阿颖翻箱倒柜扒了许久,才在角落里翻出一套周言若能勉强套上身的礼服,裹好层层叠叠由浅绯里衣至暗红如血的外袍,周言若在人高铜镜前转了两转,这件礼服以黑线刺绣简单几何纹只为突显光滑的锻料和鲜艳色泽,整体简单大方把他衬得唇红齿白如一尊玉人像,宽大腰带和两旁垂下的繁富吊坠正好从视觉上遮住了显眼的肚子。摸了摸自己线条越来越柔和的面庞,周言若十二万分不满这衣服让他显得……有点像女人,有心让阿颖再在如山的衣海中找一找,奈何旁边守着走来走去不停催促众人的徐公公,他也只得将就忍耐下来,随徐公公顶着初升弯月离开王府向宫中进发。 一路无话,待周言若被人领入离帝王最近的席位坐稳,酒宴已开场多时。招待别国来使与国内重臣这种超大规模的庆祝活动十分浪费人力财力,周言予不是喜欢大肆花费买面子的人,所以自他登基以来虚水宫内外都没有如此热闹过,周言若在来时马车上离老远就被皇宫宛入银河不夜城般明晃晃到处闪烁的点点亮光震住,此时才喘均口气,便开始好奇打量四周。因时值夏末,百花盛开。殿内道旁虽处处张灯结彩,宴会却应景只摆在了宫中最大的御花园中。皇帝御座设在花园内一个精至凉亭之上,下首左右只分别放着两桌,周言若现如今就稳坐其中之一,抬头望去,对面正是狼王安修和小谢。隔开他们这块小天地的是道极小的溪流,对面另一边,每簇繁花玉树之下都摆有案几桌椅,花枝上不但盛开着碗口大各色名花,且枝头还缠系许多带有虚水波浪纹饰的绸绢丝带为其增添艳色,树干和角落里错落点缀着许多琉璃宫灯。坐于案几后的使节大臣们在蒙蒙灯光下嗅着淡雅花香喝酒谈笑,都露出一脸惬意轻松。丝竹袅袅飘扬其中,架在小溪之上的一道极宽雕栏白玉桥内,许多宫妆舞女甩着流云广袖折步弯腰,在桥边水色灯光映衬中巧笑盈盈,回旋舞蹈。只盼能留住君王不经意的一瞥也好。 可惜周言予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珊珊来迟的弟弟身上,原本此次宴会有八成就是为着他,皇帝见正主来了,便挥手撤去歌舞,向在座众人正式宣布贤王爷的回归。这次和洛迦开战的原因之一就是虚水贤王爷失踪于其境内,当时全国闹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以为真是洛迦故意扣留周言若不放,这会儿再见他出现,一时在座倒有不少人怀疑起了这个传说的真实性。实再是因为这位洛迦战败后终于被君王找回按理说应该是形容憔悴之人,实际上却挺着肚子脸冒红光,怎么看都不像有吃过什么苦头的迹像。可此时洛迦国早已不复存在,皇族不是亡于战火便是自尽殉国,外国使节和国内众臣就算心中再有什么小嘀咕,这会儿也不会有人跑出来说什么扫兴的话替已死的洛迦皇室辩白。在周言予带领下都纷纷举杯恭贺虚水王爷吉人天相,后福无穷。 周言若见大家各种眼光都聚于自己身上,捂着肚子一阵心虚,倒是皇帝见众人配合诺诺,无敢不从,显得十分受用,在凉亭中哈哈大笑。能言善道者纷纷抓住机会,趁皇帝兴致正高你一言我一语夸起了此次对洛迦的大捷,一时宴会上歌功颂德,阿谀奉承之言不绝于耳,等太康、永平、西原、陵南等使节纷纷上前觐献礼物。整个宴会更进入了高/潮之中。 从某种程度上讲,流言并不一定就是空穴来风,虚水皇帝对他们献上的金珠宝玉,奇玩异物没见得有什么大兴趣,倒是对每国必与礼物一同献上的那些美女打量不住。随着御花园中肥环燕瘦,金玉珠宝流水般一样样被呈上来摆得满满,众人也开始酒酣耳热行动放肆起来。不少人对着那些礼物和跟礼物一样存在的女子们指指点点,品头论足。如不是碍于皇帝还坐镇当场,恐怕早就露出更多丑态了。周言若对这般糜烂不堪,拿人当货物般腐朽的封建场景十分反感,想起自己亦身在其中无法自拔,他气闷着皱眉环视一片乌烟障气,抬首就见周言予举着酒杯,并没和其他人一样放松着露出色咪咪微笑,而是期待什么似的在观察着他脸色。他心中突的一跳收回目光,不知有什么古怪,忙老老实实把注意力放回会场。此时,又一使节上前见礼,身后居然跟着许多光腿露腰满身银饰的女子,手足之上还绑着许多铃铛,行动间有无数沙沙脆响,这一身古怪的妆扮马上吸引了宴会上所有人注意力。 那使节亦和身后女子们一样穿着暴露,腰足□在外显出全身鼓鼓肌肉。想来这奇特的服饰必是本国的特色衣冠。周言若见他不像其它古代男子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除了和尚外清一色满头长发,而是如现代人一般只将发际留到耳后左右,不由大感亲切,仔细打量。那来使低头报拳用有点生涩的语调道:“百花国聂青代国主恭贺虚水大捷,特送上银饰五十套与舞女五十名略表国主区区心意,请陛下笑纳。”说着躬身等待周言予开口致谢,便可如其它使节一般退于别处,好继续下面的献礼。 他身后女子并不像别国所献之人满面羞色勾背缩腰,而是落落大方回视所有人目光,队伍中有一年纪小小姑娘见周言若不住来回打量,更赦然向他甜甜微笑,站在前方叫聂青的短发男子似是觉查到身后动静,也微微侧抬起头望向这边。周言若实是被他们勾起了对上辈子的回忆,觉的这些人与前世某个少数民族十分相像。正想的出神,不由对他们两人也点头致意回以笑颜。 “言若到底是看上了那使节还是他身后女子?不若朕把他们都赐与你如何?”皇帝突然压低声音对周言若来了这么一句。 那对周言若微笑的姑娘本就是献与虚水的,还没收下就说赐给他,也就罢了,可百花使节聂青既然能被选派来出席宴会,说明在本国肯定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周言予把他也当礼物一样随口加上实在是仗势欺人,算得上大大的羞辱了其人及其国。如果他真愤怒吵闹起来,被其他人听到不是什么光彩的,也占不到理。可周言予因实再不待见景轩这个兽人,急于将之从周言若身边推开,特意办了这次美人云集的盛会,周言若却不给面子的在旁边一个劲东瞅西看不停走神,皇帝着急之下猛见他居然对这两人停滞目光,流露出了些许兴趣,倒失了一国君王仪态,赤/裸/裸直接把这话砸向了周言若,直把周言若砸得一阵头晕目眩。 好在皇帝声音不高,又隔着一条小溪,除了站在白玉桥上百花国的人和安修小谢这一桌,并没被其它人听到。周言若见那聂青也不愤怒,只似笑非笑拿眼瞟自己,忙尴尬的小声警告道:“大哥你别随便对我这种有家室的人乱开玩笑,不然我一着急起来,为避免更多误会对大家解释出些什么,就不太好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很喜欢大哥…… 第四十章 虽然周言若的事可能已经有人知道了,但私底下流传可跟当众公布完全不一样,现在这种情况还能不时在背后搞点小动作尝试分开他们,周言予毕竟害怕弟弟真不管不顾就站起来对国内外所有人乱说一通,不由败下阵来,十分不甘的转头对正在给小谢布菜的安修道:“这次大捷安修大将军可谓是居功甚伟,百花国的美人儿贤王是无福消受了,恰好奖军还没有子嗣,不如朕就赐给将军做个妾氏也不错。” 小谢手一顿,筷子上一颗肉圆子滴溜溜就一路滚进了小溪之中。安修握住他抖动不休的手深吸了口气道:“陛下,臣与妻子感情很好,子嗣之事原已放弃。况且洛迦之战并非只有狼人族出力,像狐人族谢天阳将军等,也都十分值得陛下勉励。”其实就算收下礼物,回家后要打要赶还不都由着自己,但安修见小谢被惊之态,不忍他受一点点委屈,竟直接出口推辞。 周言予在自己弟弟处碰了软钉子,眼见这次宴会必定还是达不到目的,这会儿已经是有点小小的恼怒,不愿当众发火才随口说赏赐安修,也不过是打算挑开话题,弟弟也就算了,听狼王这个臣子居然也要为个男人大胆顶撞,这位九五至尊哪能再按耐下去,大声喝道:“放肆!” 远处人听到皇帝突然发怒,均不知何事,停住谈笑安静下来。看到自己老哥把气撒在安修身上,吓得小谢白了脸一个劲扯着狼王袖子让他答应,局面就要开始不妙,周言若忙要开口解围,就听那站在白玉桥上的聂青突然开口:“小人无福服待贤王爷与大将军,倒不敢因此打扰了陛下兴致,斗胆请陛下欣赏一番我国这几位舞姬的歌舞,权当在下为之陪罪。” 皇帝本身亦不欲和目前统领兽人族大军的安修闹翻,毕竟本身就是靠小谢赐婚才笼络住狼人全族,刚才一时之气脱口而出,现在正有点后悔,见这聂青乖觉主动圆场,遂点头道:“久闻百花国风俗不同别处,倒要和诸位一同欣赏。” 其它人当然也不愿见到皇帝震怒,以免受到不必要牵连,忙打起精神齐声应好,看百花国五十位舞姬摆好阵势,随着银铃阵阵,摆首扭腰舞动起来。这百花国自古民风大胆,歌舞亦受其影响,唱词露骨舞态撩人,只是他们国家地处偏僻,鲜少有人去过。众人连听都没听说有女子居然敢光腿露腰在大厅广众之下摇摆舞蹈,更别提见过了。待美腿玉臂此起彼落,早目瞪口呆眼冒绿光,把刚刚小小的意外忘到不知哪去了。 周言若松了口气总算有点明白今天日这宴会皇弟老哥叫上自己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来着,看来他虽答应景轩有能力配得上自己就同意两人在一起,其实心里怕还是不待见也不看好他们,只不过瞧在自己的面子上没有过份为难豹人。这么一想,最近渐渐放下来的心又猛提了起来,他焦燥心情似乎传染给了肚子里的宝宝,这个敏感的小东西继上次的动静之后,第二次不安的又开始向周言若召示起他的存在。 周言若爱怜的轻轻抚摸肚皮,深吸了口气想如那次一样让里面的小东西安静下来,可满花园刺鼻浓香夹杂着酒味冲入脑中让好久没有过呕吐**的他险些没控制住自己当场吐出来。周言若站起身不待等刚才离开身边的阿颖回来,便急急一人向外走去。 穿过几道院墙,远离那些端菜奉茶行色匆匆的宫人,周言若终于找到一个没人打扰的园子,站在夜风中透了半天气才觉胸口憋闷好了许多,肚子里的骚动也随之慢慢平静下来。 他不想马上回到那让人窒息的席面,呆呆站在一片鲜红蔷薇架下,月光下花朵带着露珠盛开之态,让周言若不由想起和景轩住在绝谷中时,这花亦同样爬满山壁。着魔般伸出手指,还没采到鲜花,就被刺狠狠扎了一下,随着指尖沁出一点殷红血珠他吸了一口气,就听有人在身后道:“好香的味道……” 花丛中香味的确浓郁,但对方似乎并不是在讲这个。因为虽然只短短几个字,那人语调却十分轻挑,透着股子暖昧,让周言若有种被人趴在身上吸了口气才讲出这话的调戏之感,他想不到虚水深宫中也会有人如此大胆敢这般对他。吃惊下回头就见一短发男子面向他立在黑暗之中,他头发特征太过明显,让周言若一眼就确认是方才席上百花国来使,那名叫聂青的乖觉之人,一时不敢相信刚才放肆之语出自他口,周言若迟疑道:“花是挺香的……” “呵呵呵呵,贤王爷……我是说您的血很香。”聂青怪腔怪调的声音中带着低哑粘腻的咝咝声。明明还离老远,又给他种如刚才般被实体侵上全身之感,周言若迟钝的末稍神经告诉他这人有些不对,他咽了口口水把受伤的手指背在身后胡乱抹了几下,又退后拉开几步距离,才虚张声势道:“既知道是本王,你还敢胡言乱语些什么,快速速离开!” 聂青稳稳站在原地一动未动,一改方才宴会上谦恭识趣的态度,继续大胆放言:“我本来只打算看一看而已,看一看传闻中能怀人兽人族孩子的男人……希望您能体谅我,一个没有子嗣却只喜欢男子的人对这些传闻总是会很感兴趣的。所以,请不要怪在下唐突,都是因为王爷您鲜血的味道实再太香了,我才会忍不住……” 周言若再傻也明白他明显没怀什么好意了,不待聂青说完便侧身打算从那他身边绕过,只要离开这静谧的花园,他一个小小使节难道还敢对一国王爷怎么样? 明明还隔着些距离,手腕却立刻被对方紧紧攥住拉了回去,力道之大让周言若痛呼出声,随着劲道,身体也被聂青用双手紧紧锁入怀中。周言若又怒又怕之下抬头正迎上对方双目,只见他两眼在黑暗中像景轩一般发出金色微光,只是和豹人黑色的圆瞳不同,他的瞳孔如黑色粗线立起,带着无机质的冰冷与残忍。在这闷热的夏末,周言若瞬间如全身被泼了满盆雪水,寒意直入骨髓,他好像又回到了仙灵山密林中,对面巨蟒就盘在面前,朝他露出满口巨大獠牙。 “蛇……你……你是蛇人族?!”被勾起难忘记忆的周言若从喉头深处发出变调的声音。 聂青似乎十分满意于他的反应,发咝咝的阴笑:“您认出来了……蛇人族,没错,鲜血的味道总能让蛇人族兴奋起来,它的颜色就是我们百花的国色。所以我一看到王爷您穿着它就觉的实再是太合适,太漂亮了!!我对王爷真是一见倾心……”可能是因为有了孩子,周言若自觉体内分泌跟从前不同,他本身就不旺盛的体毛胡须现在几乎都不怎么再生长,再加被各种铺品滋养的皮白肉嫩,本就面目不丑的他现在倒当得起绚丽娇艳来形容。 聂青带着赞叹的语调越来越激动:“我的视线无法从您鲜红的身影上移开片刻,您刚才朝着我笑的时候,我激动的都快要身寸出来了!”似乎为了表示再也无法忍耐,他挺腰用□鼓起的硕大抵住周言若滚圆的肚子,这像是要施展更危险动作前的一个信号。肚子里的孩子似乎也查觉到了危险,比方才更剧烈的燥动起来,用□紧顶他的蛇人自然感觉到动静,他带着恶意对那里挺了几下腰,这让周言若马上就从激烈的挣扎中乖乖安静下来,不敢再大力扭动以免更加刺激到聂青,无论自己如何,他首先一定要保护好肚子里脆弱的孩子。 “TMD变态,疯子,神经病,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不敢挣脱口头上也不愿落下风,周言若张口滔滔不绝吐出串串融合了两辈子精华的各种污言秽语,只希望能打破自己留给他美好的想像,让他倒足胃口后主动松手。可聂青只是像看着一个胡闹的孩子般一点都不在意。他自顾自咧开嘴笑着,让细长鲜红足有十几厘米的舌头从那快要裂至耳边的口中慢慢探出来,那像有生命般的灵活物件抖动爬上周言若被制住的手指,将其上晕开的浅绯色血污带回口中细品,周言若只觉手上被舔滑而过的皮肤传来阵阵温热刺麻,他恶心的呲牙咧嘴,却被对方再度伸出,并蜿蜒向他面上爬来的舌尖吓得闭紧双唇,蓦然失语。舌头伸缩着在他脸上划来划去,最后留恋不舍的停留在周言若蚌壳样抿紧的双唇上磨蹭。周言若来回甩头躲闪,全身过电般忽冷忽热,鸡皮疙瘩纷纷起立。 “你还在想着那个让你怀孕的兽人吗?他是谁?我去杀了他!!”蛇人终于缩回了令周言若恐惧的长舌,金眼透出狠毒:“这样你就会喜欢我了吧……他们不是说,只要双方互相喜欢就能怀上孩子了吗?你跟我回百花,帮我多生几条小蛇,我就封你当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岂不强似你留在这里看别人脸色过活。” 周言若冷哼:“果然是个不正常的疯子,你是百花国的皇帝吗?皇后哪轮得到你来封?” “现在不是,不代表以后就不是……我很中意你,怎么样,跟我走吧,包你以后过的快活无比。”蛇人蛊惑里带着几分急切。 周言若当然不会相信他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他只求能速速离开这个经神好像出了点问题的危险外国使节,他十分诚恳的提议道:“我觉的做王爷挺好的,所以请陛下您册封别人好了,比如今天和你一起来的那些姑娘看起来就不错,说不定她们更愿意陪你一起回国,你可以现在就放开我然后去她们确认一下……” “你……”聂青眯起眼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停下,他转头望向一片静谧的花园入口啧了一声:“好吧王爷,我会把皇后的位置给您留着的,这次不是时候,不过我有耐心,我会等着你到我身的那一天。” 他说完一改方才的纠缠不休,干脆利落放开了钳制住周言若的双臂,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的迅速消失在黑暗里,周言若这才敢大大松了口气,用手捧住早被孩子撞得有些麻木的肚皮:“小东西,没事了,没事了,有爸爸在,别怕……” “王爷!王爷!你在哪?”随着蛇人离开,远处随风传来阵阵呼喊,接着影影绰绰一点一点晕黄色渐渐向他靠近。只见几个宫人举着灯笼,跟在阿颖身后朝周言若行过来。 见他脸色苍白站在黑暗中,阿颖忙将手里拿着的一件腥红披风展开踮脚角要帮周言若穿上:“我只离开那么一下,你就跑的不见人影了。这天气白天虽热,晚上可是要加东西,看你冻得脸都白了,还不穿件衣服。” 周言若看到灯光下那刺目的血色外衣,不等近身便下意识便挥手推开。阿颖以为他不耐烦,退了几步只得将披风收起,耸耸鼻子道:“好大的腥味……奇怪,刚才还有谁在这里吗?” “…………”周言若想想了,那聂青到底也只是胡说八道了一番,并没对他做出什么特别危险的举动,被男人这般调戏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他还真不想提,正沉吟间,一阵夜风扫来,旁边几位宫人手内灯笼被吹的摇摆不定,烛火闪了几下,要灭不灭,黑暗中大家纷纷缩着脖子吸了口气,周言若皱眉道:“没什么,出来也半天了,我们还是快回席上去吧。” 说完抢先抬脚离开这个让他不安的地方,阿颖忙跟在他身后紧赶几步才追上,她不经意回头,只觉草丛深处,似隐隐有两点金光闪烁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耶~小蛇出现 第四十一章 宴席上依旧一片歌舞升平觥筹交错,周言若木着一张脸回到座位,再调不出迎合众人气氛的笑脸,偷着眼看那些满身银饰的百花舞姬依阳好好站在一边,只不见了聂青,不禁越来越烦燥难安。皇帝见他如上了锁的猴儿一般不住抓耳挠腮,又偷眼不停看那些刚刚还坚辞不收的美女,猜不出自己弟弟究竟是在后悔没有收下,还是不想看到她们,也没了再继续下去的兴致,赶在众人露出更多不堪之态前果断挥手宣布结束这次庆功宴,偏留下了脚底抹油就想快溜的周言若。 “真对这些各有千秋的多国美女都不感兴趣吗?”皇帝目光如炬,犹有不甘对乖乖低头端坐于御书房的周言若道:“可是我看你对百花那些舞女一直都很注意,别不好意思,送她们来的使节因百花国内有急事已经先行离开,那些姑娘现在都已我国子民了,只要你开口,大哥可以让你随便挑选。” “那个叫聂青的使节走了?什么时候?”周言若暗道这蛇人原来还知道得罪他害怕,居然跑了。 “你离席的那会儿,他去外面接到国内加急传讯,就马上告辞了。”皇帝用手扶住额头:“或许你还是对他更感兴趣……相比于柔美的女子,难道言若你的口味真变成强壮的男人了吗?” “大哥,我和景轩是真心相爱,跟男女并没什么关系,我认定了它,今后只想和它一人相守。所以你以后不必再想塞给我别人,我也是绝不会接受的!”周言若尴尬着郑重向皇帝表明立场,可对方根本就没有搞清楚重点,自顾自点头道:“就是说并不是必须男人不可,我也觉的还是和女子在一起更好些。或者可以下次再请一些这次没有请到的国家来。” “不不不。那些外国人还是算了。”周言若连连摆手,才一次就撞到个恐怖的家伙,还好那蛇人似乎脑子有点问题,没有真发生些什么,要再多来几回,自己还有命吗? “唔。”周言予也不考虑自家弟弟在虚水远近闻名的花花蝴蝶美誉:“我看今天各国进上那些美女也就单只漂亮,配我虚水贤王身份的确不够,不要也就罢了。别急言若,还是待大哥为你在虚水务色些德才兼备的良家淑女,比那些来历不明的外来货要好的多!” 皇帝的话拐着弯还要损豹人,周言若不敢反驳头疼无比,这种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他重新乖乖埋下脸望着肚子,小声呢喃:“景轩……我想你了。” 豹人此刻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这里什么都没有,只寒冷紧紧包裹着它,它拼命奔跑着想要寻找出口,可直到筋疲力尽却一无所获,它最后只能绝望的缩成一团,直到一个声音打破这宁静的虚无,带着让它安心的温暖轻轻呼唤它的名字,它不由重新鼓起力量朝着那声音走去,直到明媚的白光笼罩它全身…… 景轩对着那白光打量想要看清,却被刺得眯起了双眼,它正迷茫间就听到安乔用大嗓门在耳边吼着:“好小子,你可算挺过来了。” 景轩被声音震得一阵头晕,不过总算从朦胧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它发现自己正沐浴着日色侧躺在军帐里的长长通铺上,安乔亦半趴在旁边,那张带着长疤的凶狠面孔此时满是关切。 “怎……怎么了?”开口才觉嗓子像被火熏过,发出声音都带着咯咯啦啦撕裂声,它勉强表达着自己的意思:“怎么了?今……今天不用出操训……训练吗?” 狼人苦笑着止住它的问话:“你都烧得快要没命了,还掂记着什么出操训练吗?”他边说边用古怪的姿势捂着臀部挪下床,吸溜着气慢慢蹭至大帐中唯一一张堆放杂物的桌上捡了个杯子倒满水,又缓缓端回床边来。在他做这些的时候,景轩已经完全从那个昏沉沉的梦中走了出来,他记起了自己躺在床上的原因。 “实打实四十军棍啊!老子的背后屁股上没他/妈一块好皮了。”安乔不敢坐下,趴在床边就着景轩侧身而躺的姿势送上水杯:“你小子挺好,打到一半直接就晕过去烧得天晕地暗,其它人不像咱们两个难兄难弟有伤假,都去接着训练了。而且现在咱们没打仗也没配军医,可怜最后老子只能拖着这么个伤残的身体亲自照顾你了。” 景轩抿了几口冰凉的水轻咳道:“多……多谢安乔队正关照了。” “哎,我说你个豹崽子,谢几句就了事吗?”狼人腾一下站起来,似是太急牵动了臀部伤口,他扭曲着脸骂了几句娘,然后伸出蒲扇般巨掌想往豹人身上招呼,可一眼瞅到对方渗着血的后背和被他打伤的腿部与满脸苍白虚弱不由就泄了全身力气,手掌转了个方向往自己大腿上啪的一拍:“我他/妈的可是把你当兄弟了,才为你做这些事,不稀罕也用不着你道谢,你明白?”安乔跟景轩无怨无仇,最开始找麻烦只是单纯对其无功得职而不服想出手教训一下,结果在两人被关于营地临时牢狱后,他自己脑补了景轩为老婆孩子不得不拼死在军中奋斗的像想,不但不再对其报有敌意,反而生出些同情。再加上两人斗欧被罚,景轩明明得以脱身却不顾重伤又执意要与他分担惩罚,男人间一起闯祸顶多称上损友,可这一起挨打的情宜不亚于战场生死与共,联手抗敌。这一番变故可算是不打不相识,由此安乔倒是实心实意将豹人当成了好兄弟。 景轩来军营中许久却因种族问题屡受战友打压,如此只保住自己安全就已是万幸,哪可能从众人间脱颖而出步步朝上呢?不过它虽心善老实以至吃亏被女人骗,却脑子不笨转的快,不然也不会在有意无意中就将周言若这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拿下。它眼下正是为了爱人与孩子拼命之时,和狼人的矛盾在安修免除它刑罚的瞬间就成为了一个可以打开这尴尬局面的缺口,它棋艺非凡,看一步而能预知其下数步,料定这是一个重要转折点。送到手边的机会简直如同磕睡时被人丢来的枕头,不牢牢握住反而推开那一定就是个笨蛋了。在开口求狼王分担惩罚时它就已大概猜到安乔之后的反应,但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除了周言若外景轩几乎从未受到过别人什么热情的对待,此时不禁有些小小的无措:“我毕竟是豹人族……你脸上伤不就是……” 安乔切了一声道:“老子可不像你们这些死要脸皮的英俊小伙子,有道疤不是更能突显出大爷我的男子气概吗?说不定以后回到族里就有姑娘看上老子的男儿本色嫁给我。”他趴回床上对景轩挤了挤眼:“老子说什么也比你小子差不到哪去啊,老婆肯定也比你强,绝对要不了多久也能养出几只小狼崽来。” “哦。”景轩似十分认真考虑了一下道:“要找到比言若更好的人是很难的,他又聪明又漂亮,会弄很多我都没见过的美食让我吃,还会很温柔的在我兽型的时候摸我的毛,不会嫌弃我撒欢时候烦人还会陪我玩。他喜欢抱着我睡觉,跟我一起下棋,总是笑咪咪的,就算生起气来也可爱的不得了……” 兽人族女子一向是同族男性竞争的热销货,况且当兵就等于把头拴在裤腰带上,谁知道以后会怎样,狼人说老婆什么也不过口头过过干瘾而已,哪料不过一句话,就惹得身边不知到底是故意还是无意的家伙如数家珍般淘淘不绝炫耀着自己媳妇,还越说越来劲,越讲越陶醉。完全不管一边他这个孤家寡人听得酸水卟卟直往外冒,又不能伸手狠狠给浑身是伤的景轩几下子解恨,不由的狂捶床铺大吼:“MD,气我是吧,等你小子伤好我绝饶不了你!!!” 豹人瞅着他如此崩溃败坏之态,大大出了口无故被打的恶气,忍不住按着伤口连咳带笑,狼人翻了个白眼,也自己喷笑出声。两个伤员扭曲着脸边笑边唤痛,倒让出操回来的其它兽人相顾失色,以为这两人被一顿军棍打的不但一身伤,连脑子都敲得不太正常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过渡,为豹人升迁做准备,接下来是行军和豹人展露头角,请各位斟酌购买~ 第四十二章 在医疗条件简陋的情况下,安乔和景轩两人靠对方相互扶持渡过了养伤阶段,同时亦将之间友情养得十分健康。 两人伤假后继续归队带领各自队员操练。只是景轩虽为兽人,恢复能力了得,也因为从蛇口救下周言若时的那一身伤,再加上这次打架和军棍,而显出体质虚弱之态,安乔看进眼里,自然是招呼同族在药品吃食上对它多加照顾。兽人本就天性崇尚勇武者,景轩挨打已让这满营的大部分狼人对它仇意消散,加上安乔的拜托吩咐,自让景轩大感诸事顺手,与从前步步为营的情况不可同日而语。既如此,他也投桃报李以自己常年用棋艺磨练出的耐心细心,指出安乔因大大咧咧而造成平日管理队员时的一些粗漏不妥之处。 比如下属胡乱告假休息不加证实,这样只要有一人因偷懒请假成功,定会给其它人养成下次自己也可以尝试的恶劣习惯。又比如同队有了口角和矛盾却不及时关心排解,只是放任他们置之不理,长此以往队中拉帮结伙互相敌对定然会阻碍团结。这种种小事表面看起来似无关紧要,实则关系了整队风纪与风貌,更进一步影响了整体作战能力! 就这样他们一个豪爽大气用拳头人脉说话,一个沉稳多谋拿脑子讲理,配合得居然是天衣无缝,互相帮忙把各自旗下兽人调理的服服帖帖,每每营中对抗练习都能取得不错的成绩,这么一来又引起了其它一些好胜心强的队正注意,他们照猫画虎后都在属下那里或多或少取得了些正面效果,如此来来去去传染之下竟使的整个兽人军营风气都为之一振。这一切全让在暗中观察豹人的安修看在眼里,他惊喜之下当然十分满意。 既然各队之间配合默契,比攻打洛迦时更上了一个台阶,那么偶尔来一些真刀实枪的演练也是很有必要的。安修和谢天阳仔细商量之后禀报了周言予,建议在这种空档期完全可以让兵士将武器对准那些山匪恶徒,剿灭打击虚水内部形形色色毒瘤,既可练兵又能除害,一举数得十分方便。周言予乐得他们主动请缨,又有什么不从,当时召集大臣,根据禀报选出数个远离经业,天高皇帝远以致流寇丛生,屡次打击均无什么成效的棘手之地,命令兽人军营前去将之彻底摧毁。 营中兽人们大多都经过战火洗礼且性格干脆,一经上级命令下来,便二话不说纷纷收拾行装上路,星夜兼程下数十日后就赶至了其中一处山匪盘据之窝点。那里山高崖陡,易守难攻,传说古时有猛兽出没,故名曰屯虎。一些匪徒们在屯虎安营扎寨,占山为王,实乃此处一大毒瘤。屯虎再往西不远便是太康,这个面积还没有虚水四分之一大的小国历来积弱,国君性格懦弱不知进取,国内百姓大多贫瘠不堪,故此流民丛生,恶匪当道。虽然他们皇帝对虚水卑躬曲膝极尽讨好,但子民们却不管他那么多,许多人在家里混不下去,都流窜至相对来说安稳又富裕的虚水,聚集屯虎山寨专干些无本买卖。这些个亡命之徒远离故土,被虚水官府抓住后必逃不过个死字,所以常常是穷凶极恶,在当地抢钱杀人肆无忌惮,反正他们有今天没明天,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过得一日且过一日。任当地官府来来回回的清理,他们拼死抵抗不成就利用山势退避,小地方官吏毕竟有限,打退他们也就收兵撤离,不可能再分派人手驻留荒山。匪徒们利用这点待风头过去再回到老地方作恶。一如春风中的野草,一茬一茬除之不尽。 悍匪们自不知他们种种恶行已引起朝中注意,马上就会被大队人形兵器斩草除根。依然是没日没夜纵情欢乐。这日山寨头领照旧从昨夜的花天酒地中昏沉沉醒来,他打了哈欠搂住身边从山下强抢来糟踏了一夜的农家女,准备再趁兴春风几度。那少女本就姿色平平,昨夜拼命挣扎下又被毫不懂何为怜香惜玉的匪首没头没脑一顿暴打,目下满脸青紫全身红肿不住嘤嘤颤抖抽泣,虽已不敢再反抗,然这满身狼狈哪还能再勾起头领半点胃口,他在少女光溜溜身上摸了几把,只觉索然无味。骂了几句一脚踹开女子盘算着怎么能从哪再抢来一个绝色让他好好享受享受,忽想起方圆数里外有个大户人家,听前几天探子来报说是打从外地娶来了新妇估计就是这几天便会进门,到时他家中必然众人酒醉,簧夜前去大大劫掠一番好像也不懒。他因前些天觉那富户家些离山寨太远,前去或撤回都不大方便,就没再派探子关注,这会儿色心大动突觉机会难得,既从没去过那富户家,趁机连人带财一并抢来,为此奔波一番倒也不失为一笔上算的好买卖。他这样想着便唤来一个名为吴贵,绰号小乌龟的跑腿小匪,着他再去探明那富户家中婚宴安排情况,待报回后便挑选合适时间领人前去烧杀。 那小乌龟也是从太康流窜而来的小混混,从小家穷又不愿辛苦劳作赚钱,只日日混在市景吭蒙拐骗渡日。听说投靠到虚水的土匪山寨有酒有肉有钱分,漂亮的姑娘随便睡,便大着胆子跟同乡几个流氓一起投奔而来。他常年混于街头性子滑溜无比,三教九流都能说得,极善打探消息**。来没多久就得了头领青眼让他充当极为重要的探路前锋,如此也分得许多不义之财,他良心早不知丢到哪去,对把自己从饥一顿饱一顿的困苦生活中解救出来过上好日子的头领只一味卖力讨好。 点头哈腰领命下去,小乌龟边走边盘算如果顺利要不了多久自己就又会有一笔横财好发,哪有不尽心的,当下收拾装扮停当,就屁颠屁颠的跑下山寨。他虽为身为恶匪,却不像别的同伙一出门便耀武扬威横行无忌。一是因着做暗探勾当,如果太过张扬被别人认得来路以后对他有了防备,定是再查不出什么有用消息。二来查不出消息也就算了,他这种跑腿小角色自不像别的同伙有把子武艺力气,如果让山下那些被恶匪欺负狠了的百姓堵起来教训,小乌龟弄不好就得变成个死乌龟。 他每每下山都非常小心做些变装,于是这么长时间来,从没被外面人发现过什么破绽。今日也如同往常,一边溜溜答答走在街上往那富户家而去,他一边东张西望看附近有没什么可以让土匪下手的新地方,突然看到前面出现几个人高马大穿着盔甲的兵士。 这小乌龟在山寨呆的时间不常,可也经历过一次官府围剿。他机灵的紧跟头目从后山退避才留下条命继续胡作非为,故此一看到这些兵丁心就先虚了三分,本想绕路而行,可职业本能让他立刻发觉这些人有点不对。屯虎山附近的军人是什么样子他们也算刻骨铭心,面前这几个穿盔甲的家伙,不但身高气势一看就不同与本地官吏,更兼盔甲整齐鲜明,绝不似这种小地方的军人能穿得上身之物。小乌龟起了疑惑,料着无人能识破他,放胆轻手轻脚缀了上去。 刚一靠近就听其中一人边叹气边道:“这破地方也不比原来的驻营的荒山好多少,为几个破山贼累得我们兽人大军千里迢迢赶到这里,没吃也没玩,总觉提不起精神。” 旁边另一个道:“将军不是说这些山贼有些棘手,此次才调我们这许多人,必要围住整个山区,将里面那些扰民的杂碎一次全部剿灭干净。” “都是些乌合之众而已,待安将军在此处官吏身上打听清地势,带我们杀将上去,料得用不了一时半刻便能解决,接着开拔去别的地方,我们再找新鲜玩意儿。” 小乌龟越听越是心惊,这不明明白白就是在讲要怎么杀上屯虎山吗?他三魂七魄被吓得全不附体,发楞间竟一头扎在了前面说话的兽人官兵身上。那几人都是趁长官在和当地官员商讨剿匪大计,趁机偷溜出来玩耍的兵油子。到街头恨不得都横着走路,此时有人胆敢主动碰到他们身上,哪会放过,全部都围上小乌龟就要动手动脚,索要损失费,凶恶之状把这平时跟在无恶不作同伙身后的小匪吓的浑身酥软,站不住脚直接软到了地上。 正在他暗道吾命休矣之时,旁边忽走出个相貌堂堂的高个儿男子,虽也身着盔甲却不像其它军人浑身带着股血气,他只让人感觉透着股子温润劲。此人似乎比那几名兵油子官职要高些,站住后喝斥他们擅自脱队游荡街头,把那几人训的唯唯诺诺不敢反驳。小乌龟哪里还有闲心留在这里看他们吃鳖,赶紧趁此机会拍拍屁股起身就是一溜烟,当然他不会再往富户家去了,边跑边转动自己方才已僵硬了的脑子,他料得这兽人大军不比当地兵士,开进山中围住退路后,那对付他们还不就像砍瓜切菜一般,山寨定是要不了多久便会化为乌有。他这么想着就打算找个地方龟缩起来避过风头,还好头领赏的金银早被他聪明的挪藏在了别的地方,到时候一切平息下来,携着这些东西回太康,大富大贵可能靠不上,但吃喝不愁已是没问题了。 这么着脚步不停,等他猛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不知怎么居然又跑到屯虎山脚了。小乌龟骂了声娘就有点挪不动脚。毕竟山上还有许许多多金银珠宝,如果他抓住此次机会冒险上去通风报信,那这绝对就是大功一件啊,首领说什么不得再赏他些好处,他手头那些小东西哪比得上首领身上挂满满的宝石,屋内亮晃晃的明珠。首领又一向大方,只要能随便赏他哪怕一两件……小乌龟想到激动处不由心头别别乱跳,看了看四周一片寂静,料那兽人大军就算要来此围攻也得需时间布置并把大队开到此地。他上山通风报信要不了片刻,只要赶在他们之前救了头领和所有人,那横财定是得发上一注。他在山脚下团团转着圈思量计较半天,终是被黄金白银迷了窍,撒开腿朝山上狂奔而去,却不知这一路紧赶正是把自己送入了那催命的阎罗大殿。 作者有话要说:被告密了~~准时日更的好孩子明天继续。 第四十三章 景轩在街头帮安乔找到了几名偷偷擅自脱队的下属后,正准备向那被骚扰的百姓道歉,却见那家伙自行从地上爬起来,如被厉鬼追赶一般,不待他上前便跑得无影无踪。景轩望着他背影皱了皱眉,暗道就算被吓到也不至于像逃跑,沉吟一下回头道:“你们几个刚才没有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吓住他了吧?” 那几人生怕他回去告诉安乔他们不但跑出来张扬闲转还仗势欺负百性,哪敢再多说什么,纷纷摇头装乖。景轩知也问不出个所以然,犹有不安的再望了眼那人逃走的方向,只得无奈带几人回到了临时驻军点。 倒是幸好回转的及时,没找到下属正害怕被派个治下不严之罪,急得像热锅上蚂蚁般的安乔一见景轩如蒙大赦,当即拉着他们应了军卯。原来安修和谢天阳因见带的队伍庞大,难免被闲杂人等撞见,为免人多嘴杂夜长梦多,在问清了当地官吏一些地形地势问题,带上几名兵丁充作向导,便当下就点起兵准备向屯虎山进攻而去。反正跟那些只仗着地势之利的乌合之众相比,这边兽人大军只要一出,全歼匪徒还不是三个指头捏田螺——十拿九稳,与其小心翼翼花费时间布置战术什么的,不如直接上去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不过虽说如此,到时也不能一窝蜂冲上去胡乱拼杀,安修决定由自己带队从正面击破,而据向导说这些匪徒一经进攻,便会舍下一部分人顽抗,剩下那些则十分狡猾的由后山偷溜,由于山上地形复杂与人手不足等问题,总能让他们次次得逞。所以谢天阳的任务便是率领剩下的人包守在后山,料理那些从安修爪下逃脱的漏网之鱼。 景轩毕竟伤势刚愈不久,安修在平时训练时能看出它身体似乎不甚灵便,索性连着与它形影不离的安乔一起分给了谢天阳,着他们在后山坐等散碎的敌匪既可。分派停当,一行人便在狼王将军带领下,浩浩荡荡往屯虎山而去。 那小乌龟在山寨下犹豫踟躇了许久,此时才刚跑上山喘着粗气向匪首讲明不久便会有大队人马杀上山来。首领一听是兽人部队前来,吃了一惊便有些害怕,虽然半信半疑还是指挥全山寨人马立刻收拾撤离保住小命要紧。可惜坏就坏在这一寨子里全是粗人,眼光不够长远,如真有人打上门来也还罢了,只是小乌龟这平日里不起眼的喽喽片面之词,寨里许多人骂骂咧咧根本就不信他,虽听从了匪首命令一个个都心不甘情不愿的缓缓收拾起行装,但寨子里许多被抢来的财宝美人,又有哪样他们能够舍下,就这样磨磨蹭蹭你推我拖根本快不起来。小乌龟怀抱着首领刚赏给他一颗小儿拳头大的夜明珠只觉心神不定坐立难安,正焦燥间就听有在山脚附近巡逻的同伙喘吁吁跑上来道是远远望见有大队人马围住了前山,又分出许多人向后面去了。小乌龟听罢一股冷气袭上心头,手一松,夜明珠砰地落在地上,刹时使碎成了几块。他痛呼几声没想到对方来的居然这样快,暗暗只悔恨自己贪得无厌,这条小命今日看来必要葬送在此地了。 匪首闻听消息也是大惊失色,如果他没得到小乌龟通风报信,必以为又是从前那些草包官兵,如若像原来一样拿上兵器领人冲杀一阵再找退路,定是十死无生。万幸提前得到了消息,虽没能及时走成,补救也不算晚,他发狠定了定心神面上强做出平静表情道:“目下强敌临门,孩儿们不可如以往般硬拼。都听我号令,先关上山寨大门,让那些狗官以为我们还在拖延时间不敢上前。然后全随我赶去后山,趁他们阵势还没摆好,利用山势拿滚石木头杀个措手不及,定能逃过此劫。” 小喽喽们不明就里,被今日从小乌龟回来便搞得紧张万分的气氛有点吓住,正各个无措,猛听首领又重振精神发号施今,犹如找回了主心骨、壮胆药,一个个打起精神应声点头各自听命行事,有跑去关上寨门的,有去寨内通知所有人速速轻装前往后山的,这时倒有了几分雷厉风行之态,不大会儿功夫便集齐山寨所有恶匪,手持各种武器,浑身杀气匆匆忙向后山摸去。 谢天阳此时正跟随向导领着被分配的手下在后山脚密林中穿行,景轩和安乔两队就跟在不远处。豹人毕竟是头一次上真正的战场,颇有些紧张,只是身边狼人不时冒出几句报怨,让他未免有种气氛不对之感。回头遥望身后,只见兵士们在这难行之林地已走的队伍四散,且各个一脸漫不经心,放松景像完全不像是就要去执行任务的状态。景轩虽知道他们经历过更大场面,加之人类战斗能力完全比不上兽人,根本不把这小股盗匪放在眼中,但还是觉的此等态度似乎有些太过随意了。 它看了眼前方正在和向导认真讨论匪徒情况的长官谢天阳又觉提醒之话似无从出口。自上次安修将它从谢天阳已下令过的仗刑中解决出来,谢天阳明明表面上都好好的,也没特意针对它做些什么,但景轩灵敏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对方绝对因上次的事产生了某些微妙的成见,所以并不待见它。 它不知如何是好禁不住微微仰头叹了口气,忽然眼角好似在头顶山石间隙中看到有衣角一扫面过。景轩停下脚步揉了揉眼,再定睛看去,又空无一人。 安乔见他突然不走,也站住咧嘴笑问道:“怎么,小豹崽子该不会是第一次上战场所以怕了吧?” 景轩摇摇头迟疑道:“刚才好像在半山腰上看到有人。” “哈哈哈哈,景轩怕了就直说嘛,哥哥又不会笑你。”狼人明明都乐得合不拢嘴了,偏偏还说不会笑:“你不必这么紧张,有安修将军在前方领人进攻,那些个盗匪不会剩下几个能跑到我们面前来。你可别生了什么幻觉,一会儿手抖把风刃发到自己人身上哟。” 景轩被他调侃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跟上大家步伐,心中却添了一个疙瘩。如此它边走边开始仔细留意观察周遭环境。 不一会儿队伍前方出现了一个天然的小山洞,洞中隧道遥望并不算长,向导手指前方对谢天阳道:“穿过这里再向前些便是那些盗匪经常逃跑的下山小路之一,将军人手足够,可以考虑派一队人驻守。” 谢天阳点头道谢,就打算催动□马匹上前。豹人却突然越众而出拦住他道:“将军,此处地形特殊,如有匪徒趁我们进入隧道后在山头上方以木石等物投下阻住两边道路,我们定会被关在里面,他们如若趁此机逃走,大家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请稍候片刻待末将上山腰查看无问题再行通过更为妥当。” 谢天阳在马上瞥了它一下,露出许多眼白:“景队正,那些匪徒能几个能从安将军手下跑到这里恐怕都成问题,他们又没有未卜先知之能,怎么能抢在咱们之前等在这里布置陷阱?我说你是不是有点操心太过了。”说完拨马头就要向前。 没想到景轩侧步再次站到马前,它犹豫了一下还是道:“将军……实是因为刚才末将在山上见到似有人迹,便仔细听动静,的确感觉上方不太正常。去上面探查要不了多久,望将军……” “笑话。”谢天阳三番两次被拦有点不耐烦了:“这里如此多人就你一个听到……莫不成只有豹人族的耳朵比较灵敏吗?” 他回首对后面好奇看着他们对答,停步等待的部下大声道:“大家都听到景队正的话了,如果有人愿意等着它去上面探路的胆小鬼呢,大可留下。其它敢往前走的人都随我进去吧!”说完一催□马匹顶开景轩,直直走入隧道。 几名狐人族队正领着属下紧紧跟上,余下狼人族们听谢天阳最后的话说什么胆小鬼才留下,瞅了景轩几眼都从它面前穿过,加快步子跟上了大队,只不一会儿,便通通走进了山洞里。只剩景轩和安乔所带各五十名,共一百人还停在原地。 安乔上前拉住欲再说什么的景轩:“我说兄弟,别顶嘴了,不管怎么说谢将军都是我们上级,而且你又不能十分确定上面有人……” “我……的确不是很确定。”景轩咬唇:“只是觉的有些不对。” 虽对景轩的莫名的判断不以为然,但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也不能只放它一个面对所有人,安乔耸肩只能保持沉默。 谢天阳站在洞内回头望着两位队正露出微笑:“我们已是进来了,但好像并没发生什么。那么景轩队正、安乔队正,你们还不速速跟上吗?” 见他似乎又给了两人一次机会,安乔不由分说拉住景轩的手就想把它往洞里扯:“既然大家都没什么事,也不用看了,我们就一起……” 它话还没说完,忽听山腰上响起一片如打雷般的轰轰巨响,无数硕大山石夹杂着泥块尘土转瞬间就把谢天阳和所有人站立的山洞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安乔和景轩大惊失色下不待烟尘散尽便咳喘着冲到洞口巨石前尝试推开,想救出里面众人,却发现根本就无法憾动那些山石半分,两人不约而同停下动作,都抬头向山上望去。 原来众匪徒近千号人在首领带领下等在山腰这里,准备只要来后山这些兽人军队所有人进入洞口,就在那时推动身边巨石将洞两头堵个严实,如此便可不费一兵一卒安全顺利的从山上逃离。他们在上面看着下方本一切顺利,不想景轩冒出头来坏事,突然出队拦住众人不让他们进入,更对着山上指指点点显是起了什么怀疑,匪首捏了把汗差点以为就要功亏一溃了,没想到领头的将军似乎并没听从它的意见,径直带领众人走了进去,可惜景轩和安乔还是守在外面拉拉扯扯。匪首终是害怕再耽搁些时间,他们两个就算带着剩下人进去了,大队人马也会从另一头走出来。虽万不敢和兽人抗衡,但所幸他们人数极少,自己这边远胜许多,大不了多用几个替死鬼开路解决掉洞外那几个兽人,便不再等待当机立断挥手下令喽喽们推动巨石滚下山堵住了两边洞口。 第四十四章 景轩和安乔两队一百来号人抬头自然看到了那些正向下张望情况的一众匪徒。兽人作战能力强,不管是在战场或平时大部分都只有它们打别人的,没想到今日大意,原以为手到擒来的任务居然阴沟里翻船,中了几个小小恶匪的计策致使主帅被困,不禁有些恼羞成怒,几十个兽人不待周言若与安乔吩咐,都狂吼着向山腰冲去。 前方虽有上山小路,可已被乱石堵死。眼前这片山壁被方才众匪推石滚下,其上突起可供落脚之处都已被砸掉或凹陷,只有丛生杂草覆盖在平坦的山石上,根本无法着力,就算拉住它们向上攀登,亦爬不了几下就会掉落,兽人们仗着身强爪利,热血冲脑,掉下来依旧不曲不挠再向上登,还真被几人攀上了挺高地方。 不过站在山腰的众盗匪也不是死的,见人要上来收拾他们,怎么可能坐以待毙。无数刚刚对准洞口推下的石块长木这次向着那些喘吁吁眼冒红光往上攀的兽人们纷纷丢了下来。兽人在爬行过程中稳住身体就已不易,再加上面的干扰,哪有可能成功登顶,这下子不但统统掉了下来,还有好几个躲闪不及被砸中要害,瞬时头晕脑胀,再爬不起来。 站在上面的群盗见此发出阵阵欢呼。他们初时见到谢天阳领着浩浩荡荡许多兵丁自然是怕的,可这会儿顺利将大队人马埋进了陷阱,与那么多人一比,现在只剩下这么几只小虫在下面还蹦达不上来,不由都情绪高涨信心倍增,这些市景流氓无赖混混占了便宜,嘴里又哪会闲着,站在山腰边大笑边骂官兵没用,直把那些本就着急冒火又吃了亏的兽人们气的七窍生烟五内俱焚,连原本那些还能保持冷静站在景轩和安乔身边的兽人也冲了上去,可惜上得多倒下得也多,只眨眼功夫便又有数人被落石弄伤。 景轩一把拉住也想上前的安乔:“你干什么?” 安乔脚步不停的挥手:“干什么?就是TMD的这帮杂碎暗算了我们!!将军还被埋在下面,不给他们点厉害瞧瞧,他们恐怕真把我们这些野兽当成头病猫了!!” “你还知道将军被困!”景轩终于忍不住吼道:“那你还跑上去让这些匪徒仗着地形便利把我们都打倒?到时候谁去通知别人来救他们?” “是……是啊……”狼人如同醍醐灌顶突然开窍:“这帮杂碎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绕到后山来阻击我们,安将军他们怕是扑了个空,得去喊他们来帮忙!”兽人们爽快惯了的性子,想到什么是什么,才说完这句话,安乔便甩开景轩,大步往来时路上跑去。山上匪首远远看到心知不妙,指挥众人想用滚石将报信之人拦下,但景轩和安乔本就站的老远,何况狼人一急起来行动速度哪是人类可比,几个起跃便更加远离他们抛击范围,虽在落石干扰下数度不甘停下来恨恨仰望,终是渐行渐远再看不到人影。 目送安乔去通知大队人马前来支援,景轩心中也定了一半。它这才回头向那些身上统统或多或少见红,仍努力想朝上攀的兽人们喝道:“将军被困,现在剩下所有人全部都听我的命令,马上离开山脚站过来!” 再怎么冲动这里大部分兽人也都上过战场,已用鲜血的教训学会听从军令,服从上级。景轩和安乔的队员不需站在这里唯一的长官司再多催促,都纷纷从漫天石块雨中钻了出来,表情狰狞不甘的靠于较远的地方站好。 “我知道你们急于消灭山上那些混蛋。”景轩示意几个有些站不稳的兽人坐下,指了指山腰接着道:“但是为什么要把劲都用在爬上山去呢?” “不上去怎么打到他们?”一个方才被石块击中额头累得坐在地上的狼人抹了一把鲜血眼露恨色,不耐的插嘴:“难道他们活得不耐烦了还会自己跳下来让我们打?” 景轩斜飞入鬓的浓眉一挑:“没错,只要你们乖乖呆在他们用石块木头打不到的地方,他们要不了片刻就会跑下来自己送死。” 除了少数几个脑袋灵活一点的像朦胧有了些领悟,大部分兽人都不由自主对景轩露出轻视不信之色。兽人尚武最重勇者,在他们看来豹人方才任由大家浴血拼博却一直站在旁边动都没动位置,现在更是支走了安乔把所有人叫到身边陪它一起做缩头乌龟,景轩自己的属下也就算了,那些安乔的人要不是看在自家队正近来与景轩形影不离情同兄弟,恐怕都要按不住性子造反了。 山腰上匪徒们听从首领命令,一个个卖力的口沫横飞对着兽人们又叫又跳,却奈何山下士兵虽然不情不愿,却都听话干坐袖手,只对着山上呲牙咧嘴,再不靠近会被石块击中的范围勉强攀登。 下山道路虽有许多,可要离开这屯虎山范围却必须经过景轩他们的所停驻的道路。匪首本打算趁对方头脑发热用石块慢慢耗尽山下不多人马,待前山围剿官兵发现情况不对赶来,他们早就逃出生天了。可哪料到山下居然有人能在这种混乱情况下一眼看出他的企图,还冷静指挥兽人士兵都远远走开,任他们挑衅也不上前来挨砸,更可恶的是居然派人通风报信,首领只能眼睁睁看着却阻拦不住,这会儿早已急得抓心挠肝。以他对此处熟识程度,随便掐指也能估出要不了多久就得有人从背后杀过来,到那时无论如何都活不成了。看着山下或站或坐的几十号人首领心一横,牙一咬。既然前有狼后有虎,那至少捡个弱一点的。舍些手下人的性命,只要自己能够逃出生天,便已然足够了。思及此,首领于人群后振臂一挥:“小的们,下面这些个没用的兵丁都被我们打怕了不敢再伸头,大伙还等什么,都随我一起冲下去杀个痛快啊!” 从前都是被官兵围着打,不似今日这般扬眉吐气,那些欺善怕恶早成习惯的小喽喽们很多根本不晓得下面已非过去的对手,此时看到只剩区区几个人还统统带伤守着这里不走,早有些手痒,听到首领一声令下,马上被引诱的都不知天高地厚,放下石块举起手中五花八门半旧不新的兵器,各自顺着放下的绳索铁链蹭蹭的就跳下了山腰。 山脚聚集的兽人们眼前一亮,再想不到这些刚才怎么都够不着的可恶匪盗居然真像景轩所说都跑来自己送死了,无不朝这位队正露出些或惊讶或服气的表情。不过这会儿明显不是佩服长官神机妙算的时候,憋了半天气的兽人们咧嘴活动手腕脚踝,振作精神一起向着胡嘶乱喊朝他们涌过来的人潮冲去。 一边倒的战斗只持继了片刻,兽人们毕竟比匪徒人数要少的多,刚才往山腰上冲时又有很多人或多或少受了些伤,单方面收割了许多喽喽性命解气后,面对重重敌海不禁开始有些后力难支。匪徒随着兽人扬手一片风刃便伤亡惨重也看出了厉害,不过有这几个人拦着,他们不能再回到山腰上,不得不在匪首催促指使下拼了命的朝前方唯一出路冲击。 景轩算是唯一一个保存了足够体力的兽人,无奈它也知道自己身体 正文 4 不济,跟其它人比起来或许根本好不到哪去。对着不断冲过来送死的对手摇了摇头,它突然使力跳跃至两个背靠背坐倒在地,险些就要被杂兵碎将们砍成肉酱的部□边,把他们用左右手提起来放至一个正在彪捍冲杀的兽人身边:“照顾好他们。” “是!”那兽人响亮答着,喘了口气踹飞一个身边举刀的小匪用风刃解决了他:“不过这些垃圾真是烦人,兄弟们怕是就快要顶不住了。” “再坚持一下!”景轩说着把目光投向站在角落里不断大声鼓动部下的首领,抬起手中佩剑:“只要把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说不定,在安修将军带人赶来之前,我们就能把这里料理干净!” 小乌龟很聪明,那些一起来山寨的小流氓中只有他在官兵围剿中活下来并爬到现在的位置,这并不是单纯的巧合,他有自己保命的要决,那就是时刻紧跟着首领,进退相随。这次兽人大军来围非同一般,他自然是更紧紧帖在首领身后,顺利的亦步亦趋同他一起下到了后山脚,顶着别人用鲜血开出的道路,眼看马上就能离开这危险的地方。小乌龟刚偷偷松了口气,却看到不知从哪跳出了在街头遇到过的温润军官,他扬起手,用和气质完全不符的凌厉之势,一剑划过首领,溅起的鲜血与被刀刃带出的金珠宝玉喷了缩于一边的小乌龟满头满脸,随着失去生命的身体重重倒地之声,小乌龟亦随便捂住身上一块地方啊的大声惨加,翻着白眼倒在了地上。因为他离首领站的极近,众人都以为是被刚才那军官的一刀牵连毙命,眼睁睁看着景轩来势汹汹无人可挡,首脑都不得不倒地伏株,更一剑便令数人倒地,刚才还气焰熊熊的匪徒都失了主心骨骚动起来,明明已占了上风却被兽人趁势反攻,眨眼间形势开始逆转。 小乌龟眯缝着眼忍受着别人在自己身上不断来回踩踏亦一动不动面不改色。不过刚才从首领尸体中掉出来滚于脑袋边的红色宝石却比那些疼痛更让他难以忍耐,就算死死闭上眼,那颗跟他刚刚打烂的夜明珠一般大的宝石近在咫尺的柔美光华也在不停吸引他注意力。 白白受了这么大风险,差点连小命都丢了,虽自己总算机灵装死逃过一劫,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谁会在意地上的死人呢?只要趁别人不注意把宝石偷偷握在掌中,只要这么一握……他又扫了圈周围早已疯狂的人群终于慢慢伸出手,一点点向着华光抓去。 “原来是你……”沾血的贪婪双手被人一脚踩中,小乌龟张大口惨叫着抬头,那名杀死首领的军官随意砍翻几个冲它扑过来的匪徒向地上道:“我说怎么如此眼熟,原来是你通风报信。” “好汉,军爷,爷爷……求,求您……我,我……什么坏事都没做过,真的,我……”小乌龟哆嗦着嘴,随着刀光划过,他求饶的话嘎然而止,再发不出任何音调,终于变成死乌龟的他无力歪倒在地上,最后的目光映出那军官弯腰拾起地上鲜红的宝石,在喊杀振天的修罗血场中露出一个带着回忆的温暖微笑。 “多漂亮的红宝石……你不该用那么脏的手去碰它。” 作者有话要说:不会写战斗场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过总算搞定了,景同学力挽狂澜,大家可以开始倒数夫夫见面了。 第四十五章 安修赶来时战斗已接近尾声,看着大军声势隆隆而来,情知再无挣扎可能,所剩不多的盗匪终于纷纷抛下武器,俯首投降。已筋疲力尽的景轩抱拳向施施然走来的狼王道:“禀将军,虽我方人数不多,幸在无人身亡的情况下,将打算从后山逃跑的匪徒尽数拦劫。” 露出满意的神色,狼王挥手让身后大队人马前去清理战场,搬开堵住谢天阳大军的石块:“我都听安乔说了,你很好,临危不乱还能带领剩下的队员完成这次任务,的确是勇有谋。怪不得贤王爷……” 景轩闻听此言,抬起头一扫劳累之色,有些不顾高低的上前拉住安修道:“言若……贤王他,他现在怎么样了!!!”自从来到虚水,皇宫一别便再没相见,虽然景轩知道身为周言若的大哥,皇帝应该不至于对他有所怠慢,可根据在宫中周言予的种种强势表现,要想不担心,也是不可能的。 “哈哈哈哈,他好的很,还托我照顾你。”安修拍拍景轩紧绷的肩:“以前不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为防你仗势娇纵,我没透露过什么。不过你很好,非常好,我就喜欢跟我一样对老婆有情有义的真汉子。” 说完似又觉的老婆二字有点不妥,咳了声道:“贤王爷就是想你了。不过照你目前的表现下去,等跟着我端掉虚水剩下那些乱七八糟的匪徒窝点,就差不多可以升校尉了,回经业我就安排你轮休去看王爷。” “多谢将军!景轩定不辜负您期望!” “哎,先别忙着谢。”狼王突然缩脖子四下望了望,有些猥琐的压低声音:“只是有件事一直想要请教景兄,贤王爷那个那个……”他用手搓了搓自己肚子,动作颇为可笑:“让我一直非常好奇,你恐怕不知道我老婆也是个男的……所以若是有什么密法,景兄是否……方便传授给我?” “这……”景轩迟疑,不是不肯说,而是到底为了什么它也不很明白,如果因为在绝谷呆过才造成这种结果,那这种密法肯定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安修在旁看它脸色犹豫忙补充道:“一般轮休的几天假可能也不太够用,我倒是有心帮你多加些日子……” 景轩马上一改为难脸色附耳过去:“秘决也没有,只是我和言若在一起的时候,向来都不让他从床上下来的。” “哦!!!”狼王以为是有秘药一类的东西做辅助,却没想到只是这样,也说不上不信,只古怪上下打量了景轩一番道:“景兄真是龙马精神啊!” “对着自己喜欢的人那是必须的。”豹人十分认真回他。反正它和周言若除了这个的确没有做别的事就有了孩子,狼王如若试不出来只能说明白他还不够努力,定然不好意思再来问。 “没错,你果然跟我很像!”安修大喜:“放心吧,你的假都包在我身上了!” 豹人同样欣喜点头,直恨不得此时便肋生双翼,飞回经业那个心心念念之人身边。 可惜相较于万里之外景轩的兴奋开心不同,周言若此时虽端坐在繁花簇簇,香风席席,美景不输于虚水皇宫的当朝丞相花园中,却愁肠百结,郁闷不堪。这里正在举办每年都会云集大量才子佳人的秋韵诗会,由两朝元老莫丞相主持多年。这个带着官方性质的诗会只邀请那些有官职或即将有官职的才子栋梁参与,当然在网罗了虚水各方青年俊杰的同时,诗会上肯定也缺不了各色名门淑女充当评判,周言若想这个世界风气还是比较开放的,故此既有可娶男性为妻的风俗,那么借着经业一年一度诗会来变相进行相亲的这种行为倒也能够理解。 “朕又没有失言拆散你们,让你去诗会散散心也只是觉的你因那豹人天天闷在家里对身体不好,倒是它这么有碍你的健康,让朕不由的真想对它做点什么呢……”回忆起大哥极其厚颜的威胁,周言若摸摸日渐滚圆起来的大肚子重重叹了口气。 看来他是打定主意,哪怕自己再三表示对除了豹人以外的美女毫无兴趣,也硬要让自己阅遍群花……或被群花所阅,指望着加大机率能出现几朵色艳味香的名品勾住自己目光。不过他也不想想,自己念着景轩安危哪有心情挺肚子带着孩子寻花问柳,又有哪个女人放着满目英才不理,偏看上自己这大腹便便又出了名不学无术的花蝴蝶王爷。 周言若环视了一下四周或英气勃勃或成熟稳重,但都离他远远的国家栋梁们,直觉自己如同混在郁郁葱葱深林中的朽木一根,无比的刹风景。他歪了歪头,有些不爽的从最当中主座上站了起来:“莫公子,你家花园里的香味也太浓了一些,坐在这里,让我不禁头晕目眩,浑身难受。” 莫丞相年事已高不耐操劳,近几回的秋韵诗会虽还打着他的名义,但实际上都是由其长子代为主持。于是被陛下亲自交待身体不适要细心对待的贤王爷,必然是这位莫公子首要注意伺候的对像。所以他专门细心为周言若留下视野最好,最重要的位置以示敬重,从前能坐在这里的都是所来才子中学识官位皆高人一等的名士,也往往是每年最受女子们爱慕欢迎之人,曾经有几年还传出过数人以诗争座的佳话,故此只要是能坐在主位上,往往已是这诗会上默认的胜出者,哪怕是被别人提名,最后却没有坐到那里的人也都引以为荣。周言若挑剔位置这种话一出,立刻引起本就对他坐在那里有所不满之人的侧目。 贤王爷文才如何无人得知,可花名传遍四海倒是世人皆晓。在这些持才傲物,年少气盛的书生心中,此等俗物不好好呆在青楼厮混居然仗着皇帝是亲大哥,今日突然出现在这吟诗作对的风雅盛会之上,明显是想趁此难得的闰秀汇集之机前来觊觎美色,猎艳寻花。其目的简直是极端无耻,特别下流。虽然那些姑娘都呆在离他们远远的凉亭之中,并有彩色绣帘隔开外人视线,但一想到她们在那边能够看到这里情况,并发现贤王这个色中饿鬼该有多么惊慌害怕,大家就已是对周言若厌恶无比。没想到这人不收好自己的草包肚子低调些,还敢站出来大放厥词,口出狂言。 “花园的花不香,那还叫花园吗?”“头晕目眩,我看是腰酸腿软吧。”“既然坐在那里不舒服,大可以一走了之嘛。” 不管是什么男性,在女子面前,往往特别具有表现**。这些才子碍于周言若身份已忍了许久的怨气酸味因此纷纷四处喷散,止都止不住,一时只闻满园嘤嘤嗡嗡都是在请他离开的声音。 莫公子自是不知周言若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他笑吟吟望着众人,以为在暗记人名准备回去告状。毕竟是在自己家举办的诗会,到时候如皇帝真一怒之下给与会者安上什么罪名,作为东道主的他家不管会不会被追究,面上也不好看。莫公子忙上前将周言若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侧身挡住那些恶意刺来的目光,不停殷殷劝他喝酒,周言若为孩子着想当然是坚定推辞,莫公子讪笑着又劝他吃面前的一盘塞了肉末的蒸蛋,周言若前阵子在绝谷落下的毛病,现在极度讨厌这两样东西,又摇首皱眉,见状莫公子认定他是心中必然不爽,开始唠唠叨叨口里不住夸赞奉承周言若身材富态必定大肚能容别人所不能,一看就是个十分和蔼心善之人云云,希望能打消他心中的怨怒之气。 周言若成功远离让他憋闷的焦点位置,顺便得到所有人的鄙视,自忖怕是再也不会有哪个瞎了眼的姑娘会看上自己。得意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有不快,听莫公子不住口的朝他源源不断送上阿谀奉承更是心情大畅,一边微笑摸着自己目前确是非同一般的大肚一边喝水,就等席上这些满腔春情无处可诉的少男们在纸上作诗倾吐完绵绵情意,再传达到凉亭那边彩帐后的少女处,让她们评出其中春情最重者和次重者们以便勾答,就可完成大哥布置的任务打道回府了。 只可惜他这种退缩避让之态,反让这许多不知轻重的年轻人以为贤王这一副软弱可欺之相,倒正好可一嘲来衬托自己非凡的文才与不畏权贵的气节,所以在那些栋梁们高吟低喝许久之后,终于有人主动开腔叫了起来:“贤王爷……贤王爷。坐在莫公子身边的贤王爷!!” 周言若有些怜悯的看莫公子满脸扭曲郁闷的朝那边狂眨双眼到快要脱窗,想阻止他们再说下去,本不愿搭理。奈何他刚才嫌弃座位的嚣张作态实是惹恼了所有人,席上本来还在谈词论句的人都停住了说笑,帮着寻衅之人叫唤起来,周言若才无奈的发现,这里除了莫公子外,竟是所有人都打算等着看他笑话,怕是要费一番功夫应对才能回府了,于是开口道:“请问诸位有何事见教?” “见教倒不敢。”那人到底还是做出恭敬姿态来,先对他行了一礼才道:“只是今日既然大家聚集在此以诗会友,那么列席各位不管高低,就都得要做诗一首,不可免俗。” “本王一向俗气,并不会做什么诗。”周言若绝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淡定自若的说:“恐怕此次要打破惯例了。” “这……”那人以为逼到这种地步周言若如不懂做诗,不是用言词推脱便定会勉强弄出一首歪诗应对,不论怎样都逃不过自爆其短的丑态。可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配合马上就承认自己不行。让他立刻有种上门找人比武可还没拉开架势人家就马上随口认输的挫败,不禁恼羞成怒道:“这怎么能行,惯例一向如此,不管会不会都要做诗。直到评出最优秀者大家才能离开这里嘛。” 莫公子见气氛微妙,忙站起来向周言若道:“没有没有,贤王爷,从没这种惯例,他喝醉了,您不要放在心上!” “怎么说是喝醉了呢?明明以前是这样的啊。”“是啊是啊。”“没错,既然能来得诗会,肯定都是要做一首诗的嘛。”秋韵诗会请的人都经过精挑细选,既来了自然是人人争相吟诵,只恨不得自己能当场一下做出十几首来技压全场,的确真没人来此而不做诗的。虽明摆着周言若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一种特殊情况,但下面全没人配合莫公子,都不依不饶的向周言若聒噪着。 三番两次难以得到清净,现在这些人竟是连走都不让他走了。周言若怀有身孕本就脾气见长,只是天天被阿颖伺候的十分周到从没被惹恼过。在这儿呆了大半天耐心已用的差不多,更兼不知为何乳/头一阵阵刺痛让他急于回去查看原因,冷笑一声道:“好啊,评出最优秀者才能走是吧,那说说题目为何?” “咏花。”找碴那人见周言若终于正面接招,眼睛一亮,生怕他反悔般抛出题目。此题虽简单易做,但历年来作为秋韵诗会主题早被许多名士来来回回成诗不下千首,其中佳作更是繁多,现如今想要做好实是难上加难,众人都打定主意,只待周言若做出一首不能惊才绝艳的东西来,便可拿以往种种例诗对他光明正大进行嘲讽打击。 周言若做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怎么可能会自己做诗。但中国五千成历史长河中流传至现代的旷世名篇可说是数不胜数,随便找出一个来,敷衍一下面前这些自名不凡的家伙周言若认为还是很够了。微低头沉吟,说起花,他便立刻想起在冬日森林中景轩折回的那枝红梅终让两人成就好事,可如今自己独身一个,豹人更不知在哪里苦苦奋斗,也不知何时才能得以重见,思及此他再思量不出什么开心些的词句,脱口而出:“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他其实根本就不懂什么诗句意境,只是心绪愁怨,恰想到这篇前世十分有名的作品张口便来,却恰好像是在以此诗向列席者剖白自己品质高雅,孤芳自赏,不屑与众庸欲世人计较。 那些原打算看笑话的人听了此诗再反思自己为难于他的行为,赞叹同时只觉万分羞愧,竟是连鼓掌叫好都有些不好意思,全座顿时鸦雀无声。 作者有话要说:写作诗神马的,总感觉有点雷,请大家包涵. 期待夫夫见面的人现在可以倒数三二一了,另外下章会出现一个很早以前就上场过的重要人物,而且还会有一个很雷的情节,希望到时各位能对玻璃下手轻点……远目 第四十六章 莫公子见总算没出什么妖蛾子长出了口气,料得大家听了这么首含义深刻的诗亦不会再有人好意思强出头为难周言若,遂圆场道:“没想到贤王爷是真人不露相啊,只这么一首诗就把我们大家都震住了,今日那边的才女们所选出的榜首,除了王爷外不作第二人想!” 周言若这会儿胸口像针扎一般刺痒,又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抓搔胸部,只求速速离开,也不谦虚,只点头挥手,示意他们赶快拿到凉亭。莫公子以为他心急着让那边女子看到这首不同凡响的好诗,忙召家下人拿笔墨将周言若所作亲手写好,和其它人之前写完的作品合在一处,命人送至女眷所停留的凉亭之内品评。 凉亭里聚集了经业大部分家世不错待字闰中的小姐们,这等身份的女子,从小虽娇生惯养,然琴棋诗画都是必修之课,如此出嫁后才不致坠了家中名头。故而不管自己水平如何,还是十分善于鉴赏诗词的。不过秋韵诗会能吸引到如此多的青年俊杰争相参加,绝对不单单是因为这些小姐们的品评有多高明公道,更重要的是,如果能得哪家高官小姐一眼相中成就姻缘,不但佳话可传而且亦能攀上门不错的亲家,因此他们往往是在诗会一开始就高谈阔论,肆意挥洒以吸引这些小姐们远处的目光,所以周言若最开始坐上席正中那个显眼的位置又挑三拣四,才会被所有人仇视为难。 彩帐后各家小姐因着身份倒有不少曾见过贤王爷,远远看到他大腹便便端坐在花园正席中,自然以为他来此心怀不轨都各各不屑。可待周言若离开主位,又被莫公子拉至个不起眼的角落后,就有几个因离得远听不到花园中对话的姑娘犹豫着道:“贤王爷不贪恋那个人人争抢的位置,明明被安排坐下,又站起身让给别人,不管怎么说……总有几分君子风度。”其他人不明就里,同样只看情形,竟也都点了点头。接下来不由就有许人多盯着看周言若的行动,见莫公子劝他喝酒吃肉皆被推辞,只端着一杯清水在花丛中微笑,因被坐着被桌子挡住了他肚子,周言若那秀美的脸庞立刻让亭中看他的人好感大升。参加酒会的年青人和他不同,因着想表现自己的男子气概,无不在席上豪气干云的爽快碰杯,大口进食,高声谈笑。如若没有周言若一副云淡风轻的优雅姿态对比,倒说不定真会让这些女子认为很有男子气概,可这会儿看了他再望以外的人,她们不由纷纷皱眉都深觉有些过于粗鲁,此时周言若的负面形像早已全面翻盘。及至后来众人强令他作诗,被他一怒之下盗用名作力压全场,虽听不到他作了什么,但被这些姑娘看在眼中却误会为贤王爷谦虚有礼深藏不露,明明诗才出众却不张扬夸耀自己,震慑了他人可却依旧没有半分得意,脸上似乎还透着些因为打断了诗会热烈气氛而产生的懊恼愁苦之色。 于是,待拿到今日诗会众人所做稿子后,这些姑娘不约而同,只翻出贤王所作那篇,品玩之下心中都各有所思。虽还有人出言道或许贤王爷在来诗会之前,找人代笔先做好了数首背会,此时拿来充数,但少女怀春大部分人还是下意识认为英俊的少年郎必定完美,就替周言若分辩说能作出这文才非凡诗句之人,哪还需藏在人后做代笔,只凭此诗便可名扬四海,这诗明显就是贤王爷为剖白从不被人所理解的苦闷才感叹而做成的。 角落一位圆脸姑娘因只是个校尉之女,小门低户没见过什么世面,在众多地位更高的官家小姐面前一直萎缩不前,此时听了众人争论也终于忍不住低声向身边陪同其前来的父亲小妾道:“丹姨娘,你说这贤王爷以前被人传什么风流好色,不学无术是不是都是假的啊,他这样看来……”少女遥望着远处紧锁双眉的周言若蓦地红了脸:“看来是个很好的人啊,倒怪叫人同情的。” “是啊……”坐在她身边被称为丹姨娘的昔日洛迦国雅宁城城主之女神思不属的随口应和着。 当初豹人看到她之后跑进仙灵山森林内,周言若也随其失踪,李丹丹害怕两人被找到后,景轩说出自己令人击捕它之事,那么不需虚水找麻烦,洛迦的豹人族就不会放过她,因此着实心神不宁了一阵子。但后来随着虚水贤王失踪而引起了两国之间的开战,忙着思考怎样才能在战乱中生存下去的李丹丹马上就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其父李通和她料洛迦形势不妙,恐难获胜,早在军队一开至雅宁城外未动刀兵之时,就为了苟且偷生,将城门大开,拱手把城邦献予虚水,为那场战斗最终的胜利奠定了有力基础。 父女两人因此是得以保存了性命,不过如此厚颜无耻主动将自己国土献给敌人的行为当然惹恼了全城百性。在咒骂白眼中渡过了一段时间,李通不知是否感受到了众人怨气与诅咒,不久后居然就染病故去。李丹丹撒了两点泪珠料想故土已无法再呆下去,又开始动起了歪脑筋,本想诱惑那带领军队接管雅宁的校尉,再利用他离开这里,接近更多虚水权贵,说不定可以重新扶摇直上。不过她忘了世上并非所有男人都像景轩和周言若一般好说话。那校尉对着主动帖上来的战败国美女哪会客气,三两下就将她推倒床上生米做成了熟饭。李丹丹聪明一世只想凭自己容貌爬得更高,没料到最后只落得个小小校尉手中,本就不愿,随他回到经业,又发现自己竟连正妻都不算,这早就娶过妻子的校尉能给她的只有妾室之称。她此时已没人能够撑腰,心中虽怨恨每日也只得千方百计讨好丈夫,如此校尉正妻哪能给了她好果子吃,日日指派些工作直把她这个原城主小姐当丫鬟一般使来使去。她今日好不容易出得门来却是给正妻所生的长女当陪护,心里正一千一万个郁闷,就在这种时候居然看到贤王出现在面前,李丹丹惊讶下恍惚忆起往事与过去生活,腹内五味陈杂思潮涌动。 周言若回到虚水之事经过上次皇帝在宫中邀请各国前来庆功的时候已经在筵席上告知了所有人。不过李丹丹一来已嫁为人妇每日疲于应对主母,消息不灵。二来她毕竟身为洛迦子民,虚水庆祝胜利一事校尉也有意从没在她面前提过。就这样李丹丹只看到周言若好好的出现在诗会上显是打算勾答个淑女,自然不可能料想到其实这人已经在绝谷中和她的死对头豹人互诉往事,结为夫妻,来此全是为了应付皇帝所下之令。 李丹丹思及贤王失踪前和自己的那段交往,本就不安份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暗道自己如若在他身上使些手段,诉诉苦,倒也不是没可能从现在的火坑一步登天跳到贤王府享福,哪怕不能像从前一样有希望当上贤王正妃,做个侧室也比如今情况要好许多。她鬼迷心窍般越想越觉有理。 此时凉亭里众位姑娘已争论完毕,毕竟不论贤王人品如何,单凭那首诗的确当之无愧可为今届秋韵诗会榜首,派人将结果传回花园,在座小姐皆有些期待这位远远观去神态谦谦的贵公子近前来让她们看个清楚仔细。原来按习惯榜首即得众小姐青眼,理当亲至彩帐前见礼,由众位小姐当面给他送上些像征意义上的一些奖品。旁人自然对这殊荣十分看中,可周言若现在哪有心绪应对她们。 这些姑娘都没想到贤王只站起朝这边远远拱了拱手,便不顾莫公子劝留离席匆匆向大门走去,显是准备打道回府。此时已有点晕了头的小姐们,遥望周言若背影,不但不觉他孤傲失礼,反而纷纷认为此人的确与众不同,让人一见难忘,颗颗芳心都怦然大动。 趁着凉亭中众人发怔,李丹丹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她下次能出门也不知得到什么时候,且贤王爷位高权重,也不是她这等小小校尉之妾想见就能见的。她咬牙趁机抛下嫡女偷偷溜出来,穿花拂柳向周言若离开方向追去。 莫府花园虽比不得皇宫内规模庞大然也范围不小,周言若走了半晌再也坚持不到出门上轿,随便找理由打发了身边恭敬带路的莫府小厮,看了看四处无人,迅速将双手捂在胸口两点之上就是一阵狂揉,刺痛消解下他烦燥的心情也得以舒缓,正觉浑身爽快背后有忽有女子娇娇怯怯出声道:“贤……王爷……” 周言若吓得一个机灵,自己独个儿藏在无人角落偷偷自摸胸部怎么看都好像变态一般,好在背对来人,她倒也不一定能看到,周言若忙放手扯了扯身前衣物,有些不好意思的回转头。却见一不曾认识的陌生清秀姑娘深蹙两道弯弯蛾眉,眼神幽怨的深深凝视他。 周言若见她神色似大有深意,以为真被看到刚才不堪之态,结结巴巴心虚道:“请……请问,这位姑娘叫住本王有什么事吗?” “周郎……”那姑娘刚轻启朱唇吐出两个字,周言若就浑身一麻,暗道不妙,定睛细看,果在她手腕之上发现一个式样简单却材质不凡的玉镯,跟前几日自己在贤王府书房无意中寻到那个是恰像是一双。 “周郎……你果然心里还是在念着我。”那姑娘继续道:“既然如此,当初你何必又在我面前说什么有了新欢不愿再相见,害我伤神削瘦被爹爹发现。他才一怒之下于陛下面前状告你立身不正,游手好闲。等我知道这件事,你已经因此离开了经业……一想到都是因为我才害你被洛迦扣留,吃尽苦头,我就日日寝食难安。” “姑娘,你大可不必……愧疚难安。我现在好好的并没因你受什么苦,相反还可说托你的福在洛迦遇到了打算共度一生之人。现在已连你的名字都记不得了,所以你也快快忘记我,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吧……”果然是身体前任留下的风月债,周言若叫苦不迭,不知她怎么就认定自己还对其有情找上门来,只得不顾姑娘家脸皮薄,欲放狠话气她离开。 谁知那姑娘却并不像他想像的一般哭着就转身跑开,反而像被鼓励般上前一步:“周郎你就别装了。你以前何曾参加过什么诗会,还不是听说今日我要来这里,才专门跟上来。还故意用我最喜爱的梅花吟诗……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你是在说纵使粉身碎骨,也对我情义不变吗?” “姑娘,你想的太多了……”周言若已经深深的无语了。 “那如果不是这样你刚才见到我为何不转身就走,却神色大变,情绪激动,还脸红着跟我说话。”她好像钻了牛角尖,怎么想都觉自己有理。 “我……我……”周言若只觉这人让他无从辩解,一口气憋到胸口,突然像是有什么喷了出来,他被那感觉吓得浑身僵硬,历色道:“你非要那么认为我无话可讲。刚才已经都说的很清楚了,我现在已有了真心爱人,他叫做景轩,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不能陪在我的身边,请姑娘你自重些,不要对我这个有了家室的男人再纠缠不休!” 这话实是有些重了,饶是那姑娘依旧不甘不愿,也被羞臊得无颜再站于他面前,随着豆大的泪珠颗颗垂落,她嘤的一声掩面向来路逃去。周言若才顾不得管她反应,胸前湿意已快浸透衣衫,自己都能闻到一股淡淡奶香,如果就这么走出去被人看到太过尴尬,他焦急低头环视,突然看到地上一方淡粉的罗帕,想是刚才那姑娘走的急掉下来的,这会儿也顾不得是别人的东西,周言若鬼鬼祟祟四下张望一番,飞快拾起来,边离开这里边将手帕夹在衣衫中间挡住湿意,急急出门回府而去。 却不知两人这一番对话,早把同样跟上来躲在一边的李丹丹惊得魂飞魄散。 作者有话要说:雷来了~~各位酥麻不,下章继续天雷滚滚,另外夫夫有碰头哦,在一个很囧的场景下 第四十七章 李丹丹追着周言若穿过莫家花园,远远看到前方走出一个粉裙姑娘,正是因和莫家小姐关系不错,在凉亭里一直被待为上上宾的薛御史女儿薛静。李丹丹明明记得她出来时这姑娘还坐在那儿发呆,可能到底是曾经来过,对这里花园地形熟悉,居然三两下就跑到了她前头。李丹丹心怀鬼胎不是去干什么好事,到底发虚,立刻偷偷摸摸藏身于一边树丛后,打算等她离开再出去。不曾想这姑娘却脚步不停直接就走上前出声喊住了两人前方立着的贤王爷。 李丹丹又是醋意又是好奇,支起耳朵来,把两人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别的也还罢了,当她惊觉豹人现在居然和周言若已成为伴侣,不由心头一凉想到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事十有**已被贤王知道的一清二楚,浑身直抖哪还敢再让周言若看到她。 等两人一个哭着离去,一个拾起手帕走开,李丹丹才长出一口气从藏身的地方闪出来,寻思以后在经业可要更加小心,看到或听到闲王爷将至就必得想办法提前躲开才行,这么一想还有景轩,还有那时候和他们在一起的什么阿颖、小谢。她如此一算,发现可能知道往事的人实是太多,如要在这里生活下去,哪天难免就得撞到其中一二,总是躲避好像并非什么好办法。她苦恼的扯着手里自己帕子,突然眼前一亮,解决方法不就在手中吗? 周言若有可能找她麻烦必定是因为景轩,虽不知他们一人一豹是怎么莫名其妙搞在了一起,但如若能拆散两人,到时候贤王爷又有什么理由再敌视她呢。这里毕竟是虚水的地盘,豹人族刚刚投城而来,根本没什么地位,她怎么说也是个校尉家人,没有周言若撑腰,景轩根本不必多虑。刚才看贤王虽然很不客气的赶走了薛静,但在她走之后,又拾起了她丢掉的手帕塞进衣服里,这就说明他其实心里也对薛静有情吧? 在李丹丹眼中,男人就没有一个不吃腥的,她估摸着景轩一个大男人,又能守住周言若的心多久?看来现在只差一点火候贤王说不定就能抬脚把豹人踹到一边,她不就再也不必怕被人发现往事了?顺便还能卖未来贤王妃一个人情。那么扇风点火这个任务,义不容辞就由她来做吧! 转瞬定好计策,回到凉亭李丹丹一眼就看到薛静双目通红坐在角落,旁人不知发生何事,都不敢上前去找没趣。李丹丹也不去理自家嫡女,排开众人走到旁边殷勤的将手中帕子塞到御史小姐手中。 薛静一怔,见是位梳着妇人发髻满脸堆笑的漂亮女子,先有了几分好感,打起精神强笑着回应:“多谢您,我刚刚在花园里不小心被灰迷了眼,正愁丢了手帕。” “嗯……看来是被前面花园里的灰迷得厉害,没看到最重要的东西。”李丹丹把头伸过去悄声在她耳边道。 “你什么意思!?”薛静惊疑,她毕竟是大家闰秀,刚刚那份委屈若是被人看到传出去,委屈可就要变成名誉受损了。 “傻姑娘,我还能有什么意思,若是不怀好意,何必又跑来告诉你。”李丹丹惯于做戏,脸上表情十足十诚恳一指她手中帕子:“我这个人啊就是热心,看不得有情人无法相聚。你刚才实是跑的太快,没看到贤王爷可是把你掉下的东西,珍而重之像藏什么珍宝似的收到怀里了呢?” “真的?”薛静说白了就是个有点缺心眼的单纯姑娘,她本就执迷不悟认定周言若忘不了她,哪经得起李丹丹这句话诱惑,马上惊喜的拉住她要说个明白。李丹丹见她上勾自觉计谋已成功大半,在她耳边如此这般一番鼓吹,让薛静听得面红耳赤连连点头,直把她当成好人引为知己,临走时依依不舍约定如果真照她所说能和贤王爷合好如初,定然铭记心头,重重答谢。 周言若狼狈万状跑回家中掀起衣服,果见两点粉色的乳/头已涨成硬紫,在向外分泌着奶白色汁液,虽然有些无语但也能料想是有孕所致,疼什么的就算了,现在流出这种东西他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让阿颖知道。犹豫了一会儿只得自己下手想要挤干净,不过因为那两点目标太小,到最后指甲把乳/头都弄得有点破皮了,还是无法完全清理干净。周言若把自己疼的欲哭无泪,抽着凉气停下手,不由想如果景轩人在身边,那起码可以让它用吸的直接把里面东西弄出来,不过这可太危险,照谷中的情况,一吸二吸肯定最后得被它推倒在床,然后……然后……等周言若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不但双手和下半身白液四溅,胸口也可能因为太过性奋,乳/汁居然已经不像刚才般一点点滴渗,而是像喷一样洒的到处都是。 他面红耳赤手忙脚乱收拾了满屋狼籍不由一阵空虚寂寞,再加上胸口溃烂,穿上衣服被轻轻摩擦便痛到不行,深觉无颜见人。光着膀子滚上床把被子往身上一卷,周言若再提不起任何精神,连徐公公好几次亲自上门请他参加别的宴会或去宫中探看皇帝,他也依旧不理不踩。所谓物极必反,周言予毕竟不敢逼他太过,也怕他身上真有什么不舒服,料得以后机会多的是,交待阿颖仔细照顾他后倒也暂时放了手。 周言若过了几天清静日子,不由暗想以前实再太笨,早点装病往床上一躺,难道老哥还能亲自跑来把他拉下地?就在他得意洋洋打算吃喝拉撒以后都不离开这片方寸之时,却急坏了听过李丹丹计策,便盼着他再出门的薛静。 据李丹丹分析,既然周言若偷偷藏了她的手帕,定是心中还放她不下。可能就像他自己说的,因为身边有了不知从哪找来莫名其妙的人,再加上生她父亲告状之气,所以终下不决定和她再继前缘,这种情况需得找个不像莫家花园一样公开的清静无人所在,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周言若绝对会加心转意。 薛静深觉此法大为可行,却没料到李丹丹终是不怀好意,她觉的孤男寡女只要共处一室周言若又怎么可能忍得住再装正人君子,到时郎情妾意生米煮成熟饭,以御史家的地位,怎么着也不可能让女儿白白吃亏,薛静只要入了贤王府的门,豹人哪还会再有立足之地?到时她的目的自然也就能够达成。 恰好因周言若上次在秋韵诗会那首惊才绝艳的诗这阵子慢慢在经业流传开来,贤王府便一改从前的门庭冷落,马上就有许多各怀目的人争相上门,请教者有之,挑战者有之。阿颖怎么会放这些无聊的人进门去打扰孕夫,守在门口一律回他们说贤王有恙,谁都不见。这些话都被蹲守的薛府下人一五一十回报给了小姐。薛静一连好多天没有周言若消息,正在焦急间,听闻后便再沉不下气,也想趁探病见识一下贤王口中的心爱之人,遂精心打扮了一番直接就杀上门来。 周言若此刻正侧着、趴着、直着、横着、360度来回在床上翻腾滚动悠闲自在消磨时间,阿颖就突然冲进他卧室。他这段时间左右不用出门,干脆都不再穿上装,只用抹脸布巾垫在胸口方便清理那些虽然不多但时不时就会从体内渗出来些的液体。见此惊呼一声忙盖上被子遮住半裸/体才道:“怎么了?大哥又派人来看我了?不早让你一律说我有病打发了吗?” “没……”阿颖站在床边用奇怪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他,周言若怕被看出什么,往被子里缩了缩:“没有那你跑进来干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男的,你一个大姑娘家,别随便乱闯大男人的房间!” 阿颖不屑冷哼:“哼,的确不愧是大男人。挺着肚子照样不耽误你们风流潇洒,我真替在军营卖命的景轩不值啊。” “什么意思?”周言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意思?人家薛姑娘都找上门了。”阿颖叉腰:“不错啊,御史家的千金,难为你现在这种样子是怎么把人家弄上手的。我硬生生是赶都赶不走,人家只说告诉你你一定会让她进门。王爷,现在怎么办?” “薛什么什么,不认识,赶走赶走。”周言若不耐烦的刚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上次在离开诗会时那个跑出来说自己爹参了他的粉衣姑娘。 “等等。”他皱眉,明明当时说的那么狠,她现在居然还能阴魂不散跟到家里来。可是如果真的就这么直接赶走……就算自己最近乖的很,也难保她爹不会一怒之下又跑到皇帝那儿去找碴上自己一本吧? “啧,看来是上次讲的还不够。”周言若对阿颖道:“我知道了,让她进来吧。” “让她进来??”阿颖虽然对豹人没有好感,可她对周言若这种趁人不在身边就忍不住嘴偷吃的行为更加鄙视。无奈周言若不管怎么说还是她主子,冷冷再三确认,阿颖才翻着白眼不情不愿到外面把一脸欣喜的薛静领进了屋中。实再不忍心继续对男人这种生物幻灭下去,她重重甩上卧室门,把两人关进去,气哼哼转身离开。 “王爷,您病的很重吗?”薛静看周言若全身盖得只露出头发和眼睛,顾不上计较阿颖态度,忙想上前查看。 “站住!对,就站在那个位置不要动。”周言若老实不客气道:“我的确病的很重,所以你不要靠近我,当心我传染了你!” “周郎,我就知道你还是心疼我的。”薛静好像根本听不出他讽刺的语调,四顾房间并没其有它人:“你病的都起不了床了,怎么不见有人在你身边陪着?” “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见她理解能力不强,周言若单刀直入:“该说的话上次我都说清楚了,请薛小姐这就回去吧,以后也不必来了。” “周朗……” 薛静此次主动前来已放是放□段,此时见周言若身边再无他人又房门紧闭,可不就是李丹丹说过的好机,索性破罐子破摔,几步上前扑到周言若身上:“周郎你不要这样对我。” 周言若倒真没想到她一介古代女子居然敢用强,一经被抱住浑身鸡皮疙瘩四起,坐起身张牙舞爪就想把这女人推得远远,完全忘了自己身上没穿衣服,薛静何曾见过这等场面,只觉被他从被子里露出的一身白花花皮肤晃得全身血往头上冲,脸色潮红一声嘤咛就软软倒在了周言若怀中。 周言若哭笑不得,正考虑着是不是就这样直接把她推到地上喊阿颖来将之拖出去时,门咚一声被撞开了。 他抬头,就见逆光中朝思暮想的豹人,高大身形带着一身风尘,脸色铁青的走了进来,。周言若再僵硬低头看压在自己光溜溜身上的花痴女人,发现他现在这个样子不就是经典的被老婆抓奸在床的男人嘛…… 作者有话要说:咩哈哈哈哈,抓奸了……快过年了,放假前事比较多,请假两天,大家记得乖乖等我回来哦~ 第四十八章 景轩得狼王许诺后,可谓劲头十足,为能尽早回到经业见周言若,在对付敌人之时可谓是智计百出勇猛无敌,托它的福,任务早早便得以完成。大队人马浩浩荡荡一回到经业,他放下行李什么都不做,只向安修确认了轮休时间,就匆匆离开大营向贤王府狂奔而来。 阿颖那时刚从周言若屋里出来,正守在门口憋气,远远看到景轩归来的时机这般巧,张大了嘴反应不过来,豹人对周言若思念早是如饥似渴,也不及和阿颖打招呼,只循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那人味道,就一阵风般卷了进去。待阿颖暗道不妙想让门房一起拦住它时,早看不到豹影了。 “景……景轩。”被豹人看到了如此一副奸/情满满的画面,周言若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定住心神,干脆紧紧闭上嘴什么都不说。这种时候解释就等于掩饰,他只松手不再扶着怀中薛静,就像刚才想做的一般,将她如扔垃圾一样无情推到地上,然后牢牢拉住气势汹汹冲进来眼都红了的景轩便不顾其僵硬的反应,拱进其怀中。 这段时间直接与皇帝无缝不入的挑拨与诱惑对抗,又念着景轩不能翻脸,和大哥玩太极玩得身心俱疲。周言若一入豹人怀中,用脸颊磨蹭两下,感受到硬梆梆的肌肉和有点臭臭的熟悉气息,淤积满腹的委屈全化为泪水不由自主涌了出来。 景轩此刻就算有焚天燃地的滔滔怒焰,被他滚烫两点泪珠一撒,也全浇得一点火星都迸不出来,它粗喘两口气,就觉那怨怒在自己五脏六腑游走缠绵,顶得它再做不出其它反应,只能不顾三七二十一,抬起周言若瘦出尖角的颔骨弯下腰,用干涩嘴唇惩罚般霸道的死死覆上去,勾住周言若带着奉迎之意的舌尖细细狂吮乱吸。 两人虽各有心思,却都思念对方几欲成狂,双唇刚沾在一起,便如百年久旱逢得甘霖仙露般吻得如痴如醉。一时间满室只闻湿答答唇舌相缠与急切吞咽口水之YIN声,片刻后,两人姿势慢慢从半站相拥变幻为翻滚于床,边亲边急切隔衣就互相爱抚起来,动作甚是炽热火辣,全忘了这屋中还有第三人的存在。却说薛静晕头晕脑中只看到一个高大脏臭的军人扑进屋中,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周言若狠狠推到在地上,她挣了好半天才慢慢爬起来,抬头就发现贤王居然正被那狂徒推倒在床强行非礼,想对方连男人都连啃带咬摸的那般起劲,如若一会儿回过神来看到自己这个女人不知会做出什么下流事,不禁满脸通红颤抖着退至门边转身边叫边逃,待迈开几步又发现将贤王丢下代替自己任人非礼似有不妥,她正认真考虑要不要来个以身救郎,那边阿颖便喘着粗气遁着她尖叫声,远远跑了过来。看薛静脸色变化,忙拉住她往门内一瞅,阿颖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神色,二话不说关上门拖着薛静就要离开。 “大胆!你们府上这些下人也太过了。”薛静义正词严:“王爷病着放他一个人在床上就算了,你们居然连门都看不好,把个把个……急色鬼,登徒子放进来,明明看着他这般侮辱王爷,还不赶快进去先去救人,难不成是不怕被罚吗??” “救王爷?王爷好好的我们闯进去恐怕才要被罚吧。”阿颖咧嘴:“人家夫……夫夫之间感情好亲热着一下,我们应该有多远闪多远才对,你说一个姑娘家,怎么能随便乱闯大男人的房间!?” “夫夫?对,他说过,在花园时他说过那人叫做景轩……难道就是……这个男人?”阿颖重重点头表示肯定。 “原来……是个男的,原来……他们感情这般好?”薛静炫然欲泣:“原来李丹丹骗我,根本就不成的……他根本就不理我……” “什么?”阿颖掏掏耳朵,觉的这个名字十分熟悉:“李丹丹骗你是什么意思?来来,不要理那些满脑子只有色/情思想的男人,跟我到前厅去洗把脸,我们慢慢说道说道吧。” “嗯……”薛静点点头最后望了一眼紧紧闭着的房门,回身大步跟上了前面含笑等她的阿颖道:“我的确是不该来,我们走吧。” 两个女子在外面动静,景轩隔着门也能隐隐听到,随着她们离开,它手口都更加重力道。豹人从前面对周言若,就算求欢时也大都温柔情款款,从不用强。可此时久别重逢再加妒意正浓,吮吻抚摸时难免粗暴张狂。周言若被弄了一会儿只觉被嘴唇麻木皮肤疼痛,可这种带着强制性的亲热却让他浑身酥软升不起半丝抵抗念头。…………………………………………………………………………………………………………………………………………………………………………………………………………………………………………………………………………………………………………………………………………(此处被河蟹夹走N百字,请自行想像小受喷那啥啥在小攻脸上,然后小攻惊讶状) 周言若已经快羞到无地自容,根本不敢看景轩的表情,只能转头无措的四处寻找原本垫在胸前的布巾,刚挪动身体,就觉身体和豹人紧紧帖合处像突然……………………,他惊讶的转回头,便看到景轩表情狰狞的盯着自己胸前两点,好似口水都要忍不住了似的直大口大口吸气。没想到这人不但不觉自己身体奇怪异常,反如此“性”至勃勃,周言若马上遮住那两点咬牙:“你这禽兽,我因为你变得这么……这么奇怪,你还想……还想要做些什么?!” 以前在绝谷常和景轩在床第间这般乱叫调笑,周言若这时话一出口便咬住舌尖暗道不妙。再抬头果然景轩脸上哪还有刚才半分欲色难耐,它神态痛苦纠结的从周言若身上爬起来,垂头丧气坐在床边,周言若实再怕它如和李丹丹那事一般受到刺激又想不开转身就跑,那自己身上带着个肉球可追不上,忙从背后一把死死拉住它脏兮兮军衣:“你不许走,哪都不能去!!!” “我哪都不会去……”背后周言若不管不顾,用圆滚滚的肚皮死死帖着它,景轩叹了口气,生怕压坏里面东西,只得转身把人拉进怀中轻轻抚摸那隆起似是在转开话题:“我真是太久没有陪在你身边了,他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嗯,已经翻身闹腾了,有时候还踢我!”周言若就希望它不要胡思乱想什么,忙附合着抓住景轩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可惜这个平日里总是时不时就提醒周言若几下自己存在的小东西像是突然睡着了,任两位爹满是期盼的静等了半天,偏要装乖巧一动都不动。 周言若见告状不成,景轩失落下表情又开始黯淡起来,忙讪讪抓住它的手,交叉五指握在胸口:“你不要胡思乱想,我肚子里带着你儿子,而且这里还总流……就是你看到的那个,哪还有力气、有脸再去对别人做些什么。” “言若,对不起。”豹人沉默了一下,却忽然道起歉来:“我在离开绝谷时就说过,只要你能治好病,不,不是病,现在应该说是只要能好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哪怕你再娶妻生子,我也不会离开你。”它掩住周言若欲说什么的嘴继续道:“毕竟你也是个男人,现在身体这般难堪都是因为我。我真的能理解你想要……” “想要什么!!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周言若忍无可忍不等它说完便挥开对方爪子,从其身上跳起来大叫:“你既然记得在绝谷里说过的话,难道就不记得我当初是怎么回答了?你去问阿颖我天天忍着大哥推上来的各种女人,担心着你的安危,何曾多看过别人一眼?你说我这是想要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有任何委屈和为难。”豹人看他为自己话真气的不轻,满头大汗蹭上前。 周言若闻到它身上浓重的味道,屏息了一下,当能想像其在军营中绝对吃了不少苦,这么拼命的原因,也不过就是为了和自己在一起,终是压下激愤,恨恨偏过头:“我的确很委屈很为难,可全部都是因为你,要是换个人,我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景轩沉吟半晌,点了点头:“我也是。”—— 和谐的拉灯—— 玻璃再次拉灯,请对反攻无能者脑补小受自动献身既可。(因河蟹太肥,玻璃支撑不能,H只好全略,如果以后有定制印刷就可以看到)—— 和谐的拉灯—— 豹人感受着身下轻微刺痛和向外渗出的暧流,轻抚压在自己身上睡死的人居然露出一个极度安心的表情。它和周言若在一起从来都是居于上位,自第一次起,总是由它挑起和主导两人之间的情事,周言若可说从来都是被动接受。所以尽管一向十分和美,但它偶尔就会忍不住担心这人总有一天会忍耐不了属于男性天然的本能,而放开它转去在女子身上寻找主动权。故此今日猛看到周言若和薛静的暧昧一幕,虽恨不得立刻就扬手用风刃将那碍眼的女人大卸八块挫骨扬灰,却因早有了些心理准备且终究底气不足而没有立时暴发。虽然后来听了周言若信誓旦旦的解释与其身体交缠,但它因为身世和从前经历,对感情从来都持着一种退缩与不安状态,潜意识中其实还是没能放下这段愁思,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周言若居然并不是对它身体完全没有兴趣,这次主动作为进攻方,终于让豹人放下了从和周言若一起后便时刻困扰于他的负担,明白在这场感情中的确不是自己一头热。 它品味这种被对方拥有的感觉半晌舍不得挪动,可惜兽人恢复能力太好,在它睡着前,身体几乎已经再感受不到这种微带痛楚的甜密不适。两人就着交叠姿势紧紧相拥,便这样美美睡了分别后最为安心的一觉,直到傍晚时刻周言若才昏沉沉从好眠中醒来,景轩早满面温柔等他许久,周言若见其对自己轻松亲热,一改上床前别扭样子,似乎比从前态度还更亲腻无隙一些,不由暗暗纳罕,难不成豹人看起来很攻,其实是喜欢身在下方? 景轩近午回府便腻在一起,等两人收拾好房间,命人抬水清洗完毕走出卧室大门,已到晚饭时候。周言若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拉着它去大厅,发现薛静居然正和阿颖聊得热火朝天。 阿颖见两人手牵着手,掩嘴偷乐正准备开口调侃一下春风满面的周言若要注意身体,目光扫到景轩站立他旁边的高大身影不知怎么就把话咽了下去,改口道:“原来薛姑娘今日至此也是被人利用,真不知道那个洛迦的李丹丹安的是什么心,居然鼓动她想要拆散你们,真是奇怪。” “什么?李丹丹?”景轩和周言若同时诧异。两人听说洛迦战败时就都以为这个可恶的女人八成已不在世上,再加回虚水一直风波不断,谁都没有刻意再去寻找她,后来更只顾为彼此拼命奋斗,更是早将其忘到九霄云外,不料猛然间居然又听到了这个存在于遥远记忆中的名字重新出现,诧异下均深觉祸害遗千年这句话十分有理。他们不去理她,没成想这女人倒自己找上门来寻衅。 待阿颖把薛静在诗会上遇到的事如此这般一讲,周言若便猛掐一把景轩硬梆梆肌肉:“看来真是打算拆散我们。不过仔细想想倒不奇怪,只怕她是打算和某人再继前缘吧?” “嗯,说的对。”景轩根本不疼不痒,只冷着脸道:“就不知到底是想和哪个某人再继前缘?” 阿颖和薛静完全不懂两人打什么哑迷,都有些莫名其妙,特别是薛静见他们在自己面前旁若无人恩爱说笑心中大为不是滋味,再加重见周言若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便要告辞而去。 周言若看其表情闷闷不乐到底还是有些怕她那御史爹打击报复,忙道:“薛姑娘,最初因为我的爱人景轩能没有陪在我身边,才造成这桩误会,希望你能理解则个,多多包涵。至于那个李丹丹,她绝不是什么好人,今后还是小心提防为妙。” “……多谢提醒。”阿颖对蛋蛋女印像一直不好,薛静听她讲了一下午,早了解是上了那女人当。周言若此时不但又提醒她小心,还把自己主动数次找上他归结为误会。感激之下只叹自己无缘,倒真是从此完全死心放下了对他以往的情谊。 “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总之是不怀好意。你不管怎么说都是最深受害者,她既然自己跑来送死,难道你就不想对她做点什么?”周言若趁阿颖也离开,去准备他的营养晚饭对若无其事只围着自己打转的豹人道。 景轩此刻刚确认了周言若对自己感情,正满足无比,再加周言若这算对着可能是情敌的人介绍自己为爱人,心花怒放之下完全生不出跟李丹丹费神计较的心思,摇了摇头:“就像你从前曾说的,这种人忘掉就好了,所以过去事我已不想再深究。况且不管怎么说没有她我绝不会遇见你,单看在这点上,就放她这次算了。” 周言若毕竟跟其没有直接仇恨,顶多被她用薛静当枪骚扰了一把。豹人这个苦主都主动发话说算了,他亦不想再为这个女人多费神思,耽误重见景轩的好心情。反正目前以他的地位想要收拾李丹丹这个校尉小妾只是一句话的事,可对方除了能偷偷利用这次机会搞出些小动作,料想也不敢再出现在他们面前。 此时阿颖摆上饭来,三人围坐边吃边说些分开后各自发生的事,气氛渐渐热烈起来。周言若从豹人离开吃饭一直都是填鸭式,此时得它重归身边,又刚做完剧烈运动。兴高采烈下好像肠胃随着沉重的心情一起解放开来,手不停筷连连添碗,景轩和阿颖见他这样不知不觉也一起都多吃了一些,等下桌不约而同瞅着周言若好像挺起更圆的肚子一起重重打了个饱嗝,相顾畅意大笑起来。 与他们轻松愉快的心情不同,李丹丹这些天来茶饭不思,精神恍惚,她不能随便出门却操心着薛静是否按她计策行事,之后又是否得到成功,异常行为终是被校尉注意到,竟以为这是有了身孕,他膝下无子,只数个女儿,早盼内室再生许久,忙叫大夫上门查看,不想却是空欢喜一场。校尉失望之下恼羞成怒,对着李丹丹破口大骂。正室也在一旁满脸兴灾乐祸的添油加醋,只把罚跪在地的李丹丹气得咬牙切齿暗恨薛静还不得计,连累她迟迟没靠山撑腰,这么一想再按捺不住性子静等结果,眼珠一转,开口道:“我并不是想借故偷懒不干活,只是上次陪姑娘参加秋韵诗会,不知怎么得了薛御使家小姐青眼,引为知已,力邀我去她家坐客,我这些天总是忙碌无暇应约,心中不安所以难免有些神思不属,并不是特意偷懒,请老爷和夫人明鉴!” 作者有话要说:唉,本来想补偿这几天的请假,捏捏大家小脸~不过因为被黄牌,发现JJ规定更严了,地址也不能放了,请大家见谅了,吾写了好久不能发,也很痛苦……泪流满面爬 第四十九章 “当真?你怎么不早说!”校尉眼中一亮,他长女年纪过小不急出阁,去诗会主要目的只为结交,万没想到机会就在自己家中却一直不知。兴奋之下也不及让人先去薛御使府先递名子打招呼,便直接让李丹丹带上长女收拾打扮一番坐轿而去。李丹丹寻思没人上门找她麻烦就说明她计策不是没使出来便是已成功,所以不管怎么样薛静定然会对她客客气气,完全没料门人得知是校尉家人本还想进去通报,后一细问出李丹丹名字,竟马上将门一关,像是得了令直接就把她们一行人全拒之门外。 校尉长女门户虽不高,然也算娇生惯养,何曾丢过如此大的脸,回到家中便委屈的直哭,赶忙安慰了女儿的校尉夫妻此时又怎可能不生气,深感受了愚弄的他们这回口都不开了,让人拖过有些失魂落魄的李丹丹一顿臭揍便关进了柴房。 李丹丹浑身是伤,在黑灯瞎火的屋里挣扎了半天才从冰凉泥地滚进草堆内,她摸着被主母趁乱挠破扇肿的脸蛋眼泪止个不住。自知从这之后就算能把皮肤养好,再想得到校尉如从前一般的宠爱怕也是难了。她不反省机关算尽报应不爽,反而深怕此计不成必然后患无穷,到时没打消掉周言若对豹人的兴趣,再由薛静处被人知道自己于背后使坏,岂不是几条命都不够别人找麻烦。思及若不是黑豹以男人之身还勾答上了周言若,她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李丹丹怨意便直至升最高点,她大口喘气勉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忽想到他们一人一豹明明性别相同,且地位悬殊,怎么就这么大大方方在一起了?虚水皇帝难道不管?而且以前明明在洛迦好像听人提过兽人是禁止同性通婚的。她像抓住什么重点,神经质的挠着地,对,没错,她不好过,别人也都统统别想好过!虚水皇帝她摸不到,豹人族不就在经业吗?夜深人静,柴房里传来阵阵阴侧侧鬼笑,令路过此处的下人们不由相顾失色…… 景轩此次假期着实不短,可它每日除了接受阿颖诊治老早留下的旧创,只和周言若难舍难分在房中恩爱。阿颖晓得他们历经千辛万苦才得来这些相聚时光,不但不再针对豹人,还好心告诉他们孩子已然足月,只要小心些亲热便不需忌讳太多,更识相的帮他们挡住来自皇帝等人的骚扰。如此周言若和景轩更是无所顾忌,不分白天黑夜缠绵在床,到最后干脆就连吃饭也在卧室中进行了。 阿颖数日见不到他们,正暗自嘀咕该不会是这两人纵情太过,双双昏倒不能行动,是否需要进去提醒一下他们注意节制时,忽发生了一件不得不得把两人从床上唤起的事情。 “豹人族有人上门。”阿颖都不好意思进门,只站在卧室门道:“一位姑娘,是景轩的亲人吗?” 豹人趴在周言若肚子上不停抚弄着这里突起,那里鼓出的小动静,正玩的津津有味,完全没反应过来阿颖在外面讲的什么话,就被刚才还笑咪咪的周言若狠狠掐在身上,它也不反抗,只低头对着周言若肚子道:“你父王又开始欺负爹了,宝宝快出来帮我。” “乱说什么呢。”周言若毫不客气又是一把:“少装无辜,你在绝谷里不就跟我说过是个孤儿,这姑娘肯定不是什么亲戚。既然专门跑上门来找你,又是豹人族的,你说,是不是什么以前勾答的张丹丹,王丹丹?” 豹人极度享受这种周言若为自己吃醋的感觉,二话不说兴奋的直扑过去,抱住他又是一阵没完没了的腻味亲热,直到阿颖在外面等得不耐烦,考虑是该再喊一遍还是该转身就走的时候,两人才整着歪歪扭扭的衣服,嘟着红肿的嘴唇打开门走了出来,阿颖此时连吐槽他们的力气都没有了,翻了翻白眼,只伸手指了指王府正厅。 此时一位穿着金裙的姑娘正在里面有些不安般来回走动着,周言若刚进去就觉她让自己眼前一亮。并不是说这位姑娘有多么美丽动人,而是穿越到这个异界的古代,周言若还从没见到过比她更具野性和成熟魅力的女性了。她身材高挑和周言若相仿,皮肤微褐又与景轩类似,天然带着自来卷的长发在阳光下闪烁点点金色光华,不过,最吸引人注意的还是她察觉到有人进入而转身显示出来的鼓囔囔饱满胸部。 是个会激起男性狂野欲望的女子,周言若看着景轩走上去和她站在一起,不得不承这两位身上有着些相同的气质的人看起来般配极了。他揉揉鼻子,绝不承认已闻到了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酸味。 “景莲?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我并没有跟族里联系……”豹人露出吃惊的神情,周言若总算放下了心,确认它并没有背着自己偷偷去找别人。 “你真的和贤王爷……在一起吗?”她并没回答景轩,反而仰起头反问,卷发在晃动间轻轻活泼弹跳着,周言若敢发誓这女人一定对景轩很有意思,他想马上一把抓住她故做可爱的长发将其拉到外面再狠狠关上门,周言若因为这莫名的幻想而暗爽着。 “是的,我们在一起,非常相爱。”景轩将一旁出神的周言若揽进怀中,毫不犹豫重重点头,它和周言若一向很乐意把两人关系告诉别人,以此来小小抗议皇帝不愿正面承认他们。 景莲听罢这赤/裸/裸宣言屏住呼吸,上下打量一番因挺着肚子再加上最近更发福了些而看上去完全不及她姣好身材的周言若撇了撇红唇。 她来到这里是因为豹人族收到了一封信,信上直斥从前因为女人离族而去再没消息的景轩,说它不顾廉耻与性别勾引诱惑了虚水贤王爷,如此自甘坠落不但丢了豹人族脸面违反了族中不许同性结合的禁令且或许可能因此惹恼虚水皇帝迁怒全族。写信人以关心豹人族未来发展为由,强烈建议族中长老务严惩这个败类并将其关押看守以免它继续呆在贤王爷身边早晚惹出什么麻烦。族中长老对这封信非常重视,不过写信人估计万万没有料到的是,他们重视的根本就不是景轩…… “来到虚水这么长时间,皇帝虽说没有亏待我们族中,但却也一直没对族人安排过任何能参与进这个国家的工作,如此长久下去的确会很今天各位不安,现在族中什么流言都有,势头非常不好。”一位长老拿着信道咳了几声道:“可是这封信却带来了转机,虚水的贤王爷能喜欢上景轩,难道还看不上族中与其相似的女子吗?我们投其所好后,再让贤王爷替我们在皇帝面前美言几句,目前危机很简单就可安然解决。” 其它长老虽也不一定就从心里赞成这个听来不怎么靠谱的主意,但他们在虚水的确没有什么根基,受困已久。这等一下子便可攀上位高权重大靠山的机会,哪怕希望渺茫,他们却都乐意冒险去试一下,于是在无一人反对的情况下,他们特意挑选了族中和景轩气质形貌都有些许相似的景莲,命她作为豹人族送上的礼物到贤王府中去。至于景轩,完全没人在意如果景莲受宠后它会怎样,反正作为一个脱离族群的人,它早被大部分人所放弃。 可景莲恰恰不属于那大部分中的一个,周言若看的相当准,她对景轩的确很有意思。可是碍于族中一直对景轩冷漠的态度,她始终无法做出和别人不同的行为去靠近那个孤单的人。直到那人某天兴高采烈的收拾了行李和一个人类女子离开,她才意识到景轩在她心中的地位比自己想像中要高的多,可惜,一切都晚了,在她以为自己永远都不可能重遇景轩之时,这人却意外的再次出现于她生命当中,经历过错失之后,她决定此次绝不犹豫和退缩,不管景轩现况如何,她都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倾诉自己的心声。 如此景莲当然不愿意按照族中要求当着景轩的面讨好周言若,幸好豹人族也觉送人上门当礼物情状实再尴尬,于是将她送至王府门□待她如达不到目的绝不能回去,便都转身离开。景莲身边无人约束,她自己亦不愿隐瞒,待问过景轩和贤王关系,打量了情敌后也不用人再问,三下五除二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她所有知道的事都一五一十讲了出来。然后以一个受害者的身份要求景轩看在她这么坦白的份上,至少给有家不能回的自己安排下个落脚之处。 景莲算准黑豹从小性格善良,受了自己通风报信之恩绝不会抛下她不管,果然景轩虽对她并无什么特别的印像,但既然一个女孩子明显因为它和周言若的事无家可归,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就此丢开手,可能也是好久没有见到同族人,再没感情也难免心中开怀,他这次难得没有看周言若脸色小心行事,便自行作主热情的将豹女带至王府客房,又打算帮她张罗衣食,阿颖看周言若表情越来越狰狞,忙上前主动拉过景莲,说是女孩子之间有什么需要她定然比较了解才将人急急带了出去。 周言若便是心里再不愿意肯定也不会傻到在豹人兴头上开口说不想收留它的族人在家里,但是想到这女子和自己相似的身高不知怎么就回忆起绝谷最开始景轩失手从如意囊里变出的女装,明明以前认定那就是它想着自己变出来的,现在却不由寻思别是这头色豹心里还念着别人,嘴上终究没有忍住:“这位姑娘为了帮你可算在某种程度上背弃了全族,看起来可对景轩可是大有情谊呢。景轩以前从来没有心动过吗?” “什么情谊?”豹人把周言若拉到它腿上坐下:“我以前跟她都没说过几句话,只不过见到同族总得客气一下,你这么胡思乱想当心对宝宝不好。” 周言若冷哼:“好,我胡思乱想,那你对她那么殷勤作什么,在这王府里招呼客人还是有人手去作做,无需你亲自动手吧。” 虽然从来都不讨厌周言若的醋意,但这种东西淡淡的便是生活调味料,多了可就变味了,景轩有些招架不住:“我跟她不过说了几句话而已。我相信你,那么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信任呢。” 不是不相信,只是想让你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过这种话一来说出口景轩不一定就能深解其意,二来倒像是他小气容不下任何人在身边。周言若腾的一下从景轩身上站了起来,向外走去。 “你要去哪?”豹人当然不会放他自己出门,匆忙拿了件外套跟过去,边搭在他身上边不安道。 “验证你说的话。”周言若没头没脑回了景轩一句。 豹人莫名其妙,但不管怎么说听他口气好像并没有生气,于是放下心乖乖跟在身后。不成想贤王爷一路脚步不停,竟是直直朝着家青楼而去。景轩看他大大方方进门后还招呼自己跟上,虽有心冲上去抱住他一路跑回家放到床上好好惩罚,但想起自己方才刚对周言若说过相信他的话,马上便明白过来这人很可能是在故意借此看自己能忍到什么地步,景轩此时哑巴吃黄连没了立场说什么,料想他再怎么样也不会这么当着自己面做出更过份的事,又不愿就此认输,只能不甘心的迈步走过去。 此时天色未晚,客人稀疏,这家青楼老鸨正守在门口等待肥羊,一看到周言若装束便知其身份不凡,立刻点头弯腰将他们领进楼上单间。妓院的房间怎么可能布置的高贵幽雅,两人一进门便觉一股暧昧香味扑鼻而来,更兼房中阵设靡丽浮华,桌上杯子,床前屏风,等等小物上都刻着些男女纠缠图像,景轩看在眼中坐立难安,一会儿打开所有窗户透风,一会儿又不许周言若用这里器物喝水,数次张嘴似想说什么又忍下去,周言若被它逗得偷笑,只觉大大出了口气,偏假装什么都没注意到,只对着老鸨说:“去把你们这里长的漂亮,性格泼辣厉害的姑娘都给我带来看看,做得好了有赏。” 老鸨挖挖耳朵,来这里的男人嘛,无非就是想开心取乐,向来开口绝对都是要乖巧温柔的姑娘,点明就要性格泼辣厉害的还是头一次听说。不过后面那句有赏成功堵住了她的疑问:“您稍等,马上就来,包您满意!” 果然要不了多久,在景轩暴发前,老鸨便带着一大群花技招展衣着暴露的女子涌了进来。她们早以形成习惯,一入门不用招呼便纷纷自行绕到客人身边打招呼,不过景言若明显没有景轩受欢迎,倒有一多半女人都冲着它挤过去。那些妓女个个香气盈人,直把嗅觉灵敏的豹人快呛的背过气去,它咳了几声发现她们身上衣服露肩又裸胸,哪都白花花一片,又不敢下手推,最后干脆站起来绕着躲到周言若身后,眼见堂堂九尺男儿就快要被吓得高呼救命,周言若肠子都要乐得多拧上几圈,要不是那些女人蠢动着还想朝他扑过来,他倒真想再多逗豹人一会儿。 扬手丢给老鸨一颗缀在外袍上的金珠子,周言若道:“你让她们站好听我吩咐,我还有赏。” 于是不消片刻,刚才还乱成一团的小屋立时安静下来,等周言若再将一个金珠抛给老鸨,所有女人都不再瞟景轩一眼,全整齐站成一排在周言若身前盯着他外套不放。 周言若沉吟半晌故做为难道:“人这么多,我只能要一位。不如你们都在这里表演个拿手绝活给我们看看,胜出者嘛,呵呵……”他抖动了一□体,衣服随之在烛火映照下发出柔和金光。 “我,我先来……”当下便站出一个颧骨高耸的大眼妓女,旁边几个姑娘看她抢先,居然都纷纷住口没有再争,周言若看得有趣,点了点头让她表演。 不过这里又不是什么高雅场所,妓女的主职还是做皮肉生意,表演不外乎是些淫词艳曲要么就是撩人舞蹈,古人或许会被其中限制级的东西吸引住,但周言若哪把这种小儿科看在眼中,直暗叹还不如在莫御使花园参加酸儒诗会时那些引人气闷的刻板歌舞来得好看。 于是他在这满室暧昧气氛中把手滑至桌下,顺着景轩大腿一点点爬至其档部检查有没有反应,得到满足后又拿开,不停触弄调戏那个位置取乐,豹人摸不准他今天这一出到底是要干什么,强忍火气握住他的手拔河,两人暗地里玩的开心,根本没人去听去看那些卖力的妓女做何表演。 第五十章 那最先越众出声的妓~女每当其它人表演时总会露骨的冷哼嘲笑,而别人虽都不理她却没一人敢对其表露不满,从这就可看出,她比所有人都妒意浓重且凶悍无比。 周言若想的出神,景轩似乎也已忍到了极限,抓住他偷偷作怪的手用上了些力道,再难以挣开。周言若索性由它抓着自己的手,突然开口大声道:“停吧,不用再表演了。除了那边自己站着的眼儿大大的漂亮姑娘,其它人都下去吧。” 虽然失望却并不敢对金主报怨,那些妓~女依依不舍的从屋中纷纷退出去,周言若又丢了颗金珠在老鸨手中开口道:“这位姑娘我相中了,打算为她赎身,你开个价吧。” 妓~女和老鸨固然吃惊,景轩此时更是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它松开周言若双手,重重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房中看来相当厚重的红木圆桌发出一声闷响,转瞬裂成数截塌倒在地:“言若,你当真要买她?” “当然。一定要买,必须要买。”周言若坐在椅上不慌不忙:“景轩,我记得你说过相信我的。” 豹人喘着粗气狠狠瞪向缩在墙角搂成一团的鸨母与那妓~女:“我相信你,那你就跑来买个妓~女回家应对我的信任吗?” “谁说我要把妓~女买回家。”周言若摊手作惊奇状。 豹人亦同样吃惊:“那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知道我们在一起,还好心写信给豹人族的,不用说你我都知道是谁。既然她都把大礼送到我们门上来了,你难道就打算失了礼数不回给她点什么吗?”周言若摇摇头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样子:“我给她找个好姐妹帮忙一起伺候丈夫,难道惹你不开心了吗?” “我……我……”刚刚还如吃人恶豹模样的景轩瞬间化为乖顺的猫咪,张口结舌无话可说。 周言若也不理满脸尴尬的它,慢条斯理将那妓~女送上门口喊来的轿子,对她叮嘱:“到了校尉大人府上该怎么混不用我教你,若是今后无处可去我是不会再管的,你自己好字为知吧!” 这妓~女虽长的不错却脾气泼辣从没有固定相好,早以为此生都得在青楼间辗转不得善终,不成想听刚刚周言若所说,居然得贤王爷青眼成为他送下属的礼物而能进校尉老爷府中伺候,怎么着不也强似每天迎来送往的生活,更何况若是以后能得个一儿半女,岂不是终身都有了依靠。她听了周言若一番话自然坚定点头,道过谢后,放下轿帘欣然离去。 后来有阵子经业流传,不知哪个校尉家治家不严,别人新送进门就有孕的小妾居然被另一个妾害得男胎流产,那校尉一怒之下将其送官治罪的新闻。不过周言若和景轩都不是爱打听锁碎消息之人,听过之后一笑置之,也不知到底是谁家,最后这事又怎样了结,只不过两人从那以后,都再没听到过李丹丹这个名字出现在耳边。 只说这时周言若送走妓~女,简直如同一脚踢开堵在胸前的大石,拉住垂头丧气如寻不到主人的大狗一样的景轩边慢慢往家走边道:“就像你明明相信我,还是会生气。这会儿应该能明白我方才的心情了吧……我并不是怕你和她有什么,只不过看到那样子还是忍不住……会不舒服。” 豹人小声道:“我说不过你,你总会欺负我。不过……大不了我以后都远着她,你也不许再当着我的面这样气我了。” 周言若想起它在妓院里的种种表现,不及回答就忍不住喷笑出声。景轩蔫头蔫脑忍了半天,终于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就把走在前面这人猛拉进怀中,低头一口狠狠含住了他恼人的红唇。 周言若挺着肚子看不见面庞又衣饰华美,景轩个头高高把他死搂在怀中,周围过往人流自然都以为这二人是一对夫妻。大陆民风开放也不以当街亲热为奇,众人顶多只露出个会心微笑便从旁边走过,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他们许久才相视微笑着松开嘴唇,手拉手往贤王府而回。 从此以后,景轩果然不用周言若再做任何提醒,不但从不会主动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豹女说话,往往是一看到她靠近就飞快离开。原本它就日日和周言若泡在房中难得出来,再加上这么小心谨慎,景莲竟是找不到任何空隙能得以和它说上一句二句完整的话。 豹女曾经错失过一次表白机会,当然不愿意就这般轻易放弃,她找不到别的办法只得在府中转转悠悠不时偷窥两人甜密生活。周言若有阿颖这个眼线,如何不知她的动向,也不令人特意阻止她,倒是大大方方故意秀些恩爱姿态,让豹女酸水一日更甚一日。 这天和豹人在小花园里散步,周言若不经意间回头,果然又看到道金芒一晃闪进后后假山石不见踪影,在自己家里还得没完没了防着别人,实再让人心烦,他不由停下脚步,皱起双眉。周言若这段时间心情舒畅再加上月份渐足,肚子已开始有些压迫后腰背部,起坐颇为吃力,景轩见他停下以为是走累了,忙殷勤的将其扶到一棵树边:“走不动了吗?我抱你回去吧。” 如果不是豹人把不怀好意的陌生人放进家中,也不至于害他这么小心翼翼处处提防,周言若虽知景轩已听话的自觉避嫌,但此时看到它这副毫无所觉,无辜讨好之态,还是不免有些迁怒。他咬牙一把拉住豹人的手,转身用沉重身体将其顶靠在树上,粗暴啃~咬脖子和喉结。 远处向来沉稳的跟踪者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从来只看到温馨互动的她似乎不能接受这个场面,周言若摸了摸因为迅速入状态故而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景轩,忽然计上心来。牙齿替代了嘴唇的力度,他更加粗鲁撕扯起豹人的衣服,景轩这段时间和他在房中各种姿势动作没有一一试过也进行了大半,以为周言若又异想天开打算在外面玩些强迫游戏类的亲~热,虽实再无法配合发出受惊的声音,然则亦加重了呼吸,不但不挣扎还放松全身力道任周言若上下其手。 周言若看他这么上道都不用吩咐,哪还客气,故意YIN笑着道:“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这样对你啊,是不是很舒服啊?要不要我再更用力点?”说完手伸在它…………一把抓…………还用力捏了捏,景轩…………受袭,明明感觉周言若说话的方式相当奇怪,却一时没力气也羞于回他,周言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马上跟着道:“什么,还想要?宝贝儿,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 他不愿让偷窥者占到一点便宜,将晕头晕脑的景轩翻了个身又移步挡严实,这才将手伸至前面把他下…………解放出来用手…………,景轩猛遭遇巨大冲击,扬起头长长叹息出声,神态极为陶醉,周言若更是不顾腰酸腿软两只手都加入进去,好在这几日总算摸到一些豹人的弱点,不像第一次般狼狈,在他紧搓慢揉力道适当的伺弄下,景轩只来得及唤一声周言若的名字,便将液量超大的…………淋了他一手,还有很多粘连着顺树干滴落,相信离老远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暗处的跟踪者这时已不是惊呼,转而发出小小抽泣了。 看到心上人受~侮而且还这般配合情敌恐怕不好受吧,周言若得意洋洋,忙掩饰的咳嗽一下,继续摸着景轩劲瘦的腰肢线条道:“爽吗?把后面乖乖挺起来!宝贝,会更爽哦。” 景轩泄身后慢慢回过神,见他越来越上瘾,终于忍不住回头道:“你今天是怎么了?挺起来什么?当心扭到腰伤了肚子里的宝宝。” 假山后的景莲晓得景轩在族中时便十分要强,最开始无家人教它战斗,被同族顽皮孩子打的鼻青脸肿也从不低一下头说半句软话。后来更是看别人动作偷偷练习硬将所有敢找它麻烦的人全部打退。它现在这样顺从周言若任他那么粗鲁无礼的亵~玩都不反抗一下,看来告密信上说它自甘坠落并不是全无道理,景莲这么一想,只觉过往对其的倾慕就如梦中泡景一般不真实,大失所望下已露退意,没想到此时又突然听到一句肚子里的宝宝,她脑中一片灰暗再无法细思到底是谁有宝宝,为什么男人间会有宝宝,只气苦原来这二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哪还有自己半分机会,从前错过的那一次告白终究还是无法重新挽回。于是再控制不住音量,发出一声惊呼后,掩着脸就跑了出来奔向花园另一端。 景轩这时候哪还不知周言若方才为何突然态度奇异,不过如若豹女不是对自己有意恐怕也不会有这般反应,可惜它除了周言若旁人是绝不会理的,那么就这样死了心也的确不是什么坏事。想到这里它伸手捏了一把伏在自己身上大笑的周言若,用双手将他抱离地面:“想气走她方法多的是,你偏偏又趁机戏弄我,今天再饶不了你!”说完小心举着怀中人,脚步轻松的向卧房而去。 却不知,就在他们刚回屋不久,久已未至的徐公公居然登门入室,阿颖刚迎上去还没开口说出王爷病着的话,就见徐公公身后转出了满脸阴沉的皇帝。这一下连报信给周言若都来不及,阿颖百思不解皇帝为何会突然亲自跑上门来,跪倒在地只祈求那两人千万别还廝混在床,如若被抓个正着可绝不是什么好玩的。 原来周言予以为弟弟在家养伤,消停了一段时间忍不住叫来王府下人关心他的恢复情况,哪料那人却回禀说周言若自从一个豹人族上门后,每天与其不分昼夜纵情宣YIN,无所顾忌到他们从卧室而过的下人没一个不听得一清二楚。 皇帝闻听此言又气又怒一口气差点没缓上来。想他操碎了心只为能让弟弟和豹人自歧途上分道扬镳,不曾想这两人倒好,居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舒舒坦坦过起日子来了,一股无明火气顶得他再也坐不住:“哼,朕倒要亲自上门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有两只小萌物了~翻滚,从一开始就觉的小萌物这个称呼很可爱~~抚摸两只小萌物。另,跟炮灰重名的姑娘可以安心了,我终于把她解决掉了~ 第五十一章 皇帝根本不看跪在地上的阿颖,只沉声问:“贤王爷呢?” “应该在……在……在后花院……” “在后花院?好,那带朕去看看他身体到底如何,这么长时间他都不来见朕,那朕亲自来见他,总该能见到了吧……” “怎……怎么会,王爷只是身体不适……”阿颖苦笑着,心中却在号淘大哭,以周言若和景轩的习惯,向来是在花园里转不多久舒展一□体就会抓紧时间回房继续缠绵。到了后花园就离他们卧房不远,如果再有声音传出来,这回真要闹出兔命啦! 她磨磨蹭蹭在前面带着路,拼命祈祷着能□去提醒周言若,或者皇帝突然想起重要的事没有处理转身又走了,但现实却是周言予虽脚步缓慢却紧紧跟在她身后,让她跟本无法有任何机会能前去通风报信。 可就在这时,阴着脸的皇帝突然停下来,开口道:“那边站着的姑娘是谁?” 阿颖抬头一看,只见景莲正站在花园的小观景池边全神贯注发呆,完全没有发现来了许多人。 “这是……这是……”阿颖突然心头大亮:“这是豹人族送给王爷的美女啊,王爷最近可喜欢她了!” “哦?”周言予立刻来了兴致,背着手离开大道朝她走过去。豹女听力毕竟灵敏,猛回过头,茫然望着浩浩荡荡随皇帝走来的一群人,好在领头的周言予一身宝蓝色带出海神龙绣纹的外袍还是比较好认出身份。景莲上下打量了来人一番,也不用阿颖介绍,忙蹲身行礼。 贤王府上几乎都是皇帝派来的人,出现从没见过的漂亮姑娘,而且这个姑娘还“胸怀宽广”,身材火爆十分符合周言若很早以前的爱好,皇帝对她真是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舒心:“你是豹人族送来伺候贤王爷的吗?” “……是的。”豹女看阿颖在一边对她狂打眼色,却不解其意,只得顺着皇帝回答。 “很好,怎么不见贤王爷和你在一起?”皇帝和颜悦色引诱着她说出答案。 “贤王他……”景莲不知帝王为何身在王府还这般问她,见阿颖神色恐怖偷偷在一边疯狂摇头终于把话转了个弯:“贤王他刚刚还看到的,这会儿不知去哪了。” 周言予听她吞吞吐吐,神色犹豫,以为这姑娘是不好意思说刚刚在和周言若呆在一起,遂微笑道:“那你快去把他找来,就说朕来看他了。” 阿颖就差抱住景莲狂亲几口,再臂三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忙把皇帝让进花园凉亭,途经一棵大树时,周言予目光扫射到树干上还未干涸的某些不雅黄白液体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已比刚来时心情好了许多。 这边景莲有些莫名其妙的来到周言若卧房口才猛想起方才在花园里看到的一幕,猛顿住了动作,只听里面有人小声道:“别吸了,最近好像已经没有了……” “唔,用力的话,还能吸到一点……”景轩说话中夹杂着吞咽的声音:“怎么办,我都吃完了,以后宝宝吃什么。哎呀,轻点打……” 皇帝来了还躲在屋里喝东西?景莲苦笑着摇摇头,平复了花园里看到那一幕的不甘与羞涩,敲门告诉屋里津津有味的两人皇帝召见之事。 只听房内一阵乒乒乓乓的巨响后,周言若边整着零乱的衣服边冲了出来:“人呢?他怎么跑来了?糟糕,一定是发现景轩回来了!” 景莲下意识好奇的望了眼屋内空空的桌上,并没发现什么好吃的东西,收回眼神:“不知道,陛下问我是不是豹人族送来伺候你的,我回答是,他看起来就很高兴,然后让我来唤你。”她顿了一下咬唇望着跟出来的景轩接着道:“虽讲起来我的确是豹人族送来给您的,但王爷您和景轩看……看起来关系很好,完全没有能用得到我的地方。我方才也想了很多,留在这里的确没什么意思,我打算走……” “不行你不能走,你用处大的很啊!!”周言若不等她把话说完便急急嚷道,然后便把和景轩相识及被皇帝反对的情况草草向她描述了一下:“现在大哥正看景轩不顺眼,虽然也没说不许它靠近我,但发现我们天天泡在一起肯定会生气找麻烦的。你……能不能留下来,假装成景轩的情敌,只要能让大哥以为我和它关系没那么亲密就好,只要……只要到孩子出生以前,好吗?” 周言若见景莲算得上知情识趣,一但发现没有机会,就果断抽身,那么对他们肯定没什么恶意。正好事有凑巧,现如今没有比她更适合在大哥面前解围的人了,遂大着胆子央求:“反正你现在也没办法回族里,一个女孩子在外面立身不易。你只要帮了我们这个忙,我……我等宝宝生出来了,让他认你和阿颖做干娘!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你!” 豹人听他把未出世的孩子都拿来做讨好人家的筹码,伸手轻敲周言若的头,也开口道:“恰好我轮休假也要结束了。阿颖一个人照顾言若我的确有点不放心,多你陪在他身边说不定会好些,留下来吧。”周言若开再多的条件也不及景轩一句话,豹女待它话音刚落便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三人计议已定,也不敢再多耽误工夫,虽忐忑不安,仍乖乖鱼贯至皇帝面前。 周言予最开始拆开两人的时候就没有明令禁止他们见面,一时激怒热血上头跑来却意外发现豹女的存在,见三人跪在自己面前,周言若却远离景轩和豹女紧紧帖在一起,虽有怀疑然已火气尽消,不管怎么说周言若如果能自己想通,当然他百般强迫要好的多,遂只向景轩道:“今天我来看言若,倒没想到竟会碰见你。怎么,在军营呆不下就跑回来了?” “景轩还记得陛下条件,所以必定会拼死努力。”豹人垂头:“这次不过是因为恰轮到休息,所以才得机会来看看言……王爷。” “哦。”皇帝来之前已对它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此时却做恍然大悟状:“呵呵,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接下来可还有场硬仗就要开始了。听说你平日在军队中只是训练,就能影响全营把士气带动提高,上次在跟太康流匪作战时表现更是非常出色,只领着部下不到百人便力挽狂澜,可谓居功甚伟。不过……从那次大规模消灭了他们许多人之后,那些恶匪在国内的家人居然因此也不安份起来,据报对靠近边境的百姓进行了很多次骚扰,我看既然是由你开的头,不如这次就还派你和安修……”皇帝连说边观查周言若表情,只不过方才周言若已听得景轩说轮休假马上要结束,有了些心理准备,此时更是为防备狡猾的老哥拼命绷住表情,哪怕心中已是翻江倒海万分不舍,却不露一点声色。 周言予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得接着道:“派你们两个立刻这就带兵上路解救我虚水子民于水火之中,朕可是相当看好你,此次你可得拼尽全力,万万不要辜负朕的期望哦。那么……军情紧急,现在就跟朕一起回营准备吧?” “是。”景轩沉声应和后抬起头,目光却并不偏向周言若,只对着景莲一扫。 豹女明白它这是在叮咛自己要照顾好贤王,强忍酸涩无言回视以表接受。这一番目光接触看在皇帝眼中却像中豹人离家前对情敌的警告以及对方无声的挑衅,他此时已放下了一大半的心,也不去计较周言若装病之事,押着豹人重入军营后回到宫中,又专门叫来几个王府下人细细问道:“那位豹人族姑娘进王府发生过什么事没有?贤王和那个豹人有什么反应。” “啊,是有。”一个下人猛醒道:“听说豹人族景莲姑娘来之后王爷就和……和那位生气了,听说还跑到了妓院去。” “对对,我也听说了。”另一人不甘落后补充:“听阿颖姑娘说,王爷还买了个妓女呢,好像那位可生气了,还狠狠吵了一架,结果不知怎么,人也没带回来。” 皇帝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回真完全放下了心:“很好,有赏,统统有赏!” 周言予暗思那两人已经有了矛盾,加上豹人被他赶走只剩美女陪在身边,看来以后不需再出手,弟弟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会主动改邪归正,皇帝兴高采烈自顾自浮想联翩,完全没想到自己已经上了弟弟的大当,而成功骗过他的那个人,却依旧很不高兴。 周言若放松四肢瘫在椅上,长长叹了口气,对聚精会神穿针引线的景莲道:“这几天看你总是拿着东西不停的绣啊绣的,是在弄什么呢?” 景莲咬断一根线头:“听阿颖说要不了多久宝宝可能就要出来了,可当爹的没用整天就知道哭丧着脸发呆,那我这个当干娘的,总得给宝宝准备点漂亮暖和的衣服好过冬吧,这可是有我们豹人血统的皇室呢。” 周言若这才来了精神向她手上看去,只见景莲正拿着件料子望上去便柔软轻巧的精致红色厚外套往上绣着数只形态各异的黑色小豹子追逐打闹,虽还没有全部完成,已让人感觉十分童稚可爱。他微微一笑,不由想起自己在仙灵山森林里用蛇皮缝衣服的事,暗叹最近只顾着和景轩纵情欢乐,它走之后又提不起精神。居然连这等重要的东西都忘了,难道还要让孩子跟自己那时一样,等没东西穿了才着急乱缝吗?他神色一整进入准爸爸状态道:“是啊,小孩子需要好多东西可得提前准备。除了衣服还有推车啊玩具啊小床啊被褥啊一类的东西,不行不行,我现在就得开始忙!” 阿颖拿着一双带着黑色豹头的小鞋子,往眼睛处嵌着黄色玉石:“等你想到那些东西,早就晚了,别瞎着急了,我有景莲帮忙,我们两个会都准备妥当的。倒是你现在这种样子,连站起来走一走都嫌麻烦,到时候可怎么生呢?”周言若月份快足,身体日渐沉重,手脚开始浮肿,动不动就容易抽筋,于是他最近一直呆在卧室懒得多挪动受苦,每日只由阿颖来替他按摩或吃饭时才会下床。阿颖怎么可能不担心,再加他生产日期将近,今日特意叫上豹女到这里拿小衣服诱他一诱,周言若果然不像前几次只是走神,居然难得把话全听了讲去。 “唔,你说得对,我现在就出去走一走。”孕夫像刚从长长的梦境中回过神来,从床上坐起就想弯腰自己提鞋。阿颖忙丢下手里东西奔过去提他穿好,一边暗叹这人跟个大孩子一般,凡事都得看着他,还要靠哄的才会去做。这般绕着弯才说动他出去运动,那过段要用器物扩张他产道之事又该如何说得出口。 景轩,快回来吧,她开始十分真诚的怀念起豹人来。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包子大餐……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五十二章 有豹女当挡箭牌,皇帝再没找过周言若任何麻烦。没了外因骚扰,他除了每天安心养胎,就是时时让身边人帮忙留心前线情况,不过据一向传来的消息,都说太康一经虚水军队攻入,便到处都如散沙般乱做一团,趁火打劫,摸黑发财者多,舍生忘死,保家卫国者少。故此,安修和景轩配合得当,指挥有度,一路大捷没费多长时间就已挺近了太康王都脚下,只待攻进了皇城,捉拿下帝王,不日便可班师回朝。周言若闻听这个消息后,便开始天天掰着手指算豹人从破城入宫到胜利回程得花费多少日子才能到达王府,倒也算得有滋有味,颇为开心。 就这样,贤王后花园里开始秋意渐浓,花叶凋零。周言若这日像往常一样,捧着肚子边散步边又开始淘淘不绝反复来回询问身边人景轩情况,阿颖和景莲早被他一日照三顿饭的问法搞得头痛不已,可无奈周言若本就行动不便,出屋门散步还得加穿上不少衣服,所以一定得靠人搀扶才能缓缓行动,两人无法脱身,四目对望,一左一右都偏过头去长长叹了口气。 阿颖本想等着豹人回来让它劝解和帮助周言若打开产道,可盼来盼去只是一日空等过一日,男人不比女子有天然可诞下子嗣的通道,□本来就不是做这些事的地方,如不经特别扩张锻炼,到时生产受痛苦折磨事小,生不下孩子可真就成一尸两命的大事了,唯一了解些男人产子过程的白御医老早就曾多次交待要提前准备,她等到这时候已是极限,阿颖寻思再这样下去必会耽误大事,趁此机会,硬着头皮打断周言若话头,正绞尽脑汁的组织语言要开口之时,突然有府中下人喘吁吁冲过来,朝他们行礼后急急道:“王……王爷,方才突……突然跑来一个兵老爷,他拿着腰牌说有前线重要军情要当面禀告王爷。” 三人面面相觑,均马上反应到,前线之事肯定是关于景轩的。周言若不知是凶是吉,浑身一机灵,迈步就往前急走,阿颖和景莲根本拦不住他步伐,只得随着劲力,两边紧紧扶好他穿过重重院落来至王府前厅。三人一阵猛赶,因又急又累,都满头大汗。进门果见一个浑身军衣破烂,满面尘土的瘦弱男子站在前厅,看到他们这么大阵势走来,那男子眼光一闪扑通跪倒在地,举起识别身份用的腰牌道:“小人刚从太康前线赶来,景轩校尉他……他……他在进攻王都的时候被流矢所伤,已然……已然亡故了!” 周言若刹时白了脸嘴唇一片青紫,往后踉跄了几步,被满面焦灼的阿颖和景莲用力拉住才站稳,岔着声音道:“不,不可能,它……它还没见到宝宝呢,它怎么可能丢下我一个人……” “呜呜呜,王爷!您保重啊……”跪在地上那人不待众人从这晴天霹雳般的噩耗中回过神来,就突然哽咽出声,举着手中腰牌往前膝行了几步似是想起长官,再无法忍耐悲痛。 景莲原不相信景轩会有事,此时被那人一闹,心头混沌居然觉得就像真事了,亦绞痛万分,恍神间周言若一把甩开她的手喘气往前挪动,靠近地上痛哭的士兵似想再细问。阿颖少了同伴帮忙支撑,勉力才能搀扶住周言若往下瘫的身体,她歪头使力间,突然就看到地上那小兵虽挂着泪水,眼神却并不悲伤,反带着的抹恶毒恨意。猛就觉出不对来,首先就算前线有重要长官身亡,这等情报也该先报去兵部或者宫中,然后才可能由内待来通知王爷,怎么会有人带着腰牌一路就奔到长官家中来报丧?更何况豹人和周言若之事在皇帝力掩下根本就没有几个外人能够知道,这小兵就算得了景轩临终前口授于是上门通知,又怎么可能没被它叮嘱,这般不知轻重就当着周言若的面讲出惨痛消息引他心神剧变? 阿颖清醒过来再把他上下一打量,马上又发现更多疑点,那瘦弱完全不似兽人族的弱小体型,那因身材不合而如同挂在身上的军服,那举着腰牌微微颤抖的手。她最后目光一凝,定格在那人手中被腰牌遮挡的一道寒芒之上。 “这个人不对,快拦住他!”阿颖急出一身冷汗,可惜周言若身材笨重,加之关心则乱,完全看不出面前人有什么不对,感觉到阿颖想带着他往后退,反而扭着力道欲向前迎,两人力度错合,一时僵在当场,根本移不动分毫。 那人听到阿颖叫喊,心知暴露,他见离周言若已够近,终于不再伪装,迅速甩开手中腰牌,手一晃,亮出其下小巧匕首就朝他们二人撞了过来。阿颖顶着周言若身体,只腾开一只手,又因双方离得太近,不敢拿出闻者立毙的狠毒药物,慌乱间将迷药单手迎风朝他撒去,那人来此行刺早打听好了一切,报着必死的决心,迷药效力发挥缓慢,如小小灰土扬在身上,他根本毫不在意,仍然只不顾一切挥刀向周言若逼近。 周言若眼见得那寒芒朝自己肚子而来,才清醒知道要躲,但此乃电光火石,转瞬间发生之事,饶是他当机立断,勉强护着腰连连后退数步擦过了一时锋芒,可脚后一拌,竟是已退到了台阶之下,周言若再收不住劲力,一个立身不稳,连带阿颖一起,仰面就躺倒在阶梯尖角之上。那人眼角已扫见王府仆从卫士转眼从四面八方一窝蜂扑上来想抓住他,若等他们跑来,再想靠近周言若便绝无可能,一击没中紧跟着马上不依不饶又狂喊着迈步上前,这次更是用尽全力把身体跟匕首一起朝地上周言若压下,周言若忍住后背剧痛只来及用手挡在腹部,眼瞅着就要血溅当场,阿颖惊呼中旁边闪出一道金影。 景莲毕竟是豹人族,不管怎么说就算身为女子反应和行动能力也远远高过府中所有人族,她虽刚开始被景轩身亡的消息所震,跟周言若一样头脑昏沉,但是看到他猛然遇险,身体反应倒比脑子还快。恰好她站的不远,危急时刻飞起一脚踹上那行刺之人胸口,把他连人带刀踢出去好远,那人在半空中吐出一吐鲜血,重重摔尘埃,有心再行凶,然努力数次均无力再爬起来,最后终于被一拥而上的王府待卫七手八脚按住,他用最后余劲在数人镇压下拾起掉落身边的利刃,悲号道:“吴贵!哥哥没用,这个杀了你又灭了我们太康凶手的家人今日没能除掉,哥哥只好去黄泉路上找你一起做伴了!”他声嘶力竭吼完,举起刀子往胸前一插,旁人挡都来不及,就听他口中咯咯数声后,满手鲜血软在地上,弹动两下便再也没了气息。 阿颖和景莲在一边摆着姿势,看待卫们开始赶着收拾尸体和血迹,这才确定已不会再有危险,她俩长出一口气,放松身体转头一起去扶仍瘫倒在地白着脸喘气的周言若。 “不……不成了,我动不了了。”周言若抓住她们的手并不起身,只死命攥着用哭腔道:“好疼,下面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我……我不是还没到时候生吗……宝宝……怎么了?” 两人闻言,脸色刹那间皆跟地上被拖走尸体一般惨白惨白。 周言若以男人身体欲要生子,本就没什么前人经验可以借鉴,因而可能危险重重,再加产道根本不及扩张,孩子恐怕难于取出,而且这时他腹中胎儿算算只有七八月而已,就算到时真千辛万苦生了下来,能不能存活又是一个重要问题。 阿颖知道今日发生这一连串事情造成这个结果,处理稍不妥当就会牵连无数,脑中各种想法潮水般冲涮着她脆弱的神经,让平日里向来冷静的她一时居然慌了手脚。好在景莲没有她那么重的心理负担,看阿颖已经是被吓呆了,自己一个人也挪不动周言若,万一磕磕碰碰撞到他哪里,再伤到孩子,可真就辜负了生死不明的景轩,忙强忍心头痛楚,唤了府中两个高大有力的男子让他们小心抬好周言若先到附近暖和屋子里放下, 待将其放到床上,已有水渍透过他□衣物染上了外袍,周言若意识好像已有些迷乱,除了轻声唤疼再说不出一句完整话。 因他腹中胎儿月份未足,也从没有过不好的迹像,府里根本丝毫没有准备应对这种突发情况的紧急措施,景莲一个大姑娘再冷静指挥到这一步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只得将被子盖好在周言若身上,奔出去喊人马上到宫中禀告陛下,请他派太医下来救命。 阿颖傻傻立在院子里,听到救命二字总算魂归躯体,看景莲打发了报信的,正站在听候吩咐的府中下人面前擦着汗甩手转来转去也不知该分派些什么,忙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暗骂这种时候身为一个大夫还在胡思乱想,若自己都不打起精神来,周言若才可能真会糟糕了。 “不管怎么样,你赶快去厨房找点能吃的东西先让王爷垫垫肚子才有力气。”“你去吩咐厨房烧多多的开水,越多越好。”“你去准备干净的布巾,对,什么样的都行。”“你……你让他们不要碍事这么多人围在这里。”阿颖总算恢复了雷厉风行的本色,一通安排打发了满院无措的人后深吸了口气,边拉着景莲往周言若躺着的屋子走去边道:“刚才多亏你了,现在景轩……情况不明,我们更要让王爷和孩子都平平安安的!” “没错。”景莲重重点头:“刚才那个刺杀王爷的小人必定是随口乱说,想扰乱我们的心神趁机动手,它一定没事,我们两个得守住王爷等它回来才有交待啊!” 床上周言若这会儿正用一种茫然眼神望着门口,看到她们两个一起走进来,眼前一亮,强忍住□抽疼道:“我刚才好像犯了个迷糊,一眨眼怎么景轩就不见了,它不是刚从军营里回来。你们快让他过来瞧瞧我肚子是怎么了,疼得这么厉害。”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了,包子大餐,大家新年快乐啊,今天三更为大家助兴,还有两更请等吾吃完午饭。请同志们放心相信玻璃,包子和豹子还有周同学都会好好的,今天可是好日子呢,要全家团圆! PS:要怪都怪某只小萌物,他说孕夫如果不小心滑倒,会造成很严重的影响,挖鼻。 第五十三章 阿颖和景莲听完他的话抬头对视,均希望能从对方眼中找到方才的自信做支撑,可她们互相却只看到了满满惊恐,一时统统张口结舌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回答。 直到有方才去厨房的王府下人端了一碗热气腾腾食物走进来才打破满室沉默,阿颖接过来打发表情不安的他离开,对周言若强笑道:“王爷真什么都不记得了?那您先把这个东西吃了,让我看看您的肚子怎么样,我再去……去……去叫景轩。” 周言若挡住她伸过来的碗皱眉道:“吃什么东西?我又不饿,你先把景轩叫来,我肚子疼的好厉害。” “好好好,不吃,不吃。”阿颖被推得差点把碗里东西撒到他身上,忙把吃的放到一边。周言若这种不配合状态弄得她无从下手,但又不敢再刺激到他看起来已然脆弱到极点的神智,只好耐心哄道:“景轩这会儿不在这儿,你先让我看看你的肚子,不然小宝宝有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不行!”周言若突然提高了声音对着试图靠近他,掀起被子查看的阿颖大吼:“宝宝在这儿好好的,他就是想爹了有点闹,你们到底怎么了,赶快去把景轩找来啊!” 阿颖看他激动起来双眼与两颊晕红,然其它地方却越来越苍白,不敢再磨磨蹭蹭拖下去。对豹女使了个眼色,景莲当机立断上前捉住周言若激动浑舞想驱赶她们的手牢牢不放,阿颖这才满头大汗靠上前掀开被褥,好在周言若此时被腹中阵痛折磨实是没有余力了,虽然不停挣扎翻滚踢腿叫嚷景轩名字,终究还是抵不过力气不输入男人的景莲,阿颖按住他的双腿,刚打开其盖在身上的东西就觉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再定睛细看,只见周言若石青色裤子和身下被单都均已让血迹都晕染成深黑,一望可知情况大大不妙。阿颖吸了口凉气,抖着手去解周言若裤带准备再仔细观察,床上被按住的人突然发力,一把带过景莲按住他的手张嘴就是一口,阿颖啊了一声不由松了按在他腿上的力道,随之胸前也挨了一脚被踹到旁边。 周言若脱开钳制,像受惊的小动物般离她们两人,远远抱着肚子缩进墙角。阿颖看他行动间在床上直拖出一道血痕,忙拉住景莲再不敢用强,只围住他细声细语好言相劝,可周言若充耳不闻,摇头只呼唤景轩。 这种情况一直僵持到周言予匆匆带着白御医赶来,看弟弟一身狼狈失神般念着那个人,他也知道自己前阵子又被骗了,可这会儿心痛都来不及,又哪有功夫愤怒。皇帝赦然发现了自己以前意图拆散他们行为的可笑。他试图靠上前,见周言若警惕的瞪过来,才停下涩涩开口:“言若,听话让大夫看看你的身体好不好?你乖乖的,那大哥就让他们快马去前线把景轩找回来!” 或许因为皇帝过去强力阻碍他们的印像太深,此刻这人终于难得服软,周言若得以听到他万般难得的这个承诺,神色居然猛然一醒般,口齿清楚的回问道:“真的?你不会再想办法把景轩从我身边赶走了?” “不会,再也不会了。言若,就算以前都是大哥的错,也要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来,我就什么都答应你!” 周言若脸上的喜色渐渐被苦笑所替代,他闭上眼:“骗人,我想起来了,景轩被你派去太康了,它死了!怎么找回来?它那么喜欢小宝宝,为了我们才跑去当兵……它会寂寞的,我们要陪它一起走,这样就可以一家人团圆了……” “胡说!”皇帝不顾血污,冲上前紧紧拥住虚弱的弟弟:“言若,听我说,刚刚我来之前已经有人禀告,说在进城路上发现了兽人军衣和腰牌被抢的传迅士兵尸体,他旁边有封太康被我虚水所灭的大捷喜报,信里面根本就没提到景轩有什么危险,你别轻信那个冒充者的话!而且……而且那只豹子不是很厉害吗?我过去用毒箭都射不死它,它一定不会有事的,你要坚持住等它回来啊!” 皇帝的话还是十分诚恳的,没哄没骗讲出了些道理。周言若趴在哥哥怀中终于放松全身力道安静下来,不再与众人抵抗。白御医忙十分有眼色的趁机把皇帝外所有闲杂人等都赶出屋子,只留下热水手巾,便独个儿靠上去开始检查起来,周言予半搂着随阵痛呻吟声越来越大的弟弟,眼巴巴看着他动作,不时嚷着指挥他在过程中放轻力道或放缓动作。 还好白御医也算习惯了他瞎指手划脚,并未受太大影响,自顾自该干什么干什么,半晌擦了把汗道:“陛下,所幸王爷身体一直被调养的不错,加上胎儿已快足月,虽然跌了一跤目前就要早产,不过如能把孩子顺利生下来,当无什么别的大问题。但微臣刚才发现,王爷……王爷可能还未来得及对产道进行扩张锻炼,至使那里过于紧窄,尽管包住孩子的肉膜已破,羊水流出并开始见红,胎儿却无法……无法正常分娩出来!” “无法也得给我想办法!”周言予急得和床上弟弟一般红了眼眶:“产道过窄?拿东西现在扩张不就行了!” 白御医当然知道周言若需要扩张产道,但要把数个月的缓慢扩张过程强加在目前短短数时之内,生产者必然痛苦难当,指不定会发生什么意外,而且就算如此谁也不敢保证就定能顺利产下孩子。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周言若照现在这样疼痛加出血一段时间,必然和肚子里孩子都死定了。 白御医苦苦挣扎了一会儿,发现在动手和不动手这两种情况中,只能选择听从皇帝吩咐扩张产道,如此,自己或许还能有一条生路,他叹了口气,返身拿过桌上药箱,默念老天保佑贤王爷吉人天相能够渡过这道鬼门关。 “呵,不必了……”一直沉默的周言若看大夫从箱中掏出的数个粗若手腕脚踝般的玉势银棒,露出一个惨然微笑道:“用了这种东西还能活下来吗?而且受此折磨也不一定能生下宝宝,不如直接在我肚子上来一刀,起码能保证孩子的绝对安全。” “这怎么能行?从来没人剖开肚子还能活下来!”“朕不同意!不管孩子怎么样你绝对不能有事!”白御医和周言予几乎同时高声反驳。 周言若此时已没了劲头大声,只偏头到一旁淡淡道:“景轩现在生死不明,我又这种情况,我们两个就算有什么万一……起码还留下了孩子……只是以后还要麻烦大哥在照顾完我之后继续照顾我的孩……” “你不在了,我才不会照顾这个没爹没娘的野孩子!!!”周言予看他似主意已定般居然都开始交待后事了,忙大声打断他的话对白御医道:“不要听他胡言乱语,朕现在马上就按住他,你开始动手给贤王爷扩张便可。” “我的确已无力挣扎,不过咬个舌头什么的应该还可以做到,正好也可方便白御医在尸体上动手。”周言若顿了一下:“白御医请把手里迷药放下,我看阿颖撒过好几回,所以还是认得的。而且把我弄晕了使不出力气,你确定扩张产道还有用吗?呵呵,大哥你别气成这样,言予其实早已不值得你如此关心爱护,只要你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我这就……” “言若!”就在屋内两人对周言若匀已束手无策,气氛千钧一发之时,产房关得严严大门被人从外面咚一声粗暴撞开。 三人皆望着满面焦色,一身风尘冲进来景轩都有点反应不过来似的呆楞住。 “言若,他们说你要生了?!”闻到扑鼻而来的满室血腥气,豹人再来不及管其它人反应,一个箭步便冲到了周言若躺着的床边挤开了皇帝,揽住他肩头:“我担心你身体,攻下太康都城当晚就连夜不眠不休用原形跑了回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没能保护的了你……现在怎么样了?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大夫怎么说?” 周言若却不回答,只勉强挪动头部,趴在他胸口听了又听那沉沉的心跳才终于掉下已忍了许久的泪珠,泣不成声道:“你还活着?没有被流矢伤到?” “我现在就在你面前,你还不信吗?”景轩看他身上狼狈的样子和惊慌的神色心如刀绞,忙道:“在太康发起进攻时,混乱中的确有飞箭向我射过来,但是前段时间回府被阿颖调养之后,我身手已回复了大半,别说一两支箭,我在敌阵冲了许久这不一点事也都没有!”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周言若从听到行刺者的话便死了一半的心此时终于又开始重新跳动,他不由放松了全身长长舒了口气,感觉肚子里一直在蠢动鼓胀之物顺着自己呼吸间,力道猛然向□滑去,快得还来不及去感觉,屋中所有人便听到他刚刚检查时被白御医打开的双腿间传来阵阵嗷嗷叽叽的微弱响动。 白御医和皇帝正被热烈重逢的情侣忽视冷落在一边,闻声不由都移步走过去。白御医张大嘴伸手从周言若腿间拾起一个裹着层血污薄膜不断扭动乱叫的小小黑色豹子:“居……居然不是人族,是兽人……是个豹人族的小兽人!!” 兽人除了与本族产子能生出同类外,与外族在一起生出的往往都是对方种族,会有这种定律其实还是因为兽人们的对向往往都是女性,他们的种子经过仙人改造,进入对方体内被融合后总无法保留兽人基因,而偏只能和男子在一起,种子进入对方体内后才不会有任何改变,生出的便绝对会是同族。但连男子间才容易有孕这事都不被人所知,就更别说这个了。故此所有人从听得周言若有孕开始后,自然都凭以往规律认为他生出的必定是个人类宝宝,可万万没想到他不但百年难得一遇的以男子之身有孕,更居然诞出了小兽人,不得不说的确是奇迹中的奇迹。 白御医啧啧称奇,一边将手中接触空气后瑟瑟发抖的小豹子身上肉膜轻轻拿干净布巾抹掉边道:“幸亏是个小兽人,比寻常人类婴孩要小上许多,再加上早产,小豹子不大。王爷产道未经过任何扩张稍用些力道也能顺利产出。如若不是这样,恐怕今日生产必大大凶险。不过也怪王爷肚子实在不像怀了这个这般小的东西似的又大圆,实再是……” 随着他的疑惑,剩下三个都将目光落至周言若犹自高高挺起的小腹上,周言若未及开口,只觉肚子又是一阵熟悉的疼痛,他亦算有了经验,深吸了口气如刚才般放松全身,只运劲在下面。不消片刻,屋中又响起一道嗷嗷叽叽的小豹子叫声。 皇帝虽早已有了孩子,不过却向来不和他们亲近。对他来说成为父亲不过是内监的一声通传与赋下的无数珍玩宝物。日后得空见到那些自己亲自起名的孩子,他亦从没有过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方才亲眼看到弟弟生产时那番痛苦与不易,他此时也不由克制了对景轩的强烈厌恶,对这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来到世上的小东西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见白御医急着去处理另一个小东西,便主动接过他手中已经被擦干净血污的小豹子。 作者有话要说:希望大家吃包子吃的开心~最后一发可能会快晚上,咩哈哈哈 第五十四章 “真丑……”周言予这么嘀咕着,发觉这个眼睛都无法睁开的黑色的小东西居然还没有自己手掌大,轻飘飘看上去那么脆弱无力,不由放轻了动作把他捧到眼前。小家伙身上稀疏的黑色胎毛似乎无法提供更多温柔,他一不刻不停的战栗发抖,在皇帝温暖干躁的手心以笨拙的动作翻滚磨蹭着寻找更多安全感,可能由于头大身小保持不好平衡,它歪歪扭扭来回在周言予手心摔了数次后终于筋疲力尽安静下来,用湿辘辘的鼻头嗅着他味道半晌,小黑豹突然停止细弱的尖叫,用嫩粉的小嘴含住了皇帝一根手指尖,大力吮吸起来。 “啊!!”杀伐决断毫无犹豫,泰山崩于前也总不动声色的帝王惊叫了一声,觉的简直心尖也被这个小东西温软的舌头一下子吸走了。 景轩心急周言若身体,完全顾不上看刚生出来的孩子情况,听到皇帝一声惊叫抬起头来,才发现小家伙居然被这个一向讨厌自己的人危险的举在手心里仔细观察着。 景轩瞪大眼睛,仿佛已看到周言予故做不小心突然松手把孩子丢到地上的惨况,它不安的蠢蠢欲动想要探身上前马上夺回小豹子,却被周言若又一次握紧它的手呻吟着努力吸气而吸引了注意力。皇帝被豹人护崽的凶狠警惕目光看的军身发毛,趁它移开视线到弟弟身上,忙合手小心翼翼护住掌心犹自吸得津津有味的小可怜,怕被抢夺般往一边躲了躲。 “虽然早产体重有些轻,但只看这些小家伙动起来这么有劲,就绝对没什么问题。而且三个都是儿子,多子多福,多子多福!”好久没看到这么多小兽人的白御医虽不是景轩同族,也同样左手右手各一只小黑豹乐得合不扰嘴,犹满怀希望看着周言若,期待他能再多做几次深呼吸。可惜周言若经过这连番接踵的各种情况早已筋疲力尽,此时有景轩在身边抱着他,他将手放在总算平坦下来的腹部摸了摸,便合上双眼昏沉沉安心睡了过去,甚至连刚生下来的小东西都来不及看一眼。 豹人趴近了听他呼吸沉稳才放下心来:“辛苦你了,好好睡一觉吧。”它在周言若汗湿的额头上回来吻了数下,依依不舍松开沉睡之人的肩头,将他放在床上舒服躺好,才回过头来接下白御医手上蠕动的两只小东西。 周言予站在屋角,手忙脚乱的找了半天东西皆不满意,正举着自己质地柔滑的海蓝色龙袍袖子给手心里小东西取暖,景轩将手伸到他面前,皇帝才颇为不舍的用手指摸了又摸小豹子,直到小东西的爹眼神已快化为实质的武器,才在白御医催促下松了手放黑豹父子团圆。景轩把三个小东西堆在周言若枕边,心满意足了观察了一会儿。它连续经历攻城激战与星夜赶路,单就体力上讲,说实话不比周言若轻松多少,不过此时看着属于他的家人,想到从此在世上再不是孤伶伶一个,能有爱侣与血脉相连的孩子相伴,便如拥有了全世界般又满足又兴奋,一点倦意也没有了。怕周言若和宝宝睡的不舒服,它动手从这间屋内柜子里取出新被褥和外套把被污水血迹浸脏的东西换下来,白御医已检查过贤王顺利产子后身体无碍,发现呆在这里景轩也不让他们帮忙,拎药箱拉着还恋恋不舍望小豹子的皇帝走了出去,把空间完全留给新鲜出炉的一家五口。 待景轩把他们都堆在干净的床上,自己便化作豹形,侧身圈住大家,挨个伸鼻嗅个不住,伸舌头一一舔过,似确认所有权般。周言若确是累坏了,被景轩铺床时抱来抱去,又用口水洗脸依旧睡的死死,只是在皇帝摸抱过的小豹子让豹子爹舔了好几遍蠕动惨叫时惊醒了一下,不过只伸手摸了摸毛茸茸的另外四只,就又微笑着睡了过去。景轩在三个小东西都钻进自己毛皮柔软的腹部后,终于意犹未尽的舔着自己湿润的鼻子消停了下来。 阿颖在外面听出来的白御医讲了屋内情况,心系周言若和小豹子情况,端了些点心和早给宝宝准备好的瓷奶瓶推门进屋,可惜被豹人金眼一瞪,她马上低下头什么都不敢看,放下东西哭丧着脸又乖乖走了出去。 豹人望着桌上食物料想周言若这会儿也吃不下,倒是那个奶瓶让它突然想起,原来儿子们钻进它肚皮下拱来拱去,是想要找吃的。它犹豫了一会儿,偷偷用爪子扒开周言若刚刚被它换好的衣服,低头从身下拽出一个儿子叨到他敞开的胸口放好。 小豹子似乎闻到了周言若身上令它安心的味道,没有再发出尖利的哼叫,只低头认真的寻找。可惜周言若有孕期间出现的乳/汁可能只是一时激素分泌不同,此时那粉红色的两点又小又干紧帖在胸前,哪还有点可以吸出来的东西,感觉不到食物,小豹子根本不张嘴,于是被自己黑豹爹拿爪子按在一点乳/头上,蹭来蹭去半天不让他起身。景轩心虚的想起自己上次临走前好像的确把里面的东西都吃得干干净净,努力了一会儿,只得把他叨着后颈放回去,自己伸舌头上阵,拼命想为儿子们弄出些吃的。可惜舔着舔着不知怎么,就这样头枕在周言若胸前也睡了过去,安静的屋子里,只偶尔响起被两个爹爹一起忽视的小豹子们委屈的嗷叽叫声…… “可狠!!”被抢走了手心里毛茸茸的弱小东西,周言予像是完全忘记了那本来就不是属于他的而莫名愤愤不平,他确定就算向弟弟保证了会接受那只黑豹,但这辈子一定也不会喜欢上这个弟夫……不,是弟妇!他眼睛猛一亮,拿起书桌上的御笔微笑着写起圣旨:“我都快忘记了,当初可是你自己答应如果得到我的认可,就嫁进我家当王妃,嗯,那副抢走小豹子的劲头的确挺像个当娘的。”他写完满意的端详了一下,递给身后张大了嘴的徐公公:“这道赐婚圣旨传给贤王府后,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所有人全部都知道。” “哈哈哈哈,看来以前我真是没有叫错啊。爱妃,以后宝宝可就要劳你这个当娘的多多照顾了。”醒来后心满意足搂着三只超级缩小版景轩的周言若,看到大哥这么配合的一道圣旨,放心之余当然不忘嘲笑一番令自己担足了心的黑豹。 “王爷吩咐,又怎敢不从。”豹人见他忘记从前在绝谷中受过的教训,俯□就一个舌吻,周言若刚刚生产身体不适,豹人本意只将此当作一个小小的惩罚,一个微带强迫,一个含笑躲避。可当双方嘴唇接触,都不由回味起两人之间万难万险走到如今种种不易,对对方的怜惜与爱意统统化作这最简单直接的激情动作。长长热吻直到两人都眼眶潮红,才喘着气微微分开,同时笑着望向被挤在他们怀抱间又开始不满呜咽的三个小东西。 阿颖和景莲一进屋就看到这等甜得她们发酸的场景,豹女神色一黯,阿颖看了看她调笑那两人道:“王爷,王妃,要亲热也等喂饱了小世子们吧……看他们饿成这样也怪可怜的。” “什么王妃,别瞎叫,景轩在这次太康之战立了大功,起码也要尊称一声将军吧。”自己私下怎么欺负它都好,周言若却听不得外人半句不对。 好在阿颖对他们夫夫一向护短也早已习惯,心急着抱抱一直都没得到手的小豹子,她端着瓷质的奶瓶轻晃道:“是啦,王爷,将军。等小世子们吃饱了再教训我可好?” 周言若微笑着轻轻用手抓起一只爬在自己胸前的黑豹宝宝在脸上蹭了蹭,就听景轩突然开口道:“只能这样喂吗?难道言若就不能自己产……产出些孩子吃的食物?” “啊?”饶是阿颖平时性格泼辣,这会儿也不由红了脸道:“并没有听白御医说过啊,男子……应该不可能吧,难道王爷他……他有那个吗?” 周言若翻了个白眼从被下伸出手狠狠掐了那只念念不忘他胸口,睡觉也枕在上面的色豹背后一把:“什么都没有,快喂他们吃东西吧。” “哦……”阿颖把疑惑马上丢到一边,此时景莲亦平顺了自己情绪,都笑吟吟想伸手接过周言若手中已微张开金色大眼望着她的可爱小东西。景轩却伸手拦住对周言若道:“我在族里见孩子都是由父母照顾,小时从没经历,常常十分羡慕,如今,我们既然就在他们身边,又何必假他人之手。”它从前对自己身世与身份总有些不自觉的自卑,从不在人前提起。直到识得周言若后抛开了淡泊世事的念头,凭自己本事力争上游,如今又有家有子,此时当着阿颖和豹女面说起这些,足见对这些事已然释怀许多。 周言若上辈子同样无父无母,只是没景轩如此重心事,再加此世得许多人关爱,已然淡忘了过去,他一个大男人对着自己十月怀胎的孩子,心里纵然视如珍宝疼爱非凡,但要亲手照顾这些小东西,想想就觉的很麻烦,不过此时听景轩的话不由反应过来他这个现代人明明常鄙视着这里的等级制度,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居然早在不知不觉间早就养成了他不愿亲自动手的习惯,连自己儿子都懒得关照,的确真是连景轩都不如。 他缩回手点了点儿子额头上,兽人特有的小小金点道:“说的对,父王和爹爹这就喂你吃饭。” 阿颖和景莲见他们夫夫打算亲自动手,忙又跑去了拿了奶瓶给景轩,还推来原本给人类宝宝准备的雕着豹子的小床,现下倒是正好够三个小东西睡,给小床铺上厚厚垫子,她们才一起挨挨蹭蹭站在周言若旁边,不时用手指摸着宝宝已经比刚生出时丰满些的毛和吸乳/汁时鼓缩起伏的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甜死你们,本来想饭后再当甜点更新,不过早点放上来好了。 祝大家今年都能像这一家一样,甜密又快乐,明年见了~ 第五十五章 “真长的跟景轩小时候一摸一样呢。”景莲感叹着,难得被极度护崽的景轩送上一个久违的,微带得意的微笑,她一时失语,倒是阿颖囧了一下接着道:“完全看不出来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很明显,这只是大哥!”皇帝心情显是很好的笑咪咪从外面走进来,对着景轩手中拼命吸瓶内奶汁的小豹子露出一副怜爱神色:“它明显比另外两只漂亮许多嘛!” “啊?”剩下四人完全茫然的看了看三只一模一样的小东西,都不解他是怎么认出来的。景轩躲开皇帝想要摸上小豹子的手低头嗅了嗅,面露奇色道:“这只的确是老大。” “啧啧啧。”皇帝手落了个空,出乎意料的没有像从前一样对景轩气急败坏,而是慢条斯理咂舌道:“贤王妃这个当娘的倒是挺称职,看来我们周家的后代可以放心交给你抚养了。” “陛下不必操心,‘我’的儿子我当然会好好照顾的。”景轩对他毫不示弱,不断变幻着手臂角度躲避着周言予朝它伸出的手,两人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动作越来越快,从旁看去简直就像已经打起来一般。可怜在爹爹手里吃的正香的小东西不但被迫中断进食,还不停被人上下左右的来回挪动挥舞,一双金闪闪大眼一会儿就转成了螺旋形。 周言若在一边看他们简直像抢夺玩具的少年一般举动不由翻了个白眼,本不想搭理这两个幼稚的家伙,不过到底还是心疼儿子,见小豹子在景轩手中晕了一般头回来抖脑袋不休,忙让景莲把它抱回来,和弟弟们放在一起。皇帝和景轩这才消停下来,一起上前围住它们。 阿颖这时已拿了三种颜色不同的丝带,按景轩指点,系在吃过饭开始在小床里排成一排呼呼大睡的宝宝脖子上:“这下就不怕认错了,老大老二老三……咦,王爷,将军,总不能一直这样叫啊,是不是得要起个名字呢?” “对对,它们就由朕来赐名吧。”皇帝怎么看怎么觉的系着红丝带的老大可爱到快要飞起来,眯着眼道:“我和言若的下一代理应是‘易’字辈,他们以后就是我虚水的支柱,辅佐他们的皇兄建功立业,安享荣华,就叫易逍,易遥,易华吧。” 周言若细品了一会儿,点点头对大哥道:“建功立业,荣华富贵什么的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过的自由自在就好,逍遥二字不错,不过……易华就算了。反正,已有两个跟了我的姓,我想老三就让他姓景,叫安然好了。” 反正最喜欢的宝宝是由自己起名,分一个给那只豹子也无所谓,皇帝此时心满意足难得不再想找麻烦,大方的挥挥手把别人的儿子还给人家:“好吧,朕准了。” 景轩此时已完全不想再搭理他,只握着周言若的手,两人心满意足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成年兽人可以自由化为兽形,不过那种变来变去的扭曲肯定不适宜刚出生不久,骨骼脆弱的小兽人,所以兽人族的幼崽都必须保持野兽的形态直至三到五岁左右,按照得到营养和身体发育的情况不同,在这个期间转化为人形。 皇帝虽宣布虚水王爷娶了个兽人族将军为妃,然则他们毕竟都是男子,不愿大肆张扬生子之事。而且刚刚被宣布成婚就有了小豹子出现在大众面前实有些不妥,本身人类和兽人公开结合就已让大陆喧哗不已了,再马上有流着兽人血统的皇室成员出现,说不定会给大哥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周言若和景轩主动向皇帝要求,等小豹子长到能变成人形了,再对外宣布是从皇室宗族内选出了子嗣过继给贤王爷。这次不同于以前,反倒是周言予心疼三个宝宝无法得到明正言顺的地位,但当前大陆形势如此,他最后也不得不赞成这个方法的确是很稳妥的,却也因为这种无力,更坚定了其一统天下的决心。 于是,景轩和周言若从刚开始说好了要亲自养育孩子,再加上不宜出门见人,从那儿开始便都一心一意学着照顾起他们。新人父母做什么都是第一次,又全是男人粗手笨脚,还不让别人帮忙,其间不免闹出许多纰漏笑话。不是奶未凉就喂了小豹子至使烫到了他们舌头还混然不知,就是抱着三只一起走,不小心掉于地上一个亦混然不觉。好在宝宝们虽然早产,却的确像白御医说过的,一个个都身体强健,生命力旺盛,在两个傻爸爸摔摔打打下,还是很快健康的长大了,几乎是一天一个样,不但变得毛皮丰满油亮,还带着幼崽天然的肥满圆润,只要看到他们的人,无一例外都会被这三只活蹦乱跳表情无辜的小东西萌到内伤,皇帝更是每不隔几天便会跑上门来看他最喜欢的小易逍,不是带些虚水少见的外国美食,就是拿上专门命人为它制作的新奇玩具,不过好在小易逍还是非常有哥哥风度,得到的东西总会跟不受皇帝过多关注的另外两个弟弟分享,但他还是在周言予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手段下,首次开口叫的不是爹爹和父王,而是皇伯父。乐得晕了头的皇帝举着小易逍跑到黑了脸的弟弟和景轩面前炫耀,于是一度被两人列为贤王府禁止往来人员。直到小豹子们都开始懂事,并无比亲近时时刻刻都陪在身边亲手照顾他们的爹爹和父王,包括皇帝在内的众多探视人员才得以重见这幸福的一家五口,其中包括以为景轩被BT王爷强娶的安乔,以前担心周言若被粗鲁兽人欺负的薛静等等,不过最特别的,当属挺着肚子上门的小谢。 周言若在同心节时虽帮小谢争取到会客与出门的机会,但后来因为操心景轩和想各种办法对付大哥,再没有机会去探望他,可既然那时已得知了安修对他的重视态度,周言若也不太担心,总以为他后来仍不见人影恐怕是因为狼王醋劲又发作。 没想到再见 正文 5 面却是这种情况,周言若看着满脸堆笑,拿礼物拼命往景轩手里塞的狼王对小谢奇道:“恭喜你,有宝宝是好事。不过,你们是用了什么办法,居然也能……当初可是连白御医都不知道原因呢。” “什么?办法明明是景轩告诉安修的,你居然不知道吗?”小谢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不由红了起来。周言若丈二和尚摸不头脑,和他一齐向旁边傻笑的两个兽人爹看去。 没想到景轩一句戏言般的话,竟在无意中让大家发现了兽人族生子的规律,几人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在厅中一时气氛热烈的讨论起来,却不知此时在贤王府后院,一高个男子正轻松跳下墙头,东张西望朝院里摸去。 自从上次周言若险些于自己府中被刺后,这里警戒在皇帝的敦促下加强了许多,饶是那男子动作矫健,然走不几步便数次限些被往来的巡逻待卫发现。他或上树或攀墙总无法好好观察府中情形,不得不顺着小路越走越偏,贤王府门户深深,屋子远比想像中要多的多,他行了一会儿似有些迷路,正焦急间,忽听有奶声奶气的孩童声音:“大哥二哥,我们就这样逃出来玩,被父王发现肯定是要打屁股的。” 他眼睛一亮,藏好身探头一看,只见三个肉呼呼的黑色小圆球正一颠一颠,伴随脖间铃铛发出清脆响,追赶着一只蝴蝶朝这边跑过来,三只额上全部都有一点金光闪烁,显然是兽人族幼崽。 兽人族幼儿发育远比人类早的多也快的多,才几个月便可开口说话,爬高上低。可惜它们的身体需要积蓄力量为三五岁左右化身人形做准备,故此虽然早慧,体型却会在突变人身的关卡之前很长时间都保持着极袖珍的大小。所以周言若思想总无法顺利转换过来,在他想像中几个月大的小东西应该是软绵绵胳膊都抬不起来乖乖躺在床上吐口水泡泡才对,于是他不顾景轩反对,严厉禁止三个小小的毛球做出任何离开婴儿床的行为,还在它们脖子上加了铃铛来方便监察。虽然黑豹爹爹有时候也会偷偷带他们出去,陪他们晒太阳,教导他们各种捕猎技巧,可是被父亲看到难免担心他们幼弱的身体承受不了这些激烈活动,次次把父子四个排排坐臭骂到耳朵都立不起来。所以纵然这三个淘气包此时趁人不注意,偷偷从小床上跳出来玩耍,仍然还在担心被父王发现后没什么好果子。 “放心吧安然。”一个脖上用蓝丝带系着铃铛的小黑豹看蝴蝶飞远,趴在地上打了哈欠,用后腿蹬挠着耳颈边:“我和大哥已经听到父王给爹爹说今天要招待客人,不会发现我们的,再说了,哪次打屁股有轮到你啊,不都是打完大哥和我,父王就消气了。” “可是父王打完就会做红烧肉给你们吃。” “我和大哥哪次不分给你啊……”两只小豹子边说边滚在一起,黄色和蓝色丝线系着的铃铛互相撞击,发出悦耳的声音。 那潜入的男子就站在一边,听得“逃出来”“打屁股”等话时不由皱起眉头,思索间不经意触动枯叶。一直趴在旁边眯着眼的系红绳小豹子抖了抖耳朵,站起来耸着小鼻子道:“别吵了,有生人的味道!” 韦子卿完全没料到自己这个身经百战的堂堂虎人族将军竟会如此轻易就被个小东西发现形踪,不由露出苦笑。它们虎人族在西原虽空有高位,然则却和各国众多兽人族一样,总因人类无时无刻的排斥而痛苦不堪,托了周言予为了嘲笑豹人而大肆宣扬的福,他前不久居然听说虚水贤王以一国王爷之尊迎娶了一位男性兽人为正妃,更传皇帝频繁出入他家,对他娶兽人之事大为支持。韦子卿自然从其中看到了兽人被人类接受的希望,一时对虚水心动无比,忍不住想投城而来。但传言到底有多少可信度,自然要首先探明,它千里迢迢偷偷来到这里就想先打探贤王对那兽人到底如何再做打算。 他此时见被发现,本欲抽身离开下次再探,忽然心念一动,这些不知从哪来的小兽人既然在说什么父王,想必是贤王兽人伴侣原本的孩子或者两人收养的孤儿,他们目前并无大人陪在身边,童言稚语,当是比较好哄,自己如想了解贤王府情况,又有什么比问他们更快的?想到这里,韦子卿定定神,分开藏身处枝叶,大大方方站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哦,今天睡了懒觉,起晚了~吃完饭才发,大家久等了…… 第五十六章 另两只小豹子见真有人应声而出,全像大哥一般甩甩蓬松黑毛站起身来。脖上系黄绳的景安然扬起小爪子,好奇的望着这个看起来和爹爹很像,一身威风凛凛气质的男人,同为兽人间的感应让他好感大升,正想迈步上前。却被系着红绳的周易逍咬着尾巴尖拖到身后:“你是谁?我没见过你……” 韦子卿摸了摸全身,可惜他一个大男人,从无吃零食的习惯,只好操起空空的双手向他们示意:“唔,我没有什么恶意,就是想问点问题,你们的父王,是不是对你们不太好啊?他把你们关起来了吗?还打屁股?你们告诉我,我就带你们去吃好东西怎么样?” “父王才……” “安然,不许说话。”系着蓝绳的周易遥跟在大哥身后:“父王说,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 “殷勤是什么?”景安然晃着尾巴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瞪大金眼看着两个哥哥压低上身,弓腿趴在地上,像黑豹爹爹教的那样,发出威胁敌人的咕噜咕噜低吼。 韦子卿被他们这不但不吓人,反而可爱无比的动作逗得扑哧一乐,蹲□便想上手抚摸,就听旁边有女子断喝:“住手,你想对小世子们做什么?!” “干娘”“干娘,有怪叔叔。”“干娘,怪叔叔要奸盗我们!”三只小豹子看到景莲来找们们,都奶声奶气叫着奔了过去。 “什么?哪跑来的恶心家伙!”还没等韦子卿开口解释,本见到陌生人就防备十足的景莲被安然不伦不类一句话搞的怒从心头起,一个风刃就直接丢了过去。可怜虎人偷偷溜进来调查本就理亏,又兼对手是个女子,不敢大力还手,等三只捣乱的小东西喊来前厅众人,他已是被景莲打的鼻青脸肿,惨不忍睹了。 好在就算挨了一顿打,今日前来重要的目的总算达成,景轩安修听韦子卿羞涩讲出来意,都十分真诚开口劝他留下,毕竟不论周言予从前对兽人如何,现在因为周易逍,可是非常积极的在想方设法提高他们的身份。 得知小豹子乃周言若亲生,虎人已十足十相信了虚水接纳兽人的决心,听了他们的话,自回故乡劝族人来投。 景轩望着他离去背影若有所思,至晚上回房看着小床上安睡的三只小豹子,突然道:“言若,你还想回绝谷吗?” 周言若不解它何意,想了一会道:“怎么明明好不容易才让大哥接受我们,又想回去了呢?我倒是无所谓,和你在一起哪都一样。可宝宝们也一起去的话,他们以后怎么办?也在山里呆一辈子吗?” “是啊……我们回不去了。”景轩点了点头:“既然这样,虚水国运便与我们今后命运息息相关,且为了易逍易瑶和安然以后能够不再像现在的兽人族处处被人歧视,在这种紧要关头,我不论如何都得努力帮你大哥成就一番事业。到时,凭着他对易逍的喜爱,整个兽人族的地位应该都能比如今提高许多吧。” “可战场凶险,我实再不放心你一个人……”周言若此时已明白豹人意思,且心知肚明以他与景轩现在的地位,就算大哥不逼他们,想在这件事上置身事外,也根本没有一点可能。可尽管如此,周言若却还是挣扎着不愿与景轩分开。 豹人把背对着自己皱眉的人搂进怀里道:“我怎么会是一个人,别说你不知道景莲来到这里的原因,豹人族早就迫不及待为虚水建功立业了,现如今再加上虎人族,还有从前便在的狼人族狐人族。虚水一统天下之势已锐不可挡,我……” 周言若一把掐住它那张可恶的嘴,翻着白眼道:“爱妃,你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本王,就不怕本王再另结新欢吗?” “王爷确定现在还能离得开我吗?”豹人与周言若现如今可说是老夫老妻,再无一点芥蒂。且因前阵子周言若产子身体恢复,它此时趁机微微一笑便含上周言若耳垂,随手解开床幔掩住两人:“如若真有,管他什么新欢,先打跑然后再把王爷……” 随着烛火慢慢燃尽,低语再微不可闻,大床边三只小豹人那晚不知怎么,都梦到自己睡在了后院里父王做的摇篮内,随着一阵微风吹来爹爹和父王的笑声,摇篮规律的摆动不休…… 果然不出景轩所料,没多久之后虎人族领着大部分族人归顺虚水,便引起起了西原国君的大大震怒,恰好虚水的兽人军队在对太康一战中引起了不少国家的注意与恐慌,于是趁此次机会,生出危机意识的大陆各国都不再如以往般各人自扫门前雪,而是纷纷响应了西原的号召联合起来加入到讨伐虚水的队伍中,不过就算因为面对共有的强大对手而凝聚起来,队伍中各国也因各藏私心及意见不一而在组建之初便于内部自己先斗了数回。 另一方面,大陆上如同虎人族一般因贤王被赐婚之事而对虚水心生向往的兽人不在少数,见战斗能力强大的种族带头,便跟随其脚步,陆陆继续又有不少兽人族投入虚水。周言予倒的确没想过成全弟弟居然有此意外收获,他明白只要有足够的兽人协助,所谓多国联合而成的军队又何足俱之,故此又命景轩、安修、韦子卿把使兽人族男子有孕的方法赐给族内众人与来投的各兽人族并让他们保密。虽然各族刚开始都对此方法心存疑惑顾虑,但半惊半喜一试之下竟都有所获。可惜毕竟男女之道为当世主流,男子间纵然能用此法能留下后代,然除了那些天生喜欢同性的人,真正乐意去做的数量毕竟不多,不过就算如此,也等于解决了一大半兽人族子嗣困难的问题。于是不需周言予再多加宣传鼓动,风闻投靠虚水便可得到延续宗族方法这种诱惑便引来了更多观望状态或中立状态的兽人族。 待那些如一盘散沙般各有所图的多国联合军队终于收拾齐整向虚水叫阵之时,周言予可说已做好了了博击天下的准备,他信心满满派出手下以景轩、安修、韦子卿为首的兽人军队正面迎击,三两下就把联军打得落花流水四散溃逃。不过因着战争而发生的各种军费与奉养许多兽人族所需的钱粮可是笔不小的负担,故此虽然虚水目前看来风头正劲,然则如果不能趁胜追击,迅速战领各国以获得更多的财物,那么现在的局势很可能就无法再持续下去,进而因内需消耗巨大而让虚水在多年内元气大伤,无法回复,然后一蹶不振,就此消失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故此在景轩击散守于家门口的对手后,便带领属下,和另几位将军一起分头出击,务求以最快的速度和最短的时间收到最大的效益。于是凭着兽人军队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劲头,当周言若在异界生活的又一年新年来临之时,豹人已经身处离他和儿子很远很远的西南边陲地区了。 好在就像景轩所说,这次战场之上有众多兽族相助,所以可说是捷报频传,战况平顺,因此跟前几次分离相比,周言若这回心中安定许多,再加身边有儿子和阿颖、景莲还有完成了造人大计时不时便会上门报到的小谢,以及因为政事繁忙而常常偷溜来拿小豹子解乏的周言予等人,如动物园一般常有各色野兽出没的贤王府让周言若感到整个冬季都毛茸茸的相当温暖。 不过毕竟新年是和家人团聚的时候,周言若谢绝了大家好意的争相邀约,连老哥开口让他入宫都没有答应,还赶走了一直陪在自己身边的景莲和阿颖,让她们也利用这个节日从这一年数次紧张操劳中解放出来,与族人好好会一会。最后,自己关上贤王府门,打算只和三个儿子相伴度过除夕。 由于三个小家伙被外面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吓的直跳着往怀里钻,周言若也息了自己放的心思。让王府内侍准备好面和馅儿,他赶开绕着肉馅盆打转的老大,独个一边看着二儿子与小子儿子满地翻爬滚打一边包着饺子,不由想起去年在绝谷中过年时为景轩未来老婆的默哀,他一边出神一边手下不停,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外面天都黑透了,而身边小桌上和面板上居然已摆满了无数的饺子。 好在老子不在,三个儿子倒也是挺能吃的,多了也不愁会被剩下,周言若又抓起一把面,无意识的想着。 “父王脸臭臭……”老二和三突然停止了打闹,奔过来,用脏乎乎前爪扒上不高的面案,瞪大金色的眼睛担心的看着他。周言若闻言忙露出一个笑脸,待看到案边数个雪白大饺子被儿子们两下便蹭的乌黑,哎呀一声将手里面粉就朝他们扬过去,两个小东西蓬蓬的黑毛上立时沾满了雪白粉末,犹如滚上一层糖霜的芝麻糕。他们冷不防被自己父亲暗算,也不敢反抗,只甩着尾巴跑到一边,相对狂打了半天喷嚏,小小的身子随着震颤东倒西歪一跳一跳,可把周言若乐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可笑了半天,满屋也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声音,缓缓收敛了神色,他随之又叹了口气。 老大刚才便不声不响前腿撑地,后腿盘蹲坐在地上仰头看周言若脸色,此时见状伏身轻轻一跃便上了周言若膝头。他也不说话,只人立起小小身体吐出舌头在自己父王脸上舔了舔,便收缩四爪在他怀中蜷成一团就此不动了。 周言若瞬时只觉景轩回到了身边,此刻就悠闲躺在自己怀抱,遂满面怜爱伸手抚上大儿子后背暗叹他真是从外形到性子都十足十像透了豹人,也不知大哥哪根筋搭错了,还偏就这么喜欢它。 另两只小家伙见状都抖干净毛上面粉跑了过来,用已有些锋利的小爪子抓挠着父王的裤子,周言若一左一右也将他们捞进怀中哪还有半点难过,满足感简直就快溢出心口。 “父王,我饿了~”小安然和哥哥们挤在一起,突然道:“我……我听到二哥肚子咕咕叫!” “哈哈哈哈。”周言若大笑着捂住易遥伸向弟弟的小尖齿,抱着三个毛球站起身:“好,我们现在就吃饺子,父王可包很多,你们爹爹最爱吃了,你们可不要给他剩下啊。” 作者有话要说:借图萌人~文文快要进入尾声了哟 第五十七章 虽然过年没在一起,但是拜年还是必须的,周言若和毛球们厮混了一夜,起大早把还没睡醒的他们挨个绑上漂亮的蝴蝶结,以弥补穿不上阿颖和景莲精心缝制小衣服的遗憾,然后一只只逮着后颈皮塞进铺着厚厚棉垫的蓝子里,当年礼挽在手上给老哥捎进宫去。 皇帝见到易逍果然大喜过望,单把他抱在怀里亲热了半天才想起什么似的,抓着手中眯眼翻肚皮的小豹子绒毛沉吟了一会儿,对坐在屋内却心不在焉盯着外面玩雪老二老三的周言若道:“本来我也有心叫景轩赶回来和你们一起过年的,奈何前线实再吃紧……” “我明白的大哥。”周言若也知自从小豹子出世后,景轩与周言予的关系已缓和了许多,点了点头道:“不是听说兵分几路成效显著吗?怎么又吃紧起来了?” 周言予见弟弟似是真没有责怪自己害他们一家分离的意思,才长长舒了口气,帮膝上小豹子换了个舒服姿势从头到脚顺毛撸弄着:“安修和韦子卿那两边倒是不错,看这几天回报,应该很快就能抽出身,调头帮景轩那边的忙了。” “哦?难道景轩碰到什么麻烦的对手了吗?”周言若只操心豹人在战场上的安全问题,对战况倒真是不太了解,听大哥讲到这里,不由奇怪。 “相当麻烦!”周言予低头用手轻挠着易逍的耳朵,待他不由自主抖动扑扇后便松开手,片刻后再摸上去,来来回回骚扰,乐此不疲:“还记得上次来过的百花国吗?哦,就是那些打扮很新鲜的人,你当时还看上他们的一个舞姬和使节来着。” “我什么时候都没有看上。”周言若翻了个白眼。 “唔,所以你当不了皇后。”周言予视线在来回扑击他扰人清静双手的小豹子身上,并没注意到自己弟弟脸色一变。 “什……什么意思。” “那个好像是叫聂……什么来着的使节,原来他是个蛇人族。据传他趁我们兵临城下之机争取了国内羽人族的支持,毒死皇帝自己取而代之了。哈哈,如果言若和他在一起,可不就皇后了。” “……”原来那人当时说的竟不是疯话吗?回忆起黑暗中冰冷凝视自己的双瞳,周言若打了个寒颤。 皇帝手上吃了小豹子两抓,呲牙拿起桌上金盒中的肉干往嘴里塞着:“不过那家伙因为是个兽人,所以篡位后遭到了国内不少人反对,要不是他手下的蛇人给我们找了不少麻烦,还害景轩差点中毒,恐怕早就被人赶下台了……” “什么!!景轩被百花的蛇人族咬伤了?”周言若一惊。 “没有……啊!!”周言予突然发现自己说了漏了嘴,懊丧的扶额,按住小豹子的劲一松,那小家伙被他用食物逗了半天,早急了,跳起来就是一口,小舌一卷便抢到了皇帝已含进嘴里大半的肉干,周言予老脸一红,有些手足无措,赶忙把侄子放到地上抹了抹嘴凑到周言若身前:“都说是差点,意思就是最后其实没事。” 周言若挥手把叨着肉块站在自己面前献宝的儿子赶出御书房才皱眉道:“真的吗?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也不过白担心。”皇帝拍了拍弟弟肩:“放心吧,你要相信景轩身手。据传报,说它是夜里睡觉被蛇人控制毒蛇偷袭才会差点中招,不过马上便惊醒将控蛇者斩于当场。这百花国不过仗着他们西南方多山地沼泽,地形奇特,蛇人行动迅捷毒液猛烈,又有羽人在高空侦察我方行动和辅助作战,才一时让他们占了上风,等安修和子卿结束了手头收尾工作,赶去和景轩汇合后,情况定会大大好转。” 确定景轩没事,周言若此刻已是松了口气,看着皇帝边说边皱眉的为难神色道:“话是这样讲,其实就算他们赶过去,从大哥刚才说的那些情况来看,还是很难应付百花吧。” “嗯。可怜我虚水众多兽人与人类士兵,没有死在战场上,却惨遭蛇吻。”皇帝老实承认,握起拳头砸向虚空:“不过就算暂时没什么有效的办法,总有一天磨也能磨死他们。” “话虽这么讲,拖的时间过长终是不好。”周言若摇了摇头陷入沉思,也就是说就算有了后援,景轩只要呆在那前线就还会遇到类似的危险,蛇人族体内剧毒是大陆出了名的无解之物,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就算景轩身手了得,哪天真不小心,只要轻轻被咬一下,那到时再想办法可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时,突然有冰凉的东西撒在手上,周言若打了个机灵,被从忧思中唤醒,抬头只见三个在门外扑雪玩的小豹子已经有一只跳进了室内,另外两个正站在门口雪堆上,咯咯笑着用爪子刨着冰凉的雪花往这边抛击,不让他走出来。 大团大团的冰凉白色碎屑不但阻住了小黑豹,也纷纷扬扬飞溅在屋里人身上,还有一大团被刨出的雪块啪一声打在了皇帝簇新的龙袍之上。周言若见状些微有点不好意思,加上景轩之事没有头绪,站起身揪着在地上打转的小儿子后颈皮放到门外就是一顿狂吼,吓得三个小东西眨巴着金色大眼,一起转身飞速逃开。 皇帝跺了跺脚抖掉身上雪块水珠道:“对孩子这么凶干嘛,易逍他们不是还小嘛。”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周言若叹了口气:“才这么一点点大就敢对着他们皇伯夫搞突击爆破,以后那还了得……爆破!!对呀,我怎么一直都没有想起来呢。大哥,我找到办法对付百花了!!!!” “什么?怎么对付百花??”皇帝看着满脸狂喜之色的周言若,根本没明白他在讲什么,但马上便抓住关键词问他。 “火药啊。没错,炸他们,这里不是已经有鞭炮了,拿那个根本不用短兵相接,只需要拿火药做成炸药开路,我们便可以减少很多伤亡了。我太笨了,怎么不早点想起来。”周言若一会儿欣喜一会懊丧着手舞足蹈,已经语无伦次,在皇帝开始越来越怪异的目光下,他终于冷静了一下,组织起语言道:“炸药,就是类似咱们现在过年放炮用的好种砰砰响,不小心会把人炸伤的东西,那个只要稍加改造,可做成威力非常强大的远程攻击武器……” “比弓弩还要强吗?”皇帝有些怀疑的插嘴。 “绝对是弓弩不能比的强大!”周言若原地转了两个圈圈:“这么比方吧,用弓弩可能要好几箭才能射死一个敌人,可是炸药只要数量足够,爆炸的威力能同时消灭数十数百的敌人。” “这么厉害?”皇帝拉住因情绪激动,而在原地不停来回踱步的周言若至椅上坐好:“不是我不相信你,言若,可是这种东西真这么厉害,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发现,而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周言若语塞了一下,才猛然记起他穿越者的身份,硬着头皮编道:“就是……就是我在绝谷里迷路……然后,然后我和景轩在里面,拾到了一个册子,那上面就是关于火药的事。” “既然如此,为什么景轩从来没说起过这件事?” “它不知道,那人册子是我拾到的,后来……后来就不见了,所以景轩从来没有看到过。”看着皇帝怀越表情越来越明显的脸,周言若急道:“总之我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果真能得到这个武器,那么挡在虚水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都能轻而易举被扫除掉。” 周言予安静下来定定的看着弟弟,终是被对方坚定的表情所打动,喃喃道:“好吧好吧,我就让你试一试,反正目前也没有别的办法。” “放心吧大哥,你绝对会收到大大的惊喜的。”周言若拍拍胸膛保证着。 就这样,皇帝一声令下,周言若没几天后,就在离城不远处,被划分了一块专门的实验基地和从别处找来比较了解火药的制造鞭炮者充当技术人员。不过周言若虽然身为穿越人员,从网络上了解过一些关于炸药的知识,知道要配成这些东西大概的成份,但毕竟平时生活中完全不需要接触此等危险物品,故此空有理论,实践还比不上那些常年接触鞭炮的手下。虽能给他们提供一些思路,然研发炸药的进度还是非常缓慢。早一点弄出炸药,就能早一点改变景轩他们目前在百花的被动状态,故此周言若心急如焚,加上研发这个有一定的危险程度还需要严格保密,他常常是出城数日,不分白天黑夜都在研发基地里废寝忘食的努力,这日好不容易有了些进展,把火药的爆炸威力提长了一个档次,擦干额上汗珠,和在场众人一起欢呼跳跃了一会儿,周言若这才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回到贤王府休息了一天。 三个被留在家中的小豹子自景轩离开后,对周言若粘的厉害,这段时间虽有专人细心照顾,但猛见到离家多日的父王回来,都一改往日安静不下半刻的活跃作风,顶着周言若一身硫磺硝石的刺鼻味道,也都一个个乖乖腻在他怀里不愿离开半分。 周言若又何曾见过三个小调皮蛋如此柔顺的样子,不过虽心疼爱子们,却终究还是更担心景轩,周言若陪着他们呆了一整天后,便又匆匆出发前往了城外的基地而去。 第五十八章 周言若靠着装换洗衣物的箱子正坐在马车中考虑着火药配方继续改进的问题,突然听到身边箱中似传来一声微弱的铃响。他瞪大双眼慢慢打开衣箱盖子,满满衣物并它物。周言若歪了歪头,伸手翻弄了一下,果然,在一件黑色外袍下面,发现了脖上系着红绳紧闭双眼企图装死的大儿子易逍。 周言冷着脸把毛茸茸的小豹子从箱里面抱出来,揪着他微颤的耳朵:“胆子真不小啊,别装了,跟着父王想干什么?” 小豹子不回答,在他手中继续保持僵硬一动不动,周言若被他挺直的状态逗得再崩不住脸,发出嗤嗤笑声,他伸出手在儿子身上轻轻挠痒,揪绒毛,揉肚子,最后按住鼻子不放手,周易逍才终于张开了亮晶晶大眼不满的蹬着腿:“父王坏!!” “我坏?”周言若把他放在车上点着额上金点:“你不乖乖和弟弟们在一起,偷偷跑出来才叫坏。车夫,停车,停车转头!” 小豹子听周言若似是要把自己送回去,忙不顾高低,一个飞跃就往他直起身体的肩上跳去,周言若毕竟怕摔到儿子,忙伸手扶住堪堪停在自己脖间的小豹子,口中便住了叫喊。 “父王我不回去我不回去。”他侧头用毛茸茸的脸庞磨挲的周言若面颊发痒:“爹爹走的时候说,我们要保护父王。” 他昂起小胸膛似乎要表示自己的勇猛,不过,这一动让小小的他差点从周言若肩上滑下来,在周言若笑声震动中他忙伸爪勾住父亲衣服站稳,用爪子上软垫不满的触了触他的脸,才接着道:“我听到父王和皇伯父说的话了,父王在弄会像鞭炮一样轰轰响的可怕东西是吗?易遥和安然都好怕那个……所以我要和父王在一起,我要保护父王!” 周言若听他奶声奶声的童音说完,整个人都快酥麻的化掉了。把儿子从肩上拎下来,握住他两个前爪狠狠亲了几口道:“易逍真是个乖孩子。不过呢,你还太小了,等你长到像你们爹爹一样大的时候,再来保护父王,现在,先回去保护弟弟们好吗?” “我不要我不要!”小豹子明显想要和父亲呆在一起,刚听完周言若的话就在他手中剧烈挣扎起来。 周言若叹了口气,还是狠心将头伸出车窗对前面赶车的人道:“停下,我们转头回去。” 车夫伸手拉住马匹让车辆减速:“王爷,怎么了?现在已经出城了,有什么东西要拿等明天吧,如果再回去,就会晚……”他话还没有讲完,突然被不知从哪冒出的羽箭订上心口,箭头穿胸而过,正对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周言若,车夫吐出两口黑色的血沫,在他吃惊的眼神下一头栽倒于马车下。 无人驾驶的车缓缓停了下来,周言若不顾儿子反对,飞快把他一把揣进衣服深处,就听到车帐外开始传来刀剑撞击和喝骂之声。 “保护王爷!”“你们是什么人!”“快发信号叫人!”“来不及了!偷袭!” 是大哥派在自己身边的暗卫,周言若稍定了些心神,挪至车门边,刚想掀起一点车帘观察一下外面具体情况,就被一个浑身是伤的黑衣人撞进车内,顶个正着,那人半摊在他身上,跟车夫一样口吐几口黑血,神态狰狞的抬头断断续续对周言若示警:“王爷……毒……快跑……” “你没事吧……你,喂喂,你没事吧……”不待周言若答话,那人突然松了全身力道,往地上滑去,周言若伸手扶住他,抖着手伸到其鼻下。 “死了……”被腥气刺得干呕几口,周言若抬起头呆呆看着四周跟那人一样打扮的黑衣人和一群穿着红色衣裳的蒙面客激烈缠斗。鲜血四溅中,不断有人在马车周围倒下。穿越过后从没见过这种阵仗,周言若被眼前如电影特效般实打实的血腥场景吓住,他眨着眼半晌,在黑衣人不断倒下的惨叫声中终于捂住胸前衣物中不断挣扎的儿子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在昏黄的天色中飞快往城门方向跑去。 可惜,他反应过来的似乎太迟了,还没等迈出几步,周言若就觉面前红影一闪,他暗道不妙转过身还待闪躲,却被后颈袭来的剧痛击得眼前发黑,在倒地前最后一刻,他用尽全力按住怀中小豹子,转身仰面朝天以避免自己沉重的身体压住他,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王爷……贤王爷,呵呵。”有人在周言若耳边用他有些熟悉的粘腻腔调低唤着:“虽然让您继续这么安静的躺着看起来也挺不错,不过,我的确有些等不及了,还有,您的儿子似乎也是一样哦,贤王爷,您还要接着睡下去吗?” “痛……”周言若在沉眠中被那恶心的声音搞得心绪烦乱,他不安的用力挣扎了许久,终于勉力睁开自己的双眸,眼前模模糊糊是一片鲜红,他捂住后颈呻吟几声,终于对准了焦距,面前站着一位穿着火红长袍盈盈而笑的短发男子,不是在虚水曾见过的百花使节聂青又是哪个。 这一惊非同小可,周言若顾不上痛疼,一个虎跃就从床上挺了起来,下意识便想远离那人,只可惜因不知躺了多久,他发现自己周身竟然沉重酸麻不堪,挪了半天也只缩进了床帐内,他只得喘粗气背靠着墙停止了无谓的动作,慢慢道:“你……你这个疯子,居然敢在虚水境内如此大胆,你就不怕我皇兄抓到你……抓到你……” 聂青本就被他狼狈行动逗得呵呵哼笑,听完他的话更夸张的畅快大乐,直笑得周言若越来越不安,半晌,他才揉着眼角在周言若瞪视中止住了声音:“王爷,您比上次挺着肚子那时候更漂亮,也更有有意思了。自从登基之后,身边烦人的小虫子太多,我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呵呵呵呵。”他弯身坐在床沿,着看又往后退了又退的周言若突然换上了一副深情之色:“皇后,朕现在已经是百花国的皇帝了,你看看这里,是不是比虚水要好得多?” “这里?你是说……不可能,这里是……是百花??”周言若张大嘴在床边那人得意洋洋的神色中惊慌的移动视线,打量四周。 因为刚刚一直在警惕面前聂青的一举一动,周言若一直都没功夫观察周围,现如今集中注意力,才发现这间房的格局情调果然都大异于虚水风格,周言若目光掠过屋内细部摆设,定格在对着床头的窗口,只见外面一片郁郁葱葱,色泽鲜艳的各色花木争相盛放的状态完全不似因天寒地冻,已百木枯萎天地萧条的虚水…… 周言若越看越是心惊,没想到自己眼睛一闭一睁,居然已身在敌国境内,手指不由攥紧捏上胸口,猛然觉察到那里似乎少了什么,他把惊恐的目光重新对准床边人:“我儿子!我儿子呢?!” “咝……”聂青咪了咪眼颇为遗憾般吸了口气:“您总在跟我一起时想起别人。”他眼睛盯着周言若,似随手般往床下地上一抓,便拎起了一个被麻绳绑住四肢和嘴巴的小黑豹。那个以往被周言若养的毛色油亮,精力无穷的小东西瞪着湿润的金眼朝着周言若挣扎了两下,便似再使不出任何力气般垂下了已经秃了不少毛的脑袋。周言若只觉胸口像被人用大锤狠狠重击,痛楚难当,他发出一声变调的尖叫,不顾一切伸出手想抢回自己的儿子,却被聂青轻松闪过,他摇晃着手中绳子对着扑倒在床眼目露凶光的周言若道:“相信我,他这副样子绝不能全怪我。这个烦人的小东西一路上惹了不少麻烦,所以我们不得不想办法让他老实一点。我真不明白这种东西和他们的另一个父亲有什么能让你倾心的地方。” 聂青毫不在意把手中奄奄一息的小豹子重新丢回地上,挡住想要冲过去的周言若在他耳边低语:“不如我们重新再生一些吧,这样或许我还有心情留这个讨厌的小东西一条命,他可差点咬到我呢,我刚才有点想把他的牙都一个个掰下来。”他顿了顿,才对怀中僵住的周言若接着道:“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是很努力的忍住了。接下来,你就不要再惹我生气。” “你把我抓来到底想干什么?”周言若强忍住推开这人并狠狠给他几拳的冲动,深吸了口气才能保持住冷静的态度对他道。 “我不是早就说过嘛皇后,和我生几条小蛇。”聂青吐出舌头扫弄着他鬓边零乱的发丝:“要么就告诉我,兽人族能令同性诞下后人的方法。那些投靠到虚水的兽族是为什么也能像你一样生产?是你告诉他们的对吧?到底是因为什么,乖乖的告诉我,我就让你和你儿子少吃点苦头……” “原来是这样。”周言若眼睛一亮,嗤笑着道:“没错,就算你镇压国内人族得到皇位,但是身为兽人,没有后嗣……族人日渐希少,这位置也根本坐不稳吧。所以你急着得到兽人族生子的方法……对,是我告诉他们的,不过……” “不过什么?”聂青掐住他的脸,对上自己因被点明处境而愤怒变为金黄竖瞳的双目:“快点告诉我!!” “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周言若被捏得生疼,侧过脸甩开他的手不甘示弱:“不过,你得先放了我们。不然,我是不会说的……” 周言若心中一片忐忑,此时却不得不强装镇然抬头注视聂青,蛇人目光闪烁沉默了半天,终于叹了口气,周言若还未放松下来,就听他道:“看来您不太明白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您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那么,就让我来教教您这句话的意思吧。” 聂青露出一个阴险的微笑,他缓缓站起身,解开自己红色外袍上的衣带:“您只要直接帮我生就行了。对了,刚才他们帮你检查身体的时候,好像说你肚子里又有了……呵呵,我应该先把它弄掉对吗?” 聂青露出肌肉纠结的上半身,向床上周言若伸出了双手。 第五十九章 “坏蛋,放开父王!!!”地上被忽略的小豹子不知怎么居然蹭掉了身上绳子,他从嗓子深处发出低吼,愤怒的一跃而起,居然咬住了聂青的手臂,用他小小的牙齿把整个身体都吊在了对方身上。 蛇人脾气向来暴燥,本已被周言若不合作的态度激得肝火上升,不打算再保持客气的态度,此时又被小豹子偷袭成功,虽然他皮肤厚实根本就感觉不到疼痛,可暴虐**却因此直升至顶点。聂青再顾不得要拿他来威胁周言若曲服,伸手扯下手臂上的黑色毛团,扬起手就将那小东西狠狠摔在地上,又飞起一脚将其远远踹至床对面墙面。周易逍幼小的身体从木制墙面上重重滑至地上,血迹染了上他黑色绒毛,清脆的骨折声随之传来。 周言若的心也随着那一声裂成数块,他疯了一样怒吼着冲向蛇人拳打脚踢,力大无穷完全不似方才连床都下不了的样子,蛇人脸上吃了好几拳才勉力将他压至床上,他无视周言若歇斯底里般的疯叫,冷笑着撕开身下人的衣服,强行打开他双腿。聂青箭在弦上,他伸出长长的舌头舔着嘴唇,准备好好享受一把征服的快感。 突然,有人在一旁用调侃般的语调道:“陛下,虽然我无意打扰到您高昂的‘性致’,但是……” “MD,我不是说过没事不要找我!”蛇人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伸手折断一截床栏,随手丢了过去:“月翎,你最好给我个理由放过你的无理行为,不然我就拔光你的羽毛把你吊到城头!” “陛下,前线紧急情况。”月翎用和讲出口的话完全不同的态度悠闲侧头,床栏扑的一声没入他耳边墙壁也没能令那人表情改变分毫,他只因木渣碎屑而微眯了眯翠绿的眸子,便继续道:“虚水使用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武器,我们的人伤亡严重。而且他们因此挺进了不少,已经快到逼近这里了。” “什么?!该死的!”聂青一听这话,高涨的欲焰顿时烟消云散,他皱着眉从周言若身上爬下来,披起衣服头,也不回便行色匆匆走出了这间屋子。 周言若已完全顾不得其它,只挂着破碎的衣裳便跳下床冲向屋子边一头已一动不动的小豹子,把他轻轻捧在手心里爱抚。 站在门口那人并没有随聂青一同离去,他抱臂一动不动观察着周言若暴露在外的雪白皮肤与纤细的四肢半晌:“如果我是你,就不会随便移动那个小东西。” 周言若猛抬起头,一边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一边用怨毒的神色对他道:“我儿子快要死了,全部都是因为你们,你少在这儿假惺惺的。” “好吧,虽然我很讨厌你吸引了他太多的注意力。”月翎把目光移向周言若手心里紧闭双眼蜷成一团的小豹子:“但是他的确不该对兽人族的幼崽这么粗暴,我们的下一代是如此珍贵……那条小蛇脾气真是太坏了。” 他说完似是想起什么般露出一个微笑,留下错愕的周言若转身离开,只过了片刻,便带回一位大夫:“请记住我这不是在帮你,如果你真为自己儿子着想,以后就不要再做出触怒他的举动。” 周言若早没有心情听月翎说了什么,他只焦急的盯着大夫动作,轻轻触弄儿子,呼唤着他的名字,直到大夫检查包扎过后,表示小东西只是营养不良再加上摔断了后腿陷入昏迷,并没有生命危险。才恶狠狠将他和月翎一起推出屋子,关上门。 “景轩,你用了我改进的炸药吗?快点把这些混蛋都打败,然后来接我们吧,我和易逍等着你……我们等着你……”周言若靠着房门,将晕迷的儿子护进怀中,用嘴唇轻吻他喃喃道。 可能身在不远处的景轩也感到了他的祈祷,接下来这段时间,百花国连连受袭,他们原本的优势,在炸药与各族兽人双重进攻下荡然无存。聂青每日忙于指挥进攻防守,连睡觉都没有功夫,于是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来骚扰周言若与养伤的小豹子。 只是后来不知他从哪里得知了炸药乃是周言若在虚水主持研发之事,百忙之中也总会抽出时间来逼问他关于火药制法与兽人族生子方法,不过周言若又不是傻的,只咬定牙绝不不松口,聂青碍于急需得知这两件事,特别是前一件事用来克敌,故此虽愤怒却也再不敢如第一次般过于放肆对待周言若,顶多言词恐吓一番抱着儿子一声不吭的人,就会在加急战报的催促下悻悻离去。这种情况持继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小豹子后腿的伤养好,能一瘸一拐的挡在父亲面前用金黄色的大眼睛警惕着来此的蛇人。 聂青一天比一天暴燥,他似乎已无法再管住自己的脾气,那一身红袍来去总带着鲜血的气息,他凝视周言若和周易逍的视线,也越来越危险。 “父王,他想吃了我们。”自从受伤后,父子二人就养成了时刻依偎在一起的习惯。小豹子像往常一样,缩在父亲怀里伸舌头有一下没一下舔着自己受过伤的腿,突然抬起头道:“就像爹爹说过的,捕猎之前的眼神,我看的出来。” “别瞎说……”周言若只能对他挤出一个苦笑:“爹爹已经离我们越来越近了,你昨天晚上不是听到像鞭炮一样的轰轰声了吗?那就是爹爹在告诉我们它就快要来接我们了,接我们回家去找易遥和安然……” “嗯,我会坚持到爹爹来的。”小豹子伸出爪子放在父亲手掌中,轻飘飘的重量却给周言若带来了很可靠的感觉:“如果那个大坏蛋还想欺负父王,我能像上次一样保护好你的!” “是的,我的小易逍真是太勇敢了!”周言若用力闭上双眼阻止就要涌出的泪,再睁开后却像下了什么决心:“而且你说的对,情况不妙。如果这里要被攻陷,他就不再需要什么兽人族生子的密秘和炸药的配方了,他……一定会先解决掉我们。” 小豹子甩尾巴,一脸听不明白父亲在讲什么的表情。周言若怜爱的摸摸他的小脑袋:“我是说,我们得想办法从这儿逃出去。” “逃?可是这里的墙好高好高,门口还有跟那个坏蛋一样身上臭臭,舌头长长的人守着,我们怎么走?” 周言若吸了吸鼻子:“记得上次和父王一起在墙角发现的那个小洞吗?易逍不是可以勉强挤过去。” “父王不是说外面太危险,不让易逍出去吗?” 周言若把儿子举到唇边亲了亲:“你太小了,父王真不想让你一个人去冒险,可现在留在这里反而更加危险,只能让你自己先走了。要不是守卫太森严,我完全找不到出去的方法……”他咬牙开始解儿子脖上会引起别人注意的醒目铃铛与红绳:“现在爹爹应该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乖孩子,还记得它的味道吗?” “嗯~”小豹子欢快的点着头:“易逍去找爹爹来打跑坏蛋救父王。” “我只求你能平安跑掉,不要被别人追上……”周言若不舍得把儿子搂了又搂,摸了又摸,终是下定决心抱着他来到院子里。百花国四季如春,花木旺盛,囚禁他们的这个院落亦是如此,可能就因为这样,那个在角落里被杂草遮得严严实实的小小洞口才没有被人发现。周言若偶尔能听到街头传来的叫卖声,猜测这里应该不是百花皇宫,但以聂青往来的频率,应该离的也不算远,不过只要不是禁卫森严的深宫,那儿子逃跑成功的机会应该就会很大。 周言若又对他千叮万嘱了半天,这才松了手放儿子离开。他把那小洞口边的还用草石草草掩好,便几步跑到院落另一头拾起块石头丢了出去吸引守卫注意力。屋外徘徊的蛇人族听到动静,果然如所料般都纷纷聚到墙这边,还有数人跑进来确认周言若动静,闹了好半天才回到岗位,居然无一人发现周言若一向在怀里抱得死紧的黑色毛团失去了踪迹。 至伴晚,随着远处隐隐的轰隆隆炮响,蛇人又一次双眼通红一脸暴怒表情的走了进来。周言若看他如同失去理智般摔柜推桌的样子,一边担心逃走的儿子会不会在路上碰到危险一边又庆幸亏了能当机立断把他及时送走。 “你……你这个贱/人。”聂青已经没有精神去关注小豹子在哪了。他喘着粗气捣烂了这屋里所有家具物件后,终于神态度狰狞的对着一脸平静的周言若道:“托你的福,我就要支持不住了,百花就快要不存在了!你这个贱人,我还留着你有什么用,我……”他咧开嘴角,尖利的牙齿在其间发出森森寒光。一点步朝周言若走来,突然,他疑惑的回头望向门外。 那个叫月翎的翠眸男子站在院中,此刻一改初次的镇定自若,他一身黑灰神色焦急,在周言若惊奇的目光下收起背后如鸟类一般宽大的金色羽翼,几步冲了过来:“陛下,我在宫里到处找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又跑到这儿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派你领着羽人们去城门助其它人死守吗?” “城门……被虚水炸掉。”月翎神色暗然的垂下头:“我是来通知陛下早做打算的,宫里族人们在等着你商讨退路,不要再在这里耽误时间了。” “可恨!”聂青扬起手重重将周言若一巴掌扇倒在地,转身匆匆向院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过完年喽~~文也快完喽~ 第六十章(完结) “我提醒过你不要惹恼他……”月翎对着地上的周言若伸出一只手。 周言若却并不理会,偏过头自己坚难的爬起来,按住被扇破的嘴角:“你们……不把我抓来,我恐怕也没有机会惹恼他。” “呵,你的儿子……” “他已经不在这儿了……”周言若刚轻松的吐出这句话,冷笑的表情便僵硬在嘴角。 只见月翎自焦黑看不出本色的怀内一套,轻松拎出一团毛绒绒黑球:“他刚才在门外乱跑,似乎想要进来,差点就被人发现。” 周言若接住在羽人手里蹬腿跳到地上,又扑过来的儿子,边检查他的小小身体边道:“好吧,谢谢你……救了我们这么多次,只是,为什么?” “一条小蛇想要当皇帝,我觉的他很可爱,所以就顺手帮他实现一下愿望。但这并不代表我就相信他能坐稳那个位置。”月翎看了看外面,顺手把敞开的门关上,继续道:“他想要做什么有我陪着就够了,没必要拉着我们的族人一起。我救你,只是为了他们。” “什么意思?”周言若把扭动的儿子整个儿塞进怀里。 “你怕是也看出来了,那条小蛇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他最后很可能会让你陪他一起去黄泉……呵呵,别怕,我可不愿意我们两个人中间再加上别人。所以,你只要答应我,以后……攻下百花,善待蛇人族的羽人族的所有人。我想身为虚水贤王,您应该能做到。只要你答应,现在我就把你们两个带出去。” “别听他的。”小豹子在周言若怀里顶着父亲压向他的手掌嗷嗷乱叫:“父王,我在城外找到爹爹了,然后又偷偷跑回来找你,爹爹马上就要来接我们了!” “小东西,被蛇人族咬上一口可不是好玩的。”月翎低下头点着他的鼻子,抬眼角扫周言若,翠绿眼珠在黄昏日光折射下像一颗通透的宝石分外纯净:“我刚才只是逗小蛇而已,百花的城门虽然不那么结实,但有羽人和蛇人守着,也不是那么好攻破的。大部队根本没有进来,如果,这时候有敌人自己单个跑进这座充满愤怒人群的城里送死,呵呵,一定很有意思吧。” 周言若眼神闪烁半晌,开口道:“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在脱险之后违背答应过你的条件?”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应该不会想要成为羽人拼死追杀的对像。”他突然啪的一声张开背后巨大的翅膀,威胁般的哗哗扇动着,羽毛纷纷飘扬在两人四周,周言若怀里的小豹子从父亲怀伸出爪子,拨弄着那些着在空中闪着金光的绒毛,小小打了个喷嚏。 “我也相信你……应该不会想要成为孩子爹拼死追杀的对像。”周言若伸出手搂住他的脖子,感受着羽翼拍打起的风掠过面庞:“就这样走吗?我可是很久没有坐过飞机了,从来这儿之后。” “什么飞机……”羽人表情微愕揽住他的腰部,话音还未落下,刚刚被他关上的院门便被人从外粗鲁的一脚踹开。 “哦哦,一条愤怒的小蛇。”月翎微笑着,在面红耳赤的聂青冲过来够到他们之前,脚尖一点,带着周言若冲上天空。 “混蛋,你居然敢骗我,城门明明好好的!!!”聂青只来得及抓住一片绚丽的羽毛,他仰头对着相拥相抱飞在天空的两人一阵咬牙切齿:“贱人,你真是到哪里都不忘勾引别人!月翎,你背判我?你要带他去哪里?” 羽人在天空盘旋了一会儿,他欣赏下方表情似是非常愉悦:“我知道你离不开我,宝贝,乖乖等我回来。” “混蛋,你们两个……TMD……混蛋!!!”月翎在聂青疯狂的咒骂中哈哈大笑着带着周言若越飞越远。 “陛下,请马上回宫!”“陛下,情况紧急!”“陛下!”“陛下!” 站在聂青身后的护卫一脸焦急的上前拉住站在夜色中久久不动的红衣蛇人。 “不……不行……”聂青面部扭曲低着头,似对那些呼唤充耳不闻:“不行,我不放过他们,我绝不……让他就这么逍遥的离开我!!!” “他看起来很生气……”周言若单手捂住胸口不断想要探出头的儿子:“但是你却很高兴……因为他为你离开生气?” “我想你要到了,抓紧我。”月翎并不回答,他扇着翅膀开始缓缓下降,周言若环视四周,发现飞起来的确比走路要快的多,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经到了高高的城墙之外。 随之两人脚底已触到了实地,羽人轻轻推开依然环着他脖子喘气的周言若:“你也看到了,那条狠毒的小蛇很怕寂寞,他在等着我回去。这里已经都城外围,我想你的家人……哦,看来他已经来找你了。” 羽人突然张开背后已合拢的翅膀,后向滑翔了数米,黑色的巨豹扑在他方才站立的地方,露出尖齿朝着升至半空中的月翎发出恐怖的怒吼。 “我就知道不能当个好人。”他在天上拍拍胸口吸着气,一副后怕的样子。 “爹爹!” 周言若再按不住他怀里的小东西,黑色的毛球跳出来扑在大豹子的腿上,巨豹立刻收起了凶态,它低下头伸出舌头,狠狠舔上那个跳跃的小东西,小毛球抵抗不了他的力气,几下便被舌头推倒在地洗了个口水澡,然后豹子将湿淋淋甩着毛的小东西叨起来,放在背上,朝周言若走过去。 周言若已是呆在原地,直到黑豹驮着儿子眨着金黄色的眼睛走到他面前轻蹭着,他才回过神一把搂住他的皮毛。 “太好了……你没事。”景轩低沉的声音让周言若终于相信他和儿子居然都已经脱险了。 “这是什么?血……?”周言若搂了一手潮湿,吓得他忙推开黑豹上下检查着。 “没……不是的,那是汗。”豹子伸出舌头像刚才一样用力舔着周言若的脸,直到那人躺倒在地被它压在身上,小豹子顺着爹爹低头的动作,滑至下面父亲怀里,豹子又舔了舔小东西:“大军在几里以外,易逍跑回来报信,我就找不到他了,真是吓坏我了……我安排好一切天色已经晚了,本摸黑想进城去救你们,没想到在这里就……” “天呐,易逍跑了这么远吗?还是来回?”周言若揉揉怀里的小东西,坐起来:“我们的儿子太了不起了!” “那当然,因为他是我们的儿子,他是个豹人族!我们的速度没人比的上!”黑豹得意的尾巴都在乱晃,半天才耸耸鼻子对着上空道:“你们是怎么跑出来的,劫持了那个羽人吗?” “多亏了他帮忙我们才逃出来。”周言若望着仍在空中拍翅的月翎奇怪道:“他怎么还不走,不是急着回去吗?” “月翎,你怎么了?”周言若高声问道。 “没什么!”羽人说着再次轻轻一划落到了地上,对黑豹的呲牙闷吼视而不见般合起翅膀:“只是那条寂寞的小蛇居然等不及我回去,追到这里来了,我想,我们恐怕得有点麻烦了。” “聂青……追来了?”随着周言若话音刚落,夜幕笼罩的草丛中又响起了他在绝谷密林中曾经听过熟悉无比粘腻滑行之声。皮肤摩擦过地面触木击石,终于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小豹子自父亲怀中伸出头,冲着划出草木,用长尾游走至月翎面前吐信盘旋的蛇人咆哮着。 聂青翻了翻金黄色的竖瞳恶狠狠看了那狂叫的小东西一眼又重把注意力放回羽人身上,景轩立刻趁机踱过去顶开抱着儿子的周言若,前肢微蹲,摆好防卫家人,准备随时进攻姿势。 不过,周言若虽有景轩立在身前,却依旧紧张的手心出汗,他把儿子紧紧攥在手中,捏住它不时嚎两声的小嘴往怀里抱了抱。那条人身蛇尾的怪物虽然比在绝谷中遇到的蟒蛇看上去要小得多,顶多只有两米来长,但居然遍体发青,一望便可知剧毒无比。 蛇人两根尖牙探出唇外,显得表情分外狰狞,他对着一旁吐了口唾沫,沾染到到的青青小草立刻冒出丝丝青烟,变黄萎缩于地:“月翎,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判我?” “我……可以解释。”羽人目光从可怜的小草上拉回,表情诚恳:“所以请务必冷静些。我承认我对你开了个小小的玩笑,但我好像说过让你等我回去的……而且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你居然丢下所有人追出来找我,那我是不是可以自恋点认为……现在我比皇位,比族人,比百花,还重要吗?” “我只是想清理背判者!!”聂青面无表情的说着,开始向月翎游近。 “好吧好吧,我不重要,但我的确只是为了送他出来而已。”羽人随着他逼近缓缓退后:“送贤王爷和爱人团聚。” 蛇人把目光挪向旁边紧张的三口,语气嘲讽:“他们团聚了,还你有什么机会?要不是这一家人坏事,我现在也不会这样!!!!”他突然眼中金光大盛:“也好,等我料理了这些人,再来慢慢清理你这个判徒。” 不待羽人反应过来,他青色的蛇尾微微一甩,便偏移方向滑至了一旁,同时张开血盆大口,一道水雾就朝景轩和周言若喷去。 三人粹不及防,左右闪躲开来。那水雾全部洒上周言若身后的一株大树干上,树木飘散出难闻的酸臭味道后,发出扑扑哧哧声响,转瞬被蚀出一片穿洞。 “好……好强的毒性。”周言若站在冒出青烟的树旁边吓出一身冷汗。 再转头,黑豹已经扬爪发出风刃,和聂青斗在一起。 黑豹现在的身手和当时在绝谷已不可同日而语,更何况它需要拼尽全力来保护就站在一边的周言若和他们的孩子。最开始,蛇人的毒液带给它很大的麻烦,它不得不浪费更多的体力来避免那些无药可解的东西不小心喷洒在身上。不过聂青的毒囊也并不是永远止境的,在因为暴怒而吐出过多的毒汁以致余弹告尽后,半人蛇不得不依靠自己的青色长尾与尖利獠牙和黑豹展开激烈的肉博,可想而知,他失去了最致命的武器,当然比不过有速度、利爪还有风刃的黑豹。 羽人站在一边看他们斗作一团,表情复杂,他胸口来回起伏,数次握拳半张开羽翼,却终是没有移动半步,直到蛇人被豹子压在地上,长长的尾巴带着血痕翻卷舞动,却无力再反身的时候。他突然冲过去一脚踹开景轩,将蛇人带上半空中。 “月翎??”周言若和豹人跑了几步,抬起头:“你想干什么?” 聂青似在他怀中挣扎起来,羽人费了好大劲才用宽大的翅膀在天上保持住了平衡:“你看不出来吗?当然是带他离开。”他边说边向下面人示意百花城的方向。 周言若刚才全副心神都放在打斗中的两人身上,这时经他提点,才注意与他们可说一墙之隔的百花此时喊杀声振天,不时传来炸药爆炸的震天响动与耀目火光。 豹人伸爪迈前两步对周言若道:“我想出来救你们之前,已经交待了他们继续进攻,看来,很顺利。” 周言若伸手摸摸它的皮毛,两个人又抬头望向月翎。 “我很高兴,他选择了我,所以我不会让他再回去那里了。”羽人的面色在火光照射下闪烁不清,他开始拍动翅膀。 周言若对聂青可没什么好感,看他准备离开,高声道“你疯了吗?他刚刚可是准备毒死你呢,你还敢带他走?” “是啊。”月翎带着身上的青蛇越升越高:“恐怕在很久以前,我就中了他的毒,无药可解了。” “我们追不上的。”豹人拦住不甘心想要跟上他们的周言若摇着头。 月翎和聂青离豹子一家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空中传来羽人最后的宣告:“放心吧,我们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的。贤王爷,只要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 “你答应他什么?”强敌已去,景轩化为人形自周言若身后搂住他的腰,略带醋意道。 周言若微笑,回身钻进它怀中:“不管怎么样,都结束了。百花已破,你以后不回再离开我了吧?” 景轩望着远处的火光,点点头:“大陆已定,我以后哪都不去,只陪着你们。易遥和安然还在家等着我们,我们现在就回去!” “恐怕……以后不止他们。”周言若抬起头,将豹人的手拉至自己肚子上:“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呢?” 望着豹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搂着怀里毛茸茸的小豹子,周言若心满意足的接着道:“不过不管是什么,我们一家都会一直一直幸福下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预定会有两篇番外,非常感谢一直陪我这么久的各位亲爱的。曾经数次觉的写东西很麻烦想要放弃,没有你们,我这第一篇文绝对是坚持不下去的,希望以后也能继续和大家相处,飞吻所有人~ 本书下载于炫.浪小说社区,更多好书请访问ncs.xvn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