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咏风歌》 正文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提供下载http://。。】全本txt小说免费下载 ************************************************************ 【内容简介】 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终不能幸免。 穿越时间与空间,她来到他身边,在这崇拜风神的国度上演一幕女帝与摄政王的传奇 内容标签:灵魂转换 穿越时空 主角:夜月色(苏再晴),萧凌天 ┃ 配角:沧海,月明,林挽衣 【正文】 吟咏风歌 作者:陌上梨花 第一章 楔子 据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据说那是一片崇拜风神的国度,据说那里有一位女帝和一位摄政王,据说…… 第二章 第一章 苏在晴用了三天时间来接受她穿越的这个事实,本以为迎来死亡的终结,睁开眼却来到一个精致华美古色古香,与她生活了二十年的现代社会完全不同的陌生世界。 她站在华丽厚重,打磨的极好的水纹祥云盘龙铜镜前,再一次仔细地打量自己。镜中倒映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十三四岁,白色皇袍包裹着纤小的身躯。有着玲珑的杏眼挺翘的鼻,形状优美却不带血色的唇,尖削的面孔太过苍白。 应该还未及笄,流云般的黑发并未挽起,而是用白玉发环分出两束垂在胸前,其余的头发自然披在身后。这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但单就面孔而言,只怕长大后离倾国倾城还有一段距离。只是那眼中清清淡淡的光,唇畔庸慵懒懒的笑,却让她有了一种欲语却不明的清雅华贵之气。 您身上穿的是云州的云霞锦,每年只产十丈,只有皇族中人才有资格穿,伺候她的侍女曾这样对她说。 您束发的发环是苍山古玉,为天下玉主,可辟百毒,伺候她的侍女曾这样对她说。 是的,您是吟风皇朝的女帝陛下,伺候她的侍女曾跪在地上很认真很恭敬的这样对她说。 女帝吗?政治斗争会很复杂吧,跟严重的心脏病比起来哪个更好一点呢?手习惯性的抚上胸口,这心脏跳动的很有力呢,她现在是健康的呢,前世最渴望的东西之一,她现在拥有了吧? 那么,就这样用这健康的身体,好好活一次看看吧! 第三章 吟风皇朝的女帝陛下身体不适在朝中并不是什么稀奇事,每年都会有那么几次。女帝身体不适时一向不见外臣,因此朝中大臣们在上朝说几句望圣上保重龙体的客套话也就罢了。毕竟在朝堂上指点这万里江山,手握乾坤天下的另有其人。女帝?一个象征性的存在罢了。 眼下,这个人站在御花园的桃树下已经一刻钟了,这一刻钟里他什么也没做,只是专注的看着那席地坐在湖边发呆的女孩。 有什么不同了呢?那女孩子穿着皇袍却席地坐在御苑湖边,鞋袜都已退去,白生生地一双玉足浸在湖水中。身子斜倚在湖边的桃花树下,抬眼望着天空发呆。阳光透过缤纷盛开的桃花落在她的面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影子,映着她且冷且淡且远的表情竟让他一时看不真切。这位年仅十三岁的陛下自从上次昏迷醒来之后就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明明是相同的眉相同的眼,却再也找不到以前无时无刻不在的愤怒与无法掩饰的恐惧。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安静而淡然,却散发着距人于千里的冷漠气息,犹如生于高岭的遗世之花飘渺不定,让人看得到却永远无法触摸。 思及昨日内侍太监和女官的回报,皇帝陛下似乎失去了以前的记忆。怎么,这是她的新把戏? 信步走到女帝身边,无视旁边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他看着她,微笑。 “微臣参见陛下。”他没有跪,甚至没有弯腰,只是微微点头。 苏再晴从神游中回魂转过头来看他,只一眼,双眸就落入了无边星空中。那男人的双瞳亮的直刺入她的心底,似要将她的心也照亮。可那双瞳底色偏又是无边黑暗,仿佛藏着许多无法言说的东西,直让她心头微凉起来。 “陛下!〃他见她怔仲,微笑着又唤了一声。失忆吗?他是不信的。但她的眼神清澈又迷离,很明显不认识他,又不像是作假。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男子俊美有如神袛,为她生平所仅见。五官完美无缺却不流于阴柔,自有一股男子的英挺斯文在内。笑起来明明有如冬日骄阳,眼角却偏生挑出一抹邪魅,似让人看到那阳光背后浓得化不开的阴影,心头一阵战栗。 她垂眸不再看他的面孔,却看到他身着与她相似的白色皇袍。听说吟风国以白色为尊,除皇族外均不可着白,女帝又没有其他皇族亲属,那么眼前之人必是那一位了。 她慢条斯理的将脚从湖中抽出,阻止了上来服侍的女官,自己动手穿上鞋袜。起身抚平衣裳,暗中深吸一口气,定下被他扰乱的心绪。 “摄政王殿下”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微笑云淡风清。 “微臣听说陛下”他双眉微颦,似在斟酌合适的用词“失忆。又如何记得微臣?” “殿下身着白色云锦皇袍,头戴白玉冠,又年少英武绝色无俦,见到朕又不必行跪礼,难道还是别人不成?” “原来如此,倒是微臣糊涂了,” 他脸上笑着,心中却为她话中的锐意警醒。她绝不是夜氏女帝!那个夜月色,连跟她说话都会打颤。即使她忘记了那些秘密,也绝没有看着他眼睛说话的胆子。那么她是谁?一个替身?不!他马上推翻这个假设。这皇宫内外无一处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管是谁都不可能瞒过他的耳目换一个替身进来。何况如果是替身的话,她也未免装得太不像样。 他眼中锐气一闪而过,这女帝现在变得挺有意思。自他十七岁摄政至今,没有一个人敢直视他的眼睛说话。这个夜月色现在居然不怕他? 无论如何,就当是一个新游戏,打发一下无聊的日子,看她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虽是春深,天气仍是寒凉。陛下席地而坐又双足沾染湖水,必是那班奴才伺候不周。都斩了吧,微臣再为陛下挑一批贴心周到的。” 他语气温柔,无一丝怒意,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你吃饭了没有。可四五十条人命就要断送在他的这句话上。 苏再晴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侍女太监,他们自知性命已然不保,身躯瑟瑟发抖,甚至有侍女小声啜泣起来,却无一人敢求饶,这摄政王的本事可见一斑。 “殿下莫不知是朕任性,又何必与他们为难?”她淡笑看他,这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么? “不能阻止陛下任性,便是未尽到本分。不能尽到本分的奴才留他又有何用?” “留着让朕看看殿下能容忍朕到何种地步,岂不更好?” 他一怔,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略带讽意的笑转身自顾自离去。宫曳广袖,竟带出一丝不属于十三岁女子的淡然风情。这是什么?挑战吗? 这一次,他真心的笑了。聪明的女孩,颇有他当年之风,看来这会是一个有趣的游戏。 “还不去伺候?”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众人,越想越觉得有趣,径自轻声笑了出来。 众侍女太监战战兢兢的自地上爬了起来,暗自庆幸捡了一条命回来,顾不得想摄政王今日竟如此反常,急急追在女帝身后而去了。 一阵微风吹过,几朵桃花飘摇落在他的衣襟上。他低下头微笑着拈起一朵,然后—— 碾碎! 第四章 沧海看着斜倚在龙床上发呆的女帝,心中狐疑越来越深。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女子绝对是他长久以来服侍的女帝夜月色。但是为什么呢?她以前也常常晕倒的,为什么这次醒来后女帝就像变成了一个他从来不认识的人呢?不仅不再记得关于这世界的任何事,连性格习惯也完全不同,还常常对着天空发呆,实在是太奇怪了。 沧海是女帝贴身的内侍太监,因本姓林,以前大家都唤他做小林子。做了女帝的内侍太监之后,旁人便喊一声林公公。 就在昨晚,他和明红女官伺候女帝更衣就寝时,女帝忽然开口问他: “你叫什么名字?在我身边多久了?” “回禀皇上,奴才小林子,伺候皇上七年了。” “七年了啊!”苏再晴看这着少年。想必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吧,如此清俊却做了公公,真是可惜。 “多大了?” “回禀皇上,奴才今年十七了。” “你呢?”她转头看相侍女明红。 “回禀皇上,奴婢明红,今年十六,已伺候皇上五年了。” “是吗,都是身边的老人儿了。”苏再晴看着眼前的丫头。这丫头也是个清秀的美人,举手投足沉稳有度,看得出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抬起头来,透过裱着极薄的白棉纸,雕着龙腾祥云纹的窗棂,隐约可见窗外一轮明月当空。她心下了然,这些服侍了这位女帝很久的宫人,只怕都是那位摄政王的耳目,没一个是她的心腹……也是,她一个年纪尚幼又没有实权的女帝,内无皇族长辈照应,外无朝中大臣支援,如此局面也是必然。 不过她苏再晴是无所谓的。她的前世,只不过是一个终日躺在病床上等死的女孩,政治这种阴暗的东西离她太远了,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本事能在政治斗争中胜过那位摄政王。他好像把这国家打理的还不错,这个皇位他若想要,她很乐意双手奉上。她的梦想是走遍名山大川,体味山水之乐,皇帝的身份于她而言之是累赘而已。 只是那摄政王如真想称帝,只怕未必会放过她,总得想个法子保全了性命才好啊。 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又发呆了,这个前世的习惯还真是难改。身边的小林子和明红已经在地上跪了很久了,没她的话不敢起来。 “平身吧。”她看着他们两个,忽然开口道:“我不喜欢你们的名字,明儿起便改了吧。” 她眼神一动,一句诗浮上心来。 “‘沧海月明珠有泪’,这诗我一向喜欢,今儿就送了你们做名字。小林子就叫沧海,明红就改叫月明吧。” “奴才奴婢谢皇上赐名。”他二人又双双跪下谢恩,心中却更是奇怪。服侍了这么多年,怎么突然想起改名字了?不禁又一次感叹皇上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不过,这名字倒也不错。 伺候皇上睡下,沧海和月明静静退出寝宫,与等候在外的十二个随侍一起站在寝宫外。上半夜是他们值夜,要在皇帝需要时随时伺候。 此时夜已幽深,当空虽有一轮明月高悬,这深宫内院却仍显得幽暗莫名。 “你说陛下真的把以前的事全忘了?”忍了半天,月明终于忍不住低声问沧海。 她本是极严谨的人,不该问的话绝不会问。可女帝这几日实在太过怪异,若女帝真的有什么内情瞒过了他们,只怕他们的主子饶不了他们。 沧海沉思一阵,缓缓摇头。 “我是真的不知,看上去好像是。但没有道理呀,只是昏过去而已,也没撞到哪,怎么会忽然就全忘了呢?而且若只是忘了以前的事倒也好说,可陛下连性子习惯也全变了,这怎么也说不通啊。” “主上若是问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月明有点担心。 沧海轻叹一声,觉得这脑袋在这肩上怕是待不了几天了。虽早已将性命交给了那位主子,若真要死,还是有些怅然的,想来月明也一样吧。 夜静静过去,在龙床上假寐的苏再晴,心中细细想着明日要做的事,渐渐沉入梦乡。 第五章 女帝陛下醒来后第五日,第一次踏入了御书房。这里应该是她平日处理朝政的地方,当然,是名义上的。 御书房装饰的华美不俗且光线明亮,没有一点古代建筑的阴暗森冷之气。熏着淡淡的不知名的香,分外安静。上首一张白玉雕成的龙椅光华内蕴,应该便是皇帝的宝座了。 龙椅前一方白玉案,右上角一方玉玺静静放置。所有的奏折都应经过这方玉玺盖章才有效力,这玉玺正是最高皇权的象征。 皇帝宝座的左下首放着另一套一摸一样的龙椅与龙案。尺寸材质雕工,与皇帝宝座分毫不差,这是摄政王素日批阅奏章与朝中大臣议事的地方。 此时已是下午,早朝早已散去,摄政王正在批阅奏章,五六个太监静立在一旁伺候。摄政王早就听到了皇上驾到的通报之声,但直到女帝进来,才放下朱笔起身迎来。 “微臣参见皇上。”他微一拱手便算是行礼了。 摄政王心中有些诧异。他还没去找她呢,这女帝却自动送上门了。 苏再晴看了看这御书房的摆设,又看看眼前的男人,心中不禁失笑。这男人可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竟如此明目张胆的犯上,不把她这个女帝放在眼里。真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干脆杀了她,直接荣登大宝算了。 思及此,忽然心中一动。不对!自己占据了这个身体,那原来的女帝哪里去了?看现在这情形,恐怕是已死了吧,而且,这位摄政王下手的可能性还真是高的让人无法忽视啊! 摄政王见她盯着自己发呆,便清咳一声,问道: “陛下,微臣可有什么不对么?” 注意到她打量这御书房的眼神,莫不是想要兴师问罪?她不会笨的这么早出招吧? 苏再晴暂时抛开心中疑虑,缓缓摇头,还是先办正事吧。 “殿下自然没什么不对。”她轻轻微笑。 “那陛下来是为了?”他也扬起微笑看她,好像在看一个可爱的小女孩。 这个男人现在看起来还真是无害啊!可看他行事如此不遮掩,本质上是极为狂妄和有野心的男人吧。 “朕今日来是有事向殿下请教,还望殿下不吝赐教。” “哦?”他心中狐疑,“陛下请讲,臣定当知无不言。” “如此甚好。”苏再晴在心中默叹一口气,在古代说话可真累。 “你们先下去吧,朕想和摄政王单独谈谈。”她淡淡的吩咐下去。 屋内的太监和随她而来的女官齐齐看向摄政王,见摄政王点头,这才见礼退了下去,留他二人在书房内。 女帝走到上首的龙椅上坐下。这龙椅虽华贵漂亮,且铺了厚厚的锦垫,但坐起来仍硬了些,让她很不舒服。 “殿下”她沉吟一下“朕想知道关于这个国家,关于朕,关于殿下你的事情。” “这个,”他有些吃惊,没想到她会问这些事,有什么特别意义么? “不知陛下想知道关于哪方面的?” “一切!比如说朕的名字。” “名字?”摄政王表情有点奇怪,“陛下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了吗?” “是,请殿下告知。” “其实陛下可以问其他人的,为什么一定要问微臣呢?”他对这个问题更感兴趣。 “因为我只想问你!只想听你对我说的话!”她没有用朕的自称,没有用女帝的身份问他,而是用苏再晴的身份来问他。当身边所有人都不可信的时候,她宁愿听他说的话。这个男人太狂妄,让她觉得他甚至狂妄到不屑于骗她。 他斜飞入鬓的丹凤眼微微眯起,忽然发现自己无法看透这个女孩子。只想听他说的话吗? “我吟风王朝奉夜氏为国主,陛下尊讳月色今年芳寿十三。三岁即位,年号朝旭,取朝阳永旭之意,今年便是朝旭十年。” “三岁即位?”还真是小,“朕的父亲和母亲呢?” “先皇和先皇后于十年前已殡天。” “一起?”有阴谋的味道。 “不错。” “为什么?”她追问。 “先皇因病殡天,先皇后悲伤过度,也一起去了。”他答得很顺,这也是一部分实情啊。 “是么?”她并未尽信,皇家也有真情么?绝对有阴谋! “前国主是男帝?为什么选我一个女孩子为皇帝?我没有别的兄弟姐妹么?” “我朝并未规定女子不可为帝,何况陛下是先皇唯一的子嗣,自然应该由陛下继位。” “朕有一事觉得奇怪,为何朕竟无一个亲人?就算夜氏皇族子息单薄,也没理由没有一个兄弟姐妹吧?先皇没有纳妃么?”似乎不太可能吧?难道这里是一夫一妻制? “先皇英年早逝,尚未纳妃。” 英年早逝?多早? “莫非夜氏一族都英年早逝不成?连个王叔、皇姑姑都没有留下?”不会这么惨吧。 呵,问到点子上了,这孩子还挺敏锐的。告诉她又何妨,让游戏更有趣一些吧。 “吟风建国两百余年,已经历十一位国君。天妒夜氏,不予我君天人同寿。” 天妒?天妒还是人妒?两百年十一个,那岂不是平均不到二十岁就死一个?哪里有那么巧?只怕是幼主更好挟持吧! 苏再晴压下心中腹诽,忽然轻轻笑了起来。再看向摄政王时,竟是一幅女儿家的俏皮神态。 “说起来,朕还不知道摄政王的名讳呢。” “萧氏一族自第二代国君时开始摄政,臣贱名凌天。” 凌天?凌于天之上吗?这也叫贱名? “好名字,好名字,”她笑得高深莫测,“殿下可有字?” “字?”是什么?他疑惑。 看来这里跟她知道的古代不太一样。中国古代的文人仕子大多有名又有字,这里的人看来只有名而无表字。 “‘字’就是对名字的解释,也就是另一个名字。这样吧,朕送摄政王一个字如何?” “如此,臣就谢主隆恩了,”什么怪规矩?她从哪里听来的? “不如”她眼珠转啊转,给他一些暗示吧,“就叫‘逐月’如何?” 这暗示够明显吧,逐月逐月,驱逐月亮,也就是驱逐她。这表示她不介意把帝位让给他做,他这么聪明,没理由不明白吧。 “逐月?”他笑得邪气,隐有一丝阴鹫在内,“真是好名字,臣受宠若惊了。” 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只是,让位就想结束两百年的恩怨?她也未免想的太简单了。他会让她一直坐在这宝座上,直到—— 她死! “不必谢恩了,殿下还是继续给朕讲讲吟风国吧。” 看着他的笑,苏再晴知道事情恐怕不是让位那么简单,心中涌起一阵淡淡倦意。她可没兴趣和他进行政治斗争,还是想个办法逃出皇宫吧。 第六章 日色欲尽花含烟,月明欲素愁不眠,苏再晴正是在这无边月色中辗转难眠。 今天下午与摄政王的一席谈话,让她第一次对她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有了初步的认识。 她现在所生活的这片土地,被一条洛水河分为东西两块大陆。东大陆上信奉风神的吟风国和西大陆上信奉水神的临水国隔洛水遥遥对峙,几百年来时有纷争。 吟风国的人民相信庇佑他们的风神强壮英武,乃是战无不胜的战神。因此吟风国全民尚武,民风彪悍。临水国则觊觎吟风国土地富庶物产丰饶,常常兴兵来犯,近几年两国之间的局势似乎又紧张起来。 摄政王萧凌天的祖上是吟风国开国皇帝的左膀右臂,自建国以来便位高权重。开国圣主死时第二代国君尚在襁褓之中,临死前留下遗诏命萧氏摄政辅国,辅助幼主。自此之后萧氏把持朝政至今已一百七十余年。 萧凌天十七岁之前一直在军中历练,十七岁时其祖父即上一任摄政王病逝,他便继任了摄政王的位子。萧氏虽威震朝堂百余年,但让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摄政监国还是让人匪夷所思。那时幼主朝旭女帝登基三年,年方六岁,自然无法掌控朝廷。于是一些大臣开始暗生异心,想要扳倒萧氏,自己尝尝摄政的滋味。殊不料这少年心机深沉如海,聪慧无比,手腕高超,又牢牢掌握了军权。于暗中使出雷霆手段,笼络官员,诛杀异己,在一片血雨腥风之中坐稳了位子,延续了萧氏摄政的神话。 萧凌天摄政至今已有七年,七年来他推行新政,致力于发展商贸经济。吟风国现在政治稳定,经济繁荣,国力日盛,又长期在边界演兵备武,临水国倒也不敢轻易来犯。 照此情形看来,这吟风国虽名义上奉夜氏为国主,但实际上早已是萧氏天下了。 真不知自己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侥幸不死却附身在地位如此尴尬的女帝身上,真真的让人头痛。 轻叹一口气,苏再晴揽衣推枕起得身来。实在是睡不着,去散散步吧。 紫辰宫的大门缓缓打开,身着月白色中衣长裙的女帝站在门口,当值的沧海月明及一干人等急忙跪下。 “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唤奴才们进去便是了。” “不必了。”她轻轻摇头,“朕只是想散散步,月明去帮朕拿件披风来吧。” 散步?现在?沧海月明面面相觑,深更半夜的去散步?女帝到底在想什么? “皇上,现在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沧海小心翼翼的开口,却被女帝打断。 “朕只是想看看月色,你们不必怕摄政王责罚,我与他自有说法。月明还不快去?” 月明心头一震,只觉得这年仅十三的女孩竟散发出以前从未有过的皇家威严,让她不自觉地低下头来。心下微一迟疑,轻应了一声,便进内殿找衣服去了。主上说过若不是大事便尽可依着她,散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吧。 找来一件淡紫色锦绣云纹缂丝的披风,轻轻披在女帝身上,那女孩子回头对她淡然一笑。 “沧海和月明伺候就行了,其他人不必跟来。” 说罢转身步入夜色之中。月明急忙从宫人手中接过玉柄嵌金的玲珑宫灯,走在女帝之前为她掌灯引路,沧海在女帝身后默默跟随着。 “皇上想到哪里散步?” 忽然想起那日御花园中缤纷的桃花,那在桃花树下微笑的绝色青年。 “去御花园走走吧。” 月明引灯向御花园走去,此时月已中天,初夏的暖风夹着淡淡的桃花香,轻轻柔柔的抚在面上。月光淡淡洒下,照在御花园扶疏有致的花木上,似含烟雾彰,有如轻梦一般恍然。 那少女裹着淡紫色披风,披散着乌黑长发,犹如暗夜精灵一般穿行于这梦一般的月色之中。天上新月如钩,勾的她仿如回到前世梦境。 前世,她也常常像这样,在夜半无人之时,一个人在医院的花园中游荡。 为什么呢?那时不觉得,现在想来,是因为无边的寂寞吧。 苏再晴出生在一个极有影响力的家族之中,家族中既有政界高官,也有商业巨子。在这样的家族中, 自自然然的便有了很多恩怨。 他的父亲是本家的继承人,因此逃脱不了政治婚姻的宿命,娶了高官的女儿,生下了她的姐姐苏初晴。初晴的母亲因病过世后,又娶了同为经商世家的女子为妻,生了妹妹苏晚晴和弟弟苏夜辰。而她,只不过是父亲一段风流C曲的结果,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私生子。 大家族中出现私生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他的父亲也承认她的身份,按排行给她取了再晴这个名字。 只是,她既不像大姐那样背后有高官相互,又不像小弟小妹那样有母亲扶持。二女的身份本来就不上不下的尴尬,再加上她一出生就被诊断出患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对家族而言没有任何价值,自然就更不得父亲关注了。 她的母亲本想趁着父亲丧妻,生下儿子好入主正妻之位,谁知竟生了个有病的女儿。自知母凭子贵入主豪门无望,便极为实际的拿了一大笔钱走人,从此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父亲自然是忙得没空照顾她,后娶的新妇也没有必要关注她,便安排她住在医院。这一住,便是一直到死。 于金钱上父亲并没有亏待她,她住最好的病房受最好的看护,不能上学便请了老师在病床旁教课。但是她的父亲和名义上的母亲来看她的次数少的可怜,她与姐妹和弟弟也仅打过几次照面,不能上学便没有同学朋友,只有与家里派来照顾她的保姆感情还算深厚些。 她这病,从小便被医生告知要控制情绪。不能太伤心,不能太开心,不能生气。不能做运动,任何时候都不能激动。也不知是因为这病的原因还是她天生情冷,她总是冷冷冷淡淡,没什么情绪表现出来。一个人静静的在床上看书、听歌、发呆。虽自己并未觉得,但落在别人眼中,便是个寂寞可怜的孩子吧。 她觉得她好像一直在等待死亡的到来,医生说她能活到十九岁已是奇迹了,但她终究没把这个奇迹延续到二十岁生日。 想起死去的那天,眼前只有医生护士忙碌的白色身影,依稀还看见保姆那流着泪的眼。自己的亲人却一个也不见,走得还真是冷清啊! 然后呢?然后就是发现自己能睁开眼,看到白色烟罗帐,雕龙的紫檀木龙床,她以为身在天堂。 原来不是天堂啊!思及此,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现在的处境,也许是在地狱的门口也不一定。 “皇上请留步吧,再往前去便是正乾宫了。”在前引路的月明轻声说,打断了她的思绪。 “正乾宫是什么地方?朕不能去吗?” “这?”月明有些为难的看了沧海一眼。 “回禀皇上,正乾宫乃是摄政王的寝宫。”沧海躬身答道。 “摄政王住在皇宫里?”苏再晴有些吃惊,“他没有自己的府邸吗?” “摄政王在宫外有王府,不过为了处理朝政方便,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内。” “是吗。”她点点头,望向前方的宫殿。那楼宇高大华美,气势慑人,让她不由得想起那俊美无双却又感觉极其危险的摄政王。 现在大概是晚上十点左右,用古时的计时大概是亥时。那正乾宫的内殿中灯火通明,想是萧凌天还没有休息。 定定看了一会儿,决定不再想他。苏再晴转身向来路走去。一丝困意袭来,这小女孩的身体果然不适合晚睡。 回到寝宫,躺在龙床上,苏再晴迷迷糊糊的想着,夜月色,不错的名字。苏再晴已被亲人舍弃了,她也便把她舍弃了吧。从明日起,她便是吟风国的女帝夜月色了。那些往事前尘,都忘了吧。 这边厢,女帝沉沉的坠入梦乡。那边厢,摄政王萧凌天静静听着女官的回报。明亮的烛光照在他俊美的面孔上,投下明暗的影子,带出眼角眉梢的一抹艳色,藏起了眼中锐利的微光。 夜游御花园?这丫头的行事越来越诡异。也罢,放她这么多天清闲,明天也该继续开始游戏了。 第七章 卯时,大多数人们还在安眠的时候,朝旭女帝夜月色却已打扮妥当安坐在明光殿的龙椅上,与群臣开始早朝了。 明光殿是皇城中最大最威严的正殿,也就是俗称的金銮殿。整座大殿华美绚丽,气势磅礴。正红色宫墙,明黄色琉璃瓦。殿高三十三米,东西五十五米,南北三十九米,一色水磨汉白玉地面,光可鉴人。殿内两侧林立着九九八十一根直径一米的沥粉金漆蟠龙柱。殿中悬挂着上百盏琉璃吊顶的描金宫灯,将大殿照的亮如白昼。北首九层玉阶之上摆着一张纯金打造的九扇屏风,屏风上镂空雕刻着九龙争珠图。图上龙眼皆镶以翡翠,所争之珠乃是将一颗硕大无朋的绯色夜明珠直接镶嵌其中。那金雕威龙被灯光一照,顿时身姿灵动,溢彩流光,直似要破壁飞去一般。 屏风之前,便是那至高无上的御座了。这御座与御书房中的龙椅极为相似,只是大了一倍,且不仅是用纯白玉制作,而且在每一道雕纹上都镶上了极细的金线。整张龙椅顿时金玉生辉,极尽高贵奢华之能事。 此时,朝旭女帝夜月色头戴白色冕冠,身着白色金线明秀龙纹冕服,腰缠金玉大带,足蹬白袜白舄,端端正正的坐在御座上——打盹! 御座的左下首,是一张比御座小一些的白玉镶金龙椅。摄政王萧凌天头戴白玉冠,身穿白色银线阴绣龙纹皇袍端坐于上。本就俊美至极的他此刻更显高贵,让人不敢*视。 玉阶之下,文武百官分立大殿两侧。百官朝服因等级不同而绣着不同花色图案,文官均着红色朝服,上绣飞禽,立于左手边。武官则身着黑色朝服,上绣走兽,立于右手边。 萧凌天一边听着殿下群臣议事,一边看着御座之上公然打盹的女帝,心中不禁觉得好笑。 昨天萧凌天找到夜月色的时候,她正倚在御苑湖边暗雪亭中的贵妃榻上午睡。这贵妃榻原本是放在紫宸殿的,她非让人搬了来,说是要看书。也许是风太暖了吧,看着看着便渐渐睡着了。 萧凌天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海棠春睡图。御苑湖中的水光天色,园中灿若云霞的桃花映在她玉一般白皙的面孔上。那少女穿着绯色衣裳,散开一头流云长发倚在榻上,青葱白玉般的手指还握着书本,在这静静的夏日午后,竟让他的心神为这安静恬美的画面一阵恍然。 摇手阻止侍女的通报,萧凌天走入暗雪阁,坐在榻旁的玉凳上,一边欣赏风景一边等夜月色醒来。夜月色本就是浅眠,又被一种强烈的存在感所惊扰,很快便醒来。 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清风暖日下那男人俊美的容颜。被那绝色所震慑,她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萧凌天想是已议完了朝事,换了一件天青色的锦袍,乌黑长发用一根银带束起,说不出的俊逸翩然。此刻他那双泛着星光的凤眼,正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陛下醒了?” “殿下!”她回神,有些心慌的想起身,却被他一手轻轻挡住了。 “陛下就躺着说吧。” “这怎么好。”她心中微震,有种不好的预感。 “无妨的,反正陛下以后会少有如此清闲时光,此刻便好好享受一下吧。”他菲薄的唇泛起漂亮的弧度,可这笑在夜月色眼里却邪恶透顶。 “殿下的意思是?”她的心落入脚底。 “陛下之前龙体欠安,休养了半月左右。如今身子大好,自然要回到朝堂处理政事。陛下因病中断的学业,也要从明日开始继续,所以陛下以后会很忙,赏花春睡这样的闲情逸事,怕是没有时间做了。” 上朝?处理朝政?夜月色心中冷笑,什么时候轮到她处理朝政了? “本朝政事向来有摄政王处理,殿下也不负朕心,将朝事处理的井井有条,朕将朝事交予殿下也很放心。朕上朝一事就” 话音未落,便已被萧凌天打断。他敛了笑容,冷冷的看着夜月色,声音里暗沉风雪。 “皇上莫不是暗指微臣独揽朝政,心怀不轨?” “自然不是!”夜月色心头一惊,眼前的摄政王终于露出一点真面目了。这*人的气势犹如一片沉重暗夜里突然闪现的锐利刀锋,直直的刺入她的心中。 “朕只不过是想朕年纪尚幼,又对国事一窍不通,还望殿下继续为朕分忧而已。” “为殿下分忧自然是微臣分内之事,”他收起冰冷锐意,但仍*视着眼前的少女。“只是陛下也要做好亲政的准备。陛下已十三了,再有两年便及笄,十六岁便要大婚亲政了。陛下亲政后臣自然要功成身退,陛下若现在还无心国事,将来亲政时又如何是好?” 他面上义正词严,滴水不漏,心中却冷笑连连。来抢吧,挣扎吧,我为你提供机会。聪明的女孩,快点来抢吧。你不抢,我没有对手,这游戏有什么意思? 及笄?大婚?亲政?夜月色突然发现自己太过天真。是啊,十三岁的女孩在二十一世纪的社会还没上初中呢,所以她从未想到过自己再有两年便要及笄,也就意味着必须要嫁人了。从萧凌天的话里可以听出皇帝好像都是十六岁大婚,然后便可亲政。那么,自己呢? 她不想在十六岁的时候就结婚,更不想为了政治婚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前世的她什么都没有,今生她已决定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怎么可以就这样把自己断送在政治婚姻中?何况她也不会天真的认为只要她大婚,萧凌天便会乖乖的放权给她。这两天她看了看史书,历代皇帝好像都是大婚后诞下子嗣便暴亡的。她若大婚,只怕离死期也不远了。 退一步讲,即使萧凌天是真正的忠臣良将,真心想放权给她,她也不认为自己有管理一个国家的本事。这吟风国若交给她,恐怕很快便要亡国了。 可是萧凌天的一席话,无论从哪里想,都是无可辩驳的忠言,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她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传下皇帝陛下从明日起开始上早朝的摄政王懿旨,然后躬身而退,留下自己还在原地苦思对策。 没有对策的下场就是这样!夜月色坐在御座上努力想打起精神,但这孩子的身体太缺少睡眠了。睡意一波波涌来,让她无法抗拒。今天寅时初,也就是凌晨四点,她便被侍女们从龙床上强拉起来,迷迷糊糊的洗漱用膳然后开始着装,只衣裳就穿了一个小时,然后就被“护送”到这金銮殿上,与群臣开始早朝议事了。 议事?她心中恨恨地想,我只不过是一个摆设,你们要议便议,何必非强拖着我也睡不好。不禁又想到摄政王书要让她以后每天都要上早朝,心中一声哀叹,难道摄政王想用这种办法将她折磨致死? “启禀圣上,启禀摄政王,臣近日接到密报,临水国近日兵力调动频繁,开始缓缓向战云城方向集结,恐怕不日即将有所图谋。” 官员的上奏之声终于成功将夜月色从又一波袭来的睡意中拉回来。她轻轻咬下嘴唇,心中命令自己绝不可在百官面前做出丢脸的事情。疼痛让她振奋了精神,她抬头朝发声之人看去。 出列上奏之人出人意料的年轻,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却已站在武官列第二人的位置。也就是说他是武官中仅次于右丞相的官员,如此年纪就做到如此高的官位,自然是年轻的有些离谱了。 她现在还不认识这些朝臣,也不清楚吟风国的官员制度,只是在昨天下午找沧海月明恶补了一些基本常识而已。 据她所知,吟风国的摄政王拥有特权,可以御前打马,带刀觐见,面君不拜,赐住宫中。摄政王之下便是左右丞相,分管文武百官。再下便是六部尚书,各种将军等等,总之非常繁琐。 她细细打量了一下在殿中立着的百官,虽说是百官,其实也就五十人左右。让她吃惊的是,其中有一半以上是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电视上常出现的那种白发苍苍,胡子长长的官员寥寥可数。没想到吟风国的最高权力集团竟如此年轻化。 想想也是,那手段高超,威震朝堂的摄政王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岁,这吟风国还真是少年英才辈出啊! 偷偷的瞄向摄政王,却见他好像在认真地听官员的上奏,眼睛却看着她。她连忙身体坐正,目视前方,不敢与他眼神相对。 堂下几位官员纷纷上奏,大意不过是临水国要挑起战争,吟风国要早做准备之类。萧凌天一边听一边微微点头,却并不言语。如此将近一个时辰,他说了句容后再议,这早朝便散去了。 散了早朝之后,摄政王及几位肱骨朝臣又移师到御书房继续议政,这里才是真正做出决策的地方。参议的有左右丞相、六部尚书、剽骑大将军、辅国大将军,和她这个做摆设的女帝。 夜月色在这里的唯一任务就是继续端坐在龙椅上,她尚未亲政,是没有发言权的。 夜月色只觉得背痛得厉害,她从未曾端坐过这么长时间,只想找张软软的床休息一下。所幸她还记得自己现在是女帝,不可失了皇家威严,于是强迫自己听大臣们议政来转移注 正文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们议政来转移注意力。 他们正在讨论要不要提高赋税以充裕国库,她认出早上上奏的人原来是剽骑大将军洛铁云。左相沈复言年纪较长,笑眯眯的让她想起笑面虎这个词。右相蓝斯君看上去还不到四十,斯斯文文的长的很帅,看不出是武将出身。其他的几位尚书将军也都年纪不大,但个个都言谈有物,不可小觑。 朝议的结果是由兵部尚书陈瑞风负责从各地调派军力,由洛铁云随军往边城战云城集结。其他各部全力配合,做好大战的准备。 到了上午十点钟左右,夜月色的背已经开始抽筋,早膳用的太早,肚子也开始饿了起来,正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朝议总算散了。几位官员叩拜退去之后,她一下子软倒在龙椅上,爬都爬不起来。 本以为可以回去休息,谁知萧凌天又开始批阅起奏折来。也不让她走,非让她在奏折上亲自加盖玉玺。夜月色终于知道什么叫恨得牙根痒痒,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还好月明贴心,端来十几样各色点心,她匆匆用过几样,月明又替她揉揉背,便开始做她的盖章机器。 中午用过午膳,想着总能睡一会,没想到竟又被萧凌天请了去。此去不为别的,萧凌天决定亲自担任帝师教授夜月色帝王之道。一个时辰后授业结束,又要去学习宫中礼仪和书法乐器。 这朝代的文化风俗基本上和中国古代一致,虽没有孔孟之道,也有类似的文章。字倒是一样的,只是繁体,夜月色只会读不会写。堂堂一个女帝总不能连字也不会写吧,于是便安心练字。她生性便沉静,倒也挺喜欢练字的。 乐器是一定要会几样的,她便选了古筝和箫。古筝的意境幽远和箫的呜咽哀伤都是她喜欢的。 下午的学习结束后,她连晚饭也懒得用,匆匆吃了几口,便更衣就寝了。实在是太累了,几乎是一沾枕头就沉入了梦乡。 自此以后,夜月色的生活每天都这么紧张。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已过了一月有余,吟风国还没有迎来战争,倒先迎来了女帝的诞辰和吟风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夏至。 第八章 五月初十——夏至,是吟风国一年中最重要的五大节日之一,同时也是朝旭女帝的寿诞。 传说中风神会在夏至这一天来到吟风国,同时为吟风国带来风调雨顺的好节气,保佑风神子民快乐祥和。因此夏至这一天,吟风国都会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 巧合的是,本朝的朝旭女帝也是在夏至这一天诞生的。在民间传说中,夜氏本就是风神后裔,而夏至出生的朝旭女帝更被人们视为风神送给人间最珍贵的礼物,因此每年的夏至并朝旭女帝寿诞的庆典都办的格外隆重。 礼部早早就着手准备庆典,宫里开始张灯结彩。从各地进贡的寿诞贺礼源源不断的送入宫中,皆是世间罕有的奇珍异宝。夜月色每日忙碌,根本无心于那些琐事。倒是萧凌天时不时的招来礼部和内廷官员,询问仪式的准备情况。 这日用过了晚膳,夜月色总算可以稍微休息一下。她披了件银丝水纹百蝶锦绣披风,带着沧海月明并几个侍女,缓步向御花园而去。 暗雪阁里的贵妃榻还在,她懒懒的倚上去,放松了心神。 那桃花想是已过了时节,虽仍在枝头灿烂,却终敌不过风来,化作阵阵花雨飘下。片片桃红沾染了碧波湖水,越发显得艳丽无比。那粉白的杏花此刻却开得正好,云里雾里的透出阵阵清香来。柳枝也是新绿满眼,当真如碧绿的丝绦一般随风而舞。这桃红柳绿的夏色抚慰了夜月色绷了一天的心神。 真是累!议事也是,学习也是。她前世从未被强迫做什么事,现在却要一刻不停的学习,她自然是不习惯。偏偏还要每天对着那高深莫测的摄政王,也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天天提心吊胆的,心理上的累倒比身体上更甚。 想到宫里近日的忙碌,她不禁有些怔仲。生日吗?从来也没有人为她庆祝过生日,没想到第一次庆生竟如此隆重。只不过庆完生便十四了,离及笄大婚又进了一步,也不是什么好事。 想起前些日子她曾向摄政王说过,如今大战在即,庆生之事就简单C办。那摄政王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紧不慢的说了句: “陛下不必担心战事,您的寿辰臣可是期待已久了,怎么可以草率行事呢。” 她迷惑,为什么他要期待她的生日呢?不明白啊不明白。不过让她更不明白的是心头泛起的一丝暖意。一定是因为被人在乎着吧,被人在乎的这种感觉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曾拥有过,如今有人在乎她,即使是不单纯的目的,也让她觉得温暖。 从榻上起身,她信步向前,来到了正乾宫外。不知为何每次她在御花园散步总会不知不觉的来到这里,她总会怔怔的站在那里发一会子呆。也不进去,只是呆呆的看着。看够了,便返回寝宫就寝,夜里会睡得格外安稳。 沧海月明与她相处日久,虽然都是负责监视她的人,却也真心喜欢这个沉静冷清的女帝。心里也怜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无父无母孤苦无依,事事不离摄政王掌控,因此对她格外细心体贴。 此刻见她又对着正乾宫发呆,月明上前一步轻声问道: “陛下可要进去?我命人代为通传一声。” “进去?”她仍在神游,无意识的重复了一声,忽然回神,转头看向月明。 “进去做什么?” “和殿下说说话。”月明微一沉吟。女帝陛下其实是个可人疼的孩子,若和摄政王的感情亲近些,也许日后…… “说话?”夜月色何等聪明之人,立刻就明白了月明话中之意。只是,她不屑用这种方式苟延残喘。她虽没有与他对抗的力量,却还有一份天生傲骨在。 “不必了。”她轻轻摇头,“我和他,都不是能那样说话的人。明日就是大典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着她单薄的身子缓缓步入林荫,沧海月明互看一眼,心中都轻叹一声,也随着去了。 夏至这一天,丑时半刻夜月色便被叫醒,洗漱用膳后便开始穿着那异常繁琐华丽的厚重礼服…… 因未及笄,头发仍未挽起,但用八宝珠环束成一束披在身后。头戴华丽的二龙争珠攒丝镂金头冠,头冠全部以细如发丝的金线密匝而成,其上珠宝金玉镶嵌,星星点点,光华耀眼。额前缀着一枚象征女帝天下主政的硕大水滴状额坠,竟然使用钻石雕琢而成。整个头冠价值连城,重量大概在二斤左右,可苦了夜月色,压得她脖子都要断掉了。 身上的大礼服仍以白色为主,但比平日上朝所穿冕服更加厚重复杂。里衣、中衣、夹衣、外衣,一层层穿上来,金丝玉带一件件绕上来,各种珠宝装饰一样样带上来,到最后,她竟真的连路都走不动了。 夜月色总算知道为什么电视上的帝王走路时都要有人搀扶,她现在就有两个女官在她左右搀扶,后面也有两个女官提起长长的裙裾,否则她根本就是寸步难行。 寅时半刻,她在女官的搀扶下坐上二十四人抬的华盖御輦,二百余人的仪仗缓缓起行,前往宗庙进行祭礼。 身着紫金甲的禁卫军在前开路,后面跟着执仪仗的太监宫女,然后是身着白色大礼服的摄政王打马在御前引路。夜月色心中十分佩服萧凌天穿着那样厚重的礼服还可以骑马,而且居然还骑得十分潇洒。哪像她,都想把这压死人的头冠扯下来扔到地上去。 御輦后面跟着手捧祭祀用物的太监宫女,然后又是护卫禁军。长长的队伍沿着御道前行,竟无一丝杂音。御道两旁密密麻麻跪着文武百官,保卫皇宫的禁卫军,内廷的大小太监宫女,头一律叩的低低的,谁也不敢妄瞻圣颜。 卯时整,女帝于太庙叩拜祖先,祭祀天地。夜月色在女官的扶持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礼毕,又按着礼部事先拟的稿子,念了一遍祈求天地祖先赐福的话。然后由钦天监行祭祀礼,最后回到明光殿,更衣之后大宴群臣。 宴会从下午未时开始,一直持续到了酉时。席间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群臣欢笑宴饮。不少官员上来向摄政王敬酒,那萧凌天面带微笑,一杯一杯流水样的喝下去,竟面不改色,看的夜月色好生佩服。 饮宴期间,只见宫外夜空中烟花不断,好生热闹,问了沧海才知道,原来是宫外的百姓在庆祝夏至节并女帝寿诞。夏至节有办花会,放烟花的传统。因女帝寿诞,所以官府也设置了烟花燃放。此时,间比这皇城之中还要热闹一些。 忙碌了一天,夜月色实在是累了,再加上喝了几杯酒已然微醺,她便先行退席,留下百官继续畅饮。 回到寝宫,她虽极累却偏偏睡不着。于是来到偏殿的芙蓉汤泡一会儿。那芙蓉汤足有半个篮球场大,以白玉为池,上面雕刻着朵朵芙蓉花。不知从何处引来温泉,只消泡上一会儿,就可以疲惫全消。 她摒退伺候的宫人,褪去衣裳,打散头发,滑入池水之中坐在玉阶之上,只露出香肩。茵茵的热气蒸腾上来,染红了她一向苍白的双颊。 她舒服的眯上眼睛,享受着温暖的池水。那酒倒真是漂亮,她回想起今日宴会上的御酒,晶莹通透的碧色,苍翠欲滴,引得她这滴酒未沾过的人也尝了几口。此刻酒劲上来,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软软的。 忽然,她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一下子将她笼罩。她霍然回头,只见已换了白色锦袍的萧凌天,正站在池边低头看着她。 他没有扬起惯有的笑容,只是深深的看着她,那眼神就像一头猛兽在看着自己的猎物。眼底那浓重的黑暗中竟闪过一丝诡异的碧色。 她被那眼神吓到,一动也不敢动,只能看着他。深更半夜闯入女帝的浴所,他想干什么? “上来!”他朝她伸出手,缓缓的命令她。 他疯了吗?她未着寸缕,怎么可能上去。瑟缩一下,她快速的转身朝池水深处退去。 他眼中突然爆出怒意的火光,立刻跳入池中,在水里抓住了她的手臂。 “放手!”她挣扎着,吓坏了,双手不停地打在他身上,试图推开他。 “你要干什么?快来人啊!” 她的力量怎会是他的对手,萧凌天一把扯下黑色的束发带,轻易的就将她的双手捆住,然后打横将她抱起,一步步走上玉阶离开水池,将一丝不挂的她扔在池边的锦榻上。 她无路可退,只能努力的试图掩饰自己赤L的身体。他是怎么了?他从未曾用暴力对待过她,今天为什么这样? “没有人会来,你明知道的。”他的嘴角噙着冷酷的笑,笑中有着嗜血的残酷。“整个皇宫都在我的掌握中,没人会救你的!” 她知道的,一开始就知道的。眼泪终于落下,她不再试图挣扎,她不会再增强他胜利的快感。不管他会对她做什么,她不在乎! 闭上眼,放松身子不再看他,随便他吧。 预料中的粗暴并没有出现,她感到他轻轻的解开了她手上的束缚,灼热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右手腕,他的手指反复摩擦着她的手腕内侧。他离她好近,近到他的长发拂在她的脸上,近到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没有酒气,他并未醉酒。 忽然手腕一阵锐痛,她睁开眼,看见他的指尖闪过一抹银光,在她的手腕上划出一道伤口。 更让她吃惊的事情发生了,萧凌天竟然一边冷冷的看着她,一边将她受伤的手腕举起凑到唇边。 他!他在喝她的血! 夜月色脑中轰然声响,怎么也无法明白现在的状况。萧凌天在吸她的血,难道他是吸血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震惊的看着他将她的血咽下去,然后用舌头轻轻的舔着她的伤口。离开她的手腕时,他的唇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嫣红血迹,艳丽的不似凡人。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拭去唇边血迹,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银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些白色药膏抹在她的伤口上,然后一语不发地大步离去。 直到月明进来为她更衣,她还在震惊中未曾清醒过来。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九章 月色无边,一夜难眠。 夏至翌日再相见,他笑得风光霁月,她亦云淡风清。那药膏不知是什么成分,才一天她手腕上便连一丝伤痕也找不到,就好象昨天的诡异事件从未发生过一样。夜月色心中仍是惊疑,但却并没有表露出来,照样与萧凌天陛下殿下呼来唤去的过平静日子。 只是,心中似有什么事情的轮廓,隐隐露出端倪来。 毕竟他那日的举动太过诡异,她一开始就往吸血鬼方面联想去。但她很快否认了这个想法,吸血鬼这样的事,她是不信的。如果他是,有的是人供他吸食,没必要在那天特意来吸她的血。他选在那天那样做,一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也许—— 停止胡乱的猜测,她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知道这理由,只是不要在一切都结束的那一天才好。 宫里也风平浪静,水波不兴,无一丝流言传出,再一次让她见识到了萧凌天对这皇宫的控制力。 沧海月明看着她的时候,眼中藏着愧疚,她却并不怪他们。他们虽素来与自己亲近,但到底也是听命于人,没能阻止摄政王并不是他们的错,何况萧凌天并未正真的伤害她。 夜月色人每天仍随着摄政王与朝臣议事,虽没有发言权,但也用心听着。打理一个国家,每天要处理的事多不胜数,倒也真难为那摄政王每天日理万机,让吟风国日渐强大起来。前些日子已做好大战的准备,但临水国突然之间起了王位之争。七皇子趁握有兵权的四皇子挥兵战云城之际杀了太子向皇帝*宫,四皇子急急回兵争夺皇位去了。 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突然烟消云散了,从萧凌天与朝臣的言谈间可以听出,临水国的这一番风云变幻,竟是他在背后指使安C在临水国的细作兴风作浪的结果。夜月色不由得佩服萧凌天的手段心思,竟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将一场战祸消弭于无形,同时也更加肯定了自己绝不是他的对手。唯今之计只有找个机会出宫,远离这是非之地才好。 说道出宫,夜月色自然要做好万全准备,第一步就是要制定逃跑路线。怎奈皇城地广,到现在她还没有走全,而且无论她到哪里,总有一群宫女太监跟着,行动不得自由。到现在她连皇城正门都没出过,要逃走谈何容易。 看似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间盛夏已过,时至初秋,吟风国迎来了一年中最最盛大的节日——风神祭。 传说风神祭这一天是风神的生日,也是风神与月神定情的日子。因此每年的风神祭都会举行盛大的花会和庆典,其规模远远超过夏至及其他节日。 当真是老天保佑,终于让夜月色找到了出宫的机会。 风神祭这天,夜月色和萧凌天按祖礼率文武百官祭了风神,自然又是一番隆重场面。大宴群臣却不必了,按例这一天要让大家都参加花会,向风神祈福,这就给了夜月色一个出宫的好理由。 行过了祭礼,夜月色回寝宫换了衣裳,用了午膳。若在平时,下午是要听摄政王授业的,但因今日祭礼,萧凌天准她下午休息。她小睡了一会,起身后思索了片刻,终于唤来沧海月明,向御书房走去。 萧凌天每天下午都会在御书房批阅奏折,此刻,他已换了一件黑色丝袍,上面用黑色亮丝线绣出隐隐龙纹。长发用黑色丝带束起,嵌着一块上好的碧玉。吟风国尚白,因此他常穿白衣,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潇洒,但毫无疑问他更是适合黑色,可以完美的展现他的优雅霸气,如此契合他的危险气质。 “陛下为何不好好休息?来这里有何事吗?”见她来,萧凌天颇有些奇怪,这丫头平时可是能躲就躲,今天怎么主动送上门来? “殿下,”她心下有些忐忑,终于鼓足勇气说出口,“朕要出宫参加花会,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出宫?”他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锐意,“若要出宫,也不是不可。只是要先知会礼部,让礼部早做准备。如此仓促,怎合礼数?” “不是的,朕的意思是微服出宫。”她急急声明,她可不要大摆仪仗出宫去。 “此事万万不可!”他断然拒绝。哼,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的小心思,想从他的手心里逃出去,她还嫩了点。 “陛下万金之躯,贸然微服出宫,若有闪失,微臣怎么对得起历代君王,天下百姓?” “所以朕请殿下和朕同行啊。”她没这么笨,打算现在就逃跑。这次出宫,只不过是探探路而已。 “臣与陛下同行?” “是啊。殿下平时不也教导朕要关心民生疾苦?可朕虽贵为国主,却对百姓的生活一无所知,甚至连宫门也没有出过,又如何关心民生?”她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 “陛下年纪尚幼,微服出宫关心民生还太早,此事不必再议了。”他心中冷笑,不是太早,而是根本没必要。她不会有关心民生的机会,他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早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她心中气恼,脸上却浮起笑,直直的看着摄政王,眼神毫不退缩,那脸上的笑意却没有一丝染到眼睛里。 “殿下,可曾看过猫捉老鼠?”她的语气有一丝挑战的意味。 猫捉老鼠?他自然知道她的意思,唇边浮起一丝笑,她很明白自己的处境吗。 “自然见过,又是如何?” “你说这老鼠有没有可能从猫爪子下逃走呢?” “逃不掉的吧。”他笑的更欢。 “谁知道呢?不试试看,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呢。”她的眼神明亮,她在挑战他。 激将法?他微笑着用手摸摸下巴,好像挺管用的。看看小老鼠怎么挣扎本来就是游戏中最有趣的部分,若是真的让小老鼠逃走,再抓回来也是很有挑战性的游戏啊。 “微臣突然觉得陛下出宫的这个主意不错,还请陛下早做准备吧。”他的弯转的倒也快。 “真的?”她的整张面孔都亮了起来,此刻的她,只是一个达成心愿的孩子。“我这就去换衣服,一会儿就回来找你。” 话音未落就转身跑了出去,她太高兴了,甚至忘了用尊称。 被她遗忘的沧海和月明则留在原地,看着摄政王。 “殿下,我们也……” “不必了,你们不必跟着,本王会处理的。你们去吧。” 他挥退他们,回到龙椅上继续批阅奏折。只是夜月色那明亮的面孔不期然的浮上他的心头,让他怔仲了一会。 回到寝宫的夜月色开始亲自翻箱倒柜的找衣服。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白色,而且都太华丽,穿出去简直是在昭告天下她的身份。服侍她的宫女年纪又都比她大,没有合适的衣服借她。翻了半天终于在月明的帮助下找到了一件。 那是一件鹅黄色的烟云陇丝百摺纱裙,上面用银丝线绣了星星洒洒的梅花,既俏皮又不繁琐。虽然还是很贵重,但大户人家的女子也是穿得起的。 月明将她的头发分成两束垂在胸前,用攒丝的珍珠发环束好。夜月色揽镜一照,衬着灵动的眉眼,活脱脱一个大户人家的俏皮小姐。觉得满意了,便急急往御书房找萧凌天去了。 她心中雀跃,脚步轻盈,只觉得像做梦一样。她前世自出生到死,都是在医院度过的,到了这边,也一直被关在皇宫里,从来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她现在就像一只久困牢笼的小鸟,看到笼门打开了一道缝隙,迫不及待的想要振翅高飞。 回到御书房,萧凌天还在那里批阅奏折。夜月色一见就急了,也顾不得彼此身份,扯着他的袖子就道: “殿下怎么还不换衣服?天都快黑了!” “换衣服?”他一挑眉,“臣的衣服不好么?” “你想穿成这样去花会?”她气结,“又是龙又是凤的,不如干脆写张‘我是摄政王’的牌子挂在身上得了。” 他成心气她,见她这样,笑得很是开心,但终于还是吩咐内侍找了一件最朴素的常服换上。虽说素,也是一件天青色的华贵丝袍,用银线绣的祥云纹,只衬得他犹如朗月照水,风采翩然。 此时天色已黑了下来,在夜月色的连声催促中,两人终于来到了皇宫南面最外一层的大门前。当巨大的镏金卯铜钉红色宫门缓缓打开时,夜月色便被眼前的壮丽景象震慑住了。 帝都风歌! 竟如此雄伟壮丽,让人目眩神迷! 帝都风歌城是一座巨大的方形城市,而皇城就建在风歌城的正中央一座高近百米的基台之上。说是基台,不如说是山更合适,因为皇城占地面积极广,规模极为浩大。皇城也是四方形的,在东南西北面各有四扇大门,分别用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命名。每道门外都是一条近千级的汉白玉阶,连着风歌城最宽阔的四条主道。这四条主道将风歌城化为四个大的街市,每个街市又划为九九八十一坊。整个风歌城的布局井然有序,规模极为惊人。 现在,他们就站在南面的朱雀大门前,俯视着脚下的风歌城。因为风神祭的关系,皇宫内固然灯火通明,民间也是每家每户都点起了明亮的花灯,千万盏花灯流光映月,灿若星河,隐约可见琼楼玉宇林立其中,整个城市有如泛在星海上一般如梦似幻。 眼前的朱雀玉阶上每隔一级便有两名禁卫军分立左右,他们身边的青铜立灯也已被点燃,沿着玉阶延伸到朱雀大道上,就好像两串明暗闪烁的星子珠链,连上了这天上人间。 夜月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从未想到,风歌城竟是一个如此美丽的城市。 “很美吧?”萧凌天笑着问她,笑中有无法掩饰的自豪。这美丽的城市,繁荣的景象,可以说是他萧氏一族一手缔造的神话。 “好美!”她点头感叹,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转头看着他,她俏皮的笑笑,竟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哥哥,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吧!” 第十章 万千流火中,她皎如明月,扬起白玉般的面孔,唤他哥哥。 “什么?”他吃惊,“你叫我什么?” “哥哥啊!不然叫什么?难道陛下殿下的互相叫吗?” 那自然是不行的,但是叫哥哥?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是亲人的感觉吗?拉着他的手虽小,却如此温暖契合,让他觉得熟悉。仿佛已握过千万个轮回,似乎正是他心中最深的执念。 “只有今天,现在,你是哥哥逐月,我是妹妹再晴。哥哥妹妹一起逛花会,明白吗?”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被她不由分说的牵着手,沿着那立灯串起的星子珠链向花会而了。 下到朱雀大道,萧凌天带着夜月色向东转入龙雀商市。这龙雀商市是夹在朱雀大道和青龙大道之间的繁华商市,商市内林立的尽是些老字号的大家生意。凡举丝绸茶叶,珠宝瓷器,包罗万象,无一不有,且都是上等货色,价钱也是一等一的贵。前来此地的都是一些高门富户,其实就是古代的高档商业区。 这龙雀商市平日里就是一派繁荣景象,到了今日更是热闹非凡。每家商户为了在花会中争显气派,都花大价钱制作了各种精美的花灯,高低错落的悬挂在门外,只盼着能在今日大大风光一回。 夜月色何曾见过这般繁荣景象,只觉得一盏盏花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街市上每一家店铺,每一样陈列都奇巧无比,让她眼花缭乱。 萧凌天被她牵着手,跟着她到处乱逛。看着她看见什么都稀奇,拿到什么都要试一试的样子,心中有一丝宠溺的感觉涌上。这丫头,平日里看上去淡泊安静老持成重,可到底也不过是个未及笄的孩子而已,见了这些新奇玩意就露出了孩子的本性。宫里头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她却对这些民间的东西爱不释手。也罢,就今天,就此刻,就冲着她唤他的一声哥哥,宠她一回又有何妨! 看着她到处跑,卖糖葫芦的摊子,做糖人的摊子,套圈的摊子,猜灯谜的摊子一样不落,每样都要尝试一下,他便也放开胸怀,心中的什么计策打算,都留到明日再说吧。于是反手牵起她的小手,在前面给她引起路来。 这边是火树银花合,那边是花市灯如昼。吟风国民风开放,如此盛会,似乎全城的百姓都来参加了。男子们俱是羽扇纶巾自不必说,女孩子们此刻也都是盛装打扮,三三两两的出来玩闹。 夜月色虽衣着华贵,清丽秀美,但终究是未长开的小女孩样貌,倒也不十分引人注目。但萧凌天是何等风流人物,本就是如月如玉般俊朗,此刻唇边浮一丝宠溺的微笑,全无了平日里的冷冽霸气。在熙熙人群中,仿如骄阳一般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直引得这一路上豆蔻年华的少女芳心大动。这一路行来,已有七八个大胆的少女将不知从何处取来的铃兰,含着羞塞到他手上。 夜月色现在开心,初时还没注意,次数多了,便觉得奇怪起来。此时又有一个美貌女子将铃兰花塞给萧凌天,她终于忍不住问道: “她们为什么送你花?” 若在平时,萧凌天岂能容她们近身。但他今日心情不错,她们送来他便也收了,此刻见她问起,就成心逗她。 “她们是在跟我求亲呢,我若收下了,便是跟她们订了亲,明日便要下聘去。看来,你很快就要多几位嫂嫂了。我的好妹妹,不替哥哥高兴么?” 夜月色不禁目瞪口呆,心头突然升起一丝莫名的怒气。这吟风国的风气也未免太开放了,只是打个照面就求婚?这萧凌天也着实可恶,看他怀里的铃兰已不下十只,他倒还真是来者不拒呀。 那莫名的怒火越来越旺盛,她忍不住开口讥讽: “那可真是恭喜哥哥了。只不过一下要娶这么多嫂子,哥哥虽不怕养不起,难道就不怕累坏了?哥哥家里的嫂子可别跟哥哥闹才好啊。” 他轻轻笑了起来,嘴唇弯起漂亮的弧度,就像故意气她。 “你哥哥就是家里还没有嫂子,才一下子娶这么多呀。以后多几个嫂子疼你,你不高兴么?” 他还没成亲?吟风国的子民都早婚,一般男子十七岁行冠礼之后就娶亲了。萧凌天贵为摄政王,竟然二十四岁了都还没有立妃? 不知为什么,夜月色的心情好像突然间变好了。火气一散去,她就认识到自己好傻,哪有这么随便就定亲的,这可恶的萧凌天分明就是逗自己玩呢。 想到此处,她也笑着回望他。 “嫂子疼我做什么?疼哥哥你就够了。就怕嫂子太多,把哥哥疼的纵欲过度,英年早逝,岂不是我吟风的损失?” 他脸色一沉,什么纵欲过度,这些荤话她是从哪里听来的! 见他面色不善,夜月色倒也机警,不待他开口教训,就转身钻进了旁边的摊子。这摊子是卖面具的,风神祭一向有戴面具的传统,男子们大都带上风神的面具,而女子则戴月神的面具,在这熙攘的大街上,构成一道别致的风景。 这摊子上摆着的除了风神月神的面具外,还有辟邪的钟馗面具,逗小孩的猴子面具等等。夜月色心中暗想这可巧了,给他戴上这面具,看他还怎么招蜂引蝶。 找到一个钟馗面具,她转身把萧凌天拉到身边来,笑眯眯的看着他。 “哥哥,这面具我送哥哥戴着吧,哥哥如此潇洒迷人,可别把全城的姑娘都收来了,岂不是招的全城的男子忌恨?” 他此时已不再生气,便由着她胡闹。夜月色身量不高,只到萧凌天胸前,她便抓着他的肩让他弯下腰,举起双手将面具覆在他的面上,然后双手绕过他的头,去后面系那面具的带子。 好近!二人的心都为这样的靠近轻轻一跳。除了那个诡异的夏至夜之外,他们从未曾如此靠近过。他们的脸近在咫尺,呼吸轻轻的拂在对方的面上。她又一次闻到他身上的松木香,清淡又干爽,温暖的让她有些眩晕。他亦可以闻到她身上幽幽的冷梅香,淡淡的一丝一缕缠缠绕绕,绕的他心神不宁,仿若梦中。 定是被那梅香蛊惑,他看着眼前略显苍白的柔柔面孔,竟突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一亲芳泽,想把这娇小的女孩拥入自己的臂弯,一辈子,就这样好好的疼惜。 夜月色的心中也是不安,手有些抖,感觉那带子系了好久,久到连自己的身上都染上了那淡淡的松木香,才终于打好了结。她松手后退一步,欣赏着眼前带着钟馗面具的男子,却忽略了那面具下漆黑双眸中的风起云涌。 “好了。”她拍拍手,“这下子可省去那些姑娘小姐的花了。” 萧凌天的心猛地一震,从纷乱的思绪中惊醒过来。自己真是疯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给自己暖床的女人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比她漂亮温柔,他怎么会对一个还未成人的小女孩起了绮念,而且还是注定要死在自己手里的她! 他的面色此刻已沉寒如水,但被面具挡着无人看见,只是先前敛起的冷冽霸气,此刻又一点一点渗透在周身。也许——他想着,该让今晚的游戏结束了。 走在他前面的夜月色此刻还浑然不知他的想法,问明了那铃兰花都是从前面的风神庙求来的,她便也动了心思要去风神庙玩一遭。 “哥哥,”他看着她返身跑到他身边,小脸上满是期待。“我们到前面的风神庙去,听说那里好热闹,有耍把式的,放烟火的,求姻缘的。哥哥,我们去吧。” 她拉着他的手,软语央求着,浑不觉此刻她已把他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哥哥,而不是她一心防着,一心要逃离的摄政王。从来没有过的,有亲人可以撒娇的感觉,此刻全折S在了眼前这男人的身上。 看着她软软的向自己撒娇,萧凌天实在无法拒绝。心中轻叹一声,打消了要带她回宫的想法。算了吧,不是已经决定今天要宠她一次吗,就索性宠到底吧。 “还不快走。”他反手牵起她,向着风神庙的方向走去,不知道自己的动作泄露了多少柔情。 夜月色走在萧凌天身后,身边的热闹已进不了她的心。牵着她的那只大手,修长又漂亮,让她的眼中泛起氤氲水汽。 好温暖!她能感受到他的那一丝宠溺,这就是亲人的感受吧。虽然这个男人平时看起来很危险,而且肯定对自己有所图谋。但是此时此刻,他是真心宠着她的吧。从来也没有人这样宠爱过她,现在心中暖暖的感觉,一定就是幸福吧。只是,到了明天,两人又要回到从前的关系,这幸福未免太过短暂。 察觉到她的沉默,萧凌天转过身来。夜月色立刻浮起笑颜看向他,但是还是被他抓到了那忧伤的神色。他弯下腰,深深的看着她。 “怎么了?为什么不高兴?” 她心中一暖,眼泪差点掉下来,连忙用手遮住他面具上的眼睛。飞快的把眼泪*回去,反倒笑得更加灿烂。 “哥哥真是的,我哪有不高兴。倒是哥哥突然回头,吓了我一跳。” 他静默了一会儿,轻轻的拿下她的手,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放弃追问,转身又牵着她前行。 他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他们二人谁也躲不过。明天,这脸上的面具虽摘了下去,心里的面具却要重新戴上,该做的事一样要做。他能给她的怜悯,也不过是现在多宠她一些,多疼她一些罢了。只是,这样含着眼泪笑的她,让他莫名的觉得—— 好心疼! 十一章 风神祭热闹依旧,他二人手拉着手慢慢前行。萧凌天戴着脸上的面具,夜月色戴着心中的面具,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天空中偶尔闪亮的烟火,围绕成欢乐的气氛,堪勘掩住了流动在二人之间的淡淡哀伤。 终于来到了风神庙前,这里是风神祭的中心地带。庙前的广场上,盛大的祭典已经结束,只剩下各种各样的摊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正殿两旁宽阔的主道被辟出来专门燃放烟花,一朵朵烟花将天空照的亮如白昼,而正殿之内则挤满了求签许愿的善男信女。 他们进入了正殿,只见这大殿建的十分宏伟高大。正面供奉着巨大的风神与月神雕像,神像下跪着前来参拜的男男女女。夜月色想起自己的心愿,便拖着萧凌天也来参拜。 参拜的人很多,他们排了一会儿才轮到。夜月色在蒲团上跪下,闭上双眼双手合什开始诚心祈祷。她希望风神能够保佑她顺利逃出皇宫,以自由之身游遍千山万水,若有幸得一人相伴生死不离,此生便再无所求。 祷告完毕,她拿起旁边的签筒摇了摇,一只竹签便落在她的脚边。她拿起来一看,只见上面写道: 烟笼寒水月笼沙,天下无处不为家。 天下无处不为家?应该是说她的心愿可以达成吧?如此想着,心情不禁大好。想问问萧凌天许了什么愿,便笑着转过头去看跪在身边的他。 “哥哥,你……”语音猛地顿住,夜月色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被猛地抽走了。跪在身边的男子俊朗不凡,温文如玉,带着笑意看着她,那天青色的长袍刺花了她的眼。但是,不是他!不是萧凌天!她不认识这个人,萧凌天在哪? 林挽衣此时刚对风神像许完了愿,还没来得及求签,便看到身边跪着的秀美女孩笑着转过头来叫了一声哥哥,待发现认错了人后,脸上满是震惊。那本就白皙如玉的面孔此刻更加苍白,眼中渐渐蓄了泪,看起来那样哀伤绝望。 他本就是温和善良的男子,此刻便对这小女孩起了怜惜之心。想必是和哥哥走散了吧,于是更加温和,柔声问道: “小妹妹,和哥哥走散了吗?别怕,我帮你找。” 夜月色却恍若未闻,只觉得浑身发冷没一丝力气,仿佛是从悬崖上一直坠下,却落不到底。心中脑中只有一个声音,萧凌天不要她了!他不要她了! 不要!不要!她在心中喃喃,苏再晴已经被所有人抛弃了,难道作为夜月色也逃避不了被抛弃的命运吗?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只有一个萧凌天。有所图谋也好,是敌人也好,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只有萧凌天是在乎她的。不管出于什么目的,他始终在她身边,现在,连萧凌天也要抛弃她了吗? “哥哥!哥哥!”她听到有人在叫,然后发现那是自己的声音。她开始寻找,寻找那熟悉的身影。无视身边那男子温柔的询问,推开他递出的手,她开始寻找萧凌天。 大殿里的人很多,她没有看到萧凌天的身影。也许在殿外,她这样想着,便向殿外找去。 “哥哥!萧逐月!萧逐月!”她知道不能喊他的真名,摄政王萧凌天的大名在吟风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于是便喊着她送他的字,只有他们二人知道的名字。 殿外也是人山人海,她在人群中穿梭,不断地呼唤着他。可是,没有人回应,她找不到他。渐渐地,她停止了寻找,在这热闹的广场中,她觉得孤独的全身冰冷。她浑身无力,慢慢的蹲下,用双臂紧紧的环住自己,将头埋入臂弯中。 是真的被抛弃了呢,根本没有人在乎你呢,她在心中轻轻的对自己说,没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她终于在这一刻清楚知道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原来,苏再晴的冷漠疏离都是假装的。原来,苏 正文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是真的被抛弃了呢,根本没有人在乎你呢,她在心中轻轻的对自己说,没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她终于在这一刻清楚知道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原来,苏再晴的冷漠疏离都是假装的。原来,苏再晴一直一直都在隐藏自己所受的伤害。原来,即使成为夜月色,也还是害怕着不被人在乎,被人抛弃的感觉。 可是终究还是被抛弃! 她在这热闹的人群中是如此的安静孤独,不知过了多久,慢慢的一种熟悉的感觉包围她,她抬眼,眼前是天青色丝袍的下摆。沿着长袍向上望去,是站在面前的高大男子面上的钟馗面具。 是他吧?一定是他吧?他并没有抛弃自己,对吗?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怕这是一个梦。踮起脚,轻轻的,轻轻的伸出手,去摘那恐怖的面具。 一朵明亮的烟花砰的一声在夜空中爆开,漫天流火之中,她摘下了那面具。面具下是他俊美绝伦的容颜,衬着沉静如子夜的眼。眼中有她小小的倒影,倒影中她满面泪痕。 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样的场景,她的思绪纷乱。是啊,是那部曾很火的电视剧里,钟灵毓秀的少女公主,也是在这样的漫天烟火中摘下了那面具,看到了那世间最温柔俊逸的男子。 然后呢? 然后便是被那一眼误了终身吧! 烟火照亮了天空,仿佛也照亮了她的心,她突然知道了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虽然是十四岁的身体,可她毕竟有十九岁的心灵,即使从未曾经历过情爱,她也知道这种感情意味着什么。但是,她不能,眼前这个人的感情不是她能要的起的。只有,只有伤害吧! 忘了吧,她闭上眼对自己说,松开手任那面具滑落。忘了吧,就当今天的温情宠溺、执着追寻,都是一场梦,从不曾发生,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吧。 可是,他轻轻将她拥入怀中,用她听过的最温柔,最好听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说:“哥哥在这呢,乖,别怕!” 心中某个苦苦坚持的角落轰然崩塌。自此陷入万劫不复! 其实萧凌天一直没有走远,在夜月色祷告的时候,他又收到了一朵铃兰。不同的是,这朵铃兰花的J上用丝带打了一个特殊的结,这结是他手下暗卫的标志。他看了一眼送他铃兰的美貌女子,转身走出大门。 在门口的廊柱旁停住,他选了一个可以看见正殿内夜月色的角度。那女子来到他的身后轻轻一福。 “朱雀堂柳宿组司水拜见主上。” “什么事?” “启禀主上,沈相的人正在鸣翠轩与一批江湖人士接触,有人提到了主上一直在找的东西。事关重大,属下特来禀告主上。” “哦?”他眼神一闪,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消息。“什么人提到的?” “是一个小厮,他的主子当时不在场。那小厮言谈间提到了他的主子与凤鸣山人有些关系,而那样东西最后便是经了凤鸣山人的手。” “派人全力追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东西弄到手。沈相那边也要继续盯紧,一定要把他们一网打尽。” 他冷冷的下令,心中却为那意外的消息震动。那样东西他的家族已经寻找过百年了,若是真能得到,也许百年的恩怨能够在他的手上得以了结。 “遵命!”司水领命,见了礼便转身退下。行走之间风姿袅娜,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样一个美貌如花的大家闺秀,竟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暗卫。 萧凌天处理完了这件事,正要回到大殿中去,却看见夜月色苍白着面孔四处寻找他。 “哥哥,萧逐月!”她唤着她送他的名字,小小的脸上满是慌张和绝望,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 他该回应她的,可是他没有。她的呼唤让他的心微微发烫,让他有一丝丝心疼。够了!对他而言,这种感情已经太过分了!他不应该对她那样好,不应该对她投入哪怕一点点感情。他应该像以前一样对她冷酷无情,可是自从她失忆以后一切都乱了。 他与她之间注定要有决裂的日子,既然不能避免,那就绝情到底吧! 可是,本已硬下的心肠,却在看到她在广场上将自己紧紧抱住时软了下来。是啊,她有何辜,她不过是夜氏的后人,除去这一点,她不过是一个脆弱无依的小女孩。不论他的头脑怎样说服自己不要管她,他的身体还是做了最诚实地反映,来到她的面前。 那是怎样的眼神!无边的哀伤绝望,无尽的缠绵痛楚,那根本不是一个十四岁女孩会有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被那眼神狠狠撞了一下,撞出了血,疼得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他终于抑制不住保护她的欲望,伸出手拥她入怀。 “哥哥在这呢,乖,别怕!” 皓月当空,映着静静相拥的二人,映着这似有若无的情愫,一任时光流转,人间变幻。 林挽衣担心着那和哥哥失散的小姑娘,在她起身寻找时就一直跟在她身后。见她终于找到了哥哥,虽然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但也到底放下心来。微微一笑,转身步入熙熙人群之中。 夜已近子时,风神祭也已接近尾声。四处燃放的烟花渐渐停歇下来,便更显出了天上星辰的璀璨光芒。在皇宫朱雀大门前的玉阶上,萧凌天正抱着夜月色一步步走上来。夜月色靠在他的怀中昏昏欲睡。 “哥哥,”她在半梦半醒中低声呢喃,“别丢下我好不好。” “嗯!”他低声回应,看着她的唇边浮起一丝安心的笑,坠入沉沉梦乡。 不丢下吗?他在心中叹息,不丢下的话,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十二章 九月秋高,风歌城中的树叶已变得金黄,映着即将西坠的夕阳反S出金灿灿的光芒,将风歌装点得有如黄金之城。位于风歌城中虎雀商市的长醉楼,此时正是生意最繁忙的时刻。老板娘红绡一边打理着店面上的生意,一边小声吩咐着伙计要格外伺候好临窗的那位客人。 要说为何要特别注意那位客人,要先从这老板娘红绡说起。红绡夫家本姓凌,但丈夫早死,不到二十就成了寡妇,接管了夫君开办的一家小小酒楼。这红绡生的眉目风流,身段窈窕,更酿得一手好酒。她密酿的“求长醉”远近驰名,引得不少酒客闻名而来,加之做生意的手腕高超,硬是将一间小小的长醉楼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兴隆。 今日下午,长醉楼来了几位客人,是一个白衣少年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仆人。红绡在市井间混迹已久,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一样便看出这少年绝不是普通人。那少年眉宇之间稚气未退,但风姿意态却已卓然不凡,虽穿着普通的青布长衫,却掩不住一身的高贵优雅,自在风华。随他而来的两个仆人,男的面貌俊秀,女的清秀柔美,也是极出色的人物,但是在那少年身边一站,却完全被那少年的风华掩了下去。再见那丫头竟然从袖中掏出一方兰州丝帕擦拭桌上的茶具,要知道这兰州丝品是仅次于皇家特供的云州丝,允许在民间流通的最昂贵的丝织品,而她竟然用来擦茶杯,便知道这少年必是巨贾高官家的公子出来游玩,因此便格外的上了心。 这白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微服出游的吟风女帝夜月色。她挑了一张临街靠窗的桌子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随行的沧海月明便站在身边伺候。 此时的月明正掏出丝帕,讲桌上的茶具全部细细擦了一遍,然后才将茶水注入杯中,然后恭敬的对夜月色说: “小姐,茶已好了,请小姐用吧。” 夜月色看着杯中碧绿的茶汤,脑中却想这如今身在宫内的萧凌天。自风神祭之后,两人的关系有了一种微妙的变化。萧凌天似乎在有意无意之间宠着她,虽举止言行与平常并无大不同,但已不再有让夜月色感觉到危险的恶意。而夜月色一边有些贪恋萧凌天微微的温暖,一边畏惧着自己青涩的感情,不知该如何是好。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要在情根深种之前逃出宫去,自由才是最重要的,那危险的爱情还是远远离开比较好。 真的是有些宠她呢,她昨日向萧凌天提出要微服出来游玩,软语相求之下他竟然答应了,只是一定要带上沧海月明,想必是一半保护一般监视的意思吧。于是今日午时一过,夜月色便带着他二人出了皇城,微服游玩来了。 她没有去上次去过的龙雀商市,而是选了普通商家聚集的虎雀商市。在这商市中逛了一阵子,大概看了看普通百姓的吃穿用度,了解了一下物价。因想着酒楼茶肆之间是了解风土人情最好的场所,便选了这家店面不是太大却干净整洁的长醉楼休息。 她来的时候人并不太多,随着天色渐晚,前来喝酒吃茶的客人也多了起来,慢慢的所有桌子都已坐满了,只剩她这张桌子只坐了她一人。想搭桌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感觉到他们主仆三人那悠悠然之间拒人于千里的冷淡气势,便识趣的不再打扰。偶有不长眼色的想凑过来,也在沧海和月明那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下退却。她觉得这样太过引人注目,便让沧海月明一同坐下,但被他们恭敬却十分坚决的拒绝了。 林挽衣踏进这长醉楼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情景。坐得满满的客人正在吃酒喝茶,高声谈笑,窗边的那桌却只坐了一个白衣少年,身后站着两个仆人伺候。那少年眼神清冷,静静的看着那满室热闹却游离在外,一下子便显出了鹤立J群的味道来。 与他同来的叶秋白此时也将眼光投向了夜月色那桌。他与林挽衣是多年不见的挚交好友,难得林挽衣来到帝都,便请他来尝尝这长醉楼独有的佳酿“求长醉”。来的晚了些,看来只能与那少年搭桌了。只是那少年看上去手无缚J之力,她身后的少男少女却是呼吸绵长,眼中精光内敛,看来不但会武,而且还是高手。想来这少年必是哪家身份尊贵的小公子,不知他介不介意和人搭桌。 叶秋白径直来的夜月色面前,不理会那两个仆人锐利的眼光,向她一抱拳。 “这位小兄弟请了。” 什么意思?夜月色没见过这场面,便微微偏过脸,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看着眼前的人。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白玉般的面上,反S出淡淡的光晕,让叶秋白看得呆了一呆。 林挽衣看见那少年清秀俊美的面容,猛然想起风神祭的那个晚上,那盈泪的双眼,原来是她。 此时叶秋白已回过神,便继续说道: “不知这位小兄弟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二人搭个桌?” 夜月色打量着身前二人,俱是年轻俊朗的少年公子,气质温文,倒也是人中龙凤。说话的男子穿着天青色长衫,身后的男子穿着淡蓝色长衫。不知为何,夜月色觉得那穿蓝衫的男子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是朝中大臣? 林挽衣见她眼中露出疑惑的神色看着自己,便微笑着说道: “小兄弟好久不见了,令兄没有同来么?” 令兄?哥哥?她脑中猛地闪过风神庙中的场景,那微笑着向她伸出手的男子。 “怎么?挽衣你认识这位小兄弟?” “见过一面而已。”他笑着对叶秋白说。 “二位请坐吧。”开口的是夜月色,她本来就觉得自己有些引人注目了,再加上若是能与这二人相交,也许对自己日后出宫有所帮助,便也邀请他们坐下。 叶秋白林挽衣从善如流坐在了夜月色的对面,点了酒和几个小菜,便与夜月色攀谈起来。 “在下林挽衣,这位是叶秋白叶公子,不知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 一听这二人自报姓名,沧海和月明都吃了一惊。他们虽身在深宫之中,却也是习武之人,东陆第一高手林挽衣的名字还是听过的。难道真是他?皇上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小姓苏,名再晴。”此时的夜月色报上了前世的名字。 “不知苏公子今年贵庚?”叶秋白见他年纪似乎尚小,但周身的气韵却全然不像小孩子,便好奇的问。 “在下今年十四了。” “只有十四?”叶秋白吃惊。 林挽衣在风神庙中见过夜月色女装,知道她尚未及笄,只是个小女孩不必讲究什么男女大妨,心下又喜欢这孩子的清净淡然,便起了结交之心。 “在下痴长了苏小弟十岁,叶兄今年也二十有五。我们三人在此相见,也是缘分。若苏小弟不嫌弃,与我二人交个朋友如何?” 这么快就称兄道弟了? 夜月色还未答话,月明已先向他二人福了一福,开口道: “请两位公子恕奴婢失礼了,不知这位林公子可是揽玉公子林挽衣?” 揽玉公子?很有名吗?连深宫中的月明都知道?夜月色看向林挽衣,却见叶秋白一脸捉狭的看着林挽衣,笑道: “我说揽玉公子,名头很响吗。” 林挽衣不理他,回道: “不才正是在下。” “看来林公子是个大大的名人,连我这小丫头都知道了。”夜月色看着林挽衣,揽玉公子?是干什么的? “一点虚名而已。”林挽衣客气。 “林公子如此年轻,却已被公认为是东陆第一高手,林公子又何必自谦呢。“答话的是沧海,他嘴上虽说的恭敬,心里却在盘算怎么让他们离皇上远点。他们的主子是绝不会让皇上与武林人士扯上关系的。 原来是武林中人,还是东陆第一高手。夜月色不禁又上下打量林挽衣,只见他容貌俊美,气质温和,嘴角总含着温柔笑意,分明一个翩翩书生打扮,半丝不见武林草莽之气。 江湖,对她而言很遥远,她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江湖中的恩怨情仇。很难想象眼前这个温柔的男人,也会挥动刀剑,斩杀人命于转瞬之间。于是,她很好奇的问: “原来林兄是江湖中人,不知江湖生活是怎样的,林兄杀过人么?” 林挽衣一下子尴尬起来,他的手上自然也有人命,在江湖上打滚,谁的手上没有鲜血。只是面对着着纯净的少女,他实在不想承认。 见他不答话,夜月色自然明了,原来他真的杀过人。不过 “你们这样私下械斗,难道官府不管吗?”夜月色毕竟是帝王,首先便想到了这个。虽说现在不算是完全的法治社会,但据说萧凌天把吟风国的治安治理的很好。他那个人习惯掌控一切,怎么会允许有不被他掌握的江湖存在? “这个、因为,”林挽衣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因为我杀的都是坏人,所以、所以官府一般不太追究。” “是吗?也就是动用私刑了?”夜月色追问,林挽衣只有苦笑。 眼看气氛不对,沧海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对夜月色说道: “少爷,天色不早了,主子该等您了。” 夜月色一阵默然,是啊,她答应过萧凌天要早点回去的。而且,认识东陆第一高手绝对不是一件好事,她和萧凌天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给他任何错误的暗示,让他以为她有什么不轨的企图。想到此,夜月色站起身来,学着样子也抱了抱拳。 “天色已晚,在下要先告辞了,二位请慢用。” 林挽衣叶秋白以为他不屑于同江湖人士来往,便也没留他,看着他带着仆人转身离去。林挽衣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没想到自己被人嫌弃了。压下心中些微的伤感,继续与叶秋白饮酒去了。 夜月色回到皇宫,来到御书房见到摄政王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挂了。看着萧凌天埋首于奏折堆里的脸,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于是就这样静默着。 “回来了,玩得好吗?”见她不说话,萧凌天先开了口。 “嗯,玩得很好。多谢殿下。”她静静的回答。 “有什么有趣的事么?” “认识了一个人,号称是东陆第一高手。”就算她不说,他也一定会知道的。 “林挽衣?”他的眼睛微眯,这么巧?他下午才接到有关于林挽衣的情报,夜月色就和他遇上了? “原来摄政王也知道他?”夜月色吃惊,那个人真这么有名? “只是听说过。”他看着她,“天晚了,陛下回宫休息吧。” 看来他不想谈林挽衣,夜月色衣边走一边想,他们之间应该不会认识的吧? 此时的萧凌天正坐在椅子上,看着夜月色离去的身影。希望只是巧合,她跟他手上现在要查的事最好不要有关系,否则…… 十三章 夜凉如水,万籁俱寂,此时已是夜深,正乾宫中明灭的烛光映出一室春色旖旎的景象。萧凌天赤L着上身靠在沉香木雕成的龙床上,下身只盖一条薄薄的锦衾。他的身边依偎着一个同样赤L的绝美女子,一头乌黑的秀发披散在龙床上,带着一种妖冶的诱惑意味,一双秋水明眸盛满柔情蜜意定定的看着萧凌天俊美的侧面,似要将人溺毙其中。瑶口琼鼻,肤如凝脂,雪白的身躯有如春水般娇娆。整个人犹如盛开在风中的艳丽花朵,娇柔妩媚,美艳无双。 萧凌天此刻正静静的闭着双眼,纵然身边有如此美女在怀,此刻的他眉间仍是一片清冷无情。刚才的纵情欢愉让他的身体得到了发泄,但他的心却始终得不到满足。这颗心,似乎缺少了什么无法补全,空荡荡的让他觉得不安。自从风神祭之后,夜月色那盈泪的双眼便总是萦绕他的心怀,就连刚才他纵情之时,脑海中也总是浮现起那哀伤的双眸,让他觉得猝然心痛。 一直在凝望他的司云,隐隐察觉到他的心绪。司云作为萧凌天麾下的秘密组织天星宫的一员,不但是最出色的探子和秘密杀手,也是自愿服侍萧凌天的女人。她深深的爱着萧凌天,为了他可以毫不犹豫的赴死,但她也深深的知道,萧凌天对于她以及其它为他暖床的女人,只不过是单纯的生理需要,绝无半丝情爱在其中。他总是那样冷静淡然,高高在上,甚至在与她云雨之时也保持着清醒戒备,从不曾沉溺于欢愉之中。 可是,近来她发现萧凌天变了,从不曾流露出自己真实情绪的他,刚才在她身上驰骋的时候,仿佛在透过她看着另一个人,一个让他一向冰冷的眼神中出现温柔和痛楚的人。那一刻,她的心充满苦涩,这个她深爱着的男人,心中进驻了别的女人吗? “主上,”她有些怯怯的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您怎么了?” 手在半空中被萧凌天轻轻挡住,他虽闭着眼,却好像清楚她的一举一动。一直以来,他都很拒绝不必要的接触,床第之间也是如此,他不喜欢别人碰他。 “下去吧。”他的声音很淡,司云对他的情意他并不是没有发觉,但是她可以慰籍他的身体,却无法安抚他的心。不该让她陷的更深了,也许以后不能再招幸她了。 感觉到他的拒绝,司云紧紧的咬住嘴唇,起身穿上来时的暗行装束,对萧凌天行了一个单膝跪礼,便纵身跃出窗口,在月色中消失无踪。 待她去后,萧凌天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照耀在窗棂上的皎洁月光,似是犹豫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轻轻招了招手。 几乎是立刻的,一个黑衣黑裤蒙着面的暗卫出现在殿前,对萧凌天单膝而跪,沉声道: “主上。” “来了吗?”萧凌天问道。这男人叫霁风,也是天星宫属下,是他的常侍暗卫之一。 “是,已来了一会儿了。” 霁风很清楚他在问什么,眼前这位高高在上的主子清楚这皇宫内发生的每一件事。只是这件事他虽一直知道,却从不曾正式询问过,今天为何问了呢? 又来了吗?为什么呢?他无法明白,或者是他不愿去明白。以前他总是选择视而不见,但今天他的心绪无法平静,既然来了,就去见见吧。 挥挥手,霁风很快从大殿中消失。萧凌天起身套上一件长袍,散着长发悠悠然步出了寝宫。挥手阻止了请安的宫女太监和守卫的禁军,他径直来到正乾宫的宫门前,吩咐守卫将宫门打开。 随着那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萧凌天看到了坐在御花园凌水阁中的夜月色。她静静的望着正乾宫方向,流云长发直披腰间,一身白衣映着月华发出淡淡光晕,犹如从月中走来的仙子一般如梦如幻。 看到宫门打开,萧凌天缓步而来,一直伺候在夜月色身边的沧海月明连忙跪下来见礼,夜月色却一动不动,安静的看着萧凌天向自己走来。夜风将他的黑色丝袍吹的衣袂飘摇,就像传说中的恶魔撒旦,俊美无双,神秘优雅,散发着充满诱惑的邪恶气息,吸引着她明知不可靠近,却一再沉沦。 该离开的,有多远就离开多远,不然总有一天她的这颗心会被他完全夺走,然后陷入万劫不复。头脑是如此清楚的警告着,然而身体却被心所支配,她只是坐在原地没有动,静静地看着他走到她的面前。 “怎么没穿披风?”他语气不悦,已经是秋天了,晚上虽不算冷却也有了凉意,她只穿着纱裙,实在太单薄了。 沧海月明海还在地上跪着呢,闻言心中一颤,连忙请罪。萧凌天却连看也未看他们一眼,只是微微皱眉看着夜月色。 夜月色不语,坐在亭中的木椅上看着他,静静绽开一抹轻轻的笑,似近似远,似真似幻,奇异的让萧凌天那有些纷乱的心绪平静下来。 “去我宫里取件披风来。”他低声吩咐。沧海立刻起身,朝正乾宫快步而去。 “冷吗?”他看着她,语气轻柔。 而她恍若未闻,犹如中了某种魔咒,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只能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 “为什么来呢?”她的声音那样遥远,好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陛下又为什么来呢?”他的声音也很轻,看着她的眼睛明亮的有如暗夜星辰。 她的眼神依旧迷蒙,是啊,为什么来呢?自从第一次无意间来到这里之后,每天晚上睡前她都会出来散步。但是无论向那一个方向走,经过那一座亭台楼阁,最后都会发现自己的双脚驻足于这正乾宫门外。似乎看着那高高的宫门就可以让她安心。可是,他的存在,初见时那倨傲的神情,从未言明却毫不掩饰的敌意,又何时能让她真的安心? “为什么恨我?”也许是月色太过迷人,也许是夜风太过轻柔,也许是这男人太过让她心动。她不愿再隐藏自己,不想与他玩那欲说还休的游戏,她直接问出心中所想,双眸与他紧紧对视,目光没有半丝游移。 “宿命而已。”他回答,唇边含笑,回应她的目光中隐有一丝痛楚。那是夜氏和萧氏的宿命,他们谁也无法逃避。 宿命!这是最常用的借口,也许是因为它最虚无。夜月色的目光渐渐变冷:“那告诉我宿命的源头是什么?” “你知道的,”他低喃。月光下的她如此迷人,明明是稚嫩的身躯,却有一双历经尘世的眼,轻易撩拨他的心弦。他按捺不住自己碰触她的欲望,慢慢的单膝跪在地上与她平视,伸手抚摸她那有些消瘦的面庞。感受着手下丝一般光滑的肌肤,拇指沿着她面部的轮廓缓缓滑动。 “月色知道的。”他看着她,不意外的看到她眼中飞速闪过的光芒,手下的肌肤似乎更凉了。 “朕失忆了,殿下还记得吧。”夜月色迅速掩饰自己的情绪。乍一听到他的话,她吃了一惊,他必是感觉到了什么吧。但她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无论如何,没有人能鉴别灵魂的真伪,就躯体而言,她可是如假包换的夜月色。 “殿下是在试探朕么?” 他并不想如此的,让她警觉戒备,戴上皇帝的面具与他说话。他想看到她冷清的眼中含着淡淡的笑,菲薄的嘴唇弯起上翘的弧度。他想看到她在他面前轻松的谈笑,看到她依赖他的眼神,那等在不远处的残酷现实,今夜他不想看到。 “不是的,”他微笑着看着她,“我不是在试探你。”伸出手去从沧海手中接过他找来的披风,轻轻的为她披上。 “只是你总有一天会知道,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夜月色刚要答话,却突然被腹部一阵剧烈的绞痛打断,那疼痛来得如此突然,她忍不住轻呼出声。 “怎么了?”萧凌天立刻将她揽入怀中查看,只见她原本就苍白的面孔此刻更是连一丝血色都没有,额上泌出一层细细的汗珠,雪白的玉齿紧紧咬住嘴唇,双手用力的按住腹部。 中毒!这个念头马上闪过萧凌天的脑海。不,不会的,虽然平时看不到,但夜月色时刻被五名暗卫片刻不离地保护着,她的饮食起居都经过严格的检查,没有人能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给她下毒。那么,是病了吗? 他双手轻柔的覆在她的手上:“这里疼么?” 她费力的点了点头,这疼痛她从不曾经历过,是怎么回事? “快传御医到紫辰宫。”他急声吩咐,随后一把抱起夜月色想送她回宫,却感到手上一片濡湿。他将她轻轻放下,伸出手来,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他看到手上的一片猩红。 血!他的呼吸一滞,她受伤了? “殿、殿下,”月明一直跪在地上,此刻怯怯的开口,“能让奴婢看看陛下吗?” “你看?”他语带寒冰,“看什么?” “可能,嗯,也许是,”她抬头,看到萧凌天那刀锋一般锋利的目光,心中一惊,什么也顾不得了。 “可能是陛下癸水初至,请殿下让奴婢看一眼就知道了。” 癸水?萧凌天好像听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词,看着夜月色苍白的脸,是这么回事吗? 月明见萧凌天不说话,大着胆子上前查看夜月色的内裙,一番检查之后,又退后跪下。 “恭喜陛下,癸水初至。” 癸水初至?不就是初潮?夜月色终于知道自己正经历什么,该死的痛经,她的前世可从没有这样的困扰。 萧凌天看着手上的血,再看看怀中的夜月色,心中五味杂陈。既有些尴尬,又有一丝奇妙的欣喜。这个稚嫩的女孩,此刻在他的手中,蜕变成一位少女了。 “为什么她会疼?”看着夜月色忍痛的样子,他有些生气的问。 “那个,有些人会有这样的症状,殿下不必担心。请御医开些调理止痛的方子就可以了。”月明冷汗,摄政王紧张女帝是好事,可一定要*她把女儿家的事说的这么清楚吗? “还不快宣御医!”他怒喝。沧海立刻快步向太医院奔去。而萧凌天则再一次将夜月色抱起,将披风拢紧,大步向紫辰宫而去。 十四章 子夜,紫辰宫中。 灯火通明的外殿中,十几名太医齐刷刷的跪在地上,头低的恨不能藏到怀里去。额上的冷汗一滴滴的落在青色水磨大理石的地面上,却没有一个人伸手擦拭。萧凌天在靠近内室的门前负手而立,面如沉水,目如寒冰,冷冷的看着他们。内室中偶尔传出夜月色压抑的呻吟,就像刀子深深的刺在他的心上,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自他把夜月色送回紫辰宫已有一个时辰了,女官们为她作了整理,太医们也看了症状开了方子。可药都已喝下去这么久了,夜月色的疼痛似乎没有任何好转,依然在忍受着折磨。偏那孩子又极为倔强,除了偶尔痛极发出低低的呻吟外,几乎都是一个人强忍着,不出一丝声响。 “太医们真是好本事啊!”他的声音极轻、极淡、也极冷,太医们的冷汗流的更多,几个胆子小的连身子都开始不停的颤抖。看到他们没出息的样子,萧凌天眉间的怒色更甚,“一群没用的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圣上龙体不适,你们除了流汗发抖之外还能做什么?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押到地牢去!” 夜月色在内殿的龙床上躺着,痛的已有些神志不清,但仍听到了萧凌天的说话,连忙努力打起精神,唤道: “殿下!” 因为没力气,夜月色的声音很轻,可是萧凌天还是听到了。他转入内室,径直来到龙床上坐下。 “怎么了?很痛吗?”他握着她的手,很轻柔,就如同他的声音一样。 “不是的,”她努力挤出一抹笑容,“我好多了,你不要责罚太医们。” “嘘!”他用拇指轻轻压住她的唇,“好好休息,别想太多。等一下有个医术很好的人会来,他一定有办法让你不痛的。” 他的声音那样温柔,他的眼神充满宠溺,却让夜月色有想哭的冲动。 “殿下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明明恨我的。”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殊不知那强忍着不肯滑下的泪珠,更让萧凌天觉得心痛。 他叹息一声,伏下身将夜月色拥入怀中,手轻轻的抚摸她的秀发,温热的呼吸轻抚着她的面庞。 “因为现在不是皇帝和摄政王,是妹妹再晴和哥哥逐月。乖孩子,有哥哥疼你,不怕的。” 破碎的泪珠滚滚落下,滴入她的秀发,沾湿他的面颊。太温暖了,所以让她更害怕,如果现在拥有了这温暖,日后失去时又叫她情何以堪。她的冷清,她的淡然,皆是源于她的不害怕,她本就是一无所有死去的人,此生的一切都是意外之礼,即使失去也无甚可惜,所以她不害怕。可若义无反顾的对这男人投入感情,当心碎的那一天来临时,她是否还能坦言无悔无惧?为什么呢?为什么在她下定决心要守住自己的芳心之时,他要这样温柔的待她,给她梦寐以求的温暖,如此强力的,一次又一次的打破她苦苦筑起的心防,让她败的丢盔卸甲,一溃千里。 感到脸颊的濡湿,知道她在哭泣,也知道她为何哭泣。萧凌天终于对自己承认,不管对夜月色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他已经无法像以前一样对待她,无法再看她受到伤害。无论宿命如何,即使违背自己的誓言,他会让她好好活着,尽他最大的努力,让她好好的、幸福的活着,即使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别怕!乖,别怕!不会有事的,相信我。我发誓,绝不会伤害你,再也不会伤害你,会放你走的。所以你现在可以相信我,好吗?” 夜月色收不住眼泪,她知道刚才他对她许下的誓言意味着什么,只是他不知道,她真正怕的是什么。他对她越温柔,她就越觉得痛楚。这颗心,只怕是守不住了。 萧凌天温柔的安抚着夜月色,一直在旁伺候的月明心中暗喜。她是真心的喜欢这位女帝,以前还担心摄政王主子会对女帝不利,如今看来是不必担心了。正想着,眼角看见门外的沧海对她打了个手势,她会意的点点头,来到龙床前。 “启禀皇上、摄政王,无伤大人到了。” “进来。”萧凌天眉间轻松了一些,他等的人终于到了。 听到命令,一个蓝衫男子转入内殿之中。他相貌倒是普通,但一身的斯文儒雅之气,苍白的手上拎着一只小小的木箱。他进入殿中刚要跪拜,便被萧凌天打断。 “不必见礼了,无伤,立刻想办法给陛下止痛。”听到萧凌天的命令,无伤在心中苦笑。刚才在路上,他已向沧海打听了状况,没想到他堂堂天星宫白虎堂参宿组的队长,竟然被急召来治疗痛经。参宿组是医疗小组,专门研究如何治疗各种内伤外伤,配制各种毒药解药补药,帮助开发各种增强杀伤力的武器。作为参宿组的队长,他的医术可排名天下前五名之内,可是治痛经?他真的不擅长啊! 心中虽这样想,手上为夜月色把脉却一点不敢怠慢,他的这位主子的脾性,他是非常了解的。这男人可不是个菩萨心肠的主,谈笑之间杀伐决断,没有关系的人在他面前死去,他是连眉也不会皱一下的。今天却为了这样的小事连发三道天星令急召自己而来,可见对这女帝必是极在意的。他们天星宫中人,生为这位主子生,死也为这位主子死,主子要他做的事,他就是拼了命也会为主子办到的。 细细感觉手下的脉相,无伤发现似与常人有所不同。那脉相急而乱,像是有什么要破脉而出,他不由的面色凝重,皱起眉来细细探查。 萧凌天见他皱眉,不禁心生诧异。那些太医们暂且不论,无伤的医术他是知道的,痛经并不是什么难症,为什么无伤会露出这种表情?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无伤终于结束了诊察,从床旁的座椅上起身,向萧凌天回报。 “启禀主上,臣看了太医的方子,对一般的痛症应该是有效的。只是皇上的脉相十分奇怪,似有活物欲破体而出,倒与中了南疆蛊毒的人有些相似。若真是如此,只怕一时半刻止不住疼痛,需要时间慢慢想办法才是。” 南疆蛊毒!萧凌天心中一痛,才想着要置宿命于不顾,转眼间就又掉入宿命的轮回中,真是报应!只是这女孩子又有何辜,要让她来承受这样的痛楚! 萧凌天看着被他握在掌中的纤纤玉手,看着夜月色苍白的面孔,心中忽然一动。沉声道: “把杯子拿来。” 月明不解其意,立刻将桌上的雕龙玉杯奉上。只见萧凌天松开与夜月色交握的手,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匕来。那匕鞘不知以什么制成,竟是乌沉沉的无一丝光亮。萧凌天抽出匕首,只听一声龙吟,满室烛光映在那光华似水的短匕上,只让人觉得刀锋映目,寒气*人。萧凌天将左手尾指在刀锋上轻轻一碰,鲜血立刻涌了出来,他用玉杯将血接了,递给一旁的无伤。 “把这个加入药里试试。” 无伤连忙接过杯子,不知该如何是好,小心的开口道: “主上,这血……?” “试试吧,若不行再说。” 无伤满腹狐疑的退下煎药去了,月明连忙找来干净的布要给萧凌天包扎伤口。却听见夜月色无力却坚定的声音。 “我来。” 萧凌天看向她,她虽然很痛,但一直保持着神志的清醒,刚才他取血的一幕她也一直看在眼里。此刻才开口,她想亲自为他包扎。 “你好好休息,”他柔声安抚,“只是小伤,让下人们……” “让我来。”她声音很轻,但很坚定的打断他。 他轻轻叹息,像是对她的任性无奈,但终于在与她的目光对视中败下阵来,示意月明将布交给她。 月明连忙将夜月色扶起倚靠在床上,夜月色忍痛费力的为萧凌天包扎伤口。萧凌天就着烛光看着她低垂的螓首,小巧的耳垂,竟有着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恍然。 夜月色毕竟前世在医院里呆了十九年,虽不是医生,包扎技术倒也相当了得,片刻之间便包的漂亮整齐。她抬起头,朝他嫣然一笑: “如何?还可以吧?” 因为疼痛,她的笑很虚弱,可是这虚弱的一笑,却让他的头脑轰然作响,夺取了他仅存的理智。就像做梦一样,他慢慢的,慢慢的靠近她,在她那苍白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夜月色看着他的脸一点点靠近,看着他将唇覆上,却不知该作何反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双唇只是轻轻一碰便分开了,接下来便是两人茫然的对视,似乎谁都不明白刚才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没有人说话,夜月色似乎吃惊的连疼痛都忘记了。直到无伤推门进来。 “药煎好了。” 话音未落便看见女帝的脸忽然想火烧云一样红了起来,萧凌天也一脸不自在,忽然抬头欣赏起龙床上的雕花来。立在一旁的月明一边红着脸,一边笑得眼睛弯的看不见,弄得他一头雾水。 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十五章 夜月色悠悠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窗外是鸟儿啾啾的鸣叫,屋内的空气? 正文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怎么?出什么事了么? 十五章 夜月色悠悠转醒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窗外是鸟儿啾啾的鸣叫,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金色的阳光带着温暖的气息透过裱着白纱的窗棂S入内殿,让她为这安静温暖而迷惑,一时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皇上,您醒了?龙体可还有不适之处?” 一双秀美的手将床前的纱幔挂起,夜月色抬眼看去,是月明那美丽的面孔。是啊,自己现在身在异时空,是吟风国的女帝,刚才的梦只不过是梦而已吧。 回想起刚才的梦境,她又有些恍然。梦中,她是苏再晴,穿着医院的白色病号服,漫无目的地沿着一条大河缓缓前行。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她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天空是如此的蓝,没有一丝云彩,可也奇怪的看不见太阳。地面是如此宽广,一眼望不到头,却不见任何建筑物。一条大河在奔流着,河两岸开满了如火如荼的红色花朵,一直延绵到天边。 放眼望去只有她一人, 她不知该往何处去,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耳边传来阵阵哭泣的声音。 还有别人在!她本能的寻找声音的来源,穿过大片大片的花丛,脚步越来越急。在哪里?哪里? 脚步顿住,她看到了她。一个女孩子,小小的身子蹲在地上,宽大的白色衣袖和下摆在地上铺开,头深深的埋入双手之间,正在不停的哭泣。 “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仿佛感觉到有人到来,那孩子抬起头来,泪痕满面。苏再晴顿时犹如五雷轰顶,那面孔她是认得的——夜月色! “救我!”夜月色看到苏再晴,向她伸出手去,“求求你,救我。我不要回去,会死的,他会杀了我的。求你,救救我!” 苏再晴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思绪纷乱异常。回去就会死?为什么?是要杀夜月色?是谁?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苍白的指尖相触,一切忽然化为虚无,她从梦中悠然转醒。 “皇上?”月明见她半天不说话,以为她又不舒服,“您还觉得痛吗?我去叫无伤大人来。” “不用了,”夜月色阻止她,终于从那诡异的梦中完全清醒过来。“我没事。” 是真的没事,那让人无法忍受的疼痛已经消失无踪,但这却更加深了她的疑惑。昨日萧凌天和无伤的对话她是听在耳里的,无伤用的是太医开的普通方子,所不同的是里面多了萧凌天的血。也就是说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萧凌天的血,联想到夏至时萧凌天吸她血的场面,她终于猜出了一些头绪。看来,他们二人有着某些血Y上的羁绊,只是一直生活在二十一世纪那个处处讲究科学的时代,她还无法猜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朕不用上朝了吗?”她想起这件重要的事。自她第一次上朝后,萧凌天便不许她不上早朝。瞧现在的天色,怕是已近晌午了吧。 “陛下不必担心,摄政王殿下已传了旨意,说陛下龙体不适,要修养一阵子。陛下您就安心修养吧。” 是吗?她安下心来。正好她十分厌恶上早朝,就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吧。也要想想如何找个适当的机会,同萧凌天谈一谈。昨夜她虽疼痛,但萧凌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她是记在心里的。萧凌天对她态度的改变她已经明确地知道了,那么开诚布公的谈一次,各取所需然后就像他许诺的那样放她走,应该是有希望的吧? 正说话间,外面传来太监的通报,原来是萧凌天下了早朝过来看她。月明赶忙上前打起帘子,向萧凌天见了礼,将他迎了进来。萧凌天来到床前,也不行那些虚礼,直接问道: “怎么样?好些了吗?” 她斜靠在床上,冲他微微一笑,“好多了,谢谢殿下关心。” 他点点头,放下心来。又想起昨夜失态,似乎不便久留,刚想说要走,便听见夜月色吩咐月明去泡茶。看她的意思似乎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便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静待她开口。 夜月色一时之间只觉得心头疑惑千头万绪,竟不知从何问起。犹豫了半晌才问道: “殿下,手上的伤好些了吗?” 萧凌天点点头,知道她想问的其实不是这个,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说出真正的想法。夜月色把心一横,所有的事情,今日总要问个清楚明白。于是鼓起勇气与他对视。 “殿下,夏至的时候为什么要吸我的血呢?昨日的药中为什么加入殿下的血就起作用了呢?请殿下如实告诉我。” 萧凌天早料到她会问这个,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对上她坚定的眼光。 “我早说过不必急在一时,总有一天陛下不想知道也要知道的,到时陛下必将恨我入骨,与我势同水火,何不让这一天晚点来呢?” 夜月色咬着唇看着他,他的双瞳犹如无底深潭,漆黑悠然,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她知道今日怕是不能从他口中问出真相来了。只是什么恨之入骨,势同水火的话让她心里有些在意,她其实多少也猜到一些。唉,罢了罢了,今日就不提这事了。只是有件事关系重大,她是一定要问清楚的。 “殿下不想说就算了,只是殿下昨日所言可还算数?” “哦?”他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昨日何言?” 夜月色看他的神情便知是在逗她,本想赌了气不问他的,但转念一想此事关系着自己日后能否自由,万万怠慢不得。 “殿下昨日说过会放我走,不知是在什么时候?” 萧凌天心中升起一丝怒气,她就那么迫不及待地要走?勉强压下怒火,只是说话的声音已变得有些冷。 “陛下不必担心,臣答应过陛下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是还要等待合适的时机,陛下现在还是安心的呆在宫里吧。” 夜月色立刻察觉到他的怒意,但又不知自己哪里惹了他。感觉气氛变得僵硬起来,她赶紧挑了一个安全的话题。 “那个,太医们怎么样了?” “已经放了他们回太医院了,臣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陛下就不必担心了。” 听起来语气还是不太好,夜月色心中暗叹,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提起太医倒叫她想起件事来。 “那个无伤是什么人?” 那个无伤看起来应该不是御医,但是和萧凌天很熟,医术也很高明。他给自己把脉时好像说过什么蛊毒之类的话,是怎么回事? “他是……”萧凌天微一沉吟,该怎么跟她说呢“ 他是帮我做事的人。” 帮他做事?夜月色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这是他的秘密势力,轻易不视于人前的,便也不再追问。但是 “他说的蛊毒是怎么回事?” 萧凌天的呼吸一滞,她听到了? “没事。”他起身欲走,“臣先告退了。” “等一下,”几乎未经过大脑的思考,她就已喊出了声。“为什么吻我?” 话一出口,他二人同时呆住。萧凌天没想到她会问的如此直白,而夜月色终于发现原来自己拐了七八个弯,最想问的其实只是这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吻她? “为什么?”她的声音轻轻的,看着他的眼光却很坚定。 萧凌天苦笑。为什么?昨天晚上到现在他问了自己这个问题无数遍。他心疼她,怜惜她,看着她痛想要好好的安慰她。但要说爱她?似乎又不是。那么,昨晚为什么自己会像着了魔一样吻了她呢? “也许,是因为我们的灵魂都太孤独。” 是这样的吧,在她挽住他的胳膊叫他哥哥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他们两个其实是一样的,都是孤身一人在这世界上,没有尝试过亲情的温暖。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宿命也好,仇恨也好,他们在乎着彼此。每天看着,想着,念着,渐渐的感觉模糊了,分不清是恨还是别的什么,只知道彼此是在自己生命中举足轻重的存在。所以当夜月色叫他一声哥哥的时候,他被那温暖所攻陷,只想像个哥哥一样保护她,再也无法去伤害她。而那个吻,只是一次迷乱的温柔表现罢了。 是因为孤独的灵魂吗?她低下头去,不让他看见她眼中的泪水。当然是因为孤独,因为寂寞,所以才会犯下这样的错,不然是为什么?难道会是因为对她动了情么? “是啊,只是灵魂太孤独。”她强将泪水*回去,抬头笑着送他“耽搁很久了,殿下请回吧。” 他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伤了她的心。她那完美的笑容下隐藏着什么,可他不允许自己去解读。 “如果还疼,就吩咐月明叫无伤过来。” “嗯!”她乖巧的点头,像个听话的娃娃,看不出一丝伤心的痕迹。 萧凌天终于转身离去,夜月色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已用尽,慢慢的靠回床上。月明此时打了帘子进来,她是个伶俐的丫头,知道刚才皇帝和摄政王有话要说,所以直到他们谈完了才进来。进来时手中并没有端着茶,倒端着一只白玉雕龙莲花碗。 “是什么?”夜月色看着那冒着热气的碗问她。 “回禀皇上,这是摄政王殿下吩咐御膳房给您煮的红枣粥。” “红枣粥?”夜月色有些疑惑。萧凌天吩咐煮的,为什么? “咱们吟风国的传统,女孩子初潮时家人都要煮红枣粥庆祝的。昨天奴婢也只是顺嘴提了一句而已,没想到殿下竟然记住了,今日早朝前特地吩咐了御膳房呢。” 夜月色伸手接过了那碗红枣粥,那氤氲的热气似乎又勾起了她的泪。小小的喝了一口,这粥 ——很甜又很苦。 十六章 朝旭十年的第一场冬雪来的极为安静,夜月色一觉醒来便觉得室外一片银光耀眼。问了月明知道是降了初雪之后,便连忙梳洗打扮好。穿上厚厚的夹袄,又披上雪貂毛的披风,该是上早朝的时间了,但她想在早朝之前先看看吟风国的雪。 待到步出紫辰宫,才发现雪仍静静的飘着。整个世界已是一片银装素裹,白壁娇娆。虽是初雪,却下的极深,殿前的开阔庭院上已落了厚厚一层。夜月色童心顿起,不顾沧海月明的阻拦,执意跑到庭院中在雪上印下深深的脚印。正看着那脚印欢喜,一抬头却看见萧凌天正站在宫门外看着她。 身后的太监为他撑起油纸伞,他里面穿着白色朝服,外面却罩着一件纯黑色的水貂毛披风,头戴着白玉冠,似乎比夜月色初见他时又英挺了几分。 上次那轻轻一吻之后,他们二人之间有了一种默契,像兄妹一样相处着,静静等着萧凌天口中的合适的时机到来。夜月色压抑着心中隐痛,越发的安静乖巧,于暗中紧紧守着自己的心,生怕遗落的更多。萧凌天隐约知道她的心事,虽觉得隐隐心痛,但也理智的与她保持距离,不想给她无谓的希望。两厢忍让之下,竟比以前生分了许多。 本来萧凌天上朝是不必经过紫辰宫的,但今日他却偏偏想到紫辰宫看一看,结果一来,就看到了那雪地中的精灵。很少看到她如此顽皮的样子,此刻见了,才觉得她有点像个十四岁的孩子,不再像以前连笑都带着淡淡的愁,心底越发的疼起来。 终于上前两步向夜月色拱手见了礼,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过了良久,终于轻叹一声: “陛下,当心着凉。” 夜月色心中酸楚,这人,虽面上有时冷冷的,到底还是关心她。殊不知正是这样不经意的温柔才最能轻易打开她的心防,叫她拒绝也不是,接受也不是。 “谢谢殿下关心。”她低声应了。此时月明已上前为她撑起了伞,她便和萧凌天并肩前行,身后跟着太监侍女,一行人浩浩荡荡向明光殿走去。 凭良心说,夜月色其实是个挺没心没肺的人,跟着上了半年左右的早朝,除了每天聚在御书房的几个人之外,别的大臣竟没几个记住名字的。至于朝政大事,枉费了萧凌天日日给她授课,她到现在也没办法搞得清楚明白,简单一句话,她就不是搞政治的料。可就她这样对政治一窍不通的人,近日来也渐渐发觉了朝堂之上的不对劲。 要在以前,萧凌天在朝堂上说一,绝不会有人说二,所以夜月色常在心中腹诽早朝不过是个摆设。但最近,似乎以左相沈复言为首的一些文官想要从萧凌天手中分权,许多事虽说不上是与他针锋相对,但也让人渐渐嗅到了火药味。 今日早朝的主要议题是年末的国库清帐,夜月色听了半天终于听出了端倪来。原来每年冬天若是严寒,洛水便会结冰,临水国便经常会渡河S扰,因此每年冬天吟风国都会在边城布下大量军力来应对。既要布军,便要花钱,这钱自然是要从国库中出的。吟风国近年来国泰民安,战事又少,所以国库本该是很充裕的。但问题就出在这,这本该很充裕的国库此刻竟没有多少现银了。 夜月色一边听着一边在心中冷笑,贪官污吏不管在哪个朝代哪个时空都没少过。以前还觉得萧凌天挺有手段,吟风国也算是吏治清明,谁知到了年终时刻才知道,竟有那么多官员私借了国库的银子不还,尤以左相沈复言为最。萧凌天提出要在年前将银子还清,他们不但推脱,还厚颜无耻的列举种种理由,说明临水国今年必不会进犯。总而言之一句话,今年不想还! 夜月色看着萧凌天面露苦恼之色,心中有一种很滑稽的感觉,这可不像他啊。 闹闹哄哄地一早上也没吵出什么结果,到了御书房又开始继续。夜月色终于知道沈相为什么敢和萧凌天叫板了,原来是手里有了兵权,腰杆子也就硬了。骠骑大将军洛铁云去了战云城,带走了萧凌天的嫡系部队银甲军。帝都的防卫力量神武神策两军就由兵部接管,兵部尚书陈瑞风也是欠钱的大户,自然是站在左相一边,沈复言的大儿子又在前两日任了五万禁军的总教头,整个帝都的兵力可以说全握在他手中了,他说的话自然就有了份量。 待到他们都退下后,夜月色有些担心的看着正在埋头批阅奏章的萧凌天。他是天之骄子,年纪轻轻便身居高位,名义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际上就是这吟风国的第一人。这些年来呼风唤雨,无所不能,怕是半分挫折也没受过的。如今被臣下联手擎制,他如此心高气傲,心中不知如何气恼。 感觉到夜月色的安静,抬头对上她担忧的目光,萧凌天知道她的担心,心中不禁微微一暖,唇边也绽开温柔笑意。将手中朱砂笔一扔,对她伸出手来。 “陛下,可愿与臣一起去赏雪?” 她从御座上起身走到他身边,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抓住他的手。倒是萧凌天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带着她向室外走去。 雪仍未停,细细的从空中洒下。萧凌天细心的为她整理好披风,戴上兜帽,又从太监手里接过伞,便一手撑伞,一手牵着她的手,在雪地中慢慢地走着。 下雪的时候并不冷,空气格外的清凉,沁人心肺。他们二人手牵着手漫步,谁也没有说话,但却觉得无比亲近,似乎天地间再无别人,只剩彼此而已。夜月色觉得萧凌天与以往不同,眉宇间不再有往日的邪魅之气,显得格外的平和安详。越是如此,她越是担心,如此反常的萧凌天,该不会是被刺激到了吧? “殿下……别担心。”她不自觉的握紧他的手“总会有办法的,” 此刻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一点忙也帮不上他,连安慰的话也不会说,真是百无一用,不由得懊恼的咬住了嘴唇。萧凌天见了她的样子,终于轻笑出声。 “傻孩子,不必担心我,我没事的。” 夜月色的眼泪差点控制不住的掉下来。“傻孩子”这个亲昵又窝心的称呼击中了她心灵中最脆弱的地方,她几乎有些恨起萧凌天来,为什么要这样亲密的对她呢? 夜月色低头不让他看到她失态,萧凌天便继续缓缓而言。 “我从十七岁继任摄政王的位子以来,便每天都这么勾心斗角的活着。下绊子,耍手段,面上露笑脸,手上使刀子那是家常便饭,政治本来就是这样肮脏的。别看我现在这样风光,我也是跌跌撞撞一路走过来的。虽然一路走来不平坦,处处是惊险,但我没输过,在政治上,输就是死,我还不能死。十七岁时我没输,现在更不可能会输,我还没做到答应你的事呢。所以,” 他停下脚步,转到夜月色的身前,弯着腰看着她的双眼“相信我,别为我担心。好吗?” 她看着他的双眼,重重点头。她知道他能做到,她是相信的。只是明知这是他的选择,心中仍为他从少年时就每天过着这样的日子而感到心疼。 看到她点头,他真心的笑了。这个孩子关心他,理解他,信任他,这让他觉得温暖。刚才说的,是他从未对别人说过的心里话,他以前也从未曾想过有一天会对别人说这些。这孩子如此奇妙,总能让他不自觉的打开心防,让他疲惫的心灵得以栖息。他深深的看着她,突然害怕放她走以后的生活。到了那时,如果他的心累了,倦了,想休息了,他该怎么办呢? 似乎是痴了,他们的目光纠缠,中间有太多欲说还休的东西,气氛一时暧昧不明。 沧海实在是不想打断他们的对视,但现在已经过了午膳时间很久了,于是鼓起勇气轻轻咳了一声。那对视中的两人终于被惊醒,双双转头看着他。 “启禀陛下、摄政王殿下,该传午膳了。” 是啊,到了午膳时间了。萧凌天点点头,“摆在紫辰宫吧,孤王现在就送陛下回去。” “等一下,”夜月色出声阻止,“朕想吃火锅,摆在暗雪亭吧,摄政王也一起用。” “这……”沧海看了看萧凌天,他们以前从未曾一起用过膳,不知摄政王会不会同意。 一边赏雪,一边吃火锅么?倒也是个好主意。萧凌天点点头,沧海便吩咐下去,一行人又朝暗雪亭走去。 暗雪亭旁的桃花林早已被移走了,又植上了应季的梅花,此时朵朵寒梅已经打了花苞,在白雪掩映下倒也别致,只是御苑湖边的一棵光秃秃的桃树有些扎眼。萧凌天见了,不由得问道: “别的桃树都移走了,怎么单留了这一棵?” “是我不让他们移的。”夜月色答道。 “为什么?” 夜月色看着那光秃秃的树,眼中竟似有一丝笑意,“我与殿下第一次相见就是在这桃花树下。我不让他们移走,是为了以后我不在此处,殿下看见这桃花树也能记起我这个老朋友。” 不在此处?他的心一痛,她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吗?自己一点不留恋,却给他留下念想吗? 此时午膳已摆好,铜质的炭火锅里汤底咕嘟咕嘟的翻滚着,各种各样的吃食摆了一桌子。二人面前各摆了一个玉杯,月明给杯中斟上了桃花酒。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殿下,你看这首诗值不值得我们浮一大白?”她巧笑倩兮的举杯看着他,藏起深深的心痛,不给他看。 “如此好诗,当然值得,”他也笑,与她轻轻一碰杯,抬手饮尽杯中酒,也饮下胸中痛楚。放她走,对他们都好,此时的心痛,不过是一时的不适应罢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 放下酒杯,他看着她沾染了桃花颜色的双颊,喃喃地说了一句:“就快过年了。” “是啊。”她应道,“快过年了,会很热闹吧。我们再溜出去玩吧。” “好。”他笑着答应她,“只是过完年,你便要及笄了。” 及笄怎么了?她不解的望着他。 他看着她笑,心中却是苦涩。及笄了,我便不得不伤你的心了。 通知 抱歉,各位亲,元旦休假的三天要出门去,所以暂停更新。休假回来会继续,请不要抛弃我! 十七章 在夜月色的记忆中,朝旭十年的那个冬天似乎过得特别快。自下了第一场冬雪后,那细细的雪似乎就没停过,纷纷的撒过了整个冬季。在这个冬季中,夜月色在朝堂上看着萧凌天与沈相勾心斗角,似乎落了下风,在私下继续学习那些琴棋书画,一边偷偷为将来离宫做准备。临水国皇位之争刚刚平静,无力S扰吟风国,吟风的百姓安安稳稳的过了一个好年。 这一年的除夕夜,在例行公事大宴了群臣之后,夜月色以为会只剩下宫人们陪自己守岁,谁知萧凌天竟来陪了她,还给了她一个大红包。她永远记得自己傻傻的从他手中接过红包时的心情,那是她收到过的第一个红包,原来收人红包的心情是这样的。 “恭喜发财。”她记得她当时这样说,没错吧,电视上的小孩子好像都是这样说的。 “恭喜你自己吧。”他好像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她到现在还记得那时他手上的温暖。 然后他就在紫辰宫中陪着她守岁,她嫌宫灯太亮,便全熄了换了蜡烛。在昏昏的烛光中偷偷打量他如雕刻般完美的面孔,心中也不知是苦是甜。然后他们开始话家常,说实话,夜月色以前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有和萧凌天闲话家常的一天,所以直到现在她还有些怀疑那天的一切也许根本就是自己的想象。他们谈了很多,但大部分都是关于萧凌天的。他们谈到了他那生他时难产而亡的母亲,他那生来便有脑疾,没活过二十岁的父亲,谈到了将他一手抚养长大,只让他接受魔鬼般的训练以继承家业,却从未曾让他感受到一丝亲情温暖的祖父。夜月色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那句话很对——“我们的灵魂都太孤独。” 那一夜,他们就像亲人一样拥着又厚又温暖的狐裘倚在寝殿中的软塌上轻声细语,分享彼此的温暖。他轻笑时胸膛轻轻的震动,看着她时眼角淡淡的笑意,都被她当作记忆中最美丽的珍珠,深深的收藏于心海。待到离别之后,这些珍贵的回忆,将成为她缅怀这段纯真的少女情怀的唯一的凭记。 那个冬天,他们经常一起赏雪。萧凌天有时会放下手中繁忙的公务,牵着她的手亲自撑着伞在梅林中穿梭。有时他们会在某个亭台中坐下,喝一杯清甜的梅花酒。有时什么话也不说,只在梅花海中穿行,静静地看着那出尘傲雪的梅花开得安静。他在别人面前仍然是冷面无情,喜怒难测的摄政王,但在她的面前却总是温柔的,只是她总觉得那温柔中似乎藏着一丝深深的疼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的变得愈发明显、尖锐。 慢慢的,冬日的雪停了,融了。慢慢的,春天的草探出头来,绿了。不知什么时候,花匠们将御花园中已谢了的梅花树移走,换来了已含苞的桃花树。于不知不觉中,朝旭十一年的春天到来了。 对于内务府而言,朝旭十一年的春天里,最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夏至节并朝旭女帝的及笄礼。朝旭女帝是吟风国有史以来的一个女帝,为女帝举办及笄礼,自然要前所未有的隆重,因此便早早的就开始着手准备。可是在定夺上笄的人选时,却遇到了一个大难题。 按照吟风国的规矩,女子及笄之时,要有一位家族中身份尊贵,德高望重的年长妇女来为她上笄。若没有合适的人选,父兄也是勉强可以的。但夜氏皇族十几代都是一脉单传,先帝和先皇后又早已驾崩,夜氏除了女帝竟再无血脉至亲,更遑论身份尊贵,德高望重的年长妇女或父兄,一时之间竟找不到为女帝上笄的人选。内务府斟酌再三,实在不敢妄自决断,终于在朝议上提了出来。 由于吟风国无此先例,因此大臣们在朝堂上吵翻了天。有人提出沈相德高望重,夫人系出名门,可以请沈相夫人代劳,沈相倒是不推辞,笑吟吟的似乎很乐意。但夜月色却分明在萧凌天那噙着冷笑的眼角眉梢看到了一闪而逝的杀意,不由得开始心惊,这会是又一次朝堂争端的开始吗? 第二日早朝时,又有大臣提出萧凌天是摄政王,与女帝父兄无异,应由摄政王上笄,朝堂之上又是一片争论声。如此几日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萧凌天终于发了话。 “沈相夫人不甚合适,还是由孤王代劳吧。” 他说这话时,沈相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被他那冷冷的目光一扫,便再也说不出口,此事也就这样定了下来。 及笄那天的情景,她已无法记得很清楚了。只记得在夏至这一天,在肃穆的宗庙中,当她身穿华服祭过天地祖宗之后,他站在了她的面前。不可思议的,她清楚的记得他修长漂亮的手指,温暖而干燥。那手指轻轻拈起金盘上的象牙梳,象征性的梳了三下她挽发时特意留在外面的头发,然后将它们轻轻的挽到头上,又从另一个金盘中拿起那只八宝攒丝金凤钗轻轻的C在她的发上。此时礼成,文武百官跪在地上山呼万岁,而他则慢慢的将她扶起,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她。 “恭喜。”他的声音如此深沉,也掩不住其中的丝丝痛楚。 “谢谢,”她微笑,心中一片冰冷,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渐渐地像潮水将她淹没。 那个晚上,夏至节的晚上,她从宫宴上退下后,一直在寝宫里等待萧凌天的到来。没有等很久,他果然来了。这一次,夜月色没有让萧凌天动手,她自己从萧凌天的袖中找到了那把匕首,自己划开了手腕,让血流到玉杯中,然后亲自举起玉杯送到萧凌天的唇边。 “请用。”她看着他的眼,平静的与他对视。手腕还在流血,鲜红的血顺着白玉般的藕臂蜿蜒而下,别有一种诡异的妖媚。 他双眼深沉,低头,就着她的手将杯中鲜血一饮而尽。然后,一把抓住她受伤的手臂,将她旋身拥入自己怀中。 她没有反抗,乖乖的任他拥着。感受那男子宽厚温暖的胸膛,感受他在她耳边轻轻的喘息。明明是很暧昧的姿势,他们二人之间却没有一丝情欲气息,有的,只有深刻的忧伤。 萧凌天紧紧的抱着夜月色,感受自己从未感受过的痛楚。是最后一次吧,以后再也无法这样拥抱她。这个冬天,他们互相温暖着彼此,现在,终于要放开手让她走,这是他早已做好的决定,也是唯一能保护她的方法,只是,为什么他的心这样痛? 他一手紧紧的抱住她,另一只手解开束发的发带,为她包扎手腕上的伤口。他不知道,一层又一层的发带,缠住的不止是伤口,还有她的心。 “能告诉我会发生什么事么?”她忍不住开口。早就隐隐感觉到他有什么计划,可是他不说,她也从不曾问。但今天他的态度太反常,让她觉得害怕。 他将头埋入她的颈项,努力平息心中的疼痛。 “我答应过会放你走。”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我没有告诉过你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什么……代价?”她问的小心翼翼,却并不如何害怕。她的存在本身就是意外之礼,最多也不过就是把这条命还回去,她不怕的。 “别问,今天别问,”他紧紧抱着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最后一天,让他再逃避一天吧。 “嗯,不问,我不问。”她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安慰他。 这一夜,萧凌天就这样抱着她,感受她的温暖和娇柔,直到沧海在门外轻声道: “陛下,殿下,该准备上朝了,” 他终于放开她,抬头看她时眼中已满是冷清的光。 “你可以恨我。”他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留她在原地,忽然觉得全身冰冷。 早朝时一切都很正常,待下了朝退到御书房时,她终于知道了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那一刻,她真的开始恨他了。 十八章 御书房内很安静,鎏金的瑞兽香炉口中晕出淡淡的轻烟,暖暖的日光照进室内,格外的温暖惬意。可是夜月色此刻看着跪在地上的人,却犹如置身冰窟之中,被层层寒意紧紧包绕,不管是手还是心都是一片冰凉。 六个锦衣秀美的少年笔挺的跪在御书房的地上,大约十七八岁,看发式都已过了冠礼之年,个个眉清目秀,斯文俊美,此刻跪在地上的姿势也是极尽标准,完美无缺,每一个都是名副其实的美少年。可夜月色看着这些美少年,却只感到冰冷,然后便是一点点愤怒的火焰开始慢慢的笼罩她的全身。 “今后一年他们会是你的伴读。”萧凌天冷着面孔说这句话的时候,夜月色心中还觉得奇怪。一直都是专门的老师教她一个人学习的,怎么突然跑出这么多伴读来?但是萧凌天给她的答案差点让她坠入地狱: “明年你要从他们中间选出一人作为你的皇夫。” “你说什么?”她霍然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已然尖锐如针。 “代价!”他神色未变,平静与她对视,眼中一片冷然,看不出喜怒。在遣退那些美少年之后,他面无表情的回答她,“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你是要告诉我,我如果想离开皇宫,就必须先找一个皇夫?”她的声音越来越冷,心中的怒火却越来越旺盛。 “这不够,”他的声音平静,心中却为她受到的伤害感到疼痛,却偏偏不得不狠下心由他亲自去下手去伤她,“你还要留下一个孩子。” 实在是太过愤怒了,夜月色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只听到自己尖锐的声音:“卖了我自己还不够?你要我连我的孩子也卖掉?” “如果你要自由,这就是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他也知道自己的回答狠毒,可是这痛楚他们早晚都要面对。 “在你的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她怒极反笑,紧紧盯着他的双眼,一步步向他*近。“为了得到自由,可以把自己和自己的孩子都出卖的人?我就是这样的人?” 猛地推他一把,他没有闪避,向后斜靠在书案之上。夜月色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口,紧贴在他的面孔之上俯看他。他们的面孔如此靠近,彼此之间气息纠缠,却没有半点情丝旖旎,有的只有滔天怒火。 他心中疼痛,与她对视的眼中却未曾泄露半分,他必须保持冷静。 “你不是普通女子,你是吟风国的帝王。即使你要走,也要为这个国家的皇族留下血脉,你要清楚这一点。” “为这个国家还是为你?”她冷笑,索性撕开了脸去,“你当我是傻子?你自然是要我留下血脉的,不然我走了,谁给你血喝?” “你既已知道,又何必多说。”她平日里虽懒懒的,但是一向聪明,这点他早就知道。 揪着他领口的纤纤玉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变的青白,她觉得呼吸困难。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萦绕心头,这个男人安抚了她坠落异时空后慌乱无助的心,他们分享了彼此的笑容和温暖,从一开始的疏离、猜忌,到现在的信任、倾心,他们的亲近也走过了漫长的路。在他发誓会放她走时,她知道他违背了一开始待她的初衷,放弃了某些他一直在坚持的东西,所以当他说要她付出代价时,她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现在她才发现她是多么的自私,所谓的心理准备这样的东西,她根本就没有。要她跟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结婚,甚至要留下一个孩子,这种事——她做不到! 现在这个男人如此冷静的看着她,这双她爱着的手要把她推到别的男人怀中,虽然从未奢想过会和他在一起,但此情此景仍然让怒火燃烧了她的理智。 “你是个混蛋!”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她低下头去,狠狠的吻上他冰凉的唇,在他的唇上重重的噬咬,让他的唇流出了鲜血。 初时的他因为她的动作而震惊,但是很快的,那血腥刺激了他。他本就对她有情,只是知道无望所以一直压抑着自己,现在要亲手将她推入别人的怀抱,他的心早就疼痛的要疯狂。此刻她突如其来的亲吻,唇边重重的血腥,瓦解了他苦苦保持的冷静,勾起了他狂野霸道又不羁的性子,什么恨,什么仇,此刻都不存在,存在的只有眼前的女人,他想要的女人。 有力的臂膀一扯,已将她紧紧的拥入怀中,反身将她压在书案之上,他开始了霸道的掠夺。温凉的舌强硬的撬开她的玉齿,钻入她的檀口之中,尽情品尝她的甜美。疯狂的探索、掠夺她口中的每一寸土地,与她的唇舌苦苦纠缠。 她气昏了头,此刻在她的眼中这不是一次亲吻而是一场战争,是她与他之间的一次较量,所以即使生涩,她仍强硬的回应他,不肯有一丝一毫的退却。本该缱绻缠绵的吻,现在变成了血淋淋的对抗。 那男人如此强势,吻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在最后一丝神志消失之前,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了他。他退开几步,急促的呼吸着,努力压下汹涌的情潮。这个小女人真是他的魔星,竟然如此轻易就让他失控。 夜月色觉得自己的双腿一丝力气也没有,但仍努力站了起来。抬手抚上心口,她深深的呼吸,眼睛仍然与他紧紧对视,半点不肯移开,如果移开,就是输了,现在、此刻,她不想输。 看着萧凌天急促的喘息,在身侧紧握的双拳,平日里如无底深井般深沉的眼中泛起的情欲光芒,夜月色唇边浮起讽刺的笑。 “现在还让朕选个皇夫吗?殿下,你这自欺欺人的把戏要玩到什么时候?” 语罢,不再看他,用拇指掠过自己的唇,擦去唇边的血迹,转身挥袖而去。萧凌天!我知你为难,本想将这份情意藏在心中直至终老,死也不让你知道。今天你既然*我将这层纸捅破,就别怪我日后步步紧*。我本要逃,你既*我面对,我便好好面对,只是你,也必须面对,休想再逃。 萧凌天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紧握着自己的双拳,才阻止自己将夜月色拖回到怀中肆意掠夺一番。唇上的疼痛和血腥仍然刺激着他的野性,他不得不深深的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看着她离去,他用舌尖舔去唇边的血迹,带起一阵疼痛,她走前所说的话还在心中回旋——你这自欺欺人的把戏要玩到什么时候? 是啊,是自欺欺人。他在心中苦笑,他又何尝不知道?只是明知如此,又何必拆穿。抛开爱恨情仇不说,单看她本身的性子,平日里看起来虽安静乖巧,闷闷的显得随遇而安,但他感觉得到她骨子里的不羁和对自由的强烈渴望,他的心里有她,因此不忍折断她的翅膀将她强留在身边,也尽力避免他们走向悲剧的结局。虽然他要她付出的代价是有些沉重,但她若真想自由,就一定要如此。 她一定是气昏了吧,他用手指扶过嘴唇,仍然在抽痛着,那个小小的女孩子竟然有胆子这样做,倒真出乎了他的意料,害得他也失控起来。手中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暖,他的身体因渴望她的柔软香甜而紧绷到疼痛。该死的,他竟然会对一个刚满十五岁的小女孩有了如此深刻的欲望,真是欲求不满了。决定了,今晚要找人侍寝才行,谁比较好呢? 萧凌天不会知道,他在考虑找谁发泄欲望的同时,夜月色已然下定了决心。从前世到今生,她不曾对什么人或什么事特别的执着过,连命都不长久,又何必太过执着?但今日她被*到绝地,深深藏在骨子里的执着倔强终于开始抬头,堵上自己的全部,她要尽全力拼这一次。她的情她的爱,她的自由她的幸福,这一次,她要全部赢回来。 萧凌天,这是我的挑战!我不会让你再逃。你——必须——迎战! 十九章 暮霭沉 正文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萧凌天,这是我的挑战!我不会让你再逃。你——必须——迎战! 十九章 暮霭沉沉,那夕阳已西沉至不见,但最后一丝余光仍将天边的流云映得流光溢彩,暗金与明红交错辉映,丝丝蔓延于天际,美得别有一分壮丽风采。夜月色席地坐在御苑湖畔的桃花树下,似乎在看着这夕阳西下的壮美景色,实际上神思早已云游天外,一任那片片桃红飘落于她的发际裙间,妆点出三分妩媚,七分娇柔。 她坐在这里已有两个时辰了,中午自御书房离开后,她连午膳也未用,换下了朝服便到处乱逛。她不敢呆在室内,在那样封闭的空间内,她怕自己会忍不住哭出来。可是她不能哭,她刚下了决心要尽全力一拼,若哭了,这口气也许就散了,那拼命提起的勇气也许就会消失,这是绝对不可以的。所以她走了出来,她需要站在阳光下,呼吸新鲜的空气,抬起头向着阳光,感受它的温暖。这是前世苏再晴的习惯,每次她觉得伤心委屈时就会这样做,仿佛阳光会化解她的哀伤,给她无尽的勇气,让她再次坚强的面对一切。 随意走了许久,停下脚步时她发现自己站在初次见到萧凌天的桃花树下,心中不禁暗暗苦笑。这双脚似乎拥有自己的意志,总会带她来到一些特别的地方,比如正乾宫的门前,比如这棵树下。这就是自己的潜意识吧,不论自己是不是逃避,那心思总是丝丝缕缕地缠绕着指向一个人——萧凌天。 那桃花已开到了极致,一树的绯红好似笼着轻烟薄雾的一团火焰,竟有了几分狂妄之气。夜月色怔怔的看着这桃花树,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轻叹一声,靠着这树缓缓的坐了下来。 她到处乱走的时候,沧海和月明带着十几个宫人一直在后边跟着。沧海和月明是天子的随侍太监女官,中午时虽不在御书房内,但也看得出来摄政王和女帝之间有事发生。他们自是不便多问,看出女帝心情不好,便一直跟着女帝。现在见女帝靠着树坐下了,便立刻跪倒在地,无非就是请女帝用膳,请女帝早些回宫之类,夜月色几次要他们回去也没用,心中本就气恼,此刻索性不再理他们,任他们跪在那里,她只做看不见。 在树下的这两个时辰,她觉得心好像是空空的,似乎千头万绪的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过,神思恍恍惚惚的,不知不觉的竟过了许久。萧凌天来时,看到的便是夜月色在树下发呆的情形。 此时已到了掌灯时分,萧凌天身前两名宫女提着金柄琉璃罩的宫灯,于渐渐深沉的夜色中缓缓前行。他下午时就得报,说是女帝没用午膳,正一个人坐在御花园。他命着自己冷静,不要去想她,潜心批阅奏折,但心中总是浮躁平静不得。到了晚膳时知道夜月色连晚膳也没用,终于长叹一声,起身前去看她。 来到御花园,看到呆坐树下的女孩子和那跪的一地的人,忽然觉得这场面好熟悉。从宫女手中接过一只宫灯,挥手阻止了他们的问安,将他们摒退,他来到夜月色的面前,单膝跪在地上,柔声道: “陛下,在想什么?” 夜月色抬头时才发觉他的到来。看着眼前这男子俊美的不可思议的容颜,她不禁又一阵恍然,刚想对他微笑,忽然又想起今日中午时的事。那应该算是吵架吧,刚吵过架他怎么就有用这么温柔的眼光看她?她都还没消气呢,不禁微微撅起了嘴。 “殿下管我做什么,我们现在正在吵架呢。” “吵架?”他诧异的挑起了眉,看着她无意中流露的小女儿娇态,一时间只觉得心中满是怜爱,忘了许多事,只想逗她笑一笑。“我是个男人,从来没吵过架,我也不会吵架。” “那今天中午算什么?”她下巴微抬,好像要挑衅的样子,但因她年纪小,反倒显得格外可爱。 “只是一点小小的分歧而已。” “小小的?”她觉得火一下子上来了,不行,她得保持冷静,她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萧凌天勾引到手,绝不能在他面前失了风度。 “哼!”狠狠地咬了下唇,她决定从他面前离开,不然她可能会失控。想到失控,忽然想起今天中午在御书房她做过的事,脸上飞起了一丝红晕。 手忙脚乱的从地上起身,该死的,这裙子也太长了。忽然,萧凌天伸手抓住了她宽大的衣袖用力一扯,便把她带入怀中。她出其不意被他抱个满怀,一惊之下刚要挣扎,就被他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紧紧钳制住。 “别动,乖,别动。”他轻声安抚她,他此时已坐在地上将夜月色抱在怀中。看着她娇艳欲滴的红唇,绯红的面颊,竟渐渐被迷了神智。 夜月色眼看着他一只手拥着自己,另一只手慢慢的探入她的发间,轻轻的摩擦着她的如水秀发,眼神竟似有一丝迷离。太近了,他们额头相抵,彼此气息纠缠,她又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那淡淡的香也迷离了她的心神。 他抚摸她秀发的手指此刻转移了阵地,在她的红唇上流连不去。温热的手指在唇上反复摩擦的感觉让她心惊,她嚅嚅的想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痛不痛?”他的声音好轻柔,又带着深深的宠溺,他的气息那样近,她觉得自己快昏了头了。 “又在玩哥哥和妹妹的游戏吗?”她说话的声音都颤抖了。 “兄妹之间不会做这个。”他就像梦呓一般呢喃着 ,尾音消失在她的红唇之间。他终于深深的含住她玫瑰花一般娇美的唇,细细品味。 与中午时粗暴的吻不同,这一次,他是温柔的掠夺。一点点的侵占,慢慢的进攻,灵巧的舌沿着她双唇的轮廓不断描绘,一点点的撬开她的贝齿,终于进入她温暖湿润的口中,与她小巧的舌纠缠。 好甜美,他深深沉醉于其中,不顾一切的想要更多,更深的进入,更多的香甜。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沿着她柔美的身体曲线游走,这个女孩子快让他发疯了。 夜月色几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早就被他吻的神魂颠倒,青涩的回应着他,身子化成了一汪春水,大脑已不能思考。良久,一阵夜风吹来,终于让她恢复了几分神智。 她觉得胸口酥酥麻麻的痛,凝神一看,原来萧凌天早已将她放平在草地上。他已放开了她的唇,沿着雪白的脖颈一路向下,此刻他正一只手扶着她的背,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双唇正在她白嫩的胸前流连不去。他解开了她的衣襟,十五岁的少女胸部已娇美的隆起,两朵粉红的茱萸在夏夜的凉风中挺立。萧凌天含住右胸的R尖不断厮磨,仿佛那是无上的美味在请他品尝。他轻轻的舔咬,偶尔吮吸,带给她一阵阵触电般的快感。 她知道这不行,必须马上停止。但是她浑身无力,手指头都无法动一下。她嘤咛着发出一声哭泣般的呻吟: “不要。” 萧凌天觉得自己快要爆炸了,全身的欲望都在叫嚣着要宣泄,眼前这甚者还没有完全发育成熟的身体勾起了他内心最深处的渴望。他不停的索要,不断的追寻,被她的美深深迷惑。直到他听到她的那一声破碎的哭泣。 “不要。” 他猛地放开她坐直了身体,因为强行压制欲望和懊恼而大口的喘息着。他简直是疯了,怎么会失控到如此程度,竟差点在这草地上要了她。眼光扫向躺在地上喘息的夜月色,她甚至无力掩起衣襟,白玉般的胸膛呈现在他的眼前,差点给他的自制力以毁灭性的打击。他狠狠咬了一下嘴唇,咬到出了血,才终于控制住自己。上前两步,将她扶在怀中,用颤抖的手指为她系好衣裳,然后将她轻轻抱住,下巴靠在她的头顶,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 “对不起,对不起。不会再这样了,我不会再伤害你了。别怕,好么?” 夜月色在他怀里点点头,她不是怕,只是有点害羞和懊恼。在古代发生这样的事,会说是男人欺负了女人,但是用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是两厢情愿的事,所以她并不怪萧凌天。只是突然进展到这一步她没有心理准备。虽说她立志要勾引萧凌天,但萧凌天也未免太配合了吧。 萧凌天替她整好衣服,甚至还为她理了理头发。看她仪容基本整洁,便拍拍她的背。 “回去吧,你午膳晚膳都没吃,回去吃点东西早点睡。” 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忽然想起选皇夫的事,现在并不是好时机,但看他好像对自己有点内疚,不如趁此机会探探他的口风。 “殿下,皇夫的事……” “以后再说。”他看着她,眼神中有一种坚决,“先回去吧。” 看来他并没有放弃这个想法,夜月色心头有一把火起,一言不发转身离去。萧凌天看在眼里,也觉得有些棘手,事情远比夜月色想的要复杂。可是他的身子现在快要着火了,还是先解决这个问题吧。 深夜的正乾宫中,萧凌天压抑的喘息声微不可闻。终于他的身体一阵剧烈的抖动,他在手中释放了自己。步下床走入浴室,他在心中嘲笑自己,自从他真正成为一个男人以后,他从来没有靠自己解决过欲望。可是今天,他谁也不想要,那些女人的身体对他没有一丝吸引,他只想着那个女孩子的娇态就进入了高C,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竟沦陷的这么深了? 想起皇夫的事,他不相信自己会让别的男人碰她,只要一想到他就会想杀人,那么,有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呢? 番外一 夜色如墨,大多是人都已沉入了梦想,但是我,此刻还在房梁上趴着,警惕的感觉这四周的气息。什么?我是小偷?请不要侮辱我,我当然不是一个小偷,事实上,我的职业是一个在所有涉及到古代宫廷戏中都会提到,但从未被人好好描写过的——暗卫。 是的,我就是一个武功高强的,神秘莫测的,来无影去无踪,只要主人一招手或一咳嗽就会随时随地出现的暗卫,不但如此,我还是整个吟风国最好的、地位最高的暗卫,因为我保护的是吟风国真正的主人——摄政王萧凌天,同时,他也是我所效命的秘密组织天星宫的主人。顺便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叫霁风,大家应该已经见过我了。什么?不记得?看看第十三章,仔细找,应该找到了吧。 问我为什么在这里?(脸红中)说起来不好意思,其实是我压抑太久了,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找个树D把心里话发泄出来,因为我知道的全是高级机密,不能对任何人说,我的职业压力又极大,为了防止我的精神崩溃,所以我急需宣泄,但我没时间找树D,就在这发发我的牢S吧。 问我为什么有压力?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这活,不但是高强度体力劳动,而且在工作时间要保持精神的高度集中,同时时时刻刻要保持我酷哥的外表,外加随时随地要以光速换衣服,我能没有压力吗?什么?你们不理解?那就听我慢慢跟你们讲。 说起我,其实是个孤儿,十岁以前在街上流浪,吃不饱穿不暖,过的日子连狗都不如。不过我运气好,遇到了现在的主子摄政王殿下。我永远也忘不了第一次看见主子的情形,那年主子只有七岁,却已经有了成人的眼神。那绝美的男孩子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我面前,冰冷幽深的眼睛直直的望进我心里。 “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其实我如果有选择,是不想跟他走的,这个比我还小的孩子让我觉得害怕。但我没得选择,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连偷东西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所以我只能点头。 主子看着我,眼神仍是冰冷的。“我知道你并不是心甘情愿,但总有一天你会诚心诚意的为我做事,你的命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了。” 他没说错,当我一边接受严格到残酷的训练,一边弄清楚了所处之地时,我真心的为他所折服。这个孩子竟然从六岁起就开始收留流浪的孤儿加以训练,一手打造了一个秘密而复杂的庞大组织——天星宫。 天星宫在主子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初具规模,将触手伸向了各个领域。组织商团,在各重要人物身边安C暗探,派人进入军中,甚至安排天星宫中人应考做官,在主子十五岁时,天星宫就已经于暗中掌握了吟风国的经济命脉,也对朝廷有了一定的控制力。 事实证明了主子的高瞻远瞩,在主子十七岁时老摄政王去世,主子在刚及弱冠之年就继任了摄政王位。朝中大臣自然不服,开始想尽办法夺权。主子凭着自己的能力和天星宫在各方面的支持,终于在这场血腥角力中胜出,牢牢的控制了整个朝堂。 在那时的政治斗争中,政敌派来的刺客杀手多不胜数。而我,也是在那时候凭着出色的身手和坚强的意志,以及对主子的忠心,当上了主子的贴身暗卫。 要说暗卫这工作,实在是辛苦。一天十二个时辰要时刻不离身,每一份每一秒都要看着主子。像现在,主子在龙床上睡了,我却要集中精力趴在房梁上,注意有没有刺客潜入。最近主子正在和沈相那个老狐狸斗法,要格外提防老狐狸的阴险手段。 主子一共有四个暗卫,分为两组轮流执勤,和我同组的家伙叫霁云。为什么要分两组,每组两人呢?是为了方便我们吃饭睡觉上厕所!虽然每本书里的暗卫都是一有需要就马上出现,但事实上我们也有人类的基本需要,如果主子需要时我正在茅房怎么办,因此才采取了这样的形式。不过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很辛苦。因为暗卫是不能被别人发现的,所以当主子在外行走时,我们就要穿行于树枝之间,屋檐之上。这还是好的,若主子乘车外出,我们有的时候还要依附于车厢下面,被尘土吹的满头满脸,还要随时换衣服,以保证出现在主子面前时的形象。用霁云的话说,这叫职业道德。 说到衣服,我们的标准制服是黑色夜行衣,软底黑色皮靴,黑巾覆住发面,只留一双眼睛,总而言之就是黑漆漆一片。(哭)好委屈,其实我长得很帅的,可是全被蒙住了都没人看见,所以我到现在也没交上女朋友。不过更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为了适应执勤中不断变换的环境,我们必须像变色龙一样不断地换衣服。在树枝上就换绿衣服,在雪地中就穿白衣服等等,不但要换,还要快速的换,你能想象我每天脱脱穿穿的痛苦吗? 这也就罢了,最最让我痛苦的是主子找女人侍寝的时候。当然大多数时候在寝殿内,主子都会暗示我们退下。反正寝殿周围都有近卫军,主子本人的身手更是深不可测,我们也就省了看这活春宫。可是昨天在御花园,我第一次看到主子失控,把那女帝压在了身下,压根就忘了还有两个暗卫四只眼睛在身边呢。怎么办?怎么办?看还是不看?没有主子的命令,我们是无权把眼睛离开主子的。可是我最近发现主子对这女帝的感情不一般,可能是动了真情,要是主子过后想起来我们那时候也欣赏到了女帝的身体,不知道……(一阵冷汗) 天啊!这年头,我做个暗卫我容易吗! 二十章 初夏的风温柔如情人的眼波,轻轻拂过游廊宫檐上的琉璃风铃,带起玲珑的声响。午后的阳光透过那魔幻般的色彩映在地上,衬着脚下盈盈碧水,廊柱上紫藤花微香。夜月色行走于这曲折的抄手游廊里,竟觉得自己已游于尘世之外,行于幻境之中,心神便渐渐迷惘了起来。 这里是翠微园,夜月色一日无意间经过这园子,看见了那些挂在宫檐上的风铃和一泓碧绿的湖水,心中分外喜欢,便改在了此处上古筝课。这皇城极大,夜月色穿越至此已有一年有余的光阴了,但她生性安静疏懒,加上走到哪里都是一群人跟着,让她提不起在这皇城游览的兴致,所以到现在也没有将这里走遍。但她也知道,这皇宫中有着许多华丽庄严的宫殿和精巧别致的庭院,很久以前在这些地方居住着夜氏先祖们的三宫六院,在这美轮美奂的景致下,也曾经有着波云诡异的勾心斗角,也曾经埋葬了无数红颜的青春与梦想。如今,随着夜氏人脉的凋敝,这些庭院渐渐冷清下来,再不复往日的衣香鬓影,喧闹繁华。虽然如此,宫人们仍然将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保持着鼎盛时期的状态,以随时恭候新主人的到来。 听着琴师弹奏的美妙音乐,夜月色的心思越走越远。这玲珑剔透的琉璃风铃,园中扶疏有致的花木,精巧婉约的布局,无不昭示着这院子原来主人的细腻心思和高雅品位。那一定是一位温雅的美人吧,不知她的命运如何,只是进入了皇家,就算再怎么受宠,再怎么得意,只怕也逃不了宿命般的悲剧结局吧。如此秀美的园子空着,静待新皇的美人入住,可转念一想,自己不就是新皇吗?一想到自己会娶回无数个美少年,然后每天“临幸”他们,她就觉得荒谬。不行!她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信念,她绝不会向萧凌天屈服,和自己不爱的男人结婚生子,自由她要,爱情她也要。 忽然觉得太过安静,转头一看,原来是琴师一曲已弹毕,见女帝正神游天外,不由得满脸黑线看着她。这琴师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身无一官半职,也不是什么当世名家,只是宫中一名默默无闻的乐师,有一次萧凌天无意中听到他抚琴,便说他的琴空灵悠远,洒脱自如,可涤净人心,慰人心神,于是在给夜月色找师傅时便指定了要他。这老爷子根本就是一个琴痴,对琴有着一种宗教般的崇拜,抚起琴来便再也不问身外事,现在见自己如此用心的弹奏,女帝却根本没听见,一直在发呆,心中自然是不快。夜月色这个人很是尊师重道,何况乐师这样的老人家,于是立刻乖乖坐好,不再多想专心练起琴来。 在古筝课结束后回宫的路上,夜月色无意中撞见了自己的皇夫候选人之一——沈承佑。那时夜月色正路过丹琼宫,欣赏着一路上的荫荫初夏之色,眼角却瞥见一株大树下一扫而过的天青色衣角。她还未来得及反应,一直跟在她身后的沧海已挡在了她的身前,她注意到月明神色一凛,亦上前半步,似乎隐隐的护住了她的身后。她心中一动,以前一直被她忽略的什么事,如柳絮一般丝丝缕缕的在心中漂浮起来。 护在她身前的沧海此时一声断喝,声音低沉有力:“何人在此!出来!” 这声音可不像太监,夜月色心中想着,眼睛盯着那棵树,只见一个穿着天青色长衫的少年慢慢的从树后转了出来。 “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处?快快从实招来!”沧海那一贯温文的秀美面孔此时已变得凌厉,整个人散发出强烈的威慑力,隐隐的还带着一丝杀气,让夜月色更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那少年倒也不慌张,夜月色见他只有十七八岁,长的端是斯文俊秀,白白净净的一身的书生气,穿着一身天青色绣翠竹的长袍,头发用同色丝带束起,既不是太监也不是侍卫,没穿官服应该也不是外臣,那么他会是谁? 只见那少年从容的跪下,完美无缺的对夜月色行了叩首之礼。“臣沈承佑,恭请皇上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听见那少年报上了姓名,沧海撤消了防备的架势,双手轻轻一揖,并不行宫礼,只是弯了弯腰。 “原来是沈公子,刚才奴才冲撞了。不知沈公子为何来到此地?” 沈承佑此时还跪在地上,夜月色不知他是什么人,并没有叫他平身,他便在地上恭恭敬敬的回答: “臣只是贪恋此地景色,前来欣赏,不想冲撞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是谁?”夜月色看着沧海,问得有些漫不经心。周身气度冷清,光华淡定,看在了沈承佑的眼中。 “回皇上,沈公子是皇上的伴读。”沧海回答的恭敬,心中却有点忐忑。他知道那日皇上和摄政王在御书房为了伴读的事发生了争执,伺候了皇上这么久,他知道这位女帝平时好像很听摄政王的安排,但实际上是个极有主见的女孩子,固执起来也是死不回头的。现在偏偏又遇见了一个伴读的公子,希望皇上不要生气才好。 夜月色并没有生气,但确实有些不高兴,这个人让她又想起了不快的事。不过她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人家闲来无事逛逛园子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不过有点事有些奇怪。 “谁准你入宫的?”外臣不经宣召一律不准出入内宫,他怎么会在内宫之地闲逛? “臣及另外五位伴读经摄政王特许可暂居宫中。” 夜月色闻言冷冷一笑,哼!难道是要培养感情吗?萧凌天,你若要执意如此,我陪你玩上一场又何妨? 思及此,她上前两步,伸出一双纤纤玉手,扶住沈承佑的双臂,亲自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爱卿请起,”她对他微微一笑,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却也是清丽雅致,气韵不凡。 龙颜不可擅自瞻望,沈承佑深知这一点,起身时已深深低下了头。 “爱卿辛苦了,若有需要就来找朕,知道么?”她轻声细语,听在沧海月明耳中,根本就是温柔。 “谢皇上。”沈承佑身子一矮,又要跪下谢恩,被夜月色生生扶住。 “爱卿不必多礼,朕与爱卿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故意将话说的暧昧不明,相信萧凌天很快就会听到了吧。 沈承佑似乎被女帝的态度吓到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夜月色微微一笑,转身而去,沧海月明连忙跟上,留他一人在原地思索皇上那意味深长的话。 掌灯时分,夜月色用过了晚膳之后,正倚在贵妃榻上看一本讲各地风情的闲书。忽然间她觉得浑身发冷,整个人被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笼罩。豁然抬头,一身黑衣的萧凌天正站在门边,双目含星,冷冷的看着她。 到底来了!看到是他,她反而放下心来,也不怕他满面的寒霜,慢条斯理的收起了书,坐正了身子,一双明媚的杏眼微微上挑看着他。 “殿下,就算你是这皇城的真正主人,进入一个女孩子的房间也该先通报一声吧。” 不理她言中的讥讽,他慢慢地,一步一步的走向她。那眼光冷的像冰,于冰中又有莫名的火焰灼灼燃烧。 “今天下午你见了谁?” “殿下不是知道了?”不知为什么,她虽然知道他很生气,但却知道他绝不会伤害她,所以简直是有恃无恐的挑衅他,“就是殿下为朕选的皇夫候选人之一啊,” 觉得不够,又不怕死的加了一句:“朕相当满意他呢。” 话音刚落,她就被萧凌天一把压到了榻上。沉重的男性身躯随之覆上,紧紧压住她的肢体不让她挣扎。与她近在咫尺的面孔忽然漾出一个极为邪魅的笑,双眼明亮的不可思议,却分明是熊熊的怒火在燃烧。 “你自找的。”他邪笑着撂下一句,然后就低头恶狠狠的含住了她娇嫩的唇瓣。 强势的吻带着一丝惩罚的意味,蛮横的撬开她的唇齿,进入她馥郁香甜的口中,狠狠的纠缠着她的小舌,轻轻的舔咬,重重的吮吸,她的甜美慢慢将他溺毙。 本来应该是惩罚的吻,慢慢的变了味道,被一腔嫉妒燃起的怒火也慢慢变成了欲火。下腹开始灼热,喘息也变得低沉。他开始用唇舌挑逗她,不间断的吻她,轻咬她的双唇,用舌探索她口中的每一寸领地,引领青涩的她与他的舌共舞,双手也不由自主的开始在她全身探险。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沿着她婉约的曲线游走,在经过她娇媚的隆起时停住。那小小的丰满被男人一掌握住,带着一丝粗暴的意味揉搓着,拇指隔着薄薄的衣物挑逗着那娇嫩的蓓蕾。 他放开她的唇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不间断,脸上满是隐忍,眸子异常闪亮。 “你满意他?他有我好吗?”他的声音低哑,充满情欲风暴。 萧凌天是调情高手,阅女无数,从没恋爱经验的夜月色如何是他的对手,早已被他吻的神魂颠倒,直到他放开她的唇才恢复了一丝神智。恍惚间听他这样问,便顺嘴答道: “他不好,你干嘛选他给我。” 萧凌天一听她竟敢还嘴,手指便重重拧了一下她的R尖。“你存心气我?” 夜月色吃痛,一下子完全清醒过来。看到两人衣衫不整的状况,再想到他的言辞行径,不由得又羞又恼,一发狠,竟将萧凌天从窄窄的贵妃榻上推了下去。 “气你气你,就是气你又怎样。是你说要给我选个丈夫,现在这样又算什么?” 萧凌天兀自坐在地上,还没有从被推下床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他,萧凌天,吟风国的摄政王,竟然被一个未经情事的小女孩从床上踹下来了?欲火未消,怒火又起,一抬头看到榻上的女孩双目含泪的面孔,又觉得一阵心痛,不禁一声长叹。 此时夜月色已坐了起来,衣服也稍整理了一下,正坐在榻上狠狠的看着他。他站起身来,拍拍衣襟,在她旁边坐下,斟酌着怎么开口。 “其实,选皇夫的事我真正的用意在别处。”看夜月色带点疑惑的看着他,他微笑一下,抬手替她理了理头发。“我知道你不爱管这些事,所以一直以来我暗中做的事都没有告诉你。那六个伴读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孙,沈承佑其实是沈相的孙子。我用选皇夫的名义把他们召进来,其实是想对付他们背后所代表的势力,你明白吗?” 二十一章 夜微幽明,空气中飘着甜甜的花香。紫辰宫中刚才被两个男女燃起的情欲之火已渐渐平息,萧凌天将夜月色轻轻揽在怀中,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头发。刚才还将这男人推下床的夜月色,此刻被这安静平和的气氛所安抚,像一只小猫咪一样乖乖的靠在萧凌天的膝上。仰着头,用一双黑琉璃般的眼睛沉静的望着他。 “你是说你要利用这件事找机会除掉沈相?” “我要这件事成为导火索,然后将沈党连根拔除。”他微笑着答她。这些肮脏事他本不想跟她说,但事到如今,就让她配合吧。 “导火索?”她提出疑问,“选皇夫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在她的印象中,左相沈复言是个很有儒家味道的人,六十上下正是政治生命走到顶峰的时刻,平日里说话总是斯斯文文。在吟风,左略大于右,所以沈相应该是除摄政王之外的百官之首,但在夜月色眼里萧凌天好像一直是朝堂的主宰,说一不二。直到年前朝官欠银的事件发生,她才发现萧凌天对朝堂的控制力好像没有她想象的好,竟让沈相握了至关重要的京城防卫权。自古以来谁握着兵权,谁说话就有分量,套一句毛伟人的话讲就是枪杆子里出政权。军权旁落直接导致了这半年来萧凌天对朝堂逐渐失去控制的局面,所以她一点也不奇怪萧凌天要除掉沈相。只是,选皇夫为什么会成为他要的导火索呢? “这段时间以来,你看我在与沈复言的斗争中一直处在下风是吗?”他问她,唇边泛着淡笑,眼中藏着深意。 她点点头,这事实越来越明显,像她这样不懂政治的人也看出来了。 “所以这是我政治斗争失败的结果,你的皇夫必须是沈党的人,最好就是那个沈承佑,这就是沈复言要的结果。” 她盯着他看了一会,那绝色俊美的男子脸上挂着高深莫测的笑与她对视。良久,夜月色撇撇嘴转过头去不看他。 “哼,看你的脸就知道你在骗我,我像那么好骗吗。” 他轻笑出声,低下头蹭蹭她的面颊,将她困在他的气息之间,夜月色甚至能感觉到他胸膛的微微震动。 “我的月色好聪明。” 我的月色,如此亲密宠溺的称呼让她心头一颤,这男人反复无常,一会儿像仇人一样把她推开,一会儿又像自己的所有物一样拥她在怀百般宠爱,他到底想干什么? 话说出口,萧凌天才意识到自己无意间透露的其实是自己最深处的想法。这个女孩是他的,他不想放开她,不想让她走,更不想看见她嫁给别的男人。他可以为这个女孩放下仇恨,只是他们之间还有一些实际问题要慢慢解决。 身下的小人儿不安的扭了扭身子,将他推离一些,却不知又在他身上点起了欲望的火苗。 “快些说正经事。”他这个样子让她很别扭。 “好吧,”他暗中轻叹一声,控制好自己的欲望,今天他已经向她索要太多了,再来一次的话他真的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要了她,他们之间还有很多问题,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是故意的,我要的不只是沈复言,我要连根拔除的是当年没有办法完全除掉的反对势力。”看了一眼她疑惑的表情,萧凌天继续说下去。“我告诉过你我十七岁继任摄政王时经历过残酷的政治斗争,从表面上来看我大获全胜,其实我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并不是神仙,朝堂势力盘根错节,我当时既没有实力也没有时间将他们完全铲除,竭尽全力才稳定了动荡局面,实在不宜再进行大清洗,所以将这隐患一直留到了今天。” 夜月色听着这不见血色的刀光剑影,倒并不觉得心惊,毕竟有些太遥远了。但对萧凌天倒生出一份心疼来,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刚刚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连伤心的时间都没有就要投入到那腥风血雨的险恶境地,那需要多么冷酷坚强的心智,或者说被*迫着拥有这样冷酷坚强的心智。 “我既然知道有这隐患,自然不会放着不管,局势稳定之后我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件事。但这么多的老鼠一只一只清理未免太麻烦,所以我一直在等到他们聚集到大老鼠身边的时候,到时一网打尽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等了这么多年,大老鼠终于露脸了,现在时机成熟,是该抓老鼠的时候了。” 他讲的云淡风清,但听在夜月色耳中却是心惊,他为了一网打尽,竟隐忍了十年。若是久经宦海的老政客也就罢了,他当年只有十七岁就已有了如此心境,看来自己对他的第一感觉是对的,这个男人——果然十分的危险。 “你让那些男孩子进宫是要做人质吗?” “男孩子?他们每一个都比你大,你叫他们男孩子”他有些奇怪,这个女孩子明明才十五,怎么说话的口气像大人一样。 “我不知道怎么称呼他们吗。快说啊,是不是为了做人质让他们投鼠忌器?” “你太天真了,”他轻轻摇头,这孩子的心性还真不适合在皇宫这样的地方生活。“在权力面前那些老狐狸是不会在乎这几个少年的生死的,反正他们的子孙有的是,不差这一两个。我答应他们进宫候选只是为了做出低姿态,降低他们的戒心,顺便再给他们加上一条不容翻身的罪名而已。” “可是沈相握着京城防卫权呢,帝都近八万的兵力都在沈相手中,你的银甲军远在边城,没有兵力,你怎么扳倒他” “傻孩子,他现在有的,都是我让他有的。你说他握着兵权,可我的手里,握着天下。” 他会赢的。从他的目光中她知道他已做了万全准备,胜券在握,只是…… “他们……那几个少年,都要死麽?”她犹豫的问,“他们那么小,可能都是无辜的,也要死麽?” 萧凌天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冷冷的,正抚摸着她秀发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扯痛了她。 她知道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政治本来就是这样肮脏的,一个势力的垮台背后往往伴着成百上千人的死亡,这不是萧凌天的选择,而是时代和命运的无奈。她是自私的,她不是救世主,只是在萧凌天的羽翼下偏安的一介小女子,如果萧凌天失败,她虽身为帝王,只怕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有人会想她是不是无辜,而且萧凌天已装满了她的心,所以她希望萧凌天赢,而且她相信萧凌天一定会赢。只是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是说他滥杀无辜似的,是不是伤到他了? 伸出小手握住他的大手,拇指沿着他手指的轮廓滑动,这是一种无言的安抚。感觉到他手指渐渐放松,她解救出自己的秀发。 “对不起,我只是还不习惯。”她温柔的摩擦着他的手,她不想伤害他的。 他顺势反握住她的手,将青葱白玉般的指尖含在口中轻轻舔咬,引得她身子一阵酥麻。 “是不习惯还是心疼那个你满意的沈承佑了?你记住,没有人是无辜的,每个人都有阴谋。你只能相信我,记住!”嫉妒的话音消失在她的红唇中,为了惩罚她,他决定再好好的吻她一次。 “你是我的,只能想着我,看着我,不许你想别人。听到没有?”耳鬓厮磨唇舌纠缠之中,他含糊的宣告着所有权。 浑身战栗,灵魂都被他的吻夺走之时,她还迷迷糊糊的想着,是的,没有人是无辜的,我是,萧凌天你也是。 二十二章 那天晚上,夜月色在萧凌天终于放开她之后,好不容易想起一件一直要和他说的事情,是关于沧海和月明的。这一年多以来,他们作为她的近侍,一直将她照顾的很好,她也对这两个人有了很深的感情,所以,这件事是一定要说清楚的。 “沧海和月明到底是什么人?”她抬起头来问他,双目灿若星辰。 “你知道,他们都是我派来照顾你的人。” “他们一直在‘照顾’我,这我知道。”他用词还真是委婉,她早就知道他们其实是他派来监视她的。“我想知道的是,他们是不是武林中人?” “他们会武,但是与江湖没有关系。” “他们,武功很高么?” “挺高的。”他答的简单,沧海和月明都是天星宫弟子,心性细腻沉稳,最早是他特地挑出来监视女帝的,现在则主要负责照顾女帝的起居饮食和保护她。 “挺高的意思是,他们在江湖上排名第几?”她很好奇,沧海和月明都是豆蔻年华的少男少女,他们的武功会高到什么程度? “第几?”他没想过这个问题,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第几说不上,只能说是二流吧。” “二流啊,”那就不是很高了。“那个,那个,沧海是真的‘那个’吗” “‘那个’?”他反问,一时没有明白,然后反应过来,“是的,他真的是太监。” “是麽。”她没做声,眼前浮现出那少年斯文俊秀的面孔,心中有一种隐隐的疼痛。她已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人,没想到他真的是,实在是太可惜了。 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萧凌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每个人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命运,沧海是个坚强乐观的人,不要太担心他了。” 她点点头,收起自己的情绪,开始说正事。 “我知道一直以来,沧海和月明都会将我的一举一动向你禀告。我并不怪他们或者你,但是从现在开始我希望他们能完完全全的成为我的人,我把他们看成是亲人,他们如果再那样做我会觉得被背叛,那感觉很不好,希望你能理解。” “我理解,”他将她揽在怀中,脸颊在她的秀发中摩擦,口中喃喃“我理解,但我嫉妒,你也把我当亲人么?” “当然,”她微微一笑,双手覆上他的大掌,与他十指相握,“你不是我最喜欢的逐月哥哥吗?” “哥哥啊,”他不满足,轻轻的舔咬她小巧精致的耳垂,成功引起她的战栗,“哥哥会这样做吗?” “那你想做什么?”她想要推开他,却浑身无力,只能任他轻薄。 “你好好想想。”他引诱着她,希望从她口中听到他想要的? 正文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你想做什么?”她想要推开他,却浑身无力,只能任他轻薄。 “你好好想想。”他引诱着她,希望从她口中听到他想要的语言。但她咬死了不说,他只能用深深的吻来软化她的心,一遍又一遍,直至丢了心,失了魂。 满室灯光与无边月色映在室内,照着这两个有情人。他们——算是有情人吧? 同一夜,左相府小花厅内。 沈复言看着手中的密函,忍不住发出笑声,眼中精光四溢,野心与贪婪再也不加掩饰。一旁的沈夫人见他如此高兴,忍不住问道: “老爷,何事如此高兴?” 沈复言闻言转头看向夫人,“夫人,天助我也,临水国备军向洛水进发,一场大战迫在眉睫,如此一来便可将萧凌天的银甲军牢牢牵制在洛水战场上。我趁此时举事,定能将萧凌天一举击溃,再挟天子以自重,吟风国便是我沈家的天下了。” 沈夫人自然是早就知道自己丈夫的打算,但她担心的比较多。“老爷,此事事关重大,萧凌天坐朝十年心腹众多,老爷可有十足把握?” 沈复言抚着自己的下颌,胸有成竹的说道:“夫人不必担心,本相自是有十足的把握。如今风儿是五万禁军的总教头,神武神策两军握在兵部陈瑞风手中,陈瑞风是我们的人。现在可以说整个风歌城的兵力都在我的手中,萧凌天纵有通天的本事,手里无兵就逃不出升天去。哼!一个嘴上无毛的小子,竟在老夫头上压了十年,等他落到老夫手中,看我怎么收拾他。” 看着夫君而狠狠地神情,沈夫人总觉得有些不安。“老爷,我们要不要做些什么准备?” “举事的时间还没有最后商定,但多不会超过两个月。过几日你就带几个孩子回娘家一趟,等一切平定下来我再派人去接你。” “是,老爷。”忽然又想起一件事,“老爷,承佑还在宫里呢,他怎么办?” 想起自己那个出色的孙子,沈复言眉间展露一丝笑意。“夫人不必担心承佑,我把他送到宫中有我的用意。这么久以来宫中一直由萧凌天把持,我们的人一个也安C不进去,所以我们到现在还对宫中的情况完全不了解。为此我特地趁选皇夫的机会将承佑送进宫中,待到举事之时,先派一队人马进入宫中与承佑汇合,将女帝控制住。此事若成,承佑便是立了大功了。” 沈夫人心头虽是不安,但听夫君说得似乎很有把握,便站起来对着夫君盈盈拜了一拜,说道: “如此妾身便在此恭祝夫君早日心想事成。” “夫人请起,夫人请起。”沈复言呵呵大笑着扶起沈夫人,满面得意之色,“谢夫人吉言了。” 明月从来公平,既照着皇宫内的有情人,也照着相府内的野心之士,只是没有人注意到,在相府小花厅的屋檐上,一道黑影如急箭一般掠过。 接下来的日子,月夜色过得平静悠闲。每日上朝,朝堂上的气氛和平的反常,临水国向洛水*近的消息他们也都知道了。由于洛铁衣带着银甲军驻守战云城,所以大家都是一副放心的样子,没见的如何紧张。夜月色每日照常听萧凌天授课,但萧凌天好像只是想找一个时间单独和她相处,不再给她讲什么帝王之道,只是与她聊聊天,讲些奇闻异事。经常讲着讲着就将她搂在怀中亲吻,总是把夜月色弄得又羞又气,他却像偷了腥的猫一样坏坏的笑。 古筝课和习字课还在继续上着,夜月色的琴和字已练得相当好了。但奇怪的是她总是会遇到沈承佑,每次他都会恭恭敬敬的给她请安,但她总是会想到萧凌天说的话——没有人是无辜的。这是不是意味着萧凌天知道这个沈承佑在背后做一些不该做的事呢?每想到此,她就不想与沈承佑多做纠缠,总是冷冷的走开了。至于其他的几个少年,名义上是伴读,但萧凌天根本不给他们机会见她,所以他们在宫中就像不存在一样。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夜月色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日子太平静安逸了,就像冬日的冰河,表面上是平静的冰面,冰面下却是激流奔腾,只要有一个出口便会奔流而出。那么,哪里才是出口? 终于,六月二十,吟风国风起云涌。 百官之首的左相沈复言,意图联合兵部尚书陈瑞风发动兵变,*摄政王萧凌天下台。谁知陈瑞风根本就是萧凌天安C在沈相身边的棋子,沈复言一举事,陈瑞风便以谋逆罪将他拿住了。沈复言的大儿子禁军总教头沈剑风被手下的几个副官制住,此时他才知道,原来禁军总教头只是个虚名,禁军的实际指挥权从来不在他手中。留在宫中接应的沈承佑并其他五个女帝伴读,没有等来援军就被一群武功高强的宫中侍卫制服。 翌日,本该远在柳州娘家的沈夫人及她的几个儿子被押送到沈复言面前时,沈复言终于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无翻身的可能,不禁悲从中来,泪流满面。他知道萧凌天是个厉害人物,但却从未把他真正放在眼里,以为只不过是一个有些谋略的少年罢了,自己十年的筹划怎么还会斗不过他?没想到他的心机如此深沉,自己最终还是败在了他的手里。 此次兵变未遂,共牵连沈党大小官员四十一人。除沈复言被判株连九族之外,其余坐监流放充军的罪臣及家属亦是一个庞大数字。通过此次的大清洗,萧凌天彻底清除了朝中的反对党,终于拔除了十年之前就留下的隐患。 朝堂之上的风云激变在民间并未引起太大的S动,因为很快就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吸引了人们的目光。 七月十日,吟风国的银甲军与临水国的风骑军在洛水展开厮杀,名垂青史的“凌月洛水之战”正式拉开序幕。 七月十五,鬼门关大开,宫中传出谕旨:朝旭女帝将御驾亲征战云城。 一时之间,举国哗然。 二十三章 从六月二十沈复言兵变未遂到七月十五朝旭女帝御驾亲征不过短短二十五日,吟风国民经历了一次极为迅速的内外动荡。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这一段时间内,那凌于天上的深宫之内,如神般存在的女帝和摄政王之间,也经历了一番不见刀光的斗智斗勇。 六月二十五,大理寺审结沈复言谋逆一案,是夜,摄政王萧凌天与朝旭女帝于御书房密谈至子时。 御书房内,太监侍女全部被遣下,只有摄政王与女帝在对峙。 “不行,谋逆罪属十恶不赦,论罪该当株连九族,这是我朝律法中明文规定的,岂有轻易改判之礼?”萧凌天坐在玉座之上,一挥手断然拒绝夜月色刚才的提议。 “我知道这是律法的规定,但法律不外乎人情,沈氏九族近千条人命,其中多少老弱妇孺都是无辜的,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为什么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夜月色并未激动,她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面前看着他,慢慢地说。她刚才提出要免诛沈氏九族,只追究涉及谋反的罪臣。毕竟她生活的年代里没有株连这样的事情,一下子灭掉九族,诛杀近千条人命,遥远的就像古老的传说,现在却在现实中上演,这是她所受的教育中无法接受的。可是,很明显被萧凌天并不这样认为,他的拒绝也在她意料之中。 “如果沈复言事成,他们在享受荣华富贵的时候不会想到你我是否是无辜,如果我们有九族他们必然要尽灭,不会考虑我们的九族之中是否会有无辜。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政治斗争就是这样肮脏血腥,输的人没有说无辜的权利。” 眼前这男人俊美有如神祗,却吐出冰霜般的话语,要将千余条人命送入地狱。夜月色并不认为自己是拯救世人的上帝,但她希望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减少无辜者的牺牲。 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她出乎他意料的跪坐于地上,轻轻的拉过他的双手放在他的膝上,然后将螓首贴在他的双手之上,用白玉般的面庞轻轻摩擦着,像一只对主人撒娇的小猫。 “这双手,我喜欢。”她的声音很轻柔,有些像梦呓,“我希望这双手可以握笔,可以C琴,可以持剑,可以画眉,唯独不想我这样喜欢的手,染上无辜者的血泪。所谓凡事留一线,我们不要把事情做绝好吗?” 他的手一紧,握成了拳。她抬头与他对视,他的眼里冰霜隐现。 “我的手早就肮脏不堪,摄政十一年就勾心斗角十一年,为了地位的稳固为了能把持大权,丧命于我手下的冤魂又何止万千,”他心中隐痛,“你自小生于深宫之中,我虽是为了私心从未让你接触政事,却也确实让你因此有如明月般纯洁无暇。我教过你斩草要除根,你却说凡事留一线,足可见你的本性纯良,我这满身血腥罪恶的人本就不配站在你身边。这双手,握笔也是阴谋,C琴也是诡计,持剑也是夺人性命,画眉也没资格为你。我虽吻过你抱过你,但幸好还未铸下大错,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放你走,到那时你就不必日日看着我这肮脏的人了。” “你,”夜月色轻叹一声,也不着恼,只是满目柔情的看着他,双手轻轻的反复某擦着他的大手,直到将它们完全展开。“你这人,我只是求个请,想多饶几条性命,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你怎么说到咱们二人的事情上去了。谁说我是月亮纯洁无瑕了?月亮黑暗的阴影面深深藏着从来不让人看见,我也一样,一肚子阴谋诡计藏着不让你看见罢了。这不,正在使美人计呢,我满肚子阴谋诡计配你一身肮脏血腥倒正好。可惜你又不上钩,倒说出让我伤心的话来。放我走放我走,你为什么不想想如何留我,倒成天的想着赶我走?你若真不待见我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地说些配不配的话来伤我的心。没资格为我画眉,你倒说说你想为谁?” 听着她似娇似嗔的话语,看着她似颦似喜的双目,他眉间的冷峻终于有所松动,一只手反手握住了她的纤纤玉手,另一只手将她拦腰抱起放于膝上。她好小,被他的双臂轻轻一揽便拥在了怀中。 “你这小妖精,明明看着又冷又清的,偏偏眨眨眼睛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若是在平时,只要你能安心,少株连些人,就算留下祸患也无所谓,我也不见得真的会怕。但现在时局比较复杂,临水国的四十万风骑军已经在洛水西岸驻扎,领军的是西大陆的名将霍天威将军。东西大陆近几十年来虽时有纷争,但一直未有大战,所以我国的将领并未与霍天威交过手。但是我在临水国的探子回报说霍天威在平定内乱时用兵如神,堪称一代名将。铁云虽是良将,但到底年少,我的银甲军又比风骑军少了十万,只怕铁云的仗不好打。此时若不将内政处理干净,如果出现什么反复只怕会有麻烦。“ 听他说得好像挺严重,夜月色也上了心:“人数差十万,我们就再调些兵过去,单是风歌城的兵力不是就有八万么,其他各地守军再抽调一些应该也差不多。至于内政。有你坐镇帝都,谁又能生出乱子来?” 他笑笑,眼中满是宠爱,一只手忍不住轻轻捏捏她的俏鼻。 “你这丫头,还是皇帝呢,怎么净说傻话。帝都的兵力是用来保护皇城的,怎么可以轻易调动?再说兵道,不在人而在谋,只要用兵有道,以少胜多是很正常的事。若单论人数,我驻扎在东北的银甲军还有二十万,要调也是极快的。但是北方的苍狼族一直不安分,要好好着,所以不能轻易动,免得到时两面受敌。说到底我不放心的是铁云用兵,怕他着了霍老狐狸道。此战临水国派出四十万大军,这一战足以影响以后几十年东西大陆的格局,所以万万不得失。因此我决定亲自领军出战,自然也就不能坐镇帝都,也因此不能给你留一丝隐患。” “你要去战云城亲自领兵?”她震惊的看着他,“那怎么成?你是文臣 ,带兵作战太危险了。不行,我不准你去。” 看到她的担心,萧凌天觉得心又痛又暖,这样窝心的感觉只有她能给他。轻轻拍拍她的手,他轻声安慰她: “谁说我是文臣的?我是摄政王,你忘了?我十七岁以前就一直在军中历练,别瞧不起我,我的武功可是很好的,所以一点也不危险,你不要担心。” “摄政王怎么了,吟风国那么多男人呢,更不能让摄政王去了。”一想到他要上战场,一想到他可能会死,她觉得害怕极了,慌乱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不许去,我是皇帝,我不准你去。征兵好了,下令征兵,反正不准你去,凭什么让你去?” “镇定些,月色。”他紧紧抓着她的双臂,强迫慌乱的她面对自己,第一次叫出了她的名字。他呼唤她的名字是如此温柔有力,成功的安抚了她的心。 “我必须去,因为我也是吟风国的男儿,保护这个国家,保护身为皇帝的你和我爱的你,这是我作为一个男人的使命,我必须去完成。你知道我的,我不会输的,是吗?所以别害怕,我会很心疼的。” 她安静下来,却不说话,一双水汪汪的含着泪,片刻间却笑了出来。并不算绝美的容颜刹那间艳若春花,直将他的心神迷了去。 “你先说的。” “什么?”他不解,他说什么了? “爱。”她深深的深深的凝视他,朱唇微启,吐出那个字。 他一愣,然后觉得有些好笑:“你刚才还在担心我的安危,现在却与我计较这个?” 她微微嘟起嘴,看得他想不顾一切的亲下去,但她下面的话马上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女人都是这样的,不过我想了想你说的也对,你那么聪明,一定会赢的,所以我决定御驾亲征,和你一起去。”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下去,“不要胡闹。” “胡闹?”听出了他的冷意,不过她现在已经不怕他了,“即是必胜之战,朕去跟摄政王沾沾光也不行么?” “这是战争,没有哪一战是必胜的,我只是人,不是神。你就乖乖待在帝都,那里也不许去。”他的声音已经很坚决,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全,我希望你知道我也在担心你。我并不是希望上战场,我只想站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听到你平安无事的消息。我知道你的决心,但请你也不要小看我的决心。” 她的声音仍然平静,但其中的坚决并不比萧凌天少一分。 “你是皇上,你若走了,谁来坐镇帝都?”他放缓了语气,试图说服她。 “帝都有我没我有分别么?”她轻松的反驳。 萧凌天一时语塞,片刻后将她从膝上拎下来,语气再也不容反驳:“不必多说,你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准去。来人,送皇上回宫。” 沧海月明走了进来,自从上次夜月色跟萧凌天提过后,萧凌天就把他二人送给了夜月色。现在他们是完全听从夜月色的话,可以不必理会萧凌天了。但萧凌天余威犹在,正牌主子又不说话,他们二人一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夜月色倒也从容,转身就走了出去。只是走前留下一句话,让萧凌天不安。 “殿下,你是了解我的。” 是啊!他从来都了解她,这个小小的女孩子比他所了解的还要固执。所以当七月初一传来皇帝陛下因五日没有进食而在寝宫晕倒时,他无法按捺自己的怒气和心疼,粗暴的将燕窝粥灌进了她的嘴里。 看着苍白的她呛咳着醒来,他隐藏自己的心疼,只用怒火面对她。 “怎么?用死威胁我?你就这点本事?” “死?”她虽虚弱,脸上却是胜利的笑。“我当然不想死,我只是让你舍不得我死。” “你。”他气结,转身拂袖而去,她真的以为这点小把戏能要挟的了他?他不会让她上战场的,死也不会。 在他身后,苍白又虚弱的夜月色,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打翻了月明手里的燕窝粥。 七月初四,在夜月色又昏迷了三天后,萧凌天来到了她的床前轻轻唤着她的名字。 “月色,月色,是我,你睁开眼看看我。” 夜月色昏昏沉沉的睁开眼,眼前是那绝色青年如被水光浸过的纯黑眸子,他轻抚她消瘦的面颊,用她从未看过的忧郁眼神望着她。 “为什么,这么坚持呢?” 她没什么力气说话,只是用口型告诉他:“我要和你在一起。” 他微微的笑了,眼中的心疼毫不犹豫的泄露出来,再不加半分掩饰:“我承认,你的小把戏要挟到我了。我会带你去,也会平安的带你回来。我会保护你,对天发誓我会用生命来保护你,所以,请陛下御驾亲征吧。” 她微笑,皎如天边明月,用尽所有力气说了一个字:“粥!” 在他们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并不会知道,朝旭十一年瑰丽的夏天,萧凌天和夜月色的名字会被镌刻在洛水河畔,成为吟风国历史上最美丽的传说。 二十四章 七月初四萧凌天同意夜月色御驾亲征后,夜月色用了五天的时间恢复体力,又用了五天的时间来学习骑马S箭的基本技法。在这十天内,萧凌天对朝堂之事作了一番安排,任命了四个心腹之臣在他出征之时监国。七月十日,银甲军与风骑军在洛水畔展开小规模厮杀,两国正式开战。七月十五,宫中颁布谕旨昭告天下,宣布朝旭女帝将御驾亲征的消息,因战事紧急,定于七月十八正式出发。 朝旭十一年七月十八日的风歌城中轻烟如梦,飞花如雨。天还未亮,已有两万禁军铁骑在朱雀大道上集结完毕,朱雀大道两旁已经站满了前来为这些战士送行的人们。 寅时,当第一丝黎明的阳光挣脱黑暗的束缚照耀风歌城时,高高在上的皇城大门缓缓打开,朝旭女帝与摄政王并肩缓步出现在玉阶之上。军人们整齐的跪下,然后是百姓纷纷下跪,黎明的阳光似带着一丝火红,将那一对高高在上,白衣如雪的神仙人物染上了一分苍茫的血色。两万即将出征的禁军与全城百姓仰望着他们的王,偌大的风歌城中寂静无声。 夜月色看着匍匐在她脚下的人们,抬眼望这如画江山,一种从未有过的豪情从胸中喷薄而出。 “吟风国的万里锦绣山河,我来与你一起守住!”她双目直视前方,一字一句清晰有力的对身边的萧凌天说道。 萧凌天微微一笑也不言语,只是将右手微微轻抬,夜月色伸出左手轻搭于上,与他一同举步,并肩走下玉阶。身后没有华盖,只有文武百官相随,她一步步步下玉阶,一步步走近战争和杀戮,但她不悔,这是她选择的路,只因——要陪在他的身边。 阳光越来越明亮,映在禁军子弟的紫金甲上,反S出一片耀眼的血色寒光。女帝与摄政王终于步下最后一级玉阶,站在了朱雀大道上,他二人的坐骑正在等待他们。 一片肃穆中,萧凌天缓缓开口,声音绵远悠长,竟连排在最后一位的战士也可以听清。 “风神庇佑,我吟风国开国至今二百余年来政事平稳,百姓安乐,然临水狼子野心,觊觎我吟风富饶国土,频频来犯,日前又于洛水河畔挑衅。我主圣明,将御驾亲征以御外侮,吟风热血儿郎,可愿誓死追随皇上,保卫山河?” 他的语气渐渐高昂,最后一问已是慷慨激昂。语音刚落,跪在地上的两万将士动作整齐划一的将右手握拳置于左胸之上,振声高呼:“誓死追随皇上!誓死追随皇上!” 两万人同时出口,犹如一人所言般分毫不差,响彻于风歌城的上空,其声势气吞山河,威镇寰宇。夜月色心中一震,以前从未有过的身为这个国家的皇帝的骄傲和自豪感涌上心间,涨得她的胸口满是暖暖的疼痛。 眼中看到萧凌天对她使了个眼色,已经排练了好几遍的程序立刻想起来,她抓住自己的马缰绳,一翻身跃上了坐骑,再看身边的萧凌天,也已稳稳的坐在自己的马上。身前一声轰响,两万禁军也于同时起身上马,所有人动作干净利落,霎时之间,一只森森铁骑已带着天地间的肃杀之意出现在眼前。 夜月色今日穿的是特地为她打造的白袍银甲,头戴银盔。她虽娇小,却于近日来苦练骑术,这一个上马动作如今也做得极为干净漂亮,展露出带着几分高贵的英武之气。她身边的萧凌天自不必说,同样的银甲银盔挡不住清冽冷峻的绝色容颜,高大挺拔的身躯,睥睨天下的气势,夜月色心中轻叹一声,世上只有此人才配做真正的天下之王者。 右手摸向左腰间,缓缓抽出腰上佩剑,夜月色指剑向天,随后萧凌天和两万将士亦做出同样动作。冷冽杀气顿时弥漫整个风歌城,刀光剑影映的人眉发皆青白一片。 “风神佑我,天下不败!”萧凌天断声大喝。 “风神佑我,天下不败!风神佑我,天下不败!”士兵及百姓同时振臂高呼,呼声高入云霄,似要直达天庭。 呼声停下,夜月色萧凌天二人同时催动胯下骏马,向前疾驰。整个禁军队伍忽然一分为二,只见一双白影形影相随,如风驰电掣般向城门疾驰而去,身后大军调转马头,紧随其后。蹄声隆隆,地面微微震动,震下路旁樱花缤纷如雨,飘落将士肩头。 城中百姓此时已起身,眼中含着泪,脸上带着笑容,挥着手看着他们奔赴战场而去。这些将士中有他们的儿子,夫君,父亲,兄弟,他们为了保卫国土家园而战,此次远离,不知还能不能回还,再踏上这片故土。他们心中酸楚,却露出最真心的微笑,保家卫国是每个男人的责任,吟风国的男人,不会有人逃避。 来到城外,大军稍事休息,夜月色不再骑马,换了轻便的马车,轻车简从,与大军一路朝战云城进发。萧凌天依旧骑马,一直跟在她的车驾旁,夜月色几次悄悄掀起车帘,都看见他英姿飒爽的身影与自己相伴,心中只觉得温暖安全,虽然古代马车不能与现代汽车相比,但这是天子御驾,经过了特别的减震设计,并不算颠簸,而且虽然为了方便赶路将车子做的比较小,但车中舒适雅致,一路上也不难熬。 到了后来,因不断有战报从前方送来,萧凌天也不再骑马,将女帝的贴身侍从摒退,在车里批示奏章,这虽小却舒适的天子御驾,成了他办公的地方。夜月色见他不管接到什么急件,神情都平静莫测,不知前方情况如何,忍不住开口询问,萧凌天便抿唇微微笑着给她讲解地形战况。夜月色有时会悄悄偷看他长长的睫毛,薄而冷清的嘴唇,却每每被他的眼神逮到,如此便会被他一把抓住压在身下,肆意轻薄一番。每到此时夜月色就会提心吊胆生怕别人闯进来,别人奔赴战场一心赴死之时,自己却在这里缠绵,心中总是内疚,常惹得萧凌天浅笑不已。 吟风国国土广大,从风歌到战云城要经过九个州,若是快马需十天的路程,但若是行军则要慢很多。萧凌天要尽快赶到战云城,因此下了令白日急速行军,夜里野外驻营,路过州府一律不入。他担心夜月色体弱无法承受,本想让她带一半人马慢行,如此可以不必过于辛苦,却被她微笑着坚决婉拒了。萧凌天知道她的性子,也不勉强,只吩咐随行的沧海月明并一班天星宫弟子扮成的侍卫宫娥好好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日日多看着她,心里便觉得安稳些。 此时已经入夏,军队路过之处有不少风景绝美之地,但行军太快夜月色没有时间欣赏。看着她眼中的渴望,萧凌天觉得不忍,终于答应她将来凯旋而归的时候,一定带她好好玩玩。夜月色笑着跟他勾了手指,她从不曾怀疑过他们的胜利,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中没有一点恐惧,她好像能看到这场战争的结局——那是他们的完胜! 经过十五日的急行军,七月二十三日的黎明,朝旭女帝的御驾终于到达战云城。仿佛是在等待他们的到来一般,这一天的黎明,临水国开始了第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二十五章 战云城上战云密布。 天子御驾进入战云城时,本该有盛大的迎接仪式,但此时战云城中的将士们正面对着临水国挑起战事后的第一次全面进攻,萧凌天便下旨免了那些接驾的仪式,将女帝安排到整理好的知州府之后,便带着人直奔中军议事大帐。 此时敌军正在攻城,但似乎只是试探,并未尽全力。偶有流矢越过城墙落入城中,也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恐慌,战云城的人们似乎已经习惯了战争。城中不见女人和孩子,只有一队队身着青甲的士兵向城门方向涌去,他们是战云城中原本就存在驻兵,这次的守城之战他们便是守城的主力军。至于萧凌天的三十万银甲军,此刻正在养精蓄锐,以等待大战的到来。 说起这银甲军,作为吟风国最具有威慑力的一支铁骑,由于是由萧凌天一手创立,所以虽名义上属兵部编制,但实际上指挥权完全掌握在萧凌天手中,这也是他牢牢掌控实权的深厚基石之一。萧凌天十四岁时开始创建银甲军,继位摄政王之后利用手中权势将这支军队打造的更为强大。他身为银甲军的最高将领——耀日大将军,虽不再亲自带兵,但也常常前往军中,更安排了心腹之臣按照他的想法对将士进行训练,因此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那日夜月色说他是文臣,倒还真错了,严格算起来他还真是武将。 吟风国近几十年来虽然相对平静,但也与临水国偶有纷争,北方苍狼族也经常惹麻烦,银甲军建立之后萧凌天便有意磨练他们,让他们去解决这些问题。十几年过去,银甲军到也配得上精锐铁骑这名号了,但此次对阵建立过百年的风骑军,对方领兵之人又是以用兵如神著称的霍天威,萧凌天虽心比天高,但并不是无知自大的人,此刻便加了小心,亲自压阵来了。 身着银甲的萧凌天随着前来迎接的官员穿过刀光林立的军营,进入议事大帐中,并不入座而是直接走到了悬在帐中的军事布防图前细细端详,片刻之后问道: “战事如何?” 身为主帅的洛铁云立刻起身答道:“回禀殿下,前几日都是小规模的挑衅,两军只是有所接触,今日是第一次全面进攻,但也不像是尽全力的样子,估计也是试探我们的实力。” 萧凌天微微沉吟不语,帐中的将领们皆以萧凌天马首是瞻,静待他的示下。须臾,有士兵将军报送来,萧凌天终于开口与各路将领讨论,大帐中的气氛又渐渐肃杀起来。 夜月色甫一进城,就与萧凌天分开,带着随侍沧海月明和萧凌天配给她的十几个侍卫并五千禁军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战云城的知州府邸。战云城的知州大人王靖早已带着站运城的文官在地上跪迎圣驾,夜月色一下马车看到的就是黑压压跪了一片人的样子。 “平身吧。”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语气淡如天山之水,却有一股掩不住的高贵风华流露。 王靖等人谢了恩,起得身来,引女帝往府内走去。宣布御驾亲征的消息后,宫里传来旨意,要求腾出一座府邸作为女帝的行馆,他作为城中官阶最高的文官与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将自己的府邸腾了出来接驾。急急的收拾了一下后,将家人移至别处,就等着迎接圣驾了。此刻皇帝就在眼前,他不敢妄瞻圣颜,只偷偷打量一下,也算见过皇上一回。 抬眼看去,只觉得眼前一片冰丝缭乱,几个容颜秀美身着淡绿色宫装的宫娥簇拥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窈窕少女,想必就是当今的圣上了。乍一看上去似乎也不是什么倾城美女,只是那微冷的雪色容颜,周身浅浅的淡定风华与隐隐贵气让她硬是显出了与众不同来,似乎是只应存在于云上的神无意来到了凡间,冷眼看着世人的喜怒哀乐却并不参与其中,再看一眼,便看出了一丝冷漠疏离在其中。 一声轻咳引回了他的心神,他心中一颤,只见皇上身边一位美丽的宫女正冷冷的看着他,他连忙低下头不敢再造次。 按说接驾后女帝该到正堂接受参拜,但刚才就接到话说皇上一路奔波已乏了,参拜明日再行。王靖等人就直接将皇帝陛下送到寝室门外。待到皇上安置妥当,便悄悄地退下了。 十几日奔波下来,夜月色已经很疲倦了,这城市虽然正在战事之中,但一想到萧凌天在此坐镇,她便觉得十分安心。那个男人,是有如神祗一般的存在,让人无法想象他失败的样子呢。换了便服,便躺到床上,不过片刻之间就累极睡去了。 虽然很累,但这一觉却睡得极不安稳,恍恍惚惚之间好像总有什么压在心头。似梦非梦之间像是沉入了无边海底,手脚分毫不能动,明知是梦却无法让自己醒过来。 这种感觉很恐怖,夜月色觉得自己的神智是清醒的,她拼命想让自己的身子动起来或喊出声音。但没用,她连一个手指都动不了,渐渐地恐惧像水一样涌来将她慢慢淹没。 忽然,好像有一双温暖坚定的手将她从海中捞起,耳边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月色!月色!醒醒!” 她终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慢慢睁开了双眼。眼前是萧凌天英挺的眉乌黑的眼,神情中有一丝焦急,看到她醒来后,他缓缓漾出一个微笑,刹那间有如云破日出,让夜月色本来充满恐惧的心安定下来。 “没事,没事,”他将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安抚一个孩子。“只是梦靥着了,没事的。” 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感受他的温柔对待,夜月色轻轻笑了起来。 “笑什么?嗯?”他听到她的笑,将他拉开一点,看着她的笑颜问道。 “想起第一次见你时的情景,”她抿唇一笑,眼波流动,带出无边的明丽婉转,“那个时候觉得你虽然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人,但也一定是最冷酷无情的人。当时就在想,将来我的性命必将丧在你的手中,谁知你我竟有今天。” 他也笑了起来,抬手抚上她的眉,修长白皙的手指沿着她面部的轮廓缓缓滑动,带着一丝怜惜,一丝挑逗。 “你失忆之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慢慢变成我爱的样子。你是对的,我的本性就是冷酷,但现在我心中既有了你,就不会再残忍的对你。而你,只要好好的在我身边就够了,知道么?” 话音消失在他覆下的唇中,他细细的轻吻她,好像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不带任何情色意味,只有纯然的宠爱在其中。 良久,他放开她,看着她有些失神的双眼,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小丫头,快醒醒吧,该用晚膳了,午膳也没用睡了一天,不饿么?” 看见他眼中的笑意,夜月色的脸上微红。抬头看向窗外,果然已是夜半昏时,她这一睡竟是一天,怪不得有饿肚子的感觉。 再细看向坐在床边拥着自己的萧凌天,他也换了黑色便服,长发用黑色丝带束了起来。高贵又神秘的黑色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慵懒的黑豹,散发着危险的慵懒气息。忽然觉得他好像哪里有所不同,再一细看,原来是他的腰间悬了一柄佩剑。 说起来,他以前在宫中是从不佩剑的,她唯一一次见他用武器是在她初潮的时候他用一柄匕首划破了自己的手取血为她入药。后来大军出征时她看到了他的戎装佩剑,但她一直以为那是一个装饰,就像自己那天所穿的银甲一样。现在看来并非如此,这把剑对他是有真正用处的,也提醒了她现在她并非在宫中,而是身在战场。 “战事如何了?”她觉得自己应该问问,无论如何现在名义上是御驾亲征,她就算不能帮他上阵杀敌,于情于理也该过问的。 “别担心。”他对她笑笑,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最近好像已笑得太多,眼前这孩子好像总是能轻易解开他的心防,让他怜惜不已,“战云城已经过百年建设,没那么容易攻下,霍天威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战事你不必担心,只要好好照顾好自己就行了。这个地方是临时收拾出来的,你住的可还舒服?” 夜月色本就不是特别挑剔的人,何况现在是战争的非常时期,连忙点头。萧凌天见状就要叫人来服侍她出去用膳,她赶忙拦住。不愿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被一大群人伺候着用饭,她借口累了,要在房中简单吃一点就罢了,顺便让人把萧凌天的晚膳也传到这里,两人就静静的在房中吃饭,只留了沧海月明伺候。 此时,天色已全黑,月明掌上了灯。夜月色萧凌天二人对坐在一张桌子两边吃饭,沧海月明在一边静静伺候,此刻全不像在宫中的严谨,倒像是普通人家的寻常晚饭时光。两人偶尔轻声交谈,间或对视一笑,温柔情意便尽在其中。 夏日暖风微微吹动窗外的玉兰花树,将浅浅淡淡的清香传送到远方,树下厢房中那昏黄的灯光,直映得这夜也温馨了起来,仿佛可以让人连战争都忘记。但是,也只是仿佛而已,明日,只怕又是一个血色清晨。 二十六章 夜,如此深浓,丝毫也不像这温柔夏夜所有。也许是风中凝集了这场战争中的太多血色,这夜也暗的带了一丝残忍意味。明月掩在重重乌云之后,透不出一点光亮,深深墨色笼罩在大地上。 这样深的夜里,是不是最适合那些热爱黑暗的生物活动?比如说眼前这只全身幽黑,眼睛却是诡异碧色的小小鸟儿。它像幽灵一样无声无息的穿过夜色,停在霁风的肩上时,霁风心中窜过一丝深深的寒冷——夜寻,萧凌天专门用来传递重要消息的工具,只有麻雀大小,却迅捷无比且可与鹰比肩,于暗夜之中无人能够发觉。但那双眼确实在太过诡异,就像幽幽燃烧的地狱之火分外邪恶,总是让霁风心寒。 轻轻取下夜寻脚上的竹管,看着那鸟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中,霁风从梁上轻轻跃至地下,没有一丝声息,似乎只有空气的微动,但却已足够令床上安睡的男人警觉。 “什么事?”声音如一贯的清朗,好像他从未曾入睡。萧凌天从床上坐起,隔着帐幔问道。 “启禀主上,是夜寻来了。”霁风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掌心中托着那小小的黑色竹管。 月白的云丝烟罗帐被掀起,萧凌天仅着中衣,散着长发步下了床。接过霁风送上的竹管,取出其中的纸条来到烛火之前细看。须臾之间,萧凌天将看完的纸条在烛火中点燃,唇角微微上翘,似乎露出了一丝笑颜。 萧凌天微一挥手,霁风一跃消失在黑暗中。萧凌天慢慢踱回床上,罗帐复又被放下,烛火劈啪一声,夜色又恢复了安静。 七月二十四日寅时,天色已经微明,夜月色和萧凌天换上了正式的朝服坐在知州府正堂上接受战云城文官武将的参拜。二人均是一身白衣坐在上首,周身气韵贵不可言,只是不知为什么夜月色脸上覆了一块轻纱掩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只露出一双清冷妙目。 萧凌天事先也并不知道她会如此,一见她覆面,直觉的认为她又有了什么主意,但现在人多事杂,不便追问。参拜的官员们倒并不奇怪,只当女帝不愿在他们面前展露天颜而已。 由于正在战事之中,参拜的仪式就一切从简了。夜月色问了一下昨日的战况,由洛铁云上前一一答了。眼见天色渐亮,为了今日备战,萧凌天借口女帝身体不适不能参与议事,吩咐了宫人们好好服侍女帝,就结束了今日的参拜,带着 正文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带着官员们前往军营去了。 男人们自有战事繁忙,夜月色知道自己既无法上阵斥敌千里,也不能在下运筹帷幄,索性不去与他们捣乱,她有自己力所能及之事要去办。 换了一身朴素的男装,将头发挽成男子发髻,不过片刻夜月色就变身为一位翩翩少年出现在战云城的大街之上,身后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家仆正是沧海和月明。她沿途慢慢的看着街上的萧条景色,因为前几日的战事,街上的大部分商家都歇了业,只有一些比较大的酒楼茶肆还在经营,里面坐着一些平民正在对战事议论纷纷。看一看天色,夜月色决定在酒楼吃午饭顺便听一听城中百姓对这场战事的看法。 选了一家看起来较大又比较干净的客栈走了进去,小二立刻殷勤的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里边请,想吃点什么?” 一边说着,一边将他们引至窗边的一张桌子上。正往里边走着,忽然前方一桌上一位正在用餐的青衣公子抬起头来,恰巧与夜月色目光相对。夜月色一怔,就见那公子缓缓笑了开来。 这不是那位东陆第一高手林挽衣么? 没错,眼前之人正是林挽衣。只见他站起身来,微笑着对她抱了抱拳:“苏小弟,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原来是林兄,”她也抱拳回礼,“好久不见,真是巧啊。” “不如一起坐吧,也好凑个热闹。”林挽衣诚意相邀,也许是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太过深刻了,他对这个只有几面之缘的小女孩很有好感。 “如此就打扰林兄了。”夜月色欣然同意。上一次见面时她顾忌着萧凌天,走得有些匆忙,现在想来恐怕是失礼了。此时能在此处遇见,也是一种缘分。她的世界一直被限制在皇宫那一方小小天地中,现在有一个不知她的身份可以平等交往的朋友也是一件好事。 落了座,夜月色随意点了几样菜,沧海月明照例站在身后伺候。林挽衣见到这幅场面,再想到初见时苏再晴哥哥的一身贵气,便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由得好奇问道: “此时战云城正是兵荒马乱,为何苏小弟会在此处?” 没想到他一上来就问这个问题,夜月色拿起茶杯轻啜一口,茶杯放下时已有了应对之词。 “我与兄长本是前来探望一位亲戚,谁知恰好遇到战事。我哥哥一心要从军报效国家,我不放心也只好留下来了,好歹彼此有个照应。林兄又为何在此呢?” “我自然不能与令兄相比,只因家师一直隐居在此处,眼见这场战事来势汹汹,家师又上了年纪,我不放心,特地前来探望一下。” 夜月色闻言点点头,她身后的沧海月明却暗暗吃了一惊。名动天下的揽玉公子林挽衣,十五岁出道战遍天下高手,至今已有十年未尝败绩,这才得了个东陆第一高手的名号。只是这位第一高手的师承来历一直是个谜,至今无人知晓,此刻他竟轻易的将师傅的隐居地告知,不知他存了什么心思。 其实林挽衣倒真没存什么心思,只是莫名的觉得跟这个孩子很投缘,她又明显的不会武功,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话说出口,才想起他这苏小弟虽不会武功,她的两个仆人可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不由得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沧海月明二人自然是进退极为有度的,心中虽然吃惊,但是面上却古井不波,仿若未闻,只是专心伺候夜月色用餐。 “我来了几日,却一直没有见到女人和小孩,林兄可知为何?”夜月色有心打探城中的情况,觉得林挽衣是江湖中人,知道的应该比常人多一些,便出言询问。 “苏小弟有所不知,这战云城因为是边城的关系,所以常年处在备战状态。为了应付可能发生的大战,朝廷在城东设了一座慈安堂,专门用来战时让女子儿童和老人躲避。此刻大战在即,没有战斗能力又不能离开此城的人就躲避到那里去了。” “原来如此,”她微微一笑,“朝廷想得到也周到。” 夜月色扮着男装,却不掩其清冷容颜,那浅浅一笑之间,好似一朵寒梅初绽,无心之间眉目艳丽,刹那芳华直*入林挽衣眼底心间,引得他心神一动,竟不由得想起一件事来。 去年相见时她说自己十四了,那么现在——她应该已经及笄了吧!不知许了婆家没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心头不禁一震,再抬头看她时,眼神已然不同。他正是青春年少,初见夜月色时那回眸的一个微笑,含泪的一双翦瞳早已不自觉的印在心间,所以每次见到她才会觉得欣喜。而今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再看她清纯的一双眼,心中不禁暗暗苦笑。 这女孩子看举止做派怕不是一般的大户人,自己虽略有侠名,到底只是一个跑江湖的。正所谓门不当户不对,这孩子又好像情窦未开,对自己只有朋友之意,没有半点男女之情,自己这份心怕是无处托寄了。 他正在这里胡思乱想呢,那边夜月色见他不答话,以为他对朝廷有什么不满,便问道: “不知林兄对此次战事怎么看,敌军陈兵四十万,林兄认为我方可有胜算?” 林挽衣回过神来,看着她心中轻叹一声。 “不必担心,敌军虽然人数众多,但是前日我皇御驾亲征已极大的鼓舞了我方军民的士气,我军的主帅又是当今的摄政王殿下。这位摄政王殿下虽年少,却是个深不可测的人,有他坐镇,我倒觉得胜算很大。” 夜月色听他如此推崇自己的心上人,心中自然欢喜,脸上的笑容也分外柔和,却不知自己这样的温柔落在了林挽衣的眼里,又是一番别样风情,更引得他心动。 两人一边交谈,一边吃着午饭,倒也很是愉快,一转眼就到了下午。夜月色看看时间,该回去为她要做的事做一些准备了,于是起身告辞。 林挽衣觉得有些怅然,便询问她的住址,想要日后拜访。夜月色自然不能如实相告,只好推脱借住亲戚家不方便。倒是林挽衣就住在这家客栈的上房,且还要住一阵子,便约了再来拜访,这才两厢告辞回府去了。 回到知州府,夜月色提笔凝神,将脑中的一些想法记下。她到底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古代的战争书也看过一些,学了书上的一些点子记下来,希望能对这次战争有些帮助吧。 一边写,一边等着萧凌天回来,连晚膳也没吃。转眼月上柳梢头,已近卯时了。 萧凌天,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二十七章 萧凌天回来的时候已是近子时了,今天和诸将在军中议事一整天,对这场战争做了周密的部署,他已有些疲倦了。刚想换衣就寝,就听他的近侍禀报说明月从卯时起就一直在等他回来,到现在还在偏厅侯着呢。萧凌天心里一惊,怕是夜月色出了什么事,连忙传见。 看到月明进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慌张,萧凌天心里松了口气。虽说他设了很多人保护夜月色,但边城到底不比皇宫,他真的很怕一个不小心护不了她的周全让她发生危险。 自从出宫来,萧凌天便吩咐在外边不必每次都行跪礼,因此月明进来后只是向萧凌天福了一福。 “恭请殿下金安。” “免礼了,”萧凌天微一抬手,“这么晚了,是什么事?” “陛下一直在等殿下回来,连晚膳也没用,殿下要不要去看看?” “没用晚膳?”他好看的眉微皱了起来,站起身向外走去。“有什么事么?” “倒没什么事,只是两个时辰前打发奴婢来看看,说是殿下回来了就回禀一声。” 萧凌天点点头,脚下疾走。知州府不像皇宫般广大,片刻就来到了夜月色房门口。沧海和几个宫女守在门前,见他来了连忙见了礼,萧凌天一伸手,轻轻推开了那扇黄梨木雕花门。 正所谓水晶帘不下,云母屏开,冷浸佳人淡脂粉,房内的这一位小小佳人正以手支颌半倚在床榻上,沐浴在无边月色中,看起来就像一位玲珑仙子,晶莹剔透又有渺渺之意,仿佛随时会随风而去一般,叫人不敢触摸。走近几步,不见她动作,再一细看,只见她青丝如流水泻下,半掩的星眸微闭,竟是已经睡着了。 转头看见桌上放着的精致饭菜都没动过,他上前坐到床榻边,用手指撩起她脸上的发丝。手指碰触到白瓷般的肌肤,忍不住轻轻的来回滑动。 她被那细细的碰触扰醒,睁开一双迷茫的眼睛寻找着恼人碰触的始作俑者。他的脸映入她的眼中,但她仍未彻底清醒,只是像只撒娇的小猫咪一样,在他的掌中微微的磨蹭着脸颊,发出一声安心的叹息。 实在太可爱了,这是萧凌天第一次见到她这样迷迷糊糊的可爱表情,忍不住低下头含住她花瓣似的嘴唇,将她的温暖甜美尽数噙入口中。 如此缠绵缱绻,他吻的欲罢不能,直到觉得自己就要失控,才勉强自己停下。抬起头看着她水汽氤氲的双眸,微微一笑: “不是一直在等我么?我来了。出什么事了么?” 她喘息了好久才平静下来,起伏的胸口又引起了他的欲望,他不得不将双手紧紧的攥成拳才能控制住把她压倒在床上的念头。 夜月色终于完全清醒过来,这男人是不是双重人格?以前冷的像冰,现在又热情的像火,刚才他吻的她差点都快要窒息了。 “你回来了,什么时辰了?” “快子时了。到底什么事那么重要,让你连饭也不吃的等我?”他将她拥入怀中,柔声问道。 “没什么大事,”她轻轻摇头,刚才她看到了他眉间一闪而逝的疲色,“你很累了吧?本来只是想等你一起用膳的,顺便商量点事,谁知等着等着就睡着了。现在太晚了,你累了一天,先好好休息吧,我们以后再谈。” “你先吃点东西,我也刚好饿了,一起吃一点。”他放开她,拉着她的手走到桌前,唤人进来撤了已经凉了的饭菜,又让他们送几样清淡的饭菜上来。 女帝没用晚膳,厨房的火就一直没敢停,各样的吃食都预备着,不过片刻就送了上来。月明挑亮了宫灯,萧凌天夜月色二人对坐着慢慢吃了起来。 夜月色吃的一向不多,萧凌天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只不过是为了陪陪她,这一餐很快就结束了。放下碗筷,萧凌天漱了口,用雪白的丝巾印了印唇角。 “大战在即,从明天开始我会很忙,会很晚回来,也有可能会住在军中,你不要再等我吃饭了。我不在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么?” “就要开战了吗?你也要领兵上阵么?”她觉得好像双脚都踩在云端,软软的踏不到实地,心里阵阵恐慌。 “嗯!”他点点头,“我收到消息,临水国君命令霍天威九月之前必须拿下战云城,九月之后就再没有粮饷。如无意外,霍天威明天就应该接到这个命令,战云城并不好打,他没有时间了。” “他明天会接到命令,可你怎么今天就知道了?”她很疑惑。 萧凌天微微一笑,其中多少傲然,“不是今天,是昨天夜里。因为这个命令就是我给他下的。” “你假传临水国的圣旨?”夜月色觉得不可思议,这怎么可能? “怎么会?”萧凌天失笑,伸手揉揉她的头发,“那怎么可能行得通。我只不过是透过我安C在临水国的人在临水国君面前进言而已。” 她抓下他的手,又把她当小孩子,虽然她小他十一岁没错。 “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临水国会选在这个时候与我们开战呢?现在是夏天,我们的粮食还没有收获,他们的国力也不比我们强,甚至还要弱一些,有什么开战的理由呢?”这是夜月色百思不解的事情。 “你不知道,”他又拉着她的手来到床榻上合衣躺下,丝毫不讲究避讳之类的事。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将她在他怀中安顿好,他对她娓娓道来。“临水国选在此时开战有两个目的,一是抢夺夏秋季战云城里的云晶石。这种云晶石只有战云城里的云晶湖出产,且只有夏秋季可以采集,价值千金,贵重无比。另一个目的是为了平息当今临水国君昊帝杀太子篡位所引起的政治风波,昊帝需要一场战争来转移视线,这两点才是这场战争的真正目的。” “原来是这样,可你为什么要*霍天威早攻打我们呢?” “因为他不好对付,给他时间慢慢想的话会有很多麻烦。我们都不可以离开帝都太久,所以我没有时间跟他耗。让他着急,急就会犯错,一旦犯错,我就绝不会放过。这一仗我要打的临水起码百年翻不过身来。” 她仰起头,看着他虽略显疲惫但仍显豪情的面孔,“你从没有想过把临水纳入吟风的版图么?统一东西大陆,然后称王,成就千古霸业,没想过么?” 他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好像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想法:“这是你的雄心?你想要统一东西大陆?” “当然不是,我只是奇怪你难道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没有。”他缓缓摇头。“从我生下来到喜欢你之前就只为一个报仇的念头活着,其它的事我不去想,而且现在也不是那样做的好时机。” 她沉默,过了半天终于幽幽开口:“你说的报仇,是对我么?” 他紧紧的抱了她一下同时在她的额上轻啄一下,嘴唇厮磨着她的凝脂肌肤。 “傻孩子,都过去了,别再放在心上了。”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她一直很好奇,他以前对她的态度、他们之间的血Y羁绊,都说明其中必有很深的隐情,可是偏偏萧凌天守口如瓶,半点也不肯透露。 盯着她如水般的翦瞳,他终于下定决心似的点点头:“好吧,等到这场战事完结,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不过,你要跟我说的事是什么?” 得到他的承诺,她也就不在这件事上纠缠,转而说起她的计划:“我今天到街上看了看,决定把避难的女人组织起来,专门负责后勤,像做饭,照顾伤员,制作一些简单的兵器等等。女人不是只能躲起来的,我们也可以做很多事。还有一些别的,你今天一定累了,明天我到大营里找你再说吧。” “想法倒挺好,可你去大营干嘛?” “好歹也是我御驾亲征,怎么样也要露个脸吧?” “别胡闹,军营里乱糟糟的,小心冲撞了你。明天就乖乖的呆在府里,知道么?”他的语气很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不过可惜,这招对夜月色没用。 看着他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她在他怀里偷偷做了个鬼脸。 你不让我去,我就不去了吗?萧凌天呀萧凌天,你是不是太不了解我了? 暂停公告 抱歉了,本来想赶着更一章的,但收拾出门的东西实在没时间,请原谅我吧。春节期间回家几天,所以暂停更新,大概初四五会恢复,请大家不要急。 在这里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过年好。(*^__^*) ! 二十八章 夜月色昨日夜里睡得很沉,醒来的时候萧凌天已经去了军营了。月明带着宫娥们来伺候她洗漱更衣,摄政王夜宿女帝寝室这么大的事她仿若不知,只是笑盈盈的伺候着,展开一件象牙白的云丝挑兰花纱裙想给她穿上,却被夜月色抬手阻止了。 “换件清淡些的男装袍子,朕今天要到驻军大营去看看。” “换男装去大营?”月明吃惊,连忙劝道:“这怎么使得,陛下您是千金玉体,就是要去也得先知会那边一声做做准备。这样就去了,万一被那些粗人冲撞了可怎么得了。” “不妨的,朕就是不想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的麻烦才要换男装的。你也收拾一下扮作男子叫上沧海与我一同去就是了。记着,我是女帝派的特使,专门去查看军备情况的,你们只叫我公子,千万别说漏了嘴。” “特使?”月明有些疑惑,“陛下,本朝没有这个官职啊?” “傻丫头,不过是知会他们的一个说法罢了,朕现在就给自己封了这个官了。还不快去准备衣服?” “那个,用不用通知摄政王一声?”月明问得小心,上次摄政王殿下很明确的告诉她和沧海以后他们的主子只有陛下一人,只需对陛下忠心就够了。现在她这样问,陛下不会觉得她还在替摄政王监视她吧。 “朕去了那里,自然是要见他的,就不必提前告诉了。” 月明不再言语,吩咐下人准备了几套男装便服,又叫人通知了沧海。待衣服送来,便给夜月色细心装扮起来。 寝室里边摆着那知州王大人专门为女帝准备的一面青铜鎏金盘龙纹的水磨铜镜,夜月色装扮整齐之后便站在镜前细细端详自己。 极清目的冰蓝色的长衫上流动着隐隐盘丝云纹,腰间一条浅蓝色腰带上打着葱绿色的绺子,上面缀着各色细碎的玉珠子。吟风的男子十七而冠,她还远不到着冠的年龄,因此只将长发结成一个髻用蓝色的缀玉带子束起。镜中的少年风采翩然,眉目如画,却偏偏皱起了眉头。 “陛下,有什么不合心的吗?”月明见她皱眉,便问道:“可是这衣裳太招摇了?” 夜月色轻轻摇头,“衣裳也就罢了,只是朕的面部轮廓太柔和,一眼就能看出是女扮男装,哪里能骗得过人。” “可是陛下前两次扮男装遇见那位林公子,他都没看出来您是女子啊?” 夜月色微一抿唇,带出一个极清浅的笑容来。她没有告诉月明林挽衣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只是不曾点破而已,与林挽衣相交的是苏再晴,不是夜月色。 找到梳妆台上的炭笔,她将原本秀慧的眉画得粗一些,眉峰带出刚硬的棱角,原本柔和秀美的面容因这一抹锋利,而有了一种介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雌雄莫辨的奇妙魅力。她再次仔细端详了一下,转身走出了房门,身后跟着已换装完毕的沧海和月明,向银甲军大营而去。 银甲军大营的中军议事大帐中,萧凌天与众将正围在巨大的沙盘上进行战术推演。帐外是士兵们C练的喊声震天,阵阵刀枪交鸣之声震耳欲聋。帐内是众将为了如何行军而争论不休,现在在场的已经是吟风国的最高军事集团,他们已经知道了霍天威将会在短时间内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那么要如何守城,如何进攻,如何设伏,如何将敌人引入圈套,行军路线配合推演一遍又一遍。 “不行,如果姓霍的真的派超过二十五万人攻城的话,我们想以五万人守住三天根本不可能!”洛铁云面色凝重,浓眉皱成一团,他接下的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万不得已时最多只有两万禁军供将军调配,”说话的是右将军李乐亭,“那边诱敌埋伏袭营还要包抄追击,兵分几路,打的都是硬仗,少于二十五万根本行不通。” “北边呢?”左将军江剑看看坐在上首的萧凌天,“将北边陈将军的人马调来一部分怎么样?我们在那里不是还有二十万人吗,调过来五万应该差不多吧?” 萧凌天冷冷一笑,美得邪魅的双眼好似漫不经心的看着他:“你们就这点本事?除了拼人数就再没有办法了?在座诸位都是我一直以来委以重任的,怎么到了真正紧要的关头却连一点用也没有。北边的局势一直不太稳定,苍狼族总不安分,虽不至于有能力造反,但也要防着他们与临水联手,来一个前后夹击。更何况,”他微微一顿,从那紫檀木的蟠龙椅上长身而起,踱步到沙盘之前。只见他衣袂翩然,风姿绝世,眉间傲气纵横,自有气象万千。“两军人数之差不足十万,我银甲军此战若不能胜,就根本不配精英之名,你们这些将军还有何面目苟活世上?” 座下众人不觉汗然,他们在吟风国内一直号称至强精英,此番对阵之敌不过多于自己不到十万,己方就乱了阵脚,确实不配这精英二字。只是二十五万人攻城五万人守城的话,要守住确实很难,看来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左中郎将薛谦到底年纪大些,历练也多,此刻便向萧凌天问道: “殿下的意思是要避敌锋芒,以智取胜?” “这是自然,难道真要一对一的拼人数么。”接口的是洛铁云,“只是要如何才能撑三天倒要好好考虑,不知殿下可有妙计?” 萧凌天还未答话,就听帐外守卫传报:“启禀殿下、各位将军,有女帝特使持女帝玉牌在营外求见。” 帐中诸将面面相觑。女帝特使?那个小姑娘派来的?来干什么? 萧凌天心中亦微微一动,女帝特使?他怎么没听说过,不会是…… 夜月色跟着传报回来的传令兵穿过大营,一路上大略看了看将士的C练情形。其实她并不懂这些行军作战之事,只是觉得既然是打着御驾亲征的名义,总要看看情形比较好。但她又想着自己对这些东西都不懂,若以真实身份前去,只怕是要出丑,因此一早便打定了主意在接见群臣时用纱巾覆了面,为的就是今天便装不被人认出。 战云城的银甲军大营因为属于临时进驻,所以士兵们都是住在大大的帐篷中,有些像蒙古包的样子。整个行营太过广大,夜月色有心细看不紧不慢地走着,竟走了近一刻钟的时间。期间来来往往的士兵不断将制作好的刀枪弓箭运来送往,大概是校武场士兵们正在C练,一片喊声震天,整座军营弥漫着一种暴风雨即将爆发前的凝重气息,所有的人都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大战做着最后的准备。 所有的帐营中,一座最大的白色营帐最引人注目,代表高贵的白色和帐前迎风而舞的黑色双翼狮子帅旗表示这里即是萧凌天的议事之所。那传令兵复又通报了一声,只见帐前的布幔被掀起,吩咐沧海月明在外等候,夜月色施施然走了进去。 帐中诸将此时都已起身准备迎接这位“特使”,只有萧凌天坐在椅子上不动,面沉如水,没有一丝表情。 各位将军郎将只见眼前一位翩翩少年走了进来,眉宇间稚气未退,风采却是卓然。吟风国本没有特使的官职,不知是几品几级,摄政王殿下又不发话,一时不知该不该参拜,便俱都站在那里。但洛铁云是常在御书房议事的,打了一个照面就认出了来人就是他们的皇上。心中一阵诧异,刚想要下跪便被夜月色一个淡淡的眼神制止了。他也是个机灵的,马上明白过来这是皇上不愿露了行迹,便也不再言语了。 “你是女帝特使?”萧凌天冷冷的问。他面色平静无波,夜月色却看到了他眼底燃烧的怒火,看来自己又惹怒他了。 “不错。在下姓苏,草字再晴。区区不才受今上之托前来向各位将军学习,还望各位不吝赐教。”夜月色拱手为礼,回答的很是自然。 “学习?”萧凌天微微一笑,却没有半点温度,眼中怒火更胜。这个小丫头,她就站在那里,清清浅浅的笑着,任这么多男人看着,叫他妒火中烧。早跟她说过不许到这里来,他不愿她被别的男人看见,她偏偏不听,真是把她宠坏了。 “你年未及弱冠,又不是什么世族大家的子弟,学习什么?莫不是皇上怕我们疏于备战会打败仗,特地派苏公子前来监视我们的么?” 看来是真的生气了,还气得不轻。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夜月色小小腹诽一下,见他这气势汹汹的样子,便专心应对。 “殿下千万不要误会,我来时陛下特意要我转达一句话。陛下说了‘自古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战虽说是御驾亲征,但全靠各位将军辛苦,陛下将此战交给各位是极放心的。至于在下只不过是陛下身边一个供使唤的,来这里是为了代表陛下为此战尽一份心而已。陛下还说了‘朕与摄政王殿下同心同德犹如一人,殿下必能明白朕之用心’。还望殿下千万不要误会陛下才好。” 萧凌天的怒火在听到那句“犹如一人”时便散了不少,看着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既有少年的俊秀,又有少女的娇柔,心中到底是怜爱,恨不能拥入怀中,又怎么忍心苛责于她。 “苏公子不必太紧张,孤王只是随便便说说而已,又怎会不明白陛下的想法。只是公子年纪尚小,军营里都是粗人,怕不小心冲撞了公子罢了。” 见他好像不再那么生气,夜月色心中暗笑,到底还是自己胜了这一局。接下来便由萧凌天亲自介绍她与各位将军认识。大将军洛铁云是早就认识的,但还是装作初次见面的样子见了礼。右将军李乐亭、左将军江剑及几位都尉都不过三十左右,只有左右两位中郎将年纪稍大,五十左右,都是一脸的风霜豪气。 见过了诸将,夜月色便来到那巨大的沙盘之前,只见上面将整个战场景物复制的惟妙惟肖。她看看那沙盘,回头向萧凌天问道: “殿下,可已有妙计了?” 二十九章 霍天威跪在地上,忍着胸口翻腾的气血从监军大人手中接过了圣旨,心中又是气恼又是悲凉。对面那位皇上派来的监军大人别有用心的话还在耳边盘旋。 “皇上是相信大将军才下了这道旨意的,还望大将军不要有负圣望才好啊。” 相信?这哪里是相信他?分明就是在*他!九月之前要攻下战云城谈何容易?萧凌天已经亲自前来督阵,他对那个十四岁就创建了银甲军的年轻摄政王很有几分忌惮,本想细心布置周全策划后再与他交手,谁知今日竟来了一位皇上派来的监军和一道圣旨,这是在*他啊! “今天已经七月二十五了,离九月还有一月有余,不知大将军有何破城妙策啊?”何圣道是皇上派来的监军,自然要知道战事进程。 霍天威知道眼前这位三十出头的监军是谁,他虽常年征战在外,也知道这位十五岁就当上了状元郎的何圣道是当今天子弑父杀兄登基为帝的最大幕后功臣,也就是皇上的心腹。但他听说这位何大人当初是强烈反对发动这场战争的,现在又自请为监军前来督战,不知他心中作何打算。 “何大人请随我来。”将何圣道引至战事图之前,霍天威开始为他讲解地形,他是皇上派来的人,就算有一千个不满,也不能怠慢了他。 何圣道一边用心听他的讲解,一边看着眼前这位以善于用兵著称的大将军。霍天威今年已经近六十了,但是因为长年习武的关系看起来很精神,看起来还不到五十,只是两鬓有些灰白。穿着玄色的铠甲,腰间佩的黄金吞口的宝剑,整个人看起来有说不出的豪迈之气。 不过可惜,何圣道在心中冷冷一笑,霍将军,这一战你是输定了! 银甲军行营,中军大帐。 夜月色刚刚在大营中转了一圈回来,掀起帐帘就看见六个士兵在萧凌天脚下跪成一排,似乎正在汇报什么,萧凌天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听着。 好像是已经汇报完了,见她进来,萧凌天挥挥手,那几个人便退下了。萧凌天伸手指指摆在他旁边的一把椅子示意她坐下,便不再说话。帐内的其他将军们皱着眉都没有言语,夜月色便也保持着沉默。 “不出所料,没有新的路径,我们知道的路他们也都知道,要诱敌包抄很难,他们不会轻易上当的。”李乐亭这番话说得缓慢。他是负责诱敌的,敌人不上当的话他的任务就会失败。 “我早就料到了,毕竟我们两国在此处已交战了近两百年,此处的地形两国都已了如指掌,又怎么会有新的不为人知的路。不过没关系,就算霍天威明知道这是个陷阱,我也有法子叫他跳进来,你就不必担心,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现在的问题是怎样才能用五万人挡住二十五万人的攻城并且要坚守三天,我知道很难,但你们必须做到。”萧凌天的声音很坚决。这是最关键的一步棋,必须要下好。 诸将沉默,他们也明白这重要性,但硬拼肯定是不行的,至于办法他们现在还没有,所以只能沉默。 “我能说两句么?”出人意料的,开口的是夜月色。众人看着这纤弱的少年,不太相信他会有什么办法。 “哦?”萧凌天侧首看着她,眼中满是玩味。“不知再晴有何高见?” “我想知道吟风和临水在武器装备上的差距大么?” “不大。”一位都尉回答她,他是专门负责管理兵器的,“我们两国的装备都差不多。” “是吗。”她稍沉吟了一下。刚才她在军营中看了一圈,虽然她早就猜到了这个时代火药应该还没有应用在战争上,但她看到的武器装备还是简陋的超出了她的想象。传统的刀枪剑戟,在她眼中相当古老的弓箭和单发的弩箭。这里甚至连简单的投石机都没有,不过她也庆幸对方应该也没有《魔戒》中那种恐怖的攻城机就是了。 “真的只有我看到的那些兵器?你们没有藏起来的秘密武器么?” “怎么?”萧凌天听出意思来了,“你觉得武器太简陋?” “如果只有这些,那么,是的。”夜月色与萧凌天对视,看到了他眼中的怀疑,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以后再跟他解释吧。“我有一些法子将武器改进,但只是大概的原理,具体的还要找灵巧的工匠琢磨。如果能赶在他们攻城前完成,应该能延长他们破城的时间。” “愿闻其详。”萧凌天心中有很多疑惑,但不急,他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的弄清楚。 夜月色开始将她知道的一些冷兵器时代的武器讲给他们听。她在医院度过的漫长岁月中,书是她精神上的唯一慰藉。她不能回家,不能上学,不能游戏,躺在那白色的病床上,她最爱的便是看书。不过她也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对政治军事方面的书看的不多,所以只能从看过的有限的几本书中搜罗出有用的信息,但也只是原理而已。不过她很相信古人的智慧,只要她替他们打开了这一扇门,这些聪明人自然会融会贯通,做出她想要的东西。 但她并没有全盘托出,感谢她的家教老师,她从化学课上学到了火药的制法,但她并不打算将这极具威力的武器透露。火药的威力太过强大,它的出现将会改变这世界的平衡。虽然这是不可避免的自然进程,但她不希望这改变是从她的手中开始。 萧凌天看着夜月色为他们讲解新的武器,她讲的很慢,尽量的详细,提到了很多他没有听过的词。他看着她秀美的侧脸,那白玉一般柔润的面颊好像泛着莹莹的光辉。被她特意挑起的眉,蕴含着无尽灵动却又偏偏显得淡然的眼,那柔柔起伏的挺翘的鼻,还有小巧的耳垂,粉白的樱唇。他的心神一阵恍惚,这个女孩子,像火焰吸引飞蛾一样吸引着他,不论他们之间隔着什么,他都想将她拥在怀里,一辈子也不放开。 在夜月色刚讲完诸葛连弩的时候,帐中的将军们就再也不敢看轻这个看起来有些太过俊秀的少年了。 “好啊!好啊!怪不得陛下会派再晴你来做特使,你是胸中有大丘壑之人啊。这可真是好东西,有了它 ,此战胜算又多了几分啊。”江剑兴奋的摩拳擦掌,差点冲上来跟夜月色称兄道弟了。他跟着萧凌天叫他再晴,却没看到萧凌天冷下的脸。 “放肆!”萧凌天声音不大,却很明显的泄露了他的怒火,“怎可直呼特使的名字?左将军连礼数也不懂了吗?” 江剑有些莫名其妙的承受着他的怒气,苏再晴只是特使并无品级,按说直呼其名并没有什么不对,只是表示亲热之意罢了。他却不知道,正是这种亲热的表示惹恼了那位高高在上的摄政王殿下。 她的名字只有他可以叫,她的脸只有他可以看。早叫她不要来军营她偏不听,现在有这么多人用这样热情的眼光看着她,让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洛铁云是一年前就来到战云城驻扎的,对于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改变并不是十分清楚,但这几日看萧凌天对夜月色的态度也猜出了一点来,此时急忙出来打圆场。 “江将军是一时太高兴才忘了礼数的,还请苏公子莫怪。” 夜月色自然知道萧凌天为什么生气,但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没时间计较这个,于是淡淡一点头:“算了吧,左将军是无心,都不要放在心上了。还是说正经事吧,我们的备战时间不多了。” 轻轻拍拍萧凌天的手,算是安抚吧。谁知他竟一下子将她的小手反握住,不顾在座诸人的惊诧目光,紧紧握住不肯放松。她试着往外抽了一下,却换来他一个警告的眼神。算了,他喜欢就让他握着吧,反正——她也很喜欢。 在讲解中,时间飞快的过去。直到月明进来掌灯之时,才将她认为能用得上的几样武器讲解的差不多。看看天色已晚,萧凌天担心她累到,便安排一小队人马护送她回去。 回到知州府,匆匆换了衣裳用了晚膳。她很累,萧凌天还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留在了军营,她也一样有很多事要办,所以也不能休息。躺在床上,让月明轻轻揉捏着肩膀,对着沧海挑来的几个伶俐能干的宫女一项项的交代着。她做的只是一些琐碎的事,就已经这样辛苦了,萧凌天每天做那么多事,一定很累吧。 都交代好了之后已经是夜深了,夜月色实在是太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噼噼啪啪的轻敲在窗棂上。本该睡得很沉的夜月色却突然醒了过来,迷茫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下雨了。 睡意已经消散,她从床上起来,穿着寝衣走到窗边推开了窗户。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借着檐下昏昏的灯光,她看着园中的花草树木,觉得好像回到了从前。 从前,她有些恍惚的想着,那个苍白病弱又有些冷漠的苏再晴,也是在每个雨夜这样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沉沉的黑暗。她的生命好像没什么期待,这样享受着寂寞,是她送给自己的小小的有些凄凉的幸福。 “也不怕着凉!”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床薄被围住,然后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轻轻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将刚才的寂寞也吐净,闭上眼向后靠在这令她安心的怀抱中。 “你回来了。”普通人家平常的问候,但他从没有得到过如此的温暖。 “嗯,我回来了。你刚才在想什么?”慢慢理着她的发丝,他从后面拥她在怀,与她一起看雨。唇轻轻的吻着她的耳垂,这是他从白天就一直想干的事。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好听么?” “一点也不好,太凄凉了。”他放开她的耳垂,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不要凄凉,不要寂寞,不要痛苦,我在你的身边,希望你能一直一直笑。” 他很认真,所以她笑了,虽然只是浅浅的,却是很温暖的笑容。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抱着他的腰,她看见了他颌下淡淡的青须。 “累了吗?” “一点儿。”他搂着她,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觉得有些困了。今夜本该歇在大营的,但他按耐不住想见她的念头,即使夜深也还是回来了。 “辛苦你了,”她觉得有些心疼,语气柔柔的,抬起头来用一双比星星还要璀璨的眼睛看着他。 他微笑了,为她话里的情意。不过,他还有别的想知道的。 “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问的很柔和,不想让她认为他是在审问她。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与他对视着,眼神没有一丝躲闪:“你相信我么?” “信!”他回答 正文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他问的很柔和,不想让她认为他是在审问她。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与他对视着,眼神没有一丝躲闪:“你相信我么?” “信!”他回答得很快,很坚定。在他的眼中,这根本不是问题。 “那么,就像你答应过我的那样,这场战争结束后,我也把一切都告诉你。”这很公平,不是吗。 他微笑,不再追问,只是拉过她,将她的唇深深含住,辗转吮吸。 “一言为定!”亲吻的间隙,他喃喃而语,这是他们的约定。 “很晚了,就在这里歇下吧。”等他终于放开她,她看着他有些憔悴的双眼,忍不住开口。 “我是个男人,正常的男人,而你虽然有点小,但也是及笄的女孩子了,这样留我,就不怕我做出什么事来?”他笑得有点邪,这丫头,到底有没有把他当男人看,他可是每天都忍得很痛苦的。 轻拍他一下,“看你累才留你的,还开玩笑。很晚了,快休息吧,明天不是会很忙么。” 他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为他解下发冠,脱了长衫。算了,只要是抱着她,单纯的睡觉也不错。 同样是这个黑暗的雨夜里,从风骑军的大营中,一只小小的黑色鸟儿从一座大帐中飞出,几乎是瞬间就融入了黑夜之中,没有任何人发觉。 那只鸟儿,不就是夜寻么? 三十章 八月初十,艳阳高照。 吟风的夏天从不曾这样炎热,不过这也可能是自己的错觉。洛铁云站在战云城高高的城墙上,看着城下对阵双方超过十七万的将士,觉得呼吸似乎有些困难,但心中又有什么在勃勃跳动,直欲破胸而出。 战云城下的平原叫做落英平原,分割东西大陆的洛水在这里突然潜入地下城为地下河,所以这里是唯一连接东西大陆的平原。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这里成为吟风临水两国交战的必然战场,几百年来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役在这里发生,无数将士的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也将无数英魂埋葬在这里。 现在,新一轮的大规模战役又将在这里展开。霍天威此次已经决定要给予吟风国重击,列兵十五万进行第一次攻城之战,足见其决心之大。但让他吃惊的是,战云城紧闭的城门之前,竟然只有约两万人的兵力迎战。看着那两万身着银甲的士兵,再看看城墙上随风飘扬的一黑一白两面帅旗,霍天威心中冷笑:萧凌天啊萧凌天,以两万人迎战十五万人,没想到你是如此狂妄托大之人。不过面对我这样做,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后悔的。 落英平原上,临水国一方黑压压的列阵站着十五万将士,分成整齐的一块一块方阵,排在最前面的是骑兵方阵,后面紧跟着弓箭手、枪兵和步兵。而吟风国迎战的两万人则全部是步兵,由左中郎将薛谦领军,成一个大的方阵守护在城门之前,城墙上则布满了弓箭手。两军泾渭分明的隔着大约三千米的距离对峙。 大战即将到来的压力沉沉的压在每个人的心底,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变成让人发疯的折磨。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氛,马儿不安的躁动,频频打着响鼻。骑士们弯下身来,安抚着自己的坐骑,但是自己紧紧握住长枪的手中也沁出了一层薄汗。 双方静静对峙着,心中的弦被慢慢的绷紧、绷紧,直到不能呼吸,终于在霍天威手中令旗慢慢举起又坚决落下的那一刻断裂。 “冲啊!”随着令旗的落下,骑兵营的将军陈启狂喝出声,一夹马腹便狂奔了出去。在他身后,五万骑兵有如喷涌的潮水一般随着他奔出。 大地瞬时震动起来,没有亲眼见过的人永远无法想象五万铁骑同时狂奔会是怎样壮观的景象。身着玄色铁甲的骑士们保持着阵型拼命前冲,形成一股无法抗拒的潮流,不管是什么遇到这股潮流都会被无情的吞噬、挤压、碾碎直至最后消亡。 霍天威在帅营看着狂泻而出的这股无法抗拒的潮流,这是他的骄傲和自豪,是他一手打造的无敌于天下的的铁骑。区区两万步兵,甚至连武器都不用出手,单凭这强大的冲力,就足以完全搅碎了。 夜月色站在城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那无可抵挡的铁骑渐渐*近,耳边是越来越大的轰鸣声。不是不震惊、害怕的,毕竟她从未曾经历过这样规模宏大的古代战争,甚至可以说连想都没有想过会置身于这惨烈的古代战场。但就在她想要退缩逃走的那一刻,她回头看到了身后并立的两面帅旗。 一黑一白两面帅旗在风中飞扬着,白色的旗帜上用闪亮的金线绣着一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腾于祥云之上,那是无上皇权的象征,同时也是她的象征。而与白旗并立的黑旗上,则用金线绣着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狮子身后长着张开的双翼,好像随时会从这旗中飞升而去。 这黑色的旗帜,是她将心交予的那个男子荣耀的象征,但是此刻他并不在她的身边,所以,即使只是作为一个象征站在这里,这份荣耀她也要来替他守住。 强压下心头的恐惧,看着风骑军的铁骑越来越近,她冷着声音对身边的洛铁云道:“差不多快到了,做好准备吧。” 洛铁云看看两军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一千五百米左右,便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令旗。城下的传令兵立刻通知骑马立在阵前的薛谦,薛谦高高举起右臂,大喊: “预备,” 话一出口,最前排的士兵突然蹲下,露出身后排成三排的巨大圆木,圆木上面凿孔,安装了铁枪,前面设四根斜木,这是根据苏再晴的描述所做的拒马。在拒马的后面,又摆放了三排被称为弩车的黑黑的带木轮的铁箱子。箱子的正面是开口的,可以看见里面闪着幽幽冷光的箭矢。每排一百辆弩车,共三百辆弩车每辆后面都有一个士兵,此刻紧紧的盯着薛谦高举的右手,等待着命令的下达。 近了,近了,骑兵营的前沿已经进入一千米了。薛谦的右臂毫不犹豫的狠狠落下,银甲在骄阳中带出一抹血色光辉。身后,顿时万箭齐发。 当前两排弩车后面的士兵用力按下机簧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会看到这样场面。原本明亮的天空突然变黑,太阳耀眼的光辉被完全遮蔽,无数支巨大的铁箭划破长空,带着勾魂般的利啸向前方的骑兵阵营呼啸而去。然后,那看似不可阻挡的铁骑潮流就突然变成了被收割的韭菜,一片片的整齐的倒下,再不复先前的威武。死亡,就这样突然的笼罩了这片大地。 陈启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天突然间黑了一黑。在高速的奔驰中他抬起了头,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是箭么?可是太过巨大了,而且箭的S程绝不会这样远。在疑惑中,他甚至没有来得及举起手上的盾牌,便被那有近半人高的巨大箭矢连人带马生生定在了地上。恍惚中,自己的身边似乎倒下了很多人,人类痛苦的哀嚎,马匹悲惨的嘶叫,只是听不清,一切都好像很遥远,就连身上的痛楚都不是太清晰。 那——是什么?这是他生命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霍天威看着战场前方发生的一切,双眼突然变得通红,一口鲜血几乎要喷出。他引以为傲的风骑军铁骑,他征战天下的最大王牌,就在这么一瞬之间,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碰到,就这样——被毁掉了! 密集的巨大箭矢像暴风雨一样落入骑兵阵营中,带着强劲无比的力道瞬间击倒了将近一半的人马。而没有被箭雨扫到的骑兵则因为在高速行驶中根本无法骤停而被前方倒地的同伴纷纷绊倒,几乎在着地的瞬间全身的骨头就被折断,一时之间人马嘶鸣,鲜血染红大地,五万铁骑一下子只剩下不到两万,折损了半数以上。 无比的恐惧让风骑军残存的骑兵做出了一件他们从未曾想过会做的事,有一个士兵调转马头试图向后逃,于是所有人都学着他的动作向己方阵营逃窜,风骑军出现了溃逃。 在后面压阵的骑兵营少都尉谢娄元一看到这种情形,立刻手起刀落将第一个调头的士兵砍杀。一边挥刀一边大喊:“保持阵型!集结!后退者死!后退者死!” 一阵混乱之后,余下的骑兵总算恢复了理智,迅速的在谢娄元身边集结。谢娄元回头看看帅营所在,只见霍天威那边的传令兵做了个收兵回营的动作,心下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向那尸横遍地的战场,强忍着心头的悲凉,带着队伍迅速回撤。 看着回撤的敌军,战云城上下的将士们高声欢呼起来。这是第一次,如此大规模的作战中一举歼敌主力大半,己方却无一人损伤,这是奇迹,是那小小的弩车所创造的奇迹,是吟风国所创造的奇迹。 “风神佑我,天下不败!”不知是谁喊出声来,于是更多的人开始附和。渐渐地,几万人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刀剑在手中挥舞,向着带领他们创造出奇迹的的王,向着那至高无上的黑白旗帜致意。 “风神佑我,天下不败!风神佑我,天下不败!” 脚下是仰望着她的将士,耳边是他们激情的嘶喊,夜月色的眼睛却看着躺在战场中央的如山尸骨。她的面孔依然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垂在身侧的双手却紧紧握成了拳,紧到指甲刺进掌心渗出鲜血来。 “看着,夜月色,”她在心中对自己说,“这是你的双手造成的杀戮,这些鲜血都是因你而流。但是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从今天开始,把恐惧、懦弱、同情心统统抛弃,哪怕是满手鲜血,也要走在有那个人的路上,绝不会回头。这不是命运的选择,这是你——夜月色的选择。” 抬眼看着远处高高的蓝天,在这万里晴空之下,血色草原之上,她选择了自己要走的路。向前跨出一步右手按住左腰的佩剑,一直以来她都只把它当成一个装饰品,缓缓抽出佩剑,她指剑向天,双手出乎意料的稳,没有一丝颤抖。澄明的宝剑和她身上的银甲在阳光的照耀下反S出耀眼的光芒,此时的她有如天神一般辉煌。 没有喊话,她知道自己不会内功,喊哑了嗓子城下的士兵可能也听不清,所以她只用行动向士兵传达着信息——风神佑我,天下不败! 沸腾的人声平静下来,将士们看着城墙上耀目的王者,一个个的跪了下来,双目充满虔诚。 在此刻,由他们——见证神临! 三十一章 “轰”的一声,原非掀翻了中军大帐中的桌子,他双拳紧握,一双虎目红的仿佛要滴出血来。“那到底是他妈什么鬼东西!” 他的心很痛,作为骑兵营的军司马,他今天眼睁睁的看着与自己拼杀多年的兄弟毫无反抗之力的被血腥屠杀。为军者死于战场之上是死得其所,这本没什么不可接受,但他无法接受的是死了这么多兄弟却连敌人的衣角都没有捞到一片。闭上眼,眼前晃动的全是那遮天蔽日无可抵挡的巨大利矢,耳边是朝夕相处的子弟兵的惨叫,他恨啊! 霍天威低头沉思,没有说话。在第一轮进攻遭到意外惨败之后,他们迅速收兵,高级将领全部返回大帐商讨对策。此时还未到正午,下午的仗该怎么打? “那种新的武器很厉害,”沉吟了一会儿,霍天威终于开了口。“我们本来想先用骑兵冲击一下他们的阵型,但是没想到被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损失太惨重了。” 帐中一时无言。没错,此次出兵虽号称四十万大军,但真正的风骑军其实只有二十万,其余二十万是其他各路将领带来的。霍天威抽调了五万骑兵和十万步兵去奇袭。而剩下的这五万骑兵则是风骑军攻城战的灵魂,是绝对主力,也是霍天威的王牌,谁成想竟会在片刻之内被人灭了一半呢? “形势似乎不像霍将军想的那样乐观啊。” 何圣道这一开口,霍天威的心抖了一抖。眼前这个人可是皇上派来的监军啊,首次交锋的惨败被他看在了眼里,不知会在皇上面前说什么呢? “我看这种新武器好像很厉害,”何圣道轻摇着手中的折扇,对失利倒好像不太放在心上,依旧保持着文官的从容风度,“是不是应该先收兵回去,从长计议啊。” “死酸儒!”霍天威心中恨恨骂了一句,脸上却努力保持平静,“不能退!何大人,从小路包抄的将士已经出发了,我们必须按原定计划在三日内攻下此城与他们会合。你也知道,皇上给我的时间不多。” “哦?那么霍将军可有破城良策?”何圣道问道。 “我刚才仔细想了一下,那些箭矢不论从力道还是S程都不是人力所能为的,必然是用机簧发S。因此必然需要时间填装。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间隙不惜牺牲冲上去,只要过了S程,就不足为惧了。” “将军!”原非双手抱拳,大声请战,“末将愿带剩下的兄弟冲过去。” “你闭嘴!”霍天威一声怒吼,气得差点给他一鞭子。这个莽夫,自己的那点主力骑兵已经被打掉一半了,他还想把剩下的一半也打掉么。 勉强压下心中怒火,他转向右手边的隋文仲将军。 “隋将军,此次攻城,请隋将军的步兵营做中军先锋,赵将军和我的人在两翼策动,用最快的速度冲过他们的箭阵。只要正面接触上,他们就绝对不是我们的对手。” 隋文仲不高兴了。他本来并不是霍天威的部将,他和赵启风将军都是为了此次大战被皇上派到霍天威帐下的,每人带了十万的嫡系部队。霍天威与赵启风一向交好,跟自己却没什么交情,这样安排摆明了是让自己的人去送死。临水国一向是用实力说话的地方,这十万人是他的老本,一旦打光了,他也就完了,所以他不愿意。 脸沉沉的,隋文仲半天没说话。此战皇上是下了圣旨的,封霍天威为大将军,各部将军都要听他的调遣,更何况皇上派的监军正在坐上看着呢,他不能明目张胆的抗命,可是要他把手上的人全拼出去,他也绝不能干就是了。 霍天威见他半天不回话,自然知道他心中所想,心头不由火起。此次出战真是万般不顺,先是皇上突然来了个九月大限,接着就是敌国突然出现的秘密武器,现在又有部将为了个人私利不愿出战,不由得他不火大。 生气归生气,现在是关键时刻,翻脸是万万不能的,只能晓以大义。 “隋将军,我知道你有顾虑,但现在的情形你做中军是最合适的。我的人大部分都走奇袭路线了,赵将军的人也抽调了一部分,现在我们手里的兵力都不足以正面冲击他们,所以这个任务只能交给你的人去完成。不过你放心,我们在两翼会提前与敌军接触,尽量减少你们的压力。隋将军,要以大局为重啊。” 隋文仲心中不愿意,但也找不出理由反驳。霍天威最后一句话已经是重话了,看来这一仗他是不打不行了。 “十几万人变动阵型不是一时片刻可以做到的,霍将军打算什么时候开始第二次进攻?”隋文仲问道。 “现在即刻变阵,士兵们吃过饭后立即开始攻城。” 隋文仲悻悻领命,各将领开始忙着做各种准备,没人注意到座上监军何圣道眼中的狠绝和唇边的一丝冷笑。 在吟风国的议事大帐中,各将领虽兴奋,但并没有完全沉浸其中。他们很清楚这只是一场小胜,随之而来的将是敌人更加凶狠的反扑。他们占了新武器出其不意的便宜,但接下来可能就要真刀真枪的血拼了。 吟风国女帝夜月色身着银甲,白纱覆面坐在上首一言不发。坐下是洛铁云带着一众将领在商讨防守对策,不时有传令兵进进出出,众人都在忙碌着。 夜月色端坐着,覆面的白纱让人看不见她的表情,其实她对众将所商讨的对策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对这场战争,她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把自己知道的武器告诉给他们,亲自站在城楼上鼓舞士气,其余的她再也无能为力。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行军打仗这样的事她完全不懂,所以没想要C嘴。今天经历了如此残酷的战争场面,现在她只觉得累,可是再累她也要挺住,因为这里——没有她可以依靠的肩膀。 萧凌天不在这里,他亲自带人去迂回包围敌军了。那是一条很难走的路,他于两天前出发,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回想起刚刚过去的半个多月,只能用忙碌二字来形容。在她详细解说了她所知道的冷兵器时代的武器之后,萧凌天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批制造武器的高手,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做出了样品。在经过初次的保密的实验之后,萧凌天对这几种新式的武器所表现出的威力极为惊叹。但同时她也看到了他眼中的疑问与防备,她知道自己所知道的这些绝不是久居深宫之中的夜月色所应该知道的,她也知道今日她所做的一切总要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最近太过忙乱他没有追问,以后他问起时,自己该怎么回答呢? 连夜赶制了一批弩车之后,萧凌天似乎终于放心了些,拒绝了夜月色的执意跟随,再三叮嘱洛铁云保护好皇上之后,终于在两天前带着十万人走了。 他走之后,夜月色就带上了面纱,扮演一个完美的女帝。只是,心空空的悬着,好像少了什么,怎样也填不满。 萧凌天,你知道么,我很想你。 三十二章 夜月色在想念着萧凌天的时候,萧凌天正一身戎装带着十万铁骑走在连夜奔袭的路上。他带着大军于八月初八离开战云城一路向北,计划绕过灵山避过风骑军斥候的耳目度过洛水,再绕回到风骑军的身后,与截击风骑军的李乐亭的人马来一个前后夹击。要悄悄带走十万人而不被敌军发现是十分困难的,所以他吩咐战云城中仍然挂着他的帅旗以误导敌人,而他也日夜行军奔袭千里,务求在敌人察觉之前包抄成功。 经过了两日的急行军,萧凌天已带大军来到了预定的渡河之处。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因为此处距离战场很远,河水浅缓而且对面就是著名的迷雾森林。迷雾森林是一座巨大的天然迷宫,无论人畜一旦进入都会迷失,对临水国来说是一处天然屏障,所以此处的警戒极为松散,渡河不易被察觉。临水国人太过相信这座天然迷宫,却不知萧凌天早在几年前就动用了大量天星宫的弟子将此处的地形打探清楚,到了今日,便用来给予临水国一个迎头痛击。 他的马叫的卢,全身漆黑无一丝杂色,是一匹举世难寻的千里神驹,一直为他所钟爱。挺身坐在马上,看着手下快速的搭起浮桥开始有条不紊的过河,他的脑中想的却是另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夜月色那日在大帐中讲解弩车和连弩时的样子总是出现在他的面前,他的疑问也越来越深。 夜月色可以说是他看着出生的,那时他虽然还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却已经被他的祖父训练成一个冷酷而睿智的未来的王者。他深知自己与这个刚刚出生的女婴将有怎样特别的联系,所以他和他的家族从夜月色刚降生那一刻开始,就将她牢牢的控制在了手中。夜月色身边所有的人都是他安排的,夜月色所有看到的听到的学习到的,都是他让她看让她听让她学的,那么那些弩车、连弩、拒马什么的,那些他都不知道的武器,夜月色是从何得知的? 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一切都好像从她失忆之后都开始偏离轨道。她开始改变,不再是被他握在掌心中的胆小的女孩,她变得安静、淡然,带着隐隐的寂寞疏离与萧索。她好像对一切都无所谓,噙着一丝冷淡的笑看着他和这芸芸众,不经意间高贵风华却慢慢展现,渐渐吸引住他的眼,引他一步步沦陷。在他为她失了常情的同时,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并不是认为她策划着什么阴谋,就像那个雨夜他对她的回答一样,他相信她。他既然相信她是值得他爱的女人,并且将自己的心来交付,此刻他就不会再怀疑她的用心。但他也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劲,对于他这样一个无论什么情形下都要将所有事情全盘掌握的人来说,自己最喜欢的女人竟然无法完全了解实在是让他感觉不好。 这个他在乎的女人有她自己的秘密,不过她已经承诺会在此战结束之后全部告诉他,总还算让他满意。他并不是性急的人,只是一牵扯到她,他就总是无法维持常性。 其实她的秘密对他而言只是小事,真正让萧凌天头痛的是他承诺说出的秘密。二百年的血海深仇,她能轻易放下么?如果她不能原谅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将走向何处呢? “启禀殿下,大军已全部渡河!”萧凌天的思绪被部将打断,放眼一看,十万大军已在这不到半日的时间里迅速的从临时搭建的几十座浮桥上渡河完毕了,人马皆安静有序,有条不紊,已隐没在对岸的森林中。 看来平日的训练没有白费,萧凌天轻点了点头,不枉他十几年来的费心建设。 “地图已经分发到各队长手中了么?” “回禀殿下,已发放完毕,各队已按路线开始前进了。” 看着逐渐消失在森林中的将士,萧凌天将心神放回到了军事之上。此战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他双腿轻轻一碰马腹,便打马向浮桥而去。 李乐亭早就知道这场仗不好打,但是此战的艰苦仍然出乎了他的预料。狠狠地抹去脸上的血,反手一刀削去了身边敌人的头颅,鲜血狂喷到他的银甲之上,让他看起来更像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兄弟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冲上去!”挥舞着战刀,他狂喊出声,带着身后的将士对着犹在做困兽之斗的敌军就冲了过去。 李乐亭此时所在之处,是一条公开的秘道。这条路在战云城之南近百里处,一边是陡峭的悬崖,一边是洛水的支流云河,从此处可以绕过云山直接进入战云城。之所以说这条路是一条公开的秘道,是因为此路本极为隐蔽,在战时是一条绝佳的奇袭通道。不过两国经过近两百年来的争斗,早已对这条路了如指掌,所以此路的存在就再也不能称之为秘密了。因为这条路的特殊地理位置,这里又成了每次战斗的必争之地,不论是攻是守,都会将此处作为另一个主战场。 李乐亭在此战中的任务就是先派出一部分兵力抵挡敌人在此处的推进,然后再诈败诱使敌人继续深入,随后在最险要的路段再将他们一网打尽,然后率部在八月十三赶到落英平原与萧凌天的部队会合,一起围歼风骑军。 此战萧凌天给了他十五万人马和一批新赶置的连弩,由于风骑军也派出了十五万人的大军,所以此战两军基本上是实力相当,多亏了那些连弩,否则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先是传统的火攻、巨石,再用连弩密集S杀了一批敌军之后,双方将士终于短兵相接,开始了血腥搏杀。战斗从黎明持续到深夜,云河早已被鲜血染红,数不清的尸体散落在河中,终于要到收尾的阶段了。 部将们四处搜索着残存的敌兵,一旦找到就毫不犹豫的结果掉性命。在出发之前他们就接到了死命令:不留俘虏,所有敌军全部杀死。这是摄政王萧凌天亲自下的命令,他们执行的很彻底。 李乐亭已经杀得很累了,他停下来想恢复一些体力,急促的呼吸着。此时是八月十日的深夜,天边压着厚厚的阴云,使这夏夜变得格外黑暗。 敌军已经从今早开始攻城了吧,他想着,倒不太担心那边的战斗。战云城守军虽少,要守住今天到还不成问题。 看看自己疲惫的部下,李乐亭吩咐传令兵:“安营休息,清点人数。” 他们都需要好好的休息,后面还有一场大战在等着他们呢。 八月十二日的午后,夜月色静静的站在城楼之上。从昨日起即开始酝酿的暴雨终于在今天早上狂暴的砸了下来。但这雨并未阻止风骑军的进攻,他们好像疯了一样一波波的攻上来。夜月色穿着她的银甲,静立于暴雨之中,一双眼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一片血腥战场,好似古井一般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沧海月明守在她的身边,不时挥剑挡住飞向她的流矢。看着她全身湿透的样子,他们纵然如何焦急也没有办法把她劝回到屋里。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仿佛恒古就已如此。 这是风骑军攻城的第三天。第一天风骑军尝到了弩车的苦头之后,便采用了步兵做先锋。虽然速度较慢,但是由于队形相对分散,所以弩车的威力大打了折扣。不过银甲军挖出的壕沟和摆出的拒马阵倒大大的阻滞了敌军的进攻,威力很强大的连弩也有效的压制了敌军。 凭借着武器上的优势,银甲军在攻城战的前两天并未与敌军做太多的正面接触,有效的保存了实力。反观敌军虽伤亡惨重,但仍然保持着人数上的优势。终于在第三天凌晨时分攻到了城墙之下。 八月十二日,萧凌天和李乐亭应该在今晚从风骑军的身后和右翼包围他们,到时洛铁云也将带人从正面出战形成三面包抄之势,只留一面给他们溃逃,以免他们在必死之境拼个鱼死网破。为了保存实力应对最后的大战,洛铁云下令全部银甲军将士退守城内,只需全力守成到援军出现即可。 全部的计划就是这样,说出来好像简单,实际上却充满了不确定因素。萧凌天会不会避过风骑军的耳目,李乐亭的阻击能不能成功,甚至这座城能不能成功的守到今晚,在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但夜月色却从未怀疑过这个计划会失败,只要看到萧凌天那双隐含着风雷的霸气的眼,和他唇边那冷淡的笑,她就知道这男人不会失败。他注定的王者,是神的宠儿,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 。 如注暴雨突停,狂风却又吹起,此时已是傍晚。云梯一座座的架到了墙头,大多数都很快的被守城的士兵推到,也有敌军爬上城墙,立刻开始了血战。眼看着城墙上越来越混乱,沧海和月明顾念着夜月色的安全,护着她就要后退。却不料一直看着远方的夜月色忽然眼光一炙,在这血雨腥风之中竟露出了一丝微笑。 沧海月明一起顺着她的眼光望去,忍不住欢呼了一声。接着城墙上更多的银甲军士兵望着远方欢呼出声,声势大振之下,竟很快将爬上城楼的敌军砍杀殆尽。 在远方,风骑军大营的对面,一面高高飘扬的黑色战旗跃入眼帘,战旗上狮子的矫健双翼翩然若飞。 八月十二日晚,萧凌天,终于如约而至了。 三十三章 合围的计划很顺利,在萧凌天出现在风骑军身后不久,李乐亭也率部从侧翼杀出,洛铁云趁风骑军仓皇迎敌之际也带人出击与风骑军展开了决战。但是风骑军到底久负盛名,这样的情形之下也有一战之力,与银甲军着实做了一番纠缠。但是临水国的监军大人何圣道的突然倒戈一下子完全击垮了风骑军的气势,战局一溃千里,到底败在了银甲军的铁蹄之下。 原来这何圣道也是萧凌天所掌控的天星宫弟子,很早就被派遣到临水国做卧底,一直潜伏在七皇子身边。去年临水国有意对吟风国出兵的时候,萧凌天就授意他挑唆七皇子*宫篡位起一场内乱,兵不血刃的解决了一场战祸。在帮助七皇子除掉了手握重兵的四皇子之后,何圣道已经是临水国新晃的心腹之臣了。此次战争其实是新皇忌惮霍天威尾大不掉,想通过一场战争削弱他和另外几个大将的兵力,顺便捞点好处。何圣道力阻不成,只好说服皇上定下九月大限,又自请为监军,于暗中传递消息将霍天威排兵布阵的所有计划通知萧凌天。围歼战时战事胶着,何圣道在萧凌天的示意下先派人烧了大军的粮草,又出其不意将霍天威击杀。风骑军将士一间主帅被杀自己又被人包围,不由得心神俱裂再无战斗意志,都慌忙逃命去了。自此这场由临水国发起的战争以吟风国的胜利而告终,但为了此战萧凌天暴露何圣道这一条了精心安C在临水国多年的暗线,让他有些懊恼,不过好在他安C的人还有很多,也不至于让他太担心。 战争最惨烈之时,夜月色一直站在城楼之上。她知道自己虽然连剑也挥不动,但却是吟风国的精神象征,是将士的心理安慰,所以她一定要在。到了大局已定时,她却倒下了。 原来她从早上开始就一直站在雨中,雨停后又在风中站了半晌,这娇贵的身子哪里经得起这种折磨,早就发起了高烧,待到确定胜利之后心神一放松,就再也支持不住了。 苏再晴知道这些都是幻觉,她知道自己正在发烧,但她感觉不到一丝痛苦。她赤着雪白的玉足,又来到了那一片无边的血色花海之中。这一次,她很快的就找到了在河边哭泣的真正的夜月色 她似乎没有成长,依然苍白瘦小又纤弱,眼中的恐惧从不曾减少一分,似乎连哭泣的样子都没变过。她朝苏再晴伸出手来: “救救我,我不想死!让我回去,我还不想死啊!” 救她?怎么救?她茫然无措。自己是鹊占鸠巢借用了她的身体,是不是应该在这花海中徘徊的人根本就该是自己而不是她?但是进入这身体不是她的本意,她也不知该怎样离开,更何况——她现在不想离开。 缓缓后退,苏再晴的眼越来越冷。 “想要的话,自己来拿。”毫无感情的吐出如冰字句,苏再晴强迫自己无视心中的愧疚。这是夜月色的身体,但现在是她活在其中,她不是圣人,舍己为人这样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那女孩又开始哭泣,朝她伸出手去仿佛要获得她的怜悯。 空间突然破碎,眼前一片漆黑,不适的感觉一波波用来将她扯离这个神奇的梦境。 “月色,月色,醒来,看看我。”温柔的声音在耳边低语,如此之近甚至让她感觉到温暖的呼吸。她努力着,强迫自己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男人双眉斜飞入鬓,幽若深潭的双目中仿佛浸了一层水色,那有些菲薄的唇虽然带着一丝笑,却无法掩饰他眉宇之间的憔悴和担忧。 看见她醒来,他微微的对她一笑,低下头在她的唇上轻轻一吻,满是温柔怜惜。 “傻孩子,叫你乖乖的,你又不听话。”感觉她唇上不正常的热度,初见她生病时的一点怒气也消散了,这孩子总让他心疼。“我只是离开几天,一回来你就生病,你知不知道我很生气?” 她笑了笑,很苍白很虚弱,让他更加心疼。 “你回来了。”五天的时间并不长,但她觉得他好像离开了她很久,久到让她如此想念。 “嗯,我回来了。”他应她,生死之中无数次游走,从没人这样对他说过话,就像劳作了一天的丈夫回家后妻子的问候一样,如此简单又如此温暖,这样的孩子,叫他如何会放手。 “喝了药,再睡一会儿。”他将她上半身扶起拥在怀中,转身从一个人手中接过一个玉碗,碗中是漆黑的药汁。那人朝她行了一礼,原来是以前见过的无伤。 萧凌天一手拿碗凑到夜月色面前 ,示意她喝下。夜月色轻轻摇了摇头,她前世虽然是个药罐子,但只吃西药,不像这里的中药,苦的让人无法忍受。 萧凌天知道她是怕苦,倒也不说什么,只是一抬手将药汁含在自己口中,然后低下头来吻在她的唇上。 夜月色知道自己躲不过,樱唇微启,萧凌天灵巧的舌头就将药汁哺入她的口中,然后再趁机在她的口中大肆掠夺一番,轻轻舔吻细细品尝,不放过任何一处,直把夜月色吻的气喘吁吁才罢。 无伤知情识趣转身退下,旁人也早已被萧凌天挥退,他们肆意缠绵,如此反复厮磨,一碗药便喂了很长时间。 静夜隽永,冷月如钩,月白的金丝盘龙芙蓉帐里,夜月色刚刚转醒。眼还未睁开,就已感觉到自己被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淡淡的松木香萦绕周身,耳畔是悠长绵远的呼吸,让她如此安心。 无伤的药虽苦了些,但却很是灵验,她睡了一觉之后头就不怎么疼了。轻轻的转过身与他对面,将她搂在怀中入睡的男子无意识的拍了拍她却没有醒来,想是这两日累的狠了,脸色也有些憔悴了。 夜月色怔怔的望着他,眼前这男子如着了山水墨色一般的眉微皱着,薄薄的唇轻抿,没有了平日里的邪魅霸道,倒显出一份渺渺的孤寂来。 夜月色鼻子忽然一酸,一串珠泪毫无预兆的滑下脸庞,一颗心也不由的酸楚。想她不过是缥缈于天地之间的一抹孤魂,早是已死的人了,不知什么因缘际会让她寄于此身之上,穿过虚无空间时间,于亿万光年人世流转之间来遇到他。不过是初见之时,她便对他有了提防,如此手握重权傲视天地之人,丝毫不曾掩饰过对她的轻视和敌意,让她只想逃离这危险,寻一处逍遥园地。可谁曾想她如此冷漠,他如斯无情,却偏偏在这红尘纠缠中生出了丝丝缕缕的情愫,于无声无息间将他们牵扯的再也分不开。他放下仇恨,她抛开心防,握了彼此的手想要一生相守,但她竟忘了,此魂虽是她魂,此身却非她身,如果有一天她像当初毫无缘由的来时一样毫无缘由的走,这段情、这颗心又要往哪里着落? 她不想走,即使自私即使无耻,如果她有法子,她会永远霸占着这具身体,永远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她没有,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如果有一天,这皮囊内的灵魂突然消失了……? 她突然变得害怕,害怕到连想都不愿想。泪流得更急,却没有一丝声响,一任泪水打湿了云锦缠丝的枕头。 虽然是无声的哭泣,但萧凌天还是察觉到了。他前些日子里忙于军政大事,又亲自带军奔袭千里,白日里率部将与敌军拼杀,纵使铁打的人也觉得累了。他平日里睡觉从不曾深眠,这是躲过无数次暗杀后锻炼出的生存本能,但在每次他与夜月色同榻而眠,怀抱着这软玉温香他总是不由得放松了心神,可以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可是今天似乎有什么不对,他突然觉得睡得不安,一睁眼竟看见了与他目光直直相对的夜月色布满了泪痕的脸上。 他一惊,从不曾见过她如此流泪,以为夜月色不舒服,连忙用手探探她的额头。 “怎么了,哪里疼了?”他问的焦急,张嘴就要喊人。 夜月色一下子捂住他的口,尽量收回眼泪努力的笑了一笑,看在萧凌天的眼里更是心疼。 “我没事,你再睡会儿把。” 探了探她额头的手收回来,转而抓住她捂住他唇的手,轻轻握在手里。她的体温已经正常,不像是哪里疼痛的样子,那么,她为什么哭? 一直抱着她的双手紧了紧,他刚要再追问,却不防她突然抬起头来,一下子吻上了他的唇。 自此风月无边。 三十四章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不知何时飘起的夜雨滴滴答答的打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却越发的显出室内的寂静来,寂寞宫灯无语,幽幽的照着一对有情人。那女子微温的唇印在他的唇边,带着一丝让人心碎的颤抖,蓦的让他的身体如火一般燃烧起来。 她那样小,只有十五岁,身量只到他的胸前,抱在怀里就像一个娃娃,好像轻轻一用力就会碎掉。他该珍惜她 ,该温柔的放开她,告诉她他会等她长大,但是他做不到。他想将她粗暴的压在身下,进入她、撕? 正文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坏健k虢直┑难乖谏硐拢胨7毫阉嗨槟肴胱约旱幕持校剿酪膊环趴k酪Φ目刂谱约海矍罢飧鲆鞣绻罡吖蟮纳倥飧鏊醋懦ご蟮纳倥靡凰诺愕憷嵋獾哪抗饪醋潘酆斓娜崛淼男n嘞赶该杌嫠〈降穆掷乓坏阋业囊馕度盟7琛 ?br /> 想要!想要!为什么不能要!他的身体在疯狂的叫嚣。 不行!她还太小,他们之间还有未出口的秘密,如果她知道了一切也许会哭泣会后悔,也许会因为今夜而恨他,他不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要她! 萧凌天用尽全身力气将夜月色推离,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猩红的血渗了出来。疼痛将理智带回,他几乎是愤怒的看着夜月色,平日里总是如无波古井一般幽深的双眸,此时已因浓浓的情欲和强行压抑的痛苦而变得狂乱。 “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他的声音因情欲而低哑,“别挑战我的耐性,我从来就不是正人君子。” 他欲起身下床,没想到身形微动,就被夜月色一下子压制住。她先是伸出一臂微一用劲就已将他压下,然后索性趁他错愕之际一翻身跨坐在他的腰间。 “别走!”她喃喃。 她在干什么?夜月色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在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会突然间消失掉,害怕这个男人会逐渐忘记她就像从不曾在这个世界存在。不!也许现在的她,眼前的他,他们所在的这个世界根本就不存在,一切一切不过是她死后的幻觉终要消失掉。 她害怕,需要什么来证实自己的存在。疼痛、快乐、归属和拥有,真正疯狂的人,其实是她。 萧凌天不可思议的看着跨坐在他腰间的夜月色,她穿着以轻盈柔软著称的云州丝所裁制的白色寝衣,在宫灯的映照下,竟是半透明的。温婉的曲线,纤细的身躯,透出莹莹的微光在他眼前招摇,如此清纯,又如此诱惑。 叫他如何不疯狂! 夜月色轻轻俯下身,萧凌天甚至可以从那微敞的衣襟中看到她已微微发育的茹房。她轻按住他的双肩,低下头来在他的喉结上方一舔。 只是轻轻一撩拨。 欲火终于失控的燃烧起来,彻底摧毁萧凌天的理智,他想在什么都想不到,只想顺应身体的本能,狠狠地、狠狠地要她。 猛地一翻身,他已将她牢牢压制在身下,并没有立即动作,他深深的看着她的眼睛。 “你再也逃不掉了!”这是他的誓言。 而她则微微一笑,对他伸出双臂。 “抱我!”她说的无比清晰。 几乎是嘶吼着,他弯下腰吻住了她的唇,肆意的厮磨、掠夺。与以前的吻不同,这一次他没有了任何的顾忌,不必再想着控制自己,所以便肆无忌惮起来。他的舌深入她的檀口之中,忘情的吮吸着她的丁香小舌,甚至在她的上颚、玉齿之间流连不去。攻城略地,不放过任何一处,夹带着他们的津Y,显的格外的Y靡。 唇齿纠缠,他的手下也未清闲。连脱掉寝衣的耐性都没有,他直接将那薄薄的衣服撕开,于是一具白玉般的L体就完完全全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萧凌天坐了起来,几乎是着迷的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夜月色并不是绝世的美女,单就相貌而言,比常给他侍寝的几个女子要差很多。但她的一身肌肤却是得天独厚,肤如凝脂,欺霜赛雪,在灯光下仿如温润的玉石一般散发着悠悠的光芒。 十五岁的她其实只是刚刚发育而已,但身体已有了婉约曲线。目光慢慢游走,那是无声的挑逗。纤细的足踝,笔直修长的腿,圆润小巧的臀,盈盈一握的腰肢,然后是微微隆起的酥胸。两点樱红因为他的注视而战栗、颤抖、然后坚挺。 “你好美!”他由衷的赞叹,然后俯下身去,从她雪白的玉颈开始,印下一个个吻。 在她的颈子上不停的舔吻,吮吸,留下无数红色的印记。他感觉到她的身体变得火热,轻轻的颤抖着。一路向下,他终于来到她的胸前,停住。刚刚发育的、小小的茹房格外的色情,让他的身体紧绷到疼痛。 “看着我!”他命令她。在与她的双目对视中,他一只手覆上她的右胸,轻轻揉捏粉红的R尖,然后邪邪的微笑着,一边看着她,一边将左胸的R尖含入口中,微微一咬。 “呜!”夜月色几曾经历过这样的挑逗,发出一声类似悲鸣般的呻吟,强烈的快感使她整个身子弓了起来,却不料将酥胸更加送至他的唇边。 萧凌天用一只手握住她的纤腰阻止她后退,另一只手和唇更加肆无忌惮的蹂躏着她的双R。轻轻的噬咬,重重的吮吸,手指间的揉捏抚弄,无一不叫夜月色疯狂。 “不要……不要……”她用一只手捂住口唇,却还是无法阻挡自己的呻吟。她觉得神智渐渐离自己而去,身子热的好像要着火,血Y似乎已经沸腾起来。 好难受,她想要他停下,可是又好像很空虚,需要他来填满。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不觉间竟轻轻的啜泣起来。 他听见她的哭泣,于是又吻上她的唇,但手下的调弄却一点也没有停止。 “后悔了?”他轻咬着她的耳垂,顺势舔弄,嘶哑的声音中满是欲望。“太晚了,我不会停的。” “别、别停……”她回答得破碎,却换来他满意的一笑。 “好乖。” 他的唇又转战她的酥胸,这并不丰满的胸部却异常的甜美,让他欲罢不能,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嗜好才会为这小女孩的身体沉醉。 将她的茹房含在口中吮吸,他的双手继续向下探索。在她的纤腰上抚摸一阵后,他的一只手终于辗转着来到了他最向往的幽谷。 手指轻轻的C入她的双腿之间,温柔但坚决的使她的双腿微分,将那深藏的神秘地带暴露出来。手轻轻的覆于其上,慢慢的揉搓。 他的手很大,可能是因为习武手上有着薄茧,有些粗的手掌抚弄在柔软的花X上格外的刺激夜月色的感觉。她感觉到自己的湿润,陌生又奇异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轻轻扭动身子。 萧凌天也感觉到了她的柔软和湿润,他的欲望早已坚挺,急切的需要发泄。但他也深知她还太小,未必能承受他的巨大,他珍惜这个孩子,他要她充分的为他准备好以免弄伤她。 又经过了片刻的挑逗,他确定她已经准备好了,于是将中指轻轻的进入她的体内。 “啊!”夜月色惊叫一声,为这突然进入的异物而吃惊。她是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人,虽然从没有过经验,但她是完全知道过程的。只是知道归知道,她从没有想过亲身体验时会是这种感受。 他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微凸,顺着湿滑的甬道挤开娇嫩的媚R深入她。这种感觉好奇怪,说不出是舒服还是难受,她开始不自觉的后退,想要逃避这奇异的感觉,却在下一秒被萧凌天紧紧扣住了腰肢。 “别逃,”他又开始吻她了,密密的吻在她的唇边脸颊落下,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我不会让你逃。” 在她幽谷中的手停止了动作,他将手指抽出,噙着邪魅的微笑,在她的面前将手指上的汁Y用舌头舐干净。 “是你的。”他笑得很坏,也很——色情! 夜月色原本被他的举动震惊的一片空白,不敢想象他做了什么,但随后萧凌天就开始做让她更害羞的事情了。 萧凌天开始脱衣服了。 夜月色想转过头去,但却被他制住了下颌。 “看着我!好好的看着!”他微笑着对她说。 于是夜月色就这样看着他,慢条斯理的,一件一件的开始脱衣服 三十五章 萧凌天从来都是绝顶俊美的男子,却从未如此刻一般撩人。他的眼微眯,因欲望而带了水色的媚意,鲜红的嘴唇带着微笑的弧度,修长白皙的手指慢慢挑开身上的衣带。黑色的丝袍从身上滑落,露出里面的雪白里衣,他刻意的挑逗,慢慢的,一点一点的解开里衣的衣带。 里衣终于被褪下,他那精壮的胸膛展露在她面前。没有纠结夸张的肌R,他的身体优雅而强壮,却是极斯文的漂亮,那隐约起伏的肌理,好像蕴藏着无穷的力量。 那漂亮的手指带着罪恶的气息渐渐下滑,滑过他劲瘦有力的腰,解开了下裳的带子,于是下一刻他便在她的面前全身赤L。夜月色惊喘一声,为他充满诱惑的身躯和不可思议的巨大而吃惊。 那样硕大的昂扬,怎么可能会进入! 看到了她的不可置信,萧凌天俯下身轻吻她的唇。 “乖孩子,”他深深的喘息,因为对她樱唇的厮磨,连语句也不甚清楚。“别怕,我不会弄伤你的。” 手掌又开始了对她身体的爱抚,从上到下四处游走,不放过一丝一缕,终于又回到她的秘密花园,开始了另一次探索。 夜月色紧咬着下唇,才在他的手指进入她时没有呻吟出声,但她急促的毫无规律的呼吸,却泄露了她羞于出口的感觉 。 萧凌天埋首在她的颈窝,肆意品尝她的甜美,感觉到她急速起伏的酥胸,不禁露出满意的笑。觉得一根手指在她体内的进出已经顺畅,便又将一指挤入她的身体。 “别、别,”她终于忍不住破碎的呻吟,几乎是哭泣着哀求,“好难受!” “很快,”他也极力压抑着自己,却不肯撤出手指,如果她连两根手指都无法容纳,又怎么可能接纳他。他该等的,可是此时此刻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又这样调弄了很长时间,长到身下的小人儿已经完全变得柔软,长到他觉得自己的欲望已经疼痛到要爆裂,他终于发出一声低低的嘶吼。 他要她!要进入她!他再也忍不住了! 几乎是有些粗暴的将她的双腿分的更开,他将自己置身于她的双腿之间,那火热的,坚挺的欲望紧紧的抵住她幽深的花J入口。 “可能……”他伏在她耳边喘息着,连说话都觉得费力,却还是要安抚她,“会有点痛,你,不要怕。” “不怕……我,不怕的。”她伸手揽住他的脖子,近似呻吟的回应他。但是她说谎了,她很害怕。 萧凌天终于不再忍耐,将快要爆发的欲望挤入她的体内,但是只进去了尖端,他就不得不停下来。 太紧了!虽然经过了手指的扩张,她的窄小仍无法容纳他,紧紧的箍住他的前端,夜月色的脸已经变得雪白,紧紧的咬住下唇来减轻下T的痛苦。 “放松。”他快说不出话来了,手指在她的腰部不停的揉搓来帮助她放轻松,但好像没有什么用,她依然紧紧的夹住他,紧到他发痛。 他不敢再动作,意识到自己可能会伤到她,她远比他所想象的还要紧致。停在那里,他进退不得,虽然他想得快要发疯,虽然他再也无法忍耐,但是他也清楚的认识到他不会为了自己的欲望去伤害她,这一点即使是在他已经消亡了理智的疯狂身体中里也是无比清晰的存在。 萧凌天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力道大到那漂亮的唇流下了鲜红的血,才终于借助疼痛找回自己的理智。他看着夜月色那雪白的脸,紧紧颦着的眉尖,终于长叹一声一声,从她的体内将分身撤了出来。 “我不会继续了,别怕。”他轻轻伏在她身上抱住她,微笑着安慰她,只是那微笑有一些苦。下半身依然在紧绷之中,他意识到自己必须在可以控制的时候尽快离开,否则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什么。 “你,好好休息,”他起身,举起她的手,在那素雪一般的指尖上轻轻一吻,“我回房去睡,明天再来看你。” 本已转离的腰身,突如其来的被一双冰凉的小手缠住,那温凉的手指带着轻柔的坚决力量拦在他火一样灼热的腰肌上,非但没有使温度下降,反倒让欲火越烧越旺。 以为自己的态度让她产生了误解,萧凌天*自己回身面对她。他不想让她胡思乱想,即使自己被欲火烧死也没有办法了。 然而面前的风景如此秀美,已经起身跪坐在床上的夜月色如此的诱人。单薄纤细的身体微微的颤抖,因为身体前倾而显现出优美线条的小小的茹房,努力保持平静却已经布满红晕的脸颊,都在诱惑着他来细细品尝。 他想他会化身为野兽,毫不犹豫的将她剥皮拆骨,拆吃入腹,终生融她于骨血呼吸之间至死不离。但他到底不是野兽,终究狠不下心来伤她。 抱着她吧,看不见会好一点吧。但他很快发现这个决定有多么的失策,她微温的身体紧紧贴着他,他的胸膛甚至可以感觉到她挺立的R尖的摩擦。 “我不是……不想要你……”他深深的呼吸,以为自己会死去,“我只是……不想伤了你……” “我知道。”她的声音也有一些颤抖,但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想让他走。 “让……我来。”她努力使自己不害羞,不去看萧凌天震惊的火热眼眸,将他的身子推坐在床头,然后跨跪在他的身上。 没关系,没关系,这是很正常的,没人规定女人不可以主动。她在心中拼命的对自己说,终于鼓起勇气,一只小手慢慢向下,颤抖着抓住了他的坚挺。 萧凌天忍不住脱口呻吟了一声,因为太过刺激而差点爆发。这个大胆的丫头,她到底想干吗? 看着萧凌天因为太过激动不自觉仰头而露出的修长颈项,喉结上上下下的移动着,夜月色觉得他性感极了,忍不住轻轻吻了一下。萧凌天再也受不了了 ,一下子就把手箍在了她的腰上,将她的花X对准了自己的玉柱。 夜月色的吻来到了他的肩膀,包裹在优雅肌肤下的隐隐肌R此刻已微微隆起,蕴含着层层张力。 “我爱你!”夜月色轻声呢喃,然后张嘴咬住他的肩膀,一狠心径直坐了下去。 终是荼靡花开。 几乎是同时闷哼出声,萧凌天的分身长驱直入,直入夜月色的体内,同时肩上也被她咬出了深深的齿痕,一行血Y缓缓流下。 被那样的巨大刺穿的痛苦让夜月色无法再动作,而突然被火热紧致的甬道包围的带着疼痛的快感也让萧凌天无法呼吸,于是此刻的寝室内,就只能听见二人急促的喘息声。 稍待了片刻,萧凌天觉得夜月色咬的不那么紧了,心想她可能是已经过了最痛楚的时刻,于是试着抬腰,却发现自己几乎无法在她体内移动,实在是太紧了。 正不知该怎么办,反倒是夜月色忍着疼痛开始慢慢的上下移动腰肢,巨大的充实感使她疼痛,但她仍然缓缓的起落着。萧凌天一边强自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一边扶着她的腰帮助她动作,试图减少她的疼痛。 不知过了多久,在体Y和血Y的润滑下,他的进出终于开始变得比较顺畅,看着眼前不断起伏的一对娇R,感受着手下纤细的腰身,流泉长发披散在白玉晶莹的身躯上,萧凌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吼一声转身将夜月色压在身下,握住她的双腿开始了疯狂的律动。 “啊……啊……”疼痛消失后,她开始感觉到传说中的销魂滋味,无法压抑的呻吟出声,引得萧凌天更加疯狂。 “不要,不要看我。”夜月色抬手捂住面孔,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耻。 萧凌天放下她的腿,俯身而下牢牢的抓住她的双手,拉开来,直视她迷离的,泛着水色桃花的双眼。 “月色,让我看你。”他咬着牙喘息着,同时下身有一个狠狠的深入,让她全身战栗,“你不知道你有多美,你也不会想象到我有多爱你。让我看你,这一辈子,我只看你。” 深深的吻住她,有力的冲刺一直没有停止。夜月色觉得自己的神智在慢慢消散,一种无法言说的奇妙感觉越来越强、越来越近,终于在他火热的种子在她体内爆发时达到顶点。她脆弱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极致的快感,身子一软在他的怀里晕了过去。 怜惜的看着怀里的小小玉人儿,萧凌天轻轻的吻了吻她已经有些红肿的樱唇,慢慢的抽出了虽然发泄过但仍然坚挺的分身。分身上淡淡的血迹提醒他眼前这个还很幼小的女人今夜经历了怎样的痛楚。 虽然还想再吃一次,但是还是让她先好好休息吧,以后,他们有一辈子的时间。 将这温香软玉搂在怀中,细细的为她盖好锦衾,步入安眠。 怀中这女子,他要呵护一辈子呢! 三十六章 烟罗帐,白玉床,素雪娇颜压海棠。 萧凌天侧身而卧,一手支身俯看着怀中娇娃,一手卷起一丝这玉人儿的青丝秀发在手中把玩。窗外天色已明,怀中的人儿却因为昨晚太过劳累而依然在沉睡之中。乌黑的青丝流泻在身上,与玉般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睡得很安详,双眼轻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锦衾拉到胸上,堪堪遮挡住胸前的秀丽风光,却露出了修长的颈项、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香肩。她就这样靠在自己怀中,如此娇小,如此安稳,让他怜惜。 不知何时手指已放下了她的秀发,转而在她的身体上流连。微带着薄茧的修长手指轻轻滑过她细腻的肌肤,滑过肌肤上留下的点点樱红,他再也忍不住轻轻的吻了下去。 她光滑的额头,微闭的双眼,挺翘的琼鼻,如玫瑰花一样芬芳的唇。在那唇上反复索求,用舌尖细细描画那柔美的形状,手也开始探入锦被之中,不安分的四处游走。 夜月色很累,昨夜的缠绵使她不论是在身体上还是在精神上都达到了极度的疲惫,所以当萧凌天的唇舌和手又开始对她进行S扰时,她并未醒来,只是无意识的发出了一声呻吟。 那柔柔的呻吟声几乎是在瞬间就使萧凌天的下腹又火热起来,他不由得想索要更多。一把掀开锦被,性急到有些粗鲁的动作却在看到锦衾下的玉体时停了下来。 她的身体本来是娇小的、柔美的、白璧无瑕的,现在却密密的布满了红色的吻痕,这还不算什么,真正使他停下的,是与那吻痕交错在一起的,无处不在的点点淤青。 娇R之上的青色指印,是他反复揉捏挑逗时留下的,遍布纤腰上的大片青色於痕,是他握住她的腰部猛烈撞击时制造的,白嫩的大腿上触目惊心的印记,是他高C极致时不自觉的紧握造成的。 她,太娇弱了。 他的心一阵抽痛,连带火热的欲望也平息下来。细细抚摸着他留下的印记,他应该再等等的,他曾承诺过不会伤害她,可是现在却亲手在她身上留下了这样的伤痕,一种从未有过的叫做自责的感觉从心中流泻了出来。 复用锦衾将她的身子掩住,萧凌天低低的唤了一声: “月明。” 镂着连枝并蒂莲的门扉被轻轻推开,一身月白女官服饰的月明悄无声息的入内,怕惊扰了女帝的安眠,便只是垂头静静的跪在地上。 “送些药来。” 萧凌天的命令很简短,但月明却立刻知晓他所指之物,微一躬身便起身退去,不过片刻就又转回,只是手上多了一方小巧精致的翡翠玉匣。 “殿下,由奴婢来……” 话未说完,便被萧凌天挥手打断。他指指门口,月明再不言语转身退下。 萧凌天将那苍翠欲滴的玉匣打开,里面是一块寒冰镇着两只小小的精致银盒。那银盒雕工华美精细,旋开盖子之后,里面分别装着一红一翠两种膏体。 萧凌天用手指取出一些翠绿色的药膏,那软软的膏体一接触到人的体温便立刻开始软化,萧凌天小心的将药膏轻轻的涂在夜月色腰间的淤青之上。 夜月色睡得暖暖的身体一接触到冰凉的药膏,便反S性的打了一个冷战,人也被惊醒了。抬起一双略带迷蒙的杏眼,怔怔的看着俯视她的萧凌天。 “殿下,”她的声音不同于平时的圆润,带着初醒的低哑,格外诱人犯罪。“在做什麽?” “嘘,没事,我给你上点药。”他对她微微一笑,含着无尽宠溺,霎时如春暖花开,直入夜月色眼帘心底,迷了她的神思,惑了她的心智。 “什么药?”她不解。 萧凌天手下动作未停,五指轻柔揉按,头却低下来,凑近她的耳边,几乎是含着她的耳朵说话。 ”昨天我有些急了,伤了你,你还疼不疼?这药是疗伤的圣品,我给你涂上,很快便会好了。” 夜月色一怔,猛地想起昨夜的事来,说起来还是自己主动的。一想到昨夜他在自己身上肆意驰骋时的狂浪和自己的低喘娇吟,脸刷的一下便红了起来。 见她脸红,萧凌天低低的笑了起来,她如此娇羞模样更让他想要撩拨。在她的耳垂上轻咬一口,满意的看到她身子的颤抖,他笑得更加促狭。 “怎么?”他在她耳边轻轻吹气,逗得她全身都酥麻起来。“大胆的小丫头又想要我了?” 夜月色初经人事就碰到这样的男人,纵然是生活在风气开放的二十一世纪,此刻也羞得不知该说什么,一揽被就要起身下床,只求离这人远远的。 刚一起身,就被他一只手轻松压下。夜月色有些愤然的抬头望他,却见他收了戏谑的神情,眼中只有一片如海深的温柔。 “好孩子,不跟你闹了,乖乖的我把药给你上完,不然你该疼了。” 他一露出这样的温柔表情,夜月色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心头一片柔软,安静的像只小猫一样靠在他的怀里。萧凌天拉过她的手腕沾了药物轻揉,这双玲珑玉腕昨晚曾被他紧紧桎梏,此刻也留下了清晰的指痕,夜月色直到此时才知道原来自己的身上被他留下了如此深刻的印记。 温暖又漂亮的手指在她的身上轻按,夜月色有些出神的看着他完美的侧面。如刀削一般峻冷的线条也会有如此温和的表情,这个人,若是交了心出去,就是义无反顾的决绝吧。 高床暖枕之中,萧凌天就这样一手搂着夜月色,一手为她上药,寝室静静的,除了他们的呼吸听不到一点声音。夜月色看着萧凌天那长长的睫毛出神,突然一直低头为她上药的萧凌天抬起头来对她笑了一笑,紧接着用手指取了红色的药膏,竟直接C入她的S处中去。 冰凉的药膏充当了润滑剂的作用,使那有力的手指顺利的进入她的身体,夜月色惊喘一声,反S性的按住了他的手。 “殿下!不要!” 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她体内,被那紧致的甬道紧紧的咬住, 害他的欲望又开始火热。他轻吻一下她的面颊,努力的克制自己。 “里面也,受了伤。这药是专治擦伤的,我给你上好。”他的声音暗哑,眼中充满情欲。 擦伤的!老天,这也太……! 夜月色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扭过头闭上眼不看他。那手指在体内抽C旋转,仿佛做A一样的动作又引起了身体的一波波热潮,夜月色紧紧的咬住唇,可还是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简直是折磨!萧凌天差一点就要不顾一切的再次进入她,昨夜的销魂滋味还留在脑海中,如果不是她昨夜才经历了第一次,如果不是她受了伤,该死的他绝不会忍耐。 上药的过程对他们二人而言都是痛苦而漫长的,所以当这一过程终于结束时,他们都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你累了,再睡会儿。”萧凌天轻哄着怀里的夜月色,把锦衾为她拉好,昨天自己把她累坏了。 但夜月色并没有顺从他乖乖的睡觉,而是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他,欲言又止。 “怎么?”萧凌天勾起唇角,笑得像只坏猫,“不舍得睡?” 弯下身子凑近她,眼中满是戏谑:“还是,你想再要一次?” 他以为夜月色会害羞的躲开,但是她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眼中有一种坚定的光芒。萧凌天慢慢的收起了笑。 “想说什么吗?” “嗯。”夜月色的眼神很镇定,“殿下说过待此事尘埃落定,便会把一切秘密坦然相告。我在想,是不是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萧凌天的脸虽俊美无匹,但不笑时便会如高岭积雪一般冷漠,透出霜寒之色。他看着夜月色半天,终于点点头: “是的,是时候告诉你了,” 三十七章 那是一段怎样的烟云过往! 两百年前的风云际会血腥杀戮之中,吟风国的开国皇帝圣文帝和开国大将萧长空这一对情同手足的挚友,究竟为了什么刻下了这无止无休的仇恨?两百年过去,其中内情早已无人知晓,只有那破碎的时光片段拼凑而成的真实的影子在萧氏一族的后人口中流传了下来。 两百年前,这片大陆上遍布血雨腥风,统一这片大陆长达千年的景庸皇朝终于走向衰败,皇权分崩离析,天下一片动荡。乱世之中自有英雄横空出世,一双风神俊秀的少年便这样出现在万众子民的面前。 夜深寒——景庸皇朝的一位少年贵族,风姿秀美聪慧无双,少年心性却隐忍异常。凭借自己的无双才智和家族势力,与不动声色间培养了一股庞大的势力,意欲成就一番大业。 萧长空是武林中人,十五岁出道后凭一把秋泉剑战遍天下高手未尝一败。修罗手段却是天人玉姿,不知倾倒了天下多少众生。 这一双碧玉般的少年,不知因何机缘而相识相知,进而引为毕生知己。几年之后当意欲逐鹿天下的夜深寒终于发兵帝都之时,萧长空一直与他并肩作战。他们二人一个机智权谋,一个战无不胜,历时十年时光终于把原本把持朝政的周氏一族驱逐到洛水以西,在东大陆立国吟风。正当他们全力准备发兵西大陆,将周氏余孽全部铲除的时候,一场意料不到的巨变发生了。 夜深寒和萧长空并肩相携十几年,肝胆相照生死相托,本来完美的友情不知在何时竟变成了暧昧不清的情意,在东大陆终于初步安定之后,夜深寒那一直深深压抑的感情终于再也无法忍耐,终于在一日两人酒后大醉之时,对萧长空行了那情欲之事。 当时的二人刚刚年过而立,已不复少年青涩。夜深寒已立后册妃,萧长空也娶了同门小师妹为妻,不论他对夜深寒抱有何种感情,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一旦被打破,便再也无法挽回的陷入了感情漩涡之中。 萧长空或许对夜深寒也是有情的吧,毕竟二人这么多年来携手相知生死与共,天下众生虽无数,知己唯此一人尔。但同样身为男子,萧长空对这样禁忌的恋情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的,如同女子一样在好友的身下婉转承欢,那是身为男子的自己所无法接受的耻辱,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他本来自江湖,此刻归去也是应当,但此时的夜深寒早已为爱疯魔。他的眼底心中除了萧长空再也容不下别的,就连曾经为之流血奋斗的雄图霸业都变得不再重要。 他只要他!只要留下他! 萧长空去意已决,不论夜深寒用什么手段挽留他也不为所动,绝望之中的夜深寒终于把自己和他*上了一条不可回头的绝路。 他对他用了蛊。 遥远而诡异的蛊术,一直秘密的流传在南疆的几位少数民族祭司之手,夜深寒不知何时如何得来了一对天地蛊,亲手将这蛊种在了他最心爱的人身上。 天地蛊为至阴至阳之蛊,夜深寒服天蛊为至阳,萧长空服地蛊为至阴。平时此蛊对人体毫无损害,但每年夏至之日地蛊必然躁动不安,必须服食天蛊之血安抚,否则便会冲破心脉而出将地蛊寄主置之死地。也就是说萧长空若想活命就要每年夏至之时喝下夜深寒的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萧长空处知自己所中之蛊的奥秘时并未在意,他早年行走江湖,后来又领兵征战沙场,早已不将生死放在心上,大不了一死而已,但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怀孕了。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这天地蛊的真正可怕之处,那便是服食了此蛊的人,只有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与人交H才能留下子嗣,而本身所中之蛊会随即转移到子嗣身上,此后原寄主一切恢复如常,但再也不会有孩子。也就是说中了天地蛊的人一生之中只会有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从出生的那一刻起便代替原寄主成为了天地蛊的新寄主,如此代代相传永无止休。地蛊寄主必须一生留在天蛊寄主的身边以血维持生命。否则便是整个家族血脉的断绝。 他可以不在乎生死,但他无法无视自己未出世的孩子的生死,他别无选择只有留下。 萧长空的妻子生产之时血崩难产而亡,这也是天地蛊寄主母体的宿命。萧长空悲痛欲绝,不止为妻子的死,更为了自己的心对妻子的背叛。深深的自责内疚之中,他也曾想过与夜深寒同归于尽,但终究无法下手,只能留在他的身边,让孩子喝着夜深寒的血慢慢长大。 凭借着血脉羁绊,夜深寒终于成功的将萧长空留在了身边。他知道萧长空对他的恨,但他不在乎,只要能让这让他疯狂的爱人日日在他眼前被他看着、吻着、抱着,他便什么都不在乎。更何况他也察觉到了萧长空对他爱恨交织的复杂感情,自然更不会放手了。 如此爱恨纠缠了将近十年,夜深寒突然病倒了。早年征战沙场时的旧伤复发,反反复复竟难以治愈。他预感到自己的命数恐怕不会长久,为了延续皇室和萧氏的血脉,他终于与皇后生下了他唯一的子嗣。 夜深寒早些年就已经将后宫妃嫔全部遣散只留皇后一人,皇后生产时亦血崩而死,夜深寒病势日渐沉重,终日缠绵病榻无力国事。值此之时,他便将襁褓中的婴儿和这个国家一起交付给了萧长空。 那时他是含着笑的吧,亲手将唯一的儿子交给萧长空的时候,他对他说: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从不后悔那样做,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我是死也不悔的。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今日我将这个国家和我的血脉交给你,作为我对你所作所为的惩罚,随你怎样摆布都可以。” 萧长空自中蛊之后第一次跪在夜深寒的面前,深深的看着这个让他爱恨交织的男人。 “萧氏一族将会终身奉夜氏为王,亦会守护吟风国,作为你对我深情的回报。但也会永远将夜氏的子孙作为傀儡玩弄于股掌之上,作为你带给萧氏一族宿命的报复。” 这是他们二人许下的诺言吧,一个将血脉作为爱情的祭品交付,一个承诺侍奉的同时展开残酷的报复。从这一天起,夜、萧二族之间充满着血腥仇恨的相伴之路便开始了。 夜深寒很快病逝,死前封萧长空为摄政王,统监国政辅佐新君。萧长空一边等幼帝长大,一边总揽朝政排除异己,很快控制了朝堂的形式,成为了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时光弹指而逝,转眼十七年过去。当年的幼帝已经行了冠礼,很快就迎来了十八岁大婚,生下子嗣之后便立刻被萧长空杀掉。萧长空再立幼子为帝,命自己的儿子继摄政王位监国,控制朝堂天下。如此反复不休的过了二百余年,萧氏祖训一直代代相传,子孙后代均饮夜氏之血续命,夜氏子孙却对着一段尘封过往懵然不知。虽然也有夜氏的子孙想要反抗萧氏的势力,但却被萧氏的铁血手腕毫不留情的斩杀了。 血色延续二百余年,直到夜月色和萧凌天这一代。 三十八章 时是盛夏,外廊上侍女们悄无声息的守候,窗外的梧桐树上蝉鸣不断,越发衬得这夏日午后的静谧。夜月色透过刻着连枝蔓的窗子看着院里的牡丹花,国色天香却入不了她的心她的眼。 那故事并不太长,因为萧凌天在某些细节上隐晦的描述而在残酷的血色之中带了一丝旖旎。那是怎样的感情?即使将所有的子孙后代都奉为祭品也要将爱人留下,只要可以抱在怀里便连毁天灭地也在所不惜的感情,她不懂,她只知道自己和萧凌天陷入了一个死局! 至于蛊毒,并不是完全没有猜到,当初无伤为她把脉的时候提到过她的脉相像是中了蛊,那时她便隐约猜到了。一想到自己的身体里住着一只虫子,她就觉得浑身发麻。不过好像不生孩子的话就没什么影响吧? 萧凌天看着坐在自己对面发呆的女子,心中有着隐约的焦急。他将那一段过往如实的告知,早就做好了被她仇恨的准备,毕竟这是世代的血仇,他没有想过要她原谅。但是夜月色一脸平静的听完了他的讲述,然后就陷入了沉思。在她出人意料的平静中,萧凌天的心越来越沉——她对他果然是只剩下刻骨的仇恨吗? “我们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半晌,神游回来的夜月色开口问道。 萧凌天内心微微一震,她问这话的口气淡淡的,倒叫人听不出她心中所想。脸上未动声色,拿起手边的玉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这才直直的看向她的一双眼睛。 “不论你怎么想,对你我绝不会放手!”他的声音那样轻,却好像一根根看不见的钉子坚定的直钉进她的心里。 这个人是很紧张的吧,他拿着杯子的手无意识的在用力,连指关节都苍白着,对世仇的女儿说出这番话也是不易呢。心中突然失笑,这倒活脱脱的成了一对罗密欧与朱丽叶呢。 “不放手的话,子嗣你打算怎么办?” “不需要。”他答的干脆。这个问题他早就想过了,子嗣什么的都不重要,他只要她在身边。这世代的血仇就在他们这一代了结吧。 夜月色对子嗣的问题当然不会执著,只不过 “这蛊真的没有办法解么?” “其实这天蛊地蛊就是彼此的解药,所以才相克相生永无休止。至于其他的解法萧氏一族寻求已经近两百年了,至今也没有找到。去年偶有一丝线索,我一直在派人追查着,只是也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夜月色闻言点点头,即是如此也就不必强求了。再说她能在这身体里待几年还不一定呢,只要好好把握眼前的幸福就行了,何必想太多呢。 想到此,突然想到一个藏了很久的疑问。 “你以前和我说过我全都知道的,怎么我失忆之前知道这件事么?” 萧凌天沉吟了一下,她的态度太过云淡风清让他无法掌握,他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思量再三,他决定对她不再隐瞒。 “你以前和现在完全不一样,不知从哪里听说我将来会杀掉你,所以每次看到我都会很害怕,不是哭个不停就是浑身发抖。可能是想要你更害怕吧,我告诉了你一部分关于蛊毒的实情。从那以后你更害怕了,甚至常常无原因的昏厥,直到失忆之后醒来。无伤说你可能是强迫自己忘了让自己害怕的事,但是为什么连性子也完全变了呢?” 因为我并不是夜月色啊!她在心中回答。只是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呢?虽然答应了他在战争结束后告诉他的,但是事到临头她又有些退缩了。神鬼乱力之事在古代世界一向是大忌,萧凌天又能不能接受呢?她可不想被当成疯子关起来或者被当作巫女烧死。 “你到底怎么想的?”萧凌天见她又开始神游,忍不住开口拉回她的思绪。 “啊?”她回神,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黑袍头戴玉冠的绝色男子。他的面容略带着一些冷,眼中却灼灼燃烧着光芒。 “你既然说了不会放手,那我也不会放手的。”她扬起笑脸,明媚的杏眼格外的娇俏,“以前的事以后的事我们都不去管,只要现在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就好了。” “你真的不在乎?”他并不如她想象中欣? 正文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既然说了不会放手,那我也不会放手的。”她扬起笑脸,明媚的杏眼格外的娇俏,“以前的事以后的事我们都不去管,只要现在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就好了。” “你真的不在乎?”他并不如她想象中欣喜,声音略带一些苦涩,“你可能不记得了,你的父母……是我亲手……” “别想了。”她抬手按住他的手,萧凌天从不知道那小小的纤白的手竟会如此温暖。“我不记得了,所以那些事对我而言是完全无关的。反正我们都是孤身一人在这世上,也没有长辈什么的阻止我们在一起,我们何必自寻烦恼,非让自己过得不顺心呢?” 她就这样仰着头看着他,小小的脸庞上带着笑意,与他交握的手安抚了他的心。他不是不知道她的态度不合常理,但是当事情出乎他意料的向他从未想过的好的方面发展后,他不想去追究那么多。即使是假的,即使是她骗他,他也认了。 手上微一用力,将她整个人带入怀中抱坐于膝上。一手环住她小小的身子,一手抬起她的下颚,便对着那粉白的樱唇深深吻了下去。 唇舌肆意的纠缠着,从微开的玉齿间进入,强悍的攻占其中的每一方寸空间。吮吸着她的小舌,换来她笨拙的回应,唇舌津Y纠缠着,欲火渐渐烧毁理智。 是我的!是我的!要永远永远抱在怀里,死也不会放开! 萧凌天此刻明白了夜深寒的心情,疯狂的想要,什么也压抑不了。世俗、仇恨,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将怀里的人留在身边,即使逆天而行又有何惧? 被吻的意乱情迷的夜月色忽然觉得一阵疼痛,睁开眼才发现萧凌天正在啃噬她的玉颈,发冠不知何时被他甩开,一头黑发恣意滑下。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正在狠狠地拧她的R尖。因为她是坐在他的怀里的,所以清楚的感觉到了他跨间灼热的巨大坚挺,正紧紧的抵着她的臀。 被疼痛唤回理智的夜月色连忙想要逃离,她昨日才经历了初夜,现在身体里还上着药呢,要是再让他为所欲为,自己还要不要活了。 想要逃离的身体被他有力的手臂箍得紧紧的,他的唇转移阵地进攻她的小小的茹房,对着那粉红的凸起不断吮吸舔舐,引起她身上一波波战栗的快感。趁着自己神智还清醒,她开始使劲的推他。 “殿下!不要!” 他抬起头,黑眸亮的惊人,毫不掩饰眼中熊熊燃烧的欲望。 “叫我的名字!”他的动作未停,一只手已经滑入她的裙内停在花X的入口,感受那幽谷中的湿润。 “求你了,不要!”他的名字羞于出口,她只能软软的哀求。 “撒谎,你都这么湿了,还说不要?”他忍耐着身下的悸动刻意调笑她,将沾满了Y体的手伸到她的面前。 “我会受不了的,”她的声音很小很小,脸红得像桃花一般。男人手上闪亮的Y体提醒她的身体对这样的爱抚起了什么样的反应,她缩了缩身体,想要逃离。 “别动!”他喝止住她,声音嘶哑的不可思议。她的扭动刺激到了他,害他差点S出来。但是她是对的,她稚嫩的身体无法在短时间内承受两次激烈的欢爱。他很想要,但是他不会伤害她。 “叫我的名字,我就放过你。”他咬着她的耳朵要求,一只手已经将自己长衫的下摆撩起。 叫他的名字?凌天?天?不行不行,怎么叫都觉得太R麻,她叫不出口。 “放过我吧,”她转头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闷闷的叫了一声,“哥、哥哥。” 一种异样的兴奋被她的称呼唤起,哥哥也不错。在她的发迹轻轻一吻:“乖。” 虽说了放过她,但欲望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抓起她的手,伸入自己的下裳之中,包住了那火热粗壮的玉柱。 她一惊,手本能的就要往后缩,却被他死死的按住。他一边Y靡地说着挑逗她的话,一边握着她的手上下撸动自己的坚挺,看着她红透了的耳根,闻着她冷冷的幽香,感受她娇躯的震颤,终于身子一挺泻在了她的手里。 将她的手抽出,看着上面的白浊,萧凌天低低的笑了。 “看来我们好像又要沐浴了。” “我,我想走。”伏在他肩上的夜月色突然小小声地说了一句。 “什么?”萧凌天的身子瞬间僵硬,指尖变得冰冷。 终究,还是要走么? 三十九章 外面云正轻风正暖,室内情正深意正浓,本是胶着如蜜的靡靡时光,却因她的一句话突然深深的冷了下来。 突然间感受不到夏日的暑热,他的心像是坠入了冬日的寒冷冰窟。 不是说不在意吗?不是说不会放手吗?言犹在耳,不过是片刻之前的事罢了,现在,她说她要走? 揽着她的手慢慢的放开,如此的冰冷,带着深深的绝望在宽大的衣袖下不自觉的握成拳。心一阵阵的抽痛,痛到不曾察觉掌心被紧握的指甲扎出了血。 “为什么要走?”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样平静的问话,纵然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巨浪,他的声音却是平静的,只是,冰冷。 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夜月色从他的颈间抬起头来看着他。一见他那墨玉似的眼眸中深渊般的森冷及隐藏的痛楚,便知道自己刚才的那句话被他误会了。 纤手轻抚上他的脸颊,刀削般锋竣的容颜是她在这一世中的唯一所爱。她一笑,如素雪中的花开。 “不是呀,”手指抚上他飞扬的眉,轻吻上他的眼,那狭长而微挑的眼。密密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冷清的阴影,让她觉得孤单。 “不是要离开你,”细碎的吻落在眼角眉梢,让他的心又渐渐暖了起来,“只是想去外面看看。我从来,都被关在一方天地中,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不是想要离开你的。” 是安慰?是欺骗?他不知道。这个女孩安静沉默,大多数时候很柔顺但偶尔也会很倔强。她经常发呆,目光总落在不知名的远方。他总觉得她像镜中月水中花,猜不到真正的想法也无法真正的捉牢,即使抱在怀中也总害怕会失去。 “不许去!”他的声音仍然很冷,透着不容质疑的坚决,再度将她紧拥入怀,紧的像是要直把她按入心中。“今生今世你只能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留她在身边,她是真不恨也好,假不恨也罢。她想跟他做一对神仙眷侣,他便日日宠着她爱着她,她要报双亲之仇,他也等着她候着她,只要在他身边日日让他看着,便是真把这条命送在她的手上又如何? “知道了,知道了,你莫急,我不走便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不过同你商量,你不愿,我便日日陪着你便是了。” 心中轻叹一声,夜月色颇有些无奈。她所说的固然是原因之一,毕竟她的前世今生都像是囚徒一般被困在一处,想当初她初来此世时也曾想过要逃出皇宫游遍天下,不过最重要的原因却不在此处。 她,想给自己和他一些空间。 他一直都是有些冷冷的邪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万事不上心头,天下事尽在指掌之间如同神一般的存在,现在却把她放在了心里。 这个男人她是爱着的,也许早在初见时在那棵桃花树下,她抬头仰望他的身影时,就已经将那俊美的容颜刻在了心中。她的心沦陷的比他要早,风神祭那夜的流光之下她曾泪流满面,只为知道这男人不会属于她。但是世事无常,不知从何时起,这男人对她不再尖锐,慢慢的温柔,守着她护着她,渐渐把她放在心上,终于放下世仇抛开所有顾忌,爱了她。 这男人,若是爱了便是不顾一切的倾心相许吧。可是自己,将何以为报呢? 她只是一抹游魂,这个认识在以前不算什么,就当是老天赐给的恩惠,即使哪一天这身体的真正主人回来了将她赶走也无所谓,反正她也没有什么好牵挂的。但是现在,她和萧凌天这样的关系她还能做到如此洒脱吗?而有朝一日她若真走了,萧凌天又会如何呢? 人就是如此吧,心如止水无牵挂时,如浮萍一般漂泊也无所谓。但一旦心有所念,便处处都是羁绊。 所以想要暂时的分开,不是为了冷却,只是想让彼此习惯,若真有一日分开,也不至于太过茫然无措。 但是现在看来好像行不通呢。 回抱住他的肩,感受他的温暖。算了算了,自己的话伤了他的心吧,既然他不愿放手,那就这样在他的身边,以后的事,且不去管它吧。 萧凌天静静的拥着她一言不发,不知在想些什么。宫人们已经在打点回京的事宜,外面不时有官员求见的通传,统统被月明打发了。他只抱着她,直到落日的余晖斜斜的照进室内,映出氤氲的光芒。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么?”他终于开口,打破一室的静谧,墨色莹瞳直视着她。 她一时无语。没错,自己该向他解释的事情太多,很多话不说明白,只会让他们之间产生隔阂和误会,她不想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是,如实跟他讲的话,那样匪夷所思不合常理的事情,他会相信吗? 看出了她的犹豫,萧凌天轻揉了一下她的头发,凤目中似有一丝无奈。 “算了,现在不想说就日后再说吧,我总是等着你的。” 他想知道,他习惯了D悉一切凡事尽在掌握,偏偏夜月色总让他看不透。别的不说,但是那弩车的制造她是如何知晓就是一个谜。他是军旅出身,这片大陆上所有的武器不管是公开的还是秘密的,他无一不知,但是弩车这种杀伤力如此之大的武器他却从未听说过。那么,她一个生于深宫长于深宫的十五岁女子又是如何得知的?她藏着什么秘密,他想知道但是却不想*她说,他想要的,是她心甘情愿的对他敞开心扉。他会等,一直等到那一天。 传了晚膳后,他抱着她沐浴,细细的亲吻,温柔的抚慰,不再是激情的索求,反倒更显缠绵缱绻。他为她细细的擦干头发,将她拥在怀中入眠。她娇小的身子契合着他坚实的胸膛,如此安稳。此刻的烟罗帐下,没有女帝与摄政王,只有一双两心相印的有情人,静待地久天长。 四十章 这几日战云城的知州府内繁忙异常,帝都中负责处理战后事宜的几位大臣都到了城里,每日都要到作为女帝和摄政王的临时行宫的知州府议事。随御驾而来的宫人们已经在着手回京的事宜,沧海作为此次随行官阶最高的内官,忙着安排一切琐事,暂时不在夜月色的身边伺候,这几日她的起居便由月明打点一切。 战争的后续处理繁琐异常。吟风作为战胜国该提出什么赔偿,战后城内的重建工作,受伤阵亡将士的抚恤等等,每一项重大决策大臣们都要来讨摄政王的示下。但是不知是不是夜月色说要走的话影响了萧凌天,他这几天的心情很不好。 倒也不是怒形于色,只是轻轻的抿着唇,狭长的凤目微挑,有些冷然的眼光一扫,便足以让那些大臣们心头一跳,冷汗湛然而下,正如此刻一般。 知州府的正厅内,夜月色依旧轻纱覆面,身着白色的轻便朝服与萧凌天并坐于上首,一言不发尽职的做一个摆设。萧凌天心情不佳,连朝服也懒得穿,只穿着黑色的便服,用金冠束了发,一手支颌倚在座椅的扶手上,冷冷的看着下首分坐两排的朝臣。 看着噤声不语的几位大臣,夜月色真有点同情他们。就在刚才他们还在为究竟该向临水国索要多少赔偿争论不休,却在萧凌天一个不耐的眼神下集体住口,再不敢在这位喜怒难测的摄政王面前放肆。 “我招你们来,是为了听你们的废话么?”今天一直不曾说过话的萧凌天终于开口,口气平静的好像在讨论天气,却一下子让臣子们冒出了冷汗。 按说不该如此,萧凌天作为摄政王是极为出色的,文治武功惊才绝艳,对待政敌虽手段狠辣无情,但从不会因为单纯的政见不合而打击报复,相反对于与他想法不同的真正有建设性的意见极为赞赏。但是可能是因为萧氏一族历代摄政,王者之风比之夜氏更甚,历代积威再加上他本人的深不可测,总是会让大臣们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萧凌天看着座下期期艾艾的臣子,心情变得更差。此次从京中调来处理战后适宜的几个官员都不是他惯用的重臣,而是打算日后重用的几个年轻官员,借此次机会刚好看看他们的能力。但是,到底还是欠历练,事事都要问他的主意,处处都要揣摩他的心思,实在让他有些失望。 “去跟洛将军商议吧。”挥挥手摒退他们,实在不想再在这些事上费心思了。 “心情怎么这么差?”一只素手勾住了他的一边衣袖,黑色广袖上的金色龙纹在那白的几乎透明的手中流动。转过头,对上夜月色那清净的眼。 他唇角轻轻一勾,带出一抹慵懒的浅笑,反手握住她的手指摩擦纠缠。忽然伸出手臂将她拽过胸前抱坐于膝上嵌合在怀中,将那微凉的樱色指尖举至唇边轻轻啃噬。 “我不走了,真的,别再不痛快了。” 见他半晌不说话只是在手指上又吻又舔,一双眼眸沉沉的看着她,她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是他所需要的安慰吧。 萧凌天终于停下了对她手指的品尝,专心的静静地看着她,一手挑开她的面纱,露出那并非绝美却让他心醉的清丽容颜。 她的美冷冷的、淡淡的,不是国色天香的艳丽,也不是倾国倾城的妖娆。她就像冬雪掩映下的白梅,素白人世间携着自己的孤傲一径的清冷出尘,暗想逸远,初一见觉得太冷,再一见觉得太淡,却在不知不觉中被那淡定的冷淡吸引,一看再看沉醉其中。 抓一把青丝在手中把玩,感受那流水般的柔滑。微笑着问而她: “对你而言,一生之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她未语先笑,浅笑间似有深意。 “可能是有些老土的答案,却是我真正想要的——爱和自由。” “爱和自由?”他低低的重复了一遍,脸上笑意更深,“我一直以为你无欲无求,没想到你是这世上最贪心的丫头,竟想一下子要了这两样最难得的东西。若只能取其一呢?” “虽然放弃的艰难,但我会选择拥有爱。吾心安处是故乡,连可以心念的人都没有的话,空有自由之身又有何乐趣? ”放弃的艰难?“他眼眸色深沉,笑意已淡。“所以你因为我的爱而放弃了自由,觉得艰难?” 她摇头,耳畔的白玉坠子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划出优美的弧度。 “是艰难,但佛说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你的爱如此珍贵,我还是所得比较多呀。” “你说只是想去外面看看,那么本来是想去什么地方的?”他挑眉,突然问她。 “没想过。我想做一个自在的旅行家,随心而走,细细体味每一份山水的美丽,像风一样无拘无束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突然有了一种飞扬的神采。眼中有着浓浓的渴望和向往,周身似有光华,本来淡泊的人一下子鲜活生动起来。 萧凌天突然觉得自己的心里很不舒服。他本想着要好好待她,让她每天都能开怀而笑,她想做无拘无束的风,但现在却被他用爱困在了心中。她这样向往的自由却生生被自己剥夺了,这样的她会快乐吗? 但是,放她走,他做不到,也不想做到。 将她揽在怀中,她柔顺的将头靠在他的肩窝,任他轻吻着额头。她是如此单薄娇小,他怎么抱也抱不够,怎么能够像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身边? “我不会放你走,”他的唇摩擦着她小巧的耳垂,忽然一下子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出室外。强健的臂膀紧紧的将她困住,“忘了什么自由吧,你今生今世只能在我的身边哪里也不能去。” 疾步如风,他抱着她穿过重重庭院直奔寝室而去。急于占有她,宣告他对她的拥有,感觉她在他的身边,他绝对不会放手的。 廊上来往的宫人们自动的垂首低头退立一边,眼看着怀抱着女帝陛下的摄政王从身边掠过,心中暗暗感叹。 这大白天的,摄政王殿下也太急了吧。 激烈的云雨,有力的冲撞,萧凌天用几乎要揉碎她的力量拥抱她。恨不得将她融入骨血之中,死也不放开。 没有了初次的疼痛,夜月色被他一次次的带上巅峰,可他还是在不断的索求,仿佛总也要不够,就连她精疲力尽晕倒在他的怀中也不愿意停下。 她想要自由,他不想给、不愿给。可他,要给。 如果她能快乐,他可以给。 她确实是这世上最贪心的丫头,但她是他的女人,有贪心的资格,只要是她想要的,他都可以给得起。 将她泛着桃红的温暖躯体揽入怀中,下巴轻轻的摩擦着她的额头。 反正,她到底总是要回到他身边的! 四十一章 战云城外的官道宽阔平坦,陆续不断的有因为战争而离城的百姓扶老携幼的回迁。此时已至盛夏,午时的太阳高高悬在天上,蒸腾着大地的水分,但路旁高大的树木却依然挺拔苍翠,为来往的人们提供一丝阴凉。 一辆马车慢悠悠的逆着人流行驶在离开战云城的方向上,马车不是很大,却精致异常,车厢上镂刻着连枝花的花纹,清雅生动别有韵味。飞檐式的厢顶四角各缀着一只小小的金铃,随着马车的行进叮咚作响。两只车轮与轮轴都包了紫金,不过真正让人惊叹的是拉车的两匹骏马竟然是万中无一的乌云盖雪,这乌云盖雪神骏无比,通体油黑四蹄雪白,真真是万中无一的千里神驹,此刻却被用来拉车,所见路人无不摇头——真是暴臻天物啊! 不过那赶车的清俊少年似乎并不这样认为,他身着浅青色的夏袍,头发妥贴的束起,斯文俊秀的面孔上一派悠闲,纵然是在这毒辣的太阳下头也不见流汗。如此少年哪里像是一个马夫,倒像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如此做派倒让人好奇起来,到底这车里坐了什么样的达官贵人呢? 马车不紧不慢的行进,车窗上的翠色帘子微微摇晃,依稀可见外面的风景,夜月色坐在铺了竹席的软塌上,仍然有些迷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昨日萧凌天像疯了一样的要她,一边抱她一边在她耳边说绝不放她走,一直到她晕过去。今天一早又直接把迷迷糊糊的她打包扔上马车,告诉她说,她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就去吧。 她还记得自己吃惊的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昨天还说不放她走的男人今天就改变了主意。他就勾起唇角带着笑轻啄她的樱唇。 “乖,去好好玩玩,我在帝都等你回来。” “可是,”她有些迷糊,“你不是说不让我去?” “我不想看到你不开心,”他又亲了亲她,爱极了她迷糊的模样,“这次让你去,回来了就要安心呆在我身边,我可真的不会再放你走了。” 她还没完全清醒呢,但是还是本能的点点头,做出大概明白的样子。 “可是,朝中之事……” “别担心,一切有我呢,我会安排好的。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两三个月吧,”她稍微思量了一下,给了个大概的时间。 他的眉微微的一拧,似乎觉得时间太长,但终究没说什么,把她抱着放到车中软塌上,拉上锦被,轻轻拍了一下。 “再睡会儿吧,乖。” 夜月色真的很累,昨天他的需求榨干了她的全部力气。萧凌天在身边她觉得很安心,于是迷迷糊糊的又闭上眼,很快就睡了过去。 萧凌天看着她甜甜的睡颜,忍不住在她的唇上又轻吻了一下。转身下车,对早就收拾利落候在车边的沧海月明道:“好生伺候着小姐,路上会有人随行保护,若有什么事请你们知道该怎么办。” 沧海月明齐齐矮身,“主上请放心,我等定不辱命。” 萧凌天微一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走了。月明跳上车厢,而沧海就充当了车夫,一甩鞭便驾着两匹乌云盖雪拉着车子缓缓前行。 萧凌天负手站在知州府外看着马车渐渐远去,容色沉静如水。她暂时离开一下也是好事,朝堂上的事,他也该着手做做准备了,毕竟身为一个摄政王要娶女帝为妻,恐怕不是太容易呢。 马车上的软塌布置得非常舒适,车子又做了特别的减震设计,在行进中只是微微晃动倒有些像摇篮,所以夜月色睡得很沉,只是这些日子习惯了被萧凌天搂在怀里入睡所以总感觉少了点什么。当她的体力全部恢复后,终于醒了过来。 月明见她醒了,连忙递上一只鎏金的碧玉莲花杯,里面装着翠色的冰荷露。夜月色一饮而尽,冰凉甜美的Y体让她彻底清醒,终于想起早上发生的事。 心中微微感动,那人是爱极了她吧,所以才会即使万般不愿也放她自由。他是懂她的,知道她虽然选择留在他的身边,但终生被困牢笼从未看过这广阔天地始终会是她心头遗憾,所以才会给她这一段自由的时光。 看着车帘外隐现的古树,金色的日光不时透过树荫和车帘照耀进车厢内,空气中隐约浮着花香的味道。这自由的感觉,为她所爱。 “我们这是往哪里去?” “现在正离开战云城,再往前一些有岔路,往南到萍洲,往北到岚城。主上说了,一路上随小姐,小姐说到哪里就到哪里,一定要让小姐玩得高兴。” 因为难得的自由,月明虽然是极严谨出色的女官,此时的语气也比平日里轻快了许多,眉间一派愉悦之色,更显得清秀美丽。 夜月色回想起萧凌天对她讲过得吟风国的地理知识,便问道:“一直往北的话,是不是大海?” “是的,”月明双眼一亮,“小姐是要去看海么?” 看着她含蓄的热切眼神,夜月色不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大海,她曾在无数的诗词文章上看过对于它的描写,在电视上也看到过,但是所有的文字和画面都告诉她,没有亲眼见到过大海的人永远也无法真正感受它的浩瀚之美。她前世最大的愿望之一就是能够去看海,今生终于可以圆这一梦了。 “那我们就往北走,先到岚城看雾,再到云州去看云,然后就可以到广瀛去看海了。”月明虽然也没出过宫,但是对吟风的地理环境和各处的风景特色倒是知道的很多,很快就规划好了路线。得到夜月色的首肯之后,便通知了沧海向北行进,缓缓的向岚城而去。 岚城说远不远,说近倒也不近,照他们这样慢悠悠的速度,大概需要有二十天的行程。中间要经过大概十几个小镇子,幸好夜月色本来就是要慢慢的欣赏沿途的风景,所以并不着急赶路。 定下了路线,沧海不紧不慢的赶着车子在官道上前行,眼看午时就要过了,月明想着停下来用了午膳。这特别设计的马车里设施极为齐备,也准备了各色精致的点心备着他们路上吃,但是夜月色却另有打算。 刚才将车厢前面的帘子提起后,她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个茶棚聚了不少人。即是出来游玩,便少不得要凑凑热闹,于是让沧海将车子停在茶棚前,要到茶棚里喝茶吃饭。 “小姐,”月明有些为难的看着茶棚,再看看夜月色,“此处实在太过粗陋,小姐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在这样的地方和这些粗人一起用膳。” “别说什么万金之躯什么用膳的,”夜月色不以为意,“既然抛开了身份出来玩,就没有那么多的讲究了,不然时时刻刻端着架子,呆在宫里便是了,我又何必出来。再说我坐了一上午的车,实在是有些乏了,就在此处歇歇吧。” 月明还有些顾虑,但到底不敢拂她的意,敲敲车壁让沧海将车停在茶棚前便打开车门跳下了车,将暗藏在厢底的车梯放下,将夜月色扶下了车。 这家茶棚确实简陋,路旁一株茂密的大树下用几根竹竿支着一大块布,下面放了几张桌子和长凳。老板是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头,为路人提供一些粗茶和馒头包子之类简单的吃食。此时正是饭口,天气又炎热,不少要迁回战云城的人便选在了此处歇脚,几张桌子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不少人索性坐在树荫下喝茶吃饭。 这些人大都是普通的平民百姓,看见茶棚前停下一辆如此精致华美的马车不禁纷纷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乌云盖雪?”有人惊叹了一声。竟用这样的神驹拉车,不知车里坐着什么人。 只见那赶车的清俊少年跳下来走到了车门位置,须臾之间车门被打开,一个穿着青色纱裙的美貌女子跳下车来。众人正在感叹着车中女子果然貌美如花之时,这女子又放下了一幅车梯,原来竟只是一个丫头。 如此神骏的名驹,如此精巧的马车,如此斯文秀美的丫鬟小厮,倒不知车厢里是什么样的神仙人物。 刚才惊叹那人“咦”了一声,这两人不是……? 只见那小厮一手打起了车帘,那美貌丫鬟伸手向前,便有一双白玉般莹莹秀美的素手搭了上来。 那手略有些娇小,却秀美异常。没有任何装饰的手掌圆润,手指纤长,淡粉色的指甲犹如在指尖绽开的樱花。但这只手给人的感觉并不仅仅是美丽,而是无比的高贵,一种难以言喻的贵气不可遮掩的散发出来,看的茶棚里的人直了眼。 紧接着,一个冰蓝色的身影在丫鬟的扶持下缓步走下了车。流云长发分出两束垂在胸前,束着一对与衣裙同色的冰蓝色琉璃环,发上一条银链悬着一枚小巧的冰蓝晶端端正正的压在额前。明丽的容颜不算绝色甚至还带着一丝稚气,却难掩周身的高贵之气,一双冷清的杏眼透出淡定却威严的气势,竟让人不敢*视。 夜月色轻衫缓带步下车来,由月明引着向茶棚走来。茶棚里原本是闹哄哄的,此刻却完全静了下来,许多人甚至不敢抬头。只有一人自长凳上长身而起,朗声笑道: “苏姑娘,别来无恙啊。” 夜月色一看,暗道一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原来竟是他。 四十二章 炙热骄阳,荫荫绿树,官道旁的简陋茶棚中一位少年侠士长身而立。剑眉星目,如玉温雅,正是人称揽玉公子的林挽衣。 夜月色心中暗道好巧,自己几次微服出游,竟次次都能遇见他,倒也真有缘分。此时见他微笑着向她打招呼,便也点头回礼: “林公子,我们又见面了。” 林挽衣再见她心中欣喜,莫非这就是缘分?见她婷婷而立站在面前,连忙招呼她过来坐。 此时茶棚中的位子早已坐满,他便向旁侧开把自己的位子让了出来。但夜月色并不上前,倒是沧海向他见了一礼后,直接掏出一把碎银子给了同桌的百姓,让他们倒出了一张空桌子。 同桌的百姓平白的了银子自是欢喜,连忙捧着自己的吃食转移到了树荫之下。沧海掏出一条蓝色的丝巾将桌子凳子细心拭了一遍,这才请夜月色坐下。 林挽衣见她入了座,便也在她对面坐下,笑道: “我们几次相见倒是有缘,前几日战乱之时我还想着不知你和令兄安危如何,今日再见倒也放心了。对了,怎么只有你们主仆三人?为何不见令兄?” “战事已了,我们三人打算出来游玩一番。家兄已入了甲列,要随军而行,自然不能陪在我身边。对了,上次林公子说是来看尊师的,令师想来也无恙吧。” “我去过师尊住处,但是他老人家早已出外云游了,倒让我白担心了一场。”语音一顿,颇有些疑惑的问:“你说要去游玩,只有你们三人么?你父母放心么?” 夜月色玉指一指在旁伺候的沧海和忙着为她布茶摆点心的月明:“我这两个家人还有些微技艺傍身,想来倒也是无妨的。” 林挽衣看看垂首立在一旁的沧海,再看看已经为夜月色摆好了茶点的月明,想起这二人也是不可小觑的高手,但是…… 此时月明已经将随身带来的鎏金碧玉莲花杯和成套的壶放在了桌上,在杯子里倒上了夜月色最爱的冰荷露。又打开了随身带的食盒,将装在碧玉盘中的各色精致细点一一摆上了桌。玫瑰核桃卷、冰丝卷云酥、杏酪荷叶软糯、梅香椰丝糕,无一不精致非常,看的附近桌的人眼睛都直了。 林挽衣心中暗叹一声,这二人若说武功可能是极好的,但毫无疑问没有一点在外行路的经验。乘着如此招摇的马车,一出手就是大把的碎银子,此时又将这些名贵非常的吃食器皿摆到桌上,若是被有心人看了去,少不得要打打他们的主意。这两个下人虽会武功,但那苏再晴却是明显手无缚J之力的一个弱女子,要是真碰上劫道的,还不知会怎样呢。 林挽衣对夜月色动了情愫,自然关心她的安危,有心护她一程又不好明说,便问道: “不知苏姑娘想到哪里去游玩?” “向北,先到岚城。听月明说岚城的雾别有韵致,我倒想去瞧一瞧。” 林挽衣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的温文笑意:“这可真是巧了,我也是要往岚城去的。苏小姐若不介意的话,不如我们一路同行如何?” 同路?夜月色心中不禁狐疑,联想起萧凌天也知道林挽衣的名字,便看了月明一眼。这个林挽衣该不是萧凌天的人,特地派来保护她的吧? 就见月明浅笑着向林挽衣福了一福,道:“失礼了,奴婢月明,那是沧海,见过林公子。不知林公子此行前往岚城所为何事呢?” 见她如此,夜月色便知道林挽衣不是萧凌天的人。那么真是巧合了? 江湖中人这样问来确实是有些失礼的,好像明摆着不信任林挽衣似的。沧海月明武功不错百变机灵,在宫中行事进退更是严谨有度,但到底长于深宫之中从未行走过江湖,对江湖的行事规矩不是完全了解。林挽衣知道他们十之八九是官家出身,不懂江湖行事也是正常所以并不已为忤,依旧和颜解释: “是这样的,当今白道的武林盟主白劲大侠将在九月初十生辰这天宣布金盆洗手,邀请各位武林同道做个见证,我也接到了帖子。本想着这边的战事可能要拖上一些日子,国难当头之时便不去凑这个热闹,谁知我们的皇上和摄政王出手不凡,这么快就打败了临水国,我便想着去一趟看看老友,可巧又与你们同路了。” 这是实情,所以林挽衣纵然是存了私心也说得理直气壮,倒叫月明找不到什么反驳的理由。其实月明是极不愿与林挽衣同行的,摄政王殿下要是知道了准是要不高兴的,但对方理由如此充分让人无法拒绝,不得已只好去看夜月色的意思。 夜月色倒是不在意的,同路而已,林挽衣这人也不讨厌还是个跑江湖的,说不定这一路上还能更有趣些,当下便允了同行的事。沧海月明自然是要听主子的,林挽衣更加笑得温如春风,此事也就这样定了。 稍坐了一会儿,夜月色简单的吃了点点心,沧海月明也到另一桌吃了点东西,然后四人又商量了一下具体行程。想着要在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镇子去投宿,便留给摊主一些碎银,又启程上路了。 林挽衣骑马,夜月色乘车,此时正是八月二十离九月初十还有二十日,时间上绰绰有余,于是这一行人便不紧不慢的一路游玩。一路上路过不少的大小市镇,夜月色生平第一次真正得到了自由,真正过上了一个正常的普通人过的生活,心中自然是高兴。只是随着离萧凌天越来越远,对他的思念也越来越深刻,真正知道了所谓相思刻骨的滋味。 若换了平常人,此时只怕是被那相思磨得要掉头回去了,但夜月色不,相反的她偷偷的、愉悦的享受着这有些缠绵痛楚的相思味道。与那些无望的、苦涩的相思不同,她知道那个自己所相思的怀抱最终总是属于自己的,此刻的短暂分离之后便是长久的相聚,因此这相思也就分外的甜蜜。她怀着这种甜蜜的心情享受着这难得的自由,便觉得这旅程格外的让人愉快起来。 一路向岚城而进,不断的有萧凌天的消息传来。如女帝陛下与摄政王班师回朝啦,女帝陛下甫回帝都便生病修养啦,摄政王殿下一手掌控朝堂大权啦等等。每每在茶肆饭庄听到萧凌天的消息,夜月色都会低下头微笑,在心中细细描绘那人此刻会有的样子,那甜蜜便在心中开出了艳丽的花朵来。 随着一路上的相处,林挽衣对夜月色的喜欢越来越深。他年少不凡,既有江湖侠士的俊朗洒脱,又有如朗月般的温文优雅,这些年来不知俘获了多少少女的心。也不是没有心动过,所谓红颜知己也有那么几个,但是却没有一个给过他如此怦然心动的感觉,让他竟然无法把持一头栽进了这情海之中。 面对着这个比自己小十一岁的女孩子,林挽衣常常感到迷惑。夜月色跟他以往见到的任何女子都不同,她年纪很小不过刚及笄,却没有一般十五岁女孩子的天真单纯,她有一双成人的眼睛,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安静的、带着些许冷漠的看着这世界。除了第一次见面时看到过她惊慌无措的样子之外,她似乎总是冷淡的平和着,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欲望,静如深雪姣若明月,就这样把林挽衣不知不觉的迷了个晕头转向。 夜月色对林挽衣的心思浑然不知,只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旅伴,一路上听他讲一些江湖趣闻倒也有趣。沧海月明尽心的伺候着小心隐藏着夜月色的身份,一行人一边享受着旅行的乐趣一边前行。 到了九月,就在进入岚城的前三天,在一个热闹的小城市中,有另一个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四十三章 到了九月,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夜月色不耐暑气,一行人越发慢行起来。常常是上午走一会儿,傍晚走一会儿,炎热的中午就找个市镇的客栈歇下,夜月色往床上一歪睡个美美的午觉,日子过得很是惬意。 这一日他们来到了康城,这里不同于其它路过的小镇,而是一个很繁华的城市,街市林立熙熙攘攘一派热闹景象。林挽衣带着他们投到了康城最大的客栈君归客栈,用过了午饭之后夜月色照旧回到房内先小睡一会儿,迷迷糊糊的刚合眼就被外面的一阵吵闹声吵醒了。 暑气正盛,夜月色被吵得有些心烦,揽衣而起唤道: “月明,出了什么事?” 一直在外间伺候的月明进到内间来,见她起了身,便上来一边为她梳头一边答道:“刚才客栈对面有人卖身葬父,好像有恶霸来抢人,林公子看不过去和他们动上了手,现在正在外面闹呢。” 听了月明的说话,夜月色精神倒好了一些。美少女卖身葬父少年侠士出手相救可是所有古代武侠言情小说里必备的一幕,通常这也意味着麻烦的开始。有了这样经典的情节,连冷清如夜月色这样的人也不禁动了看热闹的心思。 整理好衣衫,夜月色带上月明一起往前厅而去,前厅就是吃饭喝酒的大堂,还没近前呢,就听见一人嚣张的叫喊:“你他妈的居然敢跟我抢人?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成思危是什么人,老子告诉你,今天这女人我要定了,你的命我也要定了。来人啊,给我往死里打。” 话音一落,就听见乒乒乓乓扔椅子砸桌子的声音,紧接着是人的哀嚎咒骂之声真是好不热闹。后院至前厅的入口处被看客食客挤得水泄不通,月 正文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共煌a旅骱貌蝗菀孜乖律倭艘惶趼烦隼矗獠趴醇饲疤那樾巍?br /> 偌大的一个前厅此时已是一片狼藉,桌椅碗盘的碎片散落满地,大概十几个家丁打扮的大汉正在围攻林挽衣,前门入口处一个大概二十几岁面貌有些猥琐的的男人正在大声呼喝家丁,看来应该是那了不得的成思危了。 场面虽然混乱,但完全呈现一面倒的趋势,那些家丁根本不是林挽衣的对手。只见他面含浅笑蓝衫闪动,在众人的攻击之中显得丝毫不乱游刃有余,连腰上的佩剑都没有出鞘,单凭一双手掌就将那十几人打得落花流水。也不过片刻,地上躺满了哀嚎的家丁,林挽衣负手站在当中微笑,成思危的脸色已经铁青。 “好小子,原来还真有两下子,有种别走报上名来在这等着,看大爷我一会儿怎么教训你”成思危横行康城多年,何时被人这样下过面子,但是打又打不过,只好说两句狠话找找威风,正所谓输人不输阵吗。 “在下林挽衣,愿在此恭候。不过有一点,在下不止有两下子,还有三下子四下子五下子呢,这位大爷教训在下之前最好考虑清楚。” 听到林挽衣的名字,成思危明显的呆了一呆,看来揽玉公子的名头他是知道的,没想到今天惹到了这个东陆第一高手。勉强的笑了一下,有点扭曲的笑容配上铁青的脸色实在是有些可笑。他当胸抱拳,算是施了一礼。 “在下眼拙了,原来是揽玉公子。此事是个误会,这小妞既然是林大侠看上的,在下是万万不敢染指的,不如此事就在此作罢如何?” 林挽衣此时脸上仍在微笑,但眼神已是带上了尖锐的冷意。 “这位大爷还是休要胡言乱语的好,不然此事可就真的很难作罢了。” 成思危听出这是不与他计较的意思,连忙招呼着手下退去。看客们散去一些,林挽衣转过身来对跪坐在墙角的一位姑娘问道: “姑娘,你没事吧?” 顺着他的眼光,夜月色才看到在一边的角落里还坐着一位姑娘,沧海正站在她身边。那姑娘穿着一身粗麻的布衣,头上戴着孝箍,头低低的垂着正在小声饮泣看不清模样,此刻听了林挽衣的问话,便慢慢的抬起头来。 好一个天香国色!夜月色心中暗暗的震惊了一下,万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康城中竟会有如此倾国倾城的佳人。只见她肤如凝脂,玉骨冰肌,瑶口琼鼻。一双峨眉婉转,翦水双瞳中泪盈于睫含着万分委屈可怜,其楚楚风姿,叫观者无不心醉。 那姑娘自地上盈盈起身,向林挽衣福了一福,身段娇柔如弱柳扶风,一滴泪珠堪堪落下有如珍珠落玉盘,分外柔美。 “小女子白飞鸾,多谢公子相救。” 声音婉转柔美倒当真应了那句所谓美人;以花为貌;以鸟为声;以月为神;以柳为态;以玉为骨;以冰雪为肤;秋水为姿以诗为心的话。如此风姿自是无人可以抵挡,看来林挽衣也不能。 他上前一步,双手虚扶了一下,白飞鸾顺势而起带着泪珠和一点娇羞微微侧过头去。林挽衣还想说些什么,他身边的沧海此时已经看见了夜月色和月明并走了过来,站在夜月色的身边。 林挽衣此时也看到了夜月色,笑道:“姑娘这么早就醒了?” 夜月色也懒懒一笑:“前边吵,没怎么睡过来看看热闹。”扫了眼一片狼藉的前庭,又看了看林挽衣和白飞鸾,“这里太乱,有什么事到后面说吧。” 林挽衣掏了一些银子付给掌柜的做为打架的赔偿,几人便来到后面夜月色的住处。 夜月色的住处是君归客栈最好的地方,一进单独的院子隔绝了外人的视线,下人房、偏厅正厅寝室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厨房。 五人来到了前厅,夜月色坐在上首,沧海月明在两边站着,林挽衣坐在右首,白飞鸾像一只柔弱的花朵站在他们面前。 “到底出了什么事?”夜月色只是大概听月明讲了一下,还不知道具体情况。 “小女子白飞鸾,康城人士,自幼丧母由父亲一手把我抚养长大,虽不算大富大贵倒也其乐融融。谁知前几日那城中的恶霸成思危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张借据,硬说是我父亲欠了他五百两银子,若还不出就要拿我抵债。我父亲变卖了所有田产也凑不够银子,急怒攻心之下一病不起,就这样撒手去了。” 她原本只是呜咽,讲到此处已是泣不成声,梨花带雨别样娇柔,看的林挽衣心中一阵心痛。倒是夜月色脸上依旧淡淡的,看不出什么表情。 “因为家产全部被变卖,我竟连为父亲置办一副象样的棺木都做不到,不得已只好卖身葬父,哪知那成思危又来捣乱,非要将我抢了去,幸得这位林公子相助,才使我逃出他的魔爪。” 语罢,她略带娇羞的抬头看了林挽衣一眼,夜月色将这一幕看在眼里,不再言语。林挽衣又问道:“白姑娘,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公子救了奴婢,奴婢愿伺候公子左右,做牛做马以报公子大德。” “这,”林挽衣微微一滞,看了看夜月色,“在下行走江湖,带着姑娘恐有不变,不如为姑娘另想法子如何?” 白飞鸾又是一串珠泪落下,犹如飞花碎玉。只见她哽咽着道:“奴婢自知命薄,不配追随公子左右,但奴婢孑然一身孤苦无依,又有那恶霸成思危在旁虎视眈眈。若是公子将奴婢丢下不管,不知又要生出什么变数,还望公子救我到底才好。” 这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在情在理,林挽衣想想也是道理,稍微沉吟了一下便说道:“这样吧,白姑娘先跟我们走,我办完事情之后再为姑娘安顿可好?” 白飞鸾一福,“奴婢谨遵公子安排。” 此事算是定下了,林挽衣单独住一间客房想让白飞鸾与夜月色他们同住,但被夜月色一声淡淡的不习惯给否了。林挽衣见她一路上行止讲究,甚至还有轻微的洁癖,便也没有多想,又为白飞鸾单独开了一间厢房。 折腾了半天,夜月色觉得累了。让沧海将林挽衣白飞鸾送出门去,她散了头发又往床上躺去。月明在一旁为她整理锦被,忽然听夜月色对她说: “月明,通知哥哥查查这个白飞鸾的底细。” 月明一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她的主子。 “小姐,您知道?” “我不知道,”夜月色微笑,安抚的拍拍她的手,“你不要怕,我不是在怪你。我只是知道哥哥绝不会让我在外面疯跑却不闻不问,所以除了你和沧海一定还有别人保护我,而且你们和哥哥也一定会互通消息,是吗?” 月明见夜月色确实不是怪她,这才放下心来继续为她整理。一边做一边说道: “小姐说的是,主子确实不放心小姐又不愿扫了小姐的游兴,所以要奴婢有事便以夜寻互通消息,也派了暗卫在暗中保护小姐,没想到小姐早就猜到了。不过小姐,为什么要查白飞鸾,您觉得她有问题?” “不是有问题,而是有很多问题,这个白飞鸾只怕是另有所图。” “她哪里不对了?”月明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破绽呀。 “先查了再说吧。”夜月色挥挥手,闭上了眼睛,她真的累了。 月明见她休息,也便不再言语静静的退到了外间。在一张纸上写了几个字,卷起来装在一个极为细小的竹管内,又从袖中拿出一个不足巴掌大的带着小眼的竹筒,旋开盖子放出里面的夜寻。将竹管在夜寻的爪子上绑好,手一震那小小的黑色鸟儿便有入利箭一般直冲云霄,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因为白飞鸾父亲的丧的事,他们又在康城停留了两天。此时的康城已聚集了不少赶往岚城参加白大侠金盆洗手大会的武林人士,其中有不少林挽衣的知交,他少不得要四处拜会拜会。夜月色就趁此机会在康城好好玩了两天,一切事情办妥之后,他们一行五人终于再次起程往岚城而去。 四十四章 帝都之中,皇城之内。 现在已是酉时三刻了,御书房内仍是灯火通明,萧凌天金冠玉带坐在玉座之上批阅奏章。从战云城回来之后他就一直很忙,先是对外声称女帝龙体欠安安排了一个替身去离宫修养,接着就接到了战云城传来的处理战后对临水国索赔的具体事项。在朝堂上商议之后,又狠狠的敲了临水国一笔,另有阵亡将士的安抚、举行祭天仪式等诸多事项。事情很多,夜月色又不在他的身边,一想到那个什么林挽衣倒能天天见到她,他就觉得心情很不好。 是的,他后悔了!后悔不该让夜月色离开他的身边,从夜月色的马车消失在他眼前的那一刻他就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不该心软的,绝不会有下一次了,等她回来就把她一辈子紧紧的绑在身边,死都不会再让她离开了。 又想到夜月色那有些冷淡又含着温情的眼,萧凌天放下了手中的朱砂笔,不想再理朝政。刚想起身回去就寝,就听见轻轻的叩门声。 在宫中凡事都会有太监通传,敲门只会是一种情况,就是天星宫的人求见。他复又坐好,微一挥手伺候的侍女太监马上悄无声息的从两侧退下。 “进来。” 朱红鎏金的房门被推开,一个黑色人影闪身而入跪在萧凌天面前。他穿着黑色的夜行劲装,蒙住了头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虽是跪在地上,却难掩一身的冷锐之气,正是萧凌天的暗卫之一霁云。 “禀告主子,小姐那里有消息来了。”他双手高高的举起,手上托着一个小小的竹管。 她的消息?出了什么事吗? 月明昨天才传来了例行的回报,没有特别的事的话不会这么快又传来一次。 萧凌天手指微动,那竹管就像被某种强大的吸力吸住一样凌空飞了到了萧凌天的手上。快速的从中取出纸张展开,只见上面简单的写了几个字:叩 上已知 求查 康城白飞鸾。 放下心来,他微微一笑。已经知道了吗?果然是聪明的丫头。不过这康城的白飞鸾是什么人,竟让夜月色这样从不爱管闲事的人来查她的底? “康城白飞鸾,把她彻底查清楚。”他沉声吩咐。 “是。”霁云简短应道,稍停了一下又说道:“启禀主子,青龙堂那边有消息传过来,说是主子要的孩子已经挑出十个资质不错的,主子要不要见见?” “这几日安排个时间吧。” “是,属下告退。”霁云一点头起身退下。 萧凌天又看了看手中的纸条,好像看到了那精灵一般的女子。他的月色,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康城,成府。 成思危横行康城多年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他有黑道背景,所做的生意也是赌场妓院高利贷之类的,因为收资颇丰他又舍得花钱打点官府,是以在康城作恶多年也无人可以惩治。但他还是个有自知之明的,前两日与林挽衣起了冲突之后,他知道林挽衣不好惹也就乖乖的夹着尾巴做人不敢生什么大乱子。知道林挽衣今天要离开康城,他也特意派了人打探。 “他们几个确实走了?”成思危再一次向手下确认。 “老大,我和青猴儿亲眼看着他们出城的,错不了。”答话的是一个胖胖的年轻人。因为胖,得了个浑号叫滚球。 “他妈的,这瘟神总算走了。”成思危长吐一口气,感觉心安了不少。因为林挽衣在这里他都不敢放开手脚做生意了。 “大哥,我们有百来号兄弟呢,他就一个人,我们怕他做啥?”滚球大大咧咧的问。 “笨蛋!”成思危眼一瞪,“我那是怕他么?我不想惹麻烦罢了。那个林挽衣号称东陆第一高手,白道上朋友众多一呼百应,黑道上也有不少人跟他称兄道弟,我是不愿跟他撕破脸罢了。” 心里虽怕,在手下人面前这个面子却是不能丢的,丢了面子他成思危以后还怎么在康城混啊。 滚球哦了一声,成思危看天色也不早该歇息了就叫滚球先回去回去,正想着今晚到哪个姨太太屋里过夜呢,忽听嗤嗤两声,房内的两盏烛火竟突然灭了。 成思危稍惊了一下就马上镇静下来看向房门,他心里有数,怕是他等的人来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少顷房门就被推开,借着皎洁月色他看到两个身着蓝衣手挽白绫的美貌少女站在门口。 成思危堆起一脸笑容:“原来是两位姐姐来啦?快请进。” 看来他们是认识的,那两个少女微微一笑举步迈进房来,走在后面的一个顺手关了房门。 房门一关,室内便昏暗了下来,隐约只见得人的轮廓。忽然一阵柔光亮起,原来是一个少女拿出了一颗鹅蛋大小的夜明珠。 成思危看到那夜明珠眼睛一亮,好个宝贝,不知道有没有办法弄到手。但转眼就想到了这两个女子都不是好惹的,连忙打消了这个念头。 “成爷,事办的不错啊。”看起来年纪稍长的女子笑吟吟地说道。 “那是那是,您二位是从上面来的人,吩咐的事我自然是要办好的。”成思危点头哈腰,全无了平日里横行乡里的模样。 “上面来的人?”那女子呆了一呆,“此话怎讲?” 成思危嘿嘿一笑,手指着她们身上的白绫:“您这着着白呢,小的虽眼拙也看得出您是宫里边的人了。” 二女对看一眼相视一笑,年纪稍长的又看向成思危说道: “想不到咱们姐妹的身份倒叫你看出来了。” 成思危心中暗暗一惊,连骂自己笨蛋。她二人做事如此隐秘必是不想让人知晓,如今自己说出了她们的身份,岂不是*她们杀人灭口? 心中起了提防,他右手悄悄收进袖内。袖里有一个暗袋里面装着一把追魂砂,若是那二女有异动,他就要先发制人了。 那两个女子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稍小的一个杏眼一转,笑道: “你怕什么?咱们交待的事情你不但办了还办得很好,我们只会赏你又怎么会害你?你现下这么防备我们,莫不是连解药也不想要了?” 一听解药二字,成思危顿时泄了气。都怪自己好色,前两日这女子卖身到自家妓馆,他见她貌美想先尝个鲜,谁知竟被她下了毒,这才不得以为她们办事。自己防着她们又有何用?她们不交出解药自己还不是死路一条。 堆出一脸笑来,他连声道:“哪能呢,两位姐姐是救我命的神仙,我看到两位姐姐喜欢都来不及,如何还会怕呢。那解药……?” “给你。”一个女子伸出手来,手掌上托着一粒鲜红的药丸。 成思危一喜,连忙把解药拿到手,心中又对她们如此干脆的交出解药感到稍有疑惑,因此并未急着放到嘴中。 好像一眼看出了他的疑虑,那年轻一点的女孩柳眉一竖:“怎么?你还不信我不成?不信就拿来。” 说完就伸手要来夺,成思危一惊之下连忙将解药吞到肚里。那女子抓了个空,冷笑一声便也不再言语。成思危忙又赔了几个笑脸,却只换来她们的冷眼。 “解药既给了你,此事便算是了了。你为我们做的是极机密之事,若是漏了一点风声出去,你也知道下场的。” “是是,”成思危连忙点头,“小人断不会泄露一句的,两位姐姐请放心。” “你知道就好。”一女冷哼一声,二人转身便走。成思危诚惶诚恐的将她们送到门口,见她们出去又掩上了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这两个才是真正的瘟神,好歹总算是走了。 站在门内的他并没有看到迈出门后的那两个美貌女子相视的一笑,那笑,在冷冷的月光下竟显得那样诡异。 九月初八,夜月色林挽衣一行人来到了岚城的城门外。一个穿着灰色衣帽的小厮早已在门口等着了,他叫小吉,今年十九岁,是林挽衣的剑僮。早前林挽衣吩咐他去办一件事,办完事后就来岚城於他们会合。 那时正是黄昏,四周都起了大雾,天地间一片蒙蒙。隐在雾中的城门就像是某种狰狞的野兽,张开它的大嘴,将这几人慢慢的吞噬掉。 四十五章 岚者,雾也。岚城即为雾都。 岚城是四面环山中的一处小型浅盆地,四面的山不高地下又多温泉,沿山脉而下的冷空气与地面的温泉暖气产生了对流,使得岚城每日早晚都被笼罩在茫茫雾气之中。那雾浓时可对面不见人影,淡时便如一层薄纱朦胧,丝丝缕缕不胜婉转温柔,是以有诗形容岚城曰:“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岚裹楼台一片白,不辩院里松柏树 。”岚城亦因此得名。 因为赶路有些晚的原因,夜月色一行人进入岚城时已是黄昏。此时正是岚城雾气最盛之时,眼前一片白雾,连路边的楼阁都看不清楚,更遑论去找可以投宿落脚之处。幸好那白大侠早得了林挽衣要来的消息,早就打发了人在城门口迎着,一接到了他们便直接将一行人引到了白大侠所住的聚义山庄安顿下来,原本只是想游山玩水的夜月色便也莫名其妙的成了参与这武林一大盛事的一员。 夜月色其实一直对一件事感到好奇,那就是作为一个江湖中人,他们是如何维持生计的呢?与林挽衣一路同行而来,见他衣食住行虽比不上自己奢华讲究但也颇为豪气。就拿帮白飞鸾一事来说,他曾随手给了那姓成的恶霸五百两的银票也不见心疼,当然那也可能是因为白飞鸾的美貌实在是罕见,可是五百两不是小数目,有很多人是有心亦无力的。出于礼貌,夜月色压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并为多加打听,但是来到了这聚义山庄之后,这种好奇心又更加的强烈起来。 原因无他,只因这聚义山庄实在是豪华的不像一个武林侠客所有,倒更像是一方大员的豪宅。 聚义山庄依山而建,从山脚蜿蜒而上直至山峰,虽然不是什么奇峰峻岭,但也绵延十几里。沿着山石铺就的山阶而上,两侧错落着大大小小几十座院落,亭台楼阁点缀其中,虽然比不上皇城的庄严大气,但随山就势倒别具一番灵秀之美。 他们从南门入城,而聚义山庄坐落在城北,他们横穿过岚城时雾气已经散尽,月亮也高高的挂在天上了。借着明亮的月光和山中院落的辉煌灯火可以看到山脚下一座高高的黑色楼牌,便是聚义山庄的大门了。夜月色一行人到时,聚义山庄的大公子并管家已经在门口等了很久。林挽衣骑马在前,之后是小吉和白飞鸾乘的便车,再之后是夜月色的马车。见了候在山门前的白大公子,林挽衣立即跳下马来,长笑一声与对面的人迎掌相击。 “子岚,我来了。” “挽衣,风采依旧啊!”双掌一击,白子岚亦扬眉笑问。 原来此二人乃是多年的知交,今日一见便觉得格外的高兴。白子岚先打量一下林挽衣,再看看他身后的两辆车,面色有些古怪的说道: “我说挽衣,我们也不过一年不见,怎么你就成了拖家带口的人了?传话的人来回我你带了几位女子同行的消息时我还不信呢。怎么,成了亲也不跟为兄打声招呼,你可太不够意思了。” “胡说什么,”林挽衣笑着打断他,“只不过是几位同路的朋友,你可莫要唐突了。” “我和你说笑呢,还不快将这几位请下来。” 林挽衣和白子岚并肩前行停在两辆车前,小吉早已跳下了车来,笑嘻嘻的给白子岚鞠了一躬道: “白大爷,小吉在这给您请安了。” “你个猴崽子,是不是还顽皮?还不快把车上的朋友请下来?”白子岚笑着骂他。 “遵命。”小吉又一躬身,转身便掀起了便车的车帘。 白飞鸾犹如风中一朵幽兰一般袅娜的步下车来。因在丧期,她仍穿着灰色的孝服,却丝毫无损她的国色天香,配上她娇怯的容颜倒分外惹人怜爱。 “奴婢白飞鸾见过公子。”她婉婉一福,不胜风姿。 白子岚显然是被她的美貌惊呆了,张了张口竟一时说不出话来。林挽衣用手肘轻撞了一下他才回过神来,轻咳一声掩饰一下自己的失态。 “白姑娘有礼了。”他抱拳行礼。白飞鸾似是害羞微微低头,面颊淡淡的飞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好像柔顺的小白兔一样可爱。 好像又有些呆住,直到身边传来一声轻咳,他一回神望去,才发现另一辆车上的人也已经走了下来。一位不算绝美却清贵不可言传的蓝衣少女正静静的看着他,唇角似翘非翘,颇有些看好戏的神情。 在她身后一步站着一对身着青衣的少年男女,男的斯文俊俏女的秀美大方,又是一双壁人,只是那女子眼中一丝讥讽的冷意和唇边的一抹冷笑让他有些讪然。 “这位是白子岚白兄,这位是苏再晴苏小姐,这两位是苏小姐的侍从沧海月明。”林挽衣上前为几人引见。 “苏姑娘有礼。”白子岚抱拳。 “白公子,幸会。”夜月色微一点头,有礼却冷淡。 刚才那一幕她全看在眼内。这个白子岚,亦是一位英挺豪迈的男子,剑眉星目一派风流,却未免不够沉稳,虽然说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是他如此失态,看来是难成大器之人。 夜月色年纪虽小却沉静高贵,本来有些无礼的做派看起来却是理所应当,白子岚也并未觉得不妥,只觉得眼前这女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竟一点也不比那绝美的白飞鸾逊色。 沧海月明亦是冷冷的跟白子岚见了礼。月明心里因为白子岚刚才沉溺白飞鸾的美貌而忽视了他家小姐心里生气,端起了全身的傲气微微一福。白子岚心中微叹,看来自己是把这小丫头惹火了。 几人互相认识了,白子岚便要带路请大家一起进聚义山庄,两个下人过来将马车赶走,一行人便跟着白子岚走上了山阶。 大半夜的爬山,夜月色实在是不愿,但是幸好此处的山阶十分宽大山又不高,还有月明在一旁扶她,爬起来还不算太吃力。倒是那白飞鸾颇有些娇喘吁吁香汗淋漓的样子。 沧海一边走一边打量聚义山庄的格局,山脚下两排整齐的房舍看来是下仆和护院的住所。再往上山阶的两旁错落着几处大小院落,因该是庄中的门客居所。半山腰是一处大的院落正中的大厅此时正是灯火辉煌,看来那里就是接待宾客的地方了。 果然,再往上走山阶一直延伸到大厅门口,大厅里烛光亮如白昼。抬头看,门额上一块牌匾上书“聚义厅”三个大字。夜月色看着这块牌匾暗自不屑,这名字取的还真是——没创意。 到了门口,白子岚侧身而立,伸手将他们引入大厅。 这个厅倒真是相当的大,比一般人家的客厅大了一倍有余,但是此时就只坐了几个人。林挽衣一踏进大厅,就冲着坐在上首的一位中年豪客抱拳行礼,朗声道: “晚辈林挽衣,见过白盟主。” 那人不过五十上下,身形高大魁梧,身着一件淡青色长衫,剑眉英挺,虎目含威颌下蓄着短须,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白劲。待林挽衣行过了礼,他笑着站起来走到林挽衣身边问道: “贤侄一向可好啊?” “晚辈很好,有劳世伯记挂了。”林挽衣与白子岚同辈交好,因此私下里称呼白劲为世伯。 又说了几句,林挽衣为众人引见。厅里迎接林挽衣一行人的除了白劲之外还有他的次子白子山、义弟陈见龙、大总管霍秦安。几人见过礼又客套了几句,白劲见此时已是夜深几位女子都略有疲色,便让大总管安排了院落先让他们去歇息了。 四十六章 所谓晓雾障朝晖,日脚战未透,夜月色从未曾想到过岚城的雾会这样浓,浓到让她觉得害怕。 曾经,她在梦中见过这样的雾,茫茫一片不辨楼台树木,一团一团的浓雾带着翻腾的寒气将她整个人包裹。她迷失了方向觉得好冷,浓雾中有个女孩子的声音在唤她过去,可是她不敢去,她觉得那个女孩子是真正的夜月色,如果她去了,就再也会不来了。她喊着萧凌天的名字,在一片茫然中四处寻找那唯一让她安心的所在,然后在那沉沉的茫白中醒来。 她想那是她内心恐惧所在,对未来的茫然不定和害怕失去所爱的人构成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而此刻的岚城再现了她梦境中的恐惧之地,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事一样。 此刻的夜月色正身处聚义山庄中的一个独立院落——松岚院之中。这里是聚义山庄专门用来招待客人的院落之一,院中植满了苍松翠柏,苍翠之色遮天蔽日,隐隐透出苍茫傲气。 昨日他们来得虽然有些晚,但幸好聚义山庄早得了他们要来的消息,所以早将这院子打理整齐等着他们入住,按理他们一行人有男有女是不应该住在一个院落里的,但是此时的聚义山庄来客实在太多,他们江湖儿女又比常人洒脱些,所以也就从权了。只是月明曾试图阻止,但在夜月色的暗示下暂且忍下了。 萧凌天不在身边的日子里夜月色一向浅眠,大概是因为以前上朝的关系,她总是在寅时初刻左右就会醒来,平时她都会懒懒的在床上再躺一会儿,但是今天她听着山间特有的风声鸟鸣却有了出去走走的冲动。 她刚一起身,月明就进来服侍,在知道她要出去散步之后月明劝了几句,但终究扭不过夜月色,只得替她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襦裙和一件稍厚一点的披风,将她的头发用一根丝带松松的绑住,便唤了沧海陪着夜月色一起出门。 在浓雾之中一切都似真似幻,屋宇和树木的影子都是朦胧的。月已经隐去,太阳还未完全升起,天地间一片混沌,微寒的气息将夜月色包围,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心中空明一片。不多时来时楼台已不见,在林立的参天大树之间她犹如游魂一般穿行,风声呜咽更显出山中寂静。 突然之间在一片茫白之中夜月色好像看到一道飞鸟般的影子从侧方不远处掠过,倏忽一闪而已,她想那不过是自己的错觉,但一直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沧海月明显然也感觉到了,立刻跃至她的身前将她护住,齐声断喝: “什么人!” 这是夜月色印象中的一次见到他们两个这样,身体绷得紧紧的一左一右将她护在中间,警惕的观察者周围的情形。目光一瞥之间她看到他们的手中有寒芒闪动,竟是一人握着一柄短剑。 “怎么回事?”她沉声问。倒并没有觉得害怕,因为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刚才有人从这里经过,轻功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冲着我们来的。”沧海轻声回答,握剑的手紧了一紧。这该死的雾,掩去了那人的一切踪迹,只能将追踪的希望寄托在暗卫身上了。 “也许只是凑巧路过而已,你们不必太过紧张。”夜月色安慰他们,并不认为这个人是冲自己来的,毕竟在刚才的那种情况下她并没有受到攻击不是吗。 “小姐,”月明有些无奈的看着她,“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大清早的在浓雾里用轻功飞奔的吧?小姐您的身份特殊,我们不能让您的身边有一点危险的隐患存在的。” “我的身份又没有人知道,那个人也许是做了什么坏事吧,这庄子里现在不是住了很多江湖中人么?应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吧。” 沧海月明一时无语。他们的小姐真是不可捉摸,一时想得比谁都多,一时又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这件事明明应该调查清楚的好不好。 不过说话的功夫,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在阳光的照S下雾气消散的很快,周围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翠荫映入眼帘,日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满地的金色碎片,清晨的风吹起来了。 认为周围已经没有危险了,沧海和月明将短剑收回袖中。夜月色则早已仰起了头迎接清晨的微风和阳光,温柔的朝阳将她的面颊映出淡淡的微光,裙裾在晨风中翻飞。 林挽衣看到的正是她仙袂飘摇凌风欲舞的无双风姿,整个人似乎都在散发着光彩。他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月明发现有人接近,先是明显的戒备,待看清来人之后才收敛了一些。 “林公子早。”沧海月明双双行礼。 “早”林挽衣含笑回礼,目光对上转头看他的夜月色。 “苏小姐早。晨间漫游,苏小姐好兴致。” 夜月色微微颔首,淡笑回礼:“林公子早。早晨的景色总是特别美,所以出来看看。” “已经是初秋了,早晚天凉,苏小姐要注意身体。庄里命人备了早饭送来,苏小姐还是先回去用饭吧。” “劳烦林公子特意来寻我们,我们回去吧。” 林挽衣当先举步往回走,夜月色这才发现自己在浓雾中信步而行已经走出了松岚院的范围,此时雾气散去点缀在林间的红砖翠瓦显露出来,越发显得松岚院的清幽别致。 “林公子,这个聚义山庄如此规模,建造和维护都要有大量的金钱,不知这位白大侠除了做武林盟主之外还有什么营生?”夜月色终于还是问出了困扰她已久的疑问。 林挽衣闻言先是一怔,随后轻笑了起来。 “苏小姐不是江湖中人难怪不知道,这聚义山庄并非白大侠所有,而是历届武林盟主的居所。当年由白道所有门派出钱一起修建,维修的费用和白大侠的月俸也是由白道门派一起承担。现在白大侠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也会带着家人一起离开聚义山庄,这里很快就会迎来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入住了。” 原来是这样,聚义山庄并非私宅而是公共设施,那么这规模就可以理解了,这里就是江湖的白宫。 “要开比武大会选举新的武林盟主么?”夜月色比较关心这个。武林大会可是所有武侠小说的高C啊。几乎没有一次武林大会是圆满落幕的,总是充满了曲折和变数,这次的武林大会又会是怎样的呢? “武林大会一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新任盟主早已产生了,此刻也正在庄中。” 他们一边聊一边往回走,远远的就看见白飞鸾在廊檐下站着看向这边,似乎是正在等他们。一身浅黄色衣裙娇若黄花,好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 见他们回来了,她迎下来见了礼: “奴婢给公子、苏小姐请安,早饭摆好了,快请用饭吧。” 白飞鸾与他们同行之后就一直以奴婢自称,林挽衣多次要她改口她都不肯。夜月色与林挽衣朋友相交,她便也称夜月色为小姐。 夜月色是无所谓的,她怎么称呼都随她便。点了一下头算是打了招呼,夜月色举步就要进屋,却突然听到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几乎是立刻的,松岚院的门被推开,一个聚义山庄的家丁冲了进来。 “林、林公子,快,我们大公子请林公子速到聚义厅去。快!” 他满面的惊恐,因为用轻功尽快奔来,喘息极为急促。林挽衣心中一震,聚义山庄的家丁向来训练有素,现在如此失态必是出了大事。 “镇定点,”林挽衣轻喝一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我家老爷,我家老爷他被人害死了!”那家丁终于哽咽着说。 “什么?!”林挽衣怀疑自己听错了,白劲白大侠死了?! 四十七章 林挽衣没听错,即将金盆洗手的现任武林盟主白劲白大侠确实死了,不但如此,连即将接任下一任武林盟主的冼青玉冼大侠也死了。 白大侠及其家人所居住的地方是聚义山庄中的致远居,此刻在致远居的花厅中,白道三门四派两大世家和黑道两宫三教四大寨的代表都坐在了一起。 白劲白大侠,江湖人称“断魂君子”。虽然看上去只有五十多岁,但实际上已年届七十。妻子早亡,有两子一女。大旗门第四十三代掌门人,一柄金玉断魂刀无人能敌,为人严正不阿行事极为果敢干练,因此在十年前被白道各门派共同推举为武林盟主。 他担任武林盟主的这十年间协调各方关系,处理种种事物都公正严谨,也将白道势力联合起来极大的遏制了黑道帮派的嚣张气焰,所以在江湖上的威信很高。近年来他认为自己已到了古稀之年该给新人让让位子,顺便也过过平静无波的悠闲日子,所以在和白道各大门派商量过后做出了金盆洗手的决定,同时也选定了下一任的武林盟主人选——苍澜门的现任掌门人,“御风剑”冼青玉。 所谓的武林盟主,其实也不过是白道的几个掌门轮流做庄。这冼青玉今年四十有七,一手“追柳御风剑”使得出神入化罕逢敌手。他这次来聚义山庄是为观礼,再过一个月就会在这里为他举行正式的接掌仪式,那本该是他意气风发豪情万丈的日子,可谁知他竟没有等到这一天。 白劲、冼青玉都死了,在他们最重要的日子即将来临的时候死了,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是自杀死的。 林挽衣看过了白劲的死亡现场,白劲右手上握着跟随了他几乎一生的金玉断魂刀割断了自己的左颈动脉,喷出的大量血Y在雪白的墙壁上勾勒出妖艳诡异的图画。躺在血泊中的他面无表情,似乎没有感觉到痛苦。冼青玉则是用自己的御风剑穿透了自己的心脏将自己钉在了床柱上,同样的面无表情,双手却毫不吝啬的用力,以至于那剑C入的那样深,连拔出来都很困难。 从表面怎样看都是自杀,但是毫无疑问的他们不会自杀而是在某种特殊的情形下被人杀死的。那么,到底是什么、是谁导致了他们的死亡? 白家的人陷入了无边的悲痛,白子岚勉强收拾心情开始打理父亲的后事,并委托自己的好友林挽衣和黑白两道的代表一起调查此事,在真相大白之前,所有的人都是凶嫌。 武林盟主金盆洗手是件大事,所以白道派人前来观礼是再正常不过的。而黑道方面因为这几年和白道没有什么大的冲突,所以即使只是为了面子上好看而已也派了人过来。再加上无门无派的江湖游侠,与白家有交情的世家子弟等等,此刻聚义山庄的来客已经超过百人,再加上庄中原有的门客护院等人,有嫌疑的人已经快要到二百了。 林挽衣之所以可以和白道各大门派的代表平起平坐一起调查此事,是因为他在江湖上的地位比较特殊。他作为名声鹊起的少年游侠,不但武功高绝而且为人正直坚忍又极为聪慧,深受黑白两道的赏识交了不少的朋友,再加上他与白子岚情同手足所以倒也顺理成章。 现下他和黑白两道的代表正在致远居的花厅中商量该如何调查此案,忽然门外有小厮禀报说有人求见。林挽衣转头看去,只见沧海正静静的站在门外看着他。 “你来找我,可是苏小姐有什么事吗?”将沧海请进花厅,林挽衣问道。 “没错,我们主仆三人本无心在此打扰,现在此间主人不幸,我家小姐不想再给大家添麻烦,所以打算离开此处,特命我来向林公子辞行。”夜月色乃是帝王之尊,不可被血腥煞气冲撞。 “这个,”林挽衣一顿,倒是他旁边的南宫世家少爷南宫骏开了口: “不行,现在是发生命案的特殊时期,所有人都有嫌疑。在没有洗清嫌疑之前,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聚义山庄一步。” 沧海眼中精芒微闪看向南宫骏,斯文清俊的脸上隐有冰霜,看的南宫骏心中微凛。 “这么说,这位公子是说我家小姐是杀人嫌犯了?” “沧海莫要误会,”林挽衣见气氛有些不对便微笑着安抚,“苏小姐? 正文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沧海眼中精芒微闪看向南宫骏,斯文清俊的脸上隐有冰霜,看的南宫骏心中微凛。 “这么说,这位公子是说我家小姐是杀人嫌犯了?” “沧海莫要误会,”林挽衣见气氛有些不对便微笑着安抚,“苏小姐自然不会是嫌犯这我是知道的,只是现在的情形特殊,若小姐走了我们便不好再约束其他人。所以还请你回苏小姐一声,就说是当帮在下一个忙,先在此处稍耽搁几日,待我忙完了此间之事再亲自向她告罪可好?” 沧海嘴角噙着一丝冷冷笑意看着在座众人,四品内侍官的官威不自觉的端起来:“这话我自是会回,但是有一件事我得先告诉各位。我家的小姐若是想走,只怕各位留不住她。告辞了!” 心中气他们无理,沧海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好大的气势,”南宫骏皱了眉头看向林挽衣,“林兄,他可不像一个下人。他们是随林兄一起来的,不知这位小姐到底是什么人?” “这位小姐,”林挽衣顿了一顿,他除了知道他们住仆三人的名字之外一无所知,斟酌了一下之后答道:“她是我在路上结识的一位朋友,来这里只是顺路而已。” “这么说你并不知道她的来历了?”说话的是西陵派的掌门人莫大先生,“那个叫沧海的武功看来不弱气势也不小却只是一个下人,看来这小姐的来头不小啊。” 莫大先生在江湖上德高望重,如此说话看来是对夜月色他们起了疑心。林挽衣便回道:“这位苏小姐行止高贵从容,不谙江湖之事,应该是官家千金,在下相信她应该与此事无关。” “官家?”莫大先生皱皱眉。江湖与官家向来各行其道井水不犯河水,此事若真的牵扯上一位官家的千金倒也麻烦。 “林公子可知她是谁家的小姐?” “这个在下到还未曾问过。” “这位小姐听起来颇为不凡,林公子还是把她的来历打听清楚为好。她若真的只是凑巧路过便最好,若不是,”莫大先生看看林挽衣,眼中意味莫名。“想必林公子也听说了最近江湖上关于”沧海遗珠“的传言吧 ?” “‘沧海遗珠’?你是说她是……?”林挽衣心中暗自一惊,他从未曾想到过这个可能,但是看她的举止做派倒也像是…… 林挽衣一直记着他们二人在风神庙初见那时她的一双翦水双瞳,直直的撞进了他的心里,所以他在下意识里一直把夜月色当作一个虽然有些冷傲但仍然柔弱、单纯、惹人怜爱的小姑娘,从未曾将她和最近在江湖上流传的那个诡秘的传闻联系起来。今日莫大先生提醒,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对她的来历一无所知。在心中苦笑了一下,这算不算是色令智昏呢? 在松岚院里,夜月色坐在一棵高大的松树下慢悠悠的品尝着松子茶,手里拿着几个松子逗弄不远处松枝上的一只小松鼠。看着小松鼠乌溜溜的眼珠跟着这几颗松子转动,她面带浅笑,完全没有因为沧海的回话而心情不佳的意思。 倒是月明,冷笑一声:“正主不找,倒来找我们。那个什么林挽衣自己找了麻烦,却要拖着我们小姐受累。” 眼神扫了一下那边游廊下怯生生站着与小吉说话的白飞鸾,夜月色轻笑道:“生什么气,既然有免费的戏给咱们看,咱们便安心看着好了。我瞧这聚义山庄风景好得很,便在这里过了风神祭再说吧。” 月明伸手替夜月色满上了茶,顺着她的眼神也扫了白飞鸾一眼,忽然低头在夜月色耳边问了一句: “小姐,看来八成是她做的。你说她到底是怎么让那两人自尽的?” 月明这话要从今早的那件事说起。今早他们同时看到的那条人影经过暗卫的追踪已经确认了就是不远处那位倾国倾城的美人白飞鸾,紧接着就听说了白劲冼青玉离奇自杀的消息。暗卫悄悄的进过了现场,确认了二人的死亡时间应该正是凌晨时分。那么,这位在凌晨时分借着雾色掩护隐秘来去的美人就成了第一嫌疑人。当然,这件事只限于他们主仆几人知道而已。 “我怎么知道,你当我是神仙?” “可是小姐不是从一开始就怀疑她了么?就算不是神仙,也当得起料事如神了。” 夜月色看她一眼,没想到这位内宫最高承侍也学会拍马了。 “我只是觉得这一切都太巧,一个绝世美女卖身葬父遭恶霸调戏,一位少年侠客行侠仗义出手相救。坦白说这么没创意的桥段实在是想不引人怀疑都难。” “只、只是这样?”月明结结巴巴的,她还以为自家的小姐是天生的破案奇才呢。 夜月色还未说话,忽然见沧海双手呈上来一只小小的竹筒: “小姐,主上来了消息。” 萧凌天的消息?想必是上次问的事查到了。夜月色倾身接过竹筒打开,取出里面的小纸条摊开,只见上面写着:无白飞鸾此人,成思危中毒身亡,望慎。甚念。 靠回到椅子上,夜月色又抿了一口茶。果然是一出戏,看来很明显这出戏是演给林挽衣看的,做完了戏便杀了成思危灭口,那么她的目的应该就是随林挽衣进入聚义山庄了。只是进入聚义山庄、杀了白劲和冼青玉又是为了什么呢? 算了算了,不想了。反正这是江湖事,她只看看热闹就好了。手指抚过小纸条上的“甚念”二字,她微微笑了起来,那个人说想她了呢。 很快,就是风神祭了,这个风神祭他不在她的身边呢。 ————*—————*————*小番外*—————*——————*—————*————*— 夜月色拿着纸条抚摸许久,忽然抬头看着沧海: “你刚才一直在我身边,这纸条是什么时候怎么得来的?” 沧海伸出手来指指夜月色身边那棵茂密的大树:“回小姐话,是刚才从树上传下来的。” 夜月色抬头看树,半晌喃喃对这藏身在树上看不到的暗卫说道:“辛苦了。” 树上落下一颗松塔,算是回答。 四十八章 岚城的气候真的是很奇妙,早晚浓雾弥漫不辨楼台,白日里却是艳阳高照一派明媚风光。 因为命案的发生,聚义山庄的所有来客都暂时不得离开,夜月色无所谓的蜗居在松岚院里万事不留心很是悠然自得。松岚院里有单独的厨房,月明嫌聚义山庄准备的食物粗鄙,要了材料亲自下厨伺候了夜月色的午膳。小吉跟着林挽衣为他跑腿,只剩白飞鸾一人在另一间厢房内。有时看她靠过来想搭话的样子,沧海月明就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她倒也识趣的没有过来。 这边林挽衣一直在忙碌之中,他受托与莫大先生、南宫骏以及天水寨的寨主沙朗、碧落宫宫主萧司云一起调查这一次的命案。又一次仔细的看过了命案现场之后,几个人一致认为他们是受了某种摄魂术的控制才会自尽身亡。同时他们也发现了凶手一个比较明显的目的,那就是被历代武林盟主保管的火龙玉不见了。 所谓火龙玉,其实是一个印信。武林各门派每年都会交出一定的资金用来维持江湖事物的正常运作,而这笔资金就由武林盟主监管存放在指定的钱庄,只有用历代盟主掌握的火龙玉作为印信才能取出。因此他们初步判定凶手的一个目的是得到这笔庞大的资金,凶手使用摄魂术从新旧两位盟主身上问出了火龙玉的下落然后使他们自杀,那么首先就要派人赶赴存钱的钱庄将取钱的人拦截住。 将这项任务交待下去之后,他们五人又开始排查作案的嫌疑人。首先便将目标放在了来路不明底细不清的人身上,很理所应当的,夜月色主仆三人被归于其中。 作为林挽衣带来的客人,调查夜月色底细的任务毫无疑问的落到了他的头上。林挽衣虽然曾经因为江湖上流传的一些传言而对夜月色的身份产生过一丝迷惑,但当他看到夜月色那清淡到近乎冷漠的眼神之后就下意识的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只是一种直觉,不会是她,这样一个女子,淡淡的看着这世间的一切,不曾将任何世事映在心上。说她会藏匿着城府混入此间取人性命,他,不信。 林挽衣跨入松岚院的时候夜月色正在瑟风亭和月明对弈。明净的手指拈着白玉棋子轻轻的放下,发出轻微的“啪”的一声落在了林挽衣的心里。 他突然觉得迈不了步子,坐在那里的女孩一瞬间遥远的像一个不可触摸的梦。犹如白玉般微透着薄光的面孔,细细颦起的眉间,天鹅般优雅的颈项,笔直的脊背。她还只是一个少女,却有着高不可攀的疏离,那淡淡的眸光一扫,便与他隔开了天上人间的距离。 他君子如玉霁月风光,既不曾妄自尊大也从未曾自轻自贱,但是与夜月色相处越久就越觉得她像是一朵不可攀折的高岭之花,生于绝壁之上长于云雾之中,风姿绝代却永远触摸不到。 那样的遥远艰难,可是他的心,想要摘下这朵花,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他带着淡淡的笑看着那个女孩,直到她发现他并投来目光。 “林公子,有事么?”夜月色心中已经猜到他要问她什么事,但是他为什么要那样看着自己? 他缓步走入亭中,月明早已立在一边请他落座。他扫了一眼棋盘,出乎意料的发现白子早已兵败如山倒。 “你输了?”他诧异的看看夜月色又看看月明,“我看你认真的样子还以为你是高手呢。” “没法子,”她随手一挥,棋面已乱。“我生性散漫从无远虑,自然不会是下棋的高手。” 林挽衣但笑不语,只是拿起一枚白玉棋子在掌中细细把玩。温良细腻的质地,莹润无暇的色泽,这是上好的清河玉所制。 林挽衣不语,夜月色也不开口,月明静静立在一旁,沧海在亭外伺候,瑟风亭里一时陷入了沉默。过了良久林挽衣终于开口: “白色清河玉棋子,此物不应该出现在民间的。” “是”夜月色平静从容“此物乃是大内所有。” “一路行来,你的吃穿用度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林挽衣看着她,眼神幽然不见底。“江湖上最近出现了一个神秘组织,声称其主人是前景庸皇朝的皇室后裔。这一位自称为‘沧海遗珠’的女子以公主自居,四处拉拢江湖势力,看来是要借助江湖势力推翻夜氏皇族。此次新旧两位武林盟主被害,可以取出大笔财富的火龙玉丢失,可以号令江湖的武林盟主人选待定,我于是便想,这一切和那位‘沧海遗珠’有没有关系呢?” 夜月色在听到景庸皇朝遗后的时候小小惊讶了一下,毕竟前朝已经覆灭二百余年,现在却突然跑出个遗族要复国,这事不知萧凌天知不知道。眼角扫了一眼月明,见她沉静如水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便知道此事怕是早已在萧凌天的掌握之中了。 “林公子跟我说这些,莫不是以为我就是那个‘沧海遗珠’?”她唇角微翘,带一点讽刺。 “不。我知道你不是。”林挽衣笑着否认,“虽然有一瞬间的迷惑,但我相信你不是。” “哦?你如何知道我不是?难道我不像一位公主?” “在我的眼里,你更像一位仙子。”这算是表白吧,他从未曾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话。“没有任何证据,但我相信自己的直觉。” “太自负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你的直觉是对的。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不是那个什么‘遗珠’,相反我的父亲是朝廷高官。我此时此刻会在此地完全是你造成的凑巧。” 男人的直觉也挺准的,作为信任的回报,夜月色透露了一点自己的身份。她的父亲确实是朝廷高官,名义上最高的一个,她没有撒谎。 “不过,值得注意的人难道再没有了么?”她意有所指,眼神扫过白飞鸾的厢房,算是给他一个小小提示吧。 林挽衣的笑此时有些高深莫测:“很多人、很多事都在调查中,没有天衣无缝的阴谋,我从来不急。” 莫非他已有所察觉?夜月色还以为他已经色令智昏了呢,能在那样的美女面前保持理智,林挽衣的盛名到底不是白来的。 “只是近些日子会有所不便,还望小姐海涵。”林挽衣有些抱歉。夜月色原本是出来游玩的,却因为与他同行而被困在此地。 “这几日就罢了,只是风神祭那天我要出去看花会。”这不是请求,只是通知。 “小姐随心就好。”林挽衣自然会想办法办到。 点点头,夜月色站起身来结束这一次的谈话,她还有事要问月明。 看着她婉约的身影走远,林挽衣长叹一声,自己的表白没有得到一丝反应呢。 进了寝室内,夜月色看着月明: “月明我问你,关于‘沧海遗珠’的事你们主上知道么?” “林公子都知道的事,主上不可能不知道,小姐不必担心。” “他曾经跟我提过天星宫,天星宫到底是做什么的?”夜月色以前从未曾关心过这件事,但是现在她身处江湖中,还是多了解一些比较好。 月明微一顿,但是很快想起萧凌天交代过她对夜月色不必有任何隐瞒,便坦然答道: ”天星宫是主上一手打造的秘密组织,我所知也不多。只知道天星宫分为内宫和外宫。内宫负责处理皇城的一切事物,奴婢和沧海就隶属于内宫。外宫则负责处理军政和江湖事务,具体的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打探情报必定是其中之一。出来时主上交代过了,说不必担心安全问题,不管到哪里都有除了暗卫之外的保护,奴婢想应该就是指天星宫的人吧。” 很简单的回答,但已经足够夜月色对天星宫有一个初步的了解,有这些人在,她什么都不必C心了吧。 想着想着,忽然又很想他了。提笔在自己的罗帕上写下一首词,折好了交给月明。 “给他寄去。” 月明看着罗帕有些纠结,这有点大了吧,不知道夜寻脚上的竹筒能不能装下。 帝都皇城,御书房中萧凌天又接到了霁风呈上的竹筒。从中抽出一方罗帕,角上绣着几瓣妖娆桃花。罗帕上娟秀的字迹正是他日日督促的成果。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身似浮云,心如飞絮,气若游丝。 空一缕余香在此,盼千金游子何之。 证候来时,正是何时? 灯半昏时,月半明时。 倒是悱恻缠绵尽诉相思意,只是诗体怪怪的。他紧紧捏着帕子竟有些生气,倒像是为他写的。相思相思,既然想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抱她了。 四十九章 在聚义山庄停留的江湖人中间,开始慢慢流传起关于松岚院那位小姐的种种。虽然有林挽衣作保那位小姐只是单纯的官家千金,但是显然别人更愿意将那位小姐与神秘的“沧海遗珠”联想起来。基于此前提,原本应该平静无波的松岚院开始热闹起来。 “沧海哥哥,风歌叶家的公子前来拜访小姐。”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头站在厅门口对沧海禀报,她是聚义山庄派来松岚院当差的小桃。月明相当于普通小姐跟前的大丫头,有很多事都不屑于亲手去做,所以白家派了个跑腿打杂的小丫头来。 沧海有些头痛,这已经是第几个了?只不过一天的工夫松岚院就吸引了这么多的目光,据暗卫来报昨夜他们已经拦下了七波前来夜探松岚院的武林人士,今天不过一个上午又来了四波不相识的人前来拜访都被他打发了,看来这里是住不清净了。 起身整整衣裳,他向大门走去。他那好命的小姐此刻正在里间看书,两耳不闻窗外事,月明那丫头也跟在小姐身边,把外边的事都交给了他。 本来想痛快的打发来人也就罢了,毕竟他家的小姐身份高贵不是常人能见的,所以上午来的人一律被他以不见外客为由挡住了,但是见到了这位风歌的叶公子,沧海有些犹豫了。 叶秋白站在松岚院门口笑的熟络:“小兄弟,好久不见了。” 沧海初时怔了一怔,但是很快就想起了眼前之人正是他家小姐在长醉楼见到林挽衣时与林挽衣同行的公子,这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了吧。 “叶公子,”沧海施了一礼,“好久不见,不知叶公子来见我家小姐所为何事?” “这个,沧海是吧,”叶秋白显然没有想到会在门口就遭到盘问,这官家的行事规矩确实与江湖大不相同。他也不恼,笑道:“我是受林兄之托来请你家小姐去吃饭的。” 林挽衣特地托他来请小姐吃饭?看来是有什么事情。沧海不再阻拦将他让了进来,一路带到前厅坐下。 “叶公子请在此稍候,在下这就去通报一声。”沧海吩咐小桃上了茶,便转进里间。 稍过了片刻,夜月色带着沧海月明出来了。叶秋白立刻从椅子上站起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可还记得在下?” 夜月色看着眼前的叶秋白,他眉目爽朗,英气勃发。头发用一根蓝色发带束的爽利,身着一袭淡青色长衫,腰间悬着一柄长剑,此刻朝她笑的阳光。 刚才沧海进来说起此人的时候夜月色只是隐约有个印象,此时见了面才彻底想了以来。于是淡笑点头:“叶公子别来无恙。” 叶秋白不说话,只是啧啧的打量她。眼前的少女穿着淡黄色的罗裙,上面星星洒洒的绣着淡粉色的桃花,一束青丝用了粉色发带轻轻束起,斜斜的C着一支镂空雕花掐金丝的银簪,坠着艳如滴血的红宝石微微摇晃。面若细瓷现微光,双眉秀如远山长,唯有一双冷清杏眼神和周身高贵之气与那年他所见的少年有了一丝重叠。 如此放肆的打量,叶秋白神情虽然并不轻佻但仍然惹怒了一旁的月明。 “叶公子未免放肆了。”她语气冰冷,眼中若有利刃。不知死活的登徒子竟敢妄瞻龙颜,若是殿下在此只怕他早已双目不保了。 嗯,看来惹到这位俏丫鬟了。叶秋白摸摸鼻子看向月明,只见这秀美女子面色微冷,狭长凤目中寒光闪烁直教人不敢*视。他在心中轻叹,真不愧是官宦门第,一个小丫头竟也有如此威势。 “小姐别生气,我只是有些感叹。上次在长醉楼见面时还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今日再见就成了如此风华绝代的少女,林兄告诉我时我还不信呢。” 夜月色淡淡一笑,道: “叶公子过奖了。上次去酒楼女装有所不便是以扮作男子,并非存心欺瞒,还请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岂敢岂敢!”叶秋白笑答。 两人入了座,夜月色问道: “不知公子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苏小姐可知这松岚院现在已经是聚义山庄里最惹人注目的所在了?” “哦?此话怎讲?”夜月色确实不知道,她从未曾被什么事所打扰到。 “‘沧海遗珠’的传闻一日之间在武林上传的沸沸扬扬,有很多人本来只是好奇想来这里探听一下,可是,”他停下,颇有深意的看了看沧海和月明,“几批夜间潜入的好手都被拦了出来,松岚院突然之间变得固若金汤飞鸟不进。林挽衣因为查案并未宿在松岚院,也就是说这里有其他人挡住了他们。” “几个不入流的小贼,挡住了又有什么稀奇。”月明凉凉的说道,眼中略有不屑。这些江湖人整天把自己当成绝世高手,殊不知真正的高手从来都是藏身于皇宫内苑,保护朝廷政要。江湖?哼! “月明姑娘,”叶秋白失笑,“放眼整个江湖能把‘九天魔君’、‘遥遥仙子’称为不入流的小贼的人可没几个啊。” “所以我们不是江湖人啊。”夜月色一个眼神阻止了月明开口,“那么?” “所以林兄希望小姐能出席今天的晚宴。今晚所有聚义山庄的来客会聚在一起,毕竟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总要给大家一个交代。林兄认为与其让别人不断的猜测打扰小姐,不如请小姐现身一见,也好免了日后的麻烦。” “小姐不必理会他们,咱们要走谁也拦不住。”月明冷冷的看着叶秋白。 “算了,何必非要剑拔弩张的,”夜月色倒不甚在意,“不过是露个脸罢了,我也想看看这江湖究竟是个什么所在。” “如此就多谢小姐了。”叶秋白站起身来,“今晚就在聚义厅恭候小姐大驾,告辞了。” 夜月色点头,打发小桃将叶秋白送出去。 “小姐乃是万金之躯,岂是那些市井之徒随便得见,小姐又何必应他。”月明待叶秋白走后轻声说到。 “总是藏着掖着的反倒更引人注目,不碍的。”夜月色浅笑,“此事就这么定了,继续看书去吧。” 月明不再多说些什么,跟着夜月色进了里间。 九月初十,今天本应该是武林盟主白劲大侠宣布金盆洗手退出江湖的日子,但是他永远没有这个机会了。到了晚饭时间,聚义厅里各派的豪杰聚集一堂,个帮各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坐了七八张桌子,但是因为白劲和冼青玉的死,原本应该热热闹闹的聚会此时气氛沉重。大家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多言语,偶尔的交谈也是关于命案的种种。白家的三个子女白子岚、白子山、白子慧和西陵派掌门人莫大先生、南宫世家少主南宫骏、天水寨寨主沙朗、碧落宫宫主萧司云、白劲的义弟陈见龙、揽玉公子林挽衣坐在首桌,其间还空了一个位子。众人看着那个显眼的空位时时耳语,这位子莫不是留给那位神秘的小姐的? 眼看着就是酉时三刻,快到了开宴的时间了,那位子还是那样显眼的空着,林挽衣正想着要不要派人去请一下,就听见院门口迎客的小厮高声喊道: “风歌苏小姐到。” 厅里一时安静下来,众人都看向门口。这位小姐的院子挡住了所有夜探豪杰的事早就传开了,别人也就罢了,黑道煞星“九天魔君”和白道的女侠“遥遥仙子”这两人都是久负盛名的高手,竟双双被人挡在了门外连门也没踏进去,要说这位小姐没有一点来历恐怕谁也不会信。 门口的灯光摇曳了一下,只见一位风姿沉静贵气无双的少女迈步走了进来。银辉流纹的冰蓝雪纱罗裙与额上的冰蓝晶交相辉映,莲步轻移之间正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面孔并非绝色且仍略带稚气,眉目间却已是天上人间的高贵,略带些慵懒的杏眼轻轻的一瞥,便让众人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低到了尘埃里。 原来竟是这样的人物!众人在心中暗叹,若说这位就是公主倒也应了那皇家气象,只是要说这样的少女要一统江湖然后推翻朝廷,却又让人不信了。 夜月色一进来便有人将她引向首桌,沧海月明跟在她的身后,众位武林人士此刻便将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两位身上。那位苏小姐虽然风姿绝代,但是明显呼吸清浅脚步虚浮不会任何武功,但是这两位却目露精芒呼吸绵长,行走之间不露分毫破绽,竟是两位一等一的高手。 夜月色主仆三人对那些眼光一律视而不见径直走去,突然沧海看到一个人,震惊之下轻声喊了一声: “小姐!” 夜月色回头,沧海为人沉稳很少有失态的时候,但是此时虽然敛了神情仍掩不住眼里的震惊。夜月色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是一惊。 沈承佑! 左相沈复言的儿子,曾经的女帝伴读兼皇夫候选人,应该早就被斩首的——沈承佑! 五十章 朝旭十一年七月十五,御驾亲征战云城的前三天,左相沈复言因谋逆大罪被斩首于云台刑场,并诛九族,诛杀三百七十二人,刑囚一百零四人,流放六百二十五人,沈复言的嫡孙沈承佑正在诛杀之列。 事发至此不过两月,那个本应死去的人此刻正坐在那里看着她。一身绛紫色的长衫肆意华美,眉目之间稚气已经荡然无存,看着她的眼神锐利冷漠若有所思,却并没有惊讶或仇恨的感情,夜月色心中开始疑惑,那个人真的是沈承佑吗?单看眉眼面貌本是一般无二,但神情气韵却大不相同。沈承佑是斯文儒雅温文俊美的纤纤少年,而眼前这人却是骄扬尖锐的,锋利的好像一把无鞘之剑,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大不相同。 夜月色心中百转千回,脸上那震惊的神色也不过是霎时间的事,转回目光脚下不停的向前走去,白子岚和林挽衣同时站起来迎她。 “苏小姐,请入座。”白子岚看着她目光炯炯。他是相信林挽衣的话,相信眼前的这个女子并不是传言中的“沧海遗珠”,相信她并不是杀死他父亲的凶手,否则的话此时此刻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了。 “多谢。”夜月色坦然与他对视,眼神清澈明净。 “我来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风歌来的苏小姐,不是江湖中人而是官家的千金,还望各位日后多多照拂。”林挽衣很自然的对大厅里的各路英雄介绍夜月色,言下之意也很明白,这位小姐不是你们想的那个人,不要找她的麻烦。 夜月色黑眸凝水,淡然点头: “幸会!” 她的声音清雅婉约,带着顺滑丝绸的质感沁入人心。在座的都是江湖人,几曾见过这样的女子?不由得感叹江湖与官场果然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全没有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忘记了对她的怀疑。 夜月色在空位上坐下,沧海月明自然的站在她的身后。白子岚看着不习惯,指着远处一桌上的两个空位道: “这边有人伺候,两位到那边坐吧。” “多谢白大少关心,奴婢不敢失了本分。”月明答的有礼,然后就一言不发的站着。 林挽衣与他们一路同行,知道这二人规矩守的严,因此叫白子岚不必在意。大家都落了座,林挽衣开始为夜月色介绍桌上的诸位。 白家三兄妹是此间的主人家,白子岚、白子山在初来那一日已经见过了,白子慧是一个柔弱而美丽的少女,乖巧的坐在两个兄长身边。年纪跟夜月色相仿的样子,秀丽的面孔因为丧父而显的忧伤,眼眶红红的让人心疼。 西陵派的莫大先生德高望重,本来就是在白道武林有举足轻重影响力的人物,在现在整个白道群龙无首的情形之下自然而然的以他唯马首是瞻。莫大先生已年近七旬,身材消瘦却精神矍铄,双目鹰般有神,看着夜月色的目光很有压迫感。不过夜月色在萧凌天的锻炼下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眼神,淡淡的对他点了点头。 南宫世家的少主南宫骏则是一副风流倜傥的少年公子模样,面孔英武俊俏,一双桃花眼总带着三分笑意。宝蓝色的长衫,银色嵌翠玉的发冠,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紫檀雕花折扇,有点痞痞的味道,笑着同夜月色打了招呼。 天水寨寨主沙朗是绿林中的好汉,但是看他本人倒是完全无法想象他会是一个黑社会老大。他已界中年,但是风度翩翩,笑容温和眼神中却藏着锐利,身材倾长挺拔倒很像一位儒将。 碧落宫的宫主萧司云可真正让夜月色惊艳了一下。这是一个可以与白飞鸾比肩的美人,只不过是不同类型的美丽。如果说白飞鸾是娇美到了极点的幽兰,那萧司云就是艳丽到了极致的牡丹,眉眼身段都媚到了骨子里,碧色的纱裙层层叠叠的铺缀下来,高耸的云鬓上陇金叠翠,更衬得她面若芙蓉香腮欲雪。狭长的双眉间一点艳红朱砂动人心魄,只是看着夜月色的一双美目之中流露出深沉复杂的感情,好像夹杂着某种不明的情绪。与夜月色见礼的方式也是极为慎重的,不由得让夜月色心中狐疑。 白劲的义弟陈见龙是个看上去有些莽撞的大汉,看着夜月色的眼神有些愤恨,好像还认为夜月色与他义兄的死有关。夜月色不屑与他计较,微一点头便不再看他。 夜月色好像是来得最晚的一个,待她落座与众人认识之后,白子岚便端起酒杯站起身来朗声道: “诸位赏光前来的英雄,在下白子岚,乃是白家长子。今日本该是家父金盆洗手之日,怎料……” 他顿住,哽咽了一下,眼中泛起泪光。稍过了一会儿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才继续道: “各位都已知道本庄发生的血案,家父和下一任武林盟主冼大侠都已遇害,因为此事将各位耽搁在此在下深感不安。幸好有莫大先生、南宫少主、沙寨主、萧宫主和林挽衣公子已经开始调查此案,在找到凶手之前还要继续耽误大家一些时日,还望大家海涵。子岚在此代家父和冼大侠谢过各位了。” 说罢,白子岚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座下的白道中人亦大部分举杯相随,想是早就有了默契。倒是黑道的人物略有鼓噪,他们本就不归武林盟主管辖,甚至还有不少人与白道有嫌隙,此次前来也未必都是真心观礼的,偏又要将他们禁于此地,如何又能不闹。 眼看着气氛僵硬起来,莫大先生长身而起。 “各位武林同道,白盟主和冼盟主遭遇不幸实为武林一大憾事,我与南宫少主、沙寨主、萧宫主已达成共识,不找到凶手决不罢休,不知各位同道意下如何?” 他目光如电,四下一扫,言下之意早已明了。黑白两道执牛耳者已达成共识,若再有异议便是公然与这四派为敌。座下众人即使心中不满也绝不会在此刻公然表露,一时之间大厅里寂然无声。 见众人无声,莫大先生将面前酒杯举起,南宫骏、沙朗、萧司云、林挽衣亦同时举杯一饮而尽。先前没有喝酒的人此时也端起酒杯喝了下去,算是认可了留在此地找出凶嫌的契约。 待众人饮尽杯中酒,才注意到夜月色不动如山,丝毫没有拿起酒杯的意思。莫大先生沉下了脸。 “苏姑娘这是何意?” 不知为何,他对这年纪尚小的少女有一种不明的忌惮,总觉得她十分的不平常。如此高贵*人的气势单用一句出身官宦世家来解释,他觉得远远不够。 “没什么意思,”夜月色看着莫大先生微笑淡然,凝眸处灿若星辰,“只是想问一问命案已发生两天,我却没有看见任何官府的人来过问,所以敢问莫大先生此案可曾报了官?” 此语一出,众人皆是一愣。报官?这话是从何说起?江湖事江湖了,这是江湖的规矩,当然没有人会去报官。 “这是江湖恩怨,自是在江湖了结,无需报官。”莫大先生口气强硬。 “莫大先生此言差矣,”夜月色声音亦渐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虽是江湖,也是我吟风的江湖。虽是江湖人,亦是我吟风的子民,自然要守我吟风律例。莫大先生莫不是以为做了江湖人就可以无视朝廷了吧?” 莫大先生心头一怒刚想发作,却看见夜月色双目之中寒芒闪烁,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其冷锐之气硬是压到了他。 他一时语塞,既不能同意报官,又不能公然表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一时之间顿在那里。 “莫大先生不说话就是还把朝廷放在眼里了?既如此。”夜月色冷冷看着莫大先生,手中把玩着面前的酒杯轻轻拿起,“就有来自庙堂的不才小女子替朝廷与几位一起查一查此案吧。” “小姐怕是不方便吧。”开口的是南宫骏,他的潜台词是:你自己还没洗脱嫌疑呢,如何去查别人? 夜月色把视线转向他,突然一笑: “南宫少主以为我在跟你们商量?”手中酒杯突然重重放下,眼中已无一丝笑意,“我只不过是通知你们而已。” 如此理所当然的嚣张,倒叫众人不知说什么好。 突然一声娇笑打破寂静,只见萧司云笑靥如花: “小姐即是代替朝廷来查,我们又怎么会不允?日后还要小姐C劳了。”说完径自斟满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连着为座上的各位都斟满了。 林挽衣率先饮下,白家三兄妹见状也喝了。萧司云朝莫大先生、沙朗、南宫骏使了个眼色,这三人不甘不愿的喝了,至于陈见龙喝不喝已经无所谓了。 夜月色见状,这才放缓了脸色,轻轻举杯沾了沾唇,放下酒杯就站了起来。 “我有些累了,就不陪大家了。明日议事之时再叫人来通知我吧。” 说完也不管众人如何,就向外走去,举手投足之间风神秀逸,高贵如在云端。 沧海月明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待走出大厅很远之后沧海才问道: “小姐,您为什么要C手这个案子?” “那个人,你们会暗中调查的吧?”夜月色指的是那个跟沈承佑一模一样的少年。 “是的,相信以主上的情报网,很快就会查清他的一切。” “不够,”夜月色轻轻摇头,“只是查清他的过往还不够,我要借查案的机会光明正大的查他,与他有实质性的接触。若他是沈承佑,问题就会比较麻烦,就算不是沈承佑他也必然与沈家有关系。总之要亲自接触到他才行。” “小姐,主上交代过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以您的安全为主,您这样做若是有危险怎么办?”月明有些担心。 “没事的”夜月色笑着看她,“有你们一步不离的跟着我,还有不知道多少个暗卫在暗中保护,我还有什么可怕的?” 抬眼看向东南方的天空,那里是帝都的方向。漫天闪烁的明星中,哪一颗是你在看着我? “我总要,为你做些什么才行啊!” 五十一章 昨晚的夜宴过后,夜月色化身的“苏小姐”算是在武林中扬了名立了万了。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弱女子硬生生的压倒了莫大先生、南宫少主的气势,不少武林中人对她的好奇心一发而不可收拾,尤以黑道人物为甚并直接导致了来访者数量的直线上升。 夜月色不再闭门不出,她开始关注案件的相关细节,并在第二天一早就以官方代表的身份参与到了案件调查中来。 “摄魂术?”浣花居内夜月色一手支颌,眉尖微颦,“不就是催眠术?用催眠术问出想知道的秘密然后再让人自杀,虽然是好办法。但白大侠乃是当世高手,怎么会这样容易就被人催眠了呢?” “摄魂术与正统的武功修为有所不同,主要是意志的较量,功力的高低反倒在其次。”林挽衣为她解答。他和白子岚、莫大先生等人这几日一直在这浣花居里议事,经过昨晚之后,即使莫大先生心里不痛快,也仍在今早请了夜月色来一起查案,毕竟江湖对朝廷还是很顾忌的。 “意志的较量啊!”夜月色想起白飞鸾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孔,瓦解一个男人的意志倒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拿走了火龙玉,想要钱是吗?太天真了。” “倒也不是天真。”这回说话的是南宫骏,“存银子的钱庄是只认印信不认人的,我们虽然已经安排了人手去拦截取钱的人,但全国各地的钱庄多不胜数,根本不知道他会在何时在哪里取钱,所以从这条线索查到凶手的可能性并不高。” 夜月色挥挥手毫不在意:“这个不是问题,吟风国所有的钱庄都是隶属于国家的,所以只要交代一声就可以将这笔钱扣留不发,来取钱的人自然也跑不掉,这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莫大先生和南宫俊对看一眼,眼中除了震惊还有一些别的情绪。江湖人鲜少与官家打交道并且一向瞧不起朝廷中人,常以鹰犬来称呼为朝廷效力的官员。所以几乎从未曾想到过官府要封了他们的银子竟然简单到只是一句话的事,心中不由得五味杂陈。但是在当前的情况下? 正文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况下,这应该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如此就有劳了。”林挽衣温和依旧。 “官家有官家的好处,”夜月色淡笑中有一丝嘲讽,“月明,此事就交给你办吧。” “是。”月明微微一福。 “接下来我想会会庄子里的各位英雄,在座的各位不反对吧。” “这不好吧。”萧司云百媚千娇,声音也像是太妃糖一样裹着浓稠的甜蜜,“小姐千金之躯,如何与那些草莽之辈打交道?这些事还是交给我们来办吧。” 夜月色看着萧司云,隐隐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碧落宫的名字虽美,却是黑道上排名第一的大帮会。宫中弟子有男有女,很久之前曾被称为“魔宫”。自从现任宫主萧司云掌权以来,碧落宫行事大大收敛,与白道的关系亦改善很多,所以萧司云才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夜月色却一直觉得萧司云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奇怪,这位武林中有名的蛇蝎美人好像一下子收起了她的毒刺,转而用一种温和尊敬的态度对她,让夜月色很摸不到头脑。 “多谢萧宫主的关心,只是此事非常重要,早日查清也好早日结案。眼看着风神祭就要到了,我想在风神祭好好玩玩,若还是因此事耽搁了风神祭的行程就不好了。” “这是哪里话,苏小姐想玩就玩,千万不要受此案的影响。到时候奴家也想随小姐到处转转,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什么意思?夜月色眯了眯眼,想要监视么?看看那表情又是在不太像,算了,多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反正自己也没想做什么。 “有宫主这样的美人相陪自然是好的。” “奴家对这岚城还算熟悉,那天的安排就交给奴家如何?” “如此最好,有劳宫主费心了。” 萧司云婉婉一笑,色若春晓,旁边的男士们一脸黑线。女人果然不管是八岁还是八十岁都是女人,明明是为了讨论案情而来的,为什么突然开始讨论逛街的安排了呢? 夜月色可不管那样多,她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跟那个人进行接触,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她起身,挽在发上的碧玉步摇划出一道苍翠的弧度。 “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她微一颔首,转身离去,留下身后各有深意的眼光。 回到松岚院,月明立即递上一份纸卷。夜月色知道是自己要的消息到了,心下又一次对萧凌天的情报网感到吃惊。 慕容思睿,慕容世家的少主,年十九。本为慕容世家养子,两年前慕容世家继承人慕容思懿病逝后被指为少主。善使剑,为人冷酷坚韧、手段强硬,疑与慕容思懿之死有关。 沈承佑年十九,已正法无疑。 将纸卷交回给月明,夜月色靠到椅背上。信息的内容很简短,但已经透露了一些联系。慕容思睿跟沈承佑同岁、是养子,在沈承佑确定已经死去的情况下,夜月色认为他们二人是孪生兄弟的可能性大到不容忽视。如果她的猜测是真的,那么很可能是沈相当年就留了后手,现在的问题是,慕容思睿他知道多少、 不能一开始就去接触他,这样目标太明显,所以夜月色决定先去拜访一下别人。不论是她还是沧海月明都对这些江湖人不熟,林挽衣看上去很忙也没空为她引荐,所以她就很自然的拉上了叶秋白一道。 到了此时她才知道原来叶秋白竟是以白家未来姑爷的身份来到此地的,叶家不但是京城有名的经商世家,而且在武林中也有一定的地位,叶秋白的武功也是不俗,所以早早的就与白子慧订了亲。本来等到今年白子慧及笄就要接她过门的,谁只竟出了白事。 叶秋白有了这样的身份,自然也可以以半个主人家的身份为夜月色铺路。但是让叶秋白头痛的是夜月色一开始就选了一个绝对不合适的人选来拜访。 夜月色决定拜访这个人的理由很简单,因为他们住的院子离得最近,但是很不巧的是,住在这个院子里的人正是南宫骏的未婚妻,星罗门的三小姐凌似水。第一个就挑她来拜访,这不是摆明着跟南宫骏过不去吗? 夜月色可不管那么多,带着叶秋白和沧海月明就敲开了朝云居的院门。 见到凌似水的第一眼,夜月色就觉得自己很喜欢她。凌似水与夜月色想象中的江湖女侠不同,凌似水更像一个大家闺秀,她端庄娴秀一派大家风范,更重要的是眉宇之间流露出的聪慧之气使她显得格外不同。她并非人间绝色,与萧司云、白飞鸾没得比,但是她笑起来时却格外的让人觉得舒服,一下子就赢得了夜月色的好感。 凌似水似乎也很喜欢夜月色,好好的招待了她一番。两人聊了一会,约了一起去逛风神祭的庙会夜月色才起身告辞。 很好,夜月色看着眼前的大门,高高的门楣上挂着“落枫庭”三个大字。慕容思睿,下一个就是你了。 就在夜月色与凌似水言谈甚欢的同时,远在帝都皇城的御书房内萧凌天正对着几份密报皱眉头。这些密报分别来自夜月色的暗卫、他分布在江湖上的情报网和派去接近林挽衣的密谍,但是现在这几份密报都集中在了聚义山庄。他的小女人显然卷进江湖纠纷里去了,而事情的复杂恐怕不是沧海月明和他派去的暗卫能够应付的,现在他有些担心她的安全。 坐在玉座之上稍微想了一会,挥手让内侍将几个心腹之臣招了进来。这个丫头,离了他的眼才几天就卷进这么危险的事情里去,真是一刻也不能放开啊。 五十二章 满园的枫叶灿若云霞,层层叠叠的铺缀出火焰的色泽。枫树下那紫衣华服的少年像一抹锋利的紫霓伫立于漫天锦绣流火之中,冰冷的眼神藏着隐匿的嗜血疯狂。 “落枫庭”里每隔几步就守着一位腰配长剑的劲装少年,清一色的英武,连眼神都像他们的主子一样冷酷,冷冷的看着夜月色走到慕容思睿面前。 离慕容思睿越近,夜月色就越可以肯定他不是沈承佑。他的身上有一种经过刻意压制还是不经意显露的阴戾,含着残忍意味的骄傲,这与她所接触过的斯文、内敛隐含着城府的沈承佑有很大的不同,结合萧凌天处传回来的密报,已经可以确定沈承佑的死,眼前是另一个身份可疑的人。 “小姐大驾光临,真是慕容世家的荣幸。”慕容思睿在“落枫庭”里的“含朱亭”招待夜月色。此处可以将满院的红枫美景尽收眼底,倒是一处锦绣所在,只可惜亭子四周站了不少慕容世家的子弟守卫,破坏了这难得的美景。 “安排这么多护卫,慕容少主是不是太小心了?”夜月色看着沧海月明在亭下被拦住,手指微动示意他们不必争辩,淡笑着看向慕容思睿。 慕容思睿轻轻一笑,明明是俊秀的面孔却让人觉得寒冷:“苏小姐不是江湖中人,自然不知道要在江湖活下去小心是很必要的,在慕容世家尤其如此。” “哦?慕容少主此话不知是何解?”夜月色看着他的眼睛,显得颇有兴味。 “呵呵,”慕容思睿轻笑了两声,身子稍微前倾凑近夜月色,略放低了声音说道:“小姐你一定不知道慕容世家有多少人想我死。” 话音刚落他便突然直起了身子神经质的大笑起来:“可是我一直还活着,哈哈,想我死的人却差不多要死光了,哈哈。” 夜月色看着不停大笑着的慕容思睿,暗暗皱了眉头。没有安全感、神经质、如果再加上残忍无情,了解这个人可能比她想象中的要更困难。但是如果这只是在她面前作出的假象,那么这个人一定非常非常的危险。 “以少主你的本事自然是可以活的长久的,”夜月色看着还在狂笑的他,决定单刀直入,“只是少主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来拜访你么?” 笑声嘎然而止,慕容思睿好像一下子恢复了正常,他慢条斯理的正了正因为大笑而有些散乱的发冠,悠悠的说道:“从小姐昨晚在夜宴上看到在下的那一刻起在下就一直很好奇,是什么让小姐的脸上露出了那样的表情呢?所以在下今天一早就在等着小姐了,不过没想到小姐居然此时才来。” 很敏锐,夜月色对他的评价又加上一条。她知道自己昨天看到他的时候有些变了颜色,但自己的表情一向浅淡,昨夜的失态也是很微小的,却被他抓到了。 “我昨夜见到公子确实吃了一惊,因为公子与我一位逝去的一位故人长的简直一模一样。乍然相见,我还以为是他死而复生,所以才会一时失态。” “一模一样?”他慢慢地重复着她的话,咬字重而清晰,仿佛有什么切齿的感情流露。“竟有这样的奇事?” 话虽如此说,他的脸上可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反倒像有些失神,墨色的瞳中映着紫色旋纹灿锦织就的华服流辉,一丝寒芒转瞬流过。 “故去了啊,真是可惜。若还在生真希望能见一见那位公子呢。” “确实可惜。若他在生,以二位的风采若是相携而出便真成了一段双珠连壁的佳话,怕是会轰动全城了呢。” “帝都云深,岂会为这点小事惊动。倒是传言当今的摄政殿下天人绝色,风姿绝伦,不知是真是假。” 夜月色心中一动,怎么问起萧凌天来了?连日里一直在心上徘徊的身影突然生动起来,那个人的眉目眼神如在眼前一般清晰,心中一朵尘香绽放,思念如水而至。 “有过之,无不及。”她嫣然一笑,眸子水润清亮藏着骄傲,那是她的男人。 “小姐好像对摄政殿下十分有好感,不过我听说这位殿下挟天子以自重,乃是当朝第一权臣,小姐久居京中,可曾听过此等传言?” 夜月色闻言敛了笑意站起身来,平静的面容下隐藏着冷意:“慕容少主也许不知道,妄言政事乃是重罪,少主还是慎言为好。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再打扰少主了,告辞。” 夜月色言罢转身离去,天青色的裙摆在风中翻飞出美妙的弧度,衬着满院深浅的红枫,越发的显得沉静。慕容思睿没有动,端坐在亭中看着离去的少女,她的脊背笔直坚挺,长长的颈项优雅的昂扬,那高贵的头颅仿佛永不会对任何人低下。慕容思睿眼中墨色渐深,唇角逐渐浮出一丝玩味的笑。 踏出“落枫庭”的院门,夜月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立刻加快了脚步。慕容思睿这个人,是一个冷静的疯子,跟他打交道让她的感觉很不好,就想接近一条蛇一样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察觉到她的不安,跟在身后的月明轻声问道: “小姐您怎么了?” 夜月色不答,快步回到松岚院坐定后,她才吩咐:“立刻知会殿下,慕容思睿应该是沈家的子孙,而且他自己应该已经知道这件事。这个人很危险,让殿下一定小心注意他。” 月明不知他们二人在亭子里谈了什么,只看到慕容思睿失常的大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十分的诡异。此刻听到夜月色的吩咐,便立刻交代了下去。 她只是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弱女子,所能做的事情其实并不多,怎么对付慕容思睿那就是萧凌天要处理的事了,她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防止身份泄露,不让自己在关键时刻成为对手牵制萧凌天的棋子。聚义山庄此刻暗流涌动,已经是一个极危险的所在,以她的身份现在实在不适合在此处停留,风神祭过后就一定要离开了。 这一天做了不少事,自出宫来就闲散惯了的夜月色觉得有些累了,抬眼从打开的窗户向外看去,满庭的松涛迎风呜咽,远处的山色被秋风染的斑斓。信步踱到室外让沧海远远的跟着,扬起头迎着风静静的享受这寂静的孤独,心底对那个人的思念让她不再寂寞。 从来不知道,想念一个人会是如此幸福的事情。闭上眼,勾勒出那人的音容笑貌,现在的他在做什么呢?是用那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的翻阅奏折,还是用冷冷的眼光看着臣子们直到他们被冷汗湿透衣襟?又或者像她一样,仰望这无尽长空,在心中刻画她的容颜? 就像那首诗: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在她仰望苍穹的时候,林挽衣也在痴痴的看着她。那纤小的身影泠泠的立于庭中,明明就在眼前,却像是隔着天上人间的遥远,想伸出手去,却又害怕那只是虚幻。幽幽的叹息徘徊在心间却不敢吐出,生怕惊了这位仙子飞去,此生再不得见。 “公子。” 娇柔而绵软的声音,不同于那仙子清冷的声线。林挽衣转过头,迎上一双含羞带怯的眼。她柔如风中娇花,教人如何不心怜? “白姑娘。” 白飞鸾绝色双瞳中雾气蒙蒙,分外娇楚,一双柔荑轻轻扯住他的一边衣袖,雪白的贝齿轻轻的咬着下唇,一言不发,眼中却已是千言万语。 “白姑娘!”这次,林挽衣的声音中带了些无奈。白飞鸾无疑是绝美的,可惜却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一个。想要挣脱却又不好太过强硬,林挽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眼中的雾气凝集,然后轻轻的坠落下来。 “公子,奴婢不敢奢望公子垂怜,更不敢与那位小姐相比,只求能追随公子身边,请公子一定成全。”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林挽衣亦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轻叹一声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珠,白飞鸾螓首一低轻轻的畏了过来。林挽衣带着复杂的心情一手轻轻拥住了她,转头却看见那边的夜月色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远远的看着他,却没看见怀中佳人泪水还未干透的眼中闪过的狠厉光芒。 五十三章 九月十二,帝都传来消息,朝旭女帝与摄政王萧凌天将离京前往白帝城的历代帝陵守祭一月,以感谢祖先保佑战争取得胜利,京中由四位辅政大臣监国。夜月色心中暗叫不好,什么祭祀先祖她才不信,只怕是萧凌天出来抓自己回去了。虽然她也十分想念萧凌天,但是她甚至还没有好好的开始游玩,如果这样就回去的话怕是要遗憾一辈子。 很快沧海就接到了萧凌天的消息,命令他们乖乖的在聚义山庄等着,萧凌天已经出京,快马三日后可到。夜月色没法子,只好乖乖的等着他来。 幸好九月十四就是风神祭了,这一日夜月色早早的就打扮妥当去找萧司云上街,却被她笑着告知岚城所有的庆祝活动都是在卯时开始的。因为白日里各商家都要做准备,到了申时会开始起雾,一直持续到酉时岚城的暮霭才会消散,商家们也才会开始做生意。 夜月色无奈只得回去,殷殷的盼着天黑下来。期间让月明去了一趟朝云居,约了凌似水晚上同行。莫大先生希望南宫骏监视一下夜月色的行踪,他便以陪同未婚妻为名同行,再加上一早说好了的林挽衣、执意跟随的白飞鸾,晚上的游玩变成了八个人的集体活动。 期望中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慢,终于等到雾起,终于等到雾散,当一轮明月从薄雾中渐渐显露出来为大地洒下皎洁银辉的时候,夜月色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前往花灯会的路程。 萧司云找了一辆很大很舒服的马车,女孩子们就坐车前往,男人们则骑马随行。许是心情好的原因,一向冷淡的夜月色此刻面上也多了一些笑意,一边听着她们说话,一边掀起车帘向外眺望。聚义山庄在岚城的北端,离城中心的集市有一段距离,好在他们也不赶时间,一行人慢慢地走着享尽了悠闲。 虽然不是热闹的城市中心,但沿途的人家亦是每家每户都挂起了各式花灯,将长街照的亮如白昼。路上男女老幼相携而出,与他们往同一方向而去,人人盛装美服,脸上笑意不断。 沿途越来越热闹,慢慢地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来到了集市。远望去就见一片灯火辉煌,锣鼓喧天,走到了近处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看来马车是不能进去了,下来一起走吧。”林挽衣掀起车帘对几位女子说道。 看那集市的人流便知道马车是决计进不去的,女孩子们便下了车,几个男人也舍了马一起进到集市里去。 这一行人男的英俊女的娇美,锦衣华服俱是人中龙凤,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瞩目的焦点,不少大着胆子的女孩子娇笑着跑过来将铃兰花塞到几位男士手中。男子中尤以南宫俊最为俊俏风流,一袭绯色素锦长衫,头戴金冠腰束玉带,双眉飞扬,一双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边常带三分笑,手中一把翠玉骨扇,腰畔一只明珠长剑,端是一个春风得意的少年侠士,引得少女们春心大动,不过片刻就收了满怀的铃兰。 不仅是风流倜傥的南宫骏,温和清朗的林挽衣也颇受欢迎,浅青色的长衫衬得他文质彬彬,又有江湖侠士的英挺在眉间,如翠竹一般的挺拔清俊也使得不少少女红着脸娇羞的把花塞到他的手中。在风神祭中收下女子代表倾慕的铃兰是一种礼貌,是以他并未拒绝,含着笑一一收下又看着她们红着脸跑远。 夜月色曾和萧凌天一起逛过一次风神祭的花灯会,那时她就知道了铃兰代表的意思,想当初萧凌天收到的铃兰为数可是相当可观的。在那一天,于漫天流火之中她察觉到了自己对萧凌天的心思,也在萧凌天的眼中看到了他似有若无的情愫。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使他们越走越近,终于放下心中束缚牵起彼此的手,一切的一切,都从那一天开始明了。 微笑着倾身,她从卖花婆婆那里买了一束铃兰。明天就能见到他了,将这花送给他,那样深沉内敛的人也会露出难得的微笑吧。 选了一束粉色的铃兰,她从花摊上站起,四处高挂的各色花灯映着她烟笼纱的淡粉色长裙,发上装饰的一圈小指大小的粉色珍珠发链散发着柔润的光芒。罩着面纱的面孔上一双秋水双眸光华流转,值似月下仙子、花中精灵,于熙熙人群中独自耀眼,风采不似在人间。 一行人走走停停,逛遍了沿途的每一个小摊子,只消片刻众人的手中就拿满了各色花灯、面具、糖人。一会去猜灯谜,一回去套圈子,再去看看杂耍,一边玩耍一边前行。 夜月色一向清冷,难得见她如此开怀,终于露出十五岁女孩的娇俏模样。林挽衣带着宠溺的心情看着她,目光时时也看向她手上的铃兰,那粉色的花朵在灯光下散发着朦胧的微光,她宝贝似的捧在手里,不由得让林挽衣暗自揣测她是否已经有了要送的人。 萧司云依旧一身碧色纱裙,用同色的轻纱半覆了面,只露出一双媚眼就已是风情万种了。今日的行程由她全权安排,在她的引领下,一行人一路朝最繁华之处——落影河而去。 落影河是洛水支流,横穿过岚城,上九坊的沿河两岸不仅是此处的烟花胜地,亦是文人雅士的聚集之所在,颇有些秦淮风月的味道。沿河两岸都是高档的酒楼茶肆,此时更是热闹非凡。 河中有百姓放的花灯顺水漂流,密密的照亮了整条河道。河中有游女乘乌蓬小船穿梭往来,船头悬一盏莲花灯,有岸上的客人点曲子便在船上执琵琶清歌一曲。桂棹兰桨,浮动暗香,天上繁星人间灯火俱倒映在粼粼波光之上,桨声灯影流光映月,好似天上星河美不胜收。 走进落影河畔最负盛名的凌波轩,早有殷勤的小二迎上来将他们引入二楼定好的雅间。此间名为“问菊”,是半凌空在落影河上的一间雅阁,靠河的一边没有围墙而是一排朱红围栏,翘起的飞檐上悬着一排成串的小小菊花灯挡住了楼外的视线,灯下缀着小小铜铃,晚风抚过便珠影流光叮咚作响,果然是颇费了些心思的好地方。 进到雅阁,夜月色选了靠栏杆的一面坐下,微一侧身就可以透过菊灯看到河上的美景。因为菜色早已定好,众人落座之后,小二很快的就上了菜。 菜色都是精致异常的,四星望月、杨枝甘露、金瑶白玉卷、花姿玉带、荷香多宝J、百花糕、杏酪荷叶胭脂米粥、梅花香屑风米糕,倒都是适合女子口味的菜品。只是在怎么精致也比不得宫中御膳,夜月色淡淡的尝了尝也就罢了。 此时江上清歌起落,委婉缠绵情意切切。恰好一只小船打楼下经过,夜月色出声叫住了她。 “这位姑娘为我们唱一支吧。” 语毕,月明掏出一锭碎银子扔到了船上。那女子微微一福,朗声道: “不知几位要听什么曲子?” 夜月色想起以前在书中看到的一支曲子,便道:“就唱一曲《刹那芳华》吧。” 那女子呆了一呆,这歌她是知道的,只是这沿江的客人点的都是些风月之词,鲜少有人点这样的曲子。便道:“这曲子客人点的少,若是唱的不好还请几位不要见怪。” “这倒无妨。” 夜月色挥挥手,那女子就抱起琵琶调弄几下,张口唱了起来: “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洛河十曲,毕竟东流去。 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 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 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 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 那游女声音清越,这曲子本身又是略带着激昂,远不同于那些柔媚之曲,一时间竟将河上的其他歌声压了下去。一曲毕,夜月色微微点头,轻声道: “赏。” 月明又扔了一锭银子出去。 就在那游女俯身拜谢的时候,刺杀突然而至。几条黑色的人影从水中暴起,在游女的船上一点,借力就飞向了夜月色所在的“问菊”雅阁。寒光闪动之间菊灯断落坠地,倚栏而坐的夜月色顿时被森冷的寒芒所笼罩。 五十四章 话说落影河上杀机突至,几条身影手中寒芒闪动,只一瞬之间就将手无寸铁的夜月色笼在了寒光之下。夜月色还没来得及害怕,就见檐外闪电般S入几条青色人影迎了上去。一时之间雅阁里剑刃交碰之声叮铛作响,黑衣人和青衣人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夜月色离那些人实在太近,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会伤到,沧海眼明手快一把将夜月色拉过来,和月明一前一后的将夜月色护在里面就向门口退去。 “是暗卫!”沧海低声道。手腕一翻便执了双剑在手。 刺客刚一现身,林挽衣就想飞身跃到夜月色身边去,但是青衣人的动作比他更快。双方人马都一色劲装蒙着面,但是明显青衣人的武功比黑衣人高了不止一个档次,手中一色的短剑,招招朝对方要害而去,几个起落之间就放躺了三人。林挽衣留心一看,那些青衣人举手投足狠辣利落,竟然个个是一等一的高手。 这边蒙着面的霁雨一个旋身,手中短剑带起一道幽冷的光芒切断了对手的颈动脉,血猛地喷出来在空中爆开一蓬血雨,与此同时他反身急退,左手成刀狠狠地切上身后对手的咽喉。一声轻微的闷响传到他的耳中,很好,他确定已经撞碎了那人的气管。对手倒下,霁雨扫了一眼周围,夜月色已经被保护了起来,自己的同伴也把对手解决的差不多了,刚想向夜月色靠拢,耳后又听得一阵风声,转眼一看竟又有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踩着船冲了上来。 一抖剑上的血珠,霁雨返身又冲了上去。夜月色身边有人保护,他并不担心。对手的武功在江湖上也算是高手了,而且人数众多又悍不畏死,应该是什么人弮养的死士,自己的暗卫这边只有五个人,不知能不能挡得住。 果然,暗卫们武功虽高,但是也没有办法同时挡住十几个人,有几个人向这边攻了过来,并且目标极为明确的长剑直指夜月色。林挽衣一拔剑就要冲上去,却不防被身边的白飞鸾一下子拉住了衣角。 “公子!”白飞鸾一脸惊慌,眼中满是恐惧,林挽衣这才想起来她不会武功。 这一耽搁夜月色那边就来不及相护了,林挽衣刚想甩开白飞鸾的手,眼角就见一翠一黄两道身影如急箭一般冲了过去。轻叱之声响起,竟是萧司云和凌似水挡在了夜月色身前。 两个女子俱是长剑在手,出手狠辣毫不留情,武功不但高绝,而且看来竟是一路的。本来不应有什么瓜葛的两人竟有着惊人的默契,长剑防守进攻配合的滴水不露,几招之内就将三人绞杀于剑下。 林挽衣立刻觉得不对,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思索了,因为此时雅阁的门被撞开,又有一批黑衣人杀了进来。林挽衣一把将白飞鸾推到桌子底下,飞身就迎了上去。 长剑飞速的划破空气带起一阵利啸,然后突的一声钉进了敌人的咽喉中,干脆利落不带一丝犹豫。飞速的抽出长剑向右一带,一只断臂伴着惨叫飞上了半空。隔着血雨他看见有人向夜月色冲过去,南宫骏也手执着折扇与黑衣人斗在一起,但是还是有五六个人接近了夜月色。 已经被沧海月明护在墙角的夜月色眼看着他们二人双双手执短剑与冲过来的黑衣人短兵相接,剑刃刺入R体的声音响起,血Y喷洒出来,黑衣人惨呼着倒下,紧接着又有黑衣人冲了上来。 不是不怕,面对这样刀光剑影的血腥场面她当然会害怕。只是前世在医院中见多了血腥与生死,甚至自己都经历过死亡,所以她知道自己对这样的场面无能为力,甚至连逃命都做不到。既没有瑟瑟发抖也没有放声尖叫,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 她只能冷静,至少她还保有作为一个帝王的尊严。 霁雨刚解决完一波刺客,隔着江又上来一批,霁雨暗道不好,看来敌人铁了心是要置夜月色于死地,竟然派了这么多人手来,单靠自己这边恐怕应付不来。转头看到沧海月明都和人交上了手,他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支信烟,在战斗空隙中一把扯开引信就从围栏上抛了出去。 因为用上了内力,信烟被抛得很高,直入夜空之后在空中砰的一声炸开,巨大的银白色六角花立刻在天空中闪耀。但这还没完,那些微小的焰火还有的二次爆发,二次连爆之后,空中的六角花图案扩大了三倍,如此节节连爆,六次之后那耀眼的烟火已经笼罩了大半个岚城的夜空。 地面上的人群先是一阵惊呼,紧接着兴奋的叫嚷起来。他们只看到了天上见所未见巧夺天工的焰火,却很少人注意到在这焰火的中心所正在进行的一场殊死搏斗。 但是毕竟还是有人看到了,那焰火代表了怎样的意义,有心人总会知道。于是在之后的岚城,又有了很多关于这次风神祭的各种版本的故事流传下来。 直到很多年后,街口卖馄饨的陈三还常常在闲暇时给他的客人们讲述: “真的,是老子亲眼看到的,当时那个张师爷正在我的摊子上吃馄饨,一看见那烟花就嗖的一声跳到了房顶上,在房上向烟花的方向跳啊跳啊,几下子就不见了。哎呀看的老子我啊,口水都留下来了。你说张师爷他一个文弱书生,怎么就一下子跳到房顶上了呢?” 客人们多是不信,笑着调侃他:“等他回来你再问问他呗。” 此时陈三就会摇摇头,用一种有些沉痛的语气说: “唉!再也没回来过了,自从那天以后就再也没人见过那张师爷了。县衙里的县太爷派人找了好多次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止是陈三这里,还有很多处都能听到类似的传言,只不过那些人各有着不同的身份,却都在同一天看到了那绝美的烟花之后飞掠而去,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他们。 其实在那一个风神祭之夜,当六角花在空中炸开之时,所有潜伏在岚城的天星宫弟子都知道自己即将放弃多年来用来隐藏自己的身份,抛开一切甚至生命去保护用烟花求救的人。因为天星宫的天尊早就传下了命令: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后果,即使粉身碎骨也要保护那位小姐安全! 于是那天,有船上唱歌的游女,有与同窗吟诗作对的书生,有钱庄的老板,有镖局的镖师,各式各样的人从四面八方不顾一切的朝凌波轩飞奔而至。岚城守军的最高将领紧急点兵,抽调二百精锐全副武装向凌波轩策马狂奔。 那时问菊雅阁里激战正酣,护着夜月色的一群人武功高强,但是黑衣人人数众多,双方缠斗下来,堪堪打个平手。萧司云和凌似水且战且退到了夜月色身边,和沧海月明一起保护夜月色周全。此时沧海月明都已经挂了彩,虽然不是很重,但到底对行动产生了一些影响,一个黑衣人突然甩出一把匕首,沧海月明被人缠住竟不能挡。匕首直朝夜月色飞去,千钧一发之际萧司云飞身而至用手挡在夜月色面前。锐利的匕首立刻将萧司云近乎完美的右手D穿,萧司云却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只是清喝一声: “收缩!保护小姐!” 暗卫们一直在向夜月色方向靠拢,此时原本在另一处楼前唱歌的游女已经踩着河上漂浮的花灯飞掠而至跃上楼来。她上来略一扫视就明白了状况,二话不说反手从琵琶里抽出长剑就杀向黑衣人。紧接着有书生、商人各式打扮的人陆续加入,对黑衣人展开了凌厉的攻击。新加入的人也都是武功高强之辈,几乎每一个都在与南宫骏伯仲之间,林挽衣等人压力顿减,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夜月色一方倾斜。 岚城守军赶到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二百位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持连弩将凌波轩团团围住,凡有黑衣人跃出便立刻S杀。楼内的黑衣人也所剩无几,众人开始放轻手脚不再赶尽杀绝,有意识的要留下活口。 还活着的黑衣人已知刺杀无望,夜月色此时已被层层保护起来。跳出楼外就会被官兵S杀,留在楼内就会被活捉,他们是死士,死士就是宁死不降的。几乎是同时的,他们反转剑锋刺向自己,有的刺入了自己的身体,还有的却被眼明手快的暗卫们点住了X道,再也动弹不得。 亥时初刻,针对夜月色的刺杀行动以刺客的彻底失败而告终,看着满地的尸体,看着手持武器做各色打扮的同盟,看着默默包扎手伤却一声不吭的萧司云,看着提剑守在夜月色身边的凌似水,看着团团守在楼外的官军,再看看被众人层层护住的夜月色,林挽衣突然觉得夜风很冷。这些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自己一直放在心上的那个女子究竟是谁?他到底陷入了一个什么样的局里? 五十五章 岚城的黎明从来都比别处黑暗,团团漂浮的雾气遮住了天上的星月,透不得大地一丝微光。在这个时辰本应紧闭的高耸的城门,此刻正大大D开,两排全副武装的军士在城门口一字排开,手上拿着的火把在雾气中明灭,照亮他们挺拔的身躯。岚城守将夏国威站在城墙上借着士兵手中拿着的一溜明晃晃的火把努力的向外张望,早先他就接到夜寻的传信,那位主子正在飞马赶来,不希望有任何的阻拦,因此从城门到聚义山庄他都加派了人手留出一条路来,现在就等那位的到来了。 渐渐的雾气更加深浓,黑暗也更加浓重,夏国威焦急的等待着。 突然,雾气中传来隐隐的轰隆马蹄之声,夏国威正待倾身细听,一队鬼魅般的乌衣铁骑就突然冲破浓雾出现在岚城城门前。当先一个全身裹在黑色披风之中的骑士,驾驭着一匹全身乌黑的神驹像一道闪电似的直入岚城,进入城门之前挥手一甩,将一道金色的令牌扔上城楼。令牌当的一声落在夏国威脚边,在雾中发出黯淡的金光,上面岚城所属明阳郡守的北斗星纹清晰繁复。 夏国威断喝一声:“全体将士——跪!” 轰然一声,城墙附近所有将士齐齐单膝下跪,一手扶剑一手执着火把,头垂得低低的,表示他们至高无上的敬意,虽然他们甚至不知道来的到底是什么人。 骑士们紧追着当先一骑旋风般的从跪下的将士们身边急掠而过,清一色的黑色斗篷、黑色神驹,就像从地狱中冲出来的勾魂使者,转眼消失在浓浓雾气之中。 此时的萧凌天正在策马狂奔,他抓着缰绳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关节苍白,加速到了“风驰”所能承受的极限,沿着夏国威派人把守的路径毫不犹豫的疾驰,身后紧紧的跟着他此次出行带来的十二伴星卫。 “风驰”和伴星卫的坐驾都是马中的极品,穿过岚城不过用了盏茶的功夫。黑暗中路旁把守的士兵手中的火把闪着微弱的光为萧凌天指引着方向。铁蹄踏破雾色,萧凌天策马穿过聚义山庄大开的山门,沿着宽阔的山阶一路向上,一直到了灯火辉煌的聚义厅门前。 他微一用力勒住缰绳,风驰猛然长嘶一声人立而起。萧凌天稳稳的控制住马匹,看到迎在门口的厅里众人,他翻身下马,随后而至的伴星卫也纷纷下马。 聚义山庄的这个风神祭之夜是极为不平静的。本来除了出去游玩的夜月色等人,聚义山庄也设了宴招待各位客人。但是夜月色突然遇刺而回,顺便带回了一批武功高强但身份不明的人士和二百名全副武装的官军,将松岚院和聚义山庄的各处出口牢牢控制住。而最让江湖人惊疑不定的是,白道星罗门的三小姐凌似水和黑道碧落宫宫主萧司云竟然都是松岚院那位小姐的护卫,她们甚至调动了此次随行的星罗门和碧落宫的人来把守松岚院。这一黑一白本应对立的两股势力,为什么会同时效力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千金小姐?听说萧司云对那位小姐甚至是以命相互,这可不是武林著名的妖女萧司云会做的事情。 莫大先生坐在聚义厅里,一言不发的看着凌似水为萧司云包扎手上的伤口。一个以聪慧贤淑闻名的武林豪门之女,一个以娇媚狠辣著称的黑道妖女,听林挽衣和南宫骏所说这样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武功路数竟然是系出同门。他心中暗叹自己真的老了,江湖中暗流如此涌动他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真的是老了。 南宫骏此刻的心情更是复杂,他看着凌似水温婉中带着冷峻的面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的看过这个未婚妻。南宫世家和星罗门的联姻纯粹是基于利益,他本身是个风流种子,相好的美女不计其数,从没把这个未婚妻放在心里。他只听家中长辈说过这个凌似水聪慧温婉,从小就帮忙星罗门的生意,是个做生意的好手,美中不足的是武功不高,只会一点基本的防身功夫。 南宫骏心中冷笑一声,“基本的防身功夫”?如果凌似水会的只是基本的防身功夫,那九成的江湖人就只是刚会爬的孩子了。瞧她今天的身手干脆利落招招致命,恐怕就是自己也不是她的对手,倒像是身经百战的杀手。想到这里,再想到她和松岚院小姐、萧司云的关系,他心里突然一惊,凌似水显然是听命于比星罗门主更高的什么人,她隐瞒了真正的自己计划嫁入南宫世家,目的只能有一个就是成为南宫世家的当家主母。如果不是今天那位小姐的情形危险,她绝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同时这也说明了那位小姐的身份绝不寻常,才会使得这么多人不惜暴露身份来保护。 林挽衣沉默的坐着,一想带着笑意的眉此刻微微的皱在了一起。他沉默的看着越来越多的官兵将聚义山庄的各处控制住,听着带队的长官下了反抗者杀无赦的命令,听着有人跟官兵起了争执,又看着萧司云噌的一声长剑出鞘冷冷的看着争辩的江湖同道,林挽衣知道,从今晚之后这个江湖将有所不同,一直潜伏其中的一股庞大的势力不经意的露出了面貌,江湖的天——就要变了。 因为松岚院已经被保护起来,原本住在其中的白飞鸾不能能再呆在那里? 正文 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隽嗣婷玻奶臁鸵淞恕?br /> 因为松岚院已经被保护起来,原本住在其中的白飞鸾不能能再呆在那里,只好也在聚义厅呆着。她静静的坐在林挽衣身边,秀美的手指绞着衣襟,像一朵娇花一般让人心怜。 随着时间的流逝,聚义厅里的气氛更加紧张起来,滞留在厅里的江湖人已经意识到这些官兵和萧司云凌似水在等什么人的到来。沉默中时间点点过去,直到黎明时分一阵肆无忌惮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心中皆是一声暗道: “终于来了。” 原本坐在厅里的人纷纷起身,萧司云凌似水直接站到了门外,莫大先生、林挽衣等人也站在门口,想看看来者到底是谁。 很快,一位黑衣骑士出现在他们眼前,聚义厅前他勒马长嘶,虽看不清面貌,却是一身的英风锐气,恣意狂傲。 萧司云凌似水齐齐丹膝跪下,朗声道:“少爷安好。” 看到她们下跪,众人知道这便是正主了。纯黑色的云锦大氅上用银线绣着日月星辰,只见他将罩在头上的兜帽除下,灯光下显露出他的面容来。 那绝对是震惊,众人没有想到来者会是这样一个男人。该怎么形容呢?美男子?不。那太女性化了,他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冷锐中带着邪魅的英俊。倾长挺拔的身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仿佛被众神祝福过的完美无缺的五官,组合在一起是一道惊人的风景。只是那眼中的黑色太过深沉凝重,仿佛隐藏着隐隐的风雨。 立在他身后的十二伴星卫也除下了兜帽,却齐齐用半幅银色的面具挡住了下半边脸,只露出鹰般锐利的眼神。 “她在哪里?”看都没看别人,他直接问萧司云和凌似水。现在对他而言,其他人都不重要。 “请少爷随奴婢们来。”萧司云凌似水起身,将萧凌天带向松岚院方向,萧凌天身后的十二伴星卫紧紧跟随。 在萧凌天转身离去的同时,没有人看到白飞鸾紧握的掌心已经渗出了鲜血。她激动的快要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她想要,如此的完美、如此的强势,他就是自己一直在等的人,除了他谁也配不上她。 萧凌天心中牵挂着夜月色,一路向松岚院走去,并不会注意到这个女子的心思。 松岚院外由官军、星罗门和碧落宫的弟子把守着,松岚院里则是由夜月色的暗卫和潜伏在岚城的天星宫弟子守卫。萧凌天长驱直入进到了松岚院里面,院子里的人见到他便纷纷下跪,一看,沧海也在。 “怎么没进去伺候?”萧凌天一边走一边问沧海。 “回主子话,小姐睡了,月明在里面伺候着。” 说话间已入了外厅,轻轻推开内室的门迈步进去,月明早已立在门边,见他进来便单膝跪地,用极轻的声音小声说道: “奴婢参见殿下。” 萧凌天微一挥手,轻声道:“罢了,即是在外边,就依外边的规矩吧。她怎么样?” “小姐没有大碍,只是受了惊又有点着凉。奴婢已经服侍小姐喝了安神助眠的汤药,只是小姐睡得还是有些不稳。” 萧凌天退下大氅交给月明,吩咐道:“你到外边伺候吧,这里有我。” 月明微微一福退了下去,萧凌天走到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的那个让自己牵挂了好久的女子。她紧紧皱着眉头,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一颗螓首不时的翻来翻去,显然睡得极不安稳。 轻叹一声,萧凌天退去了外袍中衣,卸下束发的玉环又脱了靴子,掀开盖在夜月色身上的锦被躺在了她的身边,伸出手来将她拥入怀中。 夜月色似乎不安的扭动了几下,他轻轻拍拍她的背,低头在她的额上轻轻一吻。 “是我,乖,好好睡吧。” 夜月色睡得十分不好,似乎总在半梦半醒之间,梦里有刀光剑影,有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不停的哭泣,有前世父亲冷漠不带一丝感情的容颜。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怕,有什么人会保护她,于是她不停的找啊找啊,但是却总是找不到。她有些恐慌了,拼了命的想醒来,却总也醒不过来,只是觉得好难受。 隐约间好像有人进来,接着自己被拥入一个怀抱,如此温暖、如此安全,她想看看是谁,却有人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是我,乖,好好睡吧。” 淡淡的松木香传来,心一下子安定,即使在睡梦中也知道自己终于找到安心之所在。唇角不自觉的浮起一丝微笑,在那温暖的怀抱中安然睡去。 也许是疲惫,也许是药物的作用,待到夜月色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上午了。有人打开了窗户,窗外有鸟儿啾啾的鸣叫声。金色的阳光照进室内,带着温暖和清新的山间气息。她在他的臂弯中醒来,抬起头对上他墨玉流光的双眸。 “早。”她微笑,如春花绽放。 他垂下头,黑绸般的发丝流泻而下。轻轻含住她散发着珍珠光泽的唇瓣,他呢喃着道:“早。” 空气,甜美清新,爱情,亦如是。 五十六章 小别之后的重逢,一般的恋人会做什么? 夜月色想他们一定在做很傻的事,萧凌天未着中衣只是披着黑丝绸的外袍,半倚在床头露出优雅精壮的胸膛。长发披散下来,藏着懒懒的诱惑。夜月色被他有力的臂膀环着靠在他的胸前,微微仰着头诉说着分离后的种种。 萧凌天其实早对她在一路上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但是听他窝在自己怀里娓娓道来总是分外的温馨。他一边微笑着听着一边用手指玩弄她的发丝,任水样顺滑的秀发在指缝中流淌,她像小猫一样偎在自己怀中,带着淡淡的水莲花的清香,如此安静恬然,使他的心也变得平静而满足。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是夜月色的保护者,只要自己张开手掌,就能将夜月色牢牢的护在手心。但是昨晚接到她遇刺的消息的那一刻,他才猛然明白原来是她一直在守护自己的心灵。那曾经因寂寞孤独而荒芜的心灵,因为她的到来而重新变得温暖。那因为从未曾得到过爱而只能选择仇恨的心灵,因为付出了对她的爱而是自己真正变成了一个活着的人。 虽然明白的被告知她并没有受伤,但是他压抑不住自己失去她的恐惧和见到她的渴望,不能无视自己心中的空虚和焦急,于是他星夜兼程策马狂奔,在浓雾之中赶路,甚至不惜透露身份传信给手下只为了能毫无阻拦的尽快见到夜月色。终于在见到她完好无损的那一刹那,在拥抱她娇小身躯的那一刹那,他那一直无处安放的心,找到了安定的落脚处。 亲亲她的额头,他轻声问:“昨天,怕了吗?” “怕了。”她点点头,发丝在他赤L的胸膛上划过,惹得他心里痒痒的。 “想我了吗?”这次他亲亲她的鼻尖,轻轻的,就像蝴蝶落在花朵上。 “想了。”她又点点头。 “遇刺的时候想的?”他的唇停留在她的唇边却未落下,只是轻轻的含着。热热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 “不是,”这一次她摇了摇头,看向他的双眸中充满了温柔笑意,“我会在呼吸的时候想你。” 猛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深深的吻上她的唇,心中有某种热热的情感无处发泄,只能借着彼此的唇舌纠缠向她传达。他的快乐、他的感激、他的怜惜、他的爱,只能借着呼吸的厮磨告诉她。 身下娇小的人儿被他吻的气喘吁吁,轻轻的扭动着身躯。他放缓力道,开始温柔的折磨。 “月色,月色。”他一边吻着,一边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大手已经滑进她的寝衣,沿着她笔直的双腿一直向上。 瓷一般细滑的皮肤在他的手掌下软得像要融化掉,他的手指在蜜X的入口流连不去,慢慢挑逗她的情欲,唇却一路向下,用牙齿咬开寝衣的带子,暴露在空气中的樱红迅速的挺立起来。稚气未脱的柔美脸庞,娇小的身躯,L露的小小茹房,一切的一切构成了一幅鲜艳Y靡的图画,挑战着萧凌天的自制力。 轻柔的分开她的腿,修长的手指开始在花径内进出,她因为他的进入而惊喘,瑟缩了一下想要后退。 “别动,”他用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腰肢,并没有忘记上一次抱她时在她身上留下的淤痕,所以动作很轻。但是手上丝毫没停,反而又加了一根手指,她的紧致一如处子,他必须要小心。 为了克制住脱口而出的呻吟,夜月色紧紧的咬着下唇。但是萧凌天心疼了,放开舔食她的R尖,重新覆上她的唇,用舌一点点的撬开她的贝齿。 “别咬着,”他柔声,半是命令半是诱惑,“叫出来,我要听。” “不要。”她喘息着拒绝,好丢脸。 “乖,”他哄着她,咬着她的耳垂吹气。“叫我。” 他的炙热已经抵住她的入口,慢慢的厮磨着却不进入,渴望渐渐变成一种疼痛。她忍了忍,再忍了忍,渴望被他充实的想法终于占了上风。因为羞耻,她的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哥哥,抱我。”她的声音在颤抖。 温柔、缓慢而又坚定的进入她,他低下头将那泪珠吻在嘴里。 “乖,别哭,是我不好,不要怕,不会让你疼的。” “不是……疼,是……好丢脸。” 她的脸像水蜜桃一样红红的,好可爱,可爱到让他忍不住吞下去。于是他抓住她的小手,引导她来到他们结合的地方,握住他尚未完全进入的坚挺。那不可思议的坚硬和热度使她吃了一惊,飞速的想要把手抽回去却被他死死的按住。 “我也,很丢脸。”他低笑,宽厚的胸膛震动,让她觉得好安全。 闭上眼,感受他有力的进入,他是如此缓慢温柔的律动,抵在她的深处缓缓的研磨。从内心深处传来的战栗蔓延到全身,她开始呜咽。 睁开眼,看到他古铜色的肌肤,强壮的身体正缓慢的律动,带给她更深的折磨。肩上一道清晰的齿痕,那是第一次欢爱时她在他身上留下的,是这个男人属于她的证据。 他仍然保持着折磨她的速度,不疾不徐的不肯满足她。她看着他优美的胸肌,皮肤上渗出点点汗珠,带着诱人的光泽。他的茹头因为情欲而挺立,带着致命的性感。 夜月色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圣文帝夜深寒会如此不顾一切的执着于同样身为男子的萧长空,如果萧凌天的那位先祖像他一样在欢爱时如此性感的话,那么一切都实在是太过理所当然了。 坏心眼的将双臂环上他的脖子将他拉低,鼓足所有勇气轻咬了一下他右边的茹头。他的动作突然顿住,夜月色突然有一种点了炸药包的感觉。萧凌天附近她的耳边,沙哑的声音里有着藏不住的情欲风暴。 “大胆的丫头,这可是你自找的,昏过去我也不会停的。” 夜月色还来不及说话,就迎来了狂风暴雨,在他狂野的近乎疯狂的冲撞中,她被带上了至高的欢愉巅峰。 当他们二人沉醉在这一方小小天地中时,这天地外的人们并没有把他们遗忘。进驻聚义山庄的官兵们一言未发的撤走了,那晚保护夜月色回来的身份不明的众人不知不觉的消失了,星罗门和碧落宫的弟子沉默着撤回了自己所居住的院落,但凌似水和萧司云仍然候在松岚院,已经现了身的夜月色的暗卫也不再掩饰行踪,再加上神秘的萧凌天和他带来的十二伴星卫,松岚院此时是高手云集众所瞩目。 萧凌天来的当天一早,作为主人家的白子岚就请来莫大先生和林挽衣等人一起前来拜访新来的贵客,当时就被沧海拦在了门外,理由是主子们疲累尚在休息,众人无奈只得回去再作商议。 “林少侠,你与那位苏小姐比较熟,可知今日凌晨来的人到底是谁?” 莫大先生这句话也算是问对了人,今晨来的那个人林挽衣还真的算是认得,他就是去年风神祭上夜月色所找的哥哥,那样出众的面孔是想让人忘记都难。 “这人我倒还真见过一次,应该是苏小姐的兄长,”他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他知道了苏小姐遇袭的事情所以过来看看吧。” 不提还好,一提起昨晚发生的事众人更是觉得处处透着诡异。那位小姐是什么人?为什么有人派出那么多人要置她于死地?保护她的人又是谁?为什么连星罗门的三小姐和碧落宫的宫主都要不惜一切的保护她?站在她们身后的人如果真是昨天来的那个男人,他的真实身份又是什么? 太多的迷围绕在那位小姐的身边,众人议论了很久也找不到答案。过了午饭时间他们又去松岚院拜访了一次,结果还是被沧海挡了出来,理由是主子们要午睡不见客。众人有些愤愤,但是又不好随便发作只能强自忍下。终于到了下午日头就要落山时,松岚院派人来传话,说是自家的公子邀请各位侠士相见,于是不到片刻的功夫,众人就齐齐的聚在了松岚院的正厅之内。 五十七章 普普通通的黄铜荷花熏香炉里点的却是价比黄金的沉水香,袅袅的青烟升到空中然后消失无踪,房间内飘散着淡淡的冷香。阳光透过裱着湖绿色窗纱的窗子斜斜的S过来,窗外隐约听见海浪般的松涛声。那坐在上首身着墨色华服的男人把玩着手上的描金芙蓉杯,看似漫不经心,却让人觉得有如凝渊峙岳,睥睨尘嚣。 凌似水、萧司云一个聪慧灵秀一个妩媚风流,此刻一左一右伺立在萧凌天身后不语静默,坐在下首的林挽衣、莫大先生等人静静品着杯中清茶,满腹的疑问都被萧凌天的气势压制住,一时室内竟是无语。 茶是极品的好茶,传闻中只进贡给皇宫大内的云海金针,金色的茶针在清亮的茶汤中根根直立,入口清香爽利余甘无穷。林挽衣借着这一口茶定了定被萧凌天刻意压制的心神,放下茶杯时面上已带了淡淡笑意。 “不愧是云海金针,多得了公子才让我们此等粗俗武夫也尝到了这样的好茶,只是还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萧凌天唇角一弯,笑意中带着奇异的魔力。不出他所料,第一个开口的果然是林挽衣,能在他如此刻意的震慑之下开口,这个东陆第一高手倒也颇有些本事。 “萧,萧逐月。”这是她给的名字。 “萧?”林挽衣怔了一下,他不是苏再晴的兄长么?怎么会姓萧? “怎么?”萧凌天眯了眯眼,林挽衣的表情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只是在下去年风神祭曾见过公子一面,那时苏小姐唤公子兄长,所以在下一直以为公子姓苏。”他不会忘记去年的风神祭上正是因为找不到兄长,苏再晴才会与自己相识。后来见到他们在漫天烟火下相拥,他还觉得他们兄妹间的气氛有些怪异。此刻听到他们不同姓,他突然有了一种他不愿正视的预感。 去年的风神祭?萧凌天的手指滑过瓷杯上的芙蓉金边。有趣,去年的风神祭上他也接到了有关林挽衣的消息,没想到那时他们竟会在同一处所在,所隔不过咫尺,却直到一年后的今天才见面,不知到底算是有缘还是无缘。 “我们是表兄妹。”他答的淡定,并没有错过林挽衣脸上飞快闪过的一丝黯然。 莫大先生并不知其中瓜葛,此时也C了话进来:“敢问萧公子在何处高就,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本人在朝中担任一点官职,至于此次前来的目的么,本来是接舍妹回家的,谁知竟有人大胆行刺舍妹,我自是要将此事调查清楚的。”他说这话时仍在淡笑,只是这笑中已含了一丝冰冷杀意,使他身上显出一种优雅的暴戾之气来。 众人暗自心惊,这男人的杀气好冷,眉眼一动血腥之气隐现,倒不似一个寻常官家。想起那位小姐也是行止高贵从容,气度不似平常,倒叫人对他们的真实身份分外好奇。 姓萧的官家?林挽衣心中一动,若说姓萧的高官,名动整片大陆的也只有那一个。细细端倪一下,虽说不太可能,但那年纪身形,睥睨天下的气势和传言中无以伦比的俊朗。他不禁被自己脑中的想法吓了一跳,不会真是那一位吧? “我听闻这云海金针乃是大内贡茶珍稀无比,今日萧公子却用此茶来招待我等。恕我冒昧,敢问萧公子与当今的摄政王殿下是……?” 眉头轻轻一挑,这林挽衣倒还挺聪明的。 “我们是同族,渊源颇深。”他也不算是说假话。 林挽衣了然,当今的摄政王权倾天下,与他同族又渊源很深的这位萧公子必然是身居高位,是以才有此气势,相貌想必也有几分相似。想想也是,摄政王殿下乃是当今天下第一人,怎么会会来到这小小一个聚义山庄呢。 “说起苏小姐遇刺一事,倒真是蹊跷得很。”莫大先生看着萧凌天,言语之中满是试探,“苏小姐倒是与世无争的样子,不知为何会有人派那么多死士前来杀她。幸亏保护的周到,不过不知道那些前来保护苏小姐的又是些什么人?萧宫主和凌小姐又怎么和此事扯上了关系?” “没错,昨日萧公子来时我们都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她们向你请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宫骏也C上了话,事关凌似水,而她可能成为南宫世家以后的当家主母。有些事一定要查清楚,免得南宫世家糊里糊涂的成了别人的囊中物。 “舍妹身世显赫,难免招来一些不轨之徒的觊觎,所以我安排了一些江湖朋友暗中照应一下,各位不必在意。幸好昨日里留下了活口,想来刺杀一事倒也不难查清,此事我们自己会处理,就不必各位C心了。” 这倒好,说了半天除了在一次确认了他们身居高位之外根本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所有的问题都被他巧妙的回避了。江湖朋友?看萧司云凌似水二人这架势说是下属家奴还差不多,如今看来这两个门派倒像是朝廷安C在江湖中的势力了。 “舍妹也在此打扰很久了,待她再修养两天我就会带她离开,各位没什么意见吧?” 萧凌天凤眸凉凉一扫,众人只觉得呼吸一滞,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白子岚到底是名义上的主人家,静了静心强自开口: “萧公子想必也知道敝庄近日来发生了不少事,因为牵扯到命案,所以来客都留在敝庄。我们虽然认为和苏小姐无关,但是若苏小姐就这么走了,只怕……” 萧凌天随手将手中把玩的杯子往杯碟上一扔发出叮当一声脆响,众人一惊抬头看去,那男人一双冷冷的星目已经盯住了他们。 萧凌天回到内室的时候夜月色正拿笔在一张纸上写些什么,长长的秀发用一根黑色的丝带松松挽住,罕有的穿了一件纯黑的曲裾深衣,交领之中露出一截雪白的颈项,阔袖下露出的的皓腕欺霜赛雪,纤细修长的手指拈着一只狼毫笔。见他进来,夜月色将笔搁在笔架上朝他走过来。 一边帮他卸下头上的墨玉发冠,一边问道:“外边的事都处理好了?” 萧凌天在椅子上坐下,顺手将夜月色揽在怀中抱坐在膝上。 “小事一桩,那些江湖人倒还有些眼色,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我已经将白劲的案子应承下来,让他们先将无关的人散了。你身子还有些弱,先在这里歇两日,趁此机会把这案子了了,然后我们就回宫去,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做呢。” 夜月色乖乖的任他搂着,将手中的墨玉发簪又C回他的发髻。 “这件事八成跟白飞鸾离不了关系,你是先要从她那里下手?” “这不过是小事,哪里用的了我亲自追查。倒是你遇刺的事一定要追查到底,我倒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你。” 萧凌天的笑容里有着无法形容的狠厉与血腥,夜月色知道他是动了真怒。双手环住他的腰,埋首在他宽阔的胸膛中。 “还有慕容思睿,他的背景也可疑的很,我不相信他跟沈承佑长的一模一样只是巧合。” “放心,交给我吧,你只要好好休养就行了。”视线顺着她微露的颈项看下去,点点樱红分布在她雪玉一般的肌肤上,那是他今早留下的痕迹。 侧头轻吻她的秀发,将她又搂的紧一点:“怎么这么娇柔呢?我明明已经很小心了呀。” 夜月色微笑不语,只是脸微微泛红,引得萧凌天忍不住又在她唇上轻轻啄了一下。 “坏丫头,我们快用膳吧。用过膳后我带你见几个人,然后我们去一个好地方。” 大概猜到要见什么人,夜月色点点头,吩咐月明开始传膳。 用了晚膳后,夜月色和萧凌天一左一右坐在正厅的上首,沧海月明伺候在一边。厅里整齐的站了一地的人。有夜月色见过的,也有从未曾谋面的,此刻神情都是格外的肃穆。 “这些都是天星宫的弟子,这一次你遇刺多亏了他们保护你,所以我想这让他们正式的给你问个安。” 萧凌天示意萧司云和凌似水,她们二人上前一步跪在夜月色面前。 “天星宫朱雀堂柳宿组司水、司云叩见天尊、小姐。” 她们二人双膝跪地,两手交叠于膝前,头低低的抵在双手上,行的是天星宫表达无上敬意的双膝跪礼。萧凌天点点头: “平身吧,你们二人护主有功,有劳了。” “属下惶恐。”二人齐声应道,站了起来。 夜月色这是自昨晚以来第一次见她们,昨晚场面太过混乱,她只记得这两个人好像也曾护在她的身前。没想到她们也是天星宫的人。 看着萧司云手上被包扎好的伤口,夜月色衷心言道:“昨晚辛苦二位了,多谢。” “小姐千万不要这样说,天尊既已下令要保护小姐,我等身为天星宫弟子定当保护小姐周全。”凌似水微笑答道。 夜月色点点头,不再说些什么。此时轮到她们后面的人,五个身着青色劲装的年轻男子齐齐的跪在了夜月色面前,行的也是双膝跪礼。 “天星宫青龙堂心宿组霁雨、霁岚、霁木、霁霖、霁岳叩见天尊、小姐。” “他们是你的暗卫,一直跟在你身边。此次既露了行迹,索性就见一见吧。” 夜月色有些好奇的看着他们,这些人就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暗卫?她微笑着点头: “起来吧。辛苦你们了,多谢。” “小姐言重了。”五人又齐齐行礼,站起来退在一边 接下来是和萧凌天一起来的十二伴星卫,他们是萧凌天身边的皇家一等侍卫,武功高绝各有所长,萧凌天此次出来特地把他们带了来。 十二伴星卫也与夜月色见了礼,只是面上的面具都没有摘下,平添了一份神秘。 待到与众人都见过了面,天色也开始黑了下来。深秋的夜晚天气已经寒凉起来,此时又是岚城暮霭正盛之时。萧凌天却吩咐月明找来了一件带着兜帽的厚披风将夜月色严严实实的拢住,自己也披上大氅,拉着夜月色出了厅门。 等候在院子里的风驰通体乌亮神骏无比,萧凌天抱着夜月色一跃上马,将她牢牢的护在怀里。 “坐好了,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话音未落,他便轻轻一夹马腹。风驰长嘶一声奔了出去,转眼间消失在浓浓雾色中。 五十八章 暗夜深沉的浓雾中,风驰犹如黑色幽灵一般穿梭其中。在有雾的夜晚骑马其实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但被萧凌天紧紧搂在怀中的夜月色却没有一点担心。萧凌天将披风张开,把夜月色牢牢的护在怀中,为她挡住秋夜的寒意。她将头深埋在他宽厚的胸膛中,感到温暖而安全。 萧凌天抓着缰绳控制着风驰行进的方向,出了聚义山庄的大门一路向北而去。兜兜转转片刻之后,萧凌天放缓了马速,风驰不再疾奔而是信步游走,萧凌天轻轻拍拍怀里的夜月色道: “月色,到了,看看吧。” 夜月色从他的怀中抬起头来放眼望去。此时雾气已经完全消散,天上一轮明月照耀大地一片银白。几颗寒星冷冷伴在月旁,于黑丝绒般的夜空中分外明亮。 远处群山的轮廓在黑暗中隐现,好像蛰伏的野兽静静俯卧。近处则是几个大小湖泊犹如珍珠一般在月下闪着粼粼光辉,天地四野寂静无声,于寒夜之中静默。 萧凌天跃下马来,然后伸手将夜月色抱下来,却并不将她放下,而是将她拦腰抱在怀里向前走去。 “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萧凌天一边走一边问她。 环着他的脖子,夜月色摇了摇头。此处风景在夜里也是如此秀美,想必白天更是壮丽。但是现在他们走过的路却长满了杂草,偶尔可以看到断裂的青石板道路和坍塌的建筑残骸,荒凉的倒更像是一处被废弃的园林。 走到一处比较小的湖前,萧凌天终于将夜月色放下。月光下,他开始慢条斯理的脱下自己的衣服。 从大氅开始,他的手指灵活的解开一根又一根带子,外袍、中衣、里衣、外裤、亵裤直到一丝不挂。他的动作如此优雅自如,带着邪恶的诱惑力在夜月色面前展示着一个男人的健美。昂藏的男子身躯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劲瘦的腰腹,修长有力的双腿,流畅的肌R线条,完美的身材比例,不只是面孔,他全身上下都是神的杰作。 夜月色着迷的看着他,月光下的他完美的像米开朗基罗手下的雕像,如此的强悍优雅不带一丝色情。他一步步走来,伸出手解开夜月色披风的带子。 夜月色静静的站着,任他将她的衣裳一件件脱下。与萧凌天雄性的完美不同,她的身体是纤细娇柔的,柔软光滑的肌肤在月下泛着柔润的光泽。尚未发育完整的身体已经展现出少女的婉约,她的气质是如此高贵清冷,丝带一样柔美的曲线却出人意料的勾起萧凌天内心深处的暴戾欲望。月光下的她总是如仙子一般梦幻,仿佛随时都会长出双翼随风消逝在月光中,所以萧凌天总是想要抓住她,将她狠狠的压在身下,毫不留情的侵占她,将她的翅膀撕得粉碎使她再也无法飞走。 如果真有这样一天,萧凌天毫不怀疑自己会这样做,但今天他只想让她好好休息一下。萧凌天率先走到湖里,然后转过身来朝夜月色伸出手。 夜月色抓住他,一步步走到水里。不出所料,这里果然是温泉,但是温度并不会太高也没有硫磺的味道,暖暖的很舒服。萧凌天拉着她向旁边走了几步,然后坐了下去,顺便也把她搂在了怀里。 坐下去夜月色才发现原来这里本来就设着石座,萧凌天坐下后水还不到他的R线,但是夜月色坐在石座上就到了颈部。心脏承受的压力让她感到恐惧,仿佛前世一直困扰她的心疾又回来了。所以她只好坐在萧凌天的腿上,使自己的胸部半露在水面上。 双手在水下环住萧凌天的腰,夜月色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眯起了眼睛享受温泉的抚慰。萧凌天的手在她光滑的脊背上游弋,感受丝滑的温暖。 “这里叫镜湖,岚城之所以终年朝云暮霭,就是因为此地多温泉。而此处的温泉水质清滑温度适中,可以很好的消除疲劳,所以在前景庸皇朝时期一直是皇家的浴场,后来景庸皇朝被灭时有很多当时在这里玩乐的皇亲国戚被杀,所以这一代闹鬼的传言很多,渐渐的也就被废弃了。” 萧凌天一边拥着她,轻轻为她揉散今早他在她身上留下的於痕一边为她讲解此地的历史。夜月色靠在他的胸膛上,鼻端是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和男子的气息。明明没有喝酒,她却觉得微醺了。 “前些年我来岚城时曾来过这里,不过那时是白天。现在晚上带你来,你怕不怕有鬼?”他含着笑在她耳边轻声问。 “你呢?”她反问,星眸清辉如水。“你怕不怕鬼?” “我?我从不相信神鬼。” “也许你错了。”她坐直,深深地与他对视,面上一片肃穆。她从没想过要永远隐瞒他,今天也许是个好时机。 “因为,也许我就是鬼。” 萧凌天皱了皱眉,很明显这是一个玩笑,但他无法解释为什么自己的心会突然沉重了一下。 “你不常开玩笑。” “这不是一个玩笑。我说过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关于我的事,或者你并不想知道?” 萧凌天的心一直沉下去,她的话让他觉得恐慌,要知道“恐慌”这个词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他直觉的知道自己不会喜欢接下来将要听到的话,但是他同样不喜欢无法真正了解夜月色的感觉。 “我要说的也许有些离奇,但我想你知道我并没有发疯,所以相信我好吗?” 她深深的看着他,说出她所经历的事需要一定的勇气,她必须确认萧凌天不会认为她疯了。 萧凌天微微沉吟了一下,忽然笑了笑。抬起手来将她颊边的黑发掠到耳后,露出清秀的面孔,在她唇上轻轻一啄。 “我相信你没疯,如果真的疯了那就我们两个一起疯吧。” 夜月色轻叹一声闭上了眼,重又靠到萧凌天的怀里,调整了一下姿势舒服的窝着。 “苏再晴、苏再晴,你知道我在外面为什么要用这个名字吗?因为这根本就是我的名字。而真正的吟风国女帝夜月色的灵魂也许早已不复存在了吧。” 搂在她腰肢上的手紧了紧,萧凌天的心中此刻正是惊涛骇浪吧。但他一言未发,沉默着聆听。 声势显赫的家族,不受欢迎的出生,先天羸弱的身体,凉薄淡漠的亲情。她在医院里度过的孤独的岁月,如何学会在寂寞中默默的等待死亡的来临。她是如何的沉默,冷眼看这个她本不该来到的世界,一直到大限之日的离开。本以为是一切的终结,谁知却是新生命的开始。 关于苏再晴的故事其实并没有讲太久,因为实在是乏善可陈,十九年的时间里除了生病她的世界几乎是空白。她讲得很平静,没有怨恨或委屈,就像在讲一个不相干的人。这是她作为夜月色睁开双眼时就定下的决心,将抛弃掉了苏再晴的前世的一切都抛弃,从那一刻开始,她就作为夜月色而活着。 整个叙述的过程中萧凌天都显得很平静。不是没有震惊,但他并没有怀疑她所说的话,因为喝过她的血的关系,他非常清楚眼前的人至少从身体上而言是真的夜月色。同时她所说的话完美的解释了她去年昏倒一次醒来后的转变。从一个愤怒惊恐的小女孩突然变成了一个冷清淡薄的少女,从他所厌恶的女孩变成了让他交付性命去爱的女人。这件事真的很荒诞,但他相信她和她所说的话,很多他一直不解的事也终于可以解释。 尾音落下之后,湖畔久久寂然。萧凌天沉默了片刻之后只是把她搂的更紧,埋首在她的秀发中。过了良久,他才终于说道: “很离奇,但我相信你和我都没疯。我现在该做的也许只是庆幸上天把你送来,这身体是谁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身体里的人是你。只要你一直在,在我的身边,这就够了。” 一滴珠泪滑下,坠落在萧凌天的胸膛上纷飞成散落的碎花,夜月色含着泪微笑着看他:“好,我答应你,今生都不会离开你的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忘记今天的诺言。” 萧凌天伸手轻轻拂过她的泪痕,然后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 静静的相拥了一会,萧凌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将夜月色拦腰抱起从水中站起来,一步步的向岸上走去。月光下的镜湖中,他们带着梦幻的妖异之美赤L着回到岸上。 秋日寒夜中,夜月色被温泉泡得温暖的身子眼看着就要冷下来,萧凌天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为她着衣。刚刚穿上肚兜,萧凌天突然面色一寒,迅速拿起披风将夜月色牢牢围住揽在怀里,视线凝集在一点,冷声道: “谁,出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一位白衣飘飘的绝美少女从一块断壁后面转出来。眉如远山,目如秋水,娴静如娇花照水,翩翩如仙子凌波。 却不是白飞鸾是谁? 五十九章 旷野寂静,银色的月光下白飞鸾一身白衣胜雪万般娇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含羞带怯的望着萧凌天,那柔如春水的劲直让人疼到了骨子里。 “奴婢白飞鸾见过萧公子,萧公子有礼了。”她内心惊恐不知该如和解释,只好轻身盈盈一拜,却刻意忽略了萧凌天怀里本应跟她更熟的夜月色。 那一拜当真是风姿楚楚不胜娇羞,若换了其他男人只怕当场就要把她拉进怀里好好怜惜一番,不过可惜,今天她面前的男人是萧凌天。 萧凌天眼微微一眯随即笑道:“早听说白姑娘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过可否请白姑娘转个身让在下穿上衣服?” 此时的萧凌天浑身赤L将披了一件披风的夜月色搂在胸前,稍稍挡住了优美健硕的身体,但仍然可以看到他大片L露的肌肤。白飞鸾被那充满了优雅雄性力量的身躯震撼到,红着脸转过一边。 萧凌天倒不急,慢条斯理的为夜月色一件一件穿上衣服,披上兜帽防止她着凉,然后又不急不虚的帷子自己穿衣。弯下腰让夜月色将自己的长发束好,他上前一步挡在夜月色身前,右手在身后与她紧紧交握。 “白姑娘。” 白飞鸾知道他已经着装完毕,此刻便回过头来。萧凌天一身黑色锦服在月下闪着隐约流动的光辉,那是衣衫上的银丝刺绣反S出的银芒,他的面孔半隐在幽暗的阴影中,显得魅惑而神秘。 “如此月色,萧公子和苏小姐鸳鸯戏水真是好兴致啊。” “月色自是极美,”他挑起唇角,笑中自有深意,“不过我看白姑娘的衣裳也美得很哪。” 白飞鸾一滞,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静了一下之后,倒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一样笑了一笑。 这笑与以前她的笑完全不同,不再是温柔羞怯的,楚楚可怜的,倒是妩媚艳丽,瞬间浑身上下都充满了一种不可言说的风情。 “那依萧公子你看奴婢适不适合穿白色的衣服?” 她双手微抬,刻意转了个圈,笑意盈盈的看着萧凌天。轻盈的白纱飘飞,仿佛精灵随风而舞,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可惜萧凌天面上虽然在微笑,眼中冷意却更深。 “穿白衣的人永远不会称自己是奴婢。”萧凌天语气平静的很,但是其中的嘲讽却浓的挡不住。 白飞鸾心中暗恨。她自负美貌,从来都是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臣服裙下,这么久以来也只有林挽衣让她稍稍费了些功夫。昨晚在聚义厅门口第一眼看到萧凌天就被他深深的吸引,不是没有察觉到萧凌天和苏再晴之间关系的不寻常,但是论美貌、论对付男人的手段,她自信那个苏再晴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林挽衣不就被他抢来了吗?那个萧凌天如此俊美不凡又身为高官,若能让他臣服为她所用,对自己所图大事必有很大助益,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考虑她都必须把萧凌天从苏再晴手里抢过来。 “‘奴婢’这个词也只是在公子面前而已,若是公子觉得好看,飞鸾以后日日穿给公子看。”她一面轻声娇语,一面莲步款款向萧凌天靠近。 萧凌天并指如剑凌空一划,白飞鸾只觉杀气突然席面。仓皇之间腰肢一拧飞速跃起后退,只觉右臂一阵剧痛,落地后一看,右边上臂竟被锐利的空气划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血正沿着伤口不断的蜿蜒涌出,白纱很快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指刀?!白飞鸾? 正文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目掌艘坏郎钌畹纳丝冢刈派丝诓欢系N暄延砍觯咨春芸毂蝗境闪艘黄臁?br /> 指刀?!白飞鸾心中大骇。她早就看出这个萧逐月是个深不可测的绝顶高手,但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他竟然练成了传说中御气为刀的指刀。她的江湖消息不算封闭,却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谁练成了这种只有理论上存在的武功。她大骇之余不仅暗自庆幸自己今日来此并未想到会遇见别人,所以并没有服下化功散来掩饰自己身怀武功,否则只怕现在自己已经是身首异处了。 这边白飞鸾臂上血流如注,那边萧凌天笑意不减,只是在白飞鸾的眼里更添了森冷之意。 “白姑娘,据我所知在这吟风的天下只有一个女子可以着白,不过不是你。所以白姑娘不管再怎么喜欢也还是不要越雷池为好。” 白飞鸾的右臂丝丝抽痛,面上神情亦变的娇柔可怜。她聪明的不敢再靠前,只是盈盈的望着萧凌天的一双星目。含着泪的双眼波光潋滟,充满了一种让人心疼的美丽。 “公子为何……” “白姑娘最好收起你那套摄魂夺魄的把戏,那对我没用。或者你想在聚义山庄的聚义厅里解释一下你的摄魂术和白劲的死有什么关系。” 萧凌天不等白飞鸾把话说完就打断了她,一双含着浓浓嘲讽笑意的眼直直的与她对视。沉如墨、亮如星的眼中清亮冷锐,没有一丝茫然。 白飞鸾低头沉默,终于收起了风情不在试图挑衅。片刻之后,她抬起头来,面容里已融了哀伤和愤怒。 “我穿白衣有什么不对?这白色的衣服本来就是我该穿的。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因为这里曾经是我的先祖炫耀辉煌和荣誉的地方,也是我的先祖最终葬身的地方。没错,我就是沧海遗珠,我就是景庸皇朝的皇室后裔。我才是真正的皇室正统天子血脉。如果不是夜氏谋逆,这天下本来就是我的。” 白飞鸾无法解释她为什么会身穿白衣出现在这里,她很快就意识到试图隐瞒这个男人毫无疑问是一种极为愚蠢的行为,她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很快就换了另一种方法来进行自己的计划。 “帮我吧,”她深吸一口气,在短暂的激动后恢复了平静,“我在野,揭竿而起,你在朝,覆雨翻云,我们里应外合成就大事,事成之后飞鸾愿以身相许与公子共享天下。” 绝世的美女与无上的权利,白飞鸾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这样的诱惑。她在暗中已经笼络了不少江湖门派,但是在朝堂上却一直找不到门路,朝堂无人相助光凭武林中人很难成其大业,那个摄政王萧凌天将吟风国的权力中心经营的滴水不漏,她根本无法下手。但是上天给她送来了眼前这个萧逐月。他的疏狂恣意的风骨、强横无匹的霸气,注定了他不会是一个甘于屈居人下的男人。这样的男人,只要给他一个契机,他就会毫不犹豫的踏着血腥走上王者之路。而她白飞鸾,就是这个契机,当然,萧凌天同时也是她白飞鸾的契机。 白飞鸾确实聪明,看人也很准,萧凌天确实是天生的王者,注定了不会屈居人下。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萧凌天远比她所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他已经是一个真正的王者,除了他愿意捧在手心里的夜月色,再也没有人能站在比他高的地方,所以权力的诱惑对他没有任何意义。至于美女,萧凌天在下定决心守护夜月色一生一世之前早就阅美无数,白飞鸾虽美,但是司云于她也不遑多让,却始终没有打动过他的心。在夜月色之后,在他的眼中再也看不到比夜月色更美的女子,白飞鸾的脸对他而言与一片空白没有区别。 握着夜月色的手感觉到她的指尖微凉,虽然披了厚披风,但到底是秋夜更深,想是她觉得冷了。 不再理会白飞鸾,夜月色的身体比那个异想天开的女人重要一百倍。他呼哨一声,在不远处散步的风驰闻声而来。萧凌天转身将夜月色的披风包好,将她抱到马上,然后自己也飞身上马。 “你的提议挺有意思的,”他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白飞鸾,就像在看着一颗尘埃。“不过我的女人有点冷了,你的好提议还是留到以后再说吧。” 转身策马,萧凌天拥着夜月色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没关系,要有耐心,他不会拒绝的。被丢下的白飞鸾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双手,只能这样不断的对自己说。 六十章 雾气散去之后,岚城的天空分外的清透,明月的银晖洒下,为萧凌天照亮了回聚义山庄的路。疾驰中劲风划过脸颊,萧凌天将夜月色的披风拢好,在聚义山庄守卫的沉默和敬畏中直接策马进了松岚院。 “怎么一直不说话?”抱夜月色下马后萧凌天问她,顺手将风驰交给迎出来的沧海去照顾。 “因为有你在啊。”夜月色牵住他的手,这双有温暖又有力的手为她撑起了风平浪静的世界, 萧凌天轻笑着啄了啄她的唇: “傻丫头。” 自从在战云城开始,每到晚上萧凌天总是会自然而然的在夜月色的房间里歇下,丝毫不在乎他们并未成亲的事实和可能会因此而产生的流言,当然也不会有人有胆子去传播流言就是了。他们总是同榻而眠,有时会彻夜缠绵,有时只是相互拥抱着入睡,就像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今晚萧凌天将夜月色搂的格外的紧,环住她纤细腰肢的手臂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浅碧色的芙蓉烟罗帐下,萧凌天沉默了很久。 “你今年已经十五了,本来要等到十八岁才可以大婚的,不过早一点也是可以的。”良久的沉默后萧凌天突然开口,他知道夜月色并没有睡,今晚恐怕他们都很难入睡。 夜月色轻轻握住他的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回去我就吩咐他们开始做大婚的准备,日子就定在明年夏至的时候吧。”夜月色又点点头,于是萧凌天接着说下去,“我们恐怕不能有孩子了,不过没有关系,我已经叫人找了一些资质好的孩子,我们好好培养他们将来继承大统也是一样的,等回去了你也见见他们。” “一定是一些好孩子。”黑暗中夜月色微笑着,眼里却蓄了泪,心中既酸楚又觉得幸福。 “对,都是极好的孩子,所以我们一起教导他们长大,好不好?” “嗯。” “明年就要开春闱了,这次回去你来给他们出题好不好?” “嗯。” “还有秋狩,今年办不成了,明年一定要去一次,到时候我为你训一只鹰好不好?” “嗯。” “所以,”萧凌天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有些低,他低下头将唇抵在她的秀发上,近似呢喃的轻声说:“记住你答应过我的话,要一直在我的身边不可以离开。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一起做,有很长的岁月要一起度过,如果有一天有什么令你要离开我,你一定要记住今天你对我许下的诺言。” “我一定会记住,”她将他环在她腰上的双手举至唇边轻吻,“不管我是谁,或者我遇到了什么事,我永远不会忘记有你在等我。永远!” 萧凌天自在湖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有些放下了,上天既把她送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么就不会再把她夺走,对吗? 当萧凌天在努力的使自己的心安定下来的同时,身处飞花林的凌似水正在不断的撩拨南宫骏的情绪,看他被*的哑口无言的样子,真是让她心情大好。 如水月光下,南宫骏的脸上挂着被公认为迷人却在凌似水眼里欠扁透顶的微笑懒懒的站在凌似水的面前,手中的檀木扇一下下的敲着手心。看似慵懒,其实却是浑身上下都处在战备阶段。 真正的不期而遇,江湖虽然最近有些风雨飘摇,但却无碍南宫公子欣赏美人的兴致。今天见过了那个萧公子之后,莫大先生、林挽衣等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按照那位公子的意思请各门派的来宾先回去,捉拿凶手的事情就交给萧公子来办。此事一定,南宫骏就清闲了下来,终于有时间会一会岚城最著名的青楼美人绿缈。 美人,确实是美人。歌甜、舞娇,虽然面貌上比起白飞鸾、萧司云还有一些距离,但是比起他的未婚妻凌似水却要好太多了。 倚在天香小筑精致舒适的软榻之上,怀里拥着柔若无骨的美人,享受着美人送上来的醇酒佳肴,南宫骏却想起了凌似水的脸。 聪慧,没错,从眉宇间就可以看出的聪慧,她的聪明才智和星罗门的背景是她被选为南宫世家的唯二砝码,但是经过了凌波轩一役,所有对于她的评价都要推倒重来了。 不但聪慧,而且武功高强、善于伪装,效力于神秘人物萧逐月,进入南宫世家目的不明,是个要小心的人物。 南宫骏承认自己是个美色至上的男人,在他的眼里一个女人美不美是至关重要的,所以他在将凌似水判定为不够美之后,就没正眼看过她几次,并且已经决定了要在正式娶妻之后多纳几房小妾来补偿一下自己。但是现在那张不够美的脸却总是在自己的脑海中晃来晃去,大大影响了自己和美人共度美好时光的心情。 好吧,他到底还是南宫世家的少主,不能坐看江湖纷乱,也不能对凌似水的事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所以当他离开美人窝天香小筑回到聚义山庄打算早点休息想想对策的时候,就在飞花林里遇到了刚刚从松岚院里退下的凌似水。 刚打照面的时候,凌似水有礼的微福一下并未言语,本来擦肩而过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但是偏偏南宫骏认为自己被女人尤其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无视是一件非常没有面子的事,所以他非常嘴欠的叫了一声: “娘子,留步。” 凌似水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南宫骏于是又做了一件非常具有挑衅性的事,他一个飞身从凌似水头顶越过,落在凌似水面前不远处,堪堪挡住了她的必经之路。 于是凌似水笑了,本来就秀丽的容颜因为这笑意又添了三分光彩。南宫骏突然发现她好像比自己记忆中的要漂亮一些,正待细细欣赏,却被她一开口吓到了。 “夫君。” 南宫骏一时无言,要知道吟风国也是一个礼教甚严的国家,女子名节是非常重要的。他刚才叫凌似水为娘子实际上已经是非常失礼的,也许潜意识里他是想挑起凌似水的怒气吧,谁知她竟不恼,还笑靥如花的回了这样一句。 “夫君叫住似水不知有何事?”她一边笑吟吟的问,一边一步一步向南宫骏走去。南宫骏只觉得一股沉重压力越来越*近,*得他不得不运功抵抗,而凌似水还在面带微笑的靠近。 “娘子甚想为夫啊,”他依旧笑得很欠扁,手里却抓紧了他的扇子,那是他的武器。“不知那位萧公子何时能让娘子进了为夫的家门?” “似水日夜都在等待夫君前来迎娶啊,不知夫君花轿何时登我星罗门的大门呢?” 你敢娶难道我还不敢嫁?此时凌似水已经和南宫骏靠得非常近了,近到南宫骏可以闻到她身上的香气。和那些他常常抱在怀里的美人不一样,她身上的香气是清净的、纯粹的,淡淡的少女体香。月晖流淌,飞花飘落,眼前的女子有一双清澈明媚的眼睛,南宫骏竟在一瞬间有些怔忪。 本来都是高手在运功相抗,南宫骏这一闪神就落了下风。凌似水微微一碰就将他撞开,让出了必经之路来。待南宫骏回神之时,凌似水已款款走过,还不忘扔下一句: “夫君,可不要让似水等太久哦。” 话里的调笑让南宫骏心中难受极了。怪不得说她聪明,感情都聪明到嘴上去了,她跟别的男人也这样么? 很好,很好。月亮在天上笑,一切都很好。 六十一章 次日的凌晨时分,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到了早上雨势渐大,浓云蔽日天地间阴沉沉的一片。 夜月色在萧凌天的怀里醒了过来,还在迷糊着呢,就被他亲了亲又拉好了被子。 “下雨,再睡会儿。” 这样的天色确实更适合睡觉,夜月色听着屋外沙沙的雨声,被搂在他温暖的怀里,迷迷糊糊的又睡过去了。 萧凌天倒是完全清醒了,只是少有的懒懒的躺着不愿动弹。两位主子没起,伺候的下人们不敢贸然进来打扰,整个松岚院静悄悄的,只有风声雨声安静的响着。 在萧凌天的生命中,鲜少有如此安逸的时候。他的父亲早亡,祖父为了能让他继承萧氏的家业,从他刚会走路开始就对他进行了严酷的训练。当别的孩子还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的时候,他却被自己唯一的亲人用藤条*着扎马练功。还在牙牙学语呢,就已经有老师不停的在耳边念兵书谋略。不能笑、不准哭、不准表露哪怕是一丝情感,从小就要谋算如何掌握这个帝国,如何将夜氏皇族牢牢的控制在股掌之间。他从六岁开始谋划成立了天星宫,以后的十几年时间除了朝堂之事,他还花了大量的时间和心血将天星宫的弟子安C到吟风全国各地的各个角落,形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甚至还将手伸到了临水国。经过二十年的苦心经营,现在整个大陆的政治经济命脉都已经握在他了的手中。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成了为他人做的嫁衣裳,萧凌天看看怀里熟睡的女人,唇角不自觉的露出了微笑。要是祖父泉下有知可能会跳起来将自己打死吧,武功再高又怎么样,心思再深又能如何,到底斗不过自己的心。他现在是把自己掌握的一切连同自己对这个女孩双手奉上,还心甘情愿乐在其中。 看着怀中的她安静的睡颜,萧凌天觉得自己的心暖暖的。是什么样的力量把她送到自己的身边来,在如此浩渺的天地中让两个同样寂寞孤独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温暖彼此的对方,让他也可以真切的体会到爱恋的滋味,开始真正的像一个人那样活着。 不去想有一天她可能会离去,无论用什么方法即使与天地神明为敌他也不会让她离开。此生此世、来生来世,她都要在他的身边,永远不再分离。 “公子,”门外传来月明压得低低的声音,“公子可起了吗?” 看了看还在安睡的夜月色,他小心的起身,为她拉好被子后披上长衣。下了床走到门口拉开门轻声问: “什么事?” “启禀公子,外边莫大先生等人求见,同来的还有慕容家的少主。” “慕容思睿?”萧凌天挑挑眉。有点意思,他还没找他呢,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让他们等着,我先更衣。” “要不要派人进来伺候?” “不用了,”一个轻软的女音C进来,萧凌天回头一看原来是夜月色已经起了身,披着头发正在穿衣。 “我来吧,你们把衣裳和水拿进来就成了。” 月明请了安以后应了一声退了下去,萧凌天回去在床上坐下,夜月色白皙的手指在他的黑发中穿梭,将他的长发拢成一束,从床头拿起黑色镶墨玉的带子仔细的为他缠好。 “外边来了人我去瞧瞧,你没什么事就再躺会儿吧。昨晚睡得晚些,别累着了。”萧凌天d待她为他束完了发便抓住了她的手轻握着说道。 “没事,我已醒了,”她轻轻的将手挣脱出来。此时月明带着侍女捧了洗漱用具和衣物进来,月明绞了帕子送上来,萧凌天接过擦了脸,又漱了口。夜月色接过衣物后挥手示意月明带着人和东西退下,然后开始亲自为萧凌天着衣。 萧凌天站着看夜月色为自己套上中衣、外袍,低下头细细的给带子打结又束好腰带。她的动作不是很熟练,有些笨拙的在帮他整理,披散的秀发直直的垂下闪现着珍珠般柔润的光泽,娟秀姣美的容颜安静美好。他突然间觉得自己和平常人家的丈夫没什么两样,每天拥着妻子醒来,看妻子为自己束发着衣,然后自己出去忙碌家生,回来时有她的纯净笑颜。岁月静好,人生至此复有何求。 夜月色总算为萧凌天整好了衣衫,他偏爱的纯黑色云丝外袍,衣领和袖口下摆都用金线细细的绣了祥云图案。腰带也是黑色的,和发带一样缀着一圈拇指大的墨玉,暗暗的闪耀着谜一般的流光。仰头看去,那人微微垂着头,洁白的额头下方衬着两道修长精致的眉,微微上挑的凤眼专注的看着自己,眸光静静、意蕴缠绵。 微微一笑,那人亦缓缓展开笑颜,天人绝色落在了人间,收入她的眼中自此不再让别人看见。 外厅里候着的莫大先生已经开始有些不耐,但是看看守在厅中的四个戴着面具的神秘侍卫,他十分聪明的没有把这种不耐表现出来。这几个侍卫随便一个都比自己的武功修为要高,虽然他并不愿意承认,但是现在整个聚义山庄里只有林挽衣可以和他们一较高下,胜负还是五五之数。至于那个深不可测的萧逐月,没有人能估算出他的实力,也就代表了林挽衣也不会是他的对手,这一点连林挽衣都亲口承认了。 他突然有一种深深的悲哀,自己以往一直混迹的江湖突然之间面目全非,自己熟悉的一切好像都突然变得模糊。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介入,为什么突然就让自己曾经为之努力过的一切都变了样子?他开始感到恐惧,虽然只是隐隐的露出了一角,但是他已经感到了那个人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察觉到了他似乎无处不在的触手。这江湖似乎早已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到底会走向何方? 南宫骏慢慢地喝着茶,眼睛似乎盯着茶杯目不斜视,但是其实早就仔细的看过了周围。屋里的四角各站着四个黑衣劲装侍卫,面上都带着沉沉的黑金面具。深沉内敛的气息中隐约透着冷冷的锐利,像是没有生命的物体一样静静的站着。 凌似水也不在厅中,南宫骏自从知道她的身份有可疑之后就开始派人监视她,但是每次都会被她干净利落的甩开,所以他根本无法知道她的行踪。她和萧司云两个人总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做什么,也许应该自己亲自盯住她才行。 林挽衣负手站在门边望着屋外秋雨绵绵,雨水洗涤下松柏分外苍翠可爱,他看似在欣赏这濛濛烟雨,其实却在风雨声中仔细分辨埋伏在其中的高手清缓绵长的呼吸。这间松岚院里现在已经是铁壁铜墙牢不可破。单是他现在所处的正屋附近就有大概五个与自己不相上下的暗卫隐藏在四周。相信自己以前所居住的西厢房和白飞鸾以前住的东厢房也安排了人手,整个松岚院或者整个聚义山庄都在他们的监控之中也不一定。但是那个萧逐月身为官宦,怎么会网罗这么多高手?而且星罗门和碧落宫明显是在他的控制之下,如果凌似水顺利嫁入南宫世家,那么有可能有一天南宫世家也会落入他的手中。身在庙堂却C手C纵江湖风云,这是他自己的行为还是整个朝廷的意思? 转头看了看安静坐在一边的慕容思睿,那身着绯红锦袍的少年懒懒的坐在椅上,束发的银带垂下来衬着斯文的面庞,不知怎么竟透着一丝邪气。那日萧逐月轻轻松松的就应下了查出凶手的事情,让他们先散了各路武林豪杰,却单单点名要留下慕容思睿和白飞鸾。他们查了几日,白飞鸾那边自是有自己的怀疑,但是没想到这位第一次公开露面的慕容世家少主也牵扯了其中。听说这位慕容少主今年虽然只有十九岁,但是手底下却着实有些手段。以养子的身份硬是从嫡子手中夺去了当家之位,又有他害死嫡子的传言,但他依然紧握着慕容世家的大权,单凭这一点此人就不可小觑。此人若真与此事有牵连,倒要好好提防了。 林挽衣正在这一样一样的想着,从偏厅传来脚步声的脚步声唤回了他的心神。林挽衣一回头,便看见月明打了帘子,萧凌天徐徐而来。他步履沉稳,气若凝渊,只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来,就让室内的众人感觉到一种强横无匹的霸气沉沉的压到众人心上来。 本来懒懒坐着的慕容思睿看到萧凌天进来突然怔了一下,好像不可思议似的睁大了眼睛,转眼过后就突兀的大笑了起来。 莫大先生、南宫骏和林挽衣看着笑的有些疯狂的慕容思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倒是萧凌天恍若未闻径直走到上首坐下,微微勾起唇角看着慕容思睿狂笑。 笑了一会儿,慕容思睿终于停了下来,看着萧凌天的神色有些疯狂。 “看来你是知道我是谁了?”萧凌天待他静下来,便带着淡淡的笃定问道。 “我确实知道。真让人吃惊,你这样的人物竟会出现在这里。”慕容思睿又开始轻笑,却只给人不正常的感觉。 “你这样说,也就是不否认你是谁了。” “你都点名留我了,自然是对我查的一清二楚。你的本事他们不知道,我却明白得很,自然不会做出抵赖这样没有意义的事。” “你这样爽快倒也好,倒省了我许多事,”萧凌天也笑,轻轻地笑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既是这样,我便问你一件事,你为什么要杀……” 萧凌天顿了一下,“她。” 六十二章 沙沙的雨声传入耳中,带着秋日特有的寂寥。庭院里传来清幽的琴声,几个音符疏落便悠远绵长醉人心脾。 林挽衣心念一动转头循着琴声望去,却见有女撑着翠色纸伞于雨中款款而来。雨点落在油纸伞上溅起小小的水花然后纷落四方,浅碧色的罗裙微微摇曳,那女子娟秀的容颜在雨中有些模糊。坐在林挽衣旁边的南宫骏倒看得分明,却不是他的未婚妻、星罗门的小姐凌似水是谁? 彼时萧凌天刚问过慕容世家的少主慕容思睿一句看上去有些没头没脑的话: “你为什么要杀她?” 这话问的颇有些突兀,但是在场的几个人却马上明白过来,那日落影河上的刺杀幕后主使竟是这轻狂的少年不成? 绯红的少年一笑,笑里有血色容光。 “如何一口咬定便是我?” 萧凌天轻笑着摇摇食指并不答他。此时凌似水已走到门口,一手执伞一手提裙正对着萧凌天盈盈下拜。萧凌天手指微抬,凌似水行了一礼便起身收伞进得屋来。 她目不旁视,径直走到萧凌天面前复又单膝跪下,双手呈上一本薄卷。萧凌天伸手取了细细翻看,凌似水站起身来退到他身后站定。 南宫骏见她如此不由得心头火起。且不论将来他们之间会怎样,现在她还是南宫世家没过门的媳妇呢,对萧凌天毫不犹豫的屈膝,又将南宫世家的颜面放到了何处? 这边南宫骏目光似火,那边凌似水仿如未见,面色平静如水目光直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南宫骏只气的心中暗伤又不好发作,只得狠狠的捏紧了手中的扇子。 明天就得通知家中准备退婚事宜,他不想再和这女人有任何瓜葛了。 雨声中悠然琴音不断,透过层层雨幕飘进来。林挽衣的心神不由自主的随着琴声飘远,如此淡薄遥远的清音像极了那个女子,丝丝缕缕皆让人心醉。 萧凌天随手翻看那薄薄的卷册,唇边笑意更甚,眼中却寒芒渐冷。片刻之后他放下册子,转头对凌似水吩咐道: “我有事要单独和慕容公子谈,你替我送其他几位出去。” 莫大先生闻言一呆,正想听听慕容思睿的说辞,怎么就被人下了逐客令?他此次前来还一句话也没有说呢,正事也没办,案子也没个交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头一阵怒火被激起,他霍然抬头想要质问,却对上了萧凌天寒光冷冷的眼睛。萧凌天一语不发只是冷眼看着他,莫大先生就觉得一股沉重的压力一下子将自己定住。在那狂傲霸气之下,他觉得冷汗一下子涌出,再也说不出话来。 此时凌似水已走到他们面前微微一福,那是送客的意思了。莫大先生定一定心神,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南宫骏亦起身离去,只觉得凌似水眼中满是对他的讥讽之意,免不了要想想有什么办法能整治这丫头一下。 倒是林挽衣,长身而起之后并未离去,而是抱拳对萧凌天道: “萧公子,在下有一个冒昧之请,不知可否让在下与与苏小姐一见?” 萧凌天面色一沉,心头极之不悦。同为男子,林挽衣的心思他早就察觉到了,虽然知道此人不会对夜月色产生任何影响,但是自己最珍视的女子被人觊觎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压下心头不悦,萧凌天看着林挽衣。眼前之人也是一个温如春风的男子,俊逸的面庞,如美玉一般温润的气息。眉目清亮,儒雅正气浩然,他是一个真君子,可惜却注定了要被人伤了心。 “她在瑟风亭抚琴,林公子自行前去吧。” 他可以为她挡住一切风雨,但是这件事要她亲自解决才好。 林挽衣拱手为礼,拿起纸伞转身步入濛濛细雨。烟雨天青之中,他一身天空般的晴蓝分外宁静,也带着几分孤寂萧索,缓缓的步向不容他逃避的这段还未开始的感情的结局。 清雅的琴音渺然于这天地之间,萧凌天看着林挽衣消失在雨中。转向一边的慕容思睿,扬了扬手中的小册子。 “你可知这是什么?” “不知。”慕容思睿笑着摇头。 “其实也不是什么要紧的,”萧凌天舒舒服服的往椅子上一靠,慢慢地品了一口茶,复又说道:“只不过是那夜被擒的死士的口供、你至此的生平和与白飞鸾密谋反叛的事罢了。” 随手将册子丢在慕容思睿脚下,“你可要一阅?” “不必,摄政王殿下的手段我在风神祭那夜就见识过了,我若早知道那小姐的身份,绝不会动她给自己找麻烦的。可笑白飞鸾那个笨女人,现在还在做着拉拢你的大梦没醒呢。”慕容思睿撇撇嘴一脸的不屑,却丝毫不见恐惧之色。 “这么说你们动手时的确不知道她的身份。既不知道,又为何要刺杀她?” “起初是白飞鸾怕她阻了自己勾引林挽衣的大计,恰好我也觉得她的来历不会太简单。其实那一夜只是想探一探她的虚实,没想到竟引出了暗卫。我在暗中一见暗卫的身手就知道她是绝不可小觑的人物,索性将死士们全部派出杀之后快,谁想却又引出了你在此处的所有暗桩。” “没办法了,”他双手一摊,倒有些孩子的顽劣,“我知道自己不会是你的对手,落在你的手上算我倒霉,想怎么办随便你了。” “与这个相比,我更感兴趣的是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 “沈氏一门老幼全部葬送在你的手中,我怎么也算是一条漏网之鱼,总该知道想要自己的命的人长什么样子吧。” “那你帮白飞鸾复国是为了向我报仇了?慕容,或者该叫你沈公子?”萧凌天很有趣似的问他, “报仇?”慕容思睿闻言大笑,“为谁报仇?为了一个一出生就以不吉为由将我抛弃,看到我有利用价值又毫不犹豫的利用的家族报仇吗?” “一个大家族中诞生双生子嫡孙确实会有一些麻烦,但是仅仅因此就将自己的骨血抛弃,沈复严也确实是该死了些。” “哼!”慕容思睿冷哼一声,绯红的衣裳映的眼中仇恨的血色更浓。“那个老匹夫,因为道士说诞下双生子乃是大不吉,所以将晚出生的我毫不留情的抛弃。我命大没死,他为了做皇帝的野心又找到我把我送到慕容家做养子。他要我取得慕容家主的位子好帮他们笼络江湖势力,我在慕容家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他一概不问。我的孪生兄弟在京城做他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我就在慕容世家像一个男娼一样被慕容家的老头子玩弄。报仇?要报也要先向那个老匹夫报了我的仇!” “既然不是为了报仇,那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想自己做皇帝?” 慕容思睿似乎很快从刚才的愤怒中脱离出来,他邪邪一笑,站起身来向萧凌天缓缓走近,看着萧凌天的一双凤眼中竟有着水色的媚意。屋内的侍卫一动似乎想要阻止,萧凌天一摆手阻止了他们。 “皇帝?我对那位子没兴趣。”慕容思睿此时已走到萧凌天的近前,少年瘦削的身子带着诱惑的风情,双膝一弯竟匍匐在了萧凌天的脚下。 “从我在京城偷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没有人能从你的手中夺走这天下。我帮白飞鸾,只不过是知道她一定会输,而我很高兴能把慕容世家给她做陪葬。” 他轻声地说着,一双手已经缠上了萧凌天的双腿轻轻的摩擦。他的动作如此熟练,显然是个中好手。慕容思睿微微仰头看向萧凌天,唇瓣濡湿。 “而你,是不是也会因为这样而仔细的看我一眼呢?” 萧凌天勾唇一笑华魅异常,一手慢慢滑下似要抚摸慕容思睿的黑发。此时慕容思睿突然发难,原本缠在萧凌天腿上的双手飞点他足三里、三阴交两X。萧凌天巍然不动变掌为刀直削而下,慕容思睿一击不中便借力腾身而起,如怒矢一般向侧窗而去。 原来他自进得此室见了萧凌天开始,就知道自己今日轻易是出不了这个门了。他虽然轻狂,但也想活命,只好假作引诱萧凌天好找寻脱身之计。萧凌天的手下滑的时候他突然有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于是只得冒险动手,想要抢得逃命的先机。 慕容世家本就以轻功见长, 他一心想要逃命,此时一跃已是用了毕生之力,自是快若流星。他有自信,除掉萧凌天不算,室内的四个伴星卫没有人能追上他的速度,只要出了这个门口,他也许就有一线生机。至于萧凌天,他只盼望自己的发难能阻他一阻。 但是显然天不从他所愿,他刚刚跃起就觉得后脑一痛。原来是萧凌天顺手抓住了慕容思睿跃起时飘起的头发。萧凌天显然没有对他怜香惜玉的心思,反手一甩就将他整个人狠狠的掼在了墙上。 慕容思睿这一下摔得头昏脑胀趴在地上半天动弹不得。隐约中觉得有人来到了身边,他吃力的抬起头,顺着黑段缝制的皂靴看上去,是笑得邪魅的萧凌天。 萧凌天的双眉高高挑起,似笑非笑的问: “慕容公子如何要急着走呢?” 如此俊美的面庞,此刻在慕容思睿的眼中,却是比魔鬼还要令人恐惧 六十三章 清风夹着丝丝细雨,有如刻骨相思缠绵。瑟风亭上垂下的月白色纱幔随风轻轻翻飞,如烟似梦半掩着亭中人清瘦的身影。 林挽衣一身天空般的蓝,手执着素色油纸伞缓步而来。透过雨幕纱帘看到那抚琴的少女心中一痛,竟有些不敢再向前。 是早已知晓的结局,在看见他们对望的那一刻。眼中的亲密情意从来不曾隐藏,他们似乎天生属于彼此。 但是,那本来生长在高山云雾中的花朵却不小心被他看见,轻易的夺去了他的呼吸心神。明知道要不到、要不到,但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哪怕只是碰触,仅仅一次的碰触也可以,能将碰触时的感觉刻在心里便已经是此生最大的安慰。 驻足在亭前,斜风细雨绵绵湿了他的蓝衫下摆。那端坐抚琴的少女看见了他,指下不停,流水般的琴声倾泻而出。飞花溅玉、珠落银盘,丝弦缠指、琴音绕梁。幽鸣处如冰下流泉,激越处如暴雨疾风,纤纤玉指勾挑抹摘,便是一曲人间天籁。 如何不知他的心,从那无法隐藏的眼神。只是她的心太小,除了那一人再也装不下别人。即使他温良如美玉、谦和似春风,到底也只能一曲酬他心意,自此天上人间两不相见罢了。 无言伫立,得她一曲相赠,此生又有何求?待最后一丝颤音袅袅散去,他轻叹一声转身离去,自此将那玉色容颜冷清身影收入心底最深的角落,只由自己细细描画,再不予他人看见。 烟雨飘摇之中,此心亦零落于风雨,如烟四散。 林挽衣的身影消失不见,铮铮琴音复又鸣起。清澄若水、自在如云,寄她心意遨游于天地,看这锦瑟红尘如许。心自由,这天地间便任她驰骋,又何必太在意这皮囊。 一曲终了,抬眼看见萧凌天一身黑衣在亭外已不知站了多久。也未撑伞,被雨打湿的黑发贴在面颊上,越发衬得一双星眸流光如水。一身锦衣已经湿透,滴答的落下水来。 她愕然,连忙起身要迎出来,却被他挥手阻止。萧凌天举步进了瑟风亭,隔了人间风雨再看眼前这一汪清泉。 夜月色连忙拿出锦帕为他拭去面上的雨水,萧凌天不语,只是对她深深凝视,眉间似有隐忧。 夜月色不曾见过这样的他,她所见过的萧凌天总是意气风发傲视人间,从没有他无法掌握的人或事,不论何时只要他微微一笑,动动小指便可以胜券在握,如今是什么事让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这是怎么了?”她一边为他拭面一边问道:“出了什么大事吗?怎么也不撑伞就站在雨里了?” “没事。”萧凌天轻轻拥她入怀,在她耳边轻声道:“没什么事。” 他在担忧什么,夜月色马上想到刚才他和慕容思睿的会面,难道是出了什么他意料之外的大状况? 伸出手来环住他的腰,在这些事上她无法为他做些什么,但是如果可以成为他的安慰,成为他疲惫时可以栖息的港湾,那么自己也不算是一无是处的吧。 “我把你弄湿了。”话虽这样说,却仍然拥着她不愿放开。她的香清清淡淡置入心间让他不愿放开。 “没关系,我喜欢你抱着我,即使是湿的。”她语带轻笑,同样没有放手。 良久的沉默之后,萧凌天突然问道:“刚才听了你的曲子,突然觉得你想要飞走了。你以前也说过想要去看看这一方天地,现在虽然身在江湖,但到底还是被桎梏在我的手里。有的时候我会想,我只希望你幸福,但是不是我的心反倒束缚了你,让你无法过自己真正想要的日子。” 夜月色一怔,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你就是为了这个而烦恼的?” 看他紧抿着嘴唇,露出孩子般恼怒倔强的表情,夜月色蓦然展颜。 “如果我说是,你会让我走吗?” “虽然把你弄湿了,但还是要抱着。即使对你是束缚,我也决不会放开。”萧凌天瞳色深深,眼中的坚决不容质疑,“如果你痛苦,我会用自己的痛苦来赔偿,但是放你离开,我无法做到。” “我以为你会说只要你幸福,我就会放你走。爱一个人不是只要她幸福就好了吗?”她略带着埋怨的口吻向他撒娇。 “那是好人的标准,你见我第一眼就该知道我离好人这个词差得很远。”他有些不屑,如果他能做到那样的事,那他就绝对不会是今天的萧凌天了。 “我曾经求过一支签,”她笑着抬手将他的湿发顺到耳后,想起那年风神祭上求到的签。“‘烟笼寒水月笼沙,天下无处不为家’。那时候我一心想要逃离,以为这签是说我可以逃出牢笼四海为家,但是现在看来,也许是说我的家从来就在你的羽翼之下也不一定啊。” “就像你给我的名字,逐月、逐月,既可以是驱逐,也可以是追逐一样?”他脸色稍霁,眉间云开。 “没错,”她抓住他的手,“我很幸福,真的。我从来不是心存大志,为了自由可以抛弃一切的人。对于我来说,和我想要真心相守的人过平静安宁的生活,比起四海漂泊不定要幸福得多。虽然我害怕皇宫里那种规矩森严的生活,但是我相信你不会真的用那些规矩束缚我让我不快乐,对吗? 正文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腋5枚唷k淙晃Ye禄使锬侵止婢厣系纳睿俏蚁嘈拍悴换嵴娴挠媚切┕婢厥课胰梦也豢炖郑月穑俊?br /> “你这鬼丫头,这是拿话来套我?”萧凌天做出沉下面色的样子,眼中的笑意却遮挡不住。 幸好,她说幸福,幸好,她不想离开,幸好! 她笑着牵他的手奔入雨中,萧凌天手上微微用力想要拉住她。 “干嘛呢,要着凉的。” 她不依,依然拉他。“反正也被你弄湿了,索性湿的透彻一些。” 手劲放松,终于被她拉进雨里。罢了罢了,就如她所说,索性湿的透彻些罢了。 月明看着雨中笑闹的两人,急得连忙打伞上前,却被夜月色轻轻推开。 “好月明,这雨也不冷,不如你也来玩玩吧。”转头看见沧海自雨中走来,便叫道:“沧海快来,给我把月明的伞卸了。” 沧海走上前来,却并不与他们笑闹。 “启禀公子,白飞鸾自称是沧海遗珠,带了一群名为复燃堂的人已经到了聚义山庄的前厅了。” 萧凌天眉头一皱,难得夜月色如此开怀,他不想她被这些事情扫了兴。 “于我们无干,不必在意。” “可是公子,白飞鸾对白家公子和莫大先生指名说要拜见公子您。公子您看?” “胆子挺大,”萧凌天冷笑一声,眉间煞气顿现。“屋里刚擒了一个慕容思睿,现在又来了一个送上门来的沧海遗珠。也好,今日里一并解决了,也省的我回宫后再为此事C心。沧海。” 沧海应了一声走上前来,萧凌天吩咐道: “我和小姐回房换衣服,她若是要拜见就让她等着好了。” “是。”沧海应道,转身又出了松岚院。 细雨中萧凌天一把将夜月色拦腰抱起,大步向屋里走去。月明撑着伞急急的跟在他们身后,夜月色乖巧的埋首在萧凌天怀中,任他抱着进了屋,经过了正厅偏厅一直进了寝室。 屏退了月明,萧凌天为夜月色脱掉外衣、中衣。原本只是单纯的换衣服,脱着脱着就变了味道。萧凌天贪恋她细腻温暖的肌肤,忍不住撕咬啃噬。原本被雨浇的冰凉的身子像着了火一样越来越热,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她压倒在锦榻之上,狠狠的要了她。 风月无边,抵死缠绵。待萧凌天重新整理好衣冠出现在白飞鸾面前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萧公子!”白飞鸾稳稳下拜。静若幽兰,丝毫没有等了两个时辰应该有的火气。 她不是不气,这个男人竟让她在这里枯坐了两个时辰。但是她聪明的选择了不发作,毕竟以后很多事还要靠他呢。 “白姑娘久等了。”吃夜月色吃的饱饱的萧凌天心情不错,此刻靠在椅子上分外慵懒迷人。 “萧公子”白飞鸾抬起头来,一双水眸含情默默的看着他。 好一个楚楚可怜。 六十四章 落不尽的绵绵细雨之中南宫骏被很没有面子的请出了松岚院,虽然一旁还有同样没有面子的莫大先生,但是南宫骏很小心眼的认定凌似水一定在心里对他大肆嘲笑。当然,不得不承认他的直觉准确的惊人。 凌似水确实在心中毫不留情的嘲笑他,乱开屏的孔雀男,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么?以前她小心掩饰身份的时候可是被他小瞧的彻底,虽然她是被训练的近乎完美的密探,但是身为女子的骄傲让她对那样的轻视感到了隐约的恼怒。今日萧凌天对南宫骏彻底的无视让她觉得长长的出了一口恶气。好吧,她承认她有点小心眼,但是女人嘛,总是这样的的,她相信这是可以理解的不是么? 很好,很好!这女人简直是得意忘形了。看着凌似水唇边掩不去的笑意,南宫骏恨恨的想道,顺便很没有风度的丢过去几道眼神的利箭。 一直走在前面的莫大先生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二人之间的波涛汹涌,在凌似水向南宫骏投去挑战性的一眼之后准备停步之时突然开口问道: “凌小姐,可知你家公子为何要留住慕容少主?” 凌似水楞了一下,实在没有想到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难不成他真的认为只要他问她就会乖乖的回答? “似水从不敢妄自揣测公子的心意,还请莫大先生恕罪。” 罢了,早该知道什么也问不出来的,莫大先生微微摇了摇头。却突然看见小径前头慌慌张张跑来一个人。 青衫小褂两颗包包头,正是标准的丫鬟打扮,原来是聚义山庄派过来伺候夜月色的小桃。自打萧凌天带了伴星卫入了松岚院之后就再没让她去服侍过,此刻见她如此匆忙的从聚义厅方向跑过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先生,先生,来人了。”小桃一路急奔到莫大先生跟前,也没撑伞,一边大口的喘气,一边急急忙忙的说话。 “别急,慢慢说。”墨斗先生皱起了眉,谁来了让她急成这样? 凌似水也停下了往回走的脚步,小桃平时是个颇机灵沉稳的姑娘,所以才会被派到松岚院去当差。让她慌成这样,莫不是出大事了? “来了个姑娘,带着好多人、她说自己是公主,就是沧海遗珠,要见松岚院的萧公子。碧水宫的萧宫主在前厅快要和他们打起来了,白大少爷让我赶紧来请先生您去呢。” 沧海遗珠来了?有意思,司云可不是好惹的主,先去看看再说吧。 交代了小桃去向沧海禀报一声,凌似水改变初衷,撑着伞不疾不徐得跟着南宫骏和莫大先生往聚义厅方向走去。还隔着一段距离呢,就见聚义厅门口排成两排站了十几位蒙着面纱的妙龄少女。淡蓝衣衫,同色面纱覆面,手中一色挽着白绫倒也颇有气势。 当然,与真正的皇宫内苑之中森严的皇家气象是无法比拟的。 渐渐走近,就听见里面隐有风云雷动之声。莫大先生心中一凛,难道真的打起来了? 抢步进去,果然就见到一身碧色衣衫的萧司云正在和一条粉白人影缠斗在一起。萧司云长剑白练如匹咄咄相*,那粉白人影虽仍在左闪右避,但明显已落了下风,只能退守不能进攻。 与萧司云相斗的女子粉色短襦,白色长裙,面上罩着白纱,应该就是沧海遗珠了。只见她虽然此刻落了下风,但身形游走之间仍然是如风扶弱柳,倒是无论何时都娇美异常。 只不过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注意身法的优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只见萧司云冷笑一声,剑芒光华猛地暴涨,吞吐之间竟一剑挑了那女子的面纱。 面纱飘落从刹那,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眼帘。尽管有一些狼狈,白飞鸾还是那张娇若春花的容颜,只是不再楚楚可怜,眼底平添了一份煞气,整个人顿时显出了别样的凌厉妩媚来。 真的是她!尽管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林挽衣早就要他们把调查的重点放在了白飞鸾的身上,也因此他们对于她的真实身份大概有了了解,此刻的露脸其实是早就在意料之中,但是真正看到那美的倾国倾城的女子不为人知的黑暗一面,南宫骏还是觉得很遗憾。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扼腕啊扼腕! 凌似水无意中瞟见南宫骏满脸的遗憾之色,心中忍不住冷笑一声。美丽的花朵要么有毒要么有刺,似南宫骏这般终日流连花丛的登徒子,迟早有一天要死在女人的枕头上。当然,这不会再关她的事,她很庆幸自己和他的婚约马上就会解除,那个登徒子的名字再也不会和她有任何瓜葛了! 这边一对名义上的未婚夫妻心中装着各自念头,那边萧司云一剑挑了白飞鸾的面纱之后就收了剑不再动手。她刚才与白飞鸾缠斗之时剑势有如疾风暴雨连绵不绝,此刻收起长剑静立于堂上,又有如娴花照水,波澜不兴。她的剑术极好的学到了萧凌天的风骨,当真有了“霍如羿S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的气势。 这时的萧司云一身深碧色罗裙静静伫立,头上的珠钗环佩因她刚才的跃动而微微摇晃,发出叮咚脆响。极端的妩媚颜色与白飞鸾的绝世姿容交相辉映,真真是姝颜绝色,满堂生辉。 “我道是谁,原来竟是白姑娘啊。”当屋里的众人还沉醉在二女的美色之中时,凌似水开口打破了沉默。她杏眼微微眯起,带着猫一般的狡黠笑意缓步向白飞鸾走进。 “白姑娘好大的气势,带着这么多人来此不知有何指教?”微一用力,向来缚在上臂上的短剑已经悄悄滑下。手心暗暗扣住剑柄,她的面上笑意不减,心里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白飞鸾心中又惊又恼却不敢发作。她向来自负武功,认为凭自己的身手跻身武林前十没有问题,为了拉拢林挽衣她一直在对他示弱,但是她自认即使跟林挽衣一战也未必会落下风。可是谁知萧凌天手下竟然猛将如云,刚才萧司云压得她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仗着身法轻灵躲闪,心中自然惊恼。但是现在是她有求于萧凌天,自然不能跟他手下大将翻脸,所以只能压下心中恼怒,强自扯了一抹笑。 “凌小姐说笑了,飞鸾此次前来是特意拜访贵主人萧公子的,还望凌小姐代为通传一声。” “此话怎讲?”凌似水故意做出惊讶的样子,“白姑娘不是一直住在聚义山庄吗?我记得白姑娘好像是林公子的侍婢吧,莫不是林公子有什么事?” 白飞鸾微微色变,凌似水分明是讽刺她隐瞒身份接近林挽衣一事。她向来认为自己的血统高贵,对于此次为人侍婢之事一直隐隐介怀,此刻被凌似水挑明了说,自觉在手下人面前面子上过不去,心头猛地升起一阵怒火。 强压了火气,白飞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待日后她入了萧凌天的眼,绝对要这两个女人好看。 “是飞鸾自己有事相求与萧公子,还请凌小姐通融。” 依旧是柔美的声音,配上楚楚可怜的眼神,实在是惹人心疼。出于“美人的一切错误都可以原谅”的理论,南宫骏觉得凌似水的刻意刁难实在是太过分了。 但是身为女子的凌似水倒不为白飞鸾的美色所动,依旧笑意盈然。 “要见我家公子倒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她一顿,眼中寒光骤现,笑意也变得森冷,“还得请白姑娘把这身白先去了。” 真是找死,白色乃是历代皇家专用,任何人擅自着白都是死罪,尤其现下皇帝本尊和摄政王殿下都在此地,岂容白飞鸾如此放肆,这也是刚才萧司云和白飞鸾动手的原因。 白飞鸾闻言自是大怒。她穿的乃是白色下裙,凌似水要她去了白,那岂不是要她脱了裙子?这分明就是侮辱!她再也压不住火气,顾不得得不得罪萧凌天,一把粹了剧毒的绵绵风雨针就出了手。 凌似水早有防备,等的就是这一刻。此刻见她出手,手中短剑也扬手而上,正待将那一把毒针横扫之时,突然出现了她做梦都没有想到的情况。 原来一旁的南宫骏早就觉得苗头不对,见到白飞鸾出了暗器,蓝汪汪的一蓬针显然是带着剧毒。他虽然和凌似水没什么感情,但到底是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他还没冷血到可以看着凌似水死在自己的眼前,所以很英雄的做出了救美的决定。 只可惜救得太不是时候。 他的檀木扇本来就是暗器的克星,此刻他扇面一展,飞身跃入二女中间,将一把细针全数挡下。与此同时他突然觉得后肩部一阵剧痛,真气尽散跌在了地上。 仰面落在地上时,南宫骏看见了凌似水不知是惊是怒的表情,手中一柄短匕正向下滴着鲜血。他忍不住苦笑,自己这个救美的英雄,竟然被美人给捅了,这是什么事啊! 凌似水很生气,真的很生气。这个南宫骏是白痴吗?竟然在她全力反击的时候C了进来,要不是她眼疾手快向右偏了一下,这一刀已经C在他心脏上了。 看着跌落在地马上就要晕过去的南宫骏,凌似水恨不得一脚踩在他脸上,这下可好,平白无故的欠了一个大人情。 白飞鸾气的极了扬手就要再攻,却不料被一左一右两柄剑一下子*住了颈项。这两柄剑来的极为诡异飘忽快如闪电,又是从两个不同方向攻来,她仓促之中无法躲避,一下子被*在那里不敢妄动。 转头看去,原来是萧司云和刚刚到来的林挽衣。萧司云一脸的寒冰,剑尖在她得颈上架得很紧,显然一旦她有异动她就会毫不犹豫的割断她的脖子。而另一边的林挽衣面容平静,眼神中丝毫没有震惊一类的神色,白飞鸾在这一刻恍然明白,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真正的瞒过这个人的眼睛。 沧海得了小桃的报信赶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奇异景象。聚义厅外星罗门和碧水宫的弟子不知何时已将白飞鸾带来的少女团团围住,白飞鸾站在厅中被萧司云林挽衣用剑架着脖子,南宫骏浑身浴血躺在地上快要昏过去了,凌似水一脸的愤然在在他身边。 这场景还真是混乱,沧海皱了皱眉对白飞鸾道: “你就是沧海遗珠?” “没错。” “听说你要见我家公子?” “正是。” “那先把衣服换了吧。”沧海淡淡地说。 六十五章 白飞鸾觉得很耻辱,她被几个下人在自己的手下面前羞辱了。但是即使如此她也别无选择,只能打发一个手下去自己以前住的院子拿了件粉色的罗裙换了,这才能前去拜见萧凌天。 到了松岚院时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但是萧凌天要她等她也就只能乖乖的等。与她同来的沧海显然没有要招待她用饭的意思,所以她也只能饿着肚子干等。 饥饿倒没什么,但是这种明显的无视让她怒火中烧。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对待过她。她总是被男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心翼翼的对待着,千方百计的讨好着。只要她微微皱下眉头,男人们就会恨不得把全天下的宝贝捧来搏她一笑,但是现在萧凌天竟然让她饿着肚子整整等了两个时辰。 但是再愤怒她也只能乖乖的等,经过刚才在聚义厅的一战,白飞鸾更加肯定了与萧凌天只能为友不能为敌的念头。萧司云和凌似水的武功都比她强一些,而现在守在厅里的四个戴面具的侍卫感觉上要比她们二人还要厉害,几乎已经要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而自己的手下大多数是靠美色惑人,真要动起手来根本就没有相抗之力。 其他的武林门派,白飞鸾通过或美色或要挟等手段倒也控制了一些,也许这是她唯一可以谈判的砝码。 在苦等了两个时辰之后,几乎已经是日薄西山之时,萧凌天终于珊珊来迟。刚才他与夜月色云雨缠绵一再索求,此刻心情正是大好。 话说白飞鸾盈盈下拜楚楚动人: “萧公子。”白飞鸾一双明眸仿佛含着水雾,柔柔的眼光像是要把萧凌天化掉。 “萧公子!”她再唤一声,声音中似有无限柔情,却偏偏不再说下去,只是脉脉含情的看着他,似有千言万语却又无处诉说。 如此人间绝色,如此动人情怀,等闲男人恐怕早已化作一汪春水流到她的脚下,不过萧凌天从来就不是一个等闲之人。 云雨之后他已沐浴更衣,此刻头发还是微湿的,没有带发冠而是轻轻束了起来,越发显得黛色深沉,眉眼精致绝伦。此时他以手支颌,懒懒弯起唇角,眼中满是讥讽笑意。 “我说白小姐,你有时间跟我玩这欲语还羞的把戏,不如快些说清楚来意。我的耐心一向不太好,你很快就要没有时间了。” 好吧,经过几次试探白飞鸾可以肯定自己的美人计对眼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用处,她也没有傻到当着这么多高手的面使用摄魂术,除非她现在就不想活了。 于是她微微整理衣裙,收起色诱的心思,郑重再次盈盈拜下。 “贱妾白飞鸾,见过萧公子。愿萧公子身体安康,福寿绵长。” “说吧。”口气已有微微不耐。 白飞鸾微一思量,狠狠心双膝一曲跪在了萧凌天的面前,双掌交叉及地,身子深深地弯下去,额头贴在手背之上,行的是吟风国最隆重的大礼。 “贱妾飞鸾乃是前朝遗后,家祖两百年来无时无刻不在筹划复国大计。奈何夜氏萧氏势大根深,飞鸾一介弱女实在是无力回天。飞鸾知道公子您是不世的高人,还请公子帮飞鸾一把,飞鸾愿以身相许,与公子江山共享。” 势大根深的萧氏坐在上首看着她,实在是有些无语。这女人空有了一副好皮囊,脑子是豆腐渣做的吗?想要跟他合作也不打听一下他到底是什么人,要联合他推翻他的皇朝?与虎谋皮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解释了。 虽然实在不想与她再讲下去,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安排,为了早点解决掉问题他只好耐下性子继续和她进行没有意义的对话。 不过萧凌天倒是有些小瞧白飞鸾了,她并不是一个愚蠢的女人,想要借用萧凌天的力量,当然要先查查他的身份,尤其在萧凌天这样神秘的情况下。但是萧凌天的身份隐藏的太好了,他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除了他安C在江湖里的天星宫子弟外没有人知道他是谁。朝堂之上倒是个个都知道他的,但也只限于高级官员,稍微小一点的官员连看他的脸的资格都没有。白飞鸾还没有能接触到高级别的官员,所以自然不会查到他的身份。 按理来说查不到身份的人是更危险的,但是风神祭那天刺杀夜月色时出现的那一群隐藏在民间的高手。使她惊觉有一股不知名的实力渗透到了这国家的各个角落。等到萧凌天出现,并且显示出他就是这股神秘力量的主人时,白飞鸾被萧凌天和他所代表的强大力量诱惑了,如此强大的不可抗拒诱惑使白飞鸾狠下心来决定冒一次险。 这是一次赌博,胜负为五五之数,要么是朋友,要么是敌人。 可惜,她输了。 他自称姓萧,是萧氏族人,但是白飞鸾没有查到任何有关他的哪怕是一点点情报。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一心想要推翻的死敌,此时本来应该在白帝城帝陵的当朝皇上和摄政王竟然都窝在这小小的聚义山庄,而且自己选择了屈膝其下,送上门去任人宰割。 “白小姐,关于这个问题我等一下会给你明确的答复,但是在这之前,我希望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了白劲和冼青玉。”萧凌天出乎白飞鸾预料的问了她这样一个问题。 白飞鸾并没有吃惊,此时她还不知道慕容思睿被擒之事,但是那天她在镜湖边上对萧凌天施摄魂术被破,就知道她用摄魂术杀了白劲和冼青玉的事是瞒不过眼前这男人的,所以现在倒也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 “贱妾也有一些江湖朋友,若他们其中一人做了武林盟主,对于我们的大业将会有很大助力。” “用摄魂术引诱他们自杀,办法倒是不错。你说的朋友该不会是慕容思睿吧?” “你怎么知道?”白飞鸾震惊之下已经忘了用尊称,她和慕容思睿的交往是极为秘密的,连她的心腹手下也鲜有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知道的? “风神祭的刺杀留下了活口你知道吧?死人都能吐露秘密更何况是活人,我知道也没什么奇怪的。” 白飞鸾更加震惊,那夜袭击夜月色的全部是慕容世家的死士,那些死士她是知道的,当真是经过千锤百炼,不论用什么方法也休想从他们的嘴里套出一个字,可是眼前这男人说他让他们开了口? “你好像很吃惊?”萧凌天居高临下看着她,像看着一颗尘埃。“我恰巧有一个手下有点精通刑讯*供之术,用了点小手段也就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东西。至于过程吗,你就不必详细了解了,我想那不会让你感到很愉快的。不过我有点好奇,舍妹好像没有的罪过白小姐吧,白小姐为何要联合慕容家的公子来要舍妹的命呢?” 白飞鸾想起那夜在镜湖边的事情,那时她只是想重游一下故地,谁知刚靠近镜湖就被萧凌天发现了。虽然没有听到他们说的话,但是单看他们三更半夜的L裎相对,就知道他们绝对不止是表兄妹这么简单的关系。看萧凌天对夜月色小心翼翼的态度,简直是心尖上的宝贝,这回答当然也要斟酌,免得把他惹火了。不过只要他们能联手,萧凌天迟早会成为她裙下之臣,到时候那个女人还不随她处置? 此时她仍跪在地上,刚才答话时她已抬起了头,现在又把头深深地低下。 “公子恕罪,飞鸾本无意伤害苏小姐,只是见小姐手下高手如云,想要试探一番而已。谁知慕容思睿突然改了主意,倒叫小姐受惊了。” 对这萧凌天,白飞鸾隐藏了她真实的想法。其实从见到夜月色的那一天开始,白飞鸾就对她有一种奇妙的敌意,也许是一个出色的女人对另一个出色的女人的天生的排斥。夜月色身上有一些她应该有却没有的东西,淡定从容的流云心性,高贵的皇家风范,那一切都让她嫉妒。而当她发现林挽衣因为钟情于夜月色而无视自己的色诱之时,这种嫉妒到了顶点爆发了出来,所以她和慕容思睿一开始商量的就是要不惜一切代价杀掉夜月色,而慕容思睿因为感觉到夜月色可能知道他跟沈家的关系也动了杀心,这才有了落影河上的一幕。 萧凌天何尝不知道她说的是假话,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她说真话假话其实没什么区别,因为她的结局早已经注定,他跟她啰嗦半天只不过是为了把事情尽快解决罢了。而现在,已经到了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他不再理会跪在地上的白飞鸾,转头对着偏厅懒懒的道: “你们几位也听得差不多了吧,出来见见吧。” 白飞鸾闻言一惊,此间还有别人在听他们的对话?她如弹簧一般跃起,守在门口的两个伴星卫倏忽之间已经到了她的背后,在空中一左一右抓住了她的双臂,又将她狠狠的压在了地上。 白飞鸾双膝剧痛中猛地抬头,心一下子沉到了脚底。莫大先生、林挽衣、白子岚、沙朗从偏厅鱼贯而出,此刻正冷冷的看着她。 六十六章 时值黄昏,正是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给松岚院的苍松翠柏染上诡异的金红。雨已经停了,空气里凉意骤增,隐隐有了冬日气息。 此时白飞鸾的心到真像是提前到了严冬冰寒一片,看到莫大先生等人从偏厅鱼贯而出,她霍然转头看向萧凌天,眼底一片血红。看着冷冷站在自己面前的众人,她立刻意识到自己掉入了萧凌天布下的陷阱。 “萧逐月!”她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喊了一声,满腔怒火尽在其中。 她被怒火烧毁了理智,竟试图挣脱背后擒制住她的双手。背后的伴星卫似乎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概念,狠狠一压只听咔嚓一声,她双臂已经脱了臼。 白飞鸾顿时痛的双唇惨白,强咬了牙关才没叫出声来,一双眼狠狠的盯着萧凌天,长发也散了下来,此时莫说是美,倒有了些厉鬼的样子。 “你也不必那样看着我,”萧凌天丝毫不为所动,手里的茶杯拿得稳稳的,慢悠悠的品了一口才道:“我早告诉过你我是朝廷官员又是萧氏族人,你还不自量力自己送到我手上,别的且不说,单你和慕容思睿合谋刺杀舍妹一条,就足够你死一百次了,如今也怪不得我如此对你。” “你胡说,”白飞鸾此时已过了最痛的当口,总算是可以咬着牙开口,“我命人查过了,萧氏一族人丁单薄,从来就是一脉单传,根本就没有旁支,姓萧的就只有摄政王萧凌天一个。哪里来的其他族人。” 萧凌天微微一笑,风华霸气瞬间尽现,墨玉眸光动人心魄。 “你既已知道萧氏没有其他的族人,却还猜不出我是谁,落到此下场又怪得了谁。” 在场不知萧凌天身份之人之人闻言俱是一呆,这言下之意…… 当今吟风摄政王殿下天人之姿、惊才绝艳,手握重权乃是当朝第一人,此事早已是天下皆知。再看眼前这位,沐浴过后换了件月白的长袍,冰蚕丝的面料上用金银两色锦线绣的连绵的祥云。袖口镶边,襟边绣着白梅,宽宽松松穿在身上,明明美玉一样的男子,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桀骜俊美。疏狂恣意,睥睨尘嚣,他若不是摄政王殿下又有哪个能是? 当别人还在吃惊于萧凌天的身份的时候,林挽衣已经想到了另一个人。此时应该在白帝城历代帝陵守祭的摄政王殿下在此处,那么战云城战事一结束就因病修养再未露过面的吟风女帝又在哪里? 好像又看到了那纤长秀美的手指,粉白的指甲闪着淡淡的珍珠色泽,倒比指尖夹着的棋子还要温凉纯美些。 那时他好像说过,这白色清河玉棋子是不该出现在民间的。那少女平静的用清冷的嗓音道: “没错,此物乃是大内所有。” 因为承认的太过理所当然,所以他自发的认定了那是宫里赏赐下来的,从没有往其他地方想。谁想到、谁想到那根本就是属于她所有的,在整个吟风国只有她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的——白色。 那个少女,他知道她的名字,吟风国最尊贵的名字。他一个江湖中人,是没有资格说出她的名字的,虽然已经知道无缘,但是一想到自己连叫她一声、看她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心里还是痛的宛若刀割一般。 恍惚中看见身旁的莫大先生、沙朗俱掀了下摆就要对萧凌天跪下,他也伸手撩袍,却看见萧凌天摆了摆手阻止了他们。 “既然到了外边,就别讲究这些了。还是快解决了眼前的事,我们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优雅的手指指向白飞鸾,萧凌天的口气里有一丝不耐。 “我答应过你们会将杀人凶手交给你们,现在这里跪了一个,还有一个慕容思睿已经被我命人废了武功关押起来,你们把该问的问完,人还是要交到官府手里的。” 白飞鸾跪在地上再不挣扎,静静地任由冰冷的绝望慢慢从脚底浸入骨髓。此时的她,没有怨、没有恨,除了绝望什么都没有。 这是她命定的劫难,她的美貌,她的武功,若是生在平常人家,此生不知要如何锦绣。但她偏偏是前朝的后裔,每日每日的被长辈教导着,除了反叛这日益强大的吟风帝国以外,命运没有给她留出别的道路。所以她每日咬着牙苦苦的练功,用美色惑人一个一个的拉拢帮手,她知道自己的力量还差很远,但是直到今天她真正看到了自己的敌人,才开始真正的绝望起来。 如此强大的敌人,真正不可战胜的男人,在亲眼见证了他的力量有多么的强大之后,复国已经成为一个笑话,而她为此付出的一切也俱化为流水,消失无踪了。与这样的男人对上。她认了。 身后的一个伴星卫运指如飞点向她的气海大X,她闭上眼睛动也不动的受了,一身功力自此化为虚无。被人带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萧凌天坐在那里那样风华绝代,她的心中五味杂陈,仿佛又感觉到了那一夜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悸动。 悲哀的一笑,命里终究是无缘。 被伴星卫押着出了松岚院,早有聚义山庄的家丁等在外面将她接过。她看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人都已经不见,想必是都被人抓住了吧。 一路被押着到了聚义厅,白家的二公子、小姐还有未成亲的姑爷叶秋白都在等着呢,家丁押着她往地下一跪,莫大先生一脸的肃杀先开了口: “白小姐,白姑娘,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讲?” “你好像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白飞鸾看着林挽衣问道。她的语气很平静,对林挽衣她似乎也抱着一种与别不同的感情。 “刚离开康城我就拜托朋友查一下你,白大侠出事后不久我就接到消息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卖身葬父的孤女。说实话,你虽然冒名替了白老爹的女儿,但是你的美貌实在是太过显眼,城里怎么可能一点传闻都没有。更何况康城里那个陪你演戏的成思危,你实在不该那样早就杀了他的。” “那样早你就怀疑我了?那为什么那天你还接受我的表白?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真正的君子。” 林挽衣微微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君子之称我是当不起的,你想必也察觉到了我的心里”他突然顿住,脸色有些恍然。只觉得嘴里心里都泛起苦涩。 “我那时虽然已经知道你的身份有可疑,但是并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在这个时候隐藏身份进入聚义山庄,随后就出了白大侠、冼大侠被杀一事,我想你是脱不了干系的,所以才会与你周旋委蛇。再后来我想你差不多应该就是那位前朝的后裔,便将怀疑告诉了莫大先生等人。” “罢了罢了,我以为自己藏得好,原来谁也没瞒住。命中注定如此,我也无话好说。” “你说罢了,我们这边可没完呢。我问你,这些年来你也拉拢了不少人,事到如今你还是痛快些把他们都交代出来吧。”莫大先生一脸冷然,目中寒光四S。 “哼,你当自己是谁?还能事事都顺你的意不成?有本事自己去找。” “你,”莫大先生气急,可是顾及着萧凌天要将她交给官府的话又不好下狠手。 “你也不必在这里充好汉。”局面正有些僵持,一个柔润女声突然C了进来。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那位千娇百媚的萧司云萧宫主。 只见她莲步轻移走到莫大先生面前微微一福。莫大先生知道她是摄政王手下的人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拱手回礼。 “先生不必担心,我家公子要我来传个话。白飞鸾到底拉拢了那些人公子心里有数,那些门派都交给我们公子解决就是了。还有慕容世家树大根深,先生对付起来怕是不易,也由我家公子来解决就好了。” 说是传话,实际上就是摄政王的旨意,众人自然是莫敢不从。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此时到底是可以告一段落了。 六十七章 落枫庭里的枫叶在瑟瑟的秋风中飘摇着落下,地上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走在上面沙沙的作响。院子里寂静无声一片萧瑟,夕阳映着这如血的残红,别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颓败之美。 白生生的玉足踏在落叶之上,夜月色感觉到叶子在脚下断裂。疑惑的望望四周,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到了这里。萧凌天呢?他不是一直在自己的身边吗?怎么一直找不到他? 刚想开口喊人,一抬眼就看到含朱亭里紫衣华服的慕容思睿看着自己笑得邪魅,他的颈间不知怎么有一道细细的红线,鲜红的血Y像河流一样静静的流淌。天地间突然变得血红,一波一波的红色血水漫过夜月色的口鼻让她无法呼吸,透过粘稠的猩红血Y,那少年的脸突然改变,变成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空D的眼神,被抽空血Y后苍白的像纸一样的肌肤,她朝夜月色伸出手来,嘴里似乎在喃喃: “还给我,还给我。” 夜月色无法呼吸,心口熟悉的疼痛袭来,一下紧似一下。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叫了一声: “凌天!” 心脏部位尖锐的疼痛让她豁然睁开眼睛,转瞬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萧凌天刚处理完白飞鸾的事,一踏进寝室的门就觉得有些不对。本应在床上安睡的夜月色似乎被梦靥着了,不安的翻转着。他疾步过去,就听见她微弱的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然后紧皱着眉头睁开了眼睛。 将她搂进怀里,突然发现她的身体冷得不像话,满身的冷汗不说,还紧紧地捂住心口大口的呼吸,像是疼痛难忍的样子。他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了? “月色,月色,”他紧紧的搂着她,拿起锦被将她牢牢裹住,细碎的吻落在她的秀发上,他无法控制自己恐惧的情绪。 “月明,快传大夫过来。” 向外间匆匆喊了一声,他复又轻轻地拍着夜月色的后背,柔声问道: “月色,不怕,我在这。只是梦靥着了,现在没事了。” 夜月色摇摇头费力的呼吸着,她知道有事,而且是很严重很熟悉的事——心脏病。原本以为是梦里的错觉,但是现在这压榨感的疼痛依然清晰,她觉得每一次呼吸都要花费掉她全身的力气。她前世病了十几年,这样的小发作经历过无数次,这种感觉不会错。 即使费力,她仍然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心头却觉得阵阵的苦涩。原以为躲掉了,原以为是健康的身体,本来一切不都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又回到了原点? 和前世不同,前世的她没有什么留恋,死亡对她而言更像是痛苦的终结,没什么可怕的。但是现在不一样,她有了倾心相爱的男子,有了挥之不去的情丝,如果现在离去,叫她如何放得下。 萧凌天越来越担心,怀里的夜月色呼吸急促,脸色越见苍白,眉头皱得紧紧的捂住心口,倒像是心疾发作的样子。他没有忘记她说过她前世就是死于心疾,心里一下子慌乱起来。 外间传来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月明的通传: “公子,大夫来了。” “快进来。” 帘子被掀起,一个青衣白发的老先生走了进来,出人意料的身后还跟了林挽衣。萧凌天没时间计较为什么林挽衣也来了,只是连忙招呼那老先生给夜月色诊脉。 老先生细细为夜月色把脉的当口,月明向萧凌天道: “公子,这位先生是庄里的大夫,平日里只给庄子里的人瞧一些普通的病症,我已经打发人到城里去请最好的郎中了,只是要稍等些时候。林公子说他也略通些医理,所以奴婢也把林公子请来了。” 萧凌天抬头看了林挽衣一眼没有言语,只看向那老先生。恰巧此时那老先生抬起头来,正对上萧凌天的目光,那不怒自威浑然天成的气势压得老先生一阵心慌,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 他有些发抖的把手从那白玉琉璃般的皓腕上拿下来,颤巍巍的躬身一鞠: “这位公子请恕罪,老朽觉着这位小姐似是心疾发作,但是老朽从未断过如此病症,所以不敢肯定。” 萧凌天面如沉水,若是在宫里便是二话没有要将他拖下去问斩的。好歹他还记得眼前的只是一个普通赤脚医生而不是太医,勉强压住了火看了一眼林挽衣。 林挽衣自然知道他的意思,替过老先生的位子,把手指轻轻搭在夜月色的腕上。 手下的皓腕感觉有如凝脂,林挽衣却心无杂念。刚才看到夜月色的脸色极为不好,比起终于碰到心上女子的肌肤,他更在意夜月色病情。 仔细的感受指尖的脉动,林挽衣的眉头渐渐的皱了起来。片刻之后他将手拿开,起身向萧凌天一揖。 “如何?”萧凌天的声音里有一丝无法察觉的紧张。 “像是心疾,但是不是。” “什么意思?”萧凌天皱眉。 “小姐的病乍一看上去像是心疾,但是细摸脉象却并不是,倒像是蛊毒发作。不知道小姐是不是中了蛊。” 夜月色萧凌天闻言俱是一愣,他们中蛊一事乃是极为机密的,上次夜月色癸水初至之时就连无伤都没有查出来,怎的林挽衣一下子就知道了?难道他的医术竟在无伤之上不成? 林挽衣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也看出他们的疑惑,于是给他们解释道: “其实我医术一般,此次能够知道小姐中了蛊是因为在下的师傅与南疆几位祭司交好,他通过这几位祭司对蛊毒知道了不少,也教了我一些。但是蛊术极其神秘复? 正文 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其实我医术一般,此次能够知道小姐中了蛊是因为在下的师傅与南疆几位祭司交好,他通过这几位祭司对蛊毒知道了不少,也教了我一些。但是蛊术极其神秘复杂,所以我也只能大概知道小姐是中了蛊却没有办法化解。” “是吗。”萧凌天低低的笑开,即已知道原因那就好办了。袖中带着的春水握在掌间,抽匕出鞘一室光华。 “不知尊师现在何处,孤王有些许疑问想要请教。”在林挽衣惊讶的眼光中萧凌天毫不犹豫的划破手腕,殷红的血一下子涌出。萧凌天将手腕凑到夜月色唇边: “喝下去。” 林挽衣对此举感到惊讶,但是夜月色却知道萧凌天是想用他的血来压制自己体内的蛊毒。她张开嘴轻轻地含住他的腕,他的鲜血流进她的咽喉。 林挽衣起先见他们如此呆了一呆,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这是在解蛊,心中咯噔一声。照这样看来夜月色不但中了蛊,而且他们二人都知道暂时的压制之法,这么说她已经中蛊很久了。他觉得心脏一阵抽痛,不知道自己能为她做些什么。 “我与家师早就约好了在此处见面,只是家师行踪飘忽不定,不知道具体到此的时间。二位若是不急就在此等等,我想家师一定可以帮到二位的。” 萧凌天的血Y一流入咽喉,夜月色便感到心中那尖锐的痛楚开始减轻。喝了几口之后她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带着一丝娇媚的桃红。萧凌天细看看她这才放下心来,不顾腕上的鲜血还在流淌,就要安顿她躺下。但夜月色固执的要帮他包扎伤口,只得取了老先生药箱里的纱布来给她。夜月色接过纱布细细的为他包扎,眼泪却不知为何突然就掉了下来。 “怎么了?嗯?”萧凌天用另一只手温柔的抬起她的脸,墨色瞳眸中满是柔情,“怎么哭了?” 她不说话只是摇头,眼泪纷乱如雨。萧凌天低叹一声,满是心疼。 “别哭了,”复又搂她入怀,毫不避讳众人的眼神轻轻亲吻她的唇,唇齿厮磨间轻声呢喃,“乖,别哭了,我一点都不疼的。” 夜月色点头,努力收住眼泪为他包扎仔细。萧凌天眼中噙着忧心笑意看她动作,却对林挽衣说道: “尊师确实能帮到我们,我们在这里等他。” 六十八章 寒冷秋夜的空中,弯如娥眉的细细月牙也被云遮雾盖,只能隐约透出一丝轮廓。厚厚的云层压住了星子的光芒,山风厉厉,悬在檐下的橘黄的宫灯在风中飘摇,倍添了深秋寒意。 夜月色安静的靠在萧凌天怀中。疼痛已经消失,血Y的腥甜却好像仍然留在口中,丝丝缕缕、一点一滴的深入她的五脏六腑。她静默着,听着窗外呜咽的山风,明明已经夜深却再也无法入睡。 无法探究那梦境究竟意味着什么,或许是折S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不安吧。虽然因为无法得知的原因来到了这个时空占据了这个身体,她一直随波逐流过着随遇而安的日子,但是在内心的深处,越是对这个世界这里的人产生依赖,就越恐惧有一天会如同莫名其妙般得到一样莫名奇妙的失去。她已不再是自在的流云无牵挂的风,不知何时被情感织就的锁链牢牢的困住,锁在那个人身边,开始害怕离去。 但终究是别人的身体,鸠占鹊巢的不安一直存在于心底。她一直不知道真正的夜月色到底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灵魂会被突然抽离。以前一直一厢情愿的认为她已经死了,但是如果不是呢?如果有一天她要回来呢?自己有能力阻止她、战胜她,然后永远留在那人身边吗? 萧凌天闭上眼睛假寐,心中却一直一片清明。夜月色虽然在他身边一动不动的呆着,但是纷乱的呼吸却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他知道她在不安什么,但是却无法化解,因为他自己内心的深处更加不安和恐惧。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中的这个女子成为如此重要不可替代的存在。她总是认为自己什么也没有做过,但是她却不知道是她为萧凌天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仇恨之外的世界。她让他开始爱、开始珍惜、开始恐惧、开始像一个真正有感情的人,开始对自己的人生有了期待。 “怎么了?睡不着?”无法对她的不安视而不见,终于开了口。 “没什么,只是有些事以前从来没想过,但是现在却要好好想想了。” “什么事?”萧凌天无意识的抚摸着她光L的肩背,有一下没一下的亲吻着她的耳垂。 “其实早就该问的,这身体以前的主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身体会突然被我占据?总要有个理由啊。” 萧凌天的手微顿了一下,好看的眉稍稍皱了一下,在深深夜色中一双眼分外明亮。 “这事确实奇怪。从她生下来那一天起就一直在我的监视之中,你也知道,我们俩的性命休戚相关,所以我绝对不会让她死的。只是你来的那一年她无意中在先帝的龙床上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大概的说了一下夜氏和萧氏的纠葛。自那以后她就对我惧怕异常,并且开始经常毫无原因的晕倒。我也曾命人给她检查过,但是完全找不到原因,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你来到这里,我想她也许是在那一次晕厥中死去了吧。” “也许是死去了,也许只是藏了起来。”夜月色抬头,迎上萧凌天不解的眼。“在我们那里有一群人,他们专门研究人的想法,我们叫他们为心理医生。他们认为人在极度恐惧的情况下可能会潜意识的想要逃避,也就是让自己的灵魂沉睡来逃避让自己害怕的事。怎么会没有任何理由的死去?我倒认为沉睡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如果她只是沉睡了过去……” 夜月色停下不语,空气中漂浮着沉重的压力。突然一道紫电撕裂夜空,映的屋内一片莹白,电光之下萧凌天的面色苍白,满面冰寒之气分外竣冷。 隆隆雷声紧随而至,倾盆大雨轰然落下。烦闷压抑的空气一扫而净,丝丝凉意渗了进来。 “那就让她永远都不要醒来。”萧凌天的大手在锦被中握住了夜月色的一双柔荑,他的手温暖而有力,“只要你比她坚强,就可以永远压制住她,这一点无论如何你都要记住,而且一定要做到。” 这些话对真正的夜月色来说很残忍吧,但是此刻的夜月色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做这样残忍的事。即使并不是自己的身体,她也决定要占据。是自私,但即使会遭到天谴她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这身体,好像有些不对。你确定林挽衣的师傅真的可以帮到我们?”沙沙的雨声中,夜月色往萧凌天的怀里又偎了偎。 “他的师父,其实在很久以前我就在找了。”萧凌天为夜月色拉高被子,盖住她纤瘦的肩头。“萧氏一族一直想要彻底的解除蛊毒,所以一直在追查当年天地蛊的来历。只是当年圣文帝那蛊来得十分隐秘,除了知道出自南疆之外竟然再无一丝线索。直到前些年我听说了一个盒子,那是个极小的圆形盒子,明明是一整块玉雕成的,却是至热至寒两种玉石天然形成的太极图案。根据祖上的记载,这正是当初用来镇住天地蛊的盒子,蛊虫被用了之后这盒子就被献上天地蛊的南疆祭司带走了。所以我就开始追查这盒子的来历,希望能顺着这条线索找到天地蛊的出处然后彻底的解开束缚。” “那林挽衣的师傅?” “我查了一阵子,终于知道这盒子是在林挽衣的师傅凤鸣山人的手里,但是凤鸣山人的行踪一向飘忽,常年在深山大川游荡,很难找到他,所以我只好从别的地方下手。你还记得去年的风神祭吗?” 夜月色点点头,那么特别的日子,很多事都是从那一天开始的,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那一天我不是离开了一会吗,你为了这个还哭了呢。”萧凌天脸上泛起了微微的笑意,好像又看到那个蹲在风神庙前哭泣的女孩子。 “那个时候其实是我接到了司水的线报,她在监视沈复严的时候无意中听到林挽衣的那个小厮小吉提到了凤鸣山人和林挽衣有些关系,我就只好派人从林挽衣这边追查。其实这一年多来他的身边一直有我的眼线在,一直到你和他一起上路才撤了的。” “去年的风神祭么?”夜月色也回想起来,“真是奇妙的缘分呢,就在你离开去听林挽衣的消息的时候我和他认识的。没想到日后有了那样多的牵扯,现在还要靠他的师傅帮忙 。” 话音刚落,身子就被干净利落的压在了萧凌天那矫健阳刚的身躯之下。萧凌天微微抬起上身,于暗夜中注视着她,长长的发垂下来抚在她的脸上,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奇妙的缘分?”他邪恶的手指顺着她的纤腰打着圈的向上划去,带起一阵阵酥麻,最后停留在她小巧的R尖上,轻轻地挑弄,燃起欢愉的火。 “是怎样奇妙的缘分?”他的手指微微用力一夹,满意的听到她控制不住的呻吟溢出唇瓣。 他知道她的心意从来都坚定,但是只要是个男人对于别的男人觊觎自己女人这样的事总会感觉很不舒服的。他从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自己心里清楚,对于夜月色和林挽衣同行这件事他心里觉得非常不高兴。 而她现在居然当着他的面说他们两个有缘分,还是奇妙的缘分?这可是她自己找罚,怨不得他。 夜月色不再是未知情事的小女孩,虽然她的身体稚气未脱,但是已经被萧凌天教导的深知销魂滋味。萧凌天的手在她身上燃起了不可思议的温度,当他用力夹紧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的呻吟了一声。 借着一道又一道紫青的闪电,萧凌天欣赏身下喘息的女子。从纤长的颈到白嫩柔软的胸部到柔韧纤细的腰肢,无一处不是红痕点点,那是他今天下午要了她两个时辰的结果。 爱极了她娇羞的样子,最喜欢看她因为愉悦而失神却又要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当她用软软的声音叫他,他就会觉得自己要融化在她的身体里,完全的失去自己。 这具身体明明是不完美甚至是青涩的,却能带给他无可比拟的欢愉,除了身体之外连心灵都无上的契合。他以前有过的女人无一不是人间绝色,但他在她们的身上发泄欲望是从来都是冷静而从容的。只有这一个,最最青涩的这一个,能让他陷入迷离的疯狂,感受到无上的快乐,甚至让他忘了自己身在何方。 低下头含住她的R尖舔舐,另一只手顺着腰臀的曲线滑下来到她的幽谷。感觉到她的湿润,他开始将手指抽C进去。略带着恶意的旋转挑逗,看她因为他的动作而颤抖。 夜月色急促的呼吸着,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但是萧凌天不肯放过她,手指和唇舌一起挑逗着她,使她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声呻吟。 她的呻吟软软的细细的,像是小猫的爪子一下下的挠着萧凌天的心。萧凌天终于按耐不住,抽出手指握住自己已经涨到疼痛硕大的分身,抵住了花X的入口。 “小妖精!”伴随着他一声叹息般的低吟,萧凌天轻柔的进入她。与下午时候狂风暴雨般的占有不同,这一次他的动作缓慢而温柔,却又有力的冲撞着她体内最敏感的一点,带着她一步步走上欢愉之地。 还不够!夜月色脸红红的,因为情事眼里带了云雨媚意。手紧紧的握住萧凌天强壮的双臂,呼吸渐促。 一双水蒙蒙的眼睛望着萧凌天,带了十二分的哀求滋味,夜月色快要被折磨疯了。 “想要?”萧凌天嘴里噙着坏笑,干脆停下了动作。拍拍夜月色的俏臀,萧凌天绝美的面孔上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 “想要就自己动一下试试。” 六十九章 修长白皙的玉腿泛着胭脂般的桃红紧紧缠绕住男子精赤的腰身,随着男人缓慢而有力的律动微微摇摆,娇弱的呻吟不受控制的滑出被吻得嫣红的唇瓣,长长的黑发铺散在锦绣床榻之上,细细的腰肢被男人有力的手掌牢牢握住,脆弱的仿佛马上就要折断。 萧凌天麦色的胸膛上布满了密密地汗珠,沿着隆起的肌理慢慢滑下,最后坠落在身下女子的雪肤之上溅起微小的花。灼硬的阳物在夜月色的体内缓缓抽C,感受紧窒的腔道中媚R的吞噬纠缠带来的绝顶快感。 每一次的进入都有力而缓慢,在她最敏感的地方恶意的研磨,然后在快感来临的前一刻离开。如此累加重复,慢慢变成一种求而不得的折磨,她被他阻隔在快乐高峰之前一步再也不得前进。 快感和痛苦相交的折磨使夜月色的眼中蒙上一层水雾,她可怜兮兮的望着萧凌天,双腿纠缠的更紧,每一次他离开都会受到密处热切的挽留,无声的恳求他给予更多。 但是她如此脆弱柔软的模样却更加激起了萧凌天的坏心眼。他强迫自己停下来,前端在蜜X的入口处一点点的厮磨,却偏偏不肯进入。拍拍她小巧的臀部,萧凌天咬着夜月色的耳朵对她说: “想要?想要就自己动一下试试。” 耳边灼热的呼吸烫红了她的脸颊,闻惯了的他身上的松木味道此时混合了淡淡的麝香味,环绕着两人的是浓浓的情欲。他强壮有力的手臂上肌R隐隐隆起,一手扶住她的腰身一手扶住她的肩一下子将她抱坐在自己的怀里。 “啊!” 他的坚挺借着她坐起的力道一下子狠狠的冲入她的身体,深深地碰触到花心,突然被充满的快感使她忍不住的惊叫出声。 他稍停了一会儿,让她可以适应他的巨大。他的眼睛明亮异常,仿佛闪烁着幽暗的火光,低下头,唇瓣在夜月色的颈肩流连不去,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 “月色,月色。” 他的声音因为努力压制情欲而变得嘶哑……他像是一头要慢慢品尝猎物美味的豹子,慢慢地、一点一点的享受猎物的甜美,使进食的过程也变成一种无上的享受。 邪恶的手指顺着她的脊背画着圈慢慢下移,少女的曲线婉约,柔软的不可思议,因为情欲而泛着桃花般艳丽的色泽。剧烈的呼吸使小小的茹房急速的在萧凌天的眼前起伏着,瞬间使萧凌天的欲火燃烧的更加炽烈。 因为害羞,夜月色只是坐着不敢动作,头转过一边不肯看他。萧凌天温柔而坚决的扳过她的脸,含住她的红唇深深地吮吸。 手扶住她的腰身缓缓的上下移动,夜月色开始慢慢的动作。一边与他唇舌纠缠一边活动身躯抚慰他的欲望。极致的快感再次袭来,萧凌天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节奏,搂住她的腰肢开始疯狂的律动,每一下都又快又狠的冲击到她的深处。 夜月色只觉得身子快要着火了,萧凌天的每一次冲击都把她送上快乐的巅峰。她被他牢牢桎梏在怀中,身子微微后仰,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呻吟,任凭身体的快乐夺去她一切感觉,只余下身边的男子,永不放弃。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红罗帐中的这一对交颈鸳鸯却远离人世风雨,躲进了他们二人的自在天堂。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聚义山庄里知道他们身份的几个人在萧凌天的授意下牢牢的守着他们的身份秘密。白家举办了白劲和冼青玉的葬礼之后庄子里的武林人物也都散的差不多了,只留下莫大先生暂代武林盟主一职主持大局。南宫骏留在庄里养伤,林挽衣留下来等他的师傅,萧司云凌似水自然要留下来伺候主子,倒是天水寨的寨主沙朗不知道为什么也留了下来,每天在庄子里晃晃悠悠的闲逛却不离开。 慕容思睿和白飞鸾不知被带到了何处,夜月色再也没有听到和他们有关的消息。只是江湖上慕容世家一夜之间被不明势力全灭,还有一些门派莫名奇妙的被瓦解,碧落宫和星罗门势力大增,江湖力量悄悄发生着变化,这些都不是吟风国的女帝要C心的事情了。 萧凌天离开帝都马上就要满一个月了,每天夜里飞来的夜寻数量开始明显增多,即表示朝中要萧凌天亲自处理的重要事务开始多了起来。夜月色知道他们离京已经太久到了必须要回去的时候,萧凌天却毫不在乎,每天照常白日里处理完政务就与她游山玩水,晚上每夜每夜的与她抵死缠绵。 如此过了四五日,终于在一日黄昏时分等来了林挽衣的师傅。那号称凤鸣山人的老人家一身普普通通的青衣,一根普普通通的竹丈,灰白的头发和胡子,除了一双晶亮的眼之外,不管怎么看都和大街上的老人家没有什么两样。 林挽衣显然是很久没有见到师傅了,先是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然后开始询问起他的近况。凤鸣山人大概的说了些平日里的行踪见闻,林挽衣记挂着夜月色所中蛊毒,待师傅用过了晚饭之后便要引见凤鸣山人与萧凌天见面。 此次乃是萧凌天有求于人,所以由他前去林挽衣所住的岚雪轩拜访。笑着让夜月色不必担心,把她好好的安置在松岚院中,不许旁人同行,萧凌天只身一人前往岚雪轩而去。 夜月色披了厚厚的披风在瑟风亭中,什么也不做只是坐看云开雾散、月升日落。等到漫天星辉耀眼之时,萧凌天带着满身秋风寒意踏着落叶跨门而入。 他衣袂翩跹,夜风吹起他的发带于背后飞扬纷繁,风气云动、虎步龙行,。 她起身相迎,步步娉婷向他而去。如水月华下,她的眸中波光潋滟, 一身落落清辉,素颜清丽有如月中清泉。含笑的眼淡淡望着那人,清澈如春江之水,高贵如月华之魂。 “谈的怎么样了?”小小的手被他的大掌握住,淡淡暖意从手中一直涌上心头。 “很顺利。你在等我?”她的手好凉。 “顺便看星星而已。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接下来当然是回宫了。”萧凌天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大步向屋内走去。“我们离开已经太久了,也该回去露个脸了。” “回宫?那解蛊的事怎么办?”夜月色揽着萧凌天的脖子问道:“难道是没有得到线索吗?” “不是的。大致的方向已经清楚了,但是这事急不得,要先派人打探一下才行。你啊,心都跑野了,就快要过年了,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呢,我的陛下。” “不是有你么,我的殿下。”夜月色冲他调皮的笑笑,引得他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此次江湖之行萧凌天意外的得到了一直想要的消息,也算是不虚此行吧。解蛊一事追查了这么多年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反倒是年关将近,有一些重要的庆典作为女帝和摄政王无论如何也要出席,所以回宫一事已不能再拖了。 第二日夜月色起床时没有看到萧凌天,倒是月明他们忙里忙外的打点行装,看来是马上就要启程回宫了。洗漱过后想要找找萧凌天在哪里,却意外的在很少涉足的后院看到了他。 有点诡异的情形使她顿住了脚步不知该不该出声,但是在那边的人却早已发现了她。 冲她微微一笑,逆光而立的萧凌天尊贵犹如神祗。他朝她伸出手来,温柔一如既往。 “你起身了,过来我这里。” 夜月色有点犹豫看了看他的脚边,那里一身碧色罗裙的萧司云躬身跪地,双肩微微颤抖,即使看不到脸也知道她正在哭泣。 “来。”他依然向她伸出手来,固执的要她过去。 夜月色终于迈步向他而去抓住了他的手,紧接着她就被他搂到了怀中。 “怎么没穿披风,也不怕着凉,月明干什么去了。”他略带责备的问她。 “她在收拾行李呢,我看天气挺好的就没穿,你别怪她。你们这是?”她看着伏在地上无声哭泣的萧司云有些狐疑的问。 “没事。”萧凌天答得轻描淡写,转向萧司云说话时声音中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这件事你可以自己拿主意不必再来问我,以后的联络还是照老规矩由你们堂主负责。没其他事的话就先退下吧。” 萧司云行了礼起身离去,由始至终都低着头没有让他们看见她的脸,但是夜月色却凭着直觉知道她现在一定是满面的泪痕。心中有一些奇妙的感觉使她不由得看了萧凌天一眼。 “别胡思乱想,”萧凌天笑着揉了揉她的秀发,“没什么事,沙朗向她求亲了,她来问问我的意见而已。” 事情当然并不是真的这样简单,他到底是低估了萧司云的心。没想到萧司云会来此向他表明心迹,只要能留在他的身边即使一辈子为奴也无所谓。不过他可不想夜月色有什么误会所以很干脆的拒绝了,当然这些小事就没有必要让夜月色知道了。 夜月色何等聪明,这样的气氛这样的人物会有什么事多少也会猜到一些。但是萧凌天的为人她是完全相信的,既然他不想让她知道,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我看行李都收拾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起程?”转换话题,她想到了自己找他的目的。 “用过早膳之后就动身。”萧凌天拥着她向前厅走去。 “凌似水和我们一起走吗?” “你可以叫她司水,她和司云是同组的,都是借了我名里的字为姓。她负责外面的联络,不会跟我们一起走,怎么问起她来了?” “我在想着这几日她和南宫家的少爷相处的热闹,若是随我们走了倒是可惜了。” “她和南宫骏吗?” 萧凌天似乎想说什么,此时已转入了前院,月明看见了他们便跑了过来报告些路程安排的事宜,这话题就被放了下来,含着笑看着一院子的人热热闹闹的准备着行装。 他们,要回家了。 七十章 千山月冷,万里沙黄。 苍凉壮美的大漠,仿佛融合了北方民族粗犷豪迈的性情,美得如此雄浑壮丽。尽管风烈如刀,尽管日炽如火,尽管在这里生存是如此的艰难,但在这片贫瘠却美丽的土地上,依旧有人世世代代生生不息的在这里生活、劳作,不断的续写着生命的神话。 沙漠中的小镇似乎总是颓败的、粗糙的,粗粝的像是风沙中的岩石,却又充满了生命力。沙漠中的人也像这里的小镇一样,被太阳烧灼的黝黑的面皮,被风沙磨练的坚毅的性格,处处透着原始而野性的生命力。 孙胡子的归来客栈已经在这紫魂山下的清水镇开了将近二十年了。清水镇是进入亡灵沙漠之前最后一个大镇,从紫魂山的隘口穿过便是一望无际的金色沙漠,那是一个既美丽又恐怖的地方。沙漠的深处盛产黄金和一种叫做冰晶的透明的晶石,晶莹剔透美丽无比,其价格百倍于等量的黄金,吸引着无数人前来寻找。二十年来,在这间小小的客栈里孙胡子看到了太多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想要进入亡灵沙漠淘金的梦想家,只不过有的人因为沙漠中的黄金而成为一方巨富,更多的人却永远埋骨荒凉,再也没有回来过。 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寒冷,外边已经是天寒地冻,但是归来客栈里倒还是暖烘烘的。黄昏时候孙胡子窝在柜台后边烤着火盆,望着客栈里的各色客人又频频望向门口,心里有些焦急。 已经是第三天了,三天前堂主命人传来了命令说是主上要来这里,命他收拾出最好的房间候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尊贵的主上会来,但是他仍然诚惶诚恐的把最好的客房又精心布置了一番。本来是想要把场子清理干净的,但是偏偏这两日沙漠里刮起了大沙暴,进不了沙漠的淘金者都聚集在了这个小镇里,作为镇里唯一的一家客栈,孙胡子想不做生意都不行。 短短的三天之内,这里已经聚集了太多的淘金者,可是孙胡子一直在等的人却迟迟未到,天气如此不好,孙胡子不由得担心他们是不是路上有了什么不顺。 柜台被轻轻的敲了敲,孙胡子转头望去,一位披着厚厚的蓝色大氅的年轻公子正站在柜台边上。孙胡子连忙起身: “呦,南宫少爷,有什么吩咐啊?” 那人身形顷长英俊潇洒,剑眉上挑却是满脸不耐,不是南宫家的少主南宫骏又是谁。 “我说孙胡子,我来了都三天了,你那最好的天字号的几间上房还空着呢,到底有没有人来住。你可别糊弄爷,到底要多少银子才能住进去你开个价。” 孙胡子点头陪笑:“南宫少爷真对不住,这天字号的几间上房真的是早就定出去了,我收了人家的定钱,就得给人家留着房不是。要是没人住的话,我还不早早的给您了吗。” “天字号五间房呢,你就不能空出一间给爷用用?我南宫骏的面子不好用,我们南宫世家的面子你也不想给是不是?” 南宫骏此时的语气已经很不好了。他自年前回养好伤回了南宫世家,才几天的功夫星罗门就派了人来要解除婚约。家中的长辈们也从江湖的传言中知道了星罗门的背景极不简单,同意解除婚约一事。本来这对他而言是一件好事,总算又少了一道束缚,谁成想婚约一解除家里人就又给他挑了三四个联姻对象备选。虽说他早有了为南宫世家的利益做联姻的准备,但是像这样连口气也不让他喘也太过分了。跟家里的老头子几句话不和就莫名奇妙的被踢到了这见鬼的地方,说是让他在这里主持筹建一座新镖局,其实就是变着法的折腾他。 孙胡子陪着笑刚要说什么,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阵纷乱的马蹄声,想是又来了投栈的客人,便招呼跑堂的小二小石头迎将上去。 小石头刚到门边,厚厚的蓝色棉布门帘就被掀起,一股冷风夹着寒意扑进了温暖的大堂。几个披着银灰色毛皮斗篷的人快步而入,其中一人打着帘子,又有一个披着黑色水貂毛的男子怀抱着身着同色毛皮斗篷的女子大步走了进来。 小石头连忙上前,刚叫了声客官,当先一人就丢出一块银子给他。 “门外有几匹马和马车,快去小心拾掇了。你家掌柜的呢?” 一边说一边摘下了压得低低的兜帽,露出一张清水灵慧的面孔来。那边的南宫骏一看,吃惊的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人生何处不相逢,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是凌似水! 此时进来的人都已除下了兜帽,那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女正是萧凌天和夜月色。同行的还有沧海、月明和无伤。客栈里正在吃饭的客人们乍一见到萧凌天神仙一样的人物,顿时静了下来。 那边的孙胡子一看就知道是自己等的人来了,除了自家主上还有谁有如此风姿。于是连忙迎上来,又不好表现的太过,只是笑道: “天寒路远,几位客官辛苦了。可是要投宿?” 凌似水拿出一块小小的翡翠令牌在他面前一展: “我们定了天字号的房。” “是,是。请跟我这边来。”那令牌上刻着二十八星宿围绕着一轮明月,令牌虽小却刻画的精致非常,正是天星宫主人的令牌。确定了是正主,孙胡子总算安了心,带着他们向里进的天字号房走去。 几人这时才看到了一直站在柜台边的南宫骏,凌似水有些吃惊的问道: “南宫骏?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骏此时早已收起了自己的震惊,换上一副悠然的面孔道: “凌小姐此话怎讲?莫非此地只有你凌小姐来得,我南宫骏就来不得?” 他存了心气她。说完这话便转向萧凌天夜月色人两人,拱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两位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知道他们二人的身份,也知道他们此刻出现在这里必然有要事,绝不会想要别人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所以不行大礼,只是拱手为尊。 萧凌天点头为礼,被他抱在怀中的夜月色露出冻得青白的面孔也微微笑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沧海月明是见过他的,连同未曾谋面的无伤也一起还了礼。 萧凌天见怀里的夜月色脸上一丝血色也没有,知道她是适应不了此地的寒冷气候,担心她的身子便命孙胡子快快带路。 一行人跟着孙胡子来到后进一个单独的院落里,联排五间上房都是给他们留下的。孙胡子将他们引进中间的天字一号房,房间里早被他布置的整洁雅致,四个黄铜雕花的暖炉三日来一直未断炭火将整个房间烘的暖暖的。 萧凌天将夜月色放到铺着厚厚兽皮又铺了一层厚实锦被的的床榻上,这才亲自动手为她解开了水貂毛的斗篷。屋内的众人纷纷解下斗篷,孙胡子也转身关上房门走到萧凌天面前躬身跪下。 “东方青龙堂心宿组孙科源参见主上。” “起来吧,”萧凌天点点头,“孙胡子,这些年你苦守此地,辛苦你了。” “主上言重了,属下愧不敢当。此地鄙陋,倒要为难主上了。” “无妨。”萧凌天摆摆手。这房间自然不能和皇宫大内相比,但是在这样一个小镇能把房间布置成这样已经是非常不易了。最主要是温暖和舒适,夜月色的身子实在是经不得颠簸了。 这边沧海、月明、凌似水和无伤都和孙胡子打了招呼。他们份属不同,沧海月明属于内宫,凌似水属于南方朱雀堂柳宿组,无伤是西方白虎堂参宿组的队长,此时都好好的认识了一番。 “我们此次到此的事情一定要好好保密,这里是苍狼族的地方,我不想横生枝节。司水,南宫骏那边你负责让他闭紧嘴巴。” “是”凌似水垂头应道。 “都累了,各自回房休息吧。孙胡子准备些清淡的吃食送进来,备好沐浴的水,今天就早些歇着吧。” 孙胡子答应着,众人都散了。月明留下来用热水绞了帕子服侍他二人擦了脸之后也退下了。萧凌天这才宽了外袍仅着夹衣倚上了床,靠在夜月色身边。 “累坏了吧,身体怎么样?”他轻轻的将她搂在怀里,大手抚摸着她的脸。很好,终于有一丝暖意了。自从进入漠北以来她可被冻坏了。 “好多了,别担心。”她紧紧的贴在他身上。不知为什么他的身子总是这么暖,害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贪恋。靠着温暖的他旅途的劳累渐渐涌上来,夜月色渐渐的想睡了。 “丫头,别睡。”萧凌天轻轻拍拍她的脸,“先吃点东西再睡,不然胃要饿坏的。” 夜月色清醒了一点,靠在他身上问道: “你说我们会在这里住多久啊?” “也就三五日吧,伴星卫回报说林挽衣已经进入漠北了,顶多三天就回到这里了。咱们就在这里先等他几日吧。” 这么说三五日之后就要进沙漠了?沙漠,她很害怕啊。 七十一章 一月间漠北的天黑的很早,狂风夹着厚厚的黄沙吹的格外的凶猛,呜呜的好像要把窗户都吹散。在寒冷中赶了一天路程的夜月色早就疲累的睡着了,厚厚的被子上搭着狐裘,露出睡得粉红的脸颊。 萧凌天和衣坐在床边,借着摇曳的烛光看着她,手无意识的抚摸着她的长发。很疲惫,但是睡不着,看着她渐渐的心就痛了起来。 两个月前在聚义山庄他和凤鸣山人的那次谈话中,他很直接的问了关于那个盒子的事。也许是林挽衣先向凤鸣山人打过了招呼,他很痛快的就把得到那个盒子的原委告诉了他。原来那个盒子是有一次他在大漠中救了一个被追杀的淘金人之后收下的谢礼,那个人是大漠中一个靠淘金为生的部落的族长,那次他和几个族人在沙漠中遇到了马贼,幸亏凤鸣山人露了一手武功吓退了马贼救了他们,作为感谢他们招待他到部落里住了一段日子,并送了那个奇妙的盒子给他。凤鸣山人见那盒子一半至阳一半至阴甚为奇特,就好奇的问了来历。那族长说自己的祖先其实是南疆某个部族的祭祀,后来受到其他大部族的追杀,迫不得已远走漠北避祸以淘金为生。那个盒子原先装着他们部族的圣物,但是在两百年前早已经献给了当时的皇族,只留了这个盒子作为纪念。 萧氏一族多年来追查天地蛊的来历,因为知道出自南疆所以在那里派了很多人手,去没想到他们要找的人竟然避祸去了遥远的漠北,难怪两百年来都没有什么进展。 虽然有了天地蛊来源的消息,但是萧凌天并不急着寻找。现在夜月色就在他的身边,除了不能有孩子和每年要喝一次血之外并没有什么不便,解蛊之事可以从长计议,所以他们决定先回宫作新年的准备。但是没有想到的是夜月色回宫之后身体渐渐开始变得虚弱,心疾的症状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有几次甚至晕了过去,全靠萧凌天喂食血Y才能挺过去。萧凌天急召无伤入宫诊治,无伤查阅了所有能找到的关于蛊术的记载,最后得出的结论果然是夜月色体内的天蛊在作怪,必须要尽快解除蛊毒才行。 其实按照常理天蛊在宿主的体内是没有任何影响的,它的存在只是对地蛊的一个制约,但是这只是针对男子而言。夜月色是夜氏皇族两百年来第一个女性后裔,因为以前没有先例,所以谁也不知道天蛊对女子的身体有什么影响,但是照夜月色目前的情况来看,恐怕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岁尾之时正是最忙碌的时刻,萧凌天再怎么减少她的活动很多祭典还是要夜月色亲自参加。看着她的面色日益苍白,萧凌天意识到解蛊之事不能再拖,必须尽快把这件事解决掉,于是等正月十五一过便立刻以祭天之名带夜月色离宫北上寻找当年祭祀的后人,希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解蛊的线索。 漠北一直是吟风国的不安定因素之一,因为生活在这里的苍狼族就是前景庸皇朝的原族。所以自从吟风国建国后他们就一直没有真正的臣服过,也因此受到朝廷的残酷镇压,直到现在在郡山一带还常年驻有重兵,四十万银甲军分出了一半兵力盯着漠北,连战云城的战斗都没有调用他们,足见萧凌天对漠北苍狼族的提防。 因为这个原因,萧凌天此次进入漠北刻意掩饰了行踪。他此行要尽快的找到沙漠中的那个部落,不想节外生枝,因此只通知了小部分潜伏在这里的天星宫弟子。他的二十八个伴星卫此次全部出宫提前潜入漠北,暗中为他护航。而他只随身带了沧海、月明、无伤和凌似水几人直奔漠北而来。 因为对沙漠中的部落不熟悉,他派人去请凤鸣山人前来帮忙,现在就在这进入沙漠前的最后一个小镇上等待凤鸣山人和林挽衣师徒前来会合。 一路行来路途辛劳,漠北天寒地冻风刀霜剑,眼见着她身心疲惫却还总是对他微笑,他的心就觉得疼痛,疼到窒息的痛。 烛光下的她安静的睡着,窗外的风吹的凄厉。睡梦中的她忽然皱了皱眉头瑟缩了一下,不知是冷还是做了噩梦。萧凌天脱下身上的长衣滑到被子里,伸手将夜月色拢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夜月色的眉头舒展开,迷迷糊糊的咕哝了一声,像是一只睡着了的小猫一样在他的胸前拱了拱脑袋,满足的叹了一口气又稳稳的睡了过去。萧凌天忍不住微笑着吻了吻她的发心,让她那清净的莲香浸入自己的肺腑,深深地镌刻在灵魂之中。 三更的时候下起了雪,狂风夹着雪花在漠北的天空上肆虐。雪势极大,到了黎明的时候已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反S出茫茫白光。 夜月色半个月来旅途疲累,昨晚终于睡了一个好觉。只是她一向浅眠,清晨时分又感到一丝寒意,于是自然的就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没有温暖的臂弯和熟悉的气息,她的心小小的慌了一下,但随即便想到也许他只是出去了。窗外透过的白光让她认为天已经亮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月明没有来 正文 第 1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陌坠馊盟衔煲丫亮耍淙徊恢牢裁丛旅髅挥欣此藕蛩鸫玻匀蛔约浩鹕泶┮拢虻サ南词艘幌轮竽闷鸫钤诮醣簧系孽跗ざ放衽贤泼懦鋈ハ肟纯聪袅杼煸谀睦铩?br /> 出了门才知道原来天还没亮,落雪映的天地间一片银辉。天空中的雪还在纷纷扬扬的下着,风倒是差不多停了。透过纯白的雪幕,夜月色看到那人在落雪之中跃动的矫健身影。 黑色阔修长袍随风猎猎舞动,上面的攒金云纹随着他的动作似乎有生命一般流动着灿烂的光华。长剑寒芒闪动划破雪幕风帘,激荡的真气带动雪花在空中旋转飞舞却完全沾不了他的身。身形舞动间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如流水行云般自在潇洒夺人眼目,仿佛天地间再无其他一切,只余这一道身影而已。 当年的萧长空在成为开国大将之前就是武林中的绝顶高手,经过军中的血腥杀戮磨练,剑势更是大开大阖凌厉无匹。传到萧凌天这一代他本就是天纵英才,又从小受到魔鬼似的训练,武功修为更是深不可测。但他自坐稳了摄政王的位子之后手下猛将如云,暗卫时时刻刻保护的滴水不漏,他近年已鲜少有亲自动手的必要。但这次他带着夜月色深入险地,虽然二十八伴星卫都带了出来,但终究不好大肆行事。如果真的有了什么状况,紧要时刻还要靠他护她的周全。 “秋泉”长剑澄明如水,握在手中心随意动剑气纵横天地。纵身飞跃复又落下,雪地中连脚印都不曾留下。真气凝于丹田,剑气带动雪花在周身盘旋然后激荡四散,剑尖划过一个半圆,旋身时他看到了屋檐下微笑着的她。 收起长剑,萧凌天纵身跃至夜月色身前。厚厚的黑色貂裘和直垂的乌发更衬得她面孔的苍白,尖尖的下颌昭示着她近来的消瘦。只是那笑还是犹如珍珠般柔润美丽,瞳凝秋水浅浅淡淡的望来,愈发显得那模样,如寒风中瑟瑟的白梅又清又冷又惹人怜。 “怎么站在外边,着凉了怎么办。”萧凌天微皱着眉头轻声的责备她,顺手把斗篷的兜帽给她戴上。夜月色浅浅一笑顺势靠在他的怀里,撒娇一样把头往他怀里拱了拱。 “我以为天亮了呢,所以出来看看。你在练剑吗?我第一次见呢,真是帅啊!” “帅?”萧凌天疑惑,什么意思? “就是英俊潇洒的意思。”她仰起头向着他笑,像一朵盛开的桃花。 “真可爱。”他喃喃低语,忍不住低头吻上她粉白的唇,将她的笑、她的娇尽数封存。 灵活的舌沿着她的唇线游走,然后轻轻地含住她的下唇温柔的吮吸。反复的试探、挑逗,细细的品味不放过任何一丝甘美。 在这雪白的天地之间,他们互相拥抱着彼此,感受对方胜过世间一切的存在。这一刻世间万物只余他们两个人温存隽永,彼此眼中铭刻对方的模样,相视一笑便是岁月静好,别无所求。 良久,萧凌天放开她,看着她微红的面颊微微的笑。夜月色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脸上更觉得着了火,只好转头看向院子里的雪。 “雪,下的好安静啊。” “是,好安静。”他柔声的应着她,然后双手搂着她的腰微一用力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她的手拦住他的脖子,他的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 “我爱你。”他低低地说道,仿若叹息。 她用力的环抱住他,微笑着落下一滴泪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说这句话呢。 “我也是,爱你。” 静静纷扬的雪中,他们如此拥抱着,不管前路有什么荆棘,他们二人总是携手,至死不离。 七十二章 风已经停了,雪倒纷纷扬扬下了两日,积雪深至膝盖。萧凌天收到了其他伴星卫传来的消息,因为大雪凤鸣山人和林挽衣师徒被耽搁在路上,恐怕还要过两日才能到。萧凌天知道这事急不得,这样的天气就算是他们来了也不可能进沙漠,因此便也耐下性子等待。幸好这几天夜月色的身体倒还好,让他没那么担心。 这也算得上是大雪封门了,归来客栈里的客人们都窝在客栈里,每日在客栈的大堂里喝酒谈笑打发时间。南宫骏是个好热闹的人,每天裹着大氅喝着刀子一样的烈酒和那些来自四面八方的豪爽汉子们高谈阔论的扯牛皮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对于萧凌天来说这也是难得的悠闲时光,每日里不再为国事C心,把夜月色搂在怀里看雪花在天空盘旋。偶尔也会到前厅去吃饭,听那些人海阔天空的胡扯也颇有乐趣。 这天清早雪终于停了,天气虽然冷但是却非常的晴朗,天空是一片无垠的蔚蓝,透明的仿佛上好的琉璃。深深呼吸一口雪后清净的空气,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起来。 夜月色正在房间里梳妆的时候,萧凌天练完了剑走了进来。脱下被汗湿透的外袍交给沧海,他吩咐月明道: “今天我带着小姐出去,你给她穿厚实点。” 夜月色闻言有些诧异的看着他“要出去吗?去哪里?” “跟我走就行了。”萧凌天微笑着拍了拍她的面颊,却不肯多说。夜月色只好听凭月明把自己包的里三层外三层然后被萧凌天直接拎上了风驰一路飞奔而去。 积雪很深,但是风驰可不是一般的名驹,在这样的雪地里载着两个人也一样轻松奔跑。马蹄落下飞溅起大片的雪花,夜月色把头深深地埋在萧凌天的怀里感受他的温暖倒也不觉得冷。也许是有些早吧,镇子里的街上鲜有人迹,风驰载着他们穿过空旷寂静的长街,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他们相拥的身影。 萧凌天策马一路飞驰直奔紫魂山隘口,紫魂山被皑皑的白雪覆盖,只有隘口两侧的峭壁露出青灰色的岩石。常年的风沙将这里的岩石雕刻的极为锋利,从峭壁间窄窄的通道穿过时,两侧的山峰似乎要倾斜着压下来,看的夜月色有些心惊。 紫魂山的隘口纵深将近一里,到了后面原本平坦的地势渐渐向上好像上到了一座小山丘上。萧凌天单手勒马,风驰打了几个响鼻停了下来。 “到了,”萧凌天抱她跃下马背,在夜月色耳边轻轻地说道,呼出的白气吹的夜月色的耳朵痒痒的。“来看看。” 夜月色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转身望去,一看之下竟吃惊的呆住了。 天地浩渺无边,起伏的沙丘像女子身体温柔的曲线。如此广袤天地竟全部是纯洁的白,她从来也没有想到过的——白色的沙漠。 连续三天的大雪使原本金色绵延的沙漠变的一片银白,晨光照耀下反S出耀眼的光芒。此时的大漠美丽宁静,就像西方神话中的天堂一样圣洁。 “这里,你所看到的直到天的尽头全部是吟风的土地,虽然现在苍狼族不愿归顺,但是很快我就会把这个隐患解决掉。到时这万里江山一统,你会是吟风国历史上最伟大的君王。” 天地如此辽阔,亦激起她心中豪情。展臂拥抱这无垠天地,在哪里看过的话脱口而出: “高高在上请君看吧,朕之江山美好如画。” 她回身,将将及地的斗篷画出完美的弧度。对萧凌天伸出素手,白玉无瑕、笑眼千千。 “摄政王殿下,你可愿与朕共享这如画江山,直到生命尽头?” 萧凌天微笑着单膝跪地执起她的手,眉间眼底尽是温柔: “臣求之不得。” 夜月色突然笑着坐在萧凌天对面,有些顽皮的笑道: “啊!我的摄政王殿下上当了。以后你就要一辈子给我做苦力,功劳还都是我的,殿下你不后悔吗?” 他笑着吻上她的唇:“不后悔,只要陛下把自己赔给我就行了。” 夜月色咯咯的笑着向后一躺倒在雪地里在雪地里,顺便把萧凌天也拉倒了。两个人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翻滚着,一个深沉内敛的摄政王、一个婉约清淡的女帝,在这无人的冰雪天地都展露出孩子般的顽皮肆意笑闹。雪玉冰清间心心相映,彼此的手一旦交握便再也不会分开,自此风雨晴空身边亦有彼此相伴,共盟白首、生死不离。 雪地里的光芒太盛对眼睛不好,玩闹了一会儿萧凌天便将夜月色拉起来,小心地为她掸净身上得雪然后抱她上马往回走。 再次经过紫魂山隘口,沉默的群山静静的看着他们。走到一半时,萧凌天突然勒住了缰绳使风驰停下来。被他揽在怀里的夜月色感觉到他肌R的紧张,抬起头来看到他眉头微微皱起全神的倾听远方,眼瞳深沉没有泄露一丝情绪,夜月色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进入了一种警戒状态。 “怎么了?”轻轻摇他的衣襟。 “没事,”他低头冲她微微一笑,“只是前面来了七个人,不知道是哪里的。” 萧凌天内力极高,已经听到七个人策马疾驰而来。今日大雪初晴绝不是进入沙漠的合适天气,紫魂山的尽头除了沙漠又什么都没有,所以萧凌天想不到此刻有什么人会来这里便自然而然的提高了警惕。 紫魂山的隘口狭长,仅容三马并行,来的几人又是策马狂奔,萧凌天怕冲撞到夜月色,便将风驰停下等待。 稍微过了一会儿,夜月色便听到前方隐约传来隆隆声响,两边峭壁的积雪有些被震松,扑哧扑哧的落了下来。很快前方出现一队人马,几个大汉轻装简行个个身穿灰色的皮袄,头上戴着皮帽子,挥着鞭子催着胯下的黄骠马一路急奔。但是积雪如此之深,他们的马只是普通马匹,跑起来显得非常吃力,嘴里呼哧呼哧的喷着白气。 领头的人显然看见了立在路中央的萧凌天,便逐渐放慢了速度,到了距离萧凌天马前快有十几米的距离时索性停了下来,他后面的人也跟着他停下。 萧凌天打量着对面的六个人,个个都是身材高大满脸的匪气。腰间配着各色兵器,满目狐疑的看着他。 他们每个人的下颌中间都穿了孔,带着一只小小的银环,这是苍狼族成年男子的象征。没想到一出门就遇到了苍狼族的人,萧凌天面上不动声色任他们打量,暗藏于袖中的春水却已悄悄滑入掌心。 对面领头的人大概三十岁上下,满脸的络腮胡子。这么冷的天却只穿了一件皮袄,可以看到领口露出的纠结的胸肌。腰间别着一把大刀,满身都是凶悍的气息。 那人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这里会有人,还是一个如此桀骜非凡的男人。他拉着马缰绳,缓缓向萧凌天*近。 “这位阁下面生得很,不知打哪来的?” 萧凌天端身坐在马上,脊背挺得笔直,颈项优雅的昂起。 “这个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语气清冷,对面的几个人一下子炸了锅。 “他妈的,你敢这么和我们老大说话?你知不知道老子们是什么人?”对面头领身后的一个人抽出腰间的双钩开始挥舞叫嚣。 “不知道。”萧凌天答的干脆利落,更气炸了对面的几个人。 挥着双钩的男人一夹马腹就要冲上来。 “六子!”那领头人低喝了一声挥手制止了他。 “齐老大,让我去宰了他!”六子大声吼道。 那齐老大却不说话,只是一直盯着萧凌天看。他隐约有种感觉,眼前这男人绝不是普通人。就好像一把藏在鞘中的绝世名剑,一旦出鞘便是自己的死期到了。 生活在漠北的人都有一种野兽般的直觉,而这位齐老大的直觉更要敏锐一些。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还是不惹为妙,更何况自己还有任务在身冒险不得,所以他挥了挥手示意六子退下。 “别吓坏了小姑娘。”齐老大指了指萧凌天怀里的夜月色,此时夜月色正转过头来看着他们,纯黑的貂裘中露出巴掌大的瓜子脸。 “两位来赏雪的?” “雪景不错。”萧凌天淡淡的答道。算那个齐老大长眼色,虽然他不怕和他们动手,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时节外生枝也没有必要。 “如此就别过了。”那齐老大对他抱抱拳,然后控马慢慢的绕过萧凌天。萧凌天可以感觉到他浑身上下的肌R都是紧张的,一只手更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整个人都在戒备状态中。 其余的五人也跟着他们的老大慢慢绕过萧凌天,走在最后的六子还狠狠的瞪了萧凌天一眼。萧凌天何曾被人如此无礼的看过,冷冷的回看他,浑身杀气顿起。 那六子顿时觉得浑身冰冷,在那强大的压力下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胯下的马匹也长嘶一声人立而起。那六子手中缰绳抓不稳,一下子从马上摔了下来。 “六子。” 齐老大折回来一把把跌坐在地上的六子抓起来抛回到马背上。深深的看了一眼萧凌天,转头对有些发呆的六子说了一句: “快走。” 萧凌天不再搭理他们,把夜月色的头揽回胸前,一抖缰绳风驰迈开四蹄向前急奔,黑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齐老大的视野里。 齐老大一手拉着六子的马,一边看着萧凌天远去,终于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刚才好强的的杀气,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老大。”回过神来的六子抖着声音叫了一声,“他们是什么人啊?” 瞪了六子一眼,齐老大没有说话只是挥了马鞭又开始赶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刚才的事。确实,这里基本上是他们控制的地盘,什么时候来了个这样的人物他竟一点不知情。那男人怎么看都不是普通人,来到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看来完成这次任务回来,要好好查查刚才那两人的底才行。 七十三章 寂静的山谷中,齐心刚带着五个手下策马急急前行,马匹艰难的在雪地里奔跑,嘴里冒着白气,脚下溅起点点白雪。终于出了隘口,齐心刚将马头一转拐到一边的山壁下仔细的在山壁上搜索着什么。层层白雪掩盖下,青灰色的山壁若隐若现。几个人纷纷跳下马来,齐心刚伸出手去把面前的一片山壁上的浮雪清理干净,在稍右一点和他眼睛齐平的高度终于看到了一只用黑色颜料简单勾画的小鸟。 他的眼睛一亮,回首招呼道: “是这里了,快挖。” 几个人抡起随身的小铲子就在那只小鸟的垂直下方开始挖起来,雪块四溅不一会儿下面就露出一块不大的石头,仔细看的话上面也有一只黑笔勾画的小鸟。齐心刚眼睛一亮,叫他们都停下,自己迅速的将石头拿起。 石头下面的黄土松散凌乱有明显的掩埋痕迹,好像是有什么人埋了东西之后又匆忙的填上。齐心刚心中一喜,是这里了! 冬天的土地被冻得像钢铁一想坚硬,齐心刚用上了内力才把地面挖开。当初埋的人显然没有时间深埋,只是挖开一层浅浅的土就露出了里面的一个黄色的锦缎盒子。他连忙把盒子拿起来,甚至都没有抚去尘土就打了开来,但是盒子一打开,他就愣住了。 沉重的木盒子,黄色水纹的锦缎外面,红色绸布的里面,一个巴掌大的浅长方形凹陷显示着这里面原先存放物体的形状。但是现在,盒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 齐心刚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几乎是直觉的把空盒子朝下摇了几下,希望能有什么东西掉下来,失望之后才怒吼一声把盒子摔倒了雪地上。 “他妈的,东西不见了。” 他身后的五人闻言一惊。东西不见了?这东西是他们一路经手的,现在不见了,上面怪罪下来他们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六子一把捡起被扔在地上的盒子,不死心的把衬里的红绸子全翻了出来。然后在失望中一P股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的念叨: “完了,这下完了。到底谁把东西拿走了,东西不见了,大首领会宰了我们的。” 雪地里一片寂静,只有他喃喃的声音,甚至带了点哭腔。齐心刚正在火头上,听他如此丧气更是按耐不住一脚踹在六子背上。 “闭上你的嘴,你个没出息的货。” 六子被他踹的一下子倒在一边,倒是不敢再出声了。齐心刚泄了火倒从最初的狂怒中冷静了下来,阴沉着面色跃至马上。 “把盒子拿着,跟我回去。” “老大,我们回去该怎么向大首领交代啊?”另一个手下颤抖着声音问他。 “你们别管,我自有办法。” 几个人不敢再问纷纷上马,六子也从地上爬起来上了马,一行人沉默着掉转马头往回走。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中又开始聚集起厚厚的云层,下一场雪看来又要到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凤鸣山人和林挽衣踏着细细的风雪迈进了归来客栈的大门。凤鸣山人到底有了些年纪,长途跋涉下来已经疲累,所以没有去见萧凌天和夜月色就被沧海安排着先去休息了。林挽衣想着跟萧凌天打个招呼,所以跟着凌似水来到了天字第一号房间的院落门外。 彼时雪花翩翩飘落,宁静的雪夜中琴音袅袅,有女悠然而唱: 风儿呀在呜咽,道不尽世上忧愁哀怨。 无垠的寂静星空,轻轻把它揽怀中。 豪气冲敞开胸膛,点燃澎湃热血在激荡。 齐聚首不分你我,汇成巨流卷起惊天浪! 梦想啊如真如幻,终变成过眼云烟。 梦想啊如真如幻,千百年常在人间。 啊……啊……不知何人能知晓? 啊……啊……明日落花呀你可知道? 生死约歃血立,烂漫花下恍如在昨夕。 杯中酒一醉方休,月下举盏情长留。 望断归路君未归,孤独伫立苦苦的等候。 忆当年千金一诺,桃花如雪飘飘落肩头。 信义啊此生不渝,到头却壮志难酬。 信义啊此生不渝,千百年绵绵不休。 啊……啊……不知何人能知晓? 啊……啊……明日落花呀你可知道? 故国啊早已破亡,断壁残垣映斜阳。 枯草啊遍布荒野,风嘶鸣去向远方。 啊……啊……不知何人能知晓? 啊……啊……那英姿还在风中萦绕。 啊……啊……桃花传来旧歌谣, 啊……啊……那英姿还在风中萦绕! 歌声婉转悠长,隐约豪情中带着淡淡哀伤。清幽琴声隐有铿锵金石之音,竟像是出自男子之手。空灵的女音却犹如天籁,丝丝绕梁直上九霄。丝绸般的柔滑嗓音有着空山幽谷中的轻灵飘渺,于雪中分外安静寂寥。 随着凌似水将院门推开,那倚窗而歌的盈盈之女映入眼底心间。皎皎绮罗光,轻轻云粉妆,一身浅到发光的冰蓝素衣佳人轻倚在窗棂上,朱唇微启,目光迷茫。一只白的近乎透明的手伸到窗外,承接沁凉的雪片。 他的眼睛突然开始模糊,一定是因为风雪的关系,他看不清她的面孔,那从不能忘怀的面孔此刻就在眼前,他却无论如何也看不清。 谁笑言 你我不过无缘。有多久未曾见?自分别之后不过数月,却已如沧海百年日日夜夜思念。管不住自己的心,明知是只能看到水中倒影的九天明月,也愿意对着那倒影倾尽一生情爱,此生无悔。 萧凌天在夜月色的身边为她抚琴,广袖上的金丝橘红流纹划过琴弦,闪耀着灼灼光辉。手指干净修长,指尖下流泻出流水一般清澈的音符。他鲜少抚琴,却爱极了夜月色为他的琴而歌。爱那干净透明的声音与自己琴音相合,像最美的舞蹈在微风中袅娜。 一曲终了,萧凌天收回手长身而起,将夜月色伸出窗外的手握住带回,低头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二人一起转头向林挽衣所在的方向看来。 林挽衣一身细雪站在院门前,眉宇间满是风尘疲惫却依旧挺拔俊朗。夜月色总觉得他有玉的魂魄,温润的、清朗的、干净的灵魂,可惜却将这样珍贵的灵魂交到了她这个不能也不懂得珍惜的人手上,白白的辜负了月华般纯净的一颗心。 林挽衣抱拳深深躬身一礼,弯下腰时似乎有水珠坠落雪地之间,绽起小小水花然后迅速被雪掩埋。再直起腰时就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夜月色的容颜。萧凌天和夜月色微一颔首算是回礼,林挽衣迈步而入。能为她做些什么,能在她的身边多看她几眼,便是此生无怨。 正在林挽衣拜见夜月色和萧凌天的时候,离清水镇不远的苍山城城主的大宅中,齐心刚正跪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大厅两面墙壁上C着的火把的火苗被风吹的不断跳动,在齐心刚脸上投下跃动的影子。 “你说被人提前取走了?” 大厅很宽大,正位的左右没有点上火把,使那里显得很阴暗。阴影中有一座大大的椅子,好像铺了一张厚厚的虎皮,一个人坐在阴影中的椅子上向齐心刚问话。他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听不出任何的情绪,可是齐心刚却似乎很紧张,脸上已经渗出了冷汗。 “是的。我们去的时候石头已经被挖开了,只剩下一个空盒子。” “你说是一个穿着黑衣服带着个女人的男人干的?” “属下只是猜想,应该不会错。” “猜想?”那人似乎轻轻笑了一声,“你倒是挺会猜。” 齐心刚把心一横,咬牙道: “从时间上来看应该就是他们不会错。” “是吗。你没有把握是么?” “那个人深不可测,属下自认不是对手。” “深不可测吗?”那人好像终于提起了一丝兴趣,身子向前靠了靠,在半明暗的阴影中露出了一张棱角极为锋锐的青年的面孔。因为太过锐利,所以看上去总是很冷酷。 “还没交手就能让你齐老大甘心认输的男人,我可要好好会会呢。” 七十四章 月上中天之时,夜月色猛地从萧凌天怀里醒来。心口的疼痛让她止不住的开始颤抖,黑暗中她一只手紧紧地按住心口努力的调整呼吸,另一只手伸到枕头旁边开始摸索。 一只大手覆住了她焦急摸索的手,萧凌天抱着她在床上坐了起来。一臂把她揽在怀里,另一手准确的从枕边找到一个小小的银盒。从里面迅速的取出一颗药丸送到她的嘴边,夜月色乖乖的张口吞下。 “怎么样,好些了吗?”萧凌天给她喂完药便按着她的脉门缓缓的用内力帮她调整内息。 “好多了。”夜月色有些疲倦的偎在他的怀里,刚才的剧烈疼痛使她现在看起来很虚弱。 “你该叫醒我的。” “你总是在为我担心,”她闭上眼,声音轻的仿佛在叹息。“我太软弱,总要你来保护、C心。我想,哪怕只有一点,如果能让你安心就好了。” 萧凌天突然间心痛地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将她拥在怀里 ,埋首在她的秀发中。 “傻丫头,傻丫头。我爱你啊,你不知道有你在我的身边我有多高兴吗?每次可以保护你、照顾你,把你捧在手心里,你知道我有多满足吗?所以不要再说这样的话,我没有你是不行的啊。” 夜月色轻轻的笑着,双手反搂着他的脖子小猫一样跟他蹭蹭头发: “知道了,我的殿下,以后也会继续给你添麻烦的。不过现在我们是要继续这样相互表白还是先睡觉?” “你是在嘲笑我吗?嗯?”萧凌天闻言不轻不重的在她光L的肩上咬了一口。 “我哪有。只是你突然这样深情表白实在不太符合你一贯的风格害我有些吃惊而已。” “哦?”萧凌天挑挑眉,手指邪恶的在她的后腰上游走,燃起一朵又一朵小小的火焰。“那我的风格是什么?” “直接扑倒?”夜月色的气息开始紊乱,他灼热的男性气息紧紧地包围着她,不安分的手指甚至已经伸到了她的肚兜下面开始四处游走。她的粉红蓓蕾在他的挑逗下已经挺立,同时也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巨大而又炙热的坚挺在她的臀部不老实的挨蹭。 “这风格不错,我挺喜欢。”萧凌天轻轻咬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然后身体力行的将他的风格贯彻到底,变身大野狼直接把夜月色扑倒在床榻上吃干抹净。 风格转变的是不是太快了?被萧凌天夺去神智之前夜月色这样想到。但是萧凌天很快就用他的的唇、他的手让她再也无法思考,臣服于他的火热,抵死缠绵。 今天的天气很温暖,几乎没有风。太阳明晃晃的悬在空中,没有夏日的炙热,只让人觉得暖和。夜月色披了厚厚的狐裘打开窗子,倚在窗前的美人靠上晒太阳。 萧凌天不在房里,今日连下了几日的雪终于是彻底的停了,一大早孙胡子就带了一个当地的向导过来商量入沙漠要做的相关准备。男人们在另一间房商量着,月明和凌似水也开始准备相关的衣物用品,因为都在这院子里,所以也就放心的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晒太阳打发时间。 她懒懒的靠着,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正迷糊间却感觉脸上痒痒的,一睁眼就和一双水润晶亮的大眼睛对了个正着。 一只小小的黄色小狗,正趴在窗户上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她,刚才也是它伸出小爪子在她脸上轻轻挠了两下才把她弄醒了。现在见她醒了,眨眨黑亮的眼睛,一翻身跳下了窗户在外面的廊上对着他一直的摇尾巴。 “想跟我玩吗?”她小声的问它。她一向喜爱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但是却从来也没有养过。现在看见它这么可爱的望着自己,忍不住下了地跨出房门去逗它。 小狗轻轻地呜了几声,继续摇着它那短小可爱的尾巴,扭着胖胖的小身子一边往前走一边回头看她,像是要她跟着她走一样。 夜月色小步的追过去想抱住她,却不知不觉的追到了后门边上。她一直不知道这个院子还有后门的,而原本应该紧闭上锁的后门此刻却大开,小狗一溜烟的跑到了门口站着的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怀里。 那小姑娘穿着红色的衣裳,扎了两个冲天小辫子,绑着红红的头绳。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圆圆的小脸像个红苹果,可爱的不得了。现在她就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她的小狗对着夜月色招手。 “姐姐,来,来。” 好可爱啊!夜月色走到门边蹲下,伸出手去拉住她的小手,又小心地摸了摸她怀里的小狗。笑着问她: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囡囡,姐姐出来玩。”小丫头奶声奶气的说话,真是开爱极了。 “不行呀,姐姐不可以出这个院子的。”夜月色笑着对她摇摇头,“囡囡进来和姐姐玩好吗?” “为什么不出来?出来我们堆雪人。”小丫头歪着头颇为不解。 “姐姐出去的话,会有很多人为姐姐担心的,所以不可以啊。囡囡和狗狗到院子里和姐姐堆雪人不好吗?” 囡囡摇了摇头,眨眨大眼睛突然把手从她手里挣出来往衣兜里摸索。夜月色好奇的看着她动作,只见她从兜里摸出了不知什么东西握在手里伸到她面前。 “姐姐你看。” “什么”她凑过去看她的小手。 小拳头突然紧了紧好想捏破了什么东西。一阵淡紫色的烟雾迅速爆开,夜月色都没来得及反应就悄无声息的晕倒在了地上,囡囡和小狗当然也迅速的晕倒。 几乎是同一时刻,几条雪白的人影从雪地里迅速的窜起,用一块白色的大棉布包起晕倒在地的夜月色就迅速的撤离,只留下红衣服的囡囡和小狗在雪地里。 南宫骏此时正从这小镇上唯一的温柔乡里回来,只是那里的姑娘档次太低了点让他实在提不起兴致,喝了几杯酒就离开了。眼看着就要到客栈了,却看见几个鬼鬼祟祟的白色人影扛着一个白布包裹的人在雪地中迅速的奔跑。 什么情况?南宫骏眯起了眼,脑中开始迅速的分析。从这几个人移动间的身形来看身手相当不错,肩上扛着人还用白布裹上明显是绑架。看他们来的方向应该是孙胡子的客栈,客栈里有被绑架的价值和被绑架的可能的——只有那一个! 这一切不过是电光火石间的脑中一转念,也许并不完全正确,但是一想到那个女子的身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阻止。于是他不再犹豫,运起内力长啸一声飞身向那几个人影追去。 他长啸出口之时,四条白色人影迅速的看了他一眼,马上知道遇到了搅局的。几个人也是训练有素,一个人扛起夜月色头也不回的继续向前飞奔,另外三人一言不发抽出长剑猱身而上,迅速的将南宫骏围在剑网之下。 三人从头到脚用白色罩的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剑势凌厉从三个方向直攻南宫骏上中下三路,南宫骏见对方来势奇快又凶猛凌厉,避无可避只得抽出袖中长扇相迎。 “叮”的一声,南宫骏旋步侧身避开左右两把长剑,手中铁骨折扇与中间的长剑相交,发出金鉄交鸣之声,火花四溅。南宫骏借力飞身后退出剑网,马上判断出自己顶多能同时应付两个,三个的话自己必败无疑。 眼看着带人离去的白衣人在这一招之间消失在一片民宅之中,南宫骏心中暗急,自己刚才的长啸是为了给天字第一号房里的人提醒的,怎么他们还没有赶过来? 三个白衣人联手一招*退了南宫骏之后并不恋战,而是甩手丢出几枚雪白的弹丸。南宫骏不知那是什么不敢贸然相接,只得又退了一段距离。只见那弹丸落到地上砰的一声爆出浓浓的白雾阻挡了南宫骏的视线。南宫骏咬咬牙,刚想冲到白雾中,就觉得耳边一阵黑风掠过。再看时,萧凌天已经冲到了白雾之中,稍后一段距离是林挽衣和长剑出鞘的凌似水从自己身边掠过。 直觉的,南宫骏在她掠过自己身边的那一瞬一下子扣住了她的手腕。 “别去!危险!” “混蛋!放手!”凌似水丝毫不领情,一想冷静慧黠的脸上此刻布满了焦急之色。长剑直削他的手腕,*的南宫骏不得不放开了手。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白雾已经被强烈的真气激荡四散。强劲的真气*得刚刚接近的林挽衣飞速后退才勉强避开。白雾散去,三个白衣人倒在一身黑色长袍的萧凌天脚下。萧凌天一动不动的站着,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明显正处于狂怒之中。 “她在哪?”萧凌天缓缓的看向南宫骏,很慢很慢的问他。他那双绝美的眼瞳中已经有黑色的风暴开始酝酿,因为激发真气而四散的长发无风自动,他现在不像神祗而变成魔鬼的化身。 “还有一个带着她进到那片宅子里了。”南宫骏发现自己回答的声音在颤抖,伸出去的手指也在不停的抖动。 顺着南宫骏手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是一片低矮的房子,是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的住宅。此刻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被外人侵入的S动。 看着那片宅子,萧凌天的唇边浮出嗜血的微笑。 抢走她?不管是谁,等着流血吧! 七十五章 一个普普通通的店小二,一个红衣服的漂亮女孩子,一只可爱的小黄狗,现在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在昏迷的状态下被摆在了无伤房间的地上。 无伤刚刚查看了他们的情况,现在正对萧凌天报告。沧海、月明、凌似水、林挽衣、凤鸣山人连同南宫骏都聚在了他的房里,每个人的面色都很不好,房间里除了无伤的声音再也没有人敢说话。 “主上,小石头是被人重击后颈以至昏厥,相信是被人偷袭。” 萧凌天面无表情听他说话。小石头是这家归来客栈的店小二,也是天星宫的弟子,只不过位置并不太高。这几日他们开始忙着准备行装,就由小石头负责巡逻院子的安全。发现夜月色被人劫走之后,他们除了看到了晕倒在后门口的囡囡和小狗,还在一堆稻草后便发现了晕倒的小石头。 “小姑娘则是中了一种极强烈的迷药,一吸既倒。相信小姐也是吸了这种迷药才会被带走的。” “迷药?对身体有影响吗?”萧凌天沉声问道,握着椅子扶手的手不禁又紧了紧。她的身体还很不好,那些人居然敢对她用药! “没有影响。”无伤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这种迷药的药效大概有半个时辰左右,再过一会这小姑娘就会醒了。” 她醒了,就表示夜月色也会在什么地方醒来。该死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绑走了她? 萧凌天看似平静的面容下燃烧着滔天的怒火,这火烧的他快要不能呼吸,久违的暴戾嗜血的性情被彻底的激起。抢走她的人,要有血流成河的觉悟。 他痛恨着抢走夜月色的人,同时也痛恨着自己。这一次他们离宫是极为秘密的,目的明确行踪隐匿,除了意外碰上的南宫骏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身份,而南宫骏已经非常识相的表示了死都不会透露他们的身份,量他也没那个胆子在他眼皮底下搞花样。正因为对这次行程保密程度的相信,以及考虑到周围的环境实在不适合暗卫的藏匿,他才会将二十八伴星卫全部提前派出去在沿途保护,而自己和夜月色则轻装简行只带着贴身侍从和大夫以及江湖经验丰富又和夜月色投缘的凌似水上路。 沿途他们都歇在天星宫的各个据点,一直到这里都很顺利,归来客栈里也每天都安排了弟子隐秘的巡逻。他们都在院子里,而夜月色也从来不会私自外出,所以萧凌天基本上都很放心,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人会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将夜月色劫走了。 他说过会保护她的,可是现在却让她落到了危险的境地,这都是他的错,是他太大意了。 此时无伤用银针在小石头的后颈部扎了几下,小石头哼了几声慢慢醒了过来。一开始迷迷糊糊的看着一屋子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直到看到萧凌天寒冰般的面色才知道大事不妙,一翻身跪在萧凌天面前,额头抵着地面叫了一声: “主上!” “发生了什么事,仔仔细细的全部讲出来。”萧凌天的声音是非常压抑的平静,听的小石头浑身发冷。 “回禀主上,属下本来一直在院子外面巡逻,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状况。后来看到镇上林婶子家的囡囡带着阿旺跑来玩,就想过去把她带走,谁知刚走到后门附近就被人袭击了。属下无能,被人从后面袭击所以没有看到对方的模样。” “你认识这个小丫头?” “是,主上。”小石头低着头回道:“她是镇上豆腐店林家婶子的小孙女。” “好像是用她降低了月色的戒心把她引到门口的,到底是怎么办到的竟然完全没有惊动我们。无伤,她怎么还不醒过来?” 萧凌天冰冷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耐,无伤觉得自己的脊背开始渗出冷汗,只能无助的看向昏迷中的小女孩,祈求老天让她快些醒过来。 仿佛是为了印证神明的存在,囡囡那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一样扑扇了几下,然后慢慢张开了她那又大又圆的黑眼睛。先是一阵明显的迷茫,大眼睛眨了几下然后慢慢的回复了灵动的表情,一骨碌翻身坐起来,小脑袋转左转右好奇的看着屋里的众人。 林挽衣强压下忧心,努力的对囡囡微笑了一下,囡囡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露出一对可爱的小酒窝。但是好奇的视线一接触到萧凌天时明显的顿了一下,那神祗般高贵美丽的男子本是一道赏心悦目的风景,但现在聚集在他身边的几乎R眼可见的沉沉怒火使这个不懂事的小女孩也感到了本能的恐惧。 小丫头被萧凌天吓得一把抱起正打着滚醒来的阿旺,直接扑倒在她唯一认识的人身上。 “石头哥哥。” 小石头手忙脚乱的抱住小丫头软软的小身子,一边笨手笨脚的安慰她,一般? 正文 第 1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小丫头被萧凌天吓得一把抱起正打着滚醒来的阿旺,直接扑倒在她唯一认识的人身上。 “石头哥哥。” 小石头手忙脚乱的抱住小丫头软软的小身子,一边笨手笨脚的安慰她,一般偷偷的观察摄政王殿下的表情。 “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命令简单直接,他没有时间和这个小丫头在这里耗。 慌忙的应了一声,小石头努力对囡囡露出和蔼的笑脸。 “囡囡乖,告诉石头哥哥囡囡睡着之前有没有看到院子里的一个漂亮姐姐?” “是穿着蓝衣服,头发这样子的姐姐吗?”囡囡白白胖胖的小手比划着夜月色的发型问道。 “对,就是那个姐姐。囡囡见过对不对?” “见过呀,囡囡听哥哥的话,把姐姐叫出来玩了。” “哥哥?”众人一下子注意到这个词。 “是什么样的哥哥?叫囡囡干什么了?”小石头也知道问到重点了。 “穿白衣服的哥哥啊。哥哥叫我找里面的姐姐出来玩,说不能让别人知道还给了囡囡一个宝贝。” 白衣服的哥哥?应该是劫走夜月色的四人其中的一个,穿白衣服一定是为了在雪中藏身。可惜那四个人一个带着夜月色逃走了,另外三个在即将落入萧凌天手里的时候选择了咬破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了。这一切都表示这是一个纪律严明的组织进行的一次有周密计划的行为,那么这次行为针对的目标是谁? 虽然被掳走的人是夜月色,但是直觉上真正的目标应该是萧凌天自己才对。 “那囡囡是怎么把姐姐叫出来的?哥哥给的是什么宝贝?”小石头还在问着囡囡。 “哥哥给阿旺闻了一块布,然后阿旺就进去把姐姐叫出来了。我家的阿旺可聪明了。”囡囡得意的举起怀里的小狗,阿旺拼命地摇着尾巴像是在邀功一样。 希望等一下你不会变成狗R煲!凌似水在心中替这只小狗祈祷。 “阿旺好聪明,然后呢?” “然后姐姐不肯出来,叫我进去玩,然后我就照哥哥说的把宝贝捏破了,然后就想不起来了。”囡囡的大眼睛眨呀眨呀的,显然也搞不清楚状况。 现在夜月色被绑架的过程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就要找道夜月色的行踪和绑架她的人。萧凌天相信对方暂时不会伤害夜月色,如果短时间内找不到对方的线索,就只能等对方找来了。 萧凌天不说话,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听见有人在外面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孙胡子,他一进来就径直走到萧凌天面前跪下。 “启禀主上,属下已经派人到镇子里打探了,初步回来的消息是没有人看到可疑的情况。但是兄弟们都觉得好像是镇子里的人隐瞒了什么,详细的情况还要再等一等才能知道。” 萧凌天微微点头若有所思。一个镇子里的小姑娘把夜月色引了出去,然后白衣人带着夜月色消失在镇子里却没有惊动任何人说得出他们的行踪,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萧凌天向虚空中轻轻微笑起来,眼中的狠厉再也不去掩藏,袖中一道兵符被他甩在地上。 “传我密令,调集郡山二十万元银甲军三天后包围苍山城。只围不攻,一切行动听我指挥。” 那好像是他们从岚城回宫之后的事。帝都的冬天没有漠北这样冷,夜月色披着一袭月白的鲛绡袍子,上面用霓红纱线绣着玫瑰花,在有着暖阳的午后漫步在御花园的梅林中。时值梅花傲雪之际,各色的梅疏疏影影开的热闹。白的玉骨冰清,红的鲜艳热烈,粉的娇媚可人,衬着满树的晶莹落雪果然是难得一见的美景。 萧凌天还穿着白色的朝服,头上束着金冠,用一只白玉簪别住。朝服上用金线绣的团龙花纹,金丝嵌玉的腰带上垂着一块龙型玉佩,随着他的脚步不停的晃动。他牵着她的手,慢慢的走在梅林之中,明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她,手心的温度让她觉得脸红。 回了宫之后,他一直忙着处理积压的国事,又担心她的身体,不但免了她的早朝,还要减少一切可以减少的各种活动。四处C劳,倒很久没有这样一起慢慢地散步了。今天难得的她精神不错而他又有时间,便在他下了早朝之后直接拐来了这梅林之中。 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她转过头看着他轻轻地笑,他亦温柔回应,笑容俊美到连阳光都失色。他举起她的手,将那水葱般娇嫩的指尖含在口里轻轻噬咬,勾起的唇瓣弯成挑逗的弧度。 他张嘴,玉般的牙齿轻轻咬下。 “疼!”她惊呼一声,身边的他突然消失不见。她被一阵尖锐的疼痛唤醒,猛然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抱歉扎了你一下。”他手里的一根银针寒光闪闪,“你过了预定的时间还没醒。” 看着眼前这陌生的青年和粗犷冰冷的房间,夜月色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自己被人绑架了! 七十六章 宽大到空旷的房间,跟夜月色的寝宫有的一拼,但却远远没有寝宫的精致和舒适,完全是典型的北方粗犷豪迈的风格,一床、一几、一椅再加上一个大大的暖炉就是房间里的全部摆设,东西虽然少,但均是上好的黄花梨木制成,床头桌脚包镶着厚重的黄铜,处处雕着细致的连枝卷花纹,屋里唯一的窗户上挂着厚厚的棉质帘子来阻挡寒气,以致于分不清此刻是白天还是黑夜。房间四角的墙上镶着青铜的仙鹤饮水衔盘壁灯,跳跃的火光在青灰色的石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因为空旷房间更显得寒冷,好像那个大大的黄铜暖炉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夜月色抱着厚厚的被子坐在床上,不惊不恼静静的打量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 那人坐在宽大的交椅中,身子微微后仰,双手在身前交叉一派安适悠闲,手里长长的银针在灯火照耀下闪着寒光。青碧色衣衫银纹翩翩,年纪倒不大应该不过三十,只是眉目太过冷峻漠然,薄薄的唇亦是无情线条,下颌中间的小小银环表明他苍狼族人的身份。这个男人很英俊,但,很冷。 他眸光淡淡与夜月色对视,不言不语却有着隐隐王者之气。夜月色突然觉得熟悉,这人几乎和萧凌天是同一类型的,当然等级上还差了一些。 意识到自己被绑架了之后,夜月色并没有太惊慌。她很快意识到自己暂时并没有生命危险,而且待遇看起来还不错,只是不知道对方绑架的目的为何。她打量对方时稍稍想了一下,认为凭自己的能力逃出去的可能性很小,所以暂时在这里安心呆着吧。 “我该怎么称呼你?”打量过后夜月色淡淡的问。并不刻意,但周身清贵之气流泻,看的对面那人眉头一皱。 “白飞麟。”那人答道。 白飞麟?夜月色面上古井不波,心中却着实惊诧,没想到她竟被掳来了苍山城城主的地盘,而且眼前这个冷峻的青年还是白飞鸾一表三千里的哥哥。 再来漠北的遥远路途上,萧凌天总是在马车里陪着她说话,自然也会讲起漠北的形式。前景庸皇朝白氏正是起自漠北,破国之后其遗族又仓皇退回到祖地苍山城。本来该趁势将他们一网打尽的,但那时圣文帝夜深寒正陷入和萧长空的纠葛之中无暇旁顾,白氏一族本来就是漠北苍狼族的领袖,在族人的掩护下也就趁此机会休养生息站稳了脚跟。只是正统的皇室嫡系血脉已经断绝,最强大的旁支取得了支配权成为新一代的苍山城主人。 白氏回到漠北之后低调行事,圣文帝虽然也曾派兵围剿,但整个漠北苍狼族人都为他们的宗主作掩护。当时吟风国初建百废待兴,圣文帝不好大开杀戒,这隐患便一直这样拖着。到后来历代萧氏掌权,也并不赶尽杀绝,只是一点一点派兵*近漠北,控制一切经济往来,慢慢将这个原本就冷僻荒凉的地方封锁的更加贫穷。 到了萧凌天做主的时候,他不喜欢有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事物,有心收复漠北。亲自调教出来的四十万银甲军有一半都拨在了漠北地区。他不在乎血流成河,必要的时候屠尽苍狼全族也在所不惜,只待时机成熟就要全面进军漠北了。 既然准备要打仗,情报当然是要好好收集的。早在萧凌天成立天星宫的头几年他就派了人潜伏到了漠北,就像孙胡子他们一样。只不过外族人要融入到苍狼族人之中显然非常困难,他们不信任外族人,因此收集情报的工作进行的异常艰难。 天星宫的探子在漠北潜藏了十几年,也不过是查到一些皮毛。眼前这个白飞麟正是前几年上任的白氏的新当家,为人很有些神秘,鲜少在人前露面。当家三年不知是不是因为被族中长老压制的原因,一直也没见他有什么大作为。但是在天星宫弟子的回报中却说他是“寒剑深埋、云烟不透”,意思是他是个深藏不露的主,建议萧凌天好好提防。 岚城之行,因为白飞鸾的出现,萧凌天回宫后又将漠北的情报梳理了一遍。本以为白飞鸾身后是白飞麟指使,没想到原来是白飞鸾那一支旁系不满一直被白飞麟一支压在头顶所以擅自做的行动,白飞麟就这样看着白飞鸾送死却没有一点动作,由此可见白家现在内斗也到了很严重的程度。 三年无作为,一出手就把吟风国的皇帝陛下绑了票,这是有意为之还是纯粹的无心之举? “能告诉我你把我绑来的理由么?”夜月色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情报,认为现在自己的身份是关键;只要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她就还有机会。 “你的男人,我想会会他。” 说这话的时候,白飞麟沉沉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幽暗的光。齐心刚的话让他想探探萧凌天的底,但真正对萧凌天起了兴趣则是因为面前的这个女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却能有如此高贵气度,澄如秋水皎如明月,发现被人绑了也不惊慌,倒像是被请来做客一样。如此特别的女子,能拥有她的会是什么样的男人? 果然还是冲着萧凌天去的吗?听他的口气好像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份。 “我能知道你想要什么吗?”既然是绑票,就一定会有想要的东西,她想知道他会提什么样的条件。 “这要看看他能给我什么。比起这个,你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吗?我可没给他留下线索,三天之内如果他找不到你就没有与我谈判的资格了,到时候你的下场我可不敢保证。” 三天?萧凌天如果三天还找不到她那他也就不是萧凌天了,所以她对于他的威胁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倒是有另一件事更让她担心。 “我的身体不太好,这个房间太冷了,请帮我换一个暖和点的房间。”这是比较现实的问题,她可不想在萧凌天来救她之前就因为感冒死掉。 她说话很有礼貌,但到底是君王,有意无意之间便带上了命令的口气。白飞麟也不生气,缓缓的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苏小姐是吗?在你的男人来之前,请安心的呆在这里吧。”又看了看她单薄的身子,“我会让下人多送几床被子来的。” “如此多谢了。慢走,不送。”夜月色倒也没有太在意,继续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目送他离开。多床被子也是好的,而且萧凌天应该很快就回来吧。 白飞麟出了房门轻轻一招手,立刻有一条人影跃至身前。普普通通的家仆打扮,普普通通的眉眼叫你看了一百遍可能也记不住的长相,却是白飞麟手下的中坚力量——影组的一员。 “他们三个回来了吗?”他指的是去带夜月色回来的四个人,除了一个带了人回来另外三人都留下来阻敌,但是好像一直都没有回来。白飞麟此刻面色深沉如水,内心的血Y却在沸腾叫嚣。从夜月色的态度意识到自己想要招惹的人可能比自己一开始估计的更难缠,不过这也让他更加兴奋。 “回禀族长,还没有回来。” “是吗。”他顿了一下,嘴角竟仿佛有了一丝诡异的笑意“他们恐怕是回不来了。让人好好看着那女人,再派人仔细查那个姓萧的底,他们可不会是普通人。” 在齐心刚告诉他萧凌天的存在后,他就开始想见见这个还未交手就吓到齐老大的人,自己的地盘来了这样的人总是要上心一些的。幸好齐老大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这样扎眼的外族人要找也实在容易,只是他派人调查的结果除了他们的姓氏以及住处有人防卫之外没有一点有用的情报,。 白飞麟也不是鲁莽之人,他没有贸然直接找上萧凌天,而是选择了从萧凌天重视的女人下手。只是没想到会绑来这样一个女人,让他对萧凌天的身份更加起了疑心。 那人领命而去,白飞麟回身看看那关了夜月色房间,微微沉吟一下便转身离去,在满地的白雪中留下一串浅浅的脚印。 白飞麟走后,夜月色裹着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掀开厚厚的棉帘的一角,看到了天上的皎洁明月和院子里的一地银辉。触目所及没有一点植物的痕迹也看不到人影,这院子冷冰冰的好像没有生命存在。 裹着被子又回到床上去,也许是迷药的效力还未完全过去,她又觉得有些困倦。裹紧了被子迷迷糊糊的闭上眼,她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是冰冷的,不禁万分的怀念起每夜都把她紧紧搂在怀里温暖她的那副躯体。 萧凌天,我会乖乖的等你来救。所以,你可要快点来啊。 七十七章 青铜的仙鹤雕工优雅而简练,透出历史的厚重和沧桑,低头所衔的水盘中的火苗已经被调的很小只剩下朦胧的光,四盏壁灯已经无法再照亮这空旷寒冷的房间。 白飞麟将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冷冷的看着睡在对面那张床上的夜月色。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因为盖了太多床被子的沉重,她似乎正在受到噩梦的困扰,不安的翻来覆去,在这样微弱的光芒中也可以看到她那苍白秀美的面孔上布满了冷汗。秀气的眉紧紧的颦着,嘴唇也狠狠的抿着,即使是在噩梦之中也依然安静而倔强不泄露一丝呓语。 只要一伸手,就可以将她从噩梦中救起。但他没有,他只是一动不动的冷冷看着,一向冰冷的眼中有着莫名的情绪。 为何对着如此火热的彼岸花,她却只能感觉到刺骨的寒冷。漫天血一样红的惊心的曼珠沙华中,她一身白衣翩跹、泠泠如冰,却只能徒然四顾,找不到那能使自己安心的身影。 她强自镇定心神,慢慢从齐腰高的花丛中穿过。虽然是无目的的,但她知道自己将会遇见什么人,一如以往的每一次梦境。 果然,与她一模一样的面孔突然出现在面前,不同与以往的哭泣、哀求,今次那苍白若死的脸上带着诡异的平静,那是绝望到极致后的安静的疯狂。 “我一直在等你来。”那面孔声音缭远而飘渺,没有任何感情。 “等我来,做什么?”夜月色亦很平静。眼前这人是她一定要过的坎,只有她自己走过,没有人能帮她。 “等你来把一切都还给我,”那面孔开始笑,平静的面具龟裂,红的快要滴血的唇弯成上翘的弧度,眼中闪着疯狂的光。 夜月色面色一冷,目如寒星,被深宫朝堂调教出来的沉沉帝王风华便立时隐隐散了出来,迫人的雍容凌厉竟和萧凌天如出一辙。 似乎是看见了那男人绝美而让人惊骇的影子,那烟雾般单薄的身影仓皇的退了一步,扭过头去竟不敢直视夜月色的脸。 夜月色毫不放松一步紧*上前,一抬手竟握住了那少女的下颌将她的脸扳了过来。 死人一样苍白的肌肤,有着蛇一样冰冷滑腻的触感。血红的嘴唇突然张开像是要遇人而噬,夜月色心中一颤,将手中的面孔捏的更紧,身形一凑竟与那面孔眼对着眼鼻对着鼻。 “还给你?你凭什么?”夜月色并未疾声厉色,相反她的声音极致的温柔,因为太过温柔反而显得危险。她的眼中有着冷冷光芒,强大的气势压倒了那少女的疯狂。 “你不过是一个胆小鬼,因为害怕和懦弱而藏起来,现在竟要我把一切都还你?还给你,你又能做什么?你连看他一眼都不敢,难道还想站在他身边?夜月色我告诉你,你已经死了!即使没死我也不会再让你醒过来,这是你自己选的,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我既已经来了,已经答应站在他的身边了,便是死也会守着对他的这个诺言。你若是有本事,就寻个好人家去投胎,若是没本事,就永远给我乖乖的呆在这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凭着你的话我就会乖乖的把一切都还给你?今生今世你想都不要想!” 她不内疚,夜月色拼命地告诉自己,她不会内疚。自己选的路由自己来走,真正的夜月色选择了逃避,而她选择了不顾一切守在他身边,所以她绝不会内疚 。 那少女被她那轻柔到危险的语气所震慑,一径后退想要避开她的*视。夜月色已下了决心*她到绝境,此时也是步步紧*毫不放松。 这虚无的空间中突然狂风大作,无边的彼岸花在风中狂乱的摇摆,血色的波浪一直震荡到天际。狂风将他们二人的雪色衣袂吹的猎猎飞舞,墨色黑发在风中翻飞。那人影在夜月色杀意纵横的*视下越来越淡仿似轻烟要随风而去,却不料夜月色突然松了手,转头向无边花海深处看去。 心底一根轻弦微动,冷意从脚底窜到心间,一种被人窥视的感觉使夜月色猛然回头。有什么人在不知名的暗处看着她,无情的目光就要穿透她的梦境窥探到她心中的秘密。 猛然睁开双眼,全无一丝迷茫,入眼是百花吐艳的紫绡纱帐,在昏暗到几乎不存在的灯火下变成蒙蒙的黑影。她没有转头看,不必看也可以从空气中嗅到不寻常的味道,有什么人在这屋子里。像是黑暗中蛰伏的野兽紧紧盯着它的猎物,于暗中积蓄着力量,仿佛可以听到肌R绷紧的声音,随时准备冲出黑暗发动致命的一击。 安静的从床上坐起,夜月色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使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的平静。小心地用被子裹住自己来抵御夜晚寒冷的空气,并借用这个动作来调整自己的心绪,她终于转头看向帐子外面的黑暗。 “谁在那里?”她的声音中有冰凝的肃冷、沉沉的威仪,却没有半分惧怕。 白飞麟向前一步从黑暗中现出身形,朦胧光影中站在她的床前。依旧是居高临下,面色到不似白日时那样冷清,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看着她。 他一身玄色常服,几乎要和黑暗融为一体,夜闯女子香闺好似理所当然。夜月色并不惧怕,他的身上虽然并无善意但也感觉不到危险。 “白城主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贵干。”她容颜淡淡,也不似寻常女子惊慌。 “我刚刚得报,带你回来时留下阻敌的三人已经全部死亡。他们可是苍山城最顶尖的高手,竟一下子折损了三个,你的男人果然有点本事。” “从他手里带我走,只付出三个好手的代价已经小的让我吃惊了。”她微微一笑,微光中仿佛散发着珍珠的光泽。“其实我比较好奇那个叫囡囡的女孩子难道也是你们派来的?她真的只有五六岁吧?” “我是苍狼族的族长,所有苍狼族的族人都会听我的命令行事,她和她的家人也一样。我的手下们打探了一下你们所住的地方,不敢贸然闯入所以才利用她去引你出来,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孩子又什么也不知道,你们不会起什么戒心。”他顿了一下,“不过比起这个,你不是更应该担心自己的处境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她反问,明玉般的面孔微侧, 鸦色眉梢微微上挑“你花了这么大力气把我捉来,总不会是为了一怒之下把我杀掉吧。” “不会杀掉,也许会折磨呢?” “我区区一届弱女子,便是折磨了又能有什么乐趣。何况保持人质的完好对于谈判有莫大的益处不是吗?” 并不是没有担心过,但是萧凌天曾经跟她说过的话她永远都不会忘。他说不管什么时候陷入怎样的绝境,也绝对不可以让敌人知道你的恐惧,永远不可以对敌人示弱这是战胜对方最重要的一条。 她并不能算是萧凌天的好弟子,但是他说过的话她会记着,更何况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并没有想要伤害她的意思。 白飞麟闻言突然轻轻的笑了,可惜只是面上的寒冰破解,眼中仍然是无情的寒意。 “真是奇怪,明明那么像,却又完全不一样。”他的声音轻轻的,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偏偏又让她听得一清二楚,“呐,把你留下怎么样?看看你和她到底一不一样。” 她?什么她?白飞麟现在的神情有些不对。 “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我不认为我和谁会是一样的。我累了想要休息,白城主还是请回吧。” 冷冷的下了逐客令,夜月色意识到不可以再让白飞麟呆在这里,一种危险的感觉正在接近她。 白飞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看着她,夜月色与他四目相对分毫不让。终于白飞麟收起目光,唇角弯出有礼的弧度,微一躬身: “那么在下告辞了。” 他转身离去,只一步就隐入黑暗之中。然后是大门开启,透过门缝夜月色可以看到铺在雪地上的皎洁月光。白飞麟将门复又掩上,室内再次变得黑暗。 终于松了一口气,夜月色慢慢地躺下。睡在冰冷的床铺上好像不管盖多少床被子还是无法让自己温暖,不由得想起她所贪恋的萧凌天宽厚温暖的怀抱。 闭上眼睛抱紧自己,那温暖的怀抱不在,看来今夜是别想睡着了。 七十八章 天上还有几颗零星星子的时候,夜月色便披了衣起身,在床角找到了自己被掳来时披着的紫貂裘,拖来那镶铜的黄花梨交椅到窗边,将灯火尽数熄灭,卷起了窗上的棉布帘子,就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靠着窗棂看着外面发呆。 其时天上一弯如钩的月,伴着稀落清冷的星光,根本照不进裱糊着厚厚的棉纸的窗子。只是因为映着地上的白雪所以比别处有着朦胧一点的白光。夜月色就这样全身隐在黑暗中,唯有一张面孔微微泛着莹白,无意识的盯着窗外,任心中千般思绪翻涌。 从以前她就是个爱发呆的孩子,虽然身体不得自由,但心却可以漫游四海无边无际。来到此世之后虽然变得忙碌,但这个习惯一直没改。此时此刻,离了那人温暖安全的怀抱,便分外想念起来。 天色渐渐的由墨色的黑变成深深的蓝,然后天际渐渐泛出浅浅的银光,月亮和星子慢慢隐入越来越亮的天幕之中,又是新的一天开始了。 夜月色对天色的变化浑然不觉,她已经完全陷入自己的世界,直到门边传来吱嘎一声,然后厚厚的棉布门帘被掀起,一个丫头端了炭火进来她才回过神来。 原本无心去看,但那丫头进来后先是换了炭火,然后竟一直走到她的面前跪了下来。夜月色心中有一丝诧异,便转了头去看她。 十七八的女孩子,普通的苍狼族女孩打扮,面貌普通但双眼却颇为灵慧,此时跪在地上有一种沉静的气息。这个女孩她第一次见,不是昨日来给她添过炭火的丫头。 夜月色疑惑的看着她,却见她微微笑了一下,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奇特的手势,然后弯下腰去前额抵住地面行了一个跪礼。 夜月色唇角一弯,无声的笑了。这个手势她知道,是天星宫弟子的暗印,这么快就找来了,萧凌天的手下还真是能干。 “起来吧,有劳你了。”她也结了一个奇特的手印,却与流朱不同。 那丫头眸光一闪站了起来,平静的面孔上已经没有了任何笑意,只是看着夜月色道: “奴婢流朱,是伺候小姐的侍婢,小姐有什么事就尽管吩咐奴婢好了。” 夜月色轻轻点了点头,将貂裘又拢紧了一些。流朱便道: “小姐,窗边寒凉,小姐还是不要久坐吧。若是受了寒只怕我家公子要怪罪我的。” “公子”二字咬的重些,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眼中却有温暖的光芒。夜月色此时安下心来,便从椅子上下来,又回到了床上。 “昨晚睡得不好,我再歇一会儿,你先下去吧。” 流朱微一颔首,去把窗帘放下,然后捧着火盆静静退了下去。门帘掩好,大门关紧,屋里又是昏暗一片。夜月色靠在床上,渐渐的又睡了过去。 白飞麟居住的大宅位于苍山城地势最高之处,为了防止受到攻击用大块大块的青石修筑成了一个坚固的堡垒。其状若鹰,在主塔之外还有两翼副塔,右翼鹰翅最高之处的院落——翔风院,就是用来软禁夜月色的地方。 翔风院三面悬空,唯一的道路就是通往主塔的塔桥,易守难攻用来囚人是最合适不过的。平日里这里是个冷清寂静之地,今时却突兀的飘出了阵阵悠远空明的琴声,在澄明的冬日晴空上飘荡。 白飞麟用过了午饭之后就来到了翔风院,还没进门就听见了这琴声。技巧倒算不上是最好,但难得琴声中流露的随心潇洒、清冷淡然。也不知是什么曲子,随意的洒脱之中竟带着隐隐杀伐之意,步步紧*扣人心弦。白飞麟站在门口听完了一曲,眉头皱了又松,眼中神色也一变再变,最终又恢复了平静推门而入。 夜月色昨晚睡得不好,上午就懒懒的补了一觉,差不多到了午饭时分才醒。用过饭后没什么事做,就唤来流朱拿了张琴调弄。 流朱原本是天星宫安C在苍山城的暗探,一直在城主大宅做侍女。昨天夜里接到紧急联络密信,要所有漠北的暗探查探一个叫苏再晴的女子的下落,流朱马上想到了昨天被苍山城主手下的暗影带回来幽禁在翔风院的那位小姐。 略施小计让原本在翔风院伺候的侍女生了病,流朱主动向总管请缨去翔风院伺候,借机问了那小姐的姓名,又见那小姐结的手印,果然正是她要找的那一个,便立刻传了消息给上面。 总管说了那小姐是城主亲自交代要好好伺候的,一应吃穿用度都不可怠慢,所以当她要琴时她也就毫不费力的给她找了一把。并不是什么名琴,但在这小姐手上弹来到还真是不同凡响。 今天太阳暖暖的,因为下过雪的原因空气格外沁凉。流朱打起了窗上的帘子,屋里变得明亮起来。夜月色就在窗旁的高几上弹琴。 一曲幸魂终了,白飞麟推门而入。银灰长衫天青大氅,头发像一般的苍狼族男子一样在脑后编了短辫,上面缀着拇指大的翠玉。鼻梁高挺嘴唇菲薄,一双眼即使隐藏也不减寒光,倒是比半藏在阴影下柔和了那么一点。这还是夜月色第一次将他看得真切,心道倒是一副好皮囊,可是一看便知是无情之人。 “阁下似乎不太喜欢敲门。”夜月色淡淡从琴上收回手,朱红镶金的流云广袖下,一双青葱白玉似的手秀美无双。 白飞麟不答,只是径自走到她面前停下看着她。流朱为她找了件月白色锦霓的长裙,外罩着一件朱红长衫,上面用金线细细的压了边,一举手一投足便是光华流动,明艳照人。 此时的夜月色扬起面孔与白飞麟对视,满头的青丝悉数高挽,用一根晶莹剔透的朱色石榴石步摇别住。几缕黑发散落下来,映衬着后颈雪一样白皙的肌肤,头颈高高的扬起像一只美丽的白天鹅,于不经意间流露出诱人的风情。轻灵秀美的面孔上一双黑玉似的眼睛毫不退缩的看着他,白飞麟甚至可以看到自己的倒影。 “弹得不错,什么曲子?”似乎没有听到夜月色的话,他的手指在琴上掠过,铮鸣声响。 “你不知道的曲子。”这曲幸魂是她最爱的,世间只有萧凌天一人能和。夜月色起身坐回到床上,将唯一的一把椅子让给白飞麟。 “城主此来有何贵干?”夜月色看着他坐下,双眼微微眯起,午后的阳光穿过窗户照在她的脸上染上淡淡的金色,有一种猫儿的妩媚。 “来看你。”菲薄的唇中吐出令人意外的话,白飞麟似乎笑了笑,只是眼中积雪未曾消融,倒让人看不真切。 “看我?不是在看别人吗?”夜月色想起昨晚他说过的话,“那个和我明明很像又完全不一样的人?” “哦?还记着呐。”白飞麟此次是真的笑了,低笑声中修长的手指抵着眉掩饰了深深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夜月色突然有一种他很哀伤的感觉。 “什么样的人?她不在了?”应该是吧,如果要透过别人来看她的话。 “是啊,不在了。”白飞麟抬起头来,也许是掩饰的太好,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悲伤神色。“什么样的人么?应该说是太阳一样的女孩子吧,又美丽、又活泼,每天都在笑,是让人看到就觉得开心的女孩子吧。” 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个少女如花的笑靥,总是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叫着他: “飞麟哥哥,飞麟哥哥……” 自己总是冷着面孔不理她,可是她还是那样笑着追着自己。她也许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哭过了吧,可是在她的面前她永远都是那样灿烂。直到那一天她倒在血泊里,汹涌而出的血甚至比她身上的红衣还要红,她还是那样努力的笑着看着他。 她是他心中永远无法逾越的伤痛,但他连为她流露出痛苦都不能够。看着眼前与她有着相似面孔却清冷高贵的少女,使他更加深刻的明白那女子的存在是如何的无人替代。可是他已经永远失去了她,从此之后他的心丢失了一块,再也无法寻回。 看着笑着笑着突然沉默的人,夜月色相信他有他的故事。不过…… “你掳我来跟这个有关系吗?”她记得他说过他是想会会萧凌天的。 “不是,你跟她长得有点像纯粹是意料之外,我把你请来是想跟他交换一样东西。”不过瞬间,那伤痛就被他深埋心底。作为苍狼族的族长,他还有无可避免的责任要去履行。 七十九章 袅袅的白雾升起氤氲了夜月色的眼睛,烟雨天青色的瓷杯里茶汤金黄明亮,满室茶香淡淡。慢慢啜饮一口,苦涩的感觉从舌尖蔓延到心底,她微微皱了眉头。 “想用我换什么?”她就这样颦着眉尖看着他,明艳的红衣无法掩盖她的苍白。 “火龙玉。” “什么?”夜月色稍微呆愣了一下,差点要遗忘了的岚城的旧事浮上脑海。火龙玉?自从在聚义山庄被盗后就下落不明的东西,怎么又跟这个扯上了关系? “火龙玉不是在聚义山庄丢失了吗?你要用我跟谁换?” “火龙玉被带出聚义山庄之后就快马送往漠北,后来落到了我的人手里。因为当时有人跟踪没有办法送来,所以我的人先把它藏了起来就离开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再去取的时候,发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取走了,所以我想劳烦你的男人用火龙玉来换你。” 原来是他截获了白飞鸾派人往回送的火龙玉又给弄丢了,只是这事跟他们也没什么关系,有什么理由白飞麟要用她来跟萧凌天换? 看到她明显不解的表情,白飞麟轻轻笑了一下,突然双掌交击轻拍了两下。夜月色听到院子里传来锁链碰撞的叮当声,从窗口望去院门被打开,一个护卫模样的人用铁链拖了一个人进来。 从身躯上来看,那人似乎原本十分高大魁梧,只不过现在他的四肢都已经被斩断变成了椭圆的一节。一个铁环套在他的颈部,上面延伸出的铁链被掌握在拖着他前行的护卫手里。四肢的伤口处都已经结痂,但是在雪地上的拖动又使伤口裂开,掺杂着脓水的血迹在白的耀眼的雪地上留下一道丑陋的蜿蜒痕迹。那人似乎已经痛的神志不清又没有力气大叫,只能一直虚弱的呻吟。 一直在屋里伺候的流朱脸色变得惨白,转过头去似乎不敢再看。夜月色也白了脸色,却还是强迫自己仔细的看了那人的面孔。 即使一直住在内科病房,到底她也在医院里住了十九年,在那样的地方伤痛流血死亡再司空见惯不过,更何况白飞麟这个时候让她看这个人必然有他的用意,所以她也只有强忍着不适去看个究竟。 那人显然经过残酷的刑囚,脸已经变形的不成样子,但是那满脸的络腮胡子却让她觉得眼熟。 调转视线不再看他,夜月色稍微回想一下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 “这个人我在紫魂山的隘口那里见过,他怎么了?”依稀记得这个人的手下好像称呼他为齐老大,只不过几日的功夫,他做了什么会被人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手慢慢攀上心口,强烈的不适让她皱紧了眉。看着他唇边毫不掩饰的淡笑,她觉得浑身发冷。眼前这人的残忍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你胆子挺大的,”白飞麟的视线从齐心刚的身上飘回到她的脸上,这个女人看起来苍白瘦弱的,竟然还能冷静的看仔细,要知道绝大多数女人第一反应都是昏过去,这女人果然不一般。 “他对我说了谎。他丢了火龙玉已是死罪,为了推脱又说是被你们拿走了。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他却偏偏要犯这个忌讳,也怨不得我要惩治他一番了。” “你又怎么知道他在说谎?” “他的身边自然有我的人,该知道的我自然会知道。” “你既已知道火龙玉不在我们手里,为什么又要掳了我来换?” 白飞麟朝窗外轻轻挥了挥手,那护卫牵了锁链将齐心刚拖走。白飞麟看着夜月色,唇边带着漫不经心的轻笑。 “因为我对赫赫有名的苏小姐和萧公子的手段很感兴趣,想看看如果劳动二位的话用多长时间能把火龙玉找回来呢。” 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夜月色心中赫然一惊,对着白飞麟却只是轻轻挑眉。 “哦?原来城主大人早就知道我是谁?” “苏小姐在聚义山庄名声鹊起很快传遍江湖,谁不知道手无缚J之力的苏小姐只言片语就可以一手掌控江湖,再加上苏小姐背后神秘的萧公子,二位难得来到了漠北怎能不叫在下见识一下两位的手段?” 夜月色并不知道她在聚义山庄的露面已经引起了江湖人的注意,虽然她自称是跟官家有瓜葛又不会武功,但是很明显碧落宫和星罗门都是听她的差遣。落影河上的一战惊心动魄早已传遍江湖,紧接着慕容世家一夕之间被人灭门据说是因为落影河上的袭击就是他们做的。要知道慕容世家乃是百年武林豪门,却在一夜之间被人连根拔起,怎能不令江湖中人胆寒。 因着如此,苏小姐的名声在江湖上传的响亮,倒是化名萧逐月的萧凌天因为并没有在人前公开现身所以所知之人甚少,虽有传言说那萧公子正是苏小姐的后台,到底知道的人还是少些。 夜月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白飞麟,只为了见识一下他们的本事?这是什么莫名奇妙的理由?再联想到白飞鸾的所为,只能感叹一句白家的人思维好像都不太正常。 “你就这么肯定家兄可以替你找到火龙玉?也许你把我囚禁在这里的几天火龙玉早就被人带出了漠北也不一定啊。” “那就只好劳动小姐在寒舍多住几日了。”他还是淡淡的笑,仿佛不过是再小不过的事。 你不知道你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夜月色在心里对他说。 “你已经告知家兄你的要求了?” “这倒还? 正文 第 2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不知道你惹了什么样的麻烦,夜月色在心里对他说。 “你已经告知家兄你的要求了?” “这倒还没有,”白飞麟从椅子上站起来,开始转身向屋外走。“我总要看看他有没有本事找到你。若连这点都做不到,我倒会真的对他失望的。” 他在门口停住,回身看她。屋外白雪莹莹,他的脸却看不清。 “相信他不会令我失望的,是吧?” 龙二爷是苍山城里数一数二的富户,除了城主和白家的各个分支就数得着他龙二爷了。他年轻时到了漠北靠在沙漠里淘金起了家,如今家大业大在漠北也是说话响当当的人物了。 正是这在漠北威风八面的龙二爷,现在正在自家大宅的密室中恭恭敬敬的跪在一个人的脚下连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密室之中被数盏宫灯照得雪亮,萧凌天坐在铺了虎皮的椅子上,一手支着下颌听着跪在地下的人的回报。俊美无俦的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随侍在一旁的沧海却知道这是他的主子起了杀心的表现。 “确定了她在白家的大宅里?”冷清又慵懒的声音掩盖不了嗜血的欲望,腰间的秋泉因他的杀气而微微鸣动。 “是,小姐被软禁在翔风院中,处境似乎尚好。”跪在地上的龙二小心翼翼的回答。被派来苍山城做谍者已经快二十年了,他从一个小小的暗探做到了青龙堂心宿组的组长,分管漠北所有的情报任务。 没想到今天会有幸见到主上,比较糟糕的是一位主上很在意的小姐在这里被人掳走了,不过这也是一个展现心宿组在漠北的谍报实力的一个好机会。 “大宅里有多少我们的人?” “回禀主上,有五个侍婢、四个小厮、七个护卫。” “只有这么几个人?”萧凌天微微皱眉。 龙二觉得后背有冷汗滑下,主上不悦的心情他可以非常明确的感受到。 “回禀主上,白家大宅挑选仆人非常严格,只有苍狼族的族人才可以进去。这几个孩子还是小时候安排进当地人的家里才能去做工的,实在没有办法再塞人进去了。” 萧凌天对这个回答并不十分满意,但是这几个人只要用的关键也差不多了,他更关心的是夜月色的身体。 “谁在跟前伺候?” “流朱现在是贴身伺候的,也吩咐了流碧、流紫暗里照应,流白也有轮值看守的时候。” 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秋泉明亮的剑鞘,碧色的宝石映得他的指尖微微发青,也照亮了他唇边嗜血微笑。 “好,今晚我就去会会这白飞麟,看看他有什么三头六臂敢从我的手里抢人!” 龙二身子微微一抖,白家苟延残喘二百余年,现在只怕是终于到了灭顶之时了吧。 八十章 白飞麟一去,夜月色心神一松便倚在了床上,心中翻腾欲呕。室内暖暖的空气中似乎有着隐隐的血腥,那齐老大被折磨的只剩下一截的样子始终在她面前挥散不去。 “小姐,你还好吧?”流朱见她虚弱的倚在床上面色苍白,连忙上前询问。 夜月色只是微微摆手,心脏砰砰的乱跳,已没了说话的力气。 流朱见她情形似乎不太好,便连忙替她褪了外衫服侍她躺下。夜月色闭着眼睛只觉得气闷,便叫了流朱把窗子推开。 流朱犹豫一下,先是替夜月色添了被子拢旺了炭火,这才去将窗子推开了一道小缝。虽是如此,北地冷冽刺骨的寒风还是一下子扑了进来带走了室内的温暖。 带着沁凉雪意的寒风终于让夜月色感到舒服了一点,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转头看时却见流朱正跪坐在床边看着她。 应该是在担心她吧。夜月色努力笑了笑,那苍白透明的笑容就像是月下枝头最美的梨花,带着濛濛的莹光,纯洁而又飘渺,仿佛随时都会随风而逝。 “不碍事的,只是有点累了。” 流朱只是端身跪正,额头点地行了一个大礼。她虽一向伶俐,却并不是话多之人,为了防止隔墙有耳当初表明身份之时也只是用了特殊的手势,此刻却行了这样的礼,并低声说了一句: “小姐安心,很快。” 夜月色点点头,知道她的意思。只是头昏昏沉沉的,便闭了眼歇息。流朱站起来放下了厚厚的棉纱帐,又去关了窗子,听着帐内的人呼吸渐渐绵长,这才轻轻退了下去。 夜月色睡得一直不安稳,斑驳陆离的梦境里前世今生凌乱交错,一张张陌生又熟悉的面孔浮现又消失,就像他们在她生命中的来去。直到他出现,只是站在她的身边,握一握她的手,便已让她的世界安然。 一个时辰之后流朱进来轻轻唤醒了她,夜月色觉得精神好些了,闲来无事便让流朱拿了本闲书来倚在窗边翻看。铜制的暖炉里加了沉香,青烟袅袅而上沉静了一室幽香。雪地上的白光浅浅的映照在她如画的眉目上分外清丽秀美,一头青丝用一只碧蓝色琉璃钗松松挽就,烟笼日照之中珠翠半分明,直是一个氤氲如画的神仙人物。 看了会书便到了晚饭的时间,白飞麟对夜月色倒是以礼相待,吃穿用度都是用了心思的。晚饭精致可口,可惜夜月色没有心情品尝,草草用了几口就让他们撤了下去。 冬日的北地天黑的格外早,刚用完晚饭就该是掌灯的时候了。灯光太过昏暗夜月色不想伤了眼睛便不再看书而是坐在几前开始抚琴,深褐色的杉木冰弦琴琴音清透辽远,带着她的心一直飞出九天之外。 恍惚中又回到往日御花园中与他琴箫合奏之时,香雪海般的梅林中,。她白衣胜雪,他黑衣如墨,极端的色彩却完美无暇的和谐,就如他们一样。无需言语,只是唇畔的一个微笑、眉间的一丝盈动便已知道彼此的心意。 耳边似乎听到他相和的箫声,夜月色指尖一顿心中已经暗自失笑,不过是分别了两日而已,她已经,相思成灾! 然而那箫声愈见清扬,在这寂静的冬日暗夜中飘散,与她琴音相合天衣无缝。夜月色心中一动,唇畔已浮起一丝淡若浮云的微笑。指下不停与那箫声缕缕缠绕,犹如相思刻骨缠绵。 流朱早在箫声响起之时就已持剑在手全神戒备,此刻见了夜月色的神情不用问也知道是谁来了。夜月色一曲终了,长身而起将两扇窗扉一推而开,银色的月光就这样流泻进来,空旷的院子里一切一览无余。 他就坐在窗子对面高高的围墙上,也没穿大氅,墨色攒金的长袍迎风飞舞,皎洁月光下好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一只紫玉萧握在手中,他静静含笑看着她。英挺高傲的眉、薄而锋锐的唇,尤其那双眸最为慑人心魄,明如寒星却又幽暗难测, 虽是人间无双之绝色,偏又是说不出的桀骜俊美。 如此英风锐气,却不是萧凌天是谁! 夜月色就这样看着他,竟似被他如此风姿迷得失神,一直微笑不语。却不知推窗而立的她,一身淡蓝长裙如烟如梦,一向清冷的容颜因她淡淡的微笑而变得柔和,玉色月光照耀下似精灵一般耀眼,亦是萧凌天心中无可替代的绝色佳人。 这边厢二人默默相对无言,那边厢他二人的琴箫合奏早已经动了护院,许是得了白飞麟的命令并未惊动二人而是迅速的报到了白飞麟处。 白飞麟正在书房里和几位长老议事,旁支的长老们为了今年的例份银子如何分配明里暗里的斗还不停的用各种方法向他施压。白飞麟面无表情的听着,手掌却攥的紧紧的。这些老头子,朝廷都要把白家*得喘不上气了,他们还在为一己私立争斗不休,这样的家族他到底为了什么还要苦心维护下去! 门口出现一条淡灰色的人影,低着头垂着手恭敬的站着,那是他安排在夜月色身边的影子。此时此刻他会到这里来,那必是得了那人的消息,又或者——是那人亲自来了? 白飞麟眉头一皱,不再听那些老头子的废话,起身告一声身体不适便转身进了内室,很快那灰衣的影卫从密门进入向他报告了萧凌天到来的事。 白飞麟面色阴鹫,看着影卫的眼神比针更加尖锐。 “一群废物,一个大活人一直进到了翔风院你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倒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那影卫只能跪在地上请罪,这位主子喜怒难测,齐心刚的下场他是知道的。 “去把所有的影卫全部调来守住翔风院,绝不能让那姓萧的把人带走。” 影卫领命而去,白飞麟沉着脸通过密门用起轻功快步向翔风院掠去。沿途不少巡逻的护院都看到他纷纷向他行礼,白飞麟怒火更甚,一言不发径自而去。 翔风院中夜月色萧凌天二人对看了一阵都径自失笑,只不过两日没见,怎么跟久别重逢似的。夜月色从窗户中伸了手出来对他笑道 “大冷天的,坐在墙头上干什么?还不快进来!” 萧凌天左手在墙头上一按,整个人就真的像一只黑色的雄鹰一般飞了起来,近十丈的院子他一下子就飞了过来。夜月色退后一步看他穿窗而入,突然有一种罗密欧与朱丽叶楼台相会的感觉,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萧凌天一把抓住她的手把她带到怀里,轻轻地在她的P股上拍了一下。 “你这不听话的丫头,有没有被人欺负?” “我很好,让哥哥担心了。”她把头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包围了她,让她觉得无比的安心。 “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发作?”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身体很好,就是太想你了。”她把他抱得更紧,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会撒娇,而且做得非常自然。 “傻丫头,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她抬起头看着他,却正对上他明亮的眼睛。他的眼里有着粼粼的波光和她的倒影,她仿佛被那眼睛催眠了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的脸一点点的压下来,他温暖的气息越来越近,看着他眼中的自己越来越清晰。 “傻丫头,闭上眼睛。”他的唇轻轻的来回掠过她的唇,喃喃的哄她。 她乖乖的闭上眼,然后感觉到他轻柔的含住她的樱唇吮吸,柔软灵活的舌尖反复的在她的唇瓣上游走,然后温柔的撬开它钻进了她的口中。 她无意识的发出呜咽,却更加刺激了他的占有欲。他根本不在意屋里还有一个流朱,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托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不顾一切的攻城掠地,尽情品尝她的温柔甜美。 流朱面色微红,转过头去望向窗外。这时翔风院的大门突然被缓缓的推开,一身墨绿长袍的白飞麟只身站在月下。寒冷的北风吹起他的衣袂,他眼神森冷却面带微笑,一手轻轻地搭在腰畔的长剑上,透过窗子看着室内正在拥吻的两个人。 八十一章 冰凉月色下,这座高高的翔风院就仿佛是一座遗世独立的空中楼阁,黝黑巨大的青石隔绝出一个寂静的空间。夜风低低的呜咽着穿过白飞麟身后打开的院门带起他的长袍翻飞,他面上还带着微笑,全身的肌R却已经绷紧,进入完全的备战状态。 萧逐月,这是白飞麟唯一知道的关于这个男人的事。除了名字,他的面貌、他的来历、他的武功、他手下的势力无论白飞麟动用了多少眼线也完全掌握不到,而这也正是白飞麟要把他引来的原因——一个如此深不可测的人来到了他的势力范围,他必须清楚他的底细和目的。 齐心刚的直觉是正确的,这是白飞麟见到萧凌天后的第一个感觉,眼前的男人果然是不应该招惹的。他站在那里,只是漫不经心的看了白飞麟一眼,白飞麟就觉得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身体肌R本能的绷紧,连呼吸都在一瞬间滞住。狂妄肆意又强横无匹的霸气就那样从那个优雅美丽的不可思议的男人身上流泻出来,差一点让他低下了头。 萧凌天自然知道白飞麟的到来,扫了一眼心中便已有了计较。眉峰凌厉,显示性格刚毅坚忍,眼蕴精光,精明中透出冷酷无情,唇薄而锋锐,狡诈且果敢。身材倾长挺拔,备战时像一只警惕的豹子,武功想必倒也不弱。不过可惜,萧凌天心中凉凉一笑,白飞麟选错了对手。 将怀中佳人轻轻放开,看着她微红的面颊和水润的双唇忍不住又轻轻啄了一下这才转头看向流朱,流朱立刻单膝拜下: “属下流朱,参见主上。” 萧凌天点点头,看了一眼院门口的白飞麟。 “贵客既已来了,便去请他进来吧。”言语间自由随意,倒像是在自己家中宴客一般。 白飞麟虽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却看见了流朱向萧凌天行礼,面色不禁微微一变。再看流朱前来请自己进屋,一颗心更是往脚下沉去。 眼前的这个丫头他是见过的,长相普通的苍狼族女孩,来府里好像有好几年了。常常在各个厅里服侍,干活虽不出众倒也还算是伶俐,有好几次还给他奉过茶。这样普通的女孩现在却完全有了不一样的气息,不但不普通,反倒锐利的像一把刀,请他进屋时那明亮而锋利的眼神,分明只有一个优秀的战士才能具有,只不过眼前这个不是他白飞麟的战士,而是萧逐月放在他身边的一把刀。 就是这样一个战士,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了几年,期间有无数次机会置他于死地而他却从没有发现过,这萧逐月竟有如此能耐,但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暗自心惊的同时,骨子里的斗志又被激发出来,他从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只是看一眼就感觉到如此凌厉的气势。苍狼族人血Y中印刻的好勇斗狠完全被激发出来,他像是一直遇到了强敌的狼,悄悄地磨着自己的爪子准备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一脚跨进门去,萧凌天已经坐在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上等着他了。犹如暗夜中的神祗,他的墨色的长袍铺满了椅子,襟口袖口和下摆处俱用金线密密匝匝的绣着飘逸灵动的水纹。一根紫玉箫放在旁边的小几上,温润的玉色在火光的照耀下闪着幽幽的华光。萧凌天白玉般的手指轻轻搭在玉箫之上,隐隐间似有光华流转竟丝毫不输那紫玉的光泽。 再看萧凌天本人,白飞麟一怔,刚才隔得远无法细看,只觉得是个优雅高贵到无以伦比的人。此刻真正见着了才知道世上竟有如此男子,原来所谓天人绝色便是专用来形容他的。大多男子若是太过俊美便免不了有些女气,但眼前之人却是优雅中透着刚毅,邪魅中不失英风,贵气*人亦英气*人。单单只坐在那里,便是掩不住的傲然绝尘,好似鹰隼翱于天,虎豹啸于林,完全是一种无法被掩盖的王者之气。 屋里唯一的一张椅子正被他坐着,一旁是夜月色坐在床边饶有趣味的看着他们,流朱立在床边隐隐的护着夜月色,白飞麟别无所选,只能站在屋中央接受萧凌天的审视。 萧凌天淡淡的看着他并不开口,跃动的火焰在他俊美绝伦的脸上投下阴影,更加强调出他冷锐的面部轮廓。他的手指在紫玉箫上慢慢的来回抚摸,每一个来回对白飞麟来说都是压力的累积。白飞麟知道自己必须说点什么来打破这让他窒息的沉默,但他却发现自己无法打破面前这男人刻意针对他的压力。他努力的维持着脸上的淡笑,却可以清楚的感觉到后背的皮肤上冷汗一滴滴的渗出。 屋里没有人说话,气氛胶着着似乎连空气都要凝结。白飞麟心中的弦越绷越紧,手心满是汗水。当萧凌天带给白飞麟的压力终于积累到了顶点忍不住就要爆发的时候,萧凌天终于开口打破了沉默。 “久仰白城主大名,不知白城主不告而请我家小妹到此所为何事?”他谈笑晏晏,仿佛只不过是和旧友寒暄。 萧凌天开口,白飞麟顿觉压力骤减。暗中调整呼吸,微笑的他仍然是在苍山城呼风唤雨的苍狼族长白飞麟。 他拱手为礼,答道: “白某不才,久闻苏小姐和萧公子的大名,偶然得知二位来到漠北,一心想要认识认识二位才会那样做,还请二位原谅在下。” “我二人不过是有些私事路经此地,本不想惊动白城主,不过既然白城主如此热心,少不得也要来好好拜访一下了。” 他慢条斯理,语气悠然,唇边淡笑看在白飞麟眼里却诡异莫名。白飞麟心知自己一时好胜惹了这煞星来此,此番必不能善了,索性横下一条心,倒要拼拼看是你死还是我活。 心中有了这番计较,白飞麟倒也起了一身的豪情,不再如先前般战战兢兢。找火龙玉一事再也不提,朗声笑道: “萧公子乃是不世的人物,怎么也如此不干脆,来这套虚文?没错,本来就是我找茬,如今也不必来那些客套,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话音一落便已将腰畔长剑握在了手中。他的剑鞘鎏着细金,看上去甚是华贵,他持剑在手坚定的看着对面椅子上悠然而坐的男人,俊冷的面容上满是肃杀之意。 萧凌天微微点头:“不错,这才有个苍山城主的样子。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我既然来了就不会轻易的走。你我一战在所难免,不过这斗室之中不方便施展,我瞧这院子倒还不错,不如就在那里吧。” 白飞麟看了笑眯眯坐在床上看戏的夜月色一眼,知道萧凌天是怕伤了她,当下转身率先走出门去。院子里有人打扫过,只余一层薄薄的残雪,白飞麟深深的吸了一口沁凉的空气,转过了身来。 萧凌天还在屋里,这是夜月色第一次见他动手怎能不看?萧凌天便亲手给她披上了她被掳来时穿的紫貂裘,又吩咐了流朱照看好夜月色,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 面对着那个女子时,他流露出温柔的笑意,但是一转身,他就变成了地狱的阎罗。他看向白飞麟的眼神中充满了凌厉的杀气,唇边的微笑仿佛血池荡起的波纹。长剑在手,步下流年暗转,风动云起间隐隐肃杀,那是天地也无法压制的张狂。 “白飞麟,从我手里带走她,你想必已经做好要付出代价的准备了?”他在白飞麟身前一丈站定,声音很轻,却让白飞麟冷入了骨髓。 白飞麟不答,手腕一翻已经抽出了长剑。月光下白雪中剑光夺目,寒风拂过声声龙吟,端是一把绝世的好剑。 “好一把‘神思’,景庸皇朝也只剩下这一把剑可以看一看了吧。”萧凌天微微点头。 “你果然知道这把剑。”白飞麟并不意外,这剑本是景庸皇朝历代皇帝的配剑,二百年来一直由苍狼族的族长持有,可以说是苍狼族长的信物。看情形眼前这人在自己身边放了不少眼线,知道这剑也不奇怪。 “没错,因为只有这把剑,才配做我这‘秋泉’的对手。”修长坚定的手指握着青碧色的剑鞘,近剑柄处一枚碧色的宝石散发着柔和的光华。剑尚未出鞘,却像是感受到了‘神思’的挑衅而无风自鸣。 白飞麟心中猛地一惊,他刚才说什么?‘秋泉’剑? 八十二章 上古名剑神思,吹毫断发、削玉切金,被前景庸皇朝白氏奉为圣剑,为历代帝君所佩,前朝覆灭之时在战乱中不知所踪。 嗜血神器秋泉,冷如冰、澄如水,与另一神匕春水互为短长,于二百年前的乱世之中横空而出成为无敌神兵利器,为吟风国的开国奉献上最鲜艳的一抹血色。 春水秋泉,是曾被诵为风神的萧长空的随身武器,跟随萧长空南征北战十几年未尝一败。萧长空成为开国将军之后便在也未曾现身人前,但是毫无疑问的,这一对神器除了萧氏后人,无人再能染指。 白飞麟心中剧荡,血Y似乎开始沸腾。是他吗?那个身处青云之上,自己一直遥遥看着却从未曾触摸过的人?仅仅是因为姓氏他们从出生之时就成为彼此的敌人,自己二十五年来的生命每一天都受到来自于他的家族的无形的*迫。如今的萧氏成为这个帝国最高处俯看一切的神,而曾经的神祗白氏却落入卑微的尘埃,在这贫瘠荒凉的一隅艰难的维持着生计。 是他吗?当然是他!早就应该想到的,眼前的人与世间传说的、影卫们刺探到的分毫不差。天人风姿修罗手段,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轻易的就找到了要找的人,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就潜入了白家大宅最险要的所在,此刻如此悠然的站在他的面前,看他迎接这突如其来的宿命的对决。 白飞麟没有准备,萧凌天的出现如此突然,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和他沙场相见,然后和自己的族人们一起走向那不可抗拒的命运的结局。但是他又是有准备的,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为了今天做准备。 “萧凌天!”他问的很肯定。颈部的血脉怦怦的勃动,一种从未有过的激烈的情绪从心底爆发,他险些无法控制。 “正是。”他神情倨傲,似乎并未将白飞麟放在心上。事实上,虽然白飞麟视他为宿敌,但是在萧氏后人的眼中真正的宿敌是夜姓子孙,至于白氏,只不过是没有彻底清理干净的尘埃而已,根本不配与他们为敌。 “很好!很好!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你。”激动到了极致的白飞麟已经开始奇异的冷静下来,注意到一些他早该注意的事。萧凌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会是为了战事,漠北的战事其实并不能对银甲军构成真正的威胁,这一点他们都知道。那么他这样张扬狂妄的人肯掩人耳目的潜入漠北,到底是为了什么? 心念一动,白飞麟看向静立在门前的夜月色。寂静风中,一身紫貂裘的夜月色瑟瑟如花,皎月清辉下气质清贵高华,只是那样一站便像是立在了天际云端,让人无法触摸。 “摄政王殿下在此,这是苍山城的荣幸,倒不知这位小姐真容为何?”如此风姿,她不可能单纯的只是萧凌天的女人。 “她?”萧凌天淡淡一笑,神清中有着睥睨天下的高傲。“她是帝国之明月,凡人不可触摸。” 凡人无法触摸到的帝国之明月,只有天才有资格拥抱。 白飞麟握剑的手又是一紧。夜月色,他知道这个国家帝王的名字。萧凌天说的没错,她确实是这个帝国的明月,可恨的是她曾被他摘下却没有及时的毁去。 如果把她毁去了,这个他所憎恨的国家是不是就会陷入永夜?跟他和他的族人、他的仇恨、痛苦、永远无法推却的责任一起沉入黑暗,也许这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吧。 他们为什么而来已经不再重要了,眼前这两个是吟风国至高之处的两人,萧凌天他没有把握,但是夜月色一个手无缚J之力的女子他是无论如何也要留下的。 手腕微动,神思长鸣,剑身反S着白雪照亮了白飞麟明亮的眼。 “既是如此,我倒要试试能不能把这月亮摘下来!杀了那女人!”冷喝一声传令给在院门外待命的影卫们,白飞麟自己则身形飞动长剑直刺萧凌天而去。 话音落下的一刻,几十个灰色衣服的影卫破门而入直朝夜月色方向攻去。萧凌天不待白飞麟攻到身前便已飞身急退到夜月色身边,一把搂住她的纤腰低头飞速在她唇上轻轻一吻: “乖,跟他们走。”他的眼睛亮的像盛了水,胜过天上的繁星。 夜月色妙目一扫,只见翔风院两边悬空的墙头上突然翻进十几条幽灵般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朝灰色的影卫迎了上去。清一色的黑衣但没有覆面,她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是二十八伴星卫里的人。萧凌天搂着她的手将她向旁边一带,就有一人隔着袖子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里!”温文清朗的声音,转头迎上林挽衣明亮坚定的双眸。 他也穿着黑色的紧身夜行衣,身材修长挺拔像一株青松一般英挺。这两日因为担忧夜月色的安危而紧皱的眉头此刻终于舒展开,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看着她。 他带着她一下子跃上墙头,风立刻将她的衣衫吹得猎猎舞动。夜月色低头一看,脚下是一片漆黑,翔风院离地至少三十米,她甚至无法看到地面。她有些惊疑的看了林挽衣一眼,不会是——要跳下去吧? 林挽衣对她笑了一笑,带着安慰的意味: “别怕,都安排好了,你只要闭上眼睛抓住我就行了。” 夜月色对蹦极没有任何尝试的欲望,但是显然此刻的她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在这里只会成为他们的累赘。狠狠心一把搂住林挽衣的腰,回头时正看到神思秋泉双剑相交时四溅的火花闪亮萧凌天峻冷无双的面容。 然后回头闭上双眼,任林挽衣拦着她的腰一跃而下,跃向黑暗中的大地。 神思舞动时的青白寒光将白飞麟映的眉发皆寒,他后跃一步卸去秋泉剑上传来的强大力道,却仍然被刚才那相交的一剑震得气血翻涌。萧凌天并未趁势追击,只是剑尖垂地带着一丝傲然的冷漠看着他。 萧凌天冷冷无言,看着白飞麟狼狈退后紧闭的唇角溢出一线红痕。夜月色被掳所激发的戾气再也不加掩饰,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白飞麟走去。 黑色长袍的下摆随着他的走动而在风中翻飞,上面华美的金色波纹随之激荡。萧凌天走得不快,但是每一步都好像重重的踩在白飞麟心上。铺天盖地的杀气迎面而来,白飞麟用尽了力气才能站直身体与他对视。 眼前这个一步一步向他走来的男子,黑暗强大犹如神魔的男子,是终结了白氏王朝神话的男人的后裔,是这些年来渐渐将苍狼族的人民*向灭亡的罪魁祸首,是从小就压在白飞麟心上的梦魇。白飞麟血Y中狼一般的凶狠和坚韧爆发出来,一声狂吼又持剑飞身而上。 萧凌天毫不退却的举剑相迎,一阵金铁交鸣之声,白飞麟知道自己的内力远不如萧凌天,双剑一交便借力在空中一个后翻,电光火石之间又刺向萧凌天面门。萧凌天冷冷一笑,长剑顺势上挑剑尖挑开神思,又顺势划过白飞麟的胸膛。 白飞麟半空中勉强提气扭身躲过了这一剑,落到地上时胸前的衣裳已经被划开。还未等他站稳,萧凌天的身影已如幽冥一般*近眼前,剑气如针马上就要划破他的颈项。白飞麟狼狈后仰,在地上一个翻滚才堪堪躲开,只是颈上已多了一条血痕。 萧凌天的武功已经出神入化,要杀白飞麟不过是动动指头的事。但他并不着急,不急不虚的*迫着白飞麟,带着猫戏老鼠的心态一次次把他*到绝境再留给他一线生机,每一次都给他留下一些不致命的伤痕,看他渐渐脆弱崩溃,以此来熄灭自己心头的怒火和平复嗜血的欲望。 杀了白飞麟?不,这远远不够。从他的身边带走夜月色,让她置身于危险之中,这样的极度重罪绝不是简单的死亡可以赎清的。 白飞麟越战越心寒。萧凌天黑衣如墨,腰束金色丝带,手中秋泉寒光*人,剑气如风丝丝割面。他的剑势凌厉步步相*,动作却仍然从容不迫,优雅的就像在舞蹈。回身旋转矫若苍鹰,揽剑如歌,气贯长虹。凌空一跃若帝子驱九龙于天,寒剑一挥如皎月凝星光于内,千钧之势竟让白飞麟不敢直视。仓皇后退之时又见那无双的公子静若寒潭,深不可测的望着自己,心头一热,又发狠冲上去与他缠斗在一起。 萧凌天所习的剑法乃是萧长空集毕生心血所创,既有自己师门武功的轻灵诡异,又有血战沙场时的凶狠冷冽,大开大阖霸气无边,偏又攻防有度滴水不漏。再加上萧凌天天资过人,从小就接受魔鬼训练,又少年投身军旅在军营中磨练了钢铁一般的意志,武功造诣早已登峰造极,区区一个白飞麟哪里会是他的对手。 白飞麟性格坚韧深沉,也是从小接受魔鬼训练长大的,天资不可谓不出众,但是比萧凌天就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所习的武功本来就比不上萧氏传下来的武功霸气,此时只有被萧凌天耍的团团转。看着萧凌天雍容不迫的用剑一次一次将自己*得狼狈不堪,唇边那一丝嘲讽的笑意化成一根针狠狠的刺进了白飞麟的心里。 这算什么?白飞麟无法忍受被当成老鼠来耍弄,怒火狂炽终于使出了两败俱伤的打法。不再躲避萧凌天迎面刺来的长剑,微一扭身秋泉从左肩直穿而过,用肩胛骨夹住秋泉人已经与萧凌天面对面。右手神思直刺,宁死也要和萧凌天同归于尽。 萧凌天唇边冷笑更盛,左手春水出袖顺势向上一削。鲜血喷溅而出,竟将白飞麟右臂齐肩削断。 白飞麟闷哼一声面色变得惨白,黄豆大的汗珠瞬间渗出,踉跄着后退几步。秋泉顺势而出寒芒依旧,连一丝鲜血都不沾染。萧凌天并未追击,只是冷冷的看着白飞麟勉强稳住身形,左手艰难的想要抚住失去臂膀的右肩。 雪地上,那孤零零的手臂依然紧紧地握着神思,暗红的血和墨绿的衣袖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怎么?你不知道秋泉一向是和春水成双成对的么?” 白飞麟抬起头,萧凌天就在他面前不远处冷然而笑,王者之风令天地失色。 八十三章 夜月色跳下来的时候是鼓起了全部的勇气的,她知道萧凌天让林挽衣用这种方式带她走必然是经过了周密的筹划的,她的安全不会有任何问题。但是这事就和蹦极一样,虽然知道死不了人但是那种刺激也不是谁都能受得了得。夜月色一向体弱,刺激的运动几乎没有做过,所以在他真正迈脚跳进虚无的时候,心脏还是激烈的狂跳起来。 林挽衣的手温暖而有力,紧紧的揽着她的腰肢让她不至于无所依靠。呼啸的风掠过脸颊刮痛她的耳朵,脚下的虚无感让她不由自主的闭紧了眼睛。 高速的下坠中她突然感觉到林挽衣带着她顿了一顿,似乎是找到了某个落脚点,空中一个借力之后复又跃下。原来在这面光滑垂直的墙上每隔六七米左右就C了一把匕首在上,手柄部位露在外面作为支点,伴星卫们就是踩着这个跃上去的。 林挽衣几次借力便到了地面,双脚刚一沾地立刻便有人从暗中闪身而出扶住了夜月色的身子。夜月色只觉得双腿有些软,借着那人和林挽衣的力勉强站稳了,转头一看夜色中凌似水一脸终于放下心来的表情。 “小姐这边走。”一身黑色劲装的凌似水压低了声音护着夜月色在墙下的暗影中穿行,林挽衣小心而谨慎的跟在后面。夜月色注意到院子里已经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屠杀,不断有伴星卫在暗中将有意或无意靠近他们的巡逻的庄丁护院解决掉。 白家大宅里此时的气氛非常紧张,都知道翔风院来了强敌,全副武装的家丁不断的向翔风院涌去。夜月色回头看到漆黑夜色中通往翔风院的那唯一的一条通道已经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但是翔风院里却并没有太多的光源,想是那些人都被挡在了院门口进不去,夜月色总算有些安心。 因为翔风院吸引了绝大多数的目光,所以夜月色一行人走得到还算顺利,很快就到了一个偏僻的角门处。一个家丁打扮的年轻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他的脚边是一滩暗红血迹,想必是解决掉了原本守在这里的守卫。 那年轻人见了他们也不言语,只是匆匆一抱拳就打开了角门。凌似水刚想带着夜月色出去就听后面几声异常尖锐的响声,几人一惊皆回过身去,原来并不是他们的行踪被人发现,而是有人放了数支响箭升空。 那家丁打扮的年轻人一皱眉,对凌似水说了句: “快走,白家的人叫援兵了,走的时候注意避开他们。” 凌似水点头,扶着夜月色出了门直奔对面的一处民房,后面的林挽衣和六七个伴星卫接踵而至。门刚一关上就见刚才跨过的长街尽头有点点闪烁的火光和纷乱的脚步,想必是白家招来的援军到了。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民房里南宫骏和几个伴星卫还有一对平民夫妻打扮的中年人早就在里面候着了,见了他们来也没废话,直接推开盘炕上的一个矮床柜露出了下面的炕面,凌似水在炕上不知动了什么机关,那一小面炕面突然向下反转露出一个可容一人穿过的入口,下面是几节台阶,然后好像是一条地道。凌似水带着几个伴星卫当先走了下去,林挽衣夜月色在中,后面南宫骏又几个伴星卫断后,顺序步下了台阶。 待所有人都下去以后,只听头上一阵轻微的声响,那入口又掩了起来。地道里的众人除了夜月色每人都燃起了手里的火折子,幽幽的火光照亮了地道,一行人沉默而迅速的沿着长长的地道穿行。 那地道只容一人直身前行,干净整洁想来是早就挖掘好的,平常用来传递情报,今日里又派上了大用场。夜月色跟着前面的人一路急行,终究还是放心不下萧凌天,看走在自己前面的正是自己见过的霁云便小声问道: “殿下那边怎么样?不会有事吧?” 霁云回头微微一笑:“小姐不必担心,主上那边不会有事的。只要我们到了目的地主上就会立刻撤离的。” 夜月色知道萧凌天是个本领通天的人,略略放宽了心,不再言语只是一路前行。地道悠长曲折,又分出数条岔道,不知是通往他处还是为了迷惑视线。地道里似乎经过了特别的设计,空气并不憋闷,时时有阵阵清风拂过面颊。夜月色一行十几人匆匆的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又看到了几节矮矮的向上的台阶,当先的凌似水走上台阶,小心地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等到终于确定外面没人才动了动旁边的机关。又是一声微响过后,凌似水头上的一方石板向右移透出一线天光来。 白飞麟站立的有些勉强,左肩受伤使他无法为自己点X止血,大量的失血使他变得虚弱,他开始觉得身体里透出无法抵御的寒冷。但是剧烈的疼痛刺激使他的精神不正常的亢奋,他站立在雪地中狠狠的看着对面的萧凌天。 周遭的打斗基本上已经结束,萧凌天这次带了十个伴星卫上来,伴星卫的身手都和号称东陆第一高手的林挽衣不相伯仲,所以白飞麟的影卫虽然是白家精心培育出的精兵又占了人数的优势,但是还是不敌伴星卫,片刻之后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进入院子的影卫被解决掉之后,几个伴星卫联手守住了院门。由于翔风院和主楼只见只有一条窄窄的长廊相连,守住院门也就是扼守住了咽喉要道,虽然赶来的白家家丁前赴后继,但是谁也没有办法闯进来,当真应了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这句话。 门口那里打得热闹,萧凌天和白飞麟这里就安静很多。白飞麟原本束起的头发已经披散了下来,断臂处一片触目惊心的伤口,浑身浴血状若厉鬼。而萧凌天黑衣翩跹风采依然,连一根头发都没有乱掉。 “真让我失望,白家的后人就这点本事?想当年家祖攻陷帝都的时候白家还有一位将军和家祖大战了两个时辰呢,现在看看你,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就如此狼狈,还敢妄想自立复国?” 萧凌天说话的声音又冷又淡没什么情绪,连杀气都敛了许多,白飞麟却从那又冷又淡的话里听出了深深的不屑,强者的轻慢像一根针刺穿了他的心,刺得他的心流出血来。 白家的耻辱、白家的希望,从他一出生就套在他颈上的绞索,今天终于要将他绞杀。 “不过是窃国的叛贼,背叛了君主的小人,你真的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神么!”他的声音粗哑,间或咳嗽几声带出唇角殷红的血。 “窃国?背叛?”萧凌天似乎露出嘲讽的笑,脚下一步步向他*来,俊美的面孔慢慢靠近白飞麟满是血污的脸。“白氏景? 正文 第 2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窃国?背叛?”萧凌天似乎露出嘲讽的笑,脚下一步步向他*来,俊美的面孔慢慢靠近白飞麟满是血污的脸。“白氏景庸皇朝历经几百年的统治早已腐败糜烂失道失德,白氏名为国主,却为外戚周氏专权,横征暴敛民不聊生。凡事由盛而衰无可避免,开国圣主和家祖不过是应时而动有何不妥?” 白飞麟不想听他的话,因为他知道这是事实,正因为这样这些话才特别的残忍。萧凌天离他很近,只有不过小半臂的距离,他用尽了力气趁其不备左脚飞起直奔萧凌天的下腹。 伴着一声清脆的喀嚓声,白飞麟跪倒在地,左脚扭曲成诡异的角度,白森森的断骨刺破肌R皮肤露了出来。原来在他飞腿的一刹那,萧凌天的右脚快如闪电般踢在他的左腿胫骨之上,生生将骨头踢断。 白飞麟到底也是个人物,先前断臂此番折腿,他虽然痛的大汗淋漓,却硬是忍住了没有叫出声,只是嘴唇已经被咬出了血。 萧凌天上前一步抓住白飞麟满是血污的衣领将他半提起来,俯下面孔与他对视一字一句道: “白飞麟你记住,景庸皇朝早已覆灭,白家不肯降伏就只有灭亡。我原可多容你些日子,可惜——你不该动她!” 随手一掼,他将白飞麟丢在地上,眼神冰冷毫无温度。 “真可笑,你以为你能出得了这苍山城?苍山城里全民皆兵,现在整个白家大宅都被人围住,你除非是长了翅膀飞出去,不然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出这个门!” 白飞麟惨然而笑,因为剧痛说话都断断续续。他知道女帝已经跑了,但是现在的情形他不相信萧凌天跑得了。 “我的翅膀你看不到了。”萧凌天冷冷答道,手中秋水寒芒锐现。 白飞麟说的不假,知道白家大宅来了强敌之后,白家的长老放出了求救的响箭。响箭一出整个苍山城的青壮都全副武装赶来,明亮的火把照亮了大宅的每一个角落。 人海战术吗?萧凌天不屑一顾,只要伴星卫守住院门一时半会没人能进得来。他抬头看看夜空,心里正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见夜空中一朵巨大的红色六角烟花爆起,然后节节连爆笼罩苍山城上空。 萧凌天微微一笑,差不多是时候长出翅膀了。 八十四章 夜空幽深透着微微的蓝,因为明亮的皎月,四周星星的光芒都黯淡下去。如此宁静的琉璃苍穹之中突然爆起闪亮的血色烟花,一层连着一层眨眼的功夫就笼罩了陷入异常喧嚣的苍山城上空。正当苍山城的苍狼族子弟惊讶又狐疑的抬头仰望之时,呼应着那血色的烟花,苍山城的东边天空中突然飞落下无数燃着明亮火焰的流矢。震天的喊杀声响起,夜色中的苍山城东突然陷入一片火海。 冬季干燥寒冷的北风助长了疯狂地火势,转瞬间城东的天空就被大火照的亮如白昼。妇人孩童哭喊奔逃的声音传来时苍山城里的众人才反应过来——有人攻城了! 尽管知道今夜的攻城之事跟如今正在翔风院上的不明身份侵入者有关,但是苍狼族的子弟别无选择只能迅速的从白家大宅撤退到城门处参与守城,否则城门一开等着他们的便是被屠灭全族的命运。 攻城的只能是银甲军,但是漫长而寒冷的冬季几乎是双方默契的休战季,苍山城的守卫本来就比平时放松些,再加上白飞麟城主迟迟不露面生死未卜,苍狼族的子弟群龙无首,仓促之间只能在几位长老的指挥下行动,急急奔赴城门。除了少数人还在试图攻进翔风院之外,其他的绝大部分人都迅速的从白家大宅撤走了。 萧凌天跃上墙头犹如展翅欲飞的雄鹰,冷眼看着下面成片的火把迅速的散去,东城门外流矢如雨杀声震天。苍狼族的族长白飞麟已经倒在了血泊中,翔风院门前还在试图攻击的白家护院一个个的倒下,萧凌天低喝一声: “行了,走!” 正在战斗中的伴星卫闻言齐齐飞身后退抖手甩出一颗颗黑色弹丸,那弹丸落地即爆,紫色的浓雾霎时弥漫整个院门。也不知那雾是怎样做成的,竟然凝结成一团风吹不散,有想冲过白雾攻进来的护院一碰到那雾气就全身迅速溃烂惨叫着倒下,后面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形只能仓皇后退再也不敢过来。 如此一阻隔,伴星卫们连同流朱都一起跃上了墙头。萧凌天当先一跃而下,却并不在墙上的剑柄上借力,而是在快到地面的时候随手向地上一挥卸去了下落的冲力,然后轻轻落地,比一片树叶也重不了多少。 伴星卫们的武功比不得萧凌天,便一个个在剑柄上纵跃而下。流朱身手更差一些,只得在另一个伴星卫的扶持下跃了下来。此时楼下已经无人,大街上也已经空荡荡,青壮都去参战,老弱妇孺也都躲了起来。萧凌天一行人迅速的沿着夜月色走过的路线进入地道,掀起石板之后就置身于一座假山之内了。 这假山设计的极为玲珑巧妙,内部空间甚大,外面看起来却极为小巧。从外面看一线窄窄的狭缝让人以为已经到了底,但是转过那一线又是另一个空间,颇有些曲径通幽的意思。 萧凌天一行人毫不避讳从容走出假山,刚出来就见到龙二正在外面恭候着他们。见他们出来便迎了上来将他们引入不远处的一个房间。 推开房门,里面已经站了几人,萧凌天眼里却只看见傲如霜雪的那一个。伸出手去握住她微笑着递过的一双柔荑,外面兵荒马乱如此险恶境地她却依然笑眼千千。萧凌天心中暖暖的,却并不与她说些什么,只是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相顾一笑便是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浅浅的一笑落在了旁人的眼里真是万千滋味,凌似水和其他的伴星卫自然是为自家的主子高兴的,跟着一起行动的外人南宫骏则一直对着深不可测的摄政王有点敬而远之,不过几次看到那喜怒难测的男子露出这样柔和的表情,倒让他对这位年纪小小的女帝陛下更加敬仰了。 心情最复杂的当然是林挽衣,他虽然知道自己只能放手,但倾慕之心没有丝毫减退。眼见那二人如此亲密自然,仿佛生来就属于彼此,他的心自然禁不住的涩然,但也有一丝欣慰,为她的幸福而温暖。 此时那边的龙二已经打开了另一条密道的入口,萧凌天带着夜月色、凌似水、南宫骏和林挽衣进入了密道。其它的伴星卫则脱下了夜行衣换上了苍狼族平民的衣服消失在了夜色中。 密道很长而且曲折,疾行的一行人甚至可以听到地面上的奔跑声。长长的路途中萧凌天一直紧紧地牵着夜月色的手,干燥而温暖的掌心让夜月色觉得即使在这样相对封闭幽暗的空间里也无比的安全。 苍山城西倚苍山,苍狼族的族人们这座荒凉的山中挖掘了无数的D窟和密道用来躲避战火,此时银甲军突然开战,没有战斗能力的老弱妇孺便都向那里涌去。在相对偏僻的北边城门外的一处农家里,萧凌天几人走出了密道上了外面早就候着的马车,赶车的人缰绳一抖马车就向北方疾驰而去。 外表普通不起眼的马车里面却舒适异常,到处铺着厚厚的狐裘,几个精致小巧的黄铜暖炉把车里熏得暖暖的。车赶得很稳,此时早已月过中天,几个人都是忙了一夜,到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稍微歇息一下了。 东门边隐约传来喊杀声,战斗还在继续。倚在车壁上的萧凌天却似毫不在意,无视在场的其他三人径直将夜月色拉过来抱在怀里。夜月色身无半点武功,今天夜里又跳楼又钻地的早已累得不行,再加上漠北天寒,她都快被冻透了,此时整个人软软的没有半分力气,乖乖的让萧凌天搂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萧凌天把这娇小的身躯揽住,自然感觉到她的寒冷和疲乏。一手轻轻扣住她的脉门缓和的注入真气,一手轻轻顺着她散落的长发。感觉才两日不见她好像又瘦了,心中不禁有些隐隐的痛,不自觉的又把她拥的紧了紧。 “我没事,你别担心。”因为萧凌天暖暖的真气,夜月色恢复了些精神,像小猫一样偎在他的怀里动了动,头顶轻轻的摩擦着他的颈子。 “还冷吗?”萧凌天轻轻地问。 “不冷了。”她仍然舒服的靠在他的怀里,他的气息让她如此安心。“我们这是往哪里走?” “往北,直接入沙漠。紫魂山那里已经都准备好了,我们在这里耽搁太久了。” “直接去?”夜月色坐直身子有些奇怪的看着他,“这边的事怎么办?正在打仗呢,你就算不亲自坐镇也应该去看看啊。” “又不是什么大战,”萧凌天不甚在意,轻按她的头让她又靠了回去。“这次的声势虽大,但其实只有两个先锋营而已,主要是为了转移苍狼族的视线让我们脱身。二十万银甲军要想包围苍山城而不被发现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次是两个先锋营潜伏突击掩护我们撤走,而后陆续增兵拖延战事为我们入沙漠争取时间。看起来挺吓人的,其实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用不着浪费我们的时间。” “倒不如趁着这次机会把他们一下子打垮了永绝后患。”夜月色安逸的靠着懒懒地说。 “哪里有那样简单。漠北地大人希,苍狼族的子民分散的很广,很难经过一次战争就把他们全部除掉。而他们民风极为彪悍,即使遭到重创也不会放弃复国和对吟风的仇视,这也正是为什么二百年来吟风国与他们很少开展大的战争,却一步步的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将他们赶到这荒凉的沙漠的原因所在。” “赶狗入穷巷吗?如果他们退入沙漠生活呢,沙漠里不是也有部族生存吗?” “既然是要斩草除根,自然不会给他们留退路。银甲军对苍狼族的包围就像一个口袋,把他们牢牢的圈在里面,等到收口的时候才会万无一失。到时候就算有漏网之鱼,在沙漠那样贫瘠的地方也没有办法壮大,对吟风国来说苍狼族的隐患已经存在太久了,在我的手里该把他结束掉了。” “灭族啊!”夜月色幽幽地轻叹一声,突然想起以前他们为了沈相谋逆案所做的争执。那时候的她还秉承着现代的法治精神,认为株连九族是不可思议和毫无道理的事情,可是到了现在她面对一个民族的灭亡却已经可以冷眼旁观,这个世界真的令她改变了很多,只是不知道这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怎么?”萧凌天抬起她的脸与她对望,眼中有一抹坚决,显然也想起了那次争执。夜月色平时虽冷冷淡淡的,但其实她是一个善良心软的孩子,总是很慎重的对待生命,所以也许她会求情也说不定。只是这件事关系重大不能有半点心慈手软,否则的话便是后患无穷。 但是夜月色轻轻地摇了摇头,展开双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整个人软软的贴了上去与他相拥。 “我知道你的道理,又怎么会与你为难。这家国天下我既没有治理的本事也没有治理的雄心,索性就全交给你了我也乐得清闲。” 这话若是别的君王说了,后面不知有多少深意,萧凌天却知道她是真心的,至高无上的权力在她的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如此便容臣为陛下分忧。”他语带笑意,藏着深深地宠溺。离这肮脏血腥的政治远一些,她的纯净天空由他来撑起。 二人静静相拥,正是蜜意浓情之时,偏有那煞风景的家伙不识趣,狠狠的咳嗽了一声。 相拥的二人不慌不忙的转头,一起看着发出咳嗽的南宫骏,倒把南宫骏瞧得脸红。南宫骏见惯了风月场上的调笑逢迎,但这至高之处的二人就在自己面前蜜里调油的样子还是让他很不自在。再看看始终微低着头盯着车壁一点的林挽衣,又觉得他实在是有些可怜,便忍不住咳了一声。 凌似水差点扑上去掐死他,就没见过这么不长眼色的,好好的咳什么,没瞧见气氛正好么,殿下忙着照顾陛下就没时间管他们了。对于这位喜怒难辨的殿下她既尊敬又害怕,相处是难免有些忐忑,所以到更希望萧凌天把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夜月色身上,至于其他人她才懒得管。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怪,幸好夜月色说累了想睡一会儿,凌似水连忙为她准备枕衾这才自然起来。马车匀速的摇晃着,夜月色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在睡梦中由马车载着奔向他们的目的地——亡灵沙漠。 八十五章 萧凌天一行人抵达紫魂山隘口时已经是第二天傍晚了,变装分散离城的伴星卫们快马轻骑倒比他们还到的早些。孙胡子早就带着一支驼队在隘口处等着他们,同来的还有一位向导,孙胡子没敢用当地人而是找了一位常住于此的淘金者叫邢四。 沧海月明也早就守在那里,见了夜月色眼睛都有点红红的,忙里忙外的伺候夜月色和萧凌天的起居。一行人就地休整了一夜,萧凌天和夜月色在车里睡了一晚,其他人则搭了帐篷燃了篝火休息。 寒冷而寂静的夜晚,天上的星星亮的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来。三十几匹高大的骆驼蹲下来围成一圈抵挡如刀锋般锋利的寒风,几堆篝火熊熊燃烧发出啪啪的声音,为这寒夜增添了一丝温暖。 温暖的马车里厚厚的狐裘上,夜月色赤L的娇躯泛着艳丽的桃红,如一汪春水融化在萧凌天强壮的怀抱中,随着他身体的律动而缓缓起伏。萧凌天长衣未褪却襟怀大敞,露出长衣下未着寸缕的强悍身躯。优雅起伏的麦色肌理蕴藏着惊人的力量,修长的双臂紧紧桎梏住身下女子柔软的身躯,赤L相触的肌肤燃起火一样的温度。他强壮有力的腰身耸动,缓慢、有力但坚定的深深侵占入有意思的体内。 为了避免马车的晃动,萧凌天的动作很慢,但也因此他的每一次侵占都更加的有力和深入。夜月色可以清楚的感觉到深埋在她体内的火热坚挺如何一点点的推开紧致的媚R更加的深入自己,被充满的感觉如何一次一次的带着自己冲上快乐的巅峰。她的双腿早已环上他劲瘦的腰,扣在他背后的双手,指甲似乎就要隔着衣裳深深地嵌入他的肌肤里。 “唔!”因为他的一个猛烈的冲撞,夜月色紧闭的红唇中抑制不住的逸出一声娇吟,但又立刻咬住下唇强自忍耐。外面的高手太多,她可不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别咬着。”他的声音低哑,低下头来含住她的唇辗转吮吸。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在雪白的狐裘上铺出艳丽Y靡的山水黑白。一滴隐忍的汗水从他的颈上滑落,他压抑着欲望的粗重喘息声在车厢里格外的清晰。 萧凌天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能太急切的要她,夜月色还很疲惫,明天开始会有很艰苦的路程她需要保持体力,但是他无法控制想要她的欲望,短暂的离别让他的心不安,他必须要把她融入到自己的身体里去。她像甜美多汁的果实一样诱惑着他让他着迷,他沉溺在她的柔软中不愿醒来,所以他要了他,虽然尽力节制但仍然凶猛。 云雨缠绵过后,夜月色趴伏着平复急促的喘息,萧凌天仍然伏在她的身上保持着从身后进入的姿态,甚至连分身都没有撤出来,只是微微用双臂撑起自己的体重不至于压到她。 “累到了吗?”他轻咬着她白玉般的小巧耳垂昵声问道。 “没有。”夜月色轻轻摇了摇头,猫一般慵懒。“也不知道苍山城那边的战事怎么样了。” “不必担心这个,让他们慢慢吊着打,我带出的兵我心里有数。” 夜月色这才想起萧凌天十七岁之前一直在军中历练,这银甲军便是他一手筹建起来的是他的嫡系部队,军中大将也全是他培养提拔起来的。那些人她虽没有见过,但是看萧凌天身边的那些天星宫的子弟也可以知道他身边除了自己没有一个无能之辈,所以苍山城那边的事也就不用她瞎C心了。 “你一直很辛苦吧!”她试图翻过身来,萧凌天从她体内轻柔的撤出侧身躺下顺势把她搂在怀里用锦被包住二人。夜月色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怀里轻声的问。 他们不常谈到萧凌天的童年和少年时代,那对萧凌天来说似乎是很不好的回忆所以他不愿多谈。夜月色只是知道萧凌天的母亲逃不过难产而死的命运,父亲先天体弱也早早亡故。被仇恨蒙蔽了心灵的祖父从他开始学说话开始就教授他各种知识和武功,他所面临的永远是严厉的祖父不断的苛责和无止境的要求。没有温情、没有宠爱,萧凌天根本不曾有过童年。 她知道他少时的经历使他的性格中有阴暗的一面,但她却偏生爱着这样的他,如同他也爱着这样别扭的自己一样。这世间多么奇妙,竟让她穿过不可思议的时间和空间来到他的身边只为了爱他和被他爱上,他们彼此被分开的另一半竟以这样的方式被找到。 “怎么?担心我了吗?”他懒懒的抚弄着夜月色的头发,“担心的话就为我分担一些吧,回京以后政事你也学学上手,怎么说你也是皇帝陛下,我们大婚以后按律我是不能C手朝政的,就算能暗里帮衬着你也要有个限度。日后你身子好起来有很多事就要自己拿主意了。” “不要!”夜月色干脆的一甩头,毫不犹豫的拒绝他。“我不是从政的料这你还看不出来?国事虽重但还是别指望我了,我做不好也不想做。虽说按律后宫不得干政,但是我这个女帝先天体弱多病,皇夫摄政监国也没什么不好。政事上的辛苦恕我无力替你分忧了。” 萧凌天笑了笑道:“你说的我也不是没想过,你心性淡泊要你处理那些事情是为难了一些。但是皇夫摄政监国是从没有过的事,恐怕会很难。算了,别想这些事了早点睡吧。明天就要进沙漠了,会很累的,我担心你的身体。” “我的身体倒还好,只是我总觉的沙漠是个很可怕的地方,所以心里有点害怕。” “别怕,”萧凌天轻轻拍拍她的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有我在呢,什么事也不会有的。” 夜月色埋首在他的怀里乖乖的点了点头,萧凌天在她耳边轻声道:“月色,等解了蛊,我们生个孩子吧。” 夜月色面颊淡淡一红,微微抿唇淡笑,明眸一扫亮如繁星。他们的孩子,一定会非常的可爱吧。 第二天天刚微微亮,他们宿营的地方便开始S动起来,各人都准备着进入沙漠时该打点的一切。夜月色醒来时车厢里是月明陪着她,萧凌天早已收拾停当在外面指挥他们准备。 孙胡子带来的驼队共有三十几匹高大的骆驼,倒有一半以上是用来载物的。大量的食物、清水、酸奶汤和豆饼盐巴,他们的预计行程不过十天,这些东西却足够十几个人在沙漠中支持月余,还有各种其他的东西林林总总装得满满当当。 萧凌天此次出宫暗中同行的二十八伴星卫,只有四个常侍的暗卫跟他们一起进沙漠,其他人都在外面等待,理由是在沙漠中武功再高人数再多都没有用,倒不如在外面守着。沧海月明自然是要伺候着夜月色一起走的,加上带路的凤鸣山人林挽衣师徒、孙胡子和当地向导、一直被夜月色青睐有加的凌似水以及已增加见闻为借口坚持同行的南宫骏,一行十四人在太阳完全跃上地平线后正式向沙漠进发。 他们所要寻找的部落其实并不是太远,因为沙漠中仅有的几个部落都是生活在洛水支流延入沙漠的部分旁的绿洲中,如果太深入沙漠的话河道消失就没有绿洲可供他们生存。再加上凤鸣山人曾经去过那里一次,所以找到部落所在并不是难事,真正让他们提防的是沙漠中变幻莫测的气候。 冬季的沙漠相对于夏季要平静的多,虽然严寒难耐,但很少有致命的可怕沙暴。沙漠中马车无法通行,骆驼是唯一的交通工具,夜月色全身被厚厚的狐裘包着,连口鼻都蒙了起来,窝在萧凌天怀里跟他同骑一匹骆驼,一双眼睛有些着迷的看着外面的浩瀚沙海。 实在是太过灿烂壮丽的美景!这是由沙组成的海洋,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沙丘在阳光的照S下闪着耀眼的金光,沙丘上一道道风掠过的痕迹无言的诉说着千年的寂寞。驼铃叮当悠然自在,成为这寂静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因为风沙和寒冷,没有人开口说话,只是沉默的骑在骆驼上,任由骆驼自己跟着队伍前行。萧凌天把夜月色包的严严实实的压在自己怀里还怕不够……又张开自己的狐裘把她又包了一层。夜月色坐在摇摇晃晃的骆驼上很不舒服,只能紧紧地抱住萧凌天的腰,闭了眼睛静静的休息。 驼队一直到中午时才在一个沙丘的背风处休息了一会,夜月色的脚都软了,一着地差点就跪在了地上。萧凌天一把把她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神非常的担心。夜月色抬头对他笑得灿烂,其实对剩下的旅程充满了恐惧。休息的时间短暂,他们必须在天黑以前赶到淘金人建的一个落脚点,为了补充体力每个人都沉默而又快速的吃东西喝水,夜月色看着月明和凌似水仍然精神奕奕的样子心中实在是羡慕。 只休息了不到半个时辰,驼队重又启程上路。邢四和凤鸣山人在前,骑着骆驼带领驼队继续向前,终于在暮色刚刚降临之际赶到了预定的落脚点。 八十六章 沙漠之行一路还算顺利,虽然白日里赶路艰辛的很,但是晚上休息时大家聚在一起轻松谈笑倒也其乐融融。点燃的篝火前,凤鸣山人常给大家讲讲他多年来四处游历的见闻,林挽衣总是带着温文的笑容倾听,偶尔眼神扫过围在萧凌天怀里的夜月色,总是会用笑意掩饰那一闪而过的淡淡忧伤。 南宫骏和凌似水似乎成了斗嘴的冤家,总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但是看在众人的眼里倒有了几分欢喜冤家的感觉。萧凌天也会柔和了面部的线条,带着淡淡笑意将夜月色揽在怀中听他们讲话。 一日晚上休息时,大家围坐成一圈守着火堆吃东西。饭后闲谈之中,夜月色无意中提起了白飞麟为得到火龙玉而掳劫她之事,没想到南宫骏听了之后脸色古怪,半晌才支支唔唔的说出火龙玉原来在他的身上。 “什么?”闻言之后的凌似水双眼微眯,眼中寒光闪闪。“原来是你拿了那块破玉才惹了这么多麻烦事!说,你拿火龙玉究竟有何居心?” 凌似水气势凛然,心里却有点担心。这笨蛋南宫骏好好的抢什么火龙玉结果弄出这么一档子事,最重要的是害的皇帝陛下被人掳走好几天,要知道陛下可是主上的心头R,万一主上发起火来这个笨蛋可就小命难保了。自己虽然与他以前有过那么一点点小过节,但是这一路行来两人吵吵闹闹的也挺有意思的,怎么也不能眼看着他把小命丢掉,便赶紧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免得萧凌天问都不问就把他给宰了。 南宫骏就是知道其中利害才决定坦白的,他可不敢想万一将来有一天萧凌天想起查这件事的时候他能瞒的过去,索性现在承认了也许还有些生机,便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道来。 原来南宫骏因为定亲的事情跟家里闹了一场之后就被他老爹打发到了漠北,名以上是要他在这里筹办一个新镖局。实际上就是要他吃些苦头。他满腹不甘的来漠北的路上,意外的发现了几个行踪诡秘的家伙,原本只是好奇的跟着看看,谁知竟被他发现那些人手里有丢失了的火龙玉,而且看起来是要把玉送的漠北去。因为他家的老爹有意拿下新一届盟主之位,如果能找到丢失了的盟主信物无疑将是一个大大的筹码。他便想着把火龙玉拿到手让老爹开心一下,也许在亲事上就不会再那样为难他。于是他一路小心跟踪那些人,谁知那齐心刚也有两把刷子察觉了有人跟踪。齐心刚怕被人知道拿到这玉的人是谁就没敢直接带着火龙玉回苍山城复命,而是先找了个地方把玉藏了起来想着甩掉了尾巴再来取,但是南宫骏手段终究是要比他们高上一些,一路缀着他们看到了藏玉之地,待他们一离开就把火龙玉取走了,谁想到竟又惹了那样的乱子出来。 这是说起来倒也不能怪南宫骏,只是萧凌天一向心意难测,因为这事让夜月色历了险就不知萧凌天如何想了。凌似水想着这一路来和南宫骏的相处,本想为他求个请,只是萧凌天这些日子虽然好相处了一些,但先前积威甚深,凌似水呐呐的不敢开口。 萧凌天听了南宫骏的话后一言不发,只见金色火光照耀下他的神情依旧悠然,慢条斯理的抚摸着怀里夜月色的秀发,过了好一会才开口: “怎么?南宫老爷子对武林盟主的位子有兴趣?” 这事南宫骏不敢瞒也瞒不过连忙点头,萧凌天道: “可是这位子我原本是打算想要给沙朗的。” 南宫骏闻言心里感觉颇为复杂。自从年前天水寨的寨主沙朗娶了碧落宫的宫主萧司云之后,他就知道这武林盟主的位子是轮不到自己老爹的头上了,很明显眼前这位摄政王殿下用萧司云把天水寨也变成了自己手中的势力,即使天水寨和碧落宫都是黑道门户,武林盟主的位子也只能从沙朗和萧司云两人中间产生,也就是说整个武林都会在他的控制之下,自己的老爹想要和天水寨碧落宫以及他们背后真正的势力摄政王相抗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武林中一向平静的格局就要被打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凌似水,虽然这一次萧凌天利用星罗门与南宫世家的联姻并吞南宫世家的事情不了了之了,但是萧凌天掌控武林的大势已不可挡,屹立百年不倒的南宫世家在这次隐形的风暴中又怎能独善其身呢。 萧凌天见南宫骏若有所思没说话,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点破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 “沙朗虽是个人才,到底年轻些又是黑道出身怕是有武林同道心中不服的。萧宫主是个女子也多有不便,现在南宫家的少主找到了武林盟主的信物,若是南宫老爷子坐在这个位子上倒也是合适的。只不过……” 萧凌天闭口不语,脸上笑意淡淡,心中却要看看南宫骏究竟会怎么做。看在南宫骏一路也帮了忙的份上他给他一次机会,他若识时务还好,若是不识时务他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南宫骏虽然看上去有些吊儿郎当,但实际上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自然不会不知道萧凌天的意思。聚义山庄一行让他对这位摄政王的手段有了很清楚的认识,他知道以南宫世家一家之力是没有办法与萧凌天抗衡的,所以早就在想南宫世家以后的出路在哪里。现在这个问题终于*在了他的眼前,他狠了狠心起身行到萧凌天和夜月色面前跪倒前额抵地,双手解下腰间一方圆形玉佩放在面前。 “南宫世家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那玉佩翠色晶莹,上面雕了复杂的纹路,正是南宫世家少主的信物,南宫骏将此物献上便无疑是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萧凌天拿起玉佩却并不收起,看着南宫骏的眼神若有所思。南宫骏一开始不知他是何意,微一思索心下终于明白,忍不住暗中长叹一声,朗声道: “在下心中恋慕凌小姐已久,返回南宫世家之后愿亲自道星罗门登门提亲,还请殿下成全。” 凌似水闻言心中一酸,强忍着没有表现出来。她自然知道南宫骏为什么突然突出向她提亲,萧凌天不会仅凭一个信物就相信南宫骏,他提供的忠诚必须要有更有力的纽带。而自己嫁入南宫世家然后将南宫世家牢牢的控制在天星宫的手中这是一开始就定好的计划也是此刻南宫骏表示忠心最好的方法。只是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觉得难过,对于和自己的婚姻成为那个人为表忠诚而被迫采取的手段的难过。 萧凌天点点头这才把玉佩收了起来说道: “起来吧。南宫老爷子德高望重,南宫世家与星罗门结为姻亲又如虎添翼,自然比绿林中的沙朗要适合担任盟主之职。日后江湖上的事就要南宫世家为孤分忧了。” 南宫骏谢了恩坐回原地就在凌似水身边不远处,看了凌似水一眼眼神复杂难懂,凌似水像是完全无视一言不发。夜月色将他们的神色看在眼里,一直与萧凌天交握的手轻轻捏了他一下。 因为刚才的事情大家都有些沉默,林挽衣师徒身为江湖的一份子亲眼见证了江湖风云在萧凌天心念转动间的起落,心中又是震惊又是黯然。天星宫的弟子倒是安然,身为天星宫的一员本来就是要根据情况适应各种身份的,凌似水和南宫骏现在也不过是把暂时搁置的计划继续执行下去罢了。 夜月色轻轻捏了捏萧凌天的手,萧凌天也不说话直接将她拦腰抱起走回休息的帐篷。月明跟着把帘子放下就伺候在外面,将她放在铺的厚厚的狐裘上,萧凌天在她身边躺下将她搂入怀里,又用锦裘把她包的严严实实的才问道: “怎么?想跟我说什么?” “非得这样么?南宫世家很重要吗?我看司水好像很难过。”凌似水挺对她的胃口,她不想凌似水受委屈。 “南宫世家不算什么,他们就是不归顺也对大局无碍。我只是看南宫骏和司水两个人似真似假的暧昧,索性推他们一把罢了。” 夜月色闻言很是吃惊: “你是要撮合他们?你不像是爱管这种事的人。” “若是别人我就不管了,只不过我看你好像挺喜欢司水的,所以才顺水推舟而已。” 爱屋及乌本是好事,只是现在看上去情形好像反而向不好的方向发展了,萧凌天应该不会做出帮倒忙的事情,但是…… “刚才我看他们两人之间的气氛不是太好,不会反而弄巧成拙了吧?”夜月色有些担心的问。 萧凌天曲起手指在她的额头轻轻一敲假装生气的道: “胡说什么?我像是会做那种蠢事的人吗?这是他们早晚要面临的一次考验,早点把这个问题提出来就可以早点了结,他们若连这一关也过不了那也就不必再一起了。放心吧,他们都是聪明人,会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你就别C心了。倒是你,这些日子连日奔波,天气又这么冷,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吧。” 夜月色当然知道萧凌天行事素来是极有分寸的,当下也就安了心。一放松下来,白日里累积的劳累和疲倦都袭了上来,窝在萧凌天暖暖的怀抱里不一会就睡了过去。 请注意 各位亲非常抱歉,我正在网吧上网呢。我的电脑坏了,昨天请朋友回来看可是没修好,要等到星期四休息时送修。如果能修好的话星期四会更一章,如果修不好可能会再等等。再有两章就完结,绝对不会弃坑,大家原谅一下吧,对不住了。 八十七章 自从那日萧凌天说过了那番话之后,南宫骏和凌似水之间的气氛明显变的诡异,算是已经定下婚约的两人却很少说话,明显没有以前的轻松自然,夜月色看在眼里不禁有些担心。 这种情形在他们进入亡灵沙漠的第七天被一场风沙所改变。这一天他们遇到了一场小型的沙暴,虽说是小型的沙暴,但那汹涌的气势仍然极大的威胁了他们的安全。 邢四在这沙漠中从事淘金的买卖已经二十多年了,对于沙漠中变幻莫测的气候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前一天日落时他就从天边艳丽异常的云朵中遇见了这场沙暴的到来,所以这一天他们没有继续赶路而是停留在歇息之所做一切可以做的准备等待沙暴的到来。 所谓的歇息之所其实也不过就是几百年前残留下来的一堵矮矮的石墙,曾经巨大的青石已经被百年来的风沙摧残的满目沧桑。依靠着石墙生长这几颗矮矮的树木,不知在这沙漠中生存了多少年经受了多少风暴的摧残,至今仍然在这片荒凉的沙漠中顽强的寻找着一线生机。 背倚着矮墙和树木,孙胡子和邢四把骆驼排成里外两圈卧倒,然后所有人带着物品聚集在圈中紧挨在骆驼身旁。每个人都用手帕掩住了口鼻,用大氅把自己紧紧地裹住,然后静静的等待沙暴的到来。 接近正午的时候,本应该炙热明亮的太阳却变得昏暗,几乎是在一瞬之间天地间狂风大作,沙暴终于到来了。萧凌天把夜月色按在怀中死命的护住,在漫天的风沙中跟自然的力量对抗。然而自然的力量太过强大了,天地间一片昏暗黄沙遮天蔽日,狂杀夹杂着沙粒高速的旋转着就像漫天无法躲闪的暗器。个人的武功修为在暴虐的自然力量面前毫无用处,所用的人都只能紧闭双眼把头埋在怀里,在心中祈祷这场沙暴快点过去。 一个时辰之后风沙渐渐止住,太阳重新露出了光辉,一片金色沙丘之上只能看见几处L露在外的灰褐色的树干。突然树干下的沙子开始抖动,一个人露出头来。紧接着跟多的人从沙子低下钻出来,所有的人都甩着头,大声的咳嗽,把耳朵里、鼻腔中、嗓子里的沙子都清理出来。高大的骆驼也纷纷从沙子里钻了出来,打着响鼻抖动着身子把沙子甩掉。夜月色好不容易把自己清理干净,就看到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南宫骏正把凌似水搂在怀里为她清理身上的尘沙。 原来在沙暴来临之时,凌似水就在南宫骏的身边。南宫骏看到风暴的力量如此地巨大,担心凌似水的安全,也顾不得前些日子的尴尬一把把她拖到了怀里护住。凌似水到底是一个女子,头一次经历这样的情形心里到底还是惊恐,也不由自主的紧紧抱住了南宫骏。风沙过后两人就算经历过是同生死共患难的朋友了,关系也恢复了以前的自然。 沙暴之后清点人数和物品,幸好没什么损失,人员都很完整,所带的东西也都在。因为大家都太过疲惫,所以他们又在这里休息了一日,第二天清晨又开始了旅途。 在凤鸣山人的指引下,萧凌天一行人在沙漠中又行进了三天,终于在一日的黄昏之际找到了目的地。 “看,我们找到了,就是那片绿洲!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尤金部落!” 在前面带路的凤鸣山人站在一处高高的沙丘上手指着远方兴奋的大喊,经过了十一天的艰苦跋涉终于来到了绿洲又可以见到老朋友,他觉得很兴奋。 终于所有的人都来到了沙丘上,顺着凤鸣山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在无边的沙海中有一片富有生机的土地,隐约间树木影影绰绰,似乎还有湖水泛着粼粼波光。所有人心中都是大喜,加快了脚步向绿洲而去。 这片绿洲并不太大,方圆不过十里左右。潜行于地下的洛水支流在这里表于地上,不但有河道甚至还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湖泊,为这片荒凉的沙漠带来了一线生机。夏日的这里会有茵茵的绿树,埋藏在沙漠中的黄金成为这支部族的人们生活的来源。 这里很少有外人到来,即使有也是零星几个找个歇脚处的沙漠淘金者,今天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而且个个气势不凡,穿着打扮都和漠北的本地人有着很大的差别,所以部族里的人们都感到很新奇,渐渐的围在了他们的身边好奇的打量。 萧凌天等人刚踏进部落就有人认出了凤鸣山人,连忙去通知了族长。凤鸣山人上次来到这里是五年前的事,五年前被他救下的那位族长塔纳此时正在部落之中。听闻族人来报老朋友到来,塔纳族长立刻高兴地迎了出去。 有热情的族人把一行人带到族长所居住的帐篷前停住,正好纳塔族长迎了出来,和凤鸣山人热情的拥抱在了一起。 “老朋友,欢迎你来到尤金!很久不见了, 正文 第 2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老朋友,欢迎你来到尤金!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高声大笑的纳塔族长用力的拍着凤鸣山人的背部。他虽然已经六十多岁了,但仍然高大又结实,北地的寒风和粗糙的沙粒在他脸上划下深深的沟壑。他的皮肤被沙漠中毒辣的太阳晒得黑黑的,头发剃的短短的,穿着兽皮缝制的衣服,完全一副北方汉子的模样,没有丝毫南方夷民的影子。 “老朋友,我好得很。瞧,我给你带来了尊贵的客人。”凤鸣山人也一边大笑着一边拍着塔纳的背,看到老朋友他当然高兴,但是他也没有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 塔纳一踏出门的时候就看见了这些人,尤其是气质出众的萧凌天和夜月色,当时就知道凤鸣山人此次前来一定不是单纯看看他这么简单。但是他相信凤鸣山人的为人,知道他绝不会带人来害自己,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询问。此时他见凤鸣山人提起了话头,便大笑着招呼众人入进入帐篷。 尤金部落的生活比较清苦,即使是族长所居住的帐篷也是很简陋狭小的,没办法同时招待这么多人,所以只有萧凌天夜月色和凤鸣山人进去,其他人留在外面。一部分伴星卫们负责警戒以免其他族人闯入,另一部分伴星卫和林挽衣、南宫骏、凌似水一起帮孙胡子和邢四一起安顿骆驼、整理带来的物品。 进入帐中之后,塔纳族长很自然的坐在上首打算招待客人,但等到凤鸣山人介绍过夜月色和萧凌天的真实身份后,塔纳族长立刻让出了位子跪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请安。 “草民塔纳叩见皇帝陛下、摄政王殿下。”跪在地上的塔纳满心的慌乱,他早就猜到这些人一定是大有来头,但没想到会是一国之主。这两位大人物突然来到了这里,一定是有非比寻常的事情。 “族长平身吧。实不相瞒,孤王和陛下此次专程前来乃是有要事请族长相助,还请族长费心了。” 萧凌天温言软语,塔纳族长慌忙点头称是却不敢起来,心中更是甚为不解。自己一个小小部族的族长能帮皇帝和摄政王什么忙呢? “不知两位有什么事情要小民效命,小民一定万死不辞、鞠躬尽瘁!” 这话是实话,就看眼前这二位带来的那些人,要屠尽他的全族也就是一眨眼的事。上位之人向来喜怒难测,他可不敢惹怒这二位。 “族长倒不必急,现在暮色已近,明日再细说也不迟。” 答案就在眼前,萧凌天和夜月色却并不着急,已经等了这么久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当下命人将准备好送给尤金部落的礼物搬了进来。此行艰苦他们又有求于人,所带来的物品都是小巧玲珑却价值连城之物,装在小小的锦盒中,虽不多打开来却是满室光华璀璨耀目。其中有珍贵少见的红宝石、猫眼石等等,还有一匣子贵重无比的云晶石,晃得塔纳族长眼睛都花了。 送给塔纳族长的是一把吹毫断发的宝刀,弯弯的刀身寒气*人,实在是一把万里无一的宝刀。塔纳族长面上喜欢非常,连忙跪下来谢恩,心中却不迭叫苦。这么贵重的礼物,不知道要帮忙的事情有多重要,要是万一办不好,恐怕是要惹上杀身之祸的! 谢了恩之后,塔纳族长立刻着手安排众人住宿的事宜。最整洁的帐篷也就是族长的家自然是让给了萧凌天和夜月色,其他人也都倒出了地方安排他们住下,然后就开始准备晚上的宴会。 如此贵客驾临,塔纳族长唯恐招待不周惹了他们生气,便命族人把族里所储存的所有好的食物都拿了出来。族人们虽然不知道来人的真正身份,但也看出是得罪不得的贵客,所以在族长的吩咐下尽心准备起来。 终于到了晚宴的时侯,所有的族人都聚集在绿洲中心的空地上,燃起了篝火载歌载舞。萧凌天和夜月色坐在上首由塔纳族长陪着观看盛装打扮的男女跳着欢快的舞蹈,顽皮的孩子欢叫着跑来跑去,整个部落都是一派欢快的气氛。 食物还是粗糙的,沙漠实在是太荒凉了,只有粗粝的土狼和沙狐的R架在火堆上靠着,桌上摆着夏季时摘下来储存的果子。酒也是酸涩的,甚至比帝都最便宜的酒还要劣质。但是人们的脸上却充满了欢快的笑容,透出纯粹的质朴和纯真。 这是一幅北地人民生活的画卷,唯一不协调的是族人们身上所穿的衣服。不同与北方民族的粗豪和简约,这里的人穿的衣服都是色彩艳丽、款式繁杂的。他们穿着窄袖、对襟的短衣,女子下身穿百褶裙,男子小腿上缠裹绑腿,明显的保留了南方民族的衣饰特点。 萧凌天看着欢笑的人群,微笑着抿了一口杯中那酸涩的酒,转头对坐在旁边的塔纳族长说道: “虽时隔近二百年,尤金的风俗还是没有改变,孤王和陛下都感到很高兴啊。” 塔纳族长一怔无言,心头泛起滔天巨浪,原来他们竟是为着二百年前的恩怨来的吗? 八十八章 绿洲中的夜如此的安静美好,喧嚣过后的人们陷入沉沉的梦乡,也许有人辗转难眠就像塔纳族长,但也有云雨过后交颈低语的缠绵鸳鸯如萧凌天和夜月色。 纤白修长的腿透着盈盈的脆弱,因为帐内的热气或是身边男子的体温而泛着淡淡的粉,与男子那健壮有力的麦色肌肤纠缠。手臂横过萧凌天的胸膛,枕在他臂弯中的夜月色像一只慵懒的猫咪享受着萧凌天一下一下的轻吻。 “我们这么辛苦到了这里来,明天就会知道答案了,你知道吗我突然觉得很害怕。”夜月色偎在萧凌天的怀里细声说道。 “害怕什么?”萧凌天抚摸着她光L的肩头,把她又搂的紧了些。 “我怕如果找不到解蛊的办法怎么办?或者所需要的条件我们根本办不到怎么办?如果注定了我们不能在一起的话我们又该怎么办。” “别胡说。”萧凌天的手紧了紧,声音里多了一丝严厉。“世上万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不可能有无解的毒,自然也不会有无解的蛊。这里是培养出天地蛊的部族,自然会有解蛊的法子,解了蛊毒之后我们就会好好的永远在一起,再不许说什么分开的话了。” 夜月色闻言稍静了一会,但终于还是幽幽的开了口道: “毕竟已经过了近二百年了,尤金部落也从南疆迁到漠北。据我所知这里的气候根本不适合行巫蛊之术,就算制蛊解雇之术早已失传也不足为奇,万一真的解不了,你……会怎么办?” “怎么办?”萧凌天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的笑了起来,“若是真不能解,我们也是同生共死的,只不过早了几十年而已,又有什么分别。一天也好,一百年也好,只要是我们在一起,生生死死又有什么所谓。” “难得的甜言蜜语呢。”夜月色支起上身趴在他身上跟他对视,有些好奇的看着他。“很少听见你说这样的话呢。说起来我这么平凡,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为什么开始喜欢上我的?” 萧凌天皱着眉头开始想,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于是笑着反问她: “你觉得呢?你觉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你的?” 夜月色也皱起眉头想了一会儿,想了许久才说道: “那年风神祭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不是有点喜欢我了。可是那之前,我觉得你对我坏得很,完全没有一点喜欢的意思呢。” 风神祭的夜对他们而言有很特别的意义,就是在那一夜的漫天烟火下他们发现了彼此之间朦胧的情愫,然后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但是在那之前,这朦胧的情愫是怎样慢慢在心中生根发芽,却又寻不着痕迹了。 “风神祭啊,我记得的。也是在那时候你喜欢了我的,对吗?” “不是啊。”听到萧凌天这样问她,夜月色摇了摇头,“说实话,我在御苑湖边的桃花树下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喜欢你了。” “第一眼?”萧凌天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那样早?你喜欢什么?莫不是我这张脸?” “你的脸不可能有人不喜欢吧,不过”夜月色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那样炫目的日光和艳丽的桃花都无法掩盖的他眼中诡秘的黑暗,微微的笑了起来。“现在细想一下才发现我的喜好可能跟一般的人不太一样呢,我喜欢的也许是你身上无法遮掩的黑暗气质,虽然让我害怕的想要逃开,但潜意识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要接近。简单的来说,我真正喜欢的应该是你的邪恶,很奇怪是吧?” 萧凌天闻言无语,第一次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无论如何他是万万没有想到会听到这样一番话的。片刻之后他终于无奈的翻身把夜月色压倒在床,抵着她的额头苦笑道: “好吧,我承认我是坏人,我也承认你喜欢坏人的这个喜好很好,至少我不用担心像林挽衣这样彻头彻尾的好人会把你拐跑了。” 林挽衣的心意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但是他们从来也没有谈论过这个话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建立了牢不可破的信任,这种信任使他们不会担心别人对自己爱侣的倾慕,不管是什么人出现,艳丽如萧司云也好,温文如林挽衣也罢,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也从不曾怀疑过对方的感情。 “睡吧,明天我们一直在找的答案就会知道了。什么也不用担心,你只要知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在一起这就足够了。”萧凌天侧身躺下揽着夜月色,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在她的额上印下一吻。 万籁俱寂,明月如钩。明天,一切都会有答案。 塔纳族长坐在萧凌天和夜月色的面前,虽然强作笑容却掩不了形容憔悴。自从昨日这些贵客到来他的心就没有一刻是安稳的,昨日夜里他惦念着这两位上位之人的来意,一夜无眠,脸色自然不会太好。 “这个盒子你可还认得?”萧凌天将他的坐立不安看在眼里,拿出从凤鸣山人处得来的玉盒摆在了面前的桌上。 小小的方形玉盒不过一个巴掌大,却闪耀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一面是红得像血一样的艳丽色彩,细看之下仿佛有隐隐火光流动,另一面则是纯净的冰蓝色,似乎有丝丝寒气被凝结在其中。火红和冰蓝泾渭分明却又浑然一体,明明是盒子却丝毫找不到开启的缝隙。 哪里还用细看,只是瞄一眼塔纳就知道这是五年前自己送给凤鸣山人做谢礼的天地无极盒。为至阴至阳的冰玉和火玉浑然天成,放眼天下也不会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了。 “这应该是小民前些年送给凤鸣先生的天地无极盒。”塔纳族长低头恭敬地答道。 “族长既然知道这个盒子,那自然也知道这盒子原来是做什么用的了?” “小民确实知道,这盒子原本是尤金的祖先用来放置一种极为奇妙的天地蛊的。这种蛊是至阴至阳的一对,早在两百年前就已经,”塔纳抬头看看萧凌天并无不悦之色这才接着说道:“已经进献给圣文帝了。” “没错,你既然知道就好,省了我许多的口舌。”萧凌天微微点头,塔纳提了半天的心这才稍稍放下一点。 “你既然知道这天地蛊那么想必也知道它的解法了?” “啊?这……”塔纳有些吃惊的看着萧凌天,冲口而出:“这蛊是无解的啊!” 萧凌天夜月色闻言心中一沉,虽然也做了这方面的思想准备,但是真的听到这个答案是还是有些无法接受。萧凌天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冷冷的盯着塔纳一字一句道: “此蛊确实无解?” 塔纳一下子意识到事情不妙,期期艾艾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据祖上流传下来的说法也不是真正的无解,因为天蛊和地蛊就是彼此的解药,但时限只有一年,而且这蛊会随着宿主的精血传至下一代,代代往复不休,要想彻底的解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说几乎?”萧凌天眼神一动。 塔纳顿了顿:“虽然不知道是哪一位中了蛊,但是这蛊真的是很难缠的。要想彻底的解蛊只能让天蛊和地蛊再次合而为一相互压制,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你说几乎不可能那就是还有一线可能了。大概什么样的情况才能做到这一点?” “比如说,一男一女同时身怀天地蛊其中之一,两人在八月十五月圆之夜交H。天蛊和地蛊会同时随着两人的精血被排出,附着在此时成型的胎儿身上,这时就是唯一让他们合而为一互为桎梏的方法了。” 萧凌天和夜月色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这么简单?”过了好一会儿萧凌天才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不简单,一点都不简单。”塔纳连连摇头,“因为天地蛊的特性,所有宿主的子嗣基本上都会是男子,几乎不会出现同时有一男一女两位宿主的情况,所以才说此蛊没有彻底的解法。” “那如果可以的话胎儿又会怎样呢?” 塔纳有些奇怪,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们为何又问得如此仔细?难道是眼前的这两位?不会不会,他在心中暗自否定,当年的先祖是将此蛊献给了当时的圣文帝,圣文帝又怎么会把蛊种在自己的身上呢。他却万万想不到那位皇帝情如炙炎,竟用了这种方法来挽留爱人。 “应该不会有任何症状吧。”塔纳努力的回想祖上流传下来的练蛊之术,应该是这样没错。“人的身体就是一个阴阳不断循环的世界,天地蛊一旦合在人体内而为一就会相互平衡制约,虽然还在人体之中但是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影响了。” “多谢你,为了表示感谢我会帮助尤金部落迁回南疆,或者到中原腹地生活都可以。你好好考虑一下再答复我吧。” 萧凌天极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挥手示意塔纳退下。待他欢喜的退下之后才发现手中握着的金杯已经被捏出了五个深深地指印。 二百年来十几代人费劲了心力所寻找的答案,原来竟这样的简单又这样的困难,这可遇不可求的奇迹竟这样落在了他们的身上。萧凌天和夜月色二人微笑着对视却谁都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彼此。终于萧凌天朝夜月色伸出手来,她笑着投入他的怀抱紧紧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看来要有个孩子了,我们明天就回家吧。”萧凌天一边吻着她的发一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夜月色点头笑靥如花:“是啊,该回家了。” 回家吧,有一场盛大的婚礼在等着他们呢。 朝旭十三年夏,南宫世家嫡长子南宫骏赢取星罗门门主之女凌似水。同年南宫世家家主就任新一届武林盟主,自此武林中黑道以天水寨碧落宫联合为代表,白道以南宫世家星罗门联合为代表,尽归武林盟主辖下,江湖进入少见的平静期。 名震大陆的东陆第一高手揽玉公子林挽衣,于朝旭十五年宣布退出江湖,随师父凤鸣山人归隐山林,自此野鹤闲云不知所踪。 朝旭十三年夏至,朝旭女帝下嫁摄政王。大赦天下,举国欢庆一月。 朝旭十四年,女帝顺利诞下皇长子。 朝旭十七年,二十万银甲军剿灭漠北苍狼一族,自此吟风国再无内患 朝旭二十三年,皇夫萧凌天亲自带兵进攻西大陆临水国,经过一年的苦战终于攻破临水国都,自此东西大陆完全统一,尽为吟风国土,吟风国绵延近千年的辉煌由此开始。 朝旭四十年,女帝传位于唯一的皇子,改国号为永耀。朝旭女帝与皇夫离宫游历天下。 永耀三十年,女帝与皇夫同时离世。皇夫萧凌天获封帝尊,与女帝同椁葬入皇陵。 夜氏女帝与萧氏皇夫的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女帝下嫁摄政王之时百姓都认为这是摄政王殿下夺位的第一步,但是大婚后的皇夫殿下虽然仍总揽朝政,但是却从不曾做下叛逆之事。帝后二人鹣鲽情深,兴商贸、修水利、重农工、开学堂,联手缔造朝旭盛世。千百年后,他们的R身已化为尘土,但是在流不尽的时光中,人们依然能够看到他们相携而立的身影在那至高之处—— 吟咏风歌! 小说下载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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