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 紫晓》 正文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本作品由毛毛整理收藏| *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陆: http://。。* ||欢迎大家加qq群:81503152参与讨论 …*…*…*…*…*…*…*…*…*…*…*…*…*…*…*…*…*…*…*…*…*…*…*…*…*…*…*…↖(^w^)↗…*…*…*…*…*…*…*…*…*…*…*…*…*…*…*…*…*…*…*…*…*…*…*…*…*…*…*…*…*… 【文案】 凤求凰 凤兮凤兮九天翔,翱游四海求其凰。 参风云兮暗日月,顾影自怜在高堂。 忽现耀目以神动,有玉人兮出潇湘。 才堪咏絮情堪握,嫣然一笑兮明珠失光。 凤兮清歌引碧霄,振翅奋近绮罗香,瑶池绿波荡鸳鸯。 音未绝,轻逐芳,欲行不行归故乡! 紫晓:凤求凰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一章 事故] 该死,谁在登山绳上做了手脚? 如果我能活着回去,我一定要彻查此事!谁这么大胆阴险,竟然能在我重重防范之下割坏我的登山绳? 能出入我书房的人十个指头也数得出来,看样子,这人是笃定我没有九条命,没法回去找他算帐了! 可是,这该死的家伙,算得真准,把登山绳割的恰到好处,让我在山下检查时没发现问题,也让我上到雪山三分之二的高度时再也无法动弹,而这里已经人迹罕至,我就这样悬在半空,悬在悬崖边! 可恶,我裴夜凰英名一世,难道真要栽在这一根小小的登山绳上吗? 眼看登山绳一丝一丝地分崩离析,身下的悬崖张着黑DD的大嘴狰狞而残酷地对着我笑,周围静悄悄的一个登山的同行都没有,我该向谁求救? 就算我可以腾出手打电话给夜爵,登山绳也已经等不到他来了,都怪我不听夜爵的话,这下好了,我亲爱的弟弟,恐怕老姐见不到你最后一面了! 奇怪的是,此时我心头愤怒的情绪远比恐惧来得真实,我只想到那个害我的人,想把他(她)揪出来,却对于自己危在旦夕的处境认识不够,也许是因为我每年都要遇上几起绑架暗害事件,精神早已麻木了吧。 那些人明知道正面对上我丝毫讨不了好,就在背后下手,这次的下手很高明,看来前些天公司让我忙得人仰马翻的事件也是他们一手策划的,就是要*我忙累了来登山疏缓精神,全凰爵集团的人都知道我唯一的爱好就是登山。 哼,这次他们可打错算盘了。从我第一次被绑架开始,我就有了会发生今天这种事的认知,我虽然强悍,但毕竟双拳难敌无数条暗腿,如果有朝一日我被他们害死了,我那相依为命、我在父母灵前发过重誓要不惜一切手段扶持的弟弟就完了。 所以,在我十四岁那年,我父母去世,留下庞大的集团遗产后,我便独立挑起了镇守集团的重任,同时用尽一切办法暗中培养夜爵,却对外为他塑造了一个浪荡无术的纨绔子弟表象。 我牺牲了夜爵的童年,但他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完全明白我的一片苦心,积极配合我为他安排的一切艰苦训练,我们姐弟俩就在一群如狼似虎的亲戚堆里相依为命,生存并扩充着父母的事业。 表面上,我依然掌控着凰爵的全部,那群亲戚的愤恨也全部针对着我,可谁也没有想到,四年前,当夜爵满十四岁时,我已经把凰爵一半的决策权交给了夜爵,而现在的凰爵,真正的老板是夜爵!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哈哈狂笑,笑一群泯灭良心,最后却什么也得不到的蠢蛋,也笑自己,笑我既然已经掌控了一切,为什么还让今天的事情最终发生了? 终于,登山绳在我毫无畏惧的注视下、在我狂妄而清越的笑声中崩断,我像一只黑色的蝴蝶,飞向黑暗的深渊―― 眼前一黑,一阵剧痛传来,我什么都不知道了,难道这就是死吗?似乎并不可怕啊!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章 魂飞] 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身上? 我向来不敬鬼神,不买天账,是不是就因为如此,老天爷才故意让我经历这可笑的一幕? 我动了动身子,很好,不痛,四肢也在,我没死? 我忙睁开了眼睛,首先映入我眼帘的竟然还是这座高耸的雪山,难道,我摔下了据说无人生还过的悬崖,却连点小伤都没有? “哈哈哈,我就知道,裴夜凰,你福大命大,怎么会被一根小小的登山绳害死呢?!”我仰头大笑,张狂不能自已! 就在这时,我眼前突然浮现一张面孔,飘在半空中,我吓得一口气笑岔了,差点憋过气去! 凭良心说,这脸蛋妩媚漂亮,绝对的上等美人,可是这样神出鬼没,我心脏承受能力再强也肯定吃不住这一吓啊,何况还是出现在这雪山上…… 等等,雪山?雪山上能穿这么少吗?而且还是古代那种坦胸露颈的裙装?难道那群人怕我死不了,特意派人埋伏在这悬崖底? 一秒钟,我的理智全部回笼,我警惕而仔细地打量着对方。对方笑意盈盈,任我肆无忌惮地打量。 美!太美了! 平常围绕在我身边的都是世界各地的顶级美女,可是和眼前这美女一比,个个就变成了钻石旁的石子儿。 看不出她的年龄,可是那种浑然天成的女人味只有经历过沧桑才能淬练得出来的,妩媚的凤眼含着莫名的水意,荡荡漾漾地看着我,连我身为女人都觉得浑身发麻。还有那找不出一丝瑕疵的身材,简直令我这种太平公主府的女人自惭形秽,即使从来没有惭愧过的我,也忍不住小小地脸红了一下。 完美的外形,如果再有完美的声线,那就是一百分了。 “裴总裁,看够了吗?”美人笑盈盈地开口,果然是一百分的好声音! “你认识我?我肯定没见过你。你这样的大美女是会让人过目不忘的!”我笑眯眯地开口,不知道美女的身份、用意前,多拍点马P是不会错的,何况我说的是实话。 “裴总裁真会说话。我们的确没见过,你若见过我,那可就惨了!”美人依旧笑盈盈的,我却从心底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是吗?那请问美女芳名?”甩开脑中的杂念,我勉强一笑。 “现在不告诉你,你随我去见一个人,你便明白了!” 还没等我抗议,美人水袖一挥,我头一晕,眨眼间眼前的雪山不见了,周围环境显示我们待在屋里。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美人手一指。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如遭雷击! 这是我的卧房,卧房的床上躺着的——分明是我!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穿着一身洁白的西服,修长的四肢完好无损,俊美无俦的脸庞犹带微笑,短短的黑发柔顺而服贴,我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往日的张狂和潇洒深深地敛进我的灵魂,再也无法鲜活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几个人围在床边,沉默,哭泣,沉默的是我的两位前得力助手,现在是夜爵的,我们都是好老板,真正的伯乐,所以他们对我们奉上了忠诚;哭泣的是几个娇俏的美人,我是个女人,但围在我身边二十八年的却是形形色色的美人,也许是我长得太中性化,太俊美,对她们太温柔,这种由衷的温柔呵护是她们想从真男人那获得却从来不曾实现的,所以她们现在为我流下了真诚的泪,唉,也不枉我疼她们一场了。 我那亲爱的弟弟跪在床边,紧紧攥着我的手,近一米九的他此刻蜷曲如婴儿,静静地注视着我的面容,他那英俊而微带稚气的脸庞毫无表情,只有那双紧锁住我面容的、早熟深沉的黑眸透露了他此刻的情绪。 恨意,正夹着狂风暴雨而来! 我那群亲戚并不知道,在我与夜爵之间,谁才是最可怕的人,他们一直以为总爱不断声色削减他们开支的我可恨,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以夜爵的意思,那是连一丝活路都不会给他们留的,只是在我苦劝之下,夜爵对他们才有稍微的仁慈。现在我不在了,以夜爵的聪明,怎么会猜不到是怎么回事?夜爵要怎么对付这群亲戚,我实在是想都不敢想了! 等等,我刚刚想到了什么? “现在我不在了”? 我、我、我…… 我转过头,盯着带我来这的美人,从她肯定的目光中寻到了我根本接受不了的答案! 神情一滞,我漂亮地昏倒! 原来,灵魂也可以随心所欲地昏倒,看来,成为没有实体的灵魂也不那么可怕嘛! 这就是最后闪现在我脑海中的想法!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章 飘荡] 从我昏倒到现在过去几天了,我渐渐习惯了自己的新身份,冥月(就是那个美人,据说是冥王的大女儿,专门引新死的鬼魂去冥间,就是俗称的勾魂使者,原来冥间的勾魂使者根本不是牛头马面,而是顶级的帅哥美女,世人竟误导如斯)好心地让我待到“我”下葬了再走。 一切都是荒唐而悲凉的,我接受“我”已死的事实,接受我的仇人是亲人的事实,接受我将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可是,我无法接受夜爵哀伤的眼神。 他在公事处理上果断精明,平时生活中深沉冷静,面对我撒娇而爱笑,而他的狂傲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是我心目中最完美的弟弟! 可是他怎么能露出那种脆弱的眼神呢?仿佛失去了最珍爱的宝贝,仿佛失去了最安心的依靠,那种茫然心碎的眼神将我的心揉成了粉末! 我亲爱的弟弟,姐姐快要离开你了,永远的离开你,也许灰飞烟灭,也许投胎转世,可是不论哪一种结局,我们都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从此,即使相逢也是陌生! 看到他面无表情地在我灵前跪上整天,丝丝疼痛在我心底弥漫开来,我想告诉他不要难过,我在这个世界消失了,可是我的形象永远活在他心中,我的精神将永远延续下去。 “走吧,你已经下葬了,再看下去,我怕你就此不走了,变成孤魂野鬼可不好玩!”冥月拉起我的手,我便毫无反抗之力地随她一步步离开,离开这个我生活了二十八年的世界,撕开我对这世界的最后一点眷恋。 夜爵,夜爵,你听得到我的呼唤吗?我走了,我走了…… 我一步一回头,夜爵僵直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我随着冥月一步步走向一个被灰雾笼罩漫延的世界,冰凉的世界,我从光明走向黑暗,最终,随冥月完全踏进了,这个被世人称为冥间的陌生世界! 这个灰蒙蒙的世界,没有时间,没有生命痕迹,没有灰以外的任何颜色(冥月的衣服除外,而我的衣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灰色——我最讨厌灰色,跟冥月商量了几次,她终于帮我换成白色),跟我们想象中的冥界完全不一样,可是,我认为这样的世界比刀山火海更能将人*疯。 我待在这个世界发呆,渐渐麻木,冥月去向冥王汇报成绩,我张开双手和双腿,大字形漂浮着,灵魂的心在微微战栗。 “裴总裁,不,我现在叫你夜凰吧,”美人冥月的声音由远而近,我没有回头迎接她,她不以为意地走到我面前,对我和善地微笑。 说实在的,她明明是个艳光四S的大美人,偏偏有一副比水还温柔的性子,明明是勾魂使者,却有一副圣母玛丽亚的胸怀,我怀疑她之前带走的那些灵魂根本是被她迷得晕晕乎乎的,稀里糊涂就跟她走,压根不知道自己已经呜呼哀哉了。 “什么?”我懒懒地回应。 这个漫无边际的世界真是让人很火大,仿佛脚不踏实地似的,对于我这种人,最痛恨的就是自己无法掌控局面,连美人也不能引起我兴趣了。 “你觉不觉得就这样死了很可惜?”冥月笑弯了凤眼。 “什么意思?”身为跨国集团的总裁,对身周围的阴谋有着天生的敏感度,即使温柔如冥月,我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如果现在就让你活过来,你愿意吗?”冥月试探性地问我。 “可以说得明白些吗?”我慢吞吞地,一瞬间将冥月的话在心里咀嚼了十几遍,她是什么意思?难道我有还魂的机会? 可是我亲耳听医生说了,我外表虽然保持完好,可是五脏六腑全部摔碎,根本不可能修复,也就是说我那具身体即使还魂也还不活了。 “是这样的……”冥月正准备展开来向我描述,话未说完,远处忽然传来了男人的呼唤声,“冥月!” “啊,冥罗叫我了!”冥月歉意地对我一笑,直起身子。 我被她的话勾起了好奇心,“冥罗,就是你的搭档,另一位勾魂使者?”听冥月羞答答地说他是个帅哥,到底有多帅,竟然能将冥月这堂堂王女的心给虏获? 我只是眨了一下眼,一个人影便从天而降,什么啊,这些人——不对,这些鬼使根本就是欺负我没有法力,专门来炫耀的! 我没好气地狠狠瞪了来者一眼,呃,是个性格型帅哥,锐利的眼神,刀削的鼻梁,高瘦而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道,算得上是一级帅哥,可是对于看惯了自己和夜爵的容貌的我而言,比我们姐弟可稍逊一筹,连我身边那个白皙漂亮的二十岁小情人也比不过,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就把冥月迷倒成这样? 我在一边唉声叹气,帅哥也把我从头打量个遍,蹙着眉问冥月,“就是她?” “是她,你没发现她们好像?”冥月在说着我听不懂的哑谜,帅哥锐利的眼神又将我扫描了一遍。 “好吧,那你赶紧带她去熟悉环境,时间不多了!”帅哥交代完,神情柔和下来,和冥月对了个含情脉脉的眼神,才转身离开。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好奇宝宝凑了上去,惊醒了呈花痴状的冥月。 “哎呀,你去了就知道了,我肯定不会害你。”冥月推推我,奇怪,连我自己都摸不到自己的身子,她却能把我差点推趴下,这至少证明了一点,冥间果然是她的地盘,我现在是典型的手无缚J之力,还是把皮绷紧点,乖乖顺着她比较好。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章 穿越前] 冥月带我来到一个大花园子里。 这里的确美不胜收,可以和我曾游览过的苏州园林相媲美了。假山、曲桥、回廊、影壁…… 这里好像是古代吧? 不会吧? “冥月,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不是说奈何桥就只是一座桥吗?旁边一个姓孟的老婆子卖那什么汤,这里好像不是那里吧?”我心中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呜…… “来看看啊,你会感兴趣的。”冥月还是一副圣母玛丽亚的表情,“快看,有人来了。” 我扭过头,一个粉衣少女从假山后转了出来,后面跟了个小丫环。少女走到曲桥边坐了下来,低头看着水中的鱼游来游去。只是她始终低着头,我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我正准备不耐烦地问冥月,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冥月却先朝我嘘了一声,把我拉近少女身边。 只听一阵低低的哭声从少女那传来,我诧异地睁大眼,但那小丫环显然已经习惯了,低声劝着,“八小姐,您总是这么哭很伤身子,正好如了四小姐、五小姐、六小姐的愿。” “可是,可是她们为什么总是欺负我?我很害怕她们。”低柔的声音从少女的口中发出。 “小姐,”丫环叹了口气,“就是因为这样,她们才爱欺负你。” “可是,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干净。”少女口出惊人之语,又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秋灵说句冒犯的话,您太懦弱了。只要您不怕她们,她们自然而然就不敢欺负您了。都是老爷偏出的女儿,没有谁的身份高过谁,小姐又怕她们什么呢?” 嗯,说得好,这个叫秋灵的丫环深得我心,我摇头晃脑地想,同时打心眼里里唾弃那个只会哭的小姐。 “吆,真是个刁嘴的丫环,竟然在主子身后说主子的坏话,这可被我们现场抓住了,”一个不怀好意的声音从曲桥另一头传过来。 我忙回头看,却只见眼前一花,迎面来的三人中,中间穿红衣的那个竟然从我的身体里穿了过去,我一个机灵,竟然把红衣人从一岁到十八岁的经历看了个通彻,这段记忆里当然也包括从小就被红衣人当玩具耍的粉衣少女。 我倒,世上竟然有这么懦弱的人,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什么用都没有,只会哭,哭哭哭,天生是个泪包,比林黛玉的泪腺还发达一百倍不止,我彻底唾弃这个八小姐! 我要是像她,早八百年就被我那群亲戚吞得尸骨无存,哪还能活到今天?——呃,活到今天才死! “哎呀,八妹,怎么又坐在这哭?你身子弱,禁不起这里的潮气!”红衣人假惺惺地开口。 “六,六姐……”粉衣少女喏喏,声如蚊呐,头垂得更低。 这时,红衣人朝身边的紫衣人、绿衣人使了个眼色,我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每当我那群亲戚又想到诡计害我时,他们露出的都是这种表情,这懦弱小姐危险了。 “秋灵,你刚才出言不逊,本来应该掌嘴,但看在妹妹的面子上,我们就饶了你。你去给我们端壶茶来,我们陪妹妹聊一会。” 不要走,千万不要走,不然你小姐就没命了,我大喊,可是没有人能够听见,冥月依然微笑着,难道她是来这里收新魂的? 可是秋灵无奈地看了一眼默不出声的粉衣少女,转身去端茶了,在她转身的刹那,我看见了红衣人眼中的杀机。 “你准备好了吗?”冥月突然问我。 “啊?什么?”我茫然。 冥月不再理我,看着粉衣少女自言自语起来,“我最好还是让她保留全部,包括她的体力和本事,不然她的下场很可能和今世差不多,那我们岂不是白忙一场?”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我不耐烦地问冥月。 “时候到了你就明白了。”冥月的笑容终于有了让我毛骨悚然的感觉,原来这个大美人真是冥间的! “你……” 我只说了个你字,眼前一黑,我陷入了黑暗的世界。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章 穿越] 胀!腹胀得难受! 谁在我的胃部打了一拳,好疼,该死,当我好欺负啊! 这一拳下去,把我的胃打出毛病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胃里翻腾,让我不吐不快,所以我吐了! “呃——”我觉得好虚弱,冥月,难道灵魂也会生病吗?我现在就好像生病了啊,快给我找医生!! “啊,醒了,醒了,谢谢道长,谢谢道长!”哭过的沙哑的声音正一叠声地道谢着。 我慢慢睁开眼,刺眼的阳光直S进来,我不由得闭上了眼。 “小姐,都是秋灵不好,如果秋灵没有离开你,你就不会有事了。”房中另外还有个人,好像是我刚才看到的丫环的声音,已经哭得声嘶力竭。 不管你的事,我想开口,可是张张口,竟然发不出声音。 “二夫人不必客气,我与令千金有缘,我合该今日救她一命,它日小姐也定会还我人情。”苍老的声音回响在我耳边。 我竭力睁开眼,却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好累啊,还是再睡一会好了。 不知道又过了多长时间,我徘徊在梦境里,早逝的爸爸妈妈,遥远的夜爵,甚至还有冥月,他们出现在我的梦境,微笑着,祝福着我,我想叫住他们,可是发现我竟然发不出声音。一瞬间,他们突然消失了,不,不要走! 我猛然惊醒过来,大汗淋漓! 入眼处,是一间素雅的卧房,明显是闺阁小姐的,但十分俭朴,想来这位小姐也是属于不受宠爱、彻底被忽视的那类。 咦,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死了吗?冥月呢?这是什么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还没等我想明白,房门轻轻地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人,我一看见她,脑瓜一嗡! 她,她,她——竟然是我白天看到的丫环秋灵! “这是怎么,么回事?”我破天荒结巴起来。 “哇,小姐,你醒了?”那叫秋灵的小丫环一听见我的声音,嚎啕大哭着扑了过来,顿时,我觉得腹中的空气猛然向外迸出,我吓得毫不犹豫地推开她。 “别再扑过来了,我差点被你挤死了!”我先沉声警告她,看到她立刻顿住,我才满意地大口大口呼吸了几口气,缓过劲来。 “小姐,对不起,我忘记你刚刚落水了,身体还虚,”小丫环歉意地笑笑,“小姐,我给你熬了驱寒的姜汤,赶紧喝一点吧!” “等等,”我终于察觉出哪里不对劲了,“你叫我小姐?” “是啊,小姐,”小丫环——秋灵奇怪地看着我,“小姐一定是被刚才的溺水吓糊涂了。” 她说着,搬了条凳子坐在我床边,顺手拿起姜汤准备喂我,“小姐,你真把我吓死了,怎么掉到水里连呼救都不会?如果不是二少爷刚好路过,你可就真的没命了!”这小丫头,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还蓄起了两汪水潭。 我是最见不得女人哭了,何况是这娇俏可爱的小丫头?我连忙吞下她手中高举的姜汤,安慰地拍拍她的手,“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以后我一定会注意的。你瞧你,漂亮的小脸都快成花猫了!” 她怔怔地看着我,“小姐,你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我还不是我?想到这里,我突然领悟过来,该死的冥月,最好不是我想的那样,否则我会把你送到东南亚大亨家当第三十位姨太太! “秋灵,这姜汤我自己喝,你去给我找面镜子。”我顺手拿过姜汤,淡声对她道,尽管我在心底把冥月诅咒个半死,可是表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也许是我多年积累的威严感随着我一起来到了这里,秋灵只是怔了一下,马上便起身去拿镜子。 我一口气灌掉姜汤,我现在觉得身子一阵冷一阵热,的确需要姜汤来驱寒,随后我慢慢下了地。还好,身子没有什么异样,步履也相当沉稳,我甚至能感到我充沛的体力。 “小姐,镜子来了。”秋灵拿着一面铜镜走了进来,我只往里面瞧了一眼,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虽然一身粉衣已经换了下来,我依然能认出来,我这具新躯体的前主人正是那个被我唾弃万分的懦弱小姐! 我终于看清了她的真面目,也想起冥月对冥罗说的话,“你没发现她们好像?” 是的,我们好像,简直就像是孪生姐妹!相同的明亮而深邃的丹凤眼,瘦挺柔润的鼻,均染柔软桃彩的唇,白皙光滑的皮肤,甚至我们都有一双浓黑英气的修眉,看起来明秀绝伦。 我不相信我们完全相同,果然,我还是看出了差别,不是服饰上的差别,而是内在的东西。她的外表虽然是我十四岁时的样子,但那时的我光风霁月,俊秀耀眼,而此时的她却仿佛营养不良,瘦削得厉害,皮肤也不是正常的白皙红润,我只看到那苍白的皮肤下曾隐藏的懦弱,却看不到丝毫红润。 至于眼神,我只能猜测她曾经一定有着忧郁哀伤的眼神,但我只能猜测,因为现在那美丽凤眼中闪烁的光芒我太熟悉了——那是属于我裴夜凰的眼神,自信,狂傲,威严,冷静,甚至,一丝狡诈! 这就是我将来的命运吗?我是商人,当然知道这笔生意表面上我是赚了,可是直觉告诉我事实并不是这样,那么事实到底是什么呢?冥月有什么隐情没告诉我?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六章  新环境] 用我的时间计算,穿越一事已经过去一个星期,我当然不会傻得告诉她们我不是她们的女儿(小姐),不知道的前事我一律以受到惊吓而遗忘为借口,她们竟然毫不怀疑,不知道是她们单纯,还是古人都这么单纯。 我想我还是要熟悉一下新环境,这个冥月,竟然把我送来了中国古代压根不存在的朝代,枉我学生时代最强的科目就是历史。这是个叫什么天日王朝的鬼朝代,国姓是凤。而我,竟然是当朝丞相的八千金,这个身份也不算辱没我了,可是这个叫云绮罗的懦弱小姐哪里有半分丞相千金的架子?真是可惜了她这个可以作威作福的身份! 对了,刚才说的她们,就是指秋灵和——“我”娘!在我醒来的第二天早上,我好梦正酣,就被一阵疑似是被虐待的小媳妇发出的哭泣声给闹醒了,我起床气正浓,不禁大喝一声,“别哭丧了,谁欺负你你告诉我!”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被我吓得忘了哭的中年柔弱美女竟然是我娘,我终于知道云绮罗的懦弱个性遗传自谁,总不会遗传自一国之相吧? 从我娘的口中我得知我那天被我二哥(同父同母的,云丞相有一妻四妾,四子五女,具体复杂的程度我会慢慢弄清楚的)云梦池从水里捞出来已经没气了,是二哥从外面请来了道行深厚的无尘道长,才将我的魂给截了回来。 娘说得一脸敬畏,令我想起我昏迷时听到的话,有意思,改日我一定要去拜访拜访这个老道。 娘要我醒来后要好好去谢谢二哥,秋灵却在私下告诉我二哥其实不喜欢我们的懦弱,加上他从小便由大夫人养大,他对我们母女并不关心,要不是二夫人苦苦哀求,他根本不打算管这件事。 秋灵为我们母女打抱不平,我却听得一脸兴味,难怪我一直没有见到我这位同父同母的兄长来看我。其实这些一点都不关我的事,我在前世时的血也不见得比这位云梦池热多少,我为什么要责怪他呢,我也非常不喜欢娘的懦弱,但我决定选择保护她,而不是漠视她。 因为我从十四岁就没有了母亲,而云绮罗现在也不过十五岁多一点,正是享受母爱的年龄,我已经侵占了她的身体,作为回报,我应该为她好好照顾她的母亲(其实我也想尝尝母爱的滋味,呵呵…)。 我坐在池边发呆,其实是在捋着我混乱的思绪,秋灵现在严禁我离水太近,有必要吗?我又不会傻得自己往水里跳! “小姐,小姐,”这丫头,就是不让我停片刻。 “这里,”我懒洋洋地挥挥手。 “小姐,你又坐在水边!”秋灵紧张兮兮地跑近我,就打算拉我离开,我微微瞟了她一眼,她顿时像被猫咬掉了舌头,不吭声了。 “你怎么了?”我微觉奇怪。 “刚刚小姐好像小姐哦,一眼就把我镇住了。”秋灵拍拍胸,嘘了口气,“我总觉得小姐这次落水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我偷偷贼笑,她的意思我完全懂,心底有点爽,我带来了很多前世的东西,我更希望时间能够证明,我完全是我自己——“那你喜欢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呢?” “老实说,以前的小姐惹人爱怜,秋灵一直想尽心保护小姐,可是我还是喜欢现在的小姐,我觉得,”秋灵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在我的连连催促下,她终于鼓足勇气道,“我认为任何人都应该让自己变成强者,这样就不会被欺负了!” 我不由得对这个丫头刮目相看,这丫头的思想相当前卫啊,竟然能理解自强不息的含义,好丫头,不枉我在心底把她定位成自己人! 作为一个穿越来此的人,在生活和安全毫无保障的情况下,该作些什么呢? 别人我是不知道,但我是裴夜凰,凰爵集团的总裁,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心腹! 慧眼识人是好领导的必备条件,我在这方面从来没有出过差错,所以我一眼相中了秋灵作为我的第一号心腹,而她也不负我所望,短短几天就让我了解了这个大家庭的复杂关系,再加上我从红衣人那里看来的,我心里也大致有了个底,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商场打滚十几年的我从来不敢小看这句话的威力! 我笑着赞许秋灵,“好丫头,说得好,小姐以后会好好培养你。”对于能干而忠心的下属,不吝称赞也是笼络人心的途径之一,你只是动动嘴皮,收获的却是鲜活的人心,划算啊! 果然小丫头红了脸,“小姐从来没有称赞过我呢!” “你说得好,我应该称赞你啊!”我哈哈大笑。 “绮罗,我回来了!什么事笑得这么欢?”突然右边传来了一个清亮上扬的声音,把我们吓了一大跳。 在这个复杂的丞相府里,到处是欺负云绮罗的人,谁能在这种大环境里跟这懦弱丫头亲密熟捻?我一边想,一边回头,同时注意到秋灵脸上泛出了明显的喜色。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七章  梦川] 我回过头,恍惚间仿佛看见了夜爵微笑着向我走来。 “夜爵——”我激动地冲上前,才发现我认错了人。 好清俊的大男孩!和夜爵形似,却是截然不同的气质。 以我的目测,他大概十七八岁,一米八十五,身形瘦长,与一米八十七的夜爵有些相似,但他俊秀英挺,阳光外放,与夜爵的内敛俊酷完全是白天和黑夜的对比。 是的,我是想夜爵想疯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呢?就算他来了,我也要把他赶回去!我不允许他经受和我同样的命运! “绮罗,你怎么了?”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伤心绝望,大男孩奇怪地看着我,明亮的眼中写满了关怀。 “没什么,”我打起精神,不知来者是友是敌,我必须要谨慎应付,“你……” 我还没问出来“你是谁”三个字,秋灵早我一步给大男孩行了一礼,“秋灵见过七少爷!” 啊,七少爷?不就是那个唯一不会欺负云绮罗的云梦川吗? 这几天秋灵丫头在我耳边说了无数遍七少爷,说他和云绮罗一起长大,由于母亲早逝,就由我娘养大(自己的儿子不养却养别人的,古人真是奇怪),所以和“我”算是青梅竹马长大的。他十分能干,颇得我父亲赏识,所以在府里很有地位,也因为他的维护,早已失宠的母亲和我才能过着相对平静的日子,起码那些佣人是不敢动我们的。 这次我之所以落水,也是因为他要出府办事,才让他的亲姐我的六姐(也就是那个红衣人)伙同四姐五姐害了我——这部分是我揣测的,秋灵胆子再大也不敢公然说这种话,她只告诉我因为七少爷不在她们才格外嚣张,剩下的就是我自己推理演绎的了,看来秋灵也很会导引别人的思想啊! “绮罗,我听说你落水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大男孩——云梦川大概是看我一脸恍惚,以为我脑子进水了,焦急地问我。 “当然不是!”我怎么能承认自己脑子进水?“你远道回来,给我带礼物了吗?” 开玩笑,每次夜爵外出回来都会被我狠削一笔,既然你代替夜爵站在了我的面前,我又怎么会客气? 他被我理所当然伸在他鼻子下的手给弄糊涂了,秋灵在一旁拼命地打眼色,大概是想告诉他我自落水以后就有些怪异,要他不要吃惊吧。我才不管他们打什么哑谜,我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个清俊的男孩有一双澄净的好眼,所以我决定培养他当我的第二号心腹,套近乎是我面对他使用的手段,这叫做因人而异。 他大概也弄懂了秋灵的意思,竟然换上了一副恶心兮兮的怜惜的表情,我禁不住搓了满身的J皮疙瘩。 “当然给你带了,”他扬扬手中一个精致的木盒,“我一眼便看中了,它很合你的气质。” 我将信将疑地打开,说实话我不太相信这小子的眼光,毛头小子,奶牙还没换完,能谈得上什么品位? 我知道里面肯定是首饰之类的,其实我对首饰并不感兴趣,可是我仍然忍不住为我看到的而惊叹! 好一个羊脂白玉环! R白的环身泛着柔亮的光泽,浑厚而轻盈,清凉而温暖,没有一丝瑕疵,最让人惊叹的是它的弧度,似乎只有现代的精密技术才能做到如此的圆,真不知道这些古人是如何做到的。 “很漂亮,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品位!”我笑眯眯地拿起来,入手清凉如水,的确是好玉,“你给我带上吧!” 他扬起眉毛,明亮的眼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拿起玉环缓缓套进了我的手腕。 感谢上帝,这玉环并不大,可是恰好能套进云绮罗瘦弱的手腕。 “我说很适合你吧!”他退后一步,仔细地欣赏。 我摇摇腕,是很漂亮,我今天要秋灵编了个麻花辫(因为那繁杂的花式把习惯了短发的我吓坏了),一身简单的白衣(因为我决定讨厌粉衣),身上再无别物,现在配上这简单高贵的玉环,搭配得倒也淡雅大方。 我笑嘻嘻地转向秋灵,正准备也讨几句赞美,旁边又响起一道难听的声音,“哼,整天只会给不知哪里来的小蹄子献殷勤,真是没用!” 天啊,我的警觉性怎么越来越差,这云府的人都这么神出鬼没吗?这么多人走进我一丈以内,有着多年武术修为的我竟然丝毫没能察觉!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八章  反击] 假山后转出来一个红衣身影,正是那天假惺惺找云绮罗说话的人,不过我现在知道她是谁了。 云梦梅,和云梦川同出一母,可是他们的母亲也就是丞相大人的四夫人死得早,所以儿子就由我娘养大,女儿则交给生了一对姐妹花的三夫人,结果调教出了全京城出名的三朵霸王花(呵呵呵呵……)。 见她一脸嫉妒地看着我手上的玉环,我特意招摇地举起手翻来覆去地看,哈,生气吧?气死最好! “哼,得意什么!”云梦菱在她身后低哼,云梦莲拉了她一下,转头对我露出笑脸,“妹妹的命好硬啊,喝了那么多水都没死,姐姐真是要恭喜你了!” 一句话,证实了我心中最后一丝残存的怀疑,云绮罗果然是她们杀的! 二公子云梦池把云绮罗捞上来时就把她腹中的水全*了出来(也就是我昏迷中挨的那一拳,我会报仇的,哼哼),连娘和秋灵也不知道云绮罗喝了多少水,那么唯一知道云绮罗喝了很多水的——就只有凶手了! 敛了敛容,我微微咳了一声,装模作样低道,“谢谢姐姐关心。不过——俗话说长者为先,各位姐姐都还这么活蹦乱跳,小妹怎敢攒越?” “噗哧——”,是秋灵丫头的,哈,不愧是第一号心腹,果然很捧我的场! “哈哈哈——”一串大笑声猛然在我耳边爆炸,倒吓了我一跳,这个云梦川,笑得这么大声也不事先知会我一声,万一把我耳朵震聋了,瞧你小子配不配得起?! 云梦梅气得咬碎牙齿,“好个小蹄子,竟然这么牙尖嘴利,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她作势欲扑上前来,我云梦川赶紧站到我面前,喝道,“干什么你,哪里还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云梦梅停下脚步,恨恨地瞪着她这高大的弟弟,越过他冲我道,“就只会躲在别人身后,真是无耻!” 云梦川脸一沉,正欲再说,我拦住了他,毕竟是他亲姐姐,我也不想他太为难,不然这人可不好收伏。 我静静地走到云梦梅面前,傲然俯视着她,“你真要打?” 比我矮了近一个头,还敢向我挑战? 前世我个子高达一米七十八,走在路上常常有星探挖我去做模特,现在这个云绮罗个子居然也很高,据我目测大概有一米七十三左右,在这个没有高跟鞋的时代可真算是鹤立J群,俯视人的快感是矮个子无法体会的! 也因此我更唾弃云绮罗,这么个大个子竟然让几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姐姐欺负的要死要活,真是没出息! 显然云梦莲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迷? 正文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也因此我更唾弃云绮罗,这么个大个子竟然让几个矮自己一个头的姐姐欺负的要死要活,真是没出息! 显然云梦莲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迷惑地看了看似乎跟以前不一样的我,而后果断地拉住云梦梅,“梅梅,咱们走吧。” 这个云梦莲,不简单! 云梦梅和云梦莲转过身,云梦菱却顿了一下,我心底咯噔一下,表面却不动声色,也转身准备走开。 云梦菱以为我没有准备,伸脚往我脚下一绊,梦川连忙伸手要扶我,“小心!” 她们都太笃信我会被绊倒,会摔倒在地,头破血流,云梦梅和云梦莲已经捂嘴娇笑起来,秋灵发出好像是她要被绊倒的惨呼声,云梦川急着救我,所以她们都忽略了我眼中一闪而逝的诡光! 我既不像云绮罗那么懦弱,也没有一般人的心肠,我是谁?我是裴夜凰,经历过无数商场战役的裴夜凰! 我笔直往前走,假装没有看见云梦菱的短腿,当我的脚踝和她的小腿相碰的刹那,我微一用劲,脚下猛然往前一拖,一声细微的“喀喳”声,被一声惨厉至极的尖叫完全掩盖! 而我,假装被她绊倒,往前一扑,故意将手肘蹭向岩石! 云梦菱的腿断了,我为云绮罗报了仇,我虽然不喜欢云绮罗的懦弱,但是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我占用了她身躯,即使这身体是她不要的,但是,我还是要为她报仇,算是还她人情,从此,我就不欠她的了! 我被云梦菱绊倒并摔伤,在众目睽睽之下,云府的任何人都不能以云梦菱的伤腿找我麻烦。云梦菱啊云梦菱,我看你还敢不敢再惹我?我已经不是那个懦弱的云绮罗了! 早在穿越来这里的第二天我就试了试自己的身手,虽然穿越前我能一掌劈碎三块砖,现在只能劈碎两块,可是我已经很满足了。 当年父母怕我因为太富有被人不明不白地暗杀,特意为我请了无数武术高手,从三岁起我每天都要在练功房里消磨半天时间,而且,他们教我的全是——精心研制的各种必杀技!我父母的谬论是:与其让别人杀我,不如我先宰了别人,反正敢绑架我的肯定是该死的,而我家恰好有得是钱来摆平宰人后遗症! 悲夫,有这样的父母,我又怎么能保持我纯洁的女儿心呢?所以我从来就不怕我那些亲戚明刀明枪的绑架威胁! 当然,我更不会怕这三个女人的小小挑衅! 说实话,如果当时她们没有推云绮罗入水,想害死她(实际上已经被她们害死了),我也不至于使用这么毒辣的手段,可是对于这种人若一再姑息,未来只会变本加厉,我不能再让她们祸害人了! 一瞬间的变故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最后还是云梦川反应快,他迅速将我扶了起来(先扶我,呵呵……),查看了我的伤势,当他发现我整个手肘血R模糊时,一张俊脸铁青得吓人,而后迅速吩咐秋灵赶紧带我下去清洗,他去为我找大夫。 安排好我后,他才冷着脸抱起已经痛晕过去的云梦菱往她们住的秋苑奔去,云梦梅和云梦莲惨白着脸,但是云梦莲在离去时看了我一眼,看就看,谁怕谁! 我知道事情不会就此结束,这只是个开头罢了,往后会怎么发展呢?是一直隐身在三姐妹背后的三夫人为她们出头,还是当家主母大夫人出头,甚至是一家之主云熹丞相来追究此事? 我躺在床上,思虑着下一步,昏昏欲睡,手上的伤已经让云梦川请来的大夫给包裹好了,当初大夫一脸惊讶地对云梦川说,他从来没见过女孩子受这么重的伤却不哭不闹的,八小姐真是坚强之类话时,我分明看到了云梦川额上爆起的青筋,担心之情溢于言表!就冲这点,这个名义上的哥哥(实际上的弟弟),我认了! “小姐小姐,不好了,老爷让你去大厅!”秋灵跌跌撞撞地一头扎进门,气喘吁吁地道。 我娘也跟着进了门,柔美的脸上写满了担心和无助,摆明了我如果不安慰她,她暗地里非得哭个昏天暗地不可! “娘,我不会有事的,”我一边下床,一边示意秋灵将她扶坐下来,“你瞧,我也受伤了,她是想害我结果反害了自己。何况爹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我的儿,你的命真苦,怎么接二连三地出事,娘心都死过几回了,你若有个三长两短,我,我可怎么活?”娘呜呜咽咽地哭,跟当初的云绮罗还真如出一辙,不愧是母女! 我忍住捂耳的冲动,耐心地劝她,“娘,我怎么可能出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已经死过一次,这次绝对不会有事,我还要好好奉养您,给您养老呢!” “真的吗?”娘抬起泪痕斑斑的脸,我叹了口气,轻柔地为她拂去泪水,这样我见犹怜的娘,大概也是当初云熹娶她的原因吧? 可是到了后来,也许是因为新人进门,也许是因为娘的哭功,云府的夫人越来越多,娘就像一朵被遗忘的丁香花,只能静静地开在了无人的角落,任红颜老去,任岁月寂寞,甚至任人夺走自己的亲子,也许,唯一能带给她安慰的只有这个女儿了。 “娘,我去了,您若不放心就跟我一起来吧!”我扶起娘,我要让娘亲眼看着她的女儿是怎么击退敌人的,只有这样,她才能放下那颗永远为子女担心的心! 大厅中,威严的云熹正坐在中央,右边座位上那个朴素高贵的中年贵妇想必就是大夫人了,她正低眉顺眼地念着佛,缓慢而镇定地拔着手中的一串念珠。 左边座位上是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和云熹很像,容貌端正威严,一身的沉稳气息,显然他感应到了我肆无忌惮的打量目光,他也用深沉的目光回敬我,仿佛要将我看透。他是老大,我心底笃信! 他的身边是名清雅的男子,二十五左右,一看到那双特有的丹凤眼我就知道,他是我的二哥云梦池,可是他并没看我们母女,还自顾自喝着茶。他脸上那漠不关心的神情激起了我心底的怒气,好样的,我可不会让你置身事外! 他身边坐着焦急的云梦川,正频频地攥拳头。他和云梦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我忍不住稍稍感动了一下。 大夫人下手坐着云梦莲娘儿三个,估计云梦菱还躺在床上吧。三夫人精致绝美的脸上写满了对我的憎恨,哈,我终于明白这三朵姐妹花为什么敢这么嚣张了,有这样的母亲,还能教育出什么样的孩子? 另外就是拖着个小鬼的五夫人了,听说她也不得宠,小妾不得宠,情况很少见呢。看来这有着小家碧玉风范的五夫人并没有什么手段,恐怕最厉害的就是三夫人了。 当然,我也不会忽视坐在上首那以静制动的大夫人,维持这么一大家的生活,没有两把刷子的人怎么扛得下来? 还没等云熹(从现在起我要改口喊他爹了)开口,这么多的人,在一眨眼的功夫都被我记在了心里并大致分析了一遍,我不慌不忙地将母亲扶到云梦川身边,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用眼神告诉他我把母亲托付给他了,绝对不能让母亲牵涉其中,他微微颌首,我笑了。 爹威严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他只是沉沉地看了我一眼,开口道,“绮罗,梦菱三姐妹说你故意弄断了梦菱的腿,我想听听你的说法。” 我微微一怔,我以为他开口便会责骂我,没想到他却给我辩白的机会,看来这个爹也不是老糊涂嘛!我对他不由得增添了好感。 我慢慢跪在他面前,没办法,这个朝代就是这样啊,什么场合都要跪一下,“绮罗谢谢爹给我辩白的机会。” 他抬了抬手,“起来说吧。” 我故作乖巧地站起来,“是,谢谢爹。绮罗只想告诉爹,四姐的伤不关绮罗的事。首先,事端不是我先挑起的!当时现场有很多证人,七哥和秋灵都在,如果爹不相信他们的话甚至可以问五姐和六姐。当时四姐好像要绊我,我没注意,不但被绊倒还撞上岩石,四姐也惨叫一声,我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反正结果是我和四姐都受伤了。我受伤是大家意料中的,四姐为什么会受伤就不知道原因了,” 我边说边捋起衣袖,露出我的伤处以兹证明,“其次,我根本没有体力去做这么可怕的事!爹可能不知道,半个月前我和四姐五姐六姐在后花园玩耍时不慎落水,差点没命,这件事二哥可以作证,是他把我救起来的,” 云梦池闻言向我瞥了一眼,终于看我了!我送过去挑衅的白眼,爹一直在细心听着,这时候向云梦池投过去一眼,云梦池微微点头,算是证实了我的话,爹的脸色缓和了,对我和颜悦色地道,“你受苦了,好在没事,不然你娘就要伤心了!” 是啊,只有娘伤心,你不伤心,我在心底扮了个鬼脸,脸上却甜甜地笑了。 “谢谢爹关心。二哥救起我时,我已经没气了,后来是二哥为我找来道行高深的道长,才把我的小命捞回来。可是,我原本便多病,这下子身体更加不济,足足在床上躺到今天,元气才稍稍有所恢复。我被溺水吓得忘了好多事,甚至连我为什么落水都想不起来,” 说到这里我瞥了云梦梅和云梦莲一眼,果然看见她们神情一僵,听我说“想不起来”后神情再一松,可是我接下去的话又让她们僵住了,“不过我的记忆正在恢复,没准哪天就想起来了!”呵呵,在她们脸皮的一张一弛间,她们的心和命运已被我轻易地攥进手心,云梦梅,云梦莲,你们等着吧! 爹早已经沉下了脸,“是不是别人蓄意的?这件事一定要好好查查,咱们府竟然会出现这种事!” “爹,”我连忙甜甜地叫了他一声,“您保重身子,千万别为女儿的小事C心。您看,女儿现在好多了,我只是想说明我不可能能伤害四姐,并没有要爹担心的意思。” “好好,”爹的脸色又缓了过来,“爹的女儿中只有你最贴心,知道关心爹,又从来不给爹惹事,是爹的错,以前太疏忽你了,以后爹会好好疼你!” “爹,”我有些羞涩地道(装的),“孝敬您是女儿的本分,爹是云府的大家长,女儿别无奢求,只希望爹在C心国家大事时,也为自己、为云府的一大家子保重身体!” “好好好,真是乖女儿,”爹的眼睛疑似湿润了,“你懂孝道,有孝心,谈吐也是条理分明,从容大方,是个难得的好女儿,芸娘给我生了个好女儿啊!” 娘的眼泪哗哗地流出来了,奇怪的是她这次竟然没有发出哭声,也许这次是喜极而泣吧,含义不同,表现形式也就不同了。 “这件事与罗儿无关,”爹沉声下了最后的定论,不知不觉中已经把我的名字省略成了“罗儿”,我心中爽翻了,哈,反击彻底成功,我又多了保命的筹码! “梦菱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这次的事也算是给她一个血泪的教训了,赶紧找个好大夫给她治腿吧,女孩子,万一腿上有了毛病……” 爹停顿了一下,他的意思我们都懂,万一梦菱的腿瘸了,以后可就别想找个好婆家了,但是一切都迟了,我是从小腿骨的中间踢断的,以现在的技术接腿,即使接好了,起码也得短上寸许,梦菱的腿注定要废! 我心底脸上一片漠然,为了她杀害亲妹的恶毒心肠,她付出了沉重的代价,我丝毫不同情她,也没有愧疚! “但是,”爹的话题转了,我聚齐心神,仔细地听着,“罗儿落水的事一定要彻查清楚,梦海,你去查这件事吧!” “是!”云梦海应道,目光闪电般的在我身上转了一周,哼,我才不怕呢,但是,看到云梦梅和云梦莲明显颤抖的身子,我知道我不能在这时候沉默。 “爹,”我开口,爹转过头,和蔼地面对我,果然人人都爱听马P,我那一番话的威力不小,“事情就这样让它过去吧,您看女儿只需要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何况,爹这次为女儿主持正义,其他人已经知道并记在心里,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就像爹给我辩白的机会一样,咱们也该给别人悔过的机会。” 这下子,不但爹欣慰地看着我,连始终不曾抬头的大夫人都抬起了眼,我无惧地与她对视,她的眼里没有敌意,我清楚地看到,所以,我也要让她看清我的坦荡立场。 我们的对视在电光石转间完成,没有任何人注意到,我想,我已经在云府取得了属于我的地位!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九章  云梦池] 一场三朝会审消弭于无形,爹亲切地安慰着我,云梦川激动地搂住我,三夫人仇视着我,云梦梅她们害怕我,所有的一切我都没有注意到,因为云梦池在出去时,突然附在我耳边,说——“绮罗啊,你以前从来没叫过我二哥呢!” 就是这一句话让我神思恍惚,冥思苦想,难道他知道什么了? 不可能,我认为即使那老道知道些什么,这也属于天机不可泄漏的那一类事,老道会随便告诉别人?没准被人当妖道给烧了! 也有可能,他发现了我的异样,我想云梦川都能发觉,在府里地位仅次于云梦海的他不可能没有察觉,所以,他在试探我? 甚至,云梦池还会因此而正视这个妹妹的存在,那么对我而言,未必就是坏事。 我决定了,我要找机会去拜访云梦池!常言道任何事都是一体两面,我面对他固然有被怀疑的风险,但我也可能因此获得他的认可,从此,我在这个世界的脚跟也就扎得更稳了(何况他最多怀疑我是谁易容冒充的,即使他有再大的想象力也怀疑不出来我冒充的其实只有灵魂吧)! 拜访他的机会不必我找,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娘一直没从惊吓中缓过劲来,我只好让她和我睡在一起,一晚上不停地安慰她,好不容易把她给哄睡了,我正准备眯上一觉,天色已经微明,作为一个常年练武的人,我没有赖床的习惯。 我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来到庭院,这座小小的院子就是我们母子的住所,很小,可是格外清静,更是我练功的上好场所。 我没料到的是,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来到这里了。 我注视着他背着双手的身影,心中微微有些疼痛。昨晚,娘不禁为我担惊受怕,也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想他的话,说得泪流不止。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能对自己的娘那么冷淡,仿佛不是亲生的一样,可是现在的他又仿佛是别人抛弃了他一般? 我和夜爵都是在温暖的家庭中长大,我充分享受了父母的爱,夜爵太小,没能享受到多少,但我从他失去父母的那一天起,就开始给他一遍遍地说着父母的往事,我怕他忘了父母,更怕他因为没有父母而不知道怎么对待未来自己的孩子,事实证明,我未雨绸缪的做法是对的,我在我的有生之年把该给他的都给了,所以,我死而无憾! “昨天,我看到你对她的呵护,还有梦川对她的保护,我想不通。”静静地,他开口了,依然背对着我,我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我沉默。 “生我的时候,她差点难产,所以,她怕我,从来不肯抱我,也不肯喂我奶,”他的声音清清冷冷,和初秋清凉的空气融为了一体,“她伤了一个孩子对母亲天生的儒慕之情,爹见她对我冷淡,便把我给了大娘,没想到,她却自愿照顾四娘的孩子梦川,梦川也是难产生下的,她为什么就不怕了呢?” 我相信他的话,懦弱的娘啊,的确会做出这种事,那时的她,太年轻了,年轻到不通人情事故的地步,但这并不代表她不爱自己的孩子,不想照顾自己的孩子,所以,梦川就成了梦池的替身! “你知道你是怎么出生的吗?”他终于转过身看向我,是的,我昨天没有看错,他的眼里真真切切地隐藏着永世也不会消退的忧伤,“爹喝醉了,所以才有了你。可是奇怪的是,当你出生时,爹打算找个奶娘,或者也把你给了大娘,可是她死命拦阻,要自己养你,爹拗不过生平第一次发脾气的她,就允了她!” 我注视着他眼中的迷惘,清清楚楚地告诉他,“她爱你,梦川就是爱你的证明!任何人都会犯错,何况是一个当年才十六岁的难产母亲?” “是这样吗?”他茫然自语。 “我不喜欢她的懦弱,可是我仍然会倾尽全力保护她,因为我知她爱我。她爱我们的方式不是保护我,而是为我们夜夜担惊受怕!” 他霍然转头,“我不相信!” “你相信,”我尖锐地道,“否则你今天就不会来!” 我奋力戳破他和我们母女之间厚得可以和牛皮媲美的窗户纸,顿时,他像霜打的茄子,萎了下来。 “现在还不迟,”我轻声安慰,打人一巴掌再给人一颗糖吃的道理我是懂的,所以我努力将之运用到实践中,“如果你愿意解开多年的结——” “可是她还是怕我……”他激动起来。 “不,不是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怕你!”耳边响起娘的低柔的声音,我满意地退场。 这次我早就警觉到有人靠近了,只不过我必须要解开他们的心结,所以我扰乱他的感觉(他如果没有武功我就是多此一举,但是以防万一嘛,我做事向来谨慎),也有不让他察觉娘靠近的意思。 天亮了,霞光粲然,映得这个世界格外美好。我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终于开始产生了正在融入这里生活的感觉!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章  方向] 天亮了,云梦池对我们母女的态度也由阴转晴,从他给娘送来了上好的绸缎和给我带来的人参燕窝就可见一斑。爹对我们的态度也大为好转,甚至要为我们换一座大院子。云梦川又出门了,这次,他的眼底写着的不再是担忧,而是彻底的放心。佣人们遽然多了起来,是大夫人派给我们一房的,我没有要她的丫环,我有一个秋灵就够了,秋灵感动得稀里哗啦地哭,发誓要一辈子追随在我身边。 可是我的心并没有如我所料地放了下来,反而在我确定了这个世界以后更加鼓噪起来,为什么呢? 直到有一天,秋灵无意间说了一句话,“小姐,你现在这么受老爷和少爷的看重,他们大概很快就会给你找婆家吧,以小姐的容貌和才气,不知道会不会进宫?”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我天生的危机意识这次又预先提醒了我,在这个朝代里,女人不过十五六岁就嫁人,很少有例外!我现在大出风头,引起了爹的注意,他以后肯定会不自觉地为我寻觅他认为可以当好夫婿的人物了。 这就是我一直隐隐担心的问题,果然,我一想到这件事,心头的浮躁马上化解开来。 为什么我会浮躁? 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命运,我辛辛苦苦穿越来此,不是为了嫁人,生孩子,靠丈夫养! 我听说二小姐云梦兰因为美貌非凡,十五岁就被尚书长子给娶回家藏起来了,天啊,十五岁,在我的世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啊! 所以,我不能接受这种命运,绝对不能! 我不是云绮罗,我是裴夜凰,十四岁挑起跨国集团重担的现代女性,我怎么能忍受这么草率就把自己嫁了,还是嫁给不认识的人? 退一万步说,即使我暂时不用嫁人,可终归还是逃不过这种命运的,难道我就任自己在这种可悲的岁月里磨尽自己的锐气,到最后,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 不,这不是我要的!我不接受这种命运,如果冥月把我送来此就是让我过这种日子,我宁愿当初没有穿越!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我不是已经改变了云绮罗的命运了吗?我可以永远地改写下去,彻底地让裴夜凰真正如同一只翱翔九天的凤凰,在这女人没有地位的可悲年代,书写一页属于自己的光辉! 我也许还没有找到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但至少,我的心路已经无限开阔,我的心无比坚定,有着这样意志的我,即使前路暗藏无数坎坷,我也能披荆斩棘,到达终点! 想了许多,但不如马上行动! 我从云梦池那借了许多他少年时的衣裳,以后我穿男装的机率将大大增加,先多借几套,有备无患,反正这些衣服他已经不要了,而我穿上正合身。 借衣服当然是为了出门,来这里快一个月了,我竟然没出过门,这对于好动的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可是对于云绮罗而言就再正常不过了,她活了十五岁多,竟然从来没有出过云府! 我乍听秋灵的话,差点昏了过去,难怪云绮罗的皮肤苍白,我心中对她的“崇拜”已经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了! 这次上街,秋灵扮成了小书童,她比我还要兴奋,竟然一夜没睡!娘听说我要逛街,担心了半天,直到我跟她保证我不会有事她才好过一点。 让我诧异的是,云梦池竟然什么都没说,仅仅是派给我两个侍卫,以行动表示支持! 爽,这个云梦池很上道啊,以后我会好好感谢他的!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一章  比武招亲] 看来这个天日王朝还是相当富强的,京城中百姓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差距。从装束上看,穿绫罗绸缎者有之,穿粗衣麻布者也有之,可是大部分脸上的神情是安详宁静的,并没有因为穷富之分而骄矜或愁苦,人群熙熙攘攘,生活平安富足。 “咱们皇上是第几位了?”我优哉优哉地摇着折扇,偏头问云青——我二哥送我的两个侍卫之一。 他们俩真是把沉默的精髓发挥到了极致,一路上只闻我和秋灵像两只麻雀样叽叽喳喳,他两位老兄硬是一字不吭,多无趣的人啊!不会是因为要保护两个小姑娘,觉得大材小用,心里正感到万分委屈吧? 哼,我偏不如你们俩的意,一路上,我不停地说话,他们也是有问必答,直到他们的祖宗十八代都被我挖了出来,我终于有了点成就感,满意地转开一直绕在他们身上的话题。 我明显地感到云青和云蓝松了口气,还心有戚戚焉地对视了一眼,哈,这点小整治就受不了了,那你们可惨了! 我窃笑,等一下回去了,我就跟云梦池死磨活磨,非把这两块大木头要过来不可!哈哈哈! “回八小姐,是第三位了。”云青毕恭毕敬地回话,可声音却没有暖意。只是例行的回复罢了,以为这样我便会知冷而退! 这样的下属我打交道得多了,最后无论是多么难缠的人还不是被我驯服了?你们俩个,也就是冷点,比起现代企业里那些难缠的下属可差远了! “哦。”我应了声,也就没再问下去了。其实作为第三位皇帝,朝代达到鼎盛阶段,在中国历史上比比皆是,也没什么好说的,但通常这时候也是最敏感的时期,三代积累下来的积弊渐渐浮出水面,继任的皇帝如果处置得当,这个朝代甚至会多长久个上百年,但若是继位者能力欠缺,那朝代灭亡将不久矣! “咦,小姐,那边好热闹,我们去看看!”兴奋一路的秋灵忽然指着一处密密麻麻围满了人的高楼,欢快地叫。 我仔细一看,不得了,是电视上经常演的什么比武招亲的场景似的,原来古人还真有这么一套!那还等什么,赶快去看啊! 我兴奋地冲上去,云青和云蓝对视一眼,也护着秋灵跟了上来。 挤啊挤,我仗着个子高,又有云青护着,很快就挤到了前面,好几个被我挤到一边的人回过头就要骂我,可是一看到我们愣了一下,可能是被云青冰块般的脸和高壮的身材吓倒,什么话都咽回了肚里,只好自认倒霉! 我才没注意到这些闲事,这种比武招亲的古代相亲方式让我好奇万分,错过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碰到! 好热闹!好像拍古装戏似的,飞檐翘壁的红色高楼,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高楼前上百个年轻的男子围着一个搭起的高台,高台上挂着四个金色大字:“比武招亲”。台中央坐着一位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老者,以及一位俊秀的年轻男子,俩人没说话,正静静地打量着新胜出的一名少年。 男子们热烈地议论着,我好奇地凑过去C嘴,“兄台,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我来得迟,什么都没看到!” 两个正在说话的年轻男子回头看我,一个顿时像被谁点了X似的,另一个脱口而出,“小兄弟,你如果上去比武,就算打输了,韩家小姐也肯定会嫁给你!” 我一愣,为什么? 秋灵扯扯我,我双眼直冒问号地看着他们仨,非要听到答案,云蓝咳了一声,疑似在偷笑,“您这样打扮起来,嗯,玉树临风,俊俏潇洒,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咳,肯定会让人家小姐一眼看上的。” “哦!”我恍然大悟,怎么来这里后变笨了,在前世我就是出了名的少女杀手,没想到到这里以后还是一样! 他们仨大概以为我听了会恼怒,谁知道我会把它当作赞美呢?哈哈哈,我本就强势,像男子没什么不好,反而让我以后出门更加方便! “好,那我也不必担心会有人看穿我的身份了。”我笑眯眯地道,“打听一下,台上的情况。” 我的声音不怒自威,是平时习惯了吩咐人的,云青眼中光芒一闪,低头答应,“是!” 原来这韩老爷竟是京师首富!韩家去年从南方迁过来,将家私和生意也带到了京师,只是没想到京师百姓虽然富足,却排外,韩家努力了一年,也没能在京师将生意扎下根,韩老爷急了,就想出了比武招亲这一招,希望选个京师的能人为他们韩家在京师打开门路。 这韩老爷的千金据说美若天仙,使得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差点将高台挤塌了。今天已经是最后的第三场了,直到今天,上台一百零四个人,竟然没有人能打败场上那名叫柳鸿飞的十九岁少年,看来这个柳鸿飞是有两把真刷子。 我仔细地研究了一下这个柳鸿飞,他长得浓眉大眼,英气十足,这份英气中又揉合了坚毅和精明,摒弃了少年的傲性和浮躁,是个难得的人物,再加上他连胜三天的记录,如果我是那什么韩老爷,我就招定这个女婿啦! “各位,柳公子已经连胜三天,如果没有别人上台挑战,这比武招亲,就是他胜了!”年轻男子朗声向台下宣布。 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我来领教高招!” 突然,一个人影飞上了高台,虽然我不会轻功,倒能看出这人的轻功也算可以了。只可惜长得太次,如果那小姐有传言的一半的一半美貌,那这人也算得上癞蛤蟆想吃天鹅R了! 年轻男子也看清了来者,“赵公子,您前日已经败在了柳公子的手中,今日……” 那人不耐烦地一挥手,“你们又没规定不能重复上台!” “还有人这么耍赖的?”我“啪”地收起折扇,皱紧了眉头。 这个癞蛤蟆眼露邪光,看来有些势力,身后跟了七八个家丁和两名武师,分明是欺负韩家的外来者身份不敢惹他,又吃定柳鸿飞的形单影只,我看事情不那么简单,癞蛤蟆既然已经败过一次,必然知道柳鸿飞的实力,可是他现在又来挑战,分明是有备而来。 我转念一想,吃了一惊,不好,癞蛤蟆准备了阴招! 说时迟那时快,癞蛤蟆没让年轻男子再说下去,身影一动,便攻向柳鸿飞下盘。柳鸿飞反手抵挡,并顺势一拳当胸打去,霎时俩人过了十来招。 癞蛤蟆的身法虽然快,但柳鸿飞在连战三日之后竟也没有丝毫疲惫之气,令我暗暗佩服,看来,如果癞蛤蟆不使用阴招,那百分百又稳输无疑! 我低声吩咐云青云蓝,“注意了,如果这人对柳鸿飞使阴招,你就出手阻拦!” “小姐,我们最好不要多管闲事,这人有些来头!”云青低声道,声音淹没在众人的声浪中,细不可闻。 “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听我的话,记住,今天,我是你们的主子。我要救的是一个人才,任何人都应该有惜才之心。”我冠冕堂皇地说。说得云青和云蓝一愣一愣地,眼中的目光终于不再轻视,而透出了几分敬重。 其实,我只是顺应自己作为一个商人的敏锐D察力,这个柳鸿飞绝不是池中之物,现在却未到真正崭露才华的时候,我不趁现在收拢,更待何时? 古有奇货可居的大商人吕不韦,他当上宰相我并不怎么佩服,但他能在异人风尘困顿之时慧眼识珠,确实不愧是我们商人的祖师辈! 我为什么不能也奇货可居一回? 至于这个癞蛤蟆的来头,我也不想知道,做人如果前畏狼后畏虎的,那哪还有成功这个词问世? “小姐!” 突然云蓝低喝一声,迅速把我挡到身后,挥剑拔开了三枚飞向我的蓝针,云青猛然向前扑了过去,将另三枚袭向柳鸿飞的针挡了开来! 这六枚针,全部是这人带来的同伙在高台对面发S的,却波及了无辜的我,这下子,云青云蓝想不管闲事都不行了! 可是这时候我已经不在云蓝的身后了! 我冷冷地站在癞蛤蟆、云青和柳鸿飞之间,手中展开的折扇上钉着十余枚蓝针。 我就知道! 癞蛤蟆不会只使用那么明目张胆的阴招,果然,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那六枚蓝针吸引时,我却注意到了癞蛤蟆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 我的身法太快,云蓝根本没有注意我已经从他身边掠过,折扇一晃,兜下了由癞蛤蟆亲手所发的、所有S向柳鸿飞的蓝针! 全场悄然无声,都被这突来的变故惊呆了! 云青煞白着脸看着我,柳鸿飞的眼中闪过短暂的茫然,秋灵紧紧攥着云蓝的衣袖,几乎忘记了眨眼。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呼吸,所以,我轻声笑了笑,向秋灵挤挤眼,向云青讨好地笑笑,因为我看出他的确吓得不轻。 终于,云青先缓过劲来,冲着云蓝大声道,“云蓝,你去提督府找云梦海大少爷,请大少爷派人过来,咱们这里有人想暗害八少爷,可不能就这样饶了他们!” 云青不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还句句都是狠话,我听得差点扑倒在地,乖乖,这云青真是扮猪吃老虎啊!太厉害了,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啊,云府的人,怪不得这么厉害!”围观的人群也慢慢从惊吓中缓过莱,气氛开始还温温的,慢慢随着人们的议论节节攀升起来! “那个比传言中的韩小姐还漂亮的小书生竟然那么厉害!” “那是云府的八少爷啊,能不厉害吗?” “真是……倾国倾城啊,好美啊!” “好高贵……” “……” 一身白衣飘飘的我站在台上哭笑不得,眼光的余角瞥见红楼上一抹红色的僵直身影颓然跪倒,放松下来。 有意思,用脚趾头猜我也能肯定这红色身影必是韩小姐无疑,看她的反应,莫非这传说中的美女跟柳鸿飞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 那边韩家的老爷和少爷奔了过来,韩老爷老远就笑花了老脸,也是,一身白色锦缎的我,明显比布衣的柳鸿飞高贵不止百倍,何况刚才我也显了一手功夫,表明我并不是一般纨绔子弟。 “这位……”韩老爷谄媚地笑着向我行礼,他的儿子,刚才哪个年轻男子却只是淡淡地鞠了一躬。 我无意开口,只是静静微笑,韩老爷只好将询问的目光转向了云青(转错对象了,这家伙比我还能沉默),结果还是秋灵说了,“这是丞相府的八少爷!” 哈哈哈,从此一战天下知!过不了几天,全京师的人都知道丞相府有个俊美出尘又身手了得的八少爷,以讹传讹之下,谁还能知道八小姐云绮罗呢?即使是我爹,恐怕也难以在别人面前承认我是女的吧? 不是我嫌弃云绮罗的身份,我只是不想被这个身份局限,我想要的,是一个能让我海阔天空地翱翔九天的身份! 此次出手,却是一举数得,划算,真划算! 很快地,所有相关的人都移师到韩家,我偏头无声地示意云蓝和秋灵留下处理剩下的事,韩家也留下了十几个家丁帮忙。 剩下的事我就不用C心了,我也想考验一下云蓝的办事能力(云青能说出那番话就已经通过我的考验了),我可不想要一个办事不力的大木头。 不过我也看出来了,这两人的木头程度还是有差别的,云青是真木,云蓝就有些假木了,就留他跟秋灵培养培养感情吧,刚才我可将什么都收入眼底啦! 韩家大厅比云府的还大还豪华,果然不愧是京师首富。 我们一行人中当然也包括柳鸿飞,怎么说,他可是我心目中今天的主角,他走了还有什么戏好唱?所以我二话不说就邀他和我们一起去,他也立刻答应下来,看来,我的猜测没有错,这件事在我心里已经有了底。 虽然韩老爷一副并不太情愿的样子,可是面对我的邀约,他能说什么呢?只好装作没看见柳鸿飞,任他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 “八公子今日仗义出手,没让小女的招亲台上酿出血灾,老朽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简单地介绍了双方人马后,韩老爷笑眯眯地把话题拉到了主题上。 “韩老爷不必客气,我也是看柳兄弟人品出众,有心惜才,怕他被一些不上道的J佞小人给害了,那样岂不遗憾?”我语含骨刺地笑道。 一直漠然不语的韩家大公子韩紫城终于朝我行了一礼,“公子侠义心肠,韩某佩服!” “韩公子也是惜才之人,我们彼此彼此,就不用客套啦!”我笑道,暗中点明了他的心事。他惊疑地看了我一眼,不再开口。 “是啊,八公子果然是侠义之人。老朽能得八公子相助,实在是三生有幸。” 唉,这个韩老爷的确是个老朽了,说来说去就这么几句,尽围着中心意思绕来绕去,他不烦我都烦了。 得,干脆直接挑明了! “韩家的事我在观看比武时都听人说了,以韩家的财富想要在京师立足并不难,怎么弄到最后还被迫比武招亲呢?”我也不客气,张口就问出了我心中最大的疑问,看韩老爷青红不定的脸色就知道这是人家的机密了。 可是,这答案他们而言是机密,在我而言早就猜透了,只不过还需要他们的亲口证实而已。 韩老爷迟迟不开口,我不耐烦地道,“那好,我就把我的猜测说出来,对了,你们就说是,不对,你们就告诉我原因。” 韩老爷和韩紫城对望了一眼,默然不语,算是答应了我。 “韩家之所以搬离南方据我估计有两个原因,”我冷冷地道,目光紧紧锁住韩老爷的表情。 “一,你们在南方惹到了势力庞大的仇家,不得已躲到天子脚下的京师;”韩老爷的脸色一变,我暗暗满意。 “二,就是躲这位柳鸿飞公子,也就是韩家千金的布衣情人,对吗?”我笑着啜了口茶。 柳鸿飞猛然站了起来,脸色瞬息万变,大厅的屏风后传来了一声巨响。 我懒懒地道,“韩老爷,叫令千金也出来吧,毕竟比武招亲的人是她,让她旁听也是应该的。” 韩老爷掩饰不住的慌乱全落在了我的眼里,倒是韩紫城还算镇定,低声吩咐丫环将小姐扶出来。 见到韩小姐时我眼前一亮,好一个知性美人。 知性是现代的词,用古代的话说,那是书卷气。 从容貌上看,她的确相当美貌,是柳眉杏眼桃腮的标准古代仕女? 正文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见到韩小姐时我眼前一亮,好一个知性美人。 知性是现代的词,用古代的话说,那是书卷气。 从容貌上看,她的确相当美貌,是柳眉杏眼桃腮的标准古代仕女,虽然不及云绮罗那超凡脱俗的明秀夺目光彩,但她那一身浓浓的书卷气息却是云绮罗所没有的,即使是现在的我,也只是多了些贵气和威严感罢了,论起知书识理,进退知礼,她应是我穿越来此后看到的最大家闺秀的闺阁千金。 而且她的眼神相当淡然,仿佛刚才在屏风后的人不是她,或者说她并没有因为躲在屏风后被人发现这件事而羞愧或者慌张,看来,这女子也是不平凡的。 她面对我,福了福身,“碧城谢八公子的成全。” 哈,我成全了什么,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什么都没做。不过看到这小姐与柳鸿飞咫尺天涯的辛苦模样,我心中还是有所感动的。 “韩小姐不必多礼,今天是为你选夫,你的意见当然最重要,毕竟日后的生活幸福不幸福都是你去过,你的父亲和兄长是无法代替的。”我还了半礼,温言安慰她。 小姐淡然的眼中闪过惊讶,也许对于我而言是平平淡淡的几句话,但对于一个生长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时代的小姐而言却太过惊世骇俗了,她微微瑟缩了下,没有逃过我的眼睛。 “好了。咱们继续往下说吧,”我不再理她,这小姐的意志显然没有柳鸿飞坚定,我有些反感。 “韩老爷为了摆脱仇家和柳公子搬来京师,没想到仇家势力竟然能够影响到京师,在他们的打压下,你们的新生意无法展开。这时,不死心的柳公子又追到京师,你们万般无奈,于是想到了比武招亲这个土办法。后来情况的发展就不必我费口舌了。” 一番话下来,我说得口干舌燥,忙接过云青递过来的茶灌了一大口,其他人愣愣地看着我,眼底的佩服让我心里比喝了蜜还甜,哈,给人崇拜的感觉真好。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二章  意外] “八公子料事如神,紫城佩服。”韩紫城由衷的赞叹传进我的耳中,我不由得莞尔。 这韩紫城相貌平平,但是却有一双清朗的、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这是我首次注意他时发现的,尤其他不卑不亢的态度,很得我的好感。能让他佩服的人想必不多,所以他的称赞还是让人心中一爽的!哈! “哪里,韩公子过誉了,既然情况已经是这样,贵府打算如何收场呢?”我心底笑翻了,表面却不动声色。 “既然八公子问,老朽也就老着脸皮说说,小女虽出身商贾,却知书识理,端庄贤淑,若八公子不嫌弃……” 我愣了一下,这韩老爷的确够老着脸皮的,别说我根本没有上台打擂,也别说我是女儿身不能娶,就算是能娶,以我的贵族身份,爹也决不允许我娶一个商贾之女啊! 这天日王朝的习俗与中国鼎盛的唐朝相近,相对来说民风比较开放,但贵族与平民的界限还是相当明显的。 云氏是天日王朝第二大姓,也是传承了数百年的名门望族,地位远远凌驾于其他名门望族之上,几乎可以说是天日王朝氏族之首。云氏的男子娶妻,绝对都是名门之后,连妾都必须是出身清白人家的小姐,哪还有平民女子的立足之地,何况是商贾之女? 不但我愣了,连身后的云青都仿佛僵直了身子,韩紫城皱紧了眉头,柳鸿飞的眼中飞过绝望和怒气。 令人玩味的是韩碧城,这个闺秀千金在竟然在这么紧张的时刻低下了头,搞什么飞机? 看来,这样的场合是不适合玩的,我微微笑笑,“韩老爷的美意我心领了,韩小姐的美名远播,我早有所闻,只可惜我已经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只怕要辜负韩老爷的好意了。” 我这番话太出人意料了,我感觉云青似乎在我身后差点摔倒,有这么惊讶吗?我回过头瞪了他一眼,他那黝黑冷峻的脸上竟然浮现了一丝可疑的红晕。 其他两个男子却都相当买账地向我投来感激的眼神,只是韩碧城看过来的眼神却相当奇怪,似喜似忧,竟复杂得难以看懂,至此,我对这小姐升起了无边的好奇心。 “那,为奴为妾也可。”韩老爷的声音低了下来,懦懦地。 我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不禁脱口而出,“你们惹上的人是谁?” 韩老爷身子一震,没有再说下去,韩紫城也不开口,韩碧城更不可能开口。 沉默蔓延开来,我在心底仔细地思量着这件事的开头和结尾,这里有一个契机,我该抓住吗?如果在此时抓住,是不是有些不厚道?我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终于,我开口打破了沉默,“要跟我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首先,我得和心上人商量商量,她若反对,那么我也不可能背叛她;其次,我既无官身,又是庶出,只怕没有能力多养一个人。” “那好办,我韩家决不会让八公子困窘的,只要八公子肯收留小女。”韩老爷喜出望外地道。 我冷笑,我可以带她回去,但你要付出的代价可不是一句话,这么简单就让你打发了我! 云青竟然在背后扯扯我的衣服,我装作不知道。 “韩老爷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还要问问小姐的意思,小姐若不愿意,我希望韩老爷不要为难她!”我淡淡地说,看着柳鸿飞颓然倒在椅子里。 “这个自然!”韩老爷忙转向女儿,“说吧,女儿,就看你的了。” 终于,韩碧城抬起了头,刹那间我觉得心中微痛,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姐,竟然已经泪流满面,可是我从她泪水朦胧的眼中,却又看到了惊人的固执存在! 没等大家回过神来,她突然跪倒在我面前,咯噔一声,用力之猛,惊痛了在场人的心,“求八公子收留!” 一时间,我也很茫然,我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我想招揽的柳鸿飞,没想到,他竟然动也不动,只将脸深深地埋进了手掌中,韩紫城的表情很奇怪,既有痛苦的痕迹在,又似乎松了一口气似的。 我心中转过千般念头,收,还是不收?眼看韩碧城痛苦而坚持的眼神,我终于下了决心,“起来吧!” 事情演变到此,我也没什么心思再坐下去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也该告辞了。” 我站起身,韩碧城连忙退到我的身后和云青站在一起,举止间竟真把自己当成了我的丫环。 “八公子稍等,”韩老爷连忙挽留。 我立定脚步,心底微微冷笑,看来我今天是要人财两得了。 韩老爷的话音刚落,屏风后便转出个管家打扮的人,身后跟着两个家丁,家丁手中抬着一个中等大小的匣子。 管家把它放在桌上打开,只见一锭一锭的雪白的细丝银子,来这里我虽然没见过多少珠宝,但前世却过手无数,这些银子一看就知道成色是十足的上等,这韩家果然有钱。 “这是纹银一千五百两,望八公子笑纳。”韩老爷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看了一眼,足足有一百五十个银锭,我笑了,“韩老爷。这么重的礼物你看我也不好拿回去啊!” “那……”韩老爷忙向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随即退了下去,再来时手上拿了一叠一百一张的银票。我也不客气,伸手接了过来,“韩老爷,这就算我今天帮忙的酬劳了,可没别意思。” “明白明白。” 哼,不明白也得明白!我数出五张,随手递给了云青,“给秋灵和云蓝每人一张,你自己留一张,剩下的你给我收好了。” 云青对我收钱的行为默不出声,但对于给钱给他的举动却开口了,“八少爷,属下们办事是本分,八少爷的赏赐太厚了。” 这个呆子! 我白了他一眼,“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懒得理这种古董! 我打赏云青众人还能理解,但当我把剩下手上一千两银票,顺手扔进了柳鸿飞怀里时,大家都被我的行为弄糊涂了。 我注视着呆呆看着我的柳鸿飞,清清楚楚地说,“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男子汉大丈夫,又何必留念一个心不在你身上的女子呢?” 不知道我的话是不是让他更加痛苦,他揪住头发,发出了一声悲号,我暗暗盯了韩碧城一眼,韩碧城眼中还未流尽的泪,在见到柳鸿飞这样后,又滚滚而出。 算了,这些古人真难搞,我暗叹口气,附在柳鸿飞耳边低道,“今晚亥时,你去云府,芸心苑。” 他一愣,我没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直起身,这个家伙,我也只能帮到这份上了,剩下的,还得靠自己。 “八少爷,”出了韩家很久,云青突然开口,这个家伙终于憋不住了,也是,让这么老实的家伙看到我公然收钱,他能憋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 “八少爷,你临走时附在柳鸿飞耳边说话,于礼不合。”他一板一眼地低声说,没打算让跟在身后的韩碧城听见。 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了!天啊,不会吧,这家伙不但是块木头,还是块受过封建卫道士熏陶的学问型木头! 看来我得重新考虑要不要把他从云梦池那要来了! 想到云梦池,我好像刚刚看到他的身影一闪,进了一家看起来很气派的酒楼。 我的兴趣被勾上来了,上酒楼用得着这么鬼鬼祟祟的吗?还是有什么其他事不想让人知道? 反正我现在无事,我低声吩咐已经跟上来的秋灵和云蓝将韩碧城带回去安顿好,不能怠慢,然后带着云青闪进了那家看起来十分气派的酒楼。 喝,好热闹!这古代的酒楼和现代的饭店果然不一样,现代的饭店不会这么闹人,而且星级也区分了来饭店的客人的档次,凰爵旗下就有连锁饭店,所以我对饭店管理相当清楚。 可是这古代的酒楼却自由得多,模糊了规矩和档次,但多了很多特有的中国人情味,这里热热闹闹,人声嘈杂,锦缎子弟、布衣平民不分高低贵贱,都坐在了同样的大厅里。 这里的店小二也比现代饭店的招待们热情许多,我们刚一进门,店小二就迎了上来,精明的眼光不着痕迹地在我的服饰上溜了一圈,马上堆砌出万分热情的笑容,“两位爷里面请,想吃喝点什么尽管点,本店保您满意。” 我本来想留在这大厅探探这些老百姓的日常生活,可是目光转了一圈竟然没看见云梦池,除非他在二楼那几个封闭的包厢里。我该找什么借口进去呢? 缓步踱上二楼,我的脚步徘徊在包厢之间,那店小二倒也耐心,一直跟着咱们。 云青大概是看我在包厢间徘徊,以为我想要一间包厢,便向店小二发话了,“给我们爷一个包厢。” “两位爷,咱们今天只有靠窗边还有几个雅座,包厢已经满了。”店小二苦着脸陪笑道。 我一听这话,顿时计上心来,我现在可以肯定云梦池就在这几个包厢的某一间内,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引起他的注意。 “你这号称能包客人满意,可是本公子只是要一间小小的包厢都没有,还称得上什么满意?”我故意发怒道,声音提得很高。 我知道这种包厢外面的人听不到里面的动静,可是里面却能将外面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所以我故意放大了嗓门。 “我不管,今天我就是要一间包厢!云青,你负责给我弄来,不然我一不高兴,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冲着云青任性地嚷,其实却是想让别人听到。 “少爷,这,挺难办的。”云青皱起眉,“除非是把包厢里的人拖出来撵走。” 咦,没想到云青竟然也会做戏,和我配合得挺好嘛,这个大木头今天太让我刮目相看了! “那,”我故意思索了下,“上次那个人不肯把包厢让出来,我只是让你打断了他的一条腿,结果让爹骂了一顿,今天你可别了,撵走就好。” 眼瞄见店小二额头上的汗已经涔涔而下,怎么云梦池还没有出来?难道我看错了? 不可能,那是他的身影!那就是我猜错了,这酒楼有着什么后门,云梦池在后门溜了? 这家伙要再不出面,我和云青可真要做一回霸王客了!周围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注意这边了,谁知道他们中间有没有知道今天比武擂台赛的人,万一有人认出我们,这善后工作得让我死多少颗脑细胞啊! 云青的手已经搭在一间包厢的门把上,店小二的架势仿佛是要扑上来阻止了! 我屏息以待,心跳声越来越响! 突然,云青要拉开门的包厢的隔壁,包厢门打开了,探出了一个头—— 不是云梦池! 竟是个十一二岁、唇红齿白粉雕玉琢的小少年! 小少年笑嘻嘻地看着我们,“小哥哥,我叔叔邀请你们一同用餐!” 云青看了小少年一眼,顿时眉头皱得死紧地退到我身后,要听我的意思。 我一愣,不是云梦池,那是谁?再转念一想,管他呢,既然云梦池不露面,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可不能*人太甚。 看这小少年一身富贵*人之气,想必出身不凡,我倒好奇他的叔叔是什么样的达官贵人。毕竟,来到这朝代,我见过的真正是贵人的也只有云府那一大家子(还不怎么有贵人的格调)。 “好啊,小弟弟,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笑眯眯地接受了他的邀请。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三章  相逢] 跨进门,竟然是连着客厅的套房!好奢侈!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几盆鲜绿的植物,窗上挂的是古朴的竹帘,环境布置得十分优雅,雪白的墙上还悬着几幅狂草! 我对书法没什么研究,为了了解它们的价值(因为凰爵旗下有个举世闻名的拍卖场),我曾苦心钻研过,但我只是针对它的真伪、价值等,所以我能看出这些书法风格超脱雅致,笔法端凝而飘逸,应是书法中的极品,具备收藏价值,却没有考古价值——这些书法都是现在的人写的! 这个人的意境很高,有世外高人的神秘与仙气,但我不太感兴趣,神仙,还是算了吧,我可是俗的不能再俗了的,与那种人八竿子打不着交情,不论前世今生,我都只会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 我站在客厅,看着墙上的字发呆,身边慢慢靠近了一个人,轻轻取笑我,“绮罗,你什么时候学会欣赏书法啦?” 我一呆,猛然回过头,云梦池清雅的脸上正写着大大的取笑! “该死的云梦池!是你搞的把戏?”我气红了面颊,“看我在外面吃鳖,你很得意是不是?你就是这么爱护你唯一的妹妹?” “不能这么说,我不是让若风叫你了吗?”云梦池连忙解释,“再说,你不是如愿进入我们的包厢了吗?还有什么好气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你?”我眯起眼,哼,不说清楚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在包厢门口闹那么大一场动静,不就是要引起我的注意吗?不然你能说出那样的话?”云梦池的丹凤眼笑成了两滴水,“而且我也了解我的下属!”他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云青,“短短一天,你就把云青带坏成这样,真厉害啊!” 我噘起嘴,“还说呢!你还这么慢,我和云青差点就要出丑了!” “我一听出是你的声音,是连滚带爬地出来要给你开门,可是我现在露面不方便。”云梦池的促狭的笑中又带了几分扭捏。 不方便?那这小子真是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了? “进来吧,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一正脸色,云梦池恢复了平日里的正经,浅笑着将我带进里间。 云青目光闪动地看了我一眼,没有开口,自觉地守在了包厢门旁。 一进门我就知道梦池为什么这样谨慎了。 除了刚才那笑嘻嘻的小少年用带着狡诈的天真目光看着我外,还有两个人正一脸兴味地打量我。 好强的气势!几乎把旁边那个人压成了朦胧的影子! 我首先被坐在上首的男子吸引住了!好霸气的剑眉!好锐利的眼神,好坚毅的嘴角! 他三十左右,一身简单富贵的宝蓝色锦袍,可是他硬是穿出了豪迈潇洒的气质!他的容貌十分出色,锐利而灿烂的眼睛深邃迷人,高挺的鼻梁如刀削般,仿佛是米开朗其罗刻刀下的太阳神阿波罗,远远凌驾于我看到的各色帅哥之上,是极品中的极品;他的气势含蓄而外放,浑厚而强烈,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尊严。 他那满含兴味的眼光中有着不容质疑的惊艳,以及更深层次上的探究。 老实说,我心里倒打了个突,因为这个人的眼神仿佛带有魔力似的,能将人心底最隐蔽的秘密挖出来,谁看到这样一双深不可测的眼不心生防备啊!我眯了眯眼,暗自把他列入了高危险接触人群中,目前这张名单上只有他一个人。 再看向左手边的男子,我一眼看过去,顿时头顶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劈头打来,我被雷劈中了! 心像打鼓一样,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心头的一块R像是要被抽走,一阵一阵地抽痛,快痛死我了! 我的四肢好像已经不再存在,或者说好像变成了麻秸秆,已经撑不住我的体重,我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可是心底又升起了一股回旋无助的空虚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我活了二十八年从来没有过的,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见我呆呆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了一抹温暖的笑意,关心地开口问我,“你哪里不舒服?” 是啊是啊,我全身都不舒服,我心里拼命叫嚣,可是嘴巴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他的声音真是好听,清、沉、暖、柔,萦绕在听者的心头,仿佛是一缕柔和的春阳,所谓的天籁之音也莫过于此吧! 天啊,这个人的杀伤力比刚才那个还强,我更要仔细警惕他了!我迅速将刚刚那个男子推下高危险人群第一名的宝座,而把眼前这个俊逸尔雅,似乎手无缚J之力的翩翩公子给拱上去! 镇定镇定! 我拼命说服自己,他有什么好怕的,看起来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再说不是已经把他列入高危险人群了吗? 裴夜凰,输人不输阵,你别孬种了好不好?简直把现代人的脸都丢光了! 好不容易连哄带吓地把自己的心里长堤建设成功,我重新仔细地打量这个白衣人。 所谓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既然他让我出现了这么多莫明其妙的反应,我就更应该把他打量仔细些,说不定还能找到破解之道呢! 再一次睁开眼,果然好多了,虽然心跳依然猛烈,但我已经能够集中心力将人打量仔细了。 他见我闭眼良久,突然又睁开眼睛看着他,倒十分意外,扬起了一条好看的眉毛回视我,却不显得轻佻! 他实在是好看,俊逸尔雅,不染丝毫世俗的浊气,清朗深邃的眼睛仿佛是世间最干净的两汪清潭,高挺的鼻梁与前一个男子如出一辙,但少了那种张扬的霸气,只保留纯粹内敛的艺术美,厚薄适中的嘴唇大概是他飘逸的外表上唯一看起来清楚分明的地方。 好一个“浩浩乎如冯虚御风,而不知其所止;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 我实在是个文学细胞有限的人,在这样好看的人面前,我的脑中竟然浮现了形容洛神的诗句,洛神可是女人啊! 也许,我已词穷,也许,也只有这段话能够描写出他的风采之万一,他不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的人,却是让人越看越惊艳的人。 也许是我看的时间太长,太无礼了,梦池推推我,怕我没有反应,还特意在我后背腰上掐了一把。 我一下跳了起来,我既怕痒又怕痛,梦池这一手全踩在了我的痛处,“好痒好痛,你干嘛!” “哈哈哈——”大笑声从霸气男子嘴里传出,震动了我的心脉。 无声的笑意从白衣公子的眼中潺潺泻出,优雅而令人迷醉。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四章  畅谈] “梦池,还不快给我们介绍介绍。”霸气男子边笑边咳道。 “这是我同母的八妹云绮罗,个性有些,呃,跳脱。”云梦池简单地介绍完,自己躲在一边偷笑开来,竟然忘了帮我介绍。 “喂,你也差不多一点好不好,光顾着笑,还没给我介绍他们呢。”我才不让他逍遥,狠狠揪起他的耳朵。 他一下不笑了,一边哀叫着捂起耳朵一边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好像还要征得他们同意似的,怎么他们还不能介绍给我了,有这么尊贵吗? 我正不高兴,突然一个念头窜进我的脑海,莫非他们是…… 霸气男子向梦池摇摇手,让他别开口,转而向我,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充满性感的魅力,“小姐在门口的表现相当机警,既然小姐是这样冰雪聪明的人,不妨来猜猜我们的身份。” 我松开了手,坐在方桌的下首,心底冷冷笑了,真看不起人啊,我若猜不中,那就是承认自己不聪明,若是猜中了,我还得低人一头,何苦来哉? 眼珠一转,我笑了,“要我猜很容易,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他微一拧眉,瞬间脸色严肃深沉,但眨眼之间他又恢复了一脸笑意,“好,本……公子答应你。” “好,”我也不客气,“若我猜中了你的身份,我的条件是:我也不奢求以后,但就在现在这会儿,我们还是保持刚刚的这种平等关系,轻松而能谈笑风生。我可是跪人跪怕了!” “好,我答应了!”他豪气地拍板,等着我开口。 沉默了很久,我只是微笑着望着他,没有开口。 “你怎么…”他疑惑地问出三个字,突然双目圆睁,遽然尖锐的目光S向了我。 我才不怕呢,我已经猜中了! “她已经猜中了,但是她若说出来,你便不能遵守你的承诺了,因为那样她会担上不敬之罪,不管你有没有答应她的条件。” 天籁之音在耳边响起,我回过头,白衣公子微笑而满载着欣赏的目光几乎要把我淹没了! “好个冰雪聪明的八小姐,”霸气男子喃喃自语,目光瞬也不瞬地锁住我,我不喜欢这种眼光,因为我从我的眼中看到过无数次,这是面对自己迫切想得到的猎物才会发出的——极具侵略色彩的眼光! “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你们云家也藏得太秘密了!”他嘴中向云梦池发问,眼却依然看着我。 “呃,绮罗从小体弱多病,前些日子才算真正调养好了,家父这才舍得让她出门散散心。”云梦池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我看了他一眼,他面不改色,原来云青的本领是跟他学的啊! “你也体弱多病吗?”霸气男子与白衣公子几乎异口同声地问道。 也?我心中一顿,诧异地转向白衣公子,“难道你身体也不好?”不会吧,那可真是天妒英才啊,我都觉得可惜了! 他又扬起眉(我发现他有扬眉的习惯,不过不但不难看,还很优雅),“怎么猜到是我?” 我笑嘻嘻地一指霸气男子,“他是天的儿子,病神怎么敢惹他?可是你一看就是那种聪明多智之人,世上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老天给了你智慧,就不会再给你健康,否则对其他人而言就不公平了。” 短短两句话,说得一屋子人都沉默下来看着我,目光不一,看得我心惊R跳,我自认这两句话说得很得体,既说了真话又捧了他们,哪里惹到了这些难搞的皇室子弟? 是的,他们是皇室子弟! 秋灵说过,云梦池是三皇子的伴读,三皇子和当今太子系出同母,也就是已经仙逝的皇后。 他们让我猜,我只要结合云梦池对他们的态度(暗含恭敬),他们的言谈举止(充满优越感和气派),他们的容貌,还有什么比这个谜底更容易的呢? 可是我若猜中了,就必然要向他们行礼,否则即使他们不追究,我也是个不敬之罪。我觉得吃亏了,所以我才提出了那个条件,我不必说出他们的身份,但我提出的条件中已经表明我知道了他们的尊贵。 “天的儿子?你是这么理解我的身份的?”霸气男子——当今太子嘴角勾起一抹笑,目光灼灼,差点烧伤了我! “呃!”一时漏嘴,这个朝代没有“天子”这个词,太子就是太子,皇帝就是皇帝,我干嘛说得这么快啊!不知道世上有没有后悔药,赶紧给我吧! “世上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白衣公子喃喃自语,俊逸的脸上浮现了一抹错综复杂的神色。 “说得真好,我该打赏呢!”太子突然冒出了一句,差点把我吓趴下,“打赏”这个词,怎么听起来就像是…… 我抖了抖身子,他把我的动作看在眼里,好像我取悦了他似的,他又大笑起来。 “梦池,你这个妹妹比你有意思多了。” 他回过头来看着白衣公子和那个一直没出声、显得很有教养的小少年一眼,“聊了这么久,我们该自我介绍一下吧?” 白衣公子微笑,“是啊,我们太失礼了!” 小少年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开口了,忙抢先道,“大舅舅,我先我先。” 太子大笑,“你憋到现在没说话,今天的表现算不错,就让你先说吧!” 小少年顿时绽开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看向白衣公子,白衣公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看着他笑得欢畅地走到我身边,还拉起我的手,心中突然产生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小少年认真地盯着我的眼,但他说的话差点让我当场摔下椅子,“绮罗姐姐,我叫南若风,今年十一岁,大概比你小四五岁,家世清白,母亲是天日皇朝二公主,父亲早逝。我去年刚当上状元,绝对有能力养活未来的妻子,” 话说到这份上,所有人都僵住了,梦池像吃了哑药,连连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白衣公子怔怔地看着南若风,太子甚至打翻了手中的茶碗,我更是在心里哭爹喊娘! “所以,”小少年——南若风对周围众人的变化一无所觉,依然“深情”地看着我,“请你当我的未婚妻,好吗?” 好吗? 当然不好!绝对不好!一万个不好! 这是什么事啊?我前世虽然有一个比我小八岁的情人,可那时我毕竟二十八岁,我的情人也起码是个成年男孩啊! 我怎么会遇上这么尴尬的事?一时间,我平时的机智在关键时刻全部罢工! 怎么办,我怎么没有说昏就昏的本事?不知道现在装昏有没有人看得出来? 正在我脑中飞闪过无数解困的方案时,白衣公子开口了,“若风,你向姐姐求婚,不是故意让姐姐难堪吗?” “为什么?”南若风奇怪地偏过头来。 “因为,她若答应了你,你们便是私定终身,这样的事传出去,你让她云府的面子往哪搁,她的面子又往哪搁?”白衣公子依旧一派温文尔雅地说,丝毫没有说教指责的意思,但奇异地,每个人都把他轻若春风的话听进了心里。 “她若不答应你,那么当面拒绝又会让你难堪。你看,姐姐很体谅你,你却不体谅姐姐。” 南若风低下了头,他的教养很好,跟他讲道理他一听就懂。 太子朝他招招手,他慢慢放开我的手,蹭了过去,太子摸着他的头,看似在安慰他,但眼睛却看着我,说的话更是让我心头打鼓不停,“南风,绮罗小姐是你的长辈,你可不能弄错了辈份!” 这太子更强!对自己的亲外甥毫不手软,一句话就把他顶上了南墙,一点回头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我不禁暗暗佩服,这太子的确不一般,也许能将这天日王朝推向如同开元盛世那般的繁华顶峰呢! 也许是我看他的目光中多了一丝钦佩,他的眼神更加幽深起来,“不知八小姐对我外甥的心情有何体会?” 什么?怎么又把我扯进这个话头里?这个太子,明知道大家都想把这一页揭过去,却又故意提及,分明是想彻底折磨我嘛! 我才不会让他如意,“南少爷,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您两位舅舅说得都对,所以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倒可以做个朋友。” “做朋友有什么好?”南若风疑惑地说。 “做朋友可比做夫妻强。因为对朋友的要求通常都是宽容的,所以做朋友就能一辈子是朋友;可是做夫妻却通常会对对方抱有过高的期望,要求严格,这样就会因为生活琐事、性格不合,甚至娶妻娶妾等等问题不愿包容对方而造成夫妻反目,半路分手。”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才问,“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是愿意做朋友呢,还是愿意做夫妻?” “做朋友!”南若风呐呐地选择了令我满意的答案。 “那你过来。”我招招手,他又从太子的身边过来了,这次换我握握他的手,“记住了,这是做朋友的表示,到目前为止,我只有你一个朋友呢!” 南若风已经沮丧下去的小脸因为我这句话又重放光彩,“真的?” “我为什么骗你?”我冲他挤挤眼,俏皮地笑笑。 “八小姐口才真是了得。”太子沉沉地看着我握着南若风手的右手,“老三,轮到你了。” 白衣公子一直保持着那种风淡云清的笑容,偶尔似乎闪过一抹让我总产生错觉的阴影,仿佛他心里藏了太多的东西,已经压得他很疲惫了,可是一眨眼间,他又恢复了平时的飘逸和安详。 就像此刻,他冲我有礼地点头,根本看不出刚才他的心里似乎闪过一霎那的失落,“八小姐,我排行第三,凤清歌。” 凤清歌,真好听,与他的气质是那么的吻合。我细细地咀嚼着,却从中咀嚼出了一丝寂寞,我愣住了。 “现在是我了,”太子霸气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凤—九—天,你可记住了?”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五章  夜谈] 太子所谓的打赏就是允许我叫他的名字,并且今后在私下里可以像今天这样相处。我真是败给他了,真是个沙猪男人啊,我什么时候希罕过他的名字了?我什么时候希罕过和他平等相处了?哼,总有一天,让你知道本姑娘的厉害! 但想到凤清歌,我的心底却丝丝地抽痛起来,那临走时他看我的一眼,承载了太多太多难以言述的东西,沉重的差点把我压趴。他也说让我直呼其名,其实他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清歌清歌,多美啊,我才不要叫什么皇子殿下呢! 南若风抱着我的腰,恋恋不舍,看得他大舅差点成了喷火龙,他甚至要来我家找我玩,好啊好啊,这么可爱的孩子,我当然欢迎。 奇怪的是,回家的路上,云梦池和云青主仆俩竟然挂着张脸,一言不发,搞什么?我招谁惹谁了? 到府里快分手的时候,我拽住了云梦池,“二哥,”我甜甜地叫,他扬起眉(咦,他怎么也染上了清歌的习惯?),“让云青今天在我那待一晚吧,我还有事要他帮忙。” 云梦池看了看云青,云青低下头,“属下先跟二少爷回去,等八小姐吃过晚饭我就过去芸心苑。” 哈,这个大木头就快要被我驯服了,可喜可贺! 我飞扬着灿烂的笑容往芸心苑跑去,跑到一半想了起来,我连忙回过头冲云梦池粲然一笑,“二哥,若有人问起你八弟的情况,你就说他叫云梦洛,有个孪生妹妹云绮罗。” 不理会云梦池一脸震惊的表情,我快乐得像只雪白的蝴蝶,飘然飞进了内院。 秋灵和云蓝将我交代的事已经办妥,他们当然没去找云梦海,因为那家伙一听见提督府便脸色大变,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走了。 后来他们守在韩家门外,并将韩碧城带进芸心苑安置下来,没有让我娘知道,甚至秋灵竟然已经吩咐过所有的丫环,不准随便跟韩碧城泄漏我的事,加上我平时对那些丫环不薄,她们当然仔细地封严了自己的嘴。 好丫头,真是我的好帮手,我着实夸奖了她一通,弄得她脸红成了树上的苹果,有一个这么能干又可爱的丫环,这次穿越总算有了一个值得安慰的地方。 亥时,初秋的天空空薄透明,即使是在黑夜,也仿佛能够穿透它看向外太空,院里夜凉如水,我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弯温柔的月亮。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太过温柔,也许是今晚的天空分外空透,我的心情慢慢沉淀下来,心头格外苍凉。 终于明白了古人的心情,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滴泪水,从我的眼中滑落,落地无声,飞溅消散。 我站了很久很久,秋灵一直默默地陪在我身边。 终于,我叹了口气,“秋灵,去看看韩碧城睡了没有?如果没睡,就将她叫来。” 我依然是白天的男装,所以也不怕她看见什么,秋灵领命,默默地退了下去。 几声踢踏轻微的脚步声,韩碧城出现在我的卧房,慢慢给我福了一礼,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惧怕。 我笑笑,既然你并不愿意给我侍寝,那当初又为什么那么坚决?但是今晚我没有心情吓她。 “放心,我不会让你侍寝,我收留你的原因我们心里都有数。”我懒懒地,但却严肃地开口。 她低着头,不说话,只是颤抖的肩膀泄漏了她的心情。 “你的仇家是皇室的人吧!”我轻轻抚平衣服的折痕,漫不经心道。 她猛然一怔,抬头看向我。 “仇家不但封杀了你家的生意,还追杀你的情郎,这一切都是因为——那人看上了你!”我继续平静地开口,“你家虽然认识官府的人,却没有人敢帮你们,你爹,你哥都不愿意把你送进虎口,所以想办个比武招亲的擂台,等生米煮成了熟饭,那皇室成员也就无可奈何了!” 其实,这种事在我看来根本不算什么,解决起来一点也不难,可是对于商贾出身、堂堂京师首富的韩家,却难如登天,为什么呢? 很简单,因为他们是民,而那人是官! 这就是可悲的事实,无论是多么强大的商人,在政治面前,就如同赤L的婴儿般,一代红顶商人胡雪岩,不就是所有商人的一个鲜血淋漓的教训吗? 韩碧城怔怔地听着,听我说到这,猛然跪了下来,“求八公子救救我韩家!” “你确定?只救你韩家,不管柳鸿飞了?”我的声音如丝软滑,带着致命的诱惑——和恶毒! “不不不,”韩碧城狂乱地喊,第一次,抛弃了大家闺秀的矜持,“求你救救他,求求你了!” 我往后一躺,好了,我终于要到了我要的话。 门外,云青带着一个人站在阴影里,看着跪在地上哭泣的韩碧城,那人影终于按捺不住,冲了进来,一把托起韩碧城,替她跪了下来。 “求八公子救救韩家。柳鸿飞愿做牛做马来报答你!”坚定的表情已经让我很满意了,不过我还是要加一把火。 “哦,你为韩家做牛做马报答我,那韩家呢?”我明知故问。 韩碧城从怀里摸出了一卷纸,双手将它举到我面前,“家父愿将韩家最值钱的生意献给八公子。求八公子帮韩家度过这一劫!” 秋灵接过手递给了我,我展卷一看,顿时心头狂跳! 这竟是—— 我虽然不知道在古代它 正文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秋灵接过手递给了我,我展卷一看,顿时心头狂跳! 这竟是—— 我虽然不知道在古代它该叫做什么,但在现代,它明明白白是一份——珠宝行的经营权与股权的转让证明! 这虽然是在我的布局之初就意料到的结果,可是我还是没有想到,韩家竟大方至此! 一家珠宝行!一家正在经营中、足足值五十万两白银的珠宝行! 有了这样一家珠宝行,我的理想的起点将是巨人的肩膀! 我缓慢地卷起证明,看向韩碧城,“你父兄为了你,可是付出了昂贵的代价!” 韩碧城浮起一个忧伤的微笑,“我知道,当时如果不是我一时任性,非要选在那天去上香,我就不会被那个霸王看中,也就不会给韩家,给鸿飞带来灭顶之灾。” “不,我什么也不怕,”柳鸿飞凝神看着韩碧城,“只要你在我身边。” 这两个家伙马上陷入了情意绵绵的深情对视中,把我这个大媒人给抛在了脑后!真是见色忘恩! 我向秋灵瞟了一眼,秋灵会意,重重地咳了一声,“咳——” 咳声惊醒了一对同命鸳鸯,霎时韩碧城的脸连同脖子都红到了极致!柳鸿飞到底是男人,皮比较厚,只是微微涨红罢了。 “行了,你们两个,”我向韩碧城扬扬手中的证明,“你韩家的生意既然遭受到重创,怎么还能保证这家珠宝行的正常运行?” “这家珠宝行名义上并不是韩家的产业”韩碧城说得清楚明了,到底是出身商贾之家,对生意上的事还是相当了解的,“爹就是怕有一天韩家会出现什么意外,毕竟做生意本来就是冒风险的事,所以为韩家预留了一条后路,别人并不知道这家珠宝行是韩家的产业,因此才逃过了这一劫。” 这样啊,那韩家不就是将最后一注完全押在了我身上?如果我不给他们办成,那韩家岂不完了? 好吧,拿人手短,我就尽尽力吧! “碧城,待会我让云青护送你回去,把你父兄收集的那人的罪证取来。”我沉声吩咐。 韩碧城惊讶地问,“公子怎么知道我父兄收集了他的罪证?” “一个好的商人,就是要D察先机,早作预防,你父兄若没这个本事,韩家又怎么能发展到今天的规模?”我笑道。 “公子实在是……”韩碧城几乎说不出话来。 “拿到罪证以后,让你韩家停下包括京城地区在内的所有地区的生意,尤其是粮店、布庄之类直接影响百姓生活的生意,尽量布置出萎靡不振的表象。”这样才能引起注意,毕竟以韩家目前的财势,对天日的经济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一旦韩家的消沉引起了市场的不稳,那么那些自命爱民且需要政绩的皇室人(比如太子)肯定会关注起来。 “鸿飞兄,你是京城人,看你的本事也不是平常人,应该认识不少三教九流的人吧?”我转向柳鸿飞。 “公子是想……”柳鸿飞若有所悟地,大概猜到了我的用意,我赞许地点头。 如果这柳鸿飞蠢如笨猪,我才不会趟这趟浑水,即使有韩家的珠宝行做报酬也是不划算的。想想看,我要面对的可是皇室中人,也就是说我必须要动到一个超级贵重的人情才能摆平,就像是把一把锋利的、很可能会派上大用场的杀牛刀早早地杀J杀钝了,这可不是一个好商人会去做的赔本生意! 可是现在我已经来不及收手,“对,我要你把韩家的事在你的朋友中间大肆宣扬,声势造得越大越好,要使韩家的事以最快的速度传到那些官和皇室人耳里。” 双面夹击,最好是我不用出面就把一切解决,那才叫完美! 这个皇室人既然敢这样公然地欺负韩家,那其他小家小户就更不用说了,恐怕他已经积累了一身的孽债,这次正好撞在我的手里,只好稀里糊涂地、无辜地——被我祭天了! “还有云青,”我转向一直无语的他,“你护送韩小姐回我这里后,就直接去找云梦池,把我今天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包括我要搜集皇室成员罪证的事,反正你肯定会向他汇报的,我就大方点,让你汇报个够吧!”我一脸施恩的表情,笑嘻嘻地吩咐云青。 这次我绝对没看走眼,这大木头云青的眼中竟然闪过笑意,“少爷连二少爷都要设计?” 我装作吃惊的样子,“你怎么这么想?我只是不想让你成为叛徒!如果你背着我向他汇报,那就是背叛我,所以我这么好心地让你光明正大的汇报,你竟然不领情?” “是,属下感谢少爷为属下着想。”云青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云蓝在一旁快笑倒了。 “还有你云蓝,”我才不会让他白白地嘲笑,“去写两张卖身契来。”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六章  罗网] “你们知道,我只是布置了一个局,但是最关键的一步棋还是在我这里,否则即使事情解决了,韩家也必败无疑。”我淡淡地警告韩碧城和柳鸿飞,在这个时候,如果要背叛我,我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其实我这么做已经不必要了,在见识到我的手段后,就是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不敢背着我做什么。可是我这个人向来多疑,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疏漏的环节。 “你们签了这两张终身的卖身契,我就保证在一个月内给你们解决问题。”我淡道,把云蓝写好的卖身契丢到他们面前。 柳鸿飞捡起来,二话不说,咬破中指便在上面盖了一个血手印,我不禁暗暗佩服,这个人身上,具备了一种让人钦佩的磊落气质。 韩碧城则将卖身契捡起来细细读了一遍,然后拿起笔,认真地书写上自己的名字。 我终于嘘了一口气,我的罗网,到这里总算打了个漂亮的结。 事情的发展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云梦池第二天大清早便冲到我这边,几乎吓得口齿不清,我懒懒地把一叠罪证扔给他,他终于明白被我设计了! 临走的时候,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我,“你为什么不是男儿身?” 我顿起抗议! 歧视,这绝对是歧视!女孩怎么了?当女孩我不也是聪明绝顶,意气风发吗?为什么就得受到“非人”的歧视?为什么我就一定得是男孩才被允许厉害? 我耍赖兼哭闹,终于*得他答应帮我搞定这件事以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不过当我向他开口要云青云蓝时,却收获了一个意外——昨晚云青在向他汇报了我的动态后,竟然主动提出要来伺候我,因为云青认为我太胡闹了,不在我身边伺候着不放心。所以,他已经答应把云青和云蓝都给了我! 哈,感动啊!想不到这个不声不响的大木头竟然这么感性,呜,我以后不会欺负你了,我会好好对你的,就算手痒想整人,我只整云蓝一个人好了! 府外的事由柳鸿飞每天向我汇报,事情进行得十分顺利,市面上的不稳引起了长期关注民间的太子的注意,三皇子奉命调查,结果查到了当今淑妃娘娘娘家的人头上。 三皇子亲自出面稳定了韩家在京师的生意,唯一的条件就是要韩家马上恢复南方市面上粮食和布匹的正常流通。 后面的事是云梦池告诉我的,凤九天在发现淑妃娘家牵涉其中后,准备罢手,因为现在正是皇位之争的敏感时期。 太子兄弟于外则外戚势力衰微,于内则年幼丧母,后宫外戚皆无所靠。而淑妃娘家在朝中的势力相当庞大,淑妃的两个儿子此时颇得皇帝的赏识。因此,太子不想在这个敏感时候正面对上淑妃,激化双方的矛盾。 一旦牵扯到宫廷政变,这事可就棘手了,我只能另想办法! 就在我打算另寻门路时,云梦池却告诉我一个意外的消息,当他把那一叠罪证拿到太子和三皇子面前后,太子突然改变了主意,要清歌追究到底。 事情就这么简单地落幕了。 清歌将那个人带进了内务府严加管教,估计没个三年两载是出不来了;太子把这事禀报给了皇上,皇上对太子为民着想的行为大加赞赏,并诏告群臣要以太子为榜样! 我趁机要柳鸿飞在外大肆宣扬太子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美德,算是为常年征战在外的太子在百姓中间树立了一个好的口碑,这样就算霸道的太子察觉到有人拿他当枪使,在他也从中获利的情况下,在百姓都口口声声夸奖他的时候,他绝对不会笨到自毁长城,拿咱们泄愤。 哈,我的计谋虽然称不上完美无缺,但我已经尽可能地抹平了每一面,不会给任何人带来麻烦,这五十万外加两张终身卖身契我赚得也不那么心虚了! 我唯一不明白的是太子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在我的“严刑*供”下,云梦池终于透露,当时太子怀疑他送去的材料真伪,因为他常年跟在他们身边,根本没有时间去搜集这种在大江南北全国各地犯下罪行的证据。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为了完成给我的精神补偿,他把我给供了出来! 啊!!!!!! 这个云梦池,被你害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太子的德行,你这一招供,不明明白白地把自个儿的亲妹妹摆在了案板上? 云梦池拼命安慰我说无事,这怎么可能?以太子的德行,即使他从中也得到了莫大的好处,可是单单是被人背后C纵利用就够让心高气傲的他不爽了!他得布下个什么天罗地网要逮我啊! 想不到我布下天罗地网请别人入瓮,结果报应这么快,马上就轮到我提防别人给我布罗网! 云梦池,我裴夜凰要是在太子手上吃到半点亏,我就把你的小金库榨光光,听说你还有个好几十万的秘密身家,以为我不知道?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七章  收网] 短短半个月,我完成了我的承诺,韩家的事以我的大获全胜结束。我在整个事件中,没有露过一面。 可是我的心却忐忑不安,实际上,目前的我就像是一棵刚冒出了一点小芽的草苗,丝毫没有势力,脆弱得连只蚂蚁都能把我咬死。如果太子在背后耍阴招,很可能就会毁掉我辛辛苦苦布局下的成果。 目前为止,我已经打点好府里上下的关系,出门不忘给各位娘带礼物(尤其是大娘),时时给大小家丁丫环一点甜头,我可以说是把府里上上下下都收买得差不多了,我不求他们在我爹面前把我说得天花乱坠,只求他们能闭紧嘴巴,在爹面前装个哑巴。 我就怕哪一天爹发现我到处乱跑的秘密,也许他曾经表现了开明的一面,但毕竟是一个封建大家长,在我还没打算把我的秘密公之于世时,我不希望他道听途说来一些对我不利的话。 如果我隐瞒他到底,那么,他很可能就会成为我实现理想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碍,我要争取他的理解和支持,而不要让他有机会反对我。我会告诉他我想做什么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就在我日思夜想如何摆脱太子那还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罗网时,家中意外地来了访客,并且指名要见我,奇怪,我在这里认识的人不多啊,谁会指名见我? 爹还在早朝,大娘派人来叫我,我带着疑惑地去了大厅。 大厅里,那个双手背后、故作成熟的小小的身影那么眼熟—— “若风?”我迟迟疑疑地喊了一声。 那小人儿立刻回过头,粉雕玉琢的小脸,笑容灿烂如朝阳,不是南若风是谁? “绮罗姐姐!”他惊讶地看着一身白色女衫的我,甜甜地喊了一声,扑过来抱住我的腰,“绮罗姐姐好漂亮啊,原来姐姐穿女装是这个样子的。” 我哪里漂亮了?我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我披散着乌亮的长发(懒得梳,还是前世的短发利落),穿着最简单的月白长衫,腰束银绦,脚上是一双粉白缎鞋,全身上下唯一的首饰就是梦川送我的羊脂白玉环,这么清淡的样子,又怎么称得上漂亮? 孩子的话,何必计较?我倒是比较担心他。 “你一个人来的吗?怎么你妈妈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外乱跑?”我轻轻扶住他。 这么可爱俊美的小男孩,要是在现代的大街上乱跑,肯定一眨眼就被拐走了,那还能这么消遥自在?看来古人的某些方面还是比现代人高尚些,这二公主可真放心啊! “不是啊,我娘送我来的,”他眨巴着明亮的眼睛,“姐姐,你不高兴我找你玩吗?” 叹口气,这么委屈的语调,我怎么敢承认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和他们皇家人扯上关系,“怎么会呢?你可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当然很愿意和你玩。” “真的吗?”南若风顿时高兴起来,“那姐姐我们走吧!” “去哪?” “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啊!”南若风兴奋地道,拽着我的手就要出门。 “不行,我这样子怎么出门?”我连忙阻止他。 “怎么?姐姐要打扮一番吗?”他回过头,老成地打量我一眼,“嗯,姐姐这样虽然秀美绝俗,可是盛装打扮一下也是应该的。” 我昏倒!这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应该说的话吗? “不是的,姐姐得和府里的人打声招呼,不然就这样一声不响地出门,姐姐的娘会担心。”我哭笑不得地解释。 “姐姐好孝顺!”他双眼发亮,“我也要向姐姐学习,以后出门也会跟我娘说一声,免得她担心。” “这倒是对的。”我赞许地点点头,向已经追出来的云青使了个眼色,要云青去跟我娘说一声。 可是我心头的不安却越来越严重,南若风的意外来访更给我增添了许多心理负担,他真是单纯地带我去玩吗? 果然是人小鬼大!我再也不会相信他的话了! 我狠狠第瞪着南若风,别以为你小就能到处骗人,我现在要是原谅了你,你以后还得犯这种不可原谅的错误! 说什么带我去参观他的秘密花园,我就这么被他傻傻地骗进公主府,见到了不该见到、不想见到的人! 不理会南若风一脸讨好的笑,我径直走过去,故意忽视凤九天脸上那抹狂妄的笑容,一P股坐在了凤清歌的身边。 那抹狂妄的笑容霎时冻结如冰,眼光如冰箭,直直S向我。 我也是狂妄惯了的人,我怕谁? 故意偏头笑了笑,“上次阁下曾允诺,我再次见你可以不用拘泥于虚礼,不必下跪请安,所以阁下今天不会怪罪我吧?” “不会!”凤九天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 我不再理他,转向凤清歌,尽管我刚才故作不在乎地坐在他身边,可是实际上,从我嗅到他身上散发的一种极清淡的香味开始,我的心就好像被打了一针兴奋剂,已经加速跳得快要打破一百大关了!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他都会产生奇怪的反应,我是不是和他相克啊? “你穿得这么少?不怕着凉吗?”他的声音在我的耳里永远是天籁,呜,好听的声音听多了会上瘾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一件白袍已经轻轻地披在了我的肩上,仿佛一阵和风拂过,刹时,我被充满了他那独特香味的气息温暖地包围了! 我怔怔地抬头看他,向来清明的脑袋在这种气息的包围下变成了浆糊。 他俊逸的脸上依然平静无波,可是我从那两汪清潭中看见了潋滟波纹,一下荡开了圈圈风情,美丽不可方物! “你,谢谢!”第一次,我的声音小的像蚊子,我觉得我的脸上好像卷起了火烧云。 “不客气。”他若无其事地,好像刚刚给我衣服的不是他。 可是我有眼睛,刚刚还穿在他身上的外袍已经不见了,而我身上这件与他那件相像得就像是孪生兄弟,连衣角那个绣上的、银色的“歌”字都一模一样(原来无意间我竟然将他观察得这么仔细,我后知后觉地发现)。 我微微噘起嘴,前世今生我的骄傲从不曾改变,他冷淡的态度,冻伤我的自尊心了! “既来之则安之,喝口水吧。”他明明一副不想理我的样子,可是当我努力修补受创的自尊心时,又突然温柔地端来一杯茶,而且是送到我噘起的嘴边。 我看着他,使劲看着他,他冷静地问我,“怎么了?我的脸上没有什么勾起小姐兴趣的东西吧?” 我甜甜地笑,“我只是好奇。” 他倾耳认真地听,等着我往下说。 “你不觉得自己变成火球了吗?对面好像有只喷火龙,快把周围万物都烧焦了!” 他及其镇定地看了他哥哥一眼,“没有,我倒觉得你可能不需要我的衣服了。” 我和他之间的互动绝对不超过五分钟,可是在凤九天看来,恐怕有五个世纪那么久了吧,他大概从来没有被人忽视得这么彻底过! 凤九天神色复杂地盯着我肩上的衣服,盯着他那泰然自若的弟弟,但那冒火的眼光却明明白白是针对我! 难怪凤清歌说我不需要他的衣服了,这么冒火的眼光简直能将我烧脱一层皮,哪还会再有冷的感觉? 干什么?有什么好凶的,谁怕谁啊! “大哥今天不是有事要问绮罗吗?”凤清歌啜了一口茶,风淡云清地问。 我刚入口的一口茶立刻喷了出来,手中的茶碗一歪,一整杯温温的茶全部合在凤清歌的腿上! 好糗!这个凤清歌干嘛突然叫我的名字,还自动省略了姓,好不亲密,害我失态至此! 这后果是他自己酿成的,可不能赖到我身上! 我憨憨地用袖子擦擦嘴角残余的水渍,心虚地瞄瞄他,他脸色如常,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看了眼自己腿上的灾难现场,最后将目光调到我脸上。 那深沉难测的目光竟比凤九天的目光还让人难以招架,仿佛那清潭再也看不见底,变得深深深深,深潭中更潜藏着一股变幻莫测的暗流漩涡,正打算把他盯住的猎物吸进那黑沉的潭底! 终于,从来不认输的我在他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呃,对不起,对不起,”我手忙脚乱地帮他抹茶渍,捡掉腿上的茶叶,头几乎已经低到他的腹部。 我只顾着处理善后,却全然忘了这样的动作,在这样的朝代,在这样的场合,显得有多么暧昧不清,多么…… “行了,”对面的凤九天还没有开口,他已经捉住我跳跃在他腿上的手指,“别紧张,水不烫,没事!” 我心中其实正酝酿着一股委屈的情绪,翻滚激荡,不知道是不是转生到才十六岁的云绮罗的身上的缘故,我的情商也跟着年龄退化了,已经十四年没哭的我此时竟然有了想哭的冲动,就等着谁再浇上一瓢油! 凤清歌温柔的声音响起,就是一个我正在等待的信号,蓄势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我不敢抬头,头埋得更低了,凤清歌温暖的手掌在桌下捧住了我的脸,我所有的泪水都流进了他的手里。 谁都没有出声,凤清歌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光滑的脸,不放过任何一颗滚落的泪珠,将我那满腹说不出来的辛酸都收集进了他的心里。 凤清歌的目光激起了在我心底埋藏至深、前世今生点点累积成山的——自艾自怜的情绪! 从我穿越来到这里后,我一直积极努力地去适应生活,创造生活,可是我的心呢? 我的心也能像表面那样意气风发,也能快速地从这个残酷的现实中挣扎起来吗? 抛却生活了二十八年的生活环境,抛却早已适应的生活方式,更抛弃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十四年来唯一爱着的人,我努力忘记,努力重头开始,可是心却常常不由自主。 人,永远情不自禁! 我穿越、重新开始我的生命,痛,是我为此而要付出的——唯一的、永远的代价!我不知道该怎么抬头,眼眶可能通红,脸上泪痕未干,这副样子准会让凤九天和南若风嘲笑。 可是我不能永远躲在凤清歌的怀里吧,那不是更丢人? 鼓足勇气,我缓缓直起身体,眼光不敢看向任何一人,直直地垂在桌面上,也希望他们能漠视我不自然的举止! 可是那个小鬼南若风偏不让我如愿,他惊呼一声,“姐姐的眼睛怎么像兔子一样?” 臭小鬼!我气得差点想动手开扁!今天若不是他,我会丢这场大脸吗?以后禁止他区找我了!哼! “嘘,”凤清歌轻轻将中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若风又犯糊涂了,姐姐做错了事,正在羞愧呢,你这一打断,姐姐恼羞成怒,不是会把气都撒在你身上吗?到时候,你就别想再去找姐姐玩了。” 一听这番似是而非的话,我忍不住破涕为笑,原来这凤清歌还是个冷面笑匠嘛,竟然用恼羞成怒这么似通不通的话教育小孩,也不怕教坏了,他姐姐找他算帐。 不过也没见他怎么观察我,就能轻轻淡淡把我的心思猜中,他的智慧还真不可小瞧! “若风,过来,我说过的话你这么快就当耳边风了?”凤九天阴沉的声音响了起来,从刚才到现在,他几乎一言未发,而我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情绪,根本就没注意他。 他漠然看了我一眼,转头对南若风,“以后不许叫姐姐知道吗?” 我不知道他那种表情代表什么,不过对自己才十一岁的外甥用那种口气,这人真是霸道得可以! “绮罗,”他面对我,口气很轻,似乎有意收敛了所有的霸气。 这两兄弟怎么都不征得本人的同意就直呼其名?这就是皇室人的礼貌啊! 不过,这凤九天的口气虽轻,却让我隐隐产生即将电闪雷鸣的错觉,他开始收网了吗? “梦池跟我说的话是真的吗?” 果然! “不知二哥跟您说了什么话?”我连忙陪笑,小心应付。刚刚低落的情绪早已飞到爪哇国区了,现在还自艾自怜的话,保证错眼不见就得被啃个尸骨无存! “那就多了,你想知道哪方面的?”他见我一副死不承认的态度,不怒反笑。 想套我啊,没门! “二哥跟阁下禀报的多半是国家大事,这种事小女子向来是不懂的,阁下恐怕问错人了。”不承认就是不承认,你能奈我何? “哦,”他一副了解的神气,突然转了个话题,“澜城那家碧云珠宝行现在的生意还好吗?” 我的心猛然一跳,这太子到底是太子,才两天功夫,连珠宝行都查出来了,我想从他这里浑水摸鱼恐怕是不可能了。 “这个我还不清楚,我打算过段时间去看看。”既然不必隐瞒了,我口气当然傲然大方起来,态度也不像刚才那样谨慎了。 “南方市场刚刚平息了一场混乱,这你知道吗?”太子问,神色稍稍凝重起来,连凤清歌也严肃起来。 “稍有耳闻。”我淡淡微笑。 “你知道粮食的波动引起了一个什么隐忧吗?”太子又问。 我怔了一下,不会的,我在开始时就算好了结尾,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没有人有损失啊! “你知道南若风的母亲在哪里吗?”太子的问越来越紧,而我,竟然开始额头冒汗。 “他母亲,我的二皇妹,是天日第一女将,此刻正驻守在北疆!”太子清清楚楚地说出答案。 我霍然明白这两兄弟为什么着急了,“军队粮草!” 凤九天目光闪动地看着我,“粮草断了五天!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不,聪明得有些不符合你的年龄了——” “粮草虽急,但以您的身份想要筹措应该不是难题吧?”我打断他那令人心虚的猜测。 我承认这一着是我没想到的,但我起码能想到,如果太子没有想办法筹措到充足的粮草并且已经运去北疆,他哪有时间在这里和我闲扯淡? “难的确不难,可是你不觉得你也该负上点责任吗?”凤九天的表情闲适下来,他往椅子上一靠,口气中带了些戏谑。 我咬牙,“我以为我已经补偿过了!”他在朝野的声名鹊起,这对于他而言,不是最好的补偿吗? “你只是小小地补偿了我,可是战场上那些将士可是在我们吃香喝辣的时候差点饿死!”小小的补偿?亏这个厚脸皮太子说的出口!说来说去不就是要让我出血吗? 这当官的,无论是现代的还是古代的,最会喝得,就是商人的血! “十万两!”我心疼R疼啊,还没开始,就被挖去这么多,我怎么给找补回来呢? 不料凤九天蹙起了眉,“你是在打发乞丐啊!” 大胃王!太过分了!我气得发抖! “二十万两!”我大喊。极限,这绝对是我能容忍的极限了! “可是……”凤九天笑了起来,阴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阳光。 “没有可是了,”我不怕死地打断他的话,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如果阁下想彻底毁掉我正在进行的,那就干脆将它一把充公,用不着这么辛苦地找借口!” “哦,那你正在进行什么?”凤九天一脸得逞的笑。 是啊,这才是他的目的——*我亲口说出我这么煞费苦心地布局的原因!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八章  理念] 很简单,我想经商! 我大大方方地对凤九天说了。 凤九天愣愣地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怪物,我知道,这是奉行男尊女卑的古代,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尤其是贵族千金,更是联姻政策下的牺牲品! 经商的女子不是没有,只是那都是生活在下层社会的贫穷人家,不得不为生计奔波的,但凡家中有些许盈余,作父亲或丈夫的也绝对不允许家里的女子迈出家门。 商贾是社会的末流,男人尚且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选择经商,哪有女子堂而皇之地宣称自己想经商? “以你的美貌、聪明、家世,你绝对可以得到一门美满的婚姻,过上幸福的生活,又为什么想要经商呢?”凤九天深深地看着我,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我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对女人的理解就是这么多?美貌?聪明?家世?婚姻?” 他怎么能理解呢?他是受过三十年帝王教育的太子,他的字典里只有后宫三千,所认知的女人贫乏得可怜,以为每个女人都像他后宫的妃嫔那样要依靠男人才能过活,像他这样的人,恐怕根本不知道专情怎么写吧! “泪湿罗巾梦不成,夜深前殿按歌声。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驰,爱驰则恩绝,恩绝则恨生。” 我冷冷地吟出这两首让我记忆深刻的诗。后一首不算诗,但这两首是这我父母在世时最爱的。以他们的财富和地位,他们大可以像别的人那样风流快活,可是没有,他们恩爱白头,到死都没有闹出过一条绯闻! 凤清歌回过头来仔细地打量我,仿佛第一天认识我似的。 凤九天的脸色阴沉了下去,“这就是你的态度,你不怕别人说你……” 我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的话,“经商,是我的理想,我会实现的。至于婚姻,也不劳您C心,这世上恐怕找不到我要的那个人。所以,当我有了足够的财富后,谁又会关心我有没有成亲?” “你要的是什么样的男人?”这次,是凤清歌开口了,清沉的声音中,多了一丝奇怪的波纹。 “欣赏我的一切,与我一起飞翔,终身只有我一人!”我大方地说出来。 其实,前世的我压根就没想过婚姻这件事,而在前世,这根本也算不上是什么问题,可是,既然他们提出来了,我不妨一次性堵住他们的嘴,让他们从今往后再也没有话说。 反正眼前这两个皇子都不可能实践我的理念。 太子凤九天今年二十九岁,虽然没有太子妃,但他为了巩固自己的势力和地位,在十五岁和十六岁那两年,已经分别纳了一名侧妃,一个是兵部尚书的千金,一个是淑妃娘家的外甥女,各有来头,目前正卯足了劲争夺太子妃之位,太子现在在朝中最强的后盾也就是这两位岳父大人! 三皇子凤清歌二十五岁,也早过了纳妃的年龄。本来他也应该纳妃,只是他是皇后难产而生,自幼多病,常年缠绵病榻,御医看过他的病后,开的药方中第一条就是——严禁女色!皇上生怕这个最像他心爱的皇后的三儿子夭折,为了让他清静调养,特赐他宫外王府一座,王府里甚至不许有婢女! “听起来似乎很容易,可是真要找到这么一个人,很难。”凤清歌的声音低微下来,几不可闻。 “你打算把眼前人都排除吗?”凤九天冷冷地道。 “那也不一定啊,”我甜甜地笑,顺便指指南若风,“那小子就很有培养的空间!” 凤清歌轻笑起来,凤九天咬牙瞪着我。 “俗话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收起嬉皮笑脸,正经严肃起来,“有很多理念,我和两位恐怕都有些出入,要勉强成为朋友也很难,但我们不妨做一个交易。” 凤九天看着我,“你可以说说看。” “您想成为全天下最有权的人,而我想成为全天下最有钱的人,”我边说边观察他的表情,很好,他的表情没变,不再因为我口出惊世骇俗之话而吃惊了,“那我们就做个交易吧!我提供给您——您称霸天下所需要的财力,而您——您提供给我经商所需的全部的权力支持!” “你笃定我会答应?”凤九天看着我自信的面容反问。 “您会成为明君的,但区区一个‘明君’的头衔只怕还不能满足您的雄心,”我一语点破他的心事,“天日的疆域是够大了,但北边的草原,南边的水岛,西边的山地,还不属于我们,那强敌环伺的边境永远是您心头的一根刺,您不想成就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统一帝国吗?” 我的声音极尽诱惑之实,我相信,即使他没有真正认真地想过这个问题,恐怕在睡梦中也无数次地梦到过真正的统一。我只要添油加醋,说动他,说服他,那么对他,对我,都是一个上上的选择! 只有乱世才能出圣君,出巨贾! “怪丫头!”凤清歌突然低语了一句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十九章  说服] 我想我说服了他,他点头答应了。 不过以防万一,我要求他和我定下合约,免得他日后反悔,凤清歌可以做现成的证人,以凤九天的人格我不大放心,但我相信凤清歌。 凤九天简直不能相信我会提出这么荒谬的要求,好像不相信他的人格似的(的确是不相信他的人格),但他竟然答应我并签下了这纸文书。 不可思议,古代的君王不是都很不好说话吗?很讨厌别人质疑他的权威吗?他怎么那么爽快,害我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回到云府,我就让韩碧城和柳鸿飞做好离开京师的准备,事实上,尽管韩家的事已经结束了,但他们俩还是暂时躲避一阵风头比较好。 然后我叫来了云青、云蓝、秋灵三人,我轮流看着他们,云青和云蓝是兄弟,没有父母,即使跟我走也容易些,只是他们能舍弃这繁华的京师吗?要知道,我可不能肯定自己什么时候回来。秋灵则是个家养奴,父母都在大娘那边领差使,只有她一个女儿,她能跟我远走他乡吗? 没等我询问,他们就把他们的决心告诉了我。 云青依旧是一张冷脸,“早上我听到小姐吩咐韩小姐和柳公子的话了,云青已经收拾好了。” 云蓝咧嘴一笑,“小姐在打包时别忘了把云蓝捎上。” 秋灵红着个眼眶,“小姐,秋灵已经悄悄跟爹娘告过别了,小姐千万别把秋灵撇下!” 好,好,这就是我的伙伴,没有怨言、没有迟疑地随我到天涯海角,去找那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它具有力量的理想,把他们精彩而鲜活的青春都托付给了我,我怎么能让他们失望呢? “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我有些激动。 母亲,现在可以托付给云梦池了,我很放心,即使我再也回不来,她的下半生也有了强有力的依靠,这至少比依靠一个天涯奔波的女儿要强上百倍! 现在我要做的,就是说服我的老爹了! 老爹这段时间对我相当关心,不仅给我物质上的东西,更给了我精神上的安慰。 他会在百忙之中抽时间问我一声好不好,他会在天凉时吩咐管家给我们母女送几件衣服,很简单,很平凡,但这对于我娘,就已经很够了,我娘够了,我也就满意了! 而我能回报的,就只是几句说不上什么份量的话了。 打听到他今天晚上回家吃饭,我估摸着他差不多吃过饭了,趁着夜色慢慢向书房走去。 在云府的生活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整个云府我还没走遍呢。 云家是有名的世族,云府也是传了数代的,云府的近支旁支什么的足有上百个,我根本分不清,有点像红楼梦里的贾府,甚至婚姻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 大娘是淑妃娘家魏家那边的,地位非凡;我娘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公是个三品京官,前两年才放了外任;三夫人出身差些,听说是罪官之家充了官妓的;四夫人死的早,没几个人记得她的出身了;五夫人我原以为是小家碧玉,后来才知道也是为知书达理的千金。 因为云府嫡系就只有我爹一人,所以为了巩固各世族之间的关系,爹才不得不娶了好几个世族夫人,而他的两个亲妹子也都嫁到别的世族,所幸云家在世族中俨然是高高在上的,那两个姑姑才好命地当了正室而免于小妾的命运。 这样一个大家族中的家长,会允许我抛头露面外出经商吗? 远远地,书房里亮着一盏灯,透过窗纸,我看见爹正用力地揉着太阳X。 “爹,”我走近书房门口,低声叫了一声。 揉头的动作顿了下,“罗儿吗?进来吧!” 我推开门,爹正坐在书桌后,微皱着眉。 没有下跪请安,我轻轻绕到爹的身后,双手轻轻地按在他的太阳X上,一下,两下,三下,爹僵硬的身躯渐渐放松下来。 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爹睡着了,爹突然叹息了一声。 “爹有心事吗?”我乖觉地开口,欲引出话头,只有爹开口了,我才能寻到空隙来说服他,否则我这么大刺刺地直言相求,肯定会被一口拒绝!说不定还引来一场骂! “还不是朝中的事!”爹疲惫地说。 “爹如果不嫌弃绮罗年幼,倒不妨跟绮罗说说,绮罗也许不能给爹排忧解难,但至少还能做个好的听众。” “你是个好孩子,可是朝中的事,你一个女儿家又怎么懂呢!”爹笑得很安慰,言谈之间已经放松了很多。 我必须要趁机打破他的心防,好让他对我有一个全新的认识! “朝中大事,最大也就只是皇子争位了,咱们天日王朝也差不多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我淡淡地道,爹的身子果然一震。 爹抬头惊异地看着我,“你是听谁说的?梦池吗?” 我考虑要不要透露部分实话,“不是,爹,每一个朝代产生的最大的问题就是东宫之争,而朝官面临的最大的问题就是选择自己的立场。爹,你还没选好立场吗?” 爹现在的表情不禁惊异而且严肃了,他站起身将书房门和书房窗户全部关上,才回到我的面前。 “罗儿,上面的话是谁教你说的?是不是有人让你来探爹的口风?” “爹,没有人教我,”我坦然道,“事实上,我关注朝政动向也有一段时间了。”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爹重新坐了下来,并且示意我也坐在他 正文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哦?那你倒是说说你的看法。”爹重新坐了下来,并且示意我也坐在他的身边。 我顺从地坐下,“爹,恕女儿直言,无论爹选择哪边的立场,结果都是可以预见的。” 爹的手指动了一下,但没有开口。 “自古皇位之争中刀光剑影,血流无数,惨不忍睹,可是无论是谁,最后用什么手段夺得江山,一旦坐上皇位后,总会实施一条永恒不变的规律——诛杀功臣和罪党!” 爹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他开始不自觉地用手捋着颚下长长的胡须,手指出现了轻微的抖动。 “咱们是世族大家,一旦卷入了宫廷内斗,那结果可不是一个兵败如山倒可以形容的,为了咱们云家,爹千万要谨慎选择立场。” “那你认为我们云家应该怎么做?”爹开口,不知不觉询问气我的意见。 “目前最好是观望一阵子。东宫和西宫现在都各有优势,等到他们哪边的风水消长明显以后,再做打算也不迟。”我圆滑地道,既没有说明我的立场,又给了爹一个明确的答复。 “你认为他们的优势各在哪里?”爹似乎准备一问到底了。 “很明显啊,西宫在朝的势力庞大,四皇子民望极高,五皇子掌握兵权;太子这边似乎完全不具备优势,但大家可能都忘了太子本人,他征战沙场多年从无败绩;功高却从来没让皇上起念废弃;现在帮助皇上处理公事又将朝臣管理的无懈可击。这样的人难道不可怕?”我循循诱导,如果能让爹转向太子,说不定我就能省下那二十万啦! 明显地,爹是淑妃那边的领军人物,否则太子为什么一次也没有提起过他?大哥就是四皇子的人,可是暗中他又默许二哥与代表太子党的三皇子亲近,看来他的心里其实也很矛盾啊! 实际上,不管是从我的前途来着眼,还是从云府的利益出发,我都倾向于太子,我总是想起清朝时那场惨烈的皇位之争,名望极高的八皇子最终落败,而一直并不引人注目的四皇子却脱颖而出,这不是没有原因的。 我可不希望我们这个家族庞大得可以和贾府媲美的云府,真的落了个曹雪芹家的下场! 爹以一种新奇的眼光看着我,“你这丫头,怎么不是个男孩呢?” 我在心里翻翻白眼,表面却一笑,“爹,我当你是在夸奖我啊!” 爹严肃的脸上浮现了笑意,“我是在夸奖你!我只是觉得,身为女儿身,埋没了你的才华!”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爹,女儿也未必没有展现才华的机会啊!”我趁机把我今天来这的目的说出来。 “为什么?” “呃,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怕爹会反对,因为我真的很想去,可是如果没有爹的同意我擅自去做的话,我的心里一定很难过。”我故意吞吞吐吐地,不把话说完整。 “鬼灵精,看你的样子,早就拿定主意了吧,现在在爹面前装什么装?”到底是堂堂宰相,领教了我对朝政的一番高论后,对我的态度也大不一样,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小把戏。 “我,我想经商!”我脱口而出。 爹被我惊呆了! “你……” “爹,我知道,我的想法太惊世骇俗了,所以我也没打算以云绮罗的身份去经商,对外我就称自己是云府的八少爷云梦洛,和云绮罗是孪生兄妹,这样,行走在外面也会方便些,也不会给云府丢人。” “你是什么时候有这种想法的?”爹震惊过后,深思地问我。 “很久了,”我想,要是不把韩家的事斗出来,爹还是不会相信我的能力。 于是我把韩家的事前前后后都告诉了爹,当然该隐瞒的地方也得隐瞒,真真假假的话才会让人更加信服。 爹这次吃的惊更大,“原来闹得沸沸扬扬的韩家事件竟然是你……”爹现在的目光中不禁是惊异了,还多了许多难以抑制的情绪! “嘘,爹,”我连忙要爹小声点,“这要让大娘知道了可不是玩的,虽然那人是罪有应得,但毕竟是大娘的外甥,我怕大娘会怪我。” “你这丫头,想得真细,”爹放低了声音,低下头良久不出声。 我耐心地等着,我知道应该给爹一个缓冲的时间。过了半晌,爹突然低语,“其实,你七哥也是在外经商呢。” 爹的想法动摇了,我赶紧加把劲,“是啊,所以我经商也没有什么啊,七哥可以帮我,我有很多朋友也可以帮我!” “你这丫头早把一切都想好了吧?怕我反对,到现在才来告诉我!”爹微笑着看我,但目光中却多了一丝忧虑,“可是你在外面行走安全吗?女儿家不比男孩!” 说我心里不感动是骗人的,我有多久没有感受过父爱了?爹现在这两句话,明明白白地表达了对我的关心,纯粹的,不含丝毫杂质! “都打点好了,二哥调了两个武艺高强的护卫给了我。”我撒娇地抱着爹的脖子,“罗儿舍不得离开爹。” 爹庄严的表情中添上了无奈,“我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决定对不对了。你从小不出门,真的能应付外面的一切困难吗?罗儿,要是在外面受了委屈,记得回家,爹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好的,有了爹这句话,我眼前的天空豁然开朗。从此,海阔天空,凭我挥洒!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章  脱困] 古代的官道就是压得很厚实的泥路,可是还是保不住上面的石子或者泥坑让我吃尽了苦头。 临走时我特意带着韩碧城和柳鸿飞去向韩老爷告辞,怎么说我的第一桶金也是从他那里挖的,虽然又被太子挖走了近一半! 没想到太子这次筹措粮草的主要渠道是他韩家,因此韩家不仅大赚一笔,把之前赔的全补了回来,还从此得以跟太子攀上关系。 韩老爷高兴之下,自然不会忘了我这个恩人,听说我打算带着他女儿去澜城看看那家珠宝行,竟然又送了我们五千两银子,这次可全部都是雪白的实物而不是银票了。 虽然带着银子走路有些危险,但是我并不怎么担心。我们一行人中,除了韩碧城和秋灵,其他四人,云青、云蓝、柳鸿飞、我都有一身好功夫,连区区五千两银子还护送不去澜城吗? 所以,我在高兴之余,就反了轻敌大忌! 我们的马都是上等快马,在路上行了两日,已经离京师很远了,这天中午,我们来到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小镇。 为了方便,我穿上了和云青他们一样的俭朴装束,碧城和秋灵也换上了灰色不起眼的女装,乍一看之下,我们跟路上那些最平常的行人没有两样。 “少爷,我们休息一会儿吧,”从没出过远门的秋灵现在比碧城还辛苦,坐了两天马车,她直嚷腰都直不起来了。 我也有些累了,毕竟没骑过马,新鲜劲过后就只剩下疲惫,我觉得我的腰也快要断了。 “这里有一家客栈,”云蓝指着旁边一家看起来很破、但放眼望去已经是这个镇上最好了的建筑物。 云青快速跳下马,来到我身边轻轻地把我扶下马。 客栈里只有一个无精打采的店小二,看见我们进来,终于打起了一点精神。 “里面请。” 午饭时发生了一个小C曲。 这顿饭非常粗糙,我只是简单咽了两口就吃不下去了。云青知道我有些挑嘴,也没劝我多吃,默默放下碗筷,从行李袋里找出来几包细点。 我眼前一亮,这些好像都是云府厨子的拿手好点心啊,云青怎么会有? “哥知道少爷挑嘴,走前特意让厨子做了几包容易携带的点心,结果马上就用上了。”云蓝C嘴,云青横了他一眼,从每包点心里各拿出一块,放到我面前。 我一愣,看看已经停下筷子的秋灵和碧城,“她们的呢?” “我带得不多。”云青简单地道。 啥?不会吧?就我一个人独享,放着秋灵和碧城眼巴巴地在一旁流口水? “少爷你吃罢,不用管我们,我们吃这个很好。”碧城见我不吃,连忙开口。 “是啊,少爷,你快吃吧!”秋灵也笑着开口。 我没有理她们,默默地看着云青,终于,云青打开了那几包点心,我欢呼一声,“好啊,大家都吃吧!” 午饭时的C曲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官道上。 大概是下午三点左右,我们逐渐靠近了一座山,秋天的山上已经黄叶满地,可是并不防碍别人藏在里面。 “停!”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预感突如其来。 山中突然窜出一只受惊的鸟儿,跟着鸟声齐鸣,打破了午后无声的寂静! 云青三人同时抽出了佩剑,云青挡到我面前,云蓝和柳鸿飞一左一右护住了装钱的马车。 “记住,待会如果人太多了,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秋灵和碧城,钱损不损失无所谓,人一定不能有事!”我沉声吩咐。 一霎时,我们身后响起了阵阵汹涌的马蹄声,我们前面出现了大肆的嘲笑和叫骂!百来名穿着各色衣服的人从四面八方包围住了我们! 强盗! “老大,今天咱们逮到肥羊了!”身后马上传来一个粗哑的声音大喊。 “肥羊肥羊肥羊——”其他人跟着哄笑着喊起来,声震数里外! 我心中一凛,这么多人,如果使用车轮战我们只怕吃亏吃定了!当务之急是怎样才能保证碧城和秋灵的全身而退! 当机立断,我快速回身,迎上了身后这群马上的强盗,看来,从我们在小镇上吃饭时就被他们盯上了。 一看见他们,我几乎没呕出来,他们是从哪里杀人回来的?那身上沾着的鲜血痕迹,那满脸纠缠不清的胡子上还在滴着恶心的暗红色东西,还有那张笑出满嘴黄牙的大嘴透露出的嗜血的残忍。 强自镇定,我上前抱抱拳,“各位好汉如果是缺钱花,小弟愿将所有银子双手奉上。” 只要你们识趣点拿着银子走人,我们就没有动手的必要。 这个强盗头子狂笑起来,“哈哈哈,老子不仅要银子花,还要小妞玩玩!” 我沉下了脸,周围强盗已经兴奋地嗷嗷直叫起来,脸上根本不加掩饰地露出了贪婪Y色! 好吧,是你们*我的! 无声无息地,我突然从马上纵起,如离弦的箭一般直S向强盗头子! 谁也没料到我在好声好气地求饶之后竟突下杀手!他们以为我会继续求饶,而他们准备继续羞辱我! 可是我没有如他们的愿,他们的头子还在哈哈哈的狂笑中,笑声还没有停歇—— 我已经如苍鹰般扑至他的头顶,锋利如鹰爪的左手揪住了强盗头子的发髻,右手箝住了他的下颚,狠狠往右一扳! “卡扎——”刺耳的骨头碎裂声传来,我一脚将强盗头子的尸身踢下马,昂然站在他原先坐着的位置上! 所有强盗都来不及反应,我挥起右手,“杀——” 一瞬间,强盗中卷起了三股飞扬的尘土,惨叫声顿时声声响起! “需要我帮忙吗?” 就在我全身贯注眼前的战场时,全身突然泛起了J皮疙瘩,跟着耳边冒出了一声邪魅的轻问。 “需要我帮忙吗?” 我迅速回腿横扫,什么也没有!我猛然回头,一道银白的身影如轻烟般飘然落在马旁。 颀长飘逸的身影,潇洒利落的身手,还有那张奇特的凤凰形状的白色面具! 那如银铃般的笑声带着一种奇特的邪气,一瞬间穿透了我的心神,直达我心底的最深处! “好身手!” 他将一柄细长的雪银长刀扛在肩上,向我竖起一根拇指赞叹道。他的声音依旧轻忽而邪魅,隐隐透出了些许让人心荡神驰的特质! 那人不待我开口,身子已经如轻烟般卷了出去。 刹那间刀光剑影,惨叫不断,那白衣身影移动速度之快,是我生平所仅见。而他所到之处,如同强风摧枯草,强盗们纷纷倒毙。 奇怪的是,云青云蓝他们竟然停下了攻势,云蓝和柳鸿飞护在马车两旁,云青骑马驰到我的身边,只见他脸色微白,额头冒着虚汗,语气间有些气急败坏,“少爷,我们中了蒙汗药了!” 我吃了一惊,蓦然回想起那个诡异的小镇,难道那个饭菜……?是的,那饭菜我吃得最少,秋灵和碧城也没怎么吃,可是云青他们却吃了不少! 仔细看,柳鸿飞的脸色惨白如金纸,云蓝似乎正强忍着不呕吐。如果不是突然冒出来的这个面具人,我们今天恐怕得栽到家了,命丢了是其次,甚至肯定会受辱于这群强盗之手! 想到这里,我终于有了不寒而栗的感觉!我由衷地感激这个面具人,不管他是敌是友,首先我们欠了他一个大恩! “云青,知道他是谁吗?”我低问,顺手劈翻一个强盗,我虽然已经感到些许不适,可是连这么个小毛贼都敢欺负我,那他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 云青盯着那飘逸潇洒的身影,神情中透着些微的激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马车旁的柳鸿飞突然惊呼,“爷,是你吗?” 那白衣人哈哈大笑,但却没有男人该有的豪迈气质,反而如同一串风铃从场中滑过,拂过我的身体,引起了一阵战栗,一阵酥麻! “好小子,怎么样?还挺得住吗?”光听他的声音,轻松得仿佛是在逗弄宠物,谁能猜到他手里的雪银长刀正将一个强盗的脑袋瓜劈成两半? 一瞬间,场上形势立转,强盗们哭爹喊娘,纷纷逃窜。 我本来以为他看到强盗投降了便会罢手,没想到他竟毫不留情地一刀一个,切瓜砍菜般地剁下了强盗的人头,场中血流成河,惨不忍睹,我的心微微发颤,努力抑制自己,不让自己吐出来。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他的脸藏在面具后,但我却看到那双灿亮闪耀的眼睛——眼中毫无感情! 可能是蒙汗药药效开始发作,我的头渐渐昏沉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是谁把我从马上抱下来,给我喂了什么苦苦的药,我便陷入了昏睡中。 再醒来时,我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支起的帐篷里,头很重,我摇着头慢慢爬起来,走出帐篷。 天已经接近半夜了,帐篷外是一堆旺旺的火,火旁云青他们仨正满脸怒气地锤着头,旁边还有一个较小的帐篷,估计秋灵和碧城睡在里面。 “咦,我们怎么在这里?”我靠近火坐了下来。 “少爷,我们也是刚醒。”云蓝苦着脸说,“该死,头好疼!” “是爷救了我们,”柳鸿飞闷闷地道,看样子他的头疼也不比云蓝轻。 “爷?”我疑惑。 “其实云青云蓝应该知道他,”柳鸿飞看了一眼同伴。 云青一怔,“真是他?” “我的命就是爷救的,我的武功也是爷请师父教的,”柳鸿飞道,“他叫凤十三。” “啊,全江湖二十七大南北帮会的地下总盟主,打败上届武林盟主的凤十三,你没骗人吧!”云蓝失声叫道!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一章  奇人] 从云蓝和柳鸿飞的口中,我知道了这个凤十三的生平大概。他原来叫凤如雪,十几年前曾一口气打败了十二个武林邪派至尊前辈并和他们金兰结拜,轰动江湖,所以人称凤十三,喊得多了人家竟然忘了他的本名,从此凤十三就成了他的名字! 他明明是响当当的邪派作风,行事举止总是出人意料,起先被白道中人相忌,但其气质独特超然,为人光明磊落,武功出神入化,渐渐得到了很多白道前辈的好感和尊重,也渐渐开始亲近他。 五年前在武林盟主大会上,他轻松打败了前任盟主,本来应该顺理成章地继任武林盟主,但他却落荒而逃。据他留下的纸条上说,他被前任武林盟主设计了,那老家伙早就想让他接自己的棒,而他无论如何也不肯套上这么大个责任枷锁,所以老家伙就在比武时放水。他说他一来并没有担当武林盟主的能力,二来是邪派人物,所以他请大家另选贤能。 其实他在大会上的表现人人都看见了,他若没有资格当武林盟主谁还有资格当?所以,白道几乎倾巢而出,到处去找他们那逃跑的武林盟主,其过程真称得上精彩纷呈,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他足足消失了两年,两年来江湖中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三年前,意外传出,他竟然当了江湖中南北二十七家最大帮会的地下盟主,而且囊括黑白两道,跌破了所有人的眼镜! 听说他最近迷上了赏金猎人的角色,专门对付一些穷凶极恶的江洋大盗,整得绿林好汉们叫苦不迭,后悔没有早早跟他结交,成为他的下属帮会!不过他真正下狠手对付的一般都是灭绝人性的那一类绿林败类,所以江湖各道乐得局外看戏,绿林前辈们各各羞愧得自愿化身为缩头乌龟。 我张口结舌地听着凤十三的传奇,心中涌起一波波强大的惊叹——超人!世上竟然有这么强的人,简直是金庸老前辈笔下的大侠们复活了!怪不得我完全没有听出他的接近,如果他是坏人,那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看来今天我们好运地遇上他,实在是幸运万分,我不由得拍着胸脯念阿弥佗佛! “要谢就应该谢我,怎么谢起佛祖来?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身后突然传来了凤十三特有的嗓音,带笑,微哑,充满邪魅的性感。 我反S性地跳起来,身后不足两尺的地方,凤十三手里拎着两串我叫不上名字的野味,站在我的身后。我看不见表情,但那双眸子在火光的映照下分明笑意昂然,灿烂耀眼! “十三爷——”柳鸿飞站起来,恭敬地叫道,哼,我帮这小子如愿抱回美人,也没见他对我这么恭敬过! “行了,我又不比你大多少,你别把我叫老啦!”凤十三随性地挖挖耳朵,“直接叫凤十三吧,至于你,你可以叫我十三。”他突然转向我,语气不知不觉地轻扬起来。 他那神气和语气,和当时凤九天说允许我叫他名字时一摸一样,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我微翘起嘴,偏不如你愿! “感谢凤大侠的救命之恩,我们哪敢逾矩直呼您的尊名?” 他迟迟不出声,一双灿亮的眼睛直直地盯视我,仿佛是要看到我的心底,我也以大无畏的精神回视他! “好吧,”他慢吞吞地开口,“如果我告诉你,那帮强盗我已经跟了半个月,上午才杀了他们一半人马,你们只不过倒霉地正好碰上,你会不会不把我当救命恩人了?” 我一愣,原来那些强盗身上的血迹都是他造成的?“当然还是会,不管你的理由是什么,但你救了我们却是不争的事实,我云……梦洛并不是个有恩不报的人!” “那你平时是怎么对待恩人的?”他突然问。 这个——?我从来没想过,事实上前世我得到帮助的时候几乎没有。在我年幼时,人人都以看笑话的心态看我死死支撑着凰爵集团,巴不得它早早倒闭,他们好分一杯羹;当我成功地经营起凰爵时,人们又嫉恨得牙痒痒,拼命要置我于死地,活了二十八年,我还真没有碰到过所谓的恩人。 沉吟了一阵,我抬起头,“您希望我怎么报答你?只要您提得出,而我做得到,在不违背做人原则的前提下,我就一定会报答你!” “呵,一次小小的援手,你又何必说得这么重?”他笑了,虽然藏在面具下的脸看不见,但他的眼睛,总是不时地泄漏了他的心情。 “在你看来是小小的援手,但在我们看来却是性命攸关的大事。”我正色道,“报答是应该的。” “哦,既然你这么坚持要报答——”他深深地凝视着我,笑意又涌上眼睛。 他突然凑近我,以耳语的音量——云青等人决不可能听到的音量,附在我耳边私语,“那你就以身相许吧,怎么样?” 我震惊地连连后退三大步,他看出来我是女的?不可能,我男子的扮相连和我生活了一段时间的碧城和柳鸿飞都没有识破,他再怎么能,也不可能一眼识破啊!莫非……还是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你的话我听不懂。”我呐呐地道。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二章  寂寞] 世上怎么有这么恶劣的人?说了一句暧昧不清的话后,竟然像没发生什么事似的,一P股坐下去,优哉优哉地烤他的小鸟。 云青已经为我烤好了一只小鸟,我还在努力地死瞪着他,非要将他的心肝肺腑全用x光扫描一遍不可! 我也记不清楚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幼稚过,可是一碰上凤十三那种似笑非笑闪耀着奇怪诡光的眼神,我就似乎控制不住自己了! 奇怪,不应该是这样的。 云蓝他们虽然刚从蒙汗药的药劲中恢复,但精神到底有些疲倦,只是在硬撑着,所以一吃完饭我就让他们休息了,只有云青还坚持要守夜,被我假装生气给吓回去了。 然后,只有我和凤十三坐在火边,我终于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今天是你把我从马上抱下来的?”我原本以为是云青,可是不对,云青也刚刚从蒙汗药中清醒过来。 “是。”他简洁地回答,似乎猜到我想问什么了,轻轻笑起来,我的脸涨红了,但有疑问不弄清楚不是我的本性,我还是要硬着头皮问下去,“那也是你喂我喝了解药的?” “是。”他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越发像海潮一般,轻轻刷上海滩,又像是天鹅腹部最柔软的绒毛,摩擦上柔嫩的肌肤。 我为自己的想象而感到羞愧,但我已经问到关键处,此时刹车未免显得太窝囊了,“那你是怎么喂的?” 我这句话问得很暧昧,我知道,我强自镇定,仍然掩不住脸上热似火烘。但是,那时我只是处在半睡半醒中,所有感官还是有一定的感觉,我感觉到那人的温暖唇瓣贴着我的嘴唇、甚至那药汁的苦涩…我…我…除非是我自己做春梦了——可是在现代我若有需要就直接找小情人,根本不会委屈自己到做春梦的地步,而现在的我更不可能了! “那——就当是救命恩人的一个小秘密吧!” 我吃惊地看着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我,就算是嘲笑我也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怎么能不回答我呢? “我要睡觉了,难道你要待在一边欣赏我的睡姿吗?”明亮的眼睛瞥了我一下,他打断我的思绪,和衣往火边一躺。 这个恶劣的家伙! 至今为止,我穿越来古代,败在了两个古代男人的手上! 一个是可恶的凤九天,挖去了我二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一个是凤十三,比凤九天还要可恶,竟然…竟然…… 此刻,我无限怀恋凤清歌的温柔和体贴! 秋天早晨的山上相当的冷,把我冻醒了,我揉揉眼睛爬起来,发现身上盖着一件银白外衣。 看来这个凤十三也不是那么恶劣嘛! 我满意地走出帐篷,帐篷外的火堆已经熄灭了,他们五个人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奇怪,跑哪里去了? 远远地,一阵悠扬的箫声飘进我的听觉范围内,吸引住了我的全部注意力。 空旷苍凉,雍容贵气,这原本就是箫声的特色,可是,我从没听过这种箫声,这种比箫声本身更寂寞万分的箫声! 是的,寂寞,就在那回宛转折间淡淡飘散,就在那越拔越高中萦绕而下,深深地透露出,一个人站在一个不可能的、冰凉的高度上,俯瞰苍生的感觉。 这个吹箫人仿佛从来就不是凡间的人,他只能站在云端之上,渴望地看着红尘中忙忙碌碌的人群,无限钦羡。 是谁,是谁在这般忧伤地叙述自己寂寞无奈的心境? 我沿着箫声向一处山崖寻去,拐过一个弯,吹箫人赫然出现在眼前——是凤十三! 他再一次让我张口结舌! 觉察到有人靠近,他的箫声嘎然而止,顿时让我产生了心虚的感觉,仿佛无意间窥视到了别人不欲让人知道的、埋在心底的隐痛秘密。 “是你啊,”回过头来,看到我,他没有生气,目光平静如水,和昨天的邪肆大不一样!他说完又回过头去,目光遥遥地望着远方。 此刻,他衣抉飘飘,玉树临风,雪白的凤凰面具在早晨阳光的沐浴下几乎欲振翅高翔,那闪耀的明光与太阳交相辉映,分外灿烂高贵!我屏住呼吸,静静地站在他身边,竟然一点也不敢打扰他,后来我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为什么觉得那一刻那么庄严?想来想去,大概是他的那种让人心碎的凝视已经完美到极致了吧,连我这什么也不懂的商人也被触动了少得可怜的艺术细胞! 下山的路上,我们很有默契地不提他的箫声,他提出了另一件让我吃惊的事。 “什么?你(自然而然就由您省略成你了)要和我们同路?你知道我们要去哪里吗?”老实说我心里挺高兴的,多一个免费的、武功超高的保镖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我还是小心翼翼地验证,万一他其实在打着别的什么主意呢?出门在外,多小心一些总是没错的!我可不像古装连续剧里的那些傻瓜,被人救了一命就感激涕零,全然不加设防,说不定那强盗还和他是一伙的呢! “不是澜城吗?我问过云青了,我也要去那里呢!” 我眯起眼,心中警钟拉响,他仿佛看出了我的心事,“放心,我对你没有你想的那种企图,我的确是去澜城办事,我觉得我们结伴同行很方便,如果再碰上昨天的事,也能稍微照顾你们一下,但如果你觉得不妥就算了。”他句句都很无辜的口气。 “那你脸上的面具能摘掉吗?太显眼了,肯定能招来仇家追杀!”我实事求是地道。 “我也想有人帮我摘掉啊,可是这个面具是我师父为我带上的,只有我命定的另一半才摘得掉!”没想到这个臭小子竟然很无奈地这么说(通过他的声音和身材推断他不超过三十岁,所以绝对当得起臭小子名号)! 我心中迅速拔起了小算盘,结伴还是不结伴?最后,咬咬牙,结伴的好处终归大于不结伴,我在他好笑的目光中爽快地答应。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三章  同路人] 后悔!这心情怎一个悔字了得! 我以为我们赚了一个手段高强的保镖,结果我们倒成了他的保镖——赔得连里子都没了! 从京师到澜城不过一个半月路程,可是我们竟然走了两个半月,唯一的收获就是凤十三手上那一串葡萄一般的江洋大盗!而我们就沦为这群傻乎乎的强盗的保镖! 奇怪的是,他不是专抓江洋大盗吗?已经抓了那么多,杀了那么多(杀不杀视其犯罪轻重来定),还有那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要是我的话,我一听凤十三来了,头三个月就挖D躲起来了,怎么还会干那种跑到邻县去看同行被凤十三抓住的热闹,结果自己也一并被逮住的蠢事?这些江洋大盗也真是“蛋白质”! 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大点的地方,我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他又带着柳鸿飞玩消失不见的鬼游戏,要么让柳鸿飞送那些强盗去官府,要么领着柳鸿飞去端了强盗的老巢!结果碧城一晚上坐卧难安,同房间的我和秋灵也深受其害(我是少爷,两个丫环睡在我的房间是应该的,顺便我也可以保护她们)。 挨到了接近澜城的璧县,我终于放下被白吊了两个半月、已经勒得又红又肿的心脏。 晚上,我给自己准备了一个房间,也让他们随便挑选一间,反正已经快到了澜城,大家都可以放下悬吊的心轻松一下了! 其实,越接近澜城,我的心鼓胀得越加厉害! 我的一切,都要从这边开始,我如果没有个全盘的计划,那么事情的进行就会事倍功半,所以我要准备的事情很多,越接近澜城,我的弦也就绷得越紧了!我需要一个人冷静地思考! 坐在窗前,我仔细查看曾经定下的创业计划是否有什么纰漏。窗外的月光清凉如水,窗内是摇曳不定的烛光,我费力地把自己漂亮的丹凤眼挤成近视状,好看清纸上的每一个字。如果将来有空闲,我一定要做一个简单小型的发电机,再做一个台灯,否则再这样下去,我引以为傲的眼睛就要先我而壮烈成仁了! 在来这里之前,我曾做过仔细的研究,并草拟了一份创业计划,澜城靠近川蜀一带,我首先想到了川蜀的茶叶,蚕丝,锦缎,甚至煤等,可是在以京师和澜城为首的南北各地,很少有川蜀的这些东西流出,市场上流通的那少量的川锦以及煤简直是千金难求,很大的原因就是李白诗中所说的“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然而那是针对一般商人而言,如果是身怀武功的商人呢?何况,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不也是被李白一介区区书生征服了吗?所以,如果我有能力建立一支专门走蜀道的商队的话,那利润之丰厚和单纯地经营商铺相比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其次,澜城还是近海城市,航海业相当发达,如果我对外输出天日的丝绸、茶叶、瓷器、甚至先进的铁制物品,而带回来天日所没有的,那么这种交易业是两边赚钱的好事! 但是,如何建立商队呢? 这就是我要思考的问题了! 烛光渐渐暗淡下来,也已经很深了,可是我还没有睡意,我挑挑烛芯,使光线稍微再明亮一点。 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宁静,是我长期以来想享受而从来不可得的。 床边的床轻微地响了一声,跟着一丝似曾相识的特别的香味飘了过来,我心头微颤,惊讶地脱口叫道,“凤清歌——” 猛然回头,哪里是凤清歌?——凤十三正歪坐在我的床上,双目灼灼地看着我。 “是你。”我心头泛起异样的失落,为自己一霎那的欣喜而感到微微狼狈! 走的时候我只跟家里人打了招呼,凤九天和凤清歌如果不是特意去查的话,是不会知道我去了哪里的。更何况凤清歌那种超凡脱俗如同仙人一般的公子怎么可能三更半夜跑到我的房间里?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嗅觉出现了失误。 我曾经怀疑过凤十三的身份(怀疑是商人的本色),背影是有些相似,可是他的声音,年龄,最重要的是气质,跟那两个皇子完全不像,而且他的辉煌历史也是不可能造假的,我想怀疑也没有证据啊! “凤清歌?”凤十三喃喃地念了一遍一遍,“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他好像是……” “不会是你的情人吧?他就是让你拒绝报答我救命之恩的人?”凤十三就是凤十三,永远邪魅而让人捉摸不透,话题转换的速度也是我很难把握的。 我白了他一眼,看在本姑娘今天心情不错的份上,就原谅他擅闯闺阁之罪吧! “我可是堂堂男人,你尽管满脑子豆腐渣,可别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我故意说得粗俗,并且感觉到他蹙了一下眉。 “丫头,我行走江湖也有十来年了,天下有哪个男人长到十五六岁还不长喉结的?”他呵呵轻笑。 “我可高攀不上人家!人家是世外仙人,我只是铜臭俗夫!”他说得那么明白,我也不再打马虎眼! “这两个半月来同行一路,我印象中的你,飞扬洒脱、永不认输,现在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让我不得不对他产生兴趣。”凤十三充满兴味地说。 我认真地重新打量着他,他刚刚还是歪坐着,现在已经斜倚在我的床上,依然戴着凤凰面具,翘着二郎腿,外袍微敞,袖口卷了几道,双手枕在脑后,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既潇洒不羁又充满邪气的性感魅力。 这样的气质,哪里像我认识的那两个或霸气或尔雅的皇子?我以前的怀疑是多虑了;可是,我对他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亲切感,促使我总是不自觉的靠近他。 就像现在,我忍不住走过去,他看着我一步步靠近,没有任何要阻止我的意思。 “你带给我的感觉既熟悉又陌生,让我想想,我到底有没有见过你!”我勾起嘴角,笑得分外邪气,也许从来没有见过我的这一面,我想他有些反应了,他颀长的身躯开始绷直! 总不能老是被他逗弄,而我毫无反抗之力吧?调情的手段对于我而言只是小菜一碟,不论是男是女,都很难逃出我刻意的掌心!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四章  迷心] 真正高竿的调情压根就不需要动手动脚的,那种太流于媚俗,会大大降低自己的格调。所以,我只要用眼睛就够了! 此时的我已经褪下了白天的男装,天生绝色高贵的面孔再搭配上一双深邃明亮、眼梢微挑的丹凤眼,那种惊艳的效果本来就十分的撩人,倘若再添上几分似醉非醉的神态,和刻意释放的闲适懒散,我不需要像别的女人那样故作妩媚或性感,在不经意间已经释放了强大的电波! 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唇畔的微笑似有若无,我抱着双臂,斜倚上床畔、他的身边,但却与他隔开了三尺的距离。 他的身躯绷得更紧,眼中已经不复笑意。 “也许我们前世就曾经相逢,”他低语,他的声音已经低哑了几分,沙沙的,落在我的心头,我觉得心头酥稣痒痒起来。他的手微微一动,仿佛要抬起来,触摸我一下,但终究没有动弹。 “甚至相识……”我微笑着接过他的话,趁他不注意时,我的手已经快爬到他的面具上了,我想这一刻他的心里即使产生了些微的迷惘,也产生够我拿下面具的时间了! 面具很软,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我可以感受到他面具下高挺笔直的鼻梁,形状优美的下巴—— 我的手摸到了那面具的边缘,好薄的面具,我几乎没有摸到边缘的感觉,我正准备用力撕下—— “好了,丫头,总有一天你会看到的。”含笑的声音响起,修长有力的手抓住了我逾矩的手。 一瞬间仿佛有一股强大的电流从我们交握的手上贯穿而过,我只觉得脊背一阵发麻,而他,他的眸色遽然转深,闪过我绝对不会错看的情欲!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游戏就到此结束吧! 要他为我要死要活的不难,要他从今往后只爱我一个人也不难,我相信以自己有别于这个朝代女子的特殊魅力,是不难让他彻底倾心的,但何必呢? 我穿越来这里又不是为了谈几场风花雪月的恋爱,我想像前世那样,走遍大江南北,只手掌控自己的命运,让自己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也能够翱翔九天,我不应该在梦想还未实现的时候让无辜的人坠入情网,或者自己也轻易地坠入情网。爱情的幼苗如果生长在不合宜的时间和地点,结果只有毁灭! 我突来的冷淡让他怔住了,他坐起来,声音中饱含压抑的情感,“为什么突然这么冷淡?是不是你心里想到了那个凤清歌?” 我没说话,想到什么都与你无关,一旦我开口向你解释了,只会让你误会更深。 我跟凤九天凤清歌说过的话我都还记得,相比来说,凤十三比任何人都符合我心中完美情人的标准,可是,我还没打算在这个世界找个情人,一切的一切,都还刚刚开始,我还不想有太多太多的牵绊。 他见我不开口,仿佛猜出了我的心事,他自嘲地一笑,故意捂着胸口装出一副沉痛的样子,“我凤十三行走江湖,从来没把那么多女人的爱慕当回事,现在因果报应果然不爽,这么快就遭到同样嫌弃的命运了,唉,我有哪一点比 正文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然不爽,这么快就遭到同样嫌弃的命运了,唉,我有哪一点比不上那个凤清歌?” 紧绷的气氛因为他的打岔变得轻松起来,我被他的神态举止逗乐了,忍不住挪揄他,“那么多女人?我还以为向来独来独往的凤十三大侠是名龙阳君呢!” “什么是龙阳君?”他好奇地问。 哦,我忘了,这个古代在中国历史上是不存在的,当然他也就没有听说过龙阳君这个大名鼎鼎的名字了,那我就换个更简单易懂的说法吧! “就是同性相恋!”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也太抬举我了吧?”他眼睛顿时睁得大大的,“他就是仙人,我就是龙阳君,真是差别待遇啊!” 我敛敛笑,“不要老是说他了。” 凤十三看向我,“你真的喜欢他?” “像我这种人,可不能用喜欢这么清纯的词儿,”我哈哈大笑,“说是想染指还差不多。” “染指?”他的眼中光彩更盛。 “是啊,他要是个平民百姓,而且没有那种怪病,我可早就不客气了,”我学他刚才双手枕到脑后,“可是首先他是皇子,我惹不起,二来他有严禁女色的怪病,我宁可远远地欣赏他,也不想害死他!” “你倒挺为他着想!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凤十三突然欺近我,性感十足地问。 “也许是今晚的月色比较美好吧,其实这些话的确不应该跟你说,表白的对象错了,而且也会伤了你的心。”我故作轻佻地摸摸他的下巴。 他笑了,“你这个放肆的女孩!” “不对,这都是月亮惹得祸,与我无关。”我一本正经地摇头。 “你对我真的一点都没有动心吗?”他继续努力问,还真是契而不舍啊! 我斜瞟了他一眼,“有动心啊,可是你和凤清歌我一个也舍不得,除非天日的法律能允许女人娶两个丈夫,否则我只好都不要了,免得看到一个想到另一个反而更伤心。” “你……”他似乎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牢牢地瞪着我,我凤眼一翻回瞪他,干嘛?只有男人能娶几个妻子,女人就不能娶几个丈夫?果然还是古代男人啊,思想再开放也脱不开自私自利的封建圈子。 “如果我说我愿意呢?”他突然开口,这么荒谬的话他却用前所未有的认真口气来阐述,眼神更是明亮得令我不敢正视! 我失声道,“你疯啦?!”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五章  当头一棒] 那晚的后来他一直没说话,就躺在我的床上沉思。 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我是现代人,裴夜凰多得是跟男人同处一室的经验,我甚至在他还睁着眼睛的时候就酣然大睡,一点也没想到要防范他。 首先,他不是大灰狼;其次,我不是小红帽。 前世的我对女人很温柔,对男人却很严格,围绕在我周围的也是女人比男人多,但是现在,我想环境的变迁多多少少会影响到一个人的言行吧,这里的男人满街跑,很轻易很不小心就招惹上,而女人都关在一个个或华丽或俭朴的大鸟笼里,除非我努力争取一个采花贼的名头,硬闯空门,否则还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碰上几个女人了。 可是,有些习惯还是很难改过来,在前世我只怕被女人霸王硬上弓,却从来没有担心过男人的进犯,所以现在我就能睡得安安稳稳,一点也不怕身边男人的欲火焚身! 天亮时我醒来,他已经不见了踪影,我的枕边放着一个昂贵的沉香木盒子,那里面竟然放着两颗鸭蛋般大小的夜明珠,两颗竟一般大小,浑圆光洁,一看便知价值连城,即使是在白天,也掩不住那宝贝的流光璀璨! 他留下了一张纸条,短短的两句话,“世上再美的珠宝,也比不上你那迷人眼睛的万一,用它为你的眼睛效劳吧,这是它的荣幸!” 我忍不住笑起来,这的确是凤十三的风格,别人冒充不来,想必他是看到我昨晚眯眼写字的辛苦样了! 没想到他还留了一个意外——当我准备将计划书卷起带走时,蓦然发现上面已被陌生笔迹修改了七八处! 他竟然就这么走了!没有说明原因,没有感性的道别,他就这样悄然离开了我们的队伍。 也许,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许,他认为同行到此的缘分已经足够,反正,他是一阵风,不会逗留在原地太久,而我也有一抹追求自由的灵魂,不会特意为谁而驻足,所以,剩下的路,我走我的,他走他的,我一点也不遗憾。 我坐在马车里仔细查看他修改的部分,越看越是佩服。我的计划里对建立什么样的商队到出发沿途落脚的地点再到准备的货物都有详细的考量,可以说整个计划相当完善、几乎找不出漏D,然而他不仅挑得出来那些连我也没发现的问题,还做了详细而完美的更改,使这份计划书在我的努力和他的修改下,已经臻于完美! 好样的,真想把他挖过来啊!我这个人面对人才向来有一种见猎心喜的心态,最想做的事就是把所有人才统统网罗到我的身边!有机会我一定要引凤十三入瓮! 想了很久,决定不想他了,这个时候,我应该专注于自己的事才对! 璧县是个相当不错的小县城,但我此时已经无心观赏,马车只走了半天路程,已经进入天日号称第二大都的澜城。 果然好气象! 比起京师那种质朴而实在的热闹,澜城的繁华中透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奢靡,满大街的人群大部分都是俊男美女,即使不美也打扮得光鲜华丽,其中竟也有很多女子,不过仔细一看便知道其中很多是青楼女子,三个一阵,五个一群,所过之处,香风阵阵;男子也是香味扑鼻,脂粉味较浓,白皙漂亮,眉眼间左顾右盼,气质或轻佻或淡雅,远没有北方男子的厚重,北方的男子,即使俊雅飘逸如凤清歌,也自有其昂然雍容的气度,远非南方男子的斯文漂亮可比。 但是,如果想观察天日的盛世气息,则在此更能看个分明。京师的空气中已经有了不安的因子,百姓们已经安守本分到了极致,午后的大街上决不可能还有这么多的人,而且还打扮得仿佛要去郊游一般鲜亮,也许,这才代表了天日百姓在真正的盛世时的生活,天日的盛世光环,在这里还没有褪去那最后的一丝光焰! 从城门到珠宝行的这段路,我特意下车步行,也想借此观察一下此处的民风民情,碧城和秋灵当然也义不容辞地陪着我步行,反正这里已经是澜城了,不会再有什么危险,而且这里对女子的束缚,好像也不像京师那么严格(看满大街的女子就知道了),我也就没有阻止她们。 可是没走上几步,我就被澜城百姓的目光盯得差点招架不住,怎么回事?一个个都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们一行人,我们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我正在疑惑时,云蓝噗哧一声笑起来,“少爷,一个绝美高贵的少年公子带着两个美貌俏丽的女子,随身还跟着几个长得不错的侍卫,在澜城这个富贵奢靡的地方,难怪会引起注意啦!” 废话!我白了他一眼,也顺便看到云青和秋灵也白了他一眼,哈,这家伙,原来这么多人看他不顺眼,云青也罢了,可是秋灵的白眼不会让他好受吧?果然,在接受到秋灵明显唾弃的眼神后,这家伙得意洋洋的表情刷地黯淡了下来,简直比翻书还快! 其实他观察的也不算错,那些澜城人第一眼的确是被我们一行人给惊艳的,但第二眼可就不是了。 那眼光先在脸上痴迷地转了一圈,然后落到朴实平凡的衣服上,顿时清醒得不能再清醒,明显地S出一种不屑的光芒。 看来,澜城是个相当注重穿衣打扮的地方,如同世界服饰之都巴黎一般,也是,奢靡之地向来以这些为重,我可以从中寻找商机了,生意无论大小,赚钱就好! 好不容易走到城中的繁华主街上,那些远远地跟随着我们看热闹的人看清我们要去的方向后,更加激动起来,窃窃私语声在我们身后越来越大,引起了我心中的不安。 转过一个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了。 眼前,是一个独门独院的临街商铺,面积倒是很大,看起来也狠深,可是,那临街的窗户纸已经破败不堪,门上和窗上的朱红漆剥落斑驳,门内阴沉黑暗,几乎看不到三步远,所以我才认为它里面很深,简直就和鬼屋没两样!别说客人上门了,连个麻雀都没有! 这,这个破败的商铺,就是号称年入五十万白银的——澜城最大的古董兼珠宝行?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六章  困局] 小伙计程望带着我们看了一遍死气沉沉的地下金库。 库里本来有三个区,第一区放的是古董,第二区是珠宝,第三区是金银首饰。 现在,古董区已经空空如也,只留下了漫天灰尘;珠宝区也所剩无几,几盒孤零零的质量平平的散珠摆在架上,宝石更不见踪影,显得分外凄凉;金银首饰区倒还剩下不少质量上乘的东西,只是式样老旧,色泽黯淡,只能纯粹去计算它们的本身价值而没有艺术价值附加其上了,我想这大概也是他能保住的原因吧! 是什么原因导致一家大名鼎鼎的珠宝行落得如此下场?用脚趾 故事俗得不能再俗、俗得让人咬牙切齿、仰天长啸。 碧城哭得像个孩子,拼命跟我说明这绝对不是他父兄做的。说实话,本来我是挺怀疑的,可是看到向来一副大家闺秀从容风范的她哭成那样,反倒让我觉得我那点怀疑实实在在伤害了她,算了,事情总有弄清楚的时候,我也没有必要在一开始就下结论,我让柳鸿飞将情绪激动的碧城带下去休息并且好好安慰。 现在唯一知道情况的就是最后一个没有逃走的小伙计程望了,在他的叙述下,我们总算明白了大概。 大掌柜年事已高,觉得经营这样一家大型珠宝行力不从心,于是两年前禀报韩老爷,让他的弟弟来帮忙,韩老爷和大掌柜也是多年的交情,信任他的为人,也就答应下来。 谁都没想到表面和善的二掌柜竟然是那样的人,大掌柜在二掌柜来帮忙的半年后去库里视察,才发现库里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珠宝都已经不翼而飞,而库里的钥匙只有大掌柜和二掌柜有,大掌柜大惊之下,连忙找二掌柜要问个明白。 可是二掌柜抵死不承认,毕竟是自己的兄弟,大掌柜也不忍心把他扭送官府,所以要二掌柜把弄走的东西全部放回原处就行了,也没把此事报给韩老爷,结果第二天,大家起来后才发现二掌柜已经不见了,还卷走了很多金银珠宝! 程望年龄虽小,口齿倒十分伶俐,简单的几句话便把事情交代清楚了,我向他微一点头,“很好,那大掌柜现在哪里?人人都走了,你为什么不走?” 他的小脸上浮现出倔强而受伤的神色,“大掌柜因为羞怒交集而回乡下去了,走前他让我们好好看店,其他人后来陆陆续续也走了,我从小就在这个店里长大,我不走!而且我是大掌柜的徒弟,平时店里有些重要客人来,大掌柜抽不开身,也会让我去库里给他拿一些好的货,当初东西初丢时,大家都说是我拿的,要把我扭到官府去,后来二掌柜自己跑了,才洗刷了我的罪名,我要留在这里证明给他们看,我没有罪!” 我笑了,其他人都很惊疑,在这种情况下我还笑,是不是气疯了?程望战战兢兢地看着我,不明白我想怎么处置他,他虽然镇定,但毕竟年幼,还没学会掩饰自己的想法。 其实,我并不是不生气,只是这个小伙计的一番话说得让人心底畅快,生意赔了,可以再来,但一个忠心而端直的下属,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我丝毫不怀疑他的话,他大概才十五岁的模样,这样的年龄,还没有生出野心和狡诈,而我在这个时候出现了,就再不会让野心和狡诈有机会在这个少年的头脑里生长! “你是个好孩子,下去忙吧,帮我们准备好房间,帮几个哥哥把马牵到厩里喂些吃的,它们这一路也很辛苦。”我和颜悦色地对程望说,明显地感到他受宠若惊地睁大眼。 其实我此时的外表年龄也才十六不到,不会比他大多少,可是此时的我,没有人记得我的年龄、想到我的年龄而漠视我的命令,我下的命令毫无疑问会被执行彻底,我虽然平时也和他们笑闹,可是该威严的时候却也决不会糊涂。 程望含着眼泪下去了,其实他简单的几句话并不是吐露苦水,可是当时发生的事情的曲折惊心,我在脑海中已经能勾勒出大概,他遭受的委屈,大概到今天才有人认真地听他说,这泪水流完了,心头也就敞亮了! 我把云青云蓝叫到身边,“云青去调查那二掌柜,云蓝去找大掌柜把事情再问一遍,我虽然相信程望,但还是要听听他们是怎么说的。云蓝性子冲,去找大掌柜合适,至于二掌柜,云青你不仅要查出他的落脚点,还要查出他拿走那么多珠宝都干什么去了。” 云青和云蓝领命而去,我坐在黑沉沉的大堂里沉思,在现代经商,这样的事经常遇到,所以我并不怎么惊慌,只是如何挽救败局却需要好好策划一下。 眼见库里的首饰加起来十万两银子还不到,首先,凤九天那还有二十万两军饷的要命事;其次,单靠那些上不了台面的首饰根本无法把珠宝行继续经营下去,我该怎么办? 我慢慢地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地总结问题,一点一点地想出每条对策,再一点一点地修改完善使这些对策能靠向大局,可是这是个艰巨的工程。 不知道我在大堂里坐了多久,好像有人上来又退下了,黑暗的大堂中于是跳跃起一束小而亮的火焰,火焰刺激了我的视线,我的思路暂时断了一下,抬起头,才发现自己身边一直站着一个人,一个我怎么也预料不到的人!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七章  凤清歌] 颀长的身形潇洒飘逸,俊美尔雅的脸上洋溢着世界上最温柔的笑意,仿佛能够包容世间的一切,而清潭般的瞳眸中清清楚楚地写满了关心和怜惜。 “清歌——”我讶然惊呼! 他怎么在这里,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我用力捏捏脸,好痛! “是我。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他温柔地道,摸摸我被捏痛的脸颊,“这么用力干什么?的确是我,不是你在做梦!” 他边说边轻轻抚了抚的的头顶,轻柔的动作中带着无言的安慰,看来他已经知道我这里的事了! 我诧异地笑道,“清歌,你怎么在这里?你又怎么知道我这里出事了?秋灵跟你说的?” “不是,我来澜城有几天了,是来筹措粮草和冬衣的,眼看冬天就要到了,不能让前线将士挨冻受饿啊!还有,你们的事已经传遍澜城了,所有的人都在看着碧云珠宝行的新东家如何让珠宝行起死回生呢!”他轻轻道,像是怕惊了我似的。 事实上,我也确实想到了那二十万两军饷,我现在根本无力兑现我的承诺!而他后面的话无疑给我的心里添了一些负担——如果这开始第一炮没有打响,那以后恐怕就没法在澜城立足了,更逞论想有个大发展! “不要紧张,有我呢!”他在我身边坐下,轻声地、坚定地道。 “那粮草和冬衣筹措的怎么样了?”我回过神,带开话题,我不像想让清歌卷入其中,他身体不好,不能过多地C心,即使我已经知道他是天日有名的诸葛亮也不行!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典型的凤清歌式的,没有再勉强我继续这个话题。 “基本上已经筹措完备,只等着后勤队伍装车运送了!” “那你只是来办这件事的?”我小心翼翼地试探,惹得他忍不住轻笑,我扮了个鬼脸! 我相信他是来筹措粮草冬衣的,但除此之外,难道一点也没有来看我的意思? 他看着我变幻莫测的脸色,分明已经猜出了我的心思,可就是不肯爽快地给我解惑,只是呵呵轻笑绕着话题,“大哥要我代他向你问好,他因为你的不告而别气得两天没说话……” 他越说我越皱起眉头,终于,可能看我脸色太难看了,他猛然刹住车,轻声道,“我一听说你们来到澜城就赶了过来——” 我顿时眉开眼笑! “你这边的事我听秋灵说了——” “这不是什么大事,”我摇摇手,我并不在意生意上的得失,我在意的是他,“你身体不好,这么长途跋涉很伤元神,太子怎么忍心啊?这个哥哥一点也不友爱!” “这差事是我硬要来的,大哥倒想自己来,结果被我抢先了一步,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呢!幸亏他没来,如果他来这里知道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那就恐怕影响大局了!”他叹了一口气,“绮罗,我这么想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我轻笑,“你不也是知道这里的事就马上赶过来了吗?” “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尽管开口,还有,大哥那批军饷我也可以做主,你先不用急着兑现,把眼前的难关渡过再说。” “好吧,你既然雪中送炭,那我也不客气了,”我也爽快地道,“二十万两眼下是没有了,不过我争取在年底凑出来,也许跑一趟商路就够了。” “跑商路?”他的眉毛习惯性地扬了起来,给他的面庞添了抹说不出的味道。 扬眉的动作我觉得只有凤十三那样性格的人才会做出来,而九天仙人的凤清歌本来似乎是不会有这种习惯的,可是那么优雅的扬眉动作,我又觉得只有凤清歌才能做得出来,天生气质高贵的人怎么样都好看啊! 等等,天生气质高贵…… “我想到了,除了银子,我在其他地方需要你的大力帮忙!”看着一身高雅贵族气息、容貌温雅绝色的凤清歌,我心中突然闪现了一个极好的主意,我惊喜地大叫起来! 上帝保佑! 清歌出现得正是时候!我脑中已经过滤过无数的方案,而这些方案的实施无疑需要像清歌这样出身高贵,容貌身材出众的人来帮助实现!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八章 重振] 刻不容缓,我要马上开始行动! 我立刻找来程望,柳鸿飞,碧城和秋灵,一一给他们分配任务。 任何成功企划的前提条件是商品的质量和价格,我这里现在只有一些散珠和老旧金银首饰,论质量根本谈不上,更别提价格了,根本吸引不了真正有能力购买珠宝的人,如果要将它们重新变成炙手可热的商品——只能改造! 澜城是程望的地盘,要想找到好的改造大师,还得委托他!我认真地告诉他,“给我找澜城最好的金匠!我们重新开始!” “这里最好的金匠——”他迟疑着,似乎在挣扎该不该说,我和善地微笑着,鼓励他说下去。 “我认为,最好的金匠就是我父亲!”他终于涨红了脸,大声地说出来! 我微微一愣,他仿佛是怕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全部跑光,急急忙忙地一口气说完话,“他是澜城最有名的金匠,会发明很多东西,可是脾气古怪,如果不是和大掌柜有些交情,他是不会让我跟着大掌柜的。别人从来都请不动他,他说,宁可饿死,也不给不懂欣赏他的人干活!”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想让我出面去请他父亲出山,可是他怕我觉得他是出于私心,又怕他父亲会怪他,呵呵。 “既然令尊才华出众,我想我应该亲自去请他,而不是要你传话了事!” 没想到他的脸刷地红了,“少爷,我知道这样不对,但是,我不是出于私心……” “我明白。”我温和地打断他,“你是为了店着想。既然这样,我们也就不耽误时间了,赶紧去你家吧!” 程望的家在城西的平民区里,一间小小的院子,种着几株弯弯的垂柳,只是秋色已深,柳上单薄如傍晚的残阳! 院子里,一个身着老旧长袍的三十来岁男人正在用心地雕刻着什么,我止住程望准备喊人的动作,悄悄走了过去。 当我看到他手中的东西时,心头一震,失声道,“这是琉璃吗?” 那男人猛然抬起头,眼中光芒闪烁,“琉璃?” 这拟珠拟玉、色泽绚烂变幻、充满神秘细腻精致美感的雕刻品不是琉璃是什么? “你——”可是我还是有些不确定,这个天日王朝虽然相似于中国的大唐,但终究不是,有很多唐朝有的东西这里便没有,我还特意调查过,而号称“中国五大名器之一”的琉璃在这里便没有。 “公子说这个叫什么?”那男子兴趣盎然地问。 “你这材料,可是从青铜器里无意中得到的?”我再次慎重地问。如果是,我一定要想法子买过他的专利权! “是的,公子懂这个吗?”男子惊喜地站起身,抓住我的衣袖便问,我微退了一步,身后的柳鸿飞身如闪电,霎时拂过他的手臂,将我带离他的手能够触及的范围。 我朝他笑笑,示意他不必这么大惊小怪,转头看向中年男子,显然他并没有将刚才的事放在心上,只一心要我的答案。 “没有亲手做过,但对于这个东西略知一二,我曾在古书上读到过,这东西虽然制作的本钱便宜,但美轮美奂,可以当作饰品,可以制成生活用品,甚至可以消病驱邪!只是制作它的工序十分复杂,以目前的技术很难成功地把它做出来,即使做出来了,一个模子也只能做一个,可以说这琉璃物品每件都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啊!所以物以稀为贵,它可是宝贝啊!”真话说不得,但半真半假的话说说倒无妨,这琉璃在天日的未来潜在价值的确是不可估量啊! 男子听了我这番话,激动地拼命摇我的手,分明是将我认成了知己,单纯极了!我把手蜷起来,只让他抓住我的手臂,他在激动之下,哪还注意这些细节? “公子真是知音,知音!” “哦,请问先生是?”我故作惊讶地问。 他这才从激动中回神,“您是?”这时他看到了身后的程望,脱口道,“你就是望儿的新老板,怎么如此年轻?” 我笑眯眯地,“有志不在年高嘛!您想必就是名贯澜城的金匠师傅程岩了?不知师傅是否还有其他琉璃品让我开开眼界?” “当然当然!”一听见我说到琉璃他马上激动起来,连我的夸奖话也一并接受下来。他同时疑惑地问我,“您说它叫琉璃?真是个好名字,我本来还打算叫它五彩石呢!谢谢公子赐了个好名字!只是在下遍读古书,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它?” 我面不改色,“这古书早已失传,我只是在极偶然的情况下看到,因为这琉璃实在匪夷所思,竟与金银玉翠之流相提并论,被佛家的人推崇为七宝之一,难以令人信服,所以我印象相当深刻。只是那古书现在再也找不到了,不然倒可以送给程师傅参详参详。” “唉,时运不济——”没想到听了我这番真真假假的话,这程师傅竟然真的一脸遗憾,渭然叹息起来,真是典型的艺术家,太单纯了!我连忙给他下饵,“师傅不必难过,在下颇有些记书的本领,这琉璃的制作方法和相关介绍我还能记得十之八九,哪天程师傅若有空闲,我二人不妨交流交流。” “真的!”他惊喜地道,圆圆的、清澈得简直不像是三十多岁男人该有的眼睛睁得老大! 我暗笑,行了,这家伙和他的手艺肯定是我的了,“当然,只是近来我实在忙不到这些事情上,还望师傅见谅。” “那可有需要在下帮忙的?在下曾听程望说过珠宝行的事,所以斗胆自荐,在下对金银首饰倒还知晓一二,如果能帮上公子的忙,在下决不推辞!”老实头很快就掉进了我的话里,真是容易得让我乱没成就感。 我又去他的库房中看了几件琉璃作品,虽然在天日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但我还是觉得略嫌粗糙了些,光泽不够如梦如幻,色泽不够变幻绚丽,,尚不具备琉璃特有的空灵之美,目前这琉璃也就只能满足中等人家的审美观,要把它推进上流社会就会有很大的难度。 可能也看出了我对他那几件琉璃不满意,他迫不及待地想听听我的意见,可是我偏不开口,而是邀请他明日去我店里,他当然满口答应下来! 回去的半路上,程望低声而伤感地说,“父亲好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少爷是十年来第一个没有挨骂的商人!” 一直沉默的柳鸿飞突然道,“少爷真会下套子,谁能不心甘情愿地为您做事呢?” 我回头,他冷静的眸中充满笑意和钦佩,我冲他粲然一笑,笑声响彻云霄! 我和程岩讨价还价了很久,才算把他搞定了。 当然,这里的讨价还价不是指为钱而吵,这个三十多岁个性单纯又倔强的艺术家根本没有想到钱的问题,他只是非常不愿意我把纯美梦幻的琉璃加入了商业元素,他觉得那是对琉璃的亵渎! 我真想翻白眼,不管是古代的艺术家,还是现代的艺术家,都永远那么难搞! 我耐心地告诉他,只有为大众所认可,琉璃才能久久长长地流传下去,难道他愿意看到琉璃没有人赏识,就像他一样(我狠狠戳了戳他的痛处),永远被埋没不见天光,永远不能发挥自己的才华实现自己的价值? 他被我戳得龇牙咧嘴,答不上话,我趁机告诉他,有什么比商业宣传更能让琉璃快速为大众所认识并且欣赏? 为了搞定这个难搞的家伙,我连现代的话都搬了出来,好在那时我和他正挣得脸红脖子粗,也没人注意到我的措辞,即使注意到了也以为是我发明的词,没准还在心里暗暗佩服我呢! 终于,这艺术家屈服在我的Y威下,为我制作了天日独一无二的琉璃门和琉璃窗,而我设计提供了方案,比如琉璃的制作方法(比程岩的更加精细和保险),琉璃门窗上的花纹,琉璃里的气泡含量(气泡是琉璃的呼吸,气泡含量决定了琉璃的艺术生命力和灵气),琉璃的颜色,琉璃的切割度等等。 程岩彻底被我绕昏了,他从来没想过他无意间获得的琉璃竟然会有这么多的讲究,我的一番话让他将我奉为神人,再也不和我争辩任何关于琉璃的事了! 然后,我将珠宝行的名字改了,在改之前我思考了很久,终于下了决心,改成“凰爵”! 不过这请人题字却有个讲究,本地当然不乏书法名家,但我要的不仅仅是一般书法名家的墨宝,而是世间最尊贵的墨宝! 皇上是不可能了,凤九天也不在这里,那么澜城这里最尊贵是谁呢?哈哈哈! 凤清歌在天日的文名第一,书法也早就跻身第一流境界,我敢肯定,那次我在酒楼的墙上看到的书法就是出自凤清歌之手,以他的身份和名气给我题字的话,我这家凰爵珠宝行保管名声大噪,成为达官贵人消费的一流场所! 清歌听了我一番高论后眼睛发亮,赞许地道,“很聪明!” 我顿时心花朵朵开! 当然,让清歌帮忙的内容不会这么简单,只是我现在先卖个关子,清歌对于我的保密只能苦笑,谁叫他问都没问我要他帮忙的内容就答应了下来呢?现在只好提心吊胆过日子了! 第二天清歌就把牌匾给送了过来,我没想到他竟然给我用上等红木做好了,上面的字和题铭全部用纯银打造,显得贵气又高雅! 只见“凰爵”两个大字飞扬洒脱,豪迈贵气,也是书法中的极品,与那天我看到的字笔法一样,风格却大相径庭,这让我对清歌隐隐产生了奇怪的感觉,俗话说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字,风格怎么能趋向两个极端呢? 只是紧凑的时间不容我多想,我看到那些银字,有点想哭——我觉得我可能睡不到安稳觉了,门口挂着活生生两大块银子,分明是招贼进门嘛,我哪里还能睡得着? 在没有正式营业前,我还是把它放到里屋吧! 店里的装潢,我决定选用大理石铺地,绝对比木板铺或者青石铺地要好看得多,档次刷地就提上来了! 只是这里的大理石数量不少,却很少能够做得那么精细,我乐得用极少量的钱买进打量上等的大理石。 我想来想去,目前只有水磨法可以将这些大理石表面打磨到我想要的光滑度,所以我悄悄把这种制作上等大理石的方法告诉程岩,只把他惊喜得差点背过气去! 我记得书上明确说过,在琉璃中,绿色琉璃可以保平安,代表和平、生命和幸福;有益于与人建立良好关系,可加强勇气,并溶化他人蓄意的排斥。具强大的净化功能,可舒缓牙痛及喉咙气管方面的毛病。 紫色琉璃可以催生情感,提高智商和情商。代表高贵、典雅和进步;有利于改善自己的现有状态,增强自信心。有压抑人的欲念的功能,对心脏和血管有保护作用。可帮助爱情和事业的成功,可作为定情或庆功之用。 透明(白)色琉璃则是佛家的最爱!佛法无边,宜于护身护宅,加强活力和生命力,保持乐观向上的心态,代表纯洁、清爽与轻快;辟邪挡煞,能消除周身环境的负面影响,减少对身体的伤害,保持愉悦的心态。护身,百病不侵;护宅,百毒不入。是能给生活带来幸福的快乐之源。 蓝色琉璃可以聚福,能给人带来幸运,代表清新、宁静与舒适;能减少压力,平稳情绪,能提高自己的人缘,结交到更多的朋友。对筋骨、肾脏及头痛有强大的医治能量。适合所有需要运气的人。 琥珀色琉璃宜催财,是权利和财富的象征,代表明亮、温和与创新;能助人投S出权威的能量,加强人的果断力,对事业的腾飞有很大的作用,能改善人的神经。适合正在努力奋斗、渴望成功的人。 紫色与蓝色则是朋友间的赠品,主深入交流,相处顺利, 紫色与白色是平安加上好心情,白色代表纯洁,与紫色的搭配更显内外明澈,优雅中微显娇气。是魅力的代表,淡淡的芳香沁入人心,又有记忆功效,表示感情的无价与爱情的刻骨铭心。 紫色与绿色转化运程,加强合作代表生命的绿色与有聚福功能的紫色搭配,彼此能量的共振具有强大的凝聚作用,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善自己的命运。 琥珀色和蓝色对事业催财,色彩柔和有力,代表坚毅和信念,提高反映能力。代表事业有成、财运无边。 琥珀色和白色混合主聚财,具有王者高贵的气质,不仅能消除疲劳,控制情绪,增强记忆力,还能亨通官运,催生钱财。 当然,这些说法可能是有迷信的色彩在里面。但却决不防碍我雇请很多人将它们的功用大肆宣传(宣传过程中清歌功不可没),加上制作精美、色彩变幻的宣传单到处贴发,写着凰爵琉璃的彩色小旗在澜城的角角落落如鲜花般盛开,还没开业我就将整个势头造得席卷澜城! 以上种种只刺激得一些官宦之家和富贵之家的人坐立不安,我还没有开业,就派人来凰爵频频打听情况。 小老百姓的茶余饭后更是“凰爵凰爵”不离口地议论,都翘首以盼凰爵盛大的开业典礼(宣传单上我就是这么渲染的)! 至于那些养在深闺的千金们也是我想发展的客户群,所以我让程望给我拟出澜城有闺秀人家的单子,派秋灵一家一户给小姐们送上去,并带上几件样品(我暗暗叮嘱秋灵一定要将琉璃对爱情的影响大肆渲染,最好让她们心头如小鹿乱撞,我对秋灵的口才还是很有信心的)!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二十九章  琉璃宴] 如果说程岩是个脾气古怪、单纯倔强的典型的艺术家,那么他那个年仅十五岁的儿子则更具备精明敏锐的商业头脑以及果断利落的商业手腕。 我原本只是想试试他的能力,从他那倔强机灵的脸蛋上,我看到一种不凡的坚持,所以我打算好好培养他,就把这次典礼的全部布置交给了他,没想到他却还了我一个大大的惊喜! 当我再一次踏进凰爵的大门时,简直不相信我的命令能够这么完美地体现出来! 老实说,前世的我指挥经营那么大一个集团毕竟是站在雄厚的基础之上的,很多细枝末节我不需要亲自过问,到了这边,情况大不一样了,我还有些担心自己表现得不够好呢,没想到这个小家伙竟然将我所忽略的小节给补的天衣无缝! 天日也许繁华,却不够发达,这毕竟是一个没有高度科技文明洗礼的朝代,在这里的人眼中,色彩非常分明,红就是红,绿就是绿,即使把它们放在一起也是泾渭分明,红绿氲染在一起是什么颜色就没有人见过了。 琉璃的色泽梦幻典雅高贵,变幻多姿,单色的琉璃固然美丽,最惊人的还是那些众色同雾的视觉刺激,让人仿佛置身在一个美丽绝伦的梦境里不愿醒来。 没有人见过交缠重叠的色彩会制造出一种什么样的惊人效果,但程望却做出了大胆的决定:为了突出琉璃的色彩变幻和晶莹剔透,典礼上一律摒弃那些传统的喜气洋洋的装饰,红绿蓝紫全部不用,转而用原色的木头搭建典礼台,用柔和色系的布料做宣传旗,甚至我交代的“红地毯”也用银色代替! 当一切布置妥当后,我眼前顿时呈现出一个淡雅纯真、超凡脱俗的典礼现场! 仿佛摒弃了一切奢华,现场的一切都那么自然,充满返璞归真的美感,可是银色的高雅和粉色的唯美又给现场自然的气氛添加上不可忽视的高贵与浪漫,再搭配琥珀色与白色交替融合的琉璃门窗,淡雅的让人想落泪。 谁也不能说这样一个雅到极致的典礼就不是典礼,因为任何人一旦置身其中,都能感觉到心头不受控制地狂跳,现场的空气似乎在颤动、等待,等待那高C时刻的到来! 而这一切,都把琉璃的特点淋漓尽致地烘托了出来! 我此刻的心情,不是满意,而是太满意了!程望啊程望,不被世俗眼光所局限,大胆而富有创造力,眼光高远而独到,果然是不负众望!如此奇才,我把珠宝行交给他打理也就放心了! 跨进门,入眼处便是一道雪白的大理石屏风,那屏风光滑如水的表面,有着一幅天然生成的水墨山水画,意境悠远,令看者心旷神怡。 这块大理石价格相当低廉,但当我第一眼看见它时,就发现了它的秘密——不但色泽纯白无暇,更天生了一幅绝顶美妙的山水画!这种水墨汉白玉大理石,在现代可是千金难求,而古代的人不懂,将它弃若敝履,实在是暴殄天物! 我当机立断,迅速派柳鸿飞拿上珠宝行仅剩的五万两银子(江南的官府和百姓都只当是一般的石矿,五万两买下让官府欣喜若狂),秘密收购了江南一带最大的一个大理石开采矿点,并迅速通过清歌取得了官府批准签下的正式转让文书! 如此双面夹击,我就不信我在澜城还立不住这小小脚跟! 转过大理石屏风,眼前顿时晕眩起来! 这个如梦如幻、迷离恍惚的世界是怎么出现的? 跟在我身后的秋灵睁大了眼睛,不自禁地走到我前面,眼中S出痴迷而惊叹的光芒,连一向斯文的碧城也禁不住浮现爱不释手的神情! 我故意将所有的颜色都放置在一起,制造出梦幻迷乱的效果,对于从来没有领略过琉璃魅力的天日人 正文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神情! 我故意将所有的颜色都放置在一起,制造出梦幻迷乱的效果,对于从来没有领略过琉璃魅力的天日人而言,等于给他们打了一针剂量超足的兴奋剂! 紫色的琉璃莲花灯精致高贵,温暖着每一个看者的心房;蓝色的琉璃梳妆台湛蓝如海,深情不悔;绿色的琉璃树上结了橘红的果子,*真而喜气;一套翡翠色琉璃盏,晶莹剔透,甚至比真品更多了一份通透灵气…… 大到琉璃桌椅,小到琉璃首饰,这屋里的一件件珍品都饱含着程岩这一个月来不眠不休付出的点点滴滴的心血! 我不仅由衷的感谢他,“你做得比我要得还要好!” “是你教会了我制作琉璃,我应该要感谢你!”他的谦虚,让人不禁感动。 “没有你的基础,我就算空有一肚子的主意,也无法实行啊!你帮我实现了我踏向理想的最重要的一步,我该怎么谢你呢?” 他正色道,“你何尝不是帮助我实现了价值?千金易求,知己难买!我程岩从今后把你当作朋友来对待,请你也如此吧!” 一句话,我想,我又结下了一名情深义重的好伙伴! 正式开张的那一天到来了,我竟然发觉自己有些紧张,以前几千万上亿的大生意也不能让我眨一下眼睛,现在——唉,好汉不提当年勇! 这段时间我除了指挥大局外,还要时时往程岩那里跑,深怕经验不足的他把哪个环节弄错了,又暗中忙着处理柳鸿飞那边的事,还要准备珠宝行真正的珠宝展宣传,忙瘦了很多,但我并不介意,如果能够专心地投入去做自己喜爱的事,其实不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享受! 好不容易今天现场有了些许模样,我却觉得有些腿软,有些不想去现场,我为自己的怯场心态感到可笑,可是,万一失败了呢?我虽然做好了一切准备,包括失败后的方案,但是我能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吗? 不容我多迟疑了,秋灵像一团火似的冲进我的房间,唉,怪我把这个丫头宠坏了,她现在是一点也不怕我,竟然胆敢把我从床上挖起来,还口口声声地数落我:“小姐,你怎么学会了赖床?还偏偏在今天这么大的日子里赖,您是不是旧病复发了?就算复发也不能挑在今天啊!大伙都在等着你剪彩呢!殿下现在就守在门外!” 最后一句话她是附在我耳朵上说的,我吃了一惊,清歌来了? 像是要印证我心中的猜测,清歌天籁般温雅的声音适时响起,“绮罗,身子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进去看看?” 好啊,我心中接话,可是秋灵却脸色爆红,连忙道,“殿下稍等,小姐马上就好!” 这丫头,清歌是进来看我不是看她,结果她比我还紧张腼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我是个不喜欢束缚的人,连对待头发也一样,向来喜欢放开头发,即使是男装也很少梳得一板一眼整整齐齐,但今天我特意束起头发,配上一块紫色椭圆琉璃额饰,更显得面如冠玉、唇若施朱。由于天气已经变凉,我还特意穿上一件稍厚的粉银色飘逸外衣,搭配一条镶嵌着紫色琉璃的宽边白腰带,既保暖,又将我高挑修长的身形衬托得高洁完美,而且很合今天的场合。 经过精心打扮的我一踏出房门,就引来清歌遽然转暗的眼神,那一瞬即逝的光芒,快如闪电,让我以为是我眼花了。 多年后,我才知道我没有看错,男装的我,在踏出房门的一刹那,像朝阳般光华万丈、灿烂夺目地从凤清歌眼前冉冉出现,也是在一刹那,凤清歌坚定了要我的决心! 我和清歌一同走向前厅店铺,穿越了两道门,刚一现身就引起了S动,我想这和清歌的动作有关吧——尊贵如清歌,竟然从我踏出房门的那刻起,便轻柔而坚定地扶住我的手臂,甚至配合我比他稍慢的脚步(没办法,清歌比我还高一个头,我再怎么飞奔也撵不上他的长腿啊!),仿佛我比他还要尊贵般,引着我来到前厅! 来的人远远超过了我的估算!我几乎以为整个澜城的人都来祝贺了!自发自动来的、我发过请帖的、凤清歌带来的、甚至有很多带着面纱跟着丫环家丁的闺阁千金!我有些傻眼了! 那些人感受的震惊也不比我少,也许他们是为我而来,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在澜城掀起了巨浪,还能得到三皇子的青眼相待,甚至得到众人不敢奢想的墨宝! 可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会看到全天日最高贵温雅的清歌竟然用那么隆重而亲昵的礼节来对待我! 一时间,屋里嗡嗡如飞进了大批蜜蜂,那些澜城名流看我的眼神中明显多了十分的敬畏,有人开始悄悄地打听我的来历。 我想其中有些老辣的人早已经派人将我的底细摸透了——稍具商业头脑或者政治头脑的名流,怎么能对一个只差没有大放鞭炮挺进澜城的后辈商人没有丝毫兴趣? 果然,不一会儿,大部分场中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转眼换上了满脸堆笑的谄媚。 于是我知道,我的凰爵已经成功了一半。 也许有人只考虑商业元素,但也许有人会考虑到更深的政治层面,我,堂堂云府的八公子,和身为太子党重要人物的三皇子走的如此之近,不免让很多人想入非非。 然而,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啊!哈哈哈! 夜爵曾经说过,我处事太过明亮,尽管能够得到很多,也能达到我想达到的目的,但这样也就等于把自己暴露在明处,实在太危险! 夜爵说的对,我会很危险,但他不知道(我不敢让他知道)——危险才刺激啊! 我是个狂妄的人,不屑于遮遮掩掩,我更喜欢明枪明刀,即使使用手段也会让人看得明白死得明白,心甘情愿让我利用拉拢! 这样的我,危险也是我追求的刺激! 我为今天别出心裁地命名为“琉璃宴”,因为我今天要大宴宾客,会场布置全部是琉璃,所用杯碗筷箸全部用琉璃制作,而且形状花纹决不相同,每种仅此一套,天下无双! 看到那些人在看到我准备的盛宴时脸上的表情后,我心情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我成功了!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章  夜客] 我累坏了! 琉璃宴空前成功,所有琉璃作品在价格高昂的前提下依然销售一空,具体得到多少银子我已经来不及记住了。 接近尾声的时候,我更别出心裁地拿出五件档次上乘的精致琉璃来拍卖,拍卖得到的一万两银子当场宣布用来盖一所医馆,专门为没有钱治病的穷人看病。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银子交给柳鸿飞,让他马上去建医馆。 柳鸿飞没有让我失望,当初我没有看错他。短短一个月时间,他就把大理石矿点以及制作大理石的厂房准备完毕,昨晚在我的秘密宣布下,大理石厂矿同时正式步入生产的正轨。 现在柳鸿飞又要开始进行新任务了,能者多劳嘛,不然就太对不起每晚奉我命悄悄去陪他工作的碧城了! 而这一举终于让有些本性相对高尚些的名流刮目相看,对我的态度也有了质的改变。我在他们心中也埋下了属于我的种子! 为澜城建立一个医馆,相当于现在的慈善事业,无论是出于我本心的考虑,还是出于对我的商业前途的考虑,这一着都是必要的! 任何时候,如果有条件,我都不忘尽自己所能帮助周围需要帮助的人,即使残忍如我那帮亲戚,对凰爵丝毫没有贡献,每年年底我也会分给他们相当可观的年利(我想,现在他们大概没有年利可分了吧,以夜爵的脾气,我实在有些担心他们的处境),何况是那些真的需要帮助的人?我不自誉为善人,我向来只是当作在做一件人人都应该做、而我的良心也促使我去做的事。 而且,商人向来容易损阴德,以前的我不信,却会为夜爵去积累阴德,自从穿越这种阵仗都出炉后,我再也不敢铁口直断了,我这么做权当是为自己积积阴德,积积对商人至关重要的名声,我要在澜城得到财富,更要得到信誉! 终于告一段落了,我没有费心思去查看结果怎么样,我知道我成功了,这就够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整整忙到亥时,表面上的事情才算结束,我拍拍手,引起秋灵几人和那些新雇用的疲惫伙计们的注意,我知道他们都累了,所以我要给他们打一针兴奋剂——我宣布给他们每人发一百两的赏银! 程望果然机灵,我的话音一落他就转进内室,捧出一盘白花花的银子,而那些伙计还处在惊愕当中,以为听错了,没有人赏银会一下子赏那么多的! 十三个伙计面面相觑,看看程望手里的银子,再看看我,仿佛觉得在做梦一样不真实。 我温言道,“拿着吧,你们在我手下做事也许辛苦,但一定能学到很多东西,而且,最重要的是,当你们踏进凰爵的那一刻起,我们就都是一家人了,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我的家人!” 他们迟迟疑疑,往前挪一步,又后退两步,我向程望和秋灵使个眼色,程望走上前,秋灵走过去把银子分好,一个个捧到了伙计们的手上! 我从他们泪光莹然的眼中看到一整天精神上的和R体上的疲惫已经消除,他们的身心在我的一番话和这些银子的抚慰下已经放松得分外舒坦,我放心了! 至于程望、程岩、秋灵、碧城、柳鸿飞,我什么也没说,他们也没问,这样的伙伴,只能用情谊来衡量,我若对他们说一番话给一点钱就太浅薄了! 遣散了他们,要他们也去放松放松,而我自己却昏昧不明地爬上床呼呼大睡! 迷迷糊糊中,好像是秋灵来叫我,没叫醒,就把还在睡觉的我扶进了澡盆,我的生活起居向来是她在打点。我觉得温热的水从我皮肤上滑过,洗涤去一天的疲劳,洗完了,秋灵把我扶上了床,为我盖妥了被子。 这个过程,我迷迷糊糊半睡半醒,却始终睁不开眼睛,当秋灵扶我躺下后,我心里似乎闪过了一个念头——这么好的丫头,我以后怎么舍得把她嫁了啊?郁闷! 秋灵走后我又陷入了昏睡中,抱着被子,蜷着身子,睡得很舒服,好像还在洗澡,那水的温度还在,在我的皮肤上慢慢攀爬,我觉得身子慢慢也跟着热了起来,心头窜出一股奇异的火焰! 水又从我光L的背部滑过,引起了我的战栗,又来到我的脖颈,咦,奇怪,水会从底往高处流吗?我心里闪过疑问,可是人陷入了一种很舒服很瘫软的状态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呢?到底哪里不对劲? 温热的水停在了我的唇上缓慢摩挲,极温柔极小心,仿佛怕一用力我就碎了,可是又是那么极具诱惑力,在那极挑逗的摩挲中,我觉得嗓子发干,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微微启开嘴唇。 刹那,一切都变了! 温热的水顿时烫的吓人,狂猛而放肆地侵略入我的嘴里,交缠着我的舌头,唇齿相依,相濡以沫,勾起了人身体深处最原始的欲望! 我终于忍不住呻吟,抬起手臂,想搂住来人的脖颈! 也就是在这手臂的一动间,我遽然惊醒,脑海一片空明警觉,手臂改搂为撞,袭向来人! 只可惜功夫相差太远,我根本不是来人的对手,眼前只那么一花,来人已经抵住了我的手臂,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尚未平息的欲望! “才多久没见,你变得迷人了,不过这脾气也更加让人不敢领教!”带笑的低沉声音在我耳边挑逗似地吹气,引起了我不由自主的身体反应,他顿时笑得十分愉悦,而我却懊恼得半死,就这样让这个家伙知道了我的敏感点,以后恐怕有吃不了的亏在等着我了! “而我从来不知道阁下还兼职采花大盗!”我咬牙欲推开他,因为我已经感受到身体深处欲望叫嚣的波动情绪,如果再不推开他,我怕一不小心把他给拆吃入腹,那麻烦可就大了! 最后不是我推开了他,而是他一个翻身离开了我的身子,径自躺在外侧。两颗夜明珠不知道何时也让他安放在床头,于是帐内仿佛多了两盏二十多瓦的台灯,把一切都照得无所遁形了。 我竖起漂亮的眉毛,“喂,凤十三,你不要太过分了,让你躺过一次已经很占便宜了,难道还想在我这睡第二次?” “乖乖,刚刚那么热情,现在又这么凶,哪一个才是你啊!”调侃的声音还没有平息欲望造成的沙哑,可是已经可恶到让人很想痛扁他一顿的地步了! “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是什么意思?”我偏头一巴掌轰向他,却在看到他的装束后讶然止住了手势,而他也不客气,顺势就把我的手揪放在他的胸口上。 “你——”很奇怪,不是说凤十三行走江湖十几年,从来只穿银白两色衣服吗?雪银长刀不是他的标志吗? 可是,他现在简直就像是那个超喜欢划z字的佐罗,竟然一身黑色劲装外披黑色披风(当然披风早让他扔到地上,衣服也已经半敞着怀,露出结实性感的胸肌),连凤凰面具也没有带,而只是像佐罗那样蒙上大半个脸,虽不至于让人认出来,但于他的行动也方便多了(比如偷香窃玉,我在古代的初吻就这么没了,真冤枉!不过到底是不是初吻我也不敢肯定了,我可没有忘记凤十三曾经好像喂我吃药……),我也看清楚了他的唇形,优美高贵,棱角分明,有着这么漂亮性感的嘴唇,想来他的容貌也不会太差。 “你今天的装束太奇怪了,江湖上对你可不是这么传说的。还有,你的凤凰面具不是只有心上人才能摘下吗?怎么,这么快就找到心上人了?”我忍不住推推他,这个家伙,竟然在我的床上假寐! 他拿着我的手在他的胸脯上摩挲,似乎存心要挑起我的生理反应,嘴角勾着典型的凤十三式邪气微笑,这幅场面真是暧昧而香艳刺激,可是他嘴里吐出的话简直能把圣人气死! “笨丫头,我若是总那么打扮,就是有十个凤十三也叫人暗算死了,还能在这里跟你卿卿我我?我只是骗骗那些没脑子的!难道你也被我骗到了?我是找到心上人了,所以我可以摘下面具了啊,我可没对你说谎!” 气得我狠狠地在他胸口掐了一把!他马上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揉着胸口,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这样的黑色凤十三是陌生的,陌生中又透出几分诡异,好像有什么地方错了—— 我在和他闹腾的同时冥思苦想,蓦然领悟,“你到我这里来只是顺路,你今天要去做坏事了是不是?”我的眼光转为深思,“你的蒙面恐怕也是临时起意吧?难道,澜城有认识你的人?或者,我认识你?!!!” 是了,他一定是临时起意来看我,却留恋难舍进而把我惊醒,在我惊醒的那一刻他迅速蒙上面巾,为的自然是不让我认出来,可是,我认得的人屈指可数…… 不会的,我在胡思乱想,明明是两个完全迥异的人,不可能—— 我的话丝毫没有引起他的惊慌,他依旧闭着眼睛,很舒服地躺在那,却脱口说出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打算就这样跟我聊到天亮,你也许没什么,不过我可不敢保证我忍得住,我不是圣人!” 我一怔,什么意思? 他的眼睛微微睁开,快速地在我身上转了一圈又闭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可是我却绝对忽视不了那里面熊熊燃烧的欲火和笑意! 身上微凉,我低头,终于明白! 可恶的秋灵,给我洗澡却不给我穿衣服,就算我说过喜欢穿得清凉点睡觉,可也不至于L睡吧! 可恶,我决定了,坚决不把她嫁出去! 今天的精神太疲累了,我起身的动作让薄被滑到了我的腰部,我竟然都没有察觉。 云绮罗的这具身体虽然才渡过十六年岁月,可是已经发育成熟,谈不上是什么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跟我前世的差不多),真那样也没办法扮成一个让人绝对不会怀疑的男人了!但一身冰肌雪肤泛着粉色珍珠般的光泽,滑腻的连我都爱不释手,一对不大的茹房浑圆精致,仿佛玉石雕塑的艺术品一般,也足够让其他看到的人销魂蚀骨了! 这就是凤十三闭上眼睛的原因吗?如果是,倒让我增了几分对他的敬重。 当然,我也不会忽视刚刚他在我睡梦中对我做的事!这次绝对不是我在做春梦,我敢肯定! 哼,便宜都让他占尽了! “你打算一直瞪着我不睡觉吗?还是,你在期待我和你做些什么?” 这话说的太露骨了,我脑中转念,悄然俯下身,贴上他的身子,“是啊,不得不承认你很厉害,我现在像被火烧一样难受,” 感觉到他的身子在我娇软的身子下绷直并快速起了生理反应,他的手牢牢地锁住我的腰,我更是吐气如兰地附在他耳边低声呢喃,“可是对象不对,我再怎么难受,也不能对不起我的心上人啊!” “你——”他猛然睁开眼,让我看到了眼中的强烈怒意! “你没有征得允许就偷袭,本来就是你不对,凭什么生我气?”我比他更生气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一片平静,这个人自制力好的可怕,我不禁暗暗佩服。 “你对欺骗有什么看法?”他突然问。 对他的转话题比呼吸还快我早就习惯了,可是我知道他的话向来就不是废话,那他问这话的意思? “你欺骗过我?”我犀利地问,“你到底是谁?我想来想去,总觉得我们的初遇并不是偶然!” 他将手轻轻移到我的背上,温柔地抚摸,眼中出现温柔得滴水的光辉,这种眼光,似乎不应该出现在邪魅的他身上。 “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今天我想搂着你睡,可以吗?”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一章  守护] 事实证明,我昨晚那么毫无警觉任人占尽便宜是有原因的。 我发烧了! 其实那天晚上就有些不对劲了,昏沉,脑筋转不动! 我一直忘了,云绮罗是个十六岁的千金小姐,即使没过过什么好日子,但也决不会吃到什么真正的苦。 可是来澜城后,事情太多,我拼命工作,以裴夜凰的标准来要求云绮罗,夜以继日的工作使得云绮罗娇气的身子承受不住了,如果不是我转世时也带来了属于自己的体力和精神,云绮罗恐怕早就垮了,更逞论能坚持到今天! 不知道凤十三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一直陷在昏昏沉沉中,这一发烧就是三天三夜的昏睡,差点把秋灵急坏了,目前为止只有秋灵云青云蓝知道我的身份,云青云蓝不在,秋灵生怕让碧城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坚决不让碧城照顾我,惹得碧城私下哭过好几回,毕竟从名义上说,她也算是我的侍妾啊(这是后来秋灵告诉我的)! 我昏睡的时候,仿佛有一个无比温柔的天使守候在我身边,轻柔地喂我喝药,帮我擦汗,在我耳边悄悄地呼唤,是谁,是谁这么耐心, 害我一度差点以为自己已经翘辫子上天堂了! 我仿佛看见了我的父母,我的弟弟,转眼间,他们的身影模糊了;云府的人在我眼前来来往往,好像很着急的样子;我似乎还看到了那个霸道的太子,眼光像杀人一样;接着清歌出现了,温柔的瞳眸饱含刻骨的柔情,凝望着我,仿佛在叫我快些起来;突然凤十三邪魅的笑脸蹦了出来,一下子和清歌合成了一个我完全陌生的人,冷冷地盯着我,我心头一阵恐慌—— 我用力睁开涩涩的眼睛,身边有人,我又闭上眼,嘿,干脆恶作剧一下吧,吓吓他(她)!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清歌!难道这些天一直守护在我身边的人是清歌? 他那天籁般清雅的声音已经黯淡失色,多了一丝让人心颤的沙哑。他的声音饱含痛楚,充满自责,是为我吗?我疑惑。 “如果不是我不小心,如果不是我粗心,你就不会生病了,对不起,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和你开玩笑了!” 奇怪,清歌跟我开过玩笑吗?他那样的人,说话永远那么和如清风,行事端雅有礼却又有无形的疏离,又怎么会别人开玩笑? 我的头脑还很重,还很迷糊,我用力摇摇,耳边马上传来清歌上扬欢快的声音,“你醒了?” 我睁开眼,印入眼帘的人却让我吓了一大跳! 天啊,我几乎以为是清歌生病了!那脸色苍白得吓人,清潭般的双眸此刻布满了血丝和焦虑,甚至光洁的下巴多了许多青色的胡渣,此时的清歌,哪里还有半分天上人间的脱俗仙气? 但看在我的眼中,我却分外感动,他因为有了世俗的情感,而开始像一个真正活在红尘中的人了,我觉得鼻子酸酸的,心头也酸酸的。 “清歌,你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我试图和他开玩笑放松气氛,因为他的脸色太紧张了,让我心中大大不忍。 他的眼中闪过泪光,浑身颤抖,看样子他是想控制他激动的情绪来着,可是没控制住,他一把抱住我,声音中已经有了几分哽咽,“为了你,让我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请你以后让我照顾你,守护你!” 我傻了,清歌,那么美好的清歌在对我说爱的承诺吗?我是不是烧糊涂了,开始出现幻觉? 可是即使是幻觉也是美好的啊!我好像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皮了,因为脸在我没有下达命令之前就荡漾起了花痴式的笑容! 我想举起手拍拍脸蛋,可是他握住我蠢蠢欲动的手,“不要折磨自己,我是清歌,我正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你面前,向你索讨爱情!”他的声音从未如此之柔,这么充满压抑的情感,我拖着一副病体,本来免疫力就已经溃不成军了,何况是他如此柔情的攻势? 在那一刻,我忘了我曾对自己的告诫,我忘了自己尚未成功的理想,忘了身份,忘了世间的一切…… 只有清歌能带给我这种纯粹的精神上的美妙感受,我早就隐隐知道了!也许凤十三能够让我意乱情迷,在欲望享受上得到最大的满足,可是我的理智和情感却总是倾向于严禁女色的清歌,也许就因为我是个太清楚自己要什么的女人,所以在爱情上也毫不含糊! 清歌啊,也许我开始不知道第一次见他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奇怪的反应,裴夜凰虽然拥有过很多情人,却也是最无情的女人,从来没有爱上任何人,她也不会知道爱上一个人会有什么症状。 如果不是和凤十三的两番来往总止步于对清歌的想念之情前,如果不是在澜城再遇清歌,激起了心头的狂波巨浪,我想,我不会蓦然回首,想到我对清歌的怦然心动就叫做一见钟情,我和清歌也会就此擦肩而过,缘分也就停驻在心跳的刹那! “可是我是病人,我怕这是自己的幻觉!”我可怜兮兮地道。从他专注的瞳眸中,我看到了一个正在向爱人撒娇的小女人! 这是我——不可一世的裴夜凰吗? 不,此时我宁可自己是娇柔年轻的云绮罗,只需要沉浸在爱人温柔的眼光中就已足够! “我也怕这是幻觉,即使我正这样紧紧地抱住你,我依然压制不了心中翻腾的恐慌,”清歌低语呢喃,声音无限脆弱,“我怕这只是一个梦,一个美好的梦。你是这么的独特,是上天最最钟爱的宝贝,他怜悯我一个人渡过了这么多年漫长的孤寂,于是把你赐给了我。可是我怕,怕他后悔,怕他会悄悄把你带走,怕在我梦醒的那一刻,永远的失去你!” 老天,这个温雅和煦的男人心头竟能爆发出如此充沛的激情,而这种爆发完全是为了我,我觉得用我的整个生命、我的前世今生也不能回报他的万一! 所以我只能给他最实际的承诺,“不,你不会失去我,谁也不能拆散我们,相信我!真的,不要难过,不要害怕,我们会携手并肩,你守护着我,我抚平你的伤痛,我们一起努力创造属于我们的天地!” 我真挚热烈的话语给了他莫大的安慰,我坚定的眼神将他沸腾杂乱的思绪冷却下来,我没有想到,我小小的一场高烧,竟让他如此激动失措,也许,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想,从今天开始,我们要重新认识了!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二章  再接再励] 从来不知道生活可以过得天天像浸在蜜里。 虽然在我的千叮咛万嘱咐下,清歌暂时没有将他和我的关系公开,但是他那眉眼间春色无边、春花灿烂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让他原本就绝色的脸庞又添了十分的惊艳魅力,而我也不能责怪他,因为我比他好不到哪里去,整天像个花痴般傻笑,直闹得秋灵以为我旧病复发,呼天抢地。 由于我这一病,凰爵其他趁势而上的计划也被耽搁下来,但是在我的坚持下,柳鸿飞只能抛开担心我的情绪去继续监盖医馆,程岩和程望父子则忙着清算这次琉璃宴的净利,以及雇用来的新伙计的工作岗位安排。 而我,由于所有人都大惊小怪不让我下床,于是就在秋灵饱含愧疚的伺候下(她认为是她没有给我穿上衣服睡觉造成的,结果这话让清歌听到了,我感觉他好像脸红了),以及清歌温柔体贴的照顾下舒舒服服地过着小日子。 这天中午,程岩和程望过来了,我软软的坐不起来,便歪在床上,请他们坐下,清歌则泰然坐在我的身边,我现在是男子身份,这样并不违背礼法,可是清歌是皇上最宠爱的三皇子,他坐在我身边就只能用屈尊降贵来形容了。 在这样一个高洁温和、闻名全天日却平易近人的皇子面前,没有人开始不紧张,而后人人却都轻松舒适如沐春风。 清歌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所有的人在见到他的刹那便喜欢上他,程岩父子也很快放松下来。 “少爷,这次琉璃宴,除去成本外,净利已经算出来了,总共二十八万七千三百两银子!”程望的眼中闪过兴奋,到底是孩子,作成这么大的生意难免会喜形于色。 “那是你们辛苦了,这珠宝行,还管得习惯吗?”我轻声笑道,不料引起了一阵咳嗽。 程岩和程望同时站起来,但清歌的速度更快,我根本没有看见他有什么动作,他已经坐在了我的身边,手中还拿着一杯水。 “你……”我有些震惊,我看错了吗?清歌会轻功?可是他明明是天日第一军师,相当于现代的那种参谋或政委的角色,虽从武,却是典型的文人啊! “以后告诉你!”他看出我的震惊,瞄了一眼程岩父子,低声在我耳边道。 我当然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些事的时候,点点头,我接过水喝了几口,缓和了咳嗽。 “我正在努力当中!”程望的声音非常恭敬。 “你年轻,从典礼的布置现场我就知道你心思缜密又胆大善于创新,所以我这家珠宝行交给你打理是非常合适的。”我轻声说出我的想法,适当的场合,称赞人是必要的。 “我不会辜负少爷的期望!”程望沉着地道。 “好,那么我就把接下来的任务交给你们父子了。”我伸手从枕头下抽出一叠纸,纸上是我设计的首饰款式及性质。 当程岩看到这些东西后,眼睛顿时睁得老大,“这、这是?” “这叫做白金,由金、银按照不同比例合成,呈现出比黄金更加典雅、比白银更加灿烂的高纯度银白色,具体合成的办法我也写在了纸上;另外我还设计了几款与时下款式不同的首饰,你就用这合成的白金去制作。这种制作方法以及这种混合金属在整个天日乃至全天下也是找不到的,所以,程望,你该知道怎么宣传吧?”我笑着交代完毕。 “少爷,我一定会办的比琉璃宴还要好!”程望拍胸脯接下了这艰巨的任务! “那是当然,我也将我的几点小意见写在了那些纸上,除了那几条外,其他都由你全权负责!”我狡黠地一笑,眼光瞟向清歌,清歌扬起了眉毛,眼中闪过询问。 我设计的图纸已经给他看过了,还得到了他为我层出不穷的奇想的惊讶赞叹,可是怎么布置宣传我却打死也不告诉他,所以他马上猜到肯定是与他有关并且是以比较难让人接受的形式出现。可是无论他使用柔情攻势还是“严刑*供”,我不吐口就是不吐口,开玩笑,一旦吐口了,还有什么搞头? 清歌的眼中充满了宠溺和无奈,我暗中吐吐舌头,要是他知道我打算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充当白金首饰的模特,即使再爱我他也会生气的吧?就算他不生气,可是也肯定僵硬紧绷,表现不出我要的那种流畅自然的贵族美了!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三章  真相] 程岩花了半个月时间试炼出了白金,虽然有些粗糙,但也足够让我欣喜若狂了!他果然是炼金术奇才,放在现代,年薪百万以上绝对不是问题,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他就是了! 第一对婚戒出炉了! 我喜滋滋地捧着它们,精致的戒身上是两颗被箭对穿而过的红宝石心,戒指内侧我让程岩刻上了“love”的字样,在现代来说算是普通到了极致,跟我父母手上的那对一摸一样,可是在目前这个古代,恐怕没人知道我这个杰作的意思吧!呵呵! 在这之前我只打算设计一些精美的手链之类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以新颖来吸引客人,毕竟我手头的这些金银成色不是最上等的,只有从款式上来取胜了。 可是,因为有了清歌的爱情,我想起了父母手上那一对一辈子都没有拿下来过的金戒指,即使后来出现了时髦而更加贵重的铂金,我父母的手上,唯一仅有的装饰依然是那对朴素的婚戒,所以,我想到了制作婚戒这一方案! 清歌如果收到了这礼物,会有什么心情呢?如果我在这时候提出要求,就算是有满肚子无奈也肯定会答应吧! 一路马车来到清歌住的别苑,这是我第一次到清歌住的地方来,门卫并不认识我,可是当我说了我的名字后,他竟然连通传都没有,就满脸堆笑地放行! 不会吧,清歌对我的亲昵表现连他都知道了吗?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全澜城的人都知道了? 进到内院,果然不愧是清歌住的地方,虽然不大,却清逸淡雅,庭中遍植松柏,郁郁葱葱,清凉无比,回廊两旁的花坛上白菊吐蕊,花姿正浓,一个小小的水池,池中残荷茕茕独立。 整个别苑里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影,听清歌说他不喜欢人多,可是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连一个仆人都没有,那这个别苑平时谁来打扫? 我依着清歌曾告诉我的路线寻找书房,这时候清歌应该在书房,这个满是梅树的干净小院,一定是清歌的寝处兼书房了! 我刚一进去,便听到了一个陌生的男声,正和清歌说着话。 “父亲的病情加重,希望你早些回去!”低沉的声音中有着不易觉察的伤痛。 “我常年奔波在外,父亲怕是早就淡忘了我,何况,我若回宫,你的母亲……”清歌的声音中竟多了一丝我从来没有听到过的冷酷,令我的心微微一颤。 “父亲一直觉得愧对于你,怎么可能把你忘了?我是奉太后密命召你回去的,其他人岂敢置椽?” “不要这样,雷渊,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的想法不可能实现,我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清歌的声音中竟然出现了不耐烦!那个对任何人都耐心有礼的清歌,此时让我觉得熟悉又陌生! “当你第一次对被关在黑屋里的我——伸出手微笑的时候,我就下定决心,终身守护体弱多病的你!你离开宫廷的十几年里,我取得了种种东西,荣誉,财富,兵权,可是我不是为我自己,我是为你去争取的,即使担上千载骂名我也不在乎,既然我不能时刻守候在你身边,我就要为你守护属于你的江山!” “雷渊,”清歌的声音沉了下来,一瞬间,威仪凛然,霸气尽显,“你应该清楚,九天比我更适合!而我要的,也绝对不是那个沉重累赘的位子!” “可是,你才是真正的太子啊!当年父亲要封你为太子,被皇后阻止,我躲在殿后听得一清二楚!”声音激动起来,更爆出一个惊人的秘密! “那是因为我的母亲了解我,了解她的两个儿子!”清歌的声音遽然感伤疲惫地降下来,更透出了浓浓的萧瑟之情,“不要勉强自己,雷渊,我也了解你,你不必为我牺牲,因为我根本不能回报你!” “我知道,你还是在怪我母亲,是她的出现害得皇后郁郁而终……”那激动的声音也感伤而低沉下来。 “不会的,如果我的心头还装载着这些丑陋的情感,我又怎么能活到今天?你应该最了解我的身体!” “可是你却动心了!听说你和九天同时看上了那个云府的八千金!”低沉的声音中含着明显的嘲弄。 “不要用这种口气说她,我真的会生气!”清歌的声音蓦然冻结,含着不容错认的冰冷怒气! “可是,你根本不能爱人!你的心脏会承受不住,你怎么能冒着生命危险去爱一个庶出的下贱女子?” 房中突然传来巴掌的声音,可是我已经听不到了!我的头脑被那句晴天霹雳的话给打懵了! 这么说,清歌真的有病,不是像他说的,为了躲避立妃这种尴尬事,而和太医串通起来蒙骗了天下人的内幕? 我眼前顿时金星乱冒,心头窜起一阵阵撕绞,痛入骨髓! 自从清歌跟我表白以来,一直以来,我都时刻处在担心之中,清歌闻名天下的严禁女色的病是我心头的利刺!我虽然聪明,虽然怀疑过这是不是清歌对外放的烟幕弹,但只要我这么一想,我就会在心底唾弃自己,我这种想法是自私的,不能因为我想和清歌在一起,就故意当他没有这个病;可是,我又打心底盼望,这真的是清歌的烟幕弹。 然后,清歌真的告诉我,这是他*着太医为他做假,只为了逃避皇室人员每到适婚年龄就举行的必然的政治联姻,那时候,我的心空盛开了满天灿烂的烟花! 我看着手中已经被我攥热的婚戒,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突然觉得它们亮得太刺眼了! 书房门遽然打开,盛怒中的清歌大步跨了出来,高颀的身形沉稳而霸气,衣抉在身后飘荡开来,像一只白色的巨大凤蝶!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清歌吗?那个翩翩绝世佳公子般温文尔雅的清歌? 我下意识地把婚戒藏在身后,我不想连累他! 我们就这么对望着,我不知道他从我的眼中能看出什么,但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震惊、忧伤、不敢置信,甚至——一闪而逝的绝望! 终于,他的眼神回归平静,如同我刚见到他的那时,清澈如世上最干净的清潭! “你来了,”他的怒气早已不见,他对我的笑依然世上最美最温柔的笑。 他身后出来一个男人,跟他差不多大、容貌有五分相似的男人,右颊上有一个通红的巴掌印,可男人似乎并不在乎,只是满脸悲伤与怒气,瞪着我。 于是我明白了,他早就做过了选择,他在他的生命和我之间,早就作出了选择! 我扑过去,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泪水潺潺流淌。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书房里,是平静下来的三个人,清歌? 正文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于是我明白了,他早就做过了选择,他在他的生命和我之间,早就作出了选择! 我扑过去,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泪水潺潺流淌。 一切尽在不言中。 书房里,是平静下来的三个人,清歌,我,还有四皇子凤雷渊。 我仔细地打量着凤雷渊,他也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地看着我。 如果没有亲耳所闻,亲眼所见,我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个男人跟刚刚说话的那个人联系到一起。 他很瘦,容貌可以说是慈眉善目,与凤九天和清歌兄弟相比稍逊了一筹,但他的目光中有一种坚定人心的力量,不像凤九天的穿透人心,也不像清歌的安定人心。 这样的形象,与传说中民望极高的四皇子是符合的,但却绝对与刚才那个激动的人搭不上关系。 我一直沉默打量,他们一直沉默等待我开口。 “据我所知,清歌是太子党的人,四皇子则是第二位呼声极高的继位者人选,我希望是我听错了。”我淡淡开口。 “你没有听错,世人看事通常只看表面,其实四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而我,却愿意为九天倾尽全力,很矛盾吧!”清歌淡如青烟地道,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不知道矛不矛盾,我只知道,清歌,如果你想要什么,我就去为你拿来,不择手段;如果你不想要什么,我也会帮你拿走,不择手段!”我转头看向清歌,我要让他明白,我的决心有多坚定,就像当初我为夜爵排除一切障碍时那样!不,比那时还要坚定! 清歌叹息似的看着我,轻轻把我搂进怀里,“谢谢你!但是,我什么都不想要,我只要你快乐,这就够了!” “你不能!”凤雷渊跳了起来。 “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告诉你一些事吧,也趁机告诉绮罗,免得她担心。”清歌顿了一下,看着他,平静的眼光却有摄人心魄的威力,凤雷渊在这种连我也不敢直视的目光下慢慢坐了下来。 “我之所以身体不好,其中一个原因固然因为我是个难产儿,但还有个原因则是,我被人下毒了!你应该猜得到,是谁对我下毒,又是为什么下毒! 所以,父亲和母后匆匆要求身为武林至尊的外公带我出宫,因为我中的毒几乎可以说是无药可医的,外公费了多少心血,才找到了一条解毒的办法,但治疗延续的时间很长,当我再次回来参加母亲葬礼时,正好赶上身上剧毒最后的清除日子,也是最残酷的最后…… 你看到我当时陷入颠狂衰弱的样子,以为我旧病复发,慌忙找来了太医,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否则,如果让宫中人知道我已经完全好了,那我得防着多少背后的暗箭啊!现在已经不是当年,我瞒过了所有人,今天如果不是绮罗在这里,我怕她担心,那我说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真相!” 凤雷渊沉沉地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脸更黑了,狠狠瞪了我一眼,不过有清歌在,我一点也不怕他。 “可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我忧心忡忡地道,如果这番话只是为了宽慰我心呢?显然,凤雷渊也是这么想的。 清歌静静地看着我,“你要记住,我——永远也不会骗你!” “可是善意的谎言——”我挣扎,不想轻易陷进他编织的柔情罗网中。 “没有什么善意的谎言!你可知道,为了你,我挣扎了多少个夜晚!如果我真是病体缠身,严禁女色,我怎么会追求你?我怎么会自私自利只为了一己片刻的愉快而毁掉你的一生?而且,如果我追求你,就等于向全天下宣布,我凤清歌是个正常人,你知道那样做意味着什么吗?”他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怔怔地看着他,是啊,我怎么想不到呢?爱情蒙蔽了我的智慧,清歌怎么会在明知有病的前提下追求我呢?一旦追求,天下人从此都知道他是个正常人,也就意味着,当年那个害他的人也知道了! “那你不是危险了?”我焦急起来。 “放心,我这么多年大江南北地跑,也不是白跑的。我会慢慢把我的一切说给你听,只要你的心脏能够承受得住!”清歌忽然一笑。 这一笑,与平时大不一样,仿佛充满了深意,仿佛像孩子似的顽皮,仿佛——有些邪气? “这么说,天下人都被你骗了,包括我,包括九天?”凤雷渊沉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不,可能只有天下人和你吧,我觉得九天似乎有所觉察,所以他才会派给我那些高难度的任务而不怕我摔了磕了什么的。”清歌揉着下巴,笑看着他七窍生烟的弟弟! “你、你、你——太过分了!”慈眉善目的老好人终于变身成了猛虎,一身火气腾腾! “绮罗,你若再不信,我就证明一下,”清歌拉着我的手轻松避开了猛虎的扑击。 “怎么证明?”我很好奇。 “就这样!”话音未落,清歌突然翻身,闪电般接住凤雷渊气急而打算揪住他衣领的手,干净利落。 “你还会武功?”凤雷渊大吼! 这时候,我真的是万分同情凤雷渊,怎么会摊上这样的哥哥! 只是眨眼功夫,我还没看出名堂,凤雷渊已经被清歌乖乖拎到椅子上安放完毕! 啧,真后悔,如果带上柳鸿飞或者云青,说不定就能看出清歌的师承了! “为了不让我的情绪波动影响毒性发作,外公不仅一再告诫我不可像别人那样放纵自己的喜怒哀乐,还将我与人群杜绝开来,渐渐地,我开始忘了怎样敞开自己的心扉!” 难怪清歌的眼中总是有着说不尽的孤寂,如果换成我,不疯了才怪! “那么,你确定她是你想要的?”凤雷渊问清歌,眼睛却瞟向我。 “是的!” “你选择的,不管什么我都会接受,”凤雷渊看样子已经彻底平静下来,然而,他执着的眼神却丝毫没有退缩,“同时,我也会帮你拿到那些本该就属于你的!” 不容我们打断,他又开口说了一件让我们担忧万分的事。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希望你听了不要震惊,我动身来澜城的那一天,太子九天也秘密南下了!”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四章  阴谋] 凤雷渊与清歌的关系本来就是一个惊天的秘密,但还不及他带来的消息让人震惊! 太子秘密南下的消息让我再一次看到清歌不同的面貌,他沉着脸送走雷渊,然后领着我去了别苑后院。 那里有一间小屋子,里面养着我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东西——一百只猫头鹰! “信鸽太抢眼了,我向来都用灰不溜秋、不引人注意的猫头鹰代替,你说我是不是很聪明?”清歌笑看着我。 我几乎用一种看陌生人的心态看着他,今天的清歌,带给我几乎不能承受的陌生感!这还是我爱的那个人吗?婚戒已经被我藏在了怀里,因为我不确定能不能在这个时候给他。 “这么多猫头鹰,意味着你一定有一个庞大的情报网吧?”我镇定地问。 “这别苑算是澜城的总部,在澜城其它七处分部,还有四百多只,另外在外地的各个总部分部,加起来共有一万五千六百七十只!”他并不隐瞒,连最精细的数据都告诉了我。 同时我也感受到了清歌不同一般的地方,谁会将多少只猫头鹰记得这么清楚?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能毫不含糊,那在其他大事上又会有怎么的深思熟虑? “你——为什么要建成这么庞大的情报网?”其实我最想问的不是这个,但是我怕他误会,所以生生改口。 “你其实是想问,我这个可怕的情报组织,是为谁而建的吧?”他一语道破我的心思,我脸上微红,但还是坚定地点点头,我心中无鬼,又何必心虚? “放心,我虽然不是为太子而建立,但却最终把它用在了太子的霸业上,就算是殊途同归吧!”清歌渭然一声。 “我只是担心如果让太子知道,会不会怪罪你,”我真切地说出原本不打算说的心里话,我不忍心看到清歌的那种表情,仿佛要揉碎我的心了,“以太子的精明,会不会有很多事他已经知道,包括你和雷渊的关系?那么,你的处境会不会很危险?” “有很多事,即使亲如兄弟,也是不能问的,所以,我不知道太子知不知道。”清歌敛下眉,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头一阵抽痛,寂寞,如影随形地跟着清歌,可是这个依旧寂寞的清歌,却让我觉得陌生。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会伤心的,”清歌伤感地看着我,眼中有浓浓的恐慌,“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自愿的,可是却必须要一直做下去!你会一直陪着我的,对不对?” 他没有再看我,仿佛怕我回答出让他不能接受的答案,当然也可能是借此掩饰他眸中的那抹水光,“九天南下!”他对着这群猫头鹰说道,“去吧!” 他打开了后窗,于是一百只猫头鹰井然有序地自动排好队,抖擞着翅膀,顺着他一个个快速而复杂的手势,向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绮罗,恐怕我会有很多天不能陪你了,太子南下而我没有接到任何通知,我必须要找到他!” “我知道你的责任,你去忙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我柔声道,不管我心中有多少疑虑,可是在这个关键危险的时刻,我绝对不能透露出来半点,一旦扰乱清歌的心神,后果我不敢想。 他怔怔地回头看我,俯过身子,在我额头轻轻落下一吻,轻得仿佛一瓣沾露的花瓣! 回到凰爵内堂,还有更惊人的消息在等着我! 那个二掌柜,原本我并未把他放在心上,可是云青却带来了让我吃惊的消息—— 他首先和云蓝一起去了二掌柜的家乡,顺路去找大掌柜,结果发现谢家竟然成了当地一富,大掌柜关门不见他和云蓝,他顺藤摸瓜,最后竟然摸到了澜城知府谢长金的身上! 哼,不会是用我的钱买官的吧?敢情号称廉洁的大掌柜也搀合其中!我就说嘛,一个二掌柜能在大掌柜和众伙计眼皮低下搬走几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我正在捋着思绪,秋灵进来了,很惊讶的样子,手中拿着一封信,“少爷,给你的。” 我?难道是清歌给我的?不可能,否则秋灵也不会惊讶了! “谁送来的?”我接过信,很普通的信封,看不出什么名堂,只是那名字却遒劲非凡,一看就知出自名家手笔,但这不是引起我吃惊的原因,而是那名字竟然是“绮罗”二字! “是一个穿得很破旧的小乞丐,我一手没抓住,让他溜了。”秋灵道。 这么说这个人对澜城很熟悉了? 知道我是绮罗并且在澜城的除了清歌还有谁?我慌忙拆开信,看到信的内容,我吓了一大跳——“我现在见你,来得及吧?酉时一刻,城南山崖旁见面!” 没有署名,没有称谓,可是我当然知道是谁! 要命啊,清歌正不辞劳苦地到处找他,忙得都没时间和我亲热了,他大爷竟然优哉优哉地在澜城晃,也不想想现在是什么时候,单是想到外表祥和而内里激进的雷渊就在澜城我就不寒而栗! 好吧,既然你是清歌一心要辅佐的,当然也就是我要保护的! 但是我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那信里的意思好像他已经知道了澜城发生的种种,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他不相信清歌,所以在澜城安排了自己人?甚至这个人曾经亲眼目睹过清歌对我的亲昵? 不管怎么样,我必须要找到他,免得清歌担心;而且我和他也有约定,他这一毁,我岂不是要一切从头开始? 该死,这个人霸道又任性,不能好好地待在他的宫中吗?外面有那么多人帮他不就行了? 我总觉得我似乎忽略了什么,从而产生了十分不好的预感,可是现在却一点头绪都没有,想想,毕竟人生没有永远的成功,我咬咬牙,也许这次我要栽了,就先做好最坏的准备吧! 我转念一想,立刻让云蓝去找清歌,柳鸿飞守好凰爵,而我带上云青,云青在这近两个月的奔波中消瘦了许多,本来该让他休息的,可是没办法,眼前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他了,只能让他跟去,看着他听到我让他陪伴而感到有些高兴的样子,我心里不免十分愧疚。 为了防止意外,柳鸿飞在傍晚时就去将那山崖上下的环境摸透了,三面环林,虽然易于埋伏,但也易于隐藏,一面面向山崖,山崖高不见底,一般人是不可能埋伏在那里的。 我回头觉得这个环境不妥,可是这边的人手不多,我固然知道清歌能调来衙门的人,但我不想这样明目张胆,说不定会害了他的性命! 罢了,既然他也不是笨人,敢约在那里,想必也做好了完全措施了吧? 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是做了一些小小的防范,才带着云青去赴约。 黑夜的天空异常晴朗,呈现一种深沉神秘的暗蓝色,月色晦暗不明,周围树影憧憧,云青一脸戒备地守护在我身边。 “几个月不见,你倒越发好看了,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低沉的赞叹声中夹杂着一丝理会不透的情绪,从我身后传来,一串沉稳的脚步声走近,我镇定地转过身。 一双鹰目傲然梭视着我的面庞,霸气不减,极品帅哥俊美威严的脸赫然出现在我的视野中——果然是太子九天! 我长出了一口气。 “小民参见阁下。”大家都在外奔波,我不可能直呼他的身份,只能含糊带过,见他的样子似乎还不错,这样我就放心了! 云青是见过太子的,见他在此出现,眼底闪过惊讶! “怎么知道是我?”他懒洋洋地靠近我,伸手捉起我的一缕发丝,放在鼻下轻嗅,我虽然微微皱起了眉头,却顾不得此时自己的情绪。 “云青,你走远点巡视一下,一定要小心!”我急忙支开已经面色不愉的云青,他手中的剑已经半出鞘了。 云青看了他一眼,眼中充满不以为然,利落地将剑送进鞘,骄傲地转身离开。 “你到哪里都有护花使者啊!”他看也不看云青,懒洋洋的眼神依旧锁牢了我,令我想起前世我最爱的电视节目动物世界里那些窥伺猎物的豹的眼神。 我下意识地退开一步,顺势把我的头发从他的手中抽出,惹得他怒目而视! “你是在拒绝我吗?”他的声音强硬而霸道,更透出未来君主不容人拒绝的威信! “不敢,”我轻笑,成功地浇息他的怒气。 “那么,跟我回去,你离开的这几个月,我……”他顿住了。 他不是清歌,要清歌对我说出心里话不难,因为清歌不在乎自己,却把我看作唯一的宝贝;而他是那么骄傲自尊的人,也许尊严比他的性命还要重要,他是永远也不会说出真正的心底话的。 “恕我斗胆询问,您来澜城是为了什么?”我尽量彬彬有礼,维持着一定的距离和礼节,因为这么近的距离,让我看到了他眼底压抑的情感和沉痛,这不是我想要的。 “不要这么对我这么生疏客气,我允许你在我面前维持平等关系,”他低吼,“我为了什么?为了你!” 我连退三大步,不是被他吓坏了,而是他有些发狂的语气令我担心他会出其不意地抱我,还是小心为妙。 “您真是爱说笑。”我根本没注意他说什么,一心只想着用什么手段把他骗回去,在这种非常时刻,只要把他安全地交到清歌手上,我也就放心了。 “在你的眼里,我看不到丝毫我的影子?那里只有他!”他的声音中多了一丝苍凉,“明明同时遇见你,为什么却让他虏获了你的心?就因为他不顾父皇的反对追随你来到了澜城而我没有吗?” “什么?”我终于回过神,惊讶地问他,什么追随我来到澜城? 他看着我吃惊的样子,苦涩地笑了,“他没有告诉你?你离开京师的两天后父皇要册封他为睿王,这件事父皇年初就和他商量过,而他也答应了,可是封王大典必须要斋戒一个月之后才能举行,他为了能在你身边保护你,竟然不顾一切地向父皇辞去睿王封号,然后半刻不停赶向澜城。他没有告诉你这些吗?” 我傻傻地摇头,他微微一笑,更加涩然,“也对,这就是他的风格,他为大家做了很多事,却从来不开口,只待在一边风淡云清仿佛事不关己,我还从来没看见过他对什么事这么执着过。” 我心中百感交集,此刻只想飞奔到清歌的身边,好好的安慰他,怜惜他。 九天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因为他猛然拉住我的胳膊,“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要去找他吗?你就这么不屑于和我在一起?” 我正想说几句安慰他的话,突然听到云青的断喝,“少爷小心!” 同时,我的眼角也瞄到九天身后激S而来一根寒光*人的利箭,目标正是九天的心脏! 可是九天因为处在激动之中竟然丝毫不理会那只要人命的利箭! 那一刻,我觉得呼吸都要停止了,我猛然推开九天,自己却来不及躲避! “扑——”一声深深的强努入R的声音! 我只觉得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袭来,身子随着尚未消去的箭势,不由自主地往前滑,直飞向崖下! 九天反应极快地要拉住我,可是箭势太猛,一眨眼功夫我就被拖到崖边,九天还要不顾一切地冲过来就我! “不——”云青闪电般扑过来,伸手拉住了我的衣袖! 不,这时候不要管我!我用尽全力拍开云青的手,借他之力伸脚挡住九天,同时由于用力过猛,我更加速往崖下坠落! 但我管不了这些了,我嘶声怒喝对云青下达最后的命令,“拉住太子!保护太子!!” 正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个银白身影,伸手抓住了我宽大的衣袖! 众人连我都嘘了一口气,但一口还没有呼出,“兹拉——”一声,我的衣袖禁不住沉重的坠力,和我衣服说了声再见,我感到身子猛然下坠,不禁绝望地闭上了眼。 “啊——”云青一声惊呼,我睁开了眼睛,就见那银衣身影毫不犹豫地纵身随我跳下悬崖,云青正全力执行我的命令,抓住几乎发狂的太子,根本分不出手再去抓住来人! 我震惊地看着纵身为我跳崖的银衣人;看着他拼命努力伸手抓我,要在那屏息的功夫拉近我们的距离;看着那副即使在夜里也闪耀光芒的凤凰面具,和面具后温柔熟悉的黑眸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五章  崖底] 恍恍惚惚中,仿佛有什么停在了我的脑海中,怎么也不肯走…… 一片烟雾迷茫,不知道这里是哪里,我怔怔地原地转着圈儿,怎么,怎么那么像—— “冥月——”我大声喊起来。 一瞬间,一个古装美人飘到了我的面前,依旧是那么妩媚风情,依旧是那种单纯眼神,正笑吟吟地看着我,仿佛我从来不曾离开她。 可是此刻我哪有心思去欣赏美人? “你辛辛苦苦让我穿越,就是为了让我再死一次?”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你可以不死啊!”冥月柔声说,“并不是非要帮九天挡箭不可,你又为什么要那么做呢?” “废话,他一看就知道是一代大帝式的人物,就这么死了不可惜啊?何况他死了,清歌就会自责一辈子,甚至很可能会被推上他不喜欢的皇位,我当然要救他!”我皱眉,“怎么?我破坏了生死簿的记载?” “可以这么说,”冥月神秘一笑,“但是从你穿越开始,很多人的命运都因你而改变了,太子、清歌,甚至还有很多你已经遇上和即将遇上的人!” “那他们以前是什么命运?”我一时好奇。 “不要再问了,耽误了你回去的时间,会害死多少人啊!”冥月飘在我身后推推我,“你这一去,还有更多的磨难在等着你,但你放心,这边有我,我不会让你就这么轻易死去。” 我疑惑地抓住她的手,“我发现我的穿越有很多疑点,上次来不及问,这次你得给我交代清楚。” “好啊,”冥月眨眨美目,她答应得这么爽快让我顿时心生警惕,而她下面的话果然让人想吐血,“但是如果你觉得他的命还能撑到我们解释完毕,我当然愿意原原本本地解释给你听。” “你——”的确,我狠狠瞪她一眼,“那还不送我回去?” “你回去后不要太着急,你们都是吉人天相,会有贵人保佑!”冥月的声音突然放软,我回过头,从她的眼中看到一抹担忧。 “到底——” “去吧!” 我猛然醒过来! 雨丝密织,正从天空垂挂下来。整个天地阴沉沉灰蒙蒙,我几乎睁不开眼睛,胸口的箭还没有拔去,伤口正火辣辣地抽痛着,每抽痛一次就仿佛要将我全身的力气化尽,要将我的灵魂抽去一缕;我头上身上已经湿透,满脸不知是雨还是痛出的汗水! 我们落在了一条深深的溪流中,已经被溪水荡到了岸边,溪流两边是矮矮的小树,密密叠叠,在这个季节依然碧绿如松,南方的气候跟北方毕竟不一样。 慢慢挪动身子,我想爬起来去找他,这时腰中的力道拽住了我——我身边有一个人,正紧紧地抱着我! 我看着他,他的胸口有一大片血红,已经被水浸得氲染开来,他双手牢牢地锁住我,仿佛怕一松手我就会离他而去。 他身下的水被血染的微红,不知是我的血还是他的血;他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已经散开,飘摇在水中,仿佛是一蓬诡异的水藻,衬着那雪银灿烂的凤凰面具,格外耀眼! 我颤抖着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反复了几次,终于,我颤抖的手贴上了他的面庞。 轻轻一揭! 如此简单,如此方便,哪有他说的那么难?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那俊雅好看的脸平静如昔,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楚,清潭般美丽的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清纯得像蝴蝶的触须,脆弱又柔韧。 “你没事吧!”优美的唇边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没,没事。”我摇着头,哽咽地回答他。 他明显地舒了一口气,露出放心的、温柔的笑容。 “我扶你起来。”我将手绕到他腋下,要将他扶起来。 “别,别动,让我调息一下,我可能,可能五脏移位了!”他的声音缓慢而低沉,似乎和平时无异,可是我知道,他是怕我担心,所以才凝聚着全身的力气,装出平静的样子。 “我该做什么?”我强忍悲痛,相比起他,我的伤势根本不算什么,我不能乱,我要让他安心,即使我什么都不能做,但我本身的平静,对他也是个莫大的安慰。 “你也不要乱动,不要拔箭,你的伤势很重,我马上就调息好了,等我起来,就给你疗伤。”他轻声道。 “好,我会听你的,你不要担心。”我轻轻地道, 他依然闭着眼睛,却向我温柔地笑了笑。 “谢天谢地,在这样的情况下让你知道了真相,你应该不会太生我的气吧?”我和清歌相互扶持着,两个血人艰难地行走在雨中,他还有心情和我开开玩笑。 我从来不知道清歌会开玩笑,可是凤十三会! 现在,之前好多的疑窦都一一解开了,为什么我对凤十三总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为什么清歌说跟我开玩笑,为什么凤十三会恰到好处地出现,为什么清歌能有那么大的情报网等等…… 还有,我发现了一个秘密:清歌总是用一种平淡清和的声音叙述着每一件事,可是谁也没有听出他真正的意思——有时是讽刺,有时是玩笑,有时是幽默…… 可是他还是一本正经,没有人发现异样,连我也被蒙在鼓里。 我面对清歌,总是不免想起凤十三对我做过的那些事以及我对他的反应;还有我对凤十三说的那些关于清歌的话,想到这些我就忍不住想瞪清歌。 可是他却用无辜的口气告诉我,他和我只见过一次面,总不能那时便告诉我他是谁吧,而且以他的身份也不能轻易在江湖中暴露,至于以后我们的数次见面,他即使想说也无法开口了! 我并不是一个会撒泼的女人,不用他说,我也想透了他隐瞒我的原因,毕竟,他当凤十三在先,而我们认识在后啊!当然就更没法怪罪他了! 可是,心中难免还是非常不爽,看着满身是伤的清歌,这口气我就先吞了,等你伤好了,嘿嘿! 现在关键是找到出路,清歌的脸色越来越白,我的心也越来越慌,这个狭长的山谷中,什么都没有,清歌没法撑多久的,而我,我已经觉得心跳开始加快,腿开始麻木了,我也不知道我会撑多久! “呕——”清歌蓦然吐出一大口血。 “清歌,撑住!”我有些绝望地抱住他虚软下滑的身躯,可是力气殆尽的我已经扶不住他了,软软地和他一起滑到在地。 “绮罗,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你那么坚强,一定要撑到九天派人来救你的时候!”清歌低低地道,柔柔地搂着我,我仰头望着他,他的面庞依然那样圣洁高贵,再重的伤势也不能摧毁他坚强高贵的品性! 满面水痕,不知是泪,是雨? “不会的,冥月说我们吉人天相,我们都会没事的。”我的声音渐渐低微,我觉得生命正从我的身体里缓缓流逝,如同涓涓细流,我止不住,我想最后看一眼清歌—— 可是,我从清歌的眼中看到了异常的平静,静的—— “不,你不能和我一起死,”我虚弱地阻止,他眼中那抹熟悉的平静,就像我前世的母亲面对已经生还无望的父亲那时候的眼神,而我的母亲,在父亲去世的第二天就自尽了! “嘘,不要说话!我会一直陪着你!”清歌静静地搂着我,微笑得那么甜蜜而感伤,同时我蓦然感到,他那只搂着我的右手,正在望我的身体里输着真气! 不,不能!这保护最后一点元气的真气一旦输给了我,清歌必死无疑啊! 清歌的脸色已经如同金纸般惨淡,生命烛火正飘摇着最后一点弱光,可是他的温柔的笑却不曾稍失温暖,“即使我没有能力救活你,我也希望在黄泉路上,你能暖暖和和地走下去,听说黄泉路上很冷,你这一身湿,岂不是更冷?” “我——”我一急,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悠悠睁眼,我以为我又回到了冥月这儿,可是,这里,好像是一栋房子?冥月这儿有房子,我怎么没见过?还是这次我走的比较深,终于见到了真正的冥间? 可是,清歌呢?如果我死了,清歌又怎么活得下去?可是为什么我见不到清歌? “清歌——”我喊出来,却发觉嗓子像要冒烟一样,声音低微得不可思议。 “你醒了?”苍老而中气十足的声音,不是清歌,可是这声音很耳熟,是谁? 我艰难地偏偏头,发现床边木凳上坐着一名鹤发童颜的老道士。 “你是——无尘道长?”我脱口而出,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小姐好记性!”无尘道长微笑地看着我。 “是您救了我们?”我觉得他突然出现绝对不是偶然,我想起了冥月对我说的话。 “当然,老道已经在崖底恭候三天了!”无尘道长的笑容多了一丝神秘。 我眯眯眼,“您不会刚好会算个命什么的,或者您和冥月很熟?” 我绝对没有看错,无尘道长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我仔细观察他,一个惊人的发现让我顿时瞠大了眼睛,“你——和冥月有点像!” 无尘道长顿时跳了起来,我知道我踩到他的尾巴了,“你是谁?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你果然是他们的女儿,太聪明了,”他叹息一声,微笑,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们?”我脑中闪过疑惑,可是现在有更要紧的事! “清歌呢?”我相信,既然我没有死,清歌也一定没有问题,是的,绝对没有问题。 “那个娃儿,真是个痴情种子!”无尘道长叹息了一声。 “告诉我!”我沉声,臭老道,我要听重点! 可能是我的脸色实在怕人,无尘道长也不卖关子了,“他五脏六腑全部受伤移位,肋骨断了六根,那样重的伤,一般人恐怕连片刻也撑不住,可是他不但没有流露丝毫痛苦,还能走那么远的路,如果不是有什么巨大的精神力量在支撑着他,他恐怕已经……” “那他到底怎么样了?”我急问,就想爬起来去找他,可是四肢却不听我的话,丝毫没有动弹的迹象。 “你不用着急,我点了你的X,就是怕你乱动打散了药性。你放心,我如果救不活他,还有谁能救活他?最多明天,我保证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情人。” “最好是这样,”我阴郁地道,“否则,就算你是冥间的人,我也会追到冥间剥你的皮!” “不要放狠话嘛,真是的,人的性格怎么能变得这么多?”无尘道长喃喃自语。 “你在说什么?”他认识以前的我吗? “没什么。” 骗小孩啊!“我现在不想跟你计较,带我去见清歌。” “恐怕不行,你现在不适宜移动,而且他也未醒,你去了也是白搭。我为你们好不容易求了两颗还魂丹,你这一动,药性散了,你这命也就白救了!你父母为你的复活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你不会就这么糟蹋了吧?” 一席话,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你说什么?” “冥月说你一点都不了解情况,那我就趁你恢复的这段时间,好好说给你听。” 我一直知道我穿越来这里,背后有着一个大秘密,难道这跟我早逝的父母有关?今天我能知晓前因后果吗? “说出来你不要惊吓,毕竟现在的你经过了穿越,大概什么事情都能接受了吧! 你前世的父母都是天上的星宿,聪明非凡,才华出众,原本很得玉帝和王母的宠爱,但是由于两人都是金童玉女般的人才,天天相见难免日久生情,他们的相恋触犯了天条,所以被贬到凡间。可是玉帝和王母又很同情他们,偷偷安排他们在凡间做夫妻,其中有些手续要经过冥间,他们在冥间逗留时就和冥间的人相识相交,冥王很欣赏他们的才华,打算留他们在冥间做宰相,结果被他们拒绝了。 后来,你父亲罚期将满,可是你们姐弟还未成人,玉帝特准你母亲逗留到你十八岁成人为止,但你父母伉俪情深,你母亲当时自杀,其实阳寿未尽,你父亲于是陪着你母亲在冥间逗留四年,却累了你一个小小孩子受尽千般苦难。 所以,当你父母透过巡阳镜看到你姐弟的辛苦挣扎后后悔不迭,深深自责,他们每天在巡阳镜前看着你姐弟二人如何一步步艰难地撑起家业,常常看得泪流满面,连冥王也被惊动了,冥王看了你的表现后相当佩服。后来他们更看到你阳寿短浅,于是他们互相谈定了一个条件。” 听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大概,“就是以他们永远留在冥间作为代价,来换我重活一次?!” “是啊,”无成道长感伤地道,“你知道那对于仙人意味着什么吗?放弃成仙的资格,比放弃生命还要可贵啊!” 一切我都明白了,我毫不怀疑我的父母会这么做,因为在生前他们就巴不得把最好的给我们姐弟,可是,为什么连死后也要为子女做这么大的牺牲呢? 爸妈,你们让女儿怎么回报你们啊? “你活得好,就是对你父母最大的回报!”无尘道长静静地道。 “那么夜爵呢?”我没有流泪,这么大的恩情,几滴泪水根本无法表达我沉重的内心,无尘说的对,我活得好,就是对我爸妈最好的报答,也许,他们现在正在看着我呢! “失去你对他打击太大,在他心里,你不仅是姐姐,也是母亲,也是唯一的精神支柱!”无尘小心翼翼地道。 “那,他会幸福吗?”我可怜的弟弟,一个人生活在那个充满贪婪与仇恨的地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支撑着整个庞大而沉重的凰爵,我简直不敢想象他会怎样地难受! “放心吧,你的父母也换了他的幸福,他会在二十八岁那年结婚,然后会在结婚后和妻子产生感情,他会一辈子幸福的!” “真的吗?”如果真是那样,我就放心了,即使相隔了遥远的时空,其实我们正同步活着,我知道他过得好,这,已经足够! “不敢骗你!”无尘回答得有些奇怪,但当时的我并没有多想。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六章  变天] 第二天,我和清歌在一处枯黄厚实的草地上醒来,无尘道长连同那所房子像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令我想起了西游记中唐僧师徒经历过的那场著名的考验。 我有些怅然若失,天空已经碧蓝,太阳正好。 我无法向清歌解释他那一身连我都一度以为他会活不下去的重伤怎么会消失无踪,仿佛他从来没有受伤过,甚至他觉得比受伤前更加内力充沛。 想想,我和清歌刚刚将心紧紧贴在一起,我的经历是那么不可思议,惊世骇俗,即使他能接受,但我依然害怕会在我们中间留下难解的疙瘩,所以,我决定隐瞒清歌。 也许我们遇到神仙了,也许我们只是做了一场梦,清歌如是说,幽深的瞳眸涨满甜蜜地看着我,我甜甜地笑了。 沿着无尘道长给我的路线图走上去,不到半日,便进了澜城。 我们蓦然发现这里离凰爵很近,可是空气中却充满了不安的因子,才下午光景,家家户就都关门闭户,连商铺也打了烊,街上再不复我刚进澜城时的繁华热闹,只有三两个衣着低调朴素的老幼之人,尚且行色匆匆。 我疑惑地看着清歌,我想他也和我一样迷惑吧! 不料清歌轻叹一声,“九天动手了!” “什么?”这跟九天有关系吗? “我想九天已经抓到了那天行刺的人,恐怕也杀了不少人,目前大概正在澜城大肆搜捕相关之人!”清歌沉静地道,好看的眉已经锁成了“川”字形。 “不会吧,这前后才三天光景啊!”我不大能相信,九天有这么恐怖吗?不过转而一想,上帝创世不是只用了七天吗?那么九天这样也不足为奇了。 “绮罗,我们快去凰爵,也许还能稍稍阻止九天继续下去!”清歌拉着我的手,沿着大街狂奔起来。 我和清歌的出现几乎引起了一场混乱! 秋灵大哭着扑到我的身上,一声情不自禁的“小姐——”! 于是我看到面色同样凝重沮丧的柳鸿飞等人瞠大了目,从焦急悲愤转向了惊讶疑惑! 云青脸色惨白如死,什么话都没说,当我进屋的那一刻起,我只看到他眼中迸出的喜悦火花一闪而逝,接着他便安安静静地走到没人注意的角落跪了下来! 云蓝轻轻托住秋灵,不让她再拼命抱住我,“小姐肯定很累了,让小姐休息一下吧!” 还有其他人,我意想不到的,梦池来了,连梦川也来了。梦池面色苍白,梦川这死小子,一等秋灵放开了手,就换他上前一把搂紧我,差点让我喘不过气去! 九天也在,从我和清歌一起进门后,他就一直沉沉地看着我们,不开口,也没有其他表情。 凤雷渊也来了,在看到清歌时,眸光一闪,不着痕迹地扫视了清歌一遍,才慢慢吐出一口气,眨眼换上了一副皮笑R不笑的表情,“大哥,既然他们平安回来了,我就算洗脱嫌疑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正文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可以走了吗?” 九天瞟了他一眼,“四弟有急事那便先请吧,愚兄若有事,自然还会去找四弟!” 凤雷渊脸色一阴,哼了一声,带着一大群随从,拂袖而去! 还有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衣人,黑肤冷脸,和云青有得一拼,一看到清歌,急忙迎了上去。 一屋子人闹哄哄的,直到傍晚掌灯时分才安静下来。我和清歌终于有机会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九天低哼一声,“我只花了一天功夫就查出刺客的身份,他们是澜城知府谢长金派来的,恐怕不止为了刺杀我,还包括你在内!” 他的手直指向我,其实从他说出谢长金的名字时,我就觉得事情不对了。 联系前后,谢长金的官是从谁的手上买的?他现在听命于谁呢?他知不知道他要刺杀的是太子?还是他打着一箭双雕的主意?有人指使吗? “可能,谢长金是受人指使刺杀太子,但他并不知道太子的真实身份,指使他的人之前没有告诉他,”我慢慢低把我的猜想说出来。 “而谢长金和我却有私仇,他发现了我与太子有关系,于是私下自作主张,暗中行动,打算把我我太子一并除去。” “你推测的丝毫不错,那么你能猜出那背后指使的人是谁吗?”太子噙着一抹阴沉的笑。 我无语,我不敢深想下去,难道一触即发的皇位之争就要在这种情况下拉开序幕了吗? “谢长金已经被我下在了死牢里,他的亲戚朋友也都在牢里,他犯的是刺杀当朝太子的罪,是谋反大罪!我还没有审问,你们要和我去看看吗?”所有的人对我和清歌的归来都激动万分,所以他们忽视了两个问题—— 首先,我明明是和凤十三一起落下悬崖,为什么现在却是清歌和我俩人一身是血地出现在大家面前?别人不说,起码云青和九天是亲眼目睹的。云青不问,是维护我这个主子,那么九天的沉默又是为了什么呢? 其次,当日落下悬崖前我已经身受重伤,而落下后的伤势更是人人都不敢想的,即使有清歌护着我,可是,我们俩人一身的血不可能造假,碧城几乎吓晕了过去,云青脸上的自责之情几乎无法掩饰,秋灵一叠声地惊叫,程望已经跑出去找大夫了,可是九天却一脸高深莫测地看着我们满身的血,以及平静如常的神色,此时此刻,连我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我暗暗和清歌交换了一个眼色,从他的眼中我看到他也正针对这异常的情况深思着,他微微递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不用急躁,他会处理。 正好,和自己的好运对抗不是我的作风,反正他们不问,眼前我也落得省下口水,目前最关键的还是如何审问谢长金。 九天带头,领着清歌、我、云青、柳鸿飞,还有昨天看到的黑衣人,走进知府衙门的地牢,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混合着血腥和臭气,令人十分难受。毕竟我的身子还是娇养大的,而且虽然伤好了,总觉得还是伤了些元气,一时间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 清歌赶上一步,伸手将我搂进怀中,右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拇指大小的绿瓶子,放在我鼻子下面让我嗅了嗅。 咦,薄荷?嗅了一口,我顿时觉得闷塞的胸口通畅了许多,我从他的手中抢过小瓶子,嗅个不停,他依然搂着我,没有拿回去,只是宠溺地望着我微笑,“不要嗅太多,你的身子暂时还不能承受太多的刺激!” “知道了!”我嘟哝,边嗅边把头靠在他温暖的胸口。 这时,我感到前面S来了一道灼人的目光,我抬头,目光已经消失,九天依然背对着我们,在一步步往下走。 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是清歌搂在我腰间的手忽然紧了紧! “我们就在这里看他们审问吧!”走进一间密室,九天淡淡地道,率先坐了下来,立即闭上眼睛。 我紧紧地挨着清歌坐了下来,云青和柳鸿飞固执地站在我身后,坚决不肯落座,柳鸿飞到现在还不能接受我女人的身份,总是不自觉地偷偷看着我,目光中充满疑惑和惊讶。我现在也没时间去理会他们的情绪,就随他们去吧,能自己想通最好! 黑衣人则站在了清歌的身后,我感到了他看我的灼灼目光,哼,大概是看我配不配的上他的主子吧!奇怪,我认识清歌好久了,到现在才看到他身边使唤的人,这个人,应该是比较重要的吧? 隔壁,就是审问谢长金的刑室,几个九天的人正在审问他们,我侧耳听了听,不仅皱起了眉头。 要命,这种审问法怎么能审倒谢长金?他既然敢贪污几十万两银子买官,可见也就是个亡命之徒,光施刑毒打能解决什么问题? 那些人一个劲地问是谁主使他的,他知不知道刺杀的是什么人等等等等愚蠢的问题!哇靠,还没从敌人那里得到有用的情报,倒把自己的事情抖搂个干净! 九天的浓眉已经拧得不能再拧,他现在心情本就不好,这几个人再这样审下去,肯定得先谢长金一步壮烈成仁! 我叹了一口气坐直了身子,“敢问殿下,这谢长金还有些什么家人在你手上?” 九天睁开了眼,“怎么?你要自告奋勇去充当审讯官?”语气依然充满了九天式的冷潮。 “有何不可呢?再这样审下去,这几个人非死不可!”我直言不讳,清歌蓦地攥住了我的手。 九天深深的眸子锁住我,“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殿下,您和清歌都不宜露面审问谢长金。而且不说别的,在这个谢长金身上我损失颇多,我也想收回成本,同时更帮助殿下理清乱麻,维护殿下的尊严,我出面,一举数得,请殿下恩准!” 九天的眸中蓦然S出一股怒火,瞬间即逝,快得我以为看错了,可是他已经阴沉下去的面容,让我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哪一句,当然是直接唤清歌名字却叫他殿下了! “既然这样,我准许你去审问,我倒想看看,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姐,用什么办法审问出一个老J巨猾的狐狸的口供!”我坐在主审桌后,静静地打量这谢长金。 他中等个子,两撇小胡子,满头满脸的鲜血,衣裳破烂碎裂,可是他却倔强地闭着眼,我又从那份倔强中看出了十分的狡诈。 牢房里静的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那几个人屏息站在一侧,良久良久,我还是不开口,我倒要看看,你谢长金是不是真的铜衫铁罩! 我还是悠闲地转着手中的小瓶子,目不转睛地搜寻谢长金脸色哪怕极细微的表情变化。慢慢地,谢长金的额上冒出了密密的汗珠,汗珠渐渐变大,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落下来。他闭着的眼睛也无法安生了,眼皮下的眼珠不停地转动,眉毛渐渐地笼了起来。 终于,谢长金耐不住了,他猛然睁开眼,粗身粗气地道,“你想干什么?告诉你,本官什么都不会说的!” 我微微笑了,在这场沉默的心理战争中,我已经赢了,而他,将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我说要问你什么了吗?你这么急着表明立场,小心惹祸上身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笑,轻声问。 “本官管你是谁!本官什么罪都没有,你们凭什么把我抓起来,随便刑讯朝廷命官,你们知道犯的是死罪吗?”他犹自硬着脖子耍官威! 我呵呵笑了,“你都搬出刑讯了,我再不刑讯你一下,岂不白担了这么大的罪名?” 我吩咐那几个人,“你们去搬些青砖进来,再捎带一碗盐水!” 他们不明白我的意思,但仍旧听我的吩咐搬来了我要的东西!开玩笑,论起行刑来,我这个现代人会输给你们这群古人吗?我今天就让你们开开眼界! “把他扶到长凳上坐下固定住,我审犯人,向来是不喜欢见血的,”我冷冷地道,“现在,望他的小腿下垫青砖,一块块地往上垫!” 这可是小日本当年对付我们中国人最常用的老虎凳,连钢铁般的汉子都受不住,何况你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小老头! 加到第三块时,他的脸色变白了,但还能逞强;加到第五块时,他紧紧地咬住了牙齿,咬破了嘴唇,血顺着他的嘴角淌了下来;加到第七块时,他蓦然惨呼一声,昏了过去! 我面色丝毫不动,作为一个商人,早就熟识了商场上杀人不见血的行当;而常遭绑架的我,手中死过多少绑匪我也记不清了,这样的场面,其实不能激起我心底的半点涟漪。 那一声惨呼太过凄厉,连那几个九天的下属都机灵灵地打了个冷战,可是我要上的刑法可不止这些! “你们平时怎么对付昏死的人?”我托着下巴,慵懒地问。 “都、都、都用水泼!”其中一个战战兢兢地道。 “那好,”我举起手中的盐水,笑得温和,“用这个泼吧!” 可想而知,盐水泼到满身伤口的谢长金身上会制造什么惊人的效果,他发出比刚才更加凄厉的叫声,被迫清醒了过来! “你,你这个恶毒的——”他喘着气,骂不成声! 我的脸隐藏在阴影里,别人看不见我的表情,但我却能清清楚楚地抓住别人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比如现在,我已经在谢长金的脸上捕捉到了隐藏很深的恐惧,我这几块砖一碗盐水,彻底打碎了他心底筑起的防备长堤! 是的,我这闻所未闻的刑罚,让他老实了不少,可是,我还得给他下一记重药,否则,他未必肯吐口。 “你的上头人,是不是许了你高官厚禄?”我漫不经心地道,他的脸上闪过嘲弄,他在想原来这个主审官也不怎么样嘛,我透过他那双狡诈的小眼睛把他的心思看得清清楚楚! “要不,就是以你的家人做威胁?如果你不听他们的,就诛杀你的家人?或者会说什么‘你一个人顶罪死了,至少保你全家不被株连’,是吗?”我好笑地问他。 他身子一震,好,这把我猜对了,那么接下来就更好办了! 我拍拍手,云青从牢房外拎进来一个瘦小的华服男孩,谢长金一看见这个男孩,情绪陡然降至冰点,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听说这孩子是个私生子,”我轻轻地抚摸着孩子的头。 孩子正在害怕地颤抖着,像一只受惊的小白兔,我的心底升起了怜悯,我对成人可以冷酷,可是对这些还没有染上任何罪恶的孩子,我不管怎么想要口供,也不可能下手! 可是,不下手是一回事,吓吓他老子就没什么了! “你,你想干什么?”谢长金的声音在颤抖,身子在颤抖,这效果我很满意。 “既然是没有父亲的孩子,我想怎么对他就怎么对他了,你说是不是啊!”我轻轻微笑。 长长的沉默过后,谢长金崩溃地狂吼,“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放了他!” “据我所知,你谢家兄弟二人,各有几房妻妾,却没有一个儿子,好不容易在外面生了一个,可要好好珍惜才是!” “你,你,你杀了我们吧,我若说了,他同样活不成!”谢长金绝望地看着我道。 我诧异地睁大眼,“谁说我要杀他了?我还有很多刑具没有上,不过是想拿他作几个小小的实验罢了,暂时死不了人,不过到了最后我就不敢保证了,毕竟这孩子细皮嫩R,好像经不起刚刚我给你的那两下啊!” 说着,我狠狠地在孩子腰间掐了一把,孩子原本就处在惊慌害怕中,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爹,救救我,救救我,我不要死,不要死!” 哇,效果比我要的还好,这孩子还能边哭边说,了不起,平常的小孩经历这种场面早就吓晕了! “孩子啊,孩子啊——”谢长金嚎叫一声,终于按捺不住,大哭起来。 我趁机给他一点甜头,“你身为澜城知府,相信早就将我的底细摸清了,我想保你儿子平安虽然有些困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何况,倘若是另一个人保你儿子一命,你认为比你的顶头上司份量如何?” 谢长金微微顿了顿,我放开手中的孩子,那孩子马上扑到他爹身上,谢长金一把抱住,有些迷惑地盯着我。 我施施然站起来,“你贪污的那几十万两银子,对于我不过九牛一毛,可是一旦报官,却足够判你个家眷充官,男丁流放之罪,你还是好好想想吧!” 说完我向门口走去,谢长金正在紧张地挣扎着,我就不信你能逃脱我如来佛的手掌心! 我的手刚摸上牢房的门把,身后谢长金暗哑的声音苦涩地响起,“您真能保这孩儿一命?” 我打从心底笑开了,成功!事实证明,凤雷渊这次的确没有参与,我想这应该是九天和清歌关注的重点吧! 谢长金的官是从吏部尚书魏文甫手中买的,而魏文甫是当朝宰相魏文风的亲堂兄弟,也就是当今淑妃娘娘的堂叔父。 谢长金是接到有魏府记号的密函才着手刺杀的,他并不知道刺杀的是谁,可巧他监视我已经有一段时间,发现他要刺杀的人和我竟有些关系,所以顺便安排下一箭双雕的计谋要将我们一举消灭! 可叹他以为官场如商场那么简单,份量不够却去做超重的事,低估了我是小事,更不该低估了太子,偏又贪心狠辣,落得这样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为了他的鼠目短视与贪婪狠毒,我和清歌几乎命丧山崖底!若只有我一人受伤,或许我懒得报复,也就随他去了,可是他万不该让清歌差点搭进了宝贵的性命,这是我绝对不能容忍的! 前世我为了夜爵曾做过商场上的女修罗,短短两个月毁了三家跨国企业,断送千万员工的生计,我从不曾后悔。任何人心底都有一个自己最想保护的人,任何人也都有自己最自私的一面,我亲手给他尝过的刑罚,比起我前世的手段来,不过小巫见大巫罢了! 我不知道在密室里看我审讯的人们有什么感想,也许对我的观感有所改变吧,毕竟,我这刑罚一出连我都觉得相当毒辣(不毒辣我还不用呢),可是当我看到清歌一如既往的宠溺微笑和清澈眼神时,我心里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要清歌心里没有意见,别人对我的观感好或者不好,又关我P事? 可叹等我们拿到那封密函时,那上面的字已经无影无踪,分明是用特殊药水写上去的。 那谢长金自以为聪明,偷偷地留下了这封本该毁掉的密函,以为身后铺路,却不料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人家比他更老谋深算,更谨慎精明万倍! 此时还有什么能证明他的清白?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信守我的承诺,保住他儿子一命罢了,至于他和他的家人,有当事人九天在此,我保持沉默。 “我已经查过了,澜城太守玉英与此事无关,他上任不久,只顾着了解民情,官场上的情况倒不大留意。”清歌静静地道。 今天,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所有人都聚在了清歌的别苑,商量着善后问题。 九天带着我们去审问谢长金的时候,梦池奉命和梦川一起去调查太守玉英的动向。 我记得这个玉英,琉璃宴上他曾来过,只买下一串极小的蓝色琉璃手链,但当我拿出钱宣布建造医馆时,他却拿出了五百两银子,请柳鸿飞悄悄并在五万两里。 他有一双正直的好眼,对于澜城百姓来说,是相当幸运的。 “清歌,你认为这次事件该怎么处置?”从来没见询问过谁意见的九天,破天荒地问起清歌。 清歌依旧一身柔和的白衣,一身飘逸的气质,他淡然微笑,修长的手指轻敲着茶杯的边缘,“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你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 “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应该问问绮罗的意见,毕竟,这次是她为我挡了这一箭,否则我就没命了!”九天似笑非笑地道。 清歌闻言沉静依旧,淡淡微笑,“王兄考虑得比清歌周到!” “绮罗你说呢?或者,我还应该问问那个舍命为你跳下悬崖的银衣男子?”九天偏头转向了我。 我忍住揉头的冲动,每次跟九天说话,都不知道要死多少脑细胞,他永远像带着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安逸,和难以抗拒的霸气,*得你不能不陪着他转圈。 都好几天前的事了,到现在才开始清算。 “谢殿下关心,只是我那朋友武功还可以,从崖上摔下只受了些小伤,绮罗全亏他照应,不然就算箭伤死不了人,流那么多血也足够让我见阎王(实际上也算是见过了)!那天清歌找到了我,他便放心回去养伤了,下次有机会,绮罗一定让他来拜见殿下。” 我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吧,反正我曾经的确让云蓝去找过清歌,无论从哪方面看我这谎言都算是真话了,即使有怀疑,可是没有证据也是白搭。 “你的口才本宫经过这几次三番的领教,早就心中有数了,用不着再在我面前卖弄,”九天短短一嘲,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摆明了不相信嘛! “既然这样,我就说话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今后谁也不要提!”九天突然肃穆起表情。 此话一出,连我都吃了一惊,这不是九天的作风啊! 九天锐利的眼神穿透了我的心思,“这次让你受伤,他们是真正惹火了我!我绝对不会就这么忍气吞声地让你平白受委屈!从现在开始,等着吧,让他们见识见识我凤九天的手段!”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七章  碧城] 他们都走了。 九天说,他们不是想让他死吗?这次,他就回京城,待在他们眼皮底下,跟他们好好玩个够。 九天一直想开口和我说些什么,他深沉锐利的眼光有着让人难以看清的沉淀,也许,那就是他的心吧,但那不是我应该看懂的,我有清歌就够了! 他终于什么也没说就翻身上马,跨马扬鞭而去,不曾回头。我不知不觉悄悄松了口气。 我和他,都太强势,放在一起,只能让对方遍体鳞伤,除非有一方服软相让,而这是我和他都做不到的,我们都同样的自私。所以我的情感和理智在我还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清歌。 清歌也不能再留下了,从政治上考虑,接受皇上给他的睿王封号,对太子的继承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至少,在排除了自己继承大统的同时,也拥有了足够的政治资本为太子护航。皇上已经派了三批快马催他回去,甚至派来了大员接收他手中筹措冬衣的任务,看得出,皇上的确是很疼这个“体弱多病”的儿子。 那晚,已经很冷了,他一身黑衣,从我的窗口悄然潜进,紧搂着我,只为了告诉我一句话——他欣赏我的一切,愿与我一同翱翔,终身只爱我一个。 我笑了,原来我信口说的话他记得这么清楚。我告诉他我只是为了堵他和九天才这么说的,实际上我根本没有想过未来还会有伴侣。 他却告诉我,他认真了,所以,他才决定以凤十三的身份来到我的身边,因为我会比他还清楚,只有凤十三这样自由的灵魂和身份,才能真正彻底对我说得那几条实现承诺。 我知道,他在变相地解释他曾经的做法,我懂他的用心,因此我感动。 清歌告诉我,当我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彻底震撼了他的内心和灵魂,因为,这也是他从心底渴望找到的那一个人,感谢上天,我像是一个奇迹般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感觉到,如果不能爱上并拥有这个奇迹,他将错过一生,抱憾终生! 当他离开的时候,他给我留下了一块雪白的玉石凤凰令,凤凰栩栩如生,直欲脱玉翱翔。它作为凤十三的信物,作用是——当我有事时可以召集凤十三所有的部下帮忙。 但我的私心里,却把它当作了一件定情信物,想想,还有什么比它更合适? 他们走了以后,我把精力完全投入到了生意里。所有在澜城的生意都已经走入正规轨,而获得的利润也足够我另辟战场了。 冬天已经在望,南方的冬天,清寒料峭,远不像北方的恶寒刺骨,所以很少有人使用煤、木炭等取暖,而且因为南方进的煤很少,价格相对昂贵,即使用,也是大户人家才用得起。 如何打开这一市场,让煤炭就像空调一样,在南方的大地上普及,是我目前除了京师形势外,最关心的问题。 从书房出来,已经很晚了。而晚睡,无论在前世今生,都是我的习惯。 别人穿越过来是琴棋书画样样皆通,但我前世的所有学习内容中却从来不包括毛笔字,我可以欣赏书法,但我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自己去写。后来,初到这个没有电脑没有硬笔的世界,所有的账目都需要我自己一笔一笔用毛笔写在纸上,手拿毛笔的我刚开始是欲哭无泪,一天能写上两页就很不得了了。 为了往后的数十年账目,我不得不绞尽脑汁,做了几只简易中性笔,有点像欧洲中世纪的鹅毛笔,但终归比毛笔好用了一些。 再往后,我恐怕就得物色优秀的帐房先生了。 在心里长吁短叹了半天,我穿过回廊,要命,好像听到柳鸿飞和碧城那小两口的声音,不会吧,这两人甜甜蜜蜜也该找对地方啊,怎么跑到我的地盘上胡来? 我可不是有意偷听你们说话! 我慢慢坐在回廊阴影里的阶上,白色的廊柱正好做了我一身白衣的最佳庇护物。 “碧城,今天怎么了?”是柳鸿飞这小子的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一听韩大小姐这声音就知道有什么了。 即使在漆黑如墨的夜里,我的目光也还是能看清三丈以外的东西。透过细微的光芒,我看见柳鸿飞斜靠着假山,似乎面带困惑,在思考着什么问题。 韩碧城站在他一尺以外,到底是大家千金,知书达理,即使在这样幽闭的环境中也能坚守礼仪,令我不得不佩服,我和清歌在一起的时候,向来都喜欢赖在他身上,看来,韩碧城比我这个相府千金更有名门出身的架势。 终于还是碧城忍不住了,“鸿飞,你,你这些天很忙吗?” “什么?”柳家老兄好像才进入状况,一头雾水地反问,显然没有听见碧城的话。 我暗暗叹息,如果我的男人忽视我至此,我早就一脚把他踢到南天门给七仙女做女婿去了! “你已经很久没、没和我见面了。”韩家小妹鼓足勇气,羞答答地道。 “你多心了,这段时间太忙了,少爷——不,是小姐,交代了很多厂矿那边的事情,那边一直是我负责的,我也应该把它做好,如果做的不如程望这边的生意,岂不是辜负了小姐的栽培?” 这番话倒在理,的确,这段时间我已经接了十来万两银子的订货单,我希望能尽快出一批上等的大理石,身为那边厂矿的负责人,柳鸿飞自然累了些,连清歌走他都没有时间送送。 “可是,你,你是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后才开始变的!”碧城突然痛苦地低语一句。 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毕竟她的声音很小,可是,她是……那个意思吗? 柳鸿飞惊讶的声音响起,“碧城,你在说什么?”柳鸿飞的神情和声音都严肃起来,“碧城,有些话,不但不能说,连想都不应该想,知道吗?” 韩碧城低下了头,片刻,低道,“我不知道,在我得知救下我韩家,并对外声明我是他侍妾的人竟然是一名比我小几岁的女子时,我,我其实也很惊讶!” 柳鸿飞恳切地道,“碧城,以当时的情况,小姐宣布你是她的侍妾其实是在保护你。否则,即使韩家的事情解决了,难保怀恨在心的魏家人不拿你开刀,如果你留在韩家,他们就会再找借口陷害韩家韩家将再无出头之日;如果你留在我身边,留在一个平民百姓的我身边,那就更危险了。小姐只有将你留在云府,那些虎视眈眈的魏家人才会有所顾忌。你一向明理,这些事我一说,想必你也会懂!” “一向骄傲不肯向任何人低头的你,现在叫小姐却叫得那么顺口,你,你是真正承认她是你的主人了?”韩碧城怔怔地问。 柳鸿飞沉默了半晌,才开口,“以前的事就不要说了,你不要忘了,我们曾经心甘情愿地和小姐签了终身卖身契。” “那我去求她放了我们,她心肠好,一定会答应我们。”韩碧城脱口道。 隐在石柱后的我不禁无声叹息,好了,“她、她”的,连“小姐”都不愿意叫了,是觉得屈辱了自己的身份吗?大概也是因为想要求我,所以才说我心肠好吧?如果不求我,那会说我是什么人呢,骗子吗? 柳鸿飞惊讶地看着碧城,“你今天是怎么了?很奇怪!” “我,我,我……”一连三个“我”字,就是说不出下面的话,古代的小姐果然麻烦,我都能代她说了——“现在没有安全感!你好像变心了!” “到底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我去告诉小姐,给你请个大夫看看!”柳鸿飞迟迟等不到韩碧城下面的话,有些紧张起来。 “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变了,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韩碧城难堪地道。 的确,对于她这样从小受着礼法熏陶的闺阁小姐,今天能说出这番话来,也算是打破封建礼教了,可她还是说了下去,这份勇气在这个时代又有几人拥有?我以前对她是忽略了。 柳鸿飞到底不是庸人,结合韩碧城前后的话细细咀嚼,他不由得呆住了,“碧城,你在说什么?” 终于再次鼓起勇气,韩碧城语速很快,似乎生怕自己的勇气突然中断一般,“她很美,很有才华,就像是一颗光华灿烂的夜明珠,不像太阳那么耀眼得刺目,但即使是和太阳站在一起,也没有人能忽视她的光芒。她拥有收放自如的光芒和气质,自由、自信、自得,天生高贵、冷淡、天姿高婉、明秀绝伦。她是一颗如夜明珠般世所罕见的稀世珍宝,不是我们凡人所能企及的!” “碧城——” “不要打断我。其实,当他是男子时,我也不能不被他的光芒所吸引——就像是飞蛾遇见了火光,冻僵的人遇上了温暖的泉水,枯萎的鲜花感受到甘露的气息!那段时间,我想你也有所觉察,你很沉默,即使她送我去见你,你也不和我说话。我告诉自己,我产生那种迷恋是可怕的,我在往一条淑女不应该走的路上走,我在毁掉自己的清白和未来。 那天,我得知她的身份后,说不清心中的感觉是喜是悲,我恍恍惚惚了很长时间,想到了你,可是,这时候,我才发现,你看她的眼光似乎和往常不一样了。” “碧城——”柳鸿飞断喝,脸色变了。 “当她是女子时,连最善于嫉妒的女人也不能嫉妒她,仿佛嫉妒她完全是自己的罪恶一般,”碧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不见周遭的一切,“她只重视秋灵,虽然将我收在身边,却从来不信任我。可笑的是,这个事实竟然让我难过了很长时间,即使我知道了她是个女人,可是对于她拒绝我的伺候,我依然会暗暗神伤。你说,她是不是拥有一种凡人看不见的魔力? 所以,你心底如果有什么变化,我不会怪你,我只想提醒你,她是天上的仙子,你我这样的凡人能有仰望的资格便应该心满意足了,你若陷得深,最后伤心的是你自己。” “我不懂你的话,”柳鸿飞终于漠着脸开口道。 “我只知道,从我离开师父的那天起,我便一直在寻找自己的方向,可是,就算是怀才不遇吧,也许,老天是故意让我在红尘中打滚,好等待小姐的出现! 如果不是小姐,我依然在漂,在茫然。我当小姐有知遇之恩,而且,我知道,跟在小姐身边,我一定能见识到更广阔的天空和更自由的生活境界!所以,我会永远忠于她,希望你也一样,其他的,我无话可说。” “希望你说到做到!”斜刺里,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我大感兴趣,原来除了我之外,还有人在做这种违背孔圣人“非礼勿听”古训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他是先我而来还是后我而来,有没有看到我,毕竟我一直没有听到任何细微的风吹草动,如果让人知道我躲在这里偷听,不是有损我的面子吗?何况他们的话题尴尬,我露脸了大家更尴尬! “谁?”柳鸿飞低喝! “是我!”低沉的声音依旧,随着声音响起,花阴里转出一个人,竟然是云青,我呼出一口气,从那个角度出来,不管比我先来后到,都不可能能察觉到我!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八章  云青] 陪了我大半年,我却从来不知道他也这么好看,黑肤俊脸的他高直劲健,五官立体却内敛,好看而不张扬,深黑的眸瞅着小两口,淡如水,冷如冰。 也许是他浑身的气质总是被敛进深深的心底,刻意让自己成为一抹无人注意的影子,所以大部分人都不会朝他多看一眼,可是只要这一眼看下去,就能发现他的不凡,深深被他吸引,一如现在的我。 可是此刻的他并不内敛,那一身不容错认的强硬气势十分*人,一字一字更是如冰如箭,让我颇为怀念当时在京师我们初相处时的光景。 “我无意中路过,”他坦荡言道,令我不由得躲在石柱后小小地惭愧了一下。 “云兄——”柳鸿飞踟蹰道,想必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吧,这个精明干练的年轻人,竟然也有语塞的时候,如果今晚有月亮,也许我还能看到他千年难逢的脸红场景吧! “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见了,”云青冷冷地道,眸光瞥向韩碧城,那韩家小姐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了虾米,隔老远我都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的热气,我怀疑她大概已经快被羞愧烧成熟虾了吧!可是此刻却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云兄的意思——”柳鸿飞利落地问,到底是我手下的第一猛将,情绪镇定的很快,我都要暗暗佩服了。 “不该听的,我过耳就忘,该听的,我也只字不漏。”这话说的,啧,真叫一个好啊! 我真想为他拍掌喝彩,就在这时,我觉得他的眸光似乎往这边迅捷地一扫,随即转了过去,啥?被发现了?会不会是我的错觉,因为他还是那副老样子啊! “我要说的是,不管小姐是什么样的人,我都不能允许你们再背后评判她的种种!”云青的声音已经冷如北风般刺骨,不会吧,冬天打算就这样提前来了吗? “云兄可能误会了——”柳鸿飞恳切地道,我终于听出一些端倪,云青这家伙和柳鸿飞似乎不太对盘,他们的称呼间充满了陌生之感。也难怪,我又能指望云青这个冷面家伙对于人际交往热衷多少呢? “不管我误会了什么,柳兄夫妻二人在背后说小姐是不争的事实。”云青一针见血地指出,说出的话却让我差点笑出来。 这云青,是打算先给他们冠上名分好让他们心有顾忌吗?他是不是多虑了,柳鸿飞怎么会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 谁料出声反对的竟然是碧城,“云公子出身名门,可也不能信口说话,我与柳公子相守以礼,并不是你说的,说的——说的那种关系!” 云青淡淡地,我似乎听到了他心中不屑的一哼,“韩小姐说的是,云青口误!” 绝倒!我无声地捧腹大笑,瘫倒在冰凉的青石上。 口误?亏他想的出来! “鸿飞失态了,以后一定会注意!”柳鸿飞到底是柳鸿飞,坦荡磊落,不负我当日拉拢的厚望! 云青微微点头,既然警告过了,他相信以柳鸿飞的为人是能说到做到的,所以他转身欲走。 韩碧城叫住了他,“公子难道也对她,对她——” 云青蓦地转身,眼中闪耀的怒火表明韩碧城真正激怒了他,不止激怒了他,连我也觉得有些不快了! 这个碧城,可能是为了避嫌,我一向与她接触得较少,她的身上既有优点,也有缺点,但我从来不知道她还有这样令人不快的一面,是她本来就有,还是现在才开始出现? “韩小姐管得真宽,不要忘了,即使你真是小姐身边的人,也没有资格过问太多!” 这话对于韩碧城这样的人而言说的有些重,她眼眶一红,低下了头,柳鸿飞张了张口,没有发出声音,云青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韩碧城。 “为什么别人都能得到小姐的信任,而你们却没有?不要光会责怪别人,最好看看你们的忠心在哪里!即使柳兄移情别恋,我也毫不意外,看看你现在在做什么,就凭这样的你,怎么及得上小姐的万一?” 哇,我的嘴张得足够塞鹅蛋了! 这云青,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韩碧城哭着跑了,柳鸿飞犹豫了一下,云青淡淡一句话让他面如死灰,“柳兄真打算做那负心薄幸之人吗?” 柳鸿飞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你——” “不管怎么说,小姐信任你,希望你也对得起小姐的信任!” 柳鸿飞也追着韩碧城而去,院子里,云青站在当处,我看不清他的脸,他的表情,我蹲坐在青石上,不知道要不要起来。我虽然功夫不弱,但毕竟不同于这些古人学过内功,听觉异于常人,只怕我一动,他便能察觉。 只是我没有料到,他早就察觉了。 “小姐,青石上太凉,不宜久坐!”不知不觉,云青来到了我的面前,一如以往地恭敬淡漠。 我讪讪地站起身,不料因为蹲坐的时间太长,腿已经麻木。我一个趔趄,眼看就要摔成四脚趴趴的窘状! 一双温暖有力的手臂将我拦腰扶住,我一头撞进云青的怀里,霎时感到他的胸膛剧烈地震动了一下。 “腿麻了吗?”他的声音压抑得厉害。 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没有马上放开我,而是就这样停顿了半晌。 我没有动,静静地伏在他的怀里,等待腿上的麻痛过去。他的心跳很快,很重,震得我的耳膜隐隐作响。然后,他突然将我扶住自己转了一圈,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背在背上。 “我可以的——”我呐呐地道,从来想不到,云青竟有这么……的一面。 想起他追随我的最初,他主动要求来到我身边,他细心地给我准备干粮,他在我落崖时出现的沉痛而绝望大的眼神,他沉默地独自跪在角落惩罚自己,任我和清歌磨破嘴皮也不肯起来…… “让云青背着小姐吧,”他打断我的话,一步一步缓慢而踏实地走着送我回房。 我看着他坚实宽阔的后背,心中暖暖酸酸的,我已经不能给他任何他想要的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平凡的夜晚,让他背着我,慢慢地走过这一刻钟的路。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三十九章  配婚] “小姐,为什么突然要做女装打扮?”秋灵紧张地问我,一边帮我穿衣一边埋怨我,“在清歌殿下走后打扮,小姐真的太古怪了!” 我哈哈大笑顺势把她搂进怀里,“天下就只有你这个小红娘敢对我喋喋不休,你口中完美如天人般的清歌殿下也不敢呢!” 她一脸红云地从我怀里挣扎出来,我自誉虽然不是男人,但力气可不小,竟让这丫头挣了出来,看来她可是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她气呼呼地鼓着腮,腮上艳红如桃花,分外美丽动人,显然是用力过猛的后遗症,“小姐,我在跟你说真的,你不要玩了!” 我微笑着仔细打量这个从我穿越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丫头,? 正文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气呼呼地鼓着腮,腮上艳红如桃花,分外美丽动人,显然是用力过猛的后遗症,“小姐,我在跟你说真的,你不要玩了!” 我微笑着仔细打量这个从我穿越后就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丫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褪去了昔日的青涩,展现了如花少女的娇艳,如果在现代,以她的美貌和慧质兰心,参加个选美什么的也是第一第二的主啊! 她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气呼呼地转了身,捻起梳妆台上乏善可陈的胭脂。 “既然打扮就打扮到底吧!” 说实话,那么点东西,在现代那种包装出来的美女看来,怎么够用?但对于从来不曾化过妆的我而言,也不算少了。 为了搭配我一身水蓝色长裙,我特意选了一组蓝色琉璃,点缀在发间、手腕、腰上,再用水蓝色在额间画一朵氤氲的雪莲,所有着装就算完毕了。 当我回头看秋灵时,却看到她一脸的惊讶和忡怔,我就知道原来我女装也是美美的。 “你去把碧城叫来。”我微笑着吩咐。 秋灵一脸狐疑地去找碧城,我懒懒地躺在榻上,敛起了笑容。 碧城战战兢兢地来了,毕竟我除了那次月夜后就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她,而我,已经在他们心中建立了特殊的威信。 “你坐吧。”我和颜悦色。 关于碧城和柳鸿飞,昨晚我想了一夜,强扭的瓜不甜,何况我现在也并不是像开始那样一无所有,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又何苦不去成全别人呢? 碧城欠着半个身子,低眉顺眼地坐在我身边的凳子上。 “你跟着我也有半年光景了,感觉怎么样?”我轻问。 “少爷——小姐是女中巾帼,更救过碧城一家,碧城能追随小姐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这番话,我怀疑它的真实性,但我聪明地一笑置之。 “巾帼谈不上,我只是努力去做我想做的的事情,努力让自己贫乏的人生活得多姿多彩一些罢了。”我淡淡微笑,“碧城可有什么心愿,你跟了我这么久,有什么心愿,我一定为你达成。” 碧城微微一怔,终于抬头看我,看我一身女装,惊起了心中的雾气,产生一刹那的恍惚,仿佛要从我的身上寻找另一个影子。 “小姐的意思是?”碧城迟疑,我知道她的心愿是什么,但我要她亲口说出来,只有这样,她才配得上她的心愿! “女人的一生,不一定是闺房和家庭,男人想要的,也未必是一个千依百顺的妻子,你是一个好姑娘,也有发展的潜力,所以我愿意帮你达到那一步的高度,剩下的,就需要你自己的努力了!” 我淡然道,说的再清楚不过了。 我虽然不可能做碧城那样的女人,但我能够理解她,能在这个社会对女人的种种束缚下,她能够随我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天大的勇气了,以后的事,却只能由她一人去慢慢领悟。 我之所以穿女装见她,一方面是以示坦诚的意思,另一方面则是要告诉她,我的的确确是个女人,可是我依然能够做着男人也做不到的事情,既然如此,她难道做不到吗? 从昨晚的偷听中,我发现了她的一个不错的性格——要强,要强是一把双刃刀,可以杀敌,也可以伤己,端看拥有的人如何利用。 我想帮她适度地发掘自己的要强,帮她寻到自己的位置。 也许是因为我很同情这个世界的女子,也许我只是同情她,我前世看过的才子佳人的故事不多,不知道真正遇上该怎么让他们大团圆,所以我只能用我的方法。 “小姐是奇人,我希望小姐能够帮我。”终于,她慢慢地道。 “说。” “我想回家!”她及其镇定地道,颇有了几分我初见她时的淡然。 微微皱眉,我略一思索,随即明白过来,“好丫头,放你走真的可惜了。” 她是以退为进吗?这招用在柳鸿飞身上非常合适,尤其是经过了昨晚,她这么做既符合逻辑,又使柳鸿飞心存愧疚,从而引君入瓮,一旦回到父兄身边,以韩老爷和韩紫城的势力,柳鸿飞想脱身也困难了,一举两得啊! 我笑着从枕下抽出一张薄薄的卖身契,递给了她,“这是你的,等你哪天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我就把柳鸿飞的卖身契也还给你!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章  救人] 碧城的突然离去果然牵扯出柳鸿飞全部的愧疚和怜惜,二话不说,给我写了张小条子,连面都没和我见就跑了! 因为,我偷偷让云蓝告诉他,碧城是只身上路的,因为她从我这要走了自己的卖身契,所以也不算是我的人了,我不可能派人保护她回去,如果她在路上遇到什么事,那绝对与我无关! 柳小哥一听这话,理所当然地想起了我们来的路上遇到的强盗(这真是我想跟他说的),差点把阻拦他的云蓝捅了个窟窿,连招呼都没打,骑上马就跑。 好歹记得给我留了张条子,我就聊以Z慰吧! 三天前,我让云青云蓝照我的设计给我做了个简易太阳能,好歹暖和了一些。我想,我是喜欢澜城的,温暖、富贵、远离曾经的生活。 大街上依旧人来人往,我穿着一身简单青衣漫然踱步,身后跟着快乐如小鸟般蹦跳的秋灵。 如今,澜城没人不知道我这年轻的商界奇才云梦洛,为了避开莫须有的麻烦,我尽量减少出门的机会,可是这根本不合我的本性! 还是出门舒服,厂矿那边有云蓝负责,珠宝行有程望父子负责,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除了每天巡查一些账目业务外,基本上无事可作,好闷啊! 咦,街那头怎么围了很多人?不会刚送走一对比武招亲的,现在又来一对吧! 走近前,才知道是老戏码,恶霸抢人! 恶霸嚣张地指挥家丁抢人,但是那被围在中间的女子倒十分镇定,一双翦水瞳眸扇啊扇地转盼四顾,似乎并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身上和我一样穿着平凡的男装。 可是实在不是我自夸,我穿男装从来不曾露馅,一来个头高,二来气势足,三来习惯成自然,一穿上男装,我就是潇洒飘逸,翩翩高贵的贵族少年公子。 可是这位小姐实在让人不敢苟同。年龄不过双十,个子倒是很高,可天生一张娇美惹人爱怜的瓜子脸,仿佛水做的一般,脸上雪白光滑,完全看不到任何瑕疵,仿佛是一整块羊脂白玉雕成,更兼娥眉杏眸,粉面桃腮,樱桃小嘴红艳粉嫩,连我身为女人都看呆了,何况周围的一大票男人? 虽然江南男生女相不足为奇,像我这样唇红齿白就绝对没有人怀疑我是女子,可是她也太离谱了,一双小鹿斑比的纯真大眼透着几丝明媚,这么水做的娇柔女子谁看不出来她是女人啊? 眼看恶霸家丁的包围圈越缩越小,我叹了口气问秋灵,“我不管成不成?” 秋灵这丫头咯咯笑,“小姐见到美女比见到帅哥还兴奋,今天又怎么舍得不救这么我见犹怜的美女?” 这个小妮子自从跟我学了几个现代的词后就不时地卖弄一下,本来嘴巴就伶俐,现在更不得了了。 我唉声叹气地挤进圈子里,冲着还没有我高的恶霸的背影道,“阁下好兴致,不知舍姐何处得罪了你?” 恶霸猛然回头,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瞪着我,“哪里蹦出来的臭小子,敢阻拦大爷的好事?” “不敢,只是阁下欲行好事的对象恰好是我姐姐,无奈之下,我只好请阁下高抬贵手了!” 身后秋灵噗哧一笑,我依稀仿佛看到那水样美女也满眼笑意。 “哼,你算哪根葱?老子凭什么听你的?” “凭什么?”我无奈地反问,还能凭什么?以暴制暴呗! 我手快速伸出,从恶霸胁下穿过,抓住他的手臂,就势一转一抖,只见一团颤抖抖的肥R在空中轻巧巧地翻了个筋头,“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青石地上! 这是柔道的最基本技巧,量你也破不了吧! 我一动手,云青安排在我身边的会武的家丁迅速围了上来。 其实他们怎么放心让我只带着个秋灵上街?早就在我身后安排了几条尾巴,我知道他们是为我好,所以才没有发火,任他们不远不近地跟着,这一打抱不平,果然他们起作用了。 一看我这架势,知道我们是不好惹的了,那群家丁迅速扶起倒地不起的肥猪逃之夭夭。 这么一闹,多数人认出了我,我不得不迅速带着美女躲进旁边的一家茶楼,直到上了雅间,我才长出了一口气。 “少爷,你——”秋灵急得冲我指手划脚,亏得我们相当有默契,我迅速发现——我一直紧抓着美人的手! 我慌忙放开,要知道,我现在毕竟是男装,俗话说男女授受不亲,我无意间拉了这姑娘的手,万一让她误会,进而倾心(以我的外貌而言不无可能),我的罪过就大了! “嗯,姑娘别介意,云某一时情急,并非有意冒犯姑娘。”我连忙向她陪笑。 她柔柔地一笑,“兄台说得哪里话?我还没有谢谢兄台的搭救之恩呢!何况,我与兄台同为男人,即使拉了手也没有什么,兄台又何来冒犯一说?” 晴天霹雳! 我当场喷出口中的茶,秋灵一骨碌摔下椅子!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一章  玉氏兄妹] “人妖!” 我脱口而出! 前世的酒后应酬中,人妖我也见过不在少数,可是,面对如此完美娇柔的人妖,我却只感憋的脸红脖子粗,竟在喊出“人妖”二字后,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原来不是他穿错了衣服,而是我看错了性别,生平第一次,我看人看走眼,生平第一次,出此洋相! 那位姑娘——不,兄台抿嘴微笑,依然娇弱可人,天啊,男人美成这样,我已经无语问苍天了! “什么是人妖?是说在下是妖么?”那兄台蹙眉,旋即展颜,“在下可以保证自己是人非妖,兄台不用感到害怕!” 啥?依然处在震惊中的我,差点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兄台是人中龙凤,竟被玉某的容貌吓坏了么?”他的声音中有了淡淡的起伏,似乎有些忧伤起来。 我一个机灵,毕竟诧异太久是不礼貌的,这句话是听进去了,连忙笑道,“云某只是一时诧异,失态的地方还请包涵!” “兄台的适应能力算是好的了,”他一笑,又是柔美动人,我觉得我的心脏几乎负荷不了了。 想当年清歌让我心如擂鼓的感觉犹在,可那是动心,即使难受也十分甜蜜,现如今我只觉得老天在造玉冰清时偷懒打了个盹,一不小心给他来了个暴殄天物,绝对是这样! 太可惜了!太太太可惜了! “很多人错认过你吗?”我好奇。 “像今天这样的事情,玉某几乎每次出门都会遇到,但却不是每次都能碰上兄台这样仗义出手的人。”他微微笑,似乎并不介怀,可是我却感受到了他那份隐藏的无奈。 这个男子,不仅容貌似水,连性情似乎都温柔似水啊! 剩下的时间,他向我们介绍了自己,我才知道,他竟然是太守玉英的长子玉冰清,还有个孪生妹妹玉冰心。 我一度以为他是唬人的,哇靠!以为我不认识玉英吗?玉英不过平凡长相,怎么能生出这么绝色的女——儿子?然后他为我解惑,他肖似早逝的母亲,我再也无话可说。 还没等我们继续深聊,他突然脸色苍白、浑身发抖起来。我立刻察觉——这似乎是一种极难医治的疾病发病的征兆! 情况不对,我连忙把他扶到离茶楼最近的医馆里,可巧的是这就是我开的那家医馆! 我要医馆的大夫马上给他服药安神缓解,并且全心为他做一次体检,体检的结果,让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古代的说法我不知道,但现代的说法就是——先天性心脏病! 我不是专业的医生,不会治疗这重大得连现代的医生都束手无策的病,即使我是专业的医生,没有特定的器械,这种病,我也无能为力! 他却很达观,反而来劝慰我,“玉某病了多年,早就习惯,兄台不需为我难过。我除了父亲和妹妹,从来没有机会结识别人,今天认识兄台,更能见到兄台脸上真挚的感伤,也就知足了。” 我还能说什么呢?他会是一个很谈得来的朋友。 送玉冰清回家的时候,他反复叮嘱我不可将发病的情况告诉他的父亲妹妹,免得他们担心。 当我见到玉冰心时,终于明白了他担心的苦衷。 一阵龙卷风卷过我的身旁,霎时身边多了一名灰衣少女,揪着我的衣领怒吼,“你们把我哥怎么了?” 这,这是玉冰心吗? 我傻眼! 我以为我会看到一名与玉冰清一般美貌如水的少女,他们是孪生兄妹嘛,可是,可是—— “冰心,不要对哥的朋友无礼!”玉冰清轻声道,玉冰心手一推放开了我,转而看向自己的兄长。 她平淡得让人过目即忘的脸庞上漾满了阴沉(我几乎看不到关心),低声训斥她的兄长,“又不听话乱跑了?你的身子根本受不住这些颠簸,怎么老是不改这个坏毛病?” “这位姑娘,玉公子身体不好,你怎么还让他站在风口!”秋灵不满地开口。 我瞟了她一眼,她乖乖地闭上了嘴——在别人的地盘上叫嚣,傻妞一个! 玉冰心扫视了她一眼,比兄长矮半头的她却像现代电影里的女金刚一般,手一抬,一下就把兄长背到了背上,看得我和秋灵目瞠口呆。 玉冰清无奈地任妹妹背着自己,眼睛却看着我们,“舍妹向来如此,兄台不要奇怪!” 不奇怪才怪!这玉家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 “舍妹从小在军旅长大,难免与同龄少女有所不同,只是关心我心切,总会做些出人意表的事。” “不要说话,”玉冰心冷冷道,“你没有那么多力气!” 我起先皱起眉,但很快舒展开来,从这玉冰心的话里,我似乎听出了一些压抑的感情,看来,这玉冰心应该是个外冷内热的女子吧! 而且,军旅?女人可以进军队吗?难道天日不忌讳? “既然玉公子需要休息,云某也就不打扰了!”我抱抱拳,准备离开,这叫以退为进,很好用、很常用的法子。 果然,玉冰清叫住了我,“我与兄台一见如故,不知兄台能否在舍下盘桓片刻?” 我看到玉冰心的眉头霎时皱起来,就待阻止她的哥哥,我抢在她前面开口,“既然玉公子盛情挽留,云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需要休息!”玉冰心冷冷地道。 “可是我更需要朋友!”玉冰清微笑着抗议,一句话堵住了妹妹的嘴。 玉冰心不说话了,只用那双堪称比x光更犀利的眼光将我和秋灵剖析了一遍。 “就他们?”好冷淡轻蔑的口气。 “今天在大街上,是这位兄台救了我,你不应该用这种口气说他。”玉冰清语气淡淡,但却透出了一份极浅的怒气。 乖乖,我以为他是不会生气的主儿呢,原来还是逃不过人间的七情六欲啊! 清歌好像从来都没有生过气,他好像说他不能生气——不对,凤十三跟我闹过别扭,原来清歌是靠这种渠道发泄心中的不满啊! 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哼!随你!”玉冰心冷冷一哼,转头便走,我和秋灵对望一眼,当然是跟上去喽!凉亭里,玉冰心一脸寒冰,玉冰清笑容轻柔,两兄妹形成了极端的对比,看得我心情大好,我就喜欢气人,哈哈! 我故作不知,和玉冰清谈笑风生,他们这才知道我就是凰爵老板云梦洛。 玉冰清的讶异是不用说了,我发现玉冰心听到我的名字时眸光一闪,下意识地捂着左腕。我从那手缝间瞥到一线蓝光,不禁哑然失笑。 偏玉冰清还兴致勃勃地告诉我,他的妹子有多喜欢那串蓝琉璃制的手链,只是父亲俸禄有限,只买得起一串手链,父亲已经在攒钱了,准备买一套琉璃首饰给妹子将来做嫁妆! 又羞又气的玉冰心捏着个拳头,差点不顾兄长的身体就要痛扁他一顿。 看来,再不像女子的女子,也没有办法抗拒这些亮晶晶的首饰!何况是梦幻美丽的琉璃?所以女人的钱永远也赚不完,我还应该多在这上面开辟几块战场! 直到估摸着玉冰清身体开始疲惫时,我才姗姗告辞,此时玉冰心的脸已经黑成了包公! 临走时,我冲玉冰心促狭地眨眨眼,“玉小姐既然喜欢琉璃,改日梦洛自会挑选几副上好的送来。不知小姐喜欢什么颜色?” 玉冰心涨红了脸,“谁希罕你的东西?” 我哈哈一笑,“既然小姐害羞不说,我就自作主张了!” 玉冰心咬着嘴唇,恼怒地瞪着我,也不开口。 我笑笑转身跟玉冰清打个招呼,慢慢离去,走了几百步的距离,才听见玉冰心用极低的声音气呼呼地骂了一句,“纨绔子弟!” 我忍不住张狂大笑,多久没有听到这个词儿了?从我穿越来此后,我几乎都忘了我那些红颜知己,忘了她们娇嗔地倚在我身上,却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纨绔子弟”…… 今天竟然意外地在玉府听到,心情忍不住飞扬起来! 快走出玉府时,我发现了一个意外的情况。 在角门旁边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玉英正在跟一个黑衣人嘀嘀咕咕着什么,引起我好奇心的不是玉英,而是那个黑衣人。 如果我五点一的视力没有退步的话,那么这个黑衣人我应该认识。那天从悬崖下死里逃生,我第一次看到他,后来清歌给我介绍,说他是清歌手下四大死士之首的刀影。 他黑肤冷脸气质极像云青,所以我印象很深,何况他还是死士,皇上专门派来誓死保护清歌的人,从十岁就跟着清歌,已经有十二年了。我一直在想他知不知道清歌的另外一个身份。 可是,如果我记得不错,他不是随清歌回京师了吗?今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清歌派来的,还是他擅作主张,甚至是另有人指使? 我虽然心中转过千万念头,脚下却丝毫没有停滞,带着一肚子疑问出了玉府,也没看到刀影在背后悄然瞥了我一眼。 回到凰爵,我亲自挑选了三组琉璃首饰,蓝色、白色、绿色,分别包括一支花簪、一条抹额、一对耳坠、一串项链、一串手链、一围腰饰和一串脚链,都是以白金打底镶嵌而成。 花簪分别是菊花、莲花、玫瑰花(这个朝代竟然没有玫瑰花,所以这种我“凭空想象”出来的花式价格更加昂贵);项链则是着重在坠子上下功夫,分别是传统的椭圆形,浪漫的心形、俏皮的海豚形;腰饰有镂空网状、双色链缠绕式、茉莉花串联形;抹额、耳坠、手链、脚链等则只以简单细巧为主,与现代的别无二致。 经过程岩和我的调教,我手下的金匠师傅们基本上已经能够做出远远超过当代技术所不能达到的精细水平的首饰艺术品了,相信玉冰心见到这些精美的琉璃首饰一定会喜欢。 这三组琉璃加在一起,价值在两万两银子以上,秋灵不明白我为什么愿意花这么大的价钱去讨好那个黑脸玉冰心,我知道这丫头不喜欢别人对我冷淡,但有些事情、有些世故,暂时还是不要告诉她比较好,所以我笑笑未答。 我又去了趟医馆,吩咐他们用我的方法从一些名贵鱼身里提炼鱼油,制成可以现成服用的、减少先天性心脏病发病率的药丸。因为是初次接触,加上设备粗糙,又要除腥除菌,并且添入适当药材中和,他们用了十几天和几百公斤鱼才提炼出了五瓶。 别看这几瓶鱼油份量稀少,所花费的成本也比不上琉璃,但却是我首次在这个世界运用前世的专业强项,真真切切地利用理化知识做出的一番心血,我甚至把所有配料药方都写了下来,准备给玉英。我想,在玉府一家人的面前,它的作用也绝对比琉璃首饰强上百倍! 再次拜访玉冰清时,他正躺在床上,天气很冷了,他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在他父亲和妹妹的强烈要求下,他不得不整天躺在床上,所以看到我的刹那,我看见他水眸中迸出的欣喜。 唉,他们兄妹真是颠倒了性别! 是玉冰心带我去她哥哥房中的,想来,她心中也是能理解哥哥的寂寞忧郁吧?虽然自己不喜欢我,但为了哥哥,还是愿意让我来为她哥哥解闷,这是个好姑娘! 玉英也在儿子的房中,看到我,有些不相信的样子。我实在不想深究,他那冷淡而疑惑的表情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背后的那些权贵之人。 当我拿出那几套精心包装的琉璃首饰时,他的脸沉了下来,估计是以为我准备行贿呢!玉冰心惊讶而无措地看着我,她大概以为我那天是在信口胡说吧?玉冰清也微微一愣,他也想不到我会送此重礼。 我没等他们开口,又拿出了那几瓶鱼油药丸,他们的表情更迷惘了,于是我告诉他们这个药丸的真实用处,也许不能根治玉冰清的病,但至少让他少发几次病,少吃几次苦,这也是我仅能为朋友做的。 “原来你一直没来是在忙着制这些药?你这是——”玉冰清说不出话来,眼眶湿润。 “这药丸是我亲自做的,我知道一些外面国家的土方子,”我坦言告诉他们,“这在天日买不到,我亲自试过了,药效不错,也没有什么副作用——嗯,就是不好的反应。” 玉冰心生怕我后悔似的,赶紧抢过我的药紧紧攥着,浑身发抖,看我的眼光像是看神人一样,再也不复冰冷。 玉英怔怔地听着,突然问道,“那您会彻底治好……” 我遗憾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世上很多事都不是绝对的,在外国也有很多人最后治愈了,但是在天日,缺少一些必需的东西,我很抱歉!” 玉英苦笑,沧桑的脸上出现听天由命的平静,“是我太天真了,天日得过这病的孩子从来没有活过来的。云公子菩萨心肠,送来了这些药,冰清已经蒙上天恩赐了。” “冰清几岁了?”我问。这种病,通常活不过二十岁。 “十八了。”玉英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问年龄。 我心底一沉,只有两年了吗? 看着玉冰清娇美而善良的面孔,看着玉冰心紧攥的拳头,还有玉英头上斑斑的白发,我有些心痛了,心中初时的念头慢慢淡化,我诚挚地告诉他们—— “我是商人,以后常年都会在外奔波,我会用心留意有没有治这种病的方子,到时候就看冰清的造化了!”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二章  刺客] 给玉冰清做药给了我灵感,我想起前世我和夜爵常去吃的一家专门做药膳的餐厅,因为独树一帜的饮食风格和健康理念,倍受富人们的推崇,纷纷以能成为那里面的会员为荣! 也幸亏我是那里的钻石卡会员,并且还是最大的股东,所以知道很多招牌药膳的秘密做法,也曾经蒙那里的第一师父亲自教过我,还传给了我一本据说是祖传的药膳食谱,可惜我只学了其中的大半,还有好些页没有看完,现在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澜城的冬天虽然不如北方冷,但是能够吃到热气腾腾的食物驱驱寒气当然是人人乐意的。如果不仅能吃到热食温暖身心,还能强身健体,保养滋补,那么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保证都会爱上药膳!心动不如行动,好商人就是要瞅准商机,果断出手! 不论在哪个时候,吃饭大如天,只要经营得当,饮食业永远是商界人不败的尝试和必然的选择。可是,我无意再出风头,枪打出头鸟,我刚到澜城就把生意如此扩张到各个领域,肯定会引起公愤,何况现在可不能算是太平盛世,以我的身份,必须要谨慎行事! 所以我以裴夜凰的名义开了这家温馨淡雅的药膳坊,装饰选择米白的原木色,笼上颜色浅淡柔和的各色帷幔,佐以昏黄梦幻的琉璃灯,原木打造的各种精致花朵状小餐桌,柔软舒服的棉沙发(没有海绵,只好用棉花代替),环境完全围绕享受这一主题而布置。 因为地方不大,这些布置正好符合药膳坊的特色,我觉得很满意。这家药膳坊不纯粹是为做生意而开,一来是想投石问路,探探饮食业的路好不好走;二来也是想让自己有个可以歇脚的秘密窝点,狡兔三窟嘛,所以我更愿意花心思布置,呵呵。 我以为我和刀影很快就会见面,可是不然。直到一个月后,我秘密开的药膳餐厅蘅芜坊开业后,他才再次出现。 去京师时,清歌指定了五只别苑里最好的猫头鹰教我使用,我知道他的猫头鹰身上有很多玄机,不可能像送礼物一样胡乱送人,清歌答应下次来时教我指挥所有猫头鹰,但其实不一定要全部给我才能让我明白他的心,我有这五只就心满意足了。 从别苑拿过来一只猫头鹰,我准备给京师写信询问事态发展的情况,九天走时的话在我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忙活了两个月,我已经换上棉衣,收入丰厚,估计他们在京师也开始部署起来了吧! 从凰爵后门进去,一进去就被秋灵紧张兮兮地拽住,“快,小姐,出事了!” 出事?出什么事? 来到云青房里,只见云青正在洗着一块满是血迹的毛巾,床上躺着一个人,黑肤冷脸,正是刀影。此刻他面色惨白如纸,敞开的胸膛上,有一刀从他的右肩直划到左腰,此时血虽然止住了,伤口却触目惊心,让人担心受伤的人还会不会挺得住。 “怎么回事?”我迅速卷起袖子帮助云青清洗血布,示意云青去照顾刀影。 云青被我的到来吓了一跳,刀影也睁开了紧闭的眼睛,挣扎着就要爬起来向我行礼,我连忙要云青按住他,“你伤得这么重,何必再拘礼?” “谢谢小姐。”他低声道,声音虚弱至极。 知道我是女的,看来他应该是清歌的心腹。 “你先躺好,有什么事,缓过劲再说不迟。”我柔声道,转身冷静地吩咐秋灵去抓些上好的药,就去我们自己的医馆,再买些补血的补品,看刀影流的血,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补回来。 我给云青打下手,迅速用干净的纱布给刀影裹好伤,刀影低低地谢道,“殿下在我走前吩咐,如果有事马上来找小姐,我自恃身手不错,就没来麻烦小姐,结果差点丧命,坏了殿下的大事。最后还是要麻烦小姐。” “何必说这些见外话,你先在云青这里休息,有什么事,等你体力恢复一点了,我们再商量着一同处理,可好?”他已经极度疲乏了,除了好好休息一下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更重要!我想清歌也不希望他太不顾惜自己的生命吧! “好,谢谢小姐。”刀影慢慢躺下,神色间比刚才好了一点。我示意云青和我一起退了出去。 来到我的房间,云青把经过告诉了我,原来他今天下午刚打算出门去蘅芜找我,一出门就看见好像刀影的背影,摇摇晃晃地,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想来我们这里,可是也许神智有些混乱,却走错了方向。云青赶上两步,本来是想跟在他身后看看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会在澜城,却没料到看到刀影脚下逶迤拖延着一条血线,原来他受了重伤,正是他身上流的血,一滴一滴溅在地上,如果云青再晚看到他一刻钟,刀影这条命就抢不回来了。所以,趁着街上没有什么人,云青就把刀影从后门背了回来。 听完云青的话,我陷入了深思,是谁把刀影伤成了这样?刀影又是来澜城执行什么样的秘密任务?从第二天开始,云影的伤引起了高烧,秋灵和云青镇日守着他,这个时代没有高效退烧药,人们常常在高烧中死去。云青几乎不眠不休地照顾着他,可是还是不见好转。 我泡在医馆里,整整泡了三天,浸了一身浓重的药味,半月不退。在医生开始不明所以然后狂喜的眼光中,制出了四颗药丸,两枚羚羊角的,两枚牛黄丸。 我只知道,这两种都是高效退烧药,如果还没有用,我也束手无策了。 小心翼翼地喂刀影吃下一颗羚羊角丸,我紧张地等待着药效过去,万幸,两个时辰以后,刀影的烧渐渐减退,这时候,他的神智已经昏迷,如果再挨上半日,恐怕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退了烧的刀影伤势迅速好转,但我却暗暗担心。 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完,而事实上,我的预感总是非常灵验。 招来云青云蓝,低声吩咐他们准备一些事情,他们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领命而去。 刀影的伤基本上开始收口了,可是他的神智还是有些模糊,我不急着知道事情的真相,反正玉英已经帮我在着手调查了。 最近凰爵附近总有些陌生面孔晃来晃去,云青告诉我,从那些人的步伐来看,那些人都经过易容,其实每天来的都是同一批人。 怎样抓住一个?我沉思了几天,好在他们利用时间观察我们,我们同时也有了时间观察他们。 想来他们的领头人是有些狂妄的,虽然不停地让他们换装监视我们,但总有些明目张胆的意思,既然他不怕,我又怕什么? 夜晚降临,今晚的天气格外冷,后院里格外静,我让云青支走了所有不会武功的家丁,连程望也让他回家了,既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也是为了清出迷惑对手视线的环境。 我坐在火边沉思,看着盈蓝的火苗跳跃,心静如水,神明格外空灵,从容地等待。 时间渐渐往后流动,还是没有动静,我难道推测错了,他们不会在今夜偷袭?会吗? 云青已经放出了风声,刀影即将醒来,在这种政局暧昧不明的情况下,除非对方狂妄得根本不在乎自己的事情败露,从而给自己那边造成被动的局面,否则——他一定会来杀人灭口! 一声极轻的、犹如树叶沙沙的声音传来,我立刻绷直了身躯。 院子里漆黑一片,熄去了所有的灯火,可是那些人还是能准确地摸到云青的房间,看来,要么是我们有了内J,要么是他们白天就踩好了地盘,后者不大可能,云青和云蓝看守得连一个苍蝇也飞不进来,何况是那么大一个人? 我静静地听着他们逐渐走近的脚步声,轻微得如同猫儿的软步。站在屏风后的我笑了。 门一开,三条影子闪了进来,目标直奔床上隆起的被窝,但走到房中央后突然发现不对劲了。 脚,被死死粘在地上,任凭用劲全力也拔不上来! 至此方知我们早就有了准备!这些人也不差,其中一个人当机立断——除鞋!就在脚粘上一拔没有拔出以后,转念十分迅捷! 其他俩人连忙仿效,除去鞋飞身后退,其中一人却猛然往前扑去!我站在暗处冷冷一笑,以为我们就这样打发了你们,也太小瞧我了! 他们进来时门口没有泼上我特制的超强粘剂,但当他们跨进门的刹那,云青和云蓝已经神不知规不觉地、均匀地用粘剂铺满了他们的退路。至于那个扑上床的小子,下场更惨,等待他的不止是我还没有制出解药的粘剂,还有一个硕大无比的捕鼠夹! “哈哈哈——”,我从屏风后转出,双手叉腰,扬脖狂笑! 那两个退向门外的小子一落脚在滑腻的粘剂上,由于除去了鞋子把握不住平衡,没有站住,一骨碌摔在了粘剂上,摆出一种高难度的搞笑造型,再也爬不起来;那个扑上床的小子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却在凄厉地惨叫声中,翘着两条小腿,张着双手,被捕鼠夹当成一只硕大的肥老鼠逮了起来! 霎时间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刺得人眼一花。人声在瞬间像被录音机调大一般,突然鼎沸起来。 几十个人从院子各处钻出,并嘻嘻哈哈地聚集过来,包括玉英太守和他的手下衙役在内,都目瞠口呆地看着那三个狼狈万分的刺客! 不知道是谁“噗哧——”一声,先笑了起来,接着大伙儿跟着狂笑,捂着肚子蹲在那,眼泪乱飞。 笑声中我向云青示意一个眼色,云青会意,走到那三人的身边,捏着他们的下颚,手一歪,“卡喀”一声微响,利落地卸下了他们三人的下颚! 不是我歹毒,想要用刑折磨他们,我只是怕他们口腔里藏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到时候他们一咬牙自杀了,损失的是我——辛苦忙活了一场,既背上了几条人命,又得不到想要的情报,这生意亏大了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三章 因果] 让几个人守着那几个估计已经羞愤欲死的刺客,我和玉英转身离开了这里,我知道,玉英一定查到了什么。 内厅中,玉英将他查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我。 情势竟然急转而下,随着病中老皇上的一大举措,竟然将已经白热化的储位纷争硬生生给压到了台面下! 九天果然说到做到! 进京后不过短短五天,九天就以雷厉风行的作风,查出吏部尚书魏文甫足足十三条重罪,条条都足以让魏文甫被凌迟处死,在当今淑妃亲自求情中,一回京就接手执掌刑部的清歌改判凌迟为斩立决,生生砍断了魏文风的一条得力臂膀! 清歌继刑部尚书后又接手了吏部尚书一职,加上原来就属于太子党的兵部,为太子登基一下子集聚了雄厚的政治资本! 也为我和清歌报了落崖之仇! 同时,驻守北疆八年没有回朝、劳苦功高的二公主凤天舞突然递上奏折,竟然指称魏文风之弟魏文成私通敌国,造成大军被敌军背后偷袭,损失惨重! 别的罪责犹可,这个私通敌国的罪名可是惊天动地之大!历朝历代,只要皇帝一听到叛徒二字,顿时都红了眼,哪还管是不是清白,先杀了以绝后患再说! 而且此话出自天日出了名的正直公主将军、同时又是皇上最感到对不起的孩子之口,那是百分百不会再有活下去的机会了! 就这样,刚被押解回京的魏文成连审判都免了,直接和他堂兄一起上了法场,挨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的一刀! 拥有二十万将士的北疆的军政大权,由此完全落入凤天舞手中! 位高权重的魏家当然也不肯罢休,太子的一系列打击当然让他们晕头转向,但毕竟能够回神。 尽管北疆的军权已经失去,但驻守南蛮的五皇子雷泽也不是吃斋的,他迅速以老迈不堪、屡次判断错误形势导致军前数次失利为由,将属于太子党的监军打发回京,独自掌控了南蛮二十六万大军! 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他这一手先斩后奏,也让众人始料不及,毕竟他是皇上的幼子,皇上虽然雷霆震怒,却也拿这个向来任性的小儿子没办法! 凤雷渊依然不动声色,可是他的不动声色相比起其他皇子公然对决的政治动作更加让人不安,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知道他背地里有没有什么暗拐子! 可是就在这时,皇上下了一道着礼部起草的册封圣旨,终于给他几个儿女分别册封了名号。 太子凤九天不变,依旧住在东宫,一切俸禄用度照前比例; 三皇子凤清歌自幼体弱多病,常住宫外却心系国家,在战场上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立下无数汗马功劳,特加封为睿王,赐睿王府; 四皇子凤雷渊为人恭谦有礼,体察民情,屡为百姓伸冤诉苦,深得百姓的口碑,特加封为恭王 正文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四皇子凤雷渊为人恭谦有礼,体察民情,屡为百姓伸冤诉苦,深得百姓的口碑,特加封为恭王,赐恭王府; 五皇子风雷泽为人勇鲁任性,他多年驻守南蛮,一丝不苟,多次击退敌军侵犯,为边境百姓除去威胁,特加封为勇王,赐勇王府; 二公主凤天舞为人忠孝节义十全,身虽是女,实则胜男,为天日王朝的第一楷模,特赐封为安圣公主,其子南若风加封敏郡王,赐安圣公主府; 六公主凤蕾沁纯雅至孝,承欢膝下,封安乐公主,因年幼,依旧住在宫中,不另赐府第。 这圣旨一颁,众人心底有数,皇上无疑是在重申并巩固太子凤九天的东宫地位,也是在明确其他皇子的地位和职责,显然皇上被这一阵的明争暗斗给弄得虚火上升了! 这样一来,众人反而不好再有什么行动,毕竟皇上的警告已经很明确了,谁会那么没有脑子在这个时候去捋龙须? 政局,大概可以维持一段时间的平稳了。 在这种情况下,玉英分析,伤刀影的人应该不会是向来行事谨慎的恭王凤雷渊所派,可能是另外希望凤雷渊登上皇位的那些人! 我想起凤雷渊和清歌的关系,想起那天的对话,点点头,同意玉英的推测。 凤雷渊不会伤害清歌的人,这点是可以肯定的,而魏家人和淑妃经过了这么一场,目前不再异动对他们而言才是上策,那么答案就呼之欲出了! 对于那几个刺客,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让他们招供了——当然不是刑罚,他们还不至于让我动这个念头,我只要先饿上他们几天,让他们维持着那种姿势,威胁他们要放人进来参观等等,一切就够了。 对于这些刺客,消磨或者折弯他们的自尊远比毒打刑罚来得有用,我只要准确掌握他们的心理,何愁得不到真正的情报? 用了上帝创世的七天,他们向我吐露了一个名字,果然与我猜测的相合,我大度地放他们走了,看他们临走时羞愧得几乎抬不起头的样子,估计他们打算找个世外桃源的地方隐居,再也不出来了! 澜城的冬天几乎没有雪,简易太阳能可以解决我的洗澡问题,但浸入骨子里的冷气却让我常常起不了床,整天整天昏天暗地地睡。 唉,想当年,赖床对于裴夜凰而言简直是个笑话,可是现在英雌气短,没有空调的日子我也不用逞能了,这就是被空调调养长大的现代人精神上不可突破的沼泽区! 云青在我的屋子里放置了很多炭炉,果然温暖了不少。秋灵担心我这样下去会生病,总是无所不用其及地诱惑我出门,新鲜事件,美味食物,商铺业务什么的,好歹这样也让我慢慢地熬了半个冬天。 不过我最喜欢的地方还是蘅芜坊,三楼专门为我自己开辟了一个空间大而舒适的房间,布置成紫色。这个房间,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都不许进。 蘅芜坊的药膳没有刻意宣传,但竟然有了出乎我意料的口碑。每天三层楼人满为患,好多人等了一天又一天,总是没抢到位子,急了,开始闹起来,于是我设立了会员制度和订位制度,这样一来,情况果然好多了,而我的荷包,也满满当当地越鼓越饱。 所以,如果不得不出门,我总是第一个飞奔蘅芜坊,如果要会友,就把他们接过来。目前为止,我已经通过玉家人认识了颇多澜城名流,同时也结识了不少真正可靠的朋友,他们中有文有武,大部分还是玉氏兄妹带着我认识的。 我们聚会的地点,通常就选择在蘅芜坊,好笑的是他们来去无数趟,竟然没有人想到我就是蘅芜坊的东家,一个劲埋怨我不要浪费金钱,在家会友也一样。 蘅芜坊的伙计中有男有女,都是我从澜城的贫民区中搜罗的善于吃苦的聪明孩子,经过专业培训,他们表现得比一般大酒楼的小二们还要好得多,客人们满意,所以回头客越来越多,既为我增加了业绩,也为他们自己争取了丰厚的奖金。 我从中留意好的苗子加以培养,为以后的事业积累人才。看到他们对待这间蘅芜坊充满感情的态度,我知道,这些孩子以后都会忠于我! 有个别不自觉的客人,以为有钱,就能在蘅芜坊胡作非为,常常闹着要我这间据说是全坊最豪华雅间,我坐在里面冷笑,任凭这些人被机智的孩子们打发走。 但是,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一样。 听声音,门外的客人很年轻,懒洋洋地并不吵闹,只是吩咐手下,直接将我赶出来——那熟悉的腔调,让我想起了当时我在京师闹酒楼的事情,很明显,这个人,跟我当初的目标一样。 “小星,请客人进来吧!”我淡声吩咐正在忠心挡驾的孩子。 既然来了,我怎么能不会会你? 日式的拉门刷地一声被拉开了,门口的大理石屏风阻断了我的视线,我看不到对方的容貌,只能看到一个身着湖绿色飘逸长袍的高个男子一步跨了进来,他身后的手下正欲跟进,他伸手阻挡了一下,那手下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顺手拉上了门。 我躺在贵妃榻上,盖着薄被,笼着暖手炉,静静地看着他出现。 转过屏风,他站在我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我。我没有打量他,扬着脖子多累,我才不白费气力。 “阁下如果打量够了就请坐吧。”我淡声道。 他往旁边的沙发上一靠,顺势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饶有兴味的眼光还是紧锁住我不放。 “果然好相貌,好风采!”他不吝称赞,笑容在嘴角绽放,却不达眼角。 我表面上不动声色,却从心底觉得有些吃惊,这个浑身邪肆气质的男人,真的只有二十岁吗?真的是我调查回的资料里的那个人吗? 皮肤是健康的麦色,五官立体完美,相貌应该是上等中的上等,可是他幽狭的双眸却闪现令人不安的光芒,至少是令我不安…… “阁下来得好迟,我以为在一个月前就会见到阁下!”我冷淡如旧,并不看着他。 “你似乎应该调查清楚了我为什么迟来的原因啊!”他歪着头哈哈大笑,似乎我说了好笑的话。 “我从来都不相信,事情的发展完全无迹可循,世上有永远的秘密,所以的确花了一番功夫调查。后来我才发现我疏漏了一件事——你完全可以找一个人代替你参加封号大典!”我冷冷地看着他比我还狂的笑容,一句话把它劈掉! 他的笑容一顿,面容立刻没有表情,显然我的话触动了他,他眼神瞬间变深,“你说什么我不懂!” “以阁下的狂妄性格,什么事情做不出来?为了达成目标,你从得知清歌的安排时就一路跟踪刀影,甚至自作主张将他打伤,后来准备杀人灭口却失败了,你就想来这里会会我。而我,我不相信你有分身术,能够同时在京师和澜城两地出现!对吗?勇王殿下!”我微笑, “而且,勇王殿下是擅自做主的吧?既没有经过恭王的同意,也没有经过魏家和淑妃的同意,我是否可以斗胆猜测,勇王的这种给恭王处境雪上加霜的做法,是真的为恭王的事业着想,只是因为有勇无谋反而越帮越忙,还是勇王并不如传闻中那么豁达无欲敬爱兄长,而是想跟兄长们一起逐鹿天下?” 话说到这里,勇王——凤雷泽猛然站起来一步走到我面前,闪烁不定的眸光看着我,“你知道世上的人都没有你聪明吗?” “是吗?谢谢勇王盛赞!”我大言不惭地道谢。 事情,就在刀影醒来时出现了疑点。 刀影一醒来就告诉了我原委,他是在探查南蛮军队内部情报的过程中被伤到的。 他的武功由清歌一手调教,在武林中打得过他的人十个指头都数得过来,现在竟然出现了这样一个闻所未闻的诡异高手,能将他伤成这样的人必定不同凡响。 刀影一口咬定这个人身影非常熟悉,但是他绝对没有怀疑到勇王身上,因为勇王那时候还应该在京师进行受封大典,不可能同时出现在远在千里的澜城。 而我可不这么想,如果这个勇王并不像传说中的勇王呢? 所以,我守在蘅芜坊,等待着鱼儿。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四章  惊喜] 可是,这鱼儿比我想象中还要难缠,我终于知道他眼中那抹光芒为什么令我不安了——那是绝对危险的信号! 如果,当日袭击刀影的就是勇王本人,那么,从来没听说过武功方面出色的勇王为什么要隐藏自己武功高绝的一面?甚至,他还有没有隐藏了别的方面,比如,他的本性、他的智力?如果,是勇王派人要将刀影杀人灭口,对于太子来说固然死无对证,就是对于恭王而言也是一大难题,那么,他最终想隐瞒的人到底是谁?如果…… 太多的疑点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个传说中鲁莽任性有勇无谋的勇王,而玉英的调查结果更加深了我的怀疑! 而现在,我终于想到了一个被我忽视的问题——如果勇王的本性就如同我猜测的那样,那么,一个敢于在皇上的亲封大典上使用替身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我,把自己置在了一个危险的处境里! 尽管心中念头千回百转,但我的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既然事已至此,步步为营、察言观色才是上策! “聪明的人都短寿你知道吗?”他慵懒地微笑着。 “想必这是勇王多年来的心得!”我淡淡微笑,不置可否。 他定定地看着我,仿佛要从我漠然的态度中捕捉到一些什么,可是我也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岂会被他轻易掌握? 这时,小星送上来两杯花茶,打断了他的观察,也让我有了时间调整战略思路。 良久,他突然开口,“你虽是商人,但出身世族之首的云家。我记得云家这年轻一代的背景最是复杂:老大云梦海是四哥的侍读,后来由四哥推荐做了京尹提督,掌管了京师的近卫军;老二嫡小姐云梦兰嫁给了太子太傅的长子;老三云梦池是三哥侍读,现在分管了吏部重职;老七云梦川一心经商,埋头不理政治,但谁又能肯定呢?人最善于的不就是伪装吗?至于你,老八云梦洛,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从来没人听说过你的大名,近半年却在天日大放异彩,商业鬼才、天资聪颖绝顶、为人果断理智等等等等,短短半年就积累了百万身家!你倒是光明正大地和太子清歌走得热乎,只是政局瞬息万变,以你的才智,若想一手成就事业的顶峰,总不好就这样死心塌地地跟着一边跑吧?” “殿下将我家查的很仔细,俗话说知己知彼,勇王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我轻笑。 他调查的如此仔细,不知道有没有查出来我的真实身份?看样子,恭王如果真的一心想把清歌推向王位,就不可能将我的这个秘密告诉勇王,因为我和清歌最近,恭王绝对清楚我的价值,也知道勇王最起码表现出来的性格,如果让勇王知道并毁了我,直接收到打击得将是清歌,除非恭王也不像表面上那样一心一意为清歌,否则,勇王要得知我的身份只能靠自己了! “你对人心如此D察入微,也让我分外惊喜,看来今天我没有白来!”勇王赞赏地笑道,突然转了一种口气,“就不知你对时局的变幻是否也能把握先机?” “殿下刚刚也说了,我是个商人,商人最关心的不是时局,而是自己的利益——即使和太子殿下清歌殿下交好,谁又敢说自己不是为了争取更多的利益呢?”我故意道。 “可是像你这种雄心壮志的商人又怎么会不明白,如果你要实现你的财富神话,就必须要关注时局,关注政治,只有选对了靠山压对了宝,你才能真正实现在商界的腾飞!”他犀利的语言令我一怔。 他的理念与我的完全一样!商人,最大的成功之路就是与官合作,致命的危险也是与官合作,那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商人前仆后继地巴结官府呢?当然是因为比起获得的利润,那风险就远远不够看了! “恕我愚钝,不知勇王有什么好的建议?” “跟我合作!”简单明了,果然是勇王的作风! 说实话,论起坦率,我所见过的几个皇子没人能及得上这勇王,他似乎好像是个豁达开明、礼贤下士的人,可是我不会那么傻,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这勇王颇有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狡诈特质,而我,并不想做那死都不知道为什么而死的沈万三! “请殿下说得具体些。”我轻挥衣袖。 “合作,是双赢的局面,不合作,是你注定失败的局面!”他轻轻道,微微卷起嘴唇,冷冷的笑意逸了出来。 我微微皱起了眉头,旋即展开,“勇王果然快人快语,那么可否容我考虑考虑?” 威胁我?我这辈子受到的威胁比吃过的饭还多,多到我都麻木了!这个狡诈狂妄的勇王风雷泽,在派出的刺客莫明其妙地失败了的情况下还是看轻了我,看样子,太子和清歌根本不需要担心多一个这么样的敌人! “你是个聪明人,想必知道这件事其实没什么好考虑的!”他根本不上当,“你就不必拖延时间了!” “外人对勇王殿下的看法简直大错特错而且害人不浅,”笑叹口气,他毕竟还是有两把刷子,不然怎么敢动那样的念头? “能够一眼识穿我心思的人不是没有,只是都不如勇王如此率直点破!那些个误人的传闻可把我害惨了!”我故作无奈地道。 “那些关于你的传闻也是不尽不实,如果有机会,我们倒不妨重新认识认识!”他深沉地道,乍一看,倒颇有帝王之风。 可惜啊,我已经先与九天签了合同,那个霸道的人怎么可能容我反悔?要不是怕自己革命尚未成功就壮烈成仁,我倒真想尝试和这么狂妄的人合作,估计应该是充满尔虞我诈的危险刺激感吧,不知道最后是他吞并了我,还是我压制了他? 估计他应该看到我眼中一闪而逝的、感兴趣的光芒了,他改变了主意,露出了到这里以后第一个真正的笑容,“我可以给你两天的时间考虑,到时候,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可以!”我笑着点头! 定定地看着我半晌,似乎对我轻易答应的合作态度颇感怀疑,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站起来准备离去。 我看着他骄傲的背影,敛起了所有的笑容,他最后那一眼,表明他不轻言放弃的个性,他既然敢把自己的想法和盘在我面前托出,自然也就做好了秘密泄漏后应对的准备。 也许,这也正是他高明的地方,他其实是在等着我泄密给别人,这样一来,别人开始防他,而他,也就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防备甚至攻击别人了! 也许,这个人才是九天登上王位真正的绊脚石! 云青从背后的秘道走了出来,打断了我的思路,听脚步似乎还有一个人,而这个人,却不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秘道的秋灵! 能让云青心甘情愿泄漏秘道秘密并直接带来此处的人—— 我霍然转头——眼前是一个风尘仆仆却笑意盎然、但根本不该出现在此处的人! “清歌——”我讶然惊呼! 一身风尘仆仆的黑色布衣,竹编的斗笠上蒙着一圈黑色的纱巾,直垂到胸前,遮去了他倾国倾城的俊雅容貌,没人能认出他来!每次见到他都是完全不同于上次的打扮,我真想问问他是不是有变装癖! 可是,我已经熟悉了他的气息,当他踏进门的时候,我就知道是他了,甚至知道他正带着笑看着我! 我慢慢从榻上坐起来,一时间,似乎不太能接受他的到来,云青看看我们的表情,悄悄退了下去。 “这么漂亮的地方,你也舍不得请我坐坐?”他等了又等,还是不见我有什么表示,只好自己拿下斗笠,苦着脸向我抱怨。 这腔调,分明是凤十三常用的语气,那时他带着面具,只觉得与他爱闹的性格满相符的。现在看见我心目中天仙一般温雅的清歌露出这种表情,却只觉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 看来,我还是习惯凤十三是凤十三,清歌是清歌。理智上,我接受了他们是一个人的事实,可是潜意识里,我还是将他们当作了两个人,一时间恐怕纠正不过来了。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事,棱角分明的嘴唇泛起了一丝邪气的微笑,清明的眼神霎时幽深难测,声音也跟着缓慢低魅起来,“我辛辛苦苦马不停蹄地赶来,你这小没良心的居然当着我的面想念别人!” 虽然他这样也别有味道,我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清歌,你还是等带上面具再装成这样吧,现在别,我肚子都要笑痛了!” 他抿嘴淡笑,就在我被他的风采迷得七晕八素时,突然欺身上前,我措不及防,只看见眼前人影一飘,就被他点中X道,软倒在榻上。 我还没有来得及有任何反应,他已经低头吻上我的唇! 这是压抑着我们共同的渴望与思念的一吻。不同于他喂我喝药时的朦胧缥缈,不同于他在我梦中偷袭时的似真似幻,这是真真切切的一吻,顷刻间顷翻了我们火一样的热情! 辗转反侧,唇舌缠绵,深深地吻遍了对方的红唇和心魂,直到灵魂深处得到温暖湿热的慰藉,直到海枯石烂的承诺烫满对方的生生世世,我们,依然不能满足! 良久良久,在我的一声难耐的呻吟中,我们寻回了各自的理智,此刻的我红唇艳丽微肿,凤眼明媚水朦,身体柔弱无骨,软软地窝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听着他快速有力的心跳。他用鼻尖抵着我的发顶,微微喘息着,双手紧紧地抱着我,我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无法平息的欲望! “你想这么做,并不需要点我的X道。”我想,为了平息他的欲望,只能用话题引开他的注意力了,这样至少让他少痛苦一些。 “我知道你不会拒绝,可是不点你的X道,我怕我没有勇气!”他喃声,很柔情很宠溺的感觉,“你真甜,甜得想让人放进心里藏起来!” 我笑得眼睛眯成了两条缝。 终于承认自己是个女人了——因为我也爱听男人的甜言蜜语! “那你的心——小得只能住我一个人吗?”没有经过大脑,这话就脱口而出,说完了,后悔得想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抱着我的双手一僵,我正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了,突然一阵大笑声,非常愉悦的笑声从他的胸腔迸发而出,震得我的耳膜嗡嗡作响,我使劲锤了他一下。 “绮罗啊绮罗,直到今天,我才真正放心了!”他笑完了,感慨地道。 “什么?”听不懂! “只有你心中有我,你才会在乎,当你在乎积累到一定的程度时,就代表——”他暧昧地低头看我,眉眼都是笑,风情无限,像是春天提前来到了似的。 他没有说完,但是我懂了。 只有真正地、彻底地爱上一个人,我这样的女人才能说出那样的话! “绮罗,从今以后,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们永远也不会分开了!” 他宣誓似的话在我耳边响起,我抬头看着他,看他俊雅的面庞融上一层淡紫的光芒,我的心里暖洋洋的。 不管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在努力实现理想的同时竟意外收获了曾经想都不会想的爱情,我在这边的生活已经走上了轨道,我应该感到满足了! “你怎么会来这边?”见面了这么久,一直忙着非正事,竟然把正事忘了,“是不是京师那边出了事情?” “没事,”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我的耳朵,我懒懒地趴在他怀里,“我是担心你有事才过来的。”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就要抗议,小看我的能力啊! 他抬起左手堵住我蠢蠢欲动的嘴唇,眼神认真而担忧,“刀影还没到京城就给我传了信,我马上猜到了是五弟,派去探信的人也证实了五弟在澜城逗留的消息,我想,以你的脑袋瓜子,前后一联系,自然也不难猜到五弟身上,我就怕你来一招守株待兔,要知道,我这五弟可不比我们弟兄!” 他叹了口气,“秋灵一告诉我你在这边,我便赶了过来,结果还是没来得及,在我之前刚刚走的人就是五弟吧!” “你很忌惮风雷泽?”我听出了大概。 “一个三岁时亲手杀了不小心给了他一杯烫牛奶的太监、五岁时*得伺候自己的宫女跳井,十三岁时立下屠城战功的人,你说我该怎么看他?”他偏过头看我,眼中却闪过明显的担忧。 “他竟然是这样——”我惊讶! 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心底善良慈悲的人,但至少我从来不滥杀无辜!这个风雷泽,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所以我担心你,你虽然能狠心,但却远不及他的残暴,我怎么放心你在他的眼皮底下活动?”他的语气中,明明白白地透露了担心,明知道我可以应付,还是为我担心,并毫不迟疑地赶来,天下能对我痴情至此的人又有几人? 我搂住他的脖颈,感动于他的有心,从京城到这里,除了这一路上的奔波疲劳外,恐怕最难以忍受的还是心底膨胀难以消瘪的担心吧! 为了回报他,也为了我,我一定不能让自己有事! 如果风雷泽竟然是这样的人,我就不得不另想办法对付他了,该想什么办法呢? “不要担心,既然我来了,这次就交给我吧!他虽然厉害,但栽在我手上不止一次,我已经部署好了,一定会让他离开这里!”清歌笑笑,一如往常地温雅,拍拍我凝重着神色的脸蛋。 对啊,我愁个什么劲,我怎么忘了身边这个男人?这不正好是我见识他发威的好机会吗? 顿时,我两眼闪闪发光,热切期待着后面的进展!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五章  分别] 事实证明,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清歌是那种战斗起来攻击力强大到可怕地步的人! 由于政局呈现表面上的稳定,太子和淑妃两方面的重头人物都无法轻举妄动。凤雷泽虽然远在天边,但因为手握重兵,除非想被当作叛逆处理,否则他也不能轻率;太子这边,向来默默跟在太子身后、以智谋和公正闻名的清歌却不受限制。就在凤雷泽徘徊在澜城刺杀刀影的这段时间里,清歌已经布好了一张巨大的网。 代替凤雷泽参加封王大典的人,在大典结束后以南蛮的军事吃紧为由,准备脚底抹油溜走,正好撞进了清歌早就布置在前面的蜘蛛网里。 清歌把此人连同刀影搜集到的关于南蛮军队S扰边境百姓的证据一起送给了礼部尚书——一位虽然属于淑妃阵营、却刚正不阿的三朝老臣手里,这老臣一怒之下,自然把这个冒牌货送到了皇上面前。 此举一举两得,既摧毁了以这位老臣为首的魏党的信心,又洗脱了自己挑拨离间的嫌疑,有谁会相信,他会把如此重要的人交给对头呢?同时,他公正的名声又一次得到巩固和提升! 皇上为了不打破政局平衡,私下派人传口谕要老五回去,清歌早就料到不甘心的淑妃等人在吹不了枕边风的情况下一定会另想办法,所以以猫头鹰传讯,要手下帮会一路暗中保护护送密旨,另外则派人一路大张旗鼓地行走,扰乱对方的视线,使得真正的密旨顺利到达凤雷泽处。 而凤雷泽刺杀清歌身边人的事也被清歌“不经意”地透露给了可靠人士,再由可靠人士透露给魏文风和淑妃,估计,他们这次大概也要采取一些措施来对待这个差点坏了大局的五皇子了! 现在,凤雷泽已经接到了皇上传他回去的圣旨,也接到了淑妃让他回去的密信,以他的思路,他必然要回去看看热闹!而且他会带去一部分南蛮的精兵,耀武扬威地回京。 这样,他的亲信在南蛮的主力中就少之又少,他更不知道,就在他踏上京城土地的那一刻起,他的南蛮大军也早就易主! 最高明的地方是,尽管这事是由清歌一手策划的,但从头到尾他一次面也没有露过,用他的话说,他更喜欢隐居在幕后,静静地看着眼前上演一出出的好戏,这次如果不是为了我的安全,他甚至连帮会都不会动到,单纯的斗智斗力,更加有趣。 我暗暗叹服,他这一动,看似平常,其实一箭S中的雕几乎数不过来,除了魏家,只要搅和进去的人人都有奖,而影响的范围之广,也不是我当时帮助韩家时的规模可以比拟的。 我向来自认为智谋了得,心机也过得去,但现在,我发现了我到目前为止最大的不足——目光始终放在眼前的商场上,而没有更大范围地扩大视野从而扩充事业! 南蛮北疆都落入了太子之手,首尾呼应,兵权在握,只要再控制京师一带的兵权和百姓日常供给(比如棉花、粮食、食盐等),真不知道这天下还有什么不能被他们掌握?! 只是目前京城的兵权掌握在我大哥云梦海手中,他绝对是个十足十的魏党人(既有娘家是魏家的母亲,本身又跟在四皇子身边),而百姓日常供给却由几大富户掌握,分散民间,构不成对天日经济命脉的威胁! 我把我的分析说给清歌听,清歌听后笑了,“既然如此,你何不挥鞭北上,抢占市场?” 我霍然坐起,对啊,我一个立志成为第一商人的现代人怎么陷入了脑筋僵硬的误区?既然京师市场目前没有一个领头人,我为什么不能返回故里,杀一个漂亮的回马枪? 即使不再扩充生意,我估计自己也只需要半年时间,就会成为澜城首富,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这里固然还有许多有待我挑战的地方,但我应该学清歌,从大局出发,占领京师市场才是目前比较急迫的事情! 看着我光芒异常璀璨的眼睛,清歌感兴趣了,“你有什么主意了?” “有,”我果断点头,“我要做两种生意,还要仰仗你的扶持呢!” “什么?”清歌仰头喝干杯中的酒。 “药材和马匹!”我自信地道。 清歌回头,眼中充满讶异,“你确定?你怎么会选中这两种?” “因为马上就用得着!”我需要预见天日未来十年的发展状况! “而且盈利丰厚盈利周期很短,这样才能让我积累足够的资本吞并京师市场!”所以,选择药材和马匹生意,我就可以立足不败之地! “好迅捷的思路,我甘拜下风!”清歌满眼荡漾着笑意夸我。 “如果我要做成这样的生意,就意味着,我们不得不分开了!”我歉然地看着他,“我必须要组建一支强大的、可以随着我走南闯北的商队!” “没关系,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又怎么会在这时候拖你的后腿?你去实现自己的理想,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支持你!”清歌温柔地道。 我的唇边,荡起了一朵美丽的微笑,他轻轻俯身,吻住我一刹那为他绽放的美丽!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六章  前途] 尘土飞扬的漫漫黄土官路上,一行载满货物的马队正风尘仆仆地快速前进,前方,从前几日的荒凉近似沙漠,慢慢转向了荒草稀疏,甚至远方的嫩绿一线已经遥遥在望,那就是我们将要去的地方——草原! 日头已经逐渐西落,开始发出橘红的光芒,在一望无际的广漠的前方,随着夕阳光芒的照S,燃烧起了大片火红的彩霞,看样子,明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我发出一个休息的手势,庄严的马队整齐地停了下来,训练有素地开始就地休整,埋锅造饭。 云青和程望刚帮我搭好一个简易的帐篷,马队护送领队——我在澜城结识的最有名的福海镖局东家顾武南就匆匆过来了。 其实,这一路风餐露宿,辛苦跋涉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经过京师时,我甚至没有停下行程回家看一看,或者和清歌见上一面,仅仅趁马队休整时在京城补充了一些实用型货物(为了节省本钱,一些在澜城有在京城也有的货物我就留到补充),又出售了一部分从澜城带来的已经不堪长途跋涉的特产,同时给了云蓝三十万两银子的巨款,给他分配了重要任务。 云青云蓝本是我哥身边的重要干将,能力很强,柳鸿飞不在时,云蓝把大理石矿经营的非常好,正好这次就让他去为我建立一个大型的牧场,云蓝本来就出身在北方的草原上,对牧场可说是熟悉之至,一听我的任务,大喜过望,连和秋灵分开的伤心都被冲淡了许多。 因为这次路程是预料之中的辛苦,所以我硬下心,将满心委屈的秋灵丢在澜城,和柳鸿飞、程岩一起,为我照料澜城的所有生意,免得跟着我吃苦受累。程岩也想跟来,但经过他的儿子程望的反复劝说,最终打消了念头,留在澜城做技术顾问。 值得玩味的是柳鸿飞,竟然在我们将要离开澜城时孤身一人回来了,整整半年,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总之,他人消瘦了一圈,更变得沉默了许多,绝口不提韩碧城。我略约猜到了一些事情,为了让他能够散散心,忘记过去的难过事,我将他调为澜城一带生意的总负责人,这样一来,他每天有着数不完的工作,也许能够转移他的注意力,减轻他心中的难受。 经过挑选,我决定带上云青和程望,云青是不用说了,程望这小子大半年的表现真让人刮目相看,带他出去见见世面,也许对他对我都是有好处的。另外,我还带上了从蘅芜坊挑选的小星,小星是一个孤儿,十四岁,没有姓名,我就让他认了程岩为父,程望为兄,连同我为他取的名字,从此就叫程星。程星不同于程望超乎年龄的稳重,是个十分机灵泼辣的孩子,这也许与他常年的流浪经历有关,这一路上,倒好几次亏他,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而半途遇到的匪徒是走商队最怕遇到的,所幸玉冰心介绍我认识的福海镖局在江湖上相当有名气,顾武南在江湖上也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清歌告诉我的),一般绿林好汉都让他三分,这一路上,才没有遇着什么难解的冲突。 更令我吃惊的是,天日竟然没有长城,我询问了很多遍,终于从向导一脸的迷惘中确定,天日没有流传几万年的伟大建筑长城! 现在我们所处的这一带,如果换算一下,就应该是古代长城的附近才对! mygod,这该是一个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表达清楚的遗憾! 现在我刚坐下,就看见顾武南一脸忧色地匆匆而来,不禁吃了一惊,“顾兄,何事这么心急?” 顾武南是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少年时从姜鲁(相当于现在的山东)之地迁到澜城,并不是澜城本地人,四十左右,一脸忠厚的样子,但一双精光闪闪的眼睛藏在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却绝对不容人忽视。 眼看他向来平稳沉静的脸上露出这样少见的神色,我不由得提起了一路上不停颠簸的心——难道在这个时候、在草原遥遥在望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意料不到的事情吗? “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他掀开帐幕,大步走到我面前席地而坐,“但我希望云东家今晚一定要提高警惕。” “怎么回事?”我注意到他的嘴唇上干渴造成的干裂,端过一碗水递给他。 他也不客气,接过水,一仰脖子,咕嘟嘟喝了个干净,把碗往地上一放,差点放成了两半。 “云东家,这一带已经是三不管地带,既不属于北部的锡勒国,也不属于天日,更不属于一些夹杂其中的游牧民族的领地,所以这一带一向是盗匪出没的必经之地。近年来,因为安圣公主驻守北疆,边境情况大好,已经渐渐没有了盗匪的踪迹,但并不代表我们就能丝毫没有防范。即使没有强盗,也会有小股的流匪出入这里!” 我点头,“顾兄分析得非常有道理,我会让他们提高警惕的。顾兄带来的兄弟们还请顾兄招呼一声。” “放心,我已经让他们轮班休息,务必保随时持有人清醒。”他站起来,“既然说完了,我也下去准备准备,告辞!” 看着他大步走远,程星像颗跳豆似的跳了出来,说话声脆蹦蹦的,“少爷,那我们怎么办?” 我斜眼看他,“那你这个削鬼灵精说怎么办?” 他眼珠骨碌碌转,笑道,“少爷心中有打算了吧,小星才不想出丑呢!” “这种突发状况,我能有什么打算?你当我是诸葛亮啊!”我正了正脸色。 “诸葛亮是谁?”他好奇地问。 我白了他一眼,有好奇心也要看场合问啊。 “小星,少爷现在很烦,不要用这些不相关的问题打扰少爷。”程望开口训斥,倒颇有兄长的架势。 小星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我忍不住笑着摸摸他的头,“以后再告诉你吧!” “云青,今天就麻烦你和程望俩人分别守半夜,一定要保持清醒,小星你去睡觉。” 旷野的夜空明亮而深远,天气还有些凉意,我走出帐篷,悄声靠着一车货物坐了下来。 远处,在顾武南的吩咐下,镖师们已经熄灭了火堆,默默地啃着冰冷的干粮,绝无一声喧哗。 顾武南轻轻地从货物间走过,检查货物的牢固程度。 云青抱着剑倚着最贵重的一车货假寐,间或眼睫一扬,环视四周,闪过一抹精光。 天地间格外沉静,连同我的心,我的脑,我的神经。 夜幕越来越低,月亮藏进了一朵几乎透明的云彩之后,天空没有什么星子,只有几晕模糊的星光。 哒哒的马蹄声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我一跃而起,转眼一看,云青迅速朝我靠过来,镖师们霎时将马和货物围在了中间! 在明亮得几乎不像是夜晚的天空下,草原那头,出现了十几匹高俊马匹的模糊影子,连同马上的人的影子!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七章  虚惊] “上马退后!”我大喝! 整个马队伙计迅速跃上货车掉转马头,镖师们分别护送在两侧! 可是我们的马头还未掉转过来,隐隐的奔雷声从我们身后的地底传来,震得我们的马不安地嘶叫起来! 我脸色一白,这些袭击者行动迅捷得可怕,高度一致而又隐含战术,他们真的是一般的流匪吗? “下马,戒备!”眼看自己一行人已经被彻底包围,我心里虽然焦急,但表面还是沉静如常地吩咐伙计们。伙计们也是我一手调教的,临危不乱,迅速掌控住不安的马群,将马群赶到一起聚集起来。 云青已经骑着马来到了我的身边,“少爷,待会儿我和顾兄会抵住那些人,你再寻机离开!” “不,我不能走,你不要劝了!”我淡道,“不要以我为念,我希望你保护好自己!还有,吩咐下去,让伙计们一旦真打起来就抛下货物,先保住命要紧!” “备战——”只听顾武南低喝一声,久经江湖的镖师们迅速一致地拔出武器,一半人围在货物的外围,面对敌人,另一半人则打算抽身保护我。 “我不用保护,你们首先是保护自己,其次才是看好货物!”我断然道。 镖师们诧异地看着我,大概从来没遇到过像我这样不顾货物却先顾人的商人,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武南见状,不容他们迟疑以至贻误战机,立刻喊他们回去,“听云东家的。大家都过来!” 眼见大家都快速做好了准备,我也镇定下来,血管中嗡嗡作响,大脑清醒而兴奋,只感到身体中激起的热血火一般地沸腾? 正文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眼见大家都快速做好了准备,我也镇定下来,血管中嗡嗡作响,大脑清醒而兴奋,只感到身体中激起的热血火一般地沸腾起来,为了即将到来的未知的战争! 我迅速从身边拿出一把——小巧精致的弩枪! 因为有过遭遇强盗的前车之鉴,我一直在思考,我对兵器之道不很熟悉,擅长的主要是拳脚功夫,有利于近身搏击,但却不利于远攻,在现代我身边总是带有一把麻醉枪以防备突发状况,而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我的擅长变成我吃亏的地方,除非我能制作几件像麻醉枪那样保命的小玩意儿。 前世我曾经拆卸过几把麻醉枪和几把正统的掌中雷,现在脑中还有个模糊的印象,要做一把和前世一模一样精良的是不行了,但做一把粗糙能用的应该没问题。 经过很长时间的摸索,总算做出了一把,可是瞄准效果不佳,这种东西我又不愿意找一些专业的匠师(人类的智慧是可怕的,万一被流传出去用于这个时代的战争中,等于是我用催生剂加快了社会发展的畸形速度,那我的罪过可就滔天了!),最后,经过万般思考,我把麻醉枪改成了更加简易但结构功能都精良许多的弩枪,别人问起来,我也可以说是从苗疆那边得来的,更加真实,更加接近这个朝代! 知道这次出门可能会遇险,没想到却到快到草原的现在才派上用场。 可是,看到逐渐*近的马群,我的心慢慢地沉下去——那马上的每一个人,都手执一柄硬弓,每张弓,都对准了我们。 单看两边的块头,我们这边除了少数几个来自北方的个子稍微高挑一些外,其他都是一米七左右的小矮人,灵活有之,武力不足,跟对方那虎背熊腰、高头大马的样子一比,我们这边从气势上就输了一大截! 对方不动如山,看着我们,我们也沉默地看着他们,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谁先动,谁就失去了先机! 终于,对方的马队中缓缓驰出来一匹格外高大的黑色骏马,骏马背上是一名格外高大的男人! ——草原男人! 那一身服饰正是典型的草原游牧民族的皮袍、皮裤、皮靴,看似和平常的草原人没什么两样,但他器宇轩昂的气质却不是平常衣服可以掩盖得了。他身上还搭配着一条从腰间斜披到肩上的整条动物毛皮,如果在现代,动物保护者协会的人能用唾沫把他淹死! 年龄在三十左右,一副不苟言笑的严肃神情,五官是草原人特有的立体粗犷,却又格外森然! 可是我现在脑中也只能闪过此念而已,因为我丝毫也不敢轻忽这草原男人在夜空下依然灼灼闪亮的眼睛! 草原男人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仔细地打量着我们这一行人的衣着、长相、以及带来的近十车货物。 “你们——是天日朝的人?”他终于开口,竟然是一口标准的汉语,声音低沉动人。 听说草原男人都会唱歌,估计这个男人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我们是天日的商人,只是来这里做生意而已,绝对没有恶意!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抱拳,礼貌地询问。 通过我的观察,这个男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匪徒,以他的气势看来,说不定是个草原上的贵族呢!我还是小心应付为上策! “商人来草原上做什么生意?”他依然面无表情,但话语中却透出一份轻蔑。 “听说草原上的人们都是用马匹羊毛羊皮等等到附近几个城镇换取一些生活必用品,可是那里的商贩往往要价很高,却只给他们质量很差的东西,用不到一段时间就坏掉,草原人们不得不重新去买,这样一来二往,对草原人们来说,损失不小!我这次来这边,就是给这里的人们送来了物美价廉的东西。”我慢慢叙述,仔细捕捉男人的脸色。 只见他脸色一沉,“那些都是你们可恶的天日人!” “草原上的优良马群中偶尔还会出一两匹不好的马,何况堂堂天日王朝,出一两个宵小之辈也情有可原!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商人都是一个德行,我既然敢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当然也不会为了一两件不好的东西毁了我的名誉!”我微微一笑。 我的话在他心里起了一定的作用,他的脸色依然阴得可以,但却不再口出恶言。 “既然如此,我们要求查货!”他突然道,脸色变得有些诡异。 “可以。但前提是,我要知道你们是谁?是不是冒充的抢匪!”我镇定地道,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已经可以肯定这群人不是匪徒了,真是大大的虚惊了一场。但看着这群人不善的眼神,我觉得事情还没有过去,先探探他们的底好了! “大胆——”对方人群中有人发出断喝,还没等我回嘴,那领头的男人猛然举起手,一看见这个手势,那断喝的人立马闭上了嘴巴,只是用眼睛狠狠底瞪着我! 他深深地看着我,在我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突然道,“我们是离这里不远的摩原族人,刚刚晋见完圣上,打算回自己的领地,正在此地休息,听侦察的人说有可疑的人在这附近扎寨,特意过来看看。” 哦,原来我们把对方当成了匪徒,对方也把我们当成了J细! “原来大家是一场误会,既然如此,你们当然可以验货,我本来就是来和这里的草原人们做生意的!”我潇洒地一挥手,离我最近的两名伙计立刻将一车货赶到我们中间,然后静静地退到一边。 他看看我,又看看我训练有素的手下,冷道,“看兄台如此,这货就不必验了,我是纳可烈。” “我叫云梦洛,是从天日澜城来的商人!”既然对方自报了家门,我也没那么小气,爽快地告诉了他我的名字。 “如果云兄弟不反对,就由我和我的族人护送你一程吧,这一带最近很不安全!”纳可烈突然道。 他突然伸出的橄榄枝让我受宠若惊之余更加深深怀疑,他们根本不像一般的草原人,他们的言行举止神秘诡异,他们的到来似乎也不像他们说的那么简单,可是要我拒绝他的“好意”就不必了,我个人虽然不是爱占便宜的人,但在某些场合下,那些便宜还是应该能占就占,毕竟现在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 “恭敬不如从命,兄弟给纳兄添麻烦了!”我哈哈一笑,坦然接受了他的橄榄枝! 最近没有灵感,我不想码出枯燥无味的文来糊弄你们,所以更新很慢,今天更倒霉,网线坏了,打了无数电话,电脑公司的人死活不来修理,今天我只能传这些了,谢谢支持!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八章  草原] 一缕淡红从远方的地平线处弓起,小心翼翼地,似乎生怕惊醒了好梦正酣的大地,天空渐渐泛出粉白晕辉,慢慢冲淡了墨蓝的夜色,粉白,粉红,红色,橘色,色彩次第转换,每变一次,天空便又透亮几分! 远处,嫩绿的一线已经变成了模糊的一条,再变成一片,最后终于失去了界限,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绿色地毯! 一望无际的绿毯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间或翩然飞过几只贪玩的蝴蝶,阳光在草丛花丛间跳跃如同精灵一般,一条清澈透明的小溪在层层花草的掩护下潺潺流淌,如果不是那似有若无的水流声传来,几乎没有人能发现这里竟然有这么一条可爱的溪流。 远处,几个雪白的蒙古包(我不知道在那里叫什么,所以姑且以蒙古包代替)沐浴在清晨新鲜的阳光下,如同一朵朵硕大鲜嫩的蘑菇般盛开,缕缕炊烟从蒙古包上空升起,奶香、茶香、R香就这么随着炊烟四处飘散引诱,落进我们饥肠辘辘的嗅觉里,格外振奋人心! 清新湿润的阳光温暖宁静,水润的绿意连同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连同绝对无法拒绝的食物香味,瞬间清扫了我一夜未睡的疲劳!我只觉得精神一震,胯下的马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兴奋,高昂地长嘶起来! 对比一下现代的那种稀疏得可怜的草原,我不由得感叹人类的破坏能力之强! 我决定了,如果有一天九天坐上了皇位,我一定要劝他搞好环境保护,保护自然,建立人与自然的和谐型社会,用长远的战略来建设天日王朝,使天日王朝成为屹立在东方如同雄狮般傲视全世界的超级经济强国! 如果他愿意采用我的建议,我甚至可以拿出一些现代的民主政治、军事思想熏陶他一下,说不定天日会就此变成比美国经济还要强盛、比中国元朝版图还要广阔的不可一世的大帝国!呵呵。 “云兄,这就是我们族人的聚居地,”一夜没有开口跟我说话的纳可烈终于开了金口,一下子打断了我那白日美梦,看着我,似在等我开口。 “这真是个世外仙境的好地方!”我由衷地赞叹,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 不止是我,我身后那些同样疲惫不堪的伙计们此时也一脸惊奇地打量着四周从未见过的事物,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小心地规避着一些悠闲地吃草、偶尔抬头看一眼我们的羊羔们。这些伙计,大多是没有出过远门的,即使出门,也不脱那小小的范围内,何曾见过北方大地上的壮阔美景? 程星骑着他的小马,已经在他的欢呼声中纵马奔得老远,一路上惊起了许多色彩斑斓的蝴蝶,撒下他银铃般的欢快笑声。云青和程望却老成地跟在我身边,这一夜都未曾稍离! 我们的到来受到了摩原人的热烈欢迎,他们相对来说是个比较富裕的游牧民族,款待客人也是竭尽所有,端出了整坛整坛的烈酒,整只整只的烤羊,草原人天生的热情好客在这里表露无疑,几乎使天性含蓄的天日人招架不住。 顾武南和镖师们身怀武功,还能支撑,我带来的那些伙计就惨了,三杯烈酒下肚,一个个东倒西歪都不知道天南地北了,好在他们一喝醉马上睡倒,才没有出更大的丑,就这样,还是惹得那些草原人哈哈大笑,连一脸严肃的纳可烈都露出了浅淡的笑意。 当摩原族族长带着摩原族人看到我们带来的货物时,顿时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远远地传了出去,那些也会说汉语的摩原人都忍不住用自己的语言欢快地唱了出来。 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向导替我翻译了一下,我才明白,原来我们带来的质量上等的铁锅铁盘等铁制物品和食盐糖等等正是摩原族人渴望已久的东西,这些东西在附近的镇上只有一些劣质的,就算是劣质的,对他们而言,他们要么买不到,要么就被一些小贩哄抬高价,想得到也非常困难! 还有我带来的几车精美华贵的丝绸锦缎和瓷器引起了族长和纳可烈的兴趣,当纳可烈看到我特意带来的一架底色雪白如玉、雕琢着一副栩栩如生的寿星献桃图的汉白玉屏风时(我原来打算用作贿赂品的,呵呵),眼睛顿时灿如星子,S出灼灼的光芒! 通常大理石上的花纹都会呈现为不规则的图案,少数会形成独具特色的典雅水墨画,这种已经算是珍品了,而那些没有任何花纹,雪白无暇的大理石则被称做汉白玉,以石比玉,可见它的评价之高,是珍品中的珍品! 而这架屏风更特别,整块雪白无暇的石身,没有任何花纹,本已经极为贵重,更奇的是,这雪一样洁白中竟还透出一抹浅粉色,连我也从未见过这种稀世珍品,为了雕琢它,我费尽心思,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把这抹粉色雕琢成寿星手中的仙桃! “这架屏风值多少?”纳可烈哑声道,他一开口询价,一旁来回抚摸屏风、满脸眷恋喜爱表情的族长顿时黯然退下。 我心中微微有底,虽然纳可烈自称摩原族人,但从这半天族长对他的态度看来,根本就不像,哪有族长对族人毕恭毕敬的?他的身份一定不同寻常,说不定还是草原人中的贵族(看他的气势很有可能,我一向看人很准!)那么,他要这架屏风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奢侈生活,还是另有用途呢? 联系他一身与其他草原人并无二致的服装,和他内敛的气质,显然他并不是一个奢华张扬的人,那他那种对这架屏风非要不可的心情必然也不是为了自己! 如此情况下,我该不该狠宰他一顿,还是放长线钓大鱼?所有人都围坐在族长的蒙古包里,那架屏风也搬到了我们中间。 “纳兄,不瞒你说,”我站起来,绕着屏风转了一圈,笑吟吟地道,“这屏风质材不是白玉,而是一种名叫大理石的石头,通常白色中夹杂各种杂质,呈现雪白无暇颜色的情况极为少见,所以纯白色大理石又叫汉白玉,相当珍贵,而这种透出粉色的汉白玉我则从来没有见过,可见它的稀世之贵!当初我刚得到这块石头时,简直不知道该拿它怎么办!后来,我苦思冥想了整整三天三夜,终于想到了一个创意——就是你眼前这副画——这叫寿星献寿,你看这桃顶的一抹粉红,绝对是画龙点睛之笔!我的朋友花了整整三个月,几乎不眠不休才雕琢成功!以纳兄看,它到底值多少?” 我说的也是实话,当初我看到程岩雕好最后一笔后,躺倒就睡的憔悴样子令我终身难忘,继而是满心的感动和愧疚;而秋灵则说我对着一块石头三天不眠不休地自言自语的样子让她吓得魂飞魄散,生怕我是被什么妖邪魅住了,就差没找道士来救我了! 我明明白白地告诉纳可烈,这架屏风,凝聚了我和程岩的心血,是我们用心做出来的艺术品,这个价值,到底应该怎么衡量呢? 纳可烈深深地看着我,显然听懂了我的话(听不懂就是白痴了!),可是他也是一个固执的人,依然坚持用物价衡量,“云兄说的很诚实,我们草原人喜欢诚实人,所以你可以自由提价!” 我笑看着他,这番话顿时显出了他的身份,也只有身份极高的人,才敢在这样的宝贝面前面不改色地让我自由提价!也才会把世间的一切用金钱来衡量! “纳兄真的喜欢这架屏风?”我再次问。 “不错!”他回答得很简洁,草原人,果然不像天日人那么扭扭捏捏,善于掩饰自己。 “那我斗胆问一句,纳兄准备把这屏风送给何人?”我猜测,应该是送给一个身份极为高贵的人,看他一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的样子就知道了。 他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打算送人?” 我笑而不答,商人,没有一双好眼就像鸟没有翅膀一样,这么简单的问题,我何必回答?而他的话,也暴露了他的用心,证实了我的猜测。 他再次用审视的眼光打量了我一遍,这次跟上次又不一样了,眼中似乎闪过一刹那的警惕和敏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见过我这样的商人,可是我下面的举动一定让他更吃一大惊! “商人虽然以利为首,但也不能不讲一个‘义’字,我还没有谢谢纳兄一夜的护卫之情,既然纳兄如此喜爱,我就把它送给你吧!”我爽快大方地道,如愿看到大家吃惊的表情。 其实草原人慷慨惯了,按说不会如此,但毕竟这屏风不是凡品,一般人都不会舍得将它轻易送出,何况我是一名商人! 不止纳可烈和他的手下吃惊,旁边的族长也张大了嘴,惊讶地看着我,只有我这边的人,见惯了我的大手大脚,倒也不以为意。 “这么贵重的屏风,云公子说送人就送人了?”族长问。 “我不喜欢接受礼物,云兄大可不必费心!”纳可烈淡淡地道。 “你以为我是在贿赂你?”我笑,但笑不达眼,“千金易得,一友难求!区区一架屏风,我不过是报答纳兄的一番好意。我虽不像纳兄那么富有,但这一架屏风的价值还不放在我眼里!” “你是为了交朋友?”纳可烈卷起了两道浓眉。 “不错,不过纳兄既然认为我的身份不配,我云梦洛也就不做那等无聊的事了!”我故意用话挤兑他。 我爱交朋友固然不假,商人嘛,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管前世今生,我都希望自己能够结交满天下,疏财仗义,我不以为只有文人才可以去做! 但是我结交纳可烈却的确有着私心,眼前只是模糊的一种感觉,但我总觉得,以后他一定能够帮助我,这个人,在我的未来,一定能够帮助我渡过某种难关! 相信自己的直觉,抓住稍纵即逝的机会,我的头脑告诫我,所以我不假思索地就去做了,屏风虽然贵重,但毕竟是死的,人才是活的,值得关注的! 不久以后,我的直觉便灵验了,幸亏了纳可烈,否则我恐怕再也走不出这片草原,见不到我的情歌。不过这是后话,暂时不提。 “很少见到天日有像云兄这般洒脱不羁的商人!”纳可烈看了我很久,轻道,“我只是不能接占云兄这么大的便宜的事实,并没有其他的意思。我一定要如数付给你相等的价值!” 我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一脸严肃,“除非纳兄是嫌弃我一介商贾,不配与你结交,否则,以草原人豪爽豁达的天性,可以接纳一切来自天南海北的兄弟,纳兄为什么独独拒绝我的一番心意呢?” 我一番理直气壮的话说得纳可烈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噎住了,严肃冷硬的脸上首次出现尴尬的表情。 我在心底偷偷狂笑,程星眨巴着大眼睛站在我身边,腮帮子一鼓一鼓,肩膀一耸一耸,分明是在强忍着大笑声。 “既然云公子如此豪爽大方,对我们草原人的脾气,纳可烈,你也不必拒绝他啊!”虽然是长者的语气,但还是带着征询的意思,族长出面调停。 纳可烈看着我,脸上慢慢浮现出了大气的笑容,这种笑容才是草原男人真正的笑容,一直到现在,他才算是对我撤下了心防,“好,云兄既然如此大方,我纳可烈也不是那种扭捏之辈,我接受了云兄的好意,这杯酒,我敬云兄!”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四十九章  生意] 在这片辽阔的草原上,我做了一笔特殊而皆大欢喜的生意! 以我的本意,是想以我的货物来交换他们的马匹,云蓝已经用猫头鹰给我带来了消息,我的牧场已经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这批骏马了! 可是,现在虽然是和平时期,战争似乎离我们很遥远,但马匹作为战争的主要组成部分,经营马匹贩售在天日以及各国依然是一种敏感的生意,北方有人零零碎碎底做一些少量的马匹生意,因为在朝廷的眼皮底下,数量又构不成任何威胁,朝廷才睁只眼闭只眼。 现在我虽然通过清歌取得了官方批准的马匹经营权,但如果我一举购进大批骏马,即使我们的天日不放在心上,也难保草原上的锡勒国不关注。 草原上的普通百姓也许不关注这些,但那些上位者呢?纳可烈会疑心吗?族长会疑心吗? 就在我思考如何向族长开口才不致让他们心中起疑时,,族长却先向我开口了,原来草原人是否富裕的标志不是他有多少钱,而是他有多少马匹,多少牛羊,这数目庞大的牲畜群才是他们真正的财富! 许多族人找到了族长,他们喜欢我的东西,但是却没有足够的钱,他们让族长问我能不能用马匹和牛羊来换! 我顿时大喜,这还有什么好问的?当然没问题! 但是为了不让他们起疑,我装模作样地想了很长时间,又故意把云青、程望、程星和顾武南叫进帐篷,美其名曰开会研究一下,钓足了纯朴的草原人的胃口! 结果当然是同意啦!程星去宣布了我的决定,族长感谢我的体谅,哪些族人更是欢呼雀跃,连忙奔回家牵来马牛羊,心满意足地换走了他们急需的铁锅,食盐等物,甚至有热心的族人看见我的伙计们光应付他们就忙不过来了,便自告奋勇地替我们圈好了一个大栅栏关牲口。 三天功夫,我的货物换来了一千多批最强壮的马匹(正好可以作为种马繁衍!)、三百多头牛和七百多只羊,这么庞大的牲畜群,让我们傻眼了,怎么带回去? 没有一个有经验的人恐怕难以控制这么庞大的动物群,从这里到我的牧场有一段不近的距离,这批动物也是货物,一旦控制不好出现折损,我这半天不是白忙了?而且,这么庞大的队伍,一旦赶到边关,我这边又派了个不晓事的,不给人家当J细抓起来才怪!可是,到底谁才是恰当的人选呢? 就在我左右抉择的时候,程星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少爷,你在发愁吗?” 看着这个个儿才到我胸部的孩子,瘦削的下巴,机灵的大眼睛,无邪地看着我,我怎么也气不起来,虽然我应该生他的气! 整个商队的人都忙得人仰马翻,连那些本可以袖手旁观的镖师们也卷起袖子来给我们帮忙,只有这个小鬼头,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和族长的儿子纳塔厮混在一起嘀嘀咕咕,到处疯玩,我倒不是怪他,这个年龄的孩子,爱玩也是正常,但是只顾着玩而不跟在我身边学习做生意,这对他的成长并没有好处,也违背了我带他出来的初衷。 “是啊,小星,这些天你在忙什么?”我尽管心中有事,还是不忍心对着这个孩子灿烂没有阴影的笑容冷下脸,我没有这么快乐的少年时期,所以看到他们无忧无虑的笑容,总是怀着十分的羡慕,更希望他们能永远地保持下去。 “我,”他眨巴眨巴大眼睛,“我在忙着少爷发愁的事!” “什么?”我好像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在忙着少爷发愁的事情!”他笑嘻嘻地,大声在我耳边喊。 “你知道我为什么发愁吗?”我含笑问他,掏掏被他的声音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 “少爷跟我来吧!”这个小捣蛋竟然个那我玩神秘?也罢,去看看他这些天到底在捣鼓写什么。 没想到他竟然把我带到了我的马群前,只见数以千计的骏马悠闲地啃着青草,三三两两地分散在辽阔的草原各处,远处天空碧蓝如洗,青草翠绿,一眼望不到边,场面虽然壮观,但却又勾起了我的郁闷! 这么庞大的马群,只有真正的草原人才能驾驭,难道我真的要请他们帮我送回牧场吗? “少爷,你看好了!”程星那小脸上的神情蓦然严肃起来。 只见他用手捏住唇角,搓起唇,仰头长啸! 顿时,一声尖锐的啸声从他的口中迸发而出,清锐高亢,绵绵不断,声传数里! 随后,一个令我惊讶万分的情况出现了! 眼前刚才还在悠闲吃草的骏马一听到啸声,都纷纷竖起了耳朵,当啸声绵延传遍整个马群后,这些骏马已经全部起脚嘶叫起来! 刚刚还温顺有加的马群仿佛像被投进了一枚炸弹,一波波狂猛的浪潮汹涌席卷了它们,使它们个个都变成了最原始最野性的野马,暴躁,奔放,神采飞扬,像潮水一样涌向同一个方向,奔向同一个未来,如万川入海,奔流不息! 我被眼前的场景彻底地镇住了! 也许只有经历过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大自然,在那一刹那,这些人工饲养的骏马完全摆脱了人类加诸于它们身上的种种束缚,真正实现了一种最大自然化的高贵灵魂的展现和腾飞! “少爷,我想我很聪明,我跟着纳塔学了三天,就学会了驾驭马群的这种技巧了!现在,我可以控制这批马群,少爷如果不认为小星太小,不足以托付重担,那就把它们交给小星,小星保证一匹都不少地把它们送到云二叔的手上,少爷你也不用发愁啦!”程星得意洋洋地说,话语中却又透露出十分的纯真。 我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刚刚我还在心里责怪他太贪玩,没想到他却是在全心全意地寻找方法为我分忧,这么个小小的孩子,在我们那个年代还是个才上初中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现在却因为坎坷的身世,比别的同龄孩子早熟,更比别的同龄孩子会关心人,是我错怪他了! “原来小星是在为我分担呢,既然小星这么有信心,我就把这群马交给你,顺便让顾叔叔护送你。如果你把这件大事办成了,我以后不论去哪里都带着你!”我笑道。 “真的吗?以后不论商队去哪里,少爷都带上小星?”他惊喜地问。 “我怎么会对你失信?”我笑着揉揉他的头! “哇,太好了!”他欢呼起来。果然是个孩子! 我笑看着他冲进一群雪白的羊中,扬声脆笑,惊得羊儿纷纷逃散,惹得头羊大怒,跟着他就追! 不知什么时候,云青来到了我的身边,又给我带来了好消息——附近摩原族的其他部落听说了我们的事情,纷纷赶着马牛羊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来,我们剩下的货物恐怕进不了草原深处就会被换购一空了! 扬鞭跨马,我回头奔向我的帐篷,这商队第一次出门,竟是预料不到的顺利,不仅为我们带来丰厚的利润,更为我们往后的前进带来了千金难买的信心、和一条由我们开创的独一无二的商路! 此刻,我只觉得雄心万丈,热血沸腾! “云青,你说,如果我们在这片草原的边缘设立一个我们的商号,专门出售草原人需要的物品,这是不是个好主意?!” “是好主意!”他的回答永远简短,也永远坚定! “好,我决定了,我要在这里,在这片广阔无边的草原上,写上我凰爵集团的辉煌——像这片草原一样的辉煌!”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章  J细] 这次的货物一售而空,仅剩下几件琉璃和白金首饰。我用灰尘里藏J蛋的办法,把灰尘换成最精细的面粉,将易碎的琉璃裹在其中,这样经过千里迢迢的商队行进,琉璃竟然丝毫没有受损;而那几件白金首饰则不太受到草原人的喜爱,毕竟对于常年与羊群打交道的他们而言,这种东西是很不合用的。族长对琉璃爱不释手,对首饰却不屑一顾,我便没有跟他们解释,他们是不会懂的。 我将几件琉璃送给了族长,以答谢他这几天的招待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这几件小小的琉璃在后来几乎给我带来了灭顶之灾,当然,族长是无辜的,但我更无辜!),他则举行了盛大的欢送仪式欢送我们,几乎所有的摩原族人都来了,围着篝火,围着我们,足足跳了一夜的舞,才肯放我们走,一直到我这一行醉醺醺的队伍走远了,还看见摩原族人热忱地向我们招着手说再见! 纳可烈也和我们道别了,果然,他并不是摩原族人,他要向更北的方向而去,而我却要向西部的城镇方向去,我们就在这里分手了! 临走前,纳可烈对我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云兄,但愿你永远只是一介商贾才好!” 我微微一怔,没有弄懂他的意思,他已经策马远去。 这几天虽然我对他的印象深刻,但因为忙于生意,无暇顾及其他,除了开始时的接触,也不能说与他有什么深交,可他却说出这么意味深长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不想了,我哑然失笑,其实他说的也对啊,我不是商人还会是什么?我还能做什么?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顾武南只能放弃留一部分镖师在我身边的想法,亲自带着所有镖师,和程星以及商队伙计们一起,赶着几千头难管的动物返回关内。我,只身带着云青、程望,挑出几名稍稍能干的伙计,一路向西而去。 一路上的风光和我们来时大不相同,几乎全部是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和连绵青山,我们饿了便钻进我们能看到的任何一个蒙古包,无一例外地受到热情招待,绝对不必担心会被拒绝;困了我们便以天为账以地为席,天渐渐温暖起来,夜里只要升起火,既驱寒气又可以吓跑野兽;偶尔路过几个极小的村庄,也都是好客的人,端出粗茶淡饭(但在他们已经是最好的饭菜了)招待我们,还死活不收我们的银钱,我们偷偷留下钱,他们便足足骑马追了我们一夜,也要把钱还给我们。 此时的我,真正有了乐不思蜀的念头,要是我和清歌能够这么放马浪迹天涯,那大概也是一件无限的美事吧! 要是有生意忙起来还好,只要像这样边玩边停,特别悠闲的时候,我的脑子一旦休息下来,便不由自主地被清歌俊逸的容颜满满地占据着,连梦里都是他,唉,郁闷! 这次草原之行,唯一的遗憾大概就是清歌不在我身边吧,我只能在每天夜里握着一块冰凉的玉佩,遥遥地思念他,可是一到了白天,我又精神抖擞,想要行得更远,离京城更远,连清歌也抑制不了我澎湃的内心! 我想,我就像是一个冒险家、一个赌徒,我永远停止不了自己对这个世界的探索,我永远也停不下自己强壮的翅膀,在无尽的蓝天下,我只想飞得更高更远,不管前方是什么,我会不会跌倒,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停止飞翔了。 这样的我,真是清歌想要的吗? 他会永远与我比翼翱翔、不离不弃吗? 他会永远像第一天认识我那样对我充满新鲜感吗? 他会永远跟得上我的步伐、不会有一天突然觉得很累而放弃与我步伐一致吗? 他会永远永远陪着我吗? 我不相信永恒,不相信爱情,只相信自己,尽管对自己充满信心但却有偶尔的善感,于是很多问题在我的脑海中生根,我可以坚强面对,却无法将它们连根除去! 所以,我选择在适当的时候忽视! 我们胯下的都是日行千里的好马,尽管一路走走停停,但五六天后,我们还是来到了天日靠北边境的一座城池,叫做北陵。 来到这北陵城池附近,气氛已经大不一样了,路上行人都是低着头,行色匆忙,连路上的一个小小孩童都拿着敌意的眼光对着问路的我们。 我们连着穿过几座空无一人的村庄,满村的断檐残壁,荒草废墟,那满地的暗红的干涸痕迹让我打心眼里毛骨悚然起来,云青见此情况,马上低声吩咐伙计们小心戒备,他则绕到我的前面替我开路。 空气中轻松欢快的因子被严肃警惕取代,我们小心翼翼地接近北陵,以专业的眼光来看,这是一座相当牢固,攻守兼备的城池,城外的护城河既宽又深,城墙全部是用青石砌成,且砌成已经有一定的年代,异常坚固,除非是用这个朝代根本没有的火药,不然一般人是很难攻进去的。 我们更不会忽视,城池顶上每三步一堆的整齐的箭垛,和那群纹丝不动的孔武有力的守城将士,大白天的,城池门竟然关得紧紧地,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带着一肚子疑问,我们住进了城旁一家破旧的客栈。 客栈里只有一个又老又跛的掌柜,满头白发,一脸褶子,我们进去时,他正在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嘀咕着什么,那全店唯一的桌子看起来比他还老,四条腿都是重新换过的,桌面脏得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而他手里那块姑且称之为抹布的黑布,却和桌面一个颜色。 听说我们住店,他拿一双昏聩的老眼上下打量了我们足足五分钟,才慢吞吞地领着我们进了一间大通房,十来张床连着挤在这间狭小的房子里,被子褥子是我这两辈子见过最脏的,房子里还散发着一股霉味混合着怪味的味道。 云青顿时皱起眉头,准备要老板给我一间单独的房间,我阻止了他,“就在这里吧,今晚大家就挤一挤吧,明天进了城再找家好一点的。” 老掌柜慢慢地出去了,我拍拍手,让大家聚到我身边,我才低声吩咐,“今晚我们就吃些干粮,不要碰这个店里的任何食物和水,今天夜里大家也警醒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怎么?少爷怀疑——”云青大手攥上了剑柄,我伸手将他的手拍了下来。 “我可不想打草惊蛇!”我偷笑,“我还想看好戏呢!” 夜晚的星光透过破窗照进屋里,很亮,躺在云青外衣铺好的床铺上,我不禁叹了口气,这么明亮的星光,会发生事情才有鬼! 看样子,什么好戏也看不成,今晚我们可以睡个好觉了! 就在我自怨自艾之时,门外突然传来极轻的敲门声,是老掌柜,轻轻地唤着我们,“客官,客官?” 哇靠,这古代真的有这么蠢的江洋大盗,以为这么唤几声就能确定里面的人是否睡熟了?要是里面的人累了不想回答呢?就这么大刺刺地冲进来? 这么一对比,这些清新的大自然环境和空气养育下的古代人还没有饱受污染摧残的现代人的智商高,真是奇了怪了! “没事,进去抓吧,J细们都睡下了!”老掌柜在悄声对着刚刚进来的几个人说话。那几个人便蹑手蹑脚地朝我们的房间走来。 J细?谁啊? 我一愣,我们什么时候变成J细了?这不是一家黑店吗?这里的掌柜的不是踩窝的吗? 怎么变成我们是J细了? 我按住身边准备动手的云青,“等等,有点不对劲,我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就由着他们去吧,看他们到底把我们带到什么地方去!”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一章  进城] 喝!我们就这么进城了! 这群人真够他妈让人冒火的,竟然把我们一个个装进麻袋里,用个小推车推了进城! 十个人呐!不是一个两个,这帮蠢蛋竟然一个一个费时费力地把我们装进麻袋在一个一个抬到小推车上,足足花了三个多小时,害得我还得装作睡死了过去,僵着身子,累得腰酸背疼,要是我们中途有伙计忍不住动一下怎么办?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诈尸? 而且这群蠢蛋还把人一个一个叠放着,我幸好放在最上头,下面还有云青垫背,倒也无所谓,可那最下面的就惨了,我依稀仿佛听到了一声声闷在嘴巴里的惨呼,看来,只要这个伙计在今天的惨痛经历下能够留住一条命,我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他! 躺在袋子里,我以练武人特有的敏锐耳力倾听着一路上的窃窃私语,越听越是惊讶。 这,这一路的关卡和切语,似乎只有军营才有啊! 可是我打听过了,这附近并没有军队驻扎,这里属于天日,自然没有锡勒国军队,可是天日的北疆战士也没有驻守在此处,应该在再向西北的一百多里开外啊! 小推车似乎拐过几条街,渐渐人声开始多了起来,而且都是粗俗豪放的男声,我估计,这里应该是军营了! “吆,六子,推的啥东西呀?神神秘秘的!”一道男声在我们左侧快活地扬起。 只听推着车的那人吭哧吭哧地答道,“啥东西?!是人,活生生的人!我们在城外逮到的J细!” “啥?J细?”另一个稍稍严肃的声音道,好像是他们的头,“你怎么看出来他们是J细的?” “好家伙,几乎各个都佩着剑,衣服穿的也很好,骑的是高头大马,哪有普通路人这么招摇的?”推车的人理直气壮地道。 我顿时哭笑不得,搞什么飞机?这么简单的原因就成了J细?非要破破烂烂像他们一国的才不是J细吗? 此时此刻,我真想看看,是什么样的将军,培养出了这么天才的兵! 显然那个头头和我有着同感,我分明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无奈,“六子,稍微殷实点的路人一般都是这个样子,天下不是只有乞丐,你不能因为立功心切就乱抓人,要是让上头的人知道了你有几个脑袋可砍?” “可是他们真的贼头贼脑!”推车的人兀自不服气! 贼头贼脑?我?我超级无敌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美少年?我长得贼头贼脑? 正文 第 1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可是他们真的贼头贼脑!”推车的人兀自不服气! 贼头贼脑?我?我超级无敌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美少年?我长得贼头贼脑? 顿时,我心头的火气窜啊窜,牙齿差点咬嘣了几颗,真忍不住想冲出麻袋狂扁他一通! “那我随你去看看,要是不是真的,你就得向人家道歉,并且马上放人!” “少爷,下面我们该怎么办?”云青低低问我。 “不急,我还想再看看!”我怒气冲冲地道。 好像来到了一个小屋子里,只听刺拉一声,一个麻袋被匕首划破的声音传来,另一个小推车上的伙计滚了出来。 “你看,一个下人都穿的这么好!”那推车人很有理地道。 “住口!”头头呵斥道,“就你那双眼睛!这些人都是天日的澜城人!都给我放出来!” 喝!不简单,这头头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我们是澜城人,大概是从衣服上看出来的吧,想不到军旅之中竟然有什么细心的人!如果此人遇着机会,一定能够前途无量! 很快地,我们一个个被放出来了,云青的袋子刚一划破,他便一个挺身跃出,倒把他们吓了一大跳! “看,他还会武功!”推车人大呼! 云青理也不理他们,转身扶起还坐在地上捶背的我,“少爷,慢点,辛苦了!” “辛什么苦啊!遇上这种愣头青,我就是有一百条理由也说不清啊!”我苦哈哈地就着云青的手臂站起来。 我一头扎好的青丝微微散乱了几缕,搭在肩上,身上这件最喜欢的蓝紫色描银线凤凰的飘逸缎袍已经皱巴巴得不成样子,我一向讨厌自己外表不整齐干净,如今却一身狼狈,加上喜欢的东西被无端蹂躏,这些都是拜这群愣头青所赐,我一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装睡的伙计都不再装睡了,一个个龇牙咧嘴地揉着全身各处。眼前,是十几名士兵,愣愣地看着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我们,其中七八个人还蒙着黑布巾,双眼睁得溜圆! “你这个臭小子!”我走到其中一个蒙面人面前,一看那双憨实如牛的大眼,我就知道他就是那个推车人兼这次绑架的领头人! “穿的好点怎么了?骑高头大马怎么了?这样就是J细啊!我说你长得就像土匪你就是土匪了?那我说你长得一点也不像你爹,难道你就不是你爹亲生的?” 我连珠炮般轰他,轰他个晕头转向,别说他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就算好使的也给我饶晕了,全场大概只有几个人听出来我是再拐着弯骂他吧! “行了,”那头头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震惊),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脸色,“这位小公子,你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多积点口德,六子脑子不大好使,有得罪的地方,我们兄弟就代他向你赔礼道歉了!” 冲着这番软硬兼施的话,我开始正眼打量这名看起来和其他士兵的打扮没什么两样的头头。 三十多岁的年龄,正当盛年,中等结实的个头充满蓄势待发的力量感,浓眉正气凛然,眉梢却挂上了煞气,一双锐利好眼,眼底却带出一份沧桑,想来在沙场上应该浸Y了很多年,只有在死人堆里反复打滚过的人才会有那种生死无谓、泰山崩于面前二不改色的气概! “这位军爷,如果把你装进麻袋里,一路颠簸几个时辰,还口口声声说你是个J细,你认为绑架你的对方不该亲自向你说声对不起吗?”我不怒反笑,旁边刚刚有点清醒的士兵们顿时又陷进了呆愣中恍惚。 “的确应该!”他点头道,看起来十分有礼,可是突然间他便板起脸,“那么,敢问小公子,千里迢迢从澜城来到北陵有什么事情要办吗?” “军爷是在怀疑我是J细?我以为贵军中最多也就出六子这么一个天才,没想到军爷也不逞多让,看来我是高估了我天日大军的整体素质,更高估了率领这样一群天才保家卫国的将军了!”看来他还是怀疑我啊! 我呵呵冷笑,我裴夜凰什么阵仗没见过,我自己二十岁之前就用这种方法吓倒过多少对手,二十岁以后,我嫌幼稚,不用了!! 这么点雕虫小技就想吓倒我? 回家再练个几十年——不,我可是穿越了不知多少年月才来的,他练区区几十年怎么能赶得上我? 这时,我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面对我的士兵们眼中泄漏了一种…… 云青突然拉住我向侧方一闪,我回过头来,小屋的门边慢慢踱进来一个人,高挑潇洒,摇着一把折扇,沙哑而颇带威严的声音随之传进我的耳朵里。 “是吗?不知道小公子是怎么高估我这个率领一群蠢蛋打仗的将军的?能否给本宫解释解释呢?”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二章  交锋] 来人缓缓踏进小屋,扬着一张似笑非笑的脸,神色中三分诙谐,三分淡漠,三分威严,一分狡诈。 她——是的,是她,尽管她如我一般一身男装,你我还是能看出他其实是她,而她看起来也从来没打算隐瞒任何人,也许纯粹只是觉得身穿男装比较方便。 她的个子和我不相上下,近大半年来,我又长高了,现在大概有一百七十五左右,正好和眼前的女将军平视,可是我的修长潇洒和她的高挑健美完全是两种类型,典型的一文一武的阐述! 我一看那张脸就知道来人是谁了! 蜜肤俊脸,健康亮丽,俊眼修眉,神采飞扬,高鼻丰唇,深邃迷人,一张天生骄傲而个性的高贵脸庞,姿色虽只是上等,但气势却是强中之强! 尤其是,那张既能看到九天的影子、又可以寻到清歌风采的脸,几乎完全是南若风的长大版! 身后,士兵们轰然高呼:“安圣元帅——” 她仅仅只举起一只手,身后的声音嘎然而止,遽然静默! 不必要任何语言的辅助,单单一个手势,所有的敬畏与忠诚的目光便赤LL毫无保留地追随着她,这才是王者气势,令人甘心叹服! 面对我肆无忌惮的打量,她丝毫不放在心上,骄傲与豁达在的她的身上兼容并蓄,这,应该才是她真正不平凡的地方。 “小公子,”依旧是沙哑的嗓子,似乎丝毫没有威胁性,我却莫名担心起来,要知道,这个人不是别人,是接替九天统帅北疆几十万大军、屡立战功的安圣公主,一个轻忽,我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到时候,得把冥月笑成什么样子? 现在,我唯一的优势就是我知道她的底细,她却不知道我的,这好歹算是知己知彼吧! “能不能解释一下你刚才的话呢?” “当然可以,但解释前,我也想询问安圣公主一个问题,不知道安圣公主愿不愿意屈尊降贵来给我们这些平民解惑?”我笑眯眯地。 她眸光一闪,“那有什么不可以?只是我觉得小公子太谦虚了,敢有勇气这么面对我的人,除了本人能耐外,起码出身相当不凡!何况再瞧你这通身的气派,自称平民未免太委屈你了!” “身份这玩意不过是社会交际中自抬身价罢了,出门在外,我向来会忘了这些累赘。”我微笑,“那么,首先我想问公主,公主是不是不给他们吃的穿的用的?” 安圣公主明显一愣,仿佛没有听清楚我的话,“你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奇怪,”我边捶背边说,假装看不到那几个士兵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仿佛我冒犯了他们心中最完美的女神一般,“他们见我们吃穿用度稍微好点就怀疑我们是J细,还用麻袋把我们绑来这里,这在天日的法律中是犯法的行为,起码也要坐上几年牢!所以我就在想,是不是公主平日都没让他们吃喝,否则他们怎么会无知天真到这个程度呢?这样的人在天日的边境保家卫国,我想我们不止要担心他的命是不是随时会丢掉,也要担心我们的命会不会眨眼间就一命呜呼了!” 一番话说下来,那几个兵的脸都灰了。 安圣公主铁青着脸,霎时满脸煞气,果然是征战沙场的将军,威仪过人,她冷冷地瞪着,但不是瞪我,而是瞪着我旁边的那群倒霉蛋,瞪得那群倒霉蛋瑟瑟发抖! 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相信安圣公主的确是一名实力雄厚的战将了,她那种凛然气度,就是同样征战多年的勇王凤雷泽也难以企及,难怪这群蠢蛋会吓成这样! 哈,你们让我吃了这么多的苦,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是不是?今天我就要让你们尝尝我的厉害! 不整整你们我就不姓裴——云?! “公主觉得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我含笑问。 安圣公主瞟了我一眼,眼光中若有狡诈,我忍不住吊起心脏,“首先,我把六子交给你处理,一个几次三番闯祸的士兵不要也罢,免得损坏我北疆天军的名声!其次,小公子也要把自己交到我的手上,我就不信你纯粹是为了好玩才来到这个鬼煞地方,在这里,我就是王法!所以,我可能会请阁下尝尝我手中刑罚的滋味!” 啥?我顿时傻了眼!身旁原本沮丧的士兵们顿时大喜! 冲这公主的一番话,我听出来了,威仪满天下的安圣公主、可爱的南若风的母亲,竟然,竟然是一个如此极端护短的人! 她分明是要*我选择放弃整治她的下属,否则她就会以J细的名义来整治我! 这样,我还会继续吗? 苦笑,我现在是站在人家的地盘上,我没那么傻往枪口上撞!难道真等人家的大刑伺候到了我,我才翻然醒悟? “既然公主这么说,那我们看在公主和各位大哥保家卫国的份上,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和解的?我们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嘛!”我话锋一转,赶紧见风使舵! 安圣公主微微一笑,却带着轻蔑,大概经常做这种吓唬人的事,而大部分人也都像我一样被这么一吓就搞定了,这让安圣公主对我们的人格大大地看不起! 看不起就看不起,我要的,也不是她如此肤浅的看法! “既然不打不相识,那就请小公子在这里盘桓几日,也好真正地领略北国风光!” 安圣公主一句话,我就是想走也走不了,谁叫我的嫌疑还没有洗清呢?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三章  出事] 接下来的几天,安圣公主彻底把我们交给开始时遇到的那个头头,让他带着我们到处参观,这时我才知道,原来,他叫莫逐流,竟然是安圣公主手下的一员大将,难怪举止不同于一般人! 只是,堂堂一个兵马大元帅和她的得力大将,不守在边境保家卫国,跑到北陵来干什么? 这次来北陵的军人很少,也就千把人左右,可是看起来似乎都是安圣公主的亲信,一个个精明能干(除了六子)久经沙场身怀绝技,根本不像一般的士兵。 而且,联系我之前看到的,荒无人烟的村庄,充满敌意的小孩,行色匆匆的路人…… 这似乎挺繁华的北陵,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虽然我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只是我知道我在他们眼里还是J细身份,莫逐流虽然尽心尽责地陪着我走遍全城各个角落,但是一问问题他就开始含糊其词,不肯爽快地告诉我。 没关系,山不就人人就山,我撇开莫逐流,让手下人悄悄在城里打听,我就不信我问不出来! 谁料到安圣公主竟然对全城人下了禁令,不许任何人透露消息给外来人,违者斩首示众! 哇靠!太过分了!这分明就是针对我们! 我那群伙计无论怎么精明能干,用尽一切办法坑蒙拐骗单纯的老百姓,但他们到底是南方人,一口怎么别也别不过来的南方话,让这些北方人一听就恍然大悟——哦,原来安圣公主说的外来人就是指他们啊! 整整三天,什么消息都没有,伙计们惭愧得差点切腹谢罪。就在我气得牙痒痒、准备想别的办法时,云青带来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程望失踪了! 三天前,程望和大伙儿一起出门打听消息,他年龄小,长相讨人喜欢,嘴巴又甜,很快就博得了很多上了年龄的大妈们的欢心,打听到了一点消息。 这一带最近突然冒出了一寨凶残无比的匪徒,聚集的都是各国亡命之徒。他们洗劫了附近几个安分老实的村庄后,就专门盘踞在外地通往北陵的交通要道上打劫杀人,开始没有引起官府的注意,直到一个月前,安圣公主手下一个士兵回家探亲,路过北陵城外,被匪徒们残忍地杀害,这才震怒了安圣公主,率领手下星夜赶来,杀了不少匪徒,最后将匪徒*进寨子里,只是匪徒一进寨子,大家才发现那寨子竟然坚固异常,直比城墙! 安圣公主彻底剿灭匪徒的计划被迫搁浅,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想办法攻破寨子,只是这寨子坚固得根本不像是一般匪徒的寨子,一时间,安圣公主竟然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我静静地听着云青的报告,程望一打听到这些就急匆匆地跑来告诉云青,随后又出去了,说是要再打听一些细节,谁料到这一去就没再回来! “云青,你留在这边,待会可能会有人送信过来,你什么都不要说,拿到信就行了,我现在去找安圣公主!”我沉声吩咐。 看来,我只是想安安分分地做个J细都不成了,他们竟然敢把魔手伸到程望头上,他还不到十六岁,如果他有什么不测,我怎么对得起他父子毫无保留地信任? 不行,我一定要救他出来! 为今之计,出门在外的我只有找安圣公主帮助了! 来到安圣公主暂住的小院,守卫竟然问都没问就让我进去了,这让我心生疑窦,难道这个安圣公主早就猜到我会来找她? 那么,逆向思维一想,这个安圣公主知道程望失踪了?那么,这次失踪跟安圣公主有没有关系? 我脑海中瞬间滑过无数念头,但我的脚步并没有停顿,当我怀着一脸疑问来到正在对月小酌的安圣面前时,不经大脑的话从我嘴里迸出,“程望失踪和你有关吗?”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没有!” 我的心一定,我知道,她说没有就没有,她的骄傲使她不愿说话,她也不屑于对我说谎! 不在她手中,一切就好说了,我至少可以肯定程望现在还没事,他现在还有利用价值,还是匪徒们手中一枚有力的筹码!他们不会害他性命! 尽管我是如此想得十分清楚,但我的双手双脚还是不受控制地发抖起来,为着我心中想都不不敢想的那一点万一! “你在害怕?”她了然地道! 我瞪了她一眼,“如果换成是你的人,你不害怕?” 她微微一笑,“从来没有人敢瞪我,你胆子不小!你今年多大?好像比我儿子大不了几岁,却在行走着非一般人走的路,做着非一般人做的事,不错! 这样吧,你干脆认我做干妈,那么他就算是我的自己人了,我马上发兵去救他!” 她说得十分正经,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几乎就要笑场起来! “我虽然很欣赏你,但是你的提议我却没法赞同!”我无奈地道。 “怎么?你这小子是不是觉得我的身份还不配当你干妈?还是你觉得你比我小不了多少,你喊不出口?”此刻的她收敛了威严和狡诈,脸庞上活跃的表情尽是属于诙谐一族的,可是我却没法在此时跟她开玩笑。 “安圣公主,很感谢你们母子同时看中我,但我却只能遗憾地拒绝了。至于拒绝的原因,你会知道的!”我扯出一抹笑容,在程望生死未卜之际,我实在是笑不出来! 她瞬间一怔,“若风认识你?”霎时,她的脸上充满了属于母亲的感情,像变脸一样快! “你是谁?”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我苦笑,“公主,恐怕你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什么?”安圣公主霍然喊道,手中的杯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成碎片,接着,她的脸色慢慢慢慢变白了! 显然,她是何等人,我一点,她便想到了关键所在! “以你的机智,本不会被这么简单的计策套住,但是,一来,国家太平太久,偶尔有零零星星的仗还不够你打,所以长期下去,公主可能警戒心有所松懈;二来,你保护手下人的名声肯定一向流传在外,敌人利用了你这一心理;三来,敌人用的匪徒也却是货真价实的匪徒,所以,即使你在来这里前调查过他们的背景,也找不到丝毫破绽。 眼看北陵的百姓在你的眼皮底下饱受匪徒蹂躏,作为一个仁义爱民的元帅、以及天日的皇室贵族,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子民受苦,所以你来了。但这群貌似乌合之众的匪徒却有着固若金汤的堡垒,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想你也一定怀疑过,是不是他们背后有着什么力量在帮着他们与你抗衡?不然,借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和你如此较劲啊!” “如此看来,”安圣公主慢慢地道,“他们抓走你的手下,就是要*你做他们的内应,好一举击垮北陵城,最好能活捉我!就算活捉不到我,起码也拖延了我回天日大军的日期,说不定能趁机打击我数十万的北疆天军!好毒的计谋!” “公主明白我为什么来找你了?”我苦笑。 “说吧,你打算怎么做?要我怎么帮你?”此时的安圣已经恢复了一名元帅应有的镇定和气概,简短一句话就表明了立场,绝不拖泥带水!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四章  准备] “我想跟公主借兵!”我沉思良久,心中已经有了对策。 安圣公主分明也看出了我已经拿定主意,不禁觉得微微诧异,“你有办法破敌?” 她似乎不相信我这样一个毛头小子能想出连她这个堂堂元帅也想不出来的办法,不过也不能怪她,我用的法子,在这个时代没有,如果有,以她的本事又怎么不会用? 我冷冷地道,“你看着吧,那么几个还不够让我亲手杀!我只要从公主的亲兵中选出一百人,我知道公主心疼下属,我向公主保证决不让他们受到丝毫损伤!” 安圣公主沉沉地看着我,眼中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轻松,“也许,这次事情结束后我们应该好好谈谈!” “公主愿意怎么谈就怎么谈,我云梦洛绝对奉陪到底!”我果断地道,反正我也没什么损失,只是不知道这个安圣公主的政治倾向,她是倾向霸道的哥哥呢,还是温柔的弟弟? “你叫云梦洛?”安圣公主突然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似喜似苦,盯着我的脸,似乎要透过我的脸去寻找着什么,只是我当时心急如焚,根本没有注意到,如果注意到了,也许,后来就不会让她抱着遗憾离开我们了! 安圣公主叫来莫逐流,让他集合部队,随便我挑选需要的人才! 莫逐流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似乎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博得了安圣公主的欢心,我才不给他解惑呢,如果不是他不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不会派他们出去打听消息,程望也不会出事!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瞪了他的背影一眼! 云青果然接到了一封信,信中隐讳而明显的措辞证实了我的猜测,这群匪徒背后果然有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现在就在那寨子里,这北陵也很可能卷入了一场阴谋中! 云青没说什么,也没有为难送信的人,就让送信人回去了,他这么做是明智的选择,免得打草惊蛇! 我从那些亲兵中挑选了强壮而善S的人,总共一百人,进攻那个什么固若金汤的寨子绝对绰绰有余,我要让他们彻底后悔惹上了我! 现在,我就要真正着手准备武器了! “莫将军,麻烦你去城里医馆,将硝石和硫磺全部买来!”我淡声吩咐,既然安圣公主让他当那一百兵士的领队,我当然也就不必客气地使用他了,反正我们对北陵不熟,而且北陵百姓对我们的戒心那么大,我们出马,什么都别想买到! “云青,你带着大家去做木炭,一定要保证质量!”我千叮咛万嘱咐,这木炭可也是关键,出了问题就麻烦了!不但程望救不出来,到时候连安圣连我在内都搭了进去! “明白!”云青简单地道。 至于那些兵,我让他们把我们做好的东西捆在他们的箭镞上,一定要按照我教的方法捆,否则我就按军法处置他们。虽然他们个个都不服气,但军然的天职就是服从,我现在毕竟是他们的长官,我将要做的事也是为民除害的事,他们埋怨归埋怨,还是卖力认真地按照我的吩咐捆绑。 而我,趁着夜幕,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那座寨子旁,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如果我对这里的地形布置一点都不熟,还怎么能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能打胜仗?即使有优良的武器帮我,可我也不会忘记当年咱们先辈用小米加步枪的落后装备赢得八年抗战胜利的光辉前例! 我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难怪安圣公主拿它也无可奈何,这固若金汤的城堡果然不一般,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城镇,城门、护城河、吊桥样样不缺,而那青石城墙的坚固却丝毫不输建城有百年历史的北陵,看来,这个背后的家伙是蓄谋已久了! 对着这个石头寨子,我左思右想,终于确定了进攻的路线。 我这边确定了,但我还需要安圣公主的帮助,我希望她能在另外那与我完全相反的一边叫阵,以便于吸引住匪徒的注意力,这样,救起人来就万无一失了! 我当然可以从自己的小分队中抽出一部分人来担当此任,但他们的目标太浅,不足以吸引匪徒的全部注意力,甚至我都不敢保证那个背后的人在不在这个寨子里,所以,为了让我的计策一举成功,我必须要抛出安圣公主这块超强诱惑力的诱饵! 安圣公主以元帅之尊,经历过无数战争,那些都是属于她的舞台,现在却扮演着一个别人舞台上的跑龙套,真正为别人担当一次绿叶的重任,她从来没有经历过客串角色这种事情,连呼好玩,二话不说就答应下来! 于是,两支百人小分队就在紧张的准备中等待黎明!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四章  初显身手] 紧张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日出东方已经接近中午,太阳明亮的微微有些晃眼!我特意选了这个时辰,绝对能减少安圣公主那边士兵的受伤率!真想不到,连老天都帮我! 北陵紧闭多日的大门蓦然打开,百姓们之中流动着一种兴奋的情绪,这种情绪也迅速感染到了骑在马上的我。 城里的J细已经透过“特殊管道”(也就是我的泄密)弄清楚这次攻打寨子的主帅是安圣公主,于是急急忙忙回去报信,想必现在寨子里大概做好了一切准备来迎接安圣公主,但他们却绝对没有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北陵城里,答应和他们合作的我才是这场好戏的真正主角! 其实,就算他们想到了又怎么样?我知道我的武器的厉害程度,我更知道它在愚昧的古代人眼中意味着什么!所以,如果说安圣公主的诱敌是一招为了保证程望人身安全的万无一失的棋子,那么,即使没有安圣公主的帮助,我也照样能把这群不长眼的混蛋打的哭爹叫娘,将程望救回来! 可是,现在的战争不是战场上纯粹公平的对垒,而是挟持着人质的极不公平的阴谋,我不能放纵自己享受刺激的天性,我的一切行动都要以保住程望为主! 我静静地倾听着,屏住了呼吸,在一呼一吸间,我似乎觉得自己的心已经不存在了,我竟然感觉不到它的跳动—— 蓦然,“咻——”一声,一支响箭飞上半空,一阵阵喊打喊杀声遥遥地传了过来! “嘣——”脑海中那根最粗的弦终于断了! 心跳霎时回到了我的胸腔,一股热流从我的脚跟盘桓向上,直冲向头顶,耳朵里似乎响起了千军万马奔腾的声音! 我蓦然举起手臂,“大家跟我来!” 西边的高地上,我和我的分队士兵一脸肃穆地等待着,太阳慢慢地走过寨子的上空,安圣公主那边的厮杀声和惨呼声远远传来,更增加了几分惊心动魄的意味! 我始终冷着脸,云青跟着我也冷着脸,连我手下的伙计们全部冷着脸,只有莫逐流带着他的人频频看向我,一副着急的样子。 “放心,”我终于看向他,“公主不会有事,为了让北陵的百姓往后都不再有事,我们必须要耐心等!” “等什么?”他不耐地问。 “时机!”我勾起一抹不易觉察的笑容。 突然,安圣公主那边的声音全部没有了,天地间一下子静的可怕,莫逐流的脸色刷地白了,他向胯下的马猛然抽了一鞭,就准备冲下高地,他身后的士兵顿时跟着蠢蠢欲动,我连忙向云青示意,其实云青不待我示意,已经冲了过去,一手刀劈昏了莫逐流。 我趁机大吼,“公主没事!那片时的静默是为了告诉我们战况!这是我和公主约好的信号,现在,我们可以进攻了!” “云青,下战书!” 云青双手一抖,一支削尖的利竹带着一封信向城头激S而出,既准又狠,后面的士兵们不由得发出一阵赞叹的欢呼! 叹声未歇,城墙头蓦然发出一声惨呼,接着是纷纷踏踏的脚步声和人声,显然,云青的这支竹箭S中了人! 城头伸出了几个头,一看就是临时拼凑的,这些匪徒把所有的人都调往东边对付安圣公主,却忽略了其他三面,现在,就是此刻—— 阳光正好到了我们这边,我们完全处在逆光的环境中,而城上的人根本无法伸出头来,阳光已经将他们全部变成了瞎子—— “放第一轮弩箭!”我大喝道! “刷——”一排响箭呼啸着夹着小火球S向城墙,城上的人见我们的S出的箭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往坚固的城墙上撞去,箭术不精湛到这个程度,惹得他们哈哈哈哈地狂笑起来! 然而他们无知狂妄的笑声还未完毕,一声“轰隆——”的巨响炸起,仿佛是晴天霹雳,午夜响雷,震得所有在场人的耳膜如擂鼓般轰鸣起来! 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以为坚固无比的青石城墙在几支怪异的箭镞袭击下化为碎石碎粉,或纷纷而落,或飞溅而出—— 所有人,甚至包括云青,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突然的变故!那些守城的匪徒甚至吃惊的忘了叫救命! “再放——”我怒喝! 身后现在震惊中的士兵这次再也不敢怠慢我了,他们根本都没想到,他们手中的箭怎么突然变成具有如此威力的神器了!连他们的心中也升起了极端害怕的情绪,拿着箭的手顿觉无比沉重,对我的命令更是不敢不从了! 霎时,又是一排箭向已经破碎的城墙S去,这次S在破碎处,更激起了惊天的巨响,飞溅如暗器的碎石头,凄厉无比的惨呼,血迹模糊的人体—— 顿时间,天昏地暗,鲜血横流,连整个大地都在颤抖! 安圣公主那边肯定也听到我们这边的响声了,在震天的城墙倒塌的轰然声中,那边霎时静默一片,敌我双方都没了声音,似乎也被这如天雷般的巨响给彻底镇住了! 我跟安圣公主解释过我的武器——火药,可是我没有具体描述它的威力,因为安圣公主即将会亲眼看见,而安圣公主大概也没有想到,这些只是用普通的药材做成的火药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呢? 我无意解释得狠清楚,只有我用过了,制造除了火药用于战争的威力,安圣公主才能真正了解它到底有多神奇和可怕,我根本不必浪费口舌去解释她不会懂的东西! 那倒塌的城墙后,露出了一张张惊吓过度的脸,这些从东边战场厮杀惨烈以至狼狈不堪地赶过来的匪徒已经挽救不了什么了,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送死! 身后,是安圣公主率领着精神百倍的分队追杀而来,前方,等待他们的是他们认为被收集在我们箭头上的天雷—— 面对这群穷凶极恶杀人如麻的匪徒,我毫不手软地宣布—— “再放——”我庄严大喝,于是,第三排箭更是夹着无与伦比的气势向内墙轰去! “轰隆——” 在一阵巨响中,在已经毫无抵抗之力的敌人的悲惨脸色中,在我们的人都目瞪口呆中,这座早上还完好无缺、固若金汤的寨子的西墙轰然倒塌,彻底结束了敌人的阴谋,结束了北陵百姓一个长长的悲惨的旧梦,整个废墟上,只留下了阵阵硝烟弥漫! “好啊,赢了——”,不知道是谁突然喊出了一嗓子,顿时其他士兵跟着纷纷欢呼起来,快乐的声音响彻云霄! 一副灰头土脸却掩不住刚刚沙场杀敌的那份豪迈气概的安圣公主,大笑着走到我身边,使劲拍着我的肩膀,“你是奇才!你有驰骋沙场的天赋,我安圣公主甘拜下风!” 看到云青从房子里抱出一身灰尘但显然没有受重伤的程望,我长长地嘘出一口浊气,转头笑瞅住她,“我想,是我们配合的好!” 她微微一愣,随即大笑。 就在这清越豪迈的大笑声中,我感到我们两个之间,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也许,是惺惺相惜,也许,是友谊,也许,我们不需要分辨明白,放在心中,比什么都好! “好,好一个配合的好!两天后,我的王兄和王弟要来北疆处理事情,到时候我一定要把你介绍给他们,你是如此奇才,不为国家效力真是太可惜了!等我把你介绍给他们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吧!” 刚放了一串晴天霹雳,现在我的头上又突然炸出一个更加厉害的惊雷,炸的我几乎晕头转向!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五章  谈心] 半年了,从上次相聚一直到现在已经过了半年。 这半年来,我忙着建立我的商队,忙着扩充我的生意,忙着实现我的一个又一个目标,在目不暇接的忙碌中,我只能偶尔支起耳朵倾听着京师的消息,有云梦池传来的家书,有云梦川传来的生意经,当然,更有清歌每五天一封的书信。 信中,没有任何让我耳热心跳的话,只有最平淡的日常生活,比如他今天一直忙到夜里,整天滴米未进,后来还是皇上让他陪自己吃饭,然后就殷殷叮嘱我要好好照顾身体;有时候,他也会说一些关于朝堂的事情,魏文风现在收敛多了,勇王被剥夺了兵权,气怒交集,私下里也许会有所行动,尽管他已经严密地将他看管起来,但为了预防万一,他还是随信寄来了一副属于风十三的金丝软甲,据说是武林至宝,刀枪不入。 总是在月色明亮的夜里,我拿着清歌给我的玉佩发呆,随着他不断地寄来这样那样的贴身东西,我的身上也越来越多地沾染上了他那独特的淡香,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他的用心——让我永远待在他的气息包围中,这样,即使我远在天涯,只要我的身上有他的气息,我就永远不会忘记背后还有一个他! 这样的事情,清歌不会做,但凤十三肯定会,我总是在脑海中将清歌和凤十三分得清清楚楚,似乎不会弄混淆,可是一转眼间,我又只能回忆起清歌那清雅绝世的容颜,而迷醉在自己编织的和清歌相依相偎的痴傻幻境中。 想起清歌,就总是想起碧城那晚说的话——就像飞蛾遇见了火,冻僵的人遇到了温暖的泉水,我对清歌最初的感觉也就是如此吧?! 冷心冷肺的我几乎很少有放在心上的人,在外人眼中,我属于那种该被规划在冷血圈子里的动物,但谁又能明白,冷血的动物向往的恰恰是光与温暖,清歌就像是老天爷特意送给我的一样,第一眼,他那美好得难以言述的光和暖就吸引了我的全部心神,使我再也无法分给别人分毫注意! 当他不顾一切地追随而来时,当他向我敞开那温暖包容的胸怀时,我们的今生,便已注定了生死相随! 我想,我是绝对的无情,但也绝对的痴情,我不放在心里便罢,一旦将一个人放在心上,那必然是生生世世的,倾尽所有的,无怨无悔! 我想我和他真的很有缘分,如果说上次的相遇是他的刻意为之,那么这次呢?总不会他神通广大到连我落脚安圣公主这里也知道吧? 夜色浸凉,我握着玉佩苦笑,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离开北陵,不知道为什么。 想守住和清歌在一起的分分秒秒,想守在清歌的身边再也不飞翔,想——决不要像前世那样不告而别,留给我爱的人悲伤…… 我仰望星空,思绪早已飘向万里长空之外,但身体却依然处在潇潇红尘之中,身后,蓦然袭来一阵掌风,轻飘无影。 我的身体还是感觉到了周围气流的改变,一个轻快侧身,我让开这快捷而不含恶意的一掌,伸手捣向来人的肘关节! “咦——”也许是因为我今天的表现,她只是想试试我会不会武功而已,但我怪异的反击手法顿时激起了她的兴趣,于是,夜空下,两道翩然矫健的身影,迅速而凌厉地过起招来! 一百零六招后,我们大汗淋漓地停住了手,因为我输了。 她扶着腰喘气,笑眯眯地凝视着我,口气轻快而存疑,“好久没有打的这么痛快了,如果你不要手下放水的话,也许我们能打的更精彩!” “那是不可能的,”我瘫在地上苦笑,掀起长袍的边裾使劲扇着风,“我学的武术以杀人手法为主,你是堂堂公主,磕破点皮我都赔不起了,何况还是会送命的必杀技?” “必杀技?我真是越来越怀疑你的身份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天日商人能像你一样吗?谈吐练达世故,举止从容高贵,身怀不世绝技还有一颗几十岁的人才有的脑袋,你真的只有十六岁吗?”安圣公主犀利地问。 “天下能人异士也不止我一个,公主也不敢自夸全部见过吧?”我笑笑,“不过,凭良心说,我今天也确实尽全力了,你以公主之尊,竟有如此身手,实在让我大开眼界!” “公主之尊?”她哈哈大笑,学我瘫坐在地上,“那是表面的风光!你以为我是像我皇妹那样千娇百惯养大的?真是如此,父皇也不必觉得愧疚而封我为安圣公主了!” “是吗?”我仰躺在地上,北方的夜里虽然冷,但地面干燥,躺起来也不觉得冰冷,“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帝王家的当然尤其难念!你父皇对你尚存有愧疚之心,他也算是对得起你了!你应该明白,自古以来的帝王子女,或被牺牲、或被利用,受尽煎熬,有几个能活得像你这般扬眉吐气?你们身份虽然尊贵,但肚子里的苦水苦的程度只怕也只有你们自己才明白!” 她偏过头来怔怔地看着我,“你——” “我也曾出身富贵人家,当然不及公主的高贵,但经历却也一言难尽。我不得不拼命努力,力争上游,才终于活出了今天的风采。我始终认为,人的命运始终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即使身处逆境,也要在逆境中寻求一种心灵的解脱方式。不怨天,不尤人,这才是,最好的、对得起自己的方式!” 我静静地看着夜空,心潮澎湃,遥想着那段相隔千年时空的不悔的岁月! “自从南昭走后,还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安圣公主的明眸慢慢迷蒙起来,想是回忆起了过往的岁月。 “南昭?”不会是南侠展昭吧?我心底暗暗嘀咕。 “我的丈夫,天日曾经的战神!南若风的父亲!”安圣公主口气十分平静,却又 正文 第 1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的丈夫,天日曾经的战神!南若风的父亲!”安圣公主口气十分平静,却又毫无疑问地透露出了无与伦比的骄傲与爱怜! 我偏头看她,她脸上的表情再清楚不过了,她爱她的丈夫,深深地,刻骨铭心地爱着他! “南昭……”我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想要从安圣苦涩的呼唤中理解安圣不为人知的内心。 “他只大我三岁,是我姑姑的儿子,父亲也是天日有名的战将,可是在他还不满周岁时便为国捐躯了,所以父皇很疼他,把他养在宫中,我与他便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只会嫁给他了!十二年前,我们刚刚成亲,他已经是天日战无不胜的战神了。适逢边族因为天日的苛待而叛乱,父皇正想借此机会吞并他们的领地,于是,派出了正在新婚中的南昭,可是,那便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活着的他!” 我沉默着,听着安圣越来越冷的话语,也许我只有这样安静地听着,对安圣而言才是最好的,我不知道,安圣这辈子还会不会再对人说这番话了。 “他中了边族的巫术,就在天日大军和他打败边族、凯旋而归的中途。所以,他就这么离开我和若风了!” 我轻轻坐起来,搂住安圣,她压抑的眼泪终于恣意奔放,染湿了我的前襟,和我的心。 再强悍的女人,都有柔软的一面,今晚的安圣,也许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在我面前真情流露吧? 也许,只是因为夜色太美了。 我抬头,望着遥遥的远方,悲悯地俯视苍生的月亮。 昏黄迷惘,一如此刻的安圣,一如此刻的我的内心。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六章  失望] 北陵城外,天气异常地晴朗,这样的天气也只有在这里才能看到,接近夏天了,南方此时早就热了起来,北方的天气却正好温暖。我和安圣静静地骑在各自的马上等待着贵客的到来。 安圣原本打算回天军大营去迎接九天和清歌,但他们已经知道安圣在北陵,便直接过来了,似乎有什么要事要和她商量。 安圣要把我介绍给他们,我让安圣先不要说我在这里,说是要给他们惊喜,实际上我主要是想给清歌一个惊喜。 半年都没有见面,不知道清歌怎么样了,还是不是老样子?看到我他会不会吃惊?毕竟我才十六岁,个子还在长高,容貌也慢慢脱去了稚气,原本的俊秀绝俗中开始注入精致,更加肖似前世的我了! 清歌会不会想我呢?会不会认不出我来? 一想到这里,我就被自己的心笑着否决了,清歌怎么会认不出我?就算我化成了灰。怕是也逃不过他的法眼吧?! 安圣她稳健的身影笔直如昔,双目炯炯直视前方,手下的队伍也整齐而静默,个个人腰杆挺直如枪,纵横形成直线,纪律十分严明,一眼就可以看出安圣治军有方,不愧是天日的第一女战将! 想必之下,我和我的寥寥几个伙计就显得孤孤单单,随意散漫,而且不够威武! 骑在马上的我不停地跃上马背以便看得更远些,为了防止我摔下来,云青不得不使用内力稳住我躁动的马;程望的伤势还需要休养一下,所以我没有让他出来;伙计们没有了严肃的领头人,就显得散漫开来,加上平时和我在一起也不算拘束,一见我猴急的样子,都忍不住嗤嗤直笑,我才没有功夫理他们呢,倒是云青替我狠狠瞪掉他们的笑容!他们除了程望,最怕的也就是冷心冷面的云青了! “瞧你这样子,我兄弟又没有三头六臂,值得你这副样子吗?把你平日好不容易塑造的一点沉稳形象全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安圣实在被我的急切样子弄伤了眼睛,忍不住转过头来嘲笑我! “你笑吧,你笑吧,待会你就笑不出来了!”哼,等我看到清歌,你就知道了!我冲她扮了个鬼脸! “喝?看来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不成?”安圣嘲笑依旧。 我笑眯眯地反驳,“我从来就没有瞒着你,就算有什么事情你不知道,那也是你没有问,不是我不愿意说,到时候可别往我身上赖!” 安圣原本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哪知道我正要顺着杆子往上爬,洗脱自己的一切干系,听了我这话,她愣住了。 “你还真有事没告诉我?”她的脸色开始阴沉起来,乌云密布,眼看就要刮起风暴。 我还不怕死地去捋她的虎须,摇着我的手指,得意洋洋地道,“是你没问我!” “看你这得意劲儿,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安圣啐了我一口便不再理我了,看来被我气得不轻啊!呵呵! 就在我们笑闹着无形中舒缓了紧张的气氛时,远处慢慢扬起了一道弥漫轻飘的烟尘,一队铁骑闪电般迅捷地,直奔北陵儿来。 “啊,云青快看,来了来了!”我像个孩子似的欢跳起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越的内心! 不,我不能光站在这里等,我要去迎接清歌,我要他第一眼就看到我!他的眼里只能看到我! 不待云青答话,我已经抢过云青手中的我的马缰,双脚一夹,马儿顿时如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 安圣顿时大惊失色,“梦洛回来,你会被当成刺客的!” 可是这时候的我已经驰出去老远,风在我耳边呼啸儿过,我的眼中、耳中、脑海中再也没有别人,我只看到遥遥的那队铁骑,和铁骑中护送的人! 可是,就在相距的距离刚刚足够我看清对方的铁甲时,我的胸口蓦地扬起了极不舒服的感觉——为什么,都离得这么近了,怎么还没有感受到清歌的气息? 不待我的脑海转过弯来,我面前已经出现了一张充满极度不敢置信的表情的高贵英俊面孔——九天! “绮罗——”他似乎不相信他看到的,他以为出现了幻觉,所以做了个用在他身上很滑稽的动作——他使劲揉了揉眼,以确定自己是否眼花! 清歌,清歌,清歌…… 我闪电般的眼光快速搜遍了九天身后的队伍,顿时,失望沉甸甸地袭上我的心头——没有,没有清歌! 我突然觉得鼻子好酸,心头好酸,好像一下子被谁灌进了一坛子的酸水,让我全身都泛起辛酸来。 眼泪忍不住在我的眼眶中打滚,可是我要使劲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失态,因为我眼前还站着另一个难缠的人! 有多少眼泪,尽管往心里流就是了,我自己知道就可以,没必要把自己的软弱摊在光天化日之下,摊在九天面前! “嘿,殿下!”我无力地扬起一个微笑,没精打采地招呼了一声! “你——怎么在这里?”九天的鹰目紧锁住我的脸庞,薄唇抿得紧紧地,似乎就打算和我这样一直聊下去了,也不看看身后那票铁骑的古怪表情! 安圣独身骑马赶了上来,揶揄着两年没见的王兄,“王兄,两年没见,小妹发现王兄似乎有些老化迟钝,你打算就这样和梦洛一直聊下去?” 九天这才仿佛警醒一般,第一次我看到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一抹尴尬,脸上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安圣揶揄完自己的兄长,又转过头来看着我,“怎么?被我王兄镇住了?我以为只有女孩子才会对我王兄痴迷呢,没想到你这个堂堂男子汉也被我王兄迷得晕头转向,差点闯了大祸!” 此时,我根本没有心情和她贫嘴,心中满满的失望重重地压住我的心脏,使我几乎不能呼吸了。 我知道问九天不合适,他会很难过,我也不忍心破坏他难得一见的喜悦的心情,但涨满心口的难受就像泛滥的洪水,已经冲垮了我薄弱的理智大提! 就在九天重新骑上马,转身准备进北陵的时候,我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下意识地脱口,“清……” 我收住了口,因为我看见了他霎时阴如暗夜的面孔,和同样阴冷的眸中一闪而过的痛苦。 “他——我不知道!”没有回头,他赌气地说完后,狠抽了坐骑一鞭,马儿顿时奔向北陵。将我远远地抛在了远处。 我苦笑,我还指望什么呢?指望九天会告诉我清歌的消息? 清歌,清歌…… 每念一次你的名字,我只觉得心痛如刀绞!你到底在哪里? 安圣看了看远去的九天,又看了看在远处不动的我,面孔中透着一抹深思。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七章  圈套] 安圣忙着招呼她心情不好的兄长,根本不理我,九天就更不用说了,我根本见不到他,我连闯了几次空门——他竟然让他的铁卫专门拦我! 我气得七窍生烟,可是也无可奈何!我见识过很多面的九天,和很多面的九天交锋过,可是就是没见过任性赌气的九天啊! 不行不行,这么激动的话会先乱了自己的阵脚,我要镇定下来好好想一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左转转右转转,我在我的房中不停地踱着步思考对策,几乎踏破我的厚底鞋。 好像有人来了又出去了,好像有人说了什么,可是我一概听不见看不见,我低着头使劲想,使劲思考,想要抓出一道头绪,思考清歌突然没来的原因! 出事了?呸呸呸,不可能,清歌那么厉害,绝对不可能出事—— 对了,如果不是清歌出事,就是天日出事! 想想想,想想想,我抱着头,蹲在床边苦思,嘴里念念有词,时而苦闷得几乎揪下了自己漂亮的头发。 终于,当安圣走了进来,说了一句让我茅塞顿开的话——“你要是饿出什么病来,我就不带你去天军营了!” 对了,天军!驻扎在百里之外的天军! 我真傻,怎么没有想到呢? 九天和清歌怎么有闲情逸致来北疆游玩?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需要他们亲自出面解决,如果说九天是来与安圣商量对策的,那么曾经做过北疆天军总军师的清歌现在会在哪里呢? ——天军大营里! “云青,你带着大家先去牧场,我在这边耽搁几天,随后就到!”我迅速叫来云青吩咐他。 “少爷,我不能离开你!”云青似乎看出了我的打算,他毫不动摇地皱眉说。 我原本对劝说云青就不抱任何希望,此刻他的回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镇镇心神,我迅速放弃支开他的打算,“行,那么你就想办法让程望他们先回去吧!” 云青迅速打发程望他们商路了,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我跟他约好在城外见面,其实我现在的禁令已解,要出门也不用这么偷偷摸摸,但是我怕啊,我怕现在城里的那座瘟神,要是让他知道我要去找清歌,他不气疯才怪! 所以我要悄悄地、不发出任何声张地走! 一万次地叹口气,我为什么要认识他? 可是,如果当时没有见到他,也就见不到清歌了,想比之下,这笔生意还是我划算,他带来的麻烦,又怎么及得上清歌带来的快乐?得罪了他,我不过是多了一些麻烦,错过了清歌,我在这里的人生会成为什么样子?我实在难以想象! 悄悄从马棚里牵出马,我感慨万千地回头看了看这个我待了几天却意外地有些不舍地地方。 远远地,灯火闪亮,诉说了一个欢畅的接风洗尘夜…… 不对,我心头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安,接风洗尘—— 如果安圣要为九天接风洗尘,那她怎么有功夫特意跑到我那里点醒我呢?而且,就算是要接风洗尘,也不可能选在这个地方,安圣不可能在一个刚刚发生战争、还不太安全的地方替堂堂天日太子接风洗尘,她又不是被什么东西砸傻了! 我的马突然发出不安的嘶叫,在原地转着圈,周围响起了一阵急促沉重的脚步声,霎时,火把照亮了周围的一切,也照亮了处在中间的九天和安圣。 我闭了闭眼睛,该来的,躲不掉! “怎么样?王妹,我说她今夜一定会离开北陵,你却不信,这赌,你输了。”九天懒洋洋的腔调响起,明明是对着安圣说的,可我却听出来了其中对我的嘲弄。 我咬紧了牙,不吭声。 “王兄原来跟这小子认识?”安圣诧异地笑,“他的心思连我都琢磨不透,还是王兄本事好,一眼就看透他的想法!” “小子?”九天微扬声音,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收到了我的挑衅,心情更加好了,奇怪,这个人似乎很喜欢看到我生气啊! “是啊,王兄这两天一直不见人,我还没有时间向你介绍他,”安圣爽朗地笑道,“他就是我在给你的信上提起的,用一种威力惊天动地的奇怪武器轻松炸毁那个固若金汤的匪寨的人!” “是吗?”九天一声轻飘的谓叹,“我原本还想将他招揽军中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为什么?”安圣皱起眉,奇怪地道,“王兄,我可是遵照你的吩咐点了他一下,这小子这么精,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报复我呢,我为你这么牺牲,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 “你可以问他我为什么拦他,这样不是更好?”九天快速将皮球踢给了我! 看着他深沉莫测的嘲弄眼神,我心中终于窜起了火,这个九天,以为他是太子我就不敢怎么样?我对他千忍万忍,到头来他倒以为我怕他了?哼,老虎不发威你当是病猫啊? “安圣公主,我愿意告诉你原因,不过,你可以选择走近我或者离我很远听我说,那样的话后果我可不负责!”我扬起一抹自信绝美的笑,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士兵。 我脸上清清楚楚的算计神色霎时打掉了九天兄妹脸上的笑容,我想,他们是不敢忽视我的,尤其是当我脸上明显地写着“听不听由你,说不说在我”的满不在乎的表情时。 “安圣,你去!”九天扬了扬下巴! 我诡异的笑容让安圣心惊胆战地走近我,接着,我俯身在她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几句足够让她五雷轰顶的话! 顿时,她想都没想,慌忙长手一挥,两边包围着我的士兵立刻让到一边,在九天错愕的眼光中,我哈哈狂笑着策马而去。 身后,九天气急败坏的声音越来越远,以及安圣义正辞严的争辩声纠缠不休,害我差点笑破肚皮! “怎么回事?安圣!” “你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清楚,我是在帮你你知不知道?” “你在说什么?你放走了她还说是帮我?早知道我就用我自己的铁骑了!” “幸亏我没有让你用你的铁骑,否则梦洛还不冤死了?我放走他就是在帮你——” “……” “……” 我说了什么? 哈哈哈哈—— 沙镇,离北疆天军驻扎大营十五里路的一个平凡小镇,原本只是一个贫穷的村庄,因为北疆天军的驻扎,此地慢慢地形成了专门给天军士兵提供些微轻松生活的小镇,几乎完全靠着天军吃饭,而它也是天军对抗外族侵略的一道天然的屏障,安圣早就将它改造成了一座真正的掩饰在重重民家里的堡垒! 天色幽暗墨蓝,天地间一片安详宁静,我静静地站在沙丘上,看着远处暗影重重的天军营! 清歌,真的在里面吗?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八章  夜遇] 宁静的夜里,万籁俱寂,我让云青先去沙镇,我则慢慢走过去。 月光下,两旁树影婆娑,冷清,寂寥,森然,我不忍心让马蹄声打破这份难得的宁静,便下了马,静静地走在在崎岖不平的路上,这里是天军的后山,我不确定清歌在不在天军那里,心思婉转处,行行迟迟,举步维艰。 假如清歌真的不在这里,我该怎么办? 我应该继续我的脚步,追寻我的梦想,带领我的商队,跑遍天南海北,还是不顾一切地冲回京城,冲破自己的理智,回到清歌身边?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在爱情和事业之间,难道真的不能寻求一个平衡点吗?好不容易,我一个女人,可以在这个时代坚持我的梦想,我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放弃吗?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脚下的路悄悄分成了两条,黑夜里我没仔细看分明,就这么不自觉地走上了那条更加幽静的小路。 越走越湿,脚上的鞋子已经完全可以拧出水来,我才慢慢从胡思乱想中回过神来,心中终于产生了疑惑。 这里不是去天军营的路吗?怎么这么多水?难道天军营洪水泛滥成灾,都能浸到比驻扎处高出许多的后山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哗啦的水声,就像是寂寥的午夜突然传出了一声凄厉的狗嗷,惊得我浑身一阵发冷,虽然我胆子够大,但此刻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听到声音,自然格外的触动人心! 我悄悄地放走了马,马儿沿着来时的路悄无声息的回去了,直到马儿走得看不见了,我才慢慢向发出水声的地方挪动。 这里离天军营这么近,不会是发生什么事吧? 想到这里,我加快步伐,悄然而迅速地接近发出声音的地方。 水声越来越大了,我的脚下也氤氲开来,这好像,莫非,是通向什么水潭之类的? 还没等我想仔细,一潭月光下潋滟生辉的清澈泉水便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顿时大惊失色,准备后退,妈呀,我可是怕水的主! 可是,可是,可是我的脚底却生了根,再也挪不动分毫了! 眼前,是一幅绝美的画面,让我这个严重缺乏艺术细胞的人都一眼便想起了艺术家们手中的希腊神话的经典画面! 潭四周树影墨绿,疏密有致,月色洒在水面上,洒在水中一名绝色美男赤LL的背上,美男的身材仿佛黄金分割般完美,此时,他正在水中优雅地游泳,仿佛是希腊神话里的年轻的神一般,在人间万籁俱寂的时候,偷偷从神山上溜下来,溜进这最纯净的水中,静静地畅享着大自然! 他赤L着身子放松地待在水中,那头乌亮的长发在水中飘动,仿佛被天地的灵气精华赋予了生命,无端地产生了一种妖异的美;但他的整个人却依然给人一种严谨的、脱俗的、明澄得像水晶一样的印象。 我挪不动脚,因为我认出了水中的人。 糟糕,我看得太入神了! 我倒抽一口冷气,一股火辣辣的热流冲向我的头顶,我几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觉得两道热流从我的鼻子中流了出来。 啊!糗大了! 我流鼻血了! 我踉跄地后退了一步,慌忙仰头按住鼻子,结果好像绊到了树根,我低咒一声,控制不住地一P股坐在了潮湿的地上。 这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还是让他听到了,他急速转头瞥向我藏身的矮树丛,眼睛里闪着冷峻的寒光,顿时让我联想起闪电或是舞动着的剑影,森寒凌厉,煞气阵阵。 这样的眼神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的眼神要么平静,要么温暖,要么柔情,要么担忧,可是现在却出现了这种让看到的人发抖的目光,让我错愕不已。 原来我心目中能够包容万物的清歌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直到此刻,我也才真正打心眼里相信清歌和风十三是同一个人了! 就在我脑中嗡嗡一片时,清歌已经披着一件白袍站在我面前,暗夜里,我穿着玄青长袍,我的脸藏在黑黑的树丛中,他看不见,而且他也来不及分辨,只以为我是刺客 所以他一站到我面前就是呼地一掌击来,我一手捂着倒霉的、还在滴血的鼻子,就地一滚,险险躲过了这试探性地一掌。 还没等我爬起来,他一掌又已经袭到,功夫差距太远,我不但根本躲不开,甚至连开口澄清的机会都没有! 哎,难道我竟然要悲惨地死在清歌的掌下?我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心中无限次嗟叹,我的花样年华啊! 可是,等了好久,预计的疼痛还是没有落到我的身上,我疑惑地回过头—— 哎,不要这么用力! 清歌突然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我一点都没有心里准备!差点被抱岔了气! “绮罗,是你吗?!”惊叫一声,犹疑而不敢置信的口吻! “快……快……放开我,不然你真的见不到我了!”我气虚地道,再耽搁片刻,我就会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被情人激动之下抱死的人! 多丢人啊! 清歌不舍地微微松开手,可是还是没有放开我,他仔细搜寻着我的脸,刚才的那种眼神再也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不敢置信的狂喜和久别重逢的激动。 心中想要见到他的焦急被这么一打岔,早就无影无踪了,我瞪了他一眼,“幸亏你反应快,不然我不就变成你掌下的一条新鬼啦!” 他皱着眉头,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挪开我一直捂着鼻子的手,“干嘛一直捂着鼻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血?”语气一下子由宠溺转为紧张。 他撩起衣袍,迅速撕下衣边,帮我擦拭还在肆意滴淌的鼻血。 我顿时尴尬起来,这,这该怎么解释? 如果实话实说,还不丢脸死了?可是不说实话,我又怕清歌过分担心—— “你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被我的掌风扫到了?走,我马上带你去看军医!”清歌说着,一把抱起我就要回去,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的衣衫不整,和我的无地自容! “没事,我没事!”我挣扎着。 “流了这么多血怎么会没事?该死,我不该没看清楚就乱来,我怎么会这么混——” “清歌,”为了阻止清歌产生更多的自责,我豁出去了,“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流鼻血了!” “流鼻血还说没事吗?流——” 清歌终于慢慢地转头看向我,我脸上滚烫如烧沸的水,可是我还是力图镇定地看着他。 “流鼻血?我理解的那种流鼻血?” 慢慢地,清歌的眉又挑了起来,声音也低哑了几分。 “嗯!”我觉得我窘迫得快被羞愧烧熟了! “那?为什么流鼻血?”清歌慢慢放下我,再我耳边轻声问道。 “这个,那个——”我还能怎么办?顾左右而言他呗! “哈哈哈哈——”遽起的大笑声惊起了树丛中早已歇息的鸟儿,传了很远很远! 从来没有任何一刻,我像此时这么想钻进地D里! 心中不禁升起了一种小女儿撒娇的心态,哼,笑,让你笑! 我恼怒地站起来往水边走,没等清歌明白我要干什么,我一个跃身,猛然跳进了水中! 冰凉的水霎时围绕了我,窒息的感觉随之传来,我手脚无力地摆动了几下,便慢慢地往水底沉去! 我想我忘了告诉清歌,我不会游泳! 我体育运动一向很好,我的别墅里也有一个漂亮的游泳池,可是奇怪的是,我无论怎么*自己,就是学不会游泳! 夜爵三岁就学会了如何待在水里不沉下去,可是我直到穿越前,还是苦苦挣扎在浅水区,流着口水去羡慕那些在水中自由嬉戏的人! 天才也不是什么都会的吧?我常常如此安慰自己,何况我还不是天才! 前后不过一分钟吧! 幽暗中,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挽住了我的腰,阻止了我下沉的趋势,我有些昏沉,可是脑子还是清楚的很,嘻嘻,看你以后还敢不敢笑我! 很快地,清歌带着我游到了浅水的地方,他一手托着我的臀部,一手穿过我的腋下搂定住我,我浑身湿透,手脚无力,正好随着他的姿势靠向他温暖的躯体。 “真任性!”清歌无奈地叹口气。 “谁叫你笑我?”我咕哝,声音很低微,但他还是听见了。 只听啪的一声,我的臀部挨了巨灵神的一掌! 好痛!我一手揽着清歌的脖颈,一手揉着P股,抬起头,无限委屈地看着他,“你打我?” 我的这一面,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包括夜爵,可是在清歌面前,我总是不自觉地展现,也许,这就是对待爱人的心情吧? 即使是我裴夜凰,也不能免俗,可我甘之如饴! 清歌深深地看着我,也不开口,我最怕他那种深沉难测的眼光,让我总是觉得难以捉摸,这种感觉是我最不能接受的。 “你说话!”我赌气地大叫,想要打破他的眼神迷咒。 可惜清歌还是没有说话,他只是突然俯身,锁住我喋喋不休的嘴。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五十九章  亲密] 清歌在亲我吗? 这是从我流鼻血开始我就想对清歌做的事情,可是却被讨厌的清歌抢先了!真是的,能不能让我抢回一次主动权啊! 我心中模模糊糊、愤愤不平地想,可是在这种甜蜜的相濡以沫中,我的脑子已经化成了一大块豆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一阵凉风微微拂过,身上遽起的凉意使我从迷醉中清醒过来。 什么时候我变成这样了? 什么时候,我的双脚已经缠上了清歌劲瘦的腰,什么时候,我的上身衣服已经被褪到腰间? 这就是古代所谓的肌肤相亲吗?带着一点点羞涩,一点点迷惘,一点点喜悦…… 果然——果然跟现代赤LL的性A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在这么美好的月光下,一切欲望都是可爱而原始的,一切冲动都是最自然不过的,面对清歌衣怀敞开的性感模样,早就垂涎三尺的我怎么可能不食指大动呢? 可是我不明白清歌为什么突然停下来,我能感觉到他根本也不想停,可是——我迷蒙着双眼怔怔地望着他,他却只是静静地回望我的眼睛,我从他痛苦忍耐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坚持和珍惜! 心底蓦然涌上无边的温暖,我不自禁地搂紧清歌,鼻血不再流了,可是控制不住的泪水,顺着清歌光滑结实的脊背,一滴一滴,滴进清澈的泉水中,滴滴无声,滴滴有声。 “好了,清歌,放我下来吧!你累了!”我拼命吞下压抑的情绪,扬起脸,决心展现最美的笑容给清歌! “不累!”清歌温柔地道,“就让我抱着你回去吧!” 清歌所谓的“抱”就是飞檐走壁,抱着裹着他的干衣服的我,从天军营顶上施展绝顶轻功如一缕轻烟般飘然而过,所有巡营的值班士兵没有一个察觉到不对! 我忍不住跟他开玩笑,如果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有像他这样的轻功,岂不是出入天军营便如入无人之境? 没料到,清歌一本正经、一如往日、平静温雅地反问,“天军营有一个我驻守还不够吗?好歹我也曾差点成为武林盟主!不过你不提我还从来没想过,这世上还有谁的轻功在我之上?要不,你举个例子告诉我好让我相信吧!” 平静而施施然的口气似乎毫无破绽,但听在我的耳中,那丝毫不被外人觉察的自负和狂妄让我笑倒在地,这个清歌,真是个名符其实的冷面笑匠! 躺在中军营清歌那朴素而舒适的床上,身边是清歌温柔的怀抱,我满足地叹着气,拽着清歌,叽里哇啦、神采飞扬地直说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把我这段时间惊险刺激的经历交代完毕,其中当然也包括我今夜离开北陵时使用的计谋。 说到底,这一世的我才十六岁,装老练还不如装活泼天真更能取信于人!况且,在清歌面前,我也不需要伪装,何不让自己前世今生那控制不住的、被压抑已久的快乐天性伸出头来透透气? 清歌追问我到底说了什么话,我就等着他追问呢,没有人好奇的话说起来是多么乏味啊! 当下我得意非凡地告诉他,我对安圣说的几句话是——“你兄长爱情倾向有点奇怪,半年前在京师见到我后就一直对我纠缠不休,不然我为什么见到他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我云梦洛可是正常人!这事你如果不信,可以向清歌殿下求证,我名节被毁事小,累得太子殿下恶名传天下进而影响储位事大。所以我虽然被纠缠得痛苦万分,但还是以天日为重,对太子殿下能躲就躲,公主应该能理解吧!” 看我的容貌和九天对我的态度,就算是安圣心中有所怀疑也肯定是先打发走我再说,果然被我料中了,安圣二话不说就放行,真是爽呆了! 清歌目瞠口呆地看着犹自沾沾自喜的我,怎么也料不到我竟然敢这样戏耍九天和安圣,而且还把不在现场的他也拽下浑水! 看他的表情,好像不小心吞吃了半只柠檬,彻底破坏了他俊逸尔雅之气质,我好心地揉揉他的脸,想把他揪成一团的五官重新抚平,而彻底忘了这一团全是我造成的! 呵呵,心情大好,既然来到了这里,见到了清歌,那剩下的一切就交给清歌了,就像当初我交担子给夜爵一样。呵呵,基本上,我现在的心理是能不动脑筋就不动脑筋,偷得浮生半日闲嘛! 忙活了大半夜,天也快亮了,我该趁机补个眠,不然,明天哪有精力去看清歌怎么应付尾随而来的九天和安圣? 我的眼皮开始打架,清歌轻轻为我掖好了被角,怜惜的声音轻若柳絮,带着缠绵不尽的情意在我耳边呢喃,“你累了,好好睡吧,我就在你身边,永远也不离开!” 拥着充满清歌气息的薄被,我带着甜蜜的微笑,慢慢陷入了穿越以来极少有过的香甜睡眠中!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六十章  兴师] 好舒服的一觉啊! 太阳已经可以晒到P股了,我才伸着懒腰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这才发现清歌已经不在我的身边。 不过,乐极生悲,我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我的包袱在云青那里,而云青此刻肯定还在沙镇等我,我没有衣服穿了! 就在我沮丧地踢着床脚,不知道是不是该穿清歌的衣服出门时,帐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恭敬声音,“小姐醒了?” 是刀影! “是刀影吗?你家殿下呢?”不该奇怪,刀影是清歌的侍卫,应该出现在这里! “殿下见小姐没醒,就起身亲自去为小姐张罗饭食了。他让刀影在这里守候,等小姐醒来把小姐的衣物递进去!” “衣物?云青来了吗?”这里不可能随便就买到衣裳,难道清歌知道云青在附近? “殿下知道小姐出现在这里,那云侍卫也一定在附近,早上已经命刀影去了趟沙镇,将云侍卫接来了。” 好一个清歌,总是料人先机,我叹息而笑,真是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小姐若是想起床了,我马上让健女营军尉过来伺候!”语毕,只听他又对另一个好像在门前站了颇久的人说话,“进去吧,好好伺候小姐!” 健女营?这个名字跟李自成手下红娘子的健妇营很像啊!我当初还以为是红娘子的专利呢,原来这个时代已经出现相近的名字了! 不对,红娘子的健妇营都是女兵,那,这个健女营也都是女兵?这个名字好像听人无意间提起过…… 帐门一掀,进来一个让我错愕万分、对方也同样错愕万分的人! “是你!” “云公子——” 门边,捧着一叠衣物,一身戎装打扮的少女竟然是玉冰心! 而她,也同样震惊地看着我,怎么也没有料到刀影口中的小姐竟然是我! 一身银亮戎装,为玉冰心平凡的面孔平添了几分英气,此时的她,跟在澜城交往时的精神状态大不一样,微黑的肤色不像在澜城时那么灰败,而透露出健康的光泽,使她看起来竟然十分顺眼起来,想必,战场,也是她如鱼得水的地方吧! 我想起玉冰清曾经和我说过,他妹妹是个军人,原来竟然是在天军营里当兵,其实我不应该觉得奇怪,天军营是安圣的地盘,如果只有她一个女人,还多事情是很不方便的。 此刻,玉冰心还是陷在震惊当中,怎么也没有料到会在这里看到我,还意外知道了我的身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她的表情与其说是震惊,似乎好像不如说是打击更贴切些! 看到我,有那么受伤的眼神吗? 看着她僵硬的动作,我决定努力自救,我笑着举起手向她打招呼,“嘿,好久不见,能不能麻烦你把衣服给我,然后我们再好好叙旧?” “哦——,好的!”她仿佛才醒过来似的,慌慌张张地放下衣物,转身就跑了出去。 门口传来碰的一声,估计她撞上了守在那里的刀影,只听刀影低呼一声,“玉军尉,你怎么了?” 我没有听见她回答,只觉得诧异,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我长了三头六臂吗?我像是要吃人吗? 没有秋灵的日子我努力学会了穿复杂的衣服,后来偷懒起来干脆自己偷偷改造得简单一些,竟然没有让秋灵察觉,嘻嘻! 帐外突然没有了声音,这刀影不会是去安慰玉冰心了吧?我一边胡思乱想,一边三下五除二将自己打理整齐,一把掀开了帐门! 顿时,我后悔透了自己的冲动!我怎么不问问刀影呢? 门外,九天和安圣都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正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估计我的谎话已经被拆穿了,现在我又神清气爽地从清歌的大帐地出来,白痴都会联想昨夜我们是不是——不,我们肯定那个那个了! 我眨巴眨巴凤眼,表面一脸镇定,可是眼角却左右扫视了一下,刀影不在,我送了口气,看来他是去请救兵了! 我现在只要使用“拖”字诀,等清歌来就好了! “两位,好早啊!”我赶紧打招呼! 是啊,我都来了半天了,他们才到,可是看他们两双标准的兄妹式熊猫眼,我又可以断定从我走后他们一直没有休息,那么,结果只有一个——我走后他们一直在争吵,一直吵到他们发觉不对劲的时候! 以他们的脑袋瓜子,顿时猜到了我可能去的地方,于是连夜赶来,锻炼出了两对漂亮的熊猫眼! “你——” “你——” 这两位不愧是兄妹,气急了说出来的话都一模一样! “我很好啊,怎么了?”我无辜地眨眨眼,不关我的事,我没有撒谎! “你——真是好样的!” “你”了半天,九天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只是我不知道他此刻的怒气,是因为我说了他的坏话呢,还是因为我从清歌的帐里出来!他的脸色在如此明媚的阳光下竟然黑得可以媲美浓厚的徽墨,我真是佩服佩服! “臭小子,你敢骗我?”安圣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一声,差点震碎了我的耳膜,我估计连河东狮吼都不会有她这么卖力! “你们——”我话还没有完,只见清歌匆匆赶了过来,跟随在后面的刀影低着头,手上捧着一个装满饭菜的大托盘。 “清歌——”我惊喜地大叫,扑了上去,一下子就跳到他的身上,像个猴子似的缠住他的腰。 这情景虽然滑稽,可也说不出地暧昧,让人一眼看到,肯定以为这两个人已经怎么怎么了,不然哪能亲密成这个样子? 顿时,在场的人除了我和清歌外,连刀影都俊脸泛红,害羞地别过脸,安圣蜜色的脸已经涨的发紫,九天面无表情地转过头不看,可是他这种人一旦面无表情就证明他心中的表情大到他自己都知道要遮掩了! 我要的就是这种心里反应,最好能彻底斩断太子的念想,我知道如果他一日不死心,我跟清歌之间就永远埋着一颗威力超强的定时炸弹,尤其是现在我还没有将清歌吃干抹净,我天天担心夜长梦多,更是不能掉以轻心! 至于清歌,对我的动作,除了无奈还敢有什么反应,呵呵! “好了,我这个总军师的威信已经扫地,你也收到你要的效果了,赶快见好就收吧,迟了我担心我都应付不了这两只喷火龙了!”清歌无奈地抱着我,又不敢撒手,? 正文 第 1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鼻甯栉弈蔚乇e盼遥植桓胰鍪郑挛宜さ降厣稀?br /> “那好呀,你抱我进去我就下来,再在这里站一会,我也不确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我甜甜地搂着他的脖子。 九天更加木然得有些森然,安圣的眼珠子差点凸掉下来! “好吧!”叹口气,清歌抱着我从他的兄长和姐姐中间穿过,我得意地向安圣伸伸舌头! “大哥,二姐,有什么事情进来再说吧,在外面站着,也让人看笑话!刀影,把饭菜放在桌上你就退下,去带云青四处看看吧!”一口气吩咐完,清歌抱着我径直走进大帐! 感觉真好!有一个人罩着自己的感觉真好! 从来只有我给别人安全感的我,首次体会到一种让人窝心的强大的安全感!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六十一章  问罪] “你先吃点东西!”放下我,清歌马上将托盘递了过来。 哇,全部都是我爱吃的清淡菜肴,咦,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清歌我爱吃什么菜啊? 大概看出了我的疑惑,清歌顺手给我倒了一茶杯水,轻道,“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我找人问过蘅芜坊的厨师了!保证合你胃口就是!” 我心底被一丝细线绷了一下,很痛,不仅是因为感动,更多的是到现在才冒出头的惭愧——清歌是堂堂皇子,竟然特意去打听我爱吃的东西,甚至亲自为我下厨,即使换成现代的普通男人也很难做到啊!而我呢?从认识清歌以来,只顾着享受清歌的爱恋的同时,我为清歌做过什么? 明知道清歌并不会在意我会为他做什么,只要我全心全意爱他就行了,但我还是暗暗发誓,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为清歌做一些事! 嘴里满满鼓鼓地嚼着清歌的爱心食物,眼睛骨碌碌看着处于爆炸临界点的九天和安圣,耳朵竖成兔子状打算倾听清歌将要说的话,我危襟正坐、低眉顺眼地坐在一旁,坚决要离风暴中心能有多远就离多远! “你小子就会装孙子!”安圣的涵养终究不如九天和清歌,她不但忍不住开了第一炮,而且开的还是最典型的军人式粗炮,跟她高贵的外表完全搭不上边——也可以说,把她高贵的表象炸的面目全非! 小子? 难道安圣还不知道我是女人?不可能,估计这个女人是气昏了头吧?竟然还叫小子,难道她两个兄弟都有断袖之癖?! 可怜哦,都快三十岁、儿子都可以成亲了的人,火气还这么一大把,这样会伤身体的,而且女人生气容易变老,尤其是到了她这种敏感年纪,再不好好保养,下场怎一个惨字了得! 心中幸灾乐祸,表面上我却装无辜!气吧,气吧,呵呵! 唉,我的魅力用在女人身上向来所向披靡,怎么一到安圣这里就彻底失灵了?我绝对不承认是我的魅力减退,大概,肯定是因为我跟安圣的性格相近,磁场相近,所以同性相斥吧? 对,肯定是这样! 我这一溜的心思也就几秒钟的时间,其实安圣的话音刚落,清歌就为我出头了,他沉声静气地道,“王姐,注意你的风度,还有,她不是小子,她是云家的八小姐!” 说也奇怪,看到安圣和九天相处时我不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妥,他们虽然是皇室子女,可是私下相处时与平常的兄妹也没有什么两样,会打打闹闹,争得面红脖子粗,也会说说玩笑,撒撒娇什么的。私下的感觉还是满温馨的。 可是她对清歌和对九天的态度明显不同,似乎她很忌惮清歌,清歌的一句“注意你的风度”,让她的肩膀微微一缩,这自然逃不过我狡诈深沉的双眼,而且,她对清歌的态度也不像对弟弟,像我对夜爵,即使他被我过分保护得死死的,可是我们的感情还是好到明眼人一眼就能明白的地步,而她对清歌,似乎不像是面对弟弟,倒更像是面对上司一般! 奇怪,如果说因为清歌的确做过她的上司,那征战沙场多年的九天就更应该是她的上司了!没道理她不怕可怕的九天,却怕温柔的清歌啊? “算了,安圣根本不知道绮罗是女的!”九天出言为安圣解围,“安圣,她是云梦海的八妹,她的兄弟个个都是人中龙凤,她不平凡也是意料之中的!” 安圣的神色顿时变得十分复杂,好像一下子打翻了所有装满盐油酱醋的罐子,但看我的眼神倒是清楚明了得如同一大块冰——瞪着我,“亏我对你推心置腹,你就这么对我!” 我嘻嘻一笑,“尊贵的公主殿下,防人之心之心不可无啊,这一点你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怎么还不明白呢?何况我并没有骗你什么?你仔细想想!” 我铺的坑让别人跳,我自己若栽在里面就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了!不过,刚刚九天为什么特意提到云梦海,安圣和他认识吗?还是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那天她似乎在听到我的名字时也有过异常的反应,可是我却没仔细观察…… 呜,到了这个朝代以后,我好像变得八婆了…… “就是这样我才更生气,你简直就不是人,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多鬼心眼?连我这个堂堂天日兵马元帅都被你玩弄在手心里!太可怕了!”安圣摇着头道,脸上的表情竟是真心的惋惜! 也许她是真心觉得,人生一世,不如单纯一点更好,不如糊涂一些才更加幸福!可我,不是童稚少年,怎么能够做回自己? 我明了她的心思,忍不住失笑,“假如我跟你一样大你就不会这么生气了吧?” 这个威名满天下的公主,原来竟有这么稚气的时候!想想看,我裴夜凰从十四岁到现在,何曾这么幼稚过? 我已经快三十岁了啊,还小小年纪? 等等,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喝,我竟然比清歌年纪大,我竟然比清歌…… 要知道,清歌现在才二十六岁啊! 啊,顿时,我满头乌云,拒不承认这么残酷的事实! 清歌看着我突然沮丧下来的面孔,关切地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哭丧着脸,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了!可是此时我心中的想法,我决心一辈子都不告诉清歌! 有过一次流鼻血的经历就够耸动了,再来一次老姑婆事件,我真的不知道清歌的心脏承受能力到底有多强! “你刚刚说和安圣一样大是什么意思?”九天眯着眼睛,眼中升起怀疑的迷雾,口气犀利地问。 我翻翻白眼,“没什么,就是说公主殿下的心理年龄和我一样!” “心理年龄?”清歌重复。 我怎么忘了?这又是一个现代术语,可是,我该怎么解释呢? “就是,嗯,一个人成熟到什么程度、真正长大到什么程度的标志!比如说,我实际年龄十六岁,但我的心理年龄足有三十岁,就是说明我平时思考看待问题就像是一个三十岁的人那样去思考和看待问题!” 这样解释是我能够做到的极限了,听懂听不懂都不要再来问我! “说的有意思,不过这样解释你岂不成了未老先衰的小老太婆?”九天故作恍然,一转口就出来这么气死认的话! “噗哧——”安圣得意地笑出来,显然非常满意九天为她报了仇! 可是,哼,她怎么能听得出来,我是说她的心理年龄和我的实际年龄一样,要损人,我可不会像九天那样明目张胆地损! 清歌悄悄握住我的手,我转头,看见他眼中一片了然的笑意!唉,这个聪明的男人! 九天的眼光慢慢在我们交握的手上溜了一圈,神色也淡漠下来,“听安圣说你就是那个用怪异武器炸掉匪寨的人?” 哦,我嘴角勾起了然的笑,我以为九天至少会问一问关于我和清歌的事情,哪怕是旁敲侧击,看来,我真是低估他了,他竟然远比我想象中要深沉的多!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六十二章  祸根] “安圣公主夸奖了,那不过是我从古书上学到的一点东西,登不得大雅之堂!”我嘴里客套,心里却打起了鼓。 九天这么询问,意思很明显——想要我制作火药的技术! 作为一个心怀天下的雄心帝王,注意到火药的威力是正常的,但毕竟这东西非同一般,如果我把它投入到这个世界使用,会不会影响历史?会不会导致后世没有我的存在,甚至根本就没有后世? “绮罗真是太让人吃惊了,先用药材做成好吃的食物,现在又用药材制成这种可怕武器,不知道下次遇到绮罗,你还会带给我们什么惊喜!”九天微笑,笑意却固执地停驻在嘴角,不肯往眼睛里前进! 好吃的食物,我的秘密基地呀!心中忍不住淌血…… 也难怪,连勇王都知道的地方,这个绝对让人捉摸不定的强势太子会让自己不知道吗? 我忍不住看了看清歌,用眼睛告诉他,“瞧,还有人跟你一样聪明呢!” 清歌但笑不语,只是温柔地捏了捏我的手心。 “其实,我真的知道的不多,想要的也不多,我的愿望是天下太平,我好做一个有出息的太平商人,到时候,就算殿下你学朱元璋抄了沈万三一样抄了我,我也没有怨言——我不在乎经商的结局,因为我享受了快意的过程! 上次除了二十万两银子,我不是另外又附赠了十万两吗?我觉得,财力的投资已经是我做到的底线了,我不想因为我的介入,造成生灵涂炭!”我正色,严肃而认真地看着九天,清楚地告诉他我的想法,一如当初我告诉他我想经商一样! “为什么?”九天问,不过这次学乖了,聪明地不再说一些让我轻视的话。 “我遵循的是这个朝代、这个社会前进发展的规则,而火药的使用,也许会让这个世界失去平衡,形成畸形的发展,有的不该灭的国家覆灭了,有的国家兴旺膨胀的过度了……到时候,天下局势就只有一句话形容——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可能是我现在还没想通吧,”我苦笑,“希望太子殿下给我一些时间思考!” “可以!”九天爽快地答道,只要我不是一口回绝,那么对他而言还是有希望的! 虽然他没有见识过火药的威力,但通过安圣的叙述,我想他是那种很快就能接受新事物的人,他必然联想到一旦将火药运用到战争中会造成什么效果了,所以,我说的这番话,他也必然能够理解! “另外,我最近购进了一批优良的骏马,放置在我刚刚建起的牧场里,如果哪天殿下需要扩张兵力,只要开口说一声便可以了!我依然无条件赞助!”我又明白地道。 九天眯眼,“你怎么会认为我要扩张兵力?” “听说北疆锡勒国新继任的国主经过五年的励精图治,目前国力完全恢复,民富物丰,兵力强盛,号称百万。在这样的强敌环伺之下,英明如殿下,怎么会不想一些应对舒缓之策?”我又不是傻子,这段时间好歹一直泡在这个草原上,小道八卦当然听了不少! “真不错,把天下局势看得如此透彻,想必你心中也应该有一套成熟的处理办法吧?你不从军真的可惜了!”九天慢慢地道。 “我说小子——绮罗,有没有兴趣就留在天军营里,我保证给你一个大官衔!只要你立功,这兵马元帅的位子给你也行!”安圣豪气干云地拍着我的肩膀,天啦,也不想想云绮罗娇弱的身子能撑住吗? 我淡淡地看着她,慢条斯理地拿下她的禄山之爪,很干脆地告诉她,“没有兴趣!我喜欢我现在从事的事业!” 也许哪一天我会腻,不再从商,就像当初,如果我没有死,大概过不了多久,我就会彻底放下凰爵的事情,而寻找另一种刺激的生活方式了吧! 可是生活往往不是自己能够长期限制规划的,想当初,就算我有千万计划,我也不可能计划到我将要来一次不可思议的穿越吧? 可是,目前我对这种生活很满意,还不想寻找其他的挑战,安圣公主的好意我只好心领了! 此刻的我,怎么能料到,即使我从来没有计划从军,可是命中注定的事怎么会随着我的意志改变呢? 如果我预料到以后,也许我就不会拒绝安圣公主了,甚至,我根本不会等安圣公主开口,就会死乞白赖地留下! 人其实很落寞无助,既不能预见未来,也无法追悔过去,没有前路,没有退路,老天对人,真的很残酷! “你的——事业——已经做的很大了,你还要做成什么规模?”九天问道。 “作为一个未来心怀天下、雄霸天下的君王,您认为什么时候才是应该满足的时候?”我皱眉,口气中有些不满,一个一旦因为满足现有的成就而停下脚步的皇帝,未来就离昏庸不远了,唐明皇就是一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 “我想听听你的看法!”这个九天,竟然将皮球踢回来! “人的一生都是学习的一生,也应该一生都是不自满的一生,这样,作为商人的我才会力求上进,不论成功或失败,我永远都不会白活这一世!作为一个帝王,只有永不自满自傲,眼光时刻不离前方,才能永远将百姓和天下装在心中,才能永远真心关注最低层的人民生活,才能成长为千古一帝,名垂青史!” 我这一番话说的太不假思索了,清歌蓦然捏紧我的手,我诧异地抬头,随着他忧虑的眼光,我看到了九天眼中一闪而逝的异彩,顿时领悟到清歌的意思,不由得心中大悔! 我想断九天的念,可是,我这番不由自主的话却把自己推到了出头鸟的位置上——一个想有作为的皇帝,通常怎么会放过懂得这一番道理的人才?假如对方是男的,自然是延揽入朝,封官甚至拜相;假如是女子,当然是娶回宫最合适! 我向来狂妄,承认一下自己是人才也没有什么,可是此刻我却无比痛恨自己清醒的狂妄意识! “你若是皇后,也必然能够母仪天下,他日青史昭昭,更免不了成为千古一后!”安圣的声音传来,她把话说的真是够白的。也不看看眼前的形势! 她虽然爽直,却并不愚笨,自然早就看出了我和清歌九天之间的波涛暗涌,哪怕这是我根本不想发生的! “她想要的,我绝对有能力给她!” 耳边,忽地响起了清歌冷冰冰的声音,我震惊地看向他,为他话中明显而可怕的含义! 安圣和我一样呆住了,她也绝对没有想到,她一句无心的话,竟然挑出了清歌惊世骇俗的话! 此刻的清歌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清歌了,就像我昨夜看到的一般,深幽的眸中闪动着不明的、却森然的寒光,那一身如同他砍瓜切菜般解决掉强盗时的煞气,令人想忽视都难,九天沉默地看着清歌,霎时间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在我眼前凌厉闪动,我倒抽一口冷气! 深深吸口气,我攥紧了清歌的手,力图打破他们之间沉默的兄弟阅墙,“我想要的,清歌当然会给我!” 这叫什么话?安圣狠狠地瞪着我,别那么早瞪啊,听我把话说完! “我只要清歌就够了!” 清歌和九天一同看向我,好了,终于把注意力移过来了!我诚恳地道(不诚恳不行啊),“我虽然有野心,却完全应付不来宫廷的那一套,我的梦想是海阔天空任我翱翔,根本不能局限在一个小小的皇宫之中。所以,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终有一天,皇室会还清歌一个自由之身,到那时,我就能和清歌一起比翼翱翔,周游世界!这样的说法你们可满意了?” “所以,你当初选择了自由的他,而放弃了身为太子的我?因为我不能给你最想要的自由?可是你知道吗?你要的我也可以给你——真正的太子其实是……”九天若有所思地道,差点刹不住嘴! “停——,”我头痛,真是不上道啊,我铺了这么柔软的好台阶还不下,真是枉费我的心机,“真正的太子是你,自始至终都是你!是你接受了帝王的训练,是你完成了太子的义务,是你扛下了太子的责任,一切都是你!一切都是你的,你明不明白?我明白,清歌明白,安圣明白,难道你自己不明白?” 全部沉默下来,安圣用一种全新严肃的目光打量我,清歌用感激的眼光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九天——用一种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极度空D的茫然眼光看着我们——让所有人心疼的眼光! “是的,王兄,那年父皇向母后提议时,他和母后根本没有想到,他的四个儿子全部隐藏在现场,”清歌沉重地道,“可是,你知道母后为什么拒绝吗?” 九天缓缓摇头。 “因为她比父皇更加了解她的儿子们,你有作为帝王的雄心和魄力,以及责任心,你像父皇;而我,从小就热爱宫外碧蓝的天空,我更像向往自由的母后!母后的不快乐,我全部看在眼里,我的不快乐,母后也看在眼里,所以,她为我们兄弟做了最好的安排!当我在宫外因为疗毒而待了那么多年后,我就更不可能再回到宫廷的生活中了!” “所以,父皇安排你住在宫外?”九天黯哑着嗓子问。 “我只是用了一些小小的计谋,跟在外公身边多年,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我了!”清歌微微一笑,这一笑,不同于往常的温文,邪气尽显,眉梢眼角尽是一片说出埋藏心底多年的话放松后的坦然洒脱! 九天看着他,好半晌,我们大家都沉默地看着他,终于,他的眼中涌出一份复杂,和不易觉察的感伤,“是的,我明白了!” 沉重的回答,我听出了其中那一缕难以诉说的悲凉和寂寞! [第一卷  雏凤清声:第六十三章  隐伤]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但是既然说开了就好,希望王兄以后也不要再有什么心结,我虽然向往自由,但是我可以向王兄保证,在你还没有登上皇位之前,我和王姐一定会留在你的身边,倾尽全力助你一臂之力!”缓缓地,清歌真挚地道。 我看了他一眼,他也正好看我,我知道他是在寻求我的谅解,其实有什么好谅解的,我根本不会介意他许下了这样的承诺,爱一个人,不是应该将他绑在身边,而是给他自由呼吸的空间,在需要的时候,相互之间毫无保留地支持! 相视一笑,我们一切都在不言中。 “我赞成,你们一文一武,再加上我这个财神爷,那还不是无敌铁金刚所向披靡?殿下,你有福啦!”我夸张地道。 “什么是无敌铁金刚?”安圣总是这么煞风景! 我被自己的口水呛咳了一声,装作没有听见她的话!惹得安圣怒气冲冲地瞪着我,清歌和九天忍不住笑起来,至于到底是不是真心的想笑我就不管了! “既然如此,王兄和王姐就好好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晚上再谈。我带绮罗到处走走!”清歌站起来,拉着我出去了。 呼—— 我长出了一口气,憋死我了! 跟九天谈话累,跟看似爽直的安圣谈话也累,这两个人一个是猎豹一个是狐狸,我真的不想跟他们长时间的相处,太累! 还是我的清歌最好,尽管也似乎聪明的过了头,但只要对我真诚无欺就够了,我不贪心! 清歌拉着我的手,我们就这样无声地走在绵软的沙地上,享受半年后重逢难得的宁静时光。 “听你刚刚说了那么多话,我才发现我对你的了解其实还不够深,”清歌突然温柔地道,声音中透出了一种深沉的感伤,很像我们初次见面时他给我的感觉,“越深入地了解你,我就越害怕,你的睿智使你好像遥遥地站在高处看待世间的一切,尽管你积极地参与生活,追寻梦想,可是依然遥不可及,我以为我站的够高了,可是你却站在更高的云端!” 我抬头看着清歌,他牵着我的手,很温暖,但眼睛却不看我,又很冰凉,我微微一笑。 “清歌,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我初次见到你的时候,为什么见到你那么寂寞孤独?” 他勾起嘴角轻笑,“那时啊,我记得你说的一句话,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八九,我感触很深。” “那是古代的一位将军说的,他一生追寻着统一天下的梦想,但是他的梦想还没有实现时他就要死了,他的国君不再支持他的想法,他最敬重的敌国对手英年早逝,所以他觉得很悲怆!” “绮罗知道的真多!”清歌轻笑。 “清歌是为什么觉得悲怆呢?”我轻道。 “我一直有种感觉,绮罗好像很喜欢我的气息,”清歌低声道,“不止喜欢我的自由的灵魂,还喜欢我身上似乎很温暖的气息,对吗?” “你真是神仙!”我赞叹。 “可是连我自己也不明白,我这样经历的人,怎么会有温暖的气息?”清歌蹙起了眉,优雅中透着忧郁,我看痴了。 “你原本就是一个像太阳那样散发温暖光芒的人!这是你的天性,不会随遭遇和环境而改变!”我真诚地道。 “是吗?其实,绮罗才是我心中最温暖的太阳,温暖了我冷漠无感的心! 梦池曾经告诉过我,他的亲妹妹你因为一次落水而性情大变,你大哥梦海还曾为此私下里调查过,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听了他的话,我倒宁愿相信,现在的绮罗是上天特意派来陪我的仙女! 我的经历,让我从小就摒弃七情六欲,直到遇到绮罗,我才觉得灵魂得到了释放解脱!” 狂汗!这个阴险的云梦海,表面上忠厚,竟然在背后给我来这一招,等着看我回京怎么回报你! “我们都是对方心中永恒的、不变的太阳好不好?”深深地吸口气,微笑,我攥紧他的手。 “这个世上不变的事情还真的不多!我母后出身武林世家,我年轻的父皇在巡视全国的时候遇到我的母后,把她带进了皇宫,并且为了她废除了三宫六院的制度,当她是自己唯一的太阳,我以为这样的爱情会坚定不移。 可是,后来父皇为了巩固地位,而且迫于朝廷和太后的压力,不得不娶了当时的兵部尚书之女,也就是现在的淑妃,虽然他宠爱母后依旧,母后也很豁达,他们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我却明显地察觉到了他们之间的深刻伤痕。” “我们不会这样的,清歌!”我忍不住出声。 “我知道,”清歌微笑,“一来,你不会像母后那样忍耐不该忍受的痛苦,我知道我一旦学父皇,就意味着我将要失去你了,我绝对不会冒这个险;二来,我更像母后,母后的一切几乎都移到了我的身上,所以,我不爱人就罢了,一旦爱上一个人,也会终身不愉,请你放心。” “清歌——” “我原本并不打算爱人,只想着有一天尽完我作为皇子的义务后就一个人浪迹天涯,游览天下,再加上当时的形势*人,太后要我与淑妃的一位外甥女定亲,我才不得不对外宣称自己严禁女色。即使是遇到了你,你那么让我心动,我也准备不去争取,我觉得自己不应该去爱一个人…… 可是当你窝在我的怀里哭泣时,我察觉到了你和我一样孤独的内心,而且,你的眼泪打动了我,让我产生了想要守护的愿望。 当年,母后为了不让刺客发现我,甘愿不发出声音叫救命,我没有能力守护母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害死,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没用的男孩了,我会好好地守护我心中最美的太阳!” “清歌——,”我诧异地惊叫,什么意思?早逝的皇后是被…… 清歌抬起头,让我看到他的眸,幽幽的,湿湿的。 “这件事情,只有我和雷渊知道,甚至雷渊也不知道全部的真相。当年,人人都以为我是在母后的葬礼上赶回去的,实际上,当时我身上的毒之所以没有全部解开,是因为我迫不及待地要秘密提前回去,原本是想给母后一个惊喜,却没想到亲眼目睹了我母亲的死!” “清歌——” “直到我母亲死了,淑妃伙同娘家人彻底架空了太后在后宫的权力,太后才深深悔不当初,所以一心要让肖似母后的我回宫继承皇位;而父皇,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似乎完全不知道这些事情,又似乎把一切看在眼里,他对待淑妃及她的家人丝毫没有异样,唯一的不同就是——从此他没有踏进过淑妃的宫殿半步!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看不透的人!” 清歌今天的话透露了太多让人难以想象和承受的东西了,我几乎不能相信,明净通透如水晶琉璃般美好的清歌,心中竟装了这么多悲惨的往事,这让我不禁想起了初遇他时的箫声! 那份远远地站在高处俯视苍生的心情是他的真实写照吗? “太子和安圣都不知道?”难道只有清歌一个人在苦苦忍受内心的煎熬?我不由得心疼万分! “我不曾告诉他们,”清歌怔怔地看着远方,眼光迷离。我站在他身后,默默地看着他飘飘然仿佛要凌空飞走的背影! 又沉默了半晌,他终于长吐了一口气,口气轻了下来,“若我是平凡人家的孩子,我必然会告诉他们,我们会为我们的母亲报仇,可是现在,我们出身帝王之家,手中更掌握着朝廷实权,牵系着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能拿百姓的生死、天日的根基作赌注!” “你这么想是对的,尽管看似无情,相信你母亲在天之灵也会认为你做了正确的选择!”我柔声安慰他。 他的理智告诉他绝对不能不顾一切后果地为母亲的死报仇,但他的情感却在时时刻刻提醒他折磨他,控诉他不孝,他再这样下去,我真的担心他会迷失发疯! “是吗?你不觉得我无情吗?”清歌怔怔地凝视着我。 “大音稀声,大爱无情,这个道理你不明白么?”我静静地看着他,其实他充满智慧,又怎么会不明白?他只是被压抑得有些迷失了,只要稍微点一点,他一定能走出来。 清歌说他对我的了解不够深,我对他的了解又何尝很深?我不知道清歌为什么突然和我说这些话,也许是因为我刚才对九天说的那些话,让他认为我一定能够理解他的做法,也许是别的原因,总之,我真的很高兴他对我说了这些,让我更深一步走进他的内心。 我的清歌,不仅是我的清歌,更是心怀天下而又毫无贪心的清歌,他才是真正达到了光风霁月、高风亮节的人生境界! 我为他而感到无比骄傲! 他转身紧紧地抱住我,“你这么小,怎么明白这么多道理呢?你——不会的,不会的!” “什么不会?”我仰头问他。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你是这么温暖,我想,刚刚是我产生幻觉了!因为我心中一直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总觉得你就是上天派来救赎我的仙女,总有一天,上天还是会把你叫回去!” 我心中微惊,为清歌敏锐的感觉,如果,此刻,我作出一些小小的试探,那么以后我向他说明真相会不会容易一点? “假如,我是说假如,我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会不会觉得我是怪物?你会不会不再像现在这样爱我?” 清歌到底是清歌,一怔之后敏锐地抓住了我眉宇间真实的迟疑,“绮罗,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没有,即使有,现在也不方便说,等我觉得时机成熟时我会告诉你,”我歉然地道,“但现在,我真的不能说!” 清歌定定地看了我半晌,那种穿透力丝毫不逊于九天的目光,令我心虚地先移开了目光。 注意到我的回避,他慢慢开口,眼光幽深中参杂了不明的思绪,“难怪光耀灿烂如太阳的你也会充满幽暗的神秘感!没关系,我会慢慢等!等着你身上那层厚厚的神秘面纱自己解开!” 太阳也会出现黑子啊!老天爷耶,以前曾经偶尔看过一些零碎的肥皂剧片段,好像女主角吞吞吐吐的时候也就是男主角彻底误会的开始了,我不会搞出这种乌龙吧? “清歌——,你没有误会什么吧?”我慌忙问,问清楚了,免得出现什么麻烦! 他微微一笑,“傻瓜,放心,我绝对不会怀疑你对我的感情!” 他知道我在担心什么?我噘起了嘴,顿时觉得非常委屈,“那你还摆出这样的脸吓我!” “吓你?我怎么也比不上你那吓我的神情啊!”清歌一把搂住我,“我想,未来的岁月,你吓我绝对比我吓你要多吧?!” 我窝在他的怀里没说话,我知道,他是在变相地告诉我,即使我是怪物,我们的未来,依然是他期待的梦想!! 凤求凰(紫晓) 第一卷 雏凤清声 第六十四章 阅兵 “轰轰——” 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遽然打破了我和清歌之间的安宁! “怎么回事?”我吃惊地揪住清歌,不由自主地连退两步。 “别怕,可能是九天在阅兵了!”清歌轻声安慰我,拍着我的后背试图压下我的惊愕! “阅兵?”是那种电视上放的那种阅兵吗? “是啊,九天率领这支大军多年,早就有了感情,直到近些年才换成了安圣,所以,将士们对他崇敬如旧,发出这样的巨声也不奇怪!”清歌向我解释道。 “可是,这里,好像,有几十万人吧?”一个人怎么阅得完啊? “其实这些人数并不多啊,九天最多的时候带过百万大军呢!再说,没有个几十万,能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吗?”清歌轻笑。 “我想去看看!”我轻声道。 几十万大军!不是几十个、几百个,是几十万啊! 想想看几十万大军是个什么概念?那是整个澜城近一半的人口数啊!这要是铺排开来,得铺上几十里才能看到队伍尾巴?能看到这样宏伟壮观的场面,我穿越一场还真是很划算啊! 还有那些粮食、衣物、兵器、盔甲等等,谁要是接下了军队这些生意,那可真是赚翻了——嗯,职业病,我不应该在这么庄严的地方想这么庸俗的事情,这些想法就先藏起来吧! “以你现在的身份,安圣和九天都清楚,你也曾和那些士兵们一同战斗过,去看看应该不算是违反军规!”清歌沉吟道。 “那还等什么?走啊!”我一把拽着清歌就跑! 足足跑了十几分钟,我们才跑过那些连绵不断的军营帐篷,眼前,出现了一大块一望无际的斜阳大地! 不对,那一片斜阳大地已经不再空旷辽远,不再是一望无际的巨大场地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黑压压的人头! 那铁灰色的头盔在巨大的火红的斜阳下排列着无比整齐的队伍,仿佛一片遮天蔽日的乌云,刹那间,士兵们集体抬头,仿佛乌云翻卷飞腾,连火红的太阳也为之黯然失色! 所有的士兵都分成了纵横捭阖的方阵,无数个方阵浸透着铁血的刚硬侵占向尽头,严阵以待,气势恢弘! 那士兵们如同始皇陵的兵马俑,而攥在士兵们手中的长枪则根根森然雪亮,我站在高处眺望,只看到一片杀气冲天的刀枪森林! 眼看此情此景,火一样的激情在我的血管里沸腾苏醒,巨大的兴奋在我的心头爆炸出最原始的威力,我眼中看到的,不再是活生生的具体的士兵,而是一股奔腾不休的潜流,飞扬狂肆,焕发着无与伦比的天日雄风! 右边的高台上,随着乌云翻卷的方向,缓缓地走上来一个高大霸气的身影,果然是九天! 九天没有说话,只是庄严沉默地面对雄姿英发的二十万将士,举起了自己高贵而有力的手臂! “殿下千岁——” 刹那间,我只觉得仿佛晴空布满霹雳,滚滚如海浪扑来,每一扑击,都凝聚着天地间最伟大的神力;每一滚动,都能够碾碎高山,填平沧海;每一长啸,都仿佛蛟龙出海,万马奔腾! 天在震动,地在发抖,我的耳膜在嗡嗡直响,天地似乎都在这人类的伟大的力量前退缩了,畏惧了,害怕了…… 天地霎时变得那么渺小,大自然创造的最伟大的精灵——人类,展现了自己作为智慧的动物最强大、也是最残忍的威力! 战争,之所以伟大,是因为它用一种叫信念的力量团结了如此恢宏惨烈的庞大的军队,集合着最多思想复杂最难掌控的人类去进行同一件事情;而它的残忍,不仅在于它能够团结人类,更在于它能够把这庞大的人群同时集中送给死神,世上再没有什么屠杀能够比得上战争这么规模庞大、杀戮惨烈、而又名正言顺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古今至理!今天,这些在我眼中还活生生的热血沸腾的年轻鲜活的生命,这些灵魂无比单纯、对未来无比向往的人类的希望和骄傲,在未来,只消经历一场或几场战争,就会化为这无边苍茫大地的一部分最卑微的腐泥,消散的意义连一颗最微小的尘埃也不如! 可是,即使人人都不愿意看到战争,但人人又屈服于它的威力,身心皆不由己地继续下去,一代又一代地前仆后继,延续着人类根深蒂固的残忍! “我天日的勇士们,你们好吗?” 远远地,九天豪迈气势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军队,甚至带出了长长的中气充沛的回音!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在这个没有麦克风的年代,竟然让自己的声音传遍如此庞大的队伍,真是让人甘拜下风,望尘莫及! 又是一波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震得我直往后退。此时,我不得不承认,九天的确很受军队将士的欢迎,说欢迎都轻了,我甚至能看到,离我们最近的那几个方阵的士兵那满面激动的泪水! “你注意到了吗?”站在我身后的清歌一直背着手,目不转睛地望着台上的九天,此时突然问我。 “注意什么?”我注意到了九天那一身我初次见到他时的*人气势,在这庞大雄师前更无限地扩张铺排开来,竟然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不是九天在巡视军队,而是一头最强的身为森林之王的雄狮在视察自己的领地! 谁还能有他那样天经地义、傲视天下的王霸气势?! “霸气!”清歌微笑道。 我迷惑地看着他,“你是说九天一身霸气?那是很明显的啊!为什么让我特别注意?” “你是否觉得我身上有王者之风?”清歌没有回答我,而是突然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噗哧一声笑出来,“好嘛,你不会是觉得你比不上——” 然后我想到了,不笑了,“你是说,九天的一身霸气,注定了他是帝王的命?” 清歌笑意更深,“跟聪明人说话的感觉真好!不过我可不是嫉妒他,反而是他嫉妒我也不一定——” “清歌——”瞧这个人,蹬鼻子上脸了! “君王缺乏霸气,对于一个需要中兴的国家而言,不是一件好事。我身上有王者之风,所以我可以成为江湖的地下盟主,但我缺乏霸气,也许在太平盛世,我可以做一个仁政爱民的好皇帝,可是在这样一个危机四伏的时候,我知道我不如九天! 九天则兼具霸气和王气,当断则断,性格刚毅,既有谋略又有壮志,当父皇迫切希望立肖似母后的我为太子时,母后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从而为我和九天安排了不同的命运。 我不知道九天对父皇有没有看法,但如果没有母后的睿智安排,现在的我们,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清歌淡然道,话中却又藏着掩不住的无限的感慨。 “还能是什么样子?肯定是又一次名垂青史的玄武门事件呗!”我暗暗嘀咕。 “玄武门事件?”清歌疑惑反问。 糟糕,我忘了他是 正文 第 1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还能是什么样子?肯定是又一次名垂青史的玄武门事件呗!”我暗暗嘀咕。 “玄武门事件?”清歌疑惑反问。 糟糕,我忘了他是练武之人,耳力异于常人,我干笑,“总之就是兄弟几个为了皇位自相残杀的意思,有机会我再将整个故事说给你听!” “好啊,我很期待你的这个故事!”清歌笑道。 “我真想见见皇后,世上竟然有这么聪明睿智的女人,她的一言一行,不但影响着生前的人和事,更能够影响到身后的子女,真是女诸葛再世啊!”我惆怅地叹道,头一次对自己的穿越感到无比遗憾,如果自己早来一点,也许就能瞻仰先人风采了! 不过,如果太早,那我和清歌岂不是…… “她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一道低沉的女声带着压抑的感情传来,是安圣。 清歌和我同时回过头,我们也看到了安圣眼中那珍贵的晶莹。 “是的,活在我们心里!”清歌上前,坚定地扶住她的肩膀,仿佛是在给她灌输勇气,也只有这一刻,我才真正感觉到他们之间那深埋于身体和心灵中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我没事,”安圣勉强一笑,“其实,正是母后的这个安排,如今我们三兄妹才能有志一心地要帮助九天登上皇位,辅佐九天建立一个太平盛世!” “皇后大概早料到了吧?”我柔声问,“她太了解你们三兄妹的的能力长处和弱点了,所以,她早就做好安排了?” “是的,母后当年亲自教我读兵法习武功时我还不太明白,从来没听说皇后教公主这些东西的,但随着年岁增长,她的苦心,我终于明白了!”安圣怅然地道。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安圣,你怎么不去陪九天阅兵?”总不能就这么沉默下去吧?我决定转移话题,打破僵局。 “我在找你。”安圣甩甩头,仿佛要将难得的感伤甩到脑后,然后意外地对我和颜悦色地道,但是我绝对不会忘了我们初次见面时,她一个和颜悦色,就将我整的灰头土脸的事情! “什么事情?”我小心警惕地问。 “九天找你!”安圣依然和颜悦色地道。 但当“九天”二字出口,安圣这个人在我眼中已经化为了狡诈无比的九尾狐狸了! “找我干嘛?”警惕,绝对需要警惕!我不会忘了九天有多小气,我那么抹黑他,他不报仇就不叫九天了! “不知道!”真干脆啊!这不是让人更没底吗? 我有些心中打鼓,犹豫不决,但清歌给了我一个坚定的眼神,于是我只好战战兢兢地向高台进发。 我绝对没有料到,安圣在背后和清歌说的话。“九天找他,八成又想算计她。”清歌微微敛眉。 “你何必总是这么聪明?他只是开个小小的玩笑,你不必担心!”安圣好笑地看着清歌担心的模样,“既然担心,又何必让她去?” “我知道目前九天还有分寸,否则我才不会让她离开我半步!如果我料得不错,九天是打她的财富的主意吧?”清歌又道。 “……你的确料得不错!”安圣有些无奈。 她这个弟弟就是太聪明了,身体从小就不好,又一身仙风道骨的模样,父皇、九天和自己总是担心他会折寿,好在他平安地渡过了二十岁。 好在现在出现了一个云绮罗,两人的爱情让清歌身上的仙气似乎收敛了不少,这至少让她松了一口气。 可是这云绮罗虽然满口生意经,故意把自己变得世俗,可依然掩饰不住一身的超凡脱俗的仙气,跟清歌根本不相上下,这让她又多了一块心病——不要到最后,两人都成仙了吧?! “没关系,不管绮罗被他拿走多少,我再补给绮罗就是,可不能让她觉得委屈了!”清歌理所当然地道。 安圣顿时扑倒在地!缓缓走近高台,几十万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充满疑惑、不屑、冷漠…… 要不是前世我好歹是家跨国集团的总裁,见过一些世面,就这一双双犀利直率的眼睛肯定就能将我看晕了! 没关系,我深呼吸,再深呼吸,我不怕我身后这几十万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我淹死的天军,但却不得不对我前方的一个人严加防范! 呜,这是一头狮王啊,而我只是商场上的一头不成熟的小狐狸,拿我塞牙缝都不够,何必为难我呢?我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啊! “天日的勇士们,我现在要向你们介绍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我们天日云丞相家的八公子云梦洛!”九天的声音再我头顶炸雷似的滚过,怪不得这声音能传得那么远! “大家一定奇怪,我为什么要介绍他给你们!因为,我要我的勇士们,不仅是沙场杀敌、保家卫国的好儿郎,更是知道感恩的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九天的话音刚落,我只听背后轰然无数声声巨雷爆炸,齐刷刷地,“愿听殿下教诲!” 不是吧?这样也算教诲?再说教诲关我什么事? 我扭捏着准备找机会脚底抹油,忽地九天细如蚊呐的声音传来,“你最好听话点上台,不然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到老也记不得放清歌回家!” 卑鄙!我恨恨地,我都觉得我会不会是欠了他的,改天找机会问问冥月,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怒气冲冲地登上高台,霎时,几十万只头颅仰起来,几十万双眼睛望过来,好一个气势如虹!我斜眼看向脸上隐藏得意的九天,他到底想干什么! “天军的将士们,尽管现在我们似乎是处在一个安逸的状态中,但是,敌人已经在我们看不见的角落里茁壮成长了,也许不用多久,我们勇敢的天日儿郎们,就要开赴战场,用我们的鲜血和勇气来赢得荣誉,保护家园!” 所有的天军们都静悄悄地,认真地把九天的这段话听进去,我也认真地听进去了。 “为了让你们在战场上能够吃饱穿好,我们从来不掐断兵部的任何军费开支,”九天继续道,“但是,朝中就是有那些吃饱了撑着的人,根本不顾正在保家卫国的我们,一个劲地将军费中饱私囊——” 九天的话顿时如同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将士们纷纷喝骂,黑色的巨大方阵霎时出现缓慢而极具威势的波动,眼看就要群情激奋起来,这一闹下去可不是玩笑事,几十万大军啊! 看着依然老神在在的九天,我都不仅有些为他担心,这样狂躁的局面,是他故意挑起的吧,那么他是否有完全掌控局面的能力呢? “将士们,虽然他们不顾我们的生死,但是难道我凤九天也不顾你们这些和我一起同生共死的兄弟们了吗?”一句话,成功地压下了怒海狂涛般的波动! 我心中暗暗佩服,这样的能力,的确具有横扫天下的条件,我将宝押在这个太子的身上,果然没有押错—— 押宝?我脑中灵光一闪,难道……难道这个九天又要算计我—— “为了让你们能够穿上棉衣御寒,为了能让你们每天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你们体弱多病的总军师不顾自己的身体,大冬天亲自南下筹措粮草;你们最敬爱的安圣公主将自己封地多年的收入积蓄拿了出来;而这位年纪轻轻的云公子,则慷慨而善良地答应我无偿送给天日的勇士们三十万两军饷,这三十万两,是他凭自己的能力做生意,所赚到的全部资产!” 先是一片惊讶不信,接着是一片嗡嗡声响,我赶忙趁它们还没有对我的耳膜造成伤害时捂住耳朵,但九天没有让它有伤害别人的机会! “勇士们,我说这番话只是要告诉你们,你们在战场上拼搏杀敌,我们在后方也绝对没有忘记你们!这位云公子已经答应我们,以后每年冬天都会为我们的勇士们每人供应一套棉甲!” “轰——”我的脑袋瓜子随着一阵轰然的叫好声炸开了! 不,不会吧? 这个九天,这个——杀千刀的! 就这么一句话,我每年就得将大半的利润填进了打漂漂的慈善事业里,我这么辛辛苦苦忙到头,就是为了这个吗?我答应的财富供应也不是这样解释色啊!我苦啊,比吃了苦胆还苦…… “绮罗,跟大家伙说几句话吧!”九天含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瞪了他一眼,“你等着,我才不会就这么被你欺负得死死的!” “但愿你不是叫清歌帮你!”九天笑得很无所谓地道。 我们的声音都很小,台子又很高,足以保证台下的将士们完全听不到我们对话的内容。 “我要对付一个人是不会假手他人的,到目前为止,很少有人能够因为我本身的事情挑起我的怒气,好吧,太子殿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我面无表情地抛下战书,转身走到高台前方! 我是学武之人,一点中气还是有的,尽管不及九天,但清越的声音至少还能保证能够传到队伍的最后处。 “我要说的是——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面向将士们一张张或沧桑或年轻的脸,再远的我只能看到模糊一片了,不过我知道,包括身后的九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在认真地听我说话。 “不要认为你们的仗是在为国家而打,你们想一想,一旦外敌入侵我们的国家,第一个受苦的人是谁?——他不是别人,就是我们的那些最平凡的亲人!在这里,我请大家记住——我们的战争不是为别人去承受的,而是为了我们自己,为我们身边的,和其他兄弟身边的,一个也不可或缺的亲人们最平凡的生存而打的!我们只是在尽一份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 所以,勇敢如你们,就在战场上挥洒血汗,保家卫国;而文弱如我,也想为我们的亲人进一份微薄的心力,为我们的勇士们解除后顾之忧!我,仅仅是,尽了一个天日人,应该尽的责任!” 我坦然说完,环视远方,几十万士兵沉默地看着我,天地间是一片肃穆到极致的静默,金色的太阳在我们身后的地平线上,缓慢地,庄严地,沉向厚实的大地! 凤求凰(紫晓) 第一卷 雏凤清声 第六十五章 运筹 “好!”安圣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你今天表现得太出乎人意料了,英姿焕发,气度雍容,大将之风毕现!看来咱们之前几次的交手你都是手下留情了,我真好奇,你这小子身上到底还能挖到什么宝?” 晚饭时分,大家都聚集在清歌的军营中,连一天未露脸的云青都来了,我本来还在奇怪,离开我那么长时间云青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结果清歌告诉了我一件让我窘迫万分的事情——那天晚上,接近他沐浴的潭边的人其实不止我一个,只不过来人在看到潭中人是清歌时就悄悄离开了,为了不让我觉得尴尬,清歌也就没有说。 啊!那也就是说,我流鼻血那一段,云青——云青看到了?!后面香艳刺激的他也看到了?那,那我以后还怎么面对他啊…… 结果,晚上再见到云青时,刚开始我根本不敢看他,意料中地,他也似乎面带红潮,不敢看我! 幸亏安圣开口打破了尴尬,我竭力忽视心头那难得的难为情,抬起头狡黠地看着她,“我一介小小的、命运不由自己控制的商人,就算身上有宝也给挖光了,再来一次就是活生生的放血了,哪还禁得起公主再狠挖一次?” 我话中的嘲讽太明显了,九天眉毛一动,懒洋洋地道,“你这是在怪本宫?” 我淡然笑道,“不敢,只是开一个小小的玩笑!正如我在将士们面前说的,我每年即将捐献的棉甲,全当我是在为天日进一份份内的责任罢了!我的宗旨是,赚钱就是为了花钱,这种时候,只要钱用得有意义,花再多我也不会觉得心疼!” 我怎么会在老虎头上撒野?就算心中有怨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明显啊,尤其是这种时候,我表现的越大方,估计也就越能勾出太子心底少之又少的愧疚感,到时候我若提出来什么条件……呵呵,最后的赢家还不知道是谁呢! 是谁说的,吃亏就是福!在商场上,有时候,放弃眼前的一点点蝇头小利,获得的将是未来难以计数的丰厚利润!然而,这层裹藏在商场最深处的意思,其实很少有商人能够真正看透,即使看透也很难做到,商人都是贪婪的,要我们放弃对利润的追逐,就如同要我们放弃我们赖以生存的呼吸,但久经商场拥有跨国集团的我,怎么能跟那些普通的胸无大志的商人一样,不深谙“吃亏就是福”的个中真理? 就像我的凰爵集团,并不是所以旗下的生意都是赚钱的——有一些生意,纯粹是为了经营口誉;有一些生意,是为了经营人脉;有一些生意,是为了经营诚信度……只要有八成的生意能够盈利,我就认为经营得超级、非常成功了! 常说商场如宦场,其实它们之间有着很大的差别——商场上以赚钱为目的,宦场上以升官为目标,侧重点不同,手段也就不同。商场上,恨不得人人都是朋友,哪怕只是表面上的朋友,有朝一日会在背后捅你一刀;宦场从来不存在吃亏是福这种傻话,只有落井下石、墙倒众人推这样的名言至理,朋友——哪怕是表面上的朋友,也压根不曾出世! 所以,就算九天有一颗精于算计宦场官员的头脑,但在我这里,却并不能收到预期的效果——我们的思维角度,完全不同! 也所以,我掩盖了眼中真实的想法,一些很适合用在盈利上的商场智谋,而我知道,九天也许会察觉到,但那可能是很久以后,绝对不是现在! “说得好!”安圣轻轻拍着手掌心。 九天不语,但看着我的眼中却闪过刹那的疑惑和警觉! 我低头掩去我眸中的冷光,就冲九天眼中那刹那的冷芒,我断定,这个人,在未来的岁月里,我还是能有多远,就躲他多远! 心中充满失落是难免的,往日的一幕幕在我眼前不由自主地播放,他第一眼带给我的震慑感觉,他霸气地要若风认我为长辈,他设计骗走我二十万两银子,他在崖边艰难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他欢畅豪迈的笑容,还有他昨天前夜那决绝的目光…… 曾经几乎可以成为朋友,但这一段相识的岁月就要过去了,欢乐,玩笑,大胆,恣意,亲和等等……,统统埋葬于九天那充满帝王权术的一眼中,从今往后,我眼中的他,就只能是太子了,“九天”这两个字,我要将它埋入深深的记忆海洋中! “好,冲你今天的这番话,我答应你,将来为你实现三个愿望!”斟酌了半天,九天开口! “任何愿望?”我皱眉,这对于我而言当然是好事,但对于一个君主而言——不该如此轻率地出口承诺! “当然,我想,以你的聪明,你应该知道这三个愿望应该控制在什么范围之内!”九天微笑! 什么啊?搞了半天,这愿望还是考验我的一种途径啊! 如果我提得稍微有点不谨慎,不小心踩了哪根莫须有的反叛细线,或者让他逮住把柄说我对皇室不敬,举凡如此等等之类,说不定连脑袋都保不住,更不用说还能实现愿望了! “好,那我先说一个愿望,你现在久能实现的!”打蛇随G上,我趁机开口!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提什么?”九天往椅背上一靠! “很简单,我只是希望要一道免死金牌!”我沉声道,未雨绸缪,这是商人的本性! 九天直起了身子,锁住我的眼光犀利得刺痛人心!安圣也惊讶地看着我,“绮罗,你怎么好好提这么荒唐的事情?” “这是我最怕的事情啊!到时候再求人就晚了!”我认真地回答她,嫣然一笑。 “只给你一人?”九天问。 “那也太好实现了,殿下,”我笼起眉,“我要的免死金牌,可不止是给我一人当护身符,这也要包括我、清歌、我的亲人们、我的朋友们!”一个一个用手指到,强调了我的决心,到家人时我指了指京师的方向,最后我一指指向云青。 “你的要求太大了——”九天沉沉地看着我开口。 “如果太子做不到也没有关系,收回前言即可,我向来不喜欢勉强人!”我宽容地笑笑,因为我知道,我此刻的宽容,恰恰是太子所不能容忍的! “好,我答应你!”太子显然被狠狠击中了,他脸色一沉,冲口道,“还有呢?” “暂时我还没有想到!”我歪着头想了半天,可是控制不住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绽放,摇头道。 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太子终于冷静下来,要气不气地哼了一声,“又上了你这个鬼丫头的当!” 这太子,说句良心话,也许会耍些算计和计谋,但基本上答应下来的话是不会食言的,否则,我早就不力挺他了——如果一个言而无信的人能够成为一好皇帝,那太阳打西边出来就是再正常不过啦! “算了,说到这里,不知道我能不能问一声,堂堂太子殿下亲自北上天军营,是不是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言一出,他们三兄妹立刻对望了一眼,安圣和九天交换了一个耐人寻味的眼色,清歌独自蹙眉不语。 见状,我知道我踩到地雷了,我连忙给自己找台阶下,“没关系,军国大事随意泄漏给别人的确不好,我只是随口问问,要是打扰到了,我和云青马上离开这里!” 说罢我向云青一使眼色,就准备退出帐篷,清歌一把拉住了我,“不是不能跟你说,而是怕你担心,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坐下吧,你不是外人,又懂得这些,听听也无妨!”九天发话了,其他人自然也就更不能说什么了,我顺从清歌的动作坐下来,老实说,要不是我太好奇了,也不会这么死乞白赖地留在这里! “绮罗知道雷泽——也就是勇王被清歌用计剥夺军权的事吧?”九天问。 我点点头,还是为我呢,我能不知道? “但是情况笔我预料的要麻烦,这个雷泽,都是让父皇给惯坏了!”九天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竟然做出引狼入室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要知道,锡勒国士兵的勇蛮连父皇都忌惮他们三分!” “什么?”我吃了一惊,“不可能吧?”这个勇王不是这么没有头脑的人啊! “他就是太有头脑了,”清歌看穿了我的心思,“竟然打算利用锡勒国在北方造成战争,牵制住王姐,好使得北疆的天军无法动弹,他和他带回来的三万最勇敢厉害的南军,就在京师就来个*宫退位的把戏!” “他是不是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么卤莽,亏我以前还以为他智商过人,没想到竟然这么愚蠢——手中只有区区三万士兵就想*宫当皇帝?他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他是太自负了,”九天冷道,“他最善于打的战役就是以少胜多,曾经以三万兵力一口气拿下三座不在同一个方位的大型城池。要本宫说,他的确算是本朝除了南昭外的第一猛将,连王妹恐怕都逊他一分,但是他把我们三兄妹也太小瞧了!一个王妹也许应付不了他,难道我们三人连心还不能识破他的诡计?” “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我轻声问,的确,这个勇王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别人,输了也是意料之中的。 “他在京师的活动又怎么能逃出我们的眼线?”九天轻笑,“只不过我们差点便抓到那个私通雷泽的锡勒国使,结果还是让他跑了,没有证据,我们便不能指控雷泽,这算是功亏一篑吧!” “你们这么做不是会打草惊蛇吗?”我沉吟。 “按开始的计划应该不会出事,没想到他们派出的使节竟然是锡勒国的大将纳可烈,此人智谋很了得,很快便D悉了我们的天罗地网,连夜离开了京师,我们担心他回去会向锡勒国主报告,而且我们也接到了王姐的密信,认为这是一个调虎离山之计,所以就急急赶来了这边,正好赶上了这边的一次小战役,总算没有迟了一步!”清歌浅笑,别有用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当然知道为什么! “那个人,叫纳可烈?”我困难地咽咽口水,不是吧,一不小心就让我遇上了敌国的大将,我运气有那么好吗? “是啊,”清歌深深笑了,“你的运气真好!” 奇怪,我昨晚跟清歌说过纳可烈,那时他也没什么反应啊,怎么到现在才说! 唔,因为九天没有说话,所以他不肯定能不能告诉我?哼,我记下了!在他心中,九天比我还重要? “那么,他不是刚好从京师回去吧?”如果是,那这个纳可烈就厉害了,竟然丝毫不动声色!对了,我想起来了,那时他初次见到我们,还以为我们是J细,莫非是把我们当成了追兵? “从时间上推算,应该是的!”清歌掐算了一下。 “怎么?绮罗见过纳可烈?”九天问。 “她在做这趟生意的时候遇到了,不但遇到了,还跟人家交了个朋友!”清歌淡淡解释,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是吗?”九天别有意味地含笑看我。 我慌忙摇头,九天的眼光那么毒,我可不想被他盯住,“不要看我,我这可不是通敌叛国什么的,首先我不知道他是锡勒国人,他说他是摩原族人;其次,商人行遍天下最重要的就是四处结交朋友,我这么做没有错,完全没有搀杂政治因素!” “他说了什么没有?”九天沉思,问我。 “没有,不过他很喜欢我带去的一架祝寿屏风,看他的样子,似乎是要送人!”我想来想去,只有这件事情让我觉得可疑了! “锡勒国太后——也就是纳可烈的亲娘,下个月过六十大寿!”清歌道,吓了我一跳! “什么?纳可烈是皇族?”怎么一点皇族的架势都没有? “是的,只是不怎么得太后的宠而已,但和国主的关系却相当好!”清歌深思,“当然,这些只是传闻,真相只有他们自己才明白。” “那,你们有什么打算?”我轻问。 “昨天我已经带领将士们在沙镇一带将进犯的锡勒兵打退了回去,估计他们一看到我也吓破胆了!最近一段时间可能会回来试探我是否在军营中,我暂时不会离开这里,现在王姐回来镇守大军,我只要盯着他们那一块就行了!王兄要不要回去?京师里没有你坐守恐怕会混乱,毕竟我们现在根基未稳!” 九天点点头,并不因为清歌稍嫌越矩的话而生气,看来他对清歌的信任度远在信任我之上!想想我一句不注意的话就差点引来他的杀机,可清歌说的这么没大没小他也不生气,所以我觉得我有点郁闷了——虽然我的确也希望他们两兄弟能够成为皇室中难得的和睦兄弟! “绮罗呢?”一直没有开口的安圣问我,一脸近乎眼巴巴的表情,干吗?以为装可怜我就会留下来?虽然清歌说他在这里时一度让我心动,但心动归心动,行动还要归行动啊! “我嘛,我先去京师牧场巡视一下,然后转向西南去川蜀,那里的锦缎、煤、蚕丝等等在全国都是有名的,做那个肯定赚钱!”我认真地告诉他们,希望获得他们惊讶赞赏的目光,结果—— 九天攒紧眉头,“你一个女孩,难道打算一辈子这样跑来跑去?就算你会些拳脚功夫,也还是很危险!” “是啊,绮罗,还是留在这里吧,以你的聪明才智,定能成就大业!我们一起战斗不好吗?”安圣诚挚地道。 我知道她是真心的,但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每个人都应该追寻着自己的梦想,而我知道,我的梦想肯定不在战场上! 我看向沉默不说话的清歌,清歌抚摸着我柔软乌亮的长发,展颜一笑,明耀灿烂。 凤求凰(紫晓) 第一卷 雏凤清声 第六十六章 天涯比邻 有了清歌的支持,我还需要顾忌什么? 九天和安圣都带着复杂的情绪回帐休息了,云青本来要等我一起出去,我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自己去休息,假装没有看见他错愕而复杂的眼神! 清歌正在收拾一些军中奏折要刀影拿给安圣和九天,此时看到我一副乐呵呵打算赖在这里的表情,诧异地看着我,“我担心你对这里不熟,已经让玉军尉收拾好了一处干净帐篷,就在我隔壁,怎么不愿意过去?” 我学他的动作,挑起眉,抱胸轻笑,“怎么?你不愿意我留下?” 没有被我轻佻的神态吓倒,清歌专注地看着我,没有立刻回答,我蹙眉看着他,他的表情太高深莫测了,难道他真的不愿意我留在这里? 哼,我才不管!敢把我赶出去,我就要他好看! 脱了鞋,我径自爬上清歌的大床,床上满是他的味道,我心中涨满了快乐,赤着足在他的床上乱蹦,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看他能拿我怎么办! “你要知道,昨天除了九天和安圣,以及我的几个亲信外,没有人看到你留宿在我的帐中,所以情况还不至于失控;而今天,你在将士们面前已经露了脸,再留在这里,就算你一身男装,也绝对挡不住气势汹汹的流言蜚语,你不怕吗?”清歌慢吞吞地道,眼睛丝毫没有离开我。 “那就传呗,反正依咱们俩的长相,就算传断袖的流言,也保证会传得很美。”我耸耸肩,不在意地道,能跟清歌在一起,就算是传流言,我也肯定愿意啦! 何况,对于一个不在意流言的人,流言又能有多大杀伤力呢? “留在这里,你就要有心理准备了!”清歌突然勾起一个十足的 凤十三式的微笑,转过头去。 “什么?”我困惑,心口刚被他那一笑电得酥麻麻,整个人还在回味不已,没有回过神,反应自然也迟钝起来! “流鼻血的准备!”他好心地为我解惑! “啊?”什么?为什么会流鼻血?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刀影已经送过来一盆水,而清歌已经,已经脱光了上衣准备擦身,L露的结实劲健、性感迷人的胸膛——正对着我。 这也太刺激眼球了!我控制不住连脸带身子地暴红,猛然转过头就摸摸鼻子,还好,这次没有再丢人了! “你怎么这样呢?昨晚不是好好的?”我发现我的声音都变了,黯哑低沉,仿佛不是自己的声音,只不过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那是因为你第一次睡在我身边,我担心吓着了你,但如果以后你日日都与我同眠,我觉得还是告诉你比较好,否则吃苦的人就是我了!”清歌低魅地笑,笑容在灯光下,越发显出一种白天的温雅的清歌绝对没有的妖魅摄人之气! 那深邃的眼睛原本清澈明净如水晶琉璃,此时却被灯光在眼角带出了斜曳的阴影,深深地画向深沉而飞扬着锐气的眉梢,使得整个眼神幽暗不明,高贵脱俗的容貌也有一半被阴影罩住,更突出了五官的立体感,但也使原本明亮温暖的五官多了一抹说不出来的幽冷酷邪,刹那间改变了他的脸庞的整体气质! “事实上,我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好习惯!”清歌继续道,停住了手中的动作。 “什么?”我傻傻地问,彻底被他此刻的容貌气质镇住了! “和你一样L睡!”迎头他把拧干的毛巾一把扔给了我,将我连头盖住,我的眼睛顿时看不见东西,但耳中却听到了他狂妄而低沉性感的笑声! “清歌——”我恼叫! “在这里——” 他的声音响起,赫然就在我的身边,接着一支手伸过来替我掀开毛巾,“像不像新郎掀开新娘子的头巾?” 这家伙的功夫真是让人抽冷气,不过盖着眼的工夫,他竟然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而我,丝毫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 我瞪了他一眼,抬头的瞬间,看到他的眼眸中光芒一闪,似乎,好象是一种刹那的认真情绪?我眼花看错了吧? “好了,不要生气了,我只是开个玩笑!”清歌亲昵地搂着我,其实我又怎么会和他计较太久?而他,当然也知道我不是真的生气! 眼珠一转,我斜眼挑眉笑着看他,“好,你要补偿我的精神损失!” 清歌也微微挑起眉,“精神损失?” “是啊,就像今天,太子答应要帮我完成三个愿望,你也要答应我三个愿望!”我扬眉看他。 “这就是你要的精神损失?好,别说三个,就是三十个,三百个也没问题!”清歌笑笑答应下来! “好,第一个愿望,我要你带我去昨晚的那个水潭,你教我游泳,我要学游泳!” “就这么简单?”看清歌的表情,难道他以为我会提一个像对九天提的那种难度的问题? 呵呵,我又不是傻子,虽然说是让他答应我三个愿望,其实只能算是闺房玩笑罢了,但实际上,他的一生都是我的了,我还需对他提出什么复杂的问题吗? 太子九天的性质和清歌完全不一样,我跟他毫无关系,甚至还牵扯到比毫无关系还更加可怕的利益关系,万一哪天他翻脸不认人,拿我开刀,我早做打算是绝对有必要的! “好吧,这么简单的愿望都不满足绮罗,以后还怎么好意思对她说甜言蜜语?”清歌想了一下,似乎是在很认真地思考我的问题,结果出口的话却让我哭笑不得。 好吧,他以为简单就让他觉得简单好了,天知道,夜爵曾经为了教我游泳在水中泡了足足一个星期,最后他泡得皮肤发皱整个人疑似白了一圈后终于忍不住了,冲我抛下了一句,“朽木不可雕也”,自己扬长而去! 我倒要看看,温文尔雅的清歌遇到我这种天才的学生,该怎么处理? 照旧是清歌抱着我从军营上空飞奔而过,我懒懒地躺在清歌的怀中,风在我耳边呼啸,清歌的气息萦绕在我四周,形成了一道幸福的帷幕,也许,这道帷幕不会持续多久,而且还是因为我的无情转身,可是,只享受现在这一刻,我知道,我们都很快乐! “到了!”清歌将我轻轻放下,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不远处,月光下的清潭静影沉璧,浮光跃金,荡漾着最自然的风情,令我想起了范仲淹的那两句流传千古的名言——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轻声吟了出来。 对于我们商人而言,这两句话其实根本不成立,商人,有几个人能做到真正心怀天下?秦朝的吕不韦,清末的乔致庸,胡雪岩,即使表面上为国为民,其实骨子里谁又忘得了“利益”二字?就算是嘴中夸夸其谈的我,也只是为了利益而放长线钓大鱼罢了! “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说的真好!”清歌欣喜地在背后搂住了我,声音中饱含深情。 第一次,我为这种称赞感到惭愧,“不,不是我说的!是一个叫范文正的古人说的。我的思想境界没有这么高尚,我倒觉得,清歌颇有范文正公的风范!” “你来这里是要和我研究古人?”一接触到这些比较古怪的话题,清歌便体贴地自动帮我转移。也许,也是为他自己转移。 以清歌读书破万卷的博学和才华,难道不知道,无论是这个时代的古书或者今书,根本没有记载什么范文正,更没有什么火药、琉璃之类制作方法? 他也只是情愿做一只鸵鸟罢了!为了我,做一只鸵鸟! “好啦,教我游泳吧!”我张开双手,往前倾倒,清歌还没有做好准备,我已经让身体随着我的倾倒的姿势坠落潭中! “扑通——”,水花四溅,我才想起来,我又忘了脱衣服! 今天的衣服似乎特别吸水,我一直一直往下沉,幸好我还会闭一会气,所以没有喝到潭水,我睁着双眼,隔着碧绿清澈的潭水从下往上看,水波荡漾中,清歌往下跳的动作仿佛放慢了几倍,一节一节又一节,仿佛是电影中的蒙太奇手法,特别新奇! 我笑着像清歌招手,但因为水的浮力和阻力,我挥出的手仿佛也成了蒙太奇的剪辑,很慢很慢—— “扑通——”一声! 清歌也落下了水,落水后的他动作快的出奇,我已经发现我的身子渐渐开始往水面上浮,他用强而有力的右手抓住我的手臂,左手单手拨水,流畅仿若行云流水,带着一个人也丝毫未曾动作迟滞,神勇简直不亚于游泳技术有国际水平的夜爵,我只是眨了一下眼睛,便头顶一轻,呼吸一瞬间顺畅,水珠顺着我的发稍,滴答滴答滴进水中,在水面上荡漾起细不可察的涟漪,月色在我头顶柔柔生辉,淡凉如水,和周围真正清凉的潭水交融成了一体。 “你以为直接跳进水里就会游泳了?太胡闹任性了!”清歌皱起了眉头,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隐隐约约的火气! 喝,太希奇了,认识他这么久,这还是第二次看到他对我发火,第一次他还是带着面具的凤十三呢! 好吧,他都发火了,我不能不给他面子吧,我就装装小又何妨?我撒娇地搂着他的脖项,“好了,我知道错了!” “你要想学会游泳,其实也很简单。用不着这么吓我!”清歌无奈地看着我。 “哦?你有办法?”我看向他,他能办到连夜爵都办不到的事情?我真是彻底地崇拜起他! 能教会我游泳?这可是连我自己都不敢想的! “奖励啊!奖励才有动力!”清歌那个笑容啊,我怎么觉得冷飕飕地? 清歌俯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我张口结舌地看着笑得得意而暧昧的他! 这种方法,这种方法——我不知道是我占便宜了,还是他占便宜了?! 结果那天晚上,清歌火热的吻走遍了我的全身,而我,不好意思,我也不是吃素的,当然是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贯彻个彻底! 清歌说的话是——“如果你有进步了,就让你吻我,随便哪里都可以,如果你没有进步,就换我吻你!” 呵呵,清歌真是太了解我了,知道我对他垂涎已久,所以摆了这么一道大餐,可是当我没有进步时——我以为还是我占了便宜,结果才知道大错特错,太出乎人意料了——清歌太知道怎么挑起我的欲望,而我却对他的攻击丝毫没有还手的能力(真不知道我前世的经验都跑到哪里去了,每每在关键时刻让我丢脸!),每当在最舒服的时候他就突然停下,用现在看起来邪魅无比的眼神挑逗着我,简直气死我了! 我终于又发现了清歌的一个新面目——我已经自誉是超级精明的商人了,可是与清歌一比,我竟然不知不觉地被他耍得团团转,天啦,他如果经商,到底会有多可怕?! 最后,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累睡着了,而游泳已经学会了起码的浮在水上,这要是让夜爵知道,非气得吐血不可! 其实,对于游泳我并不是临时起意,我想学游泳的念头从落水穿越那一刻就有了,我一直在想,如果再出现那种情况,而梦池或者其他人没有刚好发现呢? 我不喜欢完全依赖别人的感觉,尤其是把生死交托在未知的别人手上,我喜欢自己掌控自己的一切,现在抓到了清歌这样优秀的免费老师,不善加利用我就真对不起我了。呵呵! 今生不同前世,我必须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爱惜自己,在这个女人难以容身的世界,实现我心中炙热的梦想! 终于,我呼呼大睡,留下无奈的清歌能者多劳地将我抱了回去,还不幸成为我最钟爱的抱枕,被我死死缠抱着,几乎一夜都在跟自己的冲动作最艰巨的斗争! 正文 第 1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终于,我呼呼大睡,留下无奈的清歌能者多劳地将我抱了回去,还不幸成为我最钟爱的抱枕,被我死死缠抱着,几乎一夜都在跟自己的冲动作最艰巨的斗争! 往后的几日,一有空我就逮着清歌教我游泳,闭气,也许是觉察到了我又一次即将离去的打算,清歌教我时更加认真了,等到我要走的时候,已经可以应付一刻钟的闭气和自由游泳了(虽然姿势不好看,但不中看中用啊)! 白天,清歌常常领着数千士兵沿着军营四周地区巡查,偶尔换成安圣,再往后就完全换成安圣,而清歌开始撒手整顿一些军务,忙着训练士兵一些自己新悟的兵法阵法,以备他日沙场临地之用! 那天早晨,云青接到了云蓝的猫头鹰信,信中说程星已经带回了所有的马,一匹不缺;澜城那边生意正在扩大,人手不够,程望他们已经回澜城,之前和我说好的顾武南他们还留在凰爵牧场,等待我再次带着他们上路。 事情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我磨磨蹭蹭了这么长时间,一心掩饰自己心底的最渴望的想法,可是难道我真的就要这样的生活,我看着清歌,清歌坚定的眼神告诉我,我没有错! 我把那把英雄无用武之地的驽枪送给了安圣,并且教会了她使用方法,我以为,一个女人,在血腥残酷的战场上,总要准备一些贴身的法宝,但是我希望安圣永远也不要用到它! 我笑着对清歌说,王勃的诗也许不恰当,但总聊胜于无——“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我不知道,我渐行渐远的身影,在清歌的眼中和心中,留下了怎样刻骨铭心的感受! “舍不得,就不要放她飞翔!看那丫头的表现,为了你,她会愿意留下的!”不知道何时,九天站在清歌的背后,看着清歌的表情,毕竟是他弟弟,他有些不忍心地道。 “我做不到!”清歌低语。 “如果是我,我就折断她的翅膀,让她再也不能飞翔,然后我再用一生的爱回报她!”九天冷冷地道。 清歌讶然地回头看着他一脸阴郁的九天,心头忽然窜过不安,并且在持续扩大,“如果失去了翅膀,她就不再是你眼中的她,而骄傲如你,也就再也不会给她你一生一世的爱情!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她死——你伤!” “那么你爱她什么呢?”九天几乎有些不服气地反问。 “灵魂!”清歌毫不犹豫地道。 “灵魂?和其他有什么不同?”九天仔细地咀嚼着清歌的话。 “当然有,在她身上,最可贵的就是自由、温暖、热情如太阳的灵魂!永恒如太阳的灵魂!不管她是折了翅膀,还是继续飞翔,她都有着高贵、不变的灵魂!”清歌淡然而包含热情的声音道。 “看来你真把她当成了你的女神了?!”九天有点冷嘲地道。 “我是把她当作了我生命中的太阳,”清歌平静地道,“你只是把她当成了难以征服的烈马,又也许,是你被她的容貌或者精神征服,你的骄傲不容你体会失败,所以敏锐如她一下子便察觉了!” “你——”九天黑眸一沉,抿紧薄唇,“不是这样的!” “我知道,”清歌忧伤地微笑,“也许刚开始你是抱着那种想法,可是谁能和她相处过而不被她吸引?何况,我知道,你的寂寞并不亚于我!你的天性,让你也向往着温暖和阳光!” “我一直以为你并不了解我!”九天静静地看着这个超凡脱俗、浑身充满谜样风采的弟弟,一时间心中竟然五味杂陈。 向来以为弟弟不合群,不了解自己,也不屑于了解自己,却原来,是自己不曾了解他。 “我虽然人不在宫中,心却始终留在你们身上!”清歌转头,衣襟飘然胜雪,看着他严厉霸气的大哥,扬眉翩然一笑。 刹那间,九天只觉得心头一跳,面上一热,想不通自己怎么会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也许清歌根本不是凡尘的人,而是天上的谪仙! 第一次,九天心中产生如此荒谬的感觉——清歌和绮罗本就是天上人间的绝配,世间,没有人能够拆散他们! “我现在有些明白她为什么选中你了!”长吐了一口气,似乎要将胸腔中的浊气全部吐掉,九天看向远方。 “我和她的灵魂是相属的。”清歌深思地道。 “可是这种相属的灵魂却不能相守,这就是你所追求的?”九天有些不能苟同地道,“何况她已经与你” 清歌举起手阻止他说下去,嘴角勾起一弯不明意味的淡笑,“你在乎这些俗套,所以你的灵魂便不自由;我不在乎这些,我的灵魂是自由的,也许有一天我会遵循身体的欲望,但绝对不是现在——在她的理想还没有真正达到一个高度时候,我绝对不会给她前进的路途增添难以想象的变数!” “你是说——”九天吃了一惊,根本不能理解这个弟弟的心思和做法,但,为什么心中又掺杂着说不清楚的悲喜难言? 明知眼前的人能够一眼将人心看透,他却第一次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任它们如流水一般倾泻一地,覆水难收。 “假如,假如我向你请个长假,你不会拒绝吧?!”清歌突然低声道,看着九天。 “什么长假?”九天一愣,脑中转过念头,“你想去找她?” 清歌没有再说话,脚步轻盈平缓地走回天军营,没有回头,没有说话,没有道别。 第六十七章  蚩族少女 青葱碧绿的高山峻岭中,蜿蜓着一条附在悬崖峭壁上的羊肠小路,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条灰白的、时断时续的线绕在粗大的绿色房屋中间! 再仔细看去,一些黑点像蚂蚁般缓慢地爬行在这条线上——是人! 一行人缓慢而坚定地龟行其中,我手中牵着的马战战兢兢地踩着脚下疑似并不坚实的大地,一步一步随着主人往前龟爬! 我原本不准备带马,可是云青怕我走累了没法再走,还是带上坐骑放心!从来没有来过这里的他大概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地方,带了马,简直就是多了一个大累赘! 难怪我牵着马上山时,向导用那种错愕加好笑的眼光看着我,他根本就是准备看我们的笑话! “少爷,我们不是已经办好了货物吗?为什么还要去这个深山里的小寨?”程星缓缓地跟在我身后,瞟一眼一步开外的深不可测的悬崖,害怕地向我这边挤。 “可是,只有这里才有最好的药材和锦缎啊!我们既然要进货,当然就要买最好的!”我的——应该说是云绮罗的漂亮的手指已经被山上的巨石和树干磨粗了,即使前世是死在这登山运动上,但是这种登山运动却始终是我的最爱,我依然对它有着热血沸腾的感受,我丝毫感受不到其他人苦哈哈的心态,一鼓作气地跟着向导往前进! “是呀,蚩族的药材非常有名,蚩族姑娘的织锦就像天上的云霞那么灿烂美丽!”向导在前面裂开大嘴笑着答话! 当初我们在采购货物时,发现这个向导拿了一块精美华丽的织锦手帕在市集兜售,细看之下竟然是难得的极品,几家织锦坊号称精品的东西根本没法跟它比。 我们仔细向他打听,在给了他五两银子后,才打听到了这个偏远的小山寨,住着一群神秘的族人,他们能够采到远近山中最好的药材,他们的姑娘能够织出世上最美丽的锦缎,他还是从他妻妹的手上得到了这块精致的手帕,准备要换了钱给生病的妻子买药! 所以,这也就是我们现在正在爬这座高山的原因! “云公子,你小心点,翻过这个山头就到了!”前面,轻捷快速得像猴子的向导边爬边安慰我。 “放心,我只是很久没有运动了,还撑得住!”我笑着摇摇手,要他不要分神,继续带路! 蜿蜒难走的山路,一边是高石巨坡,一边是悬崖峭壁,这就是蚩族和外界唯一的联系,听说这条小路还是蚩族人世世代代用脚踩出来的,外人一般不进去,嫌路难走,也嫌蚩族人落后! 现在,我应该算是第一个走进蚩族的外人了吧,用外人的脚,将蚩族的小路踩得更加结实!只不过,我此刻还猜不到我不久将来的命运,是受到他们的热烈欢迎,还是被迫难堪退场? 心中想着,脚下便没有踩稳,小路上溜圆的石子猛然往旁边一滚,我一下子刹不住,身子向一侧倒去! 我倒去的那一侧,是深不可测的黑DD的悬崖啊! 不会才几天功夫,我连登山的本事都退步了吧?而且,我命中注定要两次死在登山运动上?如果是这样,我以后真的不能再持续这种运动了——前提是,我还有命回去的话! 一边这样想,但我还是一边快速地镇定下来!等他们救我?来不及了!我手中本能地一扯,马疆绳带着尾部沉重的马,一下子顿住了我倾倒的身子,但也是在刹那,因为我用力过猛并且用偏了,马儿趔趄了一步,正好挡住。云青发现我倾倒而立刻以轻功飞拨上来的身影,云青的手在马背上轻轻一拨,将它轻轻往外面一带,马儿又向悬崖边进了一步,顿时当长嘶一声——它脚下的松软的碎岩石崩塌了,它还没来得及长嘶完一声,整个身子顿时下坠如流星般迅捷! 可是它的疆绳还在我的手上!眼看我就要被它下沉的重力拉下去!千钧一发之际,云青长剑抽出,一剑下去,狠狠地划断了缰绳! 很久很久,我才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重物坠地声远远地、从空D的悬崖下传来!大家呆呆地看着这惊险而一瞬间发生的一幕,喘看粗气回不过神来! “好了,我没事,我们继续开路吧!”浑身有些微微颤抖,煞白煞白着脸的我,强笑着招呼大家!其实我的心根本平静不到哪里去! 当年,我也就是这样坠下去的吧,那时候还不知道害怕,很深很深的悬崖,人掉下去都不会听到声音,而今天,我亲眼目赌了这场可怕的变故,如果没有云青这利索的一挥,我的小命,难道就要像这匹可怜的马儿、或者就像前世的我,这样可悲地结束? “少爷,你没事吧?”同样煞白着脸的云青,用微微发颤的声音问我,他的双手一直发抖了半天,手中的剑在划断缰绳后,呛啷一声掉在地上。 “没事!我们继续吧!”我摇摇头! “好好,我们继续走,就快到了!大家放轻松就没事的!”向导这时才回过神来,赶紧道。 “现在大家要更加小心了,这悬崖深不见底,一旦掉下去,这条小命就得玩完!”我半开玩笑地道! 要是让大家就这么紧绷着情绪住上爬,说不定又会出什么事情,还是放松点才能更容易走稳,这是我登山的心得! 经过这一段惊心动魄的小C曲,大家的情绪更加紧绷,更加聚精会神,而云青也快速和程星调了位置,来到我的身后,以备万一出现问题! 程星哭丧着小脸,一脸惊惶失措的样子,毕竟是太小了,有能力,但对大自然的威力还是见识得不多!我真的有些不太忍心,暗示跟在他身后的顾武南稍稍注意他一点,顾武南微微点头! 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终于走到了羊肠小路的尽头,可是,眼前的大片树林又是怎么回事? “山寨就在树林后面!”向导憨笑着解释! 我无奈地一笑,好嘛,树林总比山道强多了! 渐渐往上的树林越来越稠密,透过树木的缝隙,阳光在林间的小路上撒满了斑斑点点的光影,纷纷繁繁的落花铺满一地,浅紫,大红,淡粉,明黄等等绚丽多彩,将这条小路渲染成了一段最精彩的织锦。 “要是蚩族人能将这条小路织成锦缎,那该多美啊!”我不由得赞叹道 这个世界没有相机,摄像机,油画之类,没有办法将真实的美好永恒地保存下来,真的很遗憾! 所以,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请人将这条小路织成彩锦,留住这刹那的美好,带回去跟清歌一同分享! “是吗?这小路也能织锦?”清甜脆亮的女声从小路下边我们刚走过的地方传来,我们都循声抬起头,一抹大红色衣衫的衣角在我们眼前一晃,又藏到了路边的矮木丛中! 我微微一笑,清朗有礼地道,“姑娘是蚩族人吗?能不能现身一会?我们不是坏人!” 啧,我怎么觉得自己的话很那个什么!有点拐骗未成年少女的意思啊! “为什么见你们啊?我不认识你们!”依旧是那清甜脆亮的嗓音,说完咯咯笑,非常天真,我甚至能看到那大红衣角因为她的笑而微微颤动着。 “不认识的人,见一下不就认识了?始娘那么怕见我们,莫非姑娘有什么难言之隐?再说,我还想向姑娘请教,能不能将眼前的美景收进蚩族人那闻名遐迩的织锦之中!”半激半夸,我站在远处不动,盯着那抹耀眼的红色衣角,以声音推断,这姑娘年龄应该不大。 迟迟疑疑,那红色衣角忽隐忽现,仿佛女孩此刻的心情! “好吧,姑娘不愿意出来见我,我也不勉强了,我只想问姑娘一声,姑娘能不能将这条小路织成锦缎?” “能!”声音清甜依旧,但却低下几分。 “那需要几天时间?〃 “我织得很快,如果只做这一件,我三天就可以了!” “那好,我在这里放上银子,请姑娘帮我织这幅锦!三天后,我来这里取货,姑娘愿意吗?”我轻问。 “啊?”她似乎吃了一惊,“你是说请我织锦吗?” “是啊!难道你不愿意?〃 “不,不是的……”沉默了一会,她的声音又响起,“好,我帮你织锦,但你要快些离开这里,否则我不能出去,就看不到这条小路的样子了!”她的话语很天真。 我忍不住笑笑,“为什么不能出来?” “因为,我今天没有带面纱,不能见陌生的男子!”小姑娘的声音中充满害羞的情绪,我几乎能想象她通红的脸蛋了! 忍住笑,我和颜悦色地道,“没关系,我们现在是要去蚩族求购锦缎,我把银子放在这里,姑娘你自己过来拿!” “你真的不偷看?”她迟疑地问道。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说不会就不会!”我安慰她! 我从怀中摸出二十两银子,想了想,我又将手上一串平时颇为喜欢的冰蓝白金镶琉璃手链抹了下来,和银子放在一起。 直起身,我无声地招呼大家离开,身后的树丛发出了细微的声音,轻盈的步伐踏上了我刚才站立的地方。 程星想回头偷看,我一巴掌轻轻拍上他的头,他龇牙咧嘴,再也不敢偷看了! 身后,突然传来小始娘的声音,“公子,这是你的首饰吗?你掉了!” 好诚实的小始娘,我轻笑,“那不是我掉的,是我特意送给姑娘的,就当是我云某感谢姑娘的谢礼吧!” “可是,你已经给了这么多的银子,银子太多了,其实不要这些!”小姑娘轻道,缓缓走近我。 “这副织锦我是打算送朋友的,所以务必请姑娘用心织,这些银子买这副织锦并不算贵!另外那条手链也不是什么希奇东西,始娘就当收个女孩家的小玩意吧!”我轻松地道。 我背对着她,不知道她此刻的表情,只知道沉默了片刻,她突然道,好吧,那我收下了,请公子放心,我一定织一副最美丽的锦缎给公子!” “公子为什么要送那个小姑娘首饰?你又没有见到她的脸!” 走到半路上,向导忍不住问我。 “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很可爱!”我淡笑。 “哦!〃向导赞同地点点头,“是很可爱!不过公子,听说你们外地的男人都很花心,你家中有妻妾吗?如果有,你想跟她在一起就不行了!” “什么?”我惊讶回头,其他人也惊讶地看着向导。 向导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着我们,“你不是看上她才送她首饰吗?蚩族男人表达喜爱的方式就是送给女人首饰!如果她接受了,就表示她接受了你的心意!但是他们都是一夫一妻制,你要是有了妻子,就不能再娶她们了!” 不,不会吧? 我看着此时唯一知情的云青,我们面面相觑! 其他不知道我身份的人只觉得莫明其妙! 我特意了解过此地的风俗,根本没有这种说法啊!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大胆放肆! “你不是在骗我们的吧?”云青皱眉,问出了我的心声。 “蚩族风俗跟别处的不一样,你不知道?”向导终于看到我难看的脸色,“哎呀,少爷不是想娶她?那就麻烦了,除非这个少女不是蚩族人!我们只能共同祈祷了,要不然,按照风俗再次遇上,公子就必须要娶那个少女!” 什么?我只是来购买织锦和药材的,可没想过要讨房媳妇回家过年啊! “算了,少爷,我回去找找看,你们在这里等我!”云青一脸凝重,说罢扭头狂奔! 半个时辰后,他两手空空,一脸阴郁地回来了。 “算了,车到山前必有路,不要紧张,等我们下次遇到她再处理吧!”我安慰他,其实我心里好想哭啊! 只是一条小小的手链,有这么严重吗?尽管心中打鼓不停,但我还是努力安慰自己,听那个女孩温柔天真的口气,似乎并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人,三天后我遇到她跟她解释清楚就是了,我相信她是绝对不会为难我的! 我不知道的是,就是这条我无意间送人的手链,看似平凡无奇,日后却差点要了我的命! 我在做事时,向来都是思虑周详,却想不到有一天聪明反被聪明误,因为一时的行差踏错,画蛇添足,结结实实地品尝了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第六十八章  蚩族 我们一行人转过一大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一个湿润温暖暖的山间盆地出现在大家眼前——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跃然眼前! 大片的桃林碧绿青翠,桃枝上累累果实,鲜亮玫红,分外可爱,一走进去,仿佛踏进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园,一切烦恼都不翼而飞,眼前只有这些欣欣向荣的桃树,难怪孙猴子进了蟠桃园都不想出来了! 再运处,一条清澈透明的小河从桃林旁流过,倒映着岸边翠绿的桃林,显得宁静而美好,我隐隐看到了几个在河边洗衣服的女子身影,一阵阵低低细语和笑声声随着风儿飘散开来,飘进了我们的耳朵。 再极目远望,我们已经被桃林的高枝扯断了视线,依稀仿佛是一带农田的模样,青禾正好,鹭鸶独立,青中隐着点点白痕,健康而爽利,看样子秋天会有好收成了! 我们还欲往前走,桃林深处突然蹦出来一个小小的人影,吓了我们一大跳,定睛一着,是个小孩,四五岁的样子,光头中间留着一撮乌亮的特意不剃的胎发,穿着鲜红的肚兜,光着P股,脖子上挂着一个亮闪闪的银项圈,胖胖的手腕上和脚脖子上也各戴着两个银镯子,让我联想起了老版西游记里的红孩儿,他正睁着黑豆般的眼睛好奇地打量我们呢! 我微笑着蹲下身子和他平视,他竟也毫不畏惧地看着我这个外人,丝毫没有打退堂鼓的打算,也没有露出任何被我吓坏了的样子,真是个好小子,当然也不排除他这个年龄还不知道害怕怎么写! “小朋友,你是这里的人吗?”我自认声音已经放的是前所未有的柔和亲切了! “。。。。。。”他只是看着我,也不回答。 “怎么?这里的人不会说汉话吗?”我蹙眉问向导。 “会说啊!他们只是神秘,但并不是于世隔绝,而且他们也是天日的子民,怎么能不会说汉话?”向导倒比我还惊讶! 小家伙骨碌碌的看了我们每个人一眼,当看到程星时,程星也是个大孩子,向他扮了个鬼脸,小家体马上咯咯地笑起来。 这一笑,河边那几个洗衣服的女子也听见了,抬头看向这边,看到我们,顿时吃了一惊,其中一个年龄显得较大,看起来也比较成熟的女子匆匆赶了过来。 转眼间,女子来到我们的眼前,她二十八九岁的模样,服饰偏向于苗族的风格,梳着粗大的辫子盘在头上,没有戴沉重的头饰,但是脖子上和手上叮叮当当地戴了许多,赤着脚,脚脖子上也是一串银镯! 她一把把小家伙抱进怀里,谨慎而害怕地看着我们,小家伙看看她,又看看我们,突然咯咯笑起来,“阿娘,这里有怪人!” “不要胡说!”女子在他的P股上拍了一巴掌,阻止他说下去,生怕他说出什么让我们生气的话。 “不要打他,我想,他长这么大没有见过外人吧,觉得我们奇怪也是人之常情!”我和颜悦色地道。 冲程星招招手,程星不甘不愿地蹭过来,从兜里掏出几块玫瑰松子糖,递给了我。 我转过身,把它递给小家伙,小家伙伸手想要,被他母亲一把打了下去。 “谢谢,但是,我们不能随便接受外人的东西!”女子生硬而礼貌地道。 看来这里民风很纯朴嘛! “也不算是让你们白拿,我只是想请你带我去找你们的族长!我是外面的一个生意人,对贵族的织锦和药材非常感兴趣,想和他做生意,当然,你们放心,我给的价格一定公道,比外面的人给你们的还要高!”我万分诚恳地道。 我的外表,我的口气,再再都显示我是个忠厚的人。(长得好一点还是有好处的,这就是心理学上的晕轮效应,呵呵)她的戒心渐渐松懈下来! “那,你们跟我来!”她抱着孩子,向我们点点头道。我趁机将手中的糖送到孩子张着的小手里,他突然调皮地冲我眨眨眼,喝,这小家伙,不会是知道我要将糖给他,所以故意张着手等我吧? 桃林后面,我们跨过小河,几个洗衣的女子已经躲到一边,不过我还是能清晰地听到她们在对我们指指点点地评头论足,看来,蚩族人并不是很怕生啊! 小河后面是一个不大的村庄,一栋栋小楼在绿树碧竹的掩映下分外宁静安详,小楼都是竹子搭建的,坚固、纯净,朴实中透出世外的超凡脱俗,仿佛一切烦恼都被眼前的美景给挤开了! 女子指着那最中间的、和其他小楼完全一样的竹楼,“那就是族长家,你自己进去吧!” 说完,女子匆匆逃开,脸上已经红的像那河边的桃子,小家伙嘴里含着糖,脸上笑眯眯地,冲我们不停地挥着手! “少爷,我去敲门!”云青正欲上前,我阻住了他,“算了,我自己敲门吧!”这种礼貌我还是懂得的 深深吸口气,我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三顾茅庐的刘备,中华儿女奇怪,这蚩族族长也不是诸葛亮,而我也不是为了刘备的原因,我紧张什么? 敲敲门,再敲敲门,咦,没人? 我不死心地再敲,旁边的竹楼门忽然开了,探出一个白发苍苍的头,“蚩昊去采药了,不在家,你过一会再来!” 估计这位大娘以为是村里的人,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因为一看到我们,她突然怔了怔,我们都看着她,她突然回过神似的,迅速缩回头,碰的一声,把竹门关的山响! 我们面面相觑,这蚩族人,真奇怪! 漫步下了黄竹台阶,程星忍不住问我,“少爷,现在该怎么办?难道我们见不到这个蚩族族长了?” 我伸手用扇子敲敲他的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等!你要是嫌烦,可以先回去等我们!” “我不要!”他脸色一白,慌忙反驳,大概想起了我们一同来这里时的惊险事件! “不要吵少爷,让少爷好好想!”云青冷脸道,果然比我的话有用多了,程星马上扁起嘴不说话了。 “顾兄,你看我们是继续等,还是先回去?”我转头问一路上几乎没有开口的顾武南。 “等!”就一个字,从他的嘴里嘣出来却嘎崩脆! 我满意地一笑,“也好,我们现在就走走吧,熟悉熟悉这里的风俗人情,就算没有谈成生意,也不枉辛苦来了这一趟!” 穿过碧绿的农田,几个忙活着的农人直起腰看了看我们,又悠然自得地弯下腰去,竟然丝毫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不因为我们突来的介入而惊讶,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的好! 再看周围的景色,我不禁感叹,古代的环境没有被污染,就是比现代好啊!农田绿的养眼,疲累随着这入目的绿色一扫而空,连这里的空气都是甜丝丝的,叹入肺腑只觉得浑身毛孔瞬间舒服地一张,吐出了身体中的浊气,再让这股清甜萦绕在毛孔里,久久不散! 穿过农田,背后就是一座矮矮的丘陵了,我们站在丘陵上,遥遥地将整个盆地的景色收入眼底! 好地方!好一派悠然自得的世外桃源!要是以后我和清歌能够隐居在这样的地方就好了! 就在我们欣赏着眼前的美景时,我突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努力穿过农田,拖着一个身影向我们这边蹒跚走来,但远远看去,分明不是他的母亲,而是一个男的,难道是他的父亲? “咦,少爷,这不是那个吃了我糖的小不点吗?”程星道,口气中犹有不甘,我好笑地瞪了他一眼! 看他们快要走近了,我连忙把程星最后几块糖诈了出来,迎了下去,那小家伙一看见我就扑了过未,我顺势将他抱起来,哇,这个胖小子,真重啊。 “好啊,小朋友,才吃几块糖就更重了,那这几块我还能不能给你呢?”我冲他眨眨眼,摇摇手中的糖,没料到这小家伙出手竟然十分迅捷,我没防备,他已经把糖抢了过去,再张开掉了颗R牙的小红嘴,乐呵呵地嘲笑我!这小子,倒很J诈! “你们是谁?”跟着小家伏来的人开口。 我抬起头,打量他,与此同时,他也在谨慎地打量我,从我的脸庞扫到我的笔直的腰身,再看我的衣服,鞋子,最后又回到我脸上,紧紧地盯住我的眼睛。 他年纪很轻,才二十四五岁,可是浓眉大眼国字脸,长相竟不同于南方人的柔和,而偏向北方人的大气豪爽,脸上也有了过度思考留下的沦桑痕迹,身量其实并不算太高,也就和我差不多,但他肩膀宽,胸膛厚实,却显得比我壮实而高大的多! 我最留意的,也是他的那双眼睛,乍一看没什么,很平凡的一双细长典型东方人的眼睛,可是再仔细一看,却发觉那里太深了,深深深深,仿佛厚实的泥土的深度,浊重深厚,承载着一种属于土地的智慧,人的智慧! “你好,”我向他友好地微笑,“我是从远方来的商人,听说蚩族的织锦和药材闻名川蜀,所以我慕名而来,想和贵族长谈谈,看能不能做成生意!” 他的眼中纹丝不动,果然是厚实的大地,够沉的住气,“族长不喜欢跟外面的人打交道,你们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 我勾起嘴角,“也许跟外面人打交道确实让身在世外的你们难以接受,但我想,族长通常都是那个为整族利益考虑的人,他应该不会在没听完我们的话之前就否认我们的到来!〃 “哦,那你想说什么?”他依然攒紧着眉毛。 “我刚刚看了一圈,说实话,蚩族人的生话十分清苦,衣服是自己染的,饭菜是自己种的,孩子们营养不良。这不是一个出产极品织锦和珍贵药材的民族吗?那一幅织锦几乎叫价到百两银子,那些药材几乎都是千金难买的好药,你们怎么还要过着这样的生话? 其实,你们知道吗?你们的织锦和药材在川蜀以几文钱卖给那些商家,可是那些商家却以几两、几十两、甚至几百两银子再转卖到外地,你们辛苦织锦连自己的温饱钱都没有赚回来,你们的孩子,连一块糖都吃不起,却白白喂饱了那些剥削你们的人,你们甘心吗? 但是,如果我们达成协议,我帮助你们将织锦和药材远销外地的话,你们赚回来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你们有钱可以为妻子买新衣服,买好吃的,可以送孩子们读书,可以彻底改善你们蚩族人的生活,让外人再也不敢瞧不起你们,这样难道不好吗?”我苦口婆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我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打动了他,他紧紧地盯着我怀里小家伙津津有味地吃糖的样子,沉思不语起来,我赶紧加紧加油! “那些商家瞧不起你们,却又要你们的货,你们其实又何必通过他们这一层,让他们剥削呢?倒不如直接和我们做生意,免除了其中一层,这样,你们赚钱,我们也免受他们的气,我们双方都可以皆大欢喜了!” “这种事情,族长要和族里的长老们商量,他一个人作不了主。”最后,他抬起头道,顺手从我怀中把孩子抱了回去。 “也好,我们也不希望能够为难到别人!”我洒脱地道。 “那么,你们是先回去,还是就待在我们这里,等族长回来?”他平静地询问我们。 我看了看身后的人,他们都一副我拿主意的表情,于是我转过头对他笑了笑,“如果方便,我们希望你能够答应,让我们在这里留宿两天!” 他闻言,眼中终于有了沉郁的表情,久久不语,盯着我,我微笑着坦然回视他,最后,他放弃看我,闷不吭声地走在前面,我赶紧招呼还在发呆的众人跟上。 他带着我们来到了竹楼群,径直向中间那栋走去,程星咦了一声,欲叫住他,“那是族长的住处!” 他打开门,回头瞟了程星一眼,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我,“你们进来吧,这两天就在这里休息!” “你,你是族长?!”程星吃惊地道,在程星的印象里,好像族长之类的都必须是满头白发,满脸白胡子的威严老人才能担当,所以看到他这么年轻,竟有点不相信。 “笨,你连看人的眼光都没有,以后我怎么放心让你独当一面!”我伸扇子又敲了他一下,敲得他哀哀叫! 这根本就是个有眼就看得到的事实啊!如果他只是族里的一个普通男人,能毫不思考地赶我们赶的这么天轻地义吗?至少也要请示一下族长啊!就算他跟族长的关系再好,也不可能一副凡事有他作主就行了的神气,这分明是越权! 所以,我向他要求他答应我们留下来,而他也听出来了,我知道他就是族长蚩昊! 旁边的竹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颗花白的头颅又探了出来,这会我没等她缩回去就笑着像她打了一个招呼,“大娘好,这两天我就住在族长家了,还请大娘多多关照!” 她惊讶得忘了把头缩回去,我笑着跨进了蚩昊的家! 很干净,很凉快,有竹楼特有的气息,还有一种很特殊的香味,而且我看到了一些女人的东西。梳子,银镯,放在一个匣子上。“怎么,族长夫人不在家吗?”我礼貌地问。 蚩昊诧异地看了我一眼,“我没有妻子!” 接着他看到了我看到的东西,“那是我妹妹的!她去采药了,要晚上才回来!” 很快地,族长家来了外地客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小村庄,前后共有上百人跑来看希奇,他们也不打招呼,只是突然打开蚩昊的门,伸头看一眼,又缩回去,一会儿,又打开门,伸头看一眼缩回去,蚩昊只是笑着看他们,也不生气。可能一是他们闹的,蚩昊的情绪明显好了起来,尤其当一个年轻人在他耳边俯身说了一句什么,他更加高兴起来。 “族人们告诉我,今天晚上我们会举行一个篝火夜,欢迎你们的到来,我们撇开生意不谈,你们也是第一次踏进蚩族的外地人,我们一定要好好招待你们!”蚩昊现在的热情样子跟刚才要驱逐我们时是大不一样了! “希望不会给你们添麻烦!”我谦虚地道。 “不是麻烦,遇到高兴的事情我们向来都会庆祝,你不要往心里去!”蚩昊大笑,“蚩雅不在家,我给你们弄吃的去吧!” 话音未落,一道清甜脆亮的少女声音响起,“阿哥,我回来了!” 蚩昊一愣,随即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道,“家中有客人,戴面纱没有?” 就在我听到这个声音时,我的心跳突然加怏,这个声音,这个声音好熟悉啊! “少爷,是那个林中少女!”云青低声道,一手按上的剑柄。 “少安毋躁,看情况再说!”我也低声。想不到,这个少女竟然是蚩昊的妹妹! 向导轻声向我解释,“蚩族女人成亲前都戴着面纱,直到某一天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子,才会在这个男人面前为这个男子摘下面纱!成亲后的女人就不需要戴面纱了!” 是吗?难怪在林中时,她始终不敢出来,原来还有这样一个风俗,那么,我没有见到她的容颜,是不是就不必担心了呢? 正想着,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下子飞进来一朵火红的云彩! 一身大红的布衣裳,质料并不华贵,但色彩却染的相当均匀,将一身青春朝气渲染的淋漓尽致,一袭明媚的红色面纱外,只露出两弯淡爽宜人的黛眉,一双活泼温柔的明眸。 那双明眸第一眼便看到了我们,刹那闪过吃惊和惊喜交织的神彩,若明珠生光,璀璨耀眼,“啊,是你?” 第六十九章  篝火之夜 熊熊的篝火点燃在广场上,一下子将火一般的气氛点燃狂烧起来!整个蚩族的人都来了!男女老幼,嘻嘻哈哈,从竹楼里涌来,从农田里回来,从深山里出来,脱下肮脏的工作衣服,换上鲜艳的特色服装,围着篝火欢快地跳着舞,仿佛要借这些欢快的舞蹈把一天的疲累全部赶走, 没有丝竹,但有手鼓,没有精致佳肴,但有野味山珍,火光明灭,人影错杂,觥筹交错,杯盘狼藉,呼朋引伴,笑语嫣然,扭腰顿脚,舞婆洒脱。。。。。。 蚩昊刚啃完一根野鹿腿就被他的族人拉了下去,哈哈大笑着围着篝火跳起了充满野性的优美而刚健的舞蹈。 蚩雅依然蒙着面纱,一直坐在我的身边,不停地为我添酒,农家自酿的米酒味道甘醇,初尝似乎酒性不烈,实际后劲却足,现在没有云青阻拦,我便没有留意,只顾看着眼前激奋人心的热闹,和眼前热情的蚩族舞蹈和蚩族人,一杯接一杯地把蚩雅递来的酒喝了个精光!渐渐地,我便不再能坐直身子了,开始歪歪斜斜地半躺半坐,外袍敞开,慢慢觉得有了几分醉意! 此时,云青已经被热情的蚩族姑娘拉了下去,被迫和她们一起跳舞,我看到云青露出的那种终身难得一见的窘况,和手脚不调的舞姿,忍不住哈哈大笑。 程星在我背后愉喝米酒,还喂了那个胖小子几口,结果两个孩子早巳醉得东倒西歪抱睡成一团。 顾武南那一伙人江湖豪兴,正碰上蚩族一个千杯不醉的豪迈长老,正是棋逢对手,两处一下子就火拼上了,蚩族的一坛坛好酒流水般给他们送了过去! 看着眼前这一切,我发自内心地微笑——这一生,如果没有是非恩怨,没有理想抱负,没有情海波澜没有宫廷内斗,那么,我和清歌,如此携酒快意江湖,也是人生一大美事! 深深地抹了一下脸,醉意袭来,我单手支撑不住,几欲倒下,身边忽然多了一个软玉温香的娇小身躯,咬紧银牙撑住了我。 我抬头,蚩雅戴着面纱的脸庞出现在我眼前,她今晚穿戴着一色的水蓝织锦长裙,衬得她仿佛是水中凌波微步的仙子一般出挑,我微微一笑,“我没事!放开我吧,别累着你!” “我没事,公子,我扶你回去休息!”蚩雅低声道,声音淹没在巨大的声浪中,若不是我离得近,耳力又可以,根本听不到。 “你今年才几岁,这么小怎么撑得动我!我自己可以走!”我低低哑笑,努力撑住自己,慢慢站起来。 还有些摇摇晃晃,我的身体感受到了太多的酒精,的确醉的不由理智控制,但是我的头脑还是 正文 第 1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还有些摇摇晃晃,我的身体感受到了太多的酒精,的确醉的不由理智控制,但是我的头脑还是像平时那么清明,这要让蚩雅扶我进了屋,我明天能不能见到太阳可就成了未知数! 何况,我身高一米七五,虽然高挑修长,并不会强壮沉重,但跟蚩雅那一米六不到的瘦小个子相比已经算太庞大了,我也不能那么残忍地把她压扁啊! “让小雅扶你吧,公子!”这个小姑娘,没想到还很坚持! “我怎么能让你扶我,你这么小,别人会说我欺负你呢!”我低笑,缓慢地拉开她的小手,坚持自己回屋! “公子——”小姑娘急急叫道。 这一叫不打紧,附近所有的眼光(也可能是一直密切关注这边动静的眼光)都看向了我们这边,蚩昊大踏步走过来。 “怎么了,小雅,不是让你照顿公子吗?你怎么让公子自己走?”他迅速瞟了一眼正倚着门框试图稳定自己脚步的我,转过头来(假意!我认为!)说他妹妹! “小雅姑娘将我照顿的很周到,只是我自己不胜酒力,已经醉了,正打算进屋休息,只怕打扰了小雅姑娘的玩兴,所以不敢再要小雅姑娘相陪!”我发现喉咙已经如火烧般难受,勉强哑着嗓子说完这番话,已经快喘不过气了。 “公子,是小雅不好,让你喝了那么多酒,你把这杯水喝了吧!”小雅连忙递过来救命的清水,我接过来,一口气灌的干干净净,才觉得稍解了咽喉之痛。 “谢谢小雅姑娘。”我冲还站在身边的小雅一笑,欲抚平她满眼的担忧,“我很好,我酒量不够,但平日需要喝酒的场合很多,醉酒是常有的事情,我已经习惯了!” 只是往常有秋灵的贴心解酒药可以吃,现在没有。。。。。。 “我去给公子熬解酒汤。” “不用——”我话音未完,小雅的身影已经快速消失在竹楼后。 我苦笑着摇摇头,正欲进屋,却被蚩昊迎面拦住,“走,男子汉大丈夫喝醉了怕什么?我们去好好聊聊!” “聊什么?”我被蚩昊拽着走,踉踉跄跄,眼前的人几乎分成了三个、四个。 “我们要谈生意,自然要了解一下对方的背景,我的你已经了解了,现在也应该让我知道你的一些事情,我才好仔细思考生意上的事情,公子是哪里人?”蚩昊爽朗地道,又给我斟了一杯酒。 我摇摇头,从旁边捻了一点淡爽的山野菜肴吃下去,“我是澜城人,看族长的谈吐,应该是在外面世界生活过的,澜城应该知道吧?” “真看不出来你喝醉了头脑还这么清楚,不错,当我的父亲是族长时,我曾经求学在外八年,直到二十岁才回来接掌了族长一职,不过,现在我依然很注意外面的讯息,澜城云梦洛,你不会就是那个新崛起的商界奇才吧?”蚩昊用一种很奇怪的语气说道。 “啥?”我脑袋一热,酒几乎都被冲醒了,我没有这么大名声吧,连深山里的人都知道? “我没有听说过你说的那什么,我只是澜城的一个商人,”我呵呵干笑。 “看你年纪轻轻,成亲了吗?”蚩昊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啊?哦,还没有!”我甩甩已经把眼前人变成五个、六个的脑袋,唉,眼睛快睁不开了,“不过有喜欢的人了!”幸好没醉死,加了这么一句。 模模糊糊中,我只觉得对面的人好像变成了七个、八个,不停地摇晃,又好像变成了冰块,极度的冰寒之气正从对面源源不断地向我袭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公子已经醉成这样了,阿哥怎么还不让公子回去休息?”模模糊糊中一道清甜脆亮的声音焦急地响起,我从心底笑了,她来了,我就没有危险了。 “我只是和他聊聊,男子汉嘛,喝点酒算得了什么?倒是你,你何必对一个陌生人这么紧张?”蚩昊笑着揶揄他的妹妹。 “我——之前见过公子,公子送给我一串稀奇古怪的首饰!我收了!”蚩雅犹豫了一下,接着勇敢地道出实情。 “什么?你们什么时候见到的?”蚩昊惊叫一声,“好啊,原来这小子这么不规矩。。。。。。” “你不要吵,我送公子回去休息!”蚩雅被哥哥的反应弄得莫名其妙、满脸通红,只是蒙着面纱,没有人看见罢了。 “我来吧!”忽然,旁边C来一道冷淡如水的声音,是刚刚拼命努力摆脱了那些蚩族姑娘的云青。 我没看到那兄妹的表情,只是下意识地搭着一只打横伸过来的强壮的手,顺着力道缓缓站了起来。 “云青,你送我去休息吧!”我闭着眼,用尽全力,缓慢地道。 云青将我小心地扶进屋里,扶上了干净的床,一沾上床,我就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了任何力气,胃里翻腾不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里面闹腾,我深深地感到了一阵晕眩。 “云公子,我来照顾公子吧!”小雅的声音又响起,她也跟来了?我努力睁开眼,看到了一道模糊的水蓝色的娇小影子,端着一碗药汁。 “不敢麻烦小姐,我来就好了!”云青冷淡而礼貌地道。 “云公子毕竟是男人,也不方便照顾,我觉得照顾公子不是麻烦,我喜欢照顾公子!”小雅急促地道。 “小姐,男女授受不亲,我现在不阻止你,少爷醒来是要责备我的!”云青面不改色地道,敢情趁着我昏睡就把一切都赖到我身上啊! “我是女子,让我照顾公子是应该的!你放心,你不说,我不说,公子醒来就不知道,那就不会怪你了!”小雅天真而认真地道。 “算了,云兄弟,小雅的性子在咱们这里是出了名的固执,你就让她一步吧!”不知道什么时候,蚩昊也来到了门口,帮他妹妹说起话来。 “可是——”云青皱紧眉头,还要挣扎。 蚩昊上前一把拉住了他,“什么可是?婆婆妈妈不象男人!等他醒过来我们都不说,不就行了?” 小雅一见蚩昊把云青即将拽出了门,连忙把手中的水盆放下,帮助蚩昊推云青出去! “清——”朦胧中,我难受地低低叫了一声。 “公子?”小雅听到了我的低唤,连忙走近床畔,仔细地为我擦去额头上的汗。 我知道我没有睡,我只是醒不了,酒完全控制了我的身体,让我的一切意识变得软弱无力,让我的心也开始烦燥起来,这种不能掌控自己的滋味真是不好受! “公子,喝点药,喝点药就好了,”小雅甜甜的声音一直盘桓在我耳边,比最清凉的水还能抚平我暴燥的情绪。 “公子,你的嘴角翘起来了,你是在笑吗?好了,会笑就表示你好多了!”小雅松了一口气道。 我一点点积聚浑身的力量,终于微微睁开了眼,虚弱地笑了,“你这是什么逻辑?” “啊,公子,你在跟我说话吗?”小雅惊喜地道。 “这里有其他人吗?”我慢慢地道。 “没有,除了公子和小雅!”她回答的很憨,我又想笑了。 “公子,你为什么要送小雅首饰?”她趴在我床边,凑在我耳朵边,仿佛怕吓着我似的,轻声地问我。 “因为我觉得小雅可爱啊!”不知不觉地,热爱当护花使者的天性又冒了出来,生平最怕说重话伤害到女孩脆弱的心灵,所以也不看对象,甜言蜜语就冒出来了,连喝醉都不能禁止我胡言乱语。 “公子,公子。。。。。。”喃喃地低唤着,小雅的眼睛湿润了。 “那,小雅想让公子看看小雅的容貌!”小雅突然低声道,但此刻的我已经不是那个耳力很好的清醒之人了。 “什么?”我根本没有听清她在说什么! “公子是大商人,长的又这么俊,一定走过很多地方,见过很多美人,我想让公子看看,小雅的容貌怎么样!”小雅说完,一把掀开了面纱! 我只觉得眼前一花! 眼前的一张倾国倾城貌,竟是我生平未见之绝色! 连向来自负容貌上等的我,也甘拜下风! 前世时,作为商人,认识的美女多不胜数,其中也不乏绝色之人,只是,只是都没有眼前的她更美丽! 她肤色洁白胜雪,肌理细腻晶莹,几近透明,容貌完美的完全找不到瑕疵;更有纯真透明的气质,使她更多了一分飘渺空灵的仙气,而活泼的明眸又使气质中多了一些跳跃的光斑,俏皮可爱! 所谓北方有佳人,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也不过如此吧!美如西施、王嫱、貂蝉之辈也望尘莫及! 如此集少女与女人的美于一身、集绝世容貌与脱俗气质于一身的美好女子,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明珠藏于深渊、稀玉隐在糙石的最佳诠释? 那一双秋水明眸瞅着我,仿佛一弯清凉的泉水淌过我的心田,我的意识更加模糊了。 是不是因为我醉了,所以恍惚了?我好象看到了小雅的脸,好象看到了一个世间最纯真可爱的天仙美人?可是,不是说蚩族女子的脸不能随便给男子看吗?我了蚩雅的脸,蚩昊不会*我娶她吗? 不行,我已经快要睡着了,尽管身子依然不舒服,我还是控制不住眼皮打架,我放弃跟自己的理智抗争了,睡就睡吧! 蚩雅轻轻带上门,云青就站在门边,冷冷地,一动不动。 等在门外的蚩昊一把把蚩雅拉进自己的房间。 “你给他看了你的脸?”责问的语气。 蚩雅含羞不语。 “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蚩族跟别的人不一样,不能跟外面的人在一起吗?”蚩昊不敢置信地问他妹妹。 蚩雅抬起了头,“我没想过要和他在一起!” “那你这是?” “我只是很简单地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我现在十五岁了,可是我却第一次知道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只是喜欢他而已!”蚩雅勇敢大声地说出心里话,也是第一次冲疼她的哥哥发火。 沉默半晌,蚩昊向他的妹妹道,“我替你问过了,他已经有心上人了!你们俩不可能的!” 蚩雅的脸色突然苍白起来,眼睛瞬间失却了那种温柔纯真的神彩,黯淡无光,声音也在瞬间被抽去了全部生机,“我,我没有要和他在一起。” “你知道,只要是你喜欢的,哥哥都会为你弄来,如果,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哥哥会想办法把他留下来,”蚩昊浑沉厚实的眼睛深处蓦熬S出了一抹诡异的利光! 蚩雅缓缓摇头,“不要,我想,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屈服的人,我们也不该利用异能让别人屈服,我不要选样,娘跟我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希望他幸福,这么简单就对了。” “你——你真是一个傻瓜,”蚩昊有些气急败坏。 “我才不是傻瓜,阿哥,你也不要做傻事行吗?不要把我们的灵魂跟魔鬼交易,那样,我会伤心!”蚩雅恍伤地盯着她的哥哥,哥哥长叹一口气,软化下来。 其实,谁能被蚩雅这么看着而不软化的?这一双对世界丝毫不曾防备、眼睛始终干净得如同婴儿第一次睁开眼的刹那,谁能不为这双眼睛而心动万分? “但是,你收了他的首饰,他也看到了你的脸,按照规矩。。。。。。”蚩昊为难地道,“我是族长,不能带头坏了规矩!” 蚩雅歪着头想了半天,“那,你不说我不说不就行了?” “哪有这么简单?”蚩昊哭笑不得,选个妹妹,有时候真是傻过头了! “可是千万不能让公子知道,万一他知道后就不理我了——”蚩雅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 蚩昊轻轻叹了口气,“他虽然有了心上人,但还没有结成亲,只要我们让他服了——” “才不要——不许害他!”蚩雅没等哥哥说完,突然哭起来,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好好,不这样,不这样,别哭,别哭!阿哥都听你的!”蚩昊手忙脚乱地道。 “傻妮,你如此维护他,他却一点都不知道,值得吗?” “值得——” 窗外的树影中隐藏着一道利落的身影,听列兄妹俩最后一句对话,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第七十章 南柯 别人宿醉醒来是仿佛做了一场梦,前尘往事只剩下模糊的影子。甚至完全一片空白的也有,只有我——只有我——宿醉醒来倒像是死记硬背什么东西整整一夜似的,头还是痛的要爆炸,咽喉干的直冒火,嘴巴一张一张发不出声音,但这脑袋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点一滴雕刻般刻在我的脑海,连一个字都不会记错,令我后悔的欲哭无泪! 真是该死的,让我真想骂娘! 我猛然坐起来,抱着脑袋使劲甩着,好不容易甩请醒了一点,我又端起谁贴心地放在床头的凉水,一口气灌掉,踉踉跄跄、磨磨蹭蹭地走出房门,一踏出门,外面世界的青葱碧绿夹带着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令我呼吸一畅,精神一振,伸了一个非常解乏的懒腰。 也罢,事到如今,情绪低落也没用,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况这也不是我裴衣凰的作风,见招拆招才是最重要的,首先,得让善良单纯的蚩雅明白事情的道理,其次,才是去说服那看似有些难缠的蚩昊。 再回到房中,一盆清水和干净的手织毛巾已经放在了桌子上,我心中谓然一叹,这肯定是蚩雅给准备的,云青虽然贴心,但总是紧守礼教,绝对不会在大清早走进我的房间;而蚩雅虽然贴心,但到底是深山里成长的女孩,不曾被任何世俗的礼教所污染,当然更不明白什么是男女大防了,也只有她才会毫无顾忌地堂皇走进我的房间给我送水! 昨晚她拿下面纱的那一幕清晰地印在我的脑诲,我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头一悸,好一个绝色纯真的女子,仿佛金庸先生笔下的小龙女再生一般,她的美丽,完全不似我们这种沾染了无数世故风情的美,纯粹至极,干净至极,更屏弃了小龙女的清冷,增添了专属于自己的温柔天真,只可惜,我不是那痴情痴性的杨过! 低叹一口气,要是夜爵在这里就好了,我和夜爵到底是姐弟,容貌自有相似之处,让蚩雅移情也容易些。以夜爵的冷酷无情,互补以蚩雅的纯真娇柔正好,假如夜爵在这里,我就可以把萤雅的情感转移,一定能把他们凑成一对,那想必也定是一对神仙眷侣! “少爷,醒了吗?”门外,是云青一如既住的平静声音。 “哦,你进来吧!”我撩着请水擦脸,边含糊地让他进来。 云青端着一碗稀饭走了进来,“这里什么都缺,但米倒还干净,少爷将就点吧!” “没事,”我不在意地道,出门在外,只要混饱肚子就好了,何况,现在我也没什么胃口,“程星和那个胖小子呢?他们好象也喝多了!” “都在胖小子家,那小子昨晚抱着程星不撒手,程星只好跟他去他家了!他母亲来交代过,已经给程星喝了醒酒汤,没什么大碍了!” “那家伙,不能喝还贪杯!”我笑骂,接过云青手中的稀饭。 “少爷也不能喝,下次一定要小心,不然会惹上麻烦!”云青平淡地道,我却听出了其中的若有所指。 “呵呵,昨晚是个意外,意外!”动作一顿,我呵呵干笑。 “但别人不当作是意外!”云青道,说完状似无意地改变了话题,“少爷,这稀饭是我亲自到厨房熬的,赶紧喝吧,凉了就不能喝了!” 这句话的意思好象是……?我一怔,抬头看向云青,云青微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 低头想了半晌,我对着稀饭坦然地一笑,“算了,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决!” 吃过早饭感觉胃部舒服了许多,不过一早上都没看到蚩雅让我觉得有些奇怪,她不会是又上山采药了吧?那蚩昊也去了? 突然我听到了一阵很细微的声音,一种老式机器滚动的声音一一不对,后院里有人! 我慢慢打开后院的门,一副美丽的画面顿时出现在我的眼前! 金色的清晨的阳光在蚩雅的身四周镀了一道金边,她那一头长长的青丝刚洗过,没有编成辫子,柔顺而飘逸地散在身后,直拖到地面;水蓝的衣裳裙裾如一朵盛开的鲜花,摇曳在草地上,松松散散地铺洒开来,罩住了她腰部以下。 此刻她已经没有戴面纱了,娇小完美的面孔就这么毫无遮拦地出现在我眼前,黛眉迤逦,秋波荡漾,笑意若湖边的涟漪般细微,但细微处却透出动人心魄的美丽。 她的手中正忙碌地织着一副深绿底子的锦缎,从那纷繁华丽自然的色彩交替中,我看出来那就是我请求她绣的那条小路。 短短一晚,她竟然已经绣完了一半,连现代的机器也达不到这种速度啊,而且她一双美丽的眼眸很明显地红红的,看来她是一夜未睡了,对别人交托的而自己也答应下来的事情能够如此尽心尽力,她的品性可见一斑! 再看那副织锦,那图秦精致的程度,色彩铺排的层次,不仅栩栩如生地再现了那条山间幽径,还使画面充满了一种人为的艺木美,两者结合,惊人的效果更在我看到的景色之上! 我果然没有看错,她不仅人长相美丽,更有一份任何美人都难以企及的灵性美,我对她的心意原本只是怜惜,现在则更多了一份钦佩! “蚩雅!”我轻声唤她。 没想到她一怔,手中的动作一滞,无情的尖针就这么戳进了她的手指,看的我都心头一痛,十指连心啊! “蚩雅!”我急忙拽过她的手,纤细但有薄茧的指尖上巳轻沁出了血珠,鲜红欲滴,早知道就不要在她聚精会神时喊她了!于是,我二话不说,就把她的指尖含到嘴里! 其实这不是暖昧,唾Y能够消毒,小时侯夜爵哪里磕了破了我也会对他这么做,我这纯粹是习惯成自然的动作。 但现在关键眼前人不是夜爵而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啊,我根本不该这么做,我一时情急,压根就忘了这一点! 直到蚩雅急急地抽回手,我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吐出一口血水,我笑着对她道,“好了,就算是给你消毒了,现在你去找点药敷上吧,免得感染!” “你——”蚩雅怔怔地看着我,脸色徘红,艳若朝霞! 我这才察觉到不对劲,“怎么了,蚩雅?” “没,没……”我一问,她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滴出血来! 她慌忙后退了两步,趁我还没有反应过来。风一阵从我身边奔了过去,我只听到碰的一声,好象是她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我,又做了什么让她误会的事情了?难道,就是刚刚我为她消毒……? “少爷,她若对你死心塌地,别怪云青没有提醒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云青来到了我的身边,声音中包含的不再是往日遇到这种事的道学式,而是真真切切的担忧,“只怕会伤害到少爷啊!” 是吗?这么柔弱的她,能伤害到我什么呢? “少爷,族长早上已经起来去各家搜罗我们需要的药材和织锦了,刚刚已经送进来了一批,你赶紧去谈生意吧!”难得今天听到云青说这么多的话。 “呜,我真命苦。头痛个半死。竟然还要被迫去谈生意……”我唱作俱佳。 “少爷最好一直说下去,这样,也许就会毁了少爷在蚩小姐心目中的形象,这对于少爷而言,未必就不是福!”云青这家伙,竟然一板一眼地说出这么让人喷饭的话,把我噎个半死不活,我真是彻底服了! 和蚩昊的生意谈得意外地十分顺利,商人嘛,还是以利字为先,我给他们的价钱虽然可以保证改善提高他们的生活,但并不算高,转手我起码还可以转两倍,可是蚩族人却意外地十分惊喜,原来,我给的价钱是他们以前的收获的几十倍,他们知道我是来购买药材和织锦的,但却从来没有想到我会给这么高的价钱。 因此,有几户淳扑的人家马上给我拿来了几副连他们也舍不得卖的极品织锦,我一接到手就惊呆了,这新奇瑰丽的图案。眼花缭乱的针法,取景的精彩巧妙,如果放在现代凰爵的拍卖会上,绝对可以拍出千万的天价!这完全可以作为镇店之宝收藏啊! 蚩昊更绝,竟然给我拿来了两棵硕大无比、似乎都要成精了的灵芝,以及两棵四肢头颈已经完全长成的雪白的千年人参,看的我心花怒放几乎要当场晕倒,还是云青扶着我,才没有让我当众出丑! 看我那几乎不能呼吸的表情,蚩昊就知道我是内行人,也没等我开口询价,豪爽地道,“你是识货人,也是比较诚实的商人,你就看着给吧!” 这样的极品,面对的又是蚩昊这样在外面生活过的人,我再利字当头也会有个限度的。当下,我和蚩昊马上拍板成交,以每棵一万五千两的银子全部买下了它们,但因为身边带的银子只够付其他稍微普通点的商品的钱。我给了蚩昊十万两全国通用的银票。 蚩昊到底是族长,见过世面,眼睛不眨地就将十万两银子收了下来,而旁边那些谆扑的族人已经张大嘴,被十万两这个天文数字吓呆了,可怜他们活了这么一大把年龄,何曾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现在银子还没有放到他们面前就把他们吓成这样,若是看到那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他们又会有什么反应?还能保持现在这种平静豁达的心态吗?还能坚持诚实淳朴的天性吗?人性天生恶劣的一面不会因此被诱发吗? 其实,我和蚩昊心底都有数,这几件宝物,何止价值十万?在我手上,它们就是无价之宝、稀世之珍!可是蚩昊也清楚,这宝物在他手上,就只值十万,甚至压根不值十万! “想不到,云兄弟真是痛快人。明日我带兄弟从蚩族的密径下山,毕竟你们带了这么多货物,从悬崖上过是不合适的!我顺便也去把银票换成白银!”蚩昊微笑道。 不放心我?非要拿到实实在在的银子才算数? “族长如此为我们着想,那我就多谢族长的好意了!不知道族长打算怎么利用这笔钱?”我也笑,生意谈成了,当然要笑,和气生财嘛! 就看你怎么回答了,我就不信你没有一点私心! “如兄弟那天说的,我要先把蚩族娃娃的身体养壮,然后给他们办一个学堂,把他们的头脑养壮,我想,这笔钱数目应该够了!”没料到,他回答得如此坦荡,眼睛是那么直视万物而无碍,因为心中无事!我心底的佩服,也随之直线上升! “既然如此,我倒想和族长定一个君子协议!”我微笑,无比真诚! “什么君子协议?”蚩昊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词,不由得好奇万分! “往后,每年我都会来贵族采购固定量的织锦和药材。如果我不能亲自来,就派人拿着我的印记来这里。你们也不用把货物零碎地出售,只要一门心思地种药织锦,达到我要的产量就够了,到时候我就按照今天谈定的价格全部包下!”我笑道,“当然,市场上如有变动。货物价格如果降低的话我们依然按照今天的价格计算,如果提高的话我就按提高的比例增加给你们的钱,绝对不会让你们吃亏,你看怎么样?” 我笃定蚩昊会答应,他是很精,可他不是商人,而且处在这个朝代,他完全不懂什么是商业C作。我这个提议看似获利的只有他们,我体现了一种诚信公平的情C,实际上我们是双赢的局面——承包他们的所有产品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商业垄断!垄断了的高等级织锦市场或者名贵药材市场,那价格就是我说了算。 我能不赚吗? 当然,按照我的计算,我的确也不会亏待他们,我说的条件,对他们而言,的确利远大于弊!换成另一个真正利欲熏心的商人,不把他们榨干才怪! “你提的意见似乎没有破绽。可是,这对你有好处吗?”蚩昊疑惑地道,精明地指出了其中最大的问题。 “有好处。我是打算做长远生意的,所谓放长线钓大鱼,这句话族长听过吧?我毕竟是商人哪!当然,这样做也绝对没有损害到贵族的利益,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我信誓旦旦地道,话中半真半假,最易迷惑人心! “是吗?”蚩昊虽然是反问,但他已经明显地松懈了下来,分明相信了我的话。 “既然如此,我和族长就签一个和约吧,口说无凭,为了保障你我的利益,这是我和别人谈生意签约的东西,族长你仔细看一遍,觉得没有问题再签!这样就有官府保护了,假如我有一天赖帐,你可以凭这张纸到官府告我,官府也一定会给你公道!”我真诚地道,一方面是为他着想,另一方面当然也是为了维护我的权益! 我设想如此周到细心,滴水不漏,让蚩昊颇为惊奇地看了我一眼,但我处处为他和他的族人着想的话又让他对我多了几分好感。于是,在仔细地阅读了一遍以后,他认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随后我也签上我的名字,并且让几个坐在一边、从头到尾一直严密关注我们的长老也盖上了他们的手印。 至此,我来蚩族的初衷终于完成了! 我欣慰地看着大批的货物和这一张薄薄的和约,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要是让清歌知道我的丰功伟绩,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呢? 还有同是商人的梦川,生意做到这个程度,我也该考虑找他了! “公子,”蚩雅的声音忽然响起,我回过头,蚩雅站在门边,头垂的很低,“阿哥请你过去吃饭!”说完,她匆匆离开,像一只受了惊的白免! 唉,我和蚩雅之间的事情,又该怎么解决? 我不知道,此时,蚩昊就站在我的窗外,透过打开的窗户,一脸深思表情地看着苦恼中的我! 这个宁静的小村庄,我仅仅逗留了一个晚上,就喜欢上了这里,清新的空气,质朴的人,还有如此可爱明快的月光! 明天我就要走了,所以,今晚我要好好看看这里。 一路谩步,一路遇到热情的村民打招呼,走着走着,人烟渐渐稀少,我似乎走到了蚩族的另一头,这一头的风景和那边大不一样,仿佛月光和阳光都照不进来似的,阴森森、还有一股奇怪的怪味! 月光刹时惨淡苍白,大地似乎无故刮起了风,面前的林子森然黝黑,仿佛是一个难以探索的黑D。我扰豫起来,要进去吗? 突然,我听到脚背上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地方,格外让人毛骨悚然,我低头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条硕大的色彩鲜艳的蜈蚣,漫过落叶,无数只脚一起滑动,游过我的脚面! “啊——”我惊叫一声,猛然连退了几大步。身后突然又传来了轻捷的脚步的声音,在我一声几近凄厉的惊呼声中掺杂着,愈加显得阴森可怕,饶是我向来胆大包天,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谁——”我猛然转头大喝,借此壮胆! “是我,公子——”清甜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魔咒,我心中猛然一宽,吊的老高的心放了下来——天知道,我此刻是多么欣喜听到了她的声音! “蚩雅——” 第七十一章 一梦 月光照不进这个地方,但蚩雅却携带月光而来,水蓝的裙裳上散着一层淡淡的柔辉,她本身就是一弯皎洁的明月! “我刚刚送织好的锦缎给公子,看见公子朝这边来,担心公子受到惊吓,所以就跟过来了!”似乎是怕我误解她跟踪我,蚩雅低声跟我解释,眼睛却只顾盯着自己的脚。 “哦?我为什么会受到惊吓,这个地方有古怪吗?”我皱紧眉头看着眼前黝黑的起伏,又想起刚才看到的色彩斑斓的蜈蚣,“想不到这个宁静安详的地方竟然有含有如此剧毒的毒虫,蚩雅,你以后出门千万要小心!” 蚩雅的头垂得更低了,声如蚊呐,“这里是蚩族先祖们的陵地,是蚩族的圣地,听说里面很不安全,没想到公子竟然看到了能害人的毒虫,公子还是回去吧!” “是吗?”蚩雅很少这么紧张,有蹊跷!但是既然人家已经让你离开了,你还好意思赖着不走吗? 我按下一肚子疑惑,回头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蚩雅却站在原地不动,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怎么了?蚩雅,这里不安全,你跟我一起回去吧!”等了好久,蚩雅都没有跟上来,我只好停下脚步叫她。 “哦,来了——”她忙忙奔过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只是几步路的差距,感觉迥然不同,我现在又感受到了月光的可爱,空气的清新,刚才阴霾的心情也好转了一些。 “蚩雅,我明天就要走了,”我淡淡低道,斟酌着,怎么跟蚩雅开口,才不至于让她难受。 “我知道,公子本来就是来这里办事情的,现在事情办完了,自然是要走的。”蚩雅平静地道,成熟的话几乎不像是出自一个年仅十五的小姑娘口中。 “哦……”她这么平静,反倒让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 “公子知道蚩雅喜欢公子,所以公子很为难,因为公子已经有心上人了,是吗?”不料,却是蚩雅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我知道蚩雅说话很少拐弯抹角,她这么单纯的人,也不知道说话应该拐弯抹角,我欣赏她的单纯,但是,不代表我不会被话噎住。 “嗯,就算……是吧!”我窘迫地涨红了脸,难道要告诉她,我的心上人是一个男人? “公子是个痴情人,小雅很羡慕那个得到公子全心爱意的人,是小雅没有福气!”渐次的哽咽声打乱了我的思绪,我回过头,蚩雅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让我想起了月光下的美人鱼,结成伤心的珍珠泪,承载着说不尽的悲伤!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伤害到这么一个纯洁的女孩的心! “别哭了,好不好?”一看到她的泪水,我顿时手忙脚乱。 我前世在女人堆里是调情高手,但是她们都知道我是女人,没有人爱我会爱到如此心伤——嗯,似曾好像有几个真正爱上了我,明知我是女的也不愿放手,但后来都被夜爵有意识的现身打乱了原有的节奏,移情别恋爱上了夜爵,还有个别不死心的都被夜爵打发了,怎么打发的我也不知道,所以我从来没有应付过哭得如此真切伤心的人,似乎她的哭也影响到了我,我的心也跟着酸酸地。 “不是的,公子,小雅很爱哭,心里有什么事情,哭一哭就没事了,等小雅哭过了,公子就再也不用为小雅担心了!”她抽抽鼻子,揉揉眼睛,可怜兮兮地道。 唉。我叹了一口气,我该说什么呢? “公子,能,能不能借给小雅靠一下,就一下就好!”蚩雅抬起泪痕斑斑的小脸,怯生生地道,这叫我如何能够狠心拒绝? 轻轻将她揽进怀里,月色洒在我们身上,我白衣胜雪,玉村临风,她蓝裙飘逸,凌波微步,分外美丽动人。 身后,我听到了两道细微的呼吸声,我知道,一道是云青,他永远不会离开我大远;还有一道,应该是蚩昊,现在我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可是此刻,教我如何能放开伤心欲绝的蚩雅? 慢慢将蚩雅送回屋,蚩雅在门边停了一下。回头看看我,欲言又止,只一双秋水瞳眸怔怔地凝视着我,一时间,我也分不清心中是酸是苦是咸是辣! 回到房中,我拿起床边叠的整整齐齐的织锦,一条幽径,万种色彩,百媚千红,丝缕如情。怔怔地,我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心中的千头万绪就像手中纷繁复杂的针线,剪不断理还乱。 早上,蚩雅给我们做了吃的,很清淡的稀饭小菜,但却是蚩昊给端到了我们屋里,直到我们离开的时候,蚩雅都没有出现,也许是为了躲我,也许是为了避免离别的伤心,我也不想追究。 蚩昊什么都没说,只吆喝着让小伙子们帮我装货,顾武南负责查收,程星竟然跟胖小子依依不舍起来,看得我们好气好笑。 整个村庄的人都来送我,我含笑向大家保证。我一定遵守信诺,下一次来这里收购他们的劳动果实,他们欢欢喜喜地散开了。 胖小子蹒跚地走到我面前,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他依然是初遇他时的打扮,此刻笑眯眯地站在我面前,向我举起一支手,看样子也是要送我东西呢! “哟,胖小子,不怪我疼你一场,还知道送东西给我!”我兴奋地抱起他,狠狠地在他的胖嘟嘟的腮上亲了一口。 “花花——”他笑的很开心,口水都流出来了,口齿不清地道。 我摊开手,他在我手上一放,赫然是一条鲜艳斑斓的大蜈蚣! “啊——”我惊叫,连忙甩手,差点把胖小子都甩出去了! 我几乎都要怀疑是胖小子耍我了,周围的村民也一脸凝重的表情,可是——“姨……不怕,不咬人——”胖小子认真地拈起蜈蚣给我做示范。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小家伙,好像是叫我“姨……”,而且他怎么一点都不怕剧毒啊,周围的村民似乎也不很在乎…… “云兄弟,我们快上路罢,再待会儿就赶不上出山了!”蚩昊恰到好处地催促我们! 我也不再罗唆,放下胖小子,准备走,胖小子拽住我的裤腿,硬是不放手,手中拿着那条蜈蚣,眼泪汪汪的,非要我收下不可,仿佛我一旦拒绝就会哭到黄河泛滥为止。 我正在犯难,云青一个箭步跨过来,手中拿了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小木盒,无声地递给了我。 胖小子一见,顿时笑开了怀,将蜈蚣小心翼翼地放了进去。 “好了,蚩斐,叔叔收了你的东西,你也该放手了!”蚩昊威严地道,颇有几分族长的架子,胖小子——蚩斐扁着嘴看着他,但依然快速地放手了,原来,这小子怕蚩昊啊! 我长出了一口气,顺手摘下腰带上配桂的雪白玉佩,挂在胖小子脖子上——没办法,我这个爱随手送人东西的习惯恐怕这一生都改不了了! 蚩昊看见我的赠送行为,眸光一闪,却什么也没说,倒是胖小子的妈,急急跑上前来,“公子,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蚩斐不能收——” 我阻止她往下说,“这小子人见人爱,等他大了些,要是想出门就让他去找我,这块玉就当作是一个相认的印记吧,毕竟,孩子窜的快,下次见面我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认出他呢!哈哈!” “算了,兄弟,跟我走吧!”蚩昊过来直接抓人了。不过我们这次不是往那条吓死人的悬崖上爬,而是往下走! 我不知道蚩昊所谓的秘道竟然是一条宽阔的D中坦途,真是不可思议,在这样一个外面张满荒草、毫不起眼的石D中,竟然有一条宽阔的石头路,路上突出的石头早就让蚩族人磨平了。 “这样一个好地方,难道都没有别人发现吗?”我怀疑地问,外面的人都是傻子啊! “哼,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福气走进来!”蚩昊冷冷地道,看似平淡的语气,可是我怎么觉得冒出了一股寒气? “云兄弟,你真的不喜欢蚩雅?”蚩昊忽然问了我一个始料不及的问题,吓了我一大跳。 “是……嗯,不是不喜欢,而是不能喜欢!”支吾了半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无奈地道。 “云青兄弟跟我说过了,兄弟你虽然是商人,但却出身达官显贵之家,更是世族大户的得宠公子,蚩雅出身村野,原本不该动妄念,但是公子既然挑起了蚩雅的一腔真情,又何须畏惧门第之见而把蚩雅摒弃?”此刻,蚩昊的声音不仅严肃而且严厉了! 我诧异地看着他,竟然看到他深沉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我快速低 正文 第 1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诧异地看着他,竟然看到他深沉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机,我快速低下了头,掩去我眸内的警惕,“我是不想误了蚩雅的一生,你做哥哥的,仔细想想吧,蚩雅跟着我,能幸福吗?” “我也认为你不能给她幸福,可是蚩雅既然认定了你,我就绝对不会反对她的选择,你虽然是值得结交的朋友,但是为了蚩雅,我宁愿从来没有认识你!” 这话在蚩昊而言已经是很重了,我心中一凛,开始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善了了! “那你打算怎么样?”沉默半晌,我平静地问。 “你确定,你不可能带上蚩雅了?”蚩昊步步紧*! 我坚定地摇头,“不可能!” 一时间,沉默的气氛剑拔弩张,煞是吓人,我们慢慢往前走,我不说话,蚩昊急促地喘气,也不说话! 快到D口时,蚩昊突然咬牙切齿地低声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但愿你不要后悔!” 我不知道我能后悔什么,我如果带上了蚩雅才真会后悔。我不想耽误她的青春就像耽误韩碧城那样,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了蚩昊的意思! 出了D门我们才发现这个D口竟然是一户人家的灶间,只是没有人住而已,至此我对着蚩族有了说不出的好奇,有哪个普通的小民族会来这一招,我甚至猜想他们的秘道绝对不止这一条! 我亲自带着蚩昊到当地的钱庄换来了十万两白花花的银子,然后请顾武南送他们回去,我们在我们住的客栈会合。那么多钱,我可不想他们被人打劫了! 至于那个这次立了大功的向导,我给了他二百两银子。他呆呆地看着手中雪白的银子,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给他那么多!直到我们走远了,他才在原地突然大笑着嚷起来,“老婆,我们可以买房子了,买大房子——” 走进客栈,我们原本就是订了十天的房,掌拒二话不说,就让店小二带我们进去。我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伙计们井然有序地将贵重的货物放置在我的房中,等他们放置妥当了,我才赶紧跟店小二要了一大捅水,这两天的奔波,实在是太累了,洗个热水澡似乎是解乏的好方法。 躺在水捅里,热气氤氲中,我正撩着水往自己的身上洒,暮然发现雪白的手腕上似乎多了一条青色的线,看不出来有什么大动静,似乎正沿着手腕蜿蜒,大有向上攀升的架势,也许是我看花眼了,青线又不是什么虫子,怎么会自己攀爬呢? 我赶紧用水使劲擦,擦了一会儿,青线渐渐淡了,这下我更以为是什么时候蹭上的脏,被水洗几回就会没有了,也就没在意。 就是这一霎的粗心,在往后的一年中,几乎要了我的命! 紧闭的窗口处突然传来“咯——”的一声,接着便悄无声息了,此时我正在屏风后的澡盆里呢! 我闪电般拉下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披上身,快速从桶中跃出来,同时大喝。 “谁——”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出现,沉默愈加令人恐慌,空气中充满令人窒息的因子,我不顾身上的潮湿,快速将衣服穿上并且打了个死结! 此时的我,长发潮湿披肩,胸无束布,甚至身上除了一件长抱别无他物,一双长腿隐隐约约地在抱子缝隙中露出,连我也知道这副样子让人联想到什么,我哪敢走出这屏风? 能够进入我的房间,而不被云青和我察觉,此人可不是一般的偷儿,武功之高连我也说不准,如果是采花贼那可就更惨了,听说古代的采花贼都很厉害。我不是这么倒霉吧? 就在我心底连连哀叹之际,鼻子突然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极度熟悉的淡香—— 我脑袋里顿时一滞,不会吧? 没有多想,我像颗炮弹般冲了出去,眼前身形颀长银衣灿烂春意无边的人不是他是谁? 我的眼眶顿时湿润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我一口气跳到他身上,俯身就是一个深深的法式热吻!但主控权在我手上还不到三秒。就被他毫不留情地夺了过去,结果把我吻得昏天暗地! 似乎过了好久,我才意扰未尽地结束这个长吻,最后作为惩罚,我狠狠地在他温暖漂亮的唇瓣上咬了一口,“你敢吓我!” “哎哟,这就是你的见面礼吗?”清歌——也许我现在应该叫他凤十三,他面带半面雪凤面具,一身银衣灿烂耀眼,雪银长刀被他随意地放在床上。 他舔了舔已经沁出血珠的薄唇,那模样别提多性感了,但他却语带幽怨地看着我,“狠心的小东西,我还以为你打算以身相许呢,没想到只是赏我一道伤疤而已!” 听着他饱含欲望的话语,我这才察觉到我们的姿势太过暖昧,如果我们都衣着整齐也罢了,关键是我现在除了长袍外一无所有啊,往他身上一跃很容易,可是长抱也顺势从腰旁滑了下去,于是我这两条光溜溜的长腿便在他的面前毫无遮掩,让他一览无余了! “放我下来吧!”我拍拍他紧楼着我的腰部的手,不能再害他了,我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欲望,我的脸不知不觉中也已经红透了! “唉——”他夸张地叹口气。“每次都这样,下次我就真的把你吃掉算了!”他喃喃自语,非常“小声”地在我耳边说,说完还含情脉脉地看了我一眼,才依言放下了我。 一肚子柔情蜜意被他这哀怨的眼神一打岔,就再也找不回来了,我差点当场笑给他看! 当他是凤十三时,怎么会差这么多? 第七十二章 访友 喧闹之后归于平淡,在这个如常的夜里,却有着一场不如常的邂逅,珍惜,是我此刻仅能做的事情。 我知道清歌是排除了万难才抽出了这一点时间,我甚至没有问他前方的情况,因为这是没有必要的,此时,即使前方爆发了大规模战乱,恐怕也改变不了他要陪我的决心了吧?他换上了凤十三的身份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我知道他是想真正好好地陪我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把握这次相处的机会,为我们留下一段最美好的时光! 清歌和我静静地并排躺在我的床上,我侧头看着清歌,床里侧放着那两颗夜明珠,淡淡地散发着光辉,将清歌脸上银雪色的面具照出了一层圣洁的光辉! 这一刻,我心静如水,看着他,一种平凡的幸福满满地包围了我,令我露出了一抹柔情似水的笑容。 是的,平凡的幸福,就像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也不管话题围饶着什么,有什么意义。 “我们认识这么久,从来没有真正认真地相处过,对不对?”清歌侧头道,声音中微有感慨。 “嗯,好像是的,”我假装认真地思索,然后俏皮地道,“不过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好啊,想不到埋头商界的绮罗连作诗词也作的这么好!”清歌扬起声音赞叹道。 “不是我做的!”我刷地脸红了,在清歌面前,最好有什么就承认什么,尤其是持词歌赋之类! 我一介俗人,能知道这么一句还是从以前小男友写的情书上知道的,我哪有多少文学细胞,所谓多说多错,我还是谦虚点好! 不过,好像没看过清歌作诗作词的样子,连他挥洒笔墨都没有见过,啧,好可惜! “呵呵……”一串轻笑从清歌口中溢出,低哑,邪魅。性感,我忍不住揉揉胳膊的酥麻感! “清歌,你是不是变声了?为什么只要你是这副打扮时,声音就变得——很奇怪?”我好奇地道,我发现当他是凤十三的时候,整个人的气质和声音中都透出一份让人难以抗拒的性感! “没有,怎么这么问?”清歌看着我,仿佛觉得我问了一个莫明其妙的问题。 算了,我就当自己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看来似乎好像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根本怪不到清歌。一时间又无语,在这种情况下显得特别怪异。 我们每次见面,没有痛哭流涕,没有欣喜若狂,没有震惊失控,我们的反应太平淡了,这是为什么? 难道我对清歌厌倦了? 我马上彻底推翻这种不负责任的荒谬的想法,厌倦清歌?——下辈子,下下辈子也不可能! 也许,是因为我有预感,清歌一定会找我,潜意识里,我笃信我的预感,我自负如旧,所以我没有急着回去,也没有面对他的到来吃惊,因为,实际上我心里早就有数了! 清歌也没有异常的反应,仿佛延续了我和他在军营中的相处,没有任何异议,也许,他也知道,我在等他。 可是,此刻他是清歌呢,还是凤十三?我微微迷惑了! 仿佛看出了我眼中的迷惘,清歌一把拉起我,笑得肆意邪魅,“既然睡不着,我们就做一些好玩的事吧!” 什么好玩的事?看着清歌邪气的样子,我赶紧抱紧胸,一副坚决不从誓死不从的样子,他被我的动作弄得啼笑皆非。 “好啦好啦,我又没说要把你怎么样?你这小脑袋瓜子自己想歪了吧?”他嘲笑着我。 好,一听这嘲笑的口吻,我就知道了,这是凤十三,也只有他敢这么对我,清歌哪舍得啊! 我气呼呼地翘嘴,“我是防范一个会偷袭的色狼!” “你是指我吗?”他竟然毫不在乎地指指自己高挺的鼻尖。我快要晕倒了! “你会不会有人格分裂症啊?为什么同样一个人会分身分的这么明显?”我眯起眼,怀疑地道。 “唉,不就是想逗逗你开心,这样无私的心思也被想歪了,我真的太悲哀了!”他大大地叹口气! 停停停,再被他这样下去,清歌和凤十三的形象都被他毁了,“我现在已经很开心了,你千万不要这样下去好不好?” “哈哈哈……”他看着我一副头痛的模样,偷快地大笑起来。 “小声点,现在很晚了,让云青他们看到你在我房中,我还树不树立威信了?”我连忙梧住他的嘴。 没料到,他肆意地伸出舌头在我手心一舔,我顿时觉得触电一般,慌忙缩回了手擦揉,他明魅的眼神锁定了我有些发红的脸庞,显得幽深难测,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挑动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没等我有所反应,他猛然勾下我的头,深深地吻住了我的红唇! 深沉,充满力量。充满柔情,充满欲望的吻,在那一刻停驻在我们的心底,缠锦不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我的灵瑰都要随着他有力的吮吻振翅飞走了,他才满意地放开我,犹自回味眷恋地偶尔舔一下再啄一下我红肿的唇瓣,我软瘫在他的怀中,迷蒙的凤眼凝视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却看到他的灼热如火的眸光。 “你只有在我面前才是这个样子的,我很喜欢!”他微微一笑,伸手刮刮我的鼻子。 刺痛感让我顿时清醒了少许,经过这样一闹,我就更睡不着了,想爬起来看看账本,又懒懒地不想离开清歌。 “你去换身出门的衣服,我带你去见见朋友!”清歌亲昵地推推慵懒地躺在他腿上的我。 闻言,我十分诧异,“你有朋友在这边?” “是啊,你不知道,这里是隐居的最佳去处吗?”他怡然自得地道,让我心中更犯起了嘀咕。 这里地处偏远,交通闭塞,古来一直是蛮荒之地,有什么朝廷中人会愿意来这里隐居?真是什么高洁之士? 突然,我脑中灵光一闪,看着他一身银装面具,莫非,难道是江湖上的朋友? 那可真一定要去开开眼界! 我一骨碌爬起来,迅速打开包裹拿出一套衣物跑到屏风后,半晌后,屏风后便转出来一名风度翩翩、高贵绝色的美少年! 看到清歌痴迷的眼神胶视着我,我心情大好,“现在出发吧!” 外面是一片乌漆抹黑,有点那个月黑风高的意思,我却很兴奋,一路上缠着清歌教我基本的轻功口诀,我本来对于练武就有天赋,等到我们快到他朋友家时,竟然已经掌握了口诀,有模有样地小蹿了一把,比我平时跃的高多了,加上清歌着实夸奖了我一番,让我心头喜滋滋的。 眼前,是一栋普普通通的红墙青瓦的院落,在这一带,稍稍殷实的人家住的都是这样的房子,高高的屋檐下,桂着一块牌匾——“纪府”,匾上那两个飞扬洒脱、力透纸背的大字与我那第一块牌匾上的字如出一辙。 最嚣张的是,这家的大门只是虚掩着。根本就没上锁,这怎么都不像—主人粗心,倒像是不把天下人都不放在眼里啊! 我对这主人顿时起了兴趣! “你打算怎么进去?”我斜眼看向清歌。 我已经看出来了,这府第看似平凡,但却内藏玄机,院落外表是方形,但里面却包藏着一个端凝的八卦阵,乾坤上下,雷震风巽,水坎火离,山艮泽兑,严谨肃杀,一般人进去即使不死也会困在其中,闯这中国老祖宗发明的八扑阵绝对不是易事,我虽然认识,但对于怎么解释却是一窍不通,更不用说要破阵了! “我打算走进去!”清歌笑笑,抬步便往里迈。 “喂——”没等我拦住他,他倒一把拽着我,推开门,向里面长驱直进,好似逛自家的后花园一般悠闲。 奇怪的是,前面明明就有实物阻碍,但他的每一步踏出去,那些实物就仿佛自己有生命一般自动躲到一边,连偌大的凉亭都回避到一边,简直就像是电视里的特技镜头! 疑惑地看着清歌一脸的不以为然,一个念头就这么劈进我的脑海,“不要告诉我,这个八卦阵是你设计的!” “哈哈,十三,你带来的这个小兄弟很聪明嘛,是不是因为跟你相处久了,所以才这么了解你?”随着苍老豪迈的笑声出现的,是一名身着青袍大袖的老者,身形高瘦,面容清癯精神,一双眼睛闪动着精光,间或瞥过一抹厉芒,不但丝毫不见苍老,更让人不敢小觑! “老大,你怎么猜到我今天会过来?”清歌的口气,昂然而随意完全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清歌了,多了几分无遮拦的率气,几分隐然的霸气,几分江湖的豪气。 清歌叫他老大,还是一种平辈的语气,难道,这人就是传说中跟清歌结拜的邪派大佬? 我仔细地观察情势,这老头看起来绝对不简单,没看清楚情况,我是不会擅自开口的,最好还是等清歌介绍吧! “我的人在你一入川蜀就跟我打过报告,我还以为你白天就要来,早就准备了几坛好酒,结果一等就等到现在,怎么,老弟是在等你这个商界奇才的小兄弟?”青袍老人笑吟吟地道。 汗!什么商界奇才?我的名声有传得这么远吗?那岂不是出头的鸟儿最容易挨枪子儿?! “嘿,什么都逃不过你老哥的法眼,是啊,不是为了她,我也不会有这一趟川蜀之行,老哥还未必见得到我呢!”清歌也不避讳,使劲攥着我的手,大大咧咧地道。 “一直知道你小子看不上那些草莽女子或者闺阁千金,可是没想到你竟然找了个……”老者没有把话说完,接着又哈哈大笑,“也对,管他什么狗P三纲五常,老子喜欢谁就是谁,管别人怎么看!老弟,你的选择,老哥绝对支持到底!” 豪气干云地一口气说完,看来,他一眼就看出了我们之间不寻常的亲昵,但是却没有看出来我是女子的身份,难道我扮男的真是一点破绽都没有? 我向来自负于自己中性的长相,但此时,面对身份从来没被拆穿过的事实,却有些哭笑不得,连眼前这个看似精明的老者都没有看出来,我扮的该有多么成功——或者说,我本身就像男人像的要死? “好,小弟就在这里谢过老哥了!”清歌煞有介事地抱拳,低头间却朝我眨眨眼,吐吐舌。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引起了老者的关注。 “我还没有向小兄弟介绍自己呢!老夫纪桓,在江湖中曾过着杀人舔血的日子,后来跟十三结拜后就隐居在此,十三怕我被仇家追杀,特意为我设计了这一个八卦阵,小兄弟觉得怎么样?”老者笑着说,眉宇间却蹙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无礼的笑! “先生为人光明磊落,云某佩服,至于这个八卦阵,云某确实不懂!”我坦然地道,在这些人眼中,坦诚比不懂装懂要好太多了! “嗯,不错!—个人才!”果然,我的坦荡也赢来了老人的尊敬。“没有华而不实,堪堪配的上十三,听说你生意做的好,连川蜀的商界都流传着你的名字,相必你也一定有过人的本领吧?” “老大哥,你什么时候成了衙门里的捕快?你是在审犯人?”清歌开玩笑地道。打破了我心底的窘迫。 我总不能告诉老人,我是天纵奇才吧?呵呵,那样的话,估计那好不容易挣的一点好感就得全赔了! “看我糊涂的!”老者笑哈哈地拍着自己的头,“情儿已经去热酒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情儿一直眼巴巴地盼望着你来川蜀看我们,没想到你却另外带了一个人过来,那丫头八成会伤心死了! 情儿?谁? 霎时,我的脑弦紧绷起来! 啊! 我都忘了,我来到这里后有很多人喜欢,有男也有女,像我这样的少年都有女子倾心爱慕,那么像清歌这样的出色男儿,岂不是身后有一大票追星族? 作为皇子,他的确严禁女色,可是作为凤十三,如果也来这一套,不是一下子就会被有心人联想到吗? 除非,作为凤十三,他是可以亲近女色的! 没想到,没想到——我竟然有情敌!!!! 正在胡思乱想间,清歌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很正经地解释,“别乱想,虽然十三不可以对外宣称自己严禁女色,但我是这么彻彻底底执行的啊,除非我不要命了!” 这句话有语病,但是当时的我没有在意! 我正欲回嘴,前面领路的纪桓笑哈哈地说话了,“行了老弟,这是在我府上,你们注意点儿影响!等我给你们备了客房,你们想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 我顿时羞红了脸。清歌扬起虚笑回应他,待他一转头,我咬牙切齿地问清歌,“情儿是谁?” “是纪老哥的女儿!!”清歌无辜地道,但眼中却泛出迷人的光彩,使得他那欢畅的笑意渐渐晕染开来,“绮罗,你在吃醋吗?” “什么吃醋?!”我通红着脸,抵死不承认! 不行,我一定要见到这个情儿,我倒要看看所谓的江湖儿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听说他们都不拘小节,能不拘小节到什么程度呢? “爹,是十三哥来了吗?”一声如黄莺出谷的动听声音响起,娇滴滴地充满了兴奋,接着一道嫩黄色的窈窕身影从边门翩然飞了出来,作势就要往清歌身上扑! 喝,大姑娘家,没事会随便往一个男人身上扑? “还说没事——”我冷嘲一声,往后一闪,准备让清歌抱个满怀,谁料到清歌动作比我更快,一下子把我拉进怀里,于是那个女孩就理所当然地扑上了我的背! “哎哟——”头一声是我叫的,这女孩真狠,差点把我的脊椎骨撞断了,她是不是打算就地把清歌扑倒在地,然后拆吃入腹啊! “哎哟——”这娇滴滴的一声是这个叫情儿的发出来的,软绵绵好似没有骨头一般,听着她的呼痛声,我觉得J皮疙瘩直冒,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叫声,就像、就像——叫床声? “你没事吧?”清歌一听到我的呼痛声,顿时十分内疚地问,也不等我回答,就当着纪家义女的面,急急地为我揉起后背。 我可没有他那么厚脸皮,正准备叫他放手,还没等我开口,那娇滴滴的情儿小姐倒先拽开了清歌的手,不满地叫道,“十三哥,他是谁,你干嘛对他那么好?” 我冷眼旁观,不再开口,清歌却沉下了脸,“情儿,不要胡闹,撞了人还不道歉?” 我笑了,这么个小女孩怎么会成为我的情敌?简直同时悔辱了清歌和我! 我为自己刚才产生的想法儿羞愧! 凤求凰 第一卷 雏凤清声 第七十三章 醋锋 雅致的凉亭中,三面是石墙,石墙上挥洒着淋漓的书法,丝毫不因雕刻而呆滞,一面垂着一幅简单的竹帘,竹帘上绘着一幅墨竹图。凉亭飞翘的四个内角各蹲着一直小小的石兽,石兽的嘴里叼着一条软绳,绳下悬着的确是四盏珍贵的琥珀琉璃灯,霎时将整个凉亭照得温馨怡人。 整个环境风雅不俗,透露出一种真正的隐士风采,绝对不是一般江湖人附庸风雅可以做得到的。看来,这个自称草莽的老头可一点都不莽,越是如此风雅的人,此时我越要小心。邪派人,做事想来不在别人的揣测之中。 扫眼处,看到凉亭内的石桌上已经放了三副碗筷,和几碟下酒菜,看来,纪桓的确是算好了清歌笔来,只不过没有算到我罢了——我瞟了一眼旁边的纪情。 她被清歌斥责后便扁嘴到现在,当我们一看到桌上的碗筷时,她的眸中瞬间闪过一抹得意的光芒,显然,这三副碗筷是为他们父子和清歌准备的,他们根本没有料到会多一个不速之客。 清歌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窘况,自在地拉着我的手便要入座,纪桓看到三副碗筷愣了一下,等到见我神情自若地坐在清歌侧首,占据了本来属于他女儿的位子后,下意识地看了他女儿一眼。 纪情恼怒的神情中已经刮起了风暴,瞳孔遽缩,鼻翼一张一合,仿佛正喷出了一长条火气,在看到我不知在清歌的耳边说了句什么,清歌亲昵地推了我的额头一下后,更爆出了一道烈焰! 而这一切,都落入我不动声色的眸中,我倚在清歌耳边,其实什么都没说,至于清歌,我看了他一眼,他也正看着我,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冲他扬眉一笑,姿态翩然暗媚,他勾起嘴角微微而笑,我们的沟通完毕,他答应不C手,今晚我完全可以自由肆意。 “哼,这位子不是你的,不要自作多情!”终于忍不住,纪情出口便如飞矢,一箭S中三——人! 有这样的追求者,不知道清歌有没有觉得没有面子!我暗暗叹息,清歌现在这身份根本就不凡,再加上通身的气派,一看就知道不好惹,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丫头,当着他的面叫嚣至此? 我暗中羞愧,跟这么个丫头较劲,那简直就像大人逗着小孩玩一样,根本就没有成就感,可是如果我丝毫没有表示,让这对父女看轻了,那他们还不知道要怎么痴缠清歌呢,为了清歌,我就厚一次脸皮又何妨? 心中向着,脸上却绽放出迷人的微笑,口气也愈加温文尔雅,好吧,祭坛你们把我看成了男人,去也就不要怪我了! “您看,要不我把位子让给令千金?”我淡淡地笑着对纪桓说,笑意却不达眼底。 “你是客人!情儿,再去拿副碗筷,坐在你的十三哥旁边,不要孩子气了!”刚才还豪气千云的纪桓,竟然掉转口风这样说,看似帮我,却明显护着女儿,我一怔,看着他的精光一闪的眼睛,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哼,我裴夜凰是什么人,凭你也想来试探我? 那纪情顿时大喜,喜滋滋地转身去拿碗筷,我都怀疑她是用轻功才办到的,一眨眼功夫,她竟然已经坐在了清歌身边,还得意洋洋地挽着清歌的右胳膊想我示威! 凭良心说,这纪情长相娇美,杏眼圆亮精神,柳眉浓色弯弯,皮肤娇嫩如桃花花瓣,原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眉宇间更多了一份江湖儿女的豪爽之气,比起那些扭捏的大家闺秀是略胜一筹,可惜双眼间娇蛮高傲,失去了原有的那份灵气。 即使清歌没有遇上我,也绝对不会喜欢这样那个的女孩的,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我完全占据了清歌的心! 我对纪情的示威一笑置之,而是崛起酒杯面对纪桓,笑意吟吟,“说实话,我云某的父亲也不过如纪前辈这样的年龄,我这个要求还真说不出口。” “哦,老夫想来不甚在意这些狗P礼节,你是和十三一起来的,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纪桓也不含糊,爽快答应下来,但话里又摆明了只是给清歌面子。 “不知道我能不能随清歌叫你一声老哥?”我勾起嘴角。 清歌侧头看我,不知道我打什么主意,我伸出左手,在桌下,借着桌子的掩护,在他腿上掐了一把! “你怎么这样没大没小?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野小子,你妈没教你什么是辈分吗?”纪桓没有发话,倒是纪情首先发起难来,说起话来丝毫不经过大脑。 不过,我的男人身份在穿越后首次遭到了少女唾弃,我心底竟然有些不是滋味——不会是扮男人扮上瘾了吧? 我瞟了她一眼,颇含深意地一笑,她被我这样的笑吓住了,不安地进拽着清歌的衣袖,清歌拢起了眉头,声音轻却坚决,“放开!” 她这次真的被吓倒了,刷地放开手,脸色乍青乍白了一会,看清歌回头喝酒,根本不理人她,她恼羞成怒地越过清歌看我,准备把气都撒到我身上,反正,刚才清歌也没有帮我,她于是以为她再对我放肆清歌也不会管! 纪桓一脸莫测,也不知道到底试探到了什么,我趁纪情还没有开口,首先解答了她刚才的质问,“是吗?我以为纪前辈根本不在乎呢!” 我故作诧异地道,“清歌喊纪前辈老哥,也就是说,按辈分,他应该是纪小姐的叔叔辈,可是纪前辈竟然让女儿叫他哥哥,所以我以为纪前辈是那非汤武薄孔孟之豪情英雄,原来却不是,也是讲究辈分的,是晚辈错了!” 我酣畅淋漓地说完,看着纪家父女的严重已经多了只有他们才看懂的东西,纪家父女脸色都青青白白,红红黑黑,一连变换了好几种颜色! 我这一番话就像冰雹一样劈头盖脸地砸在他们脑门上,砸得他们根本没有丝毫心里准备,过了好久,纪桓才从呆滞中找回说话的勇气,“老夫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小兄弟若愿意,我这个老大哥就舔颜自居了!” 是啊,你不让我叫你大哥,你就是个假英雄,假邪派,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欺骗世人的,之前的言行举止也是不合理的,这在他们这些自誉豪放不羁而重然诺的人心中是不能允许发生的事情,我就是抓住了他们的这种心理,再加以打击! 我顿时笑逐颜开,“纪大哥真是豪爽,正是我辈中人,小弟敬你一杯!”一扬脖子,一口喝尽,纪桓不愿输给我,也一口喝干了杯中酒,于是关于辈分的事情,就这么成了定局! “你——”纪情脸颊鼓鼓,杏眼喷火,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对了,不好意思,云某必须要声明,云某虽然欣赏纪大哥的豪爽,但我本身却是严守纲常的人,纪小姐以后恐怕要认我为叔才合礼数,至于十三,是我的好朋友,与我平辈,纪小姐叫一声叔叔也是应该!”送佛送到西天,做事做个彻底,我要一鼓口气干掉纪情心中的奢望! 哼,你想单恋是你的事,只要那对象不是清歌! 纪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第一回合,她输得彻彻底底! “好了,情儿也坐下来喝一杯酒吧,这么站着也怪累的!”我故意亲热地叫她“情儿”。 她脸皮一阵抽搐,终于忍不住,“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菜没上!”说罢飞也似的走了,丝毫不比刚才的速度慢! “小女爱胡闹,云兄弟果然是做大事的人!四两拨千斤,老夫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老夫的确老啦!”纪桓哈哈大笑,一扫方才的尴尬,很快从刚才的事情中走了出来。 如此拿得起放得下,的确是江湖豪杰的本色,难怪清歌会和他结拜,如果仅仅是刚才的表现,可不值得清歌特意带我来这一趟!我心底佩服,表面却什么都没有表露。 纪桓仔细地端详我半晌,突然对清歌道,“十三,你从哪里结识这等任务!云兄弟脸颊稍丰,颇显稚气,似乎年纪还在情儿之下,绝对不超过十七,怎么竟有如此成熟深沉的目光和胸襟?连老夫也丝毫看不透!” 清歌微微一笑,看着旁若无人地吃菜的我,目光中充满柔情,“她啊,我猜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 “那就是身份不明?”纪情端了一盘菜,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听我们说话,结果一点也没有吸取以前的教训,张口便C嘴! 我几乎把头埋到了酒杯里,唉,人家说胸大无脑,可是她那胸也不见得比小笼包大多少,怎么脑子也只能跟小笼包比,老天对她也太不公平了! 冷不丁地,清歌伸手扶住我的下巴,声音中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头再埋下去,就只能用鼻子喝酒了!” “十三——哥,你干嘛对他那么好,他是男的啊!”纪情不满地叫道,停顿了一下的“十三哥”一出口,我就知道她是故意的了,哼,死丫头,想挑战我的底线?! “可惜纪小姐不是男的,否则十三一定也会这样对你的!”我调侃地笑道。 在现代,甚至有人为了恋上的对方性向而特意去变性,基本上我认为这些人是傻瓜,不是爱本身有错,而是自己爱的方式错了!此刻我不禁想如果把这个纪情送到现代去——呵呵,我太邪恶啦! “哼,别得意的太早!”纪情冲我扮个鬼脸。 “十三哥——”纪情开始撒娇了,我抖了抖衣襟,好冷啊,脸上却充满戏谑的笑容,一转眼间,我看到纪桓的利眼正不着痕迹地大量我,我回他坦然一笑。 清歌自然没有忽视我的玩笑,微微弯弯嘴角,他没有说话,毕竟,纪情也是他认识的,如果来这里之前,他都忘了告诉我有这么一号人,这样的他,心底又能对我隐藏着什么秘密?我又何必担心? “情儿,你胡闹了,要喊十三叔!”这次,是纪桓先沉下了脸。 纪情撅嘴,对纪桓的话充耳不闻,看来一向是被宠得过分了,连脸色都不会看,只顾着向清歌卖——S,“十三哥,你什么时候再教我画画?你看,你上次教我的墨竹,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学,我都照你的吩咐去做了!那是我画得最好的一幅,今天我特意让爹给挂上的!”说罢,一支白嫩的手指向那副墨竹飘逸的竹帘,眼睛却示威性地看着我。 我但笑不语,既然这次不是正面对我,我就饶了她吧! 清歌淡淡地瞟过去一眼,“不错,有进步,可惜匠气太重,灵气不足,还要好好努力才行!” “哼,那他又会些什么?仗着有几分姿色,竟然跟女人抢男人,恶心死了!”被清歌一说,这丫头气得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我连忙一手按住他的腿,示意他不要生气,这是我和纪情之间小小的醋意交锋,于我,连一根毫毛都撼动不了,他生气我虽然感动,却觉得不必为此伤了和纪桓的感情! 不过凭纪情那点智商,还能看出我跟清歌的不寻常关系,是我们亲昵得不太明显吧?以后一定要注意,否则,以清歌现在的和隐瞒着的身份,说不清我就会成为他的软肋。 “都怪我把你宠坏了,你着丫头真不知好歹,”纪桓当然看出了清歌勃发的怒气,也看出了纪情的浑然不觉,无奈地圆场道,“这云兄弟可不是一般人,你不是特别喜欢二伯伯给你送来的那四盏琉璃灯吗?那精品就是出自眼前这位云兄弟之手!他虽然比你还笑两岁,可出身显贵至极,又已经凭自己能力成为澜城第一商人,甚至成为天日第一商人也指日可待!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我早就看出那四盏琉璃灯是出自凰爵第一场琉璃宴的珍品,分别是牡丹、兰、莲、菊四花的造型,天下只此一套,我这个售出的主人如何认不出? 只是,我对纪桓如此了解自己的北京还是大吃一惊,我的身份经历虽然从不隐瞒,但是要想掌握详细却也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行!这个人不简单,我们刚近来时他并没有表露出了解我背景的意思,现在却如数家珍,显然暴露出他的背后似乎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精密情报网,天日如果还有很多这样的人存在,九天的江山如何做的稳? “想不到纪大哥对我了解至此,”我嘴里冲他说,眼睛却不禁看向清歌,不知道清歌对此作何感想? 纪情这傻妞根本是迟钝,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气氛变化,真是服了她,她竟然只是吃惊地看着我,而后断然否认,“不可能!” 我心底滑过一丝异样的情绪,如果人人都活的像她,喜怒哀乐全摆在脸上,那么,世界该少却多少麻烦? 我端然地拿着酒杯,笑得雍容大度,“纪小姐如果喜欢,云某下次会送一些琉璃首饰给纪小姐,到时候还希望纪小姐能够赏光笑纳!” “哼,我才不稀罕你的东西!”纪情气冲冲地道。 “你喜欢十三什么?”我凝视着她,突然问。 场面顿时静默,清歌呛咳,纪桓呆傻,纪情呆傻后嗖地变成了一朵红云,连耳朵根都红了! “你们反应真奇怪,我只是吻了一句实话罢了,有必要这么惊讶吗?”我耸耸肩,不以为然地道,这叫单刀直入好不好,对斩断无谓的情丝非常有效! “你怎么能这么问出来?”纪情又羞又气,再 也维持不了刚才的傲气。 “因为你似乎好像不明白什么是感情,我想帮你搞清楚啊!”我理所当然地道,“你现在就想是小孩被抢了玩具一样,我要是不帮你开解,你大概回恨我一辈子,那我多冤啊!” “你在胡说什么?” “因为十三是个大侠,就像是一件闪闪发光的昂贵玩具,所以你甚至还没弄清它的构造就喜欢上了他,你了解他吗?你参与过他的生活吗?你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吗?你会因为想他而不顾一切要和他在一起吗?没有,都没有,你只是单纯的喜欢他,崇拜他,就像崇拜偶像一样!而你却从来没有想过偶像的感受!”我最后下了定论。 就像是现代,那些一听说偶像谈恋爱或者结婚就行为激烈的追星族一样,其实只是可怜的自私的占有欲在作怪罢了,难道那真的是爱吗? “不是的,不是的——”纪情拼命摇头,表情错乱,语调惊慌,眼眶渐渐湿了。 清歌和纪桓都沉默不语,也许,我现在做的,正是他们一直想做而不忍心做的事情吧! “你是的,真正的爱是希望对方幸福而不是一味占有,而你呢?你仔细想想吧!”我警钟敲毕,大袖一挥,打算走了人! 凤求凰 第一卷 雏凤清声 第七十四章 斗友 我刚转身,突觉背后多了一道刚猛的气息,半空中传来一道大如炸雷的豪迈嗓音,“臭小子,欺负了情儿就想走!” 一道高专的生硬翻迅猛S来,隔着竹帘,我只感到一股刚猛之力当胸扑来,如惊涛骇浪,一瞬间,胸侧两排肋骨痛不可当,急剧内陷,格格有声,带我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避开了! 实际上,对于我这个现代来的人而言,即使有一身好功夫,却压根就没有接触过所谓的内功,当然更不知道如何抵御! 但是,面对这强大到将我压迫得几乎不能呼吸的压力,我尽力挺直身躯,心头丝毫没有升起紧张害怕的感觉,因为我身边还有—— 斜刺里一道身影极快地挡在我身前,一掌翻出,比刚才的掌力更加刚猛十分,其中更夹带丝丝柔韧,霎时接住了这莫名其妙的来者,并震得来者猛吸一大口气!另一掌袖里乾坤,在与来者掌力相对的瞬间,弹指直S想来者当胸三大X道? 正文 第 2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淮罂谄x硪徽菩淅锴ぃ谟肜凑哒屏o喽缘乃布洌钢鄙湎肜凑叩毙厝笱u溃瓶丈袜椭毕欤?br /> 来者一听声音大惊,这三道凌厉至极的劲气至高至纯,甚至能够穿透铁布衫金钟罩之类的外家硬功,他如何能抵挡?何况,避得了其中一道也绝对避不了其他两道啊! 一瞬间,情势逆转,来者收手翻身,连连狼狈后退,清歌拉着我迅速闪到石桌旁,深邃清净的眸中跃动着两簇愤怒的火焰! “老二,她不懂内功!”清歌冷道。 我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臂,他在害怕,在愤怒,为我瞬间的处境而害怕,为我山那的危险而愤怒,他的声音在颤抖,身躯在颤抖,眼神愤怒得恨不得将来者暴打一顿! 甚至,我在他瞳眸深处,捕捉到了一某嗜血的暗芒! “好了,别生气,他也不知道我不懂内功啊!他大概以为,能跟你堂堂凤十三交往的朋友一定是什么江湖豪杰吧,这也不能怪他!”我柔声安慰清歌。 老二,这是清歌结拜的二哥吗?看来又是一种风格啊! 门外迟迟疑疑地快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头,身躯高壮微胖,一身玄色长袍,头发蓬松花白,一部络腮胡子也是张牙舞爪,乍一看,倒像是滚进来了一颗大毛球! 只见毛球后闪烁着一堆甲虫般的小黑眼睛,尴尬地看着正在生气中的清歌,使劲搓着双手,竟然很有些小学生被老师罚站的架势! “我怎么知道这小子这么脓包?”他不敢说大声,咕咕哝哝地道,说完还轻蔑地瞟了我一眼。 “那你就随便出手,用你那拍死牯牛的力气?”清歌终于控制不住,声音扬起,怒气迸发而出! “好了,好了,大家好不容易见了一面,不要伤了和气,好在云兄弟并没有事——”纪桓到底是老大,这时候当然应该跳出来打圆场了! 可惜一要看看人家买不买他的账。 “我要是迟了一步,她会怎么样呢?”意外地,清歌口气平静下来,眼神也清澈了几分,只是声音越来越飘忽,身上的邪妄之气越来越浓,浓得我有些担心了,“老二,既然你这么爱打架,咱们兄弟也有十年没有打架了,不如切磋切磋,看看彼此这些年有没有长进吧!” 比武就比武,挺好得啊,为什么那老头的脸刷地就变白了? “嘿嘿,十三哪,你李老哥一把老骨头了,哪儿经得起你的拳脚,当年就输给你了,现在我老了,就更不用提了,不用比,不用比——”老头笑得无比谄媚,只差没摇摇尾巴了!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清歌的话被我的耳语打断了,“让我来吧——” “你——”清歌惊讶地看着我,眼中流露的不是不信,而是不舍和担忧。 “我不能在你的朋友面前还要让你维护,那么,我们怎么能平等而骄傲地站立在一起?放心,我虽然不懂内功,但我会尽量避开他的锋芒,也让他尝尝我的厉害!” 我转头瞥向那老头,嘴角扬起阴险的笑(大家都这么觉得,连我自己也这么觉得)! 纪桓诧异的看着我,严重闪过深思,一言不发地静待事态发展;纪情已经忘记掉眼泪,呆呆的看着我们;清歌皱着眉头,万分紧张——虽然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至于那偷袭的老头,被我笑得发毛,可粗人就是粗人,竟然还是一副看不起我的样子,“十三我是打不过,可是你这个瘦弱得像小J一样的小子,我李万春还不放在眼里!”他面对我,得意大笑,又是一脸的轻敌表情。 呵呵,那就让你尝尝我这个瘦弱的像小J一样的人的苦头吧! “我们先说好比武规则,要点到为止,否则,我不敢保证要不会要了你的命!”我笑眯眯,口齿清晰地道,存心挑起李万春的火气。 李万春大怒,“我堂堂铁拳无敌会怕你!到时候,恐怕是你小子躲在别人的背后求饶!” “然后,我们美人手上沾上面粉,等比武结束以后,看谁身上沾的面粉最多,谁就输了!”我不理他,照旧大声宣布看似很简单的比武规则。 我话音刚落,纪桓马上吩咐纪情去弄来一些面粉。 我连忙叫住她,“再带点油!”否则拿什么沾面粉?这次纪情 也学乖了,没有顶嘴最匆匆去拿来了一碗雪白的面粉和一盏清油。 “你先请吧!”我优雅地做了一个绅士的“请”的动作,李万春瞪着我古怪的动作,炸雷嗓子又开火了,“等等,我们要来设个赌注,否则这样打有什么意思?” “好,你说说看!”我耐着性子问。 李万春突然从背后抽出一对细长的兵器,我注意到对面纪桓的脸色顿时变了一下,“我就拿这对魁星笔跟你比!” “老二,这可是你千辛万苦搜罗到的宝贝,怎么能情意当赌注?”这下子,连清歌都开口阻止,我更好奇了(不过他的话里好像透露出相信我一定赢的自信啊,呵呵) “这乌漆抹黑的东西,能是什么宝贝?”当然,我似乎隐隐看到它的不凡——拿杆身流动的光彩显示它仿佛是极其贵重的乌金;它那仿佛蘸满了浓墨的笔头饱满浑圆,线条流畅,笔尖尖锐如刺,却看不出那是什么材料制成,只觉得一旦凑近看,一股寒气直扑面门,煞是锋锐冰冷。 只是,看着它,突然有一丝疼痛在我心头蔓延开来,触动着每一根末梢的神经,一抽一抽,有规律地律动着、疼痛着。 “这叫魁星笔!传说是天上掌管天下人才的魁星用来点状元的毛笔,只是这魁星笔随着魁星下凡也落入凡尘,下落不明,当然这只是传说。我李万春生平最爱各种稀奇东西,听说它的大名后,寻遍了大江南北,没想到世上还真有这东西,最后让我在一个破旧的小道观里找到了,找到后才知道这是人家的镇观之宝,老道说了,我拿走可以,但是这个东西不属于我,如果碰到了有缘人,就将这笔给他。我寻思,这有缘人是碰不上了,但是这小子今天要能赢我,我就把这魁星笔送给他!”李万春得意地一口气把事情始末交待清楚,大拍胸脯,豪气冲天! “好,既然李大哥如此豪爽,我云梦洛也不能吝啬!”我冲他翘起大拇指,“云某前几日得到了两株千年雪参,是药中的极品,我不说想必大哥也知道它的价值,其中一株是我买来专门送给朋友治病的,另外一株就当了今天的赌注吧!只是我没带在身上,假如我输了,李大哥是否相信我云某遵守承诺?”我笑着抱拳道,坦荡荡,君子之风。 “好,冲你一声李大哥,我就应了你!”李万春豪迈地大笑。 ———————— 我们一行都来到场外,我脱下外袍交给清歌,里面确实白色劲装。立领上挑着银紫线牡丹(第一次遇到凤十三后,我将所有衣物一律改成了立领,开始秋灵疑惑,后来发现效果很特别,竟然也仿效起我来,其实,我主要是想遮住我日渐白腻纤细优雅的脖颈,免得再被人发现喉结的秘密),手腕上陶喆一堆淡紫绣银边护腕,紧紧束住宽大的衣袖,一条淡紫宽边硬腰带,中间缀着一块美玉,我轻轻一撩,将衣服前摆撩起,塞进要带下,然后双手笔直下垂,向李万春深深一鞠躬。 我这在现代再平常不过的交手前表示对对手的尊重的礼节把李万春弄得一愣一愣,竟然傻乎乎地回了我一躬。 仪式完成,所以,一转眼间,我快速出手! 我使得全是现代的柔道跆拳道空手道之类比较盛行的招数,近身跨步回身,腰使力一扭,臂用劲突翻,顿时将李万春摔了个跟头,只是我只赚一个先机罢了,他功夫的确很好,身未沾地已经跃起,重新攻来。 我偶尔夹几式快捷的散打,和其他格式的功夫,其实我这些功夫学的虽好,却连安圣也只能战个平手,更不用说是江湖前辈的李万春的对手了! 我只是希望能够稍微扰乱他的心思罢了,我这些他闻所未闻的功夫,总能让他凝思一会破解之道吧?! 果然,李万春开始被我的古怪招式弄得眼花缭乱,大声喝彩,一个不留神,竟被我的手掌扫到,顿时起来的一阵热辣的疼痛不说,还添了面粉点缀胜败局面,因此更是小心谨慎,只守不攻,注意观察起我的路数。 我的这些招数,不仅镇住了李万春,更加镇住了其他三人,纪情眼睛瞪得大大的,再也无话可说;纪桓面色更加凝重,严重闪过一抹赞赏的神色。 数十招过后,李万春的脸上顿时阴霾尽散,三招中已经能够回一招,而这时候,我也开始暗藏心思,于平静的招数中突使诡招,脸下奇着,这自然被李万春一一化解;再过一会,李万春三招中已经完全可以回手了,这时候我还能攻守相持,但当我再次猛然避开李万春的刚猛掌力时,眼瞅见清歌眼中满满的担忧,我就知道我现在只剩下防守了,饶是如此,身上已经挨了数下,一身面粉狼狈不堪。 李万春已经非常得意了,可是他不知道我的好戏还在后头—— 终于,他杀的性起,双眼呈现赤色,已经忘记了眼前的一切人和事了,一声长喝,犹如蛟龙出海,一掌打向落向地面的我。 “轰——”,一声巨响,青石路面竟被劈出一道裂缝,大家被这令人毛骨悚然的余音惊得捂起了耳朵,但这一掌下去,原地却不见了我! 李万春和其他人都呆住了!我转身,太极八卦步如游龙矫健,手臂灵巧伸缩如蛇,“啪”的一声,轻轻在李万春背上印下一道面粉印记。 而这时,迅速缩肩沉背的李万春已经反手一掌拍了过来,我侧头一避——没避开,被他一掌打在了肩膀上,刹那间痛彻心扉! 我踉跄后退,以消除李万春掌力的剩余之势,只觉得整个左肩膀几乎疼痛麻木到毫无知觉了! 跟着李万春连下杀招,我已经完成计划了,那还会跟他硬拼?只是努力回避他的掌风,但是这是的李万春已经发挥了自己真正的实力,我让得再快,还是免着了他数下。 最后一下,一掌掌风袭过,我拖着受伤的左肩膀,转动已经困难,眼看这一掌就要招呼到我身上,我闭上了眼睛—— “碰——”一掌对一掌,地上碎石飞溅,打在人脸上几乎能刮出血痕,空气中擦出了火花,噼啪作响! 清歌左手抱着我,右手结下了李万春这致命的一掌。 一场比武,就此结束! 清歌抢步上前,扶住了我,声音十分激动,刚才我们的比武要不是他根本不能C近来,他早就不会等我已经支持不住才冲过来了,“傻瓜,打不过就叫停啊!何苦白白吃这个亏?” 此时,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李万春的身上仅有三个掌印,而我的身上却有十来出,大小力道都不等的分散在我长袍四周。 要不是我的长袍是白色,那就别提多难看了! 已经顾不上清歌了,李万春哈哈大笑,“你输了!” 我也微笑,“你输了!” 大家顿时愕然,明明我身上中面粉的地方比李万春多得多,怎么我却说李万春输了?难道我想要耍赖? 纪情顿时撇嘴,“哼,原来是这种人!” 我依然对这李万春说,“我们都各自检查了,我想问你,我身上中招有几招能致人受伤,又有几招能致人于死地?” 李万春犹豫了一下,“九招伤人,三招伤命!” “好,我再问你,这些招式大众我时,哪些在前,哪些在后?”我应声问道。 “伤人的招数在前,因为你的功夫古怪,我之前没敢用全力;后面三招是死招,我——打得高兴,一时间忘了轻重!”李万春倒是好汉,不仅将招式记得清清楚楚,也勇于承认自己的过失! “那么,我送给你的三招呢?”我轻声问。 清歌将我轻轻扶坐在石凳上,缓慢地揉着我的左肩膀。 李万春茫然了一下,接着脱下外衣低头查看,当他看到背部的拿到掌印时,脸色白了,愣愣地看着我;纪桓也看到了这个掌印,猛然回头看我,眼中充满了不可置信的神色! 我微笑,“这一掌在什么时候印上的?” “是……在我打伤你之前——”李万春呐呐地道,似乎不能相信似的。 “神道与灵台两X道是何等的重要就不用我多说了,但是,以我的功力要点你X道并不容易,我不会这么傻!你知道吗?神道和灵台之间的脊椎主宰了人体的呼吸,一旦它手上——甚至折断,人的呼吸就会停止——也就是窒息而死!” 我忍住肩膀的疼痛,面对三人侃侃而谈,“所以,我只要以巧劲突入你的第三脊椎将它折断,人你有高强的武功也别想从我手中逃脱,只是我功夫都是杀人绝技,除非遇到生命危险,否则一般情况下不能使用罢了!” “好一个杀人绝技!”李万春喃喃道,“你已经杀了我,我后面的招数其实都已经不能算数,是我输了!” “李大哥,比武只是为了一时兴致,并不存在输赢之说,何况,李大哥的武功的确在云某之上,所以李大哥并没有输!”我诚恳地道,我比武,纯粹是想让他们对我古墓想看,从而承认我和清歌的关系,否则这样十二个一个个车轮战我可受不了,如此也好让清歌以后少为我C心,我绝对有自保能力。 至少他那个宝物,虽然我对它有着奇怪的感觉,但还不至于夺人所爱。 “那不行,输了就是输了,我怎么能言而无信?”李万春头摇得像拨浪鼓,“再说了,这种东西,倒很适合你的体型,你留着做个防身的武器也好,我要着也没多大用处!” 说罢,把那两支魁星笔一股脑塞进我的手中,大有我不要也得要的架势。 就在魁星笔塞到我手中的刹那,我顿时觉得浑身一热,胸腔霎时涨满了热热的浪潮,眼前似乎升起了一片金光,一阵遥远如天籁般的歌声隐隐飘进我的耳中,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凤求凰 第一卷 雏凤清声 第七十五章 逍遥 遥远地,若隐若现的歌声柔和而嘹亮,如同一朵一朵雪白的、橘黄的、枚红的、粉紫的、淡黄的云彩,飘逸而浑厚,兵分而沉凝,柔软而雍容,似乎虚无缥缈,却有具有无比强大的穿透力,直透向人类最隐蔽的灵魂深处! 随着歌声渐渐由远而近,两只金光耀眼、七彩祥瑞的大鸟从远处翱翔而来,长长的几根金翠色尾羽光芒万丈,*得人几乎睁不开眼睛;那展开如碧云金锦般的双翅舒展自如洒脱,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它们优雅高贵的姿态;脖颈上的羽毛层层色彩过渡转换,红橙黄绿蓝靛紫,上面泛着莫名的流光溢彩,华贵非凡。 它们那优雅的头颅正转扭交缠,旋旎亲昵,两对深邃狭长的眼睛乌黑明亮,妩媚艳丽,忽而闪动天生威仪,忽而柔情四溢,几乎令人不能呼吸! 刹那间,柔和的歌声遽然慷慨豪迈,旋律激荡如怒涛拍岸,声透九天,纸上云霄,仿佛是谁正怀着一腔冲天怒气,正向老天控诉着世间的一切不公,又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与潇洒,天地间突然从四面八方迸发出无数道金光,灿灿然如烈日中天,另人不能开眼。 就在我闭眼的那刹那,似乎看见,那两只身周仿佛萦绕着五彩祥云般的大鸟,突然转头,两双深邃的眼睛一齐看定了我,严重充满了说不清楚的东西——抑或情感,接着两双翅膀一挥,激起了无形的千层浪,齐齐向我扑面翻滚而来,我惊呼一声,往后一仰,一跤跌倒在地,大鸟那暗金色如金钩般的鸟掾几乎能挨到我的脸了,我却发现全身如被绳捆住,完全动弹不得,我忍不住大叫—— “不要怕,主人——”柔和而嘹亮的声音和歌声如出一辙,飘渺而动人心魄,这才是真正的天籁之声,可是此刻我根本无暇顾及。 “不要——” 我猛然直起身,全身虚脱,大汗淋漓,急促喘气。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不是在纪府和李万春比武吗?这里是哪里? 转眼扫视四周,这不是我的房间,而是一间很朴素但很舒适的客房,除了我此刻躺着的床外,就只有窗边的一张茶几和一把椅子了。此时,清晨的阳光正柔柔地照在窗前,屋外的梧桐树,泻下了浓浓的树荫,带来了清凉的感觉。 我什么时候睡着了,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门被推开了,我以为是清歌,可是——却是端着一碗粥的纪情! 看着我一脸失望的表情,这个丫头心情大好,嘲笑起我来,“你在等十三哥吗?你看,你病了十三哥也不管!十三哥根本就不爱你!都是你自作多情!” 我心情本就不好,怎么会容他放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说完了?说完你就转身,门在你P股后头!” “你——”纪情被激怒了,“你这个不男不女的太监,以为自己有什么了不起?一身铜臭味。娘娘腔,J猾无比!等着吧,十三哥马上就会厌倦你、甩了你!” “那是你该关心的吗?”我沉声断喝,冷眼微眯,厉光乍现,威仪尽显。 如果是遗忘,我可能还和他闹闹,但此刻我根本没有心情逗她,她最好也别来惹我! 她顿时似乎想起了什么,双手一抖,差点抖掉了手中的托盘,严重突然涌上惊惧,仿佛我突然变成了三头六臂会吃人似的! 哼,一个小小的女孩也敢跟我对视?当年我掌握凰爵时,多少元老级老人在我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个个噤若寒蝉,都从开始的嚣张和倚老卖老,到最后被我整治得肝胆俱裂,我一个平淡的眼神,就足以让他们整晚无法安眠,就算我长得再怎么入眼,也被他们当成了青面獠牙,谁还敢抬头看一眼我这个女魔神? 这个十七八岁的小女孩,虽然因为没有尝过我的厉害手段才敢如此放肆,但我多年积累下来的威严更不是浪得虚名,绝对不是她能够抵受得了的。 “你——”声音中的气焰似乎泯灭得丝毫不剩,只余下一种莫名的紧张,“这是粥,你喝了吧?” 慌忙放下粥,脸上已经露出要逃命的表情,可是我怎么会轻易饶了她?心底泛起得逞的笑,但表面我依然冷若冰霜。 “等等——”我冷冷地叫住她。 顿时,她的脸色垮了下来。 “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最好给我说得仔细点,真实点,我昨晚的话你大概还记得!”我冷淡地道,言下之意,你要是不老师说,我虽然不至于要你的命,但让你吃点苦头的手段可是数都数不尽。 她又惊惧地跳了一下,怎么?她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我可是记得昨晚她张牙舞爪的张狂样! “这个,那个——”吞吞吐吐,迟迟疑疑,这一点也不像纪情。 “说!”哦声音很淡,但分明已经耐不住性子了! “你昨晚昏倒了!”纪情急急地道。 “什么?我没事玩什么昏倒?”我怀疑地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丫头的话。 “是真的,你昨晚拿到魁星笔的时候,突然……突然……狂性大发,”她怯怯地看了我一眼。 我微微眯眼,狂性大发?这丫头是在报仇吗? “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出去看,你昨晚狂性大发,拿着魁星笔就向院中的凉亭一指,也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凉亭一下子就炸成了一堆废墟,碎石乱飞,幸亏我爹出手快,不然不就死翘翘了!”说完,她无比幽怒地睇了我一眼,随即发觉自己的动作似乎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她连忙危襟正坐,装模作样地咳了一声掩饰。 我没有理会她的抱怨,径自陷入了沉思。 看样子纪情说的是真的,这丫头还学不会掩饰自己的眼神。那么,这是怎么回事? 我明明什么感觉都没有,身体也没有不舒服,怎么会突然昏倒呢?难道是那对魁星笔有问题? 我连忙在身边一阵乱翻,总算在枕头下发现了这对魁星笔,当我把笔拿到手上时,我惊呆了! 这对昨天还只是稀有珍品的魁星笔,已经泛出了乌玉的光泽,柔润光滑,笔身清凉似水,看似没有大的变化,却又仿佛注入了旺盛的生命力和真正的灵魂,已经成为了活物。笔面上明明白白地、栩栩如生地——雕刻着一对金光灿灿的凤凰,翠羽彩颈,尤其是那两双深邃乌亮的凤眼,似乎充满笑意,正玩味地盯着我看,与梦中的大鸟一模一样! “那凉亭轰然爆炸后,你突然昏倒,幸亏十三——叔,抱住了你。接着我们便发现这笔已经变成了这样!十三——叔守着你到今天早上,后来好像因为怕你的随从担心,他才回去了一趟,大概马上就过来了!”这次,这丫头自动把该告诉我的都告诉了我,一点也不含糊,算她识时务。 正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接着门被迅速推开,满头大汗的云青一步便跨了进来。 “小——少爷,”看到纪情,云青迅速改口,“十三爷说你突然昏倒了,现在还好吗?我给你抓来了几服药,还带来了一根野参,你看要不要我去熬汤?” 咦,我还是第一听云青“你、你”的叫,看他清俊的脸上大汗如雨,额上的青筋一条条盘桓如蚯蚓,淡如水的黑眸再也回复不了平静。尽管他竭力掩饰,但颤抖的双手还是泄露了他的心情。 说不感动不愧疚是骗人的,走了这么长的路,一直是他不理不休地跟在我的身边,毫无怨言,他之于我的意义,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护卫,更是一个支持我始终陪伴在我身边的亲人,而我,不但什么都给不了他,还时时刻刻要他为我担惊受怕,我欠他的太多了。 我向展颜一笑,如春花绽放,娇艳无匹,一旁不小心看到的纪情顿时呆滞了一下。 “我没事,真的,你千万不要这么担心!” “都是我的错,我应该跟在你身边!十三爷说——”云青向来固执,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 “我真的没事,十三也是关心则乱,才不小心夸大了。事实上,我只是喝多了一点,下次我一定注意。”我微笑着,面不改色地撒谎,只为了减轻云青的自责。 “真的?” “真的,不信你问十三。”我向他身后的十三扬了扬下颚,眼中却向十三传达了我的讯息。 同样十分疲惫的清歌立刻扬起好看的嘴角,尽管有点僵硬,“是啊,看样子是我太小题大做了,真是抱歉了云老兄!” “宁可小题大做也不能有丝毫疏忽!”云青道,“少爷的身体并不健壮,我要仔细地照顾她才是本分。” “趁着这个时候,我倒想和你商量商量,最近忙了这一连串事情,我的确觉得有些累了,想好好休息一阵子。只来我想让你陪我,但我担心那批货怎么带回去,现在正好十三来了,就让他陪着我,你也放心,而你就辛苦点,率领商队先回澜城,我虽然沿途休息,但毕竟你带着大批的货物,所以我估摸你前脚到澜城,我后脚就能跟上,你看行吗?” 我试探性地问他,毕竟,他的心思我也了解,我和清歌相处得越明显就会伤他越深,干脆,就让热爱眼不见为净吧,但我不想*得他太厉害了! 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云青又何尝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安排,沉默了一阵,他才低声道,“少爷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那我先回去准备了。”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我,“这是少爷房里的两颗夜明珠,我给少爷带来了,少爷折断时间最好不要在晚上做事了,一定要注意眼睛和身体!” “嗯、”我答应下来,鼻子有点酸酸的,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又不是生死离别,干嘛这么感性啊! 他又掏出个小盒子递给清歌,声音虽然恭敬,却顿时冷漠了许多,“这里面是三千两的银票,你带在身上,少爷平时沿途爱散钱给一些穷苦人家,所以随身的钱随时要保持在三千两以上,免得钱花完了,委屈了少爷!” 清歌没有伸手接过来,他深深地看着云青,眼中有着不容人误会的骄傲,“你放心,我宁可委屈自己,也不会委屈她!” 云青把盒子塞到他怀里,转身就走,最后一句话飘在了风中,“我知道,但我还是要说。” “哎……”旁边的纪情软软地举起手,准备向云青打个招呼,可是云青头也不回地走出门,根本没听见也没有看见,纪情看着云青高挺而略显孤单的背影,呆呆地出神。 ———————— “我一点事情都没有,你不要大惊小怪!”看着清歌急得团团转的样子,我既心疼又好笑。 “怎么会没有事情?明明莫名其妙地昏倒了!”清歌蹩着好看的眉,清澈的严重盛满了担忧,完美如艺术品的高挺鼻梁已经皱出了细纹。 “再皱下去,你就要变成小老头了!”我撒娇地搂着他的脖子,“我好不容易为我们争取来了这段难得的逍遥快活日子,你难道就打算这样度过?” “我只是想不透,摸你的脉,却又什么都摸不出来,这样更加让人担心了!”顺势懒猪我的腰,清歌低头用鼻尖蹭蹭我的鼻尖,痒痒的,我笑起来。 “世事难料,这次的昏倒,我丝毫没有预感到祸事,反倒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也许这是福不是祸呢?是你多虑了!” 也许以前的我什么都不相信,但是现在的我,连自己都琢磨不透了,又怎么敢自大地认定,世界只是我眼睛看到的那一小块? “但愿如此吧!但你要答应我,一旦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你一定要告诉我,绝对不能隐瞒!”清歌扳着我的脸,让我看清他脸上正经严肃的表情。 “好啦,好啦,什么时候,我这仙人一般超凡脱俗的岂不改革竟然变成了罗里叭嗦的三姑六婆了?”我嘲笑他。 “好啊,我一心担忧着你的身体,你倒有精神嘲笑我,看我怎么罚你!”清歌抿起嘴唇,瞪大眼睛,故意装出一副大野狼的表情,可是却不见凶狠,只看见俊美文雅。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长得如此和蔼可亲、慈眉善目的大野狼呢!我哈哈大笑,实在控制不住了,径自笑倒在床上。 清歌见我笑得不顾形象,很无奈地将我拎起来,口气中充满了慷慨就义的悲壮,“算了,如此都下不到她,我只好牺牲自己来解决她了!” 我还是“哈哈……”地笑得不能自持,可是我的笑结束不了了,清歌倾身俯过来,温暖得唇覆上了我。 没有激烈而充满激情,而是温柔地,缠绵地轻吮慢舔,仿佛在品尝一道人间最美味的极品佳肴。 我微微启唇,温柔地接受着这份温柔而深刻的感情,完完全全地把自己当作接受的一方,刹那间,快乐得不能自已。 原来,旗鼓相当固然充满激情、期待和惊喜,而偶尔放柔身段,甜蜜地接受他的阳刚与宠溺,也能让人心驰神醉,难以自持。 知道我快不能呼吸了,他才放开了我。 我软软地靠着枕头,全身慵懒无力,深情而放松地和他对视,如果纪情不来煞风景的话—— “那个,云叔叔在吗?”门外,忽然出现了纪情的声音,而且还叫我“叔叔”,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看来清歌和我同样疑惑,我点了点头,蜷进了床内侧,清歌站起来去开门。 “有什么事吗?进来说吧!” “不了,”显然,纪情没有想到清歌也在这里,顿时有些支支吾吾起来。 看出来她是有什么话要和我单独谈,清歌以眼神询问我,我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 “进来吧,我正要去厨房给她要点吃的,你陪她聊一会吧!”清歌体贴地道,将纪情让了进来,然后顺手带上了门,把空间留给了我们。 “坐吧!”我轻轻打招呼。 “那个,我是来,来,来,”纪情的脸涨得通红,却怎么也没法把话说完。 我微微一笑,“想问什么就问吧!” “我想问问我能不能跟你的商队一起去澜城?”终于,纪情的脸蛋已经变成了火球,她才把来意说出来。 “怎么想去澜城?”我偏头问。 “我长这么大,其实没去过多少地方,我就想跟着商队出去见见世面!”吞吞吐吐,理由十分蹩脚。 “哦,那你跟在我身边能学到更多东西!”我故意逗她。 她的脸更红了,不过这次是急的,真正的意思也跟着脱口而出,“不,我只想跟着商队!” “是想跟着商队里的人吧!”我终于憋不住了,哈哈一笑。 “是……是又怎么样?”估计是被我笑得打算豁出去了,她鼓足勇气反驳。 “是……也不怎么样,我就满足你的一片好奇心吧,答应你了!”我微笑,终于决定放过她。 “真的?”纪情顿时大喜,娇美的脸庞霎时明亮起来。 “我写一封信给你,你去交给云青就行了。” “太谢谢你了!” “现在我不是太监、娘娘腔、J猾无比了吧?” “……” 看着纪情拿着我亲手写的信雀跃而去,我收起了笑容。 但愿我做了一件正确的事情! 可是,心头沉甸甸的,没有什么喜悦与期待之情。 但愿……但愿他能理解我的做法! 第一卷 第七十六章   心似白云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李白 天空静蓝,空透如水晶,偶尔浮过一机白云,却又行行止止,停驻在山顶处化作丝丝缕缕淡雾迷烟,小作休憩。夹岸高山连绵起伏,山顶云雾缭绕,郁郁葱葱,间或传来一二 声动物啼鸣,格外清晰嘹亮。江里不止我们一艘客船,三三两两的大小船只或被我们甩在神后,或者好胜地抢在我们前头,颇显一番宁静的热闹。 此时,甲板上铺着大块的竹席,而我,就悠哉悠哉地躺在竹席上,舒舒服服地睡我的大头觉。 船上初了艄公和几个舵手,没有旁人,清歌便将显眼的面具摘下,直接在脸上易容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也就几件简单的工具,竟然三下两下就把他自己变成一个 平凡中略显清秀的普通书生,而我,只能一直坐在旁边呆呆地看着,惊叹着。 我知道在现代看来,这只是一种出色的化妆术,但显然我还是小看了易容术。这种在古代闻名已久的化妆术,竟然可以跟现代那种高科技的化妆相媲美用珍贵药物制成可 以任意改变五官的形状的种种柔软的“R瘤”只要将它捏成自己想要的形状(不会轻易变形,除非住给你一拳),然手贴在脸上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副作用。还有那些以假乱真的 假头发、假胡子、假眉毛等等,在我的强烈反对下,清歌才没有把这些假东西贴在脸上。但是我却为自己找到了一些染发的颜料,将自己乌黑的发梢和额前的些许刘海给染上一截 鲜艳的紫色,然后一路上,我就对着自己的这截紫发傻笑*前世,我的发梢也染过很少的一缕,但是因为身份问题不能太明显,现在,我终于一偿夙愿,同时也可以当作是对往 日的思念(我更思念背后有一撮匝起来的、染成五颜六色的头发的夜爵),呜呜。。。。 清歌见我无比喜欢那些没有毒性的颜料,干脆每种都给我买了一些,够我用上大半年了。一路上,所有人都盯着我的头发看,回头率百分百,看得我心情超爽,呵呵,差点就 想把清歌也给染一撮,可惜他抵死不从,我只好望发兴叹了! 要是能染成,那我和他不就般配了吗?嘿嘿!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诡异?”清歌调侃的声音传来,跟着他优雅地盘膝而坐,将手中盛着两杯茶水和葡萄的托盘放在一边的小桌上。 “唉,我真的怀疑你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都没有被人拆穿身份,你看你,兴手投足间天生的贵族气抹都抹不掉,哪有什么豪情磊落的江湖气息啊?” 我一边吃葡萄,一边闲闲无事地批评他。 面对一张易容过的陌生面孔,我没抬手赏他一个黑眼圈已经是我记忆力超好了,要我再你平时那样对他亲昵,对不起,实在别扭! 好在那双眼睛依然是清歌的眼睛,明澈纯粹如头顶的天空,看着我时,荡漾的柔情依然是那么动人。 “豪情磊落?我一点都没有吗?”他居然抬起撑着自己全身重量的双手,认真地上下左右翻看,好似在检查一个机器而不是他自己一般。 “不是一点都没有,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不对,是我跟凤十三第一次见面时,你倒是很有江湖豪侠的风度,可是现在嘛,你自己说说还有没有?” “有”毫不含糊,二话不说首先捍卫自己的面子。 “。。。。。。” “怎么了?嘴巴翘成这样,是想让我亲亲吗?” “。。。。。。。。” 不得不承认,只要清歌不再是清歌时,我最好不要自讨苦吃,这时候的他,绝对不是笨嘴拙舌的我能够应付的。 “好了,别生气了,我吹箫给你听好不好?”话锋转的太快,典型的凤十三式。我不仅哀叹让我的清歌回来吧! “那可不行,你现在就死了这条心吧,等我玩腻了,自然会让他出来!”他撇着嘴一口道破我的心思,我的心思有这么好猜吗? “你不要再吹那天的调调,不然我会扁你!”我无精打采地点着曲子,话语却呼吸嚣张依旧。 “扁是什么意思?”问虽问了,却没等我回答,因为他知道我从来不回答这些不好的回答的问题。 清歌站在船头,船行进的速度不快,风迎面拂来,大小正好,将清歌的头发和衣服吹得身后飘起,更将他笔直如松的身形完全展现。 箫声起,顿时惊起几只觅食的鸟儿,扑棱着翅膀从我们眼前飞过,划过眼前平静的江水,刹那间微波乍起,从无到有,因点而面,由弱转强,以细微迅速膨胀,涟漪圈圈,倒 映着碧山青鸟,开始荡漾。 突然间涟漪突止,江上无风,万里一空,心中一惊,这静,却是如同警示 慢慢地,江底涌出泡沫,涟漪开始围绕泡沫收缩,直到那中心开始急速旋转、痉挛、变形,仿佛人生再也不由自己掌控… 一声锐响划破长空,江面遽然卷起浪涛,如平地惊雷,刹那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悲欢、离合、喜怒 绝望、伤心、无奈,分沓而来,摩肩接踵,挨挨挤挤,错乱纷繁,令人心烦意乱,几欲作呕,就在此刻,一股清泉潺潺流淌进心田,顿时止住了世间的一切烦恼! 箫声至此张终于峰回路转,一扫前景,透着极致的清越豁达,空旷自在,虽没有豪情满怀壮志凌云,却又有一种另类的洗尽铅华的清狂恣意和逍遥洒脱! 我慢慢地踱到清歌身边,与他一起迎着风,沐浴着清新的空气,伴随着他那动听的箫声,张口唱起了许冠杰的歌,这是我来到古代后,第一次有了想唱歌的兴致。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汹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此时此刻,碧水,蓝天,青山,白帆,一一在眼前定格。 这些大自然的美景,是那么自由自在,那么心旷神怡,那么让人无限神往,难怪古代的人都愿意隐居(面对现代那些污染的面目全非的环境,别说诗人,就是傻 正文 第 2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些大自然的美景,是那么自由自在,那么心旷神怡,那么让人无限神往,难怪古代的人都愿意隐居(面对现代那些污染的面目全非的环境,别说诗人,就是傻子也会哀叹着 离去,哪还有什么隐居的诗情画意?)我不由得想起一句很有名的话“心随白云长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如果我能和清歌一直这样平静而幸福地待下去,那该多好! ** 走到了一处城镇的满仓口边,天已经晌午了,艄公问我们是在船上吃,还是上岸吃饭,那还用说嘛,看着热热闹闹的码头,我二话不说,拽着清歌就要上岸。 码头旁边便是热闹的街市,古代跟现代都是一样的道理,靠近江河或者大海的地方,一般都会先繁荣起来,这就是所谓真理的力量了! 挑了一家看起来干净体面的酒楼,我和清歌上了二楼雅座(所有的酒楼构造都有一个固定的模式),要了几道清爽的菜。 这家洒楼在此地估计有些规模了,一楼占地面积估计就有四五百平米,单伙计就有好几个,宾客如云不说,竟还有个唱曲儿的小姑娘,后面跟着个年老的父亲抱着二胡为她配 乐,专门候着为宾客唱曲助兴。 “喂,”我连忙捣捣清歌,“我们要不要来个曲儿,那姑娘长得很标致呢!” 白净的皮肤,清瘦的瓜子脸,水汪汪的大眼睛,娇小瘦弱的身形,颇有几分小家碧玉的气质,虽然比不上我来这里后看到的各色美女,倒也别有一番动人的楚楚韵味。 “你呀,唯恐天下不乱!我们静静地坐在一边就好,想听曲的话,马上会有别人点,码头是最龙蛇混杂的地方,我们还是少出头比较好!” 清歌低声道。 “好吧,可是如果没人点,那我再点!”我也不是不知道出门在外小心谨慎的道理,但是还是和清歌讨价还价一番。 “你唱的才是真正的绝妙好歌。要不我们马上回去,你再唱给我一个人听怎么样?你唱的那么好,外面这些人的歌现在又怎么入得了我的耳朵?” 清歌深情款款地看着我。 甜言蜜语,绝对的甜言蜜语 想是这么想,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笑成了一朵花! “贫嘴!回去再收拾你!”娇嗔了清歌一眼,我笑着转头看身那唱的女孩。 果然,有个宾客点了一支曲子,女孩慢启歌喉,细声细气地唱了起来。 只第一句,我便皱起了眉头。 不是她的声音不好,她的声红,音色都很不错,在现代稍微捧捧也能捧成个二线歌手,关键是她这个选曲的眼光…… 在这种觥筹交错的吃饭时候,在这个宾客正满面笑容地和同桌大吹特吹之际,她竟然唱起了一首无比哀怨的苦曲!! 果然,她才唱到第三句,那宾客就大声骂起来,“哪里来的吊丧的小婊子,我是让你唱快活曲子的,不是让你来哭丧着脸,老子花了钱还要买罪受?” 那小姑娘一惊,歌声顿时停了,同时这边的喧闹也传进了精明的店小二的耳朵里。 “哎哟,客官,怎么生这么大的气?这对您的身子不好,不就是对这个小歌女不满意吗?我马上让她走人!”店小二陪着笑脸道。 “你们那个红牌姑娘呢?那曲儿唱的才叫好,我可是冲着她才常来的,没有她,我以后也不会光顾了!”显然是一个熟客,宾客大声嚷嚷,我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看客官说到哪里去了,秦姑娘这两天请假回老家了,小店是怕客人们来了觉得单调,所以才让这小姑娘试唱的,要是早知道她会搅了客官的兴致,小店早就把她轰走了!” “那是,这种样子也敢来卖唱,趁早撵人不然连你们的生意也给拖累了!” 客人话音刚落,那小姑娘猛然下跪,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求求大爷,千万不要把我撵走,我娘还病着,还等着我赚钱给她买药治病呢! 我要是被撵出去,我娘就,就。。。。。” 客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仿佛这才注意到了她的存在,我一看到他这亲的表情,就知道小女孩要糟了。 “既然你那很可能需要钱,也不是只有卖唱才能赚钱…”客人故意拉长声音。 店小二抿起嘴微笑,显然也猜到客人在打什么这些主意了。 “求大爷恩典~~~”小姑娘恳求着,眼泪不停地滚落。而她身后,那老人什么都没说,表情木讷,只有仔细看,才能看来那木讷深处的痛苦。 “那就是百姓的木讷,也是百姓的苦痛,天日只有彻底消除这种木讷和苦痛,才能真正实现太平盛世的理想!”我轻声道。 清歌攥了手中的杯子。 “你要不要跟我回去,放心,只要你跟我回,好吃了好穿是少不了你的!”客人得意地道,咸猪手就往小姑娘的嫩脸上摸。 我手中正好拿着竹筷,顺手一甩,正好笔直地S进那客人的虎口!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顿时惊起了一酒楼吃饭的人,只见那客人的虎口鲜血长流不止,一支筷子还颤巍巍地C在那里,大家顿时以为是江湖仇杀之类,不知谁一声大喊,其他人仿佛醒悟过来,一个个发了疯似的往门口跑,店小二们拦都拦不住,纷纷叫苦连天…天部分宾客 饭菜吃了一半,根本就没有付钱。 趁着这一片混乱,清歌伸手揽住我的腰,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 什么都没有吃到,我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在街头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不过想想就觉得过瘾,想不到我的力气已经在渐渐恢复了,看来,想恢复到前世那样的水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对了,那对父女,酒楼会怎么处置?”我突然拉住准备回去的清歌,“我们要不要回去救她?” 清歌安慰地拍拍我的手,“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你怎么安排?你一直都没有离开我身边啊!”我疑惑,清歌这一路上都遵循着对云青的承诺,坚决不离开我半步,连我上厕所他都守在门外,真是糗毙了! “走吧,回去你就知道了” 远远的,我们的船还停在码头,可是艄公却一脸惊俱地站在岸边,一别想进船又不敢的样子,看到我和清歌回来了,仿佛像见到了救世主一般夸张! “你们可回来了,我…” “没事,我知道。”清歌文雅地微笑,打断了艄公惊慌的话。 “到底什么事?你干嘛神神秘秘的?”我好奇地道,伸手推开了船舱的门,顿时吓了一大跳!船舱里,莫名地多了一大堆箱笼,箱笼旁,那对父女正一仍茫然地看着我,他们身边,坐着两个眼露精光的蒙面人。 清歌跟在我身后进来了,那两个蒙面人顿时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参见盟主” “起来吧!你们做得很好!”清歌笑道,声音又是那种凤十三式的沙哑。 谁来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我一副呆若木J的样子,清歌好心地解释,“这是川蜀一带最大的游龙邦的两位当家,我请他们善后了,你过来见见,顺便谢谢他们!” 我傻乎乎地转向他们,他们的眼中同时闪现一摸惊艳的神色,接着就是尴尬了,“参见盟主夫人。”最后两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我噗哧一声,忍不住笑起来,“夫人的确怪难喊的,就叫我…”我也不知道叫什么,我看向清歌,清歌会意,“你们暂时就叫她公子吧!日后我们成了亲,你们再改口不迟!” 喝,我的脸上顿时飞起红霞,这清歌,说话什么时候这么露骨? 那两位当家的眼中闪过笑意,齐道,“是!属下明白!” 清歌转头看向那父女,父女俩似乎还是没有回神。 “好了,三当家,这对父女是她路见不平想救下的,我们也不能带走,你就帮他们安顿好吧!”清歌简短地吩咐。 我走近小女孩,仔细地观察她,她虽然出身贫苦,但身上的气质也远比一般女孩来的好,眼中自有一份固执,刚才的我的出手也许吓倒她了,但她恢复的很快,眼中惊惧未退,却已经能看清眼前人了。 “谢谢公子!”她说着就要跪下。 “不用不用,我也是看你孝心可嘉,才出手相救!”我温言,连忙扶住她,“你放心,这两们大哥是我们难得的朋友,他们会帮你治好母亲的病的!” 她的眼中泛出了泪水,“谢谢公子,但是,小女子怎么能平白受公子恩惠?” 不会要以身相许吧?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那有什么关系?人与人,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助的!”我连忙装高尚。 “可是平白的恩惠小女子受之有愧,公子若不嫌弃,就收小女子做一名洒扫的丫头,小女子出身寒苦,这些活儿绝对难不倒小女子!”她泪痕犹湿,可说出的话却无比认真,而且,我从她的眼中,并不有看到丝毫想攀高枝的欲望。 既然如此,我也不应该撒手不管了,我沉思,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两位大哥,你们游龙邦是川蜀最大的帮派,想必也是有一定根基,会不会缺少一些伺候的丫环?”我兴奋地道。 蒙面当家对视两位一眼,其中高个的爽快地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们还真缺几个人手。不过要问问这姑娘愿不愿意,我们不签卖身契,最多只是三年期限,凭自己的劳力挣钱,每个月领月银,而且咱们那里规矩严格,没有人敢欺负你,姑娘在里面尽可以把它当作自己的家。 你还可以预支银子治你娘的病,然后从你的月银中扣。”高个子解释。 “这样你愿意吗?”我微笑着问小姑娘,“你可以靠自己的劳动养活自己和家人,也可以就近照顾你的父母了!” “谢谢公子,谢谢公子”小姑娘一叠声地道。 老人木讷的眼中慢慢渗出了泪,喃顺地念叨,“好人哪,真是好人哪…” 我和清歌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泛出了真正的愉悦。 第一卷 第七十七章  来日巨变 甜蜜的日子从来都是如彩虹般短暂,可是我已经没有遗憾。 这一路上,我们有时候坐船,有时候坐车,有时候又步行,尽情地释放我们的生命对大自然最原始的渴望,放纵自己对人生最终极的理想追求,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 我们在凌晨爬山看日出,在那一片奔腾的华彩中,辉煌而伟大的太阳冉冉升起的刹那,我的泪水不可遏制地肆奔流,我想起早逝的父母,想起孤单的夜爵,想起今生的亲人,想起生命最不可思议的延续,我的身边,更多了清歌这样生生世世永不分离的爱侣,我明白,无论生命密码如何解读,我们都沐浴在同一片灿烂明媚的阳光下。清歌紧紧搂住了我,我们什么也不用开口说,可是我们的心意是那么的息息相通,我们的生命在刹那间永恒,成为不能分割的整体,如果世上真有亚当和夏娃,那么我愿意化为清歌肋下的那个肋骨,让他和我,都得到人间最幸福的圆满。 我们也会在宁静的夜里并排躺在旷野的草地上,周围燃起一堆堆明亮的篝火,将我们相依相偎的年轻的脸映照得无比生动,清歌会教我分辨夜空中闪亮的星星,帝王星,紫薇星,文曲星,武曲星。。。。。。我这才知道,原来清歌不仅文武全才,更是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诸葛亮级的人物,能够通过星星的运得掐算人间大事。我一时性起,也给他解说了很多现代关于星星的科学知识,比如我们所处的地球九大行星等等, 清歌竟然没有提出任何疑问,中介默墨地倾听,偶尔投向夜空的眼神是那么迷惘而清晰,仿佛人世间的一切都成虚无飘渺的幻境,我在他眼中找到了一个困拢人类的普遍问题……我们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在平稳前行的船上,我和清歌大时间都待在甲板上,享受着清风徐来,微波荡漾的清新,清歌屈膝而坐,我刚常常枕着清歌的腿,清歌吹着萧,清淡平和,空辽悠扬,我刚哼着遥远的家乡的小调,偶尔有兴致唱几句还能记得住的歌词,两岸的树丛高大碧绿,将岸遮得完全看不到泥土,榕树的枝丫不时从上头垂进水中,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想起小时候演过的一篇课文,于是我大声呼喝,果然,一阵呼啦啦的扇翅声,榕树里飞起了一大群各色的小鸟,我不是动植物学家,我叫不上它们的名字,可是无言的快乐在我的心底滋生,我只哈大笑起来,揽着清歌的腰,简直站不住了,愉悦的笑声传得很远很远,仿佛还有听见远处有被惊起的鸟儿的扇翅声,清歌微笑着一边骂我顽皮,一边指着那些小鸟,一一告诉我,哪些是山雀,哪些是百灵,哪些是。。。。。 在这些时候,清歌会告诉我很多遥远的往事,直到这时,我才真正知道了清歌的身世。 尽管清歌是老三,可是在皇上眼里,他是最小的儿子(皇上从来没正眼好好看过淑妃和她的三个孩子),在皇后眼中,他是最像自己的儿子,在九天和安圣眼中,他是难产的、体弱多病的弟弟,在外公眼中,他是天生的练武厅才,清歌得到了所有人全心的疼爱,可是,从小他就知道孝顺外公和父母,知道礼让兄姐,知道偷偷关照因为母亲失宠而常常遭到宫女太监轻视的弟弟,甚至还为那些被皇上惩罚的犯错的朝中重臣向皇上求情,所以,在所有人眼中,他是个十全十美的小皇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小皇子,却还是遭了背后的毒手,宫廷内斗,向来是最惨烈而没有人性的,是没有硝烟的战场,可是一个才几岁的天性善良的小皇子懂什么呢?竟然还有人残忍地加害于他! 他因为难产还没有调理好的幼小的躯体,又经受了一次惨烈的折磨,因为,那背后黑手给他下的不是一般的剧毒,而是最无法可解的子毒盅,即使解了体内的毒性,也没有办法抑制毒性不再复发,只要下毒者催动母盅,毒性就会再生,看样子,下毒者是存心要将他活活折磨致死;更残忍的是,即使他能逃过夭折的命运,长大成人,但还是有一个致命而悲惨的命运在等着他…他不能接近女色!此毒属阴,女子又是阴中之最,一旦接近,更会引发他体内的剧毒,让他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此时却又连想死也不能! 清歌的中毒,终于让他的外公…一位人称“武林第一人”的至尊前辈雷霆震怒起来。当年外公便反对女儿走入后宫,更不认为皇上一生只会有她一个人,后来,皇上果然又立淑妃,外公与皇上顿时闹翻了脸,几乎要恩断义绝,要不是清歌的出生,外公早已远走天涯,撇手不管女儿。可是外公万万没有想到,那些黑暗势力竟然会向清歌下毒,还下如此连成人都承受不住的盅毒! 在一个动荡不安的寒冷夜晚,窗外的大雪纷纷扬扬,满身雪花的外公当着哑口无声的女婿和女儿的面,抱走了已经发着高烧、危在旦夕的清歌。 从那以后,清歌就一直跟在外公身边,只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才回皇宫一趟。外公变卖了所有家产,抱着他走遍大江南北,动用几十年积累的人脉,用了无数珍贵的药材,为他寻找、配制解毒的良方,外公的满头黑发就在清歌的眼中慢慢变成了花白,又慢慢变成的雪白,外公的身体也慢慢从强壮高大变得消瘦起来。 外公疲累交加,病倒了,发着烧,梦中还念叨着清歌,年幼的清歌终于蹒跚地站了起来,穿过莫学武陵人地大雪的冰冷街道,站在他看不到柜面的高台旁,为外公抓药,用满是被火烫伤的小手,端着自己生平第一交熬的药汁,喂着神志不清的外公。后来外公醒来,看到清歌沾满锅灰的兴奋的小脸,和满是烫伤痕迹的小手,抱着清歌,哇哇哭得像个孩子……从那以后,清歌学会了照顾外公。 再后来,外公终于在积满白雪的山顶,找到了一味厅药,不但可以解除清歌的病痛,甚至查以借子盅的死亡杀死母盅,可是这种药只是在这座山上成活,到其他地方就会自然死亡,失去药性,于是他们在山脚下盖起一间小茅屋,过着清苦的日子。 每天,外公一边帮清歌解毒,一边教清歌武功,清歌一边解毒,一边练武,很快就学会了外公的所有武功,外公大喜过望,很快联系了好几位他以前的老朋友,要他们也来教教自己的外孙,清歌的确是个练武奇才,这些个个在武林中德高望重、武功出神入化的前辈大师的武功,他居然又很快又全部学会了,并有还从这些前辈身上学到了很多更加珍贵的真正高尚的品质和情C,以及一种豁达快乐的面对生活的态度。 这些前辈啧啧称奇,好胜心顿起,既然清歌是个练武奇才,他们列是非要把这个名义上的徒弟实际上的孙辈培养成武功天下第一才肯罢休,何况他又是这般讨人喜欢,于是天面地北、费尽心思地找来许多失传的或者没人练的成功的武林绝学,一一让清歌去练,偶尔也常带清歌出去见识见识江湖,认识一些真正的江湖豪侠,清歌正是从这时候开始以凤十三的名义结交朋友。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幸福地过着,直到清歌身上的毒将要除尽,他的母亲又。。。。 他开始浪迹江湖,开始在无意中闯出属于自己的天地,开始逐渐成长,让外公为他骄傲。 再后来,九天从南昭手中接手北疆天军,急需信任的人辅助,清歌在短暂的相聚中偶尔崭露的才华让九天印象深刻,于是他离开江湖,回到了亲人的身边。接着,他慢慢地身不由已地卷入了自己最痛恨的宫廷夺权的斗争中,为了尚健在的亲人们,黯然地掩埋了自己曾经执着追求人生真谛的梦想,掩埋了自己超脱凡尘的高洁,也掩埋了自己不得不去选择的忧伤和无奈。 。。。。。。。。。 。。。。。。。。。 手远的岁月不论是伤痛不是欢乐,都逐渐在记忆的长河里模糊苍白,抹不去的只是那一份刻骨铭心的忧伤,清歌对我说,如今,有了你,我感谢上苍的厚爱! 而我,是想对他说,冥冥中,我只是为了他而穿越时空,来成就这份相隔千年时空的爱恋! * 壁县,一切如旧,今晚,我们就要在这里休息,留下温存的回忆,明天就要回到以前,走进澜城。 壁县,将是我们这趟旅程的最后一站! 不是那间房间,清歌坐在窗台上,我窝在清歌的怀里,今晚的月色真好,好的我只想这么坐着欣赏下去。 “清歌。。。。。。”我呢喃。 清歌无意识地摩擦着我的脸,皱眉看着星空,表情有些凝重,他太过入神了,没有听到我在叫他。 今晚的清歌,有些不一样。 “清歌~~~~”我又叫,扯扯他的衣袖。 “什么?”他清醒过来,转过头,眼中透出重重担忧。 “你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没什么,只是帝星上好像有抹血光,但愿是我看错了!可是~~~~~清歌忧虑地道,仰头看着星星,”九天的光芒很暗淡,几个在京的皇子光芒都几乎被掩盖了,还有那颗…,不可能,怎么会灭了呢?昨晚还好好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清歌突然站了起来,惊喊一声,面色顿时苍白,我吓了一大跳。 “怎么了?”我连忙问。 “京师、京师 京师出事了…”清歌面色苍白地道,眼神沉痛,连声间都走了样! “你…”我一时间说不也话来,看着天空中的星星,依然那么明亮,一颗颗闪烁如放在天鹅绒上的钻石。 但是,我相信清歌的话,清歌从来都是镇定从容,运筹帷幄,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京师一定出大事了,而且还是和皇室相关的大事,难道诸位之争引起来什么不堪的后果吗? “清歌,要不然你赶紧回去吧,太子肯定需要你!”我连忙把他扶到桌子边,给他倒了一杯水。 清歌接过水喝了一口,慢慢地摇头,“不行,我一定要陪你回到澜城。”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一来已经快到澜城了,二来我也不是那种柔弱不能自保的人!”我虽然感动,便更不希望他为了我而耽误到正事。 “算了,不要说了,天已经很晚了,我们休息吧!”清歌轻声转移话题,由此让我看出了他的固执,可是巨大的不安开始在我心底翻腾,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吞噬了我。 “清歌~~~~~~~~’”“嘘,隔壁睡着了,千万别吵醒他们!” 那一夜,清歌吻我吻得很用力,似乎是在害怕,回避着什么,那一夜,我知道,清歌一夜没睡,因为躺在清歌怀中的我,也一夜无眠。 刚走进澜城城门,就看见我的秋灵,满面泪光地站在树下等我,云青那表情似喜似怒,竟分外的五味杂陈,他的身边是纪情,这些时间没见,突然发现她多了一份小女儿的羞涩,但其中又夹杂了丝丝属于女人的幽怨。 后面,云梦池和刀影引起了我的注意,他们的脸色同样的沉重,同样的灰败疲惫,我的心一紧,清歌已经纵马奔向他们。 根本无暇顾及秋灵等的欢迎,我和清歌快速来到后堂,清歌展开了刀影递给他的书信。 刚看到第一句,清歌的脸就白了,他迅速读完,闭上了眼睛,信从他的指逢间滑落。 我捡起来,展开。 信是九天写的,信的内容让我震惊万分。 想不到,才短短两个月,京师竟然发生了这么多,这么严重的事情! 向来身体硬朗的太后突然薨逝,皇上认为是有人谋害,跟当年谋害皇后一样! 顿时,皇上的话激起了朝野上下的巨浪,皇上雷厉风行,暗中调查,竟然先后软禁了恭王雷凤雷渊和太子九天! 至此,除了远在外地的清歌、安圣,以及少不更事的小公主外,皇上的三个儿子全部被软禁起来。 我爹上书劝谏皇上收回软禁太子和皇子的成命,以免闹得天下人心惶惶,给外族有可趁之机。 没想到这番劝谏的话惹得皇上雷霆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我爹爹罢免官职,降为庶民,并且软禁在家,不得出门一步。 九天的信是千辛万苦才送出来的,可是看这封信,想到皇上的这些作为,我的心凉透了,我隐隐猜到了什么,又不知道我猜到的对不对, 但如果连我都能猜到皇上的用意,那和聪明如九天和清歌会猜不到? 难怪清歌看到九天用如此平和语气书写这一切时几乎承受不住,我在相像当九天在写这封信的照人此夜凄凉,心里在想些什么? “绮罗,我要回去,现在的情势对九天很不利,他一个人孤军奋战会会很辛苦,我应该回去帮他!”很久,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清歌长叹了一口气,柔柔地对我说。 “我知道~~~”我回他一个温暖的笑容,“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再说,”我低下了头,看着手中的信,“我爹也牵涉其中了,二哥也是来接我的吧!身为他的子女,此刻也应该回去为他分忧了!你先回京师,我安排一下这边的事情,马上就走!” “好,”清歌紧紧地抱着我,声音中竟然有一丝哽咽,“你很坚强,我需要你在我身边,我在京师等你!” “好的。”我柔柔地答应他,轻轻拍着他的背。 他又抱了一会,然后遽然放开我,大步跨出了房门,仿佛生怕慢了一点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刀影赶紧跟上他,云梦池看着我站在远处呆呆不动的模样,慢慢叹了一口气,悄悄退了出去! 我看着他风尘仆仆的背影渐渐走远,心,仿佛被狠狠地撕下了血淋淋的一块,锐不可挡的疼痛霎时布满全身,眼泪在刹那迸落,纷纷如雨。 终于明白了他的心情,在我每次离开他的视线的时候…… “小姐~~~~”秋灵怯怯的声音响起来。 我抬起袖子擦擦眼泪,“你来了正好,把这支送芝给玉府冰清送去,另外你赶紧吩咐大家,我要召集他们安排工作。你送了灵芝回来后就收拾收拾,我们马上要回京师了!” 秋灵此时根本不敢问我任何问题,赶紧领命出去了,我仿佛被抽尽了力气,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 好累,真的好累! 我遽然觉得鼻子里温温热热,似乎有什么Y体在流淌,奇怪,清歌刚刚离开,难道我流鼻血流上瘾了?我顺手便拿起镜子! 我赫然发现,我那高长城安心挺的鼻梁下方,正在缓慢地往外溢出两道暗红浓稠的血,同时,我的嘴唇上也渐渐泛出一线红色,我这才发觉喉头处修改稿在往外涌出一股腥甜的Y体,缓慢,然而来势不可抵挡,根本无法阻止,我微微将唇启开一缝,于是,那一线血痕找到了出口,慢慢变粗,慢慢变饱满,将我苍白的唇染成了妖异的血红色,鲜血,顺着我的嘴角,一滴,一滴,一滴。。。。 终于忍不住,我张口,暗红浓稠得不像人体内的血从我口中涌出,速度不快,量也不多,只有一口,吐出来,发觉喉头已经没有积血了。 奇怪的是,我的身体没有感到任何不适,甚至一丝疼痛都没有,内腑也没有受伤的感觉,也许勉强说有什么的话,大概就是觉得心头似乎空落了一点点吧! 难道是我思念清歌过度?要是,清歌才刚刚离开,我会有这么夸张吗?我望着地上的血,这口原本暗红浓稠的血,在触地后突然变得灿烂鲜艳异常,跟着,就在我还没有反应的时候,这血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消失得让我措手不及! 心底,突然涌起了黑DD的、莫名的恐惧,我,从来不知道害怕怎么写的裴夜凰,竟然浑身发抖,打心底产生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周周的空气冷的我直打冷战,我失神地望着鲜血消失的地方,慢慢抱膝坐在地上缩成一团,呆呆地出神! 大朵的乌云正从天边席卷而来,刚才还明媚鲜艳的天空突然间黑如泼墨,地上狂风大作,山庄里的人纷纷慌乱地奔走,脚步声重重地落在了的我心坎了。 天,要下雨了? 第二卷 第一章    奇怪的老人 “少爷,快回去吧,我们经不起在路上耽搁了!”繁华的街道边,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两个俏生生的湖绿色装扮的女孩哭丧着脸,使劲拉扯着一名高挑潇洒、绝色俊美、气度非凡的少年,咕咕哝哝地在他耳边念叨。 少年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身柔软高贵的白色丝袍,将他的身形更加衬托得飘逸出尘,他那深邃窈长的凤眼中闪烁着一抹笑意和狡黠的光芒,高邀我至田家柔润的鼻梁微微俏皮地皱着,泛着玫粉光泽的唇瓣稍稍勾起,却是一个邪魅而威仪内敛的、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成熟微笑。 此刻,他单脚支地,另一脚却狠狠地啃在一个人的背上! 他嘴角扬着优雅而不乏狠意的微笑,但态度却异常从容镇定,环视着周围那群想动手又怕伤着他脚下人的家丁,吐出清沉冷淡的话,“怎么,舌头被猪咬了?不得意了?不嚣张了?” “你放了。。。。。放了我们家少爷!”一个胆大的,还没被他吓破胆的家丁紧张地叫道。 “这家伙是你们的少爷?我还以为是你们家圈养的一头猪呢!”非常讶异的口气,他挑眉,好看极了。 老人心头一悸,这动作多么像他啊,就因为这个少年身上有着与他极度相似的气息,他甚至还远千里,一路尾随着他,他也惊喜地发现,这个少年的上目的地似乎也是京师,太好了,这段时间,就可以每天偷偷看着这个少年了,这就当作是寻他这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的一点可怜的安慰吧! 周围围观的群众哄堂大笑,笑声中带着深深的解气的畅快,显然,这些人平日里了没少受这县令之子的欺负。 “少爷,你把他送给官府就行了,我们快赶路吧,二少爷还在前面等我们呢。”其中一个俏丽的丫环几乎说干了嘴,可她这个任性的主子还是把他穿着白靴的脚放在倒老霉蛋的背上。 另一个娇美的丫环终于忍不住数落这个倒霉蛋,“你说你是不是没长眼,当着我少爷的面调戏民女,我少爷一直心情不好,想找个什么发泄,你不是正好送上门来吗?都是你耽误了我们赶路的时间!有你这么蠢的人吗?你爹是县令你就横行霸道啦?告诉你,这天下是皇上家的,不是你家的,就你这样儿,不揍你对得起谁?” 那少年噗嗤一笑,霎时如同百花怒放,明媚灿烂,顿时让周围人陷入痴呆状,他仅仅这一笑,就把两个美貌丫环给比成了锅灰! 娇美丫环噘起嘴,看了一眼站在少年身后的沉默男人,那男人的双眸一直寂然无波,但就在少年一笑的刹那,却迸现出异样的光彩,见到此情此影,她的虬须虎眉仍大颡在刹那黯淡下去。 “好了,情儿,”少年慢吞吞地开口了,只是笑意盎然,全不同于刚才的冰冷,“你跟一头猪说道理它能听懂吗?你还是省省口水吧!” “云青,你把这头猪给他老爹还回去,顺便想个法子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可别我们前脚刚走,这头猪后脚又打上人家的门抢人!我们去那边的客栈歇息,你办好了去那阵这和我们会合!”少年懒懒地道,随口吩咐身边的沉默男人。 “是!”男人轻声道。 周围那群原本已经开始担忧少年走后这烂摊子怎么处理,听少年这么一说,顿时大喜过望! 远远地,老人微笑着点点头,富于正义感而不鲁莽,出手狠辣却又动机纯良,这实在是个难得的我辈中人。 他对他的兴趣更浓了! 看到她们一行人往旁边的客栈移步,老人不假思索地跟了上去,就在老人抬脚的刹那,老人分明看见,少年突然回过头来,闪电般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他一遍,然后冲他狡黠地一笑,若无其事地进去了! 老人的笑意更深,这个少年啊,真有意思,身上藏了一层又不层秘密,不知道这些秘密都解开了以后的他,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真性情? 走进客栈,少年坐在二楼,老人则在楼下随便挑了一个位子,要了一盘馒头和一样最便宜的小菜。 店小二当然看不起这样的客人,他随随便便地把馒头和小菜往老人的桌子上一放,扭头就走。 老人淡淡地笑了,世事就是这样,以前的他也许会发火,可是现在的他,从来不住心里去。 话说回来,以前的他又何尝知道什么叫节省?现在的他,尽管知道往事不会再发生,知道心中的宝贝已经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他还是舍不得浪费分毫,想一点点地积累,努力为宝贝儿做着能做的每一件事情。 老人慢慢地嚼着干硬的馒头,喝着白水,他觉得这样就很满足了。这时,一阵淡香扑鼻,他的桌边多了一抹湖绿的倩影。 老人抬头,那个俏丽的丫环就站在他手肘边,托着一个托盘,笑容真诚而美丽,“少爷本来想请您同桌就餐,又怕您天生喜欢独处,他贸然邀约反倒是打扰了您的清静,所以让小婢给您送来一壶酒你几样小菜,权当是同桌吃饭,少爷说,您是豪情磊落的性情中人,大概也不会在些虚礼!” 老人抬头看了看,少年微微一笑,竟然身他挤了挤眼,随即端然凝神,天真活泼的性情在一刹那毕现又深深隐藏! 这样的少年的好意,他又怎么会拒绝? 他慢慢地嚼着少年送来的菜,赫然发现都是绵软而味道偏淡,非常适合老年人的胃口消化,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这个少个跟他何其相似,都是那么不着痕迹地贴心啊! 楼上,少年身边那个言语锋利的丫环突然娇喝,“小二,你这是什么饭菜,是给人吃的吗?” 店小二慌忙跑了过去,这一行人衣着气度都不凡,他哪敢得罪,赶紧猫着腰跑上前去。 “算了,情儿!”那少年低声的话语传进老人的耳中。 “少爷,这种人有什么好同情的,你看他刚才对你老伯的态度,你不是也很生气吗?”那个叫情儿的丫环既生气又不解地道。 “赶紧吃饭,我们要赶路,不能耽搁了!”少年声音虽低,但却透露出不容人质疑的威严。 “那少爷刚刚还有闲情管闲事!”情儿恼怒低道。 “那件事跟这件事能混为一变吗?好了,赶紧吃饭,你表现的好,回京我把那颗泪滴琉璃送给你!”少个的口吻虽然严肃,却并不压迫人,反而以小东西来利诱自己的丫环。 看到情儿脸上乍现笑容,那少年的眼睛也微微眯起来,很真心开怀的样子。 “少爷当心把她宠坏了!”不知道何时,那个去处理善后的沉默男人已经加三类了,他注意到少爷不合乎身分的言行举动,用不赞同的口气道。 情儿气呼呼地瞪着他,他却毫无感觉,少年笑得眼儿弯弯,“不会不会,女孩儿,生来就是让人宠的!” “。。。。。。。”张了张嘴,那男人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 默默地,老人在心底,代男人说着他想说而没有说的话,“那么你呢?你也是女孩,为什么不好好宠爱自己?” 是的,也许少年天生就是这样潇洒张扬,也许是他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个女人,也许世上几乎没有人能一眼看出他的真正身份,但是老人第一眼看到他时,就知道“他”其实是“她”…是人不折不扣的女儿身! 老人的一生经历过太多太多,他那双几经岁月沧桑洗礼的睿智双眸,已经能够完全穿透世间一切表象,到达最深的本质地带! 所以,这样一个特别至极的她,顿时引起了他的兴趣,有意无意地从澜城一路跟来,但老人怎么也没有想到,最终吸引他并让他再也不忍离开的,竟然是他那一身与心中的宝贝极度相似的气质! 当老人发现这一点时,几乎要老泪纵横了,老人不止一次地想,如果心中的那个宝贝儿没有经历那么多的苦难,他笑起来也一定像眼前的少年不,少女一样灿烂如朝阳吧! 他觉得他老了,越来越想孩子,在江湖上每走一步,眼前晃动的都是孩子的身影,孩子每三天一封信,问他好不好,他反复地看,反复地想,却没有通气去找孩子,他怕让孩子看到自己如今苍老的模样,他希望在孩子心中,能永远保留自己最强壮时候的样子。 “少爷,这个老人真的好奇怪哦,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秋灵在我身边低低地道。 我微微一笑,老人那种透过思念别人的惆怅眼神强烈的让我想忽视都难,那眼中的痛楚,欣慰、怀念、喜悦、迷惘种种交错,在我丝毫也不陌生,曾几何时,我也曾那样去思念一个亲人,也许我比他的眼神更加绝望,因为我思念的人永远也不能回来! 我为老人感到微微酸楚,这个让老人如此想念的人真是很混蛋,难道他(她)不知道老人已经老了吗?已经很难再承受这种思念之痛了吗? 老人的头发已经如雪般白,而且没有光泽,黯淡一如他的表情,老人的手背已经被褐色的老个斑完全占据,除了老年斑,还有那如松皮般的皮肤,和皮肤下凸出来的纠结的青筋;很显然,老人曾经高大,但现在老人的背已经微微有些驼了,这是人老的一个显著标志。老人的一切,与一般的老人已经完全没有二致了。 唯一让我无端生出敬意的就是老人的眼睛,一种沉淀的岁月的睿智使那双苍老的眼分外精神,偶尔还会闪过灿然的一束光,那是对岁月的种种最终的释怀,只有拥有大智慧的人经历过人生的种种后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我也许知道这种境 正文 第 2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人经历过人生的种种后才能达到这样的境界,我也许知道这种境界,但此时的我还不可能理解。 老人对店小二的无礼无动于衷,可是我看得出来他本来不是这样的人,现在似乎是因为完全看透了人世,他在店小二转身的刹那,绽放了一朵恬淡的笑容,这笑容在我的心头重重地击了一记。 当我看到老人竟然只要了一盘馒头和咸菜后,我的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变得如此感性。 老人嚼关干硬的馒头,非常用力,额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可还是一副甘之如饴的模样,我实在忍不住了。 “秋灵,去厨房要几道老人吃的菜,给他送过去。”我低声吩咐。 “是。”秋灵也许疑惑,却从来不违背我的话。 “少爷,这个老人好奇怪,他明明会武功,怎么一点都不像江湖人的样子?店小二欺负他,他也不还手,要不,少爷,我帮他出出气!” 一旁,好支的纪情跃跃欲试。 待我看到店小二一脸卑微地站在我们面前时,我的心软了,大家都是人,何苦要相互为难呢?我现在借帮为难他,那么我的行为跟他刚才的势利行为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现在的我,似乎跟刚来时不太一样了,很多想法都变了,我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还是不好。 待云青和纪情的斗闹告一段落,我开始吩咐一些正经的事情。 “算了,云青,你一会儿多买一些干粮,我想,这位老人是想跟着咱们一路到京师了!”我淡淡地道。 “少爷,难道不摸摸他的底细?”云青皱着眉,一般除非他觉得有心要开口,否则他是不说话的。 “不必,我一直好奇,这个老人晚上在哪里休息,少爷,你不知道,我们每次休息都看不到他!”纪情道。 纪情,为了跟在我身边“学习”知识,竟然自愿跟我…这个她昔日的情敌,签下了三年的卖身契,从此跟秋灵一起,以“少爷”来称呼我。 我知道,她对清歌的感觉是一种迷恋,但我不知道,原来让她醒来是那么容易只要把她命定的那人放在她面前。 可是,我不知道,这份她愿意牺牲三年自由来争取的爱情是否是一份良缘,我不确定,我的做法正不正确。 云青曾半个月不跟我说话,纪情这个爽朗的江湖儿女为了云青竟然甘愿洗手做羹汤,将纤纤十指烫得伤痕累累,我不仅由衷地赞叹爱情的伟大,但是,面对纪情日渐炙热的眼神和云青依旧无波的心绪,我却有些黯然和不安。 我的本意是为他们好,可是现在真的不确定我的决定最终会不会同时伤害了他们两人! 澜城的生意如日冲天,我在城郊购买了一座山庄,取名叫凰爵,在凰爵山庄里,我为每一个付出了努力的伙伴根据他们的喜好和兴趣设计了一座院落,我把云青和纪情的设计成了隔壁,我想,也许有一天需要动工,我只要把中间的一堵墙打掉就得了。 可是那天,云青发火了,一掌便扫断了院落中央的一棵巨大的价值不菲的合欢树,不顾众人的阻难,提着鲜血淋淋的手掌跑了出去,晚上回来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却依旧沉默,在他的旧房间中,抱着枕头便沉沉睡去。 那一夜过后,纪情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我们不知道,那是因为哭泣,还是因为一夜没睡,总之,她和云青半个月没有说话。 这是我第一次,无法掌控情况的发展,无法预知发展的未来! “小娃娃,为什么叹气?”宁静的夜,窗外突然传来苍老但充满关切意味的声音。 我抬头,窗外,一张笑容可掬的老脸。 我笑了,“老伯,你从来都不说话,今天怎么出声了?” 我一直都知道,老人从来不住客栈的原因是每天晚上,老人都出现在我窗外的树上,就像是一轮明月,静静地陪伴着我,有风次,我想邀请他,可是又作罢,就让老人静静地透过我,重温往日的岁月吧! “你的叹气好让人担心,你有什么心事跟爷爷说,爷爷帮你完成!”老人轻捷地翻身进来,如同一片落叶悄然地飘落在地上。 “真是好功夫!”我拍手赞叹。 “很好吧?”老人像个孩子似的,很得意,“你这小娃娃一身功夫怪异霸道,但是你本身却是一块上好的练武材料,你要不要跟我学?我会把会的都教给你!” “谢谢您,你也想学,”我叹口气,“但是我没有时间。” “你这么年轻,怎么能在我这个老人面前说自己不有时间呢?”老人呵呵地笑起来,白发微微抖动。 “我要赶去京师,我的爱人、还有我的家人都出事了!”我轻声道,不知道为什么,很轻松地就把心里话告诉了他。 “哦,你需要我帮忙吗?”老人立刻直起身子,神情十分严肃。 他那副真心的担心的模样,对于我而言,已经太够了! “你真好!”我由衷地笑道。 “那你要不要拜我为师啊?”老人微微笑,睿智的眼神中闪过一抹顽皮,“我之前的徒弟年纪很大了,如果我收了你为徒,你肯定不知道你在江湖中的辈份会有多高!” “哦?”这我倒邀我倒挺感兴趣,而这样和老人闲聊着,也能稍稍减轻我心中沉重的担忧。 第二章遇刺 天空中又卷起乌云,还隐隐夹杂着声声闷雷,最近这天仿佛是中邪了,隔不了两天就给我来一场狂风暴雨,而且是毫无预警,一路行来,我已经够警觉了,今天还是着了这老 天的道。 外头云青焦虑地看了看天,又看看我,我又何尝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处境?但是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地方,我也没有办法了——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其实,几个年轻人淋点雨也没什么,但是我们中间可是有一个年过七旬的老人啊! 自从那天和老人谈开了,我意外地发现老人竟然也是去京师,并不纯粹是为了跟着我,就干脆邀请老人和我们一起走,老人听到我的邀请,很开心地微笑,一口便答应下来。 可是,看着眼前的阵仗,我不确定我邀请老人是不是一个荒唐的决定——我好像是在让老人吃苦而不是跟着我们稍微舒服一些。 “娃娃,为什么皱着眉头?是不是没有露宿过,害怕打雷下雨?”老人关切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转过头,老人满眼关切的神色,却对眼前的恶劣环境视若无睹,我忍不住满心的愧疚。 “莫爷爷,你看看这天,我们避开了几天,还是没有避过去啊,今天晚上你要怎么休息呢?”我拽着他的胳膊,噘着嘴撒娇道。 一路上,我知道了老人的很多事情,他姓莫,此去京师是为了和亲人团聚,要不是亲人家里发生了巨大的意外,他担心他的宝贝儿会受到伤害,他恐怕还在江湖上和一些老朋 友到处云游呢。 可是从老人的口吻里,我又分明感到,也许云游是老人不得不的选择,和亲人团聚才是他心底真正的渴望吧! “娃娃,爷爷很老了,在这样的天气下露宿是常有的事情,根本不放在眼里,倒是你,毕竟是个女儿家,这样风餐露宿的苦,怎么能吃得太多啊?”莫爷爷微微笑道,眼底已 经开始放出锐芒,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女儿家,我从来没有在男装的时候被人主动认出来性别过,可是我邀请莫爷爷和我们一起上京的第三天晚上,莫爷爷突然神神秘秘地找我去他的房间,我一踏进房间就被桌子 上的东西吸引住了! 好一盘金丝芙蓉冠! 上等成色的纯金细丝,盘纽成一朵盛开的芙蓉花形,花心伸出几根细如发丝的金丝,串着大如拇指盖的极品的浑圆珍珠,更惊人的是芙蓉花下面紧贴着的两片栩栩如生的绿叶 ,竟是两块罕见纯度的翡翠雕刻而成,花朵后面是纯金打造的形如梳状的簪子,整个造型典雅高贵,又透出一种深沉馥郁的华丽。 “哇,爷爷,极品啊,我好歹也是经营珠宝出身,竟然没有见过做工如此精致细腻,成色如此纯粹的作品!”我忍不住围着芙蓉冠,仔细地触摸,每一寸都是世上罕见的宝贝 ,这些宝贝组合在一起,会造成什么样惊人的效果?我由衷地赞叹道。 “漂亮吧,这是我女儿当年的嫁妆,因为我实在舍不得我那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见面的女儿,所以我留下了她最喜欢的芙蓉冠,就当是睹物思人吧!”莫爷爷微微伤感地笑着 说话,眼底慢慢氤氲出浮华的迷烟。 “那爷爷一直带在身边?”我心疼地道,睹物思人,其实真不如眼不见为净。 “是啊,本来准备要让它伴随我埋入黄土了,可是没想到,我却发现了另一位有资格拥有它的主人!”莫爷爷笑着,苍老而深陷的眼底泻出了丝丝水光,这回,无比欣慰。 “您是在说——”我小心翼翼,不敢自作多情。 “就是你啊!”莫爷爷看着我不敢置信的模样,呵呵笑起来。 “不是吧,爷爷,我是,我是男人,怎么能要这女人家的首饰?”我轻声推辞,宝物虽美,但我并不是贪财之人,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不愿意只因为对老人释放了少少的 善意,就得到老人如此珍贵的宝物,这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讹诈犯。 老人睿智的双眸锁住我坦然的眼神,眼中闪过一抹温柔,顿时让老人从身体到心都显得无比柔软,“娃娃,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但是爷爷坚持认为只有你才配拥有这顶芙 蓉冠,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你配拥有!” “爷爷——”我疑惑地叫,难道莫爷爷看出我的身份来了。 “尔本女红妆,何苦效儿郎!”莫爷爷浮现了一抹了然的微笑,轻轻吟道。 我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呢? “娃娃,我老头的一双眼睛可不是白长了几十年!”莫爷爷指指自己的双眼,诙谐地眨动了两下,惹得我忍不住一笑。 这一笑,莫爷爷也跟着笑了,“娃娃,你收下吧,你一个女儿家,总不能没有几件体己的首饰吧,万一哪一天突然要打扮,临时也找不到这么好的!” “爷爷——”我的眼眶红了,女孩子哪一天需要动用如此隆重的首饰打扮——自然是出嫁的时候了,相见时浅,爷爷竟已经为我想的这么远了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你这娃娃投缘,看你孤孤单单一个人在外面,总想周全周全你,你不怪爷爷多事吧?”莫爷爷微笑。 我使劲摇头,面对一个萍水相逢却如此真心待你的老人,你还能说什么? “不要急,娃娃,这一带啊,爷爷以前经常经过这里,对这里的环境很熟!”莫爷爷突然紧皱起花白的眉毛,“对了,娃娃,我们赶紧向东边赶一赶,再走两里路左右的地方 有一个破庙可以歇脚,虽然那里肮脏,但是肯定比在这里淋雨强!” 顺着莫爷爷的指点,我们顺利找到一处土地庙。 土地庙已经很老很旧了,到处是破砖残橼,斑驳的墙面,阴森潮湿的地面,到处散落着发霉的稻草和烧透的潮湿木炭,但角落里却有一小堆干燥的柴禾和稻草。 天已经渐渐黑下来了,云青和秋灵纪情赶紧打扫出一块干净的地方,铺上一层干燥的稻草,我扶着老人先坐在上面。 很快地,云青升起了一堆火,只要有了火,我们的心就能慢慢安定下来,我也开始有心思逗逗大家说话,赶走郁闷的氛围。 云青把水壶递给了我,一路上,他没有和老人说过话,一切需要给老人的给养他都假手于我,然后在一旁虎视眈眈,似乎生怕老人把我活吞了! “您好像是在天涯漂泊啊,怎么不安享晚年呢?”我把水壶递给老人,口气轻轻,似有若无,也没有忽略那一片睿智后面的刹那阴影。 “你这小娃娃,是不是又要套我话,一路上我就与你说清楚了,除非你拜我为师,不然我偏不告诉你我的来历!”老人笑呵呵,云淡风轻地挡开我的试探。 唉,也是,看似很平常的一个老人,可是只要他一个淡然的眼神,我便不知道该不该试探下去(尽管好奇已经一箩筐了),但不同的是,只要我一个眼神,他便能猜到我此刻 的所思所想,真是——太怪异了! 没有人或者说极少有人能倾刻间猜出我的心思,但是这个怪异而又让我觉得无端亲切的老人却能做到连清歌都不能完全做到的事情,而我,却一点也不觉得不妥,甚至连一点 警戒的心都没有产生,这就更怪异了。 事实上,在前世我并不怎么得老人的缘,我手下那帮倚老卖老的亲戚被我整的嗷嗷叫,谁还敢记得来跟我亲近亲近?就是到了这里,我也没怎么和老人相处过,没想到身体变 了,连人缘也变了,桃花多了,连老人缘都被修复了! “爷爷——”没办法,对莫爷爷使出我专门对他的杀手锏——撒娇! “今天我铁了心了,已经告诉娃娃你很多了,又不是不告诉你,只是没到时候嘛!”爷爷呵呵笑,就是不看我。 唉,我深深叹口气,刚刚还觉得自己老人缘不错。。。。。。 “娃娃一叹气我就心软啦,不要再叹气,好好,我告诉你——”老人很无奈地。 我顿时扬起笑脸,呵呵,看来我是用错了方法啊! “我是江湖人,但是却莫明其妙的和朝廷挂上了关系——”老人唏嘘地道,突然,脸色一沉,一道寒芒窜过,天空一阵闷雷翻滚,将莫爷爷眼底的一挘醭劣痴盏醚┝痢?br /> “娃娃,不是爷爷不告诉你,但是看来你今天的确听不到了!”莫爷爷突然灿灿地冲我一笑,整个人顿时仿若年轻了十岁,刹那一股熟悉的感觉漫过我的心头,形成沧海桑田 。 就是我怔怔然之时,云青突然站了起来,手中剑出半鞘,接着一点细微的声音传过我的耳朵,我蹭地一跃而起,纪情一愣过后似乎也听到了声响,寒光一闪,她已经弯腰拔出 了匕首,只有不会武功的秋灵愣愣地站了起来,一脸茫然。 “秋灵,找个地方自己躲一下。”我沉声吩咐,秋灵脸色一变,这才知道出事了! 慢慢地,庙门口鱼贯而入着十来个黑衣人,动作迅速麻利,脚步落地无声,个个蒙着面,可是一双双寒光闪闪的利眸泄漏着他们的底细,这样的精光,不是平庸的武林中人所 能拥有的。 他们到底要对付谁?这是严阵以待的我们共同的疑问。 很快我们大家都知道了,因为他们眼光在几个年轻人身上溜了一圈后,全部集中在了我的身上。 如炬如箭,仿佛我在他们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极快地,云青和老人同时移身到我身前,但老人的速度远比云青要快得多,错眼一晃,他已经站在了离蒙面人最近的地方! “爷爷——”我急急叫道,就算我死,也绝对不愿意让他为我冒这个险,我看处出来,这几个蒙面人不是等闲之辈,连云青的额头都洇出了汗,眼中多了一挘蝗范a也幌?br /> 老人为我冒险! 这时候,突然出现了让我们目瞪口呆的一幕——那些刚刚还如同一把把出鞘的宝剑一般的蒙面人,突然面面相觑起来,盯着老人的眼神不再锐利,而是多了挘殴帧14苫蟆19?br /> 惘、畏惧、吃惊。。。。。。 连他们手中的剑,也是刹那间犹豫地颤抖了一下。 老人的声音不再像是和我相处时的声音,老人的面容也不再像是和我相处时的样子,那样的冷厉,那样的冰寒,那样的威严,我从未见过。 “你们认识我?”老人显然不认识他们,可是老人看出来,他们认识他,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身份,因为那眼底一抹不同于旁人的畏惧! 蒙面人们没有说话,领头的显然震惊于老人的出现,竟然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一个手下伸肘撞撞他,他才清醒过来。 “既然你老在此,那我们也讨不了好!”咬咬牙,蒙面人打了个寒噤,“但是左右回去也是死,我们宁愿死在你的手中,也不愿意回去领受那种死法,所以只有一拼到底了! ” 这些蒙面人显然事先都曾练好,一声呼哨,他们迅速形成简单的阵形,困住了我们。 双剑抖动,直奔我的面门,我偏头一侧,另两剑又如蛇般窜来,跟着第三对剑直奔我的头面,我微微一仰头,一缕乌黑的发丝脱离了我的身体,轻轻飘飘地随着舞动的凌厉剑 气飘散——再仰得慢一点,我的半边脸就保不住了! 那一缕发丝落下,真正激怒了老人,“你们真敢伤她?!” 没见老人怎么移动,突然之间,老人就站在了那领头的蒙面人的面前,仿佛幻影显形一般。他陡然间的出现,将正专心组阵的领头蒙面人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剑一抖—— 剑已经落在了老人的手中,老人微微一抖,“铿锵”几声,剑已经断成几截,老人随手一扔,短剑直C地面,霎时完全没入,连一点点头都没有露! 老人伸手把住领头蒙面人的胳膊,很轻松地一抖,“喀嚓”一声,那蒙面人一声闷哼,却用着极为清晰的声音道,“多谢老爷子手下留情,兄弟们,咱们走!” 刹那之间,蒙面人走的干干净净,一场恶战,顿时消弭于无形。 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下雨,渐渐透出明朗的夜空来。 第3章 疑窦丛生 暴风骤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那群刺客,一晃眼间已经消退的无影无踪,夜空又是一片空透的墨蓝。 我们重新坐回了原处,云青冷冷地瞪着莫爷爷,纪情当然与云青同仇敌忾,在他们眼中,与刺客相识的莫爷爷百分百与此事脱不开关系了。 莫爷爷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无礼,此时他神色十分严肃,皱着眉头看着我,“娃娃,之前我不问你的来历,是希望有一天你愿意做我的徒弟,我们做一对萍水相逢的是师徒 ,可是今天这些特殊的人明显是冲着你来的,我便不能不问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惹上了他们?” “爷爷知道他们是谁?”我到现在也百思不得其解,是谁会派人来杀我。若说是我生意上得罪的人,那也有可能,但是看这此刺客的身手,他们一般商贾却未必请得起。除非 。。。。。。 我顿时心头狂跳起来,难道。。。。。。 “你想到了什么?”老人的面容依然慈祥,却又隐隐散发出浑然的威严感,双眸炯炯有神,白发黯淡依旧,却分外庄严,条条沧桑的皱纹恰到好处地折S出有限的岁月里历练 的无限的睿智之光。现在的老人,已经绝对不是我初认识的那个平凡老人了。 “不可能,我想是我想多了!”我使劲摇摇头,不敢深入证实我内心的想法。 老人看着我,也摇了摇头,“娃娃,听爷爷的,行走江湖,有时候多想一步就可能避免一次足以让自己丧失性命的危机,人活世上,尤其是你这样做大事的人,多想一步绝对 比少想要正确的多!” “爷爷教诲的是。”我沉眉凝思,其实我也没有什么要瞒爷爷的,只是爷爷从来不问,我知道他不在乎这些,也就觉得没有必要说,既然问了,告诉爷爷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是一个轻易信人的人,但是我也常常凭第一感觉去认定一个人,这就是我的自信,我的眼光。 “我现在叫云梦洛,”我抬起头,冲老人眨眨眼,在座的纪情还不知道我的身世呢,今晚就让他也参与参与吧,我有预感,纪情将会在我身边待很长很长时间,也许。。。。。。比 秋灵还要长。。。。。。 “以前叫云绮罗,”我说着,向纪情瞟了一眼,纪情已经诧异地瞪大了漂亮的杏眼,在心里,我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商贾罢了,我想她父亲也是刻意不让她知道我的一 些情况吧,更何况我这个名字实在太像女—— “家父是前丞相云熹——” “啊——”纪情惊叫一声,不敢置信地看着我,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洁白的食指在我鼻子前晃动,我不耐烦地把它揪下来,“手指别人的鼻子不礼貌,知道了吗?” “果然出身不凡,堂堂第一贵族云府的小姐。。。。。。”老人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突然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震惊,“怪不得这气派异于常人,更怪不得他。。。。。。” 纪情突然一P股坐了下来,双目发直——更像是刺激过度没有站住,大家竟然没有人怜香惜玉,连唯一的大男人云青也只是淡淡地瞟了她一眼。 “我是庶出,也算不上什么贵族小姐,”我微笑,“两年前离开家出门做生意,我的目标是成为天日第一商人。为了行走方便,我便一直穿着男装,倒是减少了很多不必要的 麻烦!” “好娃娃,我就知道你跟一般人不一样,在天日虽然民风开放,但还没开放到有女子做到你这般成就的,爷爷支持你!”莫爷爷翘起大拇指,满眼欣赏,我虽然说的轻描淡写 ,但是久经岁月的他,又焉能不明白这话中的份量,“那么,娃娃你是因为做生意才跟官府打起了交道?” “是也不是,我是想通过官府来扩大我的生意,但真正帮助我的人也不能说是官府的人,而是和这些刺客是一家人,爷爷猜到了吗?”我扬眉浅笑瞅定老人。 老人怔怔地看着我,“你猜到了?” 我笑而不答。 “好个冰雪聪明的娃娃,这么说,你就是因为和他们的相识才惹祸上身的?那你猜到是谁派的人吗?”老人回应我会意的微笑,然后一脸严肃地询问起了正题。 “他们家情况太复杂了,现在又出了事情,我一时也没有什么头绪,”我沉吟,“我现在担心的是。。。。。。” 〃你。。。。。。是女的?〃艰难消化了半天,纪情才冒出一句,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我从来没有跟你说吗?”我诧异地道。 “小姐,你肯定忘了!”秋灵到底机灵,一看我准备逗纪情,立刻和我一唱一和起来。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忘?”纪情的脸已纪皱得像是小白包子了,“那么十三——叔也知道你是女的,他不是喜欢男人,我们大家都白担心了?” “十三嘛,他一看我没有喉结,乐疯了!”我抚着光洁细腻的脖颈,笑眯眯地逗着她,解开的立领后,我的脖颈顺滑如天鹅的颈项。 “你,你真不害羞,你好歹是女孩,怎么说话一点遮拦都没有!”纪情的小脸的火一般红,骂我。 呵呵,要不是莫爷爷在场,更大胆的话我也敢说呢。 “我好歹也是跑江湖的,说话太害羞,就像你这样,不是一眼就让人知道我是女人嘛,你想害死我啊?”我故意皱着眉头。 “你——哼,不跟你说了!”纪情气呼呼地转过头。 “呵呵,爷爷,你瞧我这小丫头,脾气比我还大呢!”我笑着对爷爷道。 “你比她还小呢,怎么就没有脾气?”爷爷笑眯眯地加入我们的谈话。 “哪能学她呢,那是还没长大,我的十三不喜欢——”我呵呵笑。 秋灵突然掐了我一把,痛得我差点叫出来,死丫头,干咳这么用力了?我回过头,她嘴一努,我看过去,某人的攥着剑的手上已经爆起了青筋,我这才想到我的话不仅逗了纪 情,也刺激了别人。 “咳——”我低低地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爷爷,你看我们现在怎么办?” 老人将刚才的一切都收入眼底,看来这个娃娃很有人缘,但是看她的样子,大概很难有人再动摇他在她心目中的位置了,说实话,要是他看上的是她,老人觉得自己如果再反 对就有些不应该了。 “娃娃,这一次失手,他们不会再来了,但是你还是要多加小心,”老人殷殷叮嘱,“这帮家伙背后的人,恐怕权势不小!” 〃爷爷为什么认识他们?〃我凝神,问着我早就想问的问题。 爷爷微微苦笑,“很简单,那几个家伙的武功还是我点拨的!” 我一怔,脑中闪过什么,一时又没有抓住,但是却又觉得是非常重要的。 “不要问了,爷爷不是不愿告诉你,但是经历了刚才的事情,我不告诉你说不定是正确的做法,爷爷本来还想陪着你一直到京师。”他面色很沉重,“娃娃,咱们有缘再见了 !” “咦,爷爷——”我轻声叫道。 “娃娃,爷爷走之前送你几句过来人的话,“莫爷爷语重心长,“这几日我们相处下来,爷爷对你也有所了解,你这娃娃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刚强了,爷爷不是说刚强不好 ,但是过刚易折,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名言,不会错,你这么聪明,自然知道爷爷是指什么,有时候,适当的怀柔比刚强更能软化人心!你记住了。” “是,谢爷爷教诲,梦洛记住了。”我恭敬地答道,我知道,爷爷是在教我做人的道理。 前世的我,吃亏就是吃在性格刚强上,对那群亲戚虽然手下留情却从来不说,表现出来的是一味的强硬,以至最后为自己引来了杀身之祸,今生的我,性格固然已经有所改善 ,但是依然不能改变刚强的作风,初来乍到便跑断去梦菱的腿,虽然心底没有愧疚,但是午夜梦回时,却常常看到梦菱悲惨的未来。 强势的态度应该用在适当的场合,而不是时时刻刻刚强难处,即使得到我全心爱恋的清歌,又何尝感受过太多我柔和的一面,总归在我一贯的强势下,清歌一直不变地在包容 着我。 今天,莫爷爷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心头隐隐的一团迷雾已经慢慢开始消退。。。。。。 莫爷爷的身影已经飘出了门,我一直追到门口,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小姐,他好像是去追那群刺客了!”云青先我一步追了出去,返身回来告诉我。 我闷闷地回头坐下,拿着根枯枝不停地在地上划拉,脑中却反复思量着最近发生的事情,一件,两件,三件,一条线,两条线,三条线,每一根线连起两件事,很快所有的事 情都被看不见的线串联的密密麻麻,事情在我的脑海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朗。云青他们乖乖地坐在一边,不敢打扰正在思考中的我。这么多的事情,似乎丝毫没有关联,可是 ,我怎么总觉得巧合得太过分了?这背后,又有着什么在冥冥中牵引着我。 就连这个古怪的莫爷爷也—— 我突然打了一个激灵,原来,这个莫爷爷总让我有一分油然而生的熟悉感,是因为他肖似我记忆中的一个人。。。。。。 不,不会是。。。。。。 明灿的朝阳冉冉升起,照亮了眼前坚固而恢宏的城市! 巨大沉重的城门一点一点地被守门士兵推开,一行沐浴在清晨阳光中的骏马夹杂在等候进城的众行人中静静地等候着。 门已经完全打开了,士兵们做了一个进城的手势,那几匹骏马顿时长嘶一声,众人纷纷向两侧让去,生怕被马踹到。 我看着慌张的人群,忙勒住马,“各位先请,云某的马性子急躁,吓着各位了!” “不用不用,公子先走吧!”也许是我们一行人衣着光鲜,容貌出众,又带着大包小包,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百姓们纷纷自发让开,很谦卑的样子。 这就是天日的百姓,不惹是生非,胆小,但求平安,如果我再不过去,只怕他们都要吓得趴下了。 我纵起马小小地踱过去,小心不碰到那些百姓。 京师还是以往的京师,锦衣布袍,彩檐灰瓦,繁华依旧,可惜两年前我并不曾好好地欣赏过它。 就在我跨马进城门、抬头的刹那,我惊呆了! 城门内站着一群人——不用看就知道非等闲之辈的人,身后跟着一溜宽敞气派的轿子,虽然朴素,那一派的贵族气却怎么都抹煞不了。 当先的中年人身着上等质料的灰袍,脸色甚是平静,只是微抖的双手透露出他心底的激动,看他的样子,他平时肯定是那种不苟言笑的人,绝对不会露出这种失态的神情。 他的身后,站着三个年轻的公子,年长的宝蓝缎袍的男人眼神锐利,神色稳重,与中年人最像;中间的白衣公子清雅斯文,却又透出拒人于千里的冷漠;最后一个还只是个清 俊的大男孩,可是比起两年前来,已经少了一份稚气,多了抹似有若无的精明。 再在他们的身后,是一群以云蓝为首的中年人,他们估计是我在京师各处生意的管事,身后又跟着几名稍微年轻一些的伙计,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我这个从未谋面的老 板,我甚至在一些精明练达的管事的眼中看到了失望和轻蔑。 但这些不是我关心的,我关心的是,他们怎么会如此清楚地知道我们今天早上会到家? 我吃惊地滑下了马,连忙跑上前去,虽然周围都是围观的百姓,但我还是毫不犹豫地跪了下去,“罗儿见过爹爹!” “快起来,这里是街上,何必多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爹一把将我拉了起来,眼中的泪没有落下,但对我而言,那红通通的湿润眼眶已经是万分难得了! 走近看,才发现两年前还黑发乌亮的爹,此时两鬓已经花白,眉头间常年皱出来的皱纹更加的深刻,眼中充满了血丝,隐于皮肤之下、血管之中、骨髓深处的憔悴,将爹变得 老了好几岁,再不复我走时的明锐。 我知道,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被罢免官职又被软禁在家,本应小心谨慎做人,今日却敢出门接我,就算是得到皇上的默许,以爹的谨慎,也万不该如此。我明明白白地感到 ,看到我的刹那,爹那颓丧的眼神中,却迸现出真心的喜悦。 心中慢慢升起了一股无端的酸楚,银光点点,形成一朵朵飞溅而快乐的浪花。两年前走的时候,也许我并没有彻底将云家当作自己的家,也没有将爹彻底地当作自己的爹,亲 情——在我的心中除了夜爵,根本不代表什么,可是今天再次回首,爹的喜悦难以掩饰,云梦池淡漠的脸闪过亲昵,云梦川激动无比,连云梦海深沉的眸中也闪过一抹明亮的光芒 ,看到他们脸上那真挚的表情,我再度觉得,自己重新升起了亲人的感觉。 “爹,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我倚着爹问。 “回家,一切回家再说吧!”爹的眉头舒展,显然看到我他是真的高兴,“上轿子吧,轿子比马坐着舒服!” 我顺从地向轿子走去,即将坐进轿子里时,爹突然在我背后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了一句话,说了一句让我吃惊万分的话,“傻女儿,你怎么现在回来了呢?” 我一回头,看到爹脸上强装的喜悦早已不见,代替的是明明白白地十足的担忧之情。 轿子很快来到了云府,高高烫金的“云府”二字牌匾依然挂在深灰的屋檐下,却多了几分苍凉之意。门口连一个大人都没有,只有几个邻街的顽童躲在暗红的石柱后偷偷地看 着我们。门口的石狮仿佛都失去了往日的威风的表情,变得乖顺而消沉。 我以为我们会像往常那样从侧门进去,可是没想到,爹竟然吩咐门房打开正门让我们进去! 要知道,在古代封建社会,有钱人家或者贵族人家的府第正门,向来只有迎接朝中贵宾甚至皇亲国戚的时候才打开! 难道,爹知道了什么? 我轻轻掀开轿帘,旁边,云梦池骑着我的马,他显然注意到我的注视,他回过头。我冲他大剌剌地招招手,他微微皱眉,在些不愿在我的这种手势下屈服过来,最终,在我的 “Y威”的眼神的*迫下,他慢吞吞地骑马靠近我。 “我尊贵的小姐,你什么事情我能为你效劳吗?”他微微弯腰,虽然同样的贵族的礼仪,我却觉得分外有现代绅士的那种美感。 我咧嘴一笑,笑得他头皮发麻,“绮罗,我没有得罪你吧?” “告诉我,你们怎么了?你把我和清歌的事情告诉爹了?”如果是这样,爹就是为了我未来有可能得到的身份而对我表示亲近,那我刚刚的无限感动不是全打水漂漂了吗? “不是这样的,爹的确想念你。”也许是我的失落的表情太明显了,梦池犀利地打破了我的胡思乱想,“爹最近一年老是念叨你,听我们告诉他你在外面的事情,是他最有精 神的时候,有时候特别快乐,有时候特别担心,甚至要把梦川找回来帮你,喜怒全部都是为了你,你若是这么想,那真是对不起爹对你的一片心了!” 是吗? 我看向前面,爹那高大然而已经开始苍老松散的背影,我心头一酸,眼中不知道不觉充满了泪水。 第4章回家 轿子停在二门门口,随即有几个丫鬟仆妇走上前来替我打开轿帘,我撩开衣前襟,大步走了出去,那几个年幼的丫鬟好像是第一次见到我,乍一看到高挺潇洒的我,竟然愣住 了,一个个定在当场,我淡眼扫过去,她们几个顿时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脸上刹那滚起红潮,低下头快速地退了下去。 梦池走到我身边取笑我,“看来我云家又多了一位足以迷倒一府丫鬟的俊美少爷啦!” 我斜斜瞟了他一眼,勾起一抹邪气的笑,“一府丫鬟算什么成就?难道你连一府丫鬟都勾引不到?我的目标可是全京师待字闺中的千金闺秀,迷倒眼高于顶的她们那才算是真 本事!哈哈哈。。。。。。” 我张狂肆意地一路大笑着跨进二门,把愣在一旁的云梦池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身后,云梦池苦苦一笑,他知道我很张狂,可是没想到我张狂到如此地步。云梦海赶了上来,拍拍他的肩,“是不是被打击的太厉害了?她说的好啊,也就只有这张狂的丫头 才治得住你!” 云梦川也赶了上来,“二哥,绮罗可是今非昔比,你想在口头上、气势上胜过她,看样子还得练上一辈子啊!” “臭小子,大哥笑我也罢了,连你也敢嘲笑我了,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云梦池跟着云梦川就撵,两兄弟笑闹着越跑越远。 身后的云梦海笑着摇了摇头,一向沉稳的云梦池竟然也能这么轻松地释放自己,看来,那个丫头的魔力真大啊。不过为什么刚刚那丫头用那么诡异的目光瞟了自己一眼,好似 ——充满了算计,让他从脊椎尾巴一直寒到脊椎头,难道,那丫头知道自己。。。。。。 二门中有几间宽阔气派的大厅,那是专门用来接待贵宾的,第二道门才是我们一家的住处,有一个舒适温馨的小客厅,往日的客厅冷冷清清,今天客厅中却挤满了人。 我跨进了第一道门,云蓝带着管事们等在那里,我收敛了狂妄的笑容,微笑着示意他们稍安勿躁,先喝点茶水等一下。 走进里面,爹、大娘、我娘、三夫人、五夫人全部都在。 我一眼望去,大娘端庄持重依旧,白皙而清瘦的脸庞上神色平静,她坐在中央的座位上,手中捧着一串佛珠,嘴中念念有词,直到我跨进门,她才嘎然而止; 我娘,我娘就不用说了,柔美的丹凤眼睛已经红肿得像桃子,估计昨晚是哭了一夜,整宿未睡,满面泪光无声地哭泣,幸亏是素面朝天,不然那妆得惨不妨睹了,一看见我, 那泪水就是打开的水龙头,就那么滚滚而下,看的我又是好笑又是心酸; 三夫人,我坚持叫她三夫人,脸上没有什么欢喜的神色,倒是往日的憎恨已经被她深深地隐藏在那么精致的面皮底下,而充满全脸的,是不自然的微笑,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恐 惧, 正文 第 2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三夫人,我坚持叫她三夫人,脸上没有什么欢喜的神色,倒是往日的憎恨已经被她深深地隐藏在那么精致的面皮底下,而充满全脸的,是不自然的微笑,和一丝不易觉察的恐 惧,嗯,这表情有意思,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五夫人,我对她的印象很淡薄,这一次看到她,依然一副淡淡的样子,淡妆淡眼,淡色服饰,似乎丝毫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那股小家碧玉的气质也依然那么纯粹,我心中倒 觉得她比大娘要更加适合去念佛。 眼中打量着两年不见的大家,口中早已经甜甜地叫了一圈,膝下已经规规矩矩地跪过了长辈。但是除了爹、大娘、我娘,我没再跪拜其他人。三夫人的脸皮撤歪了,五夫人淡 淡地看了我一眼,却没有什么表示。 娘有些不安地看着一脸满不在乎表情的我,爹和大娘好像都没有看到我的失礼,三夫人只好吞咽下了满怀的不满。 来了到内堂,爹已经不再掩饰他的感情,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地道,“好,好,回家就好,瞧瞧在外面都瘦了,在咱们天日,女孩儿还是胖些才能找到好婆家!” 我的心微微一跳,这么说,爹还不知道我和清歌。。。。。。 “爹,女儿一回来你就这么激动,不是会害女儿担上不孝的罪名吗?不要这样——”我甜甜地道,挽着爹的胳膊,自然也没忽略大娘看到爹激动时眼中一闪而逝的担忧。 “你怎么会不孝呢,你这么久没有回来,爹也控制不住情绪,激动是正常的,正常的。”爹拍拍我的手,满眼欣慰又满眼感慨。 “爹,不要感慨了,你快看,女儿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我放开爹的手,奔到桌旁,那上面放着云青拿进来的那几个大包袱。 我从最上面的包袱中抻出一个狭长的木盒子,递给爹。 “你这个丫头,回来就回来,还带什么东西。”爹轻蹙眉头,不肯接。 “爹,我虽然常年在外面经商,可是心里时时刻刻关心着爹的身体,爹应该知道,女儿现在也做着药材生意,有一次去了趟偏远的山区,得到了这么了株好东西,自然是要孝 敬给爹!”我嘴巴乖巧地道,伸手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雪白的千年野山参,头、四肢俱已成形,宛如初生的婴儿般娇嫩无辜地躺在众人有面前。 饶是出生氏族大户,平生见惯珍宝的爹,也不禁倒抽一口气,同样出身名门的大娘眼中闪过讶异,三夫人嫉恨的要命,再也掩饰不住一脸的狂妒,五夫人的脸上首次出现了波 动的表情。 “罗儿,这,可是稀世珍宝。。。。。。”爹几乎说不完整话来。 “是啊,我是从别人手上花了一万多两银子买到手的,虽是珍宝,但既然能够用钱衡量,爹也不必把它看的太过贵重,只要它真的有延年益寿的效果,让爹寿比南山,便达到 女儿的初衷了!”我淡淡地道,有些漫不经心地年年参,但对爹说的话却无比诚挚。 “你这丫头,我知道你挣钱不是容易的,怎么随手就乱花?有钱倒不如给自己置几件难得的嫁妆,你行走在外,眼光又好,难道没有机会碰上什么珠玉类的好东西,平白为我 这么破费做什么。”爹虽是出言责怪,可是我的一片孝心,他已经深深地感受到,并正感到窝心着。 “说到珠宝,我这里还有给大娘的礼物呢。”我轻笑。 “你人平安回来就好,何苦这么浪费呢,家里人不比外头人,哪里需要你这么周到地赠送礼物?”大娘平静地开口了,开口就道破了我的心思。 “这也是女儿的一片孝心啊,算得什么?女儿曾在一位西域商人的手上得到过一尊玉佛,后来特意请活佛给开了光,专门带回来献给大娘!”我轻描淡写地笑道。 打开包袱,一尊尺许大小的精致无瑕白玉观音赫然出现在大家面前。 大娘微微一怔,怎么也没想到我拿出来的是这么精致而合她心意的礼物。 这一尊白玉观音是以整块羊脂白玉浮雕而成,本身已经贵极,但它最珍贵的反而不是它的本身,而是它是一尊经过活佛开光的白玉观音! 能够让活佛开光的佛类玉器世上寥寥可数,我知道大娘多年来的心愿便是要一件活佛开光的佛器,于是在回来京师前特意花了半个月时间来办理这件事情,我心里非常清楚, 身为淑妃娘家人的大娘在云家到底是一个什么位置。 而今,我竟然带回来了一尊玉观音,不是一件小小的平常的佛器,而是一尊可以用以礼佛的观音,这也足以看出我到底有多么有心了,难怪大娘会如此激动。 “你这孩子,也太有心了。。。。。。”向来冷静自持的大娘,此刻竟然也说不出话来。 看来,古代的人真的很好哄,几件稀有的宝贝就将他们镇住,我还有很多其他的拉拢手段没有使出来呢。 “这里还有给三夫人五夫人的礼物呢。”我轻声笑道,看着三夫人眼巴巴的样子,心头闪过一丝厌恶,好歹也是出身名门,性子却如此庸俗,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一套程岩新研制的彩色琉璃嵌南海珍珠蓝田翡翠的首饰摆放在三夫人的面前,那闪闪的珠宝光芒几乎耀花了她的眼睛。 “这是我特意为三夫人挑的,色彩梦幻亮丽,很适合您的花容月貌,您看看您喜欢吗?”厌恶归厌恶,我还是会说甜言蜜语,莫爷爷的话清寒在我耳边回响呢。 “哟,这孩子,还真有心——”三夫人已经笑得眼睛看不见缝了。 “哪里,我还给几个姐姐也准备了礼物呢。等一下我再挨个送过去。”我清淡地笑。 “这是给五夫人的,您笑纳。”我将装着一对浑圆白玉手环的盒子恭恭敬敬地放到五夫人面前,“绮罗看到这一对玉环时,觉得它们很适合夫人的素雅气质,这一对玉环虽然 不及其他礼物贵重,但绮罗是用了心挑的,希望五夫人不要嫌弃。” “它们很淡雅,我很喜欢。”五夫人淡淡地冲我扬起一笑,在一刹那间,我看到了人性中的一份真挚。 “罗儿,怎么忘了你娘?”大娘的声音淡淡传来。 我看着始终一脸欣慰高兴的娘,她并不因为我送了那么多贵重礼物给其他人而觉得怎么样,依然恬淡柔美地看着我,我扬起一抹笑容,“对于娘而言,我平安归来,对她就是 了好的礼物了!” 大娘的眼中闪过一抹柔软,“难怪。。。。。。我这做娘的反倒不了解做娘的心思了。” “大娘也是关心我们,我也给大姐准备了礼物,稍后我会送到大娘房中,请大娘为我转交。”我沉静地道,大娘微微点头,闭上眼双开始拨起了手中的佛珠。 我转身面向爹,“爹,我这边聚得高兴,外面还有人等着罗儿,待罗儿处理好事情,再好好相聚可好?”重要的开场白结束,我也需要给他们消化的时间。 “是云蓝带来的那些生意人吗?你去吧,要梦川帮你吗?”爹问。 “不用,女儿应付的来。”我微微一笑,无比自信。 一打开帘子,我走了进来,一群管事一个个站了起来,以云蓝为首的几个人站的很快,好似随时做好了我进来的准备;有几个动作微微稍慢,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还有个别动 作迟缓,慢慢地从椅子上蹭了起来。 我不动声色地坐在主人席上,端起一杯茶,神色间三分的淡然,一分的亲切。 “各位请坐。” 一时间,大家纷纷落座,却都没有说话,我正好能好好地研究这些管事的表情神态,顺便揣摩他们的心思。 有些也许是与云蓝走的近,知道我的不少事情,自然也不敢忽视我的手段,这次我回京,正是给了他们的一个大好的表现机会,我已经看到了他们身体深处跃跃欲试。 还有一些,我想他们之前对素未谋面的我也是很向往很崇拜的,但是当他们眼中竟然出现了一个十七八岁的翩翩美少年时,他们的梦破碎了,失望深刻地反映在他们眼中; 还有个别人,那个表情,怎么说呢,估计就是我今天准备杀J儆猴的那只J了,竟然充满了浓浓的不屑,犯了经商者最不能犯的错误——以貌取人! “我虽然是今天才回来,但是时间就是金钱,生意上的事情我还是放在首位,今天就请各位给我汇报一下你们的成绩吧!” 终于,我淡声打破了沉默。 “云蓝,就从你开始吧!”我随手一指。 “是,少爷!”云蓝恭敬地道。然后拿出一本账册,放在了我身边的桌旁,我顺手拿起来,翻了翻。 “盈利不错,但是这账面平过了吧,进的是五千匹骏马,怎么最后怎么出去的只有三千匹?而这两千匹怎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仅仅看了一刻钟,我便懒懒地一口道 出了账本的破绽。其他管事顿时面面相觑,眼中闪过惊讶和惊惧,刚才的高涨的气焰不知不觉地收敛起来。 “回少爷,这批货是一位贵客提走了,我们之前签过协约的贵客!”云蓝坦然地道,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微微一怔,贵客,是九天?九天突然提这批马干什么?怎么一回来就有这么多的谜团出现? 算了,这笔账过后再算吧! “是这样,我知道了,这笔账我自己会去收。”我淡淡地挥手,“好了,你先坐下,其他人再一个个说吧。” 一个个管事再也不敢轻视我,我既然拿了亲信开刀,其他人还敢在我面前充老吗?我有的是对付这些人的经验。 我一句一句地、一针见血地指出他们账本中的缺陷,看着他们的表情由轻视到惊讶再渐渐变得汗水淋漓一脸惊惧。一本一本的账本放在了我身边的桌子上,我慢慢啜着茶,表 情越加高深莫测,管事们开始变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轮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就是那个用蔑视眼神看我的管事,四十左右,强壮精明,可是也很狡猾,直到现在依然满脸不服气。 他口齿清晰地禀报着,我却越听越皱紧了眉头。 说完了,我们静静地对视着,我眼神冷漠而犀利,他虽然倔强,可是在我始终不曾移动的目光下,开始渐渐有些坐不住了。 我的心理攻占已经成功,我方才淡淡地道,“李明耀,你知罪吗?”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先发制人地、气势汹汹地质问,“我有什么罪?” “啪——”我单手捏碎了茶杯盖,神色严厉得吓人。管事们吓了一大跳,李管事也被我镇住了,他没想到我竟会来这一手。 “你有什么罪?你以为我云梦洛生意做的这么大靠的是运气?告诉你,就凭你,也想在我手中翻腾?!澜城一带唯一产翡翠梗米的一千两百公顷地早就全部被我买下,我凰爵 是唯一有翡翠米出售的商家你明白吗?”我冷若寒冰、气势恢宏、声色俱厉地道。 他的脸色变白了,我知道他听懂了我的话。 “不要以为我不在京师就什么都不知道!我问你,粮行本是非常盈利的生意,为什么你的分铺却亏损了五成以上?为什么你的对手粮行竟然出现了凰爵才有的翡翠米?这些麻 烦李管理给我解释解释!”我伸手把粮行的账本往他面前一扔。 汗水顺着他的额角慢慢滴下,一滴一滴滴在桌上,慢慢汇聚成了小小的坑。 时间静静地过去了,所有的管事都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不敢大声了。 突然,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少爷,饶了小人,饶了小人吧!” “哼,你跟对手勾结,对外宣布凰爵的翡翠米已经售完,私下却将翡翠米转手给对手,从中牟利,我说的可对?”我笑吟吟地,很美,可是在管事们的眼中,却如同冬天里盛 开的雪花,美丽,可是冰冻至极。 “我,我,少爷,我利欲熏心,我对不起少爷的信任,求求少爷饶了我这一回,我一定不会再犯了,绝对不会再犯了!”李管事连连磕头,苦苦哀求。 我放在椅子扶把上的手微微收紧,以我以往的习惯,这种人,我非得将他打入十八层地狱不可,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吃里爬外的家伙—— 可是,我的耳边又响起了莫爷爷语重心长的话,“过刚易折。。。。。。” 莫爷爷完全是为我好,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我应该听进去—— 我该怎么做? 我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李管事,陷入心里交战之中。 第五章 密谈 走进后院,大娘竟然早就已经为我们换了一所更大更幽静的院落,就在离主屋不远的地方,很方便住在主屋那边的云梦池来看望我母女。院落拐角有一大片梅林,错落有致,想必在冬天的时候,一定有一番极致的冰寒之美,但此时时候未到,梅林一片碧绿,青葱和其他季节的树并无二致。 麻利的秋灵已经快速地为我展开了所有的行李,并且安排了纪情的住处,然后将我准备好的给平辈的礼物一一分送到各自的住处,正好三夫人的三个女儿去了三夫人娘家,乐得秋灵笑眯眯地将礼物拿了回来。 我则亲热地拉着娘诉说着这两年的种种经历,我希望能够让她分享一下我心底的快乐,但是娘毕竟柔弱,我想她受到的惊吓比惊喜要远远多得多。所以只说了一会,我发现娘的精神已经有些承受不住,便住了口,劝精神松懈后已经十分疲累的娘休息,秋灵十分机灵,不需要我再说第二遍,便把娘劝走了。 虽然这些天并没有休息好,但是我并不是贪睡的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在外面透透气。 躺在梅林下的木椅上,我静静地感受着一份尘埃落定的安宁。 我知道,这份安宁,我已经不能享受太久! 一切,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你一回来就这么没精打采的,这有点不像你。”耳边,传来淡雅而揶揄的声音。 “而清俊雅致的你,向来也不会如那些三姑六婆一般八卦。”我淡声道,他特意来,准没有好事,正好,我还要问他一些事呢,他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云梦池微笑着在我身边坐下,潇洒地摇着手中的折扇,这副翩翩浊世佳公子的样子,如果让其他少女见到,不被迷得尖叫才怪,可惜,我是他妹妹,太清楚他的德行了。 “听说你饶了那个吃里爬外的东西,还给了他三个月的机会,让他用三个月的业绩证明给你看他的诚意。这种做法,实在不像你平日的作风。” “我现在学会了得饶人处且饶人的道理,怎么,你不为你妹妹处世上的进步而感到高兴吗?”我淡淡地带过。 “我很好奇,是谁能让你改变?当然不是三殿下,他从来就不认为你有错误的时候,以为你就是完美的女神。他啊,太纵容你了,所以才让你这么嚣张,他是为爱盲目了。” “你是不是在感慨你没有为爱盲目的机会?没关系,下会见到清歌,你就让他好好给你在高官贵族家挑几个好闰女让你好好爱个够怎么样?”我坏坏一笑。 “你除了害我外就不能表现一点久别重逢的感动和喜悦吗?”云梦池终于忍不住发飙了。 “呵呵,不能。”我笑得像巫婆。 云梦池定定地看着我得意的样子,突然微微一笑。 “我跟梦川猜了好一会拳,才争取到了先见你的权利,早知道你这么冷淡,我何必急巴巴地帮人当那只青鸟?” 栽遽然睁开眼,挺身揪住他的前襟,“清歌的信?快给我。” “瞧瞧你这副急切样子,殿下那样天仙一般超凡脱俗的人怎么会看上你!”云梦池咧着嘴笑。 “那是因为你不是他,如果换成你,我一眼也不会瞧。”我恶狠狠地道,“还磨蹭什么?拿来!” 云梦池笑眯眯的神情突然注入了一丝严肃,“你保证看过信不发火?” 什么?我为什么看过信会发火?难道清歌也出了什么事情? 对了,我今天回来,竟然到现在都没有看到清歌的影子,虽说太后薨逝在皇室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对于清歌而言,他肯定不会为了这个忌讳连我也不见。 颤抖着双手接过云梦池手中的信,很平常的信封,字迹也是端凝而高雅的,这时候的清歌应该就是清歌。 “绮罗,无法来接你,虽然知道你不会怪我,可是我还是不能不责备自己,总是在关键的时候不在你的身边。这已经成为我心中一根难以拔除的硬刺,刺得日日心痛。 绮罗,我现在已经无法自由行动,我一回宫,父皇便以太后薨逝、我应该服丧的理由将我软禁在宫中,并且我与九天也没能见上一面,此刻我完全猜不透父皇下一步的打算。 绮罗,现在我要告诉你几件事,你一定要放在心上。第一,你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因为我发现了一件事情,父皇似乎对你和我的事情完全清楚,我暂时还不知道他通过什么渠道得知的,但是他提到你的时候态度并不明朗,我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红光,我心中隐隐有种十分惧怕的感觉,所以,绮罗,即使是为了我,我也请求你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第二,当初我们的预感现在也已经变得扑朔迷离,父皇同样软禁了我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但是在宫中,我已经查到太后的确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被人蓄意谋害,只是我还没有找到凶手,我会继续调查下去,当然我也会注意安全,不会让你为我担心;第三,绮罗,麻烦你一件事情,九天这个月要出席祭祀大典,所以东宫宫禁会放松,希望你找到机会告诉他,我的这些发现,并且让他做好一切谁备,包括突然被送上战场——我从父皇那里无意中得知,希望九天早点做好准备,免得父皇一旦下令,就再也不能更改了。 绮罗,知道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那日我走的太匆忙,不知道是否伤到了你的心,后来我曾派出几个帮会首领沿途找你,却总是迟了一步,希望你不会怪我。 另外,我外公已经来到京师,他是我最亲的人,希望有一天能把你介绍给他,我知道他一定会喜欢你的。 想你,我会找机会出宫见你,父皇想困住我并不容易,只是我不能把出宫的机会浪费在你以外的人身上!“ 清歌的信是匆匆写成的,根本没有任何花哨的地方,直奔主题,作风完全不像平日里的清歌,由此可见宫中的形势已经相当严峻,这时候,我根本不希望他为我冒险。 “二哥,我知道你现在见清歌还是很容易的,我就不写回信了,你直接告诉清歌,他信中的一切我都明白了,叫他放心,我会见机行事。还有,不要冒险出宫,这时候,皇上肯定盯着他,我不希望我们贪图一时的痛快而毁了以后一世的幸福。” 我冷静地说完,云梦池呆呆地看着我,“就这样?” “就这样!还能怎样?”轮到我诧异地看着他。 “你——我怎么觉得你这丫头血肯定都冷冰冰的。”云梦池半真半假地道,“我真为殿下悲哀,怎么看上你了呢?” “清歌恰恰欣赏的就是我的冷静,不像你那么肤浅!”我一哼。 “好,我这个被嫌弃的人就只好去当那只命苦的青鸟了,把机会让给急切想见你的梦川吧。”云梦池故意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 “等等,二哥,爹怎么知道我们今天回来?”我叫住欲走的他。 “我也不知道,难道不是你送信回来的?”云梦池疑感地看着我。 “我又没疯,要送信那还不如让早我一步回来的你带信,我只是不明自,爹为什么会亲自去接我。就算他真的疼我,这种行为也是于礼不合。”我淡淡地道,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想不通暂时就不要想了,只要是事情,就有能解决的办法,等到时机成熟时,自然会冒出线索来。”云梦池拍拍我的头,笑着离开了。 ~~~~~~~~~~~~~~~~~~~~~~~~~~~~~~~~~~~~~~~~~~~~~~~~~~~~~~~~~~~~~~~~~~~~~~~~~~~~~~~~~~~~~~~~~~~~~~~~~~~~~~~~~~~~~~~~~~~~~~~~~~~~~~~~~~~~~~~~~~~~~~~~~~~~~~~~~ 云梦池说的没错,事情总能自己冒出线索的。 晚上,爹特意设了家宴为我接风洗尘,一屋子人表面上热热闹闹地好好吃了顿饭,连向来爱闹事的三夫人今天也乖了许多。 只是,爹对我的一身衣服提出了意见,“罗儿,既然回来了,就不必日日穿着男装了,也该常打扮打扮,你毕竟是女儿家的。” “爹,京师这边女儿的生意也颇多,女儿还打算好好整顿扩展一番呢。女儿就是怕习惯了女装到时候扮起来不像男人,失却了老板的威信,那就有损云家的名声了。”我笑眯眯地道。 “你这丫头,怎么说就是你有理!”爹嗔怪着我,却也不是真的怪我,看爹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 吃完饭,我们都准备下去休息了,爹突然道,“罗儿,跟爹来书房,爹有一些事情要问你。” 我淡淡地转过去,云梦池冲我笑了笑。 还是那间书房,两年前,我就是在这里说服爹同意我经商,从而改变了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生活。 “坐吧,罗儿,”爹和颜悦色地道,也十分感慨,“两年前幸亏我听了你的建议采取了观望态度,不然今天云家就不会只落一个贬谪的下场,那后果之惨,我根本不敢想。” “爹,都过去了,您对朝廷的贡献大家都清楚,皇上现在只是在树立一个警示百官的例子而已,相信这一阵风头过后,皇上一定会重新启用你的。 爹用激赏的眼光看着我,看的我受宠若惊,“你这丫头,竟然将皇上的心思猜了个十分,当时皇上也是这么跟我说的,几乎与你刚才的话一字不差。” 我顿时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 猜到皇上的心思——这绝对不是好事! “爹,这话你千万不要在外人面前说,尤其是皇上面前,不然女儿必定死无葬身之地。”我低声、沉声道。 爹微微一愣,到底也是浸Y官场多年,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也吃了一惊,“你是说……” “是的。”我低声道,想了想,路上发生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说为好。 “可是,皇上跟我说,他听说过你的大名,相当欣赏你,”爹沉吟道,看着我,“就连爹早上看见你处理生意时的魄力,也感到十分地激动惋惜,你若生为男儿,又何愁未来不能封将拜相,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我微笑,即使我是女子,想达到那样的位置也不是难事,可惜,我无意于此。 “爹,咱们的安圣公主不也是身为女子却沙场杀敌吗?说不定女儿才一天也会成为我天日的第二个安圣呢。”我撒娇地开着玩笑,却不料一语成偈,注定了自己的命运。 “可是爹却不希望你有那种荣耀,我宁愿你平平安安,平凡地度过一生,也不希望你拥有那种用生命换来的荣耀。”爹悄然叹了一口气。 我为爹的话感到一悸,这就是亲人发自内心的关怀吗? “罗儿,现在朝中大势太严峻了,爹想问问你的意见。”爹出声打破了我的沉思。 “爹,罗儿想问,爹为什么要特意去迎接我?”我问,既然要问我的意见,也就要让我弄清楚事情始末才行。 爹迟疑地看了我一眼,“好,爹也不瞒你,是有人让我在那个时候去迎接的!” 我大吃一惊,“是皇上?” 爹也吃惊,“你怎么知道是皇上?” “皇上知道我是女的?”我颤着声音问,不可能,他明明要杀我,怎么又……?“ “听皇上密旨里的语气,似乎知道。”爹沉思道。 我顿时陷入了震惊中,“爹,你可知道,让你亲自出城迎接自己的女儿意味着什么?” “我只顾着激动,也没想过……”爹摇摇头,突然—— 爹吃惊地张大了眼睛,“你是说……那是哪一位皇子?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现在连我也糊涂了,他明明是要杀我……” 糟糕,说漏嘴了,爹颤颤地看着我,我干笑,“不过看现在这个情景,他应该不会再动这个脑筋了,爹不用这么担心。” 这个皇上,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 那晚庙里的刺客分明是他派的,莫爷爷已经暗示的很明显了,可是——自古又只有嫁入皇室的女儿省亲回来,才能让自己的父亲亲自迎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会儿派杀手杀我,一会儿——又以皇室之礼的规格,让我爹亲自迎接我,他到底是不是精神分裂啊? 第六章 灰色幸福 当我从爹的书房出来的时候,心中翻涌的情绪比天空最能变幻的云彩还要善变,我也不知道我此刻需要思考什么,或者应该作些什么。然后,我看到云青笔直的身影远远地守在那阴影里,一动不动。 其实,已经回到自己家中,云青也可以稍稍放松自己常年紧绷的弦了。 我轻轻走近他,“怎么还没有休息?” “在等小姐。”云青简短地道,跟随着我的步伐走在我身后。 “已经回家了,你也该好好休息休息。”我低低地道,听了云青的话,我说不清心中的滋味是怜惜还是别的什么。 “属下并不觉得现在就安全了。”云青的声音响起,我回头看他。 他的俊脸没有表情,微黑的肤色使投S到他脸上的阴影也显得那么模糊难辨。 他淡如水的瞳眸灼灼生光,清凉潋滟,我第一次在他的身上发现一种别样的精致漂亮,难怪纪情会痴迷得不肯回头,想想,他今年也才二十六岁,很鲜活的年纪。 “放心,我会留意的,你也要多多保重,不要全部都为了我,也要为自己好好活着。”难得地,我有机会跟云青说这样的话,早已习惯了他的陪伴,却从来没有试图和他交流,我想,我是失职的。 “我尽量。”云青停下了脚步,怔怔地回答我,我没有回头,能不能清醒要靠他自己,而我,绝对不能给他怜悯的……回眸。 抛下身后的云青,我脚步不快,但我希望他不要跟上,而他,也明白我的希望。 “我总以为你这丫头生来感情就残缺不全,看来不是,只是你善于克制罢了。”身后,传来别人的声音。 我诧异回头,竟是云梦海。 他翩然从树后转出,显然我和云青的对话他一宇不漏地听了去,而他也十分坦然,并不觉得有偷听的尴尬。 我不动如山,微微一笑,“大哥好兴致!” 他深似海的眸子锁定我,半晌,淡淡一笑,“如此镇定,不愧是他欣赏的人。” “他?”大哥口中的“他”又是谁? 回到京师,竟会陷入这一片如同沼泽般阴暗潮湿晦涩神秘可怕的局势里去,这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一片迷雾重重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散去? “我只是替他传一个口信,他知道你回来了,要我问你一声好,还有,”云梦海突然住了口,看着我。 我们就这样对视着,云梦海话说到一半,不作声了,我还在等着他往下说…… 然后,我睁大眼睛,明白了,那人就是这么说的——“替我向她问声好,还有——”那人没有再说下去,也许是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也许不应该再说什么,可是云梦海却把他的迟疑也一并带给了我。 我眼睛一亮,云梦海就知道我明白了,转身便走,快得我根本没有时间问他一个让我万分疑惑的问题—— 你明明是四皇子雷渊的伴读,怎么会替太子九天捎给我口信? ~~~~~~~~~~~~~~~~~~~~~~~~~~~~~~~~~~~~~~~~~~~~~~~~~~~~~~~~~~~~~~~~~~~~~~~~~~~~~~~~~~~~~~~~~~~~~~~~~~~~~~~~~~~~~~~~~~~~~~~~~~~~~~~~~~~~~~~~~~~~~~~~~~~~~~~~~ 回来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失眠了。 沐浴过后,我散着头发,身上再没有穿别的衣服,只简单地披了一件白衫,已经回家了,我不需要再绷紧脑弦,提防着任何隐藏在暗处的危险。尽管我在这里生活的时间并不长,但莫名地,心底还是觉得异样的踏实。 窗外的树影婆娑,寥落地撒下斑驳的阴影,我没有点灯,任凭自己沉浸在如水一般滑凉的黑暗中。 轻轻抽出那一对魁星笔,就着冷冷的夜色,仔细地观察那上面的异样——那两只原本带笑而俊美的凤凰,此时已经怒目圆睁,翎毛全张,巨大的彩翅震起回旋的飓风,几欲破笔而去。 那两双异样妩媚俊美的凤眼,正全力地盯着我,似乎急切地想向我诉说什么。 他们到底要说什么呢? 我紧紧地攥着笔,上午就在跨进京师城门的刹那,我猛然感到身上出现了两股交替盘旋的热力,直冲脑门,虽然没有对我的身体造成任何的伤害,但仔细感应,竟是来自我怀中的魁星笔,这份诡异是笔墨也难以形容的。 今天一天忙活,没有时间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直到现在,我才能把笔拿出来,认真地检查它们。 果然,这上面的凤凰明明是纯金打造的,却时时刻刻仿佛都会自己活动,不仅诡异,更加可怕。 但更可怕的是——我对此丝毫不感到排斥,似乎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份科学根本无法解释的诡异,相比而言,我觉得我才是疯了。 “凤凰啊凤凰,如果你们是真的凤凰,那我是不是应该趁着你们如此诡异还没有成精的时候就把你们毁掉?”我嘘了一口气,自言自语地看着魁星笔。 绝对不是我眼花,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我真的看见那其中一只个子较小的凤凰竟然抖了一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那天的梦境根本就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在我身上、却不能被凡夫俗子的R眼看见的事情? “看到你蹙眉发愁的样子,我就觉得我做得很不好。”“低沉而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惊喜地回头,一道白色身影翻窗而入,动作潇洒利落。 “清歌——”我轻叫,不是说不让他出宫吗? “我是从御书房直接偷偷过来的,恐怕连我父皇也没有想到我会如此胆大包天。”他轻轻一笑,突然打横抱起我,转身将我放进房中的躺榻中,“窗口凉,你要当心点。” “清歌——”我轻轻地叫,眼中开始湿润,我不想这样,可是突然觉得自己心中那空掉一块的地方正猛烈收缩而酸痛,眼泪不自禁地就想流下来。 “乖,不要哭,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应该早点过来。”清歌轻轻将我揽紧,低声哄着我,我才知道我的泪水已经流了下来,打湿了他身上华贵的锦袍。 我擦擦泪水,微微将他推开些许。 今夜的他,跟往日又不一样了。 虽然知道他是皇子,却从来没有见他正正经经地穿过一回皇室的正装,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看见。 往日的他,总是一身简单淡雅的白色长袍,质料中等也不见得多么贵重,笔直顺溜的长发也随随便便地扎起,松散中自显一份随心,只有他那无意间流露的气质才让大家真正觉得他身份不凡。 可是今天,也许是刚从御书房赶来,不及换上便装,他那漂亮的长发被一丝不苟地束起,以翡翠簪白玉冠固定,玉石的柔润光泽更将他那清雅俊彦的面庞衬托得洁若冰雪,贵若明玉;他外罩轻薄透明的绢丝白袍,内着白色锦袍,锦袍胸口袖口领口都绣着张牙舞爪、傲视众生的浮面麒麟,虽然只是简单的银丝织就,却银光耀眼,比金丝更加华贵,更加适合麒麟的圣活高贵,也更加适合此时的清歌;他腰间束一条价值不菲的玉带,使他的身形挺拔,仿若青松。 那完美的眉目间,此刻已不仅仅洋溢着温柔,更掺杂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冷厉,清澈的眼底交缠着看不见的尊贵,以及霸气。 虽然我的清歌和九天有着本质的区别,但服装决定了身份,在这身象征皇室的服装穿上身的刹那,清歌便不自觉地收敛了自己与衣服不合的气质(即使那才是本牲),而释放出其他潜在于他体内的、更加符合皇子身份的气质。 这就是真正的皇子风范,庄重、雍容、尊贵得让人不敢*视! 我的温柔完美的清歌,却原来也有这么高高在上的尊贵的一面么? 也许是我痴迷的眼光太过明显,清歌放松了搂我的力道,转而抱起我,自己躺在榻上,却把我放在他胸前,让我彻彻底底地以他为榻。 “真不知道这样是你舒服一点,还是我舒服一点。”我咕哝道,在他身上翻了一个身。 “开始我以为是我舒服一点,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是你舒服一点吧!”清歌苦笑道。 “哼,活该!”我伸手一掐他的鼻子,看到他紧紧地皱了一下,我忍不住笑起来,只有这样,我才觉得,我们的心是贴近的,我不喜欢一身贵气的三皇子清歌,我要的,就是单纯的清歌,或者是凤十三都好,可是贵气的清歌,让我觉得——离我好远…… “放心,不管我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什么样子,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分辨,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我还是我,永远是你的清歌。”看透了我的心思,清歌叹了一口气道。 “我就怕有一天连我也看不清,你的性格太复杂了——”我咕哝,一个凤十三我还能接受,万一要是再多一个十四、十五的,那就直接把我送进疯人院吧。 “其实,皇家子女大部分都有好几个面具,即使是九天,也许他本身的性格太过明显,以致于遮住了其他面具的色彩,但只要你有留意,就会发现,我们也是身不由己。”清歌轻声耐心地解释。 “我知道,但是你今天来不是跟我讨论这个吧。”我扬起笑,在好不容易的相聚时刻,我为什么要提一些让大家不高兴的话题呢? “不要这么笑,我宁可你不笑,也不要你装笑!”清歌遽然抱着我,我顺从着他,心里——点点酸,点点痛,点点甜。 “你怎么知道我的住处?” “梦池把你院子里的地形图给我了。 ” “什么?这家伙——”我的尖叫声还未扬起…… “这么大声,要是让丞相知道我凤清歌做了采花大盗,你猜他是先杀了我再自杀还是先要我们成亲再到我父皇面前请罪?”请歌戏谑地道。 我顿时刹住声音,狠狠白了他一眼,他一听我不叫了,十分遗憾。 “我还希望你叫的再大声点,这样咱们就能早早地成亲了!” “你想的美!” “你不想嫁?可是我父皇好像很乐意的样子!”清歌笑着,轻道。 我浑身一颤,看向他,他的嘴角犹带风淡云清的笑,可是明邃的清潭眼眸中已经了无笑意,深深的忧色攫住了他的心。 “你已经知道——”我说不出来,浑身颤抖。 他点了点头,温柔地将我扶进他的怀里,“别怕,万事有我。 今天来,我就是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你要及早做好准备!” 我使劲点头,清歌的话,当然要听,我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好奇地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父皇这几天可能要见你,你要随时做好心理唯备,不管他说什么,你一律顺着他的意思,但不要做得太明显,或者,你就直接推到我身上,万事有我,他疼我,不会拿我怎么样;还有,你现在待在京师,最好什么事情都不要做,丞相被罢免,我和九天被软禁,我担心淑妃娘家的黑手迟早伸到你的头上,这里是京师,我暂时不好动用江湖力量来保护你,身份暴露是其次,主要是避免引起内乱。 ” “我明白,放心,我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 “还有,”清歌沉 正文 第 2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明白,放心,我这点眼色还是有的。 ” “还有,”清歌沉吟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咬了一下牙,他不情不愿地开口,“”你如果有机会,就去看看九天吧,我想,他看到你,一定会很高兴,听说他现在精神很萎靡,希望他振作起来,他——现在是伤透了心!“ 我讶然看着他,他力图平静,可是俊美的脸庞在我的注视下却渐渐变了色,一阵红潮慢慢袭上,他终于忍不住双手棒住我的头转向一边,我“噗哧”笑了出来。 “我也不希望你去看他,可是他那犟脾气,我也没撒了。 ”他闷闷地道。 “好大方的弟弟,你一点都不吃醋?”我故意刺激他。 他别过了头,“只是去看他一眼罢了,看一眼就走,不要多做停留,我想他应该不会胡思乱想吧。 ”说到最后,连他自己的声音都沮丧下来,又怎么说服得了别人。 可是,这就是我的清歌,全心地爱着我,却永远不懂什么是自私。 我搂着他,轻轻亲了一下他的唇,他意扰未尽地顺势凑过来想要接着吻,我点住他的唇,“还有什么,一并交代完吧。 ” “哦,还有,太后走前留下一道遗旨,要我奉命娶三个名门闺秀为妃!”清歌漫不经心地道,一心想吻住我躲闪的唇。 “什么?”我猛然一下推开他,睛天霹雳也不过如此! “怎么了?”清歌的头磕在榻背上,发出“咚”的一声大响,可是他根本没有机会哀悼自己的头,就被我的脸色吓住了。 他蓦然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不要急,我话还没有说完。 ” “你给我说清楚——”我揪住他的衣领,狠狠地瞪住他,不是说严禁女色吗?我以为他一生也惹不到这些风流韵事…… “绮罗,太后是觉得对不起我,所以想以这种牺牲三个女孩的未来为代价补偿我,她根本不知道我的病是假装的,但是父皇说,我有没有病自己心里清楚,所以,我想选择谁也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 我唯一担心的是,”清歌迟疑地看着我。 “说——”我冷若冰霜,吐字如钉。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父皇留下了那三个女子,我推测,他绝不是为了试探我,而是试探你,试探你对我的心,以及试探你的本事!”清歌苦笑道。 “竟敢这么对我,难道我就那么好欺负?”我冷哼。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 这皇上一连串的举动我都可以漠视,可是这次他彻底踩到我的底线了——不,是他彻底炸掉了我的底线! 三个名门闺秀?哼,等着瞧吧,敢觊觎我的男人,我就让你们有幸尝尝我裴夜凰从来不用来对付女人的手段! “你——算了,我看还是我打发了她们吧,很容易,用不着你亲自出马!”清歌胆战心惊地道,我此刻眼中闪烁嗜血光芒的模样实在让他担心至极,不是为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担心,而是担心我解决了人却给自己惹了一身腥,那几个丫头好歹也是出身名门,身后有人撑腰! “不用,女人的战争你一个大男人搅合什么?”我娇斥,“我就让你父皇看看,我是不是比他当年抱得美人归的英姿更加飒爽!” “你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清歌无奈地道。 “你只要好好地待在一边感受我的爱就行了!”轻轻一拍他的胸膛,摸摸他的头,喝,已经肿了一个包,虽说我的反应是人之常情,不过我这下手也太快了。 我的清歌当然不会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我百分百信任他,但是乍一听到那种事情,我还是不免被醋冲昏了头脑,直接拿他撒气。 “还痛吗?”连忙给他吹气。 “只要你心中舒服了,我这根本不算什么。 别的夫妻打架会留下别人一眼就能看见的伤,我这包藏在头发里,绝对没人看见,真是幸运 。”清歌弯弯着深邃的眼睛,却一本正经地道。 “你——”我抿着嘴,想不笑,可是还是忍不住。 “我现在还剩最后一件,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情要办。”清歌看着我宣布。 我一怔,这娶妃难道还不是大事?还有什么大事没办? 清歌一看我茫然的样子就知道我根本不知道,他的眼光温柔下来,温暖的嘴唇在我耳边摩擦呢喃,“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温柔地棒过我的头,做了一件他一进来就想做的事情——深深吻住我艳若玫瑰的红唇。 爱意,在我们辗转偎依的灵魂之间,满满地,幸辐地存在着。 这一刻的甜蜜激荡,足以让我们忘记经历的一切美好或者不美好的事情,忘记一切彩色的或者灰色的曾经。 忘记一切,让我们的灵魂相互归属! 第七章 进宫 “小姐,你真的决定这样穿?”秋灵围着我团团转,俏脸上密布细汗,急得跟什么似的。 我斜睇着她,一边自己动手扣起立领口,一边左顾右盼地照镜子,“有什么不对?” 呵呵,自我感觉良好,我很磊落俊美,很风流蕴藉,顾盼自若,明玉生辉,这样的我,哪里不好了? 话说昨晚清歌走得很迟,所以我早上难得地睡了一个大懒觉,结果我还没有起来,就被秋灵风风火火地把我挖了出来——原来,皇上有旨,宣我父亲带我进宫! 有了清歌的保征,我也不那么紧张,可是秋灵好像比我还—— “行了行了,皇上早就知道我这副德行,想掩盖也来不及了,倒不如先就让他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然后才能慢慢发现我的好!”我摇摇头,潇洒地走出门。 “以为皇上会观察几天才会召见我,可是也许他已经了解够了,竟然大张旗鼓地下旨请我入宫,这个谜一样、做事老是出人意表的天日皇上,让我万分好奇起来。 娘吃惊地看着我,根本不能相信我就这样去见皇上。 爹瞪着优哉优哉出来的我,说不出话来了。 随我们一起进宫的云梦池噗哧一声,忍不住笑起来。 什么嘛,我不满地撅起嘴。 “罗儿,你真的认为这样……皇上会不会治你的罪?”爹担忧地指着我。 “没关系,我想让皇上彻底清楚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皇上暂时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我轻轻笑道,无比自信。 辗转宫廷,巍峨雄伟,我一步一步踏进,却觉得自己一生仿佛将要与它纠缠很深,是孽,是缘? 宫殿画檐高高,飞翘腾翔,地面青石沉稳厚重,踩上去,软底的靴子落地无声,转过回廊,雕栏玉砌,富贵无极,跨过长桥,流水潺潺,却似苍龙。 香气袭人,繁花迷眼,干娇百媚,齐聚一园,奇花异草,珍禽宝兽,不可胜数,凉亭依依,风姿撩然。 渐渐地,一步步走向御书房,皇上没有在正殿召见我们,这让我嘘了一口气…… 爹不停地低声告诫着我应有的礼仪,我全部记在心上,即使用不着,但是如果记住能够安慰父亲,我又为什么不去做呢? “前丞相云熹携八女云氏绮罗求见皇上——”太监尖细直穿透人耳膜的声音响起,颤巍巍地,拖着长长的尾声。 “宣。”御书房里,传来了一声低沉然而充满威严力量的声音。 我就要见到清歌的父亲了?就要见到这个国家最至高无上的统治者了?就要面对天日权力最大的、几乎可以C纵人生死的“天子”了吗? 最华贵的紫檀木门渐渐敞开,父亲回头看着我,用眼光*着我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一苍老一年轻的身影跨进了那道深黝黝的门槛,我随着父亲走进,上前,跪下。 “草民云熹携小女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一番高呼完毕,爹低下身体,以趴姿虔诚地跪在地上。 我知道这是见到皇上必然行的最隆重的礼节,可是看到爹苍老的背影做如此高难度的动作,我心中还是免不了酸痛不堪。 “起来吧。”平和的声音,却怎么也掩不去专属于君王的那一份威严和——残酷。 我上前膝行一步,用力扶住艰难挣扎想要站起的爹,和爹悄悄立起,低眉而抬眼,淡扫过去。 龙椅上,皇上静静地坐着,不再说话,只怔怔地盯着我,确切地说,是盯着我这一身让秋灵和爹都胆战心惊的男装——是的,皇上召我见驾,我思考良久,最终还是决定穿着平时穿惯的男装,这样,面对皇上的我才能像平时那样挥洒自如。 于是,站在皇上面前的我,一身淡紫缎袍,立领宽祍窄袖,腰束玉绦,长发束起,发顶饰以紫色琉璃配饰,尾端一缕似有若无的紫发,如同天然的发饰,平添了几分特异的精致,体态潇洒飘逸,气质明净脱俗,凤眼直视,不骄不躁,不卑不亢。 皇上的眼中闪过一抹伤痛复杂的情绪,我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个孩子,连这个都告诉你了……”皇上摇了摇头,轻声一叹。 爹在背后给我摇手,我一怔,爹已经又跪了下来,我连忙跟着爹跪下来。 “皇上召见,不知有何圣言赐教草民父女。”爹恭恭敬敬地道。 “卿家,听说你这个千金不得了哇,短短两年就掌控了南方的经济动向,我天日一半的经济命脉就掌握在她手上呢!” 皇上的声音懒懒地传了下来,虽无疾言厉色,可话深处的一抹淡淡的在意,却让我沉了心。 我明显地看到跪在我前面的爹在发抖,后面的衣摆瑟瑟微响,可是他的声音还是很镇定,“皇上,谣言不足信,小女一届女流,不过出于爱好,作些小本生意,怎堪'经济命脉'这样的形容?何况小女年纪尚幼,颇会胡闹,随便玩玩则可,绝成不了大气候,过两年等她嫁了人自然会收敛!” “这是卿家的保征吗?”皇上淡淡地道,语调轻扬,颇似有时候的清歌,爹的双肩跟着微微松懈下来。 “谢皇上,草民定会好好管束小女!”爹重重地磕了一下头,我的心也随着他的动作重重地一痛,爹,外表看似风光,原来在朝中就是这样战战兢兢过来的。 “其实也不必,这丫头我很喜欢,容貌、胆识、才气、智慧样样不缺,真不知道谁家的男孩儿能配的上她。” 也许是爹这个老臣的一击重磕让皇上也觉得不可太过火了,他突然转了一种口气,似乎很有兴致地和我们聊起闲事来了。 “谢皇上金口夸奖,小女现在一介平民,又常年在外抛头露面,草民也不希冀有什么好人家敢要她,一切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爹语调平平,似发自内心地道。 “卿家是谦虚了。 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只有配不上她的,哪里还有她配不上的?就连朕的一双好儿子,也是对她赞不绝口呢。”皇上拉长了声音,我顿时觉得心头正在往外争先恐后地直冒J皮疙瘩。 “那是殿下们眷顾有加,是小女的荣幸,只是小女福薄,恐担不起殿下们的厚爱。”爹无比谦卑地道。 “那也不是你我能够说了算的。”皇上轻声一笑,慢慢踱步到我们面前。 如果他能说了算,恐怕也就不必费心来见我这个微不足道的小商人了。 我屏息跪在爹的身后,头顶上方,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随意地抛了下来,“行了,卿家,你先下去吧,我要和令千金单独聊聊。” “这……”爹迟疑,甚至大胆地抬头看着皇上。 “放心,联不会吃了你女儿!”皇上好笑而不耐烦地道。 爹回头看我,我向爹微微点了一下头。 爹才满怀忧虑地退了出去,那随后出门的太监顺手带上了门。 顿时,偌大的殿堂中,寂静异常,只剩下我,满怀心事地面对着皇上。 “起来吧。”皇上轻声道。 “谢皇上。”我暗中抹了一把心头的汗——听皇上的口气,暂时我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 “当年朕第一次遇见皇后时,她也是如你一般的男装,英姿飒爽,遗世独立,高贵如女神,见到朕让人伺候着吃饭,那似嘲非嘲的眼神让我终身难忘,可惜……” 我知道皇上为什么而感慨,昨晚清歌走时给我支了一招,他预什他的父皇肯定会忍不住今天就要召见我,于是他要我今天穿着男装见皇上——因为,当年他母亲和父亲的第一次见面,母亲就穿着男装,所以,他说,男装女子在他父皇眼中是不一般的,至少会让我减少很多未知的危险。 我知道清歌的方法凑效了,可是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皇上每多说一句,我的危险就多增加一点。 呜呜,我一点也不想听皇上的心里话。 “你不怕朕?”皇上突然开口。 我不自觉地抬头,当触及那双肖似九天的深幽厉眸时,突然醒悟过来,连忙低下了头。 “民女——”是应该自称民女吧?“不敢,皇上是天子,岂是我等凡人胆敢冒犯的。” “你喜欢九天还是清歌?” 我诧异地抬头,这次,我没有回避,皇上双目炯炯,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这算什么?直捣黄龙吗?我迷惑地看着皇上,如果不是预先得知,我会以为皇上是九天假扮的。 只要在九天的鬓间刷上霜色,在他的面庞上撒下岁月的磨沙,在他的眼睛中刻下伤痛的极致,那么,九天就会成为不折不扣的皇上,一模一样的皇上。 也所以,我遽然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因为九天像自己,所以皇上永远也不可能让九天接替自己的皇位,因为清歌像皇后,所以皇上即使不择手段也要让清歌登基。 皇上在恍惚,在补偿,在赎罪,甚至,在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来惩罚自己,怀念过去。 皇上是在用整个天日来为被害死的皇后陪葬! 想到这里,我悚然而惊,皇上眼中的那一抹跳跃异样活跃的光芒竟是——疯狂吗? “你曾经在他们兄弟之间犹豫过吗?”皇上继续问,声音轻的不像皇上的声音。 我本能地摇头,我从来没有在选择的时候迟疑,即使错了,也不会后悔,清歌是我第一眼就选中的,我为自己的眼光而骄傲;此刻,我毫不扰豫地摇头,更是对我自己生命的负责。 “你有掌控天日经济命脉的能力和财势,知道吗?你是靠什么发展来的?”皇上的声音突然变冷,厉若快剑。 “知道,”我的冷汗层层密布,瞬间占据我的额头,“是皇上的格外开恩,才有我凰爵生存的无限希望。” 我没有说假话,自古商人一旦与政治桂钩,就如同上了贼船,再也没有重新选择的任何机会,如果不是皇上的冷眼旁观,即使有清歌和九天的全力护航,只要皇上一声令下,没有任何理由,我辛辛苦苦打拼出的凰爵就会一夕之间关门大吉,化为乌有。 “那你打算怎么有效地利用它?”真的像,皇上和九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连这时候威胁人的口吻也一模一样。 “皇上说怎么办,民女就怎么办,民女一定依皇上的意思办事。”我苦笑,这下子,真正是血本无归,连一点点残渣都被这我几句话无形中充公了。 “听说你答应了九天,每冬供应三十万套棉甲给天军将士?” 狂汗,这个皇上竟然什么都知道,那么,没准连清歌的另外一个身份也知道了? “是的,民女曾说过,国家兴亡,匹夫有贵,不管任何人的原本的出发点是什么,我们的最终的目的都是希望天日强盛,百姓安居乐业,民女虽一介女流,但也知报效国家的道理。”冠冕堂皇的话谁都爱听,我不妨多说几句,我自认这几句话无懈可击。 “好一个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你若是男儿,必然是你云家最大的骄傲。 可惜,是个女子,太聪明了,只会有把男人踩在脚下之嫌!”皇上微微感慨,说到最后,口气又变了。 终于体会到什么是伴君如伴虎了,难道皇上以为强势的我会成为第二个武则天,而温柔包容的清歌就会成为那昏庸无用唐高宗? “民女对此并不感兴趣,民女自认能力虽好,心却不受约束,也不喜羈绊太多,今天更听到皇上的良言教诲,民女一定会谨记在心!”赶紧洗刷自己,我绝对不希望成为唐太宗眼中的乱唐武媚! “民女所做一切,均是为了三殿下!”想到清歌的叮嘱,我脱口而出。 “哦?”皇上扬起了眉,声音中完全听不出什么。 “只要三殿下快乐,殿下希望民女做什么,民女一定不余遗力地去达成,而现在皇上希望民女怎么做,民女也一定记在心中。”我低低地俯下身,为自己这番冒险的话微微焦虑着。 我在赌,赌我猜出了皇上的心思,而皇上却不会杀我…… 殿中静的很,檀香缭绕,皇上的踱步依然有规律地进行着,只是,那步伐已经忽大忽小,忽浅忽深起来…… “你先退下吧,今天朕就和你聊到这,你很有意思,改日要常常进宫来陪联聊天解解闷儿,天舞不在身边,倒少了一个说说体己话的人了。”皇上突然淡然谓叹一声,懒洋洋地坐上龙椅。 “拼命擦掉心中的汗,恭恭敬敬地,”那,皇上,民女想去告诉太子殿下,那棉甲已经准备好了,由他拿主意怎么处理,不知皇上认为此去是否合适?“ “去吧……”皇上闭着眼,懒懒地扬手一摆。 我悄然退下,跨过那道门,才发现后背已经完全湿透了。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八章 凤鸣宫 一直站立不动地支持了好一会儿,我才觉得我微微颤抖的双腿有了些许知觉。 从来不知道怕为何物的裴夜凰,在这个落后的时代却接二连三地品尝着恐惧的苦果,真不知道是我的功力退步了,还是古人太厉害了。 我能不怕吗? 一个眼神,一句话,一个动作,就有可能让我丝毫没有还手能力,让我自己人头落地,让我的凰爵永无翻身之日,更让我家人随我陪葬,让我的爱人抱憾终生…… 在一个皇权至上的年代,我除了学会害怕的涵义,还能如何规避这暴风骤雨般的权势打压呢? 我没有要求见清歌,而是直接去见九天,表明我不是在做一个沟通两兄弟的话筒,希望这个烟幕弹可以瞒过皇上,求得一时平静。 父亲站在台阶下等着我,一看见我出来,连忙奔上来。 “罗儿没事吧?” “没事,皇上只是问我一些日常问题罢了,”我喘着气摇头,不愿让他担心,“爹你先回去吧,我要去鸣凤宫见太子!” “有什么难事可不要瞒着我,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一起面对困难。”爹深深地看着我。 我扬起一抹真挚的笑容,“我明白,爹,在我能应付的时候我若麻烦你就不是云梦洛了,但是如果有我的能力不能解决的问题,我一定会告诉爹和几位哥哥。” 爹看着我,突然笑了,“好孩子,我云家祖上是马上出生的贵族,后来的子孙却走上了文官之路,没想到隔了这么多代,却又出现你这么个血性子孙,云家祖先在上,也可以告慰了。” “谢谢爹。”我没想到父亲竟然这么说,愣了一下。 “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去,爹回家等你。”爹站直了腰板,转身昂然离去。 我知道,此时此刻,爹正打心底为我而感到骄傲,这一股骄傲,让他瞬间似乎又年轻了十岁。 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此刻,什么是我该做的事? 是私心帮助我的爱人登上象征最高权利的皇位,还是以天下黎民为重心,帮助更能够促使一代中兴强盛的霸主九天掌握大权? 鸣凤宫,鸣凤,楚庄王曾有“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名言,而在这个架空的历史洪流中,竟然还有一处宫殿,与楚庄王的心思形成了异曲同工之妙,也许,历史就是这样,不论呈现什么样的状态,骨子里慢慢向前进行的规律,永远是不能变的。 灰白的巨型岩石垒就的地基,合抱的大石柱头顶高檐,脚踏巨大青石,连园中的花朵也是硕大的花盘,火一般的艳红,傲然怒放。 大气磅礴,是鸣凤宫给我的第一印象,很符合九天的气质。转过整块花岗岩雕就的假山,刚要走出,却听见假山后有两人在说话,我犹豫了一下,终于躲在了假山后倾听。 “你想干什么?”冷冷的腔调响起,竟是一把稚嫩的童音。 “你——哼,你别摆出这副臭架子,告诉你,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是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可是分外森冷。 死期?难道,是有人想谋害他? “哦?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稚嫩的声音,绝不超过十岁,却意外地透露出天生的威仪。 好小子,镇定自若,我喜欢! “你以为拖延时间就会有人来救你?告诉你,别做梦了。” “我想知道,是谁只是你这么做的,你若不告诉我,那我死了变成——厉鬼,可就只找你一个人!” 这哪是小孩子的口吻啊,心思竟然如此迂回曲折,在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却毫不在地意只顾着用手段套话,真不得了! “你——倒聪明,果然不能留,听说鬼都很厉害,能够查知阳间的事,你就等死了去问阎王吧!”那女人嚣张地压抑着嗓音怪笑。 蓦地,一阵拉扯声传来,分明是女人抓住了孩子,将他提了起来,那孩子竟然没有吭一声,也没有叫救命,可见性格十分倔强。 可是,既然我听到了这个未成形的谋杀,又怎么能不管呢? “扑通——”一声巨响,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一个箭步窜上去,假山后竟是一个巨大的水池,两边杨柳依依,池中还有几朵精致小巧的睡莲,池水色深绿,看不见池底,一看便知相当有深度。 此时已近中午,四周无人,水池旁鬼鬼祟祟地站着一个中年女人,一副扑通宫女打扮的样子,正满意地看着水中的一圈巨大的涟漪微笑。 可是,当她一见我从假山后冒出来,大吃了一惊,脸色刷地变了,显然想到刚才的谈话是否被我听去,正欲叱问我,我哪会等她回神,上去一手刀便劈昏了她。 转过头,涟漪已经渐渐淡了,孩子没有冒出来,而卧,只会几招清歌教的三脚猫游泳,不知道会不会就不成人反而连累自己…… 可是,眼看涟漪愈来愈额淡,而周围根本没有人,就是有人来这孩子也未必挺得住……我终于一咬牙,连靴子也不脱了,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深绿色的水中,我一路沉到了池底,池底的水草纷纷招摇着要缠住我的腿,吓得我猛然一蹬,蹬道了池中央,要不然,救人不成,反被水草缠死,多丢人。 水色谈不上浑浊或者清澈,但我几乎看不见什么,好像摸索了很久,可是还是没有摸到那孩子的身体,我有些慌了,不会是我一迟疑间,这孩子已经沉到水底了吧?难道那歹毒的女人在孩子身上绑了石头什么的,要不然,那孩子怎么一入水就没了影子了? 渐渐的,我觉得自己也快呼吸不畅了,我赶紧向上游去,打算换一口气再下去。 顶着浮力猛然窜出水面,呼吸一畅,我长吐了一口浊气,跟着我僵住了。 就在我旁边的树荫下,那个昏倒的宫女旁边,一个湿漉漉的小男孩双手扒着树根,正优哉游哉地浮在水面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你……”我彻底无语了。 “你是哪里的侍卫?这么奋不顾身救我,我会好好赏你的!”小男孩看起来不过十岁大小,口气却老成的很,透着一股天生的高高在上的威严。 “免了,早知道你会游泳,我才不会浪费我这一身新衣服呢!”我没好气地说道。 他听到我用如此不敬的语气跟他说话,皱起眉头,重新仔细地打量着我,“你不是侍卫?你是哪位大人家的公子?” “行了,让我们上岸再聊吧!”我C着半生不熟的架势慢慢往岸边游去。 那小男孩噗嗤一笑。 我回头瞪他,“有什么好笑的?” “你游泳的姿势真难看,这大概就是我叔叔说的那种狗爬式吧,看不出你人长得俊俏,游泳起来却这么滑稽!” 好不容易爬上岸,那男孩已经站在岸上了,只见他一身石头的宝蓝的长袍,十分华贵,腰间也佩着价值连城的翡翠,只不过现在一身都是湿漉漉的,看起来尽管归期,却依旧掩不住狼狈。 我呼呼喘气,“你这小子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我这个游泳的半拉子敢跳下水,还不是为了救你,我连命度不要了,你却舒舒服服地呆在一边嘲笑我,你爸妈就是这么教育你对待恩人的?” “其实你不用救我,我——爹说了,我很容易会被一些图谋不轨的人安海,像我这种小孩,失足落水之类的是最好的借口,父母侍卫也不可能天天跟在我身边保护我,要想活命,就要学好自保的本事。”小男孩坐在我身边,口齿伶俐思路清晰地道。 “哦?那你父亲倒是很有些智慧!”我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啊,我三岁时我爹就教会了我游泳,只是从来没有人知道,连我娘都不知道,今天却让你看见了,不过既然你肯跳下水救我,起码说明我们不是敌人,你也不会轻易将我的秘密泄露出去,对吗?”小男孩道,看似随口一问,口气却十分犀利,眼光也异常严肃。 我咋舌,这是谁家的小孩,是怎么教出来的,说话一套一套,还会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拉拢人,假以时日,这孩子一定能够出人投地。 “好,我答应你,绝对不会将你会游泳的事情说出去,大家如果问,我就说你是我救的。”我笑眯眯地说道。 “你倒很会卖人情。”小男孩嗤笑一声。 “哼,知道谁想害你吗?”我随口问。 估计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了,对谋害他的人应该已经心知肚明。 “哼,还没有怎么样呢,就争得你死我活,让爹看了心烦,要是真如他们愿了,这天下还不得换一个姓?”小男孩冷冷一哼,说出的话却颇耐人寻味, 我怔了半晌,觉得有些不对,不过算了,正事要紧。 “算了,不跟你这人小鬼大的家伙聊天了,我还得去找人呢,你看看,我这一身衣服为了你成了这样,真不知道待会儿会不会被人嘲笑。”我叹了一口气。 “你要见谁?”小男孩顿时竖起了耳朵。 我看了一眼,这才发现,这小男孩还是个小帅哥,白皙粉嫩的皮肤,胖胖的可爱的粉腮,圆圆翘翘的小鼻子,整体还有些婴儿肥,可爱极了,只是那一双璀璨若黑色钻石的大眼睛,却冷峻成熟地与他的年龄完全不符,而且还有那双飞扬跋扈的浓眉,他皱眉敛神的模样颇似一个人…… 是啊,这里是太子殿下的鸣凤宫,谁家的小孩敢在这里喧哗,还出入得像在自家一般自在?除了…… “你在家排行第几?”我突然问,蓦地想起他刚刚说的话,若如他们愿了,天下将换一个姓…… 小男孩一愣,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乖乖地说了,“我是老大,还有一个小我一岁的异母弟弟。” 果然,以前从来没有想过,因为在我们的年代,他的年龄并不算大,没有结婚的男人比比皆是,有点成就的还被认为是黄金单身汉,可是这里是古代,很多风俗是完全不一样的。原来,只有亲眼看到,我才相信他真的结婚了,还有这么打、这么厉害的孩子—— “唉,见一个你也许很熟悉的人……你爹,太子殿下!” ~~~~~~~~~~~~~~~~~~~~~~~~~~~~~~~~~~~~~~~~~~~~~~~~~~~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拖着一头昏死过去的肥猪,终于历经千难万险地把人给抬道了正殿。 “你姓云?是丞相家的吗?”想不到这样一个小男孩对朝中大臣竟能如此熟悉,想来,九天对他一定下了不少功夫。 “是的。”我简短地道。 “你真的决定让我父亲C手此事?”小男孩犹疑地问我。 我直接给他一个白眼。 他虽然容貌丝毫不逊于南若风,但性格可比南若风不可爱多了,似乎满古板的样子,这样的小孩,就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开口向我求婚吧? “你不能姑息养J,懂吗?每次都不说,最后你就被害死了。何况你父亲现在处境艰难,让他找一点事情做,磨磨他的脑子也不至于让它生锈,你这么做是在为你父亲好。”我耐心解释。 另外一点,我当然不会告诉这个小男孩——我是在试探九天的锐气,如果他没有消沉,没有失去斗志,就会将此事彻查到底,这样也许会得罪某些人,但拥有这种状态的九天,才不枉我和清歌去全心全力地扶持他! “希望你没有骗我。”男孩沉沉地看了我一眼,这一眼的威力竟不亚于九天。 我心头一跳,这个孩子,就他现在的表现来看,他绝对有资格接任九天的皇位,成为霸主后的一代明君。 只是不知道,九天最终能否登上皇位,而这个孩子,在与自己兄弟的竞争中,能否取得绝对优势。 “告诉父王,他有客人造访。”小男孩施施然地对站在门边的两名太监道。 那两名太监相互觑了一眼,面有难色,“大殿下,太子殿下有命令,目前任何人不得打扰他。” “胡闹,难道我们也不可以进去吗?”小男孩冷声斥责,“你还没进去禀报,就直接替太子做主赶人,好大的胆子,是谁给你这个权利的?” 那两个太监闻言顿时面色惨白地跪了下来,“大殿下,奴才也会死奉命,不敢……” “外面是谁在喧哗?”门内,九天的声音突然懒懒地传来,乍一听,我差点以为是皇上在里面说话。 “禀父皇,是儿臣朗乾,遇到一位自称是父皇故人的客人,儿臣特地带路过来。” 朗乾,真是一个好名字,可惜太有板有眼了,不可爱! “故人?此时,本宫还有故人吗?”九天的声音很淡,迷离飘渺,却莫名地令我心酸。 “太子殿下果然是贵人健忘,区区数月不见,原来故人在太子殿下心中已无立锥之地了。”我朗声道。 门内沉默了片刻,屋外阳光朗朗,我和朗乾互看了一眼,两个小太监趴在地上发抖。 沉重的木门突然打开,一道高大的身影大步跨了出来。 “你——回来了?” 我看着九天,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又有些欣慰。 他瘦多了,比起清歌的丰神俊朗,他则落魄了一些,不是外飘落魄,虽然他衣衫不整、发丝随意披散的模样的确颇有颓废的魅力,但是精神上的落魄才是让我最担心的。 所幸,只有一点点而已,那双凌厉如鹰的眼睛只是稍微有一点黯淡,那飞扬霸气的浓眉也只是淡淡地收敛了些许,只要给他一点鼓励,相信以他的个性,一定能很快缓过神来。 “殿下,你不是让我这副模样跟你站在这里聊天吧?”我微微一笑。 他这才注意道我和朗乾都是一身水淋淋的,地上还有一头昏死的肥猪,九天的盛气又回来了,他拢起浓眉。 “怎么回事?” “让你儿子告诉你吧。”我轻道。 九天听到“儿子”这个词时明显地一怔,似乎才想到我已经知道并直接接触了他的儿子,跟着他那英俊如阿波罗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一丝慌张。 我知道他心底在想什么,不管我心底到底在不在乎,但是,站在他的立场,他心底对我依然有意,在曾经那样骄傲地宣布过惊世骇俗的爱情观的我的面前,他却不得不公然承认他的儿子的存在,对他而言,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 我想如果不是我先遇到他的儿子,他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让我看到他的妻子。 朗乾何等聪明,他迅速从他的父亲神情中读到了一种令他顿时黯然的讯息,尽管他对我和他父亲的关系万分好奇,但是,他还是礼貌地打了一个招呼,便要离开。 “朗乾,别走啊,我还要请你爹给你主持公道呢!”我一把抱过他,反正都是一身湿,也不怕谁弄脏了谁。 “我不是孩子了,不要这么抱着我。”朗乾挣扎着,可爱的笑脸涨成了诱人的红苹果。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可爱,我要有这么个儿子就好了!” “去,你占我便宜!”朗乾现在连雪白的耳根都红透了。 “你想要一个朗乾一样的孩子?”九天则难掩兴奋地问我。 糟糕,在人家的地盘上,说这么暧昧的话肯定让人误会,我太嚣张了。 “呵呵,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我干笑。 九天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说话,转而招来门口的两位小太监,“你们去梨妃那,要一套梨妃平日没有穿过的白色衣衫,越简单越好,另外给大殿下也取一套换洗衣衫来。” “是。”小太监毕恭毕敬地去了。 “梨妃?你妈妈?”我抱着朗乾使劲摇。 “住手,你这个家伙,我快被你摇昏了,你别仗着救过我就敢这么对我!”朗乾大概实在受不了我的折磨了,用尽吃奶的力气从我手中挣脱,一溜烟跑到他父亲身后躲了起来。 “救了你?朗儿,怎么回事?”九天问。 我偷偷扮了一个鬼脸,说实话,我真的看不惯九天此时这副端庄威严的父亲样子,虽然他看起来是一个会让孩子崇拜的父亲,但是…… 幸亏清歌没有结婚,就算有孩子,那也是我和清歌的,呵呵…… 朗乾一五一十地将在假山后的遭遇告诉了九天,九天的脸庞上顿时乌云密布,刮起了风暴。 “来人,把这个大胆的奴婢泼醒!”九天大喝,双目灼灼,呵呵,这时候的九天,才是真正的九天,光是一个凌厉的眼神,就足以让下人瑟瑟发抖。 “等等,我先说完我的来意,虽然你的家务事事关可爱的朗乾,我强烈希望你秉公处理,但是我还是不要介入比较好,我说完来意就走,你再审不迟。”我淡声道,我虽然关心朗乾,但不带表我愿意介入九天的家事中,除非我糊涂了。 “我就知道,没有事你怎么会来看我?说吧。”九天自嘲地一笑,然后伸手脱下外袍,拿在手中停顿了一下,才递给了朗乾,“披上,别着凉了。” 朗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父皇,给云哥哥吧,他看起来很冷。” 我为这孩子的窝心万分感动,可是我又觉得,这孩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云哥哥可是练武的大人。这点小水能把我怎么样?你一个小孩就别让了,赶紧披上吧。”我伸手躲过九天手上的衣服,劈头盖脸给他罩下去。 他手忙脚乱地挣扎,我哈哈大笑。 “你这个粗鲁的家伙!”终于从衣服领口钻了出头,他呼呼喘气,瞪着我。 “你有什么话?”九天静静地问。 我放弃和朗乾大眼瞪小眼,转向他,“那三十万套棉甲已经准备好,将士们等着过冬,你也许需要亲自跑一趟了。” 九天微微一震,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我细不可察地点头,表明消息确切。 “是谁传出来的?”九天低声问。 “你信任的人——”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道,声音也压得极低。 没办法,这鸣凤宫难保没有皇上的眼线,万事小心为上,我可不想功亏一篑。 “他真的——如此狠心?”九天低喃,向来强势的声音中终于难掩疲惫和伤痛。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九章 凤隐宫 “禀太子,梨妃娘娘到。”屋外,突然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我一怔,拿个衣服,需要梨妃亲自送 正文 第 2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九章 凤隐宫 “禀太子,梨妃娘娘到。”屋外,突然传来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我一怔,拿个衣服,需要梨妃亲自送来吗?接着我恍然大悟,太子要梨妃拿的是梨妃的衣服,也就是说,太子这里的客人,是一个女人,这种情况下,身为太子的侧妃之一,又有着送衣服的绝佳理由,怎么可能不来一探究竟呢? 可是,无论你怎么打好算盘,也要看我给不给你见才行,我可不希望自己成了动物园里的猴子,任人参观。 九天明显的一怔,看向我,我站起来,漠下脸,“殿下,我还有事要先告辞,改日有空再来拜见梨妃娘娘,请殿下好好关注一下你儿子的安全吧。若有事,请殿下通知我哥哥——云梦海,他会如实转达的。” 我转身要走,九天叫住我,声音有些柔软,“你现在还是浑身湿透着,不换衣服恐怕会着凉。” “没事,”我低头查看了一下,“被外面的阳光一照寒气就驱散了。” “可是清歌会担心。” 我回过头,九天固执地看着我。 “我想殿下还是好好为自己谋划一下吧,云梦洛就不劳殿下C心了。”我微微笑。 “云梦海——其实,曾是我的伴读,你应该猜到了。”九天叹了一口气,他当然知道我为了什么突然闹别扭。 我从来没有想到,对外一副淑妃一派关键任务的大哥竟然会是一个卧底,可是昨晚当云梦海替某人传了话后,我脑中便再也抛不开这件事了。 为什么与雷渊年龄差距很大的云梦海会成为四皇子的伴读?以他的年龄和资历,起码也该是太子九天的伴读才对…… ——终于,我明白了,云梦海不仅是九天安C在淑妃党阵营中的一颗棋子,也是九天安C在我云家的一枚隐形炸弹! “我是猜到了,可是时间太迟,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们对您的信任。您是高高在上之人,我现在担心的是,私下里还有多少是您未知的人马,有一天,这些天人马手上的屠刀,会不会砍向我们的脖颈,我真的不敢想。”我长叹一口气。 九天早已有一肚子帝王权术,即使曾真心待过我们,却难保有一天不会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权势皇位,而翻脸相向,我现在已经知道,他完全是一个能够在顷刻间痛下杀手的帝王,但也只有这样的帝王,才能真正挽救已渐衰落的天日。 “我不敢保证对别人怎么样,但是对你,没有这种可能。”九天深思地看着我,慢慢地道。 “为什么?”总不会是为了可笑的儿女情长吧,我不认为我有这么大的魅力。 “你忘了,你曾向我讨过免死金牌,本宫还欠你两个愿望。”九天一笑,似苍凉,似嘲讽。 也许,从今以后,他就在没有可以倾心相谈的对象了,但是,这是他想登上皇位必然付出的代价。 “梨妃娘娘……”门外的小太监突然急叫。显然,梨妃已经等不及,想要直接进来了。 “朗乾,带你云——叔叔从后门出去,这个女人父王会好好审判,还你一个公道。”九天当机立断地道。 “谢父王!”朗乾一本正经地道谢,再转向我时称呼已改,“云叔叔,跟我来吧。” 我们的身影刚刚闪到帷幔后面的木门边,前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 “怎么这么没规矩?”九天冷声道,不怒自威,更有一种绝对的无情默然。 “是臣妾失礼了,臣妾特地地拿了殿下要的衣服——”隐隐地,一道柔媚婉转的嗓音想起,声音中透着淡淡的畏惧。 “嘿,那是你娘?声音蛮好听的。”我摇头晃脑地推推朗乾,低声道。 朗乾根本不理我,领着我一个劲地往前走。后面的话我便没有听到了,朗乾因为披着父亲的外衣,总是绊到,我呵呵的笑声洒了一路。 “云丞相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疯疯癫癫的儿子?还是,你的疯癫只是专门表现给我看的?”好不容易走到了鸣凤宫的边界,朗乾终于长吐了一口气,有闲情来调侃我了。 “你这小子,太精明了容易惹祸上身懂吗?”我哈哈笑着摸摸他的头,他直往旁边躲闪,但对于我说的话还是耐心听着。 “故人说大智若愚,就是说一个人明明拥有大智慧,看起来却像一个愚人,知道为什么吗?”我笑着问。 他偏头思索了一下,“藏锋?” “对了,你真是个绝顶聪明的小子,但是,千万不要聪明反被聪明误,该藏锋时,记得把自己的实力隐藏起来,这样,你的敌人就会放松警惕,而你就有足够的时间准备,在适当的时机里,抓住敌人致命的弱点,一举击溃敌人,让敌人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我耐心地教导者这个无比聪明的孩子。 他怔怔地看着我,突然弯腰做了深深的一揖,“听云叔叔一席话,朗乾觉得茅塞顿开,谢谢云叔叔教导,他日朗乾若有所成,一定不忘云叔叔这位一日之师!” 我哑然失笑,这孩子真的只有十岁吗? “你说的严重了,因为我觉得你若能继承大统,必然是以为勤政爱民的号皇帝,所以为了天下黎民,我才说了这些——算了,现在说这些还太早,你现在最担心的事应该是如何保住你这一条小命!” “云叔叔年纪轻轻却心怀天下万民,朗乾更应该和云叔叔学习,云叔叔会常常来鸣凤宫吗?”他期待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我慢慢摇头,心中有些凄然,鸣凤宫是太子软禁的地方,皇上怎么会允许态度不明的我像逛自家花园自有出入? 朗乾显然也想到了,他的神情顿时黯然,“对了,皇爷爷似乎不允许——” 他的神色突然明朗,“咦,我可以去求皇爷爷,出宫去看你啊!” “最好不要。”我苦笑,我可不想被这小子不小心害死。脑中电光一闪,我突然想起一计,“你若想出宫,可以跟你皇爷爷说你想去找南若风玩,南若风一个人在安圣府,母亲在战场杀敌,皇上怜悯他孤单,一定不会拒绝你。” “云叔叔好聪明。”朗乾璀璨的大眼睛里顿时放出一束明灿的光芒,绽开了灿烂的笑颜。 “好了,”我捏捏他可爱的粉腮,“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下次见面,说不定我会给你一个惊喜哦!”虽然只是短短的一面,可是我却觉得与这小子相当投缘。 ~~~~~~~~~~~~~~~~~~~~~~~~~~~~~~~ 清歌住在凤隐宫,凤隐,非常好听的名字,也很合适清歌的气质。我一走进去,就发现这里与九天那里的气氛完全不一样。 这里没有任何色彩鲜丽的花,有的只是合抱的大树遮天蔽日,藤蔓般盘缠的各种香料植物,遍地笔直修长的碧竹,形成风格清雅幽静的竹林。 青瓦红墙映列其中,褪却了皇宫的繁花辉煌,回归到最真挚的平淡中,仿佛是人间的一处宁静的净土,让人流连忘返。 可是,环境虽然宁静优雅,人为的破坏却让人难以忍受。 一队队内廷侍卫神情严峻,穿梭来往,只是不知道到底是防着此刻,还是防着自己人,大量的太监宫女守候在正殿门外,有的来回打转,有的急赤白脸,有的满头大汗,个个都面带苦恼之色。 虽然没有人喧哗闹腾,可是光是这副无声的聒噪场面就够让人直冒火气了。 二个梦池也在,他倒悠闲,靠在门边的走廊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晃悠而来的我。 我慢悠悠走上前去,一个太监迎了下来,声色俱厉而声音却压得很低,“什么人,敢在凤隐宫乱闯?” 我冷然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向云梦池。 “大胆,你竟敢乱闯凤隐宫,来人——”那小太监虽然尽责,却真是没有眼色,竟然打算叫人来拖我走—— “住口,你一个奴才,在凤隐宫喧哗,算怎么一回事?”二个懒懒地开口了,看不出倒颇有几分威严。 那小太监顿时不说话了。 “你们都下去吧。”云梦池摇摇手。 几个太监宫女迟疑地互相看了一眼,终于不敢违背云梦池的命令,慢吞吞地一个个退了下去,只剩三个不大像宫女的丫鬟,骄傲地站在门边。 “这演的是哪一出?”我挨近云梦池,看着那三个像孔雀一样趾高气扬的丫鬟,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惹得那三位同时瞪向我。 “殿下说就怕这群小的没有眼色,怕你受他们的气,特意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在这里等你呢。”云梦池笑的十分暧昧,口气又万分委屈。 我翻翻眼睛,懒得理他耍宝,“得了,你还有做哥哥的样子呀!这里到底怎么了?” “你看到了,皇上知道清歌自小混迹江湖,身怀绝技,生怕一般的侍卫困不住他,所以派了皇宫中武功最高的侍卫每天来这里巡逻,说是防着此刻,实际上倒是防着殿下自己。”云梦池好笑地道。 “我就说,没事放这么多侍卫在这里,此刻有十个胆子也不敢来凤隐宫了。”我撇撇嘴,这个奇怪的皇上,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我倒想问你,怎么弄的这一身水啊,泥的,脏死了,你不知道殿下很爱干净吗?殿下看到你这副模样,肯定会昏倒。”云梦池皱眉看着湿嗒嗒一身狼狈的我,嫌恶地道。 “去,还不是在鸣凤宫撞见了一场未做成的谋杀。”我抖抖衣服,跟他解释了鸣凤宫发生的事情,不觉鼻子发痒,“啊——切”一声,打了一个喷嚏。 “糟了,着凉了,就你这副身体,着凉了还了得?还不赶快去换身干净的。” 云梦池不再理会那三个丫鬟,抓住我的手,三转两转,好像转到了后门,一把推开,“进去吧,这是三殿下的寝殿里,里头有他的衣服,你换换吧!” “我就这样进来了,妥当吗?”我迟疑地道。 皇宫中的纪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散了?我怎么什么刁难都没遇到,就进了堂堂皇子的寝殿? “有我给你护航呢,谁敢为难你?何况,此时清歌大概急需要你出现为他解围!”云梦池突然坏坏一笑,话一说完,立刻带上了门。 什么意思?我茫然。 说是寝殿,其实简单的几乎可以用空旷来形容了。 一张超级大床,看起来硬硬的,并不是很舒服,床上一床简单的薄被;旁边一个不大的普通深色衣柜,也不是镶金包玉的;床头的几旁对这大堆的书籍和奏章,几上满是蜡烛烧完留下的蜡泪,有点狼藉,但我却看出了一丝心酸。 几乎所有的奏章上,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清歌特有的端凝字体,见解精辟独到,同时又时时以天下百姓的角度考虑问题…… 不管清歌想不想做上皇位,但是他时时刻刻都把天下的百姓放在了心坎间。 如果我不是知道清歌真心地不想当皇帝,我会认为清歌将来如果继承大统,会是一个好皇帝,可是,我不希望他太累,为了一个好皇帝的名声,要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我拉开清歌的衣柜,里面竟然只有几套衣服,我勉为其难地找出一套简单的白衫在身上比划。 我全身都湿透了,可是清歌这里当然不会有我这种型号的衣服,我总不能拿清歌的裤子穿…… 想了想,不管了,就这样吧。 我迅速脱掉身上全部的湿衣服,将清歌的长袍里一层外一层地穿了几层,于是,我迅速变成了舞台上的戏子,袖子甩得长长的,卷又卷不起来,将裤腿牢牢地绑在脚踝处,总体看来,现在不伦不类比起刚才的无比狼狈要好得多了。 好香,是清歌特有的淡香味,令人心旷神怡,不是那种男人身上的麝香味,改天问问,这到底是什么香。这是,我突然听到了说话的声音。 寝殿外,隔开了一个空间,外面传来了清歌的声音。 “麻烦各位回去吧。”淡雅,清逸,永远让人享受着那一份天籁之音的美妙。 “可是,殿下,是皇上要臣女来伺候殿下的……”一个女声响起,怯生生的十分害羞。 我脑子轰的一声炸了! 有女人在清歌的殿里?而且还不止一个? “他只说允许你们留在皇宫中,可没说你们可以任意来凤隐宫打扰我休息。”依然淡淡的,但我已经听出了其中的愤怒。这几个不知死活的丫头,却什么都没有觉察。 “臣女只是想来伺候殿下,听说殿下这里没有一个宫女……”另一个比较大方的声音想起。 “那是因为我不能接近女色,想必各位也听说过吧。” 我的心砰砰打鼓,清歌的声音越来越冷,仿佛含了冰,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清歌对待别的女人时的态度呢…… “臣女知道殿下用心良苦,皇上都说了,殿下的那种病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实际上殿下的身体十分健康。”有一个女声想起,还呵呵轻笑着。 “是吗?”清歌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了一丝似有似无的邪魅,荡人心魄,这是他作为凤十三才会显露的特质,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表露? “殿下……”三个女人齐声娇叫道,很显然,他们被此时的清歌齐齐迷住了。 “既然父皇用心良苦,那么我也就不瞒各位小姐了,我之所以对外宣布严禁女色,那是因为我的喜好异于常人,比起你们这些软绵绵的千金小姐,我更喜欢——健康修长的少年!”清歌的声音一点也不像天籁了,更像是邪恶的地域魔魅。 三女同时倒抽一口冷气。 我用被子捂着嘴,强忍着不笑出声来。 “父皇是怕我这一支绝嗣,所以才决定牺牲你们几位的幸福,娶了你们做冠冕堂皇的假象,好对外掩饰我特异的喜好!”清歌不经心地道,似乎泄露的并不是什么大事。 “殿下真爱开玩笑,”那个说话颇大方的女子强笑道,“这也许又是殿下的一个假象呢?再说,皇上大概也希望殿下能为自己留下子嗣吧?” “你们不会认为嫁给了我,生了我的子嗣,那么就算是一生得不到我的心也值了?是父皇想你们灌输的这种思想吧?以你们家族的荣耀作为交换条件?那么我也可以告诉你们,别说我对你们丝毫没有兴趣,即使你们对我下了药,想*我就范,我就是随手抓一个太监来解决,也不会去找你们!”清歌的生意遽然冷到零下几百度,出口的话更是粗俗不堪,完全与他清雅俊逸的形象不搭噶了。 我张口结舌,原来,清歌就是这么对付那些想爬上他的床的女人的,好强…… 那三个女子抽泣起来,“殿下……” “我更不喜欢泪水涟涟的女人,恶心,滚——”这是我从清歌嘴里听到的最重的话了。 一直以为,清歌应该是那种对女人都温柔有礼的绅士,即使不喜欢,也一定能够保持冷淡的呵护,绝对不会对女人有任何粗暴无礼的言行举止,就像前世的我一样,总认为女人生来就是让人疼宠的。可是今天——看来还是我不够了解清歌,或者,是清歌不敢让我看到他的这一面? “殿下——” “如果你们还有一点点自尊的话,就马上离开凤隐宫,一生一世都不要再动入主凤隐宫的念头,我凤清歌可不像其他怜香惜玉的皇子,马上给我出去——” 一阵纷沓踉跄的脚步声响起,大门被遽然打开,三个女人争先恐后地哭着跑了出去,估计是去找各自的爹告状去了。 清歌长长地嘘了一口气,咕哝,“无聊的女人!” 我终于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 我才不管清歌对别的女人多粗鲁呢,只要他对我全心全意就够了! “谁?”一声凌厉的声音传来,帷幕后的门被遽然打开,眼前一闪,清歌已经站在我面前。 “你昨晚睡那么迟,都不需要补眠吗?”我妩媚地笑着,凤眼闪烁迷醉,双手蛇一般缠上他的脖颈。 清歌冷厉的脸慢慢融化,冷漠的清眸慢慢涌现波纹,显出动人的笑容,顺着我交缠的姿势,屈起一腿跪坐在我身边的床上。 “笑得这么高兴?很满意我刚才的表现?没有被我吓到?” “我是什么人?能被你三言两语吓到?”我豪气地拍着他的胸膛,“你吓吓试试!” “看你对身边的女子那么维护,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一直以来单独对待女子的态度,怕你会从此不愿再和我交往。你会觉得我太过分了吗?”清歌凝神问道。 我偏头想了想,“如果站在那些女人的角度,我会说你真的很过分,但如果站在我自己的角度,我会说——爽毙了,就应该这样对不要脸的她们!” 清歌失笑,“爽?什么意思?” 我撇过头。 “你这是怎么回事?”清歌笑笑,眨眼包容下了我的任性,扯扯我身上的衣服,你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就是连圣人看了也会发疯吗?“ ”不能怪我,我扁嘴,把鸣凤宫的事情又说了一遍,清歌皱起了眉头,“有人害乾儿?知道是谁吗?” “太子会处理的,我没有听结果,这毕竟是他的家事,万一被我这外人听到尴尬的,对我和太子都不是好事,我只是要朗乾自己以后注意。”我耸耸肩。 “你做的对!”清歌紧紧地搂着我,“你一向是这么的聪明。”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十章 再次吐血 “那几个女人就是皇上要你娶的?”我扁着嘴,心头还是很不高兴。 虽然清歌的态度绝对证明了他的忠贞,可是吃醋也是我的特权啊! “一方面也是想牵制朝政吧,是几个高官家的孩子,本来想塞给九天,没想到九天现在跟以前也大不一样了,死活不点头,只好塞给我,估计经过我这么一闹腾,也没人再敢往凤隐宫塞了。”清歌不在意地一笑,吻吻我的脸颊。 “你猜到皇上的心思了吗?”我问。 清歌的脸色沉了一点,但只是一瞬间。 “我也不敢相信父皇竟然这么做,难道,父皇对母后当年的病逝心中也有存疑?” “那为什么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有着手为你母后报仇,而是选在这个时候去做这种事情?”不是我爱猜,是皇上的心思太曲折离奇了。 “帝王也有属于帝王的优柔寡断,从现在的局势看来,父皇不动是对的。我是怕父皇知道了什么却不告诉我们,那才真要担心!” “我奇怪的是,为什么淑妃那边丝毫没有风声,好像他们已经完完全全收敛老实了。” “雷渊和雷泽都被禁锢,他们哪还敢动?要知道,帝王发起狠来,是完全可以做到六亲不认的,他们怕父皇一时恼怒之下,会对雷渊兄弟不利,雷渊兄弟俩出了事,他们还有什么盼头?除非他们自己想……” 我捂住清歌的嘴巴,了然地笑道,“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 清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我,让我似乎被阵阵温柔温暖的和风包围着,“要是父皇知道雷渊其实根本没有成为帝王的野心,而是一心要成全我,父皇不知道会不会放了他。” “雷渊——没有自己的野心,或者理想吗?” 我不相信,同样是一个父亲,兄姐的表现都是那么的出色,我不信在民间威望颇高的雷渊会淡然处之,丝毫不会产生嫉妒、羡慕、压抑…… “我记得他小时候的愿望是成为天下第一臣,管尽民间不平事。所以长大后,我向父皇请求放他出宫,他在宫外一直以钦差的身份巡视,破过不少悬案大案,也曾三年没有回京,倾尽全力治理河工水利,为老百姓做了不少好事。我想,如果他成为九天的宰相,天下百姓一定能够过上安宁幸福的生活。” “原来他也是聪明人。”我低喃。 “雷泽也是聪明人,如果不是他年幼的遭遇太过悲惨,我想他也不会变成这样吧。那时候我已经不在宫中,不能像护着雷渊一样护着他,一直是雷渊在保护他,可是雷渊的力量也很弱——所以,他才不策余力地要为雷渊得到权力,当他得知雷渊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时,他就决定——去为自己争取了。记得那天父皇和母后在争论谁更适合成为太子,我最先躲在帷幕后,所以我清楚,九天躲在衣柜里,而雷渊和雷泽躲在石柱后,以我母亲的本事,按说应该知道几个小童躲在里面,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 “这就是你们兄弟之间的权力争夺内幕?好复杂。”我咋舌。 “可是也很有一点悲凉的温馨,你不觉得吗?”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你们的父母太失职了,结果伤害了一群幼小的心灵,致使你们心灵扭曲变形,结果即将做出这种惨绝人寰的手足相残的大事。”我故意揶揄他。 “绝对不会,有我在的一天,我就不会让他们有相残的机会。”清歌断然道,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但愿他们都明白你的心。”我微微笑。 这就是我的清歌,乍一看俊逸温柔,似乎温柔至极,一副明净无害的无辜样子,翩然如天仙下凡,并不具备任何威胁性,可是骨子里却有着一种无比强悍大气的力量,令他在一举手、一投足之间,似刀光,似剑影,凌厉无匹,冷贵*人。 “我并不在乎他们明不明白,我只要你明白就够了。” 清歌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一边温柔地道,那神情的目光,几乎能将人溺毙在那一股甜醉中。 随着他轻缓的动作,一股莫名的热力缓缓地从我的心头升起,是最近一直觉得仿佛少了一块似的的心头,不是欲望的发源地——腹部,所以我分得清…… 可是,慢慢的,那股心火开始走向我的四肢百骸,每到一处,便令我那一处酥麻慵懒,仿佛被一阵温柔的潮水轻轻刷过,带来了无端的神秘的舒服的战栗,然后又移到另一处,前面的身体依然瘫软,后面的充溢又紧跟着来临,我的体温开始直线上升。 我已经明显感觉到我的脸颊正往外拼命散发热气,跟着全身都开始发烫起来,心中的那股火离心头越来越远,我的心里越来越空虚,急需要什么来填满它…… 眼睛,嘴唇,皮肤,四肢,甚至…… 全身每一处都是那么空虚,需要一种关怀,或者,爱抚…… 我悚然而惊,这种感觉,至于前世的我而言,绝对不陌生,可是,从来没有如此诡异的到来,而且来势如此汹汹,我甚至觉得我那引以为傲的理智都即将被它取代—— “嗯——清歌,”难以相信,如此甜腻的而迷离的娇吟竟然会出自我的口中,可是我的理智已经控制不住我的心了,奔腾狂肆的心火一改刚才的温吞,狂猛而强悍地冲击着我的理智的防线。我心中隐隐觉得事情好像不对—— “绮罗,怎么了?”清歌发现了我身体不正常的热度,一惊,连忙托其我无力地低垂着的脸庞检查,一边伸手往我的左手脉搏上搭。 可是这时候的我浑身已经被一种难以忍受的胀痛充满,理智终于屈服于身体叫嚣的欲望,也许,我下意识里清楚对面坐的是清歌,所以根本没有用尽全部心力去抵抗吧? 我媚眼如丝,双颊晕红如芙蓉初绽,微微扭动着身体,蛇一般缓缓攀上清歌笔直昂藏的身躯,慢慢地,轻吻他的脖子,他微微凸起的喉结,他的下巴,再慢慢移到他温润如玉的唇边,清浅地诱惑地轻舔,画圈,不安分的手偷偷解开了他的腰带,衣结,溜进了他的怀中,当我的手贴上他赤L的胸膛的一刹那,他一震。 此刻,我和清歌的身体已经分不清谁更加热烫了,清歌的额头密密地冒出了细汗,清澈的眼神氤氲起了令人心荡神驰的迷雾,当我亲吻他的喉结时,他难耐地呻吟了一声,我扭动攀爬在他身上,我已经感到了他的悸动,感到了他迅速弥漫的欲望,这更加刺激了我。 “绮罗,停止,别让你的理智被控制,绮罗,集中你的精力……”清歌反复低喃,好不容易握住我扭动的腰,却迟疑着,拿不定主意是推开我还是将我搂紧,可是他清冷而性感的声音在此刻响起无疑是火上浇油,我更加控制不住心头胡冲乱撞的那团火了! 尽管被清歌搂紧腰固定住我扭动的身体,可是我还是咬着牙,用力扯开清歌的衣服,轻舔他性感的蜜色的锁骨,和结实的胸膛,我已经不知道此刻我在做什么了,我身上的衣服更加容易脱去,就在我脱去上衣,露出两条光洁白腻的胳膊时,清歌无意间扫了一眼,顿时,他如同被霹雳惊道到,僵住了,浑身的热度一刹那走得丝毫不剩,仿佛一瞬间调入了万年冰窟中。 他身体遽然的冰冷冻得我拉回了一丝丝理智,就在这一瞬间的回神间,我只觉得鼻头一热,喉头一甜,几个月前的经历突然回到我的脑海中。 我猛然推开清歌,张口,一口鲜血涌了出来,又一口鲜血涌了出来,鼻子滴滴答答地流起了血—— 殷红灿烂的血在地上只停留了片刻,瞬间便消失无踪,可是我的鼻子和嘴角的鲜血仍在——这次,绝对不是我眼花了。 两口血吐了出来,我的脑子瞬间清明,心头失落的地方又大了一点点,那股邪火仿佛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完全找不到一丝痕迹了。 回过头,清歌痴痴地坐在床上,似乎是一副被吓到的样子。我很内疚,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的大胆和放荡是不是吓着了清歌? 可是,我怎么会突然发疯呢?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不会是清歌太秀色可餐了,我一时没忍住吧?可是,我有这么饥渴吗?我承认我肖想清歌很久了,但我绝对不会在没有喝酒的时候还酒后乱性…… “对不起,清歌,”我连忙套上自己的外衣,又捡起了清歌的衣服要给他船上,可是清歌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仿佛盯着怪物一样。 “你生我的气了?” 我小心翼翼,清歌是被我气坏了吗?还是被我的豪放惊得彻底伤心了?不然为什么一脸呆滞——似乎还有一点绝望? 是什么让他如此大反应,我不认为清歌会因为我刚刚的做法就能吓成这样,刚刚他是在做什么? 在摸我的脉,在查看我为什么突然间兽性大发,在—— “清歌,你——知道我怎么了?”我眼前一亮,难道,清歌知道我无端吐血的原因?我使劲摇他,终于把他摇醒。 清歌脸色苍白如死,看着我的双眼已经完全失去了光泽,他缓缓地举起我的左手,放在我眼前。 左腕上,一道青色的细线在皮肤下悄悄地延伸着,已经有两个指头并起来的长度了。 而且,青线旁边还多出了一条红色的细线,和青线交缠不休,忽隐忽现,看不出来它们的关系到底是敌是友。 “你,在经商的途中,是否去过一些特别的地方,比如偏远的,古怪的小寨子什么的。”清歌哑着嗓子,表情带着静静的绝望,完全看不出刚才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灵与R、理智与欲望的挣扎。 “你,不要吓我。”我拍着胸脯道。 清歌突然紧紧搂住我,“不要怕,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绝对不会!”清歌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怎么听怎么疯狂的情绪。 “你到底是怎么……” 话未问完,后颈一阵剧痛,我顿时陷入了昏迷中。 迷迷糊糊中,我听道清歌的低喃,“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承受和我一样的命运!我不会——” ~~~~~~~~~~~~~~~~~~~~~ “哎呀,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可怜娃娃都混了这么久!”迷迷糊糊的,耳边,似乎传来熟悉的声音叫,责备着身边人,我努力睁眼。 “我怕她在你诊断时突然醒来,我——”清歌的声音幽幽响起,竟似氤染的色彩一般模糊。 这么说,是清歌将我打昏的?为什么要将我打昏,他真的那么生我的气吗? “可怜,想不到娃娃也——”熟悉的声音唏嘘地响起,已经有了几分哽咽。 “算了,您千万不要这样,万一她突然醒来,看到了我们这样,反而起疑,我不希望她担心,就像当初的我一样,”清歌反而回头劝他,尽管他的声音沉重得丝毫不比那人轻。 “好吧,你好好陪在她身边,我回去给她配药,只是她与你虽然相同,可又不同,一样的药方只能压制,要想真正解开,还需要找到源头才是。” “谈何容易。”清歌沉重地叹了口气。 熟悉的声音突然嘘了一声,“咦,娃娃醒了?” 我慢慢睁开眼,脖子好痛,臭清歌,干嘛用那么大力打我,呜呜,不知道我能不能告他使用家庭暴力——唔,虽然我还没有跟他成亲,但也是迟早的事情了啊! “娃娃——” 好熟悉的声音,熟悉得让我猛然抬起头,脖子配合地咯吱一声,差点扭断—— “莫爷爷——”我惊叫,一手拼命按着脖子,旁边伸过来一只温暖的手,轻柔地帮我揉着。 眼前,平凡而睿智的白发老人正笑眯眯一脸慈祥地看着我,不是莫爷爷是谁? “哇——”我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吓慌了一老一少。 “怎么了,娃娃(绮罗)?”两道紧张的声音同时响起。 “哇,爷爷,清歌他欺负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看到老人那张亲切的脸,心头突然涌上了无端的委屈,想也不想,就丢脸地哇哇大哭起来。 “乖乖,不要哭哦,他对你不好,爷爷帮你揍他。”莫爷爷连忙心疼地拍拍我的头(好像安慰小狗),一边瞪视着清歌。 此时的清歌,只能无奈地苦笑着,一边继续帮我揉着脖子,一边同时包容一个女人和一个老人共同的任性。 哭了好久,才觉得自己肚子里的委屈慢慢变成了泪水流光了,我才渐渐收住了泪,这时候才想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咦,爷爷,你怎么在这里?” 莫爷爷大概没想到我脸上泪痕未干,便已经有快速展开话题的欲望和好奇心了,呆愣了一下。 “你还不知道吗?” “我怎么——哇,你不会就是清歌那个超级厉害的外公吧?”我惊叹地大叫出来。 仔细一向,对啊,莫爷爷的一切都跟清歌的外公温和,我怎么这么笨,道现在才知道?! 话说回来,谁能想到,在路上萍水相逢的一位可亲老人,竟然就会是自己爱人的外公?这种几率人一生能够碰上你回? “而你,大概就是清歌说过的那个最喜欢扮成男小子的聪明绝顶的心上人了?!”莫爷爷——外公微微一笑,怡然自得地接受了我的赞美,同时也不枉夸我一句。 “哪里,清歌王婆卖瓜了。”我假装害羞地低下头。 “你们两个——”清歌看着积极互动、脸皮比城墙厚的我们,彻底无语了。 “呵呵,还是你这个娃娃有意思,哪像清歌,整天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架子,一点都不好玩。”外公撇着嘴,当着清歌的面,面不改色低声说着他的坏话。 “是啊,我不过就是偷亲了他几下,他就把我打晕了。”我接口,瞪看到清歌脸上的红晕时才恍然察觉自己刚刚说了什么,我一把捂住嘴,懊恼透了。 “哈哈哈哈——”一连串大笑声从外公的嘴里迸发而出,“清歌,你这娃娃简直太可爱了!” “你呀——”清歌叹了口气,伸手亲昵地推推我的头,“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傻还是精明。” “哎呀,我说的是实话,外公又不是外人,听到有什么关系?”反正露馅了,我索性大大方方地道。 “是啊,我又不是外人……”外公微笑,可是睿智的眼中微微有些湿润。 我顿时觉得有些窘迫,低下了头。 “好了,丫头,你刚刚不是吐血了吗?清歌担心是什么大病,特意抱着你从皇宫中出来找我给你看病,我看过了,主要是你平时太累了导致的,我刚刚给你服了一些药,已经没有大碍了,但是你记得要好好调理自己的身子,不可以再这么拼命,你还年轻就把身子拖垮了,以后剩下清歌我我两条光G怎么办?”外公笑着,轻描淡写地道。 “原来是累了,我还以为怎么了,看清歌一副我就快要死了的模样,吓了我一跳。” 我故意道,当我提到“死了”两个字时,外公和清歌的脸色都是巨变—— 原来有事瞒着我啊…… 我的病,比我想象中恐怕要重得多…… “不许说什么死了活了的话,你是我的,我不允许,谁敢带你走!”清歌一把把我搂进怀里,恶狠狠地咬着牙根道。 我从中听出了一抹绝望的、义务反顾的悲凉。 《凤求凰》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11章  铺路 一点一点的银光洒在窗前的我的身上,我放下手中的毛笔和账本,叹了一口气。 冰轮般的月亮,明耀当空,院子里,树影花影憧憧,宁静至极。 可是我的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再次抬眸,遥望深邃的天空,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穿越来此。两年了,自以为过了充实而幸福的两年,可是这样的岁月却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一样,不真实,不可靠。 其实冷血的人不易伤感,今夜的我是怎么了? 想起白天,清歌带我来到睿王府最高的和鸣楼,指着尽收眼底、气派高野的睿王府,道,绮罗,也许有一天,你会成为这一大片房屋土地的女主人,但是,又也许,我们从此 以后必须要放弃它,放弃它所象征的一切,你,愿意陪我经历这一切吗? 我明白清歌的意思,我没有说话,只是将头靠着他的肩膀上,以行动告诉他我的决心。 到现在,我还是没有勇气告诉清歌,我的真实身份,潜意识里,又觉得这已经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了,清歌在乎吗?会因为这个原因离开我吗?不会,我必须得承认他一定会 吓到,但绝对不会因此而离我而去。 那我还在难受什么?为什么心头沉甸甸的? 低头,不经意间看到手腕上已经粗如绣线的青红两线,再一次叹了口气,如果再让我见到冥月,我一定痛扁她一顿,这样五次三番地让我去见她很好玩吗?如果非要见我她完 全可以自己来阳间,何必拖我去冥间呢? 算了,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眼前,不停地晃动着一双忧郁的瞳眸,就像我初次见到他时,可是现在说忧郁都算轻了,那几乎是闪烁着哀伤的光芒,难道,我真的已经到了那个地步? 屋外,脚步连连,秋灵的声音低低地响起:“小姐,云青来了。” “你退下吧。”我轻声说,不想我们的谈话被秋灵听到。 “是。”秋灵悄悄地离去。 屋外,一股沉稳的存在默默地守着,我轻轻拉开门,“你进来。” 没有我的命令,云青向来是不会主动跨进我的房间的,他大概以为这是我的闺房,下人和男人都是不能轻易进去的,可是,他又怎么知道,我的闺房根本就不像女孩的房间, 谁进来,我也从来没有避讳。 “云青,你坐吧。”我轻声说。 我拉过一把椅子准备让他坐,云青身子一侧,就着夜明珠的柔辉,我竟然看到他的脸微微红了。 “小姐,你不该给我让座,有失身份。”云青低声道,脸红归脸红,但说教还是不会忘记,这就是云青。 我翻翻白眼,“行了,我什么时候把你当作下人看过?在我眼中,整年陪着我东奔西跑的你比我那几个兄长贴心多了,要不是怕你抵死不从,我早就打算跟你结拜了。” 云青的脸顿时烧起来,而眼中又闪过一抹黯然,是啊,兄长,再亲,也只是兄长而已。 “小姐,礼不可废,当日 正文 第 2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云青的脸顿时烧起来,而眼中又闪过一抹黯然,是啊,兄长,再亲,也只是兄长而已。 “小姐,礼不可废,当日我追随小姐的第一天,二少爷就吩咐了,我们只管保护好小姐的周全,其他该遵守的主仆之道,是绝对不允许荒废的,若是让二少爷知道我们有一丝 疏礼的地方,二少爷决不会轻饶了我们兄弟。” 我怔怔,那个云梦池还会说这样的话吗?他的意思,分明是警告云青兄弟不可对我动情,他这么说,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保护云青兄弟? 抑或,云梦池,更不是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小姐,你可能经过那场大病忘了许多事情,但是,云青还是要提醒你,社会的本性是这样,上下尊卑之道,是天日的纲常,绝对不能有一丝疏忽,小姐的行为本来已经惊世 骇俗,是丞相大人顶着所有压力让小姐在外头自由飞翔,如果我们再给小姐惹麻烦——恐怕,连丞相大人也不会饶了我们兄弟。” 相处两年,两年加起来也不如云青今晚说的话多,可是他这番至诚至性的话,却触到了我从未想过的方面。 是啊,这里是天日,一个正当盛世的封建王朝,皇权至高无上,无论民风如何开放,也绝对不能允许一个世家小姐女扮男装在外经商,还经营一个足以动摇国家根本的商业王 国,父亲顶住的,又岂是一般的压力? 难怪,今天上朝时,向来威严有加的父亲,竟然会抖成那样,他是在为被我牵连的云家担心,也是在为肆意任性的我担心。 只要皇上一个不满,纵然我有天大的本事,也绝对逃不过一个人头落地的下场,更甚,还会因此连累已经有数百年贵族历史的云家毁于一旦。 原来,我在外面逍遥自由地实现梦想的空间,全是父亲和爱我的人,用朝不保夕的生命,用战战兢兢地生活,用时刻不停地揪心的担忧换来的。 可是,我能回报他们什么?甚至,我都不是他们所认定的那个云绮罗! “小姐,小姐——”云青焦急的呼唤换回了我的失神。 “云青,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今天的付出,完全是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的,你会怎么办?”我轻声问。 云青诧异地看着我,“不会的,跟在小姐身边,我已经发现了我一生中最有意义的事——那就是保护小姐。” 我忍不住微笑,“这怎么能算是你一声中最有意义的事情呢?把大好的光阴浪费在别人身上——” “小姐,”云青蓦然打断我的话,淡眸牢牢地锁住我,羞涩而坚定,“我,我希望——能用我默默的守候,来换取小姐更加自由坚定的飞翔!这是我一直埋在心底的话,并不 是随随便便的一个承诺,更不是把自己的光阴浪费的不相干的人身上,小姐,你那么聪明,自然懂我的意思。只是我认为值得,便没有遗憾!”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我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正因为他的意思,我更加惶然,我已经有清歌了,怎么能耽误云青的一生呢?我打心底当他是亲人是朋友,又怎么能自私地耽搁他 的人生——我根本不是他要保护的那个人! “有些事情,我本来想今晚告诉你,可是——算了,我已经失去说出来的勇气了。”我幽然一叹。 我想告诉他我不是云绮罗,可是,在他这么强烈的态度下,我真的不知道说出来会造成什么后果,我想,还是再延一延吧。 如果有谁最有资格知道我的身份,那第一个人无疑就是几乎与我形影不离的云青了。 “那么,小姐,你是不是还有其他事情吩咐?”云青沉默了一下,我不愿意说,而他,也不可能勉强我,便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 “我们这一路经商,去过的地方不计其数,你可记得,哪一处最诡异莫测?”我沉沉地问。 “蚩族。”毫不犹豫地,云青看着我的眼睛道。 “是吗?我也觉得是那里。”我喃喃自语。 “蚩族,蚩,蚩,蚩尤,蚩尤,苗族的祖先,后裔是苗族,苗族,毒虫——蛊?”我脑海中突然闪过此念,顿时悚然而惊。 蛊?我中了蛊毒吗? 想起清歌和外公的表情,清歌和外公的对话。 “娃娃和你既有相同又有所不同……” “我不想她像我一样……” 我记得,清歌之前中的就是蛊毒,难道,我现在也步上了清歌的后尘,被人在不知不觉中下了蛊毒好控制我? 为什么要控制我? 因为我手中掌握的财富?因为我云家的地位?因为我和清歌的关系?还是因为我都不知道的原因? 可是,会是那么偏远的蚩族吗? 那里,似乎并不古怪…… “云青,记得蚩斐给你的蜈蚣吗?能不能拿过来?”我低声道,突然间,想到了……我要证实一件事。 很快,云青取来了那个一直放在他房中、从蚩族出来后就再也没有打开的盒子,盒子完好无损,盒盖扣得紧紧的。 想着那条花花绿绿的蜈蚣,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云青,打开。” 云青依言打开,我和他都不禁倒抽一口气——盒子里哪有什么蜈蚣,这个,已经是一个空盒子了。 云青脸色一变后马上拆开盒子,盒子没有任何机关,这是我们的盒子,盒子也没有任何小D什么的,足以让那条蜈蚣逃跑。 “小姐,盒子一直是我看着的,从来没有出过事情。”云青沉声道。 我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这的确不是人为的。” 低头沉思了片刻,我抬头看向候在一旁的云青,“这次恐怕要麻烦你了,我希望你去一趟蚩族,带回蚩斐,但是现在我们知道那里情况古怪,你一定要以你自己的安全为主要 ,如果带不出来也没有什么,只要弄清楚那条蜈蚣到底是什么也行。” 云青不动,我诧异地看着他,他也看着我,眼中掩藏着担忧,“小姐,你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微微一笑,“别担心,我只是着了他们一个道儿,现在才发现,又觉得他们相当诡异,所以想弄清楚真相。” “那我去了,小姐身边没有人保护,就先把云蓝调回来吧。” “嗯,我知道,你要好好保重,千万不可以与他们正面冲突起来。”我谆谆叮嘱。 “是。”云青低声道,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转身走开。 “等等,”我叫住他。 “小姐还有事?”他转过头。 “嗯,没事,你一定要小心。”我讪讪地道。 我想问他,对纪情到底有没有感觉,但我又不敢问,首先他此去吉凶未卜,万事都要格外小心,我不该问他这些会扰乱他心神的问题;其次,他和纪情此时还有一层窗户纸没 有捅破,两人还能每天见面,万一被我捅破了窗户纸,引起两人的尴尬,那岂不是我的罪过? 算了,等他回来再问吧。 我上前关上门,关门前,瞟了一眼树后那道窈窕黯然的影子。 纪情啊纪情,我不是不想帮你,而是不敢帮你。 感情的事,只有靠你们自己清理了。 ~~~~~~~~~~~~~~~~~~~~~~~~~~~~~~~~~~~~~~~ 新增的典雅书房,是爹爹特意让人为我打造的,而这里,就成了我办公的地方。 原本,我是打算在外面买一座宅院,当做我在京师处理商务的地方,但是爹怎么也不同意,最后僵持了许久,还是大娘出面解决了问题——给我的院落装了一道后门,这样, 那些管事们就可以不用从云府大门麻烦地进来,而我也自由多了。 可是,我苦笑,我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一切,却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看着管事们送来的账册,当然也包括李明瑶的业绩表,这些比前世的工作要简单,但C作起来却更加麻烦——除非我发明了电脑,但那是不可能的。我认真地埋首公事中,时 间不知不觉地往前推移着。 “扣,扣。”门被敲响了,我抬起头,揉揉僵直的脖颈。 “进来吧。” 门一打开,云蓝大步垮跨了进来,“小姐,你找我?” “是啊,”我示意他坐在我面前。 “回京师也有一段时间了,账册我也都看过了,其中你负责的生意赚的最多,看来你是天生的商人啊!”我微微一笑,并不吝啬于鼓励。 “我那几套把式还不是跟小姐学的?小姐夸奖我,那可就是在夸奖自己呢!”云蓝乐呵呵地道,再也找不到当初我们初期见面时他那略微发木的表情。 “想想,我们在一起也有两年多了,这两年,要不是有你们这么支持着我,我哪能有现在的成绩。”我微微感叹。 “那是小姐魄力够,我们天日,武有安圣公主,商有小姐,不知道以后文章上会不会出一个女状元。”云蓝戏谑地道。 我白了他一眼,“别嘻嘻哈哈的,看你这样子,以后怎么在下属面前树立威信。” “我不需要树立威信,我更希望能跟他们打成一片。”云蓝微笑,不经意间,已成长得成熟稳重。 “但你以后会需要的。”我微微一笑,抛给他一份我刚刚制定的文件。 云蓝接过去一看,怔住了。 “我要任命你当京师的总管事,管理各个大大小小的生意,而我,打算退居幕后。”我明确地道。 “为什么?难道,出了什么事情?”云蓝的脸色也沉了下去,瞬间想到了生意人最能碰上的任何不愉快的事情。 “你还说自己不是天生的商人,有如此敏锐的触觉的人可不多,”我赞赏地道,“你说的没错,我们已经被别人盯上了,为了避嫌,也为了保护这些生意,我不得不躲到幕后 ,免得惹祸上身。” “什么人能*得小姐要防守自己的生意?”云蓝喃喃道,不知不觉间,浑身开始发冷。 我捕捉着他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一点也不放过,知道此刻,我终于放心了,我想,我挑对了人,云蓝绝对有本事一肩挑起我扔下的这副重担。 “皇上!”我没有隐瞒他,也许他将来还要面对,所以我没有必要隐瞒他。 他打了一个寒战,看着我,眼中已无笑意。 “功高震主,财多又何尝不震主?”我浅浅微笑,“为了避嫌,为了云家不受牵连,为了你们的小命,我最好还是装作放手比较好,这起码表明了我没有野心。” “但是小姐,皇——他不可能相信的。”云蓝紧张地道。 “我知道,我不指望他会有多么相信,但是起码目前他会满意我的合作,从而免去了眼前的危机,至于以后,”我瞬间冷下眼眸,低头淡淡地看着自己洁净修长的手,“咱们 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吧!” 云蓝看着冷淡的我,恍然明白我的心思,“小姐是想等太子殿下——” “好了,云蓝,再啰嗦我就把秋灵调到澜城去!”我似笑非笑地道,他顿时涨红了脸,不说了。 “我相信你,更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我把京师的重担交给你,你能让我放心吗?”我轻声问。 云蓝抿着嘴沉思了片刻,再抬头,已是一脸坚毅之色,“小姐放心吧,云蓝这一生都会追随着小姐,小姐吩咐下来的事情,云蓝就算拼了性命也会把它办好!” “我也不需要你如此慷慨,”我淡淡一笑,轻挥手,“更不要动一生都追随我的念头,我还不知道我这一生能有多长呢。” “小姐——” “别说了,我把秋灵给你,这丫头经过我培训了两年,现在倒是记账的一把好手,有她一生一世帮着你,你也该好好对她。”我淡淡道。 “小姐——”云蓝不敢置信地看着我,明白我话中的意思。 我轻声笑,“看着你们幸福,我心头的石头也算是落地了,过几天,我自然会跟爹提一下,你回去就准备吧。” “谢小姐!”云蓝激动地道,手指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你去吧,记住我的吩咐,要好好地管理这里的生意,也要好好地对秋灵。” 低头看看我手腕上的青红线,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再次发作,更不知道这发作起来到底会让我撑多久,所以,我一定要事先安排好一切,我不能让这些跟着我出生入死的伙伴 们到头来命运漂泊悲惨,我绝对不允许。 “秋灵,你听到了吧?赶紧回去告诉你父母吧,想必他们会很高兴。”我柔声对着书房屏风后道。 秋灵转了出来,眼睛红红的。 “怎么了?是喜极而泣,还是不想嫁给他所以才哭?”我笑着揶揄她。 不料她猛然扑倒在我脚下,“小姐,你是不是出事了?你一定要告诉秋灵,别一个人装在心里!” 这丫头!果然是贴身丫头,就是不一样。 我心底微微叹息,又微微滚烫着,她能看出我的心思,也是够忠心了。 轻轻抚摸她柔亮的青丝,我都不知道我此刻的声音多么低哑温暖,“起来吧,傻丫头。” “小姐,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起来。”秋灵固执地道。 这丫头,什么时候开始敢在我面前称“我”了?果然,她真的成熟了,也被我的现代的思想彻底洗脑了。我苦笑,我完全是自己给自己找罪受,可是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不 后悔教给了她许多有用的知识和观念。 面对这样的丫头,我还能用强势的手段*迫她不准追问、或者用身份命令她不要多事吗?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我有些厌倦眼前的一切,也许哪一天,突然就和清歌一起隐居了,剩下你们该怎么办?我不过是在提前安排你们以后的生活罢了。”我柔声安慰她。 “这么说,小姐不打算带着秋灵走了?”她怔怔地,一双杏眼泪水盈然。 “你还年轻,还有大好的人生要过,怎么能随着我一起过枯燥的隐居生活呢?何况,我和清歌也不希望有人打扰。”为了说服她,我不得不硬起心肠道。 “可是——”秋灵急了。 “不要可是了,赶紧回去收拾收拾自己,瞧瞧你,小花猫一样,去洗把脸,有什么事回头再说,我今天也倦了。”我淡淡地闭上眼。 我已经这么说了,她不敢再说什么了,红着眼眶站了一会,终于戚戚哀哀地蹭了出去。 我睁开眼,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心头的破D更大了。 《凤求凰》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12章  使节 “爷爷,清歌快要气死了,我们总是不带他来吃东西。”我乐呵呵地喝着我的樱桃苹果玉兰花茶,一边笑嘻嘻地道。 “真是个幸灾乐祸的小坏蛋——”外公咕哝一声。 “我哪里坏了?”我挑起眉,很无辜地,虽然脸上狡黠的笑意丝毫也不掩盖。 “再加我一个老坏蛋,行了吧?”外公无奈地指指自己的鼻子,颇有些被我降服的不甘。 没办法,他说在我身上看到了久违的、曾在他女儿身上出现的很多特质,每次他都不自觉地想到他的女儿,如果她还活着,一定很喜欢我。 我嘟起嘴,一点也不觉得荣幸。 “那清歌也是因为我像他妈妈才喜欢我的?”我力图平静地道,没发现自己的眉头已经皱得死死的。 “哈哈,娃娃吃醋了吗?”外公乐了。 我才乐不起来呢,外公把我当成了替身,难道清歌也把我当成了替身,我不由得想起他曾经跟我说的话,他想保护皇后而没有成功,现在他想保护我…… 我忍不住使劲戳着我面前的小面点,那精致的点心几乎被我戳成了蜂窝。 “娃娃,枉你聪明一世,你应该知道,无论怎么糅合,亲情和爱情永远是不同的。”外公看着我郁闷的神情,了然地笑道:“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我的女儿,你是你,她是 她,你们完全是不一样的人,只是某些方面有些相像而已;同样的,清歌爱你,也不会是因为他的母亲,而是因为你就是你!” 说到“爱你”时,外公咳了咳,撇过脸,我吃吃一笑,假装没有看见外公满脸晕红色的皱纹和红红的耳朵。 繁闹的大街,人来人往,两年来,我第一次享受到如此宁静的清闲。 账簿,开始逐渐教给秋灵,我从旁指点,生意上的疑难问题,或者大的决策,云蓝会来到我的院子里,逐一向我请教,那些管事,我也不再见他们。 南方的生意,我也交给了柳鸿飞,他是个精明能干的人,我很放心,并且我托他常常照看一下玉冰清,去和他聊聊,一个人的寂寞,我想柳鸿飞也是能够理解的。 程望父子三人专门为我打理凰爵的珠宝类生意,程星则接下了商队的一切事宜,尽管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打算退居幕后,但忠诚让他们毫不迟疑地执行了我的命令。 日子,一天天过着,我和外公日日躲进我在京师的蘅芜坊分店,完全一样的布置,三楼,是专为我保留的天地。 那天为了尽快抱我回睿王府让外公给我看病,清歌不惜违背宫规,从软禁他的凤隐宫离开,为了这事,皇上罚他一个月不许出凤隐宫一步,外公一个人待在睿王府十分无聊, 所以一有空就逮住我陪他。 说实话,我宁愿每天都陪着外公,也不愿意现在几乎无事一身轻的我窝在府里学淑女礼仪。 清歌每晚都会偷偷溜出来,我不再让他来我的住处,这是危险的,爹到现在还不清楚我和他的关系。我每天去睿王府,一方面是为了见清歌,另一方面却是为了陪伴寂寞的外 公。 外公喜欢上了蘅芜坊的药膳,于是,我们隔三岔五就会来这里大吃一顿。 尽管手腕上的细线逐渐移向手肘,但我选择漠视。 外公看我的眼神让我十分难受,他极力掩饰,可是,总是又在不经意间闪过一抹痛苦,我不希望带给他难过,但似乎,总是事与愿违。 “清歌着手调查太后之死的谜,还没有头绪啊?” 在我的地盘上,本来不需要如此谨慎,但是长期的习惯养成,我还是放低了询问的声音。 “清歌什么都没有查到,太后的身体一直很好,突然间死亡,清歌不相信是病死,可是,他既不能查看太后的遗体,又找不到当初为太后诊断的御医,那御医在第二天就失踪 了,他的家人,全部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乡下。如果说是后宫人的阴谋,他们的手脚有这么干净,我不相信!”外公摇摇头。 “这么说,连清歌都被难住了?”我诧异地问,记得谁告诉过我,他可是我们天日最聪明的人。 “不是难住了,而是他目前行动起来缚手缚脚,不方便引起了缓慢,不能怪他。”外公涨红着老脸为他的外孙辩解。 我挑起一眉,“虽然清歌提起太后时态度非常镇定淡然,但是我却推测,他心底对太后是有一定程度的怨愤的,在这种情况下,清歌能够客观地面对太后的死吗?” “你这娃娃——”外公吹胡子瞪眼睛。 “哈哈哈……”好滑稽,虽然对老人笑是没有礼貌的,但——我忍不住了。 喧闹的声音从大街远远地传来,甚至传进隔音设备良好的蘅芜坊,打断了我的笑声,我忍不住好奇地启开窗扉。 楼下,老百姓站在街道两旁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好奇中带着三分热烈。 不远处,几个驿官在前面开道,后面热热闹闹地跟着一支长队,高头大马,即使隔了很远也能感受到这队人的彪悍之气,再看那打扮,看那服饰—— “好像是锡勒国的使节,”外公也凑在窗缝间往外看,“他们来干什么?没听清歌说会有使节来啊?” “爷爷认出来是锡勒国的人?他们不是跟我们天日不和吗?前不久还跟勇王阴谋——”我及时刹住嘴,勇王、恭王,在清歌眼中也许是无法抹煞血缘关系的弟弟,但在外公心 中,确实永远也不能消除的痛。 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的出生,才彻底断送了他唯一的女儿的命。 “那件事我听清歌说过一些,九天那孩子也和我聊到了一点,这个勇王,知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分明是引狼入室啊!”外公叹了一声。 曾经,他只是一个不关心朝廷动态的江湖人,仗剑携酒,快意江湖,但是现在,他的女儿,给他生了三个身为皇室重要成员的可爱的外孙和外孙女,他们已经失去了母亲,他 绝对不能再丢下他们不管,所以,他也不得不搀合到他最讨厌的朝廷政治中去,去伤脑筋,去浮沉品味。 “爷爷——”我轻声唤着陷入沉思中的外公。 外公毕竟老了,尽管平时精神抖擞,和我嬉笑不断,但是,有时候,还是会陷入到无端的恍惚思绪中去难以自拔。 我知道,那是他在回忆。 “叮咚——”门外,突然传来了特殊的敲门声。 “谁?”我沉声问。 “小姐,丞相让你赶紧回去,宫里来了圣旨,召你进宫呢。”门外,纪情清脆的声音传来。 我吃惊地看着外公,外公也一脸茫然。 皇上,又在打什么主意? ~~~~~~~~~~~~~~~~~~~~~~~~~~~~~~~~~~~~~~~~~~ 走进我的院落,我让纪情拿两张各五百两的银票给我,又揣了一支精致镂空纽雕的翡翠琉璃手镯。 正厅,一个雪白干净富态的中年太监正等在那里,爹陪着他说话。 我一跨进门,他们都站了起来。 爹假装生气地道,“一个姑娘家,整天就知道在外面乱跑,累得林公公在这里等了好一阵子。” “哎呀,爹,我又不是神仙,哪知道公公今天要来?绮罗让林公公久等,实在不好意思。”我笑脸迎了上去。 “小小心意,公公就当是绮罗的赔礼吧。”微微笑着走进,我顺手把刚才拿的银票和手镯塞进林公公的怀中。 “这——”他精明的眼中闪过迟疑,看了我爹一眼。 “林公公,你要是不收,那可真是看不起我们云府了。当然,云府现在也就是一平民之家,林公公认为我们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也是正理——”我故意道。 那林公公到底是在官场皇宫浸Y之人,听闻此言,立刻意味深长地一笑,“云八小姐既有如此美意,老奴不收,反倒是辜负了八小姐的一片心。” “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今天刮的是哪阵风,竟能把公公给吹来敝府?”我淡淡一笑,接东西好,我还真怕你不接东西呢。 “老奴在宫中便已听说云八小姐的大名,今天一见,方知咱们天日不仅有安圣公主那样的女中豪杰,原来也有小姐这样美丽智慧的女中巾帼,老奴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公公太谦虚了,绮罗愧不敢当。”这个家伙很会说话啊,把我跟安圣相提并论,呵呵,果然是头老狐狸。 “小姐才是谦虚,连皇上见了小姐一面后,对小姐都是赞不绝口,这不,特意让老奴来传了口谕,请小姐以后就换上便服,常来宫中与皇上叙叙家常。” 叙叙家常?跟皇上? 林公公随即从身边小太监的手中拿过一个托盘,“这时皇上请织造司特意为小姐做的衣裳,皇上说了,小姐经年在外地经商,身着男装,其实以小姐的年龄,此时应该穿的漂 漂亮亮的做做女孩儿爱做的事情,皇上特别希望能看到小姐穿着女装时的样子。” 我盯着那一套鹅黄色、以绢纱和丝绸做成的衣服,虽然叠放在托盘里,但仍然看得出来非常的精致高雅,那颜色也十分温暖柔和,非常适合我拜如皓雪的皮肤…… 可是,皇上究竟想做什么?难道仅仅是心血来潮,想送我一套漂亮的衣服? 这个皇上,也太不按理出牌了! 脑海中闪过种种念头,表面上我却丝毫也没有耽搁。 立刻绽开一朵欣喜的笑容,“好漂亮的衣服,我一直都想穿女装,可惜总是没有机会,现在正好圆了我的梦想。公公,请您代绮罗谢谢皇上。” 林公公的眼光迅捷地在我脸上一溜,我垂着眼,装作在打量衣服,可是,我是练武的人,焉能感受不到那不着痕迹的注视的目光? 他终于收回了满意的目光,“是,小姐喜欢就好,老奴一定将小姐意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皇上。” 是吗? 我心底微微冷笑,难道不是你把皇上的意思原原本本地传达给我? 皇上啊皇上,你就那么担心我会一直抓着生意不放手,所以今天以女人的衣服来提醒我,女人就该做女人家的事情,最好彻底放弃我的能够影响天日经济的凰爵,否则…… “罗儿,皇上他——”送走了林公公,爹转回还在沉思的我身边,语带忧虑地问我,显然,他也明白了皇上的意思。 “爹,放心吧,女儿已经放手了自己的生意,皇上再也没有借口找我、找我们云家的麻烦。”我果断地道。 “你,”爹怔了,“能这么轻易就放手吗?” 我看着爹,一笑,“我已经实现了我的价值,也享受了成功的过程,而最后要学的一门深奥的课就是——学会放手。” ~~~~~~~~~~~~~~~~~~~~~~~~~~~~~~~~~~ 睿王府,就在我的面前,我抬脚准备大步走上前去,眼光蓦然落到我的新衣服上,我苦笑,放下已经抬高的脚,以后不能再这么随性了。 这时候的傍晚,天已经擦黑,睿王府尽管宏伟气派如同宫殿(估计皇上就是按照皇宫的格局建造的王府,而且还是完全仿照凤隐宫),但一向人丁稀少,此时更加安静,府门 口的几个门房早就认识了我,我现在来去已经像在自家一样自由。 我希望能让清歌第一个看到我现在的模样,可是,我又觉得,我似乎太鲁莽了,清歌,会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 我咬着唇,有点进退两难。 可是,今天的睿王府好像有很多人,是我的错觉吗? 我揉揉眼睛,没错,睿王府门外的门房多了一倍,甚至还多了几十名来回巡逻的士兵! 怎么回事? 我连忙走上前,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此刻的模样会不会有人认出来。 “站住——”一道粗鲁的声音蓦然响起,阻住了我的步伐,我皱起眉头。 什么时候,睿王府的人敢这么对我说话了? “什么人敢在此地停留,打扰王子的休息?还不快走!” 霎时,十几道明晃晃的长枪和它们的主人将我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镇定地环视他们,一个个样貌粗犷大气,肤色黝黑,气势汹汹地瞪着我。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睿王府门外撒野?”我沉声问道。 “说,你是不是刺客?”看起来是侍卫首领的一个男人道,手中的长枪已经压在我白嫩娇贵、平日保护的异常严密的脖子上。 那里没有喉结,平滑细嫩,纤柔白腻,所以我总是用立领将它保护,它是我的弱点。 “拿开你的枪,否则我让你后悔!”我火了。 “哼——”那首领手腕蓦地一用力,就要将长枪往我的脖颈里压,要是被他得逞了,我非得被割破喉咙不可。 我伸手压住枪柄,顺着他的没有消退的力道往前一推一荡,那长枪立即向它自己的兄弟身上C去。 那前面的侍卫吓了一跳,连忙向一侧躲开,我趁势从他路出的包围圈的缺口,闪了出来。 “住手,怎么回事?”耳畔,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低沉声音。 我猛地回头,清歌银衣灿烂的身影就站在我背后,他身边一身大内侍卫打扮的刀影,手中攥着好几把正要往我身上刺的长枪。 “清歌——”我惊喜地叫。 “你——”清歌有些疑惑,继而瞪大眼睛,“绮罗……” 我想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清歌此刻的表情。 那清澈见底的深潭中,带着不敢置信的惊艳神气,倒映着一对盈盈俏丽的鹅黄身影。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雪肤冰肌,凤眼妩媚,一笑倾城,再笑倾国,妆淡情浓,媚于语言…… 鹅黄的绢纱如雾般笼在我的身周,将我原本柔软而笔直的身躯衬托的分外娇柔,丝缎的轻薄裙尾拖曳至地,无风自扬,若流风回雪,美不胜收,但在我看来,美则美矣,却不 方便至极…… 唯一可以告慰的就是,我这嫣然一笑,顿时让眼前清逸俊美的人儿化成了石雕…… “睿王殿下——”不待我调皮地吓唬清歌,旁边已经有另外一人叫醒了处于呆滞状态的清歌。 我抬眼望去,顿时呆住了。 那张性格分明、不苟言笑的脸,那一身气宇轩昂的贵气,以及,那一双严肃而森然的眸子—— “纳可烈,原来你就是那个使节——”我失口惊呼。 叫完,我想起来了,我一身女装,纳可烈要么就是认不出来,要么被他戳穿我的身份—— “你是——”他沉稳地转头看向我,仿佛到现在才注意到我。 此时,我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仔细地凝视着我的脸庞,慢慢地,一种异样的光彩在他的眸中愈演愈盛,愈演愈烈—— “你,云兄弟?” 《凤求凰》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13章  圣旨 我懵住了,悔不该一时口快,叫这个男人发现我的身份。 纳可烈哈哈大笑,完全打破了自己往日那严肃的形象(因为我看见旁边的侍卫双眼暴凸,几乎已经吓掉了下巴),突然伸手飞快地搂了我一下,拍拍我的肩膀。 清歌俊逸的脸已经黑得可以媲美包公了,清澈明净的眼潭化为了烈焰高涨的火焰山,他重重的咳了一声。 纳可烈笑容可掬地放开了我,转向清歌,“睿王殿下,本使以为天日的安圣公主已经算是天日的第一女中巾帼了,没想到云兄——不,现在应该叫云姑娘吧,竟然又是一位奇 女子,有草原的地方,就有她的生意,这份能耐,又岂输于指挥千军万马的安圣公主?天日果然是泱泱大国,连看起来比草原女子柔弱百倍不止的女子都是如此与众不同。” 清歌要笑不笑地,双眸幽深似海,回道:“本王代绮罗多谢纳可烈王子的夸奖。” 咦?清歌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傲慢地称“本王”,他难道不怕引起纳可烈心中不满? 我玩味地笑了。 为什么代我谢谢……? 呵呵呵…… 纳可烈楞了一下,转头看看我,又看看一脸不豫之色的天日第一总军师堂堂睿王殿下,脸上笑意更深,“不知道睿王殿下为何要替云姑娘谢谢在下?” 哎,我也很想知道—— 我竖起耳朵,一脸天真兴奋无辜地看着清歌,眼中荡满了笑意。 呵呵,可不是我*你,是你自己给自己套的枷锁哦—— 明显地,清歌怎么忽视得了我脸上的得意?可是他只是无奈地瞄我一眼,就不小心又被我电得酥麻一阵,呵呵,清歌眼中的迷恋神情,让我心情好得快要飞起来了。 看来不如我愿是不行了—— 清歌咳了一声,展颜一笑,顿时春花朵朵开,风姿卓绝,我也被电到了…… “绮罗是我的未婚妻,安圣是我的姐姐,难道我不应该谢谢王子的夸奖吗?” 我呆呆地看着清歌,谈恋爱归谈恋爱,我什么时候成为清歌的未婚妻了? 清歌看着我的傻样,终于露出了今晚的第一抹真心的微笑,口气轻松而促狭起来。 “我正要找外公去告诉你,父皇已经准许我自由出入皇宫内外,另外,丞相大人也已经官复原职,圣旨的最后,父皇顺便下旨,云氏绮罗温柔端庄,高贵雍容,堪为皇室表范 ,令我择日迎娶丞相八女云氏绮罗为睿王妃——” 我差点扑倒,温柔端庄?雍容高贵?皇室表范?我?睿王妃? “哇——”我尖叫一声。 清歌吓了一跳,以为我有什么不满意,脸色一白,后面的话便住口不说了。 可是我哪是不满意啊,我是受了惊更受了喜啊! 毫不顾忌纳可烈的在场,我兴奋地冲过去搂着清歌的脖子,狠狠地在他脸上香艳刺激地“啵”了一下,怎么也控制不住脸上热情如太阳的笑容。 “我可以理解为你很乐意吗?” “那还用说?我不是用行动证明了吗?” “可是,你觉得这里是证明的好地方吗?” 清歌无奈的话,把我拉回了现实,转眼一看,纳可烈隐忍的表情代表什么?还有草原侍卫们那吃惊蔑视的眼神又代表什么?还有睿王府的门房通红的脸又代表什么? 我微微挑眉,顺手一挥,鹅黄的绢纱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度,而后缓缓飘落下来,“管他们呢,这件事,本来就是你我的事情。” “我就喜欢你这自信的神采!”清歌着迷地看着我,突然俯身在我耳边低声道。 “走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外公去。”清歌温柔地牵起我的手,当着所有人的面。 我一笑,抽出手,清歌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把手轻轻放进了他的臂弯,再扬起脸,向清歌温柔地一笑。 前世的我,走到哪里,臂弯里从来都不会少了一支妩媚娇嫩的绝代佳人的手,可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有一天,我的手,能够毫不犹豫地放进一个男人温暖而强壮的臂弯里。 “纳可烈殿下,走吧。”我扬起笑,不忘招呼几乎被我们忽视的纳可烈。 纳可烈深深地看着我,那一刻,眼中丝毫没有温度,只有一种,让我心头发冷的幽光。 清歌和纳可烈怎么会兜在一起? 看起来,纳可烈似乎留宿在了睿王府,可是这是不合礼节的,各国来使向来有特定的住所,现在这纳可烈身份又十分敏感,皇上怎么会让他和天日的睿王待在一起? 这背后,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外公终于看到了我,却久久不出声,久到我以为他被我吓到了—— “娃娃,爷爷给你的芙蓉冠怎么不戴?” 风平浪静地,外公这么说,眼神是那么温暖。 我心中一酸,差点掉泪,连忙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端起若无其事的笑容,“爷爷,你不是说了吗?那是要留到重要场合才能拿出来的,我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胡说,看看你,这么乌黑的头发,却连个簪儿花儿都不戴,平白地糟蹋了这一头好头发。” “爷爷,朴素也是一种美嘛,难道我这样就不漂亮了?” 我努着嘴蹭过去。 “漂亮,漂亮,娃娃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天日哪里还能找到比娃娃还漂亮的小姑娘?”外公笑眯了眼,说起谎来丝毫不用打草稿。可是,这样我已经很满意了。 “呵呵,这还差不多!”我得意洋洋地。 “王子殿下,让你见笑了,本王的外公和未婚妻向来脸皮——如此不拘小节惯了,希望殿下原谅他们的失礼?” 清歌看似无奈地对纳可烈到,口气中却透出浓浓的纵容和宠溺。 此时纳可烈正专注地想着什么事,闻言轻笑道,“殿下的外公和未婚妻都是童心未泯,殿下以后有得忙了。” 清歌深深地看着他,道,“童心未泯是好事,总好过一肚子阴谋诡计,他们是本王的命根子,谁敢伤害他们,就要有被我报复到底的觉悟。” 清歌的声音不大,但是清清楚楚地传达到了纳可烈的耳朵里,心里。 纳可烈轻描淡写地道,“殿下说的太严重了,天下还有谁敢动他们?” 清歌笑笑,深深地看着他,慢条斯理地道,“但愿吧。我已经帮助殿下如愿住进睿王府,殿下需要什么,尽管向府里的管家开口,只要是我能办到而又可以去办的,一定不会 怠慢客人。” 听了清歌的话,纳可烈诧异地看着他。 纳可烈突? 正文 第 2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怠慢客人。” 听了清歌的话,纳可烈诧异地看着他。 纳可烈突然发现,这个在幕后执掌礼部、一直温文尔雅地接待自己的皇子,变得有几分捉摸不定起来,似乎,渐渐罩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明明是这个睿王主动跟天日皇帝要求将他们一行安排在睿王府,他却说是帮自己的忙——可是,难道不是帮自己的忙吗?自己不是正希望能够这样安排吗? 睿王虽是主动要求,却完全符合自己的愿望,他难道看出来什么了?总觉得这睿王一双美丽至极的温雅眼睛中,藏着另一双血红残阳的深沉至极的眸。 睿王,听说与早先看到的太子以及常年与锡勒国交锋的安圣是一母所生,如果说睿王就像他的封号和他的传说那样智谋了得,那么那个一身霸气、眼光肃杀凌厉的太子,文有 睿王,武有安圣,又何愁大事不成?皇兄这次交给自己的任务,在这样的人的眼皮底下,真的能够完成吗? 再看看睿王的外公,看似平凡的老人,但一双睿智的眼睛时而静寂,时而精光大盛,年纪不小,步履却比年轻人还有轻捷,身为皇亲国戚而没有丝毫声名在外流传,谁又敢说 他是个不管人间事的等闲之辈? 还有那个云梦洛,那个云梦洛,让他的心底无比复杂,不是滋味,他——他竟然是一名女子,一名美得让他几乎忘记来使目的的女子!当他换下那一身蕴藉潇洒的男装白袍以 后,竟是如此一名倾国倾城的绝色仙姝! 一个美丽非凡的女孩,不,她也许年龄很小,可是那一身女王般的气势,绝不容人忽视,从心灵和智力上来看,她早已经是一名真真正正的女人了! 她经营了一个遍布全天日的大生意网,积聚了天日最多的财富,可是,她为什么要积累这让她十辈子也用不完的财富? 也许,他猛然间将一切联系了起来——那个雄心壮志的、领袖魄力绝不比皇兄弱的天日太子,文有睿王,武有安圣,而财,则有云梦洛…… 突然,他觉得冷汗遍布全身,从踏进简朴气派的睿王府那一刻起,他似乎就踏进了一个不知不觉中布置起来的巨网中。 直到外公和纳可烈都歇息去了,我才看向一脸古怪神色的清歌。 “皇上只让你一人自由出入吗?其他皇子呢?九天呢?”我疑惑地问。 皇上现在简直成了一团乱麻,外人是别想揣摩一个头绪出来了。 “你很关心九天啊,”清歌微微一笑,“他们都没有放出来,不过也快了,太后以病逝下葬,我查了这么多天,根本就没有任何线索证明她是被——杀的,纳可烈他们一来, 父皇自然再也不能扣押他们了,免得损伤了天日皇家的威严。” “疑点骨R亲情不都念吗?”我低沉伤感地问。 “这个,我还没有探出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父皇身边,才发现,我对他了解得太少了——” “这并不能怪你——” “绮罗,假如有一天,我做了让你担心的事,或者是错事,不会原谅我的,对吗?”清歌突然道。 我的心一紧,半天,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那要看是什么性质,比如背板,我绝对接受不了。” 他扬眉清朗一笑,“那我就放心了。” ~~~~~~~~~~~~~~~~~~~~~~~~~~~~~~~~~~~~~~~~~~~~ 京师,一夕之间炸开了锅,贵族平民、家家户户、角角落落谈论的都是睿王清歌与第一贵族云家八小姐的婚事。 传说,皇上是为了笼络身后势力盘根错节的云家,才下了如此荒唐的旨意,不惜牺牲睿王殿下…… 传说,严禁女色、缠绵病榻的睿王殿下一听到此事,顿时急得昏晕了数次、甚至吐了好几次血…… 传说,身为天日总军师的睿王殿下其实根本没有病,而且还风流得很,在大街上就跟一名京师从来没有人见过的美丽如狐狸的女人搂搂抱抱,还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得火热, 真是…… 传说,从来没有在京师上流社会露过面的云家八小姐不仅是庶出的女儿,而且奇丑无比,所以年过二十还嫁不出去,这次听说能够嫁给天人一般的睿王殿下,乐得差点得了失 心疯…… 传说,云八小姐柔美清逸,是个绝色佳人,而且跟睿王殿下是青梅竹马,正是一对佳偶,可惜身体也是同样羸弱,所以拖到今天才得到皇上的正式指婚…… 传说充塞了整个京师,各种赌注随之而来,我派云蓝悄悄潜进去当庄家,非得狠狠赚一笔不可。太后死后,一直无比沉闷的气氛开始慢慢活跃起来,连带地,我这个云梦洛— —云八小姐的孪生哥哥的各种生意也火红起来,乐得我每天窝在蘅芜坊里大吃大喝,完全不必担心把自家的店吃垮了。 我不知道我这种喜悦的心情能够持续多久,云青还是没有回来,手上的线越爬越高,外公离奇离开(说是回去给我搜罗嫁妆),这些事情每一件都可以完全动摇到我难得的好 心情,所以我要趁现在高兴个够本。 可是,皇上像是生来就是专门找我麻烦的—— 三天两头给我送一箩筐的女装,*我不停地下跪谢恩,说一些言不由衷连我自己都想吐的谄媚话,一次次送给贪心太监的金银珠宝比所有衣服加起来还贵十倍,好,我忍了; 动不动把清歌叫去批阅本该属于九天的奏章,剥夺我和清歌幸福短暂的相聚,拆散我们这一对苦命鸳鸯,好,我也忍了; 经常派鬼鬼祟祟的人出入我已经放手的生意铺子里,调查我是不是真的放弃了手上所有的生意,在爹的千劝万拉下,好,我也忍了; 可是,他仿佛还嫌找我的麻烦还没找够,竟然连皇室的无聊聚会都硬派到我的头上,给纳可烈的接风洗尘宴,竟然让我这堂堂未来的睿王妃准备歌舞欢迎外国来使,彻底侮辱 打击我,好,姑乃乃我不忍了—— 明明太后刚刚薨逝,全国上下都不准举行任何歌舞宴会,停止一切娱乐活动,即使有外国来使造访,而且皇上也不是那么英明神武(简称就是昏君),这样的话也只能是小范 围地解禁一下,可是有必要拖上还不是皇室人的我吗? 皇上啊皇上,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我根本就是还没有发威的老虎? 你是存心要看我笑话,以为我常年浸Y在经商中,肯定不懂歌舞之类,这道命令一下,我肯定急得抓耳挠腮,窘态百出,到时候完不成任务还可以惩罚我—— 可是,我是裴夜凰,不是云绮罗,前世的我沉迷于商场中,当然也要学会商场中的一切规则,包括——交际舞。 交际舞是一条华丽浪漫的纽带,将商场与人心系在了一场纸迷金醉的骗局中,商场的残酷与兽性,因它而蒙上了一层虚伪美丽的面纱,因它而缓和早已经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 赤LL的利用,交际舞是前世的上流社会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没有人可以让自己理直气壮地说不会跳。 而我,一条商场上所向披靡的老狐狸,怎么可能不身怀一二绝技呢? 充满邪恶的念头,以最快的速度缠住脑海中最高洁也可能是最深沉的影子—— 呵呵,清歌啊清歌,不要怪我把你拖下水,一切都是你爸*的,你要恼羞成怒,就去找他,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想象着那一场可以让皇上口吐鲜血、让整个皇宫哗然沸腾的华丽舞蹈,在那里惊世骇俗地绽放,如午夜的昙花,卷起不能抗拒的浓香和魅力,旋转,飞扬,飘落,在每一个观 赏的人的心头,狠狠烙下永不褪色的印记。 那样的想象,甚至冲淡了我心底难以拔除的恐惧。 第十四章 精心准备 云家是百年的名门贵族,虽谈不上富贵无极,但想在内库里淘换几件稀罕玩意儿,也只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家里最近闹翻了天,对我的婚事比对父亲的复职看得还要重要,也是,女儿嫁给睿王是多少达官贵族连想都没有想过的事情,父亲一度以为皇上看中了我,是要将庶出的我嫁给太子做侧妃,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嫁给睿王做正妃,这是何等荣耀显贵的大事! 但从另一方面而言,因为我的指婚,父亲一直愁眉不展,在他心中,终生不能接近女色的睿王殿下虽然是人中龙凤,嫁给他足以为云家光耀门楣,但却不能带给我幸福,我的幸福可比荣耀更加重要,他甚至跟皇上力争了几次,生怕嫁给睿王的我不幸福,直到皇上懒懒地要他来问问我自己的意见,一向精明能干的天日丞相这才弄清楚他女儿恋爱的对象。 我不会忘记爹呆呆地看着我的眼神,更不会忘记爹知道睿王部分的往事(我有选择地告诉他)时,那眼中大盛的怪异精光,我连忙大声地打破了他的“妄想”——清歌对皇位绝对、丝毫不感兴趣! 开玩笑,朝中遍布门生晚辈姻亲的云家丞相一旦政治立场倾向睿王,那太子简直就成了朝堂上摆设的花瓶了。 尽管我是庶出,可是现在在这个大家庭中谁又敢轻视我?边狂妄无比的三夫人见到我和我母亲也敛气屏息。我轻易便得到了一直带在大娘身边的库房钥匙,带着秋灵和纪情来到里面寻找我要的东西。 走进云府北边的大院子,这个院子里只有一栋灰色的厚实沉重的石楼,这就是我云家的库房,我从来没有来过。 一打开库房,一束光柱透过沉重的大门,阳光中跳跃浮动的尘埃立时让我连打了向个喷嚏。 厚重、历史、泛黄的岁月痕迹顿时扑面而来。 不是说这里灰尘满地、蛛网密布,一副多少年都没有人光临的模样,事实上,这里纤尘不染,光洁干净,时时刻刻都有人打扫整理,周围古色古香的木架衬得环境典雅至极。 但是这里的东西,让这里充满了古雅的气息。一楼全部是古玩古董,有我大拍卖家的眼光来看,一件件价值连城,除了皇上的宝库,恐怕天下再也没有比它更加丰富的地方了,一件青铜古鼎,不过手掌大小,却镌刻了无数密密麻麻、细如发丝的小字,乍一看仿佛只是精巧细致的图案,纪情和秋灵看了,这些不是现在流行的字,她们根本不认识,我却感到眼熟,如果天日不是一个架空的朝代,我几乎以为这刻在上面的字是甲骨文了,可见年代久远,而且在这么小的体积上,刻下这么细小的字,单是这一份巧夺天工的艺术美,就足以让它成为一件完全可以传承后世的传家之宝了。 还有一件半支手臂长的玉器,其艺术之美简直让人叹为观止——翡翠的玉身体积较大,被镂空雕刻成了树冠的一截,莹润可爱,玲珑剔透,尤其让人惊讶的是,树冠上一抹本是瑕疵的R白色,竟被雕刻家以浮雕兼镂空的手法雕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雏鸟,颤颤巍巍地停在细不赢指的树枝上,嘴里甚至叼着一条R眼几乎分辨不出的小白虫,整件玉器最出彩的地方,自然就是这只鸟,和它嘴里的小虫,当然它的浮雕和镂空手法也不容小觑,在现代种种高科技仪器的辅助下能够做到如此精细的已经算是顶级的玉雕师傅了,何况是在这个文明并不先进的古代王朝? 二楼是金银珠宝,这里东西最少,也是,真正精致好看的东西早就躺在各个小姐的梳妆台上了,怎么会躺在这里遭受冷遇?不是说珠宝是女人的最爱吗?这些我并不在意,我自己就是经营珠宝的,难道还不能拿几件真正的宝贝出来显摆显摆? 三楼全部是丝绸布匹,其精致华美的程度,让我看得眼花缭乱,万般感慨中华古老技术的失传。现代的丝绸技术固然是上等,但是做出来绫罗绸缎却远没有我眼前的这些色彩温熟,柔腻偎贴如人的第二层肌肤,看来,这些人工制件的精品果然比机器织出来的更具有温馨的人情味。 在秋灵的一声尖叫中,我们找到了我们要的东西。 这些布匹,静静地躺在角落,或火一般燃烧的大红色,鲜艳如玫瑰正在怒放;或如夜一般沉默的墨黑色,神秘如宇宙般引人遐思;或水一般滑凉的银色,流动如水银一般变幻不定…… “小姐,这些布是外国来使给皇上的,皇上将它们赐给了老爷,大小姐没出嫁时非常喜欢,后来带走了一大半,要不是老爷说是皇上赐的,不能都拿走,大小姐早就把它们全部带走了。”秋灵在一旁不厌其烦地耐心解释。 “这些布有什么用?”纪情伸手拽了拽,吃惊地道,“咦,这布怎么可以伸缩?” 我笑了,“它们要是不会伸缩我还不要了呢,还有这不叫伸缩,叫弹性,改天我设计几套衣服,秋灵就用这布给我们做,行吗?” “没问题。”秋灵很自信地答应下来。 呵呵,要是我让她做现代的比基尼内衣,不知道她还像不像现在这样神采飞扬了…… “小姐笑得让人发冷,小姐是不是又打什么坏主意了?”到底是秋灵,跟我的时间长,竟然能发现我打歪主意时的表情…… “你这丫头,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唉,都怪我把你宠坏了,不知道将来你嫁出去云蓝怎么受得了你。” 我假装惋惜地叹了一口气,如愿听到这丫头的恼羞成怒的尖叫,“小姐——” 纪情吃吃笑,压根就不打算调解,打定主意要当一个清清白白的旁观者,我眼珠一转,“情儿,看看有什么喜欢的你赶紧挑,否则等你嫁人时我来不及给你准备嫁妆你就惨了!” 呵呵,欺负两个丫头的感觉真好,秋灵总是一味涨红漂亮的小脸,所以我格外喜欢欺负她,而且再不欺负可就没机会了,我当然懂得及时把握;纪情可就不了,一个疏忽,一掌就狂劈而来,只是不知道,在她此刻已经开始藏起心事的心中,我这个情敌,到底是过去式还是进行式,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再次看向这一屋子绫罗绸缎,稀有的丝纱绢帛随意地堆放在各处,看爹一身朴素的简装布衣,原以为云家即使身为第一贵族,也一定富不到哪里去,没想到竟然藏有如此难以计数的宝贝,我终于明白了皇上的担心。也难怪,天下的财富都集中在了某一家的手中,使得某一家甚至比皇帝还要富有,那么身为皇帝,谁能背着这根利刺安然入睡? 皇帝没有砍了我的头、剥夺了我云家的地位就已经很开恩了! 在午后的阳光中,我在云家的内库中挑挑捡捡,选择自己需要为那个即将到来的舞会准备的东西。 第十五章 风华(一) 黑幕,在期待的暖香中蠢蠢欲动,莫过茜纱窗下,美人半敞半开的怀里,一抹雪痕若隐若现,酥麻了万道霞光,羞红了半边夕阳。 皇宫请贴一下,三品以上官员家待字闺中的、年满十五岁的千金小姐,全部有幸参与这场看似平凡却又让人从未如此激动着的盛宴。 皇上子嗣较少,自己本身除了皇后和淑妃外,不曾有过任何妃嫔,不是天日的臣子不为皇室的单一血脉着急,而是多少劝皇上重立新后、广纳后宫的忠臣的血早已染碧了皇城正门外的每一寸土地,在前仆后继了十年依然除了鲜血没有别的出路后,再也没有臣子敢于忽略他们君主的令人难以理解的决心了。 而今,皇上竟然要求官宦千金参与皇室的盛宴,在皇宫无主的情况下(众人皆知,一品淑妃早在十几年前皇后病势后已经退隐落凤宫,从此再也没有踏出落凤宫半步,朝中也许遍布淑妃的党羽,但后宫在名义上而言却绝对无主),皇上的这张请贴是一个多么模糊而又振奋人心的炸弹,这个让人无比激动的邀请,是一次可以让人浮想联翩的巨大荣耀! 不仅皇上本身后宫匮乏,就是太子的太子妃位置,恭王的王妃,勇王的王妃到现在都没有着落,只要自已的女儿能够在他们面前露脸,那就有无限的希望,前几天皇上不是才赐婚给睿王殿下,要了云丞相家的八女儿给睿王做正妃吗?想想,那个云绮罗不过是个侧室生的都有这么一场富贵荣华,何况自己那千娇万惯的闺女? 退一万步想一想,哪怕捞不到正妃的位置,捞一个侧妃当当,现在皇上还没有退位,谁知道以后到底是哪一位皇子位登大宝呢?假如正好是自己女儿嫁的这一位,那么,即使一个侧妃,也是正一品的四妃啊!到那时候,荣华富贵还不随着自己享用? 尽管太后新丧,尽管朝制规定了种种,但此时,一们心思只顾着自己往上爬的众官员,哪里还有空余的时间来就这次宴会找皇上的茬?即使有两三个人真正正直的大臣,也会在朝中好友焦急恳求的眼神中、在朝中对手威吓的眼光中、在自己心底膨胀浮动的私欲中、在皇上似笑非笑的莫测天威中,吞下了滑到嘴边的劝谏。 而那些心情叵测的皇子们,正希望通过这次意外的宴会来改善自己艰险迟滞的尴尬处境,有谁会傻得自己往枪口上撞?连正在秘密调查太后死因的清歌也不敢轻举妄动——首先,皇上既能成全我们,自己也随时可以拆散我们,其次,太后之死还没有头绪,这时候冒出头只会打草惊蛇,于事无补。 于是,这次怪异的、十分不合时宜的宴会,就在连一向以公正闻名的睿王殿下都默许的情况下,如期地在宫中举行了。 纪情看着镜子里懒洋洋的我,直发笑,“我现在才明白,你根本就不是为了图方便而穿男装,你根本就是狂热地喜欢穿男装,连进宫你都非带着男装不可,唉,十三叔要是知道是这么回事,一定气死了。” 我回头瞄了她一眼,心底感到十分好笑,这个丫头,竟然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清歌就是凤十三,真不知道说她什么才好,也不想想当年是谁迷凤十三迷得差点拿刀砍我,也许,是现在的她太过于专注眼前的情事了吧,云青外出,只给我来了几封信,简简单单的话语,却从来没有半句是属于她的,我偷偷把信藏了起来,免得她伤心。 “情儿,你对十三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吗?我记得你当年对他比那些追星族追偶像还疯狂呢。”我整理着身上的腰带,漫不经心地道。 这个纪情,毕竟是小姐出身,我从来就不指望她能为我更衣,她只怕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所以为了我每天能整洁地出门见人,我只跟在秋灵P股后头,好好地学会了怎么穿这个时代的衣服。 “我还是很喜欢十三叔啊,他是天下最厉害的大侠!” 瞧这幼稚的崇拜口气,我不由得失笑,“邪派儿女却崇拜江湖大侠,你不怕你爹揍你?!” “他怎么揍我?他也很喜欢十三叔啊,要不然怎么会和他结拜,我爹这一生结拜的兄弟可不多!” “是啊,十三个——” “什么是偶像?你以前也说过,我想问你,后来就忘了。” 纪情很自然地将手中的雪白的素娟斗篷披到我肩上,我接过来,仔细调整了一下,系上带子。 “得了,”我转头看向她,笑了,“你如果想一直待在我身边,当你在听不懂我的话时,千万不要问,因为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你真古怪,规矩一大堆!”她嘀咕。 “可是你依然很受用不是吗?”我笑笑。 “走吧。” 这时候应该在帐户的秋灵进来了,先气鼓鼓地瞪纪情一眼,然后才向我请安,她身后跟着满头大汗的云蓝。 “小姐,幸亏你还没走。” “怎么了?” 我注意到云蓝手中的一个纸卷,我认出来,这是众猫头鹰信使身上取下来的,我前些天让云蓝去为我打听的一些事情,难道有眉目了? 我的猫头鹰信使现在已经彻底做到了为我的生意服务,有我生意的地方,我都设了一个点,慢慢从清歌那里拐来优秀的、还没有被清歌驯化的下一代猫头鹰,然后我自己亲自训练,于是训练出了我的第一代商业动物间谍猫头鹰。 它们不仅为我传递着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商机,暗地里,更为我传送以密码写成的…… “猫头鹰回信了,您怀疑的果然有道理,锡勒国最近确实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您看看——” 云蓝快速地说道,一边把信递给了我,我仔细地从头到尾看一遍,脸色慢慢变了,原来——竟然…… 我就说,那个纳可烈没事会跑到天日来悼念太后? 那么,清歌让他住在睿王府难道有就近监管的意思,皇上也知道了,所以默许清歌出宫为他看住纳可烈? 再进一步深想,那我和清歌的婚事,是否也搀杂了不纯粹的因素在里面?譬如一次无伤大雅的交换条件(当事人认为)? 我轻轻把信交给云蓝,他看了一眼,也呆住了,“怎么与传闻中完全不一样?” “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我沉吟,问着云蓝。 “只有问问殿下了。”云蓝毫不犹豫地道。 是啊,问清歌,关键是清歌现在几乎时刻跟纳可烈泡在一起,我是不是应该趁今天告诉他?可是,那样一来,清歌不就知道我用猫头鹰在传递着这么危险的事情了吗?他虽然宠我,但绝对不是毫无原则,这种国与国之间的大事,他会允许我C手进来吗? “还有另外一件事,非常奇怪,”云蓝又道。 我抬头,示意他说下去。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掀开,里面赫然是一条异常眼熟的冰蓝白金镶琉璃手链! “这——”我有些迟疑。 “今天我去了西大街咱们的一家当铺查看业务,没想到发现了这个,我还在奇怪,这不是小姐最喜欢的手链吗?小姐还一直戴在身上,怎么会出现在我们的当铺里?难不成是小姐遭贼子?我赶忙一问,才听说前几天来了一个穿着打扮很奇怪的小姑娘,身上的盘缠被贼偷去了,不得已,当了这条手链,当时那姑娘哭得跟什么似的,求掌柜千万不要将它卖出去,等她凑了钱是一定要赎回去的。所以掌柜对她的印象特别深刻,虽然她带着面纱,但若隐若现的,据掌柜说倒似个绝色美人,就是年龄很小……” “秋灵,你现在马上和云蓝一起去,照着掌柜的形容,去找这个女孩,不行不行,你没有见过她,该怎么办——” 我咬着牙,急得团团转,大冷的天,却连汗都渗了出来。天啊,她可千万不要有事,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起来京师,她一路上是怎么挨过来的?我该怎么找到她? “小姐……” “想到了,我们找不到她,就让她来找我,要是她还在京师的话。”我兴奋地叫道。 “云蓝,你马上下去,点齐人手,在京师四个方位摆上一个高台,尽量把声势造大,造到全京师人人都知道的地步才行!就说,你们在举办一个活动,参加者年龄要在二十以下,并且一定要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刺绣手艺,就说咱们打算新开一家织造堂,现在特面向京师招募好手,第一名奖励一百两,第二名五十两,第三名三十两,前三名将加入蘅芜织造堂,待遇比照其他家优厚一倍,有意者可以前来报名参赛。” “这样能行吗?”云蓝眼睛一亮,为这个从未想过的计划激动起来,但毕竟是闻所未闻,心底还是十分的不放心。 “她刚刚当了一笔钱,生活还不是那么困窘,所以我们完全无迹可寻,要去找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但是让她来找我们就不一样了。这个计划一举数得,一方面,她拥有一手极好的刺绣手艺,在缺钱的情况下她一定会来参加京师落脚,如果要落脚,有什么比找到一份事情更加方便?另一方面,就当是为我们新开张的生意做宣传了,我们当着全京师的人面吸纳了那么好的刺绣师傅,以后还怕没有客人上门?你赶紧去准备吧!” 我微微一笑,催促。 其实,生意的好坏只是计划的其中一小部分罢了,真正让我担心的,还是她的安危,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早该到而没有到、应该跟别人同行而不是一个人独行吃苦的那个人,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看手腕上的青线,我的心微微颤抖,万一,要是她也解不了,我该怎么办? 夜幕终于姗姗来迟,如同一位必须要浓妆艳抹的贵妇人,不到期限的最后时间,她是绝对不愿意提前来临的。 远远地,一辆辆或华贵或朴素或气派的马车连绵不断,恢弘气派地缓缓驶进了皇城,皇城外的戒备更加森严了十分,为这个平静的夜晚划上了不平静的一笔。 今晚,皇上在天凤宫大宴纳可烈,可以说是天日规格最高的接待了——尽管皇上的这次接待到底包藏着几种祸心谁也揣摩不了。 虽说淑妃不是后宫之主,但很多事情还是由她领着太子九天的两个侧妃一起主持,因为今天的宴会使节少,而官家少女居多,所以后宫必须要出面。 不管天日的民风如何开放,或者皇上的理由如何充分,这始终是一个荒唐的决定,当着外国使节和天日重臣的面,让各家没有出嫁的闺女抛头露面,这与情与理都是非常不合适的,何况还听说,今晚不仅仅是我一个献上歌舞,其他好几家女孩都接到了相同的命令,其中就包括那天被清歌气跑的那三个大家闺秀。 至此,我算是揣摩到了皇上的一点心思,敢情是指婚指得不甘不愿,非要让我出出洋相才罢休,今天这分明就是鸿门宴,可惜我却不是项羽或刘邦。 “你怕吗?”一身雪白绢袍的清歌,直立如松,发丝束起,随风而动,翩然如仙人下凡,动人的微笑只为我绽放,笔墨难以形容其风采之万一。 “有你陪着呢。”我呢声道,扬眉。 他低低一笑,笑中又腻着一层浅淡的无奈。 “你确定父皇喜欢你的舞蹈?你真的要跳那样的舞?” “那就看你父皇的了,如果他愿意放开手,自然就没有后面那支舞了,如果他一定要为难我,那么,我只好让他最宠爱的儿子和我一起丢人了。” 漫步至天凤宫外,已经闻到异香飘传,让人醺然欲醉。 一进门,一副无比锦绣灿烂华彩奢靡的画面顿时出现在我面前。 原来,不论是进步还是落后,是历史还是异时空,该有的,都不缺,奢华与靡靡,总是它的主旋律。 金樽里是皇宫里酿造的美酒,金碟银盘里,是御膳房精心准备的佳肴,象牙、包金的、镶银的筷子散落在红木的矮桌上,香炉里放着珍贵的冰片,一缕缕淡烟逸出,吸入场中人的肺腑,沁人心脾,而精神却快速而不自觉地陷落在这一种温暖香甜的温柔乡里。 高大的树影浓郁厚沉,夜空下依然灿灿耀目的宫殿似乎褪去了往日的高傲,而以高贵亲切的姿态走进了人们心底。馥郁的浓香侵蚀着每一个人的感官,一种似乎来自地底的遥远的辉煌慢慢升腾,几乎要与天空中璀璨的星子连成一片。 一身明黄颜色服饰的皇上,远远地坐在设得很高的舒适的龙椅上,慢慢品着手中的美酒,俯瞰着脚底下一群生命如蚂蚁一般的臣民。我们都隔着遥远的青山,完全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的右下角,端坐着一位宫装贵妇,年约四十,面容美丽依旧,但岁月的痕迹已经毫不留情地侵蚀了她的内在,透过那张明艳美丽高贵的面孔,我看到了一处千创百孔的疲惫的心灵——皇宫中没有爱的女人,原来竟是如此的触目惊心。 她也看到了我,描绘精致的双眸淡淡一扫,随即沉寂,就是这一眼,让我相信,拥有这样一双眼睛的宫妃,怎么会甘愿沉寂后宫十几年? 再下面,九天坐在太子的位置上,一身淡黄锦缎长袍,头束明晃晃的金冠,英气*人,气宇非凡,看到我和清歌联袂进来的刹那,他那极霸气的眉毛一动,我似乎看到了一抹凶悍的精光——转眼,他拿起眼前的一杯酒,一仰脖子,一口喝干了。 雷渊挑眉看了看清歌,没看我,面无表情,他看上去瘦多了,但神态间还算平和,他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因为一杯酒,几乎被他洒了一半,他的手颤抖的太厉害了,我但愿我没有看见,尤其是听说他曾经的志向。 勇王可就没有这么的修养了,他面色阴沉,青筋暴凸,看向我们的眼神是那么的残忍,仿佛积压了千年的不愤和仇恨,只待有一天破体而出,翻滚出江山的动荡不安,我想,我们想到是化解不了了。 礼部的官员高坐堂上,面无表情,我想他们是打算如果一旦有哪一位女孩被看中,他们好立刻书写圣旨颁布下去吧,只是不知道,皇上今天是否心情能够好到如他们的愿。 纳可烈一身草原贵族的打扮,腰间一条点缀着碎玉的腰带,帽檐上镶着一块明润的白玉,使得看起来高贵而充满王者气息——人要衣装,果然是至理名言。他身后的那群侍卫也换上了正式的民族服装,一个个神采奕奕,整体看起来效果非常好。 看到我们进来,他若有所思的眸转向我们,向我们举起他的酒杯,他清朗一笑,磊落卓然,喝下了杯中酒。 最耀眼的,当然是那群鲜活的年轻少女了。 好一道花团锦簇的风景——描金绣银,锦衣绢纱,丝绦飘垂,柔软典雅;乌油的发上,碧玉簪斜C鬓间,素雅精致,金牡丹正戴发顶,粲然生辉,南海珍珠颗颗浑圆,制成了雪白耳畔的一道风情;柳眉烟色,娥眉修长,杏眼水灵,月眸娇软,菱唇端秀,樱桃诱人,不同的柔嫩脸庞,不同的国色天香,不同的莺声燕语,却是相同的——对未来抱着美好的期待和憧憬。 尽管在家的时候,父亲可能千叮咛万嘱咐过很皇宫礼仪,笑不露齿,不得喧哗,不得嬉笑……但是她们毕竟是那么年轻,在父母的翅膀下刚刚娇养出嫩嫩的翅膀,怎么能忍受不去拍击几下呢? 那在个女孩也在其中,如果不是她们用那么愤怒得仿佛我抢去了他们丈夫的眼光刺杀我,我也许不会猜出来。 她们身着粉红粉绿的纷繁美丽的衣服,长长的衣带的微风中飘舞,香气袭人的轻薄的衣角甚至惹来了皇宫中特有的巨大斑斓的凤蝶,她们站在那里,轻盈如春天里一朵缤纷而含露的花朵,静静地绽放,当我走到她们身边时,其中一个女孩,有意无意地伸出了一脚,看似随意。 我的心一动,顿时想起了现在还在“休养”的云梦菱。 可是,今天的我,不会再用那么激烈的手段了,那样,太残忍。 我依旧跨过去,只抬高了脚,可是她随着我的动作也提高了脚,总之是要我绊倒。 我依然没有动怒。 清歌突然搂住我的腰微微一用力,除了在场的我们四个女孩,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清歌的动作——轻飘飘地,我从她们身边翩然飞了过去,姿态优美娴雅。 我回头,给她们一个胜利的微笑,尽管我没有整治你们,但是清歌如此帮我,只怕比我用手段整治你们更让你们伤心,既然如此,我小小地示威一下总可以吧。 其他少女一齐转头看着我们,眼中,有着惊讶,痴迷,羡慕,嫉妒…… 第十六章 风华(二) 我优雅地挽着清歌的臂弯,嘴角微扬,绽放自信的微笑,在这笔直通向皇上面前的柔软地毯上,窈窕高挑的我,就是现代那些t型台上最眩目最耀眼最明艳的模特,踩着最标准的猫步,一步一步书写女人的妩媚与生动。 我和清歌两人一身雪一样的洁白,在这片色彩变幻辉煌的盛宴里如同两去独自盛开的百合花,柔雅得恰到好处,引人注目却又不张不扬,简简单单舒舒服服地偎贴着每一个人在场人的身心。 缓缓走近等待中的皇上,我眯上了明媚的凤眼,实在不想叫他老头,可是这个肚子里根本不知道装了什么阴谋诡计的一代帝王,表情太过高深莫测,他那深沉的儿子们跟他一比简直有着婴儿跟圣人的距离。 “儿臣参见父皇(臣女云绮罗参见皇上)!”翩然下跪,依旧不改优雅。 旁边是虎视眈眈的众人,前面是一头莫测天威的雄狮,我不敢轻视周遭的一切,跟着清歌,照本宣科地一路拜下去。 “来人,赐坐!” 看着我们堪堪拜完,皇上懒懒地开口。 一旁的太监立刻领我们来到了早已预备下的桌边。 冷眼旁观,冷耳旁听,一切不过是那么回事,虚假的寒暄,高得过分的热闹附和,皇上眼中的冰冷与不耐。 生活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我这一场看似不平凡的穿越,实际上不过是时间与空间的轮转,一切本质的本质压根没有变。 前世的我,穿梭在形形色色的舞会宴会中,今生的我,现在或者未来依然将穿梭在形形色色的舞会或者宴会中,以后的我,是否依然需要延续着我命定的生活呢?难道这就是生命的真谛吗? 怔怔地想着我的心事,而场中没有狼烟风沙的战争也慢慢拉开序幕。 第一个为今天的盛会献上歌舞的人,竟然就是那个欲绊倒我的女孩,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她走上琴台的刹那向我投S过来的挑衅的眼光。 优雅地跪膝坐下,纤纤十指慢慢抚上琴弦,一串叮呼悦耳的音符涓涓泻出。 我闭上眼睛,仔细地聆听、享受。 的确,好琴声带给人的是一声听觉上的盛宴,熨烫着倾听者的心灵,梳拢都会倾听者缭乱的思绪,使倾听者浑身三千六百处毛孔无一处不舒展妥帖。 细软处如潺潺溪流,高亢处如汪洋大海,纷繁处落英缤纷,简单处大漠风沙,或刀光剑影,或红缃暖帐,或风雨凄凄,或春光融融,种种变化,不一而足。 中国十大名曲的阳春白雪也不过如此。 据我看,这少女的琴技虽然因为太过注重技巧而流于生涩,情感不够投入,但也完全达到了上等的境界! 一曲作罢,我带头鼓起掌来,带起了全场热烈而涵义复杂难辨的掌声,完全忘了这少女是我的不算情敌的情敌,连皇上都忍不住诧异地看了我一眼,以为我是被谁气疯了。 少女默默地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的清歌,又眼神复杂地看了还在鼓掌的我一眼,那眼中,有伤心,有嫉妒,有不解,但更多的,则是了然的痛苦。 也许,她是真心喜欢上了清歌,可惜神女有意,襄王无梦…… 一个一个美丽的少女上台献艺,皇上不时和蔼地与纳可烈评点几句,只那火炬般的眼光,始终不曾偏离我的身上。 鸿门宴,明知道是鸿门宴,我为什么就是摆脱不了呢?是我的功力退步了,还是我开始为别人着想了? “绮罗,看了这么多小姐的表演,你有没有兴致也给纳可烈王子带来什么惊喜?听说你和纳可烈王子还是旧识,想必纳可烈王子一定期待你的表现吧?”皇上微微笑着,轻声开口,声音如同耳语,但全场却清清楚楚地听见了。 清歌在桌下使劲捏捏我发抖的手,把他的温暖和坚定也一同传给了我。 深吸一口气,我走离桌旁,面对皇上。 “臣女的确奉皇上之命为纳可烈王子带来了一支舞曲,但只是异域的粗浅舞蹈,臣女怕会怡笑大方,不也献丑。” “皇上,异域舞蹈在天日也曾闻名一时,虽然现在风头稍落,但我们倒不妨欣赏一下,权当云小姐博大家一笑罢了。” 座位上的淑妃微微一笑,端雅大方地道,皇上的厉眸不着痕迹地瞟了她一眼,没有任何温度和情感。 我敛下眉,清歌浓眉倒竖,手中的金樽已经被他捏成了扭曲的金块,我生怕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赶紧趁他还没 正文 第 2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敛下眉,清歌浓眉倒竖,手中的金樽已经被他捏成了扭曲的金块,我生怕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怒火,赶紧趁他还没有发作时开口。 “臣女些微末技,的确只堪博得大家一笑。” 微微一笑,我顺势解开身上的雪白斗篷,里头露出一套飘逸潇洒的淡蓝男装,配合我一对高束的乌发,俨然一位翩翩佳公子。 “你——”皇上瞪大了眼睛,周围的人发出了抽气声。 “皇上,这云小姐倒也大胆,竟然穿一身男装面圣,要知道今天可是国与国之间的大日子,小孩儿不懂事,太胡闹了。”淑妃浅浅淡淡地道,微微摇了摇金环翠绕的华贵头颅,故作叹息的样子。 “绮罗,这是怎么回事?”皇上开口,并无任何不悦,反倒充满了兴味。 “皇上赐给臣女的衣服臣女怎敢上身?臣女将它们全部恭恭敬敬地摆放在房中供着,但是臣女平日身着男装习惯了,身边并没有可以面圣的女装,所以今日仍然不得不身穿男装,请皇上明辨。” 原本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穿着男装要自由方便些,可是既然有人找茬,我不应对就说不过去了。 “那么你准备穿着男装跳舞吗?”皇上笑问,“倒也别致。” “我需要换一身衣服,”我淡淡笑,不施任何脂粉的面容高贵得莫可*视。 “朕正在奇怪,”皇上轻笑,“怎么你准备穿着一身男装跳舞吗?原来是另有准备。” “臣女在皇上面前怎也如此托大?只因舞服相对怪异,跳舞时穿着犹可,若日常穿在身上实在有失风范,臣女今昔不比往日,即使平日放肆,也不能在如此盛宴上损伤皇上和殿下的威仪。”我并不吝啬于明目张胆的恭维话,话中的意思也在提醒皇上,有外人在场,若将我挑剔狠了,恐怕不止是我。 在其他人眼中,看我高傲夺目的外表,总以为我内在也定是那不愿折腰之辈,因此对于皇上的责难,必然会直起脊梁反驳,从而引起皇上的不满,否则淑妃又何必特意挑起皇上的挑剔心? 只是我的表现让他们大大失望,而清歌却笑了。 一个生意人,怎会不明白该折腰时就折腰的道理,我不是李白,虽有铮铮傲骨,却绝对不能有一丝傲气。 曾经意气风发的我不明白,现在我开始明白这个道理。 “去吧。” 得到皇上的许可,我带着抱了一个包袱的纪情轻轻退了下去。 清歌站在原处,给了我鼓励的一笑。 “父皇,你真会给儿子找事。”看着我的背影消失在过道上,清歌叹了口气。 “怎么?”皇上颇有兴致地道。 清歌深深地看了他父皇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站在原处,慢条斯理地脱下雪白柔软的外袍,解开腰间的丝绦,甚至打算解开内袍…… 皇上被他这出人意料的动作弄得愣住了,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高贵如仙人的睿王,少女们惊呼一声,顿时满面通红,背过身子捂住了眼睛。 “清歌,你——”九天皱起浓眉,欲待说他。 “今天是纳可烈王子出使天日的重要日子,几乎可以看作是天日与锡勒国和平相处的象征,本王协同未婚妻为王子带来一些娱乐,大家趁着今日放松放松,也不为过。” “其实在咱们锡勒国,王子常常与平民同乐,举国上下和和乐乐,也是一种生活状态。殿下有如此的胸襟和情怀,实在是天日之福!”纳可烈笑笑,话语中透着几分真诚。 “客气了!” 清歌解开最后一件内袍,轻轻一扬手,顷刻间,所有的衣服便全部轻盈地搭在了三丈开外的椅背上。 皇上的瞳孔微微收缩,一抹精光灿然。 淑妃和雷渊雷泽一怔,似乎觉得哪里有古怪,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九天手一顿,打翻了手边的酒杯,酒顺着桌子滴滴答答地浸湿了他的衣襟,他也没有察觉。 清歌的里面,穿着一套极度古怪的黑色服饰(在现代,不过是最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裤)。 剪裁合体,将清歌颀长潇洒的身姿衬托得匀称完美,结实的胸肌,修长有力的腿,在这套贴身的衣服勾勒下令人无比垂涎地展现,打破了清歌一向延续的容貌气质的脱俗感,呈现出另一面魅惑性感的味道,黑衣的清歌,莫名多了让他们心颤的邪魅性感,以及——让他们无端发汗的冷沉。 让他们感到无比眼熟的立领(从我这里看到的),纯金的小圆片(其实是纽扣)一排而下,又使清歌的情感中不失高贵的格调,黑色的长裤,剪裁的十分奇怪,与这里的衣裤完全不同,却塑造出笔直挺拔的腿部线条,让人羡慕成分,黑色的皮靴更是强调了一种冷然高傲的气质,一条白色的宽边皮带束在腰间,在一身黑色添上一抹复古的典雅,柔化了一身冷肃的性感,顾盼间令人屏气沉息。 再加上一头长发,不若平时束起,而是以黑带缚在身后,些话黑丝落在额前,俊逸的脸庞顿时多了几分摄人心魄的光彩,这哪里是仙人了,分明是妖孽好不好…… 当清歌看到这套服饰时,他的惊讶岂止于今天在场的人,直到我也穿上了那套舞衣,和他站在一起,他才不得不承认,这套衣服的效果,的确该死的好。 “来了——”清歌轻轻一声。 过道那头,我一步一步踏向清歌。 说没有感觉是骗人的,周围人的虎视眈眈,皇上的莫测表情,九天的震惊与惊艳,纳可烈的若有所思……可是看到清歌静静地站在那里,微笑,向我伸出了手。 刹那,世界在我眼中如冰雪般融化,春天一步步走近,春暖花开…… 微笑着走近清歌,我一身银色的舞衣恰好与他搭配。 一身银色紧身的长裙,将我窈窕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处,我本不是丰满美女,这样就已经很满意了。前后领口都开了较深的v领,露出了优雅颀长的脖颈和性感完美的锁骨,长袖包裹着我修长优美的手臂,至手肘处突然散开呈现飘逸洒脱的荷叶状,并以金色丝线在袖口绣上了繁杂的图案,裙摆长至脚踝,也呈荷叶状散开,便于跳舞时带起美妙优雅的波浪。 常年高束的青丝终于有了解放的机会,挑起前半部分的青丝,挽成简简单单的交心髻,余下的青丝尽散于背后,再压上一盘艳压群芳的金丝芙蓉冠,顿时带出了倾国倾城的绝代风华、妩媚风情。 清朗的秀眉特意挑起尾梢,带出了冷艳*人的风采,明媚的凤眼向来比其它更易装扮,只要加深眼廓,拖长眼尾,我甚至在上挑的眼角点了几颗璀璨的钻石,浓郁的风情便随着一个顾盼的灿亮眼神淌进每一个人的心底,鼻影,层次,脸颊的胭脂,唇上的殷红,勾画出了一张明艳绝伦的立体深邃的绝色面孔,连我乍一看到,也不禁失神了好久。 长这么大,活了两世,今天是我真正为自己女人的身份打扮了一番,效果——让我的心底泛起了喜悦的浪花…… 他眯起了眼,“你敢这么对我?” 我施施然站了起来,弹弹衣裳上不存在的灰尘,冷淡地道,“为什么不也?” 哼,给脸不要脸能怪我吗? “你——” 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一面的九天气得说不出话来,鹰目中闪过一丝阴霾。 我顿时想起了在军中那时的感觉,我叹了一口气,的确,我太放肆了,忘了九天不是清歌,我没有露出真性情的权利。 “难道在我面前的是太子殿下,而不是我们大家都敬爱的九天?”我狡黠地道。 九天咬了咬牙,想板起脸,终于没忍住,笑了起来。 “这才是我认识的大帅哥九天啊!”我轻快地道。 “帅?”九天疑惑。 我本来不想回答,但是对方是太子…… 我忍了。 “就是很有男人味,相貌堂堂的意思,我是夸九天长的好看呢。” 九天的眼神亮了,“你觉得我长的很好?跟清歌比如何?” 我压抑住翻白眼的冲动,就知道,麻烦事情还在后头…… “呵呵,那是不一样的,你们完全是两种类型的帅哥嘛!” 眼角一斜,顿时怔住。 是我眼花了吗?方才树丛后,似乎闪过了一抹白色,仿佛是衣袍的颜色,纯白的那么刺目,刺我的心…… “怎么了?”九天走近我。 “对不起,殿下,恕绮罗失礼了。” 我匆匆行了一礼,飞快地从他身边闪过,狂奔起来。 我心底哀哀叫,该死的,千万不要吧! 第十七章 风华(三) 将清歌毫不掩饰的惊艳尽收眼底,我笑了,不枉我绞尽脑汁回忆前世那些美女上妆的步骤,费尽心思才勾勒出这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庞。 “皇上,绮罗准备了一支舞蹈,只是一人跳来未免枯燥,所以绮罗邀请睿王殿下与大家同乐,请皇上恩准。”我娇声道,虽然清歌早就准备好了被我拖“下海”,但皇上的面子也不能不顾及啊。 从我出现的时候,皇上震惊的眼睛就再也没有离开过我,确切地说,是没有离开过我的发顶,那一盘稀世珍宝的金丝芙蓉冠。 当我知道莫爷爷是清歌的外公时,我也就知道,这盘珍贵无匹的首饰,是已故皇后的遗物,想不到我会有如此的荣幸,竟然能得到这件意义深远的宝物,也许,这一切早就是命里注定好的。 可是当清歌告诉我时,我才知道,这不仅仅是皇后的遗物,更是当今皇上和皇后的定情之物! 所以,皇上现在才如此震惊恍惚吧,我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淡淡的怜悯之情。 “准了。”皇上挥手,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清歌握起我的手,走向高处的巨大舞台,上面还残留着刚刚那些少女舞蹈过的印记,云梦海和云梦池早已等在了一边。 我潋滟微笑,打了一个响指。 “开始吧。” 在交际舞的选择上,我选择了动作大气开阔节拍较快的维也纳华尔兹。 这种舞蹈,适合皇宫,适合达官贵族,适合富丽堂皇,适合清歌的身份和我的身份,适合在纳可烈面前表演。 交际舞,华美的乐章,华尔兹,是情人之间的浪漫回旋,是舞中之后。 基本上,这支舞要凸显的不是女人的魅力,而是男人带起女人如飞燕般轻捷飞舞的浪漫,我从来没有想到从没接触过华尔兹的清歌能够跳得如此华美和绅士。 飞扬的乌发在他一个优雅的弧步回身中划出神秘的黑泽,勾起无数道迷恋的目光紧紧追随,那原本一本正经的衬衫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突出掌控,因为腰腹完美的摆荡而洒出随意的性感,飞旋,转身,踏步,动作一气呵成,如流水行云般顺畅飘逸,大气潇洒。 在华尔兹中,男人的高超舞步,向来能带出女人最美丽迷幻的梦。沉浸在快节奏舞蹈中的我们,已经分不清谁的梦更加灿烂更加清晰,满场飞扬的身影已然迷离,一个冷魅的回眸,一抹邪气的微笑,甚至一点点释放的傲然,都能掀起我心底泛滥的情海巨浪,令人情不自禁地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忽而,音乐一柔,气氛顿变,清歌手劲一带,我便毫无准备地贴上了他的身休,台下顿时发出一阵娇羞而含妒的惊呼。一抬眸,迎上了清歌专注而炙热的凝视,我呼吸一滞,灵魂顿时被狠狠地撼动,我迷蒙地想,我是彻底被他催眠了…… 男人的自信与优雅,男人的霸道与傲气,男人的成熟与稳重,被淋漓尽致地表达,这就是华尔兹…… 华尔兹,天生是属于皇室的舞蹈,在这礼仪纲常的框架里,圆转挥洒如同玲珑的琉璃,我荡漾的裙裾柔化了清歌的阳刚,仿佛在水波明媚的碧湖上掂起脚尖,踩出一串串涟漪的音符,高贵与优雅成就了灵魂的奔放自由。 一曲作罢,皇上带头鼓起掌来,淑妃惊讶地看着我们,不甘不愿地举起玉手,纳可烈微微一笑,看着清歌的眸中有着不容错认的欣赏,九天面无表情,也没有鼓掌,其他少女更是咬碎银牙,恨恨地扯着手中的手绢。 “想不到啊,清儿竟然还会这一手,可不是让朕看花了眼,竟是你给了朕一个大大的惊喜,来人,给睿王爷和云小姐赐酒。云家的两兄弟也过来坐下吧。” 我微微喘息,微微氤出汗来。毕竟很久没有跳过了,这段时间又拼命练,体力有点跟不上来,清歌半扶半抱着我,居然还能温雅地向皇上行了一礼,“谢父皇!” 云梦海和云梦池相互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意味悠长的笑意,也坐了下来。 “不知这支华丽优美的异域舞蹈叫什么名宇?相当适合你们的身份呢。”皇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维也纳之夜。”清歌轻道。 此时,在皇上面前,我是能不开口就不开口,这是我跟清歌事前说好的,主要是为了避免节外生枝。 “名字很特别,维也纳,是一个地名吗?” “遥远的一个国家的京城,这支舞蹈就是从那里传来的,绮罗曾跟着一个外国商人的妻子学过几天。在那个国家,百姓们也常常跳这种舞蹈娱乐,并不仅仅限于皇族,但这舞的确是从皇室向民间流传的。” 滴水不漏,面不改色,清歌撒起谎来…… 汗,我缩下头,自愧不如。 “纳可烈王子认为今天的歌舞琴艺,那位表现得最动人心弦呢?”皇上自然不能冷落了客人,端起酒杯,随意地问着纳可烈。 纳可烈淡淡一笑,“陛下,本使眼中只看见一支热情奔放的舞蹈而已,何来“最”字?” “既然如此,不妨让他们再献一支如何?朕还没有看过瘾呢。”皇上呵呵一笑。 纳可烈的话让其他原本对相貌英挺的他颇有好感的少女纷纷对他怒目而视,他却怡然自得地举起酒杯,向我们这桌敬了一杯。 轻轻喝尽杯中酒,借着宽袖的掩护,我和清歌交换着悄悄话。 我瞟向清歌,“我说中了吧!” “唉,父皇要是知道自己心思被你摸透了,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清歌低声回道。 我无声地笑,“可是,我倒觉得你快哭了!” “绮罗,你真的决定跳那支舞蹈?你知道吗?下面至少有二十双充满爱慕的眼睛盯着你的未婚夫,你一点都不紧张,不怕我被她们吞了?” 很无奈很无奈的口吻。 我噗哧一笑,“你不要在这时候搞笑好不好?” 清歌看着我,声音变得低沉沙哑,“其实,我更怕下面的眼光把你吞了——” 心头一跳,腹部升起一股S动和刺痒,我妩媚的眼神扫向他,“可是只有你能和我跳这支舞,不是吗?” “清儿,绮罗,你们今天表现的很好,不知能不能再为我们带来一支异域风情的舞蹈呢?” “父皇,真的不能免了吗?儿臣想纳可烈王子应该不会怪罪的。”清歌站了起来。 “纳可烈王子虽然不会怪罪,但这样肯定有失我们天日的风范啊,清儿认为呢?”皇上笑得简直像一头狐狸。 “那恭敬不如从命,绮罗还需要再换一身舞服。” 赶在清歌前面,我站起来,朗声道,好,比失风范,不知道我下一支舞会不会更加有失风范,老狐狸,看看我们谁笑到最后吧…… “还是绮罗孩儿爽快,去吧!”皇上也非常爽快地答应我。 我偷偷笑,清歌的肩膀都垮了下来,这一夜,将是他再也没脸见江东父老的一夜…… 再次穿着一身火红的舞服出场,众人的眼中不再是惊艳,而是…… 皇上抿起嘴,连皮笑R不笑都免了,九天几乎惊呼出声,纳可烈眯上眼,似乎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些官员使劲揉着自己的眼睛,少女们惊叫一声都幸灾乐祸地窃窃私语起来…… 惊讶,嘲讽,鄙视…… 我一身火红的紧身长衣,款式采用了部分中国女人的魅力服饰——旗袍,只是在细节方面做了修改,领口的地方立领拉得很高,肩部无袖并且挖空,呈现出倒v字形,依然露出性感的锁骨,光L的双臂上臂套着明晃晃的纯金臂环,将下身改出了一个弧度,一边长至脚踝,呈现美丽的波浪线,另一边却露出大半条光洁白腻的腿,性感诱人,便于我做出大的动作。 因为这一身算是L露很多了,我是毫不在乎,前世比基尼也不是没穿过,但在清歌的强烈反对下,我只好在外面加上一袭轻软透明,几若无物的软烟罗,遮掩一下肩臂和腿部,本来以为效果要大折扣了,没想到在若隐若现的情况下,我一身改良旗袍反而更显魅力,清歌只差没吐血了。 清歌狠狠地盯着我,先解开袖口,卷起几道,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再慢条斯理地解开胸前的三颗扭扣,我不由得脸红心跳起来…… “麻烦梦海梦池了。”清歌清朗地叫道。 热情奔放的森巴舞曲霎时充斥了整个宴会,云梦海和梦池根本就没有给其他人回神的时间,顷刻间就把他们带进了一个狂野浪漫激情的氛围中—— 汗水,沿着清歌清逸的脸庞滑下,带出一段让人口干舌燥的性感,z形舞步如蛇般灵动,强健的体魄在灵动中媚惑靡丽,情与欲望,欲望与情,缠绵纠缠,难舍难分,斜刺,扭动,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挑逗,暗示着某种禁忌的赤LL展现,那极具模仿意义的律动和纠缠摩擦的躯体似乎弥漫开欢爱的暧昧,在我的腿缠上那削瘦劲健的腰部的一瞬间,我看到清歌眸底…… 快如闪电的节奏不容我失神,华丽的一个旋身,划过迷离的银光,点缀在裙裾间的钻石,璀璨如夜空中的星星,闪耀如生命中不息的梦想。奔腾,流转,挥洒,情感在流星舞步中飞流直泻,恍若银河横空,笑容在脉脉守望中凝固永恒,任岁月沧海桑田、时空斗转星移,玲珑的汗水瓣瓣溅落,纷乱如扯断的珠帘,颗颗盛开在幽香的午夜,将那一夜语言难以浸透的辉煌书写进历史的巅峰上。 光L的藕臂灵动娇媚,将自身的热力和情感丝丝放S,纯金的臂环灿灿生辉,绚人耳目,迤逦着一抹千年如故的火热灵魂;性感的修长玉腿在火焰般燃烧的艳色下若隐若现,忽屈忽伸,忽弯忽直,忽收忽放,忽缠忽扭,变幻万端,不见媚情怜意,但见一头银华灿烂的高傲凤凰,释放着世间最华贵洁白的自由,披洒月辉,舞翅炫尾,与同样高贵的爱人亲昵嬉戏,颠倒红尘,令凡人窥之忘情。 场中众人,连同皇上和淑妃,连同纳可烈和九天,连同那些未出阁的少女们,完全忘却了刚才惊讶的、轻蔑的、鄙视的感觉,呆呆地注视着舞台上忘我地交流灵魂释放灵魂的一对天人。 激情燃烧的音乐遽然停止,舞台上的两人突然一个优美的三百六十五度旋身,男人托住了女人娇柔的细腰,那翩然仿佛要凌空远去的身影,几乎令人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挽留住那最美好的一刻。 我深深地呼吸着空气,凤眼环扫,台下鸦雀无声,我不满地扶住清歌跃下了高台。 一片鸦雀无声。 跟着,声音仿佛从地底下逸出,从似有若无到低沉,再演变为一片“嗡嗡”声,如同春季里的花园交响曲。 当皇上从面无表情到举起手,拍出第一个掌声后,雷鸣般的掌声争先恐后地爆起,即使前一支舞让那些少女不甘心,这支前所未闻的森巴也足够让她们抬起沉重的双手,给予我们一阵打从心底发出的掌声——刹那间席卷了所有人的耳膜…… 在皇上直直的注视、而我毫不退缩的回视中,皇上淡淡地叹了一口气,对我说了一句话,结束了今天的宴会。 “难怪他要把芙蓉冠送给你。” 这场诡异莫测的宴会,终于达到了应有的高C阶段!在许多年许多年以后,我的惊世大胆以及清歌的眩目无双,让后人津津乐道成了天日的一则传奇。 刹那间,曲终人散,偌大的天凤宫,只剩下我和清歌,以及使得场中亮如白昼的无数灯笼,在沉默中静静燃烧。 肩上,披上了一件雪白的绢袍,清歌轻轻搂搂我,“你先去凤隐宫等我,我去送送纳可烈。你的其他衣服也放在凤隐宫。” “恩,你去吧。”我轻轻一笑,穿上了他的外袍,“你也穿好衣服。” 本来准备告诉他我打听到的事情,但是看他神色间这么匆忙,算了,等一下告诉他也不妨。 慢慢地行走,脚步迈得很小,担心大了会春光乍泻,在舞台上大胆是一回事,在生活中保守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我可没有暴露的嗜好。 突然,前面一股强烈的令人颤栗的存在感促使我抬起了头。 淡黄锦袍,金冠博带,负手而立,一身锐利至极的气势,是九天。 鹰目牢牢地看住我,令我产生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鹰爪下的一头力量弱小的狐狸…… “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在宫中,随时随地藏着一双双别有用意的暗眼,等待抓住别人的把柄,好在恰当的时机,给任何与自己为敌的人以致命一击,为了生存,我不得不遵从礼仪,盈盈下拜。 九天动也不动,冷冷地看着我。 这个家伙,不会走了吧? 我等了很久等得实在不耐烦了,终于,气哼哼地抬起头,吓了一大跳。 九天竟然蹲在我面前,霸气而英俊至极的面孔已经泛起了不容忽视的怒气。 “臣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虚伪了?是不是要嫁给清歌了,所以天天急着学习皇室礼仪,见到我,我这个未来的大伯,也开始虚伪地称起‘臣女’了?” 九天的口气充满了怒气,他甚至一把钳起我的下巴。 我恼了,一巴掌把他的手打下来。 “干什么?有话就好好说,动手动脚算怎么回事?” 第十八章 绑架 凤隐宫前静悄悄的,几乎没有太监宫女的影子,刀影守在门外,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看到我飞一般赶来,大大地吐了一口气。 “进去吧,小姐,王爷气得不轻,不知道为什么,王爷从来没有这样过……” 我轻轻走进去,殿内烛火摇曳,恍若白昼,我突然想起了他送我的那两颗夜明珠,那时我就应该想到他身份不凡了,试问,谁家的江湖人能出手就是两个拳头一般大的夜明珠?这也未免阔绰得太让人眼红了。 他已经换上了雪白长袍,又恢复了往日飘逸脱俗的风格(好可惜,那性感诱人的模样还没看过瘾,啧),表情沉静,默默地看着我——那眼神,让我满心不是滋味,仿佛刚刚和我一起狂野浪漫的人不是他似的。 我深深呼吸一口气,清歌,应该不会误会的,他比谁都了解我对九天的感情不是吗? 我轻轻走过去,解开旗袍领口处的盘扣,拉出一条银链。 “我不想跟你解释,因为我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我轻柔地道,站在三丈外温柔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很深沉,但是并没有生气的痕迹。 我暗暗嘘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只是情感上难以跨过那个坎,理智上并没有不相信我,这就够了。 清歌看着我,不开口,我固执地回看他,一定要他的回答。 “人,有时候并不由理智控制。” 终于,他不情不愿地道,声音黯哑,如夜深处的呓梦。 “所以你这样的表现我很高兴,知道你在乎我——我一直以为,我永远也不会看到你的这一面。”我笑起来,发自内心的,非常甜。 清歌抿了抿嘴,却没有回应我的笑容,“我也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可是,你看看现在的我,再想想以前的我,你发现变化有多大了吗?我一直在惶恐,在患得患失,我以前以为这种感情只会出现在女人身上——你喜欢的,到底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那个我,如果是以前的,我该怎么办?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回不到从前那个心平如镜的状态了。” 一口气,清歌说了很多话,我发现,当清歌内心感到不安时,面对着我,他总会说很多话,我喜欢这样的清歌,很真实,很人性化。 “那你喜欢的,是现在的我,还是以前的我?”我打断他的话,有些气他的枉自菲薄。 沉默半晌,他看向我的眼睛异常灿亮,“我,我不是喜欢你,我是全心地爱着你,是世上最深沉的爱,不是浅薄的喜欢。” 我怔住了,心底瞬间被巨大的喜悦和感伤填充得满满的,我忍不住奔上前搂住他的脖颈,清歌顺手揽住我的腰,止住了我的奔势。 “爱不是一方面的付出,你以为我是爱你,实际上,我不仅仅爱你,更把你当作了我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唯一想要守护的人。” 我几乎不顾一切地低喊出心底的话,我不知道清歌明不明白,但我只想有个机会倾吐内心深处无法对人言述的话——以前无情的我,因为爱上了他,变得更多,更剧烈。 “绮罗——”清歌扶住我的肩膀,轻轻抬起我依旧明媚的面庞,一脸的不敢置信。 “要知道,清歌,我们其实是一类人,要么无情无爱,游戏人间,要么就会痴情至性地对待一个人,生生世世,永不后悔,你能全心全意地爱我一个,难道你不相信我也能做到吗?“我激动地问。 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心底有一团火,闷闷地烧着,看似温文,却煽起热气,越演越烈,并迅速烧红了我的面颊。 “不,我相信,我相信——,你千万不要情绪激动,是我错了,我故意跟你呕气呢。”清歌立刻察觉到了我周身流动的不平常的气息,几乎一叠声地道歉,同时迅速搭起了我的脉搏。 “不要这样,清歌,我知道我病了,”我轻轻地道,并看见清歌震惊且惨白的脸,“不要怕,我是死过一次的人,阎王不会那么急着再收我回去的。” 哼,我想冥月也不敢,除非她想让我将她们冥间给拆了。 突地,一阵细微的寒风扫过我的脸,这温暖而窗户密闭的殿中,哪里钻出来的寒风?耳边,似乎听到了冥月柔软的笑声…… “不要再说这个死宇,好不好?”清歌猛然搂紧我。 冥月的笑声更大了。 滚,否则我就把你塑像成青楼第一花魁,让民间的妓女们都去拜你! 周围顿时无声无息,估计冥月是吓跑了——我说到就做到,而现在的我,也绝对有这个财势…… “好的,我不说了,”我乖巧地应承,“我有一件礼物要送给你,你喜不喜欢?” “什么?”清歌放开我。 我举起手中的银链,银链的坠子,是两枚大小不一的白金圆环,被箭对穿的两颗红宝石心,在那里寂寞地等待了很久。 清歌疑惑地看着我。 “这叫婚戒,在遥远的西方国家,象征着生命和永恒,后来渐渐流传下来,成为了一种爱情的见证和信物,也许富贵不常,美丽也不能恒久,但信誓旦旦的爱情,却常常至死不渝,生生世世流传不息,所以婚戒,也成了爱情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我静静地解释,看到清歌由疑惑到惊喜的表情变化,我的心情也好起来,果然拿出这个杀手锏,再别扭的男人我也能把他哄回头了。 “你是要送这个给我?” “是啊,皇上宣布了我们的婚事,在西方国家看来,就算是订婚了,就应该带上订婚戒指,而且今晚——我想它会是我们共同的最美好的回忆之一,为什么不让它更美好一些呢?” 我眨眨眼睛。 “你——”清歌缓缓地接过戒指,我挑起大一点的那枚,将它戴进了清歌的左手无名指,一抹惬意的微笑,在我的唇上绽放。 “该你了,帮我戴上这枚。”我举起左手,清歌模仿着我,小心地把它戴进我的无名指。 “这两颗被箭穿过的心是怎么回事?吉利吗?”清歌皱眉,翻来覆去地看着,虽口气平静,却难掩喜容。 “西方古代的传说,这支箭是小爱神丘比特的标志,传说世间的某对男女,只要幸运地被丘比特的爱神箭S中,从此就会生生世世相爱,永不分离。所以,这是表达爱情的一种方式。” 我耐心解释。 “可是你唇边的笑像是什么诡计得逞似的,我心底还是有些不踏实。” 不愧是清歌,竟然能在这种时候发现我秘密的想法,既然他发现了,我也不瞒他—— 我忍不住裂开大大的笑脸,“就在刚才,你已经接受了我的求婚啦!” “什么?求亲不是男方的事情吗?何况你什么时候求过?”清歌挑眉,一脸不信。 我指指他手上灼灼生辉的戒指,“呵呵,按照规矩,提供戒指的一方通常是求婚方,虽然的确很少有女人提供戒指,但是并没有规定女人送给男人戒指就不算求婚啊,哈哈……” 看到清歌一脸郁闷的表情,爽啊,从来没有这么痛快过。 “不要扳着脸了,现在我们就算是真正的未婚夫妻了呢。” 我伸手拉拉清歌僵硬的面颊,淘气地取笑他。 嗯,天下大概也找不到比我更厚脸皮的女人了,霸王硬上弓地拐老公——但在我的宇典里,认准了就积极争取,我才不管男女身份、闺秀矜持之类无关紧要的问题呢,我的人或我的东西,生人勿近,我先标上标签再说,这才是生存竞争的正统法则! “我什么时候才能知道拿你怎么办?”清歌无奈地叹一口气,“算了,你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吧,我看着别扭。” 他的手滑下我的脉搏,脸上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是看着别扭,还是不敢看?”我大胆地捋捋虎须,趁他还没有发火时跳到一边,甩开他的外套,乐哉乐哉地换下这一身让清歌极度不爽的舞服。 一身照旧的男袍走出来,却发现清歌正看着戒指发呆,表情是那么的,沉重。 “怎么了?”我爬上榻,扑到他后背上,低头顺势咬咬他的耳垂,含糊地问他。 “我在想,”他慢吞吞地抬手揉揉耳朵,慢吞吞地开口道,“我和九天,到底哪一个更加好看。” “……” “套用一句你爱说的话,舌头被猫咬了?”清歌笑着调侃我,眉宇间的皱纹却显示,他很在乎这个问题。 “你要听真话?”我挤出来几个宇。 他挑眉,“你说呢?” “其实,你和九天是风格迥异的两种类型,但毕竟是兄弟,实在不能说谁更好谁不好,论起容貌应该是平分秋色吧——” 眼看清歌的脸已经乌黑得可以挤出雨水来了,我捂嘴偷笑,“不过,我爱的还是你这种独一无二的俊逸脱俗的帅哥类型,天下间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而我,也永远只对你倾心。” 清歌优美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俊眼中潋滟波光,煞是动人,呵呵,情绪尽在我的掌控中,唉,可怜的清歌,遇到我这种魔女,注定一辈子要被吃得死死的了。 清歌瞟了我一眼,我从来不知道,男人也可以有这种妩媚却勾人的眼神,不行了不行了,心跳得好快,脸烧得好热…… “什么都是你这小妖精说的,我还能思考吗?” “对了,说到九天,我倒想起一件事,”我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和清歌说。刚刚只顾着安抚清歌的情绪,我差点忘了大事。 “怎么?” “我想,快打仗了。”我老实地,言简意赅地道。 拿出藏在怀中的密信,递给清歌,清歌一目十行,眉头顿时打了一个巨大的结。 “该死的,我就知道他们不安好心,千盯万盯,还是没盯住。” “你瞧,情况和我们听说的完全不一样,而且流传了这么多年,说明这个国主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今日发难了。” 我实事求是地道。 “这样,”清歌沉吟,“我马上去找九天,你不要乱跑。” “什么嘛,我又不是小孩!” “我的意思是,”清歌低头咬我的耳朵,声音呢喃,我浑身微微抖了起来,“今晚,就为我留下来吧。”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知道他的话里的意思吗? 清歌轻轻卷起我背后乌黑的青丝,在手指上缠绕把玩,目光沉沉,深不可测地看着我,一瞬间,让我觉得我似乎再也无路可走了,只能按照他的话…… “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清歌胜利地直起身宣布。 等等,什么说定了,我们刚刚说了话吗? 迅雷不及掩耳,清歌在我的唇上重重地啵了一下,接着——无奈地看着我微微花掉的妆,我的妆花了,意味着他的唇上也一定沾满了胭脂。 我拿起手绢,一下一下帮他擦着唇,心中鼓胀的感觉躁动不安。 “呵呵呵呵……” 我终于忍不住,笑倒在床上。 “别笑了,记得等我回来。”清歌无奈地道。 清歌走后的凤隐宫静悄悄的,我实在不喜欢这种氛围,轻轻滑下床,自从我上次来过这里后,床上便多了温暖舒适的羽被丝褥,也许我各样都表现的不错,但是清歌知道我其实很娇气,吃不得苦(更正,是云绮罗吃不得苦,不是我裴夜凰)。 巨大的铜镜摆放在床边,我走过去,对着镜子,轻轻摘下,再松开一头绝美的青丝,今生的我,外表也许依然意气风发,俊美倜傥,可是内在,随着那妩媚灿亮的眼神,早已抛开了前世的种种,化为今生的阴柔。 我苦笑,面对现在的我,清歌还有什么可不安的?我比他更不安好不好? 门外,突然出现一点细微的声音,我一怔,清歌刚走,这声音…… 我反应迅速地跳过去,门外,空气很好,但见疏影摇曳,清风徐来,一个人影也没有,哪里还有什么声音? 可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清风里夹杂着花香,可是,我记得,凤隐宫似乎没有这样的花…… 我渐渐觉得意识模糊起来,陷入黑暗的瞬间,似乎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 该死的,我以为在皇宫中就没事了,却没想到他们身份特殊,完全有机会下手—— 头晕,我想我中招了,哼,最好一辈子不要让姑乃乃醒来,否则…… “嘘,这是个大胆冒险的办法,但是很凑效对不对?”一道阴沉沉的声音响起。 “你我最好现在就念经,乞求老天不要让天日的太子和睿王知道,否则下场——”另一道低沉威严的声音道,未尽的话中意味深长。 “哼,我会怕他们?总有一天,我要让他们全死在我的手中。”阴沉沉的声音中透出了毫无疑问的杀机。 另一个人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还是想想怎么把她弄出去吧!” “我早就做好了打算,将她混在宫里采买的车子里,那上面有大桶,装个人神不知鬼不觉,今晚又让她出尽了风头,那些巡逻的侍卫都有些松散了,正好将她运出去。” “幸亏我们只合作这一会,你下手太毒了。” “哼,轮不到你来教训我,要不是看在你皇兄的面子上,我才懒得跟你打交道,懦夫!” “闭嘴,你想把侍卫都吸引过来吗?” “哼——” “好,我们各取所需,今日就合作到这里,倘若他日会见面,我比你更不希望再跟你合作!” 声音渐渐远去,若注意听,才会发现他们有多么嚣张,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中出入竟如出入无人之地。 他们不知道的是,当他们抬着昏迷的人离开凤隐宫后,刚才他们站的地方旁边的树丛,踏出来一抹明晃晃的身影,看着他们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起来。 良久,他摇摇头,走进凤隐宫,环眼打量了一遍,一眼便看见铜镜前的金丝? 正文 第 2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良久,他摇摇头,走进凤隐宫,环眼打量了一遍,一眼便看见铜镜前的金丝冠,他走上前去,缓缓地抚摸着芙蓉冠,动作轻柔爱怜,眼中涌出了泪水。 “言儿,言儿……” 很久后他走了出去,腰腹间鼓鼓的,那盘金丝芙蓉冠已然不见踪影。 第十九章 迷离 迷迷糊糊,摇摇晃晃,震得我全身疼痛,把我从迷糊中弄醒了。 “醒了?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了!”低沉的男人的声音萦绕耳边,一缕阳光从掀开的帘缝间透进,将背着光的人镀了一层金,我眯上眼,怎么也看不清他的容貌。 我慢慢坐了起来,甩甩还有些晕眩的头,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辆马车上,马车轱辘辘,正不知奔向何方。 之前发生的事慢慢地涌回我的脑海中,一瞬间,我身形一动,但紧接着,一柄利剑便横在我的脖颈中,把已到车门口的我给*回马车中,同时我也看清了。 这人是纳可烈。 “我以为我们至少还算朋友。”我咬牙道。 三天,可见他们给我下了多大的药量! 纳可烈的身影闪了进来,与我并排坐下,手中的剑依然没有离开我的脖子。 听到我说的话,他冷肃的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个人的情感,永远敌不过国家的利益,我也没办法,希望你谅解!” “哼,国家的利益?你们不是准备刺杀九天或者清歌吗?帮我干什么?我可不能带给你们任何好处。” “是吗?”纳可烈眼底翻涌着嘲弄的光芒,“云小姐把纳可烈当傻瓜吗?我有一双眼睛,我更知道怎么判断,天日睿王对小姐的心意,甚至还有那九天太子看你的眼神,我不相信云小姐不知道你之于他们的意义。” “所以,你中途改变主意,决定绑架了我,打算借我要挟他们两兄弟?” “谁都看得出来,得到一个你,比刺杀一个王子来的有价值多了!”纳可烈轻轻道。 “是吗?但愿你不要后悔!” 我冷冰冰地道,闭上眼睛不愿意搭理他了。 绑架我,这个主意真是有够冒险的,姑且不说我在天日皇室里的特殊身份,也不说我身为丞相家女儿的背景,单是我手中的财势就足够让他们心中掂量掂量了,可是,同样的,这些让他们忌讳的地方,恰恰又是我在他们眼中极具价值的地方。 矛盾,估计是他们此刻心中最大的感觉。 “再过不久,我们就到锡勒国了。” 虽然我不打算开口,但纳可烈也不打算停口。 “等到了锡勒国边境,我自然会给你解药。” 我也觉察出来了,我体内的药根本就没有解,乍一动似乎没什么,但仔细一用力就会发现我根本使不上劲,这些狡猾的家伙! 有很多问题梗在我的心头,他们是怎么离开京城的?他们怎么敢这样明目张胆地带着我?他们的同伙是谁? 疑点一个个冒出,可我下定决心不去问身边的人。 “你用不着一脸冰霜戒备,像看仇人一样看我,我不会伤害你。我记得你带商队去草原做生意的时候,一脸灿烂夺目的笑容,行事是那么潇洒豪爽,我也记得你一身女装站在睿王面前时,巧笑嫣然,容光绝丽,这些笑容都很适合你,为什么不多笑笑?” 身边的纳可烈似乎打定主意要逗我开口,不停地说着话,他不会以为,在这种情况下,我还能跟他相谈甚欢吧? 还是,他的话里,有一丝让我不愿意深思的……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良久,我终于问出口。 “很简单,我亲自向天日的皇帝告辞,他给了我一支大内侍卫,特地将我们护送出京师城门,我们毫不费劲就将你带出来了。” 纳可烈看着我,脸上有一抹笑意,仿佛是在嘲笑皇上竟然没有发现任何异状,可算无能,我深深叹息,却知道—— “你这下是帮了皇上的忙了,他可巴不得我出事!” 纳可烈惊讶地看着我,根本不相信我的话,说实话,我自己都不太信,可是,那是我回京师以来和我斗法了无数遍的老狐狸,他,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下车吃点东西吧。” 没等我开口,纳可烈伸指一点,点住了我的哑X,我说不出话来,对他怒目而视。 马车驶进一个小镇停了下来。 纳可烈看似扶住了我,实则是防止我逃跑,我暗暗咬牙,也罢,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去锡勒的路还那么长,我有得是机会离开。 “不要拉拉扯扯,我不喜欢。”我冷冷地,以冰剑般的眼神和排斥的动作警告他。 他看了我一眼,严肃的眸竟然闪过一抹温柔,温柔?我看错了吧? 对,是我看错了! 走进一家小店,纳可烈叫了几样简单、但在这里已经称得上精致了的小菜。 “路还长着呢,我给你准备了干粮,但是米饭还是要吃的。”纳可烈看我一动不动,劝我道。 其实,我不是在跟我肚子撒气,也不是跟他撒气,而是我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一个意外的熟人——玉冰心! 一身英姿飒爽的银色军装,长发高束,没有带头盔,使得一张稍显平凡的面孔英气勃勃,平添精神,她身后跟着四五名女兵,那双精明的眸子迅速扫过小店里的众人,似乎在找人似的,短暂的目光在我的脸上稍一停留,却又掉转开来。 咦,我怔住了,没道理啊! 那双眼睛看我的眼神完全是看陌生人的眼神,不是假装的,是真的看到陌生人—— 我突然领悟过来,双手摸上自己的脸。 “别费劲了,我已经给你易容了,否则以你的惊世绝色,还没走出天日的京师就肯定会被别人认出来。”纳可烈好整以暇地道。 难怪,我愤愤地,他这么轻松自如。 我眼珠一转,绝对不肯束以待毙! 我突然装作发火的模样,一把掀翻饭桌,一阵叮叮当当乱响,碗盘之类纷纷摔成碎片,纳可烈离我最近,一身衣服被淋上油腻的汤汁,他对我的突然发难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我猛一拂袖,大步而出,走到站在一边戒备地打量着我们的玉冰心身边时,我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接着眼光便不着痕迹地瞟向她的手腕,那里戴着一串并不特别贵重的蓝琉璃手链。 看到她满脸疑惑和谨慎的表情,我知道我起码引起她注意了。 纳可烈迅速赶了过来,抓住我的胳膊,我用力一挣,虽然还用不上什么力气,但足够让玉冰心的眉宇间打上十七八个结了。 “走吧,不要闹了。”纳可烈低声道。 我估摸了一下情势,此时发难必然不是明智之举,玉冰心手底下只有几个人,可是纳可烈却带着一帮草原上的精英,真要打起来,玉冰心她们肯定会有伤亡,而我也肯定不会逃离他们的手中。 思忖之下,我只好不甘不愿地跟纳可烈他们走,可是玉冰心却不放行了。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纳可烈慢慢地转过头,眼神犀利而迅捷地打量了一遍玉冰心,而后迅速敛神聚气,平和地道,“将军,我们是草原人,来这边是打算购买一些生活用品,只是我这弟弟却染上了怪病,所以一行人还没有买到东西,正打算带他回去医治。请将军明察!” “是吗?可是天日的医术高多了,为什么不留他在天日医治?”玉冰心半信半疑。 “一来没有那么多钱,二来我弟弟在家里已经配好了效果非常好的药,因为担心跟这边的医术冲突,所以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还是回去医治妥当!” 汗,到这个时代后,怎么总是遇上这种看起来最不会撒谎、可偏偏他们撒谎又最老道的家伙? 飘逸脱俗的仙人清歌如此,严肃冷然的纳可烈如此,连俊脸冷心的云青都是如此,唉,真是黑白颠倒,是非模糊,教坏小孩…… 尽管玉冰心依然怀疑不减,但却没有理由再拦住我们了,在纳可烈匆匆拉着我离去的一瞬间,我回过头,再次看了玉冰心一眼。 那时候,我并不知道,玉冰心当时的确是在找人,而且,就是在找我。如果那一瞬间我想办法留了下来,也许就不会再有往后的悲剧发生,让我终生负疚。 我更不知道,玉冰心是奉了谁的命找我的,京师,因为我的失踪,闹出了多么大的动静,发生了多么大的变化。 天凤宫,皇上正在对着什么东西发呆,表情忧郁而感伤。 “轰隆——” 一声巨响,厚重名贵的大门被无名的强劲力道震裂成了残破的几块,看样子——是寿终正寝了。 皇上呆呆地看着破碎的大门,一时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身煞气的清歌慢慢踏了进来。 他一头狂乱的黑发,不再整齐地束起,雪袍也不再整齐地穿在身上,敞怀卷袖,仿佛随时要找人决斗一番,满身的灰尘,充满血丝的俊美眼睛,和几乎杀气腾腾的喷火眼神,再再显示了他此刻的状态——猛狮发火中,闲人勿近! 他的身后,跟着表情和皇上一模一样呆滞的九天,一身礼袍还没有换下来,透出整夜未睡的疲惫,看来他也是被刚刚那石破惊天的一掌给吓到了。 门槛外,是一群瑟瑟发抖的侍卫,被睿王显露的一手绝顶武功给惊呆了,此时此刻,离开又怕皇上怪罪,不离开又怕睿王再回扫一掌,那他们一干人可就小命休矣! 震惊中回神的皇上挥挥手,让侍卫们退下了,开玩笑,这是家务事,怎么能让外人看到?万一有什么家丑…… “皇儿,你怎么总是给朕惊喜呢?我从来不知道你竟然会有如此出神入化的武功,你这么厉害,可曾在江湖上混出什么名号?想当年,你母亲可是响当当的武林第一美女啊!” 皇上轻声轻气地道,似乎怕吓着了他们。 “不要跟我提母亲,你不配!”清歌猛然挥手,目光阴森薄寒。 皇上微微一震,九天吃惊地责备他,“清歌,你满嘴胡言乱语些什么?” “告诉我,绮罗在哪里?”似乎没有听到皇上和九天的话,清歌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可是脸上的表情已经无比痛苦和凌厉。 “怎么?绮罗不见了?”皇上诧异地道。 “父皇,不知父皇有没有看见过绮罗?”九天使劲扯扯清歌,而后礼貌地道。 “还是太子有礼貌!” “礼貌并不能当饭吃,我再问一遍,绮罗在哪里?”清歌冷漠地道。 “清歌,不要用这种口气跟父皇说话,”九天道,话中饱含着担心,“我们大家都担心,但担心不能让我们失去礼仪和理智!” 清歌冷漠的眼光转向九天,“我很后悔,为了去告诉你那些无关紧要的消息,而离开绮罗的身边,让心怀叵测的人有机可乘。” 九天的心微微抽紧,“你真的这么认为?她比我重要的多?”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就是绮罗永远也不会选择你的原因  你就跟父皇一样,即使信誓旦旦地爱着一个人,但是只要环境变化影响到你们自身的利益,你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背弃爱人,而选择自己,父皇如此,你也是如此,你们其实根本就不会爱别人,你们只爱自己而已!在她失去踪影的时候,你竟然还能顾及到礼仪理智,你扪心自问,你在爱她的过程中,到底还有多少不能解下的包袱?” 淡淡的回答,清歌几乎是轻蔑地看着九天,九天的脸刷地变白了。 清歌冷冷的眼光又转向皇上,“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皇上,忘记了说“朕”,看着自己的儿子们。 “我在现场闻到了迷魂香的味道,因为药量太重,甚至等我回去时味道还是那么浓重!”清歌静静地道,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皇上,皇上模糊地叹息,“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现场还有一股香味——凤滟香,这种香料,珍贵至极,整个皇宫中,向来只有一个人才能使用。”清歌的声音冷得几乎像是含了冰块。 九天震惊地看着皇上,痛苦的脸上带着不相信的神情,皇上沉默,右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手中的东西,九天惊呼一声,清歌也看清了皇上手中金光闪闪的——金丝芙蓉冠。 “还敢说不是你?”清歌大步走过去,九天一把拖住他。 皇上抬起头,淡淡地看着清歌和九天,“我实在看不出来,你们为什么都会喜欢那丫头?” “那是你永远也不会懂的,也许你曾经有机会懂,但是那机会被你自己亲手生生地扼杀,所以,你可怜的一生就你必须要付出的代价!”清歌冷淡的声音中透出沉沉的情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也所以,皇上尽管眉一动,却没有因为他失礼莽撞的话而发怒。 “我那是不得已,你一直在怪我?”皇上低声道,语调十分模糊。 九天攥起手掌,额上的青筋爆绽,清歌冷笑,看着他们。 “当我有了绮罗后,我决定放下以前的包袱,可是,现在你又——,是你*我的,我用自由换取和绮罗平安的婚事,可是,你却安排一系列的事情,让绮罗不得不出尽风头,让他们开始把目标对准绮罗,只要她出事了,我们的婚事自然就不作数,你不愧是我们的父皇,我自誉聪明,竟然就这么傻傻地跌进你的罗网中。” “清歌,绮罗不是笨蛋,她一定能够脱险,你要相信她的能力,不要在这里失去了方寸!”终于,被清歌打了一记闷G到现在还抬不起头的九天还是端出了长兄的威严,沉声道。 “我只想再问父皇一句,纳可烈他们呢?”清歌闭上眼睛,使劲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 是的,绮罗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 “今早,他向我辞行,我准了,派了一队人马护送他们,这时候,早已经出城了?你怎么突然想到他?” 皇上老老实实地道,已经不敢再惹这个迥异于平常的儿子,末了,不忘好奇地多问一句。 “因为我找了半晚以后才发现,如果不是你带走绮罗,那么,真正的凶手就是他们!” 清歌转身大踏步而出。身形快逾闪电,再次让人张口结舌。 殿中极度相似的两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都只好无语沉默起来。 绮罗,绮罗真的是被纳可烈带走的? 九天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第二十章 去国怀乡 转头回望,天日离我越来越远,巨大的圆日慢慢沉下地平线,带走了最后一丝光明,天空,只有那满天满谷的巨型红霞在苦苦支撑出一片昏暗的光亮,遥远的风沙擦地而来,吹迷了我的眼睛,吹痛了我的心。 从来不知道,自己对天日竟有如斯的留恋,也许,我留恋的不是这个让我大展拳脚的国度,而是这个国度那么多爱我的人吧! 已经到达了天日与锡勒的边境,说是边境,其实是一座大半年都被冰雪覆盖着的小镇,只是从中间分成了两半,两边各驻扎着两国的一支小军队,一半是天日,一半是锡勒。 可是老百姓并不管自己是哪个国家的,只有当锡勒的官吏如狼似虎地收税时,那些住在南半边的百姓才无比庆幸自己属于天日,那些锡勒的官吏也曾打算S扰南边的百姓,都被天日军给*了回去,而那些被横征暴敛的锡勒百姓,既凄凄惨惨地羡慕地偷窥南边的百姓,又无比嫉妒地希望南边百姓也遭到被欺负的厄运,这就是百姓们心底最自私同时也是最真实的想法。 可是这个愿望始终没有实现——天疆驻扎的是安圣的部队,安圣的严明军纪让任何一个来到这个小镇上的官吏都闻风丧胆,没人敢欺负这里的天日百姓,于是,南边百姓就在安圣巨大而强壮的翅膀的庇护下,着实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在这里,我们一行最普通的草原人民的打扮,没有引起军队的注意,这里虽然是一个小镇,却也是一个两国人可以光明正大交往的奇异地方,安圣准许他们通商,相互换取自己的生活必需品,在两国军队的监控下,每隔十天,这里便开放一次贸易市场,听说十分热闹,偶尔还会出现一两件各式的珍品,可惜我们没有赶上。 纳可烈停在这里,主要是为我购买御寒的皮袍和斗篷,越往北走,天越来越冷,天地间越来越苍茫,还没有跨过冬至的门槛,可是北国的天气已经肆掠得无比张狂,我淡薄的衣服即使里外套上十层也无法抵御那刺骨的寒风了。 我接过纳可烈递过来的一件皮袍,迅速穿上身,皮袍厚实而暖和,袍领镶嵌着一圈雪白珍贵的雪貂皮,显得名贵典雅,气派非凡,也不知道他怎么在这个看似贫瘠的小镇上淘换到这件价值不菲的皮袍的,我猜想,身为锡勒的二王子,他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暗势力吧? 穿上皮袍果然暖和了许多,我一路上惨白的脸色慢慢恢复了些暖气,因为纳可烈一直忧虑的神色间终于有了一些放松的痕迹。我没有与自已的身子过不去,这几天,我已经明显地感觉到精神不振了,我有预感我即将要生一场大病,可是现在身为俘虏的我怎么能生病呢?我没有生病的权利! 不知道京城里的局势到底怎么样了? 清歌如果发现我失踪了,他会怎么办呢?他能找到我吗?他会伤心吗?其实,打心底里,我一点也不希望他伤心担心;还有我的父亲,我的家人,云梦海和云梦池把我给弄丢了,不知道会不会挨批;一直吵着要跟我一起的云梦川,不知道会不会气急发火,这趟回来,我冷落了他很多,他黯然神伤的样子让我十分不忍心,可是,我的确太忙了…… 脑海中翻滚着种种往事,甚至包括我不曾参与的云绮罗前十五年的回忆,那被无时无刻欺负着的悲惨童年,那一道一道掐伤的稚嫩躯体,那花容月貌上恐惧而懦弱的表情,还有那临死前的绝望与解脱,常常让我泪流满面…… 于是,我又吐血了,在出京师遇到玉冰心后,我吐了三口血,心头开始微痛,我知道盅毒已经开始正式浸入身体,到达锡勒的国土的第一秒,我又开始咳血,四口,心口的痛加剧了一点,我看着手腕上的青线,青线愈加明显,而红线则有褪色之势,这让我有一种错觉,我的盅毒至今才全面发作,全仗这条红线在压制着青线,只是现在青线来势凶猛,红线竭尽所能,也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不知道纳可烈是怎么带我穿过两国的边境的,我的精神已经开始恍惚,知觉不再敏锐,撑到踏上锡勒国土并吐血的时候,我终于病倒了。 天地间一片苍苍茫茫,我的眼前没有光明,没有黑暗,只有一片永不消退的灰色,我知道我不会死,我怎么可能因为一场可笑的病而再死一次呢? 所以我镇定,我没有想很多,当然也没有看到冥月,看到冥月,起码就代表我死了一半了,这次,唉,幸亏幸亏…… 我突然感到后悔,早知有今天,我应该很早以前就把我离奇的身世告诉清歌,如果我真的永远也见不到他了,呸呸呸,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迷迷糊糊中,似乎有很多人来了又去,在我眼前晃动,纳可烈,侍卫,大夫,丫环,搅得我片刻不得安宁,有没有搞错,我只是病了,睁不开眼睛,知觉不敏锐,但并不代表我的知觉也随之完全丧失功能了! 然后,我被灌进苦涩的药汁,潜意识里我知道药汁是救命的,尽管我清醒不过来,如同梦魇一样,但我的意志告诉我,我必须要喝药,必须要恢复,必须要重新站起来! 我挣扎着,痛苦着,但仍然尽量张开干裂的嘴,配合他们的动作,把这些苦口的良药咽进肚子里,每咽进一口药,我就告诉自己,我在离清歌的距离上又近了一步,只要我醒了,病好了,以我的能力,还不能从这里离开吗? 在一阵恍恍惚惚的日子里度过了冬至——我,云绮罗的十八岁生日,我终于清醒过来了。 纳可烈焦灼而惊喜的眼光没有入我的眼,既然当初你选择了为你的国家牺牲我们之间微不足道的友谊,我就再也没有话好说了,我本来就不是心胸宽广的人,原谅对于我而言是极度艰深的一门课,时间太短,我还没有跟在外公身边学到精髓,所以——如果有一天我耍手段对付你,你也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我的国,我的家,我的爱人…… 北国的天气冷寂而干净,本以为京师的冬天已经很冷,原来是因为没有比较过。前世的我生在南方,偶尔去过北国,可是温室效应下的北国早已不是古老的书本中那迷人的冰雪世界了,所以当我一打开房门,看到一片璀璨耀亮的明净冰雪,以及一林幽香扑鼻的红梅,怔住了。 “哎呀,姑娘,你怎么站在风口,你的病刚好,可不能再受凉了!” 身后,纳可烈的奶娘大惊小怪地道。 所幸,他们的语言我能听懂。 我微微一笑,我的病好到什么程度了,我心底自然有数,我为什么生病,我心底也有数,现在,再冷的天,也别想让我倒下了,人的精神只能跨一次,而且应该迅速爬起来,如果跨的次数多了,那么这个人也就彻底完了。 一时的脆弱使得病菌有机可乘,但是我裴夜凰不是那种自艾自怜的人,我既然确定了自己的路,就不容许任何人,甚至病菌的无端打扰。 “没事,纳妈妈,吹吹冷风,会让我的头脑清醒。” “那怎么成?瞧瞧你,脸都瘦尖了,多少的羊奶马奶也补不回来了。我还在苦恼怎么将你喂胖,你怎么能自己糟蹋自己的身体呢?” 热心的纳妈妈胖胖的身子滚到我的身边,使劲将我往屋里拽,我任她拉着,回头看了看那傲然冰雪的绝色红梅。 镜子里的我,恢复了本来的面貌,不知道什么时候,纳妈妈已经为我换了雪白的滚兔毛边的女团衫,记得那天纳可烈为我除去脸上的伪装时,满室顿时寂静,一双双呆滞的惊艳的眼睛全定格在我的脸上,几乎让我受宠若惊。 然后我看到镜子里的我,才明白他们为什么那么惊讶,仿佛看到的不是世间的人。 削瘦的下巴改变了我曾经明媚柔润的脸型,皮肤苍白的近乎透明,深邃的凤眼不再神采飞扬,反而沉淀出一种特别的宁静味道,宁静中又透着融达威慑,比之之前*人的锐气与贵气浑厚含蓄了很多,可是更加成熟,不怒自威。 可是这些当然不是他们注意到的,他们注意到的,是倾国倾城、生平未见的美貌,仿佛冰一般透明的肌肤,仿佛雪一般洁白的额头,仿佛雪莲花一般柔弱的眼睛,原来,这就是南国的美人,果然比雪山上的仙女还要美丽,难怪二王子会不惜千金为她治病,如果是自己,也会拼尽全力为她治病吧! 于是,王府里几乎所有的丫环侍女都想往我这边跑,想看看传说中的雪山仙女,纳妈妈呼喝了几次,还是不见凑效,最后终于在我的强烈建议下,为我量身制作了几套男装,换上男装的我,连久经风雨的纳妈妈都惊呼了。 “妈妈以为你就是个仙女,没想到穿上男装,又变成仙人了……” 的确,一身雪白、身形高挑的我,看起来,几乎有了几分当初清歌身上的仙风道骨。我沉凝的眸子仔细看着镜中的我,想找到一丝眷恋的风采,可是喉头一痒,又开始咳血。 总是待在纳可烈的府里也不是事,如果上街走走,也许会好一点,既来之则安之,我权当是一次休假旅游好了。 披上雪白的斗篷,戴上免毛镶边的斗篷帽子,我将整个脸藏在皮毛中,悄悄地从后门溜出,很顺利,可是我知道,当我出门的刹那,我的背后就多了几条尾巴,也好,此刻我身体尚虚,万一遇到什么事情,还有人替我挡着,我只想透透气,并不打算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悠悠地走在冰雪咯吱咯吱的热闹街市上,锡勒的国主果然心藏谋略,竟然在这样一个冰雪天地里盖出一个强盛而坚固的城堡作为首都,彻底打破了锡勒的游牧习性,改变了一个民族的风俗习惯,这要付出多大的努力,多少的代价?想想当年的胡服骑S,难保锡勒国主不会成为第二个赵武灵王。 天已经下午了,热闹的街市上,跟天日毕竟不同,剩余的一些小小的商贾都是在冰天雪地里叫卖,几乎没有一家店铺,少数几家店铺,看起来也是一些草原贵族出入的地方,而这个宽广开阔的天然街市竟然还有一家看起来规模不小的酒家,真是出人意料。 我静静地颇有兴味地观赏着这异域的风情,步伐放得很慢,我一身飘然出尘的气质引起了大街上的人屡屡回头,而路旁一个卖羊R的锡勒老人也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穿的很单薄,老羊皮袄子没有硝过,直接反穿着御寒,脸上沟壑纵横,饱经风霜,看他的样子,他也很想回去了,可是案上还剩下有我的头颅那么大的一块羊R,他打算把它卖完再走。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卖力地吆喝,“上好的羊R呐,三十币就全部拿走——” (不知道怎么换算,好像锡勒的一币相当于天日的一文,反正是异时空,钱币的名称换算法就随便我写了,但基本上不会脱离古代钱币换算法的大方向。) 我眼看着一个个客人停驻在他的摊位前,仔细考量了一番,又犹豫了一番,看着那硕大的羊R块,摇摇头离去了。 老人的表情越来越失望,他不明白,他已经贱卖了,为什么还没有人肯买? 在一旁观察良久的我终于忍不住了,锡勒的普通人民看来也不是特别的富裕,这个老人分明用错了方法,落在我这个大商人眼里,我当然憋不住。 “老人家,你这羊R块原本应该值多少钱?” 我拢着袖口,来到摊位前,轻声问。 “小哥要买吗?”老人眼神一亮,“三十币——不,二十五币就卖给你!我这块R原本最少值四十币,你买了绝对划算!” “不是的,我是想教你一个方法,会让你的R很快卖完,还比三十币更多!”我轻轻一笑,我买羊R,会让身后那帮家伙跌破眼镜的! 老人疑惑地看着我一身名贵的服饰,有些不相信,在他眼中,我一定是属于那些达官贵人一类的人,怎么会懂得生意上的事情呢? 反正我也不指望他能相信。 “你把你的R切成均匀的四块,每块卖九个币,我保证你马上就能卖出去,如果我骗了你,你的R没有卖出去,那么我就把它们全部买下。” 老人将信将疑,但是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何况我也答应他一旦他切开的R卖不掉,我会全部买下,他也不怕有什么风险。 半晌功夫,四块R全部卖完,老人呆呆地看着手中的三十六币,比他开始叫的价多了六个币,他几乎没有因为降价而损失,再看看优雅端立的我,张大了嘴巴。 我笑笑,离开他的摊位,继续往前走。 这只是一个小小的利用顾客心理来促销商品的把戏罢了,但是那老人看我的眼神仿佛我就是活神仙一样,而且旁边那些也没有卖完商品的小贩开始崇敬地围了上来,让我不自在起来。 还是走吧,我慢慢笼起手,缩着头,在异国他乡,多出风头是不明智的。 我不知道的是,我的背后,除了那几个纳可烈的侍卫,又多了两个行走江湖的人,避开侍卫,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远去的背影,眼中有着惊喜和敬佩,相互悄悄地咬着耳朵。 慢慢踏步跨进酒家,我摸了摸身上,我身上也带了几锭天日的金子,后来纳可烈给我塞了许多锡勒的币,大概也是了解我的个性,知道我绝对不可能成天窝在他的王府,所以防患于未然,免得我出门没钱丢了他王府的脸吧。 定眼扫视了一下,时间还早,酒家里没有几个人,二楼只有一桌两个身着黑袍的人,似乎不畏冷一般,正埋头吃饭,还有一桌五六个人,正高谈阔论,其实我并没有胃口,但是欢迎南来北往客人的酒家,向来是各种消息谣传的收集与流散地,我希望打听消息,来这里是最明智的选择。 要了一点牛R、羊R,以及一壶茶,我强忍着翻涌的胃,慢慢地啜饮着,不禁皱起了眉头,原来北方的茶都是茶砖泡的,味道实在…… 唉,好想回去。 我惘怅地叹气,眼角却瞥见那身着黑袍的两人似乎正回过头偷偷观察我,眼中有一抹不确定和熟悉感。 我一愣,我可以肯定他们不是纳可烈王府的侍卫,那么在这里有人认识我吗? 第二十一章 惊鸿一瞥 几个侍卫轻手轻脚地上了二楼,找了个位子,局促地偷瞄我,我淡淡扫他们一眼,也没有说什么,他们松了一口气。 我轻轻拿下帽子,抬起了头,二楼上的人都倒抽一口冷气。 那两个江湖人,莫明其妙地激动起来,似乎发生了大喜庆的事,只差没有喜极而泣了。 我低下头,耳边,传来另外几个人的高谈阔论,口沫横飞。 “听说太后要盖行宫,国主准许大家各抒己见,推举最好的大师来指挥!” “本来这事应该是朝廷大官的事情,可是国主说,他们的腰包难道还不够鼓吗?如果把行宫交给他们建造,那么一半的民脂民膏都会流进他们家的帐篷里,他们家的妻子女儿将穿金戴银,而太后的行宫却像茅屋一样脆弱!” “就是就是——” “所以国主把这个权利广泛戏撒向民间,要从我们中间选出能干的人,荣幸地为太后效劳。” “……” “……” 我皱眉,这个国主的做法相当民主,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信使不会骗人,连她都会被感动了,可是,想起那封密信上的内容,再对照国主的做法,一个念头劈进我的脑海,我机灵灵地打了一个寒战。 这个国主,在外人面前塑造出如此孝顺厚道的形象,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仅仅只是为了麻醉我们天日人?那他为什么连自己的子民都要麻醉? 一个荒唐的念头在我脑海中升起。 我想见这个国主一面! 酒楼的楼梯又一次震动,跟着快步走上来一道高大的人影——纳可烈。 比起一个月前,他瘦多了,清瘦的脸颊微微憔悴,而冷肃的眼光更加湛然,一身普通的装束,可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贵族气质却愈加明显。 听说我病了的大半个月里,他几乎一直不眠不休地陪着我,想起初遇他时他的沉默和严肃,又想起他绑架我来到锡勒的可恶,再想一想他一路几乎算是护送的情意,我叹了一口气。 我越来越发觉,我的心肠变软了。 “绮——梦洛,你在这里?我正要找你!”纳可烈来到我桌边坐下。 我眼角看见旁边那两人顿时阴沉下脸,其中一个差点拔出了腰中的佩剑,另一个拦住了他,用眼睛看看我,似乎是想讨我的示下。 我眼中闪过迷惘,我应该、肯定不认识这两人吧? “他们是谁?”纳可烈敏锐地感觉到了一阵煞气。他迅速回头找到煞气的来源。然后转头问我。 “我不认识,我以为是你的同伙。”我摇摇头,冷冷地道。 “我,只派了这几个,”纳可烈指指背后那群一看见他就站了起来的侍卫,“我——担心你……” “王子殿下,不知道你匆匆忙忙找我云梦洛所谓何事?”我打断他的话,故意强调了“云梦洛”三个字。 旁边的两个黑袍人听到我的名字,顿时一震,继而狂喜,我终于肯定,这两个人的确是认识我了,起码,也听说过我的名字。 纳可烈瞟了他们一眼,他们竟然挑衅地瞟回去,我这才看清楚他们的长相,他们看起来竟然像是一对孪生兄弟,都长着圆圆亮亮的眼睛,十分俊俏讨喜,年龄也不过二十出头,看那清秀俊俏的容貌,分明是天日的南方人才有的特色。 “的确是有急事。”纳可烈淡淡地道,深思的目光扫过那两个黑袍人,突然放低了声音,“希望你不是在打主意逃走,要知道,这里是锡勒的国都,是不容人乱来的,如果你出事了,我也未必保得住你。” “哼,这个不用你说,我从来不跟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而且,我当然也知道你这个名义上与国主兄弟情深的二王子,在锡勒内政中到底有着一个怎样的尴尬处境。” 我冷淡地、犀利地嘲讽,令他吃了一惊。 “你果然——”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没有再说下去。 “不要磨牙了,说说你的来意吧。”我喝了一口茶,又忍不住皱紧眉头,该死的,简直比那些苦药还难喝! “回去喝吧,我准备了一些天日的名茶。”纳可烈神色郁郁,轻轻站了起来。 看来,我是非走不可了。 回头看了看那两个双胞胎兄弟,他们被我的眼光一扫,立时红透了年轻秀气的面庞。 “你们好,我要走了,有缘再相见吧!”我轻松地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准备离开。 其中一个似乎老成些的(就是刚才按住身边人拔剑的),反应很快,“请你等一下,我们还没有说过话呢。” 我停下脚步,看着他们,纳可烈也停下了,警惕地来回打量他们。 “我叫锏影,这是我弟弟,叫钺影,我们还有一个师兄,叫刀影,还有一个师妹,叫剑影。” 现在轮到我在心底大吃一惊了,怎么,他们竟然是,是,是清歌的死士吗?可他们还这么小…… 如果他们真是清歌的人,那么说明他们一开始就锁定了北方,锁定了纳可烈,而且,他们找到了我,就说明,就说明,清歌也会很快来到我的身边了? 不行,我怎么能眼巴巴地等在这里,等清歌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呢?我是现代女性,我应该学会自救,我的计划应该要更快地展开,赶在清歌的前面…… 我心底已经万分震惊并且转了无数念头,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对了,我们兄弟是奉了主子的命出来找人的,没想到遇到像公子这样超凡脱俗的人,我们兄弟从来没见过比您还漂亮的人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你不会怪我们吧?”锏影轻松地笑道,钺影在他身边恼怒地盯着纳可烈,两兄弟的性格表现得南辕北辙,一目了然。 我微微一震,听这番话的意思,清歌似乎在找人,并且派了他的手下——是在找我吗?这个锏影,是在给我传递信息啊! “所以,我们想跟您交一个朋友,不知道您会不会嫌弃我们?”锏影尽管老成,可是说出这番话后我发现他的手微微抖动,笑容也比较勉强,分明是紧张的表现。 怪了,他紧张什么? “当然可以,我云梦洛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交朋友,这位纳兄,也是我曾经结交过的朋友,虽说今日已经反目为仇,但并不影响此刻我对他的礼貌啊!”我豪气地道。 一番明褒暗贬的话,说的纳可烈脸色发青,锏影和钺影偷偷发笑。 “好了,今日我还有事,等哪天有空,我还会来找你们的,可惜,今天我们见面,竟连一杯酒都没有喝,可惜,可惜!” 我呵呵轻笑,可是依然震得喉头阵阵疼痛,几乎窒息,我轻轻咳了几声,深深地呼吸了几口气。 锏影和钺影关切地看着我,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笑岔了气,你们可别出去乱嚼舌根。”我暗暗警告,殊不知我此刻雪白透明的脸色有多让人害怕,那孤寂单薄的身形? 正文 第 3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锏影和钺影关切地看着我,异口同声地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笑岔了气,你们可别出去乱嚼舌根。”我暗暗警告,殊不知我此刻雪白透明的脸色有多让人害怕,那孤寂单薄的身形,让人觉得几乎下一秒我就要飘出窗外飞走一般。 可是我的话也让他们明白,绝对不要把我此刻的情况告诉清歌,我不想让清歌担心,大病一场,我几乎瘦下去十斤R,本来完美的身材变得有些单薄,反而使我的气质中多了从来没有的柔弱,几乎让我郁闷得重新大病一场。 “我们——不会笑你的。”锏影抿了抿嘴,算是答应了我。 我微笑,看了一眼沉默的纳可烈,“我们走吧。” 大街上,我依然慢吞吞的。 “你真的不认识他们吗?”纳可烈忍不住问我。 我微微一笑,笑而不答,我知道,他一定会去查的,但是那锏影十分机灵,应该不会被查到的。 “劳动王子的大驾出门找我,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了?还是,王子终于打算把我献给你们伟大的国主了?”我偏头,状似无辜地问道。 “你病倒的事情,已经传进了皇兄的耳朵里,他要马上见你!”纳可烈沉默了片刻,突然道。 “不是你禀报的?”我诧异地问,听纳可烈的口气,似乎他并没有把我供出来。 “纳可烈不能趁人之危!” “那绑人就可以!” 我懒懒的,一口气堵住他的嘴。 他冷然的面容明显涨出怒气,被我这段时间的冷嘲热讽惹怒到了底线。 “对了,有件事问你一声,你母后的那个行宫是怎么回事?”我漫不经心地道。 “那是……” 只说了两个字,纳可烈便不再说下去了。 “那不会是——囚禁你母后的冷宫吧?锡勒国主不是要以你母后要挟你吗?他不怕你反弹?”我好奇起来。 “你,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了可以要挟我的新的人了。”纳可烈突然苦涩地道。 我从他那朗朗的眸中似乎看到——我微微一震,转过了头。 天日的睿王府。 九天悄悄走了进来,府里本来就人少,现在几乎没有人影,偌大的空间静寂辽阔,透着深深的亘古的孤独,就像他初次看见长大后的清歌时的感觉一样。 他一直不明白,清歌为什么对兄弟们都虎视眈眈的皇位轻视至此,其实他心里明白,清歌是弟兄中最有资格坐上皇位的人,可是清歌却不惜全力地推动自己发展壮大,毫无私心地要推自己登上皇位——他从来都弄不懂他这个弟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可是当他们一起遇到绮罗,绮罗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清歌,而清歌也首度表现了他强硬的心态——不惜辞去封号,一定要亲自南下去追绮罗,他突然有些羡慕,有些嫉妒,有些明白——原来,清歌不是什么都不在乎,而是没遇到能让他在乎的事情。 清歌把天下和兄弟姐妹装进胸怀里,脑海中不曾闪现过一丝自私的念头,直到遇到绮罗,他明净无瑕的干净心灵中,才算有了他自己的一席之地——依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绮罗。 九天开始明白清歌那天说的话,在自己和清歌之间,绮罗,的确不会选择自己,就算自己是绮罗,他也不会选择自己吧。 远远地,一袭黑衣的清歌坐在高高的屋脊上,幽幽地吹奏着一管D箫,声音凄恻悠扬,飘传得很远。手指上反S出一弯银色,在阳光下眩人眼睛。 他一直以为清歌常年穿着白色衣服是因为喜欢因为适合,现在他才明白,清歌不是仅仅因为喜欢和适合,而是因为,单调通透的白色是一种绝佳的掩饰色,能够掩饰人的内心波动和不让人觉察的气质,是一种疏离有礼的表现,这正是清歌想与外界保持的关系。 但是其它的颜色不是不适合清歌,而是,怎么说呢—— 一身黑衣的清歌,如同夜晚流泻一地的迷人月光,神秘,冷然,更带着若有似无的妖邪…… 那种高高在上的、睥视天下的傲然姿态,竟让他产生一种君临天下的威严感…… 九天突然打了个冷战,该死,他刚刚想到了什么? 可是,也许这样的清歌才是真正的清歌吧?连他都觉得迷惘了,清歌,这个一直以来自己都觉得无比了解无比信任的弟弟,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一个能让他凤九天都打冷战的深沉若海的陌生人。 突然,屋顶上空飞来了一只奇怪的鸟,盘旋着,清歌停止了吹箫,淡漠地扫视一眼下面的九天,九天微微屏息,看着清歌伸出了右手,那怪鸟停在了清歌的胳膊上,伸出左腿,显得十分训练有素。 清歌解开它腿上的一个小竹筒,拿出一张纸条,只看了一眼,就浑身发抖,满是血丝的深邃眸中放出了喜悦的光芒。 刹那间,仿佛一道美轮美奂的光晕从他的周身辐S而出,那黑色也掩饰不住光耀人间的魅力,一时间,几乎眩花了九天的眼睛。 他轻轻一抖,那怪鸟立刻飞向府里的后院。 清歌轻轻提气,一个跃身,从几丈高的屋脊上翩然落下,映在九天的瞳眸中,仿佛一只巨大的黑色的厉鹰。 九天不由得眯起了眼睛,心中泛起了古怪的情绪。 “找到了——”清歌快速走过九天的身边,丢给九天刚才他拿下的纸条。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人在锡勒。 九天急急追进房间,清歌正左右转步,思考着对策。 “咱们应该好好商量一下,不能贸然救人,否则反而会影响到绮罗的安全。”九天沉着地道。 清歌抬头看他一眼,“我正在想!” “锡勒,那么就是纳可烈带走的,可是,单单一个纳可烈能在皇宫中出入自由吗?而父皇精明如狐狸,他会在一边旁观,但绝对不会搀合到整件事情中……” 清歌喃喃自语,九天沉思着,突然,一个念头劈进他的脑海,“清歌,你说这件事跟父皇打算下旨让我去北疆有没有关系?” “你说什么?”清歌皱眉看着九天。 “锡勒不是出现了内讧吗?纳可烈本来肯定是要在天日制造混乱,他好顺水摸鱼,那么,他本来的打算是什么呢?是——刺杀你我,还是——勾结天日叛徒?” 说到最后一句,九天的声音低了下来,和清歌震惊地对视了一眼。 电光火石间,两人蓦然跳起,就要往皇宫冲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太监尖细的声音。 “什么事大呼小叫的?”九天打开门,冷着脸走出去。 “皇上找您和睿王殿下。”小太监瑟瑟发抖。 九天皱眉看了清歌一眼,清歌沉默了一下,“你先回去吧,我换身衣服。” 看着九天离开,清歌举起手,那枚灿亮的戒指仍在,可是那戒指牵系的人呢? 他轻轻地吻了吻手上的戒指,表情狂热而忧虑,“别担心,我会救你的,等着我!” 第二十二章 枭雄 眼前,就是锡勒的皇宫,全部用巨大而扑实的石头垒成,透出苍冷顽强的风格,与草原游牧民族的豪放粗扩的天性十分相合,而与天日奢侈豪华金碧辉煌的建筑风格迥异。 我跟着纳可烈进去,心中揣摩着这次见面的意义,如果我伪装痴傻无知,或者我表现得过分敏捷,其实都会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在尺寸拿捏之间,我需要好好地反复地思量着对策。 在上位者,常常能根据下面人的一句话,一个表情去判断,以我目前脑海中搜集到的锡勒国主的信息,他应该就是属于那些善于推测判断的人。 想起曹C的名言,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我浑身冒出冷汗来。 所谓的御花园,论起精致程度,比我云府的后花园都差远了,更逞论天日皇宫连绵数里珍禽异兽、奇花异草齐聚一堂的辉煌花园。但是那连绵的梅林里,红梅、腊梅、白梅交相辉映,竟也别有一番幽雅的壮观韵味。 在这个御花园的石亭中,我见到了传说中使得锡勒强盛起来的锡勒国主——纳可绪。 远远地,我看见他正专注于眼前的——几件琉璃器上! 我一怔,琉璃器天下无双,所以,每一件琉璃从我手中出去的方向,我都记得清清楚楚,这几件,似乎是我送给摩原族长的礼物,怎么到了国主的手上? 转念一想,我明白了,草原游牧民族携带琉璃是多么不方便,所以族长爱不释手的自然也不是琉璃本身的价值,而是它能为摩原族带来什么样的好处——所以,他把琉璃献给了他们的国主,借以换取了某种民族生存的条件! 国主右边,坐着一位贵妇人,五十上下,穿着朴素大方,几乎不像是一代太后的穿着,而且眉眼间愁绪不减,神情中也有深深的恐惧,她坐在原处,不时地瞟瞟不动声色的纳可绪,竟然不自觉地绞起她自己的衣角。 “臣弟参见国主!参见母后!” 纳可烈上前一步,跪了下去。 我慢慢地跟在后面,要我装成卑微俘虏那样,诚惶诚恐地下跪,我实在做不到,于是,我跟在纳可烈身后,借他笔挺脊背的遮挡,微微屈膝,假装下跪。 我倒不求这个国主能够被我的动作蒙蔽,只希望他看到我的动作不会立刻发火,毕竟,在面子上,我还是假装下跪以便为他顾及吧。 “起来吧。纳可烈,这位,就是你从天日请回来的贵客吗?果然好风采,听说是天日睿王的未婚妻,朕以为一定是千娇百媚的南国绝色美人,没想到竟是这样英气内敛,神仙姿态,倒是朕怠慢了贵客。” 纳可绪温温地道,站起身来。 我大胆地抬头,接触到纳可绪淡扫过来的眼神,竟然直透心底,令我心头一凉。 这个纳可绪,年纪在三十五岁左右,天生一副鹰目豺声,猿臂鹤身,如果照中国古代的算命的说法,这就是典型的枭雄的长相! 尤其是那双狭长的单眼皮眼睛,中间幽黑得几乎看不到眼白,看向人时表情明明温和可亲,可是就是让我心底发寒,仿佛随时能够刺穿别人的心思般,一丝残佞的气息若有似无地浮动在他的身周,不注意根本感受不到。难怪以纳可烈的能力,竟然也被他摆布得如此无奈,这种人,谁敢轻易惹上? 纳可绪眉头微微一动,大概也没有料到我敢于直视他的眼睛吧,一股深沉的潜流缓缓地刷过他隐伏在眼皮底下的瞳眸。 睿王未婚妻?看来,要么是天日有他们的J细,要么就是纳可烈身边有他的J细,不论是哪种情况,看来纳可烈都要忍下去了。 “臣弟私自改变计划,请国主赐罪。”纳可烈沉声道。 “这有什么罪不罪的,你我是亲兄弟,用不着如此严厉。”纳可绪笑道。 “臣弟先是国主的臣,然后才敢称弟,臣做错事,国主一向赏罚分明,所以纳可烈请国主责罚!” 我蹙眉看着纳可烈,即使他想拖延时间,让国主的注意力尽量迟一点放在我的身上,可是这样和国主力争,也是不智的,搞不好连他自己都搭进去,那我的处境岂不是更加危险? “不知贵客认为朕应不应该处罚他?”纳可绪眼中瞬间闪过不悦,但稍纵即逝,反倒聪明地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我。 我微微一怔,接着明白了纳可绪的用心,心中一瞬间几乎涌动出一股杀机,最后生生压抑了下去。 不回答,不行,回答,也不行。 我低下头,“我认为应该,国主既是长兄又是君主,纳可烈违背您的意思就是不对,国主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处罚他。” 坚持以“我”回答,我不必把自己当作俘虏,当作使节更好。 纳可烈诧异地回头看了我一眼,太后幽怨恼怒的眼神像钉子一样钉我,只有纳可绪,没有任何反应。 “如何光明正大法?” “比方说,国主可以贬他去做最苦最累的事情,在我们天日,皇上通常会如此处罚犯错的子女和臣子,比如被贬去监督河工,去赈济灾民,去监造行宫,去皇陵守墓等等,端看对方是什么身份,以及各自的能力表观。” “你的意思是,派他去监造母后的行宫?”纳可绪立刻抓住了我的话语重心,淡淡笑着问我。 “这倒不是,原本我还想跟国主毛遂自荐呢,怎么会推荐二王子去?”我微笑,心底冷笑。 “什么毛遂自荐?”纳可绪问道,眼中刻意的笑容早已消失无踪。 “就是我想跟国主推荐自己,想必您已经清楚,我生平爱财,走到哪里,都不忘赚钱,如果国主肯让我小小地赚一笔钱,我就为国主的国库节省一大笔锡勒币。”我骄傲地道,锁定纳可绪的面孔。 “哦?不知贵客有什么具体计划?” “那些小计划也就是生意上的一点手段。想必国主不一定爱听,我有自知之明,既然来到了锡勒都城,也就不会妄想逃走,赚钱反而是我现在唯一的消遣,我提出这样的条件,也不是恳求国主放我离开,只是恳求国主能饶我一命,毕竟我还是有一点小小的用处的。而且如果我的家人疼惜我,他们一定愿意答应国主的任何条件,以便于换取我的自由。” 爱财,贪生,是我为我自己新制定的形象,只有在这种折辱的情况下,我才能保全自己,等到我的计划实现,或者,等到清歌来救我。 以我现在明显虚弱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过多的折磨了,哪怕国主只是将我小小地关上个一夜,饿上一顿,我恐怕就新病加旧毒,调都调养不过来了。 纳可绪深沉地看着我,似乎想不到我这个堂堂天日睿王的未婚妻竟然就是这样一个卑俗胆小的平常人,这样的人,能被皇室选中,成为未来皇室后代的母亲吗?还是探子的情报完全是错误的? 即使是锡勒的皇室,也不允许有这样的人混进来啊,除非,天日的皇室是看中了她敛聚财富的能力! “好,我答应你,将行宫的建造交给你,但是,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的,纳可烈就当监造吧,既然是母后未来的行宫,有什么意见,你们还要来问问母后。” “是臣弟(…)连旨!”纳可烈和我异口同声地道。 我勾起嘴角,你要试探我的价值,而我,正要利用你的试探! 对外很快确认并公布了我建造的资格,纳可烈为我做了一个虚假的身份,得到了建造的权利后,锡勒上下虎视眈眈地看着我的下一步动作,看着只有一个人的我如何完成这浩大的工程。 我,请纳可烈帮忙,召开了一次招标会,将声势做得很大,上至原来想揽下工程的官员,下至有钱的百姓,都被吸引来看热闹,我分别给了他们一份招标书,看完后,他们惊讶地看着我。 我淡声道,“三天后,你们照我的文书上说的做好投标书,谁上报的价格最合理,使用的材料最上乘,我就把行宫交给他们来建造。不要找我攀关系什么的,我只要你们的实力!” 三天后,六个官员,三个民间富户被选了出来,就在我已经将他们的价格压到纳可绪原本期望的程度时,纳可烈突然派人来找我,说有要事相商,我连忙赶过去,把重要的机密资料丢在了大厅。 透过书画后面的圆孔,我冷冷地看着那群如狼似虎地扑在我留下的所谓的机密资料上面的人,一丝得逞的微笑慢慢绽放。 结果,我为纳可绪节省了三十万串锡勒币,以及三百两天日黄金。 在我再次上街时,碰见了锏影和钺影兄弟,我什么都没问,就将他们带进了王府,纳可烈神色复杂地默许了他们的进驻,和他们对我几乎寸步不离的保护,因为在国主面前,我曾经不顾自己的危险为他说了话,草原男儿,即使再为国家利益着想,也不能忘恩负义,这番恩义,跟我之前赠送他屏风的情义是不能相提并论的,这一点,我心里有数得很。 锡勒皇宫中我的这一记赌注,终于赢了个满堂彩。 我得到了二百两金子,我将其中一百两金子秘密送给了那个得标建造后寝宫的民间商人,以纳可绪的名义要他在太后的床下面挖一个巨大深邃的防空D,而且叮嘱他千万不要在纳可绪面前提,以免走漏风声,让国主杀人灭口。随后,我派老成的锏影监视着这里的任何动静,不敢有丝毫懈怠。 外墙先建,遮住了所有窥探的目光,我在一天天等着隧道的进展。 天日皇宫,冬天的寒意终于夹着风雪在每一寸土地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 九天和清歌默默地行走在皇宫的小径上,他们都瘦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 “你能猜到父皇在等待什么吗?”九天侧头询问,“部队已经秘密集结完毕,只等着主帅的一声令下,可是为什么父皇突然不动了?” “是我跟父皇提议的!” 沉默了很久,清歌终于道。 九天吃惊地看着他,“你疯了?难道你不想救绮罗了?” “我正是想要救她,我们还没有找到内应,父皇抵死也不说,虽然我们已经隐隐约约猜到,但是没有证据,听说绮罗在锡勒已经行动起来,此刻出兵,无疑是*着锡勒国主杀了绮罗,我不能冒险!” 清歌沉沉地道。 “难道我们就束手无策了吗?” 九天皱紧眉头,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充满了无能为力感。 “我打算只身去锡勒,放心,我不会有事,我还要将绮罗带回来,只有我独自去锡勒,才能将风险减到最小。” 清歌坚定地道。 远远地,一道身影站在门后,静静地看着他们,片刻间,眉头一皱,似乎作了重大的决定,他迈步向九天和清歌走去。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二十三章 天气愈加寒冷,我里外穿了三层皮袍,房内燃起三个大火炉,依然冻得脸青唇紫,加上大病初愈剧毒未除,不时还会咳血(我悄悄地瞒过了锏影和钺影),我几乎要怀疑自己能否挨过这个冬天了。 想起当年在澜城度过的冬季,我不禁苦笑,原来那根本不叫冬季,比起锡勒的恶寒刺骨,澜城的冬季温和得像是绵软的春天,带着精巧灵秀的寒意,惹人爱怜。 锏影兄弟看我如此辛苦,居然提议两人轮流每天向我的体内输一点内力为我保持温暖,他们隔一天内力就能自然恢复。我谢绝了他们的好意,在敌人的地盘上,我们此刻的身份敏感至极,安全岌岌可危又怎么能为了我畏冷这样的小事而消耗宝贵的内力呢? 纳可烈为了让我的体质恢复过来,几乎把府里所有的老人参都搬了出来为我补身,可是怎么也没法让我再恢复之前的光芒四S的朝气。他总是背着我看着我叹息,被钺影无意间撞见过几次,钺影偷偷告诉了我。 王府里的人我已经混熟了,虽然我淡淡得跟谁都保持距离,可是挡不住那些热情的北方人毫无心机的笑容,即使传闻我是纳可烈从天日带出来的俘虏,也丝毫不能打消他们的亲近之心,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人缘何时变得这么好了。锏影兄弟迥异于北方男儿粗犷豪放的俊秀面容引得府里的小丫头们芳心乱跳,总是借着送汤送药的机会来看他们,弄得整天乐呵呵的他们全变成了苦瓜脸。 这些日子其实很平淡,像是置身在巨浪风尖上的一种安稳,我每天要去宫里向纳可绪报道,并去后宫和太后简单商讨行宫的一些细节,太后从来不理我,任我说破了嘴皮,只用恼怒的眼神盯着我,我装作没有看见。 我知道国主纳可绪的心思,在我目前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他不仅要控制住我这个对天日很可能很有分量的俘虏,更是由于听说了纳可烈为了救我不眠不休的事情,想要借我的安危牵制纳可烈,现在,宫中有一个太后,外面有一个我,纳可烈就是有十双翅膀也别想飞得多高了。当年我曾听清歌说太后不喜欢纳可烈,国主跟纳可烈却兄弟情深,原来内幕却恰恰相反,这就是皇室中最复杂最难懂的人心这一门学问了。 虽然我相信,目前纳可烈不会对我的安危造成威胁,但是,我依然不能不防着纳可烈一点,自从他把我绑架来了这里,我就没有给过他好脸色,我倒不是还记恨着这件事情,而是想在满是眼线的国主眼中制造一种假象,便于我今后的从事。 在眼下这种情况下,纳可烈自然也能牵制到国主几分,至少,为了能有效地控制纳可烈,国主目前是绝对不会动我的。 只是,最让我担心的事情很是发生了。 俗话说狡兔三窟,我设计的防空D,不仅是我的逃跑路线,更是我为纳可烈娘俩预设的狡兔的某一窟,以纳可绪的为人,当形势已经造成他想要的结果后,又怎么会留下纳可烈这样皇位竞争力强大的对手兼弟弟?他必然会想法处死他的亲生母亲和亲弟弟,以保证他的位置安稳无虞。 我一直奇怪,纳可绪至今没有子嗣,按照草原传统,纳可烈当然是皇位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一旦纳可绪杀了纳可烈,而自己又没有子嗣,这锡勒的皇位不就落入外人之手了吗?真不知道这个纳可绪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以为能够赶在冬天土壤没有冻实前赶一个防空D出来,然后我和锏影钺影再联合纳可烈悄悄地挖出隧道,岂料北国的冬天如此雷厉风行,半个月不到一场弥漫天地的大雪,让我的如意算盘彻底搁浅下来,急得我差点又吐血。 要不是有着锏影和钺影的安慰,我几乎真的有些疲惫绝望了。 耽误的时间虽然不用赔进金钱,但是却赔进了我心底沉甸甸的绝望,我该怎么办?我难道就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等待直到明年中旬才会来到的冰雪融化的春季? 还是,我应该改变策略,重新设计离开的路线? 梅林的雪依然没有消尽,纳可烈说,锡勒的雪,下了就很难化,执拗得就像锡勒人的性格,他说这话时看着我,我偏着头,看着雪,看着红梅。 我披上雪白的斗篷,缓缓走进梅林,红梅的暗香浮动,牵引出我内心的柔软,仔细地嗅着梅香,我突然想到,前世我几乎没有看过几回梅花,即使有,也只是遥遥地欣赏过落寞的几枝,怎比得上此处的壮观? “纳可烈,”我轻轻地低道,我知道他没有走,还痴痴地站在我背后,“你今日的一番好意,他日我一定回报,只是到时候也许需要你配合,希望你能有一个心理准备。” “只要不再伤害你,不伤害国家,我听你的。”远远地,纳可烈的声音传来,分外模糊,呵呵,终于把我放在了国家前面,可是,我从来都不想要他如此。 “伤不伤害我与你无关,但是最终绝对不会伤害到你的国家!”我狡黠地道,在我的话中埋藏了无限可能。 锏影和钺影回来了,带着一抹喜上眉梢的俊色,霎时将梅林染得扑鼻芬芳,几乎熏人欲醉地浮动着。 他们看了看纳可烈,既没有行礼,也没有打招呼,我低斥一声,“你们这么不懂礼貌,别人倒以为是我这个主子教的,我什么时候教过你们看见熟人不打招呼的?” 锏影和钺影还没有开口,纳可烈就开口阻止,“不用了,本来是我打扰了你们的清静……” 纳可烈走了,我嘴角泛起一抹笑。 “主子,你不是在骂我们吗?怎么又突然笑起来?”钺影不解。 “主子口中是在骂我们不懂规矩,实际上是在说那个锡勒王爷不懂规矩!”锏影无奈地看着自己的笨弟弟。 我赞许地点头,“还是锏影反应快。唉,我这么对他,你们说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他虽然把我抓来,却没有让我吃过什么苦……” 我有些惆怅,看着纳可烈远去的背影,心中油然而生怜悯之感,遇到我这样的俘虏,大概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挫折的事情了吧? “主子都病成这样还不算吃苦吗?”钺影倒起两条浓眉,气得不可开交,“要是主子好好地留在京师,又怎么会生病?也就不会弄成今天这个模样了!” 我闷闷地一叹,也许,但即使留在京师,也难保证我身上的蛊毒不发作啊,这是,这个蛊毒,我却不能告诉锏影兄弟,免得他们更加担心…… “对了,主子,难得今天好天气,我们出去走走吧。” 打破沉默的氛围,锏影兴致勃勃地提议。 我看着他一脸期待并兴奋的表情,“你遇到了什么高兴事?” “没有,没有,”他矢口否认,但晶亮的眼神怎么瞒得过我?只要我微微向稍微单纯点的钺影套套话,还怕问不出来吗?不过——也罢,他们陪着我闷了几天,权当和他们一起出去换换环境吧。 闷头沉思,我在锏影和钺影的陪伴下(有他们陪着,我可以光明正大地拒绝纳可烈的那些侍卫了),我巍巍缩缩地穿着几层大厚皮袍,一步一喘,随着他们来到了我初次遇见他们的那个酒家。 钺影快速上前,为我打开了厚厚的棉花帘子。跨进去,扑面的热气让我精神一振,浑身陡然暖和了起来,我不禁微微眯上眼,对锏影和钺影一笑,以示嘉许。 “主子,咱们去二楼包间吧,这外头毕竟风大。”锏影担心地看着我,虽然我的嘴唇慢慢不再发紫,但一抹苍白横在几乎透明的脸上,还是格外让人担心。 “我没事,现在觉得好多了,包间没有那么多人,不是更冷么?”我摇摇头,迟疑地道,此刻的我,既贪图人多的温暖,又有些受不了人多所混合的刺鼻味道。 “主子放心,我和钺影都打点好了,那里面空气洁净,又暖和。”锏影温言道。 我有些犹豫,但还是选择听从锏影的话。 随着锏影的脚步往前走,越往里走,越觉得心头突然揪了起来,丝丝疼痛弥漫,几乎让我不能呼吸,怎么回事?不会毒性又在这时候发作了吧?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已经快走到门口了,我叫不出声音,锏影就快要进包间了,我扶着墙壁,顾不得冰冷刺骨的感觉几乎要冻僵我的手,我有些支撑不住自己的体重,我扶着墙慢慢地往下滑,浑身无力,意识也有些模糊…… “主子——”锏影一声担心的轻叫传来,我勉强地微微抬头。 一道黑影霎时从锏影身边卷出,狂风一般,把我卷进怀里,瞬间移步,带进了包间里,锏影顺势关门,动作一气呵成,默契十足。 一股浅淡舒服的熟悉香味窜进我的鼻子,我吃惊地睁开眼睛! 眼前,一张依旧俊逸却无比憔悴的脸庞,炙热的双眸如同明耀的太阳,瞬间眩花我的眼睛。 “清歌,”我喃喃自语,“不可能,一定是我眼花了……” 怎么会呢?一定是我思恋清歌过度引起了幻觉,清歌怎么可能出现在锡勒的都城里,两国现在的关系无比紧张,清歌出现在这里岂不是跟送死差不多? 想到这里,我晃晃头,想更清醒些,然后再抬头—— 依然是那张让我魂萦梦绕的俊逸脸庞,可是,那原本光风霁月的神采中已经悄悄地掺杂了让我心疼的风霜和忧虑。 我忍不住抬起手,抚上这熟悉的脸庞,怔怔地,说不出话。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我,似乎生怕一个眨眼我又会凭空消失。我们甚至都忘了用人类最擅长最能驾驭的语言来抚慰对方伤痕累累的心灵。 直到此刻才明白了白居易的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的真实涵义。 “你——”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几乎是从胸腔中挤出的熟悉声音,嘶哑破碎,那么模糊空D,甚至一丝断续的哽咽,“怎么瘦成这样了?” “锏影钺影,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蓦然一声低沉的吼声、急促的呼吸过后,只听我身旁咕咚咕咚想起两声极重的下跪的声音。 “属下没有照顾好主子,属下该死!”锏影与钺影异口同声地道,诚惶诚恐。 “清歌,不关他们的事情!”我虚弱地道。 “你别动!”清歌急急轻轻地按住我。 清歌冷肃的眼光依然瞪向锏影兄弟,看来是气急了,我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两人低头跪在那里,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我缓了缓劲,感觉好多了,头不再发晕,我轻轻按着清歌的手,他的手在颤抖,我一下一下地安抚,“真的不关他们的事,我这个病,你也知道的,在天日就开始了。” 清歌蓦然一震,匆匆抬手打算捋起我的左袖,又顿住,因为锏影急道,“主子怕冷,不能这样掀开袖子——” 一时间,清歌牢牢瞪着他,锏影懊恼地捂住嘴巴,清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属于女人的几乎是刻意的轻笑,“主子你看,您还说锏影老成呢,结果比钺影还毛躁!” 顿时,对于我而言像是打了一针强心剂,我挣扎着要站起来看看是何方神圣这么放肆,锏影和钺影撇撇嘴,不吭声。 “放肆!”清歌脸一沉,那声音立刻自动消音了。 清歌慢慢抱起我放在一边的软榻上,钺影不待吩咐就站起来把包间中烧得最旺的火炉给搬到我的面前,被锏影骂了一顿,“主子身体不好,怎么经得起旺火烤?” 锏影把大火炉移到我脚边,钺影连忙把小火炉搬过来,看着他们灵敏地忙活着,我唇边泛起一抹恬淡的笑。 “清歌,这些日子多亏了他们,否则你恐怕真的见不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我了。” 我本想说“见不到我”,可是看着清歌的脸色,我硬生生地变成了“活蹦乱跳的我”,钺影偷偷笑,清歌瞪了他一眼。 我这才抬头看向刚才说话的人。 一个年轻貌美而高傲的女子,高束头发,十分干练,一身黑色狐裘,眼神利如寒剑。 “这是剑影吧?”我低低地咳嗽一声,向她微微一笑。 向来迷惑无数少女的我现在这招不灵了,那剑影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一眼,竟然没有答话,也难怪,我现在一副孱弱美人的模样,娇娇弱弱,正是她这样自誉坚强的美人的克星,她看我能顺眼吗?! 清歌眯上眼睛,冷冷地看着剑影,剑影似乎不服气,竟然倔强地与他对视。 突然,清歌低下了头不再看她,我愕然,看向剑影,剑影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我顿时明白了,她不喜欢我,不仅是因为我此刻表现的状态,更是因为—— 我顿时眯上了眼,恼怒地看着清歌,清歌的目光调向我,看到我的表情,嘴角终于泛出一丝笑容,伸出手指刮刮我的鼻子,我脸一红,眼角瞥见锏影钺影满脸通红地转过身去,剑影却愤恨地看着我。 我淡淡地道:“你再敢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就让清歌把你丢到雪山顶自生自灭,我云梦洛是什么人,你来之前没打听过?” 剑影似乎不敢相信我当着清歌的面就敢威胁她,连忙向清歌看去,似乎想寻求帮助,哪知清歌根本不甩她。 “不要看了,我的未婚夫要是给别的女人作主那像个什么样子,既然清歌是你的主子,那么我也是你的主子,主子的话你都敢不听,我教训教训你难道错了吗?” 我冷冷一笑,看向清歌,“送她走,我可不希望我男人身边整天围着个女人,万一哪天你被她下了药爬上床,后果你自负,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清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从小泡在药罐里,现在还有什么毒能近我身?我不想做的事情,至今还没有人能*我呢!” “哦?”我扬起一眉,看着他。 他瞬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陪笑道,“当然,你除外!” 我得意洋洋地笑了,锏影兄弟呆呆地看着清歌,似乎从来没有看过他的这一面,剑影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似乎是被我说中了心思而又被清歌打碎了梦想。 清歌轻轻捋开我的左袖,只见一道粗粗的青线蜿蜒上升,红线似隐似显,看不分明,他不禁蹙眉摇头,“不对,这分明是被克制过的,怎么会呢!” 我笑着覆住他的手,柔声道,“那不是更好吗?”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二十四章 我静静地看着清歌,心底涨满了幸福。 我终于明白我为什么从来没有感到害怕了,我的直觉告诉我,清歌永远也不会抛开我不管,无论我出了什么事情,他都会全力地来到我的身边。所以,即使我被迫远走到天涯 海角,清歌也会不顾一切地追随而来。 原来,我对他已经信任至此…… 锏影出去张罗吃食,剑影死活不肯移步,非要待在包间里当一只电灯泡,钺影最后不耐烦了,直接把她拎了出去,在走廊上还听到她压低的咆哮,结果又突然消音,似乎是被 钺影点了哑X。 温暖的包间里,清歌轻轻握着我的手,一股绵绵不断的浑厚温热的内力顺着我的手掌传进我的体内,霎时温暖了我的五脏六腑,尤其是寒若冰块的心。 我没有阻止他这么做,我知道,此时也只有这件事才能转移他乍看到孱弱的我的伤痛感受,所以我乖乖地窝在他怀中,静静地闭上眼,感受着他带来的温暖和悸动。 “你——京师的事情怎么样了?”我轻声问。 “梦池原本要跟我一起,被我喝止了,他既担忧又沮丧,不过那个云梦川好像很不服气,估计会用其他手段找你的,我急着出来找你,没有顾上其他。对你爹娘,我就说澜城 的生意出了一点问题,你去处理了,这样说,总能减轻他们的担心,总比说你被——带来锡勒要好得多!”清歌慢悠悠地道,紧紧抱着我,似乎生怕我再度消失。 “谢谢你。”我知道,他总能帮我处理好一切身后的事情,即使我没有说任何话,他也能将一切安排到最好。 “谢什么?我们是夫妻。” 我轻声一笑,“真不害臊,谁跟你是夫妻?我们俩可是连订婚仪式都没办过!” 他扬眉,举起左手,一抹银光一闪,明晃晃的戒指正在那里嘲笑着我,“我可是在糊糊涂涂中被人拐去做相公了,怎么,现在又不承认了?” “哼,我云梦洛是什么人?我说出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的!”我不服气。 “好好好,什么都依你。唉,还没成亲我就这么没有骨气了,那成亲后我不就完全没有了男子汉气概?”清歌叹气。 “美得你,你以为男人能永远三妻四妾,而女人永远都没有社会地位?有很多时候,我们生活在一个时代,必然会被这个时代局限住我们的眼光,但你不妨想像一下,一百年 后,甚至一千年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清歌的目光一闪,怔怔地看着我。 我被他的眼光看得心底发毛,干笑两声,转移了话题,“对了,我一直想问你,刀影,锏影,钺影和剑影,他们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吗?” 清歌看着又一次避开的我,几不可闻叹息一声,才道,“他们是父皇指给我的从小跟在我身边的死士,一身武功都是我给他们找师父调教的,自然知道我的身份。” “哦,”我低头,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那刀影最是能干忠诚,锏影和钺影是孪生兄弟,年纪虽小,但却是练武奇才,武功高强,又很细心有趣,至于那剑影,”清歌低头看我,我偷偷瞟他。 他忍不住笑起来,笑声朗朗若春风,“向来没有跟在我身边,我行走江湖时喜欢独来独往,而在朝堂时又严禁女色,你说,我有没有背着你——” 我“啪”地给他一掌,恼羞成怒,“你做过什么好事关我什么事情?” “别动手? 正文 第 3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啪”地给他一掌,恼羞成怒,“你做过什么好事关我什么事情?” “别动手,当心打疼了手!”清歌蹙眉,攥起我的手。 一时间,我们都没有说话。 “绮罗,我这次来,是要带你走的。”沉默了很久,清歌突然道。 “不——”我摇头。清歌大概想不到我会拒绝,皱眉看着我。 “就这么走了,那也太对不起把我辛辛苦苦绑来的锡勒国主了。”我冷冷一笑。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我是想,既然我们已经来了,就来一招大大方方的里应外合吧。九天不是即将镇守北疆了吗?以纳可绪现在的表现,恐怕不单单是想使国家富强,更可能的是他想称霸天下 ,与其让他侵略天日,倒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彻底瓦解他们。我们何不顺水推舟,做一回光明正大的内应?” “可是,这样的话你太危险!”清歌坚决地摇头。 “放心,我当然给自己留了后路,否则以我现在这样儿,还想跟他们硬拼?我没那么傻!”我安慰他。 “即使要做也是我做,我先让他们送你回去——”清歌固执地道。 我打断了他的话,“清歌,别忘了你的话,你的理想与抱负,在这个社会上,没有不流血的和平,真正的和平都是靠战争换来的。清歌,你别担心,我考虑了很久,以我现在 的身体状况以及敏感身份,我做内应最不会让人起疑,你就回去等我的好消息吧!” “我不可能丢下你一个人,你不用再说了!”清歌淡淡地摇头,脸上平静至极,我明白,我是说不动他了。 “那好,你起码退到天日和锡勒的边境等我,不然我会分神担心你的安危,到时候,我需要你帮助的时候,自然会让锏影和钺影去找你!” “我要你告诉我,你所说的后路是什么?”清歌牢牢地盯紧我的眼,不容我撒谎。 我叹了一口气,“这也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只是,唉。” 我把防空D和隧道的事情告诉了清歌,清歌低头沉思了起来。 半响,他抬起头,“没关系,这事交给我,你放心吧,办好了我会叫锏影告诉你。” “对了,你是怎么来到锡勒的?以你的身份,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锡勒的都城而没有被发现?” “谁说没有被发现?”清歌眨眨眼。 “什么?”我一怔。 “我自然有我的渠道,这事说来话长,有机会时我再告诉你!不过,锡勒的官兵追捕了我近一个月,你大概不知道吧?” “……”我脸上血色尽褪,原本就苍白,现在更惨白了。 “你又忘了,我只是在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凭他们那点功夫,根本不能拿我怎么样,你别担心!” “为什么要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挤出话,非要问个清楚。 “一来,减轻他们对你的注意力;”清歌慢慢地道,“二来,九天已经到了军中,正打算重新整兵。” “你怎么……”这么傻! 可是最终我什么都没有说,这就是我认识的清歌啊。我只是紧紧地搂着他,把头埋进他温暖的胸膛里。 包间门被突然打开了,锏影低着头走了进来,清歌没有放开我,我回头,注意到他的耳朵泛着浅浅的粉色。 “主子,大街上好像有锡勒的士兵在搜查,您看——” 我心头一抽,紧绷绷地痛,我惊慌地抬头看清歌,清歌一脸镇定,笑道,“看样子我们今天的相聚就要结束了,没关系,我很快会带你离开的,等着我!” 说话间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玉瓶,“里面的药可以暂时克制蛊毒,记得要按时吃,吃完我再让锏影找我拿。一定要注意身子,万事有我呢。” “锏影,去告诉剑影,让她先一个人会天日大营,我还有事要办,不用她保护。” 说完,他匆匆地亲了一下我的面颊,把我放在暖和的榻上,然后推开后窗,一跃而下。我们都来不及抗议,我呆呆地看着锏影迅速上前关上窗户,一动不动。 清歌,就这样一个人走了? 仿佛刚才的相聚只是一场梦,梦醒了,便一切打回了原状。 “主子,不要太担心了,王爷只是暂避一下,我们有的是管道相互见面,”锏影劝道,“您大半天没吃东西了,先吃点吧。” 钺影端着一个托盘,身后跟着一脸骄傲的剑影,两人走了进来,钺影似乎已经猜到清歌已经走了,并不在意,倒是剑影,惊讶地看着只有我一个人的包间。 “主子呢?”她厉声问我。 我慢慢斜躺在榻上,接过锏影手中的一碗热汤,小口小口地啜着,没有抬头看她,更没有回答她。 剑影还要发火,锏影慢慢回头盯着她,一种看透的轻蔑油然而生,他也不说话,最后,直盯到她自己心里发虚为止。 “怎么在主子面前大呼小叫,这就是你这些年学到的本事?”锏影厉声问道。 剑影张了张口,可是没有发出声音。 “你是什么身份?一个孤儿,蒙主子不嫌弃,收养你,并且不辞辛苦给你找合适的师父教你武功,你就是这么报答主子的?” “我当然记得主子的好……” “你记得的方式就是违抗主子的命,对主子未来的妻子不敬,做着荒唐的绮梦,妄想乌鸦变凤凰?你记得的方式真的很特别啊!”锏影冷冷地质问。 剑影的脸霎时涨得通红。 “我们是师兄妹,所以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谨记我们的身份!主子,”锏影回头看了看我,“就是一万个你也望尘莫及!” “你——” “王爷说了,让你先回大营,他不需要你伺候了!”锏影淡漠地道。 剑影咬碎银牙,愤怒地看了我一眼,转身便走。她大概认为是我出主意让她被流放的,我个人认为让她这么理解也没有什么,谁叫你觊觎我的男人? ~~~~~~~~~~~~~~~~~~~~~~~~~~~~~~~~~~~~~~~~~~~~~~~~~~~~~~~~~~~~~~~~~~~~~~~~~ 包间门被礼貌地敲了敲,我示意钺影开门。 纳可烈静静地站在门口,在开门的刹那不着痕迹地扫视了一遍包间。 “原来是您啊,找我有事吗?”我微微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容,没有任何感情。 “不,我今天来不是找你的,我没想到你在这里。”纳可烈摇头,严肃的眸子观察着镇定的我,“你的气色好多了,是遇到什么高兴事吗?” “呵呵,若是遇到什么高兴事,我还会乖乖地留在这里吗?”我讥讽地道。 我轻声吩咐锏影和钺影在门口守着,不要让不相干的人打扰。 “那也很难说,谁能弄懂你在想什么?”纳可烈看我如此谨慎,居然笑了。 我霎时想起清歌也曾经跟我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话依旧,人已变,时光也永远不会倒流了。 “我是个喜欢和平的人,只要不惹到我的底线,我与人无害。”我淡淡地道。 “可是你的底线是什么没有人能知道。” “那我可以告诉你啊,我的底线,是一个人。”我轻轻地道,微微倾身,直直地望进纳可烈的灵魂深处。 谁敢伤害这个人,我会将他撕成碎片! 我眼中的决然与狠厉将纳可烈震慑在当场,久久不能回过神来。他的确在一双——属于女人的柔媚凤眼中,看到了一种狂乱的野兽的嗜血光芒。 “我不明白,其实当时你是有机会逃走的吧?我一直在怀疑,如果不是你生了这场措手不及的病,你已经凭借自己的智慧安安稳稳地回到了天日的京师了吧?你这么骄傲,怎 么容许自己当俘虏?”纳可烈慢慢地道。 “谁?你说我是俘虏?”我诡异地笑,“你觉得我现在像是俘虏吗?你认为我是俘虏吗?” 纳可烈顿时一震,有点不相信地看着我,“你是故意的?” “谈不上,这场病就不在我的预料中,”我笑得畅快,不由得咳嗽起来,锏影连忙捧过水让我喝下去。 “但是想逃走也不是易事,毕竟看守我的是你,而且,我还因为这次绑架而病成这样,所以,逃走对于我来说丝毫没有价值,不但没有价值,反而老本就这样白白地赔光,我 云梦洛可不做这注定折本的买卖。如果跟你会锡勒,那结果是赚是赔反而有了一定的悬念,很刺激,我决定压上这一注,从目前的情况看,你说我是赚了还是赔了?” 我笑意昂然地看着纳可烈灰败的面孔。 “你竟然,一步一步都算好了,还用生意手段来计算,你真是——” 他说不出话来。 “你放心,我无论怎么计算,也不会算到你的头上,毕竟你我曾经是朋友。我现在可以允诺你一件事情,以便和你交换一个承诺,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同我这个市侩的商人谈 谈生意?” 纳可烈看着我,眼中的幽光稍褪,而精光绽放。 “我先听听你的高见。” “可以,我可以向你保证,在无论什么情况下,我保证你母后的安全,”看着一脸震惊的纳可烈,我微微一笑,“你以为我病倒在锡勒就什么都做不成了?没有人帮我,我一 样能够成功!” “你不是遇见——”他看着我,没有再说下去。 “而我,请你帮一个忙,对你我都有好处的,暂时我还没有想到,等我想到了,自然告诉你!”我没有理会他的问话,他既然刹住口了,我也就没有重提的必要。 “你笃定我会答应?”纳可烈怀疑地看着我。 “王爷首先是个为为百姓着想的人,其次是一个不甘心任人摆布的人,俗话说泥人也有土性子,兔子急了还咬人,我迫切地等待着王爷真正展现自身王者雄威的时刻到来。” 我明喻暗喻说了一堆,只希望这个从来没有一丝反意的王爷能够稍微开开窍。 纳可烈开始不懂,当听到“王者”两个字时突然睁大了眼睛,脸上呈现不可遏制的讶异神气,“你竟然要我……” “我没有说什么,只是告诉王爷,如果万一有那个时刻的到来,我一定帮助王爷照顾好您的母后。” 我低声说,看着纳可烈慢慢低下了头,我松了一口气,呵呵,种子已经在纳可烈的心田种下,只要我不时地加以灌溉施肥,还怕它长不成参天大树吗? “我——答应你!”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轻快地道,迅速抬起纳可烈的手掌,在他的手掌上一拍,“这就是协议,当然,到时候王爷认不认账也随便,这只是一个君子之间的协定。” 我灿烂一笑。 纳可烈注视着我的笑容,突然道,“知道吗?我很嫉妒那个家伙!” “谁?”我敛了敛笑容。 “凤清歌!” 纳可烈站起来,走到包间门口,又回过头来。 “你的身上,有他的味道,你察觉不到吗?” 我怔怔地,下意识地举起手臂闻了闻,一种淡淡的清香逸进我的鼻端,与清歌的香味毫无二致。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二十五章 ……天日王朝天景十三年腊月,天日与锡勒在边境正式摆开了庞大的阵仗,天日派出了他们骁勇善战的太子风九天,率领三十万天军,铺天盖地而来,锡勒的大将同时也是身 为皇亲的王爷纳可烈,率领二十八万草原子弟。 天景十三年十月,锡勒王爷纳可烈曾代表锡勒吊丧我朝慈安太后,天景帝与之相谈甚欢,并特意为他在冷寂多年的天凤宫举办辉煌一时的宴会,睿王夫妇风采无边,并在宴会 上与纳可烈互表欣赏之意。此后纳可烈突然回国,原因不明。 两员龙虎之将,都是天下闻名的善战之人,又兵力相等,棋逢对手,一时都按兵不动,暗中侦查对方,形成了拉锯的架势。那草原士兵一年中有大半年经历的是冬天,所以虽 然只是薄薄的皮甲护身,却并不畏冷,而那天军身着保暖崭新的棉甲,手执崭新锐利的兵器,倒也不再像往年那样难挨苦冬,一时间两方竟然僵持不下,谁也不敢妄动。…… ——《圣武长纪》 无情的冰雪愈演愈烈,草原上一片肃杀冷酷,枯黄的草被厚厚的雪埋在下面,等待来年的复苏,极目远去,数十里路雪白空透,一望无际,天连着地,地接着天,几乎分不清 到底哪里是天,哪里是地,再加上空气中不安的因子在颤动着搅乱每一个人的心,这趟送行之旅,我真的有点后悔了。 我没有料到国主会派出纳可烈,也可以说,我没料到国主已经心急至此,他竟然派出纳可烈镇守边境,就在寒冬腊月的时候。依我看,这国主跟天日的那只老狐狸皇上根本没 有本质上的区别嘛! 有了清歌的药,我不再动不动就吐血,这一个月以来身体恢复得很快,我毕竟是一个意志强悍的人,再不好的体质在我这种意志的支撑下也能成为世上最棒的身体,所以今天 纳可烈出征与天日对垒,我这个天日的俘虏竟然主动上书国主要求送他一程,在纳可烈诧异的眼光中国主答应了我的请求。 这些天,纳可烈一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几乎整天整天看不到他的人影,我并不在乎他为什么而忙,只要不是为了追捕清歌,于是我让锏影私下调查,调查的结果让我微微 吃惊——锏影说,他动用了清歌的情报网,竟然也没有发现纳可烈到底在忙些什么! 这下子,引起了我的兴趣,看样子纳可烈对他这个猜忌心过重的皇兄,恐怕也防了一手吧! 站在北风肆虐的城外高地上,我缩着脖子,将手中的炭炉抱得紧紧的。 纳可烈看着我,他身边只跟了几十名那次我在天日看到的侍卫,听说锡勒的大军就驻扎在草原上,由以彪悍闻名的大将拉蒙尔率领,纳可烈此去,是接替拉蒙尔的位置成为主 帅,而拉蒙尔则降为副帅。 其实我是有很多话要对纳可烈说的,经过这段时间相处,我也打心底明白了他的为人,他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草原男儿,虽然沉默严肃,却不失为光明磊落、豪迈遒劲的汉子, 甚至临走也不忘拨了三十个心腹侍卫任我差遣,分明是怕没有他的庇护兼牵制的我会遭到国主的毒手,冲着他这段时间对我的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要是再气他绑架我来锡勒,就显 得我小家子气了。 “你快回去吧,这么冷的天,冻着了你,我没法跟别人交代!”纳可烈微微笑,“你有送我的这个心,我就满足了!” “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吗?我是天日人,姑且不说别的,就凭我的财势,我就可以在天日占着举足轻重的分量,你只要善加利用我这个人质,这场仗,锡勒完全可以不战而胜! ” 终于,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道理,我不信纳可烈不懂,可是,他为什么丝毫没有为难我?害我此刻都有些内疚起来,照我的计划走到最后,无论我补 偿给了纳可烈什么,都会迫使他放弃很多,甚至会带着这些伤痕一辈子。 而这些放弃的,恰恰是他现在宁可面对残酷的战场也舍不得放手的东西! “有些问题我已经回避了很久,可是问题不是回避就能解决,反而像是这草原上的雪球,越滚越大,终于,到了我自尝苦果的时候了,如果我再回避的话,就真的不配做锡勒 人了!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纳可烈沉稳地、意味深长地道。 “在个人与国家之间,你很难抉择吧?”我低声问。 “是很难,可是我不需要抉择,你已经抉择过了!”他突然一笑,“我纳可烈生平最瞧不起那些背后耍手段和阴谋诡计的人,自从我带你回来以后,良心日日在啃噬着我,让 我食不知味,睡不安寝,现在,这一切终于就要过去了,我觉得整个人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你怎么会认为,我应该再犯一次这种错误呢?” “是被我的冷言冷语刺激到了吧?”我终于勉强地展颜一笑。 “你还知道你那些是冷言冷语啊?”纳可烈神色间舒展开朗,的确一扫这些日子的阴霾消沉,显出风雨过后的天晴来。 “我也是为了保护你,一旦国主知道你与我这个天日俘虏相处亲厚,过往甚密,他会不会以为我们在相互勾结联手叛国?会不会派人暗中调查以至牵引出什么?甚至会不会在 很早之前就痛下杀手?”我淡淡一笑。 纳可烈微微一愣,“你,原来是别有用意!” “是啊,我还要麻烦你,请你给我一件你的亲人能一眼就知道是你的东西的物件,我需要一件你的信物,以便将来营救你母亲时她不会误会!” 我已经在脑子里理出一个大概了,就等着天时地利人和。 “没问题!”纳可烈爽快地伸手向自己的脖子,从皮袍后拽出一件明晃晃的金器,我接过来一看,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黄金虎,张牙舞爪,十分威风。 “还有一件事,请你注意,”我将黄金虎塞进皮袍里,郑重地对纳可烈道。 “怎么了?”纳可烈被我突然严肃的神情弄得一愣。 “听说你此去是接替拉蒙尔的位置?”我慢慢地道,“那个拉蒙尔是出了名的骄傲,如果不是让他心服口服,恐怕他是不会听你的,即使你是王爷也一样。” “我知道,但现在时间仓促,我也顾不上他的感受了!”纳可烈皱着眉头。 “王爷说哪里话来?你不但不能不顾他的感受,还要大大地关注他的一切思想动向。” 我大大地扬起一个笑脸,这是很重要的一步棋,怎么能让纳可烈在不经意间给毁了?我早就打听清楚了,拉蒙尔虽然是纳可绪的亲信,但为人比较正直,而且对纳可烈还是相 当尊敬的,因为纳可烈到底也是草原上赫赫有名的将军,只是他没有和拉蒙尔共事过,一旦在一起,一定会产生摩擦,这时候,如果纳可烈因为都城的事而疏忽了跟拉蒙尔的交流 ,那我的计划可就失败一半了。 纳可烈,一定要把拉蒙尔拉拢进自己的势力里,以后怎么能轻易碰上这么好的机会? “你是要我拉拢……”纳可烈惊讶地看着我。 我赞许地点头,“拉拢得成当然好,如果拉拢不成,那么——” 我意味深长地看着纳可烈,纳可烈皱眉。 “不行,他是草原上最勇敢的战士,是翱翔天空的雄鹰,怎么能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对他——” “王爷,你不必急着回答我,我是为你和你母亲的前途提一点意见罢了,其实这种种与我何干?不过。自古帝王将相难得有善终者,这其实是一个千古定理,根本不会因人而 异,拉蒙尔到底是何下场,还要看他的表现,你现在急什么?” 纳可烈舒展眉头,“算了,我说不过你,到时候看他的反应再定吧!” 我眨眨眼笑了,单是此刻我看他的反应就知道了,那拉蒙尔以后的日子可精彩了! 我的种树理念终于发挥了应有的作用。 ~~~~~~~~~~~~~~~~~~~~~~~~~~~~~~~~~~~~~~~~~~~~~~~~~~~~~~~~~~~~~~~~~~~~~~~~~ 锡勒的皇宫,我这段时间走动得比自家都熟了,可是,我抬头看看这个灰色冷冰冰的皇宫,丝毫没有人情味的皇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失败了怎么办? 做生意,不会总是赚钱,也有赔本的时候,以前我并不在意,关键是现在的我根本输不起了啊! 这次进宫我没有看见国主,所以我直奔太后的寝宫。 灰败寒冷的宫殿映入我的眼帘。自从纳可烈走了以后,纳可绪撤了里面所有的宫女,甚至连火炉都没有送来,这里已经不是太后的宫殿,而是地道的冷宫了。 宫门口,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我慢慢跨了进去。 那太后正在倒水喝,看到我进来,微微一僵,像往常一样,什么都没说。 “你竟喝凉水,为了跟国主赌气,如此不顾自己的身体,怎么对的起你那远在边疆的儿子?” 我一叹,第一次跟她说行宫以外的话题。 她手一抖,充满警戒地看了我一眼,神情十分紧张,眼睛不自觉地瞟了瞟门口。 “国主去城里了。”我淡淡解释。 她还是不看我不说话,也不知道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她了,想来想去,就是那次看似贬低纳可烈实际却是帮他说话的那次了。 “给你看一样东西。”我非常自在地走进去,本来以为以她对我的看法,根本就不可能让我如此大摇大摆地进去,可是没想到她竟然静静地跟在我后面,轻悄悄地一语不发地 跟在我后面。 我看着她,她静静地回看着我,此时,眼光中没有了往日的恐惧或者愤怒或者轻蔑,只是纯粹地坦诚地看着我,于是我明白了。 “看来你可以媲美奥斯卡影后了。”我低低地笑,并不是嘲笑,只是觉得连我都被她的冷淡骗了,真是——有点不爽! “什么奥斯卡影后?”她终于开口了,我这才发现,我是第一次听见她开口,声音轻柔好听,却也是柔中带韧的。 她的大眼睛乌黑温柔,如同草原上最柔顺的羔羊的湿润的黑眼睛,绝不因为岁月流逝而有丝毫的逊色,总是在那双眼睛中看到恐惧和疏离,以至让我渐渐地疏远了这双眼睛, 很少去思考那里面闪烁的柔光到底属于什么性质。 但是现在,它彻底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家乡对于善于隐藏自己的人的一种称赞。” 笑意盎然,我破天荒跟她解释起我的话,虽然答案让现代人听到准会吐血吐得比我还厉害。 她沉默不语,我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可惜,没有任何表情,半晌,她又开口,“你是要给我什么东西吗?” “我想知道,纳可绪仅仅是因为皇位而忌惮你和纳可烈,还是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 我敛起笑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冷淡起一张脸。 她一怔,似乎没料到我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自古皇室争位的惨烈,像你这样的人会不知道?” 她聪明的反问我,我一笑,“我这种人?我这种人只在乎自己获得了多少利益,并不想了解跟本身无关的事情,何况我还是你儿子绑架来到锡勒的。如果您执意不回答,那么 对我并没有损失,但是您的儿子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太后,哼,是纳可烈的弱点,而纳可烈,又何尝不是太后的弱点? 她微微一怔,“你——” “我能帮他,自然也能害他!” 我冷下声音,站起来,准备离去。 实际上,我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但是长了一双无害的羔羊眼睛的太后又怎么会知道呢?如果她知道,她够聪明,就不会容许自己连累儿子落到如此境地了。 唉,这个时代的女人啊,教我怎么说好呢。 “是,是一件皇室的丑闻——” 太后的声音在我的背后迟疑地道。 我迎着冬日难得的照进宫门内的阳光,笑了。 手一抖,一只光华灿烂的黄金虎跃进太后的眼睛。 “这是——当年先皇赐给纳可烈的周岁礼物,是一件吉祥物,纳可烈向来不离身的!”身后,太后惊呼。 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额头上浮起了三道黑线,狂汗,这个纳可烈,就这么随随便便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了我,万一被我弄丢了怎么办? 我回头,灿烂一笑,“现在你相信我了吗?” 她还是犹豫,但慢慢地点了点头。 “告诉我,全部真相!” 真相很简单,纳可绪和纳可烈实际上并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太后当年还没有成为皇后前,先帝爱上了草原上一个绝色的奴隶之女,并且将她带进宫中,打算将她封为夫人。 其实在草原上,对身份并不十分看重,一个夫人之名根本不算什么,何况先帝也并没有被冲昏头脑要封她为第一夫人(也就是皇后),但是即使是这种情况,依然遭到了太后 的父亲的反对,太后身世显赫,她的父亲是三朝元老,连先帝都让他几分,他不愿意自己的女儿还没有嫁过来先帝就纳妃。 先帝无奈之下,只好先娶太后,打算再册封那女奴,可是没想到太后嫁过来后,先帝反而对她产生了真感情,把已经生下一个男孩的女奴抛在了脑后,从此,既没有册封女奴 ,也没有再纳其他夫人,女奴在郁郁中死去,先帝就把她的孩子交给刚生了一个儿子的太后抚养。 所有的大臣都以为日后的皇位非太后所生的纳可烈莫属,可是大家万万没想到,先帝突然驾崩,身后留下了遗旨,说是愧对长子纳可绪的母亲,并且长子也有君临天下的风范 ,所以将皇位传给长子。 大臣们私下议论纷纷,但是身为当事人的纳可烈和太后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毫不怀疑就接受了这个事实,而纳可绪对待胞弟和母后的态度也天衣无缝,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 我仔细地倾听着每一个细节,当听说先帝是突然驾崩时,我详细地问明了当时的情况,心里大致有了一个底。 “既然您告诉了我真相,我也就摊开来说,我受到您儿子纳可烈的嘱托,在他不在锡勒都城的这段时间,一定要好好照顾您,并保证您的安全,这黄金虎就是凭证。所以,日 后我如果有什么安排,希望您能够全心地配合我。” 太后有些迷惘地看着我,似乎不太相信身为人质的我有什么能力保护她的安全,但是在我坚定的目光注视下,她慢慢地由犹豫到平静,终于静静地、信服地点了点头。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二十六章 一切计谋全部制定,细节也加以完善,务求完美,我急迫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天景腊月的最后一天,锡勒都城都张灯结彩,虽然前线上还有士兵们在貌似守卫家乡,但是这里还是一派除夕的喜气洋洋。 清歌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跳进来戒备森严的王府中,只为了给我送一套艳红的皮袍,以便于让我在来年讨一个喜庆。 清歌给我带来了好消息,他已经让那些江湖豪客帮我把隧道挖成,令我几乎不敢相信,在这样滴水成冰的季节里,能把那条隧道挖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感激那些人。 现在几乎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国主这几天看我的眼神越来越阴沉,行宫的框架已经出来了,他却完全找不到借口治我的罪,而他,并不想因为区区一个我,毁了他多年布置的一盘棋,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每天到他的眼皮底下请安。 就在行宫的大梁架起的那天,国主特别请上太后,连同我,说要一起欣赏一下我这位天日建筑人才的杰作。 我一听大喜,知道机会就这样突然之间送上了门。 穿上清歌送来的艳红长袍,高束的发顶处系着一块灿烂的红宝石,将这些天稍稍恢复血色的我衬托出来,那国主乍一看见我的眸竟然一闪,滑过一抹惊艳而可惜的光芒。 带着锏影和钺影,我陪着国主和太后来到了行宫,我将行宫融合了天日的建筑优点,又保留了锡勒的建筑风格,两者融合,就是一处极度完美的休息行宫。 我看着国主面无表情的脸,心头暗笑,既然国主对外宣称要为太后建造行宫,我就按照他的意思去办,他就算有不满意也拿我没办法吧! 哼,既然如此,我也要去施展我的计划了。 ~~~~~~~~~~~~~~~~~~~~~~~~~~~~~~~~~~~~~~~~~~~~~~~~~~~~~~~~~~~~~~~~~~~~~~~~~ 纳可绪快走到行宫中围之时,门外侍卫突然紧张万分地跑进来,大冬天的竟然满头大汗,甚至身上沾上灰灰黑黑的东西。 “大事不好了,国主,太后寝宫突然发生火灾,太后和那个天日俘虏还被困在里面!” 纳可绪身后还跟着数名大臣,一听之下顿时大惊,齐齐转向纳可绪,“国主——” 纳可绪已经站了起来,面带诧异之色,只是大家被这个消息打懵了,竟然没有看到纳可绪此刻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紧张哀切,反而有着一种急切和不安,“什么?怎么好好地突然发生火灾呢?这么冷的天,这也太蹊跷了!赶紧去救太后去!” 火势汹汹,映透了半边天空,都城的老百姓都跑出家门,纷纷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人能解释为什么在这么冷的天气下还能发生火灾,大家惊慌失措,生怕狂暴的火龙很快就降落在他们的草屋顶上。 但是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火势渐渐被控制住了,可是刚才还金碧辉煌的行宫,此刻已是一片废墟残垣。 纳可绪沿着废墟,不顾身后朝臣的阻难,一定要进去救他的母后,朝臣都被他感动得热泪盈眶,纷纷为了自己曾经那么反对他当国主而内疚。 废墟中间,一抹闪亮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是两具骨架纤细的焦炭一般的尸体,尸体下面正发出点点光芒。他小心地用脚拨拨,一块几乎已经融化的金子滚了出来,已经看不清楚它原来的模样了,可是纳可绪认得,因为他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接着,他注意到金子旁有一缕没有烧尽的艳红,难闻的气味直冲人的鼻底,可是纳可绪却勾起了一抹没人看得见的欢悦笑容。 “是吗?你们真的死了吗?这纳可烈的黄金虎没有给你带来好运,只好陪你去了。至于你,难怪那个严禁女色的天日睿王都看上了你,果然是天下难得的绝色,可惜,本王并不喜欢美人,本王只喜欢权力,哈哈,你们放心地走吧,纳可烈,还有那个天日的睿王,我会让他们尽快去陪你们,你们不会寂寞的。” 纳可绪喃喃自语,身后的大臣们都没有听见,那些大臣见到纳可绪发呆,都大胆地向前走了一步,所有人,顿时看到了那两具焦黑的尸体。 “天啊,我们要怎么向王爷交代啊!”一个老臣低低惊呼一声,老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滚了下来。 “这样的天气,连火折子都点不起来了,怎么会有大火呢?这一定是人为的,洪队长何在?”纳可绪沉声断喝。 “属下在!”出来一个彪壮的草原大汉。 “立刻传朕的命令,彻查行宫火案,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了,还有,对外,尤其是对正在战场上的王爷,一定不能走漏风声。” 三天后,调查的结果出来了,纳可绪对外宣布是我纵火,欲借太后要挟他放走我,不料竟然火焚自身,与太后双双葬身火场,借此煽动锡勒对我对天日的仇恨,使战场上的士兵都以一当十。 其实,当锏影和钺影带来了那两具新逝的尸体加装成我和太后,而真正的我们准备从隧道中逃出时,我考虑了一下,从中掰开了黄金虎,并撕下我的一截衣袖,准备扔在火场中造成自己身亡的假象,这样的话,谁还能怀疑到我的身上?没料到纳可绪果然也不是等闲之辈,在我已经死去了的情况下,他竟然还是能挑起锡勒人民对天日、对天军甚至对我的仇恨,往常,是我小瞧他了。 就在这时候,我发现掰开的黄金虎中间竟然是空的,露出了一块绢布的边角。 隧道外,一队小股精悍的人马正带着一辆马车等在那里,我拿出了清歌曾经给我的雪白凤凰令,这个一度被我当成定情之物的东西,终于真正派上了用场。 坐进已经准备好了的马车里,我们一路往两国交界的小镇驰去。马车里,我展开了绢布,竟然发现这是一块锡勒先帝留下的遗诏。 遗诏上大概内容是说,有感于长子性格阴晴不定,背地里暗害胞弟被先帝撞见,为了预防万一,特留下这份诏书,自己死后,无论长子以什么理由继位,那都是以假乱真。自己在次子纳可烈出生的那天起,就已经决定立纳可烈为皇太子,将来继承自己的皇位。 一切都明白了,因为担心纳可烈等不到长大就会遭到善妒的长兄的毒手,所以锡勒先帝迟迟没有宣布皇太子的人选,这反倒给了纳可绪可趁之机,锡勒先帝大概没有想到纳可绪会对他这个父亲下手,所以才疏于防范,但是——看到这封早已守候在黄金虎里的遗诏,我又不确定了,也许,锡勒先帝什么都知道,他只是想给纳可绪一个改过的机会罢了,毕竟,那也是他的儿子。 这也就弄清楚了纳可绪为什么一门心思想杀了纳可烈,不仅仅是为了皇位,为了江山,恐怕也夹杂了兄弟之间的私怨。 我叹了一口气,将绢布交给太后,此时太后已经换上了一身贫民装束,太后默默地看完,两颗大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原来,他的心里的确没有她,我为什么不能相信他呢?” 太后说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后就不再开口了,低着头默默垂泪。我也没有追问下去,从太后的语气表情看来,这里已经涉及到了当年锡勒皇宫中的一幕幕爱恨情仇了,我不能听,我也不想听。 当年的人就只剩下太后一个人了,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一生孜孜追求的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到了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来到了小镇上,我和那些沉默的迎接我们的人,将太后迅速安置在了一家看起来似乎很朴实的农家里,其中有两个人迅速脱去他们身上的黑衣和蒙面斗篷,换上农家主人递上来的衣服,顿时,两个原本精悍无比的江湖中人,晃眼之间就变成了朴实憨厚的农家小伙子,让我跟太后大开眼界。 除了他们留下来保护太后外,其他人都要护送我去天军大营跟清歌会合,临走之前,我把绢布和半个黄金虎交给太后,太后却让我给保存着,让我见到纳可烈是亲自交给他,我有点不明白这太后的心思,只是时间紧迫,我也没有时间去思考她话里的涵义了。 就在这个时候,战场上传来了噩耗! 腊月二十日,九天和纳可烈已经整整僵持了一个月还没有动手,这时候纳可绪派来了一名监军,要求纳可烈履行一个锡勒军人的天职,马上向天军发动进攻,纳可烈如果不从,就地以军法处置。 纳可烈无奈,终于向九天的驻部发动了进攻,双方为了保存实力,开始都没有认真投入,倒也没有造成伤亡,但是三天后的夜里,纳可烈部的那名监军,却亲自带人夜袭九天的中营,戒备森严的天军没有被他造成任何损失,反而他被九天一举拿下。 纳可烈和九天交涉归还这名在锡勒军中举足轻重的监军,九天当然不会归还,两边终于正式宣战,一直以骁勇善战闻名的九天却突然病倒,不得不退军六十里。 纳可烈担心这是诡计,特意派人暗中打听,确定消息属实,仍然有点不放心,骄傲的拉蒙尔忍不住了,竟然趁着半夜,带走锡勒一半的兵力追击九天大队人马。 纳可烈生怕这员虎将有所损伤,连忙抄近路拦截,却与九天等待已久的主力部队正式撞上,纳可烈顿时损失惨重,九天趁胜追击。 就在这时候,锡勒都城里我和太后同时葬身火场的消息不胫而走,传进了战场中,纳可烈心神俱震,几乎不能指挥,而九天却明知我在安排退路,依然心神大乱,两支傲视天下的雄狮部队竟然在两名最高统领的失魂落魄下不知所措。 正在这时,一阵刀戟相击、喊打喊杀的厮杀声传来,惊醒了呆滞中的纳可烈和九天,他们同时想起了自己部队中另外的那一部分人。 原来,九天算准了拉蒙尔一定会追击,而纳可烈会赶来救援,于是派安圣带着小股军队在半路上拦截住拉蒙尔,九天趁机打伤纳可烈的一半部队,然后再回头支援安圣。 这个计划本是天衣无缝的,只要九天及时回头援救,安? 正文 第 3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个计划本是天衣无缝的,只要九天及时回头援救,安圣和她的小部队就绝对不会有危险,只是九天和纳可烈都因为那个突来的轰动消息而闪了神,错过了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时机。 等到九天河纳可烈共同赶到那里时,现场残臂断腿,尸体横陈,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其惨烈的程度连九天和纳可烈这样的沙场老将也经不住胃中翻江倒海。 安圣和拉蒙尔厮杀在了一处,毕竟是女人,安圣也许功夫比拉蒙尔好,可是体力到底不如他,长期的激战后,安圣终于浑身浴血,不支倒地,拉蒙尔拿起方戟就要往安圣身上戳,突然静止不动,那瞳孔遽然放大又收缩,正是生命消失前的征兆,所有现场的人都听到了细细的一声奇怪的轰鸣。 安圣的手中,拿着一种还没有她手掌大的奇怪武器,精致小巧,但是大家都清清楚楚地看到,就是这个小小的武器发出了古怪的声音,然后威武强壮的拉蒙尔就死了。 安圣嘴边露出一抹轻松地微笑,说道:“这家伙,人不在战场都能救人!真服了她!”然后昏了过去。 我手中拿着锏影递给我的报告,浑身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我哪个环节算错了,怎么能有人受伤呢? 安圣,你千万不要有事!千万千万不要有事!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二十七章 天军中军大营里,气氛十分沉闷,沉痛的乌云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真个军营静悄悄的,但并不是没有人,而是所有人都在默默地就地埋葬着死难的兄弟姐妹,默默地为他们哀悼。 安圣率领的八千士兵浴血奋战至全军覆没,其中六千男兵,两千女兵,无一幸免,全部壮烈殉国,安圣身受重伤,一直昏迷不醒。 在我的指挥下,八千烈士冢就地垒成,九天将他们的事迹迅速写入奏折,快马加鞭奏向朝廷,以求对他们家人的抚恤。我沉默地看着高高屹立的石冢,心底默默流泪祝福,也许沙场无情,可是这么多年轻鲜活的生命悄悄流逝,还没有真正品尝到生活的万般滋味,就这样永远告别了人世,身后留下的人,以及光辉的名,又有谁真正在乎? 此时此刻,我但愿带走他们的是冥月,但愿冥间许给他们一个幸福的来世。 安圣腿骨折断,身中十七刀,腹部一刀是致命伤,她从头到脚被自己的血浸得鲜红,身上的血将衣服和她的身体紧紧粘在了一起,几乎脱不下来,如果不是她领着部下拼死拖住了拉蒙尔的一半锡勒军,九天和纳可烈最后是胜是负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当天军看到她时,几个女兵当场痛哭失声,男兵们眼泪哗哗地淌。 安圣已经昏迷了整整十天,我和玉冰心每天都要艰难地往她的嘴里灌着各种Y体,有各种各样的药,也有一些流质的R汤之类。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迅速消瘦下去,原本飞扬高贵的脸庞已经瘦的可以看见颊骨了。 九天冷静地指挥部队就地形成强大的防守工事,将一切可能影响到天军安全的危机统统杜绝于门外。尽管安圣的伤势和天军的死伤有一半是由于他的一时大意造成的,但是他依然保持最锐利最蓄势待发的气势,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地步,也许有人不理解他的这种自制力,可是我却打心底真正佩服他,在亲人遇难的时候,也只有真正的英雄才能做到压抑私人的感情,以大局为重,换成我,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冷静地思考。 清歌不在大营,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但是锏影告诉我,他已经将消息告诉了清歌,清歌说他马上就赶过来。 除夕和春节就在这种沉闷的氛围中度过。 终于,清歌来了,一身飘然白袍,带着温煦微笑,虽然有些清瘦,却掩不住通身亲切温暖安定人心的气息,让大营中沉滞的气氛随着他的到来开始慢慢松动活络。 “清歌——”我低低地叫一声,走近他,却不敢过去,安生的事,我也应该负上很大的责任。 他轻轻走近我,心疼地摸摸我的脸,“瘦成这样,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你,快来看看安圣——”我不敢看他,也不知道要跟他说什么,只能把他拉到安圣的床前,他睿智的眼睛了然地看着我,没有说什么,只承载了满满的疼惜。 我也是听锏影说了才知道,清歌竟然是天日医术屈指可数的厉害医生,只要他愿意出手,就从来没有救不活的人,再想想我也不意外,俗话说久病成良医,只是,看着他熟练地查看安圣的脉搏,和她的伤势,我多么希望他的眉头不会那么不自觉地皱紧! 大帐里静静的,大家都屏息以待,九天默然不语,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精神虽好,却依然掩不住那打从心底的忧虑和疲惫,也只有在我们面前,他才能像此刻一样流露出真正的感情。 “没事,阿姐不会有生命危险!”终于,清歌淡淡地道,我几乎听到他紧绷的口气中的陡然放松。 仿佛是久待判刑的囚徒终于等到了释放的奇迹消息,我只觉得心头一松,身体慢慢发软,就要倒下,玉冰心在背后扶住了我。 九天闭上眼睛,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在睁眼,脸上已是一脸欣慰。 “军医将阿姐的断骨和内伤处理的很好,她之所以没有醒,是她的潜意识在支撑着自己,也在修复自己的伤势,阿姐,向来是个能忍的人。” 清歌轻轻地道,“而且若风还小,阿姐绝对不会抛下他不管。” “你是说,安圣是凭着自己的意识活到现在的?”我喃喃地问,也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清歌。 “那,会留下什么病根吗?”九天艰涩地问。 “……她,以后不能上战场了。”沉默了一下,清歌温柔地凝视着安圣雪白的面庞,“这样也好,若风总算有个完整的母亲了!” “啪——”我脑海中的那根弦终于绷断了。 我站起来,旋风般跑出大营,清歌和九天见我情绪不对,但是安圣需要清歌的照顾,我就是算准了清歌此时此刻没办法阻止我,可是——九天迅速跟了上来。 “绮罗——”九天大吼! 我停住了脚步,回头冷冷地看着她。 他几乎是用生平最温柔的声音道,“绮罗,回来,别让我们担心!” 我摇摇头,声音冷酷而空D,“不要劝我,我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更改!” “你总要告诉我们你决定了什么事情吧?不管你要做什么,我们都支持你,但是你应该和我们商量一下,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 “不好,兵贵在神速,这一来二往,战机就耽搁了,你放心,我不会胡来的!”我转身,“锏影随我来,钺影留下保护睿王。” “我和您一起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玉冰心也出来了,脸上一片毅然决然的神色。 “好,随我去点兵准备,我要让他纳可绪知道,伤害安圣,是他这辈子犯过的最大的错误!” 一身随意地棉甲,一头绑成马尾的青丝,此时的我,我也不确定别人看不看得出来我是个女人,但是,无所谓,本来这一仗我就不打算隐瞒! 宽阔的场地上,还沉浸在悲痛中的士兵们不解地看着集合他们的头儿莫逐流,以及莫逐流身边的我。 莫逐流带着那队曾经跟随我打过仗的亲兵,呆呆地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我淡淡地看着他,等他接受事实。 当我要求从他手上借兵他不肯时,我便告诉了他我的真实身份,结果他便从刚才一直吃惊到现在,连满怀对安圣重伤不醒的伤心也暂时被他忘诸脑后。 “各位兄弟,大家看到我有些吃惊吧?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我是云梦洛的孪生妹妹,与安圣公主私交甚笃,听说她受伤,我特意从京师赶来,我没想到她竟然伤得这么重!”我低沉着声音。 士兵们垂下了头,我甚至看到包扎着绷带的六子,满脸的泪水。 “我问你们,是谁将我们爱戴的安圣公主伤成这样?”陡然间,我提高嗓门,怒声大喝! “是锡勒军!”异口同声地,他们的回答几乎震动了大地! “是啊,是锡勒军将我们敬爱的安圣公主伤成这样,他们*迫我们的家人,残杀我们的同胞,现在又伤害我们的公主,我们要不要为她报仇?!”我振臂大呼! “要——”群情顿时激愤,我一语点燃了他们心底的愤怒与仇恨! “你们愿不愿意随我出战,为安圣报仇?!” “愿意!”火热激荡的表情在他们脸上蔓延,他们看我的眼神渐渐有了几分敬意。 “好,兄弟们,想一想当年云梦洛带领你们火药炸山寨的光荣,我们要让安圣再次看见我们的英勇,我们要把锡勒的都城献给她当作礼物!” “愿听云将军吩咐!”轰然大叫,在都城两个字响起时。 “好,各小队听我吩咐!” 纳可绪啊纳可绪,我挖通的隧道,不止是我逃生的路线,是纳可烈母亲脱险的寄托,也是你致命的伤疤! 两千名士兵连做了三天三夜,终于做好了我要的数量。 行宫的隧道,在沧山脚下,所以锡勒人很松懈,自以为没有人能度过这个天险,我带着三百名士兵,神不知鬼不觉地迂回避开纳可烈大军的防守线,他们也正沉浸在悲痛中,而且他们更没有料到,也十分沉痛的丝毫不动声色的天军竟然有一支小队没有驻扎在原处。 我们连夜回到了我才出来的地方,出口处,重兵已经撤退,只有一片荒芜的白雪散落在四处。 纳可烈算是帮了我一个忙,他在战场上的一个失利,不但损失了一员足以让我们头疼的将军,更坐实了我和太后火场丧身的事实,因为这里是不吉利的,纳可绪下令封锁了行宫火灾现场,于是,夜幕下的我们,轻而易举地袭击到了敌人的后方。 埋下火药不是难事,最难得地方是怎么样将火药的威力发挥到最大的地步! 在城里四处埋下了火药,三百名把自己生命置之度外的士兵们,在我放出了一颗璀璨了半个夜空的烟花后,一鼓作气按照之前的步骤分批点燃了所有火药! 刹那,惊天动地的轰响一声接一声,惊奇了都城沉浸在好梦中的人们,愚昧的他们以为天公发火了,雷神驾到了,纷纷连衣服也来不及穿就逃出屋子,这时,惊魂未定的他们被突如其来的满城红艳若云霞的大火惊呆了! 在纷乱中醒来,顿时全城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官吏们在街上骑马来回奔驰驱赶,也阻止不住惊恐过度的老百姓们冒死逃生的念头,私下城门的守卫们顿时被迫将戒备的眼光从危机四伏的城外转向了哭爹喊娘的城内。 这时,上千条暗影悄悄接近到城墙脚下,冬天的夜晚暗淡无光,再加上他们穿的都是灰色的衣服,也分散的很开,别说现在根本没有人从高大的城墙上往下看,就是有,也绝对看不到。他们迅速解下身上的包袱,浅浅地埋在地上,动作干净利落,再迅速离开,整个过程,竟然没有惊动到城上的任何锡勒士兵。 ~~~~~~~~~~~~~~~~~~~~~~~~~~~~~~~~~~~~~~~~~~~~~~~~~~~~~~~~~~~~~~~~~~~~~~~~~ 清晨的太阳冉冉升起,橘红色的天空就像昨晚的那场大火,分外美丽,忙活了整整一夜的锡勒官民焦头烂额,终于阻止了蔓延的火势,他们还来不及清查原因,也来不及追究那些突然多出来的陌生的面孔,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迎接他们的竟然是—— 怎么会呢?天军不是驻扎在百里外的地方吗?怎么会出现在锡勒的都城门口? 我背着阳光,冷冷地看着高耸的城头。 当年小日本入侵中国,长驱直入,如踏进无人之境,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武器先进,我一直不愿意将火药带进战场,我不想改变战争的残酷的公平,但是,此刻,我早就将我当初天真的想法抛诸九霄云外了。 包着火药的箭头,S向城墙,而用机关弹出的一支支火把,则直S向城墙根部。 城上的士兵在屏息看着一连串奇怪动作的我们,城下的我们,在屏息等待着一阵地动山摇的爆炸—— “轰隆——”大地震颤,悲悯地看着人类自相残杀。 “轰隆——”山崩地裂,锡勒的都城城墙大片剥落,碎石轰隆隆地滑下,夹杂着一两声凄厉的惨呼。 “轰隆——”天地悲伤无语,日月因此无光,火焰窜起肆意焚烧,壮士阴魂殉国。 ………… 随着城外的一面倒的战场拉开序幕,城内好不容易停止的巨响又再度震起,不过这次,面容惨淡的锡勒人不再惊讶,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这是什么怪物发出的声响了。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二十八章 就在都城摇摇欲坠之际,我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隐隐的轰鸣声,我心头一震,不好,这是大部队骑兵加速前进的讯息,我们天日根本不可能有如此勇猛精悍的骑兵! 是纳可烈和他的锡勒大军! “停止S击!”我沉声命令。 纳可烈怎么知道我们袭击了都城,难道我们昨晚的夜迂被他们察觉了? 在这种不明敌情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将手中的武器全部用光,所幸我们距离都城有一段距离,草原上的强弓虽然厉害,我们的盾牌也不是吃素的。 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城里的三百士兵能否安然脱身。尽管在出发前。我已经冷酷地吩咐过,这次偷袭本来就是一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行动,怕死的可以退出,剩下的每一个人都不要抱着能安然脱身的幻想,最后能脱身最好,但不能脱身的人,只要完成了任务,就是天日的军魂,是英雄。 我毫不隐藏我的想法,我不止是要他们完成任务,更是要他们把自己的生命放在任务之上,我的做法和想法是冷血的,只要能毁了锡勒国主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本营,付出三千士兵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可是现在,看到被围的士兵们视死如归的壮烈面孔,我突然想起了城里莫逐流带领的士兵,我暴怒的头脑有些清醒了。 他们信任我,也愿意为安圣牺牲自己的生命,可是,我没有权利,罔顾这群信任我的士兵的宝贵的生命! “兄弟们,敌情未明,我们要保存实力,火药已经不多,节省着用。”我迅速指挥队伍从中间一分为二,后面的由玉冰心指挥面对都城上紧张的士兵们,两百骑兵分别站在两侧,护卫着整支队伍。 而我转到后方,和剩下的士兵一起面对后方来袭的大部队。 远远地,一阵轰隆隆地巨响传来,慢慢压住了城内变得零星的火药声,城头上突然传来了振耳发聩的欢呼声! 我也知道他们为什么欢呼了,纳可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一支黑压压望不到头的队伍越来越近,骏马奔腾,万马齐鸣,掀起了广漠草原上的阵阵残雪。 隔着遥远的距离,纳可烈已经看到了我,他“嘘”一声勒停了马,神色复杂地看着我,他身后的人马也跟着慢慢停了下来。 远远地,我冷冷地冲他抱抱拳,“原来是王爷班师回救啊,真来的及时,再迟得片刻,我就要将你们锡勒的堂堂都城夷为平地了!” “我不怀疑——阁下,有这个能力!”纳可烈礼貌而疏远地回道。 “阁下带领着千军万马而来,是要保护你那弑父篡位的兄长么?”我勾起一抹阴沉的笑容。 我不想在战场上揭你的短,但是我必须要拖延时间,创造脱险机会。 纳可烈睁大了眼睛,他身边的人大声地斥责道,“妖女,胡说什么?” “哼,我胡说,你若不信,可以让你们的统帅去问问太后啊!” “你说什么,太后?我母亲还——”纳可烈怔怔地。 “既然我好好地站在了你们的面前,那么她又怎么会有事呢?只怕是有些想她死的人才会信以为真。”我暗示道。 纳可烈抿着嘴看我,半响,毅然决然地道,“不管怎么样,你们还是投降吧,我带来了五万锡勒精兵,你们是逃不掉的!” “哈哈哈——”我高声长笑,“逃?纳可烈啊纳可烈,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逃了?” 遽然,我猛然一挥手,“打!” 一排呼啸的利箭夹着无与伦比的凶猛气势,直奔纳可烈的骑兵群,那群骑兵纷纷举起手中的盾牌。 向来只听说草原人力大无穷,一箭过去,常能贯穿天日士兵的盾牌,再将天日士兵S死,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天日士兵能一箭隔着盾牌将草原兵S死的。 所以,那些大意的士兵纷纷下意识地举起了盾牌,只有纳可烈感到不妥。 “轰隆——”一阵爆炸,夹着凄厉的惨叫,被火药箭接触到的士兵惨呼着倒了下来,高壮的草原骏马被炸得四分五裂,血R横飞,马上的骑兵更不可能幸免与难。 要知道,这批火药,可是我加了十足的成本的,同样的分量,但是比上一次的威力大两倍还不止,连锡勒城的石头城墙都能炸塌,何况是几个血R之躯? 纳可烈的部队在一阵发愣中回过神来,被鲜血刺激到的他们,立时将草原汉子的血性涌上心头,在铺天盖地的近乎野兽般的嚎叫声中,不待纳可烈宣布战斗,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大刀砍了过来。 眼看我们这支力量薄弱的部队就要步上安圣公主的后路全军覆没时,我们的左右两边突然传来了震耳欲聋的摇旗呐喊和昂扬杀敌的声音,那几乎震碎人耳膜的喊叫如同大海中翻涌滚起的无边巨浪,令人叹为观止。 我们的士兵迅速集中起来背对着背,并且很有默契地要将我围在中间,我一挥手,拒绝了他们的好意。 远远地,黑色的巨型方阵翻涌而来,连天地也惊得不敢作声,周围静悄悄的,大家都被这一波波突来的情况惊呆了。 矫健的身影映入我们的眼帘,我的这些士兵顿时大声欢呼起来! 是九天! 刹那间,两支组成性质完全不同的队伍碰撞在一起,仿佛收势不住,天地间铺满了人,数以万计的人头蠕动呐喊,喊叫声厮杀声惨呼声此起彼伏,鲜血飞溅喷涌,折臂断腿遍地都是,遍地的温热的尸体在刹那间成为战场的又一层皮肤,人与人之间没有任何寒暄,只有满脸狂野的杀气,满眼野兽般的仇恨,不同颜色的人群稍一碰触立刻举起了手中的刀剑。 “杀呀——” 纳可烈的骑兵兜头砍着天日的步兵,一刀下去,鲜血狂喷,而天日士兵们挥舞着大刀,就地斩断骑兵们的马脚,在快速奔跑的战马痛苦地长嘶着遽然倒下时,锡勒的骑兵被抛到几丈开外,有些当场摔断脖子,有些没死的也在瞬间被蜂拥而上的天日步兵乱刀砍死。 战场原本就是混战的场合,九天和纳可烈矫健地穿C其中,熟练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刀长枪,忽砍忽刺,所到之处,锡勒士兵和天日士兵纷纷倒毙在地。 鲜血,一下子洇红了残雪枯草的大地,大片大片的红艳迅速盛开在这无边的悲壮的草原上。 城头的士兵趁着混战,举起了早已准备好的石头滚木,照着我们的头顶砸了下来,我的分队士兵当场被砸死了十来个,连哼没哼一声。 我大怒,指挥部队,“反击!将火把对准了城墙根部S击!” 一支支火把S向了城墙根部,引起了有一波惊天动地的爆炸,但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到那边战场的惨烈,趁着火把丢出去的时候,我一边要求士兵迅速调整机关车的承重力,一边让其他士兵将敌人扔下的石头和滚木以及大一些的城墙碎石装在机关车上,当作火把直接发S了出去! 一阵阵巨响,这些锡勒的石头落在了他们正在浴血苦战的骑兵的头上,将他们彻底打懵了,趁机,九天长刀向天一指,还在厮杀中的天日大军迅速分成三股,两股从纳可烈部队两侧包抄过来,纳可烈立刻警觉,欲带阻止,岂料我这边已经察觉九天的声东击西的意图,士兵在我的一声令下,举起大石,将所有机关车一举砸成碎片,跟着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纳可烈的包围圈! 纳可烈为了阻止九天的一拨强大进攻,只能眼巴巴地任由我们几乎算是轻松地突围出去。 迅速跟九天的大军会合,我长出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为安圣报仇了,而安圣最信赖的亲兵,我也应该为她带回去! 定睛一看,我那三百士兵大部分竟然也在其中,看到我们出来,拼杀得浑身鲜血的他们裂开了笑脸。 “报告云将军,好消息,我们离开都城时那国主正好出宫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几百侍卫,我们几个弟兄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剩下的火药都送给这个狗日的,我们六个弟兄组成敢死队冲了上去,扰乱了那狗日的队伍,另四个兄弟趁乱摸近国主旁,将剩下的火药当场引燃了!”莫逐流半边脸全是血,一拐一拐地,笑嘻嘻地向我汇报。 我的心一沉,扰乱队伍,火药炸国主?做了这些事他们还能全身而退? “那他们呢?跟你安全返回了?” 莫逐流微微一滞,眼圈就红了,但他仍然昂声道,“他们都是我天日的好儿郎,为国捐躯正是我辈保家卫国的最大梦想!” “你们——”我心头抽痛,却流不出眼泪来,只觉得眼角异常干涩。 “六子说了,用他们几条贱命,既为安圣公主报了仇雪了恨,又他娘的将锡勒的国主炸成重伤,这换来的绝对值了!莫逐流本来也要加入他们的队伍中,但是云将军又吩咐过了,我一定要将剩下的弟兄们带出来!”莫逐流固执地道。 “六子——” 那个憨头憨脑的家伙也——不在了?也只有那家伙,才会说出这么荒唐的话。要不是我之前的命令太没有人情味,他们也不会选择用这样激烈的手段去杀敌…… “云将军,那狗日的锡勒国主受了重伤,这场仗我们稳赢了吧?”莫逐流兴奋地问我。 我轻轻擦擦眼角刺眼的灰尘,欣慰地笑了笑,“这是当然,锡勒国主受伤,正是我们的进攻的大好机会,我们是不能叫六子他们——白白牺牲的!” “是,我要连六子的那份敌人一起杀死!”莫逐流昂然道。 战争足足持续了半天,双方各有损伤,锡勒国这次元气大伤,现在也只是在勉强支撑罢了。城内的消息纳可烈还不确切,更不知道国主怎么样了,此时每抵抗一刻钟,他心头就煎熬一刻钟,但为了保卫都城,他还是死命地守住在城外围。 只是,双方兵力悬殊,纳可烈自己大概也不知道能支撑到什么时候了。 但是我们很快接到情报,说锡勒的几个强悍部落正率领部落军前来锡勒都城准备解救勤王,我们恋战太久,一旦遭遇这些修整过的锐气正盛的部落军,那就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于是,在九天的指挥下,我们趁夜派出三支小股部队,轮番S扰纳可烈,而主力部队则迅速转移,在精疲力竭而城里又焦头烂额的情况下,纳可烈尽管察觉到了我们要撤退的意图,但已然分不出兵力来阻止我们了。 ~~~~~~~~~~~~~~~~~~~~~~~~~~~~~~~~~~~~~~~~~~~~~~~~~~~~~~~~~~~~~~~~~~~~~~~~~ 天军大营,九天,清歌,我,正在连夜商量对策。 “如果绮罗能再制造一些火药——”九天期盼地看着我,炙热的眼光从看到我的火药后就没有冷却过。 我从他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属于帝王的贪婪,我生生地打了个冷战,如果这火药技术让九天掌握了,那么,现在的九天也许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但是以后呢?我能保证当上皇帝的九天还会像现在这样吗? 不,想起九天眼中偶尔闪动的帝王的冷芒,我苦笑着摇摇头,把火药技术交给九天,那无疑是把天下和我的脑袋都交给了他,我没有这么傻。 “那东西,是一种没有人性的残酷的东西,一旦大量生产,就会吞噬人心,我当年不愿意参与进战场,就是怕它会随着我流传到战场上,以致于生灵涂炭,而我造的罪孽,会让我永世不得翻身!”我严肃地道,坚决地摇摇头。 “绮罗也相信报应?”九天卷起嘴角,发出短促的嘲笑,“那么,你也相信阴间,相信鬼魂之类的?” 我急促地喘气,心底苦笑,是,我曾经是不信,可现在由得我不信吗?连我,都是一抹附着在别人身上的游魂,经过了冥间,重见阳光,我能不信吗?我现在是真的怕,我若永世不能翻身,便再也见不到我心爱的清歌了。 “你们说离题了,”清歌淡淡一笑,自若地将话题生生撤回来,“还是现实地分析一下局势吧!” 九天看看我,又看看清歌,然后平静地低头看向行军图。 “几路部落军连夜赶来,恐怕会影响我们专心对付锡勒的计划。”九天沉思后,道。 看着那张行军图,几路部落军正从几个方向包围而来,虽然打起来我们未必怕他们,但必然会拖住我们进攻锡勒的脚步,进而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如果我们不及时制定出应对计划,恐怕就要功亏一篑了。 清歌摸着下巴,深邃的眼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我们何不多管齐下?” “怎么说?” “首先,我调拨一部分人出来,专门负责在草原上散发我们攻破锡勒国都的消息,务必要在百里开外的尹金城将这些话送进部落军头目的耳朵里。这样一来,他们会犹豫不决地停止支援,草原人豪爽,肯定会派人来调查,我们再将这调查的人处理掉,完全隔断这些部落军与锡勒都城的信息往来,这是一方面;随后,我们马上调集骑兵追击,步兵殿后,我手上还有一支秘密军可以用到开阔的战场上,纳可烈的兵力也不差,纳可烈也是一员大将,关键是士兵已经低迷,我们如果让我们的士兵穿上草原服装,让他误以为草原部落军已经全部落入我们手中,那么,轻则可以将他们*到密河以北,重则,就难说了。在这个计划中,我们需要担心的是,纳可烈会不会最后急红了眼,纳可绪会不会拼死一战,如果是这样,计划可以随时调整,其他环节都不足为虑。你们认为呢?” “好主意,不愧是我们天日的总军师!”九天微笑着称赞。 我心头暗暗吃惊,这个朝代虽然没有楚汉之争,但清歌的这个方法跟当年韩信对付项羽的办法是何等相似!看来,聪明人的逻辑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的。 “如果你们都没有异议,我就吩咐下去了。”清歌看着我们。 “你说的那支秘密军是什么?”九天问道。 “等会你随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也是看到安圣手中的武器,听说了它的威力,于是根据那个古怪的武器的内部构造做出来的。”清歌微微一笑,并没有想隐瞒的意思。 “什么东西?”我忍不住好奇。 安圣手中的武器,可是我给她的弩枪,我无比感谢老天让我当时想起来把我用不上的弩枪送给安圣护身,否则安圣此刻躺着的地方就不是床上了,弩枪在现在这个朝代根本没有,清歌怎么弄懂了它的原理,又根据它做出了什么? “你可以看看啊,它绝对没有违背你的意愿,你可以顺便提提意见。”清歌一笑。 第二十九章 内变(一) 纳可烈心情沉重,城里混乱的情况让他始料未及,满城都是受伤的士兵和百姓,遍地浓浓的硝烟味道令人作呕,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清查出死亡的人数,但是光看看那惨不忍睹的城墙,他就又一次忍不住叹气。 他已经指挥部分士兵去帮助救火救人了,整个锡勒的皇室贵族的住所几乎全部遭殃,只有他的王府安然无恙,他知道这是她手下留情了,可是,现在他也不能肯定,她到底是真心的手下留情,还是,这实际上是她天衣无缝的嫁祸手段,她完全摸透了皇兄的心思,她知道皇兄善于猜忌,所以她才故意这样,让皇兄以为他跟她…… 唉,事到如今,他跟她,终于成了两条毫无交集的平行线,也或者说,是两条永远也不可能再把酒言欢的平行线,他们只能义无反顾地走上了命中注定的路途! 锡勒与天日的恩怨已经积累了几辈子,不是我死就是他亡,锡勒的情况本来就不容乐观,皇兄的高压统治早已激起了民愤,皇兄的统一野心更是天日所忌惮已久的,而天日有九天这样雄心壮志的未来帝王,又有睿王、安圣这样的一代辅佐之才,现在又被锡勒*出了一个计谋百出的她,锡勒还有什么取胜的希望?能够保住国脉就算是天日手下留情了。 可是,他不恨她,尽管她让他的国家几乎陷入了灭亡的边缘,可是他是草原上光明磊落的勇士,不能将自己技不如人的责任推托到别人的身上,他有他的国家,她也有她的国家,他们的立场不同,注定了不能永远走在一起,甚至,他在背后偷偷地看着她的背影,也是不被允许的…… 王府里曾经和她相处过的人也不恨她,他们已经知道指挥军人炸掉几乎大半个都城的人就是她,可是他们说,是国主惹恼了雪山仙女,才会让仙女生气,给百姓带来了灾难,仙女出生在天日就让她快快乐乐地待在天日嘛,为什么国主要把她带来锡勒?仙女那么柔弱安静,如果不是国主真的惹恼了她,她怎么会突然间做出那么大的事情? 他们的想法很单纯,根本没有想到,那看似柔弱的女子其实根本不柔弱,她比草原上最高最冷的霍玛山还要坚强,她竟然凭着那么少人的队伍取得了那么大的胜利,这样的女子,经此一战,恐怕会名动天下吧,那天日决定智慧的睿王恐怕也只能苦笑了…… 深深地叹息一声,纳可烈发现自己此刻竟然还有闲情去想这些儿女私情,他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不过,他知道她说话算数,她虽是女子,行事却遵从男人间的作风,讲义气,重承诺,她说太后安在,他就放心了——可是,她又说弑父篡位…… 会不会,只是她为了扰乱他的心思——不,她不会无的放矢! 静静地坐在室外,室内,太医们正在查看国主的伤势,这是他更没有想到的——纳可绪竟然也受了伤。 他指挥部队和天军对峙多年,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天军什么时候多了那些死士? 听当日未死的侍卫们说,那十个人开始是一身草原人的打扮,规规矩矩地和其他老百姓一起回避在一边,所以侍卫们也没有留意。他们突然间分成两部分,六个人先冲了上来,他们理所当然地被侍卫快速地阻止了——但侍卫们万万没想到这些看似很好阻止的人,突然之间哈哈大笑,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这六个人就自己爆炸了,不但炸死了自己,更将围着自己的一圈侍卫炸得粉碎,顿时马队受惊,国主面前炸开了一个大缺口。大家虽然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古怪的武器,一时惊呆了,但毕竟训练有素,一眨眼的功夫已经开始迅速填充缺口,只是已经来不及了,又有四个人冲了进来,侍卫仅仅来得及捉住其中三个,另一个人引爆了火药,由于一个人威力有限,国主的马当场炸死,国主自己皮肤大片灼伤,左臂也在马匹倒地时摔折。 那三个人被关了起来,因为国主吩咐他们要留下活口。 这一切发生的让纳可烈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这次的战争,让纳可烈感到前所未有的疲累和厌倦,整个都城死气沉沉,百姓们双目空D,不知道生活的重心为什么突然倾斜了,可是身在都城的他们,就是想逃离这里也不可能——纳可绪下令戒严了整个都城。 “王爷,国主请您进去。”耳边,传来恭恭敬敬的声音,纳可烈遽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轻轻站起来,纳可烈走进内室,那侍从悄然从外面带上了门。 纳可烈走近一步,清清楚楚地透过放下的帷幕,看到纳可绪盘膝坐在榻上,包扎着头部,赤L的上半身上涂着厚厚的药,左臂已经接了起来,可是要恢复得灵活如从前,恐怕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臣弟参见国主!”纳可烈规规矩矩地抚胸行礼,面上不带一丝表情。 帷幕后,纳可绪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看着纳可烈。 “国主好些了嘛?臣护驾来迟,以至让人惊了圣驾,臣该死,请国主治罪!”纳可烈敛起自身一切可以收敛的情绪,纯粹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从我登上皇位的那一天起,你就再也没有叫过我哥哥了!” 纳可绪突然轻轻地道,让纳可烈微微一怔。 “臣不敢——” “你小时候,最喜欢和我在一起,我们一起骑马驰骋在大草原上,我们一起放牧,一起研究兵法,甚至一起打仗,那时候,是何等的亲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已经生疏到这个地步了呢?”纳可绪的声音中透出一丝不易觉察的迷惘和伤感。 “国主是君,臣弟是臣,不可放肆!”纳可烈沉声道。 “君?臣?你和我从小一起长大,我不敢说对你了若指掌,但——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称我一声‘君’,在所有人都怀疑的时候?”纳可绪轻轻扬起语调。 “国主继承锡勒大统是顺应天命——”纳可烈依旧平静地,但纳可绪又一次打断他的话。 “纳可烈,不要对我说谎,这么多年了,我想听你说一句实话!” 纳可烈抬起头,看着帷幕后隐隐约约的人影,半晌,脸上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你,是我哥!” 刹那间,沉默沉甸甸地压过来,纳可烈挺直着脊梁,坦然地注视着帷幕后的人影,帷幕后的人影仿佛一怔,显然,他没有料到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原来,你一直把我当作最初的那个哥哥,可是我,却从继位的那一天开始,再也没有把你当作过我的弟弟!” 纳可绪喃喃地道,纳可烈紧紧地闭上眼睛,低下了头。 又是沉默很久,纳可烈道,“如果国主没有其他事情,臣弟先行告退,请国主好好保养自己的身体。” 他低头行礼,准备退下。 “太后在哪里?”纳可绪突然问。 纳可烈迅速抬起了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帷幕,那里的人影越发模糊,但冰冷的声音却如同一把轮廓分明的利刃,清清楚楚地残忍地撕碎了他心底仅有的一丝美好幻梦。 “她已经死了!是国主亲自下令埋葬的!”纳可烈低声道,突然间觉得无比疲倦,一丝寒气从他密封的心底逸了出来。 “可是正是那个据说已经烧死的云绮罗将我们的都城炸毁了大半!”纳可绪冷冷地道。 “国主也说是她要挟太后,导致她们两人双双葬身火场,国主还下令追查,在隆冬天气,怎么会出现那样的大火这件事!”纳可烈针锋相对,暗示纳可绪起火背后的原因,他已经不惜捅破这层窗户纸,只期望能早早离开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纳可绪沉默地看着纳可烈,想从他的身上找到什么,但失败了。 此时的纳可烈,浑身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缝隙,一个弱点,他,已经完全没有后顾之忧,意识到这一点,纳可绪的心头突然窜出了一股不安的阴火,但他生生地将它压制下去,因为纳可烈说了,他还是他的哥哥——他绽开一个笑容。 “你忙碌到现在,也很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会去宣你!” 第三十章 内变(二) 锡勒皇宫的地牢底,三个血R模糊的身影被巨大的铁链紧紧地锁住,鞭子恶狠狠地撕裂着他们的 正文 第 3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第三十章 内变(二) 锡勒皇宫的地牢底,三个血R模糊的身影被巨大的铁链紧紧地锁住,鞭子恶狠狠地撕裂着他们的身躯,却撕不裂他们顽强的军魂。 纳可绪面沉无波,冷冷地注视着这三个刺客,他的伤还没有痊愈,但是已经恢复足够的体力让他审问刺客了。 他沉沉地看着这几个顽固如花岗岩的家伙,他们已经奄奄一息,可是从开始到现在,他们的嘴巴里没有迸出一个字来,连喊痛或者下意识的惨叫都没有,他不由得暗暗佩服那个闻名遐迩的天日安圣公主,治军果然有一套。 可是他也看出来,这几个人属于那种头脑一根筋的家伙,这样的家伙居然知道分开袭击他,看来他们的背后有高人指点,如果他猜得没错,这个高人就是那个一直以市侩嘴脸与自己周旋的云绮罗,那是个绝色不亚于雪山仙女的美人,可也是一头绝顶狡猾的狐狸,连自己这草原上最强壮的苍狼之王都被她玩弄于指掌之中,这口恶气教他怎么咽得下去? 只是,现在,还没到和她清算的时候,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从这几个人口中套出,但是,如何能让他们明白,他要从他们嘴里得到的答案并不是云绮罗或者安圣,而是—— “云绮罗在都城是如何逃出去的?你们又是如何进来的?是不是有人一直在暗中帮助你们?”纳可绪淡然地问着已经问了无数遍的问题,每问一声,意图就更加明显,除非这三个人真是天生的傻子,否则稍微有一点智慧的人都能听出来—— 还是不吭声,中间那个士兵头上在一股股地冒着鲜血,他的头垂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纳可绪眯上眼,半晌,他微微侧头示意,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向前解开他身上的铁链,将他拖出牢房。 其他两个浑身鲜血的天日士兵依然沉默,他们知道他们的战友已经死了,可是他们并不难过,从他们决定炸死锡勒国主开始,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回去,战友先死了,只意味着他先一步得到了解脱。 只是这个国主太奇怪了,他的问话似乎另有所指,可惜军师和云将军都不在,他们没有判断这些话的智慧。 要不,就顺着他的话,攀带他们自己国家的人? 慢慢地,他们抬起头,互相看了一眼,云将军说过,凡事要随机应变,就算他们注定要死了,可是说不定在死前还可以拉几个锡勒的人垫背! 牢里,都是纳可绪的人,即使他们说出了什么话,也绝对不会传到别人的耳朵里! 纳可烈只觉得右眼皮不停地剧烈地跳动,他回到王府后,迅速安排了王府里下人的出路,这些跟着他很多年的下人们,不像是下人,到像是王府的家人,只是,他心头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仿佛秃鹰盘旋在他的心头,久久不散。 他为他们安排了退路,连跟在他身边近三十年的奶娘,也在哭哭泣泣中被他“赶”回了老家,外面兵荒马乱,他特意遣了部分手下护送他们,看着空荡荡的王府,他一跤跌坐在台阶上,仰头看着夜空中幽幽的微星。 午夜子时,暴风雨来得如此突然! 纳可烈站在院中,双目赤红,冷冷地看着默默地迅速地包围了他的皇宫侍卫,心中顿时了然。 他的王府里,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牵制了他十几年的理由已经不再成为理由,纳可绪生生地斩断了他所有的最后的牵绊,现在的他一无所有,所以无所畏惧! “王爷,跟我们走一趟吧。”纳可绪的亲兵,冷酷而严厉地对纳可烈说。 是啊,能不跟他们走吗?一柄柄利剑长刀对准了他,看来,纳可绪是给了他们特权,一旦自己反抗,他们完全可以将自己就地解决。 他再次来到皇宫,可是,不是在国主的内室里,而是在地牢底。 他看到了两个血R模糊的身影,立刻猜到了他们是谁,也立刻明白了自己眼下的处境是怎么来的。 嫁祸,可是何必做的这么明显? 他长叹一口气,他一心想要压制心头那棵歪树的成长,可是现实环境却总是不如意,这次,又是她说对了。 “参见国主!”纳可烈就是纳可烈,即使在这样尴尬的场面中,依然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只是,他已经没有再自称“臣”或者“弟”,从此后,这两个称号,都被他从心底彻底拨除! 纳可绪的鹰目牢牢锁定纳可烈,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没有话要说吗?”纳可绪轻声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纳可烈冷冷的道,彻底地,寒了心。 “朕原本看在你是朕亲兄弟的份上,打算饶你一命,可你既然如此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朕不客气了!”纳可绪也冷下了声音。 纳可烈看着兄长杀机毕露的脸庞,突然间觉得自己非常可笑,自己这么多年逆来顺受的全心付出非但没有打动他那颗铁石心肠,反而成了自己的催命符,原来他是这么地幼稚,这么地悲哀。 “哥,你真的决定在这个时候和我翻脸?在锡勒国政局风雨飘摇之际?”他轻声地问道,心底,嘴边,最后一次,叫眼前人一声“哥”。 这声“哥”叫得纳可绪一怔,毫无表情的脸,顿时翻起了变幻莫测的风云。 “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那我无话可说,但是你要接手我手中的军队,必须要有兵符才行!要知道,锡勒的军人,十之七八是我纳可烈一手培养的,你若轻易杀了我,拿不到兵符,只怕会造成内乱,你一生汲汲于锡勒的强盛,难道到头来你却打算亲手毁了锡勒?” “其实,整个锡勒只有你明白我的心思,所以,这就是你从来不和我争的根本原因,是不是?”纳可绪淡淡一笑,“可惜,人都是会变的,当我走上这个位置时,我才发现我已经不能仅仅满足于坐在这里!天下这么大,我为什么要龟缩在这个冰冷的草原上,天下那么大,那么美好,只有我们勇敢的草原人才有资格统治!” “贪心害了你,也害了锡勒!”纳可烈叹了一口气。 “就算是如此又怎么样?可是你已经看不到了!”纳可绪淡淡一哼,手一挥。 一群侍卫迅速包围了纳可烈,纳可烈冷淡回眸,“就凭这些人?” “我知道你是草原第一勇士,可是双拳难敌四手,你如果束手就擒,也许他们还不会下狠手!” “那我们就看着吧!” 纳可烈哈哈大笑。 一时间,随着纳可烈第一次如此张狂的笑声穿透了地牢,外面的风云顿变,皇宫外突然传来了阵阵喧哗,忙乱的奔跑,毫无准备的惊呼,以及惨叫。 纳可绪脸色微变,“我道你怎么如此镇定,原来早就做好了准备!” “我若是不早作准备,又怎能活到今天?”纳可烈冷冷地道。 “那我们就看看是谁笑到最后吧!”纳可绪冷喝一声。 天景十四年正月,锡勒国发生内乱,国主在与天日交战中受伤,据传是王爷纳可烈勾结天日人所为,国主欲擒拿纳可烈,后走漏风声,王爷纳可烈出奔,不知所踪。同年二月,锡勒国主纳可绪弃守都城,北迁密河以北,天日大军顺利进驻锡勒都城,纪律严明,安抚百姓,逐渐稳定下来,安圣公主奉圣旨回京疗养,睿王妃一战而名动天下,后迭出奇计,*得锡勒国君臣退守密河,新任锡勒国主纳可烈与睿王妃签订条约,以密河为两国国界,持续了几百年的战争终于以天日的统一草原而正式落幕,真正实现睿王天下和平的理想。圣武帝亲封睿王妃为先锋将军,顶替安圣公主,在天日历史再次书写属于女帅的荣耀与光华! ——《圣武长纪》 天日军营中,九天,清歌,我,正兴奋地倾听探子的汇报。 “太好了,”我忍不住笑开了颜,“这个纳可绪果然按捺不住!” “看样子,女人天生就是三姑六婆,连绮罗也不能避免,连在战场上都不忘宣传一下!”九天调侃道。 “哼,你是嫉妒我立了这样的大功!你瞧,我不费一兵一卒就让锡勒内部分化,这就叫做反间计,只是那时候我还没有做彻底——” “绮罗,得饶人处且饶人!”清歌尔雅地道,微笑着,我已经好久没有看到他如此清新明净的笑容了。 “好吧,清歌开口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挑眉,“便宜那家伙了!” “那么,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清歌问。 “哦,当然是将纳可绪的行为大大地宣扬一番了!这样的话,那些原来属于纳可烈辖制的军队就未必会听纳可绪的指挥,并且锡勒国内拥戴纳可烈的臣民中也必然刮起S动,我答应过纳可烈,要将他的东西弄给他,我不能过河拆桥啊!只是纳可烈走的时候将兵符给了纳可绪的事真让人郁闷,他都决定叛逃了,干嘛还把兵符交出来!” “他是光明磊落的英雄,怎么能置自己国家的安危不顾?我想他也是相信纳可绪的带兵能力吧!还有,不要为纳可烈的事感到良心不安,世事本来就是如此变幻,你们敌对的立场决定了你和他的做法都没有错,说不定有一天,你们还能握手言和呢,别忘了你确实救了他的母亲,你不期待那一天吗?” 清歌轻声地安慰我,我叹了一口气,永远是清歌最先明白我的心思,这段时间我经历得太多,有点难以消化了。 战场,跟商场,相同又不同,商场上我可以冷血,可以杀人不见血,但那毕竟是间接的,可是战场上,面对那赤LL的屠杀,我依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 “对了,你那批秘密武器,还没有做好吗?”我轻轻转开话题。 “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我是让一些江湖朋友护送的,我担心锡勒会有人搞破坏,一般的士兵应付不来。”清歌道。 “那么,绮罗的计策我立刻安排人去执行,至于纳可烈,我们一定要找到他!”九天沉吟过后,果断地道,“如果可能,本宫就要让他当上锡勒国主,他连一手培养的军队都能拱手让给欲杀害自己的哥哥,这样的人,不会有野心称霸天下!” 我和清歌对视了一眼,知道九天说的是事实,可是九天的态度——纳可烈也许不想称霸天下,但九天却绝对是个“胸怀”天下的帝王! 当晚,我们就将纳可绪*走纳可烈的消息传遍大草原,被我们阻挡在尹金城的部落首领迟疑了,他们对国主固然忠诚,可是他们也不能不顾及本族的利益,他们决定按兵不动。 这正是我们要的,只要他们不动,纳可绪没有援军,就算他手中那些原本属于纳可烈的骑兵精悍无比,只要我们一直死死咬住他们,像狼咬住猎物一样坚决,那么还怕咬不死他们吗? 第三十一章 峰回 轻步走进大帐,大帐里燃着熊熊的火炉,瞬间驱散了我身上的寒意,里面弥漫着一股苦苦的药味。帐内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之前的行军图都拿到了九天的大帐内,这里现在只有桌椅和床,显得空荡荡的。 安圣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醒转的迹象,但是她这几天服下了清歌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百年人参,脸色渐渐恢复了血色,让我阴郁的心情跟着有了些许好转。 前些天我已经送了个信回去,让谁将我从蚩族带出来的灵芝给送过来,安圣一定能够好起来。 只是京师里到现在还没有来人,真不知道怎么了。 “安圣,我来了,今天有没有好一点?”我解开身上的斗篷,交给站在一边的玉冰心,笑嘻嘻地坐在床边,对着床上的安圣道。 这是我每天的例行工作——找安圣“聊天”。 我常常想起现代的那些例子,那些植物人在昏迷长达多少年后竟然被深情不悔的家人给唤醒了,前世我对这样荒谬的事情嗤之以鼻,可是,现在我宁愿相信我每天来找安圣说话,总有一天她也会被我的执着打动,从她半生的梦中醒来。 “安圣,你今天喝的参汤,被我偷渡一碗喝了,你要是再不醒来,以后我就连渣滓都不留给你了!我还要把你那可爱的儿子抢过来,呵呵,他之前还想娶我做老婆呢,真是没大没小,等我把他抢来了,我就*他叫我娘!” 旁边玉冰心忍不住看了我一眼。 我继续说着安圣如果是清醒的肯定会把我掐死的话,可是她还是一动不动,我真的觉得无比挫败。 “安圣啊,你要醒了,我就跟你结拜,你不要说你不希罕,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了,我可不像你这么笨,竟然跟那些狗熊一样强壮的敌人硬碰硬!”我撇撇嘴,只觉得眼睛刺痛得要命,我使劲揉了揉。 玉冰心无言地递给我一块雪白的手绢,我咕哝了一声谢谢。 “对了,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这一次重创锡勒国,狠狠地替你出了一口气,九天说了,灭掉锡勒的那一天已经指日可待。其实我是个自私的人,我之前不喜欢打仗,因为我觉得锡勒跟咱们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当然,也是因为我不了解天日的历史,我只想当一个旁观者。可是当他们做出这一连串的事情,甚至伤害了你之后,我就不愿意袖手旁观了,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傻瓜?” 安圣还是不动,也不跟我一起大笑,更不会用狡黠的目光来算计我了。我轻轻拉起安圣骨瘦如柴的手,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公——小姐,喝杯热水暖暖身子!”玉冰心递过来一杯水。 “谢谢!”我转头冲她微笑。 她的脸刷地红了,迟疑了片刻,她又勇敢地道,“小姐,你别光顾着公主的身体,还有您的身体,您——脸色很不好!” 她语调中的担忧让我感到很窝心,我安抚地笑笑,“没什么,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慢慢会好起来的。你照顾了安圣一天,去歇歇吧,这里有我呢!” “没关系,小姐忙了好一阵子,才真的需要歇歇!”玉冰心忧心地看着我,她从小跟缠绵病榻的兄长待在一起,对病人最是敏感,她在随着我出征的时候,就已经看出来我的病态了,只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罢了。 “冰心,假如我没有办法照顾安圣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沉默,我看着床上从来没有如此脆弱的安圣,突然对玉冰心道。 “小姐,你在说什么?”玉冰心脸色大变。 “不要紧张,我只是在说万一,你在沙场这么多年,难道还看不破吗?既然我走进了沙场,那就生死由命啦!” 我豁达地大笑,大笑中有一种连我也不能理解的苍凉。 “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你这么大笑?”清歌微微不悦的声音传了进来,接着帐幕一掀,他和九天都走了进来。 “没什么,只是看到安圣好多了,心情有些愉快罢了!”我微微一笑。 玉冰心面色沉重地看着我,看着九天和清歌,欲言又止,终于还是悄悄地退出去。 清歌和九天走到安圣床边,九天坐了下来,清歌拉起安圣的手把脉。 “脉象稳定,”清歌轻轻嘘了一口气,“阿姐没事了!总算,为若风保住了母亲!” “是啊,那小子今年也该十三四岁了吧,除了刚开始那几天,这两年我竟然一直没有看到他呢!”我微笑,不禁回忆起那初到天日的几乎可以说是清闲的日子。 九天看了我一眼,鹰眸中闪过一抹疑惑,似乎觉得我的话有语病,我一怔,仔细回忆了一遍,似乎,好像没说漏嘴什么吧? “你在京师才待过几天?若风后来被选成了朗乾的伴读,你怎么会有机会再见他?还有,你不能大笑知道吗?会伤身体!”清歌蹙着眉,放开安圣走过来,轻轻抚过我消瘦的面颊。 “怎么会呢,偶尔一次,下不为例!”我眨眨眼,吐吐舌头。 “你啊,”清歌摇头叹息,换了一个话题,“安圣已经脱离险境了,现在我们就安心地等她醒来吧。” “希望她快点醒来。”九天看着安圣,喃喃道。 “她会醒来的。”我坚定地点头。 “可是,你最好下去休息,你的脸色很不好!”九天查看过了安圣的情况,也加入清歌的阵营讨伐我。 我感到清歌下意识地紧紧攥了攥我的手,不知不觉中透露了心底的紧张,其实,我更加为清歌担心,这段时间,他非常古怪,常常无缘无故地闹失踪,整个人不但消瘦了很多,而且眼圈下已经掩不住地露出一层灰黑色,脸色苍白,神情疲惫,对他的强烈的不安在我的心头盘桓了很久了。 “我没事,只是……”我忍不住担忧地看了看清歌,清歌目光一闪,竟然避开了我的注视,我微微一怔。 九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清歌,皱起眉头,“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这段时间好像都没精打采的?你们,不会是都病了吧?” 清歌一震,可是我感觉到了,我诧异地看着他,难道他…… “这段时间太忙了,休息时间不够才这样的,你别瞎C心,倒是绮罗,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了,从锡勒都城回来你又马不停蹄地安排人去散播流言,寻找纳可烈,瞧你瘦成什么样子!” 清歌巧妙地转移话题,我静静地看着清歌,“要知道,你若有什么事情,我是不会——,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知道。”清歌眼眸又深沉了,停半晌,他才回答我。 大帐内一时间没有了声音,一股突来的沉重的感觉攫住了我的心。 “你要是敢抢走我儿子,我就把你扁成猪头!”床边,突然传来极度轻微虚弱的声音。但听在我们耳朵里,却仿佛是晴天霹雳! 安圣,安圣醒了?! 一时间,我们三个全抢了过去,结果却是清歌抢了第一,他袍袖一挥,眨眼飘到了安圣身边,九天抢第二,我只好委屈地排在第三,偶尔从两个高大的身影夹缝里奋力踮起脚瞄一瞄安圣的一块衣角。 “安圣!”我大叫。 清歌白了我一眼,然后和蔼可亲地望着安圣,“阿姐,好点了吗?” “要不是一个小白痴在我耳边闹,说要抢走若风,我还能多睡一会安稳觉!”安圣就是安圣,即使刚刚醒来还虚弱无比,可是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话语还是能够损死人专门利己。 我不情不愿地把“小白痴”对号入座,绽开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要是不那么说,你还要睡到猴年马月呀,还不把我们头发给等白了,说不定连你儿子娶的媳妇都只好天天伺候好梦正酣的婆婆呢!” 比嘴巴,我的口才什么时候输给别人了?我嘿嘿笑。 “哎哟,竟然还有人来损我这个病人,苍天大地啊,这是什么世道?”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安圣几乎无声地呼天抢地,九天和清歌绽开莞尔的微笑。 看着安圣以虚弱的身体耍笑,我突然之间觉得心头一痛,顿时泪流满面。 “唉,我开玩笑的,看你们都苦着脸,调节一下气氛——你哭什么?”安圣一见我说哭就哭,顿时慌了。 我擦擦泪,脸上泪痕犹湿,却已经开怀笑了,“刚醒来,你管我们情绪好不好干什么,自己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我好多了!”安圣微微笑,尽管从她形销骨立的外形上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好的地方,可是我还是安心了。 形销骨立的是外表,只要安圣的眼睛里的那股净利的光芒不灭,我就相信她一定能够挺过这次劫难,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还等着看安圣那后来的鸿天之福呢。 “安圣,对不起!”这句话,我早就想对她说了。 “沙场无情,你这么聪明,难道看不破?”安圣的笑意加深,苍白的脸色也因此多了一丝红晕,一抹光彩。 “——对,我应该明白了!”我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和安圣相视而笑。 安圣醒来的消息霎时传遍了大营,蜂拥而来看望安圣的士兵差点把坚固的大帐给挤垮了,最后清歌不得不命令士兵们一天只允许十个人进帐看安圣,听了清歌的话我差点昏倒,十个人?那三十万人要看到何年何月啊? 好在清歌这个总军师的威信还是很足的,士兵们乖乖地排着队从安圣的帐前走过,想要看一看安圣,安圣总是很不规矩地溜下床,冲他们打招呼,跟他们开玩笑,最后是我和玉冰心两个人把她压上床! 整个军营一下子冲淡了沉闷的气氛,仿佛凝固的Y体开始融化,顺畅地流动如一潭清凉的水,而温度却日渐高了起来。 如果说还有什么好消息要为安圣的醒来锦上添花,那就是——京师的犒军部队终于穿过冰雪渐渐消融的草原赶来了,领头的竟然是四皇子凤雷渊! 他不仅带来了足够天军部队在北疆驻扎上两年的上好粮草,还带来了大量的猪R好酒,甚至厚实的布匹,以及相当一笔军饷,让京师的国库好好地空虚了一把! 凤雷渊的到来让整个部队火热激动的气氛达到了高C,而让我兴奋得不能自已的情绪是,随着凤雷渊部队来的,竟然是—— “哇,爷爷,我好想你!”我抱着那领头的又苍老了几分的白发苍苍的慈祥老人就大哭起来,哭得他手忙脚乱,简直不知道怎么安慰我了。 “乖,我的宝贝儿,你吃了很多苦吧?瘦成这个样子,都怪爷爷,爷爷当时要是不离开你,也不会让那些坏蛋把你抓去了!”说到最后,爷爷也忍不住抱着我嚎啕大哭,于是周围的人只能好笑又担心地看着我们这一老一小,相互搂着哭得正欢。 也不知道最后是谁把我们拉开的,反正我赖在爷爷身边就是不肯离开,唧唧哇哇地说话,连清歌也拉不走我。爷爷看到谁想拉我就瞪他,于是没人敢来打扰我们了。 “爷爷,安圣好了,你不用担心了!”我扶着爷爷坐在安圣旁边,一方面是陪她磨牙,一方面是防止她又偷偷溜下床,爷爷坐下后挥挥手打发走了九天和清歌。 清歌给了我一个眼色,他要和九天一起去点收粮草和犒军物资,这边的情况,要我多留意一点,我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放心的微笑。 爷爷拎过安圣的左手给她把脉,一怔。 “怎么了,爷爷?”我立刻发现了他的异状,我知道爷爷的医术比起清歌来可是毫不逊色。 “这个,娃娃,这个你不太懂,安圣可能懂,”爷爷的老脸一红,又慢慢变白了,叹了口气,“幸好,舞儿不准备嫁人了!” 有一会儿,我才反应过来这个“舞儿”是指安圣,可是,爷爷的话是什么意思? 安圣也抬起头来,不满地道,“我说外公,您老人家能不能把话说明白些,这么闷头闷脑的话会让人犯傻的!” “安圣,你身上的致命伤是哪里?”爷爷低声问道。 “当然是腹部这道刀伤,差点把我砍成了两截!狗日的锡勒人果然力气大!”安圣愤愤地道。 爷爷叹息道,“就是这个伤,这个伤,舞儿呀,你毕竟是女子,又有过孩子,难道还不明白吗?” 我呆呆地,慢慢听出了一点门道,安圣起先迷惑了一下,眼光看向自己的腹部,跟着,她的脸色渐渐变白,我咬着唇,几乎不忍心看她了。 “您是说,您是说……” “舞儿,我告诉你,就是要你长痛不如短痛,何况,若风是个好孩子,你有他也够了!”爷爷语重心长地道。 嗡,我头一下子大了,“爷爷,你是说,你是说——安圣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我艰难地问,看着一脸黯然的爷爷,以及还迷惑的安圣。 “是的,这孩子,这孩子——”爷爷没有再说下去了。 “你们难过什么?”安圣突然哈哈一笑,吓了我们一跳,“南昭都死了,就算我还能生也生不出来了,你们还难过什么?” “安圣,你难道,不难过吗?”我蹙眉问她,生怕她是一时逞强。 “我是有些失落,可是,再仔细一想,有什么好失落的,我有若风就够了!”安圣轻轻笑了笑。 “可是如果你再遇到一个喜欢的人,你不想为他生孩子——” “绮罗,你再说下去我就生气了!”安圣沉下了脸,声音微冷,“我不会再喜欢别人,记住了,我不会再喜欢别人,以后大家不要提这件事了,也不要告诉九天和清歌,更不要告诉告诉父皇!” 爷爷和我不动声色地对视了一眼,可以肯定,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是不会答应安圣的。 “安圣,你好好躺一会,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还能跟你一病人争?”我嘿嘿笑。 “每当你这么笑的时候,我的J皮疙瘩就争先恐后冒出来,你肯定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了,说,是不是打算把我的事告诉清歌?”安圣怀疑地看着我。 我夸张地捧着心窝,“哇,你太伤我的心了,我根本没有打算把你的事情告诉清歌!” 我用充满委屈的语气说,希望安圣没有注意到我的“打算”,呵呵,我没有打算告诉清歌,我是肯定会告诉清歌的! 第三十二章 路转 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接踵而来,清歌的秘密武器经过了长时间的跋涉,终于秘密而安全地运到了营地,九天和我以及死活要来的安圣兴奋地看着这一批火力威猛的新弩车。 好家伙,我第一次见识了清歌的实力,仅仅根据安圣的一把简陋的弩枪,竟然制作出了如此精良的武器,不愧是天日的总军师,足以堪称诸葛亮再世了! 我不是个对杀人武器有研究的人,但是对这批武器的精良程度还是忍不住赞不绝口。它与我用来袭击锡勒都城的机关车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要精致得多,能够随时调节强度的大小,以便于控制强弩S程的远近,一排可以连发三十根强弩,一辆弩车就相当三十个力大无穷的人S箭,而且共三排弩箭相隔极近,一排发出不到一秒另一排又发出,如此连环不断,任有多少敌人遇到也得哭爹叫娘! 清歌悄悄走近我,“怎么样?你认为可好?” “跟现代的技术来比较的话,这已经是相当先进的武器了!难为你超越了社会发展的固有规律,走在了时代的尖端!”我毫不吝啬地竖起大拇指! 清歌的眼眸中闪烁着一抹异彩,“得到你的肯定,我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我想不到你的眼光竟然能看得到那么远呢!” 我微微一怔,清歌的笑中多了抹凤十三式的神秘,我突然明白了,清歌也许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但是他却无时无刻不想知道,所以,今天才会浅浅试探,没想到随便一试我便原形毕露…… 我抿嘴一笑,风致嫣然,“好,草原这一仗结束,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不过希望你有足够的承受力,别被我吓跑了!” 清歌动了动唇,没有发出声音,仅仅是一把抱住了我,一切不言而喻。 我看到他背后,九天阴沉着脸,同时也满眼疑惑,显然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安圣挤眉弄眼地看着我,把她那消瘦苍白的脸上仅剩的一点高贵气质挤得荡然无存。 我知道凤雷渊那家伙一直看我不顺眼,可是我实在没想到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终于有点女人味了,我真为可怜的三哥感到庆幸!” 要不是清歌拦住我,我举起魁星笔就戳了上去(清歌把魁星笔给我带过来了)。凤雷渊还在那唧唧歪歪地笑话我,最后是爷爷走出大帐,轻轻咳了一声,他顿时像老鼠见到猫一样乖了下来,真奇怪,爷爷又不是他的外公,他怕个什么劲。 草原上的冰雪正在融化,大地慢慢恢复了生机,太阳一日比一日亮堂,天空一天比一天温暖。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可是实际上前后也不过才过去一个月左右。 军营里,安圣日渐恢复健康,京师送来了充足的粮食和军饷,一时间闹闹腾腾,火热非凡,仿佛是一锅煮沸了的滚汤,原本安静沉闷的军营如同过年般。 九天和清歌决定,首先为京师来的钦差们(也就是凤雷渊和他的护送部队)接风洗尘,其次庆祝安圣终于恢复了意识,并快速地恢复健康,同时,因为战争的伤亡,今年的除夕和元宵节,大家都没有心思好好地过一过,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也让刚刚取得战争胜利的士兵们放松一下,以便于积蓄士气,迎接即将到来的两国之间的大战。 九天将举行全军宴的消息迅速下传到部队各分队,只消半盏茶的功夫,大帐外就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差点掀翻了我们帐内脆弱的桌子。 “看看你的决定多么得人心啊!”我们一行人坐在安圣的大帐内,我撇撇嘴对九天道。 “这次你说不到我什么了,这个主意是清歌提的。”九天狡猾地一笑。 清歌正在一边看着自己的手指发呆,没有听到我们的话,爷爷推了推他,他一怔,随即微笑,“怎么?又需要我调停了?” “你最近怎么了?”安圣蹙眉问道,“若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你从小就这样,有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让人很不放心。” “我能有什么事情?”清歌自若地微笑,迅速恢复往日的神采,“从小到大,最让父母C心的人可不是我。” “亏你好意思说不是你!”安圣啐他一口,脸上似怒似喜。 相较于开始时安圣总是似有若无地惧怕着清歌,现在的安圣仿佛已经完全卸下了那道陌生而畏惧的重担,表现得像一个姐姐了,一种血缘关系下的亲昵在他们之间渐渐转浓,清歌不再遥遥地那么站在高处,孤独地吹着他那对他而言意义难以言述的箫了。 我微笑着看着他们,看到清歌渐渐地融入了一种亲人的角色,我心中十分安慰,如果清歌能够全心的纳下这份亲情,那么,即使有一天我不在了,有他们在清歌的身边,我也就不用担心他会做傻事了。 “瞧她笑得这么诡异,是不是头脑烧坏了?”凤雷渊撇嘴看着我。 “她头脑烧坏了,我们这场仗就得推迟两年打赢!这是你希望的?”九天鹰目一瞪,凤雷渊哼了一声,显然不大买他的账,九天也一副不知该拿他怎么办的头痛样,看来,他们之间的心结要解开恐怕还得多费一番周折。 “尽在这里说一些有的没的,还不如讨论一下军队以后的动向!”最后,在场的老大——爷爷发话了,我们才从互相不服气的瞪视中正正身子,转入正题。 “我刚刚得到消息,纳可绪似乎打算放弃都城向北撤退,只是还不能万分确定,我们依然不能放松。”九天道。 “实际上,草原各部落的军队正在旁边观望,不愿意贸然出手,加上纳可烈失踪的影响力,我们现在只要专心对付纳可绪的二十万铁骑就可以了。只是,北边的战争爆发,使得西边那些小部落开始蠢蠢欲动,想浑水摸鱼,南边现在有太傅之子周明达驻守,他虽然一介文士,肚中却颇有些墨水,所以在浮靡的南方倒正好能镇住那一班自命清高的名士,将就着也能好好当他的监军,只是如今这真刀真枪的仗一打起来,他就不行了,还得派得力的将军去南方镇守啊!可是我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安圣愁眉苦脸地道。 “人生处处是意外,不可能永远地照着你打算好的路子走下去。你就当放了一个长假好了,也许会有意外的惊喜!”我轻轻笑道。 当初的我又何曾想到自己会走上战场呢?如果不是被虏来锡勒,如果不是身中剧毒,甚至如果没有穿越来此,如果不是—— 即使有无数个如果,事实就是事实,永远也不会改变,我能做的,只有默默地接受,比起前世敢于与天抗争的勇气,我已逐渐习惯了一种命运的规律,接受不得不接受的,拒绝我宁死也不会接受的,这就是我这一世处世的原则。 清歌看着我,仿佛我是一枚耐人寻味的橄榄,我白了他一眼,就算我是橄榄,也应该在初次遇见我的时候品尝个够,现在都老夫老妻了再露出这表情,真是超级迟钝! “你说的如此沧桑,要不是我完全了解你的底细,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曾经亲身经历过一场无比巨大的变故了!”九天沉思的双眼看着我。 “再大的变故也比不上眼前的,”我若无其事地道,“根据我们分析的情报,目前强敌在对面虎视眈眈,你们还有心思闲磕牙?!” “现在还是整装待发要紧!西边的山地就让云梦海去,守住京师固然重要,但国土沦丧恐怕更加严重!”九天道。 “啥?”我睁大眼睛。 “你大概不知道,云梦海当年是姐夫军中的副帅,后来因为——被调回京师,管辖京师一带所有军队。”清歌轻声为我解释。 “她怎么不知道?就算之前因为生病大门不出,但自家哥哥任过什么官职还不知道吗?”九天扬眉一笑。 我心虚地撇开脸,正好对上清歌的幽明的眼睛。 “是啊,如果没有南昭,梦海就是我天日的第一大将了,只是——好在他们相处得十分愉快,南昭走后,梦海就回了京师,对了,那西边此时好像是淑妃党的人驻守……,嗯,四弟,我说习惯了,抱歉!”安圣双眼迷蒙地回忆着往事,却在最后又想起国事,不禁打了一个机灵清醒过来,不禁尴尬地向凤雷渊道歉。 我暗自叹息,安圣的心里,除了南昭和若风,恐怕就只有国家了,天日有安圣和清歌这样无私的皇子,又有圣明的九天,想不强盛都难啊! 凤雷渊显然惊讶又感动地看着安圣,明显因为安圣的那声“四弟”,他的脸微微涨红,说话口气倒还镇定,“不,没关系,实际上,西边的无色就是我的心腹,我本来是为——就不是为自己建立的!” “无色是一个和尚,但却是令西边部落闻名丧胆的天日将军,不是因为他杀人或者残暴之类,而是——他会巫术!西边山地曲折,环境险恶,是各种诡异法术集聚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怕他,只是连我也闹不清,到底是他虚张声势呢,还是真有其术。”清歌微微笑着向我解释。 “不是虚张声势,无色的确会法术!”凤雷渊沉声道,“但是无色给我送了密信,他恐怕在那里待不长了。”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算出了他的死期,所以着急要我派人过去接手呢!”凤雷渊口气十分沉重。 “什么?这世上真有人能像诸葛武侯那样算出自己的生死?”我失声问道,我穿越已经是让人绝对不能相信的事情了,现在竟然还有人—— “我有话要对你说!”凤雷渊突然转向我,表情异常严肃,“无色的信中说,天日北疆的战场上将损失一员大将,但同时也将诞生一员大将,而这诞生的新将,就是那个能够彻底平叛西境的人。” 我呆呆地看着他,“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来这里时,曾沿途简单地打听了一下,我想,无色指的恐怕就是你!”凤雷渊苦笑地看着我,似乎他也很不情愿说出这样长我威风的话。 我伸出一根修长雪白的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无色说了,凡事不可勉强,水到才能渠成,你放心,不需要硬性命令你去西边,但是很快的,你会自动要求去那里的!” “你在说天方夜谭!”疯了,这家伙是不是被我刺激疯了,不但大咧咧地跑到敌对地盘上当钦差,还说着一口不着边际的话。 “我就知道你不信,本来我不打算说的,刚刚你们聊到了,我才觉得这毕竟是关于国家的大事,应该早点说出来!”凤雷渊委屈地道,“竟然没人相信!” 我看? 正文 第 3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就知道你不信,本来我不打算说的,刚刚你们聊到了,我才觉得这毕竟是关于国家的大事,应该早点说出来!”凤雷渊委屈地道,“竟然没人相信!” 我看到清歌和爷爷交换了一个郑重而惊异的眼神,“喂喂,你们干嘛背后传递消息?你们相信这家伙?”我气急败坏。 “绮罗,别急,到底是不是谣言,我们就耐心等等,谣言自然会不攻自破。”清歌安慰我。 我蹙眉,“你知道,我根本不可能,甚至不一定能活到——” 清歌一把捂住我的嘴,眼中有着明显的恼怒,“胡说!”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我们心意相通的眸中,都有着抹不去的苍凉和忧伤。 静静的夜里,我突然惊醒过来,满头冷汗。 梦中,我穿梭在一个变幻莫测的空间里,如同进入了迷宫,胡乱奔跑就是找不到出路。我满头大汗,慌张极了,这时我突然看见了夜爵! 我竟然梦到了夜爵,我已经好久没有想到他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底顿时被一阵内疚的情绪攫住,我是个不负责任的姐姐,丢下他一个人在那个世界,而现在竟然连想到他都很少了,我实在太过分了。 可是我今天竟然毫无预警地梦见了他,他似乎长大了一点,更加英俊冷酷,成熟的气息伴随着阴冷,他那双与我酷似的凤眼中流露出入木三分的狠绝,与我平时收拾对手时的表情极度相似。他,是要对付什么人了吗? 可是,我怎么会突然梦到他了呢?而且,我几乎觉得,觉得我是梦到了他长大时候的事情,可是,难道,我的魂魄还能回到以前吗? 何况,我愿意回去吗?我若回去了,清歌怎么办? 蓦地,心头一抽,疼痛顿时如腐心蚀骨般难以抵挡,我的嘴中鲜血喷涌而出,鼻子里,甚至耳朵,滴滴答答,血腥气萦绕四周,在空静的夜里,格外令人毛骨悚然。 我呆呆地看着鲜血,心情灰败黯然,我不是很久没有吐血了吗?怎么,这段时间精神好些了,就以为自己没事了,原来不过是回光返照。 夜爵突然在我梦中出现也不是什么偶然吧,是不是我要回去了,或者,我终于要去冥间报到了? “冥月?冥月?”我轻轻地叫道。 其实我心里万分矛盾,不知道到底是希望她出现呢,还是希望她不要出现。 夜是如此的安静,大帐内静静地,没有声音,没有动静,只有我屏住的呼吸,偶尔呼出细细的声音,冥月不在,又也许,她不愿意显身。 我不知道我是松了一口气还是紧了一口气。 汗水,合着鲜血流下来,好在我的眼睛还没有事,我有预感,假如有一天我的眼睛也开始充血,那么,我恐怕离死期就不远了。 死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胆小鬼,懦夫,你唯一担心的清歌,也已经开始慢慢地融入了新的生活,你已经没有牵挂! “来吧,冥月,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你要带走我,恐怕还要费一番力气才行!” 对着满帐黑暗,我轻声地,坚决地道。 为了弥补那日被我情绪影响得不欢而散的结局,我特意自告奋勇地要求承办军宴,没想到我的一番好意被九天这家伙曲解,他讥笑道,还是算了吧,商人本性,免得军饷都入了我的口袋! 我无限次哀悼前辈子一定跟他结了水深火热的深仇大恨,否则他干嘛老针对我呀?! 清歌说我太累了,一定要好好休息,九天是希望我休息才故意那么说的,最后,由玉冰心和莫逐流出面,他们也是军中老将,能力很强,将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傍晚的天空红通通的,大气豪壮,开阔的草原上偶尔飞过几只雄鹰,只是飞得极高,仰头看去,不过几个黑点而已,远处的高山晶莹剔透,山顶依然白雪皑皑。山脚却已冒出绿意。 篝火一堆堆燃起,普通的士兵们席地而坐,兴奋地窃窃私语,等着难得的狂欢。 大帐前搭起了高高的木台,便于台下每一个士兵都能看到我们。我穿过大帐,来到帐前,这里固定着上百个燃烧得正好的火把,把夜空照得雪亮。巨大的苍穹是我们辉煌的屋顶,广漠的草原是我们柔软的地板,熊熊的火炬如同一颗颗坠落人间的星子,受着人类的围观与崇拜,一直绵延到天边。 今天是唯一一次,九天下令,允许士兵们每人喝一点酒,但绝对不能醉,只能解解馋,于是,负责伙食的后勤部队流水般地将美酒和好R送了上来,浓重的食物香味顿时弥漫开来,引来了大家饥肠辘辘,士兵们兴奋得站起来又坐下去,几个人凑在酒坛边,陶醉地闻着从那坛口密闭的封口处溢出的酒香。 安圣坐在一副怪模怪样的躺椅上(是我做出来的担架,手艺不精,对不起前世科技先进的名声)。 我挤在爷爷和清歌之间,爷爷不像刚来时那样了,似乎有什么沉重的心事揪住了他的心,我找他说话,他竟然走神不理我,爷爷不会不舒服吧?清歌面不改色地端走我手中的酒杯,给我换上了一杯碧绿的茶水,我气呼呼地瞪着他,他好像没有看见似的,真会装! 空透墨蓝的天空下,九天站了起来。 天地间顿时肃穆,所有的眼睛都看向高台。 “兄弟们,我不想说别的,只是想请大家和我一起,将这第一杯酒献给我们那些——已经长眠于地下、但他们的英勇事迹将永远流传的死难弟兄!” 我们都站起来,庄严地,将杯中酒轻轻洒入土中。 “兄弟们,本帅要问大家,你们是不是天日的勇士?”九天大喝! “是——”震天的声音隆隆响起,整齐划一,异常端肃! “你们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有没有信心?” “有——”雪崩也不过如此,火热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中,震颤着天空中的星星。 “好,让我们的第二杯酒,预祝我们自己,在未来的战场上,奋勇杀敌,保家卫国!” “好——”山崩地裂般的声音,让我们彻底见识了九天的号召力! 凤雷渊怔怔地看着九天,再看看一脸平静的清歌,脸上闪过一抹很失落的恍然。 第三十三章 军宴 篝火愈加明亮,夜已经落下帷幕,但军宴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由开始慷慨激昂的壮烈到现在欢声笑语的热闹。 后勤部队的士兵们裂着大嘴,把好R好酒给各处的士兵们送过去,偶尔就被热情的士兵们留住了,狠狠灌上一大杯才肯放人,周围的人看到这种情形都拍手大喊助兴,空气中游离的都是酒香R香菜香;有些士兵的劲儿上来了,竟然三个一起两个一伙地在那里划拳,我不知道这里的部队禁不禁止,但是在现代纪律严明的部队中是不允许的。 不时有各个小分队的头目站起来,跑到大头目面前敬酒,一个刚走一个又接上来,害得这些大头目想放开喉咙痛喝一顿又不敢,老是拿眼睛瞟九天,九天怡然自得地品着酒,脸上挂着笑,却装作没看见,只是却没有什么人来我们这一摊,估计还是这几尊神的身份太高贵了,那我们光喝闷酒有什么意思? “我说尊敬的太子殿下,你看这些人多么地尊敬你啊,连这样欢聚一堂的场合都不敢打扰你喝酒的雅性呢。”我饮着杯中的茶水,调侃道。 “你等着吧,很快就有你受的了。”九天哈哈一笑,“你不会以为刚开始的风平浪静就代表今天一整晚的安稳无事么?绮罗,你也太不了解这些豪爽的军人了!” 左手那边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从一边温热中透了出来。 “那边怎么了?”九天问道。 很快跑过来一个小兵打扮的士兵,稚气未脱的面庞,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一脸雄赳赳气昂昂的神气,跑到九天面前立正站好。 “禀告殿下,是咱们小分队的一个老兵,喝酒喝得高兴了,脱口要跟其他士兵打赌呢,咱们都知道天军的规矩,在长官的同意下偶尔可以饮酒,但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许赌博!这个老兵犯了军规,咱们队长正在罚他呢!” “哦,那到底有没有赌博?”九天和蔼地询问。 那小兵显然是第一次跟九天这么近距离说话,激动得浑身发抖,我真担心他会不会脚软一P股坐到地上。好在他禀报时虽然有些颤音,口齿还算伶俐,“没有,老兵自己刚说出打赌的话,也一下子反应到自己犯了军规,正乖乖地趴着,等禀报过殿下,就执行军法,重责二十军G!” “绮罗,你看怎么处理呢?”九天突然转头问我,面带饶有兴趣的微笑。 我狠狠白他一眼,这么简单的事情也想来考我? “殿下可是要将此事全权交给臣去处理?”我先问清楚,免得我处理完又说我擅权,我可不做那呆头鹅。 “那是当然!”九天金口一诺。 “你下去,就说殿下说了,首先,今日是欢聚的日子,不宜见血;其次,老兵想赌博的事情没有形成事实,可以从轻发落;最后,老兵认罪的态度也很积极,我们就坦白从宽。今日军G就免了,殿下就罚那老兵就地做两百个俯卧撑,一来算作处罚,二来就当是个余兴节目,让其他观看的士兵好好乐乐!”我也不罗唆,一口气果断地吩咐完。 那小兵眉眼间都是喜色,期期艾艾地看着九天,九天微微一挥手,“下去吧,就照云将军的吩咐去执行,把云将军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他们听,做得到吗?” “做得到!”那小兵挺起胸膛,大声答道,掩不住一脸高兴的笑容,喜滋滋地转身就跑了,不大一会儿,那喧哗的地方就传来了一阵哄堂大笑和欢呼声,其他好几个小分队的士兵也被笑声吸引了过去,很快加入了欢闹的阵营。 “娃娃做的好!”爷爷翘起大拇指! “看不出你对治军的松严之间把握得如此有分寸。”九天低低地道,轻轻一笑。 “瞎猫碰到死耗子!”凤雷渊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可是我刚刚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赞赏的神色。 “死小孩,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我火大地伸手赏了他一颗爆栗。 他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我,根本不能接受我敢于打他的事实,想想,好歹他也是堂堂恭亲王,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如同青天一般神明,现在,竟然被一个瘦不拉叽还比自己小的女人像对待小孩一样地敲头,说出去谁信啊? “你这粗鲁的女人,三哥怎么会喜欢你?”他恨恨地摸着鼓起一个包的头,见识了我的手劲,他没敢冲上来跟我硬拼,只能用他那控诉的眼神瞪视我。 我嘿嘿窃笑,这家伙,我终于知道了他的弱点,看样子,九天家的六兄妹,除了那个素未谋面的小公主外,这五个人当中,恐怕只有这个断案奇才的恭王一点儿武功都不会!这样的话,那他还不任我欺负个够? “四弟,你不是绮罗的对手,还是别惹恼她了罢,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你!”清歌一语道破了我邪恶的心思,嘴角弯起一抹勾魂摄魄电力十足的微笑。 “我……”凤雷渊委屈地看着他敬如天神般的三哥,扁着嘴,完全不顾恭王的形象。 右边不远处,热闹的声音稍稍尖细,和着一丝柔媚,正是玉冰心和她的健女营,虽然她们英姿飒爽的气质远远超出普通少女,但处在阳刚气十足的军营中,被男兵们一衬托,依然显出了分外的阴柔,仿佛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十分扎眼,我甚至留意到很多男兵都忍不住向右边看去,只不过只有那些头目才有胆量走过去敬上几杯酒,然后傻乎乎地笑着走回来,从他们兴奋的脸上,看不到丝毫鄙视女兵的意思,反而是敬重的成分居多。 当然,安圣手下的这些女兵都是安圣一手训练出来的,身手矫健,骑S皆精,甚至超过了很多男兵,沙场杀敌她们从来都比男兵更加勇猛,更加视死如归,她们用自身的行动在这个男人的世界中赢得了普遍的尊重,她们都是天日王朝让所有人为她们骄傲的花木兰! 那些小分队的女头目一个个走上前来向玉冰心敬酒,玉冰心一律微笑以对,到差不多敬完时,又有几个男头目包括莫逐流都走了过去,几个人围在一起,叽叽咕咕地说着话,还不时地看向高台这边。 “喂,殿下,你的手下在密谋什么事情呢,你可要做好准备啊!”我直乐,玉冰心和莫逐流他们很明显是在打这一桌的主意,我就在旁边看好戏好了! “别笑得太早,这些鬼头鬼脑的家伙,说不定连你一起拖下水!”九天笑骂。 说着话,莫逐流、玉冰心,以及几个我没有见过的但很明显是军中高层军官的将军走了过来。 原本我是要九天将那些高级军官也叫到我们这一桌一起吃饭,但是九天考虑到我们这一桌几乎全部是自己家里人,就权当是一次家宴,不想让他们参与进来,而且他也担心他们一走,手下那些人管不住,闹出麻烦就不好了,所以让他们分散在自己的队伍中。 “属下们想向殿下和几位王爷公主敬酒,不知道殿下是否允许?”其中一个笑眯眯地年轻军官举起酒杯,代表大家说话了,我注意到他对九天的态度有着几分亲昵,少了几分下对上的拘谨,同时想起来,那天九天率大军包围锡勒城,就是他指挥着庞大的骑兵部队,从两翼分击,那时候他冷然肃杀,指挥若定,与现在的嬉皮笑脸简直判若两人,难怪我第一眼竟然没有认出他来。 “王进这家伙,什么时候才有个正经形象?”九天还未开口,安圣便皱眉道。 “公主,您老不要生气,现在咱们的大头头已经是殿下了,所以我们这些当下属的只能见风使舵先讨好殿下,等我们敬完了殿下,第二个一定向您敬酒!”王进依旧笑嘻嘻地开着玩笑,一点也不怕安圣。 安圣绷着的脸终于吃不住他的话,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却又引得自己直喘息,旁边的爷爷皱眉,连忙拉过她的手,我知道爷爷是要向她输入真气帮她稳定内息。 我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没料到这家伙又转向了我,“美丽的云将军,您的大名已经远播至整个大草原,请允许我们敬完了安圣公主再向您敬酒!” “油嘴滑舌,你的骑兵们怎么还能稳稳地坐在鞍上而没有滑下来?”我轻轻笑着回答他,他呆了一呆。 “那么他们呢?你打算第几个向他们敬酒?”我伸手指着爷爷,清歌和凤雷渊。他们温温一笑,笑得王进胆战心惊。 “嗯,这些还是听殿下的安排比较好,我们人微言轻,说不上话。”王进愁眉苦脸地道,嗯,这样不得罪人了吧? “废话怎么那么多,你以为你是那些整天摇摇摆摆的书生啊?”旁边突然炸起一嗓子,顿时仿佛是谁突然敲响了一口破锣,炸得我下意识地一缩,一个彪形大汉把王进挤到一边,自己站到最前面。 “俺不懂什么规矩,俺这杯酒,敬所有的头头,希望头头们带着俺再多打他娘的几场胜仗,把那些狗日的锡勒人全打趴下!” “还是文秀爽快!”九天哈哈大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噗——”一口茶从我嘴里喷出来,对面的安圣来不及闪避(也没法闪避),全喷在了她的衣襟上。 “咳,咳,”我上气不接下气(清歌在帮我拍着背),“他,他叫文秀?” 络腮胡子,虎背熊腰,在现代看来是标准的山东大汉,这样的人偏偏叫文秀,简直是故意让我出丑的! “文秀是书香世家,只是他从小偏爱武艺,立志从戎报国,他家里也拿他没办法!”清歌在我耳边解释,“你小心了,这些人要打主意的对象是你,他们不敢总是拿九天和安圣怎么样,更不敢开我的玩笑,和雷渊又不熟,只有你……” 清歌的声音仿佛有些虚弱,我偏头看他,他俊逸如旧,眼底依旧温暖如春,神色间并没有什么异常—— “云将军,咱们在草原上也听说了,云将军不仅仗打的好,而且多才多艺,去年在京师皇宫中的风华已经传到了咱们军中,今日既然玩得尽兴,咱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斗胆请云将军展现风采让咱们瞻仰一番,当然,云将军如果觉得咱们是一群大老粗,不解风情,那咱们也不敢勉强云将军,请云将军饶恕我们犯上之罪!” 我呆呆地看着他们,莫逐流裂开大嘴,玉冰心无奈地微笑,王进笑得狡诈,那文秀环眼热切地看着我。 “你说,我现在要是推托,还来得及吗?”我小声地问清歌。 “来不及,通常在军营里没有人会拒绝这样的要求,即使表现的并不好,但大家要的只是那种气氛,连九天都曾被他们*着和文秀比赛扳手腕,所以这次我是不能帮你了——我是唯一一个他们从来不敢要求我做什么的头领,我不想坏了规矩。” 我几乎听见了清歌低沉而促狭的笑声,这时候不给我解围什么时候解?可是文秀他们明摆着放开了话,我若不答应,就是摆架子,这简直是—— 赶着鸭子上架啊! “云将军——”他们向前一步。 我叹了一口气,“好吧!” 他们霎时绽开了笑脸,王进连忙将他们斗争的成果转告给士兵们,士兵们轰然叫好,顿时,场面比刚才火爆了几十倍! 文秀捋起袖子,抡起鼓槌,军鼓咚咚地响起来了。 慢慢站了起来,激越的鼓声中,我突然觉得心口有些憋闷,一口气憋在心口,不吐不快! 在这种情况下,跳舞,以我会的那些而言显然是个笑话;弹琴,那对牛比对他们还能多得到一点反应;唱歌,我前世根本不可能接触过多少流行歌曲,英文经典歌曲倒是会几首,可是他们能听懂? 看着眼前整肃而赤诚的部队,一股豪兴从我的心头油然而生,对了,有一首歌,我前世曾经无意间听过,因为歌词写的好就记住了,只要改几个宇,放在这个场合,不仅能起到娱乐的作用,更能激起天日军人天生的热血豪情! 决定了,就是这首《精忠报国》! 清了清嗓子,我突然从文秀手中拿过鼓槌,一串急促的鼓点飞流直泻,疑是银河,清越豪情的声音扶摇直上,攸忽扬起——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心似长河水茫茫 二十年纵横间谁能相抗 恨欲狂长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乡 何惜百死报家国 忍叹惜更无语血泪满眶 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 堂堂天日要让四方 ——来——贺! 堂堂天日要让四方 ——来——贺! 不知不觉地,眼前坐着的士兵们站了起来,面朝我们,王进一改方才的嬉闹,严肃无比,文秀张着嘴,脸涨的通红,玉冰心的眼中已经盛满了崇敬,连爷爷,九天,安圣,清歌,甚至凤雷渊,都怔怔地听着,入了神。 当最后一句“堂堂天日要让四方来贺”的尾音在空气中慢慢消散后,我轻轻抚着心口,因为过度用力拓宽音域,拨高音量,我用尽肺部的全部空气,一丝尖锐的疼痛开始在心头萦绕不散。 台上台下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声音,别说喝彩的,连喝倒彩的都没有,我唱的有那么差吗? 我无限打击地看着台上的几位,九天一脸震惊的表情慢慢收拢,举起了手掌,轻轻的鼓掌声仿佛是一道导火索,霎时引爆了全场! 雷鸣般的掌声迅速席卷整个部队,比龙卷风的速度还要恐怖,在狂风暴雨般的掌声中,九天的话几乎被淹没得听不见了——“好,好一句‘堂堂天日要让四方来贺’!” “你显然还有满身的宝藏等待我去发掘呢!”清歌透着内力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进我的耳朵里! “兄弟们,云将军唱的好不好?”回过神来的文秀激动地转身大吼! “好——”无数壮迈的声音回应他! “誓死报国!”不知道谁,突然吼出了一嗓子,下面云集相应。 “誓死报国——” …… …… 我激动地看着这样情激昂的部队,感觉自己的血Y里似乎被燃起了一把火,要随着他们一起熊熊燃烧起来! “报告云将军,有人说是您的故人,要见您!” 夹杂在狂呼声中,我还是耳尖地捕捉到了这句几乎被淹没的话。 我迅速走过去,一个值班的士兵站在那里,一边羡慕地看着热闹的士兵群,一边又认真地挺着胸膛向我汇报。 找我?难道是京师里的人? “让他们到帐篷里吧!”我跳下高台,走向我的帐篷。 喧闹中,一道颀长的身影悄悄地跟进来,影子般的存在感让我瞪大了双眼! “云青——”我惊呼! 那站在门帘边的消瘦身影,黑肤依旧,俊颜沉静,不是云青是谁? 可是他冷淡如水的双眸骤起惊涛,他的惊讶并不比我少—— “小姐,你怎么——瘦成这样?你病了吗?” 急切心疼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淡静的云青了,他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吃惊的声音。 “你到现在还没有事?” 那声音太耳熟了,耳熟到—— “蚩昊,是你?!”我厉声道。 “是我,”门帘被掀开,蚩昊平静地走了进来,“我打不过你的侍卫,自然就来了!” “你——我的毒是不是你下的?”我咬牙。 “不是毒,”蚩昊轻轻一笑,“是盅!情盅!” “蚩族是所有盅族中的嫡系,一手盅术出神入化,但据说盅族人根本不能对别人随意下盅,否则就是把灵魂卖给了盅魔,永世不得翻身,想不到你竟然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帐篷外,传来清歌静静的声音。 “你怎么知道?”蚩昊皱眉。 清歌一掀门帘走了进来,蚩昊看到他,脸上露出了似曾相识的迷惘,清歌清雅的脸上首次以清歌的身份露出了杀气。 “你不记得我,我这个被令尊下了情盅,却反噬令尊,令他死得面目全非的皇子?还有我那被你们的毒盅害得死于非命的母亲了?” 蚩昊连退几步,我和甫见面的云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皇后,皇后是死在蚩族人的手中?清歌中的也是蚩族的情盅?为什么从来没有听清歌说过? “你——”蚩昊眼中精光大盛,“原来云梦洛的小命能拖到现在,都是你一直在喂他你的血!你是用你已经解开盅毒的血来压制她体内的盅毒?” 什么跟什么?清歌的血?我慌张地看着清歌,清歌却不看我。 “你是不是一直在以自身喂盅?否则你的血也压不了这么长的时间!”蚩昊精明地看着清歌,“想不到你们都愿意为她如此不要命!这个云青如此,你如此,连我那傻妹妹也如此,她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是心甘情愿的,哥!”门帘外,又是低低一声! 今天是怎么了?来个故人大聚会是不是?蚩雅——我心里刚刚滑过这两个字,突然发现清歌有些不对…… 清歌扶着旁边的桌子,慢慢滑倒,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抱住他,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刚才的欢乐好像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 “对不起,对不起,绮罗,我不该丢下你一个人,我没有骗过你,我只是希望你活得好好的。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清歌轻轻拉着我的手,喃喃地道。 我使劲点头,泪水不停地滚下来。 “记住,我是爱你的,永远,永远……”那曾经温暖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我蓦然冲着蚩昊疯狂地大吼——“救他,否则我就杀了你妹妹!” 云青轻轻窜了出去,蚩昊的速度不如云青,等云青回来的时候,他只到门口而已。云青一手拿着蚩雅,一手拿着剑指在蚩昊颈动脉上,蚩昊小心地后退,云青的身后还跟着一脸震惊和惊痛的云蓝。 第三十四章 钝痛 天空中下起了草原中罕见的蒙蒙细雨,沾衣欲湿,远处的绚烂纷繁热闹浮华都从我的眼中慢慢褪去,只剩下冷峻的现实,混乱,呼叫,纷沓,急切,我的眼前时而清醒时而模糊,时而稳定时而晃动,一片遥远的苍白侵袭了我空空的心头。 爷爷的声音模模糊糊地响起,“当年你父亲受命于淑妃,一心要置当时最受宠爱的皇子清歌于死地,却没料到老夫竟然为了外孙不惜万里奔波,终于让我在最苦寒的地方为清歌找到了解药,清歌服下解药的同时,就意味着寄养母盅于体内的那个人将面临灭顶灾难,清歌痛苦的解盅时刻,就是盅毒母体受到反噬的时刻,你的父亲足足被盅毒反噬了十多年,生不如死了十多年,才真正解脱,没想到你们族中人竟然还有人敢对我女儿下盅,只怪皇宫中的人太没有人性,而你们太没有是非原则,我女儿浑身骨骼寸寸断裂融化,足足在清歌面前痛了两天,终于无药可救而死,你们蚩族造的孽还少吗?现在又来害娃娃,清歌为了救娃娃,不惜以命相搏,重新研究盅毒,以自己的毒血入药制成丸药压制娃娃体内的盅毒发作,老夫知道这孩子认定的事就不会改变,娃娃要是不在了,他肯定也活不下去,所以老夫也不劝他,但是你们记住了,如果我外孙跟外孙媳妇真的出了事,我就要你们蚩族一族老小陪葬!” “您说的是真的吗,外公?”九天空DD的声音响起来,“我们的母亲,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不可能的,外公,你骗人!”安圣激烈地叫道。 “是真的,”凤雷渊的声音低低地响起,“难怪,三哥虽然小时候很疼我,长大以后却突然疏远了我,我以为他是恨我母亲夺走了原本属于皇后的爱情和地位,却原来,却原来……” “他说过了,你们都是帝王子女,手握重权,牵一发而动全身,他不希望因为皇室内部的爱恨情仇导致你们兄弟姐妹自相残杀,使得天下百姓受苦;他也不希望因为上一辈的恩怨使得你们兄弟姐妹形同陌路——所以,他把这一切悲苦怨恨都深深地埋在了自己心里,从来不让你们知道。”我轻声地、无意识地、恍惚地重复着清歌曾经告诉我的话。 “清歌,我不知道你竟然藏了这么多的心事——” “三弟,你给我醒来——” “三哥,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的——” 痛苦的低喃瞬间充斥了整个帐篷,低喃中夹杂着压抑的哭泣,这突来的哭泣像一把重锤砸碎我朦胧的期冀,他们,是在哭清歌吗?为什么要哭清歌? 一种空荡荡的感觉攫住了我的内心,恐慌,翻起如天边墨黑的乌云,席卷心空;大片大片漫天飞舞的黑色羽毛占据了我的视线,填塞我的心渊,满满的,满满的,梗住了喉咙,撕裂了心肺,鲜血遍地流淌如赤艳的蛇,毒素浸入我的头脑,麻痹了所有的神经,隔绝我唯一的出路,我张大了口,仰首向天,却叫不出声音。 “噗——”一口血箭从我的口中喷出,在半空中划过一道迷离的弧线,凄艳困惘;潺潺地,我的耳朵和鼻子开始往外渗血,触目绝望,没有人敢正视此刻的我,可是又没有人能够移开此刻的眼睛。 血,顺着我的微翘的妩媚眼角,一滴,一滴,又一滴,在我雪白的面庞上勾画出一种诡异艳丽的感觉,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假如遇到你是为了失去,我宁可从来都不曾相逢! 身边,猛然扑过来一道纤细的身影,接着是纷沓的脚步声,有人用力拉开了扑在我身上的人影,耳边,似乎响起了谁声嘶力竭的哭喊,“公子,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求求你不要这样,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杀谁?我要杀谁?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清歌—— 老天,你听到我的心声了吗? ——现在,你后悔了吗? 突然,一道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响起,似乎来自遥远的天际,可我睁不开眼睛,好累啊,从我穿越来到这里,就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天——不,其实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我都不曾痛痛快快地休息过一天,现在,我想好好地睡一觉,我知道这都是梦,一觉醒来,清歌会微笑着坐在我身边,甚至,什么都没有,我只是在我那豪华的总裁办公室里打了一个盹,夜爵马上就会来叫醒我…… ——唉,这丫头是不是被我们折腾疯了? ——你这糟老头还有脸说,还不是你,说要给她考验磨练,现在好了,连星君都被你给弄得半死不活…… …… …… 什么跟什么,我在睡觉,不要吵好不好? 我累了,真的累了,如果不是遇见我,清歌就不会有事了吧?也许他会遇到另一个相爱的姑娘相亲相爱一辈子,不用经历种种磨难;退一万步说,即使清歌冷清寂寞地一个人过一辈子,可是,他毕竟活着,活着,就有希望,而我,却给他带来了毁灭,我有什么资格再去爱他? 清歌,我的清歌,你是否在等着我? 不,不会的,你那么完美,那么无私善良,注定是要去天堂的,而我,却是一抹在前生就应该下地狱的游魂,我怎么能自私地要求你等我呢? 我只希望你幸福,这就够了,毕竟,你何曾得到过多少真正的快乐? ——星君没事的,哎哟,这丫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悲观绝望,我都想哭了…… “小姐,我一定会让蚩昊救殿下的,你不要伤心,你一定要振作,否则殿下醒来看不到你该怎么办呢?”似乎,有人提起了清歌,还有人说能够救清歌—— 不,我不相信,清歌已经没有呼吸了,我要陪着清歌,你们休想把我骗回去…… “绮罗,回来吧,快回来吧,我看不到你了,你在哪里?”长长的焦急的呼唤从遥远的地方传来,透着那样让人心碎的恐慌和苍凉,我突然打了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雪白如棉花的浓雾,弥天盖地,遮去了一切,周围悄无声息,万簌俱寂。伸出手,我甚至看不到自己的手指。 这里是哪里?雪白的地方,应该不是冥间了,这到底是哪里? 刚才,我似乎听到了清歌的声音,清歌,也在这里? 心里才想着,对面的浓雾中突然慢慢淡出一抹缥缈的影子,那么秀逸绝伦,那么仙风道骨,不是清歌是谁? “清歌——”我惊喜地大叫,扑了过去。 我打了一个趔趄,站定了,清歌依然站在远处,微笑地看着我,眼中承载着永恒的柔情,和难言的忧伤。 “不要过来了,绮罗,”清歌的声音仿佛是回音一般,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空空DD的,“你触摸不到我的,不要浪费你的体力。” “清歌,这是怎么回事?”我恐慌地问,慢慢地沉重地走过去,试图触摸清歌,我的手穿过他的胳膊,一片空气,没有阻碍。 我跌坐在地上,无声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顺着脸颊往下肆意奔流,如洪水决提。 “回去好吗?最后一次听我的话,回去好吗?”清歌轻轻蹲在我的面前,怜惜地凝视着满面泪水的我,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和我说话。 我使劲摇头,使劲摇头。 “乖,你回去,一定能看到我,我不走,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好不好?”终于,清歌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才说出了这番话。 我一怔,抬起头看着他。 “回去吧,我也一定会,守护在你的身边。”清歌安慰我似的微微笑着,却藏着苦涩,和决断。 可是我看不见这些,我只听到,清歌答应我要回去了,清歌不走了! “绮罗,走吧,走吧,如果我要真正回去,必然要牺牲别人的性命,我不愿意这样,不愿意这样,可是我更不愿意看着你伤心,就让我做一次自私的人罢——”清歌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越来越模糊,错眼不见,我已经找不到清歌了! “清歌,清歌,你在哪里?不要丢下我——”我惶恐地站在原处,徒劳地打着转,嘶哑地叫着他的名宇,在这个不辨方向的地方寻找他,可是,他呢? 浓雾越来越深,雪白的浓雾像棉花一样往我的身上堆,我徒劳而绝望地叫着清歌的名字,已经没有力气反抗。身后,颈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我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是——“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灵魂还会感到疼痛呢?” 床上并排躺着两个人,昏迷不醒,九天坐在床边,他已经没有精力指挥部队了,叫来了几个最高层的军官,简单地吩咐布置了一下,九天便不再管部队的事,事实上,他也没有心思管下去了。 关于今天清歌和绮罗发生的事情,他已经要求严密地封锁了,他是上位者,不论处在什么环境中,都要想得比别人更远,他不敢想象,一旦天日营里的两员大将倒下的消息传到锡勒或者部落军耳中,会对天军造成多么大的威胁!所以,他不能泄漏清歌和绮罗的事情。 今天,变故频繁得让所有人难以承受的一天,而且,清歌和绮罗生死未卜,他怎么还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把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也许,这已经成为他的一种本能了,就像独自融化人生的无奈与悲苦,也已经成为清歌的本能一样…… 从来对自己要求严格,也从来不允许有超出他掌控范围的事情发生的他,此刻正饱受着灵魂的折磨和谴责。 清歌承受的一切,都本该由他这个兄长,甚至这个太子来承担,可是,清歌不但默默地承担了所有为人子的痛苦,更为他承担了太子的危险,而把一切风光耀眼都留给了他。他从来都敬重这个弟弟,可是却永远没有想到,清歌背后所做的牺牲又岂是一点点敬重所能承载的?难怪他那么孤僻寡言,难怪他对皇室那么疏离,难怪他从来不跟淑妃同处一室,难怪他似有若无地避开着父皇,这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有他和安圣,还蒙在鼓里,甚至责备避开父皇和淑妃的清歌不遵礼仪,有失皇家风范,只有他和安圣,才是愚蠢的,愚蠢得不敢请人原谅,外公对他们远不如对清歌那么亲昵,症结,想必也是在这里吧? 还有绮罗,谁能想到,方才还兴致高昂地唱着慷慨激越歌曲、一身柔情傲骨的她,会说倒就倒。那苍白瘦削却不减飞扬绝色的脸庞,他早该发觉——她已经病了很久!可是他沉浸在她以少胜多的战役成果里,沉浸在她那威力无穷的火药里,竟然丝毫没有注意到她身体的不适,也许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她其实也是一个女人,娇弱的女人,足以翱翔在天际的最高处,可是依然需要人的呵护,清歌甚至以自己的命来救她,他呢?他总是以为自己对她的爱不亚于清歌,可他为她做过什么呢? 安圣静静地缩在角落,双目失神,她身体尚未复原,又承受了这一番精神上的打击,对她而言,实在是一种残忍的经历。 她一直害怕清歌,因为他虽然是她弟弟,但在军中担任总军师,却铁面无私,智谋绝伦,异常深邃的一眼扫过来,仿佛霎时穿透了人心,直直地看进了她的心里,看清她脑皮底下,心灵深处最隐私的想法,甚至深藏的秘密。她一看到他的眼睛,就不由自主地打哆嗦,试问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这对原本就很少相聚的姐弟,还有多少亲情可言呢? 可是来了一个绮罗,一个比自己年幼,却更加奇特更加才气纵横更加胆大肆意的女人,不但罔顾身份,一手建立了天日数一数二的商业王国,甚 正文 第 3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纳桃低豕踔疗嫠脊窒耄悄辈谎怯谀卸庋娜耍甯杷闶翘煸斓厣璧囊欢粤耍某鱿郑踔粱饬饲甯枭砩喜皇橙思溲袒鸬氖枥胂善盟嘉屡急涞糜腥饲槲丁?br /> 可是,他们突然,一起出事了,就像自己当初害怕的一样,她总感觉,他们若是没有了呼吸,那一定是去了天上,他们本该都是那里的人—— 泪水,顺着安圣深凹的眼眶,断线的珠子般,源源不断地滚下来。 凤雷渊颓丧地躲在帐篷外,偷偷地瞅着帐内,大气也不敢出,他觉得自己不配和三哥待在同一个帐内,是自己的母亲,害了三哥还不够,又害死了皇后,善良亲切风华绝代的皇后,今天的这一切,都是母亲一人的私欲导致,他背负了母亲的罪孽,他是罪人—— 他揪着自己的衣领,仿佛喘不过气来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仿佛在忍受着内心的煎熬,脸上的表情无比痛苦,他不停地喃喃地反复着一句话,“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外公坐在床边,失神的老眼,怔怔地看着一脸安详的两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花白的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的沟壑更加深沉,一夜之间,仿佛又苍老了十岁,这对于一个内功精湛的老人而言是不可思议的,可是他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困苦,他的心里装满了不堪回首的往事,而今还挣扎在万丈红尘中受苦,不得解脱。 “起来,起来你们两个,难道要老头子再一次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使劲摇摇床上的清歌,又轻轻摸摸绮罗的脸颊,喃喃道。 云青将蚩昊蚩雅兄妹赶了出去,蚩雅哭得喘不过气来,昏倒了,玉冰心将她带了下去,蚩昊一个人,呆呆地站在乌黑的夜里,小雨淋湿了他全身,他什么也没有说。 云青和云蓝守在床边,锏影和钺影也守在床边,他们沉默地站立着,守护着各自的主人,笔直如雕塑的石像。 一把迟钝的如同没有开口的刀,在每一个人心头缓慢地割着,一刀,一刀,下手很慢,似乎很不熟练,可是疼痛并不因此减少分毫——无边无际的钝痛,延伸到每一个人身上的每一处,痛得难以自拔! 第三十五章 凤凰 回到真实的梦境中,痛苦的冷汗滚滚而下。心被千百回地活活撕碎,投进地火的深渊,煎熬、碾烫,在残忍的时刻永葆清醒。 一道白光劈空而来,我只觉得脑海中猛然爆炸…… “嗯——”我呻吟了一声。 旁边僵立如生锈的机器人一般的青云,突然间像是被灌进了最上乘的润滑剂,一震之后,迅捷如闪电般闪到我的床边。 “小姐醒了——”惊喜的声音传得很远,跟着是一阵纷沓混乱的脚步声,急切的说话声,谁在轻轻地抚摸我的额头,谁又在轻轻地哭泣? “清歌——”我几不可闻的声音落进青云倾过来的耳朵里,霎时,乌云代替了阳光,紧张代替了镇定,小姐,心中只有殿下,他满嘴苦涩,可是如果让小姐知道殿下…… 如果说殿下还没有醒,那么后果…… 青云迅速做出判断,声音沉缓坚定,“小姐,殿下会没事的,但是你若再不醒来,殿下看到你如此,更会大伤元气,只要小姐赶快醒来,殿下就有救了!” 是,是吗?清歌已经没事了,在等我醒来?迷迷蒙蒙中,我似乎听出了青云的意思,那我一定要赶快醒来,清歌说过,他要一直待在我身边的—— 可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我怎么努力也撑不起来,呵,现在终于知道,原来真的有我裴夜凰做不到的事情! 似乎有一丝亮光投进来,顺着亮光,我仿佛看见一道清雅熟悉的身影,我忍不住努力睁大眼睛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 “小姐——”一道伤心的女声惊喜地叫起来! 我微微侧头,光线好强,我还不太能适应,我迷上眼睛,好一会儿,终于看清楚,眼前离我最近的人竟然是纪情。 “咦,你这丫头,怎,么来了?”虚弱而沙哑至极的声音,吓了我自己一大跳,这是我的声音吗,这么难听? “你还有心情说笑,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纪情蹙着娥眉,盈盈泪目,似喜似怒地嗔道,可是那股子伤心却怎么也掩饰不了,我的病很重吗? “我——一言难尽,清歌呢?”我蓦地想了起来,就像挣扎着坐起来去找清歌。 “别动小姐——” “别动,娃娃!” “绮罗醒了?” …… …… 几道身影扑过来,或惊喜或伤感,可是也没有人能接近我,云青站立如松,冷脸如冰,将他们挡在了三尺外。 “别动,他就在你旁边呢!”纪情连忙按住我,此刻的我,哪经得起她江湖儿女的那一按,立刻就重新躺了回去。 我侧头,清歌,正与我并头躺在一起,俊逸的脸上神色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 “是谁让我们躺在一起的?”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滚进暖暖的枕巾里,我费力地抬起手,想要摸摸清歌的脸。 纪情连忙抓下我的手,“姑乃乃,千万别动,你现在就是一尊瓷娃娃,还能逞强么?” “没事——”我想要反驳,可是胸口堵的慌,我慢慢意识到我的身体果真不由自己的意志来控制,也不如我的意志来得坚强。 “是十三……殿下的外公,莫老爷子,太子殿下说男女不应该放在一起,可是莫老爷子说,两个人放在一起,方便照顾,也是遵照你们的意思——”纪情这野丫头,难得柔情地道,这段时间,她也成长了不少。 “是么?”我喃喃地道,痴痴地看着清歌,我想抬起手,可是又不敢,就让我多做一会儿梦吧!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纪情一个劲地找我说话,想要将我的注意力分散一点。 “你好好养养身子,其他事情就不必C心了——” “你不吃惊吗?”我轻轻道,看着依旧沉睡的清歌,心头揪成一团,我已经醒了,可是你,清歌,你不是说要守在我身边吗?你不醒又怎么守护我?你快醒来吧! 心头阵阵绞痛,痛得几乎不能呼吸,可是我依然保持清醒,无比清醒而残忍的意志。 “……”纪情看着我,“我从来都不知道,堂堂武林地下盟主、江湖上人人敬如天神的凤十三,竟然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皇子,他竟然会有一个那个显赫的身份,他隐瞒了天下人,他怎么能——”她说不下去了,无论多少话,都不足以倾泻她心底此刻复杂而震惊的感觉。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虚弱一笑,你再震惊也震惊不过当时的我啊! “刚才看到他,我几乎不敢相信……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他就是他的?你先认识的是谁?”纪情好奇地问。 “我先认识的,是他眼底的那份挥之不去的忧伤和孤寂!” 我低柔地道,终于颤抖的手还是抚上了清歌的脸庞,缓缓地,随着他棱角分明的立体线条往下滑动,飞扬而内敛结合得既完美又矛盾的浓眉,紧闭的深邃的双眸,笔挺如希腊艺术品的鼻梁,秀逸优美的唇…… 我的手一抖,停住了。 鼻梁两侧,几乎没有任何细微的颤抖,鼻梁下,也没有任何呼吸的迹象! 没有,呼吸的气息…… 仿佛一道惨白的闪电划过我的头顶,霹雳一声震碎了我少之又少的理智—— 我猛然一下直起身来,直直地瞪视着清歌,表情是呆滞却狂怒的,如果他现在是清醒的,一定会被此刻的我吓得宁愿昏迷不醒! 云青、纪情、外公和九天不约而同地惊呼一声,“小心哪!” “你——骗我?”心口剧烈地疼痛,我捂着心头,看着清歌,艰涩地问出声。 没有人回答我,周围一片寂静,他们都沉痛地看着我滴血般的表情,我终于绝望了。 “青云,把我的魁星笔拿来!”我静静地吩咐道,静的让人害怕。 他怔怔地看着我,似乎看出了一点不对,经固执地站着不动。 我厉声回眸,双目赤红,看人隐隐有了一层血雾,“我还没死,你们就打算违抗我的命令了?” 一刹那我的凤眼中似乎闪过了一抹耀眼的红光,稍纵即逝,他们惊得一跳,纪情下意识地抓住青云的手臂。他们几乎是带着经验和恐惧的眼神互相教会了一下又迅速弹开,可惜我此刻根本没心思理会他们肚中的小九九。 我翻转过身子,跪坐在清歌旁边。 “你等着,你敢骗我,可别怪我心狠,你恐怕还不完全了解我裴夜凰的性格,我是宁为玉碎也不为瓦全的——”我扬起淡淡的微笑,注视着清歌,根本不顾忌是否有人听到并听懂了我刚才的话。 云青慢吞吞地拿过魁星笔,递给我。 我接过来,魁星笔似乎正在颤动般,那金色的凤凰光芒隐隐,丹凤眼微眯,无限深沉或者怜悯地看着我,担忧的感情溢于言表,难道他们知道我此刻在想些什么吗?他们也在害怕吗?还是只是我的眼花? “清歌,”我轻声叫道,仿佛怕吵醒了他一般,呢喃如情人间的私语,“你要知道,我那时没有说完的话是——你若有什么事情,我也不会独活!” 无视周围的人揪然色变,我继续在清歌耳边说着我的话。 “现在,你还不清醒吗?你不是说要留在我身边吗?只要你留下,无论要我付出什么代价——杀人?对了,你说要有人牺牲性命——要杀谁?告诉我,我来替你杀,我不在乎手上沾血,只要你醒来告诉我!否则,”我轻轻地高举魁星笔,“我就用他们捅破我自己的心脏,把你的血还给你,用我的血来换你——” “不要——”九天大吼,悲怆苍凉。 我双手握住魁星笔,用力抵向自己的胸口,虽然我虚弱的几乎没有力气,虽然我动作缓慢而疲软,可是那锋利无比的神器魁星笔笔尖还是迅速突破了我几层衣裳,直抵我的心窝,一滴艳丽的鲜血迅速盛开在那端凝的笔尖! “现在,清歌,”我喘息着笑道,我的笑容已经有些疯狂和扭曲了,“你还不醒吗?” “不要,小姐,”云青慢慢地跪倒在地上,低低地,几乎哀求地道,仿佛我对准的胸口不是我自己的,而是他的。他那一向淡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恐怕和痛苦在他的脸上弥漫,攫住了他的心,“求求你,不要这样……” 纪情捂着嘴哭起来,云蓝无声地软倒在地上。 九天的鹰目中光芒跳动,一种凶悍和决绝的光芒怎么也掩饰不住,他攥起的拳头放了下来,又攥了起来,反反复复,连手心被指甲划出了血痕也没有察觉。 蓦地,我双手一热,一阵仿如天籁般的歌声从遥远的天际传了过来,那么优美动听,那么高贵自由,奔放,仿佛灵魂的升华,净化灵魂…… 我手中的魁星笔开始散发出诡异的金光,华贵的金光与明艳的红光瞬间交织在一张无比朦胧的庞大的光网,密密地罩住我和清歌,隔绝了外人的视线。 一片柔和的金光和红光中,温暖柔和的香气扑面而来,我知道这里美好而舒适,简直不像红尘凡间,可是我又不知道智力到底是哪里。 清歌呢?我难道又穿越了?我把清歌弄丢了? 远远地,杨柳深处,走过来一道身影,竟是名宫装美人,她不是走过来,是飘过来,身若柳絮,形似杨柳,袅袅婷婷,很美,美中又透出威慑之气。 那是谁啊?好似熟悉,又好似陌生。 “这些家伙算什么才子?也敢往我这推?我看最好一脚踢到智慧池再泡个三千年!”美人嘀嘀咕咕,一手握着金光灿灿的毛笔,一手捧着卷册,书卷气极浓,但隐隐的煞气又冲淡了不少平和的气息。 “谁惹你生气了?不是说魁星的脾气应该是天下最好的吗?否则带入了个人意气,又如何给天下士子一个公正客观的未来?”一道清雅的声音在美人背后响起。 我的心头狂乱,顾不得美人,拔腿向那发生的人影处跑去。 那是个一身雪白的颀长的男人,平和,高雅,宁静,淡然,光是看那背影,躁动的心情就足以得到最大的抚慰。 他背对着我和那美人,披散着一头乌黑柔软的发丝,迎着清风,风儿撩起几丝他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我看到那美人脸上一闪而逝的眷恋和柔情。 他稳稳地站在岸边,笔立如白杨般挺拔,而姿态如清风般潇洒,他听到美人走近,并不回头,可是我却能感觉到浑身散发的温柔与放松。 霎时,醋意在我的心头翻江倒海,来势凶猛,我知道我此刻正无比嫉妒这个宫装美人,我知道他的温柔和放松完全是针对这个美人,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 “星君掌管天下才智,难道不知道我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美人扬眉浅笑,凤眼却眯了起来。 敢说不知道试试,这个狐狸一样的男人会不知道自己推了什么好事给自己? “呵呵,能者多劳,凤凰儿何必大动肝火?”男人清雅的声音慵懒地响起,似乎让人听不出那里面居然有一丝淡若轻烟的挑逗。 “不要叫我凤凰儿,叫我星君,我又不比你地位低!”美人涨红着脸叫道。 “在我眼里,你还是万年前那个刚刚修出女身的凤凰王呢——这一晃,都过了万年啦,我们吵来吵去,把时间全部都浪费了。”男人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 “谁会跟你吵?堂堂天同星君主掌天下和平和智慧,又怎么会与人争吵呢?”美人讥讽道。 “我只是一颗懒散的星,而你却是如太阳般耀眼,差距太大了……”他摇摇头,剩下的话,都含糊在了他叹息似的尾声里。 “你——哼,你明明不亚于天机,天机被贬,天帝把智慧都交给你掌控了,你为什么还这么阴阳怪气的?”美人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冲口而出。 “阴阳怪气,我?嗯?”男人的身影终于动了动。 我多么希望他回头,回头让我看看是不是我心心念念的人,可是,他只是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的意思,我顿时觉得无比挫败。 美人脖子一缩,有胆子说人却没胆子站出来承认,我鄙视她。 “你过来——”男人轻声地道,轻的几乎听不见,却透着不容抗拒的气势。 美人脸上挂着沮丧,似乎这男人此时的声音非常让人害怕,可是,我觉得很好听,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美人侧身站在男人面前,高挑的个子一到男人身边就被比了下去。 “来,听好了——”男人慢慢凑近美人的耳朵,美人不疑有他,侧耳倾身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我的脸却莫名地红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捂住滚烫的脸,仿佛记起那男人—— “……”男人微微侧脸,我看到了他的侧面,顿时,似乎枯干的眼眶内又充满了莫名的水气。 他柔润如玫瑰花瓣的唇轻轻落在美人的唇上,美人顿时成了一朵鲜艳欲滴的石蜡花朵——脸上红雾上涌,艳如桃李,但身形却呆滞如石雕。 “你,你,天规——”美人语无伦次。 男人勾起一抹笑,很随意,很无谓,“你是想说我犯了天规吧?可怜的凤凰儿,连话都说不周正了……” “你去死吧——”美人脸上的羞红开始转变性质,慢慢变成了怒红——终于发飙了。 “噗哧——” “噗哧——” 两声短促的笑声响起,顿时眼前的景象突然消失,快得令我措手不及,破灭如希望的泡泡。 “原来主子记忆里最难磨灭的就是星君那一吻哪!我们真有眼福。”好听的男声响起,却不是清歌。 拐角处慢慢踱出来一个男人,金色华服,艳色耀眼,俊美不似凡人,那双狡黠的丹凤眼悠游地瞅定了我。 他的身后转出一道火红身影,同样的丹凤眼,艳色无边,却严谨许多,看着我,眼中有点笑意、歉意,以及羞涩。 “我是金銮,她是赤鸾,主子还记得我们吗?”男人随意地一摆手,看着我的眼睛依然笑意荡漾。 “你们——”我的瞳眸猛然收缩,“是那对魁星笔?!” “主子还是那么聪明。”男人赞许地微笑。 主子?清歌依然在我胸口疼痛着,但不代表我的脑子就此罢工——我迅速转念,将一切事情联系上,“我跟刚刚那个女人什么关系?那男人是谁?你们又是谁?清歌呢?” “对不起,主子,您的问题我们一个也回答不了,时候到了您自然会明白。今日我们两人现身是事急从权,否则也不敢轻易现身破坏主子的修行。”女人——赤鸾恭恭敬敬地目不斜视地道,旁边的金銮摸摸鼻子自讨没趣。 “怎么个事急从权?”我冷眼看去,手在袖中微微颤抖。 “那星——凤清歌殿下命在旦夕,唯有金銮以掀起兼阳刚之气才能保住他的脉息,然后争取时间供主子寻找解决之道……” “你说,他能,救清歌?”我呆呆地看着俊美的金銮,很油气的金銮。 “喂,主子,你的眼神好像不相信我似的……金銮抗议。 “咳——,”赤鸾咳了一声,金銮不说话了,如果不是我此刻焦急如焚的心情阻碍,我几乎要笑了出来—— “不能彻底解除,到保住殿下的一息是没有问题的,这毕竟是殿下跟主子的劫难,需要主子自己化解,属下们C手不得!”赤鸾耐心地解释。 可是我已经听不下去那么多了,我只听到了他们说能救清歌,“你们如果救了清歌,我,你们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真的吗?”金銮眼睛一亮,惊呼,赤鸾又咳了一声,可是明显掩不住那份惊讶。 “主子赶紧回去吧,迟了我们担心有变,殿下由金銮护着,主子暂时由赤鸾护着,谅一时没有危险。”赤鸾规规矩矩地道。 “我要怎么回去?清歌真的没事?”我迟疑着。 赤鸾手中不知道从哪里捧出一个透明的圆球,我隔着圆球,似乎看到了一抹沉睡的灵魂,很安详,和现实中的他一样。 “主子,你放心吧,咱们在这里,没人能伤了殿下,主子一出去就会知道怎么解开殿下和主子身上的蛊毒,只是——那时候,就看主子怎么选择了。”赤鸾轻道。 “如果你们是仙,那么,”我迟疑地,颤抖地问,“你们可以清除他体内的——” “不可以,主子,”金銮的笑容消失了,“这是,劫难,咱们绝对不能随意C手,咱们的仙位太低,改不了您二位的命运,您不是……没事的,只要时间!” “可是——” 碰,又是颈中剧痛! 我睁开眼睛,金色的灿烂光芒从光网中撤出来,缓缓地没入清歌的胸膛,而那红色的光芒,则缓缓注入我的心口,渐渐地,光网慢慢地从眼前消失。周围人一个个显了出来,呆呆地看着我。 我手中的两支笔,少了两只华美的凤凰,我的心头,奇异地温暖并舒展着。 我轻轻地,缓慢地探手到清歌的鼻子下方,一道宁静地气息洒在我的手背上,眼泪,瞬间爬满了我的面颊。 第三十六章 解药 我呆呆地坐在清歌的身边,仿佛看不够他似的,赤鸾在我的体内保护我,让我暂时可以像常人那样简单地活动。 和安圣不一样,有金鸾保护着的清歌没有在昏迷中消瘦,容颜还是初昏倒时候的模样,这让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他眼底疲黯的青色。 后来,爷爷告诉我,从得知我已经中盅的那时候起,清歌就在冥思苦想一个救我的办法,去找蚩族显然是最下策,清歌打算像爷爷当年救他一样,为我寻找一个不会受制于人的法子。清歌当年的盅毒其实也并没有完全解开,只是杀死了母盅,但是与母盅相联系的鲜血通过血缘关系保留了下来,好在蚩昊和蚩雅并不知道如何驱使这种盅毒,清歌和爷爷也没有再深究下去。这次我中的盅比清歌当年中的盅更加恶毒,清歌几乎耗尽心血,却只查到,用他的毒血可以暂时遏制我体内盅虫的生长,要想彻底拔除,却要另寻良方。 清歌交给我的那些丸药,就是以他的血作为引子制成,难怪我服用的时候,只觉得舌苔压着一层隐隐的血腥气,我开始以为是某些珍贵的动物血,没料到却是—— 所以,这就是清歌疲惫憔悴的原因?他不仅要时刻关注着战场上的动态,制作发明有利于天军的武器,一个人,血R之躯的人,怎么能同时C劳着这么多事情? “小姐,喝一口粥吧,你已经很多天没吃东西了?”纪情小心翼翼地走进来,看着失魂落魄的我。 此刻沧桑悲凉的小姐,哪像是她刚看见时的那个眼光夺人心魄的小姐?而且那么瘦,一阵强风就能吹跑她,如果殿下再不醒的话—— “我一直想好好的动动脑筋,我的脑筋生锈了,这样不利于我想一个救清歌的办法,可是我怎么也提不起劲儿来,情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喃喃地道。 “小姐,你这么折腾自己的身子,可真是对不起十三……殿下的好意了!”纪情走过来,到底是江湖儿女,说话很直爽。 这些天,几乎没有人敢在我面前提“清歌”这两个字,只有纪情,丝毫没有顾忌—— “你想,清歌的意思,是不是蚩昊兄妹,要死一个?”我慢慢地沉思,悄声地问。 纪情吓了一大跳,“小姐,你在打什么主意?赶紧不要想这些!” 我看了她一眼,就她这胆小劲儿,怎么会是那邪派至尊的女儿呢?可是我这番话,本来就不是说给她听的,帐篷外,轻盈的脚步停了下来,侧耳倾听帐篷内的低微的谈话,当听到我说道“蚩昊兄妹”时,手中捧着的药碗微微一抖。 我压下心底突然窜出的一丝小蛇一般的愧疚,我,裴夜凰,向来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何况现在是为了清歌? 纪情突然一愣,看向门口,“谁?” 脚步声匆匆离开,纪情转身便欲追过去,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脸色平静得近乎残忍,“不要去追,这就是我想要的。” “你——”纪情吃惊地看着我,她是单纯,但不代表草包,听我这么一说,自然猜到离去的到底是谁,“你可知道,你昏迷的时候,她哭成了什么样子?她······她是爱你的,即使知道你是女人——” “情儿——”我打断了她的话,语气森然,“在我心中,只有清歌最重要!” 纪情怔怔地看着我,“这样的你,我从来没有认识过。” 我放开她的胳膊,站起来,冷道,“我有多少面,你不过只窥到冰山一角,便敢于以为你认识我了?” “你——”纪情料不到我为什么说翻脸就翻脸,一时气怒交集,说不出话来。 “绮罗,”门口突然传来九天的声音。 我这才想起来,每天的这个时候,是九天来看清歌的时候。 纪情有点怨怒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明明是那么脆弱,那么需要人保护的外表,可是那颗心—— 她打了一个寒战,决定赶紧去将这件事告诉云青,让云青来阻止小姐,除了十三叔,小姐也只有云青和莫老爷子的话才能听进去几分,可是莫老爷子现在伤心欲绝,只有找云青了。 “清歌好一点了吗?”九天轻轻走过去。 “还是这个样子。”我淡淡地道。 “我已经派人回京搜寻珍贵药材和名医——虽然外公是天下第一医,但是也许会有疏漏,所以我决定多找几个,我跟父皇隐瞒了清歌的事情,你会怪我吗?九天问道。 ”清歌不怪你就好!”我依然淡漠,天知道,我不希望他们过来,我希望他们给我和清歌留下独处的空间,可是,他们似乎是怕我再有什么万一,怎么会呢?他们太小瞧我了,现在我依然知道救清歌有望,那就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寻死了,我一定要把清歌救回来,我一定能把他救回来! 九天的深邃的双眸定定地看着床上的清歌,“他从来不知道怪别人,至少,我从来没有听过他评说过任何人,包括淑妃之间,只有皇位之争的心结,我是该怪他太体贴呢,还是该谢谢他,并且,向他道歉?” “你有你的责任,他有他的顾忌,你们只要各自顾好自己的本分,殿下,把安圣先送回去吧,这里的事情,她不能再伤心了。”我轻轻道。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还能惦记这些事,也可能这些是清歌挂心的事情吧,我应该学清歌那样,即使我不在了,他也会帮我处理好我身边的事,同样的,即使清歌——暂时不能顾及这些事情,我有一颗头脑,我完全应该代他去考虑。 “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但是——”九天没有说完,但是我明白,安圣怎么会甘心在这个时候回去? “你可以告诉她,她现在强留在这里,完全是给大家添了一个累赘,我们已经没有精神再分神照顾她了,告诉她,如果真想帮我们的忙,就赶紧回京师养好伤,然后再来为我们出谋划策!”我一挥手,很不耐烦地道。 对付安圣这种骄傲的人,简直太容易了,九天一个堂堂太子,连这点事情也做不好吗? 九天默默地看着我,有些不太赞同的样子。 “你是太子,不要在这个时候妇人之仁,一旦锡勒知道我们的情况,必然大举兴兵来犯,你以为我们那时候还能同时照顾两个人?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和我的人会护着清歌,不惜一死,以我们的能力全力以赴也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其他人我就顾不得了,你以为几个勇悍的士兵就能保护安圣了吗?还是你打算亲自保证安圣的周全?”我厉声问道。 九天站立起来,在此时此刻他的眸中已经分不清揉杂着什么感情了,他张张嘴,却觉得到了嘴边的反驳是那么的软弱,他看着我苍白脸色映衬下格外深黑的凤眼,最后什么也没说。 “算了,我出去喝药,你替我照顾一下清歌。”我平下了心头的躁乱,冷声道。 我从来不在清歌的帐篷里喝药,我不喜欢那苦苦的药味,我想清歌也不会喜欢的,我不能用药味熏他,所以我都是回到自己的帐篷喝药。但是今天,我能够忍受短暂地离开清歌的身边,却是为了别的。 云青已经将药放在我的帐篷里,热腾腾的,这药是爷爷配的,已经没有了让人心碎的血腥气,想到血腥气,我心口又猛然抽痛,我举起药碗一口喝尽黑糊糊的药汁。 身后,慢慢走上来一个人。 我轻轻放下药碗,我往旁边的塌上坐下,“蚩雅吧?坐!” 转过头,面对蒙着面纱的局促少女,她太美了,如果不蒙上面纱,恐怕会引起士兵的S乱,所以蚩昊叮嘱她绝对不能拿下面纱,可是即使蒙着面纱,她那娇柔动人的空灵美丽还是若隐若现地映了出来。 “公子——”她轻轻地叫道。 “我不是公子,你看到了,我是女人,和你一样的女人。”我冷冷地打破她最后一丝幻想,把不肯醒来的她暴露在朗朗晴日下。 “公子,”她的眼中充满了泪水,“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她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落在我的心头,无辜清澈的眼神倒映出我一腔世俗的尘埃,沉痛无伪的伤心和凄绝那么真诚,我几乎还没有听到自己嘴巴的反应,头脑就先一步觉醒了——不易觉察地叹息了一声。 “我知道,但是你一定知道解药是不是?〃我的声音不知不觉放柔了。只要蚩雅告诉我制作解药的法子,她就会意识到,我这么问,只是要*她——牺牲自己解救清歌罢了。 人的思维很奇怪,在可怕的事情没有被点破时,人都能鸵鸟地下意识地拒不执行,然而一旦谁捅破了这层窗户纸,那么愧疚和高尚的牺牲精神就会渗入人的血Y,占据人的思考,让人在热血沸腾的时候成就自己愚蠢而高尚的情C。 我此刻在做什么?我正在像一个恶魔一样,用温柔的口气,诱惑一个无辜的女孩踏入我的陷阱。当她说出来的时候,一定在蓦然间脸色苍白,然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做些什么弥补兄长犯下的过错—— “知道,只是——”单纯啊,她毫不犹豫地准备告诉我。 “蚩雅——”蚩昊的声音在大喝! 蚩雅一个机灵,怔怔地看着突然闯进帐里的;凶悍得有些狰狞的哥哥。 “云梦洛,你这样诱骗一个单纯的女孩,让她亲口告诉你答案,你不觉得你太过残忍吗?”蚩昊冲着我大吼。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我猜到了解开盅毒的法子?”我轻轻地道。 哼,看来他的智商也不低啊! “你休想伤害蚩雅,明明是你先招惹她的,是你活该——” “那么你要么时刻监视着你的妹妹,要么就带着她离开这里,我十分怀疑这一点,你现在就是化身大雁也难以离开了吧?你记着,不久,我就会让她亲口说出来答案来。”那时候,单纯如蚩雅,怎么可能不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换回被哥哥伤害的人的性命? “你是魔鬼!”蚩昊咬牙看着我。 “滚——”我冷酷地指着帐篷出口,冰冷地吐出一个字。我知道,今天有他搅局,我是做不成什么了。 蚩昊气急败坏地看着我,抓起妹妹的手便走,我没有送他们,甚至没有回头。 “只要杀了我,服下我未死之前的热血,你的盅毒就能完全解开,而那个人的盅毒,也会随着我的死完全解除——”轻柔的嗓音淡淡地响起。 我遽然回头,蚩昊沉痛地看着妹妹,抓着妹妹的手颓然放下。 “我是前任族长的唯一后裔,我哥哥是义子,而且当时哥哥下的盅毒是以我的血起誓的,他想让您爱上我——所以只要我死······”蚩雅轻柔和缓地把话说完。 第三十七章 半决战 大军驻扎原地已经有一个月,再严密的封锁也不可能锁住发生的事实,纸是包不住火的,锡勒国主终于知道我们天军营突然停止北进的原因。 天景十四年春末,锡勒国由内J处得知睿王与安圣公主同时受伤,不能指挥军队,天军损失一员大将一名军师,并且天军内部气氛低迷,士气低落,高层军官无心关注战争。 锡勒国上下听闻这个消息,士气大振,在伤愈的锡勒国主纳可绪的率领下,兵分三路,迎头直面进攻作为天军北部屏障的城池:土城,金城,木城,三城规模不大,一时措手不及,难以抵抗锡勒的铁骑,驻扎在此的天军伤亡惨重,狼狈撤退,锡勒攻入城中,残忍地大肆屠杀手无寸铁的天日百姓,抢劫城中金银珠宝以及粮食布匹等物资。三城因此一役,愁云惨淡,鬼哭狼嚎,血流漂杵,人烟几乎灭绝。 锡勒攻占三城后迅速将城中烧杀抢掠一空,然后迅速撤退,进入广阔无边,适合铁骑奔驰战斗的草原,休整部队,以逸待劳,摆出迎战天日北疆大军的姿态。 消息传回天日军中,全军哗然,怒火冲天,纷纷要求开进草原,与锡勒军决一死战。 眼看一场无与伦比的惨烈大战即将来临,已经关系到两国未来能否立国生存的打问题。锡勒那边是不知道怎么样,但是天军这边,上至亲征的太子,下到煮饭的勤务兵,全部神色严肃,严阵以待,连空气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九天从步兵中挑选了五万精通弓箭S击的士兵,训练他们接手清歌的弩车,为了让他们在短时间内掌握好弩车要领,以便于尽快投入战争,九天给他们制定的训练计划非常严酷,好在大家都知道锡勒国虎视眈眈,已经在三城造成了惨不忍睹的血案,为了替那些死难的士兵和百姓报仇,他们也拼了老命地遵守九天的训练计划。 天军大营里,众多小帐篷众星拱月般围着的那顶米色的朴素而气派的大帐,伫立在微微凸起的小山丘上,如同军魂一般的标志性地位,格外引人注目。 大帐内,只有两个人,一个安静地坐着,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一张纸条;另一个来回踱步,虽然看起来从容不迫,镇定如常,但混乱的心情还是透过那沉重的脚步声毫不掩饰地袒露在了坐着的人面前。 从清歌昏迷后,我第一次离开清歌的帐篷这个长时间,只因为—— 战争,令人厌恶的战争!锡勒人仗着清歌现在不能再给九天出谋划策安圣不能再做先锋,便不把咱们天军放在眼里,况且,现在清歌还在昏迷当中,安圣也没有来得及送回京师,我们这边可以说是完全处在劣势,一个不小心让他们伤了清歌—— 不,我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太子殿下,您把我十万火急地请来,就是为了这件事情?”我低头看着手中的密函,慢条斯理地问道。 “这难道不是急事?还是你有什么主意了?” 一直在反复踱步的九天蓦然停住,大步走到我面前,热切地看着我。 “难道殿下以那么多年的经验,还不会应付眼前的情况吗?”我淡淡地嘲讽。 “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意见,现在清歌已经……安圣也不能再让她C劳,我身为一军主帅,更不能独断专行——”九天看着我,平静地道,将我的嘲讽行若无事地化解。 “……你现在不再在我面前自称‘本宫’了。”我突然淡淡道。 “……没有必要,你也不会因此更高看我几分,”九天一挥袍袖,在我身边坐下,“这样吧,我们就效仿古人,各自把想法写在纸上,然后互相对照,以最上乘最适合这次战争的策略为主,另一人的策略作为参照即可。” “……”我拿起毛笔,迅速在纸上写下我的看法。 九天也不落我后,伏在桌子另一边,匆匆写就。 我抛开毛笔,将手中的计谋交给九天,以换他手中的计谋。 拿着他的纸张,那上面的字力道道劲,气度豪迈,而那内容让我一怔,就在刚才,这些内容曾从我的笔下冒出来过。 “集中兵力,千里夜袭;大道主力,正面进攻。弩兵先锋,骑兵护翼,步兵主阵。” 九天惊讶地看着我,半晌,眼中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 我放下纸张,表情由惊讶中回神,“既然我们的意见完全一样,那还有什么说的,云绮罗但凭殿下吩咐。” “能否请你分析一下你这样安排的原因。”九天温和甚至有些谦虚地问道。 “我早就考虑过了,我天日弓箭兵力极弱,这已经不是秘密,骑兵也难成大气候,锡勒一向轻视我们的这两块,所以我们这次就来个反其心理而行之,以骑兵和弩兵为主,步兵主阵主要是为了麻痹锡勒军队;值得注意的是,我之前对锡勒用过火药,我想纳可绪不是那种会有侥幸心理的人,他必然会对我们的弓箭有所忌惮,所以为了确保此战取得绝对胜利,我们完全迎面痛击是不明智的,所以,我打算,由我领着五万骑兵,连夜绕到锡勒军后方,如果时间掐算得准,就能正好配合大军的正面进攻,将锡勒前后夹击,我计算过,如果连夜不耽搁,完全可以比主力部队早一步感到锡勒军后方,这时候,大军和希奇的弩车弩兵已经牢牢地吸引了锡勒军的眼球,他们自然也顾不上尾巴上的我们了。锡勒国主此时相信已经得到我云绮罗因为睿王清歌的病,急怒加劳累,也已经病倒在床的消息,正好送给他们一个轻敌的理由!”我冷冷地说道。 九天恼怒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把你的事情也传出去了?这样你本身不也有危险?” “我不在乎,从重新醒来的那? 正文 第 3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九天恼怒地看着我,“你什么时候把你的事情也传出去了?这样你本身不也有危险?” “我不在乎,从重新醒来的那时候起,我就决定要杜绝一切可以让别人伤害到我、伤害到清歌的机会,所以我就让云蓝利用我的商业管道,把我病重的消息传到京师里,我想,谣言从京师里出来,恐怕比从草原上出来更能取得纳可绪的信任。”我漠然无所谓地道。 “你从那时候起就计划好了?可是你这些天却丝毫不动声色!”九天的语气开始变了。 “我知道我会有这么一天,你一定会找我上战场,而我为了清歌,也会不顾一切地上战场,清歌如果醒着是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但是,我知道这是我的责任,我来到这里,必须要完成的责任。”我的声音低下来。我不求九天能够理解,但是我已经理解了,我穿越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所以我不能逃避,逃避这早已注定的命运。 我已经知道,这就是我的命运。 “你的翅膀已经完全张开,那么缤纷华丽,矫健优美,在许多人眼中,那是一片最灿烂的天堂。”九天低低地、轻轻地、突然地道。 “可是在我的眼中,我蜷缩在翅膀下的几乎透明的双脚,却找不到可以栖息的梧桐。”我淡淡地接口,“殿下,请召集军官们商议一下吧,绮罗先告退了。” 走进清歌的帐篷,爷爷在那里,爱怜地看着清歌,我突然觉得心空憋闷得透不过气来——如果不是我,这位慈祥的、一生少欢的老人也不用在晚年再饱受这种折磨。 “娃娃来了?” “爷爷,我打算出战了,代替清歌,代替安圣,你会支持我吗?”我弯下身子,把头轻轻地搁在清歌的头旁。 “我不会阻止你,从认识你的那天起,我就知道娃娃的本事,我只要你记着,我会好好照顾他们俩,而你,也要好好地回来,爷爷再也经不起失去——” “不会的,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倒要看看,冥王敢不敢收我!”我冷冷一哼。 转过头,我轻柔地在清歌的额头上落下祝福的一吻。 “等我凯旋归来,解除了锡勒的威胁,彻底地、安心地——为你解毒!” 天景十四年春中,天日太子凤九天派天日第一商人云梦洛之孪生妹妹云绮罗任军前先锋,于火城附近集合部队,正式拉开了两国决战的序幕。 我一身黑色软甲,外罩黑袍,黑发高高束起并扎成顶髻,迥异于平日飘逸潇洒的白色,显得异常精明干练,严肃威武。 在夜的天空下,我如同盘旋的草原老鹰,认真地巡视着我的领土。 四万骑兵,一万弩兵加弩车,完全摒弃了效率低下的步兵,一色黑甲护身,轻装从简,连胯下的战马也是一律深色,严阵以待。 这就是我要的效果,夜袭,原本就是该与夜色融为一体的。 “走吧。” 浴血一战,英雄留名,风华绝代! 锡勒的二十五万铁骑还沉浸在上一场战争,也许称之为屠杀更加准确的喜悦中,突然得到天日太子率领三十万大军直面攻来的消息! 全军振奋,锡勒国主纳可绪却不相信九天会如此莽撞,拿着几十万士兵的生命随便乱打,又派人再探,方得知天日军中多了一种奇怪的武器,据说是睿王清歌病倒前发明研究的。 纳可绪这才有了几分相信,天日太子大概是认为新式武器足以与他们铁骑相抗衡——简直是笑话! 纳可绪对S动的士兵这么宣布,锡勒国、军队中官兵一齐大笑! 回到帐中,纳可绪敛起了笑容,他想起了睿王妃云绮罗的爆炸物,他到现在还没有查出它的名字,他又想起了拉蒙尔,拉蒙尔就是死在安圣一把娇小怪异的新型武器上——但是面对士兵,他依然镇定自若,是锡勒最年轻最有为的君王! 反正那可烈已经不在,云绮罗病倒,天军屋漏偏逢连夜雨,他已经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他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和天日好好地大战一场! 他没有料到,当锡勒铁骑与天军正面扛上时,扛上的不是急行军后天军软弱无力的步兵,而是一尊尊奇形怪状的武器。 黑色的一排,后面紧跟着无数排,站在背后的天军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刹那间,一切都措手不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在他面前发生——密集如蝗雨一般的锐利箭矢疯狂地笼罩了他的铁骑,刹那间,草原铁骑那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什么时候,天军在弓弩上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纳可绪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锡勒军引以为傲的铁骑完全没有发挥优势的空间,还没有伸开腿脚,就被天军一波波强大得让人发抖的弓箭给打得半死不活,只有喘息的份儿! 一瞬间,草原苍茫,刚探出头的小草贪婪地吮吸着鲜艳的人血,今年的草原,一定是一个水草丰美的丰收年。 但是现在的草原,已经一片狼藉,血流如草原上不息的小河,尸骨堆砌得那么毛骨悚然,这就是战争,两国的军队在同时消耗着,可是锡勒的速度要比天日快得多—— 他们开始想起应不应该避开锋芒,但是他们想得太迟了——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们准备避开天军的锋芒,来日再战的时候—— 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堵死了! 堵死的铁骑,只有豁出去拼死一战,虽然锡勒的输势已成定局,但在这种鱼死网破的激烈反抗中,天军这次没能实现完全消灭锡勒的计划,另九天十分扼腕。 两大决战第一站,天日伤亡一万三千人,锡勒伤亡八万铁骑,损失惨重,胜负立分,锡勒迅速推向密河附近的比什城,那里已经是锡勒的边境,如果锡勒再次战败,那么将退无可退,面临灭国的命运了。 这一消息迅速传遍天下! 第三十八章   道似无情 锡勒军队溃散,兵败如山倒,号称百万的锡勒军队在失去所有部落支持后,又将锡勒最精锐的铁骑葬送在草原上,纳可绪旧伤刚愈,又添心结,加上国内突然传出先国主嫡子纳可烈王爷离奇失踪,实际上是被当今国主迫害得被迫逃亡,如今生死未明,国内哗然,加上这次战争一败涂地,草原人最崇拜的是英雄勇士,纳可绪立时威信扫地,对军队的指挥力几乎荡然无存。 纳可绪在内外交困的情况下急怒攻心,呕血不知,退居比什城后竟不支病倒,而天日却在大战胜利中休养生息,准备最后一次决战的到来。 我揭开头盔,递给这次当了我副将的云青。 固执的云青,我要他保护清歌,却说他要守护的是我,即使我杀了他他也不再离开我了。爷爷也担心我的身体,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由他担任我的副将,连纪情也真心赞成,我还能说什么呢?毕竟,他们也是担心我。 夜袭任务圆满完成,战场上,我身先士卒,视死如归,拼命三郎式的架势让跟随我的士兵们记忆深刻,他们以为表面比病中的安圣还要娇柔的我根本不能胜任指挥的重任,却不料我在战场上就如同下山的猛虎,根本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在我的率领下,我的五万士兵狂猛迅速地冲垮了锡勒铁骑的后方防线,与九天的大部队前后夹击,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中。 只是,尽管云青时刻都挡在我的前面,但是沙场无情,刀剑无眼,我太过于勇猛向前了,也就没注意到一些没死的小虾米—— 我没有去看清歌,他身边的人太多了。我独自坐在自己的帐中,清洁着手臂上的伤,伤口丝丝抽痛。夜袭超乎想象地顺利,我身上又穿着清歌送给的软甲,几乎是刀枪不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胳膊上被锡勒的一个小兵划了一刀,伤口不深,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甚至把云青也遣了出去。 但是跟在我身边那么久的云青岂会注意不到? 错眼不眼,云青又回来了,我来不及掩饰自己血迹斑斑的胳膊,就这么暴露在他蹙起的眉眼间。 他书梦也没有说,只是拉过我的手,拿起绢布,动作轻柔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迹,我没有对他有些逾距的行为置辞,我知道,在他眼中,我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主子那么简单,掺杂了爱慕的情意,但更多的,则是一种亲情。 他擦干净伤口,拿起一瓶自己拿来的药,“这是我向莫老爷子要的,上好的金疮药,擦了不会留下疤痕。” “嗯。”我低声答道。 “平时不能沾水,不能用力,大概要十天左右才能愈合,这几天就让纪情照顾你吧。”云青仔细地上好药,开始包扎绷带。 “嗯。”我答应。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讶异,“你怎么了?” “云青,”我不知道怎么跟他说,我觉得现在自己心里已经暗的不能再暗,没有清歌无形的约束着我,我似乎又在恢复前世的冷血,那一抹早已刻在骨头上的残忍正蠢蠢欲动,可是,告诉云青,他会阻止我吗?在我的印象中,云青从来没有违背过我任何事情—— 但是,我真的需要他阻止我吗?还是,我是需要他的赞同,好让我更加坚决? “纪情有没有跟你说什么?”我试探性地问。 纪情那丫头如果要找人商量,那肯定是找云青,我用脚指头猜也猜得到。 云青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沉稳地为我包扎,“她说了。” 我屏息,等待他往下说。 “如果,我说我不同意,小姐就会听我的吗?”云青瞟了我一眼。 “。。。。。。。。。。”我不知道。 “可是我还是要说,小姐若用这种方法救醒殿下,那么,殿下一生都不会快乐,这难道是小姐愿意看到的?”云青冷静地道。 “我。。。” “小姐,会有别的法子的,会的。”云青柔声安慰道。 “不可能!爷爷都束手无策了,当年是他解开了清歌的蛊毒,现在他都没有办法了,还能怎么办?”我蓦然激动地站起来,带翻了放在手肘边的水盆。 “哗啦——”浸泡着染满鲜血的绢布的水盆翻到地上,水迅速漫延了整个桌面,连带着流淌的血水打湿了云青的袍子。 可是他却没有动怒,只是快速地将未被水浸到的药和纱布拣走。 “不要激动,当心伤口迸裂!”云青皱眉,抓住我的手腕,一手搭上我的肩膀,使内力将躁动的我硬按到桌边坐下。 门口突然跨进来一个人,当然第一眼便看到了云青放在我肩上的手,然后目光落在我L露的手臂上。 云青迅速放下手,抱拳行礼,表情淡定从容,“见过太子!” “免了——”九天探索戒备甚至一丝敌意的目光在云青身上绕了一圈,又转到我的身上,“怎么?你受伤了?” “是啊,云青正在帮我包扎,不是什么了不起得的伤口,也就没有必要惊动您大驾。”我扬起虚伪的笑容。 九天眉间飞过一丝恼怒,但是他没有表现出来,“我原本是喊你去——大家在那路欢呼,我希望你能去说几句激励人心的话,但是现在看来,还是算了吧。” “我的确去不了了。”我淡淡地道。 “那个——”九天看了看云青。 云青在收拾狼藉的桌子,以他练武人特有的敏锐,他当然感受到了九天迟疑的目光,但是他没有像那目光希望的那样自己退出去,而是继续默默地收拾。 “云青,你先去换一身衣服吧,到现在还穿着战服,会不舒服的。”我轻柔道。 云青顿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我走了,你能应付吗? 他用眼神问我,我给了他一抹放心的微笑。 走到门口,他停下脚步,砖头面对我,低声道,“小姐,哭出来吧,哭出声来,不然我们会一直担心——” 我无力地挥挥手,哭,我这段时间流了很多泪了,还要怎么哭?要哭得风云变色才算痛到极致吗? 看到我们之间可以称得上默契的眼神交流,满心不是滋味的九天在等到云青个、踏出门后就捺不住心头的郁闷。 “你和他倒是何忧默契,不知道你跟清歌之间有没有这么默契呢?”九天一开口,他自己就后悔了。 我的脸色刷白一片,但是我没有接口。 “我。。。。”看到我惨淡的表情,他想道歉,但是他的骄傲让他说不出口。 “算了,”我疲惫地道,“您也不是有心的。” “对不起——” 终于,九天轻轻地道,转身半蹲在我的面前,微微仰头看着坐在椅上的我。 我有些惊讶地抬头,九天可是从来不知道“对不起”三个字怎么写的主儿。 “这次如果没有你从背后给锡勒漂亮沉重的一击,我们的不对不会胜利得如此干脆!甚至如果不是你有意无意地释放了你的才华,我天军也绝对取不到今天的成绩,要想统一草原,恐怕还要推迟很多年!”九天诚挚地道。 在他英俊霸气的面容上,我再也找不到丝毫曾经跛扈的影子。 如今,我在这张英俊高贵的面庞上,终于能看到一丝属于清歌的雅致气质。 我心中微微一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该死的双手已经爬上了他的面庞。 九天满眼震惊,可是从我恍惚迷离的眸中,他却看出我在透过他的面庞思念着另外一个人,那震惊在转眼间转化为了满腔苦涩,可是他没有动,任我冰凉细长的手指游走他的面庞,也许,他想要将这一瞬间牢牢地珍藏,那么即使是这片刻的温柔,也可以成为他午夜梦回时甜蜜的一瞬。。。。。。 泪水顺着我的面颊滚滚而落,滴在他的面庞上。 我变得爱哭了,我心里想,可是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我颓然放开手,捂住脸蹲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大哭出声。 哭声中,一个温暖的人影把我搂进怀里,可是我知道不是清歌;哭声中,堵住心头多日的梗塞变得松动;哭声中,我不知道有些东西变质了。。。 我听到九天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可是我停不住,也不想停。 直到我哭声渐歇,嗓子全哑,我的头脑才渐渐恢复清明,清歌的事尤其如一把快刀,斩开了我心头如麻的纷乱,让我开始从这场始料不及的沉重打击中清醒过来。 我这才明白云青的意思,哭出了声,竟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 “谢谢——”我轻轻脱开九天的手臂,没有抬头看九天的表情。 静默很久,我之听到头顶上方微微紊乱的呼吸声。 最终,九天站起来,无声地走了出去。 ~~~~~~~~~~~~~~~~~~~~~~~~~~~~~~~~~~~~~~ 昏昏沉沉中,我想了很多,这些天盘桓在我心头的只有一件事情,如今这件事愈发清楚明晰起来,渐渐地完全有了形态。 我是前任族长唯一的后裔,只有杀了我,那个人就完全没事。。。。 罪恶的种子越埋越深,我却没想到要将它拔除,直到刚刚云青说了一句话——“殿下一生都不会快乐!” 我知道,我心中的想法已经被云青动摇了,因为, 我比谁都清楚,清歌是注重灵魂与精神的自由更甚于R体和物质的,云青的话很可能成真,我应该冒这个险吗? 帐篷门被又一次无礼地打开,似乎,他们谁都没有想到我是女人,也可能在换衣服什么的。 这次进来的,是暴怒的蚩昊,身后跟着神色凝重的爷爷和玉冰心。 “怎。。。”我话没有说完,就被蚩昊一把攥拽住,他的手正好在了我的伤口上。 我微微蹙眉,但仅仅是一瞬间,便冷下了脸,“你干什么?” “都是你做的好事——,都是你——你给我去看看,蚩雅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绝不对放过你。。。。。”蚩昊说道最后,眼睛已经微微湿润,而嗓音哽咽了。 “怎。。。”我没有时间说完,焦急的蚩昊已经拽着我如风一般卷出去,连爷爷这样的高手都没有拦住,滴滴鲜血顺着我的胳膊往下滴落。 很快来到蚩雅和玉冰心的帐篷,几个健女营的女兵在照顾蚩雅,场面纷乱——我注意到地上有一滩血。 “你进去看看——”蚩昊一把甩开我,我踉跄地跌进帐篷里。 蚩雅的面纱没有带,一张倾国倾城的善良面孔就这样撞进了我的心头,我的心微微一缩。 “怎么了蚩雅?” 我的眼睛迅速扫过去,只一遍,便了解了一个大概。 蚩雅的手腕上包扎着纱布,血隐隐地渗了出来,她脸色苍白,娇小的身躯软软地靠在床里侧,显然地上的那滩血就是她的。 见到我进来,她苍白的面容上泛出一丝喜色,“公子。。。。。” 然而那抹喜色迅速消失了,她惊恐地瞪视着我正在淌血的手臂,“公子你受伤了?!”说着,她便挣扎着下来给我过伤。 我心中一痛,这样的蚩雅,自己伤的那么严重,却只看到我小小的伤! 我连忙过去用没有受伤的手按住他,“不要动,你怎么啦?”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如果不是你*着蚩雅知道了解毒的法子,她也不会自杀——”蚩昊恨意冲天地吼道。 “哥——”蚩雅软软地叫,叫声中有抹痛苦,阻止了蚩昊继续说下去。 我怔住了,即使蚩昊没有说下去,我也明白了蚩昊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单纯的蚩雅是想用自杀来成全我。。。。。。。。。 “公子, 不管你的事,是我,想为哥哥赎罪,哥哥把灵魂卖给了魔鬼,就会坠入地狱的最底层,永远不能翻身,我要把哥哥的灵魂赎回来,把罪孽消掉。一切都是因为蚩雅而起,也应该由蚩雅结束!”蚩雅附在我耳边,低低地,却坚定地道。 我看着蚩雅清澈坚定的眸子,看着她空灵美丽的面庞,突然觉得心头有一处坚硬的地方被瓦解了,这样的女孩。。。。。 这就是梦中,清歌犹豫而伤的原因吗? 他想陪着我,可是绝不愿意我们的幸福是建立在这个无辜善良的少女的痛苦之上,甚至以她的生命为代价—— “蚩雅,你好好休息,清歌的事情不怪你,我们——已经找到别的法子了。”我艰涩地、一字一字得道。 说完这句话,我突然觉得心头被放松了许多,为什么? “。。。。。”蚩雅怔怔地看着我,很久,终于涌出来无言的泪水,我手忙脚乱地帮她擦干,湿润的眼睛却忍不住撇了开去——她小小的手掌握住了我的手腕。 “公子,让蚩雅为你上药吧!” 沉重的回到帐篷中,我叫来了云蓝。 “把你找到蚩雅的事情再说一遍吧!”我轻声地道。 “是!” 原来,云蓝不是靠着我那个计策找到蚩雅的,而是与客户去酒楼谈生意时,无意间看到了酒楼卖唱的蚩雅,这一惊非同小可。 云蓝一打听,才知道蚩雅是最近被人贩子卖到青楼去的,她毕竟没有出过远门,在人际荒芜、民风淳朴的村野之处还能应付,但到了京师,尽管典当了那挂手链,却在典当的第二天就被人迷倒卖进了青楼,老鸨看到她惊为天人,立志要将她培养成头牌花魁,无奈她第四不从,无论施以什么酷刑都没有办法的老鸨也不愿下手太重毁了她,后来无意中发现她曲儿唱的好,就让她蒙面出现在大堂里,那天云蓝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遍体鳞伤,云蓝却被她的曲子吸引住了,曲子里提到了蚩族,当下,云蓝上前确定她的身份。 老鸨哪肯放走到手的聚宝盆?无奈云蓝找到了云梦海,说明蚩雅是我非常看重的看,云梦海立刻派人和云蓝一起,轻而易举要来了蚩雅,分文未花——云蓝跟着我这些年,早知道什么是J商的本质了。 云蓝后来问清楚了,蚩雅是得知了蚩昊给我下了情蛊一事,才紧跟着我们追了出来,却和我们走岔了,她在路上走了将近一年,才从澜城到京师。 而得知我蛊毒,云蓝二话不说,领着蚩雅就来找我了。 云蓝叙述得简单,但这番话在我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样的一个女孩,我还能坚持原来额度想法吗? 我看着床上依旧安详的清歌,多希望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第三十九章   磊落故友 天景十四年春中,草原复苏 ,大地一片绿意。 天军在北陵迎来了京师的一道褒奖的圣旨。 圣旨中对这次战役的胜利大大赞扬了一番,并论功行赏,小头目升为大头目,大头目官衔再加一级。 天军营帐蓬中,安圣在百般不愿之下,在我和九天的冷眼中,由凤雷渊以及这次持圣旨而来的钦差一起护送回京,临走时眼神哀怨无比。 她和我们都不知道,她这一回去,走出了一段始料未及的。专属于她的新人生! 我预料到皇上会提到清歌,尽管九天没有告诉皇上,但是,连纳可绪都知道的事情,那个皇上会不知道?很明显,消息就是从他的皇宫中传出去的啊! 这个皇上真的城府太深了,为了冲破两国军队僵持不下的局面,竟然不惜将清歌和安圣的状况泄漏给有心人,从而推动了这次战役的爆发——一个坐在宫中的皇帝却遥遥地掌控着北疆战场上的主动权。 如今,我和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勇王的梁子是彻底结下了,先是澜城威胁,再是北陵阴谋,还有京师绑架,知道这次,不惜出卖清歌。。。。。。。 凤雷渊告诉清歌那天他也看到了我被绑架的一幕,可是出去私心以及畏惧站在暗处的皇上,竟没有阻止,只是心底隐隐不安,知道看到清歌那么的伤心,他才惊觉自己的确是错了,鼓足勇气向清歌坦白。 清歌没有责怪他,他不是迁怒的人,可是凤雷渊却受不了,跑去淑妃那里指责勇王,结果与正在那里的魏家人翻脸,凤雷渊一怒之下,请旨做了钦差跑来了边疆。 前面的是九天告诉我的,后面的是凤雷渊突然告诉我的,我知道凤雷渊的意思,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么一闹,凤雷渊是永远也回不了淑妃那边的阵营了。 他,也算是变相的投诚以及道歉吧?! 而那个勇王,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在干什么,想什么,皇上也没有因为他出卖我而处罚他,皇上又在想什么呢?为了接近战场,我没有待在北陵,我不待在北陵,清歌自然也要在我身边,而照顾清歌的人。。。。。。 最后,又都待在军中,只有蚩昊兄妹,留在了北陵,私心里,我希望他们尽快离开,不然,我真的会改变注意,我现在已经后悔当初的冲动了。 要知道,蚩雅的血能否解我的毒是小事,关键是能否解清歌的蛊毒啊! 我独自沉思,九天又来找我了。 从上一次战役策略我和九天不谋而合过后,九天便开始频繁地找我讨论一些用兵之道,而前世久经商场的我也着实研究过孙子兵法三十六计之类,所以也不吝于将自己知道的通通告诉他,如果有一天我和清歌一起走了,好歹也要帮清歌完成他的心愿。 其实天日虽然没有那么系统兵法宝典,但九天少年少年时也研究过好些兵法,并结合了青年时的时间经验,他的军事理论已经完善得无懈可击,再向我请教不过是百尺竿头罢了,但是我也希望在自己能够的范围内尽可能的帮助他。 “你又神游太虚了!”九天微微苦笑地道。 “嗯,不好意思。”我回过神,浮起一抹淡笑。 “你说的三国争强,咱们天日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九天疑惑地道。 “殿下,你要关注的是这场赤壁之战,而不是三国背景!”我轻声道。 我已经无意隐瞒我的身世,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过后,这算书梦大事呢? 可是,现在也不是九天应该知道的时候。 “苦R计,反间计,连环计,火烧赤壁,草船借箭,诸葛武侯,世上竟有如此神人么。。。。。。”九天喃喃地思索,反复地咀嚼,我没有打断他的思路,径自沉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禀告太子,探子探来新消息。”帐外,传来了恭恭敬敬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九天从深思中惊醒,吩咐道。 探子给我们带来了让人振奋的消息! 消失了许久的纳可烈终于露面了,我心中产生了强烈的预感,纳可烈的出现,意味着草原征战已经接近尾声了! “他一直隐藏在摩原族中,因为摩原族向来安分守纪,虽然属于锡勒,但也谨守天日的边境规矩,所以属下开始也没有留心,后来无意中从一些锡勒都城人口中得知,,摩原族正是他母亲的娘家,属下这才想到他有可能在摩原族,但是属下等害怕打草惊蛇,只是从一些牧民的口中千方百计打听到他的确在摩原族,没敢亲自去指认以致惊动摩原族人,就匆匆回来汇报了。” 我和九天对看一眼,九天挥手,“你辛苦了,下去吧。” 我慢慢地在清歌身边坐下,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怎样才能抓住纳可烈又让他丝毫不敢反抗呢?!”九天轻道。 一语惊醒了我! 锡勒太后! “这纳可烈的致命弱点在于孝顺,如果我们在这上面做文章。。。。。。”我抬头看着九天。 九天浓眉一跳,厉眸闪过精光,“翁中捉鳖?” “不止,”我微笑点头,“我们还要釜底抽薪!” 只要纳可烈在我们手上,这最后的决战是战是和,主动权可就全部在我们的手上了。 事到如今,两国战争已经白热化,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谓各为其主,即使算计纳可烈会影响到我们的友谊,我也顾不得了。 “我们首先要将太后的住所偷偷地泄漏出去,保证能传到纳可烈的耳朵里,虚虚实实的,他要么不放心来探看,要么就会来救他的母亲,我们到时候守在那里,正好来个瓮中捉鳖,将他逮住——但是,纳可烈也不是庸人,他在前来就他母亲时,也一定想好了万全之策,我们应该怎样预防意外的发生呢?”九天摸着下巴深思。 “你说,釜底抽薪,怎么个抽法,难道是将太后——”九天蓦然看着我。 我微微颔首,“摩原族人纯朴但勇悍,而且纳可烈手中有一支身在暗处的力量,我们跟他硬碰硬讨不到便宜,甚至有可能被他将太后救走,那我们可就少了一块有用的筹码,不如这样把。。。。。” 我轻轻地将计划说了出来,九天呆住了,“这样的话,纳可烈还想逃出你的掌心吗?” “逃出了,那就是我的责任了!”我扬眉镇定地道。 “我想问您,立国与破国,哪一个更加容易?”我突然问道。 九天一怔,看着我严肃的表情,蓦然领悟我是在跟他谈锡勒的未来。 深思片刻,他道,“立国难,破国易,可是百年之后立国功效显著,破国则天日将永不得安宁,百姓生活一片水火!” 他说完这番话,突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心中相当地佩服他,自古帝王只顾给自己留下赫赫战功,青史留名,谁又真正关心过百姓的生活,尤其像九天这样的霸主之才,我以为他会以战争为主,还准备了一大段话要说服他,想不到,他的头脑竟如此清晰! 清歌早就看到九天为国为民的心了吧,否则他为什么那么不遗余力地支持他? “你是说,让纳可烈代替纳可绪——,可是,纳可烈会愿意吗?”九天迟疑地道。 “我的意思是,锡勒必须退居到密河一带,我们并不灭国,只要求他们臣服,签订和平条例,两国从此互不侵犯。”我沉声道。 密河以北,相当于现代的外蒙古,那里虽然寒冷,但水草丰茂,资源丰富,足够锡勒人好好地生活了。 纳可烈不是有野心的人,在他的治理下,锡勒一定会发展起来,但绝对不会主动和天日摩擦,而天日一方面不需要付出大量的人力财力重建陌生的草原,还可以在边境留下一位足以让天日时刻提高警觉的对手,让天日不会因为缺少对手而日益松懈腐败,从而走上灭国的不归路。 当然,后面一段话我没有说出来,我这种现代社会的明主竞争思想显然与封建理念不合,我再笨也不会拿自己的血R之躯往枪口上撞。 无论九天多么开明,他未来毕竟是一个封建君王,而皇权至高无上的背后,堆彻的残酷是我这样的人想都不敢想的,我不想捋不该捋的虎须。 “是否立国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就去好好部署一番!”阴沉好一段时间的九天难得情绪高涨起来。 果然,立国与否,的确是一个让他头疼得想要避开的问题,或者,是一个让所有皇权所有者头疼的问题。 我看着他高大英挺的背影,脑中闪过一念,这九天,到底是英雄,还是枭雄? ~~~~~~~~~~~~~~~~~~~~~~~~~~~~~~~~~~~~~~~~~~~~~~~~~~~~~~ 小镇上,早上,来了两个北部草原上想购买日常用品的牧民,巍巍缩缩,看到全副武装的天日士兵,吓得瑟瑟发抖:下午,进来两个平常的商旅之人,形色匆匆地吃饭打尖,这里驻扎的天日军队虽然比以前森严许多,但并没有彻底封闭商旅交通,他们被掌柜的安排在一楼的房间里;傍晚时分,小镇的客栈里又来了三个下商人,住进了那两个商人的隔壁。 很平常很平常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天渐渐地黑下来,一切归于安宁,客栈里的人以及客栈旁边的弄家人都沉入了舒服的睡梦中。 突然,一道细微至极的声音响起,农户家右首的窗户悄无声息地被打开了一扇,窜进去一道黑衣身影。 黑衣人徐速地翻个跟头就往床边摸去,可是只走到中途就顿住了。 窗户后面,无声无息地坐着一个人,一个背影很美的女子。 女子坐在桌边,一手托腮,一身素服,一头黑发,手中正拿本书,凑在羊油灯边费力的看着。黑影窜进来,她竟像毫无知觉一般。 那黑影微微一惊,这女子虽然背对着他,可是一头乌发水亮柔润,那纤细修长的骨架一下子泄漏了她的年龄——这个女子,绝对不超过二十岁。 也就是说,她不是自己要找的对象! 那自己是走错了门?不可能,白天来踩过了,就是这间! “不要讶异了,你找的人不在这里!” 一道低沉清雅的声音从背影女子的嘴中轻轻吐出。 黑衣人呛啷一声拔出了身上佩戴的腰刀。 女子轻轻转过身,在朦胧的灯光衬托下,黑衣人以为自己看到仙女。世上会有这么美丽的人么? 突然,他想起头领交代的,如果碰到一名绝色高贵却眼神冷冽的女子,切记不要耽搁,马上抽身,即使没就到人也要抽身。 头领指的就是这个女子吗? 我勾起嘴角,愉悦地笑了起来,这家伙的身子在发抖呢,看来纳可烈事先警告过他遇到我一定不要轻敌了。 “纳可烈呀纳可烈,今天你若不露面,我可就不给你母子团聚的机会了!”我轻轻地自言自语。 那黑衣人遽然张大了眼睛。 背后一道掌风袭来,我身子微动,刚才站的位置迅速被幽灵般冒出的云青接替。 “碰——”声音不大,我却深知其中的威力,云青上身晃了晃,眼中闪诧异,“阁下好身手,纳可烈没有来?” 是啊,如果纳可烈偷袭,一定不会对我使这么厉害的招数,存心要我死似的。我微微笑,云青虽然不再我身边,可是对我的事情却这么了解,看来这段时间这个自闭儿突然对锏影兄弟特别好是有目的的。 “好身手,”来人低赞一声。 我拦住云青,朗声道,“请阁下转告贵主人,云绮罗在此恭候他的大驾,他今天若没有过来,那终身就不必见太后了,我云绮罗是说到做到的人。” “头领曾说过云小姐是性情中人,即使两国对立也绝不会为难太后,所以才请属下们前来迎接凤銮,想不到。。。。”那人嘿嘿几声。 “俗话说两国交兵,各位其主,云某现在已经不是一介平民,自然不能再缘以前从事,况且阁下的行径也未见光明,刚刚那一掌若招呼在武艺不佳的云某身上,云某这条小命就要立时报销在阁下手中了。”我正色道。 “这么说,云小姐是决意要负了头领的友谊了!”那人冷冷地道。 “我想,这句话你恐怕没有资格代你主人问吧?”我轻轻微笑,四两拨千斤。 “你。。。”那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院中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我迅速调整好心态,走上前去打开门。 院子里,一身天日劲装的纳可烈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一群小商贩打扮的手下,锏影兄弟,纪情,玉冰心,还有几十个高层士兵,围着他们,我知道,院子外,还有莫逐流的精锐小队。 他看到我缓步走出,微微苦笑。 “我知道,只要有你在天日的一天,我就只有自投罗网的份儿!” “看来你想浑水摸鱼的计策没有成功,这几天替身都没有好好地为你分忧,别来无恙?”我笑问。 “你看起来比我的状况差远了,怎么,他——还没有救醒吗?”纳可烈迟疑了一下,他的那群手下面面相觑地看着他们的主人,几乎以为他们的主人得失心疯了。 “那不是我今天要谈的话题,我只想问你,你曾经答应过我的话可算数?”我淡声问道。 “头领……” “头领……” “……算数!”纳可烈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他的手下不解地看着他。 “那好,我要你与我合作!你应该知道希勒的败局已定,但是我要看你的态度才决定是战是和,毕竟,你才是锡勒真正的继承人!”我轻声抛下一颗炸弹! 那群手下惊疑不定地看着我,我一扬手,一方遣诏向纳可烈平平飞去。 纳可烈接过来只游览了一眼,顿时面如死灰,“父皇是……” 那一个胆大的手下迅速上前结果纳可烈手中的绢布,看了一眼,顿时兴奋地叫起来,“头领,有了它,我们就……” 我听出来,这正是刚才那个挤兑我的人。 “纳可烈,你父皇的字迹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冒充的,你若再不信,可以问问太后,当日她也亲眼看着我取出这份遗诏,并且也亲眼看见过里面的内容。“我道。 ”你到底,想怎么样?“纳可烈看着我,问道。 第四十章    密谈 京师的皇家花园,一道明黄色身影在前,一道灰布身影在后,不紧不慢地跟着。远远滴,宫女太监被摒却在一旁,不许跟随。 春天的到来也扫去了花园中残存的白雪,那骄傲美丽的梅花也消失在万花丛中,独留一树毫不起眼的葱绿,任人也看不出来它曾经的妩媚风流,得到过古今多少文人墨客的倾心称赞爱慕。 明黄身影,当今皇上,神态消瘦,隐有愁容,锐利的眼睛已有疲惫,可是表情依然十分从容,胸有成竹的自信和帝王的威严并不曾随着他的身体的羸弱而逐渐消逝。 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当今抱病不上早朝已有半个月的云熹云丞相,神情中带着三分疑惑,一份淡定。 “爱卿身体已经大好了吧?朕派去的那些太医是否尽到责任了?”皇上和颜悦色地道。 “谢谢皇上惦记,臣的身体已经大好了。”云熹悠悠地答道。 不知道皇上今天突然传自己进宫所谓何事。 自从得知绮罗在战场上被当今太子钦点为先锋大将接替安圣公主后,他就开始慢慢地淡出朝政,北疆传来草原战役大捷后,他更是称病离开朝堂,并打算等绮罗与太子彻底战胜锡勒以后就提出辞官一事——为了绮罗的未? 正文 第 3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他更是称病离开朝堂,并打算等绮罗与太子彻底战胜锡勒以后就提出辞官一事——为了绮罗的未来,为了自己那几个儿子的未来,他不能再待在这个敏感的位置上,尽管他还没有老到应该辞官的地步。他虽然为有这样的儿女而感到骄傲,但是他不能不考虑到功高震主这一个千古大忌,云家能干的孩子实在太多,尤其是绮罗这孩子,不仅在商场上不输男儿,知人善用,握有惊天的财富,在战场上竟也有如此奇诡大胆的表现,他更不能给他带来祸患,听说睿王殿下已经出事,如果睿王没有事则罢,一旦有事,绮罗这只小老虎又有谁能为她撑腰? 恐怕到时候,皇上也会迫不及待地拔去她的爪牙——从绮罗初次进宫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出来,皇上已经够忌惮她了! 他一直想不通,绮罗这个向来大门不出的乖巧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就这样大放异彩,光芒四S,经商,打仗,培养心腹,出谋划策,做的事情样样都是他这父亲连想都不敢想的,幸亏他是个极度开明的人,年轻的时候也曾去外国游历过,否则,在天日还能找到像他这么放纵女儿的父亲吗? 倒是梦池为他解了惑,他才知道,女儿这些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实际上是跟随梦池找来的师傅学本事,常年几乎不在家中,她文物兼修,才华早在梦池之上,可叹他这个父亲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他微微苦笑,不知不觉中,这个他忽视了十五年的女儿就成了他的心头R,时时刻刻地挂念着,甚至超过了他对几个出色的儿子的挂念,为什么呢?他想了很久,终于想明白了,他是把绮罗当作了自己年轻时的缩影,他年轻时也曾抱着四海翱翔的雄心壮志——可是家族的利益家族的生存家族的名望迫使他入朝,成为了一名自己曾经极度不屑的文官,然后,一生就这样慢慢地消磨,虽然也曾有过令人瞩目的政绩,也博得了清廉正直的好名声,可是,他的心底,总是萦绕着一丝淡淡的遗憾! 后来,他的大儿子走入军旅,却又因情退出,他没有责怪他,毕竟,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他无缘置椽,再然后,儿子从文,儿子经商,最小的幼子天子平庸,他已经绝望了,却在这时,出了一个惊世骇俗的女儿,以自己八子的名义,闯出了一番连他这个父亲都要羡慕的天地! 不知不觉中,他就抛开了一切政治的,世俗的偏见和看法,真心的关怀着这个孩子,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时时刻刻为她C心,他从来不知道,他这个浸Y官场多年,心早已变成没有颜色的染缸的政客,竟也能为子女付出这样纯粹的感情。 女儿指婚睿王,本事家族的荣耀,他反而闷闷不乐,因为睿王体弱多病,他不由得就想到了女儿的未来是否会幸福…… 他觉得这样的自己已经不适合冷酷的官场,他要竭尽最后一丝努力,为儿女们铲开眼前的荆棘,铺平未来的道路。 “爱卿,你最近怎么老是走神?跟朕待在一起很无趣吗?”皇上打趣道。 皇上是什么人,他从小就看着云熹在朝堂中侃侃而谈,阐述政见,他早已将云熹了解得比他自己还了解自己,他那一脸苦恼的表情绝对不是为了国家大事,而是——他的子女! 从私下提出高老辞官的事情后,云熹就光明正大地把自己几个孩子的事情放在了国家大事之前,说不管朝政 就再也不肯有稍稍的C手,他知道云熹固执,可是不知道他固执成这样,人的品性,果然要遇到大事情此案能看出来。 皇上的笑脸中有点挫折。 “啊?皇上,老臣惶恐!”清醒过来的云熹连忙告罪。 “行了,好歹我们也是亲家了,用不着这么战战兢兢!”皇上又扬起笑容。 “臣不敢,君臣之礼是大防,臣万万不敢逾越!”这样的话,出自云熹的口中连皇上都别扭,要知道,他可并不是老朽啊! “大防?行了,咱们私下里,也不用这么讲究!”皇上轻嘘了一声,怅然若失,“也不知道清儿怎么样了?” “皇上,有精通医术的老国舅爷在那里,皇上也不必太过C心!”云熹小心翼翼地道。 皇上瞟了他一眼,“爱卿,那也是你的准女婿啊,听说绮罗在清儿出事后吐血晕倒,昏迷了好几天,难道爱卿都不担心?” 云熹心头一阵紧缩,他怎么会不担心,可是,即使担心,也不能随意在皇上面前表露啊! “虽然有方子,而且那方子就在他们身边,可是以这两个娃娃的心肠——朕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啊。心软是他们的致命伤!”皇上谓然一叹。 “是的,但是睿王身边现在有太子和国舅爷在,他们是不会漠视不管的,殿下身为太子,魄力过人,断然不会放任自己的军师兼弟弟躺得太久的。”云熹道。 皇上犀利的眸在云熹身上停了一瞬,“朕记得,你以前似乎是中立的” 云熹的头垂得很低,“臣已经走到这个份上,不想再暧昧不明下去,臣私心认为,太子比睿王更适合登上大宝!” 皇上明显一怔,“你不看好你未来的女婿?” “不是不看好,睿王殿下本身也是一位有德的人,与太子不分轩轾,只是,太子从各方面条件看来却有优势。” 皇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说说看。” 云熹看了一眼,其实,从军中传来睿王为了绮罗病倒一事后,皇上对睿王登位就不那么热衷了,一个为了女人连自己命都不要的人,会为了江山放弃女人吗? 皇上不想再*睿王了,他私心里毕竟最疼的是睿王,他不想他们的关系闹僵,所以,他开始犹豫,动摇。 而他,也应该抓住时机,帮他们年轻人一把! 只有太子登上皇位,绮罗才能避开这一劫——皇上不可能不担心睿王的一枪怒气发到绮罗的头上,而太子强势,或可以成为睿王和绮罗的靠山! 他这一番隐蔽心思皇上却猜不到了,皇上沉默了良久,突然道,“清儿也曾说过,他缺乏九天的霸气,这就是当年皇后坚持立九天为太子的原因。” “睿王殿下深明大义,是宰相的最佳人选,但作为皇上的接位者,臣斗胆认为睿王殿下还缺乏一股雄心支撑!” 皇上沉下了脸,“他像皇后!” “正因为像,臣当年也曾说过,皇后的风采足以母仪天下,但皇后却不适合生活在皇宫中,臣虽然赞成立皇后为后,却并不理解皇上的坚持,事实证明,臣没有说错!” 其实,平时里,云熹是很少跟皇上这么梗着脖子说话的,他一向小心谨慎,但并不代表他没有脾气,皇上知道,一旦这家伙梗起脖子了,那还是不要跟他争——同时,皇上也想起了当初云熹的奏折。 “是啊,当初我的决定是仓促一些,才让她受尽了委屈,”皇上的声音微微低哑,“可是,我会为她报仇的,我一定会的!” 他的声音模糊,云熹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倒是听到皇上没有自称“朕”,而是直呼“我”,云熹心里暗暗伤怀,皇上这辈子,也只有在与皇后一起时才真正地快乐过几天,甚至不用说那个沉重的“朕”字,云熹知道皇上是在怀念皇后了。 “咦,爱卿怎么不说下去了,朕正在听!” “是,臣还以为,太子身后有一个优秀的继承人,会在太子之后将天日推向更加强威的未来!” “你是说朗乾孩儿?” “是!” “你认为,你的女儿绮罗和清儿,生不出比朗乾更出色的继承人?”皇上的眼睛眯上,怀疑云熹言不由衷,连他都知道是眼睁睁的事实,云熹会睁着眼说瞎话吗? “生是生得出,只是,并不保险,到时朗乾,已确定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更是可以延续霸主皇帝大业的太平明君,而睿王的后代——首先,绮罗性格要强,她的孩儿只怕不如朗乾明理,其次,睿王和绮罗是否有未来,还是未知数。” 云熹的声音低下来,皇上也听懂了他的话, 清和绮罗的后代,以他们现在的状况,能保住各自的命就是老天有眼了,听说绮罗那丫头也中了蛊毒,当年皇后也是中蛊毒的…… “朕一直以为,把绮罗给了睿王,他们两兄弟就会——”皇上突然说的话没有全部出口,但云熹听懂了,因为听懂了,而诧异地张大了眼睛! “你是不是觉得帝王无情?竟然想让他们亲兄弟手足阅墙?”皇上微笑地看着云熹来不得掩饰的有些恐惧的表情,心底有丝丝的落寞。 “如果绮罗让他们兄弟产生摩擦,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团结了,甚至有可能反目,为了得到绮罗,他们会努力获取更高的权利以保住自己的女人和江山,其他兄弟也许会趁火打劫,可是这正好给了他们一个铲除异己的机会,等他们其中的一个最后登上皇位后,天日的江山就会太太平平,一片安稳。毕竟九天的强势朕心底是有数的,而清儿的本事,朕却从来没有琢磨透,这就是他真正神秘的地方——只不过,朕没有算到,你那个宝贝女儿绮罗,竟是个这样的人物,不但没有让他们产生任何摩擦,反而使他们更加团结,甚至连老四和九天的心结都慢慢淡化,朕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皇上淡淡地道。 云熹停住了脚步,心底惶然,皇上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呢? “绮罗若没有野心,便绝对担得起一国之母的重任,而金清儿的背后朕也摸清了大概,也许,让强势的九天成为明处的帝王,让沉稳的清儿成为暗处的——,这样,对他们都好!”皇上终于道。 “那皇上……”云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些什么了,他不知道皇上告诉他这番话的用意。 “爱卿,朕要你去为朕拟一道旨,让太子一定要想尽办法,尽快取得北疆的全面胜利,待到北疆胜利之时,朕要为先锋将军云绮罗与睿王主婚,着他们回京完婚!” 第四十一章 帝王霸业(上) 一石激起千层浪! 天军营中,太子面无表情地接下了京师千里急奔送来的圣旨,连谢恩都忘了说,抑或是,不想说。 这几日,我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已经从前几日互论兵法的合作无间,转向了僵持不下的生冷。 自从将纳可烈安置在北陵以后,我和九天的合作关系就在锡勒的问题上出现裂痕,我主张复国,复国可以减轻天日百姓的负担,减少天日的财政支出,以及未来几十年内边疆频繁的战事(锡勒灭国,必然会有很多锡勒人立志复国,会在边境搞得天日疲惫不堪);可是九天却说这要请示皇上,再做决断。 我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他必须要考虑进去很多政治因素,所以我也不强迫他,但是我漠然平静的随意态度却让他心里不爽了起来,脸色越来越沉。 直到今天,皇上的圣旨传达下来,所有人皆面面相觑,唯有我喜极而泣。 明明睿王还没有醒来,皇上难道还不知道吗?万一到时候睿王还是醒不了,这个婚礼如何能够进行下去?所有人都疑惑不已。 只有我知道,以皇上的老谋深算,怎么会不清楚军营里发生的这等大事?皇上此举是要告诉九天,即使清歌永远不醒(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连想都不愿意想),他也不可再动妄想,因为他已经补偿给了他另外的珍贵东西;也是要告诉我,只要我甘心辅佐九天彻底打下锡勒,他就成全我和清歌,再也不会从中作梗。 而且,皇上的意思是,清歌一定会得救,一定会的。为什么他如此肯定?难道,他有什么计划吗? 不管怎样,这次,我相信了皇上,因为从他的圣旨里,我看到了一丝不祥的晦暗。 “朕老怀弥慰……” 皇上,是到了生命中的最后一段旅程了吧,所以,他才放下了以前执着的种种,像普通父亲那样,开始慢慢为子女安排他认为最好的后路。 想必九天也听懂了吧,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痛楚,只有我看得分明。 待传旨的人把圣旨放在了九天等待的手上,我连忙爬起来,连客套话都忘了说,不顾一切地奔回清歌的帐篷。 摒却了所有人,我闭上眼睛。 一阵柔和的光芒包围了我。 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我就是靠着金鸾和赤鸾的帮助,每天去探视清歌的元神,才能保持平常水准的冷静的,只有看到清歌的灵魂安稳无损地静静沉睡,我才能舒展开揪紧的心,得片时的松快。 “主人又来了,是有好消息吗?”一跨进金鸾的光芒中,赤鸾就自动从我的体内分出,静静地站在我的身后,金鸾迎了上来,表情却不若平时的嬉皮笑脸。 “怎么?清歌有事?”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不是,”金鸾苦笑道,“看来主人今生和前世基本没有什么差别。” “没事你装出这副哭丧样子吓人!”我出了一口气。 “没事是没事,只是,主人得加快步伐了,这劫难也是有时间限制的,过了时间还没有解开盅毒,就连咱们的仙力也保不住主人二人!”金鸾少有地严肃起来。 “你是说……”我沉重的心愈加低落。 “我原是要告诉你,皇上准了咱们的婚事了,却没想到——,看来,我要催促九天尽快做出决断,与锡勒的事情一了,咱们就有足够的时间了。”我叹息地看着漂浮着的透明球,喃喃地道。 清歌沉睡依旧,我心千疮百孔,这种日子,何时才有一个尽头? 皇上圣旨一下,无人敢违,最后决战的时刻终于到来! 天军三十万大军开进,九天任元帅,我是先锋,锡勒十几万铁骑在草原上摆开阵仗。 这次,没有天时地利,没有奇谋诡计,天日胜在人数,锡勒优在骑兵,纯粹是血R的拼杀,一场惨烈的对垒! 天日斗气正盛,锡勒拼死一搏,两军相逢狭路窄! 在九天,悬在眼前的帝位的稳固与否在此一战;在纳可绪,国家的存亡问题完全搅在这一局中;在我,我心中的痛已经麻木,战与不战,已不在沙场;在纳可烈,内心激烈的冲突也都是为了这一战! 我没有问九天是立国还是灭国,已无意义,我一身银白战袍,马上英姿不输安圣,先锋营如折服于安圣那样折服于我,我们冲在最前面,刹那间血R翻飞,鲜血蔽日,一片青葱草原,骤成修罗地狱! 我一马当先,瞬间截住锡勒一员大将,不待他有所反应,手中魁星笔一翻一划,乌光如芒,霎时一腔热血喷涌,一声含在口中的痛呼,一条生命瞬间消逝。 身后传来尸体落地的沉闷声音和无主战马的悲鸣,我没有理会,一马当先向深处冲杀过去! 主将的勇猛让跟在主将身后的士兵士气高涨,口中连声呼喝,奋勇杀敌,两军顿时混战在了一起。 那边,一身黑色铠甲的九天威风凛凛,蓄势待发,如战神临凡! 传言病重的纳可绪面色平静镇定,即使到了这最后的关头依然毫不慌乱,面对胜券在握的九天,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 “咚、咚、咚——”战鼓声轰轰烈烈地响了起来,九天和纳可绪身子一动,几乎是不约而同地冲出了各自的队伍! “杀啊——” 刹那间,九天如猛虎下山,纳可绪如蛟龙出海,在刀枪激烈地碰撞在一起,激起了闪耀的火花! 主帅一动,双方的士兵也不甘寂寞,锡勒铁骑知道了我们弩车的厉害,不待弩兵发难,当先冲进了天军步兵营,仗着马上的优势,翻飞的弯刀如砍瓜切菜般落在步兵们的头上,一声声凄厉的惨呼瞬间淹没了整个战场。 见状,天军也不甘示弱,骑兵迅速分成两支包围住一时间损失惨重的步兵,形成护翼缓缓退后,弩车快速地被推到前方,顿时,密集强劲的破空声嗤嗤不断,铺天盖地,乌黑的箭矢霎时代替鲜血遮掩了明亮的蓝天,那强劲的力道,从上而下的S势,恰恰成了凶悍铁骑的克星,每一轮弩箭过后,人尸与马尸血流如注,如巨型刺猬,战场上顿时又添了无数箭下亡魂! 渐渐地,跟九天缠在一起的纳可绪有些支持不住了,拼死一战,固然有胜的些微希望,但灭国的阴影却更加让人难以接受,而眼前,天军却已经杀红了眼睛,反败为胜的希望已属奢望,保存自己的实力才是上策。 国灭了,可以再建立,人死了,却如同灯灭,再也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 “将军,那些龟孙子想逃!”耳边,传来莫逐流洪亮的嗓门。 我这才从专心的杀戮中缓缓抽出一丝心神关注战场整体局势。 那纳可绪果然了不得,竟然从九天密集刚猛的进攻中抽出身子,他手下三员大将瞬间抵住九天,纳可绪趁势指挥部队缓缓后退,在天军的猛烈进攻下,锡勒士兵竟没有乱了阵脚,稍不留意,我这边就被纳可绪指挥几支分队反扑过来,莫逐流奋力抵挡,那被我们包围、原本已是囊中之物的几千铁骑顺势内外夹击,突围出去。 好一个纳可绪,果然了不起,我心中暗赞! 到嘴的鸭子眼睁睁地飞了,九天恼怒了,那把锋锐无匹的长刀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一刀劈翻了一个与他纠缠不休的锡勒将领,剩下两人见状也不再纠缠,转身打马飞奔,便打算与纳可绪大队汇合,九天尊严已被冒犯,岂容他们无事回去?顺手夺过身边亲兵的一支长枪,用尽全身力气,猛然掷出,那长枪破空声音异常猛烈,瞬间到达两将的背后,在两方士兵的同声惊呼中,霎时D穿后一人的胸腹,长枪去势未衰,串着一人直奔向前,顿时将两人串在了一起! 霎时,杀戮的战场上出现短暂的静默和停滞,两方人马都被九天的勇猛惊呆了! “退后——”纳可绪一声长啸,打破了静默! 锡勒的士兵后退的速度显然比刚才快多了,而他们的背后,就是齐腰深的密河,水不甚深,水面却宽,浩浩荡荡,骑兵可以在其中纵横驰骋,不受任何限制,也只有草原上才会出现如此奇特的河流。 但是天军的步兵却难以过河,即使勉强过河,也会伤亡惨重,而且密河后就是密云山,地势险要,两军相争,此处是凶险之地。 我沉思一下,当机立断,鞭马来到九天的身边。 “元帅,末将愿率领先锋营骑兵追赶过河,请元帅在此地截住锡勒退路!” “不行,要去也是我去,那边密云山凶险至极,你又不如他们熟悉地势——”九天断然反对。 “末将在前几天已经托手下悄悄夜探过密云山附近地势,如果说天军营中有人了解密云山地势,并能根据地势迅速当机做出战略判断,那么末将可以毫不谦虚地推荐自己,请元帅立刻下令,时间不等人!”我镇定地道。 知道九天会反对,可是我早就想好了应对之词。 “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九天咬牙切齿地看着我。 “元帅绝对不能涉险,所有末将毛遂自荐,为元帅分忧!”我大声道。 眼看锡勒骑兵已经有半数过河,战机一点点逝去,我天军遥遥看着主帅方向,等待指示。 “好,云先锋听令,本帅令你即刻追击锡勒残存势力,务必将其全数斩落密云山下,如任务艰巨,以自己为重!”不甘不愿地,九天还是加上了一句。 密云山外,我勒马停驻,眯眼看去,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路追击,也击毙了少量骑兵,可是以纳可绪的狡猾,怎么会退得如此狼狈? 这密云山是环形,适合埋伏,我应该进去吗? 没待我想清楚,四下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呐喊! “将军,我们中埋伏了!”莫逐流沉声道。 骑兵只短暂地慌乱了一下,迅速聚拢到我的四周! 这是阵法?!我通晓很多兵书,独独不明白这种千古奇诡的阵法,祖先无与伦比的智慧早已失传在了遥远的时空中。 我沉静的眸子看着自己和自己的骑兵逐渐升高,周围的土地慢慢下陷,一阵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大地猛烈颤动,转眼间,一切尘埃落定。 我们聚在一处如同丘陵一般的孤山上,山周围被纳可绪的骑兵团团围住。 我终于明白了,我刚刚看到的密云山只是幻象,现在所处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密云山,因为我探查过,密云山是一座丘陵式孤山,少草木,多巨石。 我想,九天和大部队大概也被他们挡住了! 当务之急,是迅速掩蔽好自己,我马上交代下去,全部士兵离开战马,躲到山上的巨石后面,这样减小目标,也能防备锡勒硬弓带来的杀伤力,同时要莫逐流迅速带领几人转到山后查看。 “哈哈,云将军,别来无恙?”纳可绪缓缓从队伍中站了出来。 我微微一笑,隔得远了,我才发现纳可绪的声音中中气不足,原来,他的确是病了。 “有劳国主挂心,不知国主的亲弟纳可烈王爷此时身在何处?当时王爷奉旨绑架末将,王爷对末将一介俘虏倒还优待,末将至今难忘呢!” “可惜当日朕有眼无珠,错将猛虎当家猫,才造成了朕今日的局面!云将军一介女子成就这样的军功,千载而下,必定青史留名!今日若能将将军生擒,锡勒国无忧矣!”纳可绪悠闲地道。 我心中一凛,这纳可绪,竟然打着这样的主意! 眼珠一转,莫逐流一脸汗水地奔近我,脸上有着忧色。 “将军,敌人从背后绕过来了!” 此言仿佛是一枚炸弹,山下突然一阵大呼,纳可绪长长肃锐的啸声远远地传了出去,山后猛然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山下的骑兵放纵自己的马奔上沙丘,手中长弓搭起,箭矢如雨,S在巨石上,连坚硬的巨石都被箭头敲击迸出碎块! 霎时,连声惨呼传来,已有多名天军士兵命丧箭下,战马纷纷嘶鸣,在这纷乱中惊恐过度,躁动不安。 我灵机一动,“莫逐流,把所有的战马放下去,让它们阻住山下骑兵的势头!” “是!” 几千战马迅速冲下山去,奔腾逃命的疯狂顿时将锡勒骑兵冲乱,他们手中的弓箭来势也跟着缓慢下来,无可奈何之下,一个即将被冲倒的锡勒骑兵举起弯刀一刀斩杀了我们的战马,其他骑兵顿时纷纷仿效,一时间让我们得以喘息。 须知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当日九天只迟片刻就导致安圣小队全军覆没,而此时这些骑兵浪费的何止片刻? 趁着这片时的耽搁,我迅速指挥莫逐流带领一部分人绕到背后截住了偷袭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斩杀背后的隐患,等纳可绪警觉到不对劲时,背后的偷袭锡勒兵已经被我们斩杀过半!我天军士兵个个浑身浴血,满脸杀气。 纳可绪大怒,连声指挥骑兵迅速突破我的战马乱阵,冲上前去! 眼看着骑兵越离越近,我举起了手中的魁星笔,就要白刃战了吗? 刻意漠视战场的残酷,我在战场上的表现亦如修罗,可是,这不代表我的心也把杀戮当作了正常的生活。 即使是与我们敌对的锡勒,大部分也都是无辜的百姓,无辜的士兵,我真的能够漠然做一个杀人机器吗? “将军,小心!”一道惊呼遽然传来,打断了我的思路! 白光一闪,寒气渗人,死亡的阴影刹那涌现如乌云! 我该死,竟在这生死攸关的紧要关头失神,不但要送掉自己的小命,也送掉了跟随我奋勇杀来此处的众多将士的生命! 那一道白光,笼罩了我的头顶,我抬头,刺眼的光芒耀眼,突然化作了满天的血雨! 一支锐利的长枪,从那锡勒将领的胸口颤巍巍地露出血红的枪头,如一朵艳丽诡异的花朵—— 那长枪的劲头,让人顿时想起草原战场上那让人心惊R跳的一幕! “绮罗,站起来,拿起你的武器!” 高昂如龙啸的长呼穿透了整个战场,钻进我的耳膜! 我一抬头,一身黑色铠甲的九天如天神般从天而降,威势顿时横扫了整个战场! 第四十二章 帝王霸业(中) 宁静的北陵城,城西一座气派但规模不大的府邸内,外表平常如一般有钱人家,内部却戒备森严,正是袖里乾坤。 每一个守卫都知道,这里住着两个不是客人的客人。先锋出征前,曾暗中叮嘱守卫们戒备要放松一些,任他们自由离开;但太子在先锋之后,又暗中叮嘱,一定要小心看守他们,不能让两人逃走! 守卫头领斟酌了半天,最终认为太子的官衔比先锋大,他们是军人,自然是应该听军衔最大的那个人的命令。 虽然夜深人静,但是守卫们不敢有丝毫懈怠,而客房里的客人又何曾睡得着? 远方的战场不知胜败,今夜的北陵,也是一个无眠的北陵。 灯火摇曳,一身天日少女平常衣装的蚩雅痴痴地坐在窗边,面纱早就放在了一边,自从遇到他以后,那面纱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点缀,她不用再在乎是否被别人看到了。 此刻,她迷蒙的双眼穿过了夜的黑暗,直直地投向了不远处的战场。 担心,忧伤,眷恋,并不因为他身份或者性别的转变而有丝毫的减少,她知道,情盅已经将她的心紧紧地栓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却宁可死,也不愿意爱她。更不愿伤害她,他撒的谎她如何不知,天下能解这种情盅的药唯有自己的鲜血,他真是个善良的人,从刚认识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现在,他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却毫不犹豫地奔赴战场,他想借此冲淡对解药这件事情的关注,阿哥说,他是想给他们兄妹自动离开的理由,可是,她宁愿时时刻刻待在他的身边,哪怕不能与他相对相处,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她也就满足了。 她在乎的不是自由,而是他的身体经受得住吗? 她没有见过战场,只知道那里无比残酷,是人间的地狱,他再坚强,也是一身病躯啊! 她该怎么办,才能让他得救,并且不因自己的死去而感到愧疚? 这里蚩雅情思困困,忧愁万端,那边客房里蚩昊静静地坐在房中,握手成拳,额上青筋暴凸! 一柄雪亮寒气*人的利刃横在他颈中! 他只听到窗边格达一声,没等他回头,人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你想怎么样?”到底是一族之长,身处险境仍能镇定如常,让刺客暗暗佩服。 刺客突然拿开了手中的利刃,放在桌上,转身坐在桌边,与蚩昊面对面。 “我是很有诚意地来与你谈一笔交易!”刺客笑吟吟地道。 蚩昊终于看清了刺客的面容,一张诡异英俊的贵气面庞,一双狭长锋锐的眼睛,让蚩昊有似曾相识之感,而年纪不过二十几岁,竟然来去如风,令蚩昊暗生警惕。这人武功相当高强,竟能避开重重守卫的院落,悄无声息地来到自己身边,若是他趁自己没注意给自己一刀,自己此刻哪还有命在? “阁下是谁?”心中想着,表面却丝毫不动声色。 那刺客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邪气的笑容,“你最好不要知道我是谁比较好,还能活得长久一点。” “这就是阁下的诚意?”蚩昊冷冷一哼。 “我是想和你谈谈令妹的事情,与我是谁恐怕没有关系!”刺客双眉一敛,竟霎时迸出威严。 蚩昊心中一悸,他重新仔细地打量了一遍刺客,若有所思。 “阁下知道我是蚩族族长吧?” “你若不是,我何必找你?”刺客微微一晒。 “那你更应该知道,我们的盅毒向来是无影无踪!你与我相隔得这么近,我只要手一抬,瞬间可以将你化为一滩血水,你信不信?”蚩昊平静地道。 刺客微微眯眼,“我当然明白你的能力,否则何必找你合作?但是你知道两位此刻的处境吗?” 蚩昊不语,紧紧盯着他。 “即使那云绮罗不会对你们怎么样,但是凤九天也绝对不会饶了你们,一个是他的弟弟,一个是他心爱的女人,”刺客撇撇嘴,“而且,你蚩族还害死皇后,当今太子的亲生母亲,你说,以凤九天的个性,他会饶过你们吗?” “你想要什么?”蚩昊冷冷地道。 刺客笑着摆弄手中的利刃,“今天在对锡勒的一战中,九天打得锡勒一败涂地,我算准了,九天会留在原处善后,而那个云绮罗必然会先回来,到时候,只要你乖乖地按照我说的去做,我保证你们兄妹从此远离这个心腹大患,过上跟以前一样平静的日子!” “你能得到什么?”蚩昊静静地问。 “我?”刺客的脸沉下来,“只是报仇罢了,以我的能力,想要杀他本不需借你们之手,只是看你们兄妹在死亡边缘苦苦挣扎,一时心软想送个顺水人情,你若不领情,我也不在乎,但是我会杀了你和你妹妹,然后嫁祸给九天和云绮罗,我照样能达到我的目的!” 这么残忍的话从刺客嘴里说出来却如同家常便饭一样简单,这让蚩昊冷静的脑袋有些发寒,一个把杀人当玩物的武林高手,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说说你的计划!”权衡了良久,刺客也不催他,蚩昊终于抬起沉如大地的眼眸,镇定地道。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是绝对不能拿蚩雅的命做赌注,这个人既然能随时来到他身后,那更可能随时取走蚩雅的性命,他已经做错了一次,不能再做错了! 刺客扬起笑容,笑意却不达眼角。 云绮罗,屡屡坏自己的好事,这次,自己绝对不会放过她! 战场狂沙乱舞,背对着风向的我们立刻占了便宜! 那抹寒光一闪,九天从天而降,纳可绪已经冲到我的面前,一柄弯刀,当胸劈来! 我侧身一避,眼前金光闪动,竟是一把暗藏杀机的匕首,我此时去势已老,避无可避,只能拼着受他一刀,左掌聚起力气,想要往他双眼戳去! 但是纳可绪的身形突然顿住,他变势极快,匕首向后猛刺! “噗——”的一声入R声。 我从纳可绪被打退的身影后,看到九天站在那里,脸色微微苍白,力大无穷的左肩,C着那把匕首,而他右手中的长刀急速挥动,霎时打退了两名向我攻来的锡勒士兵。 “九天——” 我第一次,冲动地喊出他的名字! 刹那双笔送出,挑翻了两个打算偷袭九天的士兵,跟着我身形急奔,扶住九天来到巨石后。 “你——何苦如此?”我不能置信,看着他血流如注的肩头,心中无限伤痛并愤怒着。 “我也不想,只是,身不由己!”九天微微闭眼,苦笑道。 “绮罗,你听好,不管你心里如何反感这场战争,你都要好好地把它坚持下去,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强者生存!”九天严肃地道,肩上鲜血奔涌,他只是抬起手,迅速地点了几个X道止血,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我满怀不是滋味地看着他,“我听你的!” 九天笑了,脸色苍白,却是真心的好看笑容。 “那就让我们并肩作战,我倒很期待与你携手驰骋沙场!” 虽然他的话入耳有些不妥当,但是在这样的时候我怎会反驳他呢? 我微微一笑,“好,就让你看看我云绮罗的实力!” 我站起来,风从耳边呼啸着奔过,翻飞的战袍围绕着我猎猎作响,我抬眸看向远处,一脸不服不甘,傲然地站立,这是纳可绪,草原枭雄应有的风姿! 命运,最终将他推向了亡国之君的不归路,尽管他曾经将锡勒发扬光大,推向强盛,可是失败的战争已经是眼睁睁的事实! 连天空中自由的风,都向着天军! 第四十三章 帝王霸业(下) 麻木的双臂,踟躇的脚步,疲乏的身躯,我从马上慢慢爬下来,向知府衙门走去。 战争,就这样结束了,当纳可绪的弯刀被我的宝甲震开的瞬间,我从那大开的胸前,闪电般地将魁星笔深深地送进了他的腹部。 就在这个时候,密云山的背后,九天的亲兵护送着纳可烈缓缓地靠近了战场! 战争,就此拉下帷幕。 后面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够C手的了,我已经尽了我的责任! 撇开主力部队,我独自一人回了北陵城,满地的尸体,残阳下的满山殷红,遥遥地,我望着站在高处的九天,血色残阳在他背后勾勒了一道晕红的光环,他那英俊硬朗的面庞如天空一般肃穆,大地一般安静。 内心怅惘,犹如失去了一位可以交托性命的朋友,就在这刹那间,我突然明白,他,从内心到外表,已经彻彻底底地成长为一代霸主,千古帝王! 他再也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九天了,纳可绪那一匕首,彻底了断了九天的前尘旧事! 这些相处的日子从我眼前迅速闪过,我突然发现自己重新认识了他的很多面——但是,我救他一次,他还我一命,仅此而已,从今往后,我们便要成为两条平行线,再无交集。 我没有知会他,便悄悄下山,可我知道他看见了,背后那道灼热比太阳的眼光,直到我走进北陵,依然刺痛着我的背脊。 我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悄无声息地潜进清歌的房间,灯火如豆,清歌俊容依旧,修长的双眉舒展开来,脆弱的睫毛密密长长,高高的鼻梁旁印出阴影,衬着苍白如雪一般的肌肤,越发不似红尘中人。 记得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便是这样一副清雅脱俗的模样,他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真正脱去这身让人担忧的仙气? 星君…… 梦中,那宫装少女叫他星君,天同星君,呵,天上真有星宿吗?那他们应该看到清歌如此无助的模样了吧?为什么还要放任他受苦,放任我们痛苦下去? 难道,是我无意间得罪了哪路神仙,才给清歌招来了祸患? “但愿,只要让他醒来,我愿意付出一切!”从来不信天命的我,终于忍不住暗暗祈祷! “嗤——”一声细微的嘲弄从窗边传来。 我迅速挡在清歌面前,看向来者。 “听天命不如尽人事,我以为你这样的人是绝对不会相信老天的,没想到,啧,真让人失望!” 一身黑衣,身量瘦高,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狭长邪气的眼睛,在暗淡的灯光下尤其闪烁寒光。 即使我今天因为疲惫和伤感而警觉性有所松懈,但是能接近到丈内而没有被我察觉,此人的功夫肯定在我之上,更重要的是,这双邪气的眼睛看起来那么眼熟…… “你——勇王凤雷泽?!”我眯起眼睛,迅速认出来者,并思考他的来意。 那眼中,似乎有一闪而逝的寒芒,像极了——杀机?! 此时此刻,正是兔子急了也会跳墙的时刻,这勇王当然不可能是来和谈的,只是,他是要对我动手,还是对清歌? 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认出他,微微一鄂,旋即笑了,顺手拿下面巾,露出一张好看深沉的脸,“好,真是聪明人,不然杀起来可没有意思了,哈哈,蚩昊,你还不进来?” 房门被慢慢打开,蚩昊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其他人呢?”我淡声问。 “你的手下出城接你去了,他的手下被假刺客引出去,那个莫老爷子嘛,听说九天受重伤了,正赶去救命,至于其他不重要的人,都在地上躺着呢!” 也就是说,他已经作好了万全之策,要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我和清歌除掉,只是,现场似乎还少了一人。 “蚩雅呢?”我问蚩昊。 他的瞳眸遽缩,“她什么都不? 正文 第 3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也就是说,他已经作好了万全之策,要趁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将我和清歌除掉,只是,现场似乎还少了一人。 “蚩雅呢?”我问蚩昊。 他的瞳眸遽缩,“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直想救你,但是看来,你并不屑于让她救。”我淡讽道。 “我知道你身上有仙家宝物护着,用盅已经害不了你,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等你死了,取你的血,解了蚩雅的反噬力。”蚩昊静静地解释道。 “反噬?我明白了,这就是你一直没有离开这里的真实的原因?以你的能力,迷倒几个守卫离开应该没问题!” 我想起了爷爷那次说的话,蚩雅父亲就是被清歌的盅虫反噬而死,原来,蚩雅所谓的把灵魂卖给魔鬼是这么一回事。 “从你的角度来看,你没有做错,我已经明白,你当时说不能娶蚩雅是因为你是女人,可是站在我的角度,你是女人,却让蚩雅意乱情迷,为你颠倒,这是你最可恶的地方,在我眼中,你不是什么云将军,而依然是那个让蚩雅一见倾心的云梦洛,你体内的情盅,也并不因为你是女人而自动解除,所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答应和蚩雅在一起,你身上的盅毒会自动解开。”蚩昊冷冷地道。 我扬起冷淡的笑容,“你还想再犯一次错误,你可知,冥冥中自有报应,你在我身上下毒要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那都是骗人的,蚩雅也许会信,但是你认为我会相信吗?”蚩昊怒喝。 那凤雷泽正要勾起一抹自得的笑容,却在瞬间冷下面孔。 蚩雅去找哥哥,希望他能带自己去战场看看,她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哥哥不在房中,这么晚了,哥哥会去哪里呢? 守卫们当然看见她在满院乱晃,可是都不敢接近她,九天曾吩咐过,她不会武功,但是却会下盅,除非是不要命了,否则不要靠她太近,九天的原意是防着她的美貌,那些守卫却当了真,只站在远远的地方监视着。 她晃来晃去,晃到了内院,听说那里是睿王殿下——“他”的未婚夫休息的地方,那睿王也是饱受情盅的折磨,父亲竟然给一个小男孩下了终身严禁女色的毒盅,让她感到伤心和绝望,在自己眼中慈祥爱笑的父亲,竟然是一个恶毒的——侩子手。 现在那边似乎还亮着灯,却没有人影,“他”出征之前不是吩咐过要好好照顾睿王吗?之前前呼后拥地照顾着睿王的那些人呢?不行,不能让睿王一个人待在那里,既然“他”不在,她就应该替“他”照顾。也许,“他”就会对她另眼相看了呢? 蚩雅凝思片刻,俏脸泛红,下定决心忽视颤抖的双手,掩藏眼底的害怕,迈步向内院走去。 还没有走两步,眼前突然人影一花,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人捂着嘴巴拖进了房中! 她惊惧的水眸首先看到了床边憔悴却依旧俊美如天仙的“他”,面带震惊和恼怒,瞪着挟持她的人,顿时,她想呼叫,嘴却依然被捂着,然后,她看到了一脸慌张看着她的哥哥。 “只要你不叫,我就放开你!”身后的人声音有些沙哑动听,可是她却无比害怕,因为那沙哑的声音里竟没有丝毫的生机和感情。 他们蚩族对人的感情最敏感了,总是靠感觉这个人的情感来判定他(她)是好人还是坏人,而身后这个,一定是坏人! 那人慢慢地放下了手,却不是从她身上拿开,而是放到了她纤细优美脆弱的脖颈上。 “现在,蚩昊,拿着这把刀,上去杀了她。”凤雷泽眯起狭长的眼睛,轻声道。 蚩昊接过刀,蚩雅顿时哀叫,“不要,哥!” “蚩昊,如果今天你带着你妹妹走了,我向你保证,我,清歌,甚至还有你们忌惮的九天,我们与你蚩族前尘往事一笔勾销,我不会再向你们寻仇,而你们也不要再用盅害人,我们的事情,就这么了了。”我凤眼静静地看着蚩昊,镇定地道,“不管我是云绮罗还是云梦洛,我都是说话算数的人!” “呜——”被凤雷泽重新捂住嘴巴的蚩雅,发狠一口咬住他的手,他痛得闷叫了一声,“这么温顺的野猫,该死——” 一错神,蚩雅从他手中挣脱出来,跑过来双手张开挡在我的面前,一向温软的她在刹那间显得那么凶悍,双眸圆睁,喷S出怒火,仿若换了一个人。 “你敢——你敢——,你敢伤害他,我就让你尝尝我们蚩族的毒盅!” “蚩雅——”蚩昊软软地喊道,声音很酸。 “你赶快离开,这个人杀人不眨眼,但是我应付得过来,你只要好好保护你自己就行了,”我轻轻摸摸她的头,柔声道。 “不行,我能保护你——”蚩雅急切地道,“不要赶我走——” “不是,”我看着她,心底有一道火热火热的暖流,填补了早已空虚无物的心怀,“好吧,我没问题,你帮我保护他,行吗?”我轻轻指着清歌。 “好,你要小心。”蚩雅泛起甜蜜的笑容,乖顺地道,小心地退居到我的身后,来到清歌旁边。 趁机,我迅速调整姿势,将他们两人遮挡在我的身后。 “啧,这小野猫不会是想保护你吧,你比清歌这小子还有艳福呢!”凤雷泽撇嘴,笑,“那我就先解决她再解决你吧!” “不要——”蚩昊大喊,就要抢上前来。 “你以为这样就能叫来守卫?哼,根本没有守卫能走进来,这里被高人布置了阵法,只有你们这些傻呼呼的家伙才不知道,否则我早就杀了清歌,还会等到现在?找一个会阵法的带我进来——那莫老爷子待你们兄妹也不薄了,竟然从不禁止自己的仇人来这内院看自己跟婴儿没两样的宝贝孙子,看来他没把你们当外人啊!”凤雷泽哈哈大笑,“可笑啊你们,竟然什么都没有弄清楚!” 蚩昊震惊地看着我。 我冷冷地看着凤雷泽,“皇上的那道圣旨,你也明白了?” 凤雷泽蓦然脸色大变,“哼,别以为圣旨就了不起!我就会乖乖听话,你们用计夺走了我的兵权,以为我会就此罢手?你们也太小看我凤雷泽了!” “当然不会,不过以你的脾气,想当皇帝,还是等下辈子吧!”我身形一动,魁星笔迅速刺出! “蚩昊,带蚩雅和清歌走!”我大喊! 手中剧烈地震荡,我虎口生痛,几乎拿不住笔,这勇王不愧是勇王,一身蛮力,跟九天果然是兄弟! 该死,蚩昊到底在磨蹭什么? 十数招下来,我已经快支持不住,凤雷泽的脸上显现贪婪嗜血的兽芒,仿佛是一条饿狼,几乎想将我吞吃下肚一般,那下手越来越重,越来越致命—— “蚩雅——”蚩昊突然大喊! 变故就在一刹那,蚩雅突然扑过来抱住了凤雷泽的腰,拉住了他足以将我一刀劈翻的狠辣势头,那刀便改劈为撞,撞向我的胸口,顿时传来了两声肋骨断裂的声音,但我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但是蚩雅却在瞬间被甩了出去,眼看就要撞到床板,这一撞下去,非被撞得头破血流不可,我猛然扑过去接住蚩雅,那凶猛的撞击力道让我胸口巨痛,顿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然而就在这时,凤雷泽的嘴边浮现一抹诡异的笑容,那长刀迅速变换去势,直奔床上的清歌! “不要——”我凄厉的大吼! 门口处猛然爆炸,似乎飞进来几条黑影! 一蓬血花飞溅,我眼前一黑,伤口的疼痛瞬间蔓延向全身,夺去了我的意识! 云青纪情锏影兄弟一进门,凤雷泽眼看好事不成,连出手的匕首也来不及收回,飞身便走,云青等反应也算灵敏,竟然合四人之力都没有拦住,他们相顾骇然,跟着,还没从这事中反应过来,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睿王如往常一般躺在床上,身体内却慢慢向外溢出金光,不过片刻,他就被金光完全包围住了。 那原本伏在他左肩旁的娇小少女慢慢向地上滑去,背后浸着一大片鲜血,鲜血中央赫然C着一柄金灿灿的匕首。 床尾处,侧卧着原本该在战场上的云绮罗,胸前一大滩鲜血,已经昏迷过去。 “小姐——”云青厉呼,奔了过去。 蚩昊呆呆地立在窗边,似乎不知道怎么突然之间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的眼中唯有迷惘。 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暴雨,兼之电闪雷鸣,突如其来,诡异万端,竟不像是草原旁边的天气。 “阿哥——”一声细弱的叫声,震醒了迷惘的蚩昊。 云青纪情飞奔到床尾的人身边,锏影兄弟赶着查看睿王,而蚩昊已经牢牢地抱住了蚩雅。 “阿哥,我还没死?”蚩雅迷迷糊糊地问,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没有,你没事!”蚩昊泪流满面,泣不成声,“都怪哥,都怪哥哥——” “不怪谁,是我愿意的,”蚩雅绽出一抹美绝人寰的淡笑,“他的……没事吗?” “恩……” “你不要怪他,他为了救我,才没有救他的未婚夫,所以我要代他救,只要他欢喜,我就欢喜……”蚩雅轻声道,嘴角慢慢溢出血,“哥,答应我……” 云青他们查看过各自的主人后,除了云青,都默默地聚到他们兄妹的身边。 “你代我,对他好、保护他行不行?”她拽着哥哥的袖子,却觉得整个世界越来越暗了,“你知道,我们做错了,所以盅魔惩罚我们,让我死,我不要哥哥死,所以哥哥要赎罪,哥哥答应我……” 她的声音开始急促,开始喘息,仿佛死神已经用斗篷蒙住了她的身躯…… “我答应你,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会代你守护他,你放心,你放心……”蚩昊连连说着,说着,大哭起来。 “我的血,哥,拿碗来,不然,来不及了,来不及了……” 潺潺的血顺着被蚩昊割开的蚩雅的手腕流进了碗中,仿佛流进的是蚩雅的生命力,每滴出来一滴血,蚩雅的脸色就更惨白一分,纪情偏过头,啜泣着。 大半碗血从蚩雅的腕部流出,那么触目惊心,连锏影兄弟都不忍心再看。 “告诉他,不要难过,我走的时候很平静……” 一道刺眼得让人不禁闭上眼睛的白光,从D开的门外穿进来,轰隆一声巨响! 蚩昊只觉得手中一轻,连忙睁眼,屋子里的人都面面相觑。 手中,蚩雅已经消失无踪,整个房间里都没有,窗外的雨遽然停止,清歌胸前的金光蓦然大盛,包围了整个屋子! 蚩昊只觉得胸口被刨开了一个大D! 血,正潺潺地往外流! 第四十四章 旧梦如烟 恍恍惚惚中,又走进一阵浓雾之中,灰色的浓雾,好熟悉的场景啊,我忍不住失笑,怎么,辛辛苦苦在人间转了一圈,最终我还是要回到这里啊! 无天无地,无形无态,我悠然地坐在这里,嗯,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竟然坐住了,浓雾在我腿下聚集,形成了疑似凳子的状态。 想到清歌,奇怪,我的心竟然不那么痛了,我甚至敢于去想凤雷泽那匕首下的血溅场面,想必已经去了天堂,那里,才是他永恒的归宿吧? 我们苦苦寻觅守护的爱情,其实经不起世事的摧折,转眼间,便也烟消云散,前世无情无爱的我才是对的,今生反而犯了致命的错误! 怎么还不来?难道要让我当孤魂野鬼? “如果真的让你当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转世投胎,游荡在一个虚无缥缈的空间里,你怕吗?”身后,传来柔柔的声音。 “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是我怕的?”我淡淡微笑,“在战场上的时候我就明白了,看着脚下的血流成河,尸体成山,我突然想到前世在商场上杀人不见血的残酷,原来,不论前世今生,我都造孽过多,注定要以其他清白的方式去赎罪了!” “我真不愿意看到这样的你,其实,命运是一种连我们都无法掌控的物质,比如你的生命,我们只是给了你一个渺茫的机会,你却将你的新人生改造的绚丽华艳,任谁也始料未及,在关键的时候,也许我们能够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但是去努力创造革新的人,却是你自己!”难得地,冥月竟说出这一番严肃的话来。 “我不明白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要么,我死了,那这次我不会再穿越了吧,应该好好走一回奈何桥了;要么,我没死,那你怎么会无缘无故来到我的梦境里?要知道,我已经很久都没有看到你了,你不会是想念故友了吧?”我勾起一抹不正经的笑。 冥月温柔的眼中闪过一抹悲伤,“我记得那时候,你的处境那么绝望,你的神色那么沮丧,可你的眼神依然明亮璀璨,燃烧着火一样的激情,根本没有露出过这么消极的笑容,你现在的样子,你知道吗?让人觉得可怜!” 我猛地站起来,一手抚上了她细嫩的脖颈,扯了扯嘴角,“我没空跟你说笑,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初的我,我没有耐心,你最好尽快说明来意!” “你的确变了,心狠了,又软了。”冥月不动声色地站在那里,静静地直视我的眼睛,竟不将我的威胁当一回事。 我凤眼一冷,手中开始加重力道。 冥月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可是她没有挣扎。 但是有别的人忍不住了,浓雾中迅速跳出一道身影,使劲拽下我的手,“冥月为了关注你的事,以便时时刻刻能够帮到你,差点触犯天规,人都瘦了一圈,你怎么不知好歹呢?”苍老的声音不知死活地斥责我。 我掉过眼,冷冷地看着这个鹤发苍颜的老道,他从开始的义正辞严渐渐变得虚头虚脑,脸上慢慢冒出汗来。 “你……” “他是你什么人?”我转头问冥月,根本不理他。 “他是我堂叔父,当年去参加蟠桃会,在天宫犯了点小错,是你给他解围的。”冥月利落地道。 “一命换一命,所以你当初在山崖下救了我们是不是?既然如此,我跟你已经没有瓜葛了,希望你以后也不要来找我!”我一口气道。 这些什么神神鬼鬼的,我实在不想跟他们有任何深层的牵扯,这群人——仙鬼,是绝对的不祥! “嗯,没有全部抵消,你还欠我们的!”无尘低声道,不敢说太大声。 “你说什么?”我大声问。 “就是那个蚩雅的问题,”冥月轻声道,“蚩雅替星君挡了那一刺,星君没事了,但是蚩雅……” “她怎么了?”我空空DD地问,当时那个混乱的场面,她被她哥哥救了吗? “我知道,她若有事,你一定不会开心,所以擅自作主,于是把她的命改了,我把她,嗯,做了跟你相同的处置!”冥月眼神有点飘忽。 “相同的处置?你——”我遽然睁大眼睛,“你让她也穿越了?” “她跟你的情况不一样,她的身躯保存的非常好,所以不必再给她找一具跟她的生命灵力一模一样的身躯,而她那种伤势,我考虑了一下,恐怕也只有你前世生活的地方才有高明的外科医术能够救活她,所以——” “你就让她穿越到现代去了?”我不可思议地问。 冥界的人,一向喜欢如此胡来吗?是不是穿越穿成了流行,遇到麻烦就穿越一下了事?然后拍拍P股待在一边看好戏? 也许是我的脸色已经难看到濒临爆发的边缘,冥月连忙介入我跟无尘之间,安抚我。 “我们也是为你好,你不是一直担心着那边的亲人吗?”冥月暗示道。 “你要说什么?”我顿住了想逮到无尘暴揍一顿的动作,惊疑地转向冥月。 “你还记得你在蚩族时许得心愿吗?我只是想帮你实现罢了,正好,他们的命格十分契合,所以……”冥月喏喏道,不敢看我刮起暴风雪的脸庞。 乍来的喜悦让我头脑一阵晕眩,冥月是,那个意思吗? 可是喜悦过后,瞄见冥月和无尘松了一口气的表情,顿时,现实又回到我的眼前,高兴?还是留到后面吧,现在我要做的是生气! “好啊,你们不但时时刻刻关注着我的一言一行,还时时刻刻刺探我的内心?!我是不是要给你们发一个敬业奖章?!”我怒极反笑。 “那个就不必了,我只是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听到的,并不是时刻偷听你内心的想法——”说到最后,冥月的脸古怪地红了红,当下我就明白她到底听到了哪些内容。 “哼,偶然?”我抿起嘴,“那么,清歌病倒时,我向上天祈祷的话你们也听到了?” “听到了!”冥月战战兢兢地道。 “你们是神仙还是妖魔?”我再耐着性子问。 “神仙,我们怎么可能是妖魔?这是诽谤!”无尘激动地问,仿佛我侮辱了他的人格。 “那么,你们为什么袖手旁观?”我懒懒地问道。 “这个,那个……”无尘顿时词穷。 赶在我发火前,冥月果断地打断我,“我知道你现在有一肚子火气,你想迁怒,而我们说出具体原委的话时间又太长了,我怕你嫌烦,所以,你还是自己看吧!” 冥月袍袖一拂,眨眼间,她和无尘就隐藏在阵阵浓雾之后,我隐隐听到无尘越飘越远的声音,“嘿嘿,还是你有办法,让她看清楚了,免得以后总是找我们麻烦,这个烫手山芋也该还给天庭了!” 我要看什么? 我站在原地,眼前的浓雾渐渐变色,褪去了灰蒙蒙的感觉,一层一层地翻卷,逐渐地露出了白边,白边慢慢扩大范围,渐渐地,白边成了白条,成了白团,再——成了铺天盖地的浓重白雾,白雾慢慢消散,眼前出现了一个美丽的花园。 花园里,赫然立着我曾经看见过的一男一女,俱是白衣飘然,仙姿隽逸。 眸深若潭的男子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就是瞎子也不会错过那眸底汪洋般的深情。 “你怎么要走了?我听其他人说……”少女的声音很茫然,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未来的方向,一向积极精明的她,此时却无助得像个柔弱的孩子。 咦,我怎么知道她一向积极精明?我脑中闪过一抹疑惑。 “我自己递上了奏折,我凡心已动,不能再留在天宫!”男子静静地道,仿佛是在说别人一般风淡云轻。 “你——谁能让你动凡心?”少女低微的声音几乎没有人能听到。 我竖起耳朵,生怕漏过了任何一句话。 男子低头看着头已经垂到胸口的少女,嘴角浮现宠溺的微笑,但是,这让我迷醉不已的笑容,少女并没有看到。 “这个,要你自己去观察了,我们上万年的交情,如果你漠视我到这个地步,那么我也真的无话可说了,只能叹自己交友不慎——”男子长长地叹一口气,话虽然十分调侃,但那惘怅不舍的表情却是装不出来的。 “我没有漠视你!”少女辩驳。 “我知道,我知道,”男子像安抚一个任性的孩子一般柔声地安抚她,“我就要走了,有些话要叮嘱你,你要好好地记到心里去。” “你为什么自己承认动了凡心?你要是不承认,没有人能抓到把柄,你也不用下凡了!”从少女的声音里听来,她似乎要哭了。 “乖,”男子喃喃地道,轻轻拍着少女的背,他在旁边的椅上坐下,将少女温柔地搂进怀里,那少女竟然也没有反对。 可是我总隐隐觉得,以少女的性格,不应该这么柔顺的。 “我是釜底抽薪呢,只有承认了,才好光明正大地爱她啊!”男子叹口气。 “她,她,她到底是谁?”少女肩膀微微耸动着,竭力压抑着已到嘴边的哭声。 她是天庭最坚强的女星君,怎么能随便哭泣? 男子笑叹了一口气,“这个你就不用C心了,你好好记着我下面的话,我走了以后,你可不要再倔强了,天帝虽然疼你,但是你太不给他们面子,他们最后也会不得不处罚你!” “我才不要听他们的无理要求,他们太胡闹了,人间科举的大事能凭着几把猜拳就决定吗?那岂不是太儿戏?而造成的后果就是出了许多昏君贪官,人间百姓生灵涂炭,然后他们再来忏悔,与其事后忏悔,不如在我这一关防患于未然,让坏事彻底断根!”那少女遽然抬头,毫不犹豫斩钉截铁的一番话不假思索地出口,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男子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庞,“这就是你的优点,可也会给你造成无限困扰,但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怀疑你这头凤凰王真的能够让他们摸顺羽毛……” “话说得好难听!”少女咕哝,不满地从他身上爬下来,气哼哼地背对着他。 顿时,晴空霹雳,我如遭重击! 那明亮深邃的丹凤眼闪烁着狡黠,那一脸狂傲不羁的表情透出凛然的威严,那不论前世今生都不曾有丝毫改变的容貌…… 男子突然从背后紧紧抱住她,优美的唇在她的耳边磨磨蹭蹭,亲昵暖昧而又无限眷恋。 我觉得我的脸红了,那少女的脸已经如同熟透的番茄一般。 “我走后,再没人跟你吵架了,你会想我吧?”男子轻问,阳刚的热气完完全全喷到她雪白的耳朵边,一股自腹部升起的软痒舒服的热气渐渐融化了她的意识,她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男子的眼神慢慢转暗,如同宇宙间最神秘的黑D,仿佛要将少女整个吸进那暗深的中心点,那中心点慢慢透出一股炙热,锁定了少女,我想大喊警告,可是,嘴巴蠕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星君?”少女见他久久不语,疑惑地转过头。 男子炙热的目光瞬间落在少女娇润如玫瑰花瓣的唇上。 “星君——”微启的唇瓣终于冲垮了男子竭力保持的理智防线。 不假思索地,他一手托着少女的后脑勺,一手握紧少女纤细的腰,将她拉近自己,炙热的唇覆上她柔软的唇瓣辗转吮吸…… 我偏过头,牙齿几乎把自己的唇咬出了血——尽管知道那个少女九成九是自己的前生,可是我仍旧管不住自己内心泛滥的醋海狂涛! 看着清歌那么动情地亲吻——前世的自己,仿佛是眼睁睁看着他亲吻别的女人一般,我实在控制不住内心涌动的暴躁气息。 “那个,从来没看到天星这么失控!看来他真是深藏不露啊!”花园一角,传来小小的议论声音。 “乖乖,小凤凰快被吃掉了……”一道惊呼瞬间被拦腰掐断,那边抱着几乎软瘫的少女、似乎很投入热吻中的男人,向拐角迅速闪过一抹凌厉如刀芒的眼神。 我偏头看去,两个老大不小的老小子蹲在那里,脸泛潮红,伸头缩脑地躲避着男子的警告眼神。 “谁说天同星君是出了名的老好人的?我要去把他的骨头拆了!”那被眼神吓到的老头气愤地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但凡跟小凤凰有关的事情,天同可一点也不老好,谁叫你差点打断他的好事?!”另一个腰上系了一条红绳子的老头数落他。 “我只是好奇嘛,天上好不容易又出了一对,比金童玉女还般配,我只是高兴一下,谁知道星君不领情!”老头颇不知死活地嘀咕。 “别说星君,要是让小凤凰知道了,当心她让她手下的百鸟侍卫来追杀你,那群鸟,连天帝都不敢惹!”红绳子老头苦口婆心地道。 “那天帝到底派咱们来干什么的?” “嘿嘿,天帝是让我们来看看小凤凰对星君下凡一事的反应,你忘了,小凤凰上次为了我们拿人间科举三甲打赌的事情,差点把凌霄殿给掀了,天帝实在是怕这个脾气暴躁的魁星哪,想着如果她跟星君情投意合,干脆就把他们都给踢到凡间去,让他们好好祸害——嗯,不对,是造福人间!”红绳子老头嘿嘿贼笑。 “所以天帝就让你这个月老来监视?天帝默许了他们共同触犯天条?”那老头惊呼。 “也不算是默许,就以动了凡心为理由将她踢下去,还是由星君看着她,我们落得个轻松啊!反正已经有了金童玉女的前车之鉴,这天规嘛,天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月老得意地道,“所以我打算在天庭牵他几对,前面的金童玉女和星君魁星都不是我牵的,我够伤心了,我一定要补回来!” “吵死了你们两个,滚回你们自己的窝里去!”蓦地,半空传来阴恻恻的声音。 两老头才发出半声惊呼,就被一阵横空卷来的龙卷风给卷到半空中,眨眼不见了踪影!一道黑衣身影在风中显了半道身影,看着那两个老小子,哼了哼,又瞟了一眼远处,向不动声色看过来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隐去。 眼前浓雾重新慢慢聚集,我闭上了从刚才就一直大张的嘴巴。 “如何,看了有什么感想?”冥月的声音柔柔地响起。 “这就是所谓的前尘旧梦?”我讥诮的翻卷嘴角,“那么,我的想法是——别让我看到那从来没有露面的天帝,我见一次打一次!” “……”冥月傻傻地看着我阴沉的脸,再也不知道说什么。 “看来,她一点也没有变!”无尘在她身后虚弱地道。 第四十五章 恍若隔世 “我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了,”我冷冷地回头看他们,“你们现在是什么意思?” “但愿你是真的能够放弃,而不是苦苦压抑。”无尘神秘兮兮地道。 冥月拉了他一把,要他不要再搅局了,“可是,我们不小心改了星君今生的宿命,又把他送回去了,你说怎么办?” 我皱眉看着冥月,不太能消化她的话。 “那个,我曾经说过,因为你的出现,将要改变多少人的命运,现在这些人的命运已经一一被改变过来,步上正轨,我们也可以好好放松一下了。”冥月柔柔地笑道。 “你的意思是,清歌回来了?”我颤声问道。 “蚩雅也算是死过一次了,我们跟天庭辩论了几天,终于把这个事实给扭过来,星君的盅毒从她消失的那一刻起,已经完全解开了!”冥月微微笑,肯定地点头。 狂喜瞬间淹没了我,刚刚还沮丧得想放手的感觉早已被赶到天涯海角去了,什么放弃,什么离开,统统是放P,清歌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放手! “清歌之前的命运是什么?”我从喜悦中慢慢抽出来一点智力。 “有两种,”冥月伸出白嫩的手指比划一下,“一种,是一生无情无爱,孤独终老,看透了世事,然后回归天庭,你和他的缘分没有续上,从此就再也续不上了——” “那第二种呢?”我急不可耐地问。 “那就是,这次他独身寻仇蚩族,蚩雅为了保护蚩昊而死,蚩昊为妹妹报仇,与他同归于尽。然后他回归天庭,跟你的缘分依然就此了断。” “那现在呢?”我眯上凤眼,搞什么,我和他两种结果都是没戏唱,这种命,改了也罢!可是改过后呢? “那就看你的了,你们的新人生,已经打破宿命的定论,摆脱了天庭和冥间的影响,由你们自己去开创了!”冥月笑吟吟地道。 这还差不多!我没发现自己眉开眼笑,一扫刚才的消极无谓,冥月和无尘好笑又无奈地对看一眼。 “那别人呢?九天,安圣,还有……”我心情轻松下来,终于能够分一点点给别人了。 “安圣原本应该死于这场战役,只是,你用新式武器把她拽回来了,这一回来,大概短时间内是走不了了。至于九天,也有两种命运,”冥月沉吟的眸一下子对上探索的眼神。 跟我有关?还是太惨了? “说吧,我听着呢!”我叹口气。 “他在星君的辅佐下开创了天日赫赫有名的圣武盛世,而圣武盛世也被他的儿子朗乾很好地延续了下来,他一生立过三位皇后,印对着星君的第一种命运,第三位皇后喜欢上了星君,迫使星君为了避嫌退隐山林,而他将那位他最喜欢的皇后亲手杀死,从此与星君老死不相往来;第二种,也是印对着星君,他认为是他没有及早发现母亲逝世的真相,星君是代他而死的,一生郁郁寡欢,在开创了圣武盛世后,他突然传位太子朗乾,在年富力强的盛年意外地走进庙宇,世人皆不明白。”冥月一口气说完。 这是霸气威严的九天一生的命运?冥月是不是弄错了? “那现在呢?”我小心翼翼地轻问。 “不知道!”冥月意外地摇头。 “他的命运已经改变,就像你和星君的命运一样,以后,命运的走向就在你们的一念之间,我冥间,甚至天庭都不能C手了!”冥月严肃地道。 我顿时傻眼。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要送你回去了,你这次昏迷的太久了,恐怕会造成恐慌,回去吧,这次回去,至少我们补偿了你该补偿的!”冥月笑笑道。 “什么补偿?” “不要问,算是惊喜!”冥月一笑。 惊喜?我知道,清歌醒了…… 眨眨眼,我知道我躺在床上,身体虚弱,胸口绑着固定肋骨的定板,可是精神却很好,心头觉得温暖而充实,于是我知道,我的毒真的解了。 天色昏暗,屋里点着灯,屋外淅淅沥沥,小雨下得正欢。 “哐榔——”一只瓷碗摔在地上,可是我没有听到谁碰到东西了啊,怎么平白走路也能惹事,唉,真是的。 耳边传来急促的呼吸声,我的心口突然一阵疼痛,只是几声短促的呼吸,我已经能听出是谁—— “清歌——”我叫道,发现自己的声音好细好小,好像春天的燕子呢喃一般。 “是我——”那轻柔如天簌般的声音只说出两个字,竟哽咽着说不下去。 一支冰冰凉凉的手慢慢地放到我的头上,极轻极柔地抚过我的头顶,我舒服地微微眯眼。 “你醒了几天了?”实在想不到,那午夜里积蓄的满腹话语,想在清歌清醒后说的话,此时此刻,竟完全记不得了。 也许,平安才是最重要的,动情的语言在这个时候,已经苍白得可有可无。 “半个月了。”终于,他静静地坐到了我的身边,轻柔地道。 “咦,那我也昏睡了半个月?”我闭着眼睛诧异地问。 “是啊,所有的人都在等着你醒来呢。”那声音的存在是那么真实,可是我依然不敢睁开眼睛。 这会不会是冥月跟我开的一个玩笑?如果是玩笑,我真的会发狂的! “睁开眼睛感受我,不要怕,这不是梦!”依然是那么聪明的人,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事。 他低声诱哄,我轻笑出声,“咦,我梦到清歌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他还像平时一样聪明,我真不想醒来。” “……”那声音没有再说话,于是我静静地躺着,耐心地捕捉,拼命张开全身三万六千五百个毛孔,吸纳着哪怕一丝属于清歌的气息。 他是真的存在吗?那极淡极淡的清香窜入我的毛孔中,引起了灵魂的战栗,我一闪神,额上被莫名温暖的柔软轻触了一下,清香霎时扑鼻而来。 我微微一动,依旧闭着眼睛,脸上却滑过疑惑,“是了,这是清歌的特殊香味,我要不要睁眼?万一,这又是一场梦呢?” 轻轻地,温暖的柔软贴在了我的唇上,不含丝毫情欲,就那么纯粹地停在那里,温热和清香,顺着那处温暖,开始源源不断地涌向我的心房,慢慢地充实着,我觉得越来越踏实,越来越安定,越来越温暖…… 我缓缓地张开眼,那处温暖随即撤离,让我若有所失了一小下。 入眼处,一张永远也看不厌倦的俊容,还有些苍白,那专注的幽黑眸中竟泪光闪烁,喜悦的光芒毫不掩饰,这不就是刚刚在梦中邂逅的那张脸吗? 蓦地想起了梦中,那看起来垂涎欲滴的优雅薄唇曾动情地吻过别的女人(我绝对不承认那是我),霎时我倾倒了几十缸老醋,想也不想,蓦地抬起上身,张口咬住那还没有彻底恢复血色的薄唇。 “不许你亲别人。”含含糊糊的话从我嘴角溜出,可是因为我咬住不放的动作,这模模糊糊的咕哝就只有天能听懂了。 “哎哟——”胸口一阵剧痛,那断骨处相互摩擦,差点把我的心肺都磨烂了! 一声呼痛,让我不得不放开他。 他一手下意识地揉嘴唇,却被我一声呼痛惊掉了半条魂。 “你千万别乱动,伤口还没有复原!”他连忙按住我。 我痛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在心头反复旋转了好久,才送出一口浊气。 “你这是做什么?”他又心疼又好气地道,“别拿你的身子开玩笑!” 他的脸色已经白了,是被我的呼痛和痛苦表情吓着的,嘴唇被我不知轻重地咬了一口,已经洇出了血珠,在灯光的摇曳下,竟泻出丝丝异样的、不可能出现在他身上的妖艳。 我不禁吞了吞口水,眼光始终不离他的嘴唇,直到他被我看得俊容泛红,偏过头去。 “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伸指点点我的头,“醒来的反应跟别人也不一样!真不老实!” 我幽怨地看着他,“你有没有亲过别人?” 他微微一愣,“怎么好好问起这个?” “你告诉我!”我耍赖地道。 “没有!我不喜欢触碰女人——当然你除外!”他摇摇头,看着我的脸色,又补了一句。 是啊,他又记不得前世的种种,我就算怪他也怪不到了,可是,我牙根处还是酸酸的,心头的醋意还在膨胀,怎么办,我想咬人! “你过来一点!”我轻声道。 他依言凑了过来,倾身看着我,脸与我的鼻子相距不到一尺,满脸疑问。 “我想咬人!”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他眼睛看着我,脑袋则在努力猜测我的意思。 “我牙根很酸,想咬人!”我扁着嘴,瞅他。 “像刚才那样?”他慢慢问出几个宇,“为什么?” “让我咬过了,我再告诉你!”我诱惑道。 他明邃的眼睛默默地看着我,想从我的表情上看出什么,我眨巴着眼睛,脸上荡起笑意。 “好吧。”终于,他像我预料的那样妥协了,慢慢侧过身子,保持在既会被我咬到又不至于让我乱动伤到伤口的距离。 我张口,他轻轻又往下了一点,我满意地张口咬住他的唇。 先舔去那碍眼的血珠,我不会再那么用力了,他身休也才刚刚好,轻轻咬一咬,发泄一下牙根的酸意就好了,然后要拼命舔,把那个女人留下的痕迹全部舔掉—— 良久,屋外的雨渐渐停止,偶尔,屋檐滴下了几滴,打在石上,噼啪一声。 “清歌——”我轻轻呼唤,有丝恐慌。 “嗯。”他就躺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而且,他能够回答我了。 “清歌——”牙根的酸已经转移到了鼻头,我叫出的名字,带着浓浓的鼻音。 “嗯,我在。”他搂紧我,声音更加低沉。 “清歌——”我又叫,泪水不知不觉爬满了脸庞。 “我醒了,再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了,真的!” 是清歌,只有清歌才会这么温柔,只有清歌才会这么坚定直接地表达他的爱—— “我醒了,再也不离开你,仗也打完了,我会带着你回家,然后,我们成亲,生一堆小孩,你一定会喜欢的……” 缠绵的语言,缠绵的怀抱,我们相互抚慰受伤的心灵,遥远的畅想,我安静地听着,慢慢地困意涌来,我慢慢睡去,笑着睡去。 梦中,再也没有无边无际的迷惘,梦中,再也没有走不到头的 正文 第 3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梦中,再也没有无边无际的迷惘,梦中,再也没有走不到头的幽径,梦中,我的身边有了坚强的臂膀,牢牢地携着我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明亮的前方。 “不管以后的路怎么走,我都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一切!”看着怀中消瘦苍白却依然绝美的人儿,他低语,吻了吻她的发顶,宣誓似的低喃。 第四十六章 伊人是谁 噩梦初醒,尘埃已定。 眼前人影重叠,关心着我和我关心的人们,或欣喜,或痛哭,或激动……,我的心轻快充实却异样地平静着。 生死兜转,明月升起又落下,还是那片清辉,旧物依然,那颗心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心。 不知不觉我醒来已经有半个月了,虽然天气已经逐渐转暖,但是在北方,一入夜依旧有丝丝凉意,我的体质遽然垮掉,稍有冷意便浑身冰冷,吃了各种补气的药也不管用,最后不得不让纪情每夜陪我入眠。 清歌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彻底断除了体内郁积了多年的盅毒,更加伤害元神,在金鸾回到魁星笔中之后,保持在大战前模样的体重急剧下降,不到半个月便已形销骨立,好在云蓝从京师带来了各种极品珍贵的药材,每日里把燕窝人参权当家常饭菜吃喝,补到最后,连清歌那样好脾气的人,一看到云蓝就逃之天天,一闻到十里外的药味,就愁眉苦脸,不像是要他喝补药,倒像是请他吃毒药一般。 我不由得想起了南方的澜城,此时正是莺歌燕舞,游人如织的温暖季节。我从心底产生了一种渴望,如果我和清歌能够去那里,或者,一辈子生活在那边,那应该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选择吧? 以爷爷的意思,我和清歌最好先去南方将身体好好养一养,等到身体元气恢复得差不多了,再去京师完旨,可是我和清歌此刻身体尚虚,不宜长途跋涉,最后折衷一下,等我的胸口外伤痊愈以后再安排下一步。 我和清歌双双彻底脱离盅毒,所有人莫不高兴万分,除了蚩昊。 蚩昊已经不是我初次见到的那个自信沉稳的族长了,蚩雅的死带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如果说开始我没有想到他的心思,那么当蚩雅告诉我他其实是她的义兄的时候,我也该想到了,蚩昊对蚩雅,只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兄妹之情,只是当事人一个已经不在这个时代,一个已经彻底心死,要想求证,只怕困难。 我没有问冥月除了死于清歌之手外,蚩雅还有没有别的命运,逝者已逝,人世间的好多事情,模糊着比清清楚楚更好。 郑板桥的一句“难得糊涂”,道尽了世事的多少无奈啊! 我思考了很久,我知道我单单告诉蚩昊蚩雅没死他是不会相信的,除非把我自身的经历搬出来,可是,我要搬出来吗? 走到了今天,搬出来和隐藏真相,其实还有意义吗?他们认可的,是我,裴夜凰,裴夜凰的灵魂和精神,而不是云绮罗这一副漂亮的皮相。 但是,我自己,却要抛开一直在主导潜意识的裴夜凰,从今以后,做真真正正的云绮罗,云家的八女儿,清歌的未婚妻,深爱着爱人也被爱人深深爱着的一名古代女子。 过去,既然有了开始,就让我结束吧,让裴夜凰这个名字,有始有终地消失在岁月时空的洪流里。 没有人在我面前提起蚩雅二字,他们可以回避,但是,我的心却不容自己回避。 停在蚩昊的房门口,浓重的酒味从半掩的门内散发出来,我被熏得头一阵发晕。 “蚩昊,我要进去了!”我微微提高声音。 门内没有声音,我耐心地等着。 “你,你,你来干什么?”门内,传出大着舌头的声音。 “来告诉你,蚩雅的下落!”我清清楚楚地道。 门被猛然打开,蚩昊摇摇晃晃地站在那里,呆愣地看着我。 “你说什么?” “我是说,告诉你蚩雅的下落,蚩雅不是被一阵白光掠走了吗?”我不厌其烦地重复着。 蚩昊看着我的眼神慢慢聚焦,他方正的脸上闪过惨淡的苦笑,“你,你终于醒了?我答应过蚩雅,以后要代替她好好保护你,我不会再刺杀你了,你不用拿这种话哄我,我又没有喝醉!” 我心头一热,幸亏冥月改变了蚩雅的命运,不然我这辈子都会纠结在蚩雅的死中,无法得到解脱。 从蚩昊身边跨进门,屋里满地都是酒坛,我悄然叹了口气,清歌说九天他们足足把他绑了五天,才迫使他在痛苦难耐时不再随时自残甚至自杀,等他们放开他以后,他就整天以酒度日,这屋里的酒气都能熏醉一个六七岁大的孩子了。 我赶紧替他打开了紧闭的窗子,好驱散一些难闻的酒气,在这样的屋子里只要待上三分钟,以我现在的体质也非昏倒不可。 “你到底干什么?”蚩昊往地上一坐,捧起一坛酒敞喉狂饮。 “蚩雅还活着!活得好好的。”我也不罗唆,直奔主题。 “哐啷——”酒坛摔成了几片,半坛酒霎时浸湿了席地而坐的蚩昊的长袍,他也丝毫没有反应,只直直地瞪眼看我。 “我不会说什么善意的谎言,你是明白的。”我淡淡地道。 蚩昊的酒醒了大半,声音颤抖,“你刚刚说什么?” “蚩雅,如果我没有弄错,她是去了我的家乡!”我回忆着梦中冥月的话,至于说蚩雅跟夜爵,我想,我还是不要刺激蚩昊好了。 “哈哈,你的家乡,京师?蚩雅从我的怀里突然消失,怎么会去了你的家乡?简直是一派胡言!”蚩昊哈哈狂笑,几乎笑出了眼泪。 “我说的,不是京师,我的家乡不是京师!”我轻声地,一字一字地道,许是我的表情太冷沉了,蚩昊收起笑容,满是血丝的眼睛闪烁不定,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我的话。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蚩昊冷冷地道。 “哼,”我轻轻一哼,“整个天日,没人知道我的底细,你能从哪得知?” “你是不是疯了?” “我要向你说的话跟你的妹妹有关,你信也罢,不信也罢,你权当听一个故事。”我冷冷地道。 “……” “我的家乡,不在京师,也不在天日的任何一个地方,我的家乡,在距离天日一千多年后的时代——” 窗边,突然传来一声类似石子滚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我没有在意,大概是屋檐下的台阶太滑了,那么轻微的声音,不可能是人发出来的。 蚩昊的面容苍白,他张开嘴巴要说话,我抬手阻止了他,“让我继续,不然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再说一遍!” “当然,你肯定想问,为什么没有人发现云绮罗是冒充的,如果我是从未来过来的,难道云绮罗的亲人没有发现?那是因为,首先,云绮罗不得宠,家里平时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她,除了她相依为命的母亲,而我来到这里后,刻意避开她的母亲,尽可能减少与她母亲的接触,所以,我的身份不会被拆穿;其次,倒也不是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变化,云绮罗的大哥云梦海酒曾经私下调查过我,可是他什么也调查不出来,因为我就是云绮罗,云绮罗就是我……” 蚩昊露出疑惑的表情,我轻声笑。 “不明白?好,我明白点告诉你,我穿越来到这个时代,是因为我在那个时代的躯体已经被毁了,如果我要复活,必须要一具新的躯体,刚好云府的八小姐绮罗被她的姐姐们推到水池中淹死,我顺势就住了进来,也就是说,我穿越来此,不是整个人来到这个时代,而是我的灵魂穿越来了天日,然后附着在云绮罗的身上。明白了?” 我冷冷地看了一眼蚩昊此刻的表情,“你不用感到害怕,根据我的推算,这云绮罗大概就是我在人间的某一世轮回,是我的前身,老天怜悯我屡屡遭亲人害死,所以给了我一个再生的机会,你瞧,云绮罗的身躯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逐渐变化,说明她已经彻底与我结合成一个崭新的人了,所以,我打算今天告诉你真相,然后就永远埋葬我前世的名字,裴夜凰,做真真正正的云绮罗!” “你说的,也太,太……”蚩昊慢慢地站起来,有些口齿不清。 “嗯,荒诞不经是吗?我这种人也是不信这些的,要不是自己的亲身经历——别人告诉我我肯定以为他是骗子,这种事情,谁会信?所以来到这里后我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连清歌也不知道,今天要不是蚩雅和我有了同样的命运,我也不会告诉你。”我沉稳地道。 窗口处又传来了石子滚动的声音,我皱眉走过去,什么也没有,两粒小石子躺在滑腻的台阶上。 “你是说,是说,蚩雅也……” “我没有见到蚩雅穿越的情况,即使见到了也未必就能猜到,是那个曾经引导我穿越的冥间使者告诉我的。”我走回椅子旁。 “他为什么告诉你却不告诉我?我才是蚩雅的哥哥!你肯定是在编造什么谎言,这么漏D百出……”蚩昊大声道。 “那是因为,蚩雅是整个穿越过去的,蚩雅身体受的伤只有在我们那个时代才能治好。”我耐心地道。 “哼,在我们蚩族,也有上好的药物!” “首先,蚩雅受的是外伤,内脏出血,只有动手术才能缝合,在天日有很多治不好的病在我们那里只是小意思罢了!在我们的眼中,这个时代的文明跟我们的文明比起来,简直是婴儿与圣人的差别!”我冷硬地道。 如果有可能,我不想告诉他其他的事情,可是他是这么的又臭又硬—— “我们的盅毒也能解?你如果要安慰我,请你离开,我不需要!” “你——我不是专业医生,并不知道你们的盅毒怎么解,但是我知道蚩雅没死,因为,因为——我在那个时代还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弟弟,而他未来的妻子,就是蚩雅!这就是冥月会告诉我却不告诉你的原因!” 蚩昊呆呆地看着我,因为我的话而顿时变成了一尊雕塑。 “蚩雅爱我,可我却是女人,根本无法回报她,我感到无比内疚,在蚩族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有可能,我真想把她介绍给我的弟弟,我弟弟与我长得十分相像,人又出色能干,对自己的亲人温柔体贴——没想到,没想到冥月竟然真的将她安排去夜爵身边,我对你感到,感到很抱歉——”我最终把事实还是说了出来。 “你弟弟?”蚩昊茫然地道。 “是的,我唯一的亲人,在那个时代经营着——做着和云梦洛相似的事情,那个企业也叫凰爵,我想,蚩雅一定会喜欢上他的,真的!” “蚩雅会是你弟弟的妻子?”蚩昊喃喃地重复着我的话,我知道,他在消化,我没有接口,静静地等待他。 “他比云梦洛好吗?”蚩昊突然问。 “比云梦洛强势冷硬,没有云梦洛风流温柔,但是,他会是一个终生对妻子好的好丈夫!”我认真地回答他。 他低下了头,我看着他,半晌,两行热泪缓缓从他面上滚落,我似乎已经把该说的话说完了。 我说的是事实,我想,他也宁愿我说的是真的吧?! 即使是梦,也是还让人有做梦空间的美梦,只要蚩雅没死,那么,他也许宁愿蚩雅不在他的身边。 “我没想到,蚩魔要的代价不是我的命,而是蚩雅的命,我最珍贵的东西,我最心爱的蚩雅,我不能怪别人,其实是我害了她,是我……”蚩昊喃喃地哭泣。 “她会过的很好,然后在另一个时空思念你。”我轻轻拍拍他的肩膀。 门口突然传来明显的脚步声,不是走过来的,而是在来回地踱步。 我吃了一惊,连忙走到门口。 一道高瘦的熟悉身影。 清歌面无表情地在房门前走廊上踱着步,手中抓着一件女式的披风。 看到我,他停了下来,举起手中的披风,声音竟然意外地平静,“我并不是有意偷听,只是担心你受冷,特意拿披风给你!” 我觉得嗓子干干的,“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你们在说蚩雅,我便没有进去,但是,有些话,我不太懂!可能因为这几天身体不好,我听觉也有点不好……” 清歌朝我笑了笑,在我看来,那笑容无比地勉强。 凤求凰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四十七章 扑朔迷离 面对清歌,我刚刚思路清晰、理智明确的头脑突然变成一片空白。 他到底听到了多少?刚刚窗台那里发出的声音是他弄的吗? 不会,清歌歌说他只听到了蚩雅的事情,那么他就是没有听完全,只是虎头蛇尾地知道了一点点事情,可是这一点点事情,听起却很可能会让人误会是我刻意隐瞒,或者隐藏 了真实身份。 你不问我什么?我希冀地看着他,想这样问他,只要他问我,我就会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回去吧,该对他说明白的你已经说明白了,剩下的就只有靠他自己领悟了!你别太劳神。”清歌突然道。 我一怔,他走过来动作轻柔地替我披上披风,然后不由分说拉我离开了选里。 我注意到,他几于是急迫地拉着我离开这里,在出门的刹那,他回头看向蚩昊的房门,俊雅如旧的脸庞上闪过一抹恐惧。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十几天,我见到清歌的机会屈指可数!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每天他都会派锏影来督促我吃藉,并且探询我的伤势,可是他本人却一次也没有来过;每次我去找他,他不是在忙着处理锡勒残存的冗杂事务,就是神 神秘秘地不见踪影,连负责熬药的云蓝都无奈地跟我告状——他总是逮不到睿王吃药! 每多一天见不到他,我的心便又多沉下几分。人说在爱情面前,天下最聪明的人都会变成傻子,我觉得我现在裁是那个突然变傻的人,以往的精明脑袋完全罢工,竟然一点也 猜不到清歌现在的心事。 难道,他真的是在躲我?那天我说出来的事实吓坏了他?说好听点我是灵魂穿越过来,说难听点,我恐怕就是借尸还魂,是人大概都接受不了吧?蚩昊刚听到的时候就是一脸惊 惧,仿佛我是一个怪物一样,他好歹是跟天下各种毒虫称兄道弟的一族之长,都吓成这样,其他的人,我提都不敢提了。 可是,连清歌都害怕,这是我绝对接受不了的,清歌是清歌,他不是别人,怎么会怕我呢? 从中蛊毒到解蛊毒,前后不过年余的光景,可是我的心境却仿佛老了好几岁,从不知道中毒到知道中毒,从无法可解到清歌以血为我解毒,我表面上虽然镇定如常,可是只有 我白己知道,我在害怕白己随时死去,我的理想、抱负、爱情,一切在选个世界好不容易拥有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像我这种是绝对放不开的。 可是,真正解开了又怎么样呢?心心念念的世界似乎没有突然变得晴空万里,而我和清歌也没有更加快乐。 人真的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你在想什么,这么入神?”九天缓缓走过来。 “哦,殿下,锡勒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 “早上清歌已经带着五千骑兵渡过密河,他代表天日去和纳可烈谈判,并且制定两国和平相处的条约。他没告诉你?”九天坐在我对面,犀利极具穿透力的眼睛直视我。 我的心遽然下沉,他真的是在躲我,去做这么大的事情,竟然不跟我说一声,就算要躲我,也应该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他大病初愈,怎么能马上劳顿呢? 我被九天的目光看得有点心虚,装模作样地道;“太忙了,他不想拿这些事情打扰我的休息。” 九天的嘴角浮现惯常的讽笑,“是吗?” “当然,殿下难道没有重要的政务要忙,要浪费整个下午陪我这个没用的废物闲磕牙吗?”我挑眉,想挑衅我,以为我病了就能随便欺负啊?! “看你这么牙尖嘴利的,你大概真的没有大碍了,我也就放心了,不然回到京师,我怎么赔一个活蹦乱跳的八女儿给云丞相?”九天不以为意地笑道。 八女儿?九天为什么特意强调选个排名? “在咱们天日,虽然民风开放,但男尊士卑的老规矩却也守得严产的,除了安圣和你,我还真找不出第三个能跟我们这群大男人一较高下的奇女子。安圣从小得母后亲自教导 ,以加上跟南昭青梅竹马,所以一直是以军事人才的方式在教养她,长大后她出落成这样也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像你这样的女子,我却万万猜不出来,云丞相是怎么教育 出这么个天日独一无二的女儿的?”九天猜起来很有闲谈的兴致。 “您是太子殿下,所以我也不瞒您,老实说,我这一身奇思怪想并不是我父亲教导出来的。我自幼随着我师父,嗯——鬼谷子,修习一些傍身的技艺。师父觉得我天资不错, 堪堪可以继承他的衣钵,所以不论好歹,将他的一身本事倾囊相授,待我如亲女一般。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师傅一病逝世,我一个人在山上无依无靠,最后听从师父的临终遗言, 也就回了 云家。云家宣称我体弱多病,只是一种托词,我爹虽然开明,却也不能容许女儿.学了一身抛头露面的旁门邪道,就算是不受关注的庶出女儿。大家对我的来历一向好 奇,我以前是懒得解释,但既然殿下好奇,选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就当闲话告诉殿下也无妨。我想,即使贵为太子殿下您,只怕也很难接受吧?”我面对九天时,总能将脑力调至 最为紧张的状态,以最谨慎的态度面对他。 但是,如果我能把这个劲头用在清歌身上就好了。 我可忘不了,当时我第一次跟他说我想经商时,他的那种表情。 九天的眸光随意地扫了我一遍,随印垂下了眸。 “我随口一说,你倒给我解释了选一大箩筐的话,你口才这么好,怎么却不用在清歌的身上,而专门对付在我们这些不相干的人身上?”九天话锋一转,突然说出无比犀利呛 辣的话。 “殿下,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闷闷地道,该死的就天,简直就是典型的住别人的伤口上搬盐的坏人,落井下石,卑鄙小气—— 九天微微一笑,站了起来,  “你越来越耐人寻味,我想,我当年下决断是太早了!” 我翻翻白眼,  “殿下,你真的很闲!” “哈哈哈哈……”一长串的大笑从他口中迸出。 这个九天,他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找我闲磕牙的,我醒来这些天,除了刚醒来那天早上,他兴奋得浑身发抖,忘形地攥住我的手,一叠声地道:“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 我从来没有看到他如此失态过,要知道,他还攥着我的手,而旁边就是虎视眈眈的清歌,和其他喜极而泣的人们,他竟然连太子的架子都忘了端),他就保持着住日的严肃,再也 不来找我,甚至有些刻意地躲开我的意思,今天这是怎么了? “拿着吧,我是特意代安圣送信的!她已经到连京师,特意给你来了一封信!真是让人嫉妒,我们这些她的兄弟,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只言片语的字条呢!我猜她大概是一个人在 京师太无聊了,要你回京陪她,你就好好考虑一下吧。” 九天扔给我一封信,我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回房里吧,你身体没好,再也往不起一丝一毫的折腾了!”九天平静下来的声音突然透出淡淡的关怀的话话语,我抬头准备谢他,他已经转身潇洒地出了院子。 门外,锏影远远看见九天过来了,连忙迎了上去。 “殿下,不知主——小姐可曾答应了?” “嗯,我跟她提了,她说要考虑一下。” “这有什么要考虑的?” “她是担心白己现在的身体会让清歌分神关心,影响到谈判的进行。” “也对,还是小姐考虑得周到,属下谢过殿下,属下告退!” 九天看着锏影渐渐走远的轻快的背影,一丝淡淡的冷意浮上他精光深敛的眸底。 天景十四年夏初,天日彻底打败锡勒铁骑,北疆从此维持了近百年的安定,边境贸易逐渐繁荣昌盛,睿王妃所遗之凰爵商号,开辟了前所未有的漫长商路,为两国的经济交住 与繁荣做出了巨大贡献。 后来几百年间,天日国力逐渐走向衰败,朝廷腐败,贪官并起,起义不断,举国战火不断内乱四起,此时的锡勒出了一名天纵英才的国主,将锡勒的国力推向了真正的巅峰, 用了十年时间,兼并天日,最终建立了一个屹然威立于东方的空前绝后的强大国家。 这是现在谁也没有料到的,如果现在有人能做出这样的预言,那么,无论是凤九天或是凤清歌还是云绮罗,恐怕谁也不会产生支持锡勒复国的念头! 太子九天最终征询了朝廷方面的意见(当然也掺杂了个人的建议),决定与锡勒签订和平的条约,两国最好共存,互不侵犯。 纳可绪身受重伤不治,当着锡勒剩余铁骑的面,将皇位传给其弟纳可烈,传位当夜,纳可绪于密云山下大营崩逝! 纳可烈于中掌有先帝遗诏,又有纳可绪亲口传谕,铁骑大半是他曾经的手下,毫不迟疑地拥护他,在天日大军的默认下,登上了一片惨淡的锡勒国主之位。在他在位的数十年 间,他致力于提高锡勒国民的经济,改善锡勒百姓的生话,进行了很多让世人称奇的大胆改革,这些改革由开始的不被理解到逐渐改变了锡勒的国家经济实力,充实了连年征战造 成的空虚的国库。在纳可烈在位的数十年里,锡勒的经济以及元气迅速恢复,为日后的强大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纳可烈还是实现了纳可绪生前的梦想! 谈判的当天,和光暖洋洋的甚是舒服,密河水丰润明泽,清澈见底,如水银一般缓缓地流动在碧草青青的草原上。 清歌坐在中军帐中,谈判的一切过程他已经精心妥排妥当,攀谈所需的资料也已经完美地呈献在他修长的手边,一切看上去都已经准备就绪,但是,却没有人能够忽视他一向 从容的面庞上闪过的丝丝焦虑。 帐中众军官面面相觑,除了军师略嫌消瘦的身体,其他一切看上去都已经非常妥当了,军师为什么还皱着眉头呢? 帐外突然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有点纷乱乱,清歌“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锏影和云青匆匆走了进来,  “见过睿王殿下!” “免了,她呢?”清歌连基本的寒暄都省略了,急急地问道。 锏影和云青相互对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道,  “她不见了!” “什么?”清歌微微退了两小步,头一阵眩晕。 “主人(殿下)!”锏影和云青抢上去扶住他,把他安顿在椅子上。 “殿下,这是小姐留给你的信,纪情早上去收拾时看到的!”云青简单地道,把一封信放在了清歌的手上。 清歌急急忙忙地拆开信封,展信细看,一眼看去,一张苍白的俊脸霎时浮上红晕,却是气得七窍生烟的缘故。 “清歌: 我知道你在躲我,我没有告诉你我这真实得有点可怕的身份,你有点接受不了吧,所以你才会躲着我。没关系,你躲就躲吧。只是你别别躲着云蓝的药。我保证只有我一个人 是怪物.云青云蓝是真真正正的这个时代的人.你可以信任他们。如果有一天你想通了.你就来找我.如果没才想通,我也不怪你。我本来就打算告诉你真相.只是你先听到了. 其实什么是真相巳径不再重耍.只要你能够恢复健康。一生平平安安.我此生心愿已了。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祝福你!绮罗(又名裴夜凰)留笔“ 清熟呆呆她盯着这封内容简单得让人抓狂的信.这叫信?什么都没有说什么讯息都没有透露。反而留下一大堆问题—— 绮罗啊绮罗,你聪明一世怎么糊徐一时.没告诉我你去哪.叫我怎么找你?怪不得很少着你动笔作诗作赋.原来聪明绝顶的云绮罗竟是个连封信都写得惨不忍睹的家伙?! 清歌哭笑不得地棒着信.这里面一定是有哪里弄错了。自己从来没有因为她的两个身份而困惑——一来,自己就曾经有过两个身份,她还不是很轻易就接受了自己的秘密(远 在她自己的更加耸动);二来,早在之前她的身份就有所怀疑.心底已轻做了最坏的打算.哪怕她是女飞贼他也认了(虽然初次听到的时候,他还是被震得觉得天翻地覆也不过如 此,但是他当场就把心态调试过来了啊)她怎么还会误会? 清歌到底是清歌.他棒着信思索了半晌.突然问锏影,“你是亲。将我要你传的话给传到小姐的耳里了?她是明确知道了我请她道密云山大营这件事?” “没有,属下去小姐院落的路上遇到了太子殿下,他正好去给小姐送公主给小姐的信,属下急着去安排锡勒太后的事.太子便把话带给了小姐——怎么了.主人.有什么不妥 吗?”锏影犹疑地问道。 清歌的眸底霎时幽暗下来.他当然没有忘记.当日得知绮罗醒来后.九天那失态的举止。 可是.他不是放弃了吗?难道.自己昏迷不醒的这段时间.发生了足以让尤天改变主意的事情? 自己醒来后就被九天安排了很多繁琐而轻松的任务.虽然不会劳累到自己.但却也切实拖住了自己.使自己一直没才时间和椅罗好好谈谈.难道这也是尤天剩意安排的? 如果.九天一旦动念.那后果—— 不.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到绮罗.她信中虽然没说.但心情一定非掌沮丧,加上身体刚刚有些起色,万一出了什么事情—— 他不敢再想下去。 “殿下.你觉得小姐会去了哪里?”云青看著皱眉沉思的清歌。 “还没才头绪——对了.那个蚩昊还在吗?”清歌慢慢地问道。 “这个.属下没有注意。”锏影为难地道。 “好.你马上回去确认.同时.秘密注意一下九天的动向!马上回来向我报告!清歌果断地安排。 “那主人你呢?”锏影问。 “眼前的谈判快要开始了不是吗?”歌叹了一口气.“我能丢下不管吗?” 锏影很快带来了消息,蚩号已轻离开.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但是值班的士兵却看到他跟着先锋云将军赶着擦黑一起出了北陵口 “将军们,谁备谈判吧!”清歌沉稳地道。 绮罗啊绮罗.你一向是那么信任我.怎么突然之间.你就独自离开.放奇你一直安心信任着的我呢? 我已轻猜到你去了哪里.等到谈判一结束.我就马上去找你.实现我的承诺,守护着你,再也不离开你! 凤求凰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四十八章 阳关故人 黄昏的路上,慢悠悠地晃过来一辆轻便舒适的马车。 看样子马车并不急着赶路,看起来既不特别优秀又不特别蠢笨的马踢踏着步子。一身青衣短衫的马夫连鞭子都没拿,懒洋洋地靠在车栏上。 基本上,除了那慢得让人发狂的速度外.这辆马丰外表上丝毫没有吸引人的地方。 但是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那马夫虽然看起来懒洋洋有气没力的。但那双藏在斗笠下的双眸却精悍干练,不露声色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你不用这么紧张,以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不会吸引一些宵小的。马车内,传来懒懒的声音,清亮中透着沉稳的沙哑,竟听不出来是男是女。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身上只装了几文钱,真有贼子来抢,我只要把你这个天日最富有的商人丢出去就万事大吉了!马夫用着仆人不可能对主人说出的平等的腔调回答。 “啧,我们好歹是姻亲,你用得着这么刺猾吗?” 那马车中的人显然是带有恶意的话音。嘲讽似的落进马夫的耳朵里。 “你这个人,一点也不知道识相两个宇怎么写吗?”马夫的浓眉竖起。 “唉,对了,我记得你说过,你在当族长前曾在外游历八年,你在哪里游历?都学到了些什么?马车里的声音继续问道,毫不在意马夫话里的怒意,非常自然地进行着自己想 要的话题。 “你 —— ,我干嘛要答应你陪你出来?!”马夫发泄似的,猛然拎起旁边遭遇冷落多时的鞭子,打了马背一下,马一受惊,立刻惊喘地小跑了起来 “哎哟,你想害死我啊?马车内传出咕咚声。一阵杂乱的衣物散乱的声音。跟着一声痛呼,声音如此尖锐,终于听出了一丝性别的影子。 车门被遽然拉开,露出了一张耀若朝华的明灿面庞,雌雄莫辨的绝色美丽并不是天下无双,那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烟才是让人情不自禁沉溺的美景所在。 此时.那绝美的面庞却有些微微变形,腮帮鼓得像两个小馒头,霎时将漂亮的下半边脸涨成可笑的模样,长发高高地束起,之前一定整洁干净但是经过刚才的意外,那好看的 乌发不由得溜下来几缕,静静地搭在面庞上,乌黑与雪白的醒目对照使这张脸仿佛雕刻一般立体并具体起来。 这个人,自然是连夜出城的我,而马夫,却是放下了一族之长的身段,委屈自己落身仆人的蚩昊。 “我说,你又不是没有机会拒绝我,干嘛要等到现在才报仇呢?”我很想龇牙咧嘴地揉揉几乎肿了一个大包的头顶,恨恨地看着若无其事的蚩昊。 这算是,算是报仇? “我答应过蚩雅,要好好保护你!”蚩昊简单地一语带过。 从我与他谈过那番话后,他突然沉默了三天三夜,不喝酒,不睡觉,不发疯,我们都在猜测他什么时候会真正清醒,没想到,他突然间就变成了常人,甚至不避讳蚩雅的名字 ,任由我们自由地谈论,可是我们反倒不敢说了;毕竟只有我知道蚩雅未死,其他人却都亲眼着见蚩雅身受重伤,突然消失,他们都以为那是蚩族人死去的方式,所以竟没才人敢 跟蚩昊求证。也没有人想过求证。 我心底是笃定了冥月的话,她毕竟没有必要拿这种大事开玩笑。我想蚩昊也接受了吧,他是蚩族族长.他们那个蛊毒又何尝不是稀奇古怪的东西。而且接受这个事实比接受另 外的事实要容易得多。 只是,他却不接受,该接受的人,却在后面磨蹭…… “你确定他们会有人赶来?马速太慢了,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赶到西域?”蚩昊不耐烦地道。 “放心,清歌得把谈判结束了,云青他们大概会跟着清歌过来,还有半天多的时间吧!我仰头往马车里柔软的被褥上一躺,打算眯一觉再说。 我虽然能够自由走动了,但毕竟元气没有完全恢复,过不了多久就会感到疲劳,尽管自己什么都没才做。所以走之前,我着实将这辆马车里面往舒服里改造,铺了厚厚的柔软 被褥,四壁都遮了不会透风的丝绸——虽然奢侈了一点,但是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却不是我这样的人会做的事情。 “你们不是很恩爱吗?怎么一点小小的风雨就能把你们打得晕头转向?”蚩昊嘲笑,以发泄心中的郁气。 “偶尔有点误会也是生活的调节剂嘛,我们是人又不是神。” 我大方的道。 不是神?怀中的魁星笔似乎发出了嘲笑声。 前世跟我没关系!我一口撇清。 我不打算再去提以前的那一套,我就是这样的人,把握眼前才是最好的选择,如果清歌一辈乎都记不得以前的事,那我就一辈子不告诉他,因为完全没有必要,这跟我隐瞒穿 越的身份是两码子事。 “他们要是不找来呢?”蚩昊继续问。 “那我就把西域铲平,然后自立为王!”我闭着眼睛,哼哼道。 “你真打算去西域打仗?你不是商人吗?怎么突然这么热衷战争?” 蚩昊有点想人明白。 我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看着车帘上倒映的那道笔挺的身影,笑了。 谁说我打算亲自去打仗?那一场北疆的混战早已让我对战场上的血流成河产生了一种无端的恐惧,我怎么会傻得再自投罗网——我只是去给西域送将军啊!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游历过什么地方呢?”我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他磨牙。 “和所以天日青年一样,修习文武,希望有一天可够出入朝堂,或者守护边关!出乎意料地,蚩昊平静地回答了我。 “对哦,我都忘了,其实蚩族也是属于天日夫臣民!”我若有所恩地道。 “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当年——去京师的时候,在京师捡到的一名孤儿,他待我如亲子,可是当他被蛊毒反噬时,我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救不了他。他临终时 ,特意叮嘱我们兄妹,不许报仇,因为是我们犯错在先——” 蚩昊遥遥地回忆着往事,口气竟异样地平淡。 “冤冤相报何时了?你爹大概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恩!”我道。 半晌,我们都没才说话,我看着他模模糊糊的背影。 “你怪我吗?”我突然非常渴望听到答案,只是不确定自己想听到哪种回答。 “不止怪,也恨!”蚩昊毫不含糊地回道。 我苦笑,我还可奢望得到什么答案呢? 静谧的路上,只有马车轮骨碌骨碌的滚动声,打破沉滞的寂寞。 “你心里知道是谁吗?” 蚩昊突然问。 “他只是想考验我们一下罢了,说实话,我和清歌真的好得让人嫉妒呢,我一点也不希奇。”我画蛇添足地急急补了一句。 没有回声,可是我却想象得出来蚩昊唇边的那抹嘲讽。 我沮丧地垂下肩膀,觉得心头泛苦,“意外顺利地出了城,我就察觉到不对,不是他不是那样的人啊!” “你有一个很大的毛病,就是很信任人,从本性来出发,这也是你的优点,站在你商人身份的角度,这样做是非常出色的交际手段,值得肯定;可是站在宫廷官吏身份的角度 ,你做得很失职  你太信任人了。” 蚩昊静静地道。 “…谢谢。” “我在履行我对蚩雅的承诺。”蚩昊简单地道,在夕阳下,扬起了马鞭 “得得得……”马蹄轻快,马车平稳而快速地奔跑在路上,离北陵越来越远。 当几道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时,惊醒了迷迷糊糊睡着的我,我才发觉,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蚩昊一声不吭。 “怎么回事?我掀开车帘。” “……” 眼前一张俊逸非凡的脸,正用一种让我想找条隧道钻进去的眼神谴责着我。 “我不想让你这么劳累的……嘿嘿——啊,你吃药了吗?” “如果某人认为我在这种时候还可吃得下去那些难闻的药的话,那就太没良心了!”原来天籁之音也会变成噪音,我现在总算领受到了。 不过,那个没良心的人——我可不承认是我! “唉,我一时被冲昏了头脑嘛!你得承认,就是再优秀的人,也会有控制不住自己情绪的时候啊!”我大言不惭地道。 清歌满面乌云,我的歪理一箩筐,除非他是凤十三,否则是绝对说不过我的。 “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清歌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嗯,我马上从马车上下来!”我连忙讨好地笑笑,慌慌张张地爬下来 “慢点,你……”生气归生气,看到我有些笨拙的动作,清歌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来要扶我。 “咦,那是谁?是我眼花了吗?”我突猛指着清歌身后,诧异地看到一条不该看到的身影。 清歌身后跟着几道我非常熟悉的身影,个个? 正文 第 4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咦,那是谁?是我眼花了吗?”我突猛指着清歌身后,诧异地看到一条不该看到的身影。 清歌身后跟着几道我非常熟悉的身影,个个谴责地看着我,只有最后一个人,隐身在阴影里,我甚至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身影往前一步,从阴影中走出,一张粗犷深沉似脸露了出来。 “征服我锡勒的将军要走,纳可烈怎么能不送行?” 他微微笑,脸庞比我那次见到他的时候又沧桑了几分,只是精神很好,而且他虽然那么说,我却没有听到一丝怨愤。 “你不——”恨我? “睿王殿下都跟我说了,如果没有云将军,只怕我锡勒就要倾巢覆亡了,又哪有我锡勒立足之地?——听说让锡勒复国的建议,是你主张到底的。”纳可烈静静地道。 “……”我人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知不觉中,清歌已径走到了远处。只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纳可烈。 “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在锡勒的那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我艰难地道。 “你不是说我们是朋发吗?现在站在这里,你不是天日的先锋将军,我也不是锡勒的复国国主——我已径继位了,当日你或明或暗地帮助我,想让我登上锡勒国主的大位,现 在—应该是我说谢谢!”纳可烈真挚地道,“为你的那份真城!” “那只是一时的,我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真心对你!” “不是有一时就够了,你知道吗?不论是天日皇宫还是锡勒皇宫,帝王家的丑闻永远都是罄竹难书,而帝王宗的虚伪和无条更是让人心寒,可是你很特别——你很世故,不掩 饰自己的世故,但是却世故得那么坦率,让人不由得心生羡慕,尤其是让我们这些帝王家的无奈子女。”纳可烈看着我微笑 “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你是不是弄错了?”我不觉得我是他说的那样的人。 “人都有缺点,你也有,可是瑕不掩瑜,我还是嫉妒睿王,虽然已经没才了嫉妒的立场。我来这里,就是想对你说一声,祝福你,希望你过得好,经此一别,只怕……” 他 怅然地道。 我明白他未尽的话,经此一别,只怕永无相见之期了,从此以后,即使有见面的机会,以我们似身份,其实相见不如不见,他心底清楚得很。 “你当日要我登上皇位,是为了什么?纳可烈转了一个话题。 “我希望,两国能永远维持和平,两国的百姓,能从此远离战争的苦楚,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 “那好,我答应你,我会实现你一半的愿望——我会让锡勒的百姓,再也不会径历战乱之苦,我会让他们,过上有吃有穿的安定生活!”纳可烈轻声道,“为你,也为我自己 。” 我看着他坚毅的表情,一时间百感交集。 凤求凰 第二卷 有凤来仪 第四十九章 明光依旧 “纳可烈的心胸像草原一样辽阔,我不及他。”我叹了一口气。 马车鳞鳞,行路迢迢,马车里仍然只才我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 人生的路上,并不是永远待在一起的才算是朋发,我和纳可烈这辈子恐怕也不会见面了,但是我们依然坚信,即使终生不见,我们依然是对方一辈子的朋友! 海内存知己,天涯共比邻。 马车外经过小声的激烈争执,马夫由蚩昊换成了云青,蚩昊则坐上了云青的坐骑。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到马夫换人了。 “你是女人,何必把自己跟男人比?”蚩人不人像云青那样沉默顺从,毫不留情地反驳讥诮我。 “可我不是一般的女人,我必须要拥有草原般辽阔、大海般深沉的心胸。才能真正实现我的抱负——只是,我已径偏离我的梦想很远很远了。”我张开手,大字形躺在车内, 反正隔着车门,他们又看不到我的动作。 “生在福中不知福!”蚩昊咕哝,没再跟我抬扛下去。 “清歌什么时候能赶上来啊?我无数次地回眸张望来时的路。 “你既然不想让他走,又干嘛赶他回去?” 蚩昊忍不住问。 “因为——如果不赶他回去,他就会时时惦记着北陵的事情是否处理妥当,他是个多恩多虑的人,我不想在他身体还虚弱似时候给他增添心理负担;而且,珍贵的药都在爷爷 和云蓝那里,他有是想早点追上我,一定会乖乖地吃药养好身体,不然他们不会放他走的,所以——”我轻声一笑。 “…你在算计他?” “不算算计,我不是在为他的身体着想!”我洋洋得意地道。 “不是,”一直默人出声地赶车的云青突然慢吞吞地道,“我随着殿下出来时,殿下已径将云蓝那里所有珍贵的药搜刮出来,要我带在身上,给小姐你在路上补身!” “什么?”我遽然掀开车帘! “聪明反被聪明误就是说你的吧?!给给给给……” 蚩昊的大笑声传来。 “云青是以小姐的身体为重的,所以也没有推辞” “那,那,那赶紧掉头!军营里没有上好的药,清歌怎么能养好身子?他比我的伤势重多了!”我急促地道,就要爬向车门外亲自赶车。 “不过,我出来的时候,云蓝拦住了我悄悄把药材分下去一半,他说,留下一半,给小姐补身绰绰有条,沿途我还可以再搜罗一些……”云青面不改色地把话说完。 半晌,我抬头看着他,他静静地回看我,一脸无辜。 “你骗我?” 我不相信,云青会调侃我? “小姐不告而别太伤我们的心了,云青的脸色蓦地严肃起来,“纪情说了,她一定要小姐你亲口跟她道歉 “你和纪情的现在关系不错?”我双眸顿时一亮,打断了他的话。 他严肃的表情迅速沉了下来,翻脸比翻书还快,转头面向大路,气闷地道,“没有,小姐不要胡思乱想!” 我忍人住伸伸舌头,大木头生气了,许他开玩笑就不许我开玩笑?真没意思! 蚩昊双眼连连眨动,聪明地退在一边,保持沉默。 去西域的路渐渐变得有趣,路上的景色还渐生机盎然起来,浓密的绿意和野花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而我的身体也在云青的悉心照料下(放着一张木头脸),渐渐健康结实起 来,疲削的两颊开始丰润,不是再也恢复不到当年那种有点稚气似模样——怎么看,都已经完全摆脱了云绮罗年龄限制下似少年体型,完完全全长成成熟似青年模样了。 “都老大不小了,竟然一事无成!”我唉声叹气。 算了算,栽来这里都几年了,忙快碌碌的几年,时间的确是白驹过隙,我想我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时代。 云青和蚩昊听到我的话,差点从车上马上翻下来,我这样叫做一事无成,那么他们那样叫什么? 他们瞪着我,我一无所觉。 沿途无聊,我开始慢慢考问蚩昊对西域的认识与看法。 蚩昊毫不犹豫地回答我,“西域山高而多连绵,山脉不断,易守难攻,西域人奔放自由,悍不畏死,不亚于草原铁骑,善于丛林作战,弓簧了得!最重要的是,”他看了我一 眼,“西域地势险峻,多毒烟瘴气,一般天日人根本无法应付,很多西域的小部落都善于驱使毒虫,蚩族的蛊毒天下无双,但是并不是只有蚩族会驱蛊,还有很多部落的大巫师以 及大祭司也都深谙此道的如果想彻底收复西域人的心,单单靠战争只怕办不到!” “这么说,只要无色出事,西域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发生叛乱的地方,而天日却基本上束手无策?”我咀嚼着他的话。 “那里的人向往自由,如果有什么心怀巨测的人稍稍一煽动,事情恐怕就会倾向于不好的一面!”蚩昊严肃地道。 “看来,你对西域非常熟悉嘛!加入让你去西域,你有把握镇住那里大大小小的部落吗?我试探性地问。 蚩昊吃惊地看着我,“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不置可否地笑笑,“加入有一天我真要成为西域的守将,那么你当然要留在我的身边,我正想借助你的力量呢!西域的情况跟北疆不同,北疆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而西域 百姓却是天日的臣民,我不希望有一天和他们兵刃相向,能够和平解决西域问题当然最好!我只担心你说的有心人士” “你要驻守西域,我自然帮你!”蚩昊沉声道。 “谢谢!”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只是,这次我的直觉却不出来了,我也人知道该人该将这个想法化为实际。 “既然你确定会帮我,我们就讨论计论西域的现状吧,比如西域总共有多少部落,有多少人口。史上发生过哪些重大事件。西域人心中有哪些值得崇敬的人,西域人的生活水 平等等。我知道历史上有很多战争都发生在跟西域相似的环境中,我们倒可以根据这些战争来学习经验!你也可以说说你对这些战争有什么感想和看法!” 最好的战争实例,当然是《三国演义》中清葛亮的七擒孟获,我对蚩昊只解说了一遍,他便反应过来,“你是要以攻心为上?” 我大喜,他反应越快捷,就表明我的想法越没有错! 除了三国演义,我还为他解说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甚至历史上大大小小的著名战役,从春秋战国解说到共产党打天下,我不怕他听得太多嚼不烂,只怕他没有兴趣听。 随着我说得越来越多,他也慢慢反应过来,“你不是要自己去西域带兵,而是,而是 他说人出话来,瞪着我,似乎我是个罕见的怪物。 “没错,我不喜欢打仗,太赤LL的残酷我接受不了,我还是喜欢单纯地运用智慧和心机去与敌人周旋。我一直在想,凤雷渊那次带来的无色似预言——天日将报失一员大将 ,又将诞生一员大将——这个大将到底指的是谁,安圣算是损失的大将,难道我算是诞生的?我蛊毒解除醒来以后,去找你说蚩雅的事情,突猛脑海中灵光一闪,这个大将,会不 会是指一个我们都没没想到的人呢?”我慢慢抬头看着他。 他一脸的不相信。 “从条方面条件来说,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你自幼生在西边,有一身适应西域各种突变的本事,身为一族之长,你有过作头领的经验,而很重要的一点是,你曾经有八年游历 在外,你和我谈生意时丝毫不含糊,你的眼界要比那些西域人远远开阔百倍不止!你本身条件极佳,如果再经过高人的指点,统领西域天军也绝对不是难事,所以我才想到把你送 到无色身边好好磨练几年,无色说不定会撑到这个时间。”我咧嘴一笑。 基本上,现在对那些神神秘秘的家伙我一概不把他当凡人,无色会预言,还说得那么笃定,说不定也是冥月的同事或亲戚呢! “你要我随你去西域,原来是……” “我想,那个蚩族族长你就不要当了,回去见了熟悉的环境,只怕不会好受,给你一些具有高难度挑战性的事情去做,你就没才时间去缅怀往事,也许心里会好过一些。” 我淡淡地道。 “随云青出族时,我已径吩咐过族里几位长老,如果我在去年除夕前没能回去主持祭祀,那就不用等我了,请他们再另外推选族长,我这次出来,原本顿没有抱着还能活着回 去的想法——可是我活了下来,蚩雅却不在了。我再也没有脸回去面对地下的父亲,更不配做蚩族的一族之长!” 他略微伤感地道,提到蚩雅时,他微微一震,仿佛是硬生生把这两个宇从牢固的心房里抠出来,弄得自己的心鲜血淋漓。 我知道他只是把蚩雅藏在了心里,却没有想到藏的这么深。 我以为清歌追上我们最多只需要十天的功夫,却没想到我们的马车在官道上足足行走了半个月,清歌才风尘仆仆地赶来。 不用问。看他满脸乌云,以及锏影钺影的窃笑,就知道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我连忙递给他水壶。 瞧瞧,又瘦了,虽猛气色好了一点,不过我还是要加紧给他补身子。 马车已经停在了一边,锏影去找来一些水,给清歌擦脸。 “没什么,只是一些琐碎的事情耽搁了。清歌接过水壶喝水,一边含含糊糊地回答我,“对了,云蓝本来也要跟过来,可是我想你的凰爵不能没没人去照看,他出来够久了, 所以我把云蓝和情儿都打发回去了!情儿闹了通脾气,我现在这样子还真的镇不住她呢!” 我眯上眼睛,“什么碰碎的‘小’事情可让我们的清歌顾左古而言他呢?” 想岔开话题,那就不是什么小事情了! 云青和蚩昊被钺影拉到一边,嘀嘀咕咕说用什么,云青皱起眉头,蚩昊哑然地看向这边,表情中隐忍着一股爆笑的冲动。 我轻轻揪住清歌的衣领,很温柔地问他,“还不说吗?” “那个,只是,你保证不生气?”清歌苦笑。 “嗯,但是你如果再不说,我真要生气了!”我表情危脸地点头。 “锡勒的大臣往北陵送来了十几位女子,说是贡品,指名一半给九天,一半给我,九天听说这件事早早就跑了,剩下烂摊子让我处理……好不容易我才把她们给请回去,花了 不少功夫,所以耽误了行程。不过我向你保证,我一个也没有留,连九天的我都一并遣回去了!”清歌尽量挑选不会刺激到我的话语慢慢说道,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我轻轻把他的衣领放下,仔细帮他整理了一下,然后躺在丰里继续哼着歌。 清歌愕然地看着我,“你就这样?” “那还可怎样?”我好笑地看着他。 “嗯,的确没什么!清歌轻轻抚模我的面颊,微微一笑,表情慢慢放松下来。 “对我的事情,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突猛问,他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前几天他追过来的时候,因为时间紧迫,我和纳可烈道别以后就来人及再跟清歌说什么了,结果事情一直拖到现在。 “那个,我开始的确有眼前一黑的感觉!最害怕的却是你——会不会突然消失!”清歌老实地承认。 “什么?”我愕然。 “我听到的不多,你说你那个时代,还有蚩雅和你的弟弟,让我不寒而栗,难道你不是我们这里的人?想一想你的古怪举动,我知道这个非常有可能,而不是你骗出一套话安 慰蚩昊——可是,我没有听完全,所以没有更深地推测,我希望可在你这里,听到完完整整的前因后果!清歌温柔但坚定地看着我。 “你能给我保证吗?” 我微弱地问。 他知道我在问什么,“我向你保证,不论听到什么耸人听闻的事实,我都不会弃你而去。伤你的心!” 原来,清歌恨本没有听到全都,那他当然不会因此疏远我,他会找我问清楚——可是我明明觉得,有人一直在偷听我的蚩昊的对话,我以为是清歌,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容不得我多想,清歌在柔声催促,我慢慢地对他诉说着属于裴夜凰的故事。 十四岁那年,父母双亡,独身撑起了诺大的跨国企业,一方面是父母突然逝世造成的凰爵股票的崩盘,一方面是凰爵内部滋生的惶然情绪,一方面是贪婪的亲戚想要瓜分凰爵 的阴谋,一方面是弱弟身为凰爵半个继承人的险恶处境,年幼的裴夜凰该怎么做,才能让凰爵起死回生,让亲戚阴谋破产,让弱弟安稳成长? 好不容易,用十四年的青春年华,换来了凰爵的扩张壮大,以及弟弟平安的成长岁月,然后,将一切交到弟弟的手上,以为自己可以松一口气去做自己的事情了,却不料,贪 婪而不甘心的亲戚,竟然动了那么毒辣的主脑筋,杀了裴夜凰,也把他们自己彻底推上了死路! 再然后,就是属于云绮罗的命运,问样是被亲人害死,却成全了另一位满腔抱负却无缘施展身手的人,这也许就是上天的怜悯吧。把逝去的东西,统统补偿给了我,双亲的爱 ,兄弟的爱,甚至是无垢的青春岁月——当然,我没有好好地利用这美好的年华,但是认识了清歌,却是我最大的收获! “那么,你的梦想是什么?”清歌低声问我。 “刚来这里似时候,我想像我父母那样,白手起家,创立一个属于我自己的商业王国!”我骄微地道。 “你实现了!清歌微微一笑。 我缓缓地摇头,笑着睇向他,“我最大的收获不是凰爵,而是你!” 他挑眉看着我,表情很滑稽,“……我很荣幸!” 我哈哈大笑。 “那么,以后我是叫你绮罗呢,还是叫你……裴夜凰,嗯,凤凰儿怎么样?清歌装柞努力思考的模样。 我心头一颤,凤凰儿?好像在梦中,那个男人就是这样称呼那个少女的,也许清歌已经记不得前世今生,是有些东西却已经被融进了他的骨血里,想抹也抹煞不了。 “随便你,只要别当着别人的面!我长吐一口气,陡然间觉得心胸间畅通无阻,十分舒畅! “你还会——回去吗?”微微颤抖的声音泄漏了清歌的心情。 “不会了,”我睁眼,看着满面忧伤、深藏恐惧的清歌,“因为这里有你,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的!” 看着清歌遽然绽开的灿烂笑容,春天霎时扑面而来,让人心情也跟着飞扬——为了清歌这样的笑容,我也永远不后悔留在这里。 第五十章 阴晴圆缺 西域名将蚩昊,布衣背景,初到西域是从最基层的小兵做起,短短一年升为军尉统领先锋营,第二年升为将军,第三年元帅无色快马给朝廷报上奏章,推荐蚩昊接任他的位置,朝廷准奏。 无色交接了军权后无疾而终,安然圆寂,西域百姓将这位闻名西域的和尚将军葬在西域最高的山上,让他能世世代代看着他驻守并治理的西域,大家主动集资给他盖了一座小小的将军庙,据说香火鼎盛,有求必应。 蚩昊接任西域元帅后,为了安抚躁动的西域人民,曾指挥过数次漂亮干脆的名仗,成功遏制了西域的叛乱,朝廷知他未婚,屡屡以皇家宗亲赐之,均被婉拒。在西域驻扎的第十年,将军回故乡蚩族娶回一名温柔天真的蚩族妻子,疼之若宝。 将军偶尔会选风和日丽的天气登山,然后站在高山上看着遥遥的北方,众人纷纷猜测将军是否在缅怀故人,但是众说纷纭,真相至今成谜。 村大难免招风,将军曾多次被诬欲拥兵反叛,圣武帝均不予理睬,其时睿王夫妇尚在,亦替他挡去无数风雨,圣武帝数次将诬告他的奏折送去西域交给将军处置,他仅一笑置之,而行动如故。 睿王夫妇火中遇难,将军奔丧,首次踏入京师,在睿王府废墟前默立一日夜,人皆不知他与睿王夫妇的关系。后将军与圣武帝密谈一夜,而后悄然离去,终生驻守西域,未再离开半步。 ——《圣武长纪:西域名将篇》 有清歌陪伴的日子,时间飞逝更是如流水一般,转眼间,我们在路上已经走了两个月,马车以慢得像乌龟的速度,终于爬到了西域的军营。 第一次看到无色,我不知道该不该喜欢他。 他是个老头,满面沟壑却依然让西域人闻名丧胆,颇有廉颇的气概;他还是个和尚,和尚的慈悲睿智的祥光时时在他眸中闪烁,与将军这个职位十分矛盾;他更是个预言大师,方圆百里的百姓经常来找他,他也乐于给人开解,总之,他既像将军又不像将军,既像和尚又不像和尚,既像算命大师又不像算命大怖。我也不知道他该像什么。 初次看到我,他围着我转了一圈,那平和的眸光中闪过惊讶,喃喃自语,“世上竟然有这等奇事,老衲幸亏迟圆寂几年,否则怎能看到这样的奇事?” 当夜我避开所有人偷跑进他的禅房,他很干脆地告诉我,灵魂与身体迥然相异而又契合得如此完美,真乃天下奇闻,虽然他见过几例借尸还魂的事例,可是还没有见过像我这样完美没有后患的。 我就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然后,我在他房中待了很长时间,把蚩昊的情况和他细细解说,他一脸平静地道,我确实是他说的那员大将,但是命运的选择还是看每个人自己,我选择了远离战场,所以,这西域的将军就将由另外的人来代替。他会按照我的意思,好好地培养蚩昊,蚩昊就是命定的那个备选的将军,如果蚩昊再拒绝,那么天日的西域又将掀起一场战乱,比北疆的战争更加惨烈百倍不止。 我正要踏出房门,他叫住了我,告诉我,我虽然推托了西域的战事,但是必然还会有另外的任务代替战争进入我的生活,也许我躲避了赤LL的血腥,但永远也躲避不了那份注定的残酷,希望我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置可否地离开,决定将这番话彻底埋进心里。 该来的就来吧,我不会逃避的! 我们在西域待了将近一个月,来到了蚩昊的地盘,蚩昊终于做了一件让云青对他消除成见的事情——他在西域的各处山上,利用蚩族人特有的敏锐,采集了好几味奇药,终于彻底断除了清歌和我的病根,清歌的身体彻底康复,而我,留下了些微畏冷的后遗症,但这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了,能够痊愈到这个程度,我已经非常感激他了。 我们平时就在这里东逛逛西晃晃,西域的民风民情十分有趣,我玩得都有点乐不思蜀,差点不想回去。 就在这时,京师突然传来一道加急密旨,宣清歌和我回京! 顾不得去想皇上为什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皇上的密旨中什么也没有透露,就是这样,反而让人更加担心,我们连夜收拾行囊,留下蚩昊,匆匆赶赴京师。 “我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清歌捂着心口,软软地靠着车壁。 “……”我心疼地帮他揉揉。 “心底好像空了一块,似乎要发生什么大事,很大很大,跟我有密切关系的大事!”他急促地道,额上密密地冒出汗珠。 “我们还是换马回去吧,马比马车快多了!”我轻声道,不忍心看他这么忧虑的样子。 “不行,”他断然拒绝,“你现在的身子根本吃不住风力,骑马会受凉!” 我看着他缓缓地移到窗边,掀起窗帘,抬头看着满天星辉。 这一夜,他没有睡着,我也没有睡,他黯淡的眼神闪过一抹难言的悲哀,我知道他一定看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第二天,我悄悄吩咐云青,去前面的小镇购买几匹脚力好的马。 看着云青牵回来的骏马,以及我裹着披风整装待发的样子,清歌搂了搂我。他知道我的决心,我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马都买了回来,当然也不可能被他三言两语说动,所以他没有再坚持什么,而是默默地接过了缰绳。 “京师发生了事情,帝星黯淡,我父皇,他的身体已经坏了很久了!”清歌悄声告诉我,我心头一颤。 我都忘了,那个狐狸一样的皇上,其实只是一个病入膏盲的老人,他的意志太强悍了,让人几乎觉察不到他R体的不适。 “他还要*你登上皇位吗?应该不会了!” 他已经决定将皇位留给九天,那么,他是怎么安排他其他的子女的呢? “我最害怕的是,他会为了我们,而把雷渊他们给——”清歌蓦地噤声不语,脸色微白。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以皇上的狠辣,当日为了让清歌即位,差点把九天都给——,如今,他虽然给了九天想要的,可是最终却依然是为了清歌,那他会不会再次出手,斩断会危害到清歌和九天的——雷渊兄弟? 天凤宫寝殿,燃着浓浓的熏香,借以遮掩满殿的药味。承相云熹,兵部尚书孟理初,两个忠诚的老臣守在皇上的龙床前。 “太子回来了?”皇上问,清癯的脸已经瘦的不像样子,被褥下的身体骨瘦如柴。 “回来了,跪在宫门外,没有皇上的宣诏,未敢进来。”云熹道。 “清儿呢?”皇上又问。 “探子回报睿王已经进入内城,一刻钟以后就能赶到。”云熹继续道。 “安圣那孩子呢?”皇上继续问。 “也在外面跪着。”云熹低下头。 “安圣的腿脚不好,怎么让她跪呢,让她起来候着。”皇上唔了一声,想起来似的道。 “是!”云熹答应下来,回头给伺候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会意,悄悄推门出去传皇上的话。 “那好,等清儿回来了,就宣他们仨一起进来,爱卿,等他们进来了,把这道圣旨给他们宣了,孟爱卿做个见证。”皇上颤颤地伸手从枕头下拿出来一道明黄圣旨。 云熹恭恭敬敬地下跪,双手举过头顶,接过圣旨。 皇上闭上了眼睛。 云熹和孟理初大气也不敢出,哀哀地看着已近灯枯油干的皇上,心中百转千回,说不出那番滋味。 门外突然传来了小声的喧哗,纷沓的脚步声,扑通的跪地声。 云熹和孟理初对看一眼,云熹小声道,“皇上,睿王回来了!” “清儿在哪?”皇上蓦然睁开混浊的眼,左右寻找搜索,脸上的表情渴望而欣喜。 然后他微微摇了摇头,“是了,他回来了,宣他们进来吧!” 风尘仆仆的九天和清歌奔在最前面,安圣跟着,三人霎时将皇上的龙床围住了。 “父皇……” “父皇……” “父皇……” “父皇暂时还死不了,不用急着掉眼泪!”皇上微微一顿,病弱的话语,却依然漫透威严。 “爱卿,宣吧!” 九天、清歌、安圣看着云熹拿出一卷黄绢,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太子凤九天英明圣武,颇有朕年轻时的勇悍果决之风,战功赫赫,威震四方,治国有道,百姓安居,朕经多方考察,最终决定,由太子凤九天继承大宝,在朕百年之后,将天日治理出更加鼎盛繁华的局面!睿王清歌,睿智无私,心怀博大,深明大义,特封为监国大人,赐九结凤尾杖一柄,上可打昏君,下可斩贪官,全力辅佐太子即位,协助太子治国安邦!安圣公主鞠躬尽瘁,为国为民至忠至孝,封天日第一公主,有参与天日军政之权力,子南若风加封敏王,赐敏王府!钦此!” 云熹朗声念完,下面的三人都呆若木J。 皇上的这道圣旨,到底是什么意思? 皇上抬起手,指着寝殿的柜子,孟理初会意,走过去打开,拿出来一柄镶满宝石美玉的凤杖,杖顶是整块玉石镶成,翡翠底上镶了几圈颜色渐次渐深的宝石,犹似凤凰尾羽! 清歌颤抖着双手接过皇上的权杖,脸色苍白如雪。 不只是他,连九天只怕都不知皇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们先下去吧!朕累了。”皇上闭上眼睛,挥了挥手。 九天等三人欲言又止,但看着皇上蜡黄的脸色,虚弱的语气,终于不忍再问,慢慢退了出去。 “爱卿,你们也退下吧,孟爱卿去淑妃那里,让她过来,朕有话要叮嘱她。”皇上道。 “是!” 眼看所有人都出去了,皇上眼中一片空明,精光一闪,“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 “奴婢准备好了!”站在门边那四十岁左右的太监沉稳地答道。 “很好!”皇上道,就不说话了。 门口传来了太监禀报的声音,“淑妃娘娘到!” “宣——”门内的太监清晰地替皇上说道。 淑妃慢慢地踏进寝殿,心中百感交集,从她生下蕾沁后,就再也没有来过这里了,多少个无眠的夜里,她咬着枕头,看着闪烁黯淡的灯花,泪水浸透了她的枕巾。 她美好的年华,就这样一年复一年地葬送在这坟墓一般的皇宫中。 如今,他已经病重了,那曾经英俊霸道的脸已经被病痛折磨得苍老,可是,只要他肯回头看她一眼,哪怕一眼,他就会知道,她仍然爱他。 当年,她还是一个懵懂少女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年轻的他,她的心顿时化为了一腔春水,如果能够成为他的宫妃——可是,听说他为了当朝皇后,废除了后宫三千,她没有机会。 后来,他为了安稳朝政,平衡各方面的力量,被所有的朝臣*迫,要大选后宫,太后也亲自发话了,他必须要选,她的机会又来了。 最终,他屈服了,只向势力最大的自己的娘家屈服了,娶进了自己,立为淑妃,她欣喜若狂,终于实现了长久的梦想。 可是,新婚之夜,他竟没有出现,而是去了皇后那里,在皇后的寝宫待了整整一夜,任由她被早上来服侍她的宫女们嘲笑—— 从那以后,她就恨透了皇后,她一定要取代皇后的位置,取代皇后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她让父亲以权势*迫他,最终,他不得不和她圆房,让她有了孩子,她得意地看着皇后一脸的黯然,讥诮她,根本不屑在这个平民女人面前行宫礼。 可是被他看到了,听到了,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括了她一巴掌,打得她扑跌在地,口鼻流血,腹中的孩子差点流产,她的心也跟着彻底碎了。 第二个孩子也是权势*迫的产物,等到第三个孩子的时候,她的娘家已经没有权势可以牵制这个深沉诡谲的他,他再也不踏进她的宫闱,她只好用计用酒甚至跑到皇后那里哭诉,终于又得到他几日的眷顾。 她觉得自己好累,这样下去,只会让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于是,她恶向胆边生,决定走最后的险招! 可是没想到,原来,即使这个女人死了,他的心也不会给她,有很多时候,她甚至觉得他恨她,那看着她的一瞥之间的眼光,让她从头冷到脚心! 她看着他背对自己的身影,心中苦涩泛起,迅速侵占了她的感官,直到这个时候,他仍然不愿意面对着她,她忍不住猜测,这些年,他其实知道当年皇后遽逝的真相! 蓦地,她浑身一僵,有人在背后点了她一下,她惊恐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而嘴巴在张开的瞬间,被灌进了什么东西,那人顺着她的喉咙一按一顺,所有灌进嘴里的东西都顺着喉咙滑了下去。 她惊恐地看着眼前一脸冷肃的中年太监,直觉他有点面熟。 “淑妃娘娘是贵人多忘事吧,认不出我这个当年皇后的随行侍卫了?”那太监微微一笑,替她解惑,一手解开她的X道,另一手将碗轻轻一抖,那碗顿时化为阵阵粉末。 皇上慢慢地坐了起来,依然没有看她,嘴里喃喃地道,“言儿,我为你报仇了,我为你报仇了——” 淑妃到了这里,终于明白过来,她悲愤地大喊,“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多少年的苦苦等待换来的竟然是一碗莫名的毒药和一道不肯回头的背影,她蓦然发现自己好傻,梦做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到现在才醒? “你拆散了我和言儿,害死了言儿,还来问我为什么?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让你也尝尝言儿当年所受的苦!”皇上的声音冷冷地传来。 “你对我,当真一点夫妻情分也没有!”淑妃喃喃地问道,与其是问皇上,倒不如说是问她自己。 “你是我的仇人!我恨不得生吃活剥的仇人!”皇上咬牙切齿地道。 淑妃无声地瘫倒在地上。 “姑爷——”那太监叫着皇上,但是此时,他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是为小姐报仇雪恨的姑爷,当年,他为了查出小姐的死因为小姐报仇,不惜自宫留在宫中,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也许从今天开始,他才打心里尊敬这位位高权重的姑爷,明白小姐当年无悔的选择。 “把她拉出去,还有,我要你安排的你都安排好了?”皇上轻声道。 “安排好了!”太监沉稳地道。 “去吧!” 太监拉起已经失神的淑妃,动作利落地把她拉出门,然后轻轻带上了门。 皇上颤颤地从枕头下掏出一顶金华灿烂的芙蓉冠,动作爱怜地来回抚摸。 “言儿,我马上就去找你,你在等着我吗?我为你报仇了,你还恨我吗?言儿,言儿……” 静默的殿内,只听到皇上这辈子唯一也是最后的啜泣声。 第五十一章 山雨欲来 牵着马,踢踏踢踏走近家门,看着屋檐上两个冷冰冰的大宇,我竟然有些不敢进去。 “小姐,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是早点进去吧!”云青如是说。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听听,这叫什么话? 云府还是那样朴素而气派的云府,两头大石狮威严地瞪着我。大门关得铁紧,侧门微微掩着,门房好像是新来的,很年轻的一个小子,竟然不认识我,用一种谨慎的目光看着在门口徘徊不定的我,看样子,我要是再过一分钟不作出决定的话,他就要上前赶我了。 就在我左右摇摆不定的时候,侧门遽然被推开,一道鹅黄身影扑了出来。 “小姐……” 清香扑鼻而来,我眼前一花,跟着我就被狠狠地抱住,湿湿的眼泪霎时浸透了我肩胛以下的衣服。 唉,我朝天翻了翻眼睛,轻手轻脚地拍拍怀中人的后背,“哟,原来是秋灵啊,一年多没见,出落得更加水灵了,想少爷我了没?” 我轻佻的语气惹得怀里的泪人抬起桃子般的眼睛瞪我,声音抽抽答答,“都,都瘦成这样了,还,还不正经!” 我顺手捏捏她的粉颊,“好啦,要叙旧进去也不迟,你赶快替我挡挡,瞧那小门房,都快要吞了我啦!” 秋灵嗔了我一眼,赶忙走过去,简单吩咐了几句,那小门房顿时一脸惊愕。 “你瞧秋灵,这架势,我真没白疼她。”我眼睛看着秋灵,嘴里却对云青道。 我看着秋灵老练地走过去,衣着虽是府里大丫鬟的等级,但气势却早已凌驾在一般人之上,俏脸上稚气尽脱,秀眉微蹙威不露,语气平和,却自然令人信服。 想起精悍内敛的云蓝,我会心地微笑,这趟回来,该把他们的事情办了,如果可能,把身边这块木头和纪情的事一并办了,那就太完美啦! “小姐,进去吧!夫人听说你要回来,打早就钻进了厨房,说要亲手给你做几道菜接风呢!”秋灵过来扶住我。 “行了,我又不是弱不禁风,”我笑着反甩开她的手,一手攥住,“府里不是有厨娘吗?娘何必劳累自己?” “小姐,”秋灵盯着我拉着她手的右手看了半晌未作声,听到我后一句话,抬起眸嗔怪似的看我一眼,“厨娘做的再好,也不及二夫人的一片心哪!” “是,是,都是你说的,你说的对,哈哈!”我携着她的手走进去。 “小姐,”秋灵仔细地上下打量着我,眼圈又红了,“小姐在那边,只穿成这样?那吃的也不见得多好吧?” 我看了自己一眼,一身粗布长衫,青衣玄带,灰色披风,头发简单地以布带束起,风尘仆仆的一身打扮,连身边绢衣绣裙的秋灵也比不上,更别提当年在澜城的风光了,难怪秋灵这丫头难过,只是,我自己却不以为意,沙场一行,血染北疆,在生命如蝼蚁般脆弱的残酷现实洗礼下,我早已淡化了对自己外表的在意。 “小姐我好歹是一营先锋,自然要和士兵们同吃同穿,否则怎能服众?况且,这身衣服穿起来行动自在,比穿其他贵重衣服舒坦,我早已习惯了,回头你给我做几套棉布衣服,好吗?”我不在意地笑笑。 “说什么好不好的,哪有小姐这样跟? 正文 第 4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也辉谝獾匦πΑ?br /> “说什么好不好的,哪有小姐这样跟自己丫头说话的?”秋灵道,“回头我找舒适的布料给小姐做几套衣服,但是不能是布衣,小姐这趟回京,指不定要见哪些大人物呢,哪能让人嘲笑了我们小姐?” 我瞅她一眼,但笑不语,这丫头自己浑然不觉,其实现在的她,哪还有半分人家丫鬟的样子?仿佛褪蛹成蝶,秋灵已经完完全全完成了自己生命的蜕变,只是她自己还没有察觉罢了。 “京师的凰爵有你跟云蓝,我就放心了!”我叹了一口气。 云梦海和云梦池正在我书房里等我,秋灵虽然怕我劳累,但也不敢违逆了他们的意思,只好噘着嘴把我送来书房。 云梦池狭长的凤眼似笑非笑地打量我,“一年没见,那股子初生牛犊不畏虎的劲头怎么没了?” “你要是不表示一点兄妹之间的友爱,我可要回去睡觉了,这一路赶得,我这腰骨都快折了!”我作势锤锤腰。 “还‘兄妹’?你看你现在这样子,整个一落拓男人,谁还能看出你是女儿身?不要太严格对自己了,小妹,偶尔你也该想想,你到底是女人不是男人!”云梦池的语气虽然不爽,但我也忽视不了他眼底的关心。 “好了,能让你们决定在我回家的第一时间见我而不让我去休息,肯定不是小事吧?!说说看!”我打断了他的罗唆,真是的,第一次发现云梦池竟然是一长舌男! “本来该让你休息,只是因为皇上突然病倒一事,很多问题都浮了上来,我们兄弟一刻也等不及了,只想要听听你的意见。”云梦海温声道。 我仔细地打量了他一遍,“大哥,你有心事?” 一副愁眉百结的样子,要不是我对他十分了解,我会以为,以为他此刻正为情所困呢!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最近只是有些不舒服,”云梦海笑道,云梦池犀利的眼光瞟了他一眼,不过什么都没有说,“还是要以国家大事为重!” “小妹,不知睿王是否跟你提过,他猜测皇上会怎么安排恭王和勇王?”云梦海道。 “勇王在京师?”我诧异地问道,“他是一直在这里还是曾经出京过一段时间?” “勇王当日与锡勒纳可烈勾结,将你绑架去锡勒的事被睿王查出来了,睿王一怒之下,动用了礼部和刑部的力量,硬是*迫皇上将勇王关了禁闭,算算,勇王也有一年没有离京了,他一直被看守在勇王府里,连淑妃和魏家人也见不着他!”云梦池道,“怎么了?” “哦,没什么,我只是担心这个勇王在这个节骨眼上又会闹出什么事来,他可不是省油的灯!”我轻道。 那那天袭击我的人是谁?难道世上还有两个勇王?可是我仔细推敲过那个凤雷泽的语气,我可以肯定他是真正的勇王,那么,勇王府里的那个又是谁? “宫里最近传出来一些谣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云梦池迟疑。 “说说看。”我连忙道。 “听说皇上查出当年皇后的死跟淑妃娘娘有关,所有,皇上打算在自己,那个前,先废了淑妃,以及淑妃的三个皇子女,甚至还有魏家——一来为皇后报仇,二来为了新皇登基的顺利,不知小妹有没有听睿王提起过?”云梦池试探性地问道。 我扬起笑容,“二位哥哥原来是为了这个担心,首先,睿王也是刚刚脱离险境,想必你们是知道的,他不可能有机会深入了解京师的形势,其次,小妹我一介女流,可不管这些朝中局面,只要有钱可赚就已心满意足了。所以,二位哥哥恐怕问错了人!” 云梦海和云梦池两人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 “哥哥若没有别的话,妹妹就去休息了!”我站在门边,看着他们。 “妹妹果然精明异常,算我输了,”云梦池吐出一口气道,“不错,这话的确不是我们要问的,而是魏家——” “因为大娘是魏家人?”我打断他的话,“而大哥不可能看着自己母亲受到牵连,而二哥也是大娘一手抚养长大,对大娘向来是当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你们才答应魏家的话来探我口风。” “是的,”云梦海已经快速地镇定下来,“为儿者,不顾母亲心头的忧虑,是为不孝,妹妹应该了解!” 我叹了一口气,“我虽然了解,可是你们只怕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你们以为我云家就没有危险了?” “什么意思?”他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继位者,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百分百是太子无疑,可是我云家的立场,却十分尴尬!大哥虽然是太子的心腹,但心底又何尝不是向着恭王?毕竟人相处久了都会有感情,我们能理解,可是新皇能理解吗?万一一步走错,云家便万劫不复,从此没有天日,你们在这个时候,不深自收敛,反而与魏家接触,若落入有心人的眼中,你们想想后果!”我蹙眉道,“而且我现在自身难保,一旦新皇登位,如何对待睿王还是一个未知数,我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和清歌藏起来,哪里还有任何活动的能力?” 云梦海和云梦池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我慢慢地道,“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至少可以保得大娘一人的平安!” “谁?”他们急切地问。 “安圣公主!”我直视着云梦海,意料之中地看到他顿时面色一白,跟着泛起暗红。 话,我点到为止,毕竟,云梦海和云梦池才是云家的顶梁柱,这个家的安稳,也应该交给他们去拼搏才对。 我想起我曾经跟九天求来的三个愿望,如果在此时要保大娘平安也很容易,但是,既然有别的路行得通,我又怎么会轻易去动这三个保命的愿望? 我当年的赌是彻底赢了,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我不知道,赢了赌的人,是否也赢了相应的赌注! 傍晚时分,爹从宫里回来,一脸焦急疲惫,什么也没说,晚饭都来不及吃,就把云梦海、云梦池和我叫到了书房里,把皇上今天宣布的圣旨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我们三人。 我们都呆若木J地听着爹把圣旨说完。 我的心中,蓦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罗儿,你有什么看法?”爹第一个便问我。 “我,”我涩涩一笑,“我最近就托秋灵注意一点,给我在外面买一套住宅,赶在皇上——那个前搬过去。” 爹默然不语地看着我,眼光既欣慰又沉痛。 “绮罗,你在说什么?”云梦池皱眉,“怎么好好地说起这个?” “太子的为人,女儿多少了解一些,太子一旦登基,首先就是要安抚四方,清除内患,够他忙好一阵子的了,咱们眼下是没有危险。不过皇上又何尝不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既然下了这样的圣旨,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只怕这圣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你是说——”云梦海沉思,露出和爹一模一样的表情。 “皇上的这道圣旨本意是要给清歌保命呢,可是怕只怕最后保命不成,反成了催命符!”我叹口气,皇上了解自己的儿子,只怕他的儿子也是十分了解他的。 皇上啊皇上,为什么直到此刻你还是不肯放过清歌,还梦想着清歌会——惹急了我,我就把清歌藏起来,让世人永远都找不到我们。 我眼底的阴郁狠绝落入了爹的眼中,他悄然一叹,女儿最先明白了他的意思,以女儿的精明,又岂会不做防范? “我要趁皇上或者新皇还没有借口为难云家之前就搬出去,到时候,云家有事我可以出手,但是我若有事会尽量减少牵累云家的危险!”我淡淡地道,“那圣旨中,已把太子和清歌的关系完全挑开,太子即使登基,也不过是受人牵制,不是一个完整的皇帝,更没有完整而至高无上的皇权,甚至连军权都被安圣分去一杯羹,皇上的本意是要牵制太子以免他变得刚愎自用,但是以太子的心高气傲,怎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所以……”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可是他们都听懂了,听懂了,所以沉默。 其实,皇上的做法十分民主而科学,他是以一种新型的模式来组合统治阶层,放在现代,实在是平常至极,就相当于超级强国美国的统治模式,可是在皇权至上的古代,在封建社会的鼎盛时期,我不以为这种方法能够行得通。 “爹,你的白头发多了许多!”我打破沉默,看着爹的鬓发有些感慨。 “嘿,爹已经递上辞官奏折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只是云家的未来就要靠你们了!”爹语重心长地看着我们。 “爹放心,云家的人和事,我即使自己不出面,也断不会让他们向糟糕的地方发展!”我安慰地道。 “你自己更要留心,北疆一战,你名声在外,手中又握有巨大的财富,试问,有哪朝哪代的君王,能够容忍自己治下,有这样一个连自己都掌握不了的人物存在?”爹感叹地道,忧虑更深。 “我明白,也早已做好了应对的措施!” “海儿,你尽早跟朝廷交托了手中的兵权,你身份敏感,在这个时候,皇上和太子都不会放心得下你!” 云梦海点头答应。 “还有梦池,你继续待在睿王身边,也好照应着一点,睿王手中有了皇上的凤尾杖,安全方面一定要加强!” “是!” “行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别让其他人看出来什么了,在这个时候,咱们更要镇定!”爹率先站了起来,挥挥手,让云梦海和云梦池先出去。 我留了下来,知道爹有话对我说。 “太子为人,若得不到,只怕宁可毁了,罗儿,切记为父的话。” “女儿明白!” 怎能不明白呢?这些日子我反复思考着和凤家兄弟的一场相识相交,犹如做了一场大梦,最终明白过来。 我选择了清歌,那么和太子就永远也做不成朋友,反之,我当时若选择了太子,那我和清歌也永远成不来朋友。 不是我们的心胸不够宽广,而是我们所处的环境决定了我们的无奈。现在,只怕我想安安分分地做太子的臣子,只怕也是一种奢望。 我是否要考虑退路了?虽然有些不甘,但总比在这场游戏中丢失性命要强的多吧!我当然不相信,圣旨中对我只字未提的皇上,会把我忘了。 后面有什么在等着我,连我也揣测不到。 清歌让猫头鹰给我送了信,他现在正守在宫中,寸步不敢离开,我虽有满肚子疑问,也只能等到他出来了。 出乎意料地,我以为明天才会接到圣旨,但当晚宫里就传来了口谕,着我明日入宫,皇上想见我。 皇上想见我,为了我和清歌的婚事,可能吗? 第五十二章 深宫险恶 深夜的云府别苑,飞进来几条轻盈的黑影。 云府不是没有家丁巡夜,只是一般的家丁怎么能戒备这些来去如风的武林高手?错眼不见,几个巡夜的家丁已经无声地倒在地上。 来人一进云府,便直奔后院,看来早已看好了目标。 于是,深夜的皇城一角,天子脚下的东城贵族官员区,骤起喧哗喊叫,霎时拥来无数兵丁,连一旁的平民人家都被惊醒。 天明时,宫里方才得了确切消息,昨晚云丞相家遭了贼,东西没丢什么,只是在家静养的八少爷云梦洛被贼误伤,所幸只是皮R小伤,只是染病已久的八少爷受到了惊吓,这下子病情更加恶化,大家都预感他撑不了多久,连他自己都这样认为,已经将手头的生意一一交代给自己的孪生妹妹——刚从北疆战场回来的云绮罗。 躺在御花园里、身上盖了一条外国进贡的天鹅绒薄被的皇上,听到这个消息,起先眉头一皱,后来似乎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他眼睛一亮,叫来了随身太监。 “好啦,这丫头精得像鬼一样!她既然送了一个理由给朕,朕怎能不卖她人情?我们的计划就这样开始吧!” “她跟小姐真不一样,小姐是不会为了任何理由去陷害别人的!”太监皱眉,有些不能赞同。 “可朕却是一个可以为了自身原因而不惜牺牲任何人的人,这丫头像朕,她跟酷似言儿的清儿不正是天生一对?”皇上清瘦的脸上掠过笑意,随即隐去,病弱的脸上竟依然S出让人胆寒的冷光,“他们一次次在朕的眼皮底下活动,当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哼,今天,朕就要让他们连本带利吐出来!” “是,属下马上去办!”太监令命而去。 “那云家的丫头过来了吗?”皇上突然问。 “秉皇上,已派人去催了,云府说小姐为了保护八少爷受了轻伤,正请医生看着,待穿戴齐整方敢面圣!” 哦?这丫头是真的受了伤?看来那边的人开始狗急跳墙了。 不远处奔过来一道身影,是云府的云梦海,满脸大汗,神色仓皇,竟全然忘了皇宫的礼节,没走到皇上三丈以内,就被突然跳出来的大内侍卫阻住了去路。 “让他过来。”皇上懒懒地道。 “怎么回事?”皇上皱眉看着平时十分沉稳的云梦海。 “秉皇上,臣妹早上奉命进宫,不料来到南门附近,被一队蒙面刺客挡住,臣妹不敢擅自伤害他们的性命,特请微臣来向皇上请旨,请皇上定夺!”云梦海大胆地直视皇上的眼睛。 “唔,告诉她,格杀勿论,但我要一个活口交给刑部!”皇上立刻道。 “谢皇上!”云梦海一顿首,爬起来飞奔而去。 “请朕的旨?这丫头以为是朕派的人?”皇上看着云梦海的背影,“小狐狸就是小狐狸,道行还差得远呢,一会儿来见朕时还以为是朕派人刺杀的话,那么她也就不必浪费朕的心思了!” 远处再次传来了喧哗声,皇上无声地叹气,他想好好休息,只怕要等到下辈子了。 “让他们过来!”皇上冷静地道。 一会儿,凤雷渊和凤蕾沁闯了进来。 “父皇——”凤蕾沁不由自主地叫道,尽管水亮的眸中已经开始蓄满惊恐和泪水,但仍旧没敢忘了宫中的规矩。 “恩,你不在宫里好好待着,跟女史们学习,到父皇这里来做什么?”皇上淡淡地问。 “我们只想知道,”凤雷渊攥紧了拳头,温和的眸子盛满悲愤,大声道,“父皇到底给母亲吃了什么毒药?” “哦,她找你们哭诉了?想通过你们来向朕要解药?”皇上的语气依然不咸不淡。 “这不是哭诉不哭诉的问题,”皇上没有发火的迹象,凤雷渊的胆子也不知不觉地大起来,“父皇真的一点都不念往日旧情吗?” “你知道什么往日旧情?朕跟你母亲,还有什么往日旧情可言?难道她告诉你们,朕喜欢过她?”皇上嘲讽地道。 凤雷渊默然,显然,被皇上猜中了。 “无耻的女人!”皇上阴沉下脸,“当年若不是她利用魏家的权势和太后,*迫朕,朕会娶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若不是她一次次以权势来要挟,加上皇后从中说情,你以为会有你三兄妹的存在?” 皇上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话是否会伤到眼前的两个子女。 “儿臣知道,”凤雷渊苦涩地道,“儿臣从不奢望能得到父皇的青睐,儿臣只希望自己能向天日普通人家的男子,认真读书学习,以期有朝一日,能够报效国家,儿臣从不敢以天日皇子自居!” 皇上看了他一眼,神色慢慢柔和下来,“我知道,你跟你的弟妹不一样,跟你母亲本质上也不一样……” 凤雷渊突然扑通一声跪下了。 “父皇,过去的已经过去,无论后人如何忏悔都已经于事无补了,儿臣愿代替母亲赎罪,但凭父皇处置,求父皇饶了母亲吧!” 皇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来吧,已经太迟了!” 凤雷渊依言慢慢地爬起来,但心却往下沉,一直沉到了谷底,即使还有药可救,父皇也绝对不会给母亲的——父皇的声音里,透出一种压抑的恨意,以及一股解恨的痛快。 父皇恨透了母亲,多少年来,凤雷渊突然领悟到这个事实,他的父亲和母亲不是冤家,而是一对仇人——冤家可以解开,而仇人,却是必欲除之而后快的! 仿佛是一桶冰水,将他从头浇到尾,彻底浇死了他从年幼保存到今天——对父爱的最后一丝渴望。 “父皇……”凤蕾沁轻声地害怕地叫道。 皇上快速瞟了她一眼,随即迅速转开眼睛,她太像淑妃年轻的时候了,让他每次看到她,都忍不住产生一股想要杀人的嗜血冲动——所以,他才把她半是囚禁地放在淑妃那里,准备哪一天随便把她嫁了,好拔除自己的心中刺! 她根本不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安圣! 凤蕾沁不明白父皇脸上那一闪而逝的让人发抖的寒光代表什么,可是一边把父皇的心情和挣扎完全看在眼里的凤雷渊却看懂了,因为看懂了,所以更为自己兄妹感到悲哀! 他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再次跪下,直挺挺地。 “父皇,儿臣自小从未向父皇要求过什么,儿臣今日,今日,想向父皇讨一样赏赐!” 皇上难免诧异地看着他,皇上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的,他在外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清儿,这个儿子,受清儿影响很深,有着一颗无私而谦虚的心,所以,自己才封他为“恭王”,难得地,今天他竟然开口讨赏,难道他以为自己会把解药当赏赐品赏给他? 自己是不是该告诉他,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那种毒的解药,因为,这种盅毒就是当年皇后中的那种,自己也是等了这么多年,才拿到这最后的一点,而且他的后人已死,不可能再有任何解药了。 皇上的脸上浮起嘲似的微笑,“你倒是说说看!” “儿臣求父皇,废了儿臣的封号,儿臣情愿像平民那样,从科举考起,再一步一步实现自己的抱负!”凤雷渊看着皇上苍老但高深莫测的眼睛,清清楚楚地道。 他不知道的是,他这一句话,救了他的命,消弭了皇上想杀他之心。 皇上定定地看着他,那眼光让他想起了如雪一般白亮的刀刃,凤蕾沁害怕地拉他的衣袖。 半晌,皇上突然叹息似的道,“雷泽若有你识趣,也不至于有今天了!” 听了皇上的话,凤雷渊的心中似悲似喜,悲的是,皇上真的没有把自己当儿子看,而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了一名需要防备的朝臣;喜的是,自己从此脱去了这一身帝王家的桎梏,可以轻轻松松地开始属于自己的生活了,在帝王家而言,其实自己是幸运的。 “……臣,不打扰皇上清修,……臣,告退!”艰难地省去了那嘲弄似的“儿”字,他的心,已经麻木了。 皇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仿佛中年人一般沉重,完全没有了一个年轻人该有的活力,他陡然间觉得,心头,升起了一丝愧疚。 “皇上,清歌曾说,他有宰相之才!”清稳的嗓音从皇上背后传来。 “但他出身帝王家,就注定他这辈子不可能当宰相!”皇上转过头,看着来人,并没有因为来人的偷听而生气。 我并不是有意偷听皇上的谈话,只是包扎好伤口来到这里,那些隐在暗处的侍卫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就大刺刺地放我进来了,他们既然睁着眼睛忽视我,我又何必充当君子? 听了他们父子的谈话,我心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前世商场上的我见多了所谓的亲情,为了一个钱字,可以分崩离析到那种程度,皇上与儿子之间,为了权力断绝关系也很正常,最后皇上脸上表情的一柔,已算是格外开恩了——至少,凤雷渊这小子的命是保住了。 可是看到他离去的背影,一刹那间触动了我心底柔软的一块,我忍不住开口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我心底笃定皇上不会为这事找我麻烦。 “臣女云绮罗,见过皇上!”我简单地行了属于男人的礼节,皇上也不以为意,我这一身男装,行女式礼反倒古怪。不过皇上这么好说话,倒让我不习惯起来,不会是没有力气找我麻烦了吧? 我偷眼观察,却不料皇上一双深沉的眼正看着我,我的心一跳,连忙低下了头。 “你这丫头,唉,”皇上叹了一口气,我噤声不语。 “还留了几个活口?”皇上突然问。 一提到这个,我忍不住得意洋洋,“全部,只有全部留下了活口,才不容易被灭口!” 皇上的眼中闪过赞赏,“你这丫头脑筋是灵,那么想必你也猜到是什么人急于置你于死地了吧?” 我的眼神一闪,“臣女愚钝!” “哈哈,好一个愚钝,你想置身事外,只怕已经来不及了!” “臣女只想多活几岁!”我严肃地道。 “只有让自己变强,才能保护自己,难道不是吗?”皇上敛起微笑。 我低头沉默,若是以前我会举双手赞成皇上的话,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苟同。 “你恨朕吗?”皇上突然问道。 我疑惑地抬起头,恨皇上?为什么?随即,我想到了我被掳去锡勒的事。 “曾经恨,现在不恨。”我老实地答道。 “朕相信!”皇上轻道,“如果你不再恨朕了,就把这个拿去吧!” 皇上将手中捧着的一个黄绢小包,递给了我。 我慢慢地打开包,里面是那顶金丝芙蓉冠。 “这东西,也真只有你配戴,连舞儿,都差了一点!”皇上道。 “朕已经跟云丞相说了,朕会为你准备嫁妆,你将是我天日皇室以公主礼娶进的最尊贵的媳妇,但是你也要记住,朕之所以这样扶持你,让你在皇室中地位超然,是交给了你一个艰巨的任务——” “保护清歌!”我低声道。 皇上微微一笑,“你这丫头,真是让人喜欢!” 第五十三章 阴谋 我心里明白,这金丝芙蓉冠实际上是一种身份的象征。皇上终于打心里承认了我和清歌的关系,虽然前路还是灰暗难测,但就是这一刻,让我充满斗志。 我相信,后上会处理那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刺客,魏家人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说云姐姐在这里,你偏要和我打赌,输了吧?”一道男孩青春期特有的沙哑嗓音响了起来。 我一怔,云姐姐?是说我吗? 转角的回廊上立着两名少年,一着白衣箭袖的素袍,一穿宝蓝宽松的宫服,一个面容严狡,唇红齿白,风流俊秀,一个神色严肃,薄唇紧抿,冷然尊贵。 只不过看上去我觉得他们都很面熟。 “啧,还说我是她的第一个朋友呢,才四五年不见,就不认识了?”那俊秀少年撇嘴,一副受到伤害打击的样子。 “别耍宝了,记得你才有鬼!”冷面少年损他一句。 “嘿,你怎么还在发呆?我聪明的云姐姐怎么好像变笨了?”那俊秀少年走过来,伸出一个巴掌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切!谁变笨了?”我快如闪电般伸出手,在他手上狠狠一拍! “啪——”那白皙的手背上顿时浮出一道红印,印着少年龇牙咧中的委屈样子,好不可怜。 “南若风,你这小子都长这么大了?啧,真看不出来是安圣的小孩,说是她弟弟还差不多!”我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道。 “我妈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很高兴!”俊秀少年——南若风扁着嘴。 那冷面省年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不一定,你妈会说你笨,被人损了还高兴!” “。。。。。。”南若风一怔,接着恍然大司,一张俊脸立马垮了下来,“云姐姐,原来你是说我老?” “呵呵,让你大舅二舅知道你又叫我云姐姐,你猜他们现在会怎么处罚你?”我偏着头想了想。 “可是他们都不在!”南若风洋洋得意地道,“对了,云姐姐,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大舅的大儿子,叫——” “朗乾!”我微微一笑。 那冷面少年也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想不到云叔叔竟然变成了云婶婶,原来这就是当年你说要给我的惊喜啊!” “婶婶?我有这么老吗?”我喃喃,有点接受不了,现在的我也只比他们大几岁而已。 “是啊,朗乾,私下里叫姐姐没关系,你老是这么一本正经,太无趣了。”南若风抱怨道。 “我若像你这么嬉皮笑脸就好了?”朗乾反唇相讥。 “我哪里嬉皮笑脸了?”南若风马上抗议。 “都册封敏亲王了,还这么不懂事。。。。。。”朗乾撇嘴。 “。。。。。。” “。。。。。。” 我笑看着他们,看来他们的感情很好,还没有染上帝王家的不良习气,只不知道他们这样单纯无忧的心情还能保持多久。 “听说姐姐今天回来,我奉我娘的命,请姐姐过府叙旧呢!”南若风面色一正,笑着把来意说明。 “好,告诉安圣,我晚上会去,另外,你这小子是得改改口了,我跟你娘平辈,你却叫姐姐,我觉得吃亏了!”我笑道。 “什么?姐姐什么时候也在乎这些了?”南若风还要说什么,被朗乾打断了。 “太傅还在书房等我们,你又想挨太傅的板子了?” 朗乾说明南若风,转身面对我,面容正经严肃,“朗乾今日不耽误婶婶的时间了,他日若有空,朗乾还要向婶婶请教很多问题,希望婶婶不吝赐教!” “我学识浅陋,恐怕担不起‘赐教’二字,但若殿下有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我沉稳地答道。 “朗乾谢谢婶婶!” 拽着南若风走了几步,朗乾突然回过头来,面带怅然,“我很怀念那个疯疯癫癫的云叔叔,你的游泳姿势有进步了吗?” 我看着他,南若风夸张地向我道别,他们的身影转过走廊不见了,空气中还隐隐传来他们的争执声。 疯疯癫癫?我失笑,恐怕现在的我已经没有了当初童真的情怀,朗乾就是这个意思吧?! 一直到清歌的凤隐宫,我还在想这么问题。 感觉到有人在仔细地检查我的伤势,好像给我换了药,重新包扎,直到一杯温水放在我的唇边,我才清醒过来。 “想什么,这么入神?”清歌眉眼含笑地看着我。 “没什么,只是突然间发现,自己这几年变了很多!”我接过水,喝了一口。 “人是在变化中进步,进步中成长的,你不可能总是保持十五岁时候的样子,对吧?!”清歌不以为意地笑笑。 “是啊,突然发现自己好老了,是不是这些年跟人斗智斗力斗的?我什不会长白头发了啊?”我瘫在椅子上。 “你这是什么?”清歌眼利地发现我手中的包。 我递给他,他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成了川字形。 “父皇怎么会这么容易就将它还给了你,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大概是他觉得我们的考验已经足够了!我今天和昨晚遇到的那些刺客全部送给刑部了,你不去主持一下?”我笑笑,带过话题。 “我得见过了你才放心啊!”清歌理所当然地道。 我微笑。 “那个圣旨,你知道了吗?”清歌突然低声问道。 “知道了!”我看着他,“昨晚那些人,我觉得,他们是去找圣旨的。他们以为圣旨在云府,没料到我父亲当时就把他给了太子!” “当时我们兄弟心情沉重,什么都没有想到,事后才发现,云丞相竟在圣旨里夹了张字条,要我们立刻藏好圣旨!早上听到云府遭贼,我们马上想到了圣旨——孟家也被搜查 了,只是孟家人丁稀少,竟没有发现有贼闯入,是万派去守在孟家门外的人回来报告的!” “局势已经变得这么紧张了吗?孟尚书是朗乾的外公吧,不能让他家有事,否则朗乾母子在宫里也有危险,九天的另一个妃子是淑妃那边的人,九天有没有防范。。。。。。” 我蓦地想起了什么,心头一寒。 “怎么了?”清歌问我。 “没什么,我还要想一想,”我摇摇头,“想清楚再说。” “我很有点担心你,”清歌道,“绮罗,这几天你哪也不要去知道吗?我会在郊外给你看一套住宅,你留在云府也不安全。” “你觉得,魏家的人还会对我下手,他们怎么那么大胆,就不怕皇上给他们一个造反的罪名吗?”这一点,我始终想不通。 “可能,他们背后有够硬的靠山!”清歌慢慢地道。 “什么靠山比皇上还硬?”我有点不理解。 “父皇已经病入膏盲,你想,在这个时候,除了父皇,最硬的靠山会是谁?”清歌眉头不展。 “你是说,是你们这些皇子?那么魏家背后的人是——”我没有说下去。 不会是已经确定登基的九天,更不会是清歌,也不是安圣,而凤雷渊刚刚向皇上辞去了恭王的封号,等于就是彻底放弃了自己继承皇位的机会和身份。 在这个时候,皇上这座靠山已轻摇摇欲坠,聪明的人自然都会另外寻求靠山,所以下一任新帝,就是所有人急欲靠上的高山,但如果有人跟新帝有深深的梁子,那么他们就要 考虑到,一旦新帝继位,会不会立刻拿他们开刀,想要避免这种情况,单单靠临时抱佛脚改善和新帝的关系已经不可能了,除非——除非让平时和自己相近的人成为新帝! 现在如果皇上突然去世,只要有皇上的圣旨在,那么,除了九天以外的任何皇子登位都会名不正言不顺,难堵天下悠悠之口,再残暴再不把民意当一回事的人,也会考虑到个 中的利害关系。 所以,如果想登上皇位,只有趁这个时候,让皇上改变主意,重新立一份新的遗嘱! “我担心,父皇和九天的安危,我已径悄悄派人暗中守在那里了!”清歌低低地,几乎细不可闻地道。 “清歌,”我终于道,“我们想漏了一个人!” “谁?”涛歌警觉地问道。 “朗乾还有一个弟弟,叫什么?”我轻声问道。 “朗坤,怎么……”清歌不再问下去,脸上闪过一抹厉色。 “如果,如果皇上和九天同时出事,那么最有资格继承的人,除了你们,还有谁?”我低低地道。 “九天的儿子们,而到那个时候,魏家人就可以轻易除去外戚势力单薄的朗乾,扶持朗坤成为傀儡皇帝,他们魏家,就可以继续逍遥!”清歌最后的一句话是咬着牙说的。 “我听你提起孟家,突然想到,孟家人丁单薄,除了孟老一人,朗乾只有一个资质平平的舅舅,族里更没有可依靠的强有力的后援,那么,他们的歪脑筋未必不会动到他的身 上,朗乾年纪还幼,又没有防范,更容易出事!” 清歌猛然站了起来,叫来守在门口的刀影,低声吩咐了几句,刀影迅速领命而去。 天景十四年夏,天气已径开始转热,皇上身体日益不好,整日躺在床上,全国各地的奏折,也都全部交送东宫,由太子审阅,然后太子将审阅结果一一报告给皇上。 例行的早朝由太子和三皇子共同主持,太子表现出优秀的政治风范和政治头脑,得到朝臣们的衷心称赞,但三皇子却常常默然不发一语地坐在一边,隐若影子。 渐渐地,以前支持三皇子的朝臣也倾向太子,对三皇子感到万分失望,正在这时候,皇上月前宣布的圣旨内容不知为何人泄漏,朝臣恍然大悟,从此对太子更是忠心耿耿。 东宫书房,九天坐在椅子上批改奏章,改到一半,站起来舒展了一下筋骨,然后看到坐在下首的清歌,正在查看手中的十数张纸条。 “在朝堂上,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说?”九天随口问道。 “你才是太子!”清歌简单地回道。 九天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可是你是监国,如果你一点都不留意我作出的决策,那怎么能判断是正确还是错误,对国家有没有好处,怎么能成为一个好监国?“ “我相信你会以国家大局为重的!“清歌还是四两拨千斤地顶了回去。 “啧,真是的,你这态度,好像我是独裁君主似的!“九天抱怨。 清歌终于抬起头,着着九天轻轻一笑,“你不是独裁君主,你是有为君主!” 九天自得地一笑,清歌的话让他听了十分舒服,他终于愿意转了一个话题,“那些人有什么消息?” “那次袭击后就再也没有什么消息了,父皇下在牢里的刺客也纷纷意外死亡,我真的怀疑,魏家人真有这么长的手,竟然能伸到天牢里去!”清歌皱眉道。 “如果没有这么长的手,父皇会容忍那女人到今天吗?“九天撇嘴。 “父皇真的。。。。。。”清歌微微打了一个寒战。 他们才从雷渊的口中得知父皇给淑妃服了毒,匆匆赶到淑妃的宫里,却看到惨不忍睹的一幕。 淑妃浑身已经鲜血淋漓,那张曾经花容月貌的脸已经血R模糊,都是被她自己抓的,她疯疯癫癫,见人便抓,偶尔会有短暂的清醒,她便想寻死,可是,皇上派了人看住她, 连死也不让她如意。 “我不知道父皇恨她恨到了这种程度!”清歌喃喃道。 当年,他的母亲也是中了相同的毒,可是母亲是练武的人,有足够的意志控制自己抓烂自己的全身,更何况,他这个儿子还在场,她不想吓坏了他,所以最后不得不自绝心脉 而死。 九天看到了这种情况,当他得知皇后当年就是中了这种毒而死的时候,顿时打消了劝父皇放过她的念头。 “贱人,你也有今天!“九天眼中S出痛苦疯狂的光芒,完全忘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可她毕竟是我们兄弟的母亲!”清歌道。 九天斜看着他,“她可曾当我们是她儿子的兄弟?” 清歌顿时无话可说。 “扫兴,不要提她了,”九天在清歌身边坐下。 “你看他们下一步会怎么做?” “我们现在防范得这么严密,他们只怕一时也无法动手,绮罗正在搜集魏家的罪证,只要你能在最近登基,就能遏制他们疯狂的势头,可是,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他并没 有提让你什么时候登基!”清歌边深思边道。 九天着着清歌完全沉浸在思考中的侧脸,一时间产生一种冲动,想问问他,他为什么能完全视权力如虚幻! “父皇是不是在等什么?还是,在做什么?”清歌慢慢地抬起头,看向太子。 九天一怔,父皇成天躺在病床上,连批阅奏章的力气都没有了,怎么会有力气管别的事情? 莫非,父皇是故意对外制造这种假象,好暗中进行着什么计划? “最近,我觉得绮罗也怪怪的,仿佛在进行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问她,她又不告诉我。”清歌声音中透出淡淡的疑惑。 “是不是,她在做着什么她知道你一定会反对的事情,她做的事情可能是你平时很在乎的——”丸天推测。 “我平时在乎的,天下太平,百姓安康——”清歌一件件细数。 九天苦笑。 “……还有我们兄弟姐妹的团结平安!”清歌长出一口气道。 九天听到这里,顿时站了起来。 “前些日子雷渊突然辞去封号,在朝中引起了极大反响,但父皇却以默许的态度让我们低调处理了,雷渊已轻回到了皇宫,回到父皇的视力范围内,那现在父皇最担心的是谁 呢?” “雷泽!”清歌豁然开朗。 “绮罗是怕你兄弟情深,所以不告诉你,她一定是跟父皇串通一气? 正文 第 4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呢?” “雷泽!”清歌豁然开朗。 “绮罗是怕你兄弟情深,所以不告诉你,她一定是跟父皇串通一气了!”九天终于相通了全局。 清歌抿着嘴唇,脸色渐惭暗了下来。 “我们千防万防,就是忘了防范自己的亲人,不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清歌皱起眉神色黯然。 已经来不及了! 太监连滚带爬地跑来传皇上的话。 勇王凤雷泽软禁一年,颠狂的病情依然不见好转,竟趁人不备逃出软禁后宫,意图袭击皇上,幸亏发现得早,皇上要太子去处理此事,清歌从旁协助! 九天和清歌面面相觑,心情突如其来地沉重万分。 第五十四章 残酷 用不着九天和清歌伤透脑筋地想着怎么处理了。服侍勇王雷泽的太监匆匆传来了一道让人心痛的消息。 匆匆赶到那里,只见异常的安静中透出深深的恐慌,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黑压压地跪了满她,瑟瑟发抖! 九天和清歌对视一眼,准备跨进去,闻讯赶来的凤雷渊满头大汗地跑来了。 “让我进去看看!”凤雷渊冷静地对九天道。 九天无声地偏头示意他跟上来。 一走进内殿,他们就忍不住掩起鼻子,阴森黑暗的环境中,一股酒味混杂着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而这怪味中更参杂了让人作呕的血腥气。 内殿空荡荡的,当中一张凌乱的大床,被褥被什么利器割开,撒了满地雪白的鹅绒,四周的帷幔被揪了下来,在床上覆盖着,显出床中间那静止不动的人形,血,透过帷幔, 将帷幔浸染上暗红的血渍。 清歌上前一步,仔细地观察着中间那人形特异的肢体姿势,双手大张,双腿蜷曲,上身和脸正面对着上面,而腿却翻过来呈现趴姿——很显然,勇王凤雷泽在死之前经历了激 烈的挣扎,但终于没有逃过自己悲惨的命运。 清歌觉得心头有股热气沸腾了起来,烧得他面热心跳,一股酸气直冲他的脑门和鼻子眼睛,他的眼前开始出现模糊的雾气,尽管他知道父皇一向偏宠他,可是这不是他应该原 谅父皇的理由无论父皇有多么憎恨淑妃,也不应该将自己的亲生儿子推给死神啊! 感觉到,身边有人幽灵般挤了过来,把他推到了一边。 凤雷渊拖着千金重的双腿走到床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把帷幔掀开。 手,伸了出去,又退了回来,反反复复,而泪水,顺着面颊控制不住地流淌。 不管别人怎么说雷泽,在他心中,雷泽是他的唯一的弟弟,从小,在清歌走了以后,他由于自己的软弱,又开始了被宫女太监欺负的命运,母亲对他们漠视,那时候,只有年 纪幼小的雷泽站了出来,挺身维护他,甚至为他杀了欺负他的太监,落下残暴的名声。 成年后的雷泽得知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清歌大发脾气,狠狠地骂了他一顿,从此,他们之间有了裂痕,他们慢慢地疏远。 其实,他知道雷泽也想当皇帝,在雷泽看来,只有拥才了至高无上的权力,才能彻底挣脱他们兄弟始终低人一等、被人欺负的命运。可是他知道,雷泽不适合做皇帝,他没有 理会雷泽的种种小动作,而是继续支持清歌。 如果他能尽早警告雷泽,如果他尽到了一个兄长的责任而不是让弟弟保护自己,雷泽今天也不会躺在这里…… 凤雷渊捂着脸,只觉心神俱碎,难以支撑,他一弯身蹲了下去。 九天愣愣地站在最后,表情僵硬地看着那血迹斑斑的帷幔,双目中涌动着复杂的风云,他不像清歌和凤雷渊那样感性,可是即使理智如他,也似乎有些不能接受这个残酷的事 实。 “这么着来,他真的死了?”苍老的声音在他们背后低低地响起。 三兄弟一起回头,皇上正由随身太监搀扶着,站在内殿门旁。 他们一时都忘了行礼,也许,凤雷渊是不想行礼,清歌是不知道该不该行礼,而九天则还在茫然中。 “清儿,把帷幕掀开,让联看看!”皇上慢慢地走近,似乎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失礼。 “是!” 清歌走上前去,一把掀开了帷幕,一身鲜血的勇王凤雷泽,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皇上更加靠近过去,近得连九天都觉得以皇上现在衰弱的身体未必受得了那股冲鼻的血腥气,正要开口劝说皇上—— 皇上仔细地观察着床上的凤雷泽,而其他所有人,除了皇上,都不约而同地偏过脸去。 勇王的确死了,那死前的表情狰狞如厉鬼,透着深深的憨惧和憎恨,邪气的双目此时凸出如鱼眼,正死死地盯着每一个凑在他身边的人,让猛一接触到的人,包括凤雷渊,都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那僵硬的身体扭成了一般人不可能做到的形状,显示出他在死前,做过怎样激烈的反抗。 可是皇上却丝毫没有退步的打算,他仔细地端详着勇王的脸部,脸上带着一种奇怪的表情,又像是满意,又像是惆怅,又像是担忧。 “原来,原来如此,这个儿子,也算是聪明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用在了正处,竟然连……天罗地网都能破了,朕……未免不近人情,好吧,我们拭目以待,看看谁是……你 ……了,那么天日……你也不妨!”皇上喃喃自语道,声音几乎是含在嘴里,众人只能模模糊糊她听到一两个词。 慢慢地,皇上直起腰,脸上的表情已径恢复到惯然的冷静。 他连一颗泪都没掉,甚至,连表面上的功夫都不屑于去做,这让清歌,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父皇,五弟的事情,是否要追查下去?”清歌站出来问道。 凤雷渊朝他投来感激的一眼。 皇上没有当场回答,他的眼睛,慢慢地从清歌看过去,然后是九天,然后是凤雷渊,从那极其平淡的眼睛里,他们三人完全看不出来皇上到底在想什么。 “绮罗,进来看看。“皇上突然扬起声音。 内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一道高挑的身影。 我知道清歌在里面,所以我犹豫不决,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进去,可是皇上都发话了,我只好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过来看看。”皇上语气温和,但透出不容置疑的命令的口吻。 我走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遽然背过身子干呕起来。清歌连忙走过来要帮我拍背顺气。 “过来看看。”皇上又冷淡地重复了一遍,“清儿,让她自己适应!她是我们北疆天军的先锋将军,早就见惯了这些,只是一时还不适应罢了,给她时间,你总不能一辈手把 她捧在手心里。” 清歌掀掀唇,我抬手阻止了他的话,“我没事,只是乍一看到,有点吃惊罢了!” 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努力靠近床边。 “看看,是他吗?“皇上没头没脸地问我,可我知道皇上在问我什么。 慢慢地仔细打量勇王从恐怖的脸到扭曲的身子再到大张的四肢,突然,我的目光停了下来。 我迟疑地看向皇上,皇上明白了我的意思。 “你们三个先去外面问问太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发生的?发生的时候有没有异常!”皇上简单地一句话,摆明了赶人。 凤雷渊忍不住要说话,清歌把他拉住,看了我一眼,我偏过头,不敢看他,“那儿臣们就先告退一步!” 清歌三人慢慢退到了外殿。 随着内殿门的关闭,我抬头看向皇上,“勇王的武功极高,而此人,”我伸手指了指他的虎口,“一双手白白净净,连一点老茧都没有,绝对不是常年习武之人。” “你的意思是……,皇上抚着胡须。 “要么,床上的这个是真的,那假的那个就代替了勇王,以他的身份活下去,要么,床上这个是假的,真的那个已轻金蝉脱壳,远走高飞了——我个人倾向于后者!”我再次 瞥向床上的人,只看了一眼,便迅速转过了头。 “为什么?”皇上问。 “皇上的子女不会如此平庸!”我轻声道。 皇上一怔,没料到我会说这样的话,他竟然露出了一抹笑容,“你这丫头也会拍马P?” 我叹气,“皇上也早就笃定他不是了吧?否则皇上现在怎么笑得出来?计划是一回事,但血缘关系不同于其他,皇上若认定了他是真的,此刻绝对笑不出来!” 皇上微微一笑,旁边伺候皇上的太监把我用力地瞪了一眼。 “罢了,既然朕算计到这个份上都被他溜了,那也是他命中不该绝,以后丫头若要报仇,就只好靠你自己了!你与清儿的危险将大大增加,朕这个儿子,行动起来胆大妄为, 心狠手辣,可不能拿清儿的慈悲心肠跟他比!”皇上离开床边,语气淡淡,我却似乎,仿佛听出了一点为人父的骄傲! 我没听错吧?!皇上为勇王的任性妄为感到骄傲? “敢伤害清歌的人还没出生呢!“我坚定地答道。 那太监再次看了我一眼。 “今天我们的谈话就留在这里,出了这个门,谁也不要提起。”皇上吩咐。 我一怔,“连清歌也不让说?” “他心里很难受,就让他难受吧,晚痛不如早痛,反正这个儿子,”皇上淡淡地看了一眼床上,“就算是死了!但他一生对天日也有很大的功劳,朕会以亲王礼葬之!” “要是清歌自己发现破绽怎么办?”那就不算是我说的吧? “清儿跟他正面对上的时候不多,倒是你曾跟他数次交手——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除非他自己跳出来。” 为什么皇上会决定隐瞒勇王的事情呢?前几日,他可是打算把魏家谋刺的罪名推给勇王,好让他自尽,可是现在,难道这个勇王真是他派人。。。。。。 “朕还没来得及动手,你能猜出是谁先动手的吗?”皇上停在门边,笑着问我。 我想他并不是要我回答,只是一种矛盾。 一个老谋深算、六亲不认的皇上,临到最后收局时,却动了恻隐之心,恐怕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吧? “父皇跟你谈的事情能不能告诉我们?“九天单刀直入。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一叠东西交到他手上。 “这是?”九天随手一翻,顿时瞪大了眼睛。 “魏家的罪证都在这里,每一条都足够让他们家男丁全部发配,女眷全部充公!”我伸伸懒腰,“为了折叠罪证,我可是连着几天不眠不休!” 清歌在一边沉默不语。 我推推他,他缓缓转头看我,幽泉般的眼眸盛满忧伤,“告诉我,五弟的事,你没有参与!” “他几次三番想杀你!”我困惑地看着他。 没有人能动清歌,所以我才答应了皇上配合他的计划,牢里的那些人,其实都是皇上安排除掉的,皇上早已得到了他应该得到的口供。 这样,想得到圣旨的人就从魏家嫌疑最大转向了凤雷渊兄弟——而这时,凤雷渊突然提出辞去封号,让皇上意外之余,决定答应他的请求,以清除他的嫌疑,那么剩下来的, 就只有一向狂妄残暴的声名在外的凤雷泽。 如果皇上这时候再安排一出刺杀自己的戏码,那么就算勇王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了。 很简单的计刊,淑妃在遭受打击下早已没有了跋扈的能力,而魏家正陷在天牢刺客的泥泞事件里难以自拔,没有人能够阻止皇上实现计划——除了清歌。 所以皇上制造自己病入膏盲的印象——实际上皇上的确病入膏盲了,只是他自己不承认,利用朝政拖住精明的九天和清歌,他知道那些忠诚的臣子一定会出各种各样的刁钻问 题来考这两位未来天日的执政者,他们忙于解决这些繁琐的问题,自然就没有时间关注我们在做什么。 谁料到最后功亏一篑,我还不能跟清歌说,任由清歌误会我——我突然想到,皇上是不是故意借此整我和清歌? 九天坐在一边看着我们,丝毫没有劝解的打算。 “即使是那样,他还是我弟弟,父皇让我们伤透了心,我没想到你也——你应该明白我的心的!”清歌低声地苦涩地道。 我猛然搬过他的脖子,让他的眼睛直视着我。 “我明白你的心,可你也要明白我的心,我们三番四次死在勇王手上,反正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死了无所谓,但我不可能放任他一次次地去害你!要不是他,安圣也不会 失去健康的体质,他有把安圣当姐姐吗?” 我实在没想到勇王的死对清歌打击这么大,如果知道,我事先一定跟他商量。 “不,我不是怪你,我只是觉得帝王家的子女命运多舛,我不是怪你……”清歌攥住我的手。 我沉默不语,清歌一时竟被我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起来。 九天察言观色,知道这时候是他说话的时候了,“绮罗,你要是知道清歌小时候是怎么维护雷渊的,你就能理解他的心了!他把雷渊藏在自己的宫里,把自己的衣服和饭食全 部给雷渊,甚至遭到淑妃的责骂痛打,身上都青一块紫一块了,也不把雷渊交出来,后来他离开皇宫时,一度回来要把雷渊带上,只是那时候有了雷泽,常常保护雷渊,他才打消 了念头。” 我惊讶地听着九天的话,清歌的脸着起了火,要阻止九天说话,我从来没有看见他这么可爱的一面。九天坐回自己的椅子里,含笑看着我绊住清歌。 “他不仅对自己的兄弟,对朝臣,对宫女太监,甚至对动物,对植物都是这副心肠,现在雷泽出了事,他心里不难过才怪!” “可是,有时候,清歌也非常的,手段也很……” 至少,我认识的清歌或者凤十三,手段可没有这么柔软,当初凤十三杀强盗的时候,连我都自叹不如呢! “爱也分大小,不是每个人都值得我们付出,当清歌发现那种人并且必须要除去他们的时候,心里的感受是什么呢?”九天笑笑,话中有话地道。 我看了清歌一眼,清歌也正看着我,我微微一笑,饱含了满怀的心疼。 “有你陪着,人间也是乐土呢!”清歌悄声地对我道。 我甜甜一笑。 九天的脸色黯淡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这阵子笼罩在心头的乌云就要散了。”九天淡淡地道。 听到他这么说,我的心头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皇上把该忙的已经忙完了?” “父皇应该没有其他未了的心事了吧?”清歌想了一想,道。 我也觉得皇上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差不多做完了,难道还有什么事情? 那个皇上的随身太监过来传话,说皇上想见他们兄弟,我焦急地留在凤隐宫等他们,心头泛出一丝寒意。 两杯热腾腾的茶放在他们面前,皇上裹着簿毯,坐在他们面前,看起来,蜡黄的脸瘦成了一条,可眼神还是那样的锐利,让人几乎看不出来他是个病人,他似乎是打算长谈一 番了。 “雷泽的事,朕已经叫内务府协同礼部按照亲王之礼去办,雷渊主持,你们认为怎么样?”皇上道。 九天和清歌谁也没有心情,拿起茶杯,他们蠕动着嘴唇,也没有说出什么来。 “叫你们来,是想跟你们聊聊,我们父子很久没有坐在一起聊天了。” “父皇此时保重身体要紧,有什么话,等身体好了再说不迟!”清歌真诚地道。 “朕自己的身体自己有数!”皇上道,突然抬头看向清歌。 “当日你从澜城附近匆忙回京是为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是为了,皇祖母的死!”清歌顿了一下,才答道。 “后来,你为了绮罗的事情离开京师,不过,朕倒大胆地猜上一猜,你是否也查出了其他什么让你难以接受的事情?”皇上锁住清歌的面庞不放。 清歌一震,脸色顿时苍白,这时候,连九天都看出了异样! “你查出她其实是死在一个你和她都万万没想到的人的手上是不是?你接受不了,那时候绮罗又出了事,让你决定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再也不打算挖出来?” “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清歌有点虚弱地问道。 “因为,朕希望你们能够请楚,朕为了你们母亲,可以做到什么程度!”皇上敛起微笑。 九天明白了皇上是什么意思,他的脸色也开始苍白,他万万没料到,事实竟然是这样的残酷,这样的可怕。 “从那个时候起,朕就在逐步布局,”皇上淡淡她道,“那叠魏家的罪证,等九天登基后可以拿出来,然后九天再重新提拔几个被朕贬黜,或者被朕*得辞官的老臣,再开一 次恩科,从天日选拨专门忠心于皇帝的年轻官员,这是朕要吩咐九天的,明白吗?” “儿臣明白!”九天颤颤地道,心底涌起不祥的感觉。 “还有,朕要你们明白,珍惜自己眼前得到的,不要让自己事后后悔,”皇上的眼睛淡淡地瞟向九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朕爱你们母亲,可是为了朕的责任,朕伤害 了她,你们应该吸取教训,认真地完成自己的责任,不要太过贪心,否则,下场就是我、雷泽这样。身为帝王家的子女,九天,得到权力,清儿得到绮罗,这是朕所能做到的最大 的公平,你们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这些就是你们要终身去守护的,守护一份爱,守护你们的希望!” “朕是一个失败的父亲,失败的丈夫,甚至失败的皇帝,如果你们无法从朕身上吸取教训,那么联将对你们感到无比失望!”皇上的声音庄严地响起,“现在,联即使马上离 开,也完全放心了!” “让安圣过来,她是朕最亏欠的孩子!” 皇上单独召见安圣,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安圣离去后,皇上去皇后生前最爱的练武场待了很长时间,场地被私密封锁,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天景十四年夏,六月二 十六日夜里,皇上突然驾崩,享年五十三岁,谥号圣安! 第五十五章 登基 又是一年秋色,京都满山谷近似枫叶的红叶,昭示着火一般的不输春光的生命力,季节的交替是生命的轮回,梦想不息,所以春华秋实,总是一年时光中难以或缺的伤感交替 。 如同我们的青春、理想、激情、斗志,总是在一次次交替轮回中改头换面,可走到最后,我,依然是我,你,依然是你。 如今的我,是算是走过青年冲动的时期走向稳重的壮年呢,还是脱离了轻狂的少年蜕变为行智俱明的青年,我也不知道,这些都已经没有关系,就如同我现在已轻无法分清自 己到底是裴夜凰还是云绮罗,抑或是云梦洛,就像这满山的红叶,有今秋的,也有昨岁的,可是就算是有心的游人也恐怕难以分辨明白吧?! 分辨不明,那就不如在树下铺开一块空她,就着热情似火的红叶,邀朋引伴,相与斜阳,不醉不归! 在这小小的霜红雅筑里,我情愿远离尘嚣,开辟半块桃花源地。 如今,太子登基之路已径被彻底扫清障碍,我曾轻的梦想已化为满手彩色缤纷的虚幻泡沫,如果不希望自己未来的人生也想梦想那样成为别人的囊中物,我不得不退一步,避 开前面无数伪装的陷阱,刷毒的触手,艳丽的蘑菇,尽管退一步也许只有弹丸之地,未必海阔天空,但起码能免去清歌和我可以预见的悲惨下扬。 六月二十六日早上,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早晨,阳光温吞得像没脾气的好好先生,爹一大早就赶到宫里听候消息,云梦海已经辞去九门提督一职,本应该赋闲在家,可是他已经 好多天没有露面了,大娘担心他,还特意找到我这里,请我代为打听一下,云梦池连着数夜夜宿凤隐宫,让贴身侍卫回来拿了几套换洗衣物。 清歌什么消息也没有露出来,那天我在东宫外徘徊,被不明就里的爹看到,身不由己地随他回了云府,随即,皇宫就被戒备森严的把守了起来,闲人免进。 我带着秋灵,纪情,云青,先去了睿王府一趟,不料连爷爷都被召进宫去。于是,我悄悄来到了京西郊云蓝为我偷偷置下的霜红雅筑,我并不知道京师会发生什么,但我的预 感告诉栽我希望自己能够避开。 还没到霜红雅筑,我们一行人便被拦了下来。 “八小姐,宫里来了圣旨,大夫人着小的立刻请你回去!” 我面色不知不觉地凝重了起来,如果一道给我的圣旨而清歌都没有预先透露的话,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也不知道。 匆匆赶回去,比出门时更加迅捷。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氏八女,前已赐婚于睿王,朕感其忠孝节义,更与睿王并肩沙扬,为国争光,遍历患难,特赐以公主之尊,皇家以公主之礼迎娶。朕时日无多,不 能亲为睿王与云氏八女主持婚礼,着两人务必在朕身后百日内成亲全礼,召告天下,以慰朕泉下之灵!钦此——” 我颤抖着手接下圣旨,眼睛涩涩的,只是流不出眼泪。 “我们进去吧——” 最后不知道是谁把我拽了进去,等我回过神来,只见南若风正关切地看着我。 “你怎么来了?!”我诧异。 “我不放心姐姐啊!”南若风夸张地大松一口气。 “死小子,你的德行以为我不知道?那会儿就会骗人,现在还得了?趁早说明白了才好,免得让我动手揍你!”我举起拳头恐吓。 “现在的姐姐怎么这么暴力?就跟我娘一样,第一次从战场上回来,我就发我那温柔的娘不见了,后来是娘越来越像爹,唉,没想到我风华绝代的云姐姐也要加入我娘那一伙 中,真是太太太可惜。。。。。。” “说不说?”我索性拧起他的耳朵,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心肠。 “我说我说。” 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耳朵,我下手可是丝毫没有留情,“就是朗乾那小子关心你,想看看你,上次看到你的时候你不是包着伤口吗?可是那小子行动不自由 ,所以就让我替他来问候你,还说什么一日之师不敢忘,什么一日之师?姐姐,你不会跟朗乾之间有秘密不告诉我吧?” “他倒有心。”我微微一笑,心头微暖。 “可是,我娘今日也进宫去了,姐姐,是不是宫里要发生大事了?”南若风凑近我,嬉笑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轻松。 “是啊,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赶紧赶回去!”我叹了一口气。 宫里如果不是发生了事情,皇上如果不是就要——,那么,他给我的圣旨中就不会说百日之内的话,如果可以,我相信皇上宁愿亲眼看着我和清歌步入D房,他才会真正放心 ,而我却苦笑,如果事情的另一面真有皇上预料的那么糟,那么就算我和清歌已经有了孩子,也依旧避免不了灾祸的降临。 当夜,宫里噩耗传来,皇上果然—— 机关算尽太聪明,岂知人生如梦亦如幻,一朝离开人世,功过是非后人自有评判,皇上只怕也没有领教过民间的野史史官毛笔的犀利泼辣吧? 悠悠岁月,万古不衰。 天景十三年到十四年是皇室最难以遗忘的伤痛两年,先是太后突然薨逝,接着安圣残废,恭王辞封自禁,勇王意外病逝,到最后皇上驾崩,皇室遭遇沉重打击,元气大伤。先 帝四子两女,摧残殆尽,仅余当今皇上与睿王二人得以保全,皇室血脉单薄,朝臣大张旗鼓,要为皇上选纳三千后宫,为睿王广置美貌姬妾,事未成,睿王夫妇俱火中遇难,皇上 震怒追查,不果,睿王夫妇死因成为天日又一个难解的谜团。 天日北疆初定,南蛮听闻皇上驾崩,顿时蠢蠢欲动,南蛮多沼泽,江河湖泊连绵不断,防守情况十分复杂,加上当地一面近海,海中众多小型岛屿,岛民自给自足,与天日两 不相犯,但最近在有心人的调唆下,频频与天日驻军发生争执,南蛮原驻军监军无法抵挡南蛮土族的狡猾偷袭,已奏报朝廷,自请治罪,并请求朝廷派来得力元帅领兵退敌。 国不可一日无主,云熹于孟理初拿出先帝当日所立遗嘱,众臣经过太子多日的坐镇早朝,处理大小国事,心底更加有数,于是,天景十四年六月二十七日,太子凤九天于天凤 台登基,国号改元为靖观元年,封长子朗乾为太子,入主旧东宫鸣凤宫,封朗乾母孟梨妃为皇贵妃,四正妃之首,仅次于皇后,封次子朗坤母魏婷妃为魏妃,八侧妃之首。 凤九天即是后来的圣武帝。圣武帝宣布将先帝遗体送入皇陵,与先皇后合葬,同时宣布大赦天下,免赋税三年,百姓欢声载道,人心瞬间归顺。 圣武帝同时公布了魏家的一系列罪证,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魏文甫俯首认罪,圣武帝念其曾有功于朝廷,赐其全尸,家中男子发配边远苦寒地区,女子官卖为奴,前九门提 督云梦海奉命抄查魏家,所有财产一应充公,竟使在北疆几乎耗费虚空的国库重新充实了一半,使空瘪的粮仓充盈丰收! 圣武帝亲自为亲弟睿王C办婚事,务必在百日内为亲弟完成先帝的圣旨遗命。 悲事中夹杂着喜事,红白之间已不分明,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百日只剩十日,九日,八日,七日,我并非不为皇上的去世而难过,可是越来越近的日子让我有理由…… 百日的最后两天,诸礼终于齐备,百官争相前来云府庆贺,显然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被迫无法在婚前见面的清歌(九天特意让凤雷渊日夜跟着清歌)托云梦池给我 送来了一枚同心结,我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九月二十五日,秋天的京师天气格外睛朗…… 第3卷 第一章冬雪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打开房门,眼前突兀出现了雪白皎洁的天地,眼前白光耀眼。几乎刺得人睁不开眼睛。周围静悄悄地,院子里高大的松柏白额翠颜,不老的灌木如一垛一垛的雪堆子,花圃里 几株矮小的腊梅正迎着严寒绽香吐蕊,而墙角的红梅白梅则交错虬枝,怒放浓香。 远处,几个力大的丫鬟提着扫帚,准备扫去院中青石路上的积雪,我连忙叫住她们,“不要忙,雪就让它留着吧,怪好看的,一扫就破坏了雪景的整体美。” 丫鬟们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有些犹豫不决。 “去忙你们的吧,放心,我不会怪罪你们。”我扬扬手,让她们随意离开。 纪情从里屋拿了件雪白的狐裘出来,一身利落暖和的皮袍,一看我就那样随便披了件袄子站在风口,伸手把我拉了进来,“别站在门,当心受了风,可不是要我们的命?!” “谁敢要你的命呀?”我调笑,任她给我穿上狐裘,又仔细戴上帽子。 “还能有谁?”纪情白了我一眼,“当然是这府里老爷.难道是你啊?!” “……他又不在。”我悄悄咕哝。 “可是他耳目众多!!”纪情一句话堵死了我,这丫头,近两年跟着我好像都变机灵了,我是不是该跟她收学费呢? 狐裘不暖锦衾薄,尤其是对于我这副千疮百孔的身子而言。唉,哀叹自己年轻时候不知道保养,现在也没有后悔药好吃了。 举步欲待出门.锏影匆匆跑了进来。原本他是不能再随意出入内院的了,只是为了安全起见,加上我向来也不是拘泥的人,所以就这么任他来去,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 “殿下,吃点热包子再走吧!” 我停住脚步,有些眼馋地看着锏影笼着的热腾腾的包子,可是,纪情面无表情地催促我,“你已经把吃早饭的时间赖床赖掉了!” 我塔拉下脑袋,唉,我为什么要在大冷天出门? 看我低着头,纪情快速从锏影手中接过包子,笼进袖中。 “走吧,殿下们都在等着呢!” 大门外,云青已经套好了车子,马鼻中喷出道道热气,云青背后,打着厚厚的车帘,隔绝了外界的寒冷,里面,放着个炭炉,车内温暖而舒适。 我懒洋洋地靠着车壁,又想睡觉,“吃罢!”纪情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包子。 我惊喜地坐直身子,“真是好姑娘!” 快速将里面的包子分成均等的两份,将一份递给纪情,我开始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食欲变得很大,可能是因为怕冷的缘故,要多吃多囤积抵御寒冷的 脂肪,所以总是饿肚子,吃起东西来也顿不上什么形象,填饱肚子要紧。 纪情看着手中的包子,犹豫了一下,掀开帘手的一角,“云大哥,你还没吃吧?先吃点东西,好暖和一些。” “我吃过了,你吃吧,车子抽屉里有热汤,你喂小姐喝一些。”云青万年不变的平静声音响起,纪妹妹万年不变的夫望表情也如影随形。 “行了,呆头鹅不解风情,你又何必饿着自己了?赶紧吃吧,不然凉了就不能吃了。”我吃完了,才有力气劝慰她。 她恼恼地瞪我一眼,“没良心的家伙!” 我吐吐舌头,佳人生气中,少惹为妙。 马车行驶了半个时辰,慢慢地停了下来,跟着,车帘被一把掀开。 “到了,小姐。”云青沉稳地站在一边,道。 纪情扶着我慢慢下了马车,眼前道上的雪巳经被扫,为了不留下哪怕一丝雪,防止贵人们滑跤摔倒,洒扫的太监们甚至把砖缝里也仔细地打扫了一遍。 “小姐路上小心,属下傍晚的时候再来接您!”云青低声道。 “没问题,不用担心,你们回去吧,你若有空,可以去帮帮云蓝,他现在忙得分身乏术,怪可怜的。”我不在意地招招手。 接过纪情递过来的书,我轻快地朝鸣凤宫而去,一路上扫地的小太监不停地请着安。 看着洁净得仿佛从来没有遭遇过雪花的大路,我一时玩性大起,撇开腿绕到鸣凤宫后面,从树林斜穿向正殿,牛皮的靴子踩在雪上,咯吱咯吱,一个个鲜明的脚印在我身后慢 慢形成,仿佛是一串好玩的符号。 树林里安静,明净,玉树琼枝横伸过头顶,稍有交错即行分开,显得明朗清爽,端肃典雅;那大大的水池巳结满了厚厚的冰,估计我跳下去再狠狠跺上几脚也最多只出现几道 白印手;巨石森然,整个鸣凤宫,依然给我初次进来时的那种感觉。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缕幽香慢慢钻进我的鼻尖,我一怔,我记得鸣凤宫好像没有花香啊,可是这种暗香分明是梅花散发出来的。 循着香味找过去,只见假山的缝隙中,钻出来一枚幼小脆弱的花枚,还没有人的手臂长,花枝的顶部,张着三两个米粒大的花骨朵儿,和一朵已经盛开、拇指盖大小的花儿。 “这么小,你就敢努力挣出属于你的冬天?”我轻轻抚过柔嫩的花枝,心头微微一热。 小小的花枝,竟然也有自己努力的方向,而我,走过商场与战场,见识了那种极端的不同人生,不论那是我的情愿还是不甘,我是不是都不该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了?他们,都 为我担心了好久,我呆呆地看着花枝。 花枝上那朵粉红的小花儿慢慢变成深红,颜色还在逐渐加深,加深,如血一般鲜艳欲滴,慢慢地,从一朵化成了万朵,从一点红化成万般红,铺天盖地,欲罢不能。 犹记得那一夜燃烧得火一般艳红的灯笼,跳入眼界的全是红色,仿佛是一团不息的烈火,熊熊地燃烧,人心在鼓胀,鲜艳轻快地跳动着,血Y从人体最深处涌动,透过暴起的 血管,透过L露于皮肤上的脉,透过眼睛,透过语言,透过笑容,透过喧嚣,传达着极致的喜悦,甚至泪水也不曾在这里惹人厌烦,泪水也成了欢宴上的贵客,在宣泄着激狂的冲 撞灵魂的情感。 然后是醉意朦胧的新郎,被搀扶着送进了新房。房门一关,顿时隔绝了外界的种种错杂纷乱的声音,尽管那每一声中都透出深深的喜悦。 灿若白昼的烛火摇曳下,新郎俊逸脱俗的面庞比身上的喜服还要艳红,醉意在进入新房的刹那间消退得干干净净,只余清醒得过份的眼神,平时不卑不亢的风度显然巳轻丢失 在某个角落里,像是被什么牢牢粘住了嘴巴,竟一个字都挣不出来了。 可是,新房里有一点很怪异,是什么呢?新郎茫然思索。 一低头,接触到新娘柔媚狡黠的凤眼,新郎恍然大悟,是了,新娘怎么站在桌边?新娘不是应该盖着鲜红的盖头,等待新郎一把掀开吗?可是现在,盖头已经扔到了一边,点 缀着宝石翡翠琳琅满目的沉重的凤冠也不知所踪,新娘露出艳光*人的绝色面庞,自信的微笑让美丽无形中成了优雅气质的一部分,这就是新娘,绝对不掺一丝杂质的绝顶完美。 是的,那种漫长的羞涩的等待,绝对不是眼前这位新娘能够做到的事情,即使羞涩,她也会本能地把它封锁在心底,或者用一切行动来化解,而不是呆呆地坐在那里,等待紧 张发生。本来,他就已经猜到,他的新婚之夜绝对不会过得像别人那样,他深深地叹息,微笑。 “我想和你玩一个游戏。”新娘目不转睛地仰头看着新郎,唇边泛起一朵笑花儿,手臂不知不觉地揽上了新郎的腰。 新郎很想告诉新娘,春宵一刻值千金,可是看着新娘那样闪亮璀璨的眼睛,新郎就像是中了魔咒一般,什么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可以,但是不能玩太长时间。”新郎最后勉强答应,顺便讨价还价了一下,他可不希望自己的新婚之夜完全泡汤在莫名的游戏中。 “都说我的夫君是天日最具聪明才智的人,且文武双全,让我脸上跟着增光了不少呢!”新娘娇娇地笑道。 新郎觉得自己的皮顿时绷紧了,新娘每次这么笑的时候,总是他需要万分防范却依旧防不胜防的时候。 “其实,宾客们都说是我艳福齐天,夫人不仅绝色美貌,更身怀绝世才华,让为夫面上何止增了一点点光啊!”新郎赶紧道。 虽然在外面说这样的话是稍显R麻,可是现在是闺房,闺房中说些无伤大雅的恭维妻子的话,大概也不会传到外面让自己成了笑柄吧? 新娘掩嘴笑,新郎还是第一次见到新娘笑得如此妩媚艳丽,一时看呆了,就忍不住希望跳过游戏直奔主题— 新娘伸手打掉新郎伸过来的魔手,道,“请看!” 素手一张,一面雪白帛锦在新郎面前推开,帛锦上,是一道算术题。 “这道题目,是要你运用你想得到的数字,把他们分别填入这九个格子里,使之不论上下左右横竖斜计算结果都完全一样!在我们那里,十二岁以内的孩手就可以解出这道题 ,不要说我欺负你!” 接着拉新郎来到书桌边,书桌上一副文房四宝,一面帛锦记录着一副对子:“双手推开窗外月”。 “这是咱们那里一位大才女,考验她那新婚夫婿的才华,给他出了这么一道题,答出了,就认他为夫,答不出,对不起,睡书房去,等哪一天答出来了再进新房。我知道自己 墨水才限,所以干脆就直接用古人的对子,但我想你的才华一定不输给她的夫婿秦观吧?!”新娘笑眯眯地道。 新郎双肩微微垮了一下,又振作地耸起来。 第三张桌子上,放着许多不同的瓶瓶罐罐,装着各种深深浅浅颜色的Y体,看得新郎心惊R跳。 “这是一道逻辑推理题,具体规则和那内容都写在? 正文 第 4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新郎双肩微微垮了一下,又振作地耸起来。 第三张桌子上,放着许多不同的瓶瓶罐罐,装着各种深深浅浅颜色的Y体,看得新郎心惊R跳。 “这是一道逻辑推理题,具体规则和那内容都写在这里,如果你解开了,那里面那瓶最珍贵的东西就是我给你的奖励,如果解不开,呵呵……好啦,我困了,去睡觉了,剩下 的就交给你了。” 新娘拍拍P股,扬长而去,剩下愁眉苦脸的新郎站在原处,呆呆地看着新娘的三道试题。 后来新娘才知道。他们的甜蜜并不能延续太久。如果她知道他和她只有一晚上的相聚时间,她一定不会这么无聊! 只是,她不再是神仙,不知道怎么给自己预言。 “为什么老师在那里发呆?”朗乾紧皱浓眉,问身后的南若风。 树林后面,立着两道修长的身影,仿佛是在很短的时间里突然抽高似的,显得才些单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身体不好,身体不好的人,决不能穿着夹袄便出现在北方的刺骨寒 风中,看一下不远处的高挑身影,谁都能发现三人衣着的反差之大。 “老师不是在发呆。”南若风轻声道,俊秀的脸上已经渐渐脱去稚气。 “什么?”朗乾没有听请楚,重新问了一声。 “是因为悲伤!!”南若风怔怔地看着那悄立不动的身影,心中滑过一丝莫名的颤痛。 “因为,叔叔被派去了南方?”朗乾有些不很理解,“叔叔又不是不再回来了。” “当年,我父亲,也是在和我母亲新婚的第二天出征的,从此,就没有回来。”南若风喃喃地道,“你也许不能理解那种,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人远去,却不知道他能不能 再回来的感受,毕竟,沙场无情……” 朗乾回头看着南若风,南若风怔怔地看着远处的身影,“我想,当年我母亲,大概就是这么徘徊在树下,思念,追悔,也许还有甜蜜吧?” 朗乾没有答话,转过头重新盯住树下的人。 眼看那人突然举起袖手,似乎是在擦擦脸,朗乾不再思索,大踏步走了过去,南若风连忙跟了过去。 “老师,原来你在这里,朗儿才一事不明,不知能不能向老师请教?” 朗乾朗声问道,行止间磊落大方,中气十足,南若风心中暗暗为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表弟喝彩,心底有点明白为什么她和舅舅都嘱意皇上立他为东宫太子。 “朗儿,风儿,怎么是你们?等老师等得太久了吧?”我连忙揉了揉眼睛,生怕让他们看出异样。 “我们在书房等不到老师,就出来准备迎接老师一程。”朗乾恭敬有礼地道。 “哦,这样,对了朗儿刚才说有什么问题要问我?”我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出来这么久,想必早就看见我了,也不知道他们心里会怎么想我。 “我想问老师,那个南宋的臣子既然知道幼帝昏庸无能,为什么还要拼死护他?” “你自己想过了吗?”我凝神笑问,提这么个问题,可见朗乾并不是迂腐之人,所谓忠臣孝子,我不信这个相对开放的时代就不宣扬,毕竟这些是封建王朝的立国根本,但是 如果直认忠臣孝子,则国家将停滞不前,离灭亡不远了。 “我想来想去,用老师说的那种方法换位思考了一下,有点明白,可是更加糊涂,如果皇帝太差,就可以换一个皇帝扶持,下百姓自然跟着好皇帝过好日子,如果一味讲究书 生意气,就应该呼直到底,从开始就力劝皇帝,不是有谏官和史官吗?难道他们写出历史来不是为了给皇帝吸取轻验教训的?”郎乾侃侃而谈。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如果你是皇帝,手中掌握了至高无上的皇权以后,天下间所有的人和物都是你的,你即使做错了事情也不会有人胆敢当众指责你,那么你就不会这么想 了。人都有自己自我感觉良好以及膨胀的时候,一旦虚荣膨胀就难以遏制,从而酿成苦果,你以为天下的昏君都是一开始就昏的吗?总归是自己后天没有把持好,臣子虽然才劝说 的,但世上又有几个比干?所以,最终皇帝的品行不是靠臣子锻造出来.而是自己的修身养性。自古忠臣伴随的只能是昏君,而明君身边都是名臣,你明白这个道理吗?”我轻声 反问。 “嗯,昏君才需要臣子显示自己的忠心,而明君则需要臣子显示自己的才华!”郎乾大声道,“甫宋臣子护主,为的并不是皇帝的生死,而是自己的忠臣之名!!” 我轻轻一笑,树后突然响起了一道轻轻的鼓掌声,我们讶然回头。 一身尊贵的皇上立在雪里,袍角湿透,正一脸兴味地鼓着掌,显然将我们的话都听了进去。 “看来,朕让你做朗乾的老师是做对了!” 第二章帝师 鸣凤宫温暖的书房内,四下放着古兽形状的炭炉,还才烧得旺旺的暖炕,以前都是我大摇大摆地窝在上面,但是现在,威严淡漠的当今皇上坐在上首炕上,眯着眼仔细检查太 子的功课,朗乾,南若风,我,静静地站在地下,等候皇帝老爷发话。 是的,现在是正正经经的皇帝老爷了,那腰上雪白的孝还未除去,飞扬 霸气的脸庞依旧深沉,可是那身明晃晃的刺眼的帝袍则巳轻将他与世人的距 离拉开了十万八千里,鸿沟深深,帝王寂寞,从前那个霸气但不减豪迈的九 天再也不复存在了。 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不找一个机会询问他,当初为什么骗我和清歌,差点造成我和清歌的误会。现在他已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帝,我想起当年清歌对我说的话,“即使是亲兄 弟,也有很多是不能问的。“而我,充其量不过是他的旧日朋友,那一点点脆弱的友谊.,怎么经得住帝王的反复无常,明知不妥,我也不敢去捋这根虎须了。只是,清歌被突然 委任,让我开始担心,那一点隐晦的暗伤,会长成丑恶的毒瘤。 “看来你很适应当老师的生活。”皇上看了半天,眼波丝毫未动,不置可否地放下了功课,转而漫不经心地面对我。 “……臣——既不能回到自己喜欢的商场上去,又不能面对沙场,与其做一个万般无用的人,倒不如将自己所学些微知识,传授出去,太子若能从中得到点滴收益,也是臣— —的荣幸!”我恭恭敬敬地道。 来到宫里,我最头痛的便是自称,在皇宫中可由不得我“我、我、我”地乱叫,可是自称“臣妾”——我又不是宫里的眷属,连清歌都不要我叫这么难听的自称,我干嘛糟蹋 自己?自称“臣妻”——太嚣张了,皇上听到只怕会想法儿整我,我千万别在没人撑腰的时候给自己找不痛快! 不知道以前的王妃都自称什么,我的古文造诣实在有限,想来想去,还是称臣吧,我好歹也是太子少傅,大小是个臣子,虽然不伦不类,总比其他要来的响亮一些。 “臣?”皇上皱眉,仿佛在咀嚼这个宇,“你不会还当自己是……” 他随意扫了我一眼,尽管墨发高束,狐裘长袍,不是女子装束,但却没再刻意将自己扮成男子,而雪白的耳垂,也在清歌的软磨硬泡下,穿了一对小小的珍珠,不知道他是不 是认为我换了女装就不会再乱跑了。有心的人.是不会再将女身误会成男儿郎了。 “臣只是不知该自称什么,想来想,就只有‘臣’一字不会冒犯天颜。”我静静地道。 他微微一笑,好像一副不习惯听我口出恭维话的样子,不经意地问,“清歌没有教你该怎么自称吗?” “……他没有时间!” 我绝对不是在抱怨,也不是在恼恨,新郎在新婚之夜被新娘出题考验,第二天晨晓,天还未亮就被宫里召进商议大事,接着南蛮大军粮草队伍已经拖逦地排到京师郊外,单等 着睿王押运粮草,出征南蛮,一切都是迅雷不及掩耳,迷迷糊糊的新娘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得到新郎匆匆的一个早安吻以及一句无限眷恋的“对不起”,等措手不及的 新娘反应过来,新郎已经率军远去。 “你怪朕?”皇上凝目看着我。 “臣不敢。” 我低着头,眼睛固执地看着屋角的炭炉,炭炉里的炭突然噼啪一声,跳起一阵火花。 自古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何况只是唱一出新婚别呢?以清歌的性格,只怕注定要被皇上牢牢地掌握在手中。 我突然感到浑身发热,无端地焦躁起来。 “你虽然身为朗儿的少傅,但同时更是名震天下的睿王妃,若让你总是,臣、臣,地称呼自己,未免不雅,朕便准你自称‘我’罢,可别让朕亲爱的弟弟以为朕在后方欺负他 的家眷呢!”皇上似笑非笑地道。 “……谢皇上!” 打人一巴掌再赏一颗糖吃,如果不是你把清歌派出去,我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哼! 我转头看向朗乾,“不知太子可学会了?” “学会什么?”朗乾茫然地看着我,南若风眼睛骨碌碌转,憋着一肚子笑意,端凝的朗乾可能听不懂,但是这个从小就跟在皇上和清歌后面的坏小子可丝毫不合糊。 “咳,好了,今天的功课就检查到这里,朕该去处理公事了!”皇上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有点讪讪地站起来。 “臣一一我就不远送了!”既然同意我这么放开自己说话,我当然不会把自己憋得不像个人样了。 “老师,我应该学会什么?”朗乾穷追不舍,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我走过去,炕上全是皇上的味道,我皱皱眉,懒懒地抱着一床薄毯蜷进到炭炉旁的躺椅中。 “要想成为一个合格的帝王,单单只是学会一肚子的学问可不行,更要学会一肚子的权谋诡计,这些你叔叔就不会,所以他永远也不能成为皇帝。刚才,你父皇的话你没听明 白吗?他在后方优待我,自然会传到前方你叔叔的耳里,你叔叔就会感激他,从而在打仗的时候更加为他卖命,这是一种笼络臣子之心的手段,积极的手段;而且,当初你父皇将 叔叔在新婚伊始派出去,心底必然会有些许愧疚,所以对我格外厚待.这就是所谓的打人一巴掌再赏一颗糖吃,说好听点就是恩威并施,赏罚并重.你必须要学会的本事,掌握臣 子之心的最有效手段,而分寸很难掌握。不过.你现在连看都看不出来,离掌握分寸还早着呢,先学着明白这种手段的理论知识比较现实!” “那什么是消极手段?”朗乾蹩眉问道。 “我跟你说过汉朝大将李陵的故事吧?皇帝对他的做法就是消极的手段。扣押、杀光他的全家。这只是一种泄愤之举。却不是一个好皇帝挽留人才的办法,用严苛的手段治理 国家和臣民在一定的时期内也许是必要,但是如果希望自己玩冶的国家长治久安,希望臣子和百姓都一心向着皇帝,那么仁政才是千秋万代立国的根本!” “照你这么说,只怕咱天日未来的皇上就会流于软弱了!”门外,一道苍老严厉的声音接口。 朗乾和南若风唬得连忙站起来,绷起两张年轻的脸,腰板霎时挺得笔直,脸上已经没有了和我在一起时的轻松。 我开始觉得早上起来时肯定忘了想念一下清歌,不然怎么那么倒霉遇到这个刻板的老头呢?连我爹遇到这老头都退避三舍啊! 一张刀刻斧凿般刚硬的脸,连皇上都要自叹服如,花白的眉毛和胡须根根似铁,高高的鹰钩鼻子,锐利的眼睛——难怪皇上会这么强势,也许跟从小受到何人的熏陶也有关系 吧,清歌是慈祥的爷爷一手带大,所以脾气也像爷爷那样温和,而皇上几乎就算是这个钢铁般的老头带大,所以也十分强硬霸道。 “妇道人家,在外面歪歪斜斜地躺卧,成什么体统,睿王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那老头没有进来,凌厉得仿佛老狮子一般的眼睛透出不屑一顿的光芒,看样子是坚决不跟我同 处一室了。 我慢悠悠爬起来,笑得十分优雅,“可是睿王还是决定牺牲自己,娶了我,而不是您那位才德容工四全的女儿啊!” “你仗着睿王撑腰,竟然如此无礼,真是——”老狮子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还是无礼!唉,我就不明白了,我若是心里不尊敬您,就算表面上对您恭恭敬敬的那有什么用?我要是打心里尊敬您,您又何必执着于世俗虚礼?老太傅学富五年,知识渊 广,难道也会被这些迂腐的虚礼所拘?” 看着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睛地说不出话来,我心情大好,这老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我不顺眼,老想找我茬,又不是我要抢你的位子的,是皇上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突然封我为太 子少傅,教授朗乾知识,何况,你是天子之师。又身为现任太手太傅,何必把我区区一个少傅放在眼里,就算睿王当日在凤隐宫羞辱过你的女儿,那又不是我羞辱她,干嘛把账都 算到我的头上?以为我好欺负啊?! “今天该轮到我辛辛苦苦地教太子,不知道老太傅驾到所谓何事?”我总不能不理他吧,好歹他周家跟我云家也是亲家,我名义上的大姐云梦兰还是他的大儿媳妇呢。 “教太子是你云家多少辈子积来的福气,说什么辛苦,真是无知妇人,老夫一定要去问问亲家是怎么管教女儿的!”他鼓起眼睛,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慢走,不送!”我伸伸舌头。 “这老头每天跑来跟我斗嘴到底有什么意思啊?再这样下去我真的要疯了!”我收起笑容嘀咕,连上课的兴致都没有了。 朗乾和南若风默默地围到我的身旁。 “太傅可能也是寂寞,儿子在南蛮做随军参事,家里只有一个儿媳和一个即将出嫁的闺女,他一个老人,自然而然想找个人说话了。”朗乾轻声为老头辩解。 这老头,一生以教育出优秀帝王为己任,现在能教出朗乾这样一个聪明又尊敬他的学生,一生也值了。可关键是,我并不以帝师作为自己的人生规划啊! 这皇宫就像是雀儿的笼子,我才待了几个月就仿佛待了几年似的,以前那种自由翱翔的生活仿佛已经离我很远.精神束缚在一座精致气派的牢狱里,仿佛是放在温水里的青蛙 ,如果我再不蹦达出去,那我就永远也没有了逃生的希望。 或者,这就是皇上将清歌调出去,将我因在这皇宫中的原因? “烦死了,我一定要离开这里!”胸口突然升起一股郁闷,我烦躁地猛拍桌手.大声道,把全神贯注看着我的朗乾和南若风吓了一跳。 我也不知道我最近脾气怎么变得特别坏,也许是因为清歌不在我身边,我已经习惯了他的相伴,突然间分开,顿时觉得分外难受。 一个人的寂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当你已经适应两个人的生活时由回头发现自己孑然一身的孤独。由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再变成一个人,领略的寂寞将刻骨铭心,入木三分。 “你现在身份不同住日,哪能随便离开?父皇肯定不准。”朗乾皱起浓眉,很认真她替我盘算。甫若风眼睛一亮,“好舅母,你要出去,记得带我一起。”这小子只有在有事 求我的时候才肯叫我一身舅母! “也不能忘了我!”安圣笑吟吟地站在刚刚老头站过的地方。 我低咒一声.看样子整个皇宫中只要觉得无聊的人都会第一个想到我,在他们眼中,我八成是最无聊的那个。 “刚刚我着到那个从小就说我没有公主风范的老头气哼哼地去找九天,好歹他是你云家的亲家,按理该是你的长辈,你该多几分尊重才是!”安圣跨进来。 “哈,安圣公主教人学习尊重呢,太阳要打西边出来了。”我拖长嗓子。 “你今天又是怎么惹他啦?”安圣看都不看地把把她儿子挤到一边,一P股坐在我旁边。 “我从来不主动惹人!”我才气没力地道。 “嘿,我跟雷渊打赌,看你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哈哈,雷渊又输了!”安圣使劲推推我,爽朗地笑道。 “什么我忍到什么时候?”我有些莫明其妙。 “清歌走的时候我们就打赌,你能忍到什么时候不发火,雷渊说你当场就会发飙,我说你已经今非昔比,起码也能忍耐三两个月以上,果然没说错吧?”安圣得意洋洋地道, 那样子跟有些时候特别欠揍的南若风简直一模一样。 “那又怎么样?”我懒懒地道。 “那当然是去找清歌呀,”安圣吃惊地看着我,“你不会真打算在这里苦守清歌班师回来吧?他这一去,可是三年五载都回不来的。 “你说什么?”我跳下躺椅大吼。 怎么没有人告诉我要那么长时间?清歌来信中只是模模糊糊地说仗很顺利,只要打完就可以回家了,怎么现在突然变成三年五载? “你,你不知道啊?”安圣有点害怕地看着面色狰狞的我。 “死九天,臭九天,吃定我们家清歌不会还手是怎么了,死九天,臭呜呜——”我气得破口大骂,毫无顾忌,安圣一把捂住我的嘴巴。 “姑乃乃,你不要命了,这里是皇宫,你以为还是你们以前哪!” 南若风机警地关上门,迅速转回头,搂着安圣的脖手撒娇,“娘,我也不小了,现在总可以出去见识见识世面了吧?” “你很大?你现在这种行为叫很大?”安圣斜眼看他,扯扯他搂住不放的手臂。 “嘿嘿,这是天经地义的,又没有外人!”南若风嬉皮笑脸地道。 朗乾转过头去咕咙,“真丢脸!” “喂喂——”南若风还要不服气地说什么,我不耐烦地打断了。 “不要闹了,我问你安圣,”我严肃地看向安圣,“南蛮是怎么回事?真的严重到需要清歌去收拾吗?” “有没有严重到那种程度我是不知道,但是我只知道一一的确需要清歌去,咱们天日将帅无数,只有清歌一个熟悉水战!而南边恰恰就是水战为主,你说,不派清歌还能派谁 ?”安圣双手一摊,颇无奈地道。 “这么说,”我眯上了眼睛,“你完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个,也不能这么说,我是有参与军政的权力,但是,既然清歌都不去执行监国的权力,我就更不能太过放肆了,你应该明白,南蛮的事我是一知半解,而决策虽然征询过 我的意见,但是,“她苦苦一笑,”我总不能自告奋勇上战场吧?最终不管我同不同意都只有清歌一个人选,害得我都不敢去见你,连你的大喜日子都没去参加!” “怪不得我都没听到你喧闹,原来是没有脸来见我!”我冷哼。 别人不了解我也罢了,可是怎么连她都不理解我的心情?难道她的爱人不是在新婚伊始被派上战场,难道她不是饱受相思之苦,结果,就是这个和我处境惊人相似的、我一度 当她是朋去的人,连一个预警都没有给我,就这样决定了我的命运。 我心中有种被背叛的痛,虽然明知道这样的自己有点幼稚。 “你要是想去找清歌,我和雷渊会帮你想办法的。”清清嗓子,安圣郑重地道。 第三章难思 那一片红入骨髓的热闹在他的梦中轰轰烈烈地上演,人声鼎沸,连父皇的离去也冲不淡那铺天盖地的喜气,每个人的眼中都有泪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笑容,他知道是梦,可 是却宁愿不醒。 他坐在高大的打扮得精神非凡的骏马上,一身大红,他在浑身发抖,他的双手几乎握不住缰绳,他这辈子连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紧张过,他躁动不安地等待着凤辇 ,身后迎亲的人也在安静地等待,他们是知道新郎和新娘是多么艰辛才走过来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街那头没有丝毫动静,他急得在原地打转,生怕出了什么意外。 人在紧张的时候,总会出现许多胡思乱想,他突然在想,也许这只是一场梦,一场美梦,他突然醒来时,会发规自己依旧孑然一身,依旧寂寞孤独,站在遥遥的高处,着著芸 芸众生的生活,如果没有这场梦,他会从容平静地接受他的命运,可是,一个人在品尝到蜂蜜的甜美以后,又怎么还能心平气和地回到黄连罐中? 突然,街那头出现了S动,喜悦的高喊,高贵华丽的凤辇出现了! 这一场众人期待巳久的婚礼引起了万人空巷般的空前轰动,名动天下的宰相家八千金,以公主之礼嫁入皇室,那金光耀眼瑞气千条的凤辇,连当年的安圣公主出嫁也没有缘分 坐在上面;陪嫁的嫁妆,有先皇帝准备的,也有宰相府准。从街这头一直蜿蜒到十几里开外,让人不由得惊叹皇室的大手笔,更羡慕新娘无与伦比的好运气。 近了,近的他可以看到新娘金色的面纱后甜蜜的笑容和深情的眸子,他的心才安安稳稳地放回了肚子里,接下来繁琐的礼节他懵懵懂懂地被人牵著,压根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 ,他的眼中只有倾国倾城的新娘,为了尽快走进新房,走进新娘的身边,去感受真实的幸福,他以装醉逃过了热闹的酒宴,成功地踏进了新房。 那几道游戏之题,她以为对于他们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很难,可是她忘了,他是学过天干地支五行八卦的,第一题其实就是那些知识的根基,根本不成问题,第三题用来考验一 个智力超群的人显然是个错误,只有第二题让他稍稍动了一下脑筋,可是,绝不是问题,当他写出答案给她看时,她的表情,让他忍不住产生一点飞扬得意的感觉,他觉得她真可 爱,跟平常光芒四S的艳光完全不同,鼓鼓的腮透出憨憨的可爱,欲望像浪潮一样汹涌而来,他们都无力抵挡。 那娇柔的胴体带给了他一生从未有过的快乐感受,隐忍了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虔诚地拥有,她如雪的肌肤在新床上大红绸锻的映衬下发出粉晕的诱人色泽,艳丽的嘴唇在摇 曳的灯光下散发出致命的诱惑力,凤眼微殇,点点星光彻底融化了他柔软的心。 他看著她,心底荡漾着一份难以抑制的火热,他一向不是欲望感受强烈的人,活了二十多岁,从来没有任何女子能让他产生一丝的冲动,无论是倾城佳人还是温柔闺秀,他甚 至以为自己真的是有病的,可是遇到她以后,他才明白,不是他没有欲念,而是他心底的欲念其实伴随着真诚的爱,无爱的欲是卑俗的可耻的,是人的一种兽性的折S,只有充满 了爱的欲望,才能带给人心灵的震撼和完美的体验,他深深地埋进她,从心底发出喜悦的呐喊, 从今以后,他不再是一个人,他有了比自己生命还要珍贵的爱侣,比翼翱翔的美好梦想,真的能够实现吗? 她慵懒地偎在他赤L的怀里,笑得像偷腥成功的猫儿一般,她觉得是她占便宜了,长久的渴望终于成为现实!她得意洋洋地缠着他.如同抱着一个大型的人偶一般,他宠溺地 看着她,也只有她才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可是他心底也有他的担忧。 他摸着她雪白完美的耳垂,希塑她能够为他穿上耳D,在他们这些懂得看星象的人群里,有一种说法,如果一抹异世界的灵魂在这里,没有任何足以牵扯她的东西,那么她其 实很容易回去,他要她戴上这个世界的东西,不离身的东西,仿佛是一个印记,即使灵瑰漂移迷惘,也能够准确地定位他们所处的世界。 他没有把自已的心思告诉她,害怕,担心,这样的不好的情绪体验只要他一个人承受就行了,他不应该也让她跟着不快乐,既然要永远守护她,他就应该给她创造一片永远快 乐无忧的天地。 他忘不了他们别离时她茫然无助的表情,他心底抽痛,可是,为了他们以后能够彻底地摆脱一切俗务,为了以后能够永远在一起,他不得不同意这次出征,他知道,这是他人 生中的最后一次领军,也许,也是最后一次为九天去尽一个亲兄弟的责任。 所以,他选择离去,那凝视的眼波,就成了他岁中唯一的眷恋。 波涛汹涌,平地三尺,这样的恶劣天气,在寒冬天里是罕见的,南蛮的天军虽然久驻在此,但是在这样的天气里,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主帅已经带他们打过两场漂亮的 仗,成功遏制了那些贪婪岛民S扰边境百姓,也足够他们士气振奋一阵子了。 海边的高坡上,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彩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一夜的辗转反侧没有留下任何疲惫的痕迹,一双宁静起雾的眸子与眼前呼啸狂野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清俊脱俗的面庞褪去了往日的淡雅温暖,整齐的发束被狂风吹乱,衣裳也早巳放弃了不不能染上一丝杂质的白色,而透过墨一般的黑衣,不知是颜色上的视觉效果,竟无端 地多出一份狂放肃杀之气,也许,只才这样冷默肃杀的气息,才能够跟这里险峻恶劣的环境相对抗吧? 海浪滔天,而歇息在安全港湾里的船只却只受到小小的波浪的影响,微微地颠簸着从容地面对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飓风o因为这一场飓风,战场上所有的人.都陷入了僵局。 远处快速跑过来一道身影,接近先前的人,先前的人在来人尚未接近自己三丈之内的时候便微微一动,转过头看向来人。 “王爷,披上披风吧,海边风大。”来人是一个俊俏讨喜的大男孩,正是孪生兄弟之一的铖影。 “你这小鬼,不知不觉竟然也学会劝人了。”清歌淡淡一笑。 “王爷若不放心王妃,当时完全可以将王妃带在身边啊,以王妃的智慧,说不定还能给王爷很大的帮助呢!”铖影有点不明白,王爷那么舍不得王妃,为什么不让王妃一起来 这里?王妃又不是没有上过战场。 “绮罗害怕战场,”清歌沉静地道,语调十分淡然,“北疆沙场的血流成河、尸骨成山把她吓坏了,连西域她都不愿待下去一一我不希望她为了要和我在一起,而再次经历那 种恐惧!” “哦,原来王爷是怕王妃受不了一一那王爷应该跟王妃说清楚啊,免得王妃生您的气呢!”铖影道,新婚的第二天就奔赴战场,哪一个新娘子能够接受? “生气倒不至于,我只是担心一一”清歌没有往下说。 “担心什么?”铖影好奇地追问。 “……”清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管她怎么乱跑,至少,她不会再跑回自已的时代去了,我还担心什么?” “王爷,你在说什么?”铖影听不懂。王妃那么好动,在京师肯定待不长,所以我才要你在城里收拾几间房,万一她来了,也好有个准备,请歌转了个话题道。 铖影心直口快地道,“您是说,王妃会偷偷跑来?可是皇上会允许吗?” 清歌的面上暮地掠过一层阴影,稍纵即逝。 铖影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再开口。 两人静静地往回走,风在他们身边呼啸,刮得他们的衣角猎猎作响,头发狂乱地飞舞,巨浪在背后掀起,浓重的海腥气扑鼻而来,光秃秃的高坡上刷着一层白白的海盐,形成 了岩石上的一层外壳。 “铖影,你跟我也才十年多了吧?”清歌突然开口道。 “是的,王爷。”铖影小心地答道。 “有没才想过,离开我,去做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铖影一楞,神色顿时紧张起来,“王爷,是属下说错了话,你生属下的气了?您要赶属下走?” “不是,”清歌好笑又无奈地看着他,“只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这个王爷了,身边也不需要有那么多的人伺候,我总要为你们安排好出路! “铖影的出路就是在一辈子待在王爷身边!”他突然高兴起来,“王爷,你不能赶我们走,王妃曾轻说过,要一辈手把我和铜影留在身边呢!” “是吗?你们两个猴儿精,竞然知道先找好靠山了!”清歌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王爷现在经常笑得很开心,也经常跟我们说话,以前王爷虽然待我们好,可是从来不笑,也不说话,就像是.就像是从来不曾把任何事放在心上一般。铖影由衷地道。 清歌微微一楞,随即释然地一笑。 “绮罗的生日快到了,今年的生日,她是一定要过了!” “王妃从来没过过生日,我们是大老粗,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些事情。”绒影不好意思地抓抓头。 “怪不得你们,她的生日,连她自己只怕都不知道,我也从来没给她过过啊!”清歌轻声道。 曾经他自己也奇怪,为什么心细如他,却屡屡忽视她的生日,总有一种下意识抗拒的感觉,现在他明白了,他抗柜的,恰恰也是她在下意识抗拒的,她要释放她前世的灵魂, 而不是屈服于今生的躯体,她要他接受的,也是真正的那个她,可是她却无法说出来,现在,当她已经是他心底的凤凰儿的时候,前世今生合而为一,他终于可以为她的新生真心 地感到高兴了。 “咱们又不能回去,王妃今年又过不成啦!”铖影遗憾地道。 远处慢慢出现了一个小点,在狂风中摇摇晃晃地向他们接近,看起来非常吃力。清歌和铖影停下了脚步,眼看那黑点越来越近,终于能看清那黑点是什么了,只是风太大,它 不停地在他们头顶盘旋,就是落不下来,急得直着脖手叫。 铖影向前一纵,窜起数丈高,伸手轻轻地抓住了那个黑点,竟是一只猫头鹰,脚脖手上拴着一个小竹筒。 清歌接过铖影递过来的纸条,只看了一行字,便皱起眉头。 “江湖中近来突然兴起一股邪恶的势力,伤了我们不少帮会首领,请盟主裁夺。 “真古怪,一向风平浪静的江湖怎么会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事瑞,南边的战事刚起,前几天各地又传来重大灾情的报告,虽说这些都是皇上该C心,可是也太巧合了一点吧! ”铖影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清歌沉默不语,心头闪过一个念头,却没有抓住。 “王爷,您看他们针对的到底是咱们还是朝廷啊?”铖影抖着纸条问道。 “这场飓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平息,就不知,我是否有看到的那天!”清歌打量着远方,双眸空远,淡淡地道。 第四章 礼物 大清早,我就在咋咋呼呼的纪情一阵乱叫中惊醒。 窗外,一缕缕暖丽的冬阳S进来,我慢慢呈呆痴状拥被坐起,昨天半夜梦见清歌,结果就此无法安眠,一直辗转反侧到拂晓才迷糊了一会,又被纪情这丫头吵醒了。 唉,想到清歌,我不知道翻涌在心口的那种感觉该怎么形容,酸中泛着甜意,甜中透着苦涩,想着想着,眼前的一切便化作清歌那风淡云清的微笑,那清潭般美丽瞳眸专注入灵魂的凝视让我欲罢不能,仿佛上瘾般夜夜魂萦梦绕,悲喜难言。 再这样下去,我的整个精神就会垮掉,再也不是那个活力无限斗志昂扬的裴夜凰,我不能再放纵自己了,真的要好好考虑安圣的话。 “小姐小姐,快起来,快起来!”纪情冲了进来。 我抱头叹息,跟着我也有好长时间了,我还以为这丫头终于有了一点点变化,没想到——江湖儿女,也许这份直率豪爽是天生的吧,既然云青从来不说什么,那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呢? 茫然的极度渴望睡眠的脸上努力挤出一抹飘渺的笑容,“是情儿啊,什么事这么兴奋?云青对你笑啦?” 纪情顿时气愤地瞪起杏眼,叉起腰,颇有几分鲁迅笔下的豆腐西施的影子,“小姐,你怎么老是喜欢戳人家的伤疤呢?这样一点都不厚道!” 我带来睿王府的这群人,只有在我结婚的时候叫过我几声王妃殿下,在新婚的第二天他们就自发自动的回到以前,继续“小姐小姐”地叫,而清歌留下的锏影等人却坚持叫我“殿下”,惹得两边人总是为了这无谓的称呼吵个不停,正好我嫌王府人少不热闹,由他们整天热乎乎地吵,我抱着一堆零食窝在一边笑眯眯地看好戏,每天因此胃口大开,连饭都多吃了一碗。 我耸耸肩,慢腾腾地爬起来,脚刚伸到外面立刻缩了回去,“天啊,这是人待的地方吗?怎么这么冷啊?” “我说小姐,你真够脓包!以前那股劲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狼叼走了!”纪情一边不满地嘀咕,一边翻出来银狐披风。 “你穿那么少都没感觉吗?”我窝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嫉妒得直流口水地看着只穿了一件皮袄,显得窈窕精神的纪情,果然,是没法跟学过内功的人比,等清歌回来我一定要缠着他教我,哼,现在就让你们先得意着。 “我是南方人都习惯这里的天气,小姐你土生土长的京师人怎么反倒这么怕冷?就算是中毒的体质没法再恢复到原来的水平,但也不该这样啊?!” 纪情絮絮叨叨,把我的衣服叠好统统塞到被窝里,好让温暖的被窝把冰冷的衣服捂热,我再穿就不觉得冷了。听说这个法子是秋灵那丫头教她的,我说呢,这个大大咧咧的丫头会注意这种细节?果然还是秋灵贴心啊,要不是我私心里想让云蓝服服帖帖任劳任怨地管理着凰爵,我还真舍不得把这么好的丫头拱手送给了他,要是云蓝和秋灵知道我这么想,会不会联手揍我一顿? 我打个冷战,算了,我在想什么啊,万一又被哪路神仙偷听到,我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嘛?! “谁说的?我也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裴夜凰可是彻头彻尾的南方人,我待在京师的时间不比纪情多多少! 还好纪情没听见。 “您快起来,十……睿王寄东西来了!” 我看了她一眼,这丫头还是不怎么能改的过口来,老是“十三”叫了一半才想起来,如果以后十三的身份被泄露了,肯定是这丫头泄露的。 “在哪里?”我迅速穿衣服,纪情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兴奋地从床上一跃而下,火烧P股般的胡乱穿着衣服。 “我知道了,下次你再赖床,我就说睿王回来了就行了。”她呆了半天,挤出一句话,我回眸一笑,妩媚顿生。 狐裘匆匆一披,我冲出房门。 “小姐,东西还在猫头鹰耳房里,早上刚来的,我们没敢动。”纪情追在我身后,尽责的叫道。 我远远的冲身后摆摆手,表示自己明白了。身形丝毫没有停止奔走。 耳房里,两只巨大的雪白的猫头鹰一看见我,两双琥珀色的眼睛同时一亮,兴奋地啼叫了两声,我会心的笑了,原来是这两只,它们可是所有猫头鹰中的老大,是清歌的心腹,传送密件的本事几乎可以跟一些特务高手相媲美,一般只有重要至极的东西才会动用到它们,这对猫头鹰,除了认清歌为主,就只认我了,纪情她们不是不敢动它们带的东西,而是根本就靠近不了它们,更别提拿下它们身上的小盒子了。 “乖,小弟,带什么好东西啦?”我笑着走上前去,那两只猫头鹰双双飞来,停在我左臂上,一只抬起左腿,一只抬起右腿,把拴在它们腿上的小盒子举了起来。 它们看起来很累了,我快速解开绳子拿起盒子。 怪不得它们那么累,盒子沉甸甸的,看似普通,却木质细腻,做工精巧,要从南边携来可得花好大一笔力气,不过,清歌好好的给我寄东西干嘛? 从猫头鹰的脖子上解下两把钥匙,打开盒子的两个锁(奇怪,社么东西要这么谨慎?),再掀开盒盖,一阵耀眼的金芒闪过,我不由得闭了闭眼,再睁开,竟然发现,竟然——? 正文 第 4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环11郑谷弧锩媸且话丫傻男6娴耐婢吖模?br /> 我呆呆的看着这把玩具鼓,两边串着穗子,举着鼓柄左右一摇,穗子便在鼓面上敲出悦耳的“咚咚”声。只是那金芒从鼓上闪出来,鼓柄不是木头的,是纯金打造的,鼓边不是木头的,也是纯金的,扣着两排银扣子,鼓面不是牛皮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珍贵的皮,连那穗子都是粒粒鲜红宝石串的。而鼓柄鼓面精巧绝伦的雕刻更是使这普通的玩具成了一件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平时在大街上三文钱就能买到一把形似的玩具鼓,此刻却彻彻底底成了一种奢侈品。 盒子里还有一张纸条,我呆呆的展开,是清歌道劲潇洒的大字,“凤凰儿,好好保存,这件寿诞礼物不坏吧?” 寿诞?我想起来了,今天是冬至,我,也就是云绮罗的生日,我从来都决定忽视的生日,清歌,是想让我彻底忘记过去,真正接受现实了吗? 可是,这件礼物,也太怪诞了一点吧?他是不是把我当成小孩了? “小姐,那个澜城的柳什么过来了,你快来看看。”纪情远远的呼声传来。 我叠起纸条,把小鼓藏在怀里,这要是让纪情或者南若风看到了,准要笑个半死,我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 柳鸿飞倒在椅中,大口大口的喝水,云蓝忧虑的看着他。 “怎么了?”我大步跨进客厅。 “小姐,澜城的生意遭到不明人士的围攻……好多江湖人……追杀……”柳鸿飞上气不接下气的,脱去当年那少年气息的成熟脸庞上布满风尘,疲惫,和焦虑。 我连忙安抚他,“别急,有话慢慢说,没什么不能解决的,先喝口水顺顺气。” “是!”他喘息的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娓娓道出始末。 原来,澜城的生意在上半年还好好的,无论是名声和利润回收都处于最佳状态,到了下半年,从他准备了我和清歌成亲的礼物以后,凰爵的所有生意突然一落千丈,各处陆续出现卖出的琉璃大理石商品出现瑕疵,而其他的生意如酒楼布庄粮店等出现食物吃坏客人肚子,布匹一扯就烂的情况,凰爵在澜城以及附近一带的商号遭受严重打击,损失惨重不说,更丧失了信誉,柳鸿飞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好不容易让情况有些许的稳定,就着手调查事故原因,然后快马加鞭赶来京师向我当面汇报,澜城程望父子三人合力,目前还能支撑住一年半载。 柳鸿飞在调查的时候,动用了自己的江湖朋友,查出凰爵遭受到两方面不明人士的攻击,一方面来自商场,另一方面竟然来自江湖,更可怕的是,这两方面的力量都在柳鸿飞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突然销声匿迹,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往下追查的蛛丝马迹,说明这两股势力背后应该是强大和神秘的,饶是柳鸿飞机智多变,也被这种情况弄得措手不及。 在调查的同时,他竟然还得知一个天大的消息,这个消息才是他日夜兼程赶往京师的真正原因——江湖中兴起了一股诡异的势力,这股势力矛头直指凤十三,正不动声色的扩张自己,快速吞并凤十三原本的地下帮会势力。这股势力分出了两股,一股慢慢向南方渗透,柳鸿飞怀疑对方的目标是南方的战场;一股移向北方,目标竟然是京师,本来这也不算什么,江湖事与我们是无关的,只是柳鸿飞在调查的时候发现,那股突然销声匿迹的江湖力量和这股阴暗的江湖势力发生了牵扯,只是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这两股江湖势力实际上是一家的,但是他越想越怕,所以决定把这种情况当面跟我说清楚,好让我拿个主意。 我默默地听完柳鸿飞的叙述,云蓝当即站了起来,“小姐,要不,我调动京师的力量反扑澜城,只要我们投入足够数量的财力,就能彻底打垮它们,我就不信,以我们凰爵的财势,会怕了它们!” 我缓缓摇头,“人家正等着我们反扑呢,我们这一动,正好钻进了人家以逸待劳的布口袋里,不行,在没有弄清楚情况的时候,绝对不能轻举妄动!” “难道,就任他们欺负?”云蓝急道。 “云蓝,”我冲他展颜一笑,镇定从容,“就算澜城的生意全部垮了也没什么,那些东西不是我所在乎的,我最多觉得对不起辛辛苦苦付出的你们——生意垮了可以重来,钱没了可以再赚,但是在阴谋面前,我们只要有一次小小的疏忽,就可能导致我们自己粉身碎骨,永不翻身,青山都被人一股脑铲平了,哪还能再生出柴来烧?” “您是说?”云蓝迟疑。 “哼,”我冷冷的笑了,“那些人要的,可不是我们的生意,他们是要釜底抽薪,彻底断了我们的后路呢!我现在比较担心的反而是程望他们的人身安全!” “小姐放心,我走的时候,玉太守的女儿,那个玉军尉,带了人日夜守护在凰爵附近,保护程望他们,玉公子脑子很好使,正帮着程望他们出点子应付突发状况呢,实际上这次澜城凰爵的变故,多数都是玉公子力挽狂澜呢!”柳鸿飞神色间稍微放松的道。 “是吗?那倒真要谢谢他们家了!”我微微诧异地道。 那对兄妹在我成亲时也托人带来了礼物,可是那时候并没有听他们说起这些事啊,看来,他们是打算做好事不留名了。 “好吧,这件事就交给我调查吧,鸿飞,你在京师待一段时间,我这边安排妥当了,就跟你去澜城一趟。” 我低头沉思,一瞬间把什么都想好了,势力向南方渗透?南方现在只有战场最引人注目了,那肯定是针对清歌的,我不可能放任清歌有了危险而不管,何况,我不是正打算去找清歌吗?可是我心里也清楚,皇上是不会让我随便出京的,在皇上眼中,我是人质也好,是其他什么也好,安圣他们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根本没办法让我光明正大的出门,除非我是为了我自己的事——反正,我和皇上当初签的协议还在,我也不认为皇上已经到了会随意反悔的年龄。 “那怎么行?现在天这么冷,小姐的身体根本受不住长途颠簸,况且京师这边也需要小姐你坐镇啊!澜城那边,不能派其他人去吗?”云蓝焦急的道。 旁边始终默不出声的云青终于动了动,低低地冒出一句,“身体要紧!” 我看了他一眼,语带双关,“我打算去澜城也不是单纯为了生意,还有其他的谜团要解开——我不能再在京师待下去,虽说帝师风光,可是,离天子太近了!” 云青皱眉看着我,他听懂了我的意思,没再说什么。 “好了,今天难得鸿飞会来,真是意外的贵客呢!”我拍拍手,努力赶走他们脸上的阴霾,“今天是我的生日,就让我们在一起好好的热闹热闹吧!” 柳鸿飞一怔,顿时一阵红潮翻上脸来,“生日?对不起,小姐,我急着赶来京师,竟然忘了小姐的生日,什么都没有带——” 我笑着打断他的话,“你送来的消息,就是最好的礼物,真的!” “哈,”云蓝一拍手,俊脸泛起笑容,“看来这里只有我准备了,我早几天就在想着今天该怎么过了,好不容易大家终于聚在一起,,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机会,趁着王爷不在,我们这群属下就好好的为小姐庆一回生吧!” 云青白了他一眼,纪情不服气的反唇相讥,“你倒会卖乖,只可惜我们早就给小姐准备了,哪轮到你来献巧?” 说话间厨房流水届地送上来一碗碗雪白的面条,大家正在说笑,突然传来丫鬟的禀报声,我们都一怔。 门外,热热闹闹的来了一群人,领头的竟然是朗乾和南若风,只是朗乾莫名其妙的板着一张本来就冷热的俊脸,南若风似笑非笑,那笑中又隐隐透出一种让人看不透的东西。一长溜的年轻力壮的小太监,各自捧着一堆物件,连我也少见的绫罗绸缎,珠宝首饰,以及珍贵香料,佳肴美食等等,皇上的随身大太监每念一句,一个小太监就走过来把手中的东西放在桌子上,不一会儿,桌子就满满当当,那些寿面,早已被挤在一边冷落成糊状了。 “这是?”我站在桌边,看着一桌物事,不知道皇上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皇上吩咐了,今日是太子少傅满二十岁的寿诞,皇上特命太子与敏王爷前来为老师庆生,以表其尊师重道之意!”大太监尖着嗓子道。 是这样吗?可是我从朗乾他们脸上看不到一点想为我庆生的喜气,云青云蓝他们静悄悄的,警惕的看着那些太监。我冷漠着脸,围着礼物转了一圈,指着一盒怪异但显然名贵至极的香料,那香味厚重大气,高贵雍容,我不以为是一般臣子能够使用的,“这是什么?臣不以为自己有资格用这等贵重的香料!” “这是凤涎香,珍贵至极,宫里也就只有皇上能用而已,这可是皇上对殿下的特别赏赐啊!”大太监强调间越发尖细,朗乾的眉头皱的更深。 “臣无功不受禄,还请公公将这些物品带回!”我袍袖一拂,脸已经放了下来。 一瞬间,厅中静悄悄的,所有人,连同朗乾,都被我的举动惊呆了。 第五章 心机 朗乾向前跨了一步,面色复杂的看着我,那神色间的阴沉锐利,不像是一个十五不到的男孩,倒带着看透一切的成熟。 只是,我心中无鬼,就是再阴沉十分又何妨? 南若风拉住了他,嬉皮笑脸首次出现了端肃的神色,眼角向我微瞥,电光石转间,他把一切都用眼睛告诉了我,我明白了他们的来意。 我忍不住笑起来,越笑越响,所有人都惊疑的看着我,闹不清我是不是疯了,整个大厅静悄悄的,大太监瞪着我,一时竟也不敢端起架子。 “老师?”朗乾沉声唤道,打破沉默。 到底是帝王家的孩子,天生有一种掌控局面的能力。 我侧目看向他,心中微叹,不论我对他多么好,一旦涉及到他父母的利益,他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他的父母,到底孩子还是自己的好啊! “没什么,只是笑你们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我不过是对皇上的赏赐诚惶诚恐罢了,有那么严重吗?”我轻描淡写地道。 “好了,鸿飞就在府里歇下,锏影,记得给鸿飞安排好住宿,云蓝这些天要格外留意一下京师动静,我现在跟公公去一趟宫里,再怎么着,也不能让公公为难啊!” 我笑着有条不紊的吩咐,他们知道,我话一出口,那就不容改变,一切都成了定局,没有人再说话,都安静的执行我的命令去了。 “老师?”朗乾又唤一声,声音却软软的,有一种隐隐的歉疚的意思。 “我跟你们一起去谢恩。”我温和的道,可以忽视了他近似讨好的意思,我不是真正的臣子,我更不是这个时代丰皇权至上的人,我是商人本质,不会轻易原谅别人的错待。 但愿这对父子能够意识到这一点。 “你要是不想去,我替你跟皇上说。”南若风柔声道,澄明的眼中荡漾着一抹亲昵。 “我比你要自由多了,怎么反而让你牺牲那少的可怜的自由为我出头?”我笑着,伸手揉揉他的头发,他抗议似的甩头,却阻止不了我把他整齐的头发揉成鸟窝。 “老是欺负我!”他咕哝。 “走吧!”我带头走了出去。 对凰爵出手的商场人士到底是谁?凰爵风光好几年了,如果有人想搞垮它那早就该趁凰爵羽翼未满时动手,不用等到现在。 我虽然表面上放弃了对凰爵的支配权,但还是时刻关注着商场,天日还没有出现有足够的财力和野心想要撼动凰爵在天日根基的商人,所以我很放心的慢慢撤出自己对凰爵的影响,打算把凰爵分割成几块均衡的力量,相互牵制,降低自身的危险,唯一对凰爵戒心十足的先帝已经去世,走时为了给清歌留下自保的势力,竟然放了我凰爵一马,提都没有再提。 对付凰爵,除了商场的贪心外,是不是还应该考虑到凰爵对天日经济政治的影响,而现在,还有谁对凰爵放心不下呢? 我突然打了一个冷战,外面的天气固然冷,可是却冷不过我此刻冰块般的心。 那么,那股江湖势力呢?为什么急于吞并凤十三的势力,同时又向京师、向南方渗透,难道,他们发现了清歌和凤十三的秘密关联? 到底有哪个环节被我忽视了呢?我无论如何,也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谜面。 “走这边,老师在想什么?”朗乾伸手拉住我恍恍惚惚打算拐向后宫的身体。 “哦?”我回过神来,皱起鼻子,“我在想,朗乾怎么越变越不可爱了,以前是粉嘟嘟的小天使,现在却活像一个小老头!” “可是老师还跟以前一样长不大!”朗乾不客气的反唇相讥。 “何出此言哪?”我可不服气,长不大?我?前世今生加加减减我都三十多了,在这个时代都足够做他妈了,还长不大? “你只关注你愿意关注的事情,对其他世故人情视若无睹,活的我行我素,可是却不知道,因为你这份漫不经心,麻烦已经缠身,也让周围人为你担心。”朗乾停下脚步,低声而清晰地道,声音就在我耳边,一字一字,钻进我的脑中。 我心头一震,抬头看向他,他的眼睛明亮的有点异常,光彩流溢中掩过一朵乌云。 “别说了,皇上过来了。”南若风悄声警告,御书房紧闭的门被打开,一片光影S了进来,我闭上眼睛,皇上的背后镶了一道光晕,我们看不清他的表情。 门被小太监从外面带上,光影顿时收敛,皇上慢慢走了过来,锐利的鹰目首先扫到朗乾,在他不豫的脸色上停留了一瞬,再扫向挤出一抹笑容的南若风。 “你们俩下去吧。”皇上道,声音不大,但却透出不容拒绝的威严。 朗乾和南若风不约而同的递过来两束祝我自求多福的眼神,联袂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沉默蔓延,沉甸甸的压在我的背上,唉,我的背很窄,我的肩膀也不宽广,我快要被压趴下了。 “怎么,朕的礼物都被退回来了,你不喜欢吗?”皇上拿起桌上的纸镇把玩,漫不经心的问道。 我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发出“咚”的一声响,膝盖霎时麻了,“臣不敢,皇上赏赐是臣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只是臣功微福浅,若大剌剌安然的跪受皇上的赏赐,只恐会折了单薄的寿数!” 皇上没有说话,只是眯眼看着我,慢慢走近我的身边,绕着我转了一圈,突然问道,“你这辈子,跪过几次?” 我心头一跳,“臣愚钝,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皇上勾起一抹淡到极致的笑,只是他站在我的背后,我没有看到这抹意味深远的笑容,“朕在想,骄傲如你,像今日这样下跪,这辈子有过几次?可能一次也没有吧?听说你在宫中行走总是特意避开那些需要跪拜的场合——今日之前,朕真的很难想象你跪拜的样子。 你一身贵气,衣食及其挑拣,对待下属平易近人,却掩饰不了那份天然的疏离,言谈举止思维敏捷,极善于识人——朕一直在想,一个养在深闺的病弱女子何来这份能耐?一个从不受父兄注意的庶出女儿,如何在一夜之间大放异彩,仿若换了一个人?朕实在好奇,可是云梦海也什么都说不清楚,不能为朕解惑。” “世族子女,即使万分的不受重视,但贵族的种种还是日常见惯过的,臣虽愚蠢体弱,但也不敢坠了云家的名声。皇上多虑了。”我平静的道。 “朕可能是想多了,古来也并不是没有奇女子,朕不能因为自己孤陋寡闻,就责怪对方不该罕见的出色啊!”皇上笑笑道。 皇上走到我面前,突然蹲了下来,我看到眼前蓦地多了一道阴影,身体本能的猛然往后一仰,那本能的躲避,落在皇上深不可测的眼中,溅出了几点什么,只是稍纵即逝,我没有看清楚。 “你最近很消沉,是因为想念清歌吗?”皇上突然吐出清歌的名字,眼睛牢牢地看定我。 “清歌在南方战场上保家卫国,做的是光荣的事,臣又岂能让自己的儿女情长牵绊了清歌?”我冠冕堂皇地道,努力压制自己心头的翻涌。 突然,突然间觉得自己想吐,胃中翻涌不息,恶心的感觉遂然袭来,我紧紧地咬住嘴唇,压抑那几乎溢出嘴边的干呕声。 皇上瞬也不瞬地看着我,那眼光仿佛要将我刺穿一个D,要看看我的心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要看清我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看到我咬住嘴唇,他突然站了起来,嘴边吐出一句我绝对忽视不了的低喃,“我到底该怎么办?” 沉默是金,我努力把这句话发挥到了极致。 “那些东西,朕既然赏了出去,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皇上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坚硬铿锵,似乎刚才有些软弱动摇的人根本不是他。 我什么也没有说,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如果再坚决拒绝,我只是徒然暴露自己的想法,精明如皇上,会看不出来? “臣谢恩领赏,臣更想向皇上讨一个恩典——皇上赏赐的珍宝,臣不敢擅用,请皇上允许臣将皇上的赏赐供奉起来!”我转而选择了另一条对策。 皇上高大的身躯微微一动,他站在巨大的书桌前,没有回头,举起右手摇了摇,示意我出去。 于是,我将之理解成默许。 “轰隆——” 刚跨出御书房的大门,门内突然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晴空霹雳,震得大地几乎都在颤动,门外的小太监失声尖叫,一对大内侍卫瞬息赶来,脚步纷乱,我腿脚一软差点扑跌在地。 骇然回首,那御书房的大门正缓缓关闭,透过逐渐缩小的门徒,我看到已经化为一堆碎木废品的书桌,鲜血淋漓的拳头触目惊心,那张霸道的脸上布满烈焰般的怒气,彻底焚烧掉身为皇上的理智和克制,摄人心魄的鹰目剑气张狂,杀机涌动,暴怒的利刃完全针对着一脸茫然的我,迸S出深入灵魂的恨,抑或是别的,压迫感顿时重如泰山压顶—— 我慢慢软坐在地,心口剧烈跳动,仿佛被人扼住了喉咙,完全喘不过气来,大口大口地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门,在我面前缓慢的沉重的关闭。 静静地,我看着眼前的丽装女子,近三十岁看起来却像是二十许,保养得极好,对襟的领口以金线绣着云纹,艳红的锦缎衣裳,在行动间光泽流动,步步生辉,勾勒完美的脸庞确乎美丽动人,纷繁华美的凤冠压着黑鸦鸦的鬓发,高贵端庄,气派非凡,身后跟着一群香气扑鼻的丽人,用各种各样的眼光打量着我,毫不顾忌的对我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跪吗?不,我不想跪,皇上话里的讽意我怎么会不明白? 我站直身子,仅仅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这样的打扮,才适合后宫的甚至皇室的女子吧? 下意识的瞄一眼自己一身素淡的衣袍,我当然没有忽视旁边衣饰色泽明丽的贴身宫女投来的不屑的眼光。 朗乾把我带来这里,说是他母亲宣我。 眼前这美貌端庄的宫妃,就是被册封为皇贵妃的梨妃,目前后宫没有太后也没有皇后,她在后宫地位最高,皇上让她暂时掌管凤印,即使未来没有进一步被册封为皇后,那也仅仅只次于皇后,除非出现什么非常的变故,否则一般可以陪伴皇上终身,封号、地位终生不变。 最重要的是,她的孩子,不算庶出,只有能力过硬,完全会被挑剔的重臣贵族接受并认可,和嫡出继承大统的机会完全一样。 朗乾和我从来没有见到的朗坤,虽然同父所出,母亲娘家背景相似,但他们的未来,却早已注定了那份不公平。 所以,她才会这么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儿子。 我没有下跪,她眼眸一闪,不置一词。 聪明的举动,因为旁边一个品阶较低的丽人已经尖锐地代替她开口了,“见到贵妃娘娘还不下跪?真不懂规矩!” 我冷冷一笑,昂头看向她们,我的个子何其高,她们不得不仰头看我,霎时输掉了一份气势,“规矩?那么见到我,你们怎么还不下跪?我记得我应该是睿王妃吧?你们是什么品阶?” 顿时,这群丽人梗住了,纷纷对我怒目而视,而后求助似的看向梨贵妃。 “娘娘,恕绮罗无礼。”我轻轻一笑。 皇贵妃的品阶够高了,但也不过和我平级,我根本无需向她下跪,清歌是先帝亲封的亲王,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又有监国重职,在天日地位超然,连带我这个睿王妃也跟着沾光,加上我本身就有与安圣相齐的长公主待遇,换言之,在这偌大的皇宫里,我只需跪拜皇上与皇后,其他人一律不用行下跪礼! “你可没有失礼,倒是她们,见了王妃怎能如此没有规矩?”贵妃嫣然一笑,声音如我那次惊鸿一瞥间听到的柔媚。 丽人们十分不服气,虽然不敢不听贵妃的,但是也只是草草地抖了抖手罢了,阴狠的目光如毒蛇般缠绕着我,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们惺惺作态的表演。 这样一群女人,想得到当今皇上的心,啧,太难了,我突然对皇上感到万分同情。也许,这就是得到皇位的代价吧,真可怜啊。 先帝说了,这些是他们兄弟自己的选择,看来,清歌果然是一个智慧的人。 我终于明白了,这才是朗乾说的“麻烦”的真正内涵,只是这群吃饱了撑着的后宫女人,大概把我当成跟她们一样被人豢养的小猫了,找我的麻烦? 但愿她们能够闻到我身上的血腥气息,我不是小猫,而是撕裂过无数猎物的狮子。 我恬淡兴味的表情落入贵妃的眼中,她精致的眼中终于闪过一抹不耐。 “听说今日是睿王妃的寿诞,我一向身居宫中,竟然忽略了这样的大事,姐姐对不住妹妹了。”柔媚的声音带着十分的亲热。 贵妃走上前来,挽起我的手,笑吟吟地,我扫了众人一眼,表情依然淡定,并没有露出她们预期的受宠若惊。 真是无知的女人,即使我不是睿王妃,我也是云绮罗,出身第一贵族家庭,家教严格,出入商场,战场立功,怎么会像她们那样心眼窄小目光短浅? 许是我看戏的意味太厚重明显了,又一名丽人忍不住了,“王妃殿下的寿诞,王爷都来不及赶回来,看来王爷真是一个以国为重的人哪!” “怎么?你的意思是王爷不以家为重,不以我为重?这种话说出来不是明显会得罪人?!我是不在乎这些小节,但是你下次再这样不注意,得罪了什么你得罪不起而心胸又小的人,只怕你在宫里的这一点点地位也不能保住了!”我挑眉,声音故意放得很大,当场将这个女人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 这叫做打蛇七寸,别以为我会遵循你们的游戏规则,跟你们躲躲藏藏的玩语言游戏,既然要玩,那就必须遵循我的游戏规则! 一时间,屋里静默的几乎令人窒息,我悠哉悠哉地看着一群心怀各异的女人,勾起一抹笑容,转向也愣在那里的贵妃。 “不知道娘娘要朗乾宣我此,所谓何事?” 我欣赏着她的表情。 我是清歌的正牌王妃,所以我有资格直呼自己和所有皇室下一辈孩子的名字,但是皇贵妃,尽管地位尊崇,孩子也可以和嫡子争美,但她自身,却只能算是一个有地位的妾罢了,没有资格直呼任何孩子的名字,包括她自己亲生的。 如果她们够聪明,就可以看出来,我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不要惹我”,也许,她们不是没看见,只是觉得无关紧要,可以忽视! 第六章 回暖 虽然我在宫里嚣张万分,但也不过是为了掩饰心头的烦闷罢了。总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一种我穿越以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深刻的忧郁慢慢攫住了我的心。 几个智力不高的女人怎么会是我的对手?被我三套两套套出隐情,却是皇上赏了我的那些东西,只有当今皇上以及皇后才有资格用的,消息传到后宫,顿时在后宫掀起了巨浪,幸好还没有传到朝堂上——而我,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皇贵妃身为目前皇宫地位最高的女性,当然要忍不住出手,打算从我这里发现端倪,我一径装傻混了过去,可是心头沉甸甸压得很痛。 婉拒了皇贵妃留宴的人情,我慢慢思考着回睿王府。 走进睿王府,蓦地发觉空气中多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和波动,浑身的细胞突然张开并警戒起来,我没有回头,三步两步跨进府门。 在跨进府门的瞬间,我低头,眼角瞥过去,数道黑影在不远处飘忽一闪,极为迅捷。 大门慢慢关上,我暗中叮嘱了门房几句,心头蹭蹭的冒出冷汗,我最近几日出门一向不带随从,只是觉得宫里离睿王府不远,不比矫情,可是现在看来,我是太轻忽了,以我的能耐,对付几个中等以上本事的人还可以,如果像刚才那几个身手异常敏捷高强的高手,他们一旦群起围攻,我就万难抵挡,我这条小命,可就彻底交代给他们了。 会是谁呢?难道是皇上派来监视的人?他难道以为我会偷偷离开京师? 闷闷地走进客厅,听到了一声好久没听到的轻笑。 我心头顿时狂跳,讶然抬头,“梦川?” 眼前,是一个清俊的男人,眉宇间多了成熟的敛纹,笑吟吟地看着我,我仿佛看到了夜爵长成男人后的样子,他是我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第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亲人,那时我还想培养他成为我的第二号心腹,时间过得真快,而我的心性变化得太快,他没有成为我的心腹,我们甚至连相聚的时间也短的不能再短。 “这么长时间没见,绮罗长大了!”他笑笑,忍不住走近我,摸摸我的头。 “好啦,我又不是小孩,你怎么好像在安慰小狗一样?”我伸手拿掉他停留在我发上的手,“你什么时候回京的?怎么不通知一声,还把我放在心上吗?” “我这不是来了?刚一回京,就赶来这里啦!”他一副我冤枉了他的表情。 “真不知道你到底在忙些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把他按到椅子上坐下。 纪情早已端来了热茶点心,我把茶让给他,自己却捧着点心盘子狂吃,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自己食量变得惊人,总是觉得饿,纪情只好随时给我准备着点心。 “你呀,只顾着自己整天甜甜蜜蜜,那还顾的上关心关心我们这些兄长?梦池跟我抱怨了好多回,说你嫁人了,连见你一面都难了。”他默默地看着我吃东西肆无忌惮的样子,端起茶调侃我。 “那怎么能怪我?”我夸张地张大眸,唇边沾着点心碎屑也顾不上擦掉,“那个云梦池也不知道是被哪家的闺女缠上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连他的影子都抓不住,哪是我们冷落他啊?” “反正你们都有说辞。”他摇摇头,抬手替我拂去饼屑,实在受不了我们。 我捉住他的袖口,“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吧?我们正好聚聚。我这边有好多事要请你帮忙呢!”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窒了一下,随即绽开笑容,“这次我手头的事正好告一段落,你二十岁生日到啦,而且你嫁人我都没有回来——所以我抽了一个月时间赶回来,我在家大概还能待几天吧,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我失望地放开他的袖子,“只有几天啊?” 他低头,品着手中的茶,不回答,我总觉得,他的神情中,隐藏着什么。 “你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不快活的事了?你可以说给我听,我帮你想办法解决。”右手轻轻放在他的发顶,他是我名义上的哥哥,在我心中,他更是代替夜爵活在我心底的弟弟。 他也在外面做生意,听爹说也做得很大,奇怪的是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的名号,也没有探知任何可以跟凰爵相抗衡的厉害商号。他也许也是在幕后C控,可是为什么生意没有做大呢?我相信他是有这个能力的。我不知道一个贵族公子为什么会选择做一名商人,我一直没有问过他,或者问过爹,我对他们的关心的确太少了。 “生意场上,难免会有波折,算不得什么,你还是好好当你的王妃,别再管这些身外事了。对了,爹要我来接你回去,王爷不在家,爹就在咱们家里给你办了生日酒,就差你一人了呢!”云梦川笑笑,笑容无比成熟,我却觉得他的话别有意味——算了,我甩头。 “你不说我也不勉强,但是,你记住,咱们是兄妹,有什么事,一定不能瞒着我。”我也不强求,“我去叫纪情他们,大家一起回去热闹一下。” 刚一跨进院子,就差点被热浪冲倒了。这小小的院中竟然张挂得喜气洋洋,瞬间驱散了寒冬的冷意,娘的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仿佛年轻了十岁,温柔动人,我注意到爹偷偷看了娘好几眼。 连一向不出佛堂的大娘也来了静静地坐在一边,见到我进来,正准备站起来,我向前一步拉住,顺势恭敬地行了一礼,“母亲身体可好?绮罗小小的生日让母亲劳神,实在过意不去。” “哪里话?你自从嫁了过去,王爷出了远门,没能让你回门,今天正好算是回娘家了,可要好好地跟他们乐一乐,这几个孩子,天天念叨你。” 大娘对我的口气倒真像对亲生女儿,我也不禁有些感动。魏家出事后,大娘为了不牵扯云府,竟然打算剃度出家,亏得我让云梦海找了安圣,未雨绸缪,才保住了大娘,没随着魏家家眷的充公而受牵连,为这,虽然我没有出力,大娘也从心里感激着我,因为我这个借人出力的计策,保住的不仅是她的名声,更是保住了她的孩子的前途。 “娘,什么也别说了,今儿晚上大家就当是一起吃个团圆饭吧。”云梦海温言劝解眼眶已经湿润的大娘。 “你说的是,难得梦川也回来了,正是应该好好聚聚,别伤感了。”大娘转而微笑道。 我左右瞧了瞧,悄悄问云梦池,“那个三夫人和五夫人呢?” “四妹五妹联袂去看六妹,三夫人也跟了去——明明是想避开今日的欢聚,爹让五夫人督促梦峰的功课,也没让他们过来。”云梦池悄悄地跟我咬耳朵。 我心头一热,知道爹是特意为了我才这么安排的,云梦菱姐妹三个都已经出嫁了,三夫人自我嫁入皇室后便心灰意懒,不敢再对我母女有任何不敬,时常出府看望云梦菱她们,也准备贴身照顾云梦菱。爹也没说什么,一切都随了她。 爹正坐在首位,欣慰地看着我们这一群孩子。 皇上即位后,恢复了他丞相的职位,并委以重任,他更忙了,可是,我却无法忽视他开始出现缕缕银丝的头发,那清明的眼中透出对宦海沉浮的倦怠和平淡,既然不是为公事C劳,那么,现在能让他挂心的就只有他的子女了。 先帝在位时局势剑拔弩张,紧张得令他几乎要辞官归隐,但是皇上即位时时局发生了大转变,很多原本应该担心的问题都已经不再成为问题,在外人的眼中,我们云家在朝中的地位蒸蒸日上,荣华富贵一毫不缺,子女前途一片锦绣光明,他还需要担心什么? “都在就好,都在就好!”爹眼角湿润。 “既然如此,今日也放小弟一个假吧,让人去叫五夫人带梦峰过来,爹你看可好?”我闻言软语地道。 “今天是你的生日,一切都顺着你的意思吧,你说怎样就怎样!”爹笑着道。 纪情早已跑了出去,到底是我的人,这份机灵劲还是有的。眼角一转,蓦然发现云梦川的眼睛正紧盯着我,脸上笑容不再,透出一抹深思。我疑惑,欲待张口问他,意外的客人打断了我的疑问。 “哎呦,好热闹啊!我就知道,来这里就对了!”一声属于少年的清朗声音亮起,刹那间让人眼前一亮,一张俊秀讨喜的笑脸已经闪了进来。 南若风兴冲冲地一头撞了进来,安圣紧随着他,皱着死紧的眉头,慢腾腾地跨了进来,看样子她是被自己儿子硬生生拽来的。我注意到,她扫视了在场的所有人,独独漏掉了某人,眼神还闪烁着,分明是在闪避什么。有意思,真有意思! “哎呦,稀客贵客,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趁爹他们还没来得及向安圣跪拜,夸张地上前一步,搂了搂她。 “别假惺惺了,才P大一点二十岁,过什么生日,我都三十多了也没见我过过!这个臭小子,记不得我的生日,倒是把你的生日记得牢牢的,呕死了,你赶快自己生一个吧,别老是拐别人的儿子!”安圣一把推开我,连珠炮般的道,气不打一处来。 我大笑,勾着她的肩膀,她也漫不经心地随我勾着,在场没有人对我们的举动感到不妥,大概已经习惯了我的张狂和安圣的名声了,“你们有这么多好儿子让我拐,我干嘛自己还去受那份大罪啊?怎么,若风对我好,你吃醋啦?” “去,我是怕他对你太亲昵让清歌知道了,一旦清歌醋性大发,准会直接把他抓到战场上去锻炼,这个臭小子,还这么不知死活地笑得那么开心,我都为他担心着呢!”安圣狠狠地瞪了一眼走过去和众人欢笑着打招呼的南若风。 “这有什么呀,都是孩子,清歌会跟他计较?你就这么爱C心啊,别把自己真的C心成了干巴巴的黄脸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舐犊情深?”我糗她,把她带到桌边。 爹他们这才有机会C过来行礼,安圣已经连着摆了摆手,一副敬谢不敏地样子,“老丞相,你可别折杀了我,今天是我们母子闯入了你家的家宴,破坏了这里的气氛,你要是不嫌弃我们不请自来,就给我们两副碗筷,否则我们就只能灰溜溜的离开了,这里不比皇宫,在这儿当着绮罗的面向我们行礼,我若受了,以后还不知道要被这丫头怎么整治呢?!罢了,这礼仪我是万万不敢当的。” 爹原本也不是拘泥之人,而且他是看着安圣他们自幼慢慢长大,也了解他们的性格,安圣已经这么豪爽的放下了话,他也就一笑作罢。我正准备把她安排在我身边,一旁打完招呼的南若风急得对我挤眉弄眼,不停地摇头,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恍然大悟。 “嗯,虽然我的生日清歌不能回来,但是我应该给他留一个位子,既然咱们是家人在一起的家宴,怎么能少了他那一份子呢?”我故作沉吟,半晌,矜持地道。 “是吗?你说的也有道理,就在你身边给殿下留一个位子吧。”爹一怔,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 南若风顿时喜得眉开眼笑,星目放光,刚刚过来的五夫人和梦峰已经坐定,在场某人黯淡的眼神霎时亮了一亮,因为整张桌子边,现在除了我这边的空位,只有他身旁还有两个空位了。 安圣微微眯眼,怀疑地看了我一眼,我挑挑眉,本来就是啊,我可没动什么手脚,你能拿我怎么样?南若风早已跑过去拉开椅子,恭恭敬敬地把母亲安顿好,某人脸上开始出现了扭捏的神色,并且伴随着难得一见的红潮,我和忍俊不禁的云梦池对看一眼,终于忍不住噗嗤一笑。 安圣看向我的眼光犀利至极,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分明是在要我小心一点,我耸耸肩,心底笑翻了,丝毫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舅母,不知若风能不能私下跟您说几句话?”南若? 正文 第 4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安圣看向我的眼光犀利至极,充满了警告的意味,分明是在要我小心一点,我耸耸肩,心底笑翻了,丝毫没把她的警告放在心上。 “舅母,不知若风能不能私下跟您说几句话?”南若风很礼貌地道,这家伙,就会在人前装模作样。 我边示意他过来边笑骂,“各位慢慢先吃着,这臭小子,大概又是有什么事要求我了,我说呢,怎么会平白无故地给我祝寿!” 爹笑了,“你听听敏王爷说什么吧,我们等你们。” 我看着一脸阴谋诡计不加掩饰的南若风,“怎么,你小子不会是打算把你亲生母亲推销出去吧?” “嘿嘿,还是舅母聪明,”他抱着我的胳膊不撒手,笑得十分谄媚,“我早已知道云叔叔的心,只是我身为儿子,却不能对母亲提起,若风只希望母亲下半辈子能有个伴儿,过几天有人疼的日子,我不能提,只好求舅母代为出头了。” 我看着他,声音不知不觉柔下来,这个时代,还不曾有这么大的孩子要给年轻守寡的母亲张罗伴儿的事呢,这个孩子,思想可是前卫得很,难得他这份孝心,我也应该成全他,为了安圣,也为了一直愁眉不展的某人,即使安圣知道了,我只要推给她的宝贝儿子不就行了,她还能拿我怎么样? 我知道安圣已经打定主意孤单一辈子,不可能再有其他念头,所以对某人的感情总是视而不见,而且她再也不能生育也给了她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她孤单孑然,也不忍心看某人一生凄凉。 “舅母,你刚刚的笑好阴险,你是不是要算计什么人?我找错人帮忙了?要不,舅母,这事你就别管了,等三舅舅回来,我让三舅舅出面,肯定也——”南若风打了一个寒噤,害怕地看着一脸得意笑容的我。 我嘿嘿一笑,闪电般伸手揉乱他的头发,“臭小子,来不及啦,这事我管定了!” 随后的家宴上,安圣被我算计的眼光看得心头发毛,家宴还没有结束就落荒而逃,我趁机让某人送送她,而我留南若风继续玩一会,让她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南若风和我对看一眼,面带诡计得逞的笑意。 云梦池凑过来,声音极低,“这事要是弄砸了老大非砍了你不可,爹也就罢了,你也不问问大娘同不同意?” 我暗暗同意他的话,老人家跟我们的想法自然不同,某人和安圣还有得磨,哪有南若风这小鬼看的这么简单?要是她知道安圣不能生育——我抬头看过去,大娘低眉顺眼,对刚才的一切视若无睹。 第七章 情何以堪 鸣凤宫的书房里,我背着手,正在全神贯注地教导两小孩,暂时把一切烦心事都抛在脑后,这就敬业的精神还是应该有的,两小孩专注地倾听,似乎也十分投入。 “这遥远的中国的历史上,宋朝其实是历来最弱的一个朝代,重文轻武是导致它积弱的一个重要原因,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宋朝的文人和政治家活跃在政治舞台上,取得了影响后世的成就。” 我慢条斯理地踱步,“我今天要跟你们说的不是文人的那些成就,而是一些政治家的轶事,想来对你么日后是有意义的。我前面已经分析过,宋代政治家王安石与司马光都是文学大家,也是一代名政治家,他们之间因为改革产生的矛盾和冲突,在我个人的观点里,我赞同王安石的变法,以宋朝当时的情况,只有破开贵族的利益,才能立起国势,富国强兵——只是王安石没有处理好,使得变法虎头蛇尾,反而害了百姓。但是今天我们要说的不是这位名闻天下的拗相公,而是另一位——司马光,以及司马光主持编纂的《资治通鉴》。“ 前世作为一家跨国企业的总裁,像《资治通鉴》这类的书早已烂熟于胸,从中思索政治经济的发展规律,虽说有些纸上谈兵的意思,但终究是用理论武装自己,如今做个少傅,正好把这些抖搂出来,震慑一下这两个小子。 ”那个砸缸的孩子?”朗乾的记忆力一向惊人。 “是啊,尽管他在变法上思想保守,让人遗憾,但不可否认,他仍然智慧绝伦,从这件小事就可以反映出来,正是如此,他在成为宰相之后,编纂了中国史上名著《资治通鉴》,后来历朝皇帝都将之奉为帝王日常教育的范本,从现在开始,我就逐步地对你们讲解其中的一些精华部分,能传授多少就是多少吧!” “什么意思?”南若风顿时竖起了耳朵,面色一凝。 “臣民的心如何C控,巩固自身权势的阴谋如何进行,外界的力量如何利用分解,这些其实是帝王必上的功课,平时你们也接触得够了。但我依然认为,如何为百姓谋福利才是一个帝王真正需要掌握的王牌!历来可没有听说过什么明君王国!” 面对南若风的询问,我避而不答,我着手安排的一步棋,不知道有没有开始产生效果,前几日生日的时候,我可是跟爹密谋了半天,最后不得不决定这一步险棋。 “把百姓放在心中是吗?想成为这样的民君,还是要靠自己的自觉自律,朗乾定不会辜负老师的期望!”朗乾道。 我微微一笑,“有一句话叫做‘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又有一句话叫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愿你记住了,我能教你的实在有限!“ ”身为女性,却丝毫不输于天下间一等一的好男儿,老师本身就是我们的榜样!”朗乾沉稳地道。 我看了他一眼,他不是爱说好话的人,这话,虽然发自内心。看着他此刻冷凝严肃的表情,想起初遇时他被追得乱蹦跳的可爱样子,我忍不住笑了。 窗外微微传来一点声响。 “谁?”我沉声喝道。 “是夫人!”门外,苍老而沉稳的嗓音穿透书房的门。 我站起来,老太傅推开门,老而弥辣的眼神锐利地罩住我。 “你跟我出来一下。”对我,他向来没有什么好口气,要是以前的我,准会反唇相讥,但是今天,我看着他难掩匆匆的神色,心底愉悦地笑,看样子,我的计策凑效了。 朗乾和南若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面面相觑,就要跟上来,被老太傅断然喝止,“你们留在这里复习老师教过的功课,老师解说得那么好,你们不好好领悟,怎么对得起老师?我不会为难她。” 他们不好再跟上来,我则诧异地看着这老头,他在夸奖我?是不是耳背听错了? 匆匆随着太傅进入一间小小的房中,太傅反身将门关山,“今日早朝,皇上在朝上雷霆震怒,一方面是为了这些日子送你生日礼物之事,一方面是为了群臣请求立后的奏折!” 他瞬也不瞬地看着我,仿佛要从我脸上发现什么,我耸耸肩。 “太傅告诉我这个做什么?我不以为跟我有关系。” 他没被我糊弄过去,“哼,丫头,你也忒瞧轻了老夫和孟尚书,你若不动,老夫是看不出来你的心思,可是你想掌握这么大的事情的动态,以为能满过天下人,那也把咱么这些朝官瞧轻了,云熹怕也老糊涂了,随着你这女儿牵着鼻子走。” 我扬眉轻笑,“晚辈实在不懂太傅的意思。” 他恍若没有听见我的话,自顾自地道,“皇上一路从太子走到今日,老夫几乎形影不离地伴随,对皇上多少有几分了解。皇上为人喜怒不行于色,刚毅果断,从未见他如此外露过自己的情绪,老谏臣们呈上奏折,说皇上为弟妹祝寿,更赠送与之品阶不配的礼物,于礼不合,皇上尚能忍受,但面色明显不耐,及至几个老臣递上奏折,要求皇上尽早册立后宫之主的时候,皇上终于忍不住大发雷霆,说这些臣子唯恐天下不乱,此时此刻不但不想着想法设法为皇上分忧,还尽给皇上添乱——满朝文武两股战战,几个献策的老臣被罚跪在正殿外,跪满两日,两日内不许喝水吃饭,皇上这事铁了心要杀J儆猴拉!” 我吃了一惊,怎么也没料到竟惹出这么大的事端,这几个老臣虽然也因为考虑自己的利益而愿意上奏,但我还是推卸不了自己的责任,我把皇上的心揣摩得太浅了,谁知道他竟然把心放得这么深,连牵制朝堂各路力量平衡的利害关系都不顾了。 “太傅——”我只叫了一声,便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原本的意思是暗暗向朝中透露生日礼物的玄机,然后让这些自认为责任重大的老臣产生紧张感——历来,皇帝仗着自己私欲胡作非为的也不是没有,迫不及待地对皇上提出,给皇上施加压力,使他没有时间思考别的,我趁机求去——原本这些大臣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哪经得起我暗中煽风点火? 只是,我漏算了皇上的决心。 “我只是事先把这个恃况透露拾你!让你有个唯备——皇上在天凤宫召见.要你即刻过去。老夫自告奋勇来书房换你过去,以你的聪明自然知道怎么办,就算是老夫多管闹事了。”太博冷冷地道。 “太博这一自告奋勇.算是把你的苦心给白费了!”我淡淡地道。 召见我?罢了,兵来将挡就是! 太博一楞.随既反应过来.顿时用一种有些异样的眼光打量我.我此刻也顾不得去研宪他的眼光到底包含着什公,匆匆赶向天凤宫.边低头深思着对策。 ~~~~~~~~~~~~~~~~~~~~~~~~~~~~~~~~~~ 殿门遽然闭合.门外脚步声渐惭远去,在这让人窒息的空间里.恕气排山例海而来.虽煞只才两个人.但却仿佛充斥了整个大殿.压力如重物压顶,让我不得不连连绕圈退步 ,以避开皇上眼中狂烈迸发的火山烈焰。 “好啊.真好啊!”他咬牙切齿地怒瞪着我,似耍将我撕成碎片拆吃入腹.我忍不住微微颤抖.终于感到些微悔意。 失策,我怎么能就这么毫无谁备地自己踏进失去理智的猎豹的地盘里? “臣......臣......不知道.....如何得.....得罪了皇上?”我战战兢兢地问完。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我在说话的当口自然会分散一些汪意力.身体的敏捷度自然有所降低,眼前一花,栽心知不J,侧身闪避,刚刚落入了等在那里的强壮的臂弯里。 我是可以运用自己的智慧脱围,但是心中一时过于急切.在生日过后马上动手.弄巧成拙.皇上也不是吃素的.前后一推敲.伸手便揪出了背后的我。 郁闷.来到这里.载算是第一次失手,只怪我这段时间脑子动得少生绣了.马也有失蹄的时候.天天算计别人,也难保哪天不会矢手,我这下是踢在轶极上了。 手臂一阵剧痛,整个人巳经被他牢牢地固定住.背靠着粗大的柱子,动也没法动,而皇上的那张怒气浸溢的深刻俊脸,近在咫尺,栽几乎可以数请他浓密深长的眼键。 “不要*栽!不耍*我!”受份野兽般的狂吼就在我的耳边呼啸。 他尖锐的眼神沉痛地镇定我,那碎成片片的眼种让我的心为之一抖,渗出血来.他声音中透出难以抑制的暴恕和一丝难以觉察的脆弱.很奇怪.在这样紧张万分的时捌.我竟 然还能这么冷静地注意这些细节。 “皇上,”我努力把声音放柔,“我的胳膊快断了,请让我揉一下!” 他料不到我出口就是这样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怔住了.一时间大殿中沉默蔓延.我不敢再开口刺激他.他慢慢地看向他那紧紧按着我双手的手.突然浑身猛烈颤抖.融电般快 速地缩回了手,脚步踉跄连连后退.一跤跌坐在地上,竟没有站起来。 很久恨久.我缓缓地揉着乌青的手臂.他坐在地上.双目有片刻的茫然。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即使让我做一杨矩暂的美梦,你也不愿意施舍吗?”他近乎自言自语地问我,深深的双眼皮掩住他过于深沉的哀伤.他盯着我面前的地板,忘了自称“ 朕”,抑或不想这样自称。 我不知道该说什出,平日虽然伶牙俐齿.但到了关键时刻.竟不能挣出一句有用的话来安慰他。 “立后,你就那么希望我立后?是啊,那些大臣们说,我巳轻三十多了,后宫只有两个孩乎.身为皇帝却子嗣单薄是不被容许的,即使是父皇.也有着我们兄弟四人——我也 不能学父皇.向天下宣布自己独宠皇后一人.父皇一生即使有诸般不幸.但他毕竟得到了如母后那样的爱侣.人生至此.夫复何求?我却没有他的好运,皇后,皇后.....” 他失魂落魄的眼光慢慢转向了我。 “先帝固然专爱皇后.但也不得不娶椒妃.身为帝王.自然有自己的无蔡.上苍是公平的”我避重就轻.更不敢直视那火一般滚烫的眼神。 “为什么帝王的无奈就不能得到圆满?如果我得到如....如....如母后那般的人.我为什么不能为她度除后宫?哼.天下人反对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只要她能陪件 在我身边.....世间平凡的男女不也是这样恩爱一生吗?清歌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为什么一开始就否定了我?” 他的声音不再果断,语无伦次的黯哑梗住了他的情感,流泻出一股浓浓的忧份。 我默然.理不清心头翻涌不息的滋味.让全身酸涩不堪.他一向自持.今日竟这么失态.情之为何物,实在让人颠倒不能自巳——立后的计谋实施.真的是我*得太紧了。 我丝毫不动摇我对清歌的爱,可是,如何处理,才能将伤害降到最低,我应该把握好这个度,为自己,为清歌,也为——眼前的人。 我只顿着我和清歌,却很少想到别人——我也不能想,不能想。 “我一度灰心放弃.一度扬起希望.再度放弃.再度——.这半生中就把我一辈子的热情消耗殆尽!我曾轻雄心壮志.一心要成为青史留名的一代明君,甚至一代霸主,如今 .我的愿望即将实现,可是我却高兴不起来,假如我曾轻不是那么执着,是否.是否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脆弱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又扬起淡淡的期盼…… 我轻轻地,“您.汪定是一代霸主.统治天下.命运是早巳注定好的.您万万不要如批迷惘,您的臣民.还在等待着您的领导,将天日建设得更加富强——” “不耍说这些空话——”一腔热热的期盼冷了下来.那冷冷的声调,让我心头有一点酸。 他何等聪明,怎不知我再次粉碎了他刚刚结成一点的梦? “问你一个你不需要回答的问题。”他突然道。 我抬头看他,从他登基成为皇上后,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直视着他。 “你可曾.可曾.有过一丝的动摇?” 我定定地看着那样诚挚的眼脾,我知道,这样的真挚一闪而逝,在这仅仅几秒的时间里,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依然是那个回忆中的骄傲身影。 “我应语回答你.我们都太强势.你也许觉得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但是我却知道什么才是适合自己的,我过于冷静冷血.你一直错看了我。” 我毫不犹豫地摇头,对他负责.也对靖歌负责。 他的表情,似完全私懈下来.又似悲哀到极致的麻木.他的心里想必也是矛盾的.我敏感的身份,请歌这些年为了他出生入死.他自身的举步维艰……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包容 这些每一样都能让他理智爆炸受伤的感清,我不爱他,但是心头还是为他感到难过。 他慢慢地站起来.我欲伸手扶他.他静静地看着我手腕上的两圈乌青。 “我明白了,一向只是我自己在做梦罢了,我懂了。” 我突然有些难过,为他这份超凡的自制力.他迅速在最短的时间武装起了自己.但是感情的伤痕.也将被埋在心底的深处.深刻地疼痛着,慢慢腐烂。 “那些老臣说得也有道理,联是该考虑一下。”他转头。 我快速下跪.“请皇上饶了那些大臣,他们也是一片忠心为了皇上.为了江山杜稷!” 他背影一顿,出口的话务必冷漠,“他们不是拼命想把自家的女儿塞进后宫吗?就让他们跪着吧.既然希望得到,怎能不先付出?” “皇上——”我欲言又止。 “你已经尽力为他们求情了.他们不会难为你,放心吧!” “我不是怕他们难为我,是怕他们再也不敢对皇上说真话——这是皇上的损失!”我咬着嘴唇.知道自己不该J婆.可是.这份关心却无法造假。 “你.如此.让我情何以堪?” 他没有立刻说话,半晌.他轻微地叹气.低哺一句。 第八章   难得糊涂 连日里,只一边给两个孩子讲解《资冶通鉴》,一边陪着梦川。 可是梦川那小子比我想象中精明多了,无论我浅探深探,花言巧语.一直笑眯眯地,没有露出半丝马脚.难道真是我多心了? 唯一让我可以稍稍抛开一些烦绪的唯有安圣的事了,我估计,大娘和爹并不知道安圣不能生育了,因此对云梦海的痴狂竟然一致缄默。 我不知到云梦海到底采取了什么手段.只知道某天早上醒来.房门被某个粗鲁的女人急急拍开.我睡眼迷蒙地上前开门,那面色狂怒的女人兜头扔来一卷敢褥。 “妈的.姑乃乃今天就住在你睿王府了!” 连忙安托,好不容易才让她心情平复了些许。 她瞅着我,表惜恨恨地,“果然是同胞兄妹,看起来那么老实的人怎么也J诈无比呢?弄得姑乃乃现在有家归不得!哼,哪天让皇兄把他弄到战扬上去.我看他还怎么收买我 安圣府的人心?!” 我顿时不客气地给了她一拳.我J诈我还收留你这丧家之犬?是你没本事.让人家把你的人马收得服服帖帖.现在还来怪我? “我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敢把云梦诲弄到战场上去.我观在就把你丢到皇宫里去.我看你在里面会不会脱层皮?”我举着拳头恐吓。 “跟那群女人相处?你没有这么恶毒吧?”安圣顿时打了个寒噤.勉强止住了不切突际的幻想。 开玩笑.让她把云梦海弄走了.这戏还怎么唱下去? 当晚安圣死活赖在我的卧房就是不肯去客房睡觉,可是全府只有这个主卧房暖和,我这么怕冷,总不能让我去容房吧?无奈只好把她那卷薄薄的被子铺到我的床上,反正有个 人聊聊也好.正好把纪睛解放出来去缠缠云家的大酷哥。 脱去衣服还没有钻进被中,就看见安圣一脸惊讶地看着我。 “怎么了?你中邪了?”我舒舒服服地钻进裹得紧紧的被中,真温暖啊,天天待在床上就好了。 不过.嘿嘿.这也要等清歌回来才成! “你老实告诉栽,清歌匆匆在新婚第二日别你而去.你们俩到底有没有,有没有……”安圣说不下去了。 我希奇地看着她千年难得一见的红脸,如果有相机哦我一定要把她此刻的样子拍下来留作纪念.说不定这辈子仅此一次呢! “你们有没有……” 那古怪的种色,已让我猜到三分.我翻翻白眼.一向以为以安圣的豪爽大概不知道娇羞两个宇怎么写.可是看她此刻的样儿.红彤彤的脸蛋都能当苹果啃了,我叹口气。 “你是想问,栽们俩有没有上床,有没有成为真正的夫妻,时吧?” 我直接说得再请楚不过,安圣双眉跳动.似乎在忍耐什么,半晌终于迸出一句,“我以为我常年待在男人堆里变得够粗鲁了.没想到你这娇滴滴的闰阁女人比我吏不耍脸十倍 不止,清歌那么俊雅的一个人怎么就看上了你?” 我扬眉.到底是古代人.再开放也比不上现代女人的放诞,“咦,这是正常的怎么是不要脸?你若没跟人上床.怎么蹦出若凤这么大的孩子?” “照你的意思,你跟请歌,巳径,巳径,巳径生米煮成熟饭了?”结巴了半天,读书不多的她终于找到了替代的宇眼。 我谩不经心地点头,“你以为涧房花烛夜我就光和他抱头蒲哭啊?我又不是柳下惠,天仙美色就放在我的嘴边也不知道吃?!” “你,你,你……”安圣瞪着我,“你”了半天。 “行了.睡吧.明天还有你应付的呢!” 切,竟然对人家夫妻的闺房生活好奇,看来安圣是独身太久了.我最好加快脚步把她给推销出去,免得她胡思乱想! “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安圣又追问了一句,认真地看着我。 “女人第一次哪有不痛的?你怎么问这公蠢的问题?”我以为她是问我那夜的感受.反正跟她也没什么好避讳的,白了她一眼.随口答道。 安圣暮然喇开嘴,哈哈大笑.直笑得趴在床上直捶床。 “哈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姑乃乃我有福看戏了。” 我皱起眉,“才三十出头.你更年期就到了?” 安圣慢慢收起笑容.依然忍俊不禁地看着我,“现在就让你逞嘴强.你的好日子可到头啦!” 女人!我拽过被子,蒙头大睡! 第二天我醒得格外早.悄悄地吩咐了几句话,然后让纪情捧来点心盘子,我隐在僻静的角落,打算看戏。 不一会儿.只见某个面色慌张、双眼血丝、显然一夜未睡的人.伴着个枯干萎靡的小帅哥匆匆跑了进来.我粲然一笑。 房内蓦地出现一声雌狮的恕吼,“云椅罗你这个叛徒.你给我等着瞧!” 吞下盘中最后几块点心.我高高兴兴地笑了,今天的天气真好.阳光真暖和啊! “情儿,咱们走吧,该去上L啦!” ~~~~~~~~~~~~~~~~~~~~~~~~~~~~~~~~~~~~~~ 南蛮的大营里.钺影站在高高的小丘上.任狂风胡乱吹着他的头发.一只信鸽慢慢接近他,停在他的手上,他仔细地接下鸽子腿上的竹筒。 “王爷,信鸽送来的,奇怪!”钺影递上一个小竹筒。 正在书桌后查看地形图的、一身粗布黑袍的俊逸男人抬起头.一张高贵清雅的面容平静如旧.仿佛时时刻刻都不会为任何事而动声色.深潭瞳眸少了住日的几分澄澈清潋,多 了一丝稳健厚重.战场的残酷也在他完美脱俗的面貌上留下了几丝风霜的痕迹,他听到信鸽两宇,眉头一动,伸手接过小竹筒,倒出一张小小的卷纸务。 只一眼.他的眸中就迸发出喜悦的绅色.冷静的脸庞顿时明珠生辉.遽然灿亮,霎时整个人向外散出万道朝霞,灿灿光华流动万端,今人不敢*视。 “王爷.什么喜事?” 这些日子见多了主子的郁郁寡欢,钺影的心都急成了什么似的,现在见主子突然这么高兴,他心中也喜欢,急得在原地直蹦跳着,想偷看又不敢。 “我那日观天象,所看到的秸果.是真的.真的实现了!”清歌按捺不住心中翻动的激情.大步从书桌后走出来.声音都微微沙哑起来.拿着纸条的手不停地抖动。 钺影顿时双眼敢光,马上蹭了上去,“真的?属下恭喜王爷!!” “恭喜什么?那个小胡涂蛋.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真让人哭笑不得——也不怪她.她又没有轻验,身边的情儿比她还糊涂.唉.真教人故心不下!” 清歌双眸光芒慢慢牧敛.看着手上一弯银亮的戒指.想到了胶着的战扬 !和遥遥无期的班师回朝.最后.只轻轻叹了口气。 ”王爷?“钺影不知道清歌为什么突然又不高兴了,这种大喜的事,要是换成他,早就乐疯了,王爷就是王爷,果然定力不比常人,真让他打心底佩服。 ”没事.安圣说了.她会照看着绮罗,要是这扬仗能快点结束——” “启享大帅,周知事发现了异常军情.让属下请大帅过去!”帐外突然传来声音。 清歌面色顿时沉凝.把纸条往怀中一塞.大步走了出去.钺影随后紧紧跟随。 “周知事在哪里?快带我过去!” 浪花拍打岸边的声音传来.轰轰如雷呜.震得人耳膜轰鸣,几乎站立不住.老远就闻到了水的腥气。 一个沉稳的男手迎上来.一身棉甲,斯文的脸上愁容深锁,“殿下!只帕马上就要开始一扬恶战了!” 第九章 昏倒 年末.总是皇室最忙的时候.各种祭祀开始紧张地准备.宫廷祭祀是国家大事.是宫廷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任你是昏君明君都不敢轻忽。记得中国古代历来的主要祭祀都在 冬至前后.可是天日的祭祀却基本上集中在了腊月,到底时空不同,再相似也有些微的异处。 因为是所才皇室人员参与的祭祀,连带地.我.朗乾.南若风好歹也是皇室的一份子.也被迫忙得晕头转向.准备礼服.熟悉过程,按受内务府教导等等,一切功课也就暂时 停了下来.我忙里偷闲.每日和安圣下下棋,跟老太博斗斗嘴.要不是心中百般牵挂着毫无消息的清歌,倒也其乐融融。 我诗书读得不多,模模糊糊记得不知道哪个朝代的一位诗人叫司马扎的,曾写过一首跟宫廷祭祀有关的《观郊礼》: 钟鼓放旗引六飞,玉皇初著画龙衣。秦坛烟尽星河晓,万国心随彩仗归。 郊礼就是古代在郊外祭天举行的典礼.司马扎用短短四句话.便将郊祭刻画得淋漓尽致.宫廷祭祀,大同小异.这次内务府C办郊外祭天.因为是皇上登基的头一遭.更是要 办得风风光光.一干人全部竭尽心力务求完美.崭新的辇冕朝服.色彩艳丽的御驾仪仗.一色雪白的千里神骏,气派非凡的祭天天坛.挑剔如我也找不到一毫瑕疵。 腊月二十日.蔡天大典终于开始.皇上亲驾御.从驾的文武大臣、兵士、依仗队伍长达数百里。我也没能逃避责任.身为睿王嫡妃.皇室唯一一位亲王王妃.在睿王不在京师 时理所当然要代替睿王.站在严寒天气中.在祭天仪式上继朗乾太子之后.成为终献的那一个。 唉.一听到内务府的礼官开口,我连逃亡的心都有了。这祭天大典分明是整人大典.竟然共包括祭祀圆丘、灵天、析谷、明堂等一系列的程序,这一整套下来.我估计自己就 得冻成冰根了! 我唉声叹气地看着高高地站在祭天圆坛上瑞庄肃穆的皇上.刺骨的寒风不停地翻动着他那一身看起来很单薄的帝王衣裳,黑色的衣服猎猎作响,皇冕的串珠在风中摇摆不停, 皇上俊容面不改色,双目直视前方,口中哺哺地念着郊祭歌辞.我心底不得不万分佩服。 祭天明明是帝王对天帝侍奉、享献的仪式.历代帝王祭祀典礼中最庄严最隆重的浩动,可是要我这“一介女流”跟来干嘛?我跟安圣的身份又不一样,何况我还不信这一套, 虽然据说我是某位神仙下凡.但是我没有亲眼看见,当熬还是十二万分的不相信o 这祭天不过是为了抬高帝王的她位.表明君权神授.在我看来可笑至极明明是荒唐的无稽之谈.我还要跟着受苦.我站在冰冷的寒风中.突然想到清歌是不是也是为了逃避这 该死的烦琐礼节.才坚持不要皇位的? 皇上最终坚持没有立后,所以成为天日第二位没有皇后参与祭天大典的皇帝,站在我古侧的老太傅用谴责的眼光瞪着我,最近他一直批评我做事虎头蛇尾没才恒心.被皇上一 吓就把胆子吓回去了.给朗乾他们树立了反面榜佯.早知道我这么不中用.他就亲自上奏析请皇上立后了,我苦笑.原来这老头准备坐收渔翁之利啊.可惜我不中用,辜负了他的 “一片心”,我唯独在这件事我不与他辨.让他老人家终于得意了一回。 时间慢慢流逝.我的面颊被风吹得冷涩麻木.双腿已轻站得没有了知党,肚子咕嘻咕嘻叫了好几遍.最后连叫的力气都没才了,终于,皇太子朗乾走上了高台谁备献词.他镇 定自若的风度和流畅出口的锦绣歌辞让台下的百官纷纷露出欣慰的种色.连带我这个老师也面上有光.得意洋洋地瞟了老太傅一眼.没想判他倒一脸谦虞的表情.仿佛教导朗乾成 才完全是他的功劳似的,气死我了。 终于轮到我了。 我仅仅挪动一步.便呲牙咧嘴地停下了脚步——我的脚麻了.勉强走路只能落个摔倒的洋相。 我站在原地不动.貌似痛苦.百官诧异.不明所以.皇上却明白了为什么.脸上浮出淡淡的关切.安圣和南若风就在我后面.安圣月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询问我,“怎么样 ?支持得住吗?” 我苦笑.这个安圣.自从那日从我的府中被带走后就和我枢气.今天还是第一次跟我说估.为了她这句满含关切的估.再痛一些也值了.还没等她过来扶我.皇上巳径发话了 ,“朗乾.婶母的脚麻了.你过去扶一下。” “是!” 众目睽睽之下.太子朗乾恭恭敬敬地走下高台.小心地将我扶上去,冷贵的面容泛着淡笑,种色间殷勤备至,“婶母小心足下。” 我微微偏头.百官静默.爹正怔怔地看着我,面色间有丝忧虑。 笔挺地站在团台上.我一身月白宫装.立领高贵.宽袖飘飘.繁复的衣裙随风而荡.仙姿傲立.银线绣出的浮面麒麟在阳光下灿然明耀.眩花人眼,透出的淡雅高贵与我亲王 妃的身份十分相合——嫁进来后我才知道.浮面麒麟代表清歌官府的品阶.其高贵仅次于帝服的凤舞九天.整个天日仅有清歌有资格穿着麒麟图案的衣物配饰。如今,再加上了一 个我。 长长的祝词是我从记忆中华丽繁杂、气势恢弘的汉赋中搜出来的.我仗着记忆力出众一口气念出来如黄河之水奔涌不绝.浩浩荡荡.听得老太傅目闪异彩.捋着胡须半晌不语 .百官为之咋舌.本来对我被封少傅一职颇为不满的人也萎头搭脑下去。 好不容易祝词念罢.我只觉头晕目眩,微撒C晃了一下.依礼站在朗乾身后.安圣携着南若风走上前来.又是半个时辰.昊天这个环节才算正式结束,随后就是皇上和百官的 事情了.我长长地出口气.大半天已轻过去了。 祈谷,就是祈求丰收.是祭天活动的一部分.由皇上独自祭天.记得唐代一般是在正月上辛日祈谷.在这里却在腊月跟前面的各种盛大祭天典礼一起做完.为了祈求天日冬雪 厚重带来明年的丰收。 我的头越来越晕,意识慢慢模糊.不得不拼命努力集中精神.才能弄清大典都进行到什么时猴.我的身体开姑前后摇晃.喉头翻涌着想吐.也不知道是不是饿的,有点站立不 住了,朗乾频频看着我.眼中担忧之色殊深.额上渗出汗来,安圣俊眼中闪着害怕的神气,甚至不顾礼节,伸手扶住我,好在百官都聚精会神地听着皇上的祈辞.也没注意到我们 的异常。 祈谷终于在台上我们四人的忐忑不安中结束,接下来就是明堂环节了,明堂是皇上宣明政教的处所.凡朝会、祭祀、庆赏、选士、养老、教学等大典都在明堂举行.所以祭祀 队伍开始慢慢向宫中移动.百官都要去明堂听皇上的教诲.连朗乾和南若风都要去聆听教诲,而这个活动.我和安圣两个女人却可以不必参加了。 我擦了擦额头争先恐后冒出来的冷汗,总算撑过去没才出丑.眼见安圣和朗乾也暗暗松口气.南若风则夸张地在额头一抹.甩去一手虚拟的汗水.我笑了笑。 我没有注意到.皇上暗中默默地看了我好几眼.更没有忽视我苍白的脸色.和一头的虚汗。 眼看皇上已经率领百官起身远去,朗乾和南若风担忧地看着我.我摇摇手.努力压下心头的烦闷浊气.“你们去吧.我没事.只是没吃过这种阵仗.一时没适应.有安圣陪我 .你们放心!” 安圣走上前来,“J了.你们去吧.我送她回去!” 她伸手扶我,我扶着她的手向前走了一步.顿时只觉得天在飞速旋转,突然和地面交替例了过来.安圣的脸一下子变得逞远而模糊.我看到她那蠕动的红唇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脑中轰隆隆仿佛碾过一长串火丰,清歌的脸突然出现在我眼前,幽眸深情忧郁地看定着我,俊逸的脸庞多了丝风霜痕迹.可是还是那么迷人…… “清歌……”是我太思念导致幻觉了吗? 耳边.传来纷踏的脚步声.惊慌的呼叫声.是谁奔上高台.带来一股疾风.是谁一把楼住我倾倒的身躯.一种有别于清歌那淡香的味道窜进我的鼻子,仿佛在哪里闻到过…… 遥远的南方大营.军帐中.进来一个疲惫不堪、刚刚指挥了一个险胜的漂亮仗的男人.他伸手欲端起茶杯,却失手将之打碎,看着桌上蔓延的模糊的水渍.地上碎成几片的茶 杯.他只觉得心跳加速.一股惶恐不安的感觉攫住他一刻也没有放松过的心…… 第三卷  第十章 惊喜 “绮罗——” 似乎已往走出很远的皇上在绮罗倒下的一瞬间迅如闪电般掠回,显然早有准备,不仅让朝廷百官大惊失色,沉默蔓延,一时间掷地有声,连素来装聋作哑的安圣也眯上了直率但并不糊涂的眼睛。 “父皇——”还站在高台上的朗乾面皮紫涨,急叫。 他想都没想便快速伸手,南若风急忙踏前一步,已阻栏不及,皇上只顾着查看绮罗的情况,完全没料到朗乾会令伸手抢人,一时没有防备,绮罗竟已落到朗乾怀里。 一连串的变故迭起,百官的眼睛和心脏都几乎忙不—过来了,皇上怔怔地看着空空的怀抱,仿佛没有反应过来。安圣皱起眉头,面色阴郁。 朗乾抢人得手立刻打横抱起,他虽然才十五岁多,但常年习武,身体比常人强健得多,力气也远胜于常人,抱起高挑但纤瘦的绮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父皇大祭未终,不能让此事打扰了父皇的祭天大典,惹天帝震怒,儿臣愿为父皇分忧,马上带婶母回宫请太医诊断,请父皇放心。”朗乾不卑不亢.他快速道,竟没有给他父皇发难的机会。 眼见朗乾已堵住他的口,自己再坚持只会闹笑话,自己父子的名声不打紧,但是却不能不顾及绮罗在朝官中的名声,朗乾是她侄儿,年纪又小,由他照顾,自然不会落人口实,想到这里,皇上不再坚持,只是复杂地看了朗乾一眼,“也罢,你带你婶母回去,朕结束了大典,再去看你们,一定要太医仔细检查!” “儿臣领命!”朗乾从容地答道。 他为了节省时间,竟从高台上一跃而下,双手却没有震动半分,安圣和南若风紧随其后跃下飞奔向停在外围的马车。 皇上目送他们走远,才转过头,等待在那里的朝官沉默地低着头,没有人敢当着皇上的面露出震惊的表情,只有太傅,云熹,孟理初三个老臣,呆呆地抬头盯着他,仨人仿佛商量过似的,脸上一色的愁云惨雾。 “走吧,摆驾明堂!”皇上叹气,望着遥遥的阳光清寒的天空,从今往后,千古明君的名声,只怕再也不会落到他的身上了。 鸣凤宫朗乾的寝殿中,燃着宁神香,绮罗静静他躺在那里,因为是未成人的侄儿的床铺,因此也不需要避嫌,床前放下了重重纱绡,一支洁如皓雪的手轻轻垂放在床侧,床前,围着一圈人,太医院资深的太医,安圣眉头深蹙,南若风来回地踏着步,朗乾坐在床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太医院院判,双眸沉静,手却微微发抖。 老太医凝重地把着脉,开始捋着花白的? 正文 第 4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老太医凝重地把着脉,开始捋着花白的胡须半晌不语,然后遽然双眼放光。朗乾立刻急切地抓住老太医的手,“太医,王妃到底怎么样?” “呵呵,老臣要恭喜睿王爷,可惜睿王爷不在京师!”老太医笑眯了老眼。 “什么恭喜?”朗乾和南若风不解。 “其实恭喜太子和敏王爷也一样,王妃这是有喜了,多一个小弟弟,难道老臣不该恭喜吗?” 朗乾和南若风顿时惊喜交集,“真的,” “老臣怎敢拿这等大事开玩笑?王妃己经有妊三个多月了,因为是第一胎不大显眼,而且瞧这不显山露水的样子,王妃这胎准是个小王爷!今日大典王妃过度劳累,方才倒下,不过王妃身体底子厚实,老臣待会开几服宁神安胎的药,保准王妃没事!” “哇,娘,我快有小表弟了,你说,等三舅舅回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他会是个什么表情,”南若风一蹦老高,拽着他娘的衣袖,俊秀的脸上放出光彩,兴奋得仿佛是他自己的亲弟弟似的。 安圣赏他一个暴栗,以她的性子,早就该欢歌喜起来,如今脸上却没有喜色,“你就会大呼小叫,你舅母还怎幺能安静地养身子。” 南若风瞟了瞟床,顿时缩起了身子。 朗乾向来冷然的脸上也不禁喜形于色。像婶母呢,还是像王叔!” “都还没成形呢!”安圣白了他一眼,太医,你看王妃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禀公主,王妃这几日连番劳累,今天在高台上又吹足冷风、臣恐王妃她有着凉的征兆,给王妃也添了几味祛寒安眠的药,今日太子若方便,就让王妃在此稍微休息片刻,养足了精神,才好出宫回府。”老太医沉稳地道。 “哪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只管让婶母在这里休息,难道我一个小小的侄儿也需要刻意回避么?”朗乾淡声道,双眸扫了在场的人一眼,不怒而威,众人唯唯称是,晏圣看在眼中,暗自赞叹。 “就由我在这里陪着舅母吧,娘和太子去禀告皇上,我担心去迟了,皇上在明堂左右担忧,会影响明堂说经的端肃威严。”南若风收起嬉皮笑脸,沉吟道。 “也好,这里药方的事也交给你,我跟姑姑去去就来,”朗乾立起身。 安圣看了看小大人似的儿子,又看看一脸沉稳的内侄,脑中蓦地浮现一句话,“后生可畏”,只是不知道绮罗这孩子,会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明堂中,皇上跟众臣进行了天日有史以来最短的交流,便觉得心浮气躁无话可说,沉默下来。众臣知道皇上此刻的心早已飞去了鸣凤宫,各各缄默,不敢发出一语,太傅低头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孟理初呆呆地望着皇上,眼露担忧,云熹的眼角却不停他瞟向门口,神色焦虑,明堂内场面异样冷清。 朗乾和安圣跨进来,见到的就是众人的这副模样,朗乾暗叫一声不好。 皇上一见他们进来,连忙站了起来,眼露询问之色,朗乾抢上一步,心中己经有了计较,满面喜气洋洋地跪了下来,“父皇,王叔大喜!” 皇上一怔,安圣已经果断接口,“太医刚才查过,睿王妃已有三个月妊娠,睿王从此有嗣,是我皇室的大喜!” 百官的耳朵何等敏锐,顿时一齐下跪大呼“恭喜王爷!” 太傅和孟理初一怔,竟然同时松了一口气。 云熹却似刚才谁一口气给他塞了满嘴的甜糖,喜得眼睛都没有缝了。 皇上一跤跌坐在披着白狐皮的华丽椅子上,心头仿佛被巨大铁锤重击一记,实不知该悲该喜,该伤该痛,一时茫然若失,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斗晌没有开口。 众臣一齐看向皇上,看他如何处理,安圣急得重重咳了一声,焦距的眼睛这才看向安圣,“那么……王妃的身体不要紧吧?” “身体健康,只是劳累过度引起昏倒,此时正在鸣凤宫安睡。” “……那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变化了吗?” “还没有,王妃陪明一世糊涂一时,至今没有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安圣摇头道。 “唉,真是迷糊……”皇上模糊一叹,又沉默下来。 众臣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既然如此,就让她好好地在家养着吧,朗乾和若风就直接去睿王府上课,还有,你们,”皇上转向众臣,包枯云熹,“平日没事不要去打搅她,这是睿王的第一胎,你们也知道他的金贵,哪日孩子出生了,自然会让你们去庆贺,此时就让王妃安安静静地养着,明白吗?”很平淡地问句,却没有人敢不听。 “臣等明白!”虽然有点疑惑,但有疑惑也要吞到肚子里,怎样明哲保身可是这些个大臣们的专长。 安圣只是直爽,却并不愚笨,须知皇宫女性有孕是件天大的喜事,朝臣公开恭贺也是应该,皇上这个古怪命令一下,她已经知道皇上是禁止朝臣向绮罗透露消息,不想让绮罗知道自己有孕的事,待会也一定会吩咐自己和朗乾.若风,太医等人,看来皇上内心正在挣扎交战,其激烈程度只怕不下于战场交锋,她不禁暗暗叫苦。 “安圣,朗乾,随联去看看。”皇上袍袖微动,大步出了明堂,一直候在一旁的内务府礼官哪敢开口留皇上?这大祭收尾的程序,就在众目瞪瞪之下, 草草收场。 这皇上弃了祭天典礼而去,自古何曾出现过这等惊世骇俗的大事?百官眼看着皇上远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孟理初站在原他沉思,太傅悄悄挨近云熹身边,“云老弟,这下子麻烦了,你可有对策?” 云熹苦笑着看向他,“对策,我只盼这把老骨头能看到儿女们平平安安地活着,这就是我余生最大的奢望了!” 床上人面白似雪,秀眉依旧斜飞入鬟,柔润的鼻倔强高挺,透明的唇瓣似有意识地地紧抿,身弱也不减飞扬睿智之气,只是如今这份锐气已悄悄渗进珍珠般的柔和光泽,娇媚,孱弱,惹人爱怜,可是这一切让人心动神驰的转变,却不是因为他而起。 他遽然放下纱绡,纱绡一浪一浪地轻轻落下,缓缓遮去了那张倾国倾域的娇颜。 “皇兄,你看,要不要去信给清歌?” 他大步离开寝殿,仿佛是要逃开一个让他窒息的空间,安圣紧随其后出来。 “不,现在南蛮的战争正如火如荼地进行,这时告诉他这样的大事,定会搅乱他的心神,要么他就会不顾一切地赶回来,要么就是他在战场上心神不宁,不管是哪种情况,万一造成什么结果,朕和你都担待不起。”皇上举手否决了她的提议。 “那么……”安圣还要再说。 “既然有你在京师镇守,朕想清歌是放心的!”皇上突然耐人寻味地道,“你生过若风,有经验,其他人朕也信不过——这些天,你就多费心吧!” 迷迷糊糊地醒来,似乎睡了一个好觉,觉得神清气爽,脑筋清明。 安圣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用谴责的眼光看着我,我不知道我明明昏倒了过去,怎么又得罪她了。 朗乾对我倒是温柔体贴,让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终于把这孩子教得出师了,想不到我初次为师就有这么大的成就,真是——佩服自己! 朗乾只说我参加大典,体力不胜负荷才昏倒,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我也没多疑心,的确,那么冷的天让我站上一整天,没死就是我命大了。 “绮罗,”安圣帮我系上狐皮暖裘,看我一脸无所觉的样子,忍不住叫我,我偷笑,早看出安圣想要跟我说什么又不愿开口,我略施小计,她就忍不住了。 安圣送我回府,她脸上重重阴影,竟然没有丝亳笑意,送到府里临分别时,她好好地叮嘱了我一番.让我摸不着头脑。 “记着,从今天开始,宫里要是给你送了什么吃的,穿的,用的一律不许用,更不许亲自去碰,知道吗?” 看着安圣一脸严肃甚至狰狞的样子,我也感觉到不对,脑中一转想到——“怎么,我昏倒不是自然的?是,是什么人下毒害我?” 安圣一愣,没想到我想到这上面去了,哭笑不得,“总之,你听我的话就没错,千万不要碰,饮食方面一定要让你的贴身丫鬟紧紧把关,不要让陌生人接触,出门也要带上侍卫,别再迷糊了!” 最后一句话她简直是用吼出来的,我连忙捂着耳朵,拜托了,我又不是聋子,干嘛叫这么大声? “好嘛,我听就是了!” 嘴里答应着,心里却着实狐疑,又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年关*近,西域和南蛮同时传来战事大捷,西域蚩昊把清歌的努车带到战场上,成功地阻遏了一些少数民族的蠢蠢欲动,彻底压服了他们。而南蛮战场上,清歌将努车改造后装在船沿,击毁了数百艘敌船,一时间令敌人闻风丧胆,纷纷退居荒岛,不敢再行挑衅。 消息传回京师,举城沸腾,其时京师正赶上位于锡勒北边的伽罗国,位于西域西边的明斯国,位于东边的摩西国三个大国,以及为数不少的小国使节来京朝贺。囚为诸般好事凑在一起,皇上龙心大悦,吩咐内务府举办大宴,一时间皇宫内金壁辉煌,龙灯凤烛排列如林,绣幕飘曳流苏风流,玉炉内麝香飘传数里,连那冬天里青葱依旧的树木也都缠上了锦绣华缎,皇宫里瑞气氤氲,祥光罩定,人人喜气详详。 不知道怎么回事,皇上竟然允许我待在府里给朗乾和南若风上课,我乐得轻松,朗乾上课认真如昔,只是更加体贴,上不到几分钟,就要我休息一下,南若风也收起捣蛋的兴致,好似拔去了椅上长的牙齿,规规矩矩地安坐在椅子上。 大宴那天,朗乾和南若风身为新一辈太子王爷,都要代表天日出席,因此皇上就给我放了一天假,我正在府中与云蓝他们查账打发时间,宫里突然给我送了一张粉红色的喷香的请柬。 拿着请柬我一时不知该不该理会,这时,每日必来的安圣过来了。 “怎么站在外面发呆?”安圣怪道,瞟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恭敬的小太监,不在意地转向纪情,“赶紧把你们王妃扶进去。” “不是,你看这个!”我把请柬递过去。 “这个,”安圣轻蔑地冷嗤一声,“我也收到了,这群女人大概无聊得快疯了,每年年关都要办一次这个赏花宴,以为天下女人都像她们那样无所事事。” “这么说,我可以不去了?”我一笑,顺手把请柬交给纪情,再从纪情手中取过一块白玉递给候在一边的小太监,“你回去吧,娘娘垂爱,原本不该拒辞,只是我这些天身体不适,不取再吹冷风,还望娘娘明鉴!” “这个……”他面有难色,也没有伸手接玉。 “拒绝干么?”安圣拉了我一把,“今年宫里不比往年,来了很多红头发绿眼睛的外国人,咱们正好赶着赏花宴去见识见识,这是何等的美事?” “皇上会让咱们女流露面吗?这样不怕有损天日的颜面?”我迟疑,其时是自己压根不想去淌这趟浑水。 “什么跟什么?亏你是个胆大的?”安圣白我一眼,“咱们就不能悄悄地去看看吗?难得能看到跟咱们不一样的人,下次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呢!” “你啊,孩子都那么大了,怎么还是不改这身毛病呢?”我有些无可奈何,知道安圣是不会放过我的,不过我也同意了她的话,说到底,我也不是个安分的主,虽然前世常常和外国人打交道,但是自从来到天日后一次也没看过,有这样的热闹,顺便了解一下天日的外交状况,去看看也好啊! 小太监早已机灵地接过白玉,笑眯眯地赶回去回报了,我们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纪情给我棒来了精致华贵的宫服,坚决不让我随性打扮,她也有她的道理,“小姐,你可别让王爷丢脸,今天的赏花宴不比其他场合,全是妃嫔千金,一个个花枝招展,争奇斗艳,你堂堂睿王妃衣着简朴,人家不说你勤俭持家,倒说我们王爷不疼你,连一点珠宝首饰也不舍得送给你,那可就太对不起王爷对你的一片心了!” 我哭笑不得,这也能扯上清歌?不过她说得也有几分道理,我只好随她打扮了。 “奇怪,小姐,你最近明明瘦了许多,怎么腹部倒出来了?R全长到腹部去了!”纪情一边给我穿衣一边唠叨,随口的一句话,却像是一道晴天霹雳,打得我脚软腿软,直坐倒在床上。 “小姐,你怎么了?”纪情连忙放下手中的腰带扶住我。 我脑中尤轰轰作响,缓缓调动呆滞的凤眼看向她,“情儿.你去叫安圣公主进来!” 纪惰被我的表情吓到了,慌忙赶去叫来安圣。 安圣一进门.就抿着嘴看着我微微凸起的腹部.我顿时明白了。 “你.你,你也知道?” “就你这糊涂蛋不知!”安圣不客气地道,伸手拽过被子护在我腹上。 我毫无气质地张着嘴巴,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唉,你还是不是女人,自己都有了三个月还不知道?你月事久久不来,你就没怀疑过吗?”安圣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我那个常常不准……”我口齿不清地挤出话来。 “那身体就没有异样?偶尔有没有恶心想吐的感觉?有没有懒懒不想动弹的时候?”安圣继续问道。 我呆呆地点头,“我以为是我中毒后身体不好,被冻得胃部有毛病了。” 安圣蹬着我,彻底被我打败了。 干嘛这样看我? “我又不是天天怀孕,我怎么知道怀孕该是什么样子?而且我和清歌就那么一晚,就一晚……”我涨红了很不容易红的厚脸皮。 “你,你,你……”安圣指着我的鼻子,说不出话来。 我低头看着自己雪白柔嫩的腹部,因为没有鼓得厉害,看起来还不难看,可是—— “这个样子,我一穿女装不就露馅了?我还要不要去宫里——上次我昏迷也是因此吧?皇上也知道了?” 我蓦地想起最近发生的古怪事,我不追究,不代表心头没有迷雾,如今迷雾渐渐褪去,事情变得清楚起来。 “你那日叮嘱我不要碰宫里的东西,是要避开可能伤害我孩子的一切危机?”我慢慢地道,开始的惊喜已经沉淀,没来由升起一份沉重感。 安圣点点头,声音微微沙哑,“皇宫的后嗣向来不易成活,人为地造成一个意外是很容易的——我也是为了对得起正在战场上为天日拼命的清歌。 我低头咀嚼安圣的话,半晌.我抬起头来,笑颜如花。 “既然如此,我们也不能让人看扁了去,这次赏花宴,咱们去定了。 “但是你这肚子不好处理。”安圣沉吟道。 “你看我的吧,这算什么,衣服完全可以遮掩过去。”我不在意地笑,伸手抚摸着自己的腹部。 心底,油然而生一份柔软。 在不知道肚子里有了个宝宝之前,我还可以懵懂无知,但是现在,突然发现,我要做母亲了,心底顿时仿佛炸开了花,喜悦无限。 安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到我傻乎乎地笑起来,也忍不住笑了。“自己就是个孩子,我真担心你根本没法教养小孩!” 我瞪了她一眼,“你到现在还是个孩子呢,若风不—也长成个好好的小帅哥了吗?你以为天下的母亲都跟你一样啊?” “哼。”安圣偏过头去。 “你说,他会像谁?他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若有所思地道,想起了清歌那张俊逸绝伦的脸庞,嗯,不管是男是女,像清歌都好,又是一个顶极帅哥或者绝色美女! “太医说是男孩,要不是这样,而且南若风又太大了一点,我倒真想跟你来个指腹为婚。”安圣遗憾地道。 我看了她一眼,这辈子就要看孩子的造化了,我可不认为年龄会是问题。安圣不可能再有孩子.不如道她看到我今天怀的孩子,会不会伤感? 安圣看着我腹部,半晌,突然笑道,“你干脆把清歌拽回来,加把劲再生个女孩,到时候就便宜南若风邓小子,让他老牛吃嫩草怎么样?” “去——”我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清歌,清歌如果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像我父亲当年等夜爵出生时那祥,紧张过度,孩子出生后母亲还没怎么样,他这个父亲反倒突然昏倒在地? 我嘴角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第十一章 使节 进了皇宫,光彩流溢的琉璃瓦下,玉色灯笼照得皇宫亮如白昼.异香馥郁,醺人微醉,一条两旁松柏青青的花砖路直通向后宫。我与安圣,各带着几名花团锦簇的贴身侍女,坐在软榻上,翩然大方地抬了进去,路上红绢绿罗的宫女们穿梭不绝,见到我们,纷纷下跪行礼,无一人敢抬头。 “你不觉得,我们这身衣服,才点,那个吗?”安圣僵着笑脸,扯扯身上的衣服,旁边她的贴身丫鬟,噗哧一笑,脸色潮红,颇有些扭捏。 我看了看她们身上的衣服,虽然好看,可是要是再这么别扭下去,再好看的衣服也穿不出味道了。 天日的男服女服都是对襟款式,内外数层,贴身衣物,内衣,中衣,外衣,一层层包粽子一般,尤其女服,除此之外还有亵裤,罗裙,外裙等等,宫装也不过是在质料和点缀上下功夫,款式却不变,我最常庆幸的事就是我来这里后很少穿女装,那简直是要人命啊,虽然没有中国宋朝那样密不透风的夸张,但比起唐朝的开放也远远不及。 但是今天,我为了掩饰自己的腹部,选择了一袭唐朝的那种高腰款式,还硬是让安圣和她的人也穿得跟我们一样。 我胸部不大,如今又没有腰部,选衣服当然要避重就轻。 前世虽然不谙女人的化妆术.但品位是不会变的。我贴身穿上一件象牙白天鹅绒质料的内衣保暖,胸外裹着一抹粉紫的抹胸,自腋下束过银丝带,带面加阔加厚,使之修美硬朗,同时也将并不显眼的胸部修饰得温润丰满,娇柔优美,袒露的脖颈在象牙色的衬托下尤其洁若冰雪,皎若月华,外罩绣有麒麟的罗襦,袖子裁成了六幅的宽裕,显得宽松飘逸,高贵不凡,窈窕的腰部以下则放任自流,层层重叠的粉紫丝衣在内,外面一层稍稍深色的淡紫正好过渡上身的暖色,更空出下半身带出袅娜的飘逸姿态,更带出迥异于天日的浪漫华贵风情。 本来唐朝的服饰以盛世繁华为主,只是我并不喜欢那么鲜艳纷繁的颜色,所以改以素色为主,虽不那么奢华雍容浓艳大胆,却更添了端庄持重的高贵气质。 发上我就没有那么讲究,在纪情和安圣的双双夹击下,以前披散的头发高高挽起梳理平整,我被迫带上久已未碰的金丝芙蓉冠紧紧束住头发,整张明秀艳美的脸便毫无遮掩地袒露出来,再在额间贴了一朵金箔绞成的梅花,虽然未使脂粉,但连我自己也感到简直像朵艳压群芳的牡丹,心中微微觉得有些不妥,但看到安圣和纪情兴高采烈,也就什么也没有说。 安圣的打扮和我差不多,只不过颜色是鲜艳的橙色和沉暖的淡褐色,眼角用闪亮的橙色粉末勾出了浓艳的感觉,使骄傲的五官立体浓郁,将她密色的肌肤衬托得仿佛琥珀一般散发出致命的诱感力,更流隘出一种成熟女人的性感妩媚。她看着胸前露出的一抹密色肌肤,极度别扭.几次偷偷地拽衣服,差点把衣服拽掉,当场春光乍泄,吓得她再也不敢乱动。 “这衣服叫做唐服,海外传来的,要不是我要护着这肚子,你想穿,我还不乐意教给你,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笑眯眯地乱说一气。 “我宁愿没有这等福气!”她咕浓。 很快来到后宫,皇贵妃和魏妃已轻来到宫首迎接,我和安圣懒懒地从软塌上下来,身边俏丽娇艳的丫鬟们立时拥了上来,我和安圣个子都高,毫不费事地从众丫鬟的头顶看过去,那群干姿百态花枝招展的丽人们,都楞住了。 “绮罗见过两位娘娘!”我上前一步,微笑道。 她们反应过来,眼中闪过我绝对不会错认的钦羡嫉妒之色,却被甜腻的笑容掩饰的很好,“睿王妃能够屈尊入宫,是我们的荣幸!” 我首次看到魏妃,她虽然容貌美艳,也是难得的佳人,此时却低眉顺眼,十分恭敬地跟随着皇贵妃,丝毫不敢超越。 如果不是那眼角不驯的光芒闪烁,连我也相信她真的从来都是这样温顺的娴熟模样。 安圣翻着眼,也不跟她们招呼,正要大步进去,被我狠狠掐了一把,她尴尬收回过大的步子,将原来的一步勉强改成两步。 “哎哟,公主今日打扮得真出乎臣妾的意料,臣妾们一向以为公主英姿飒爽,或者不屑于穿臣妾这等软弱的装束。”一个丽人掩口吃吃而笑,旁边几个丽人跟着笑起来。 我斜眼看向安圣,不知道她会怎么反击。 熟料她根本就不准备反击,仿佛没有听见她们的话,径自提起裙裙,傲然走了进去,那丽人一脸怒色,却也不敢再次发难。 我不禁暗暗佩服,宠辱不惊,云淡风轻,果然是大将本色。 皇贵妃似乎没有听到刚才的口角,面含微笑,身形端庄,她一身标准的粉红宫服,因为不是皇后,不能穿大红宫服,显得淡雅宜人,堪为后宫典范,她眼角微微扫过我L露的胸前,似乎才些困惑,却依旧聪明地不置一词。 我们的到来,仿佛才使这个赏花宴正式开始,我在想既然叫赏花宴,怎么园内只有大片的梅林,虽然风景也不俗,但若叫赏花宴,未免言过其实,等到见到了一群叽叽喳喳盛装打扮的官宦干金,我恍然大悟,原来,此“赏花”非彼“赏花”啊! 旁边一个不过十四五岁的小丽人频频拿眼瞟我们,终于忍不住了,钦羡地问道.“不知王妃这身仪态万方的打扮,却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有趣地笑笑,觉得她问得很天真,“我倒不觉得怎么好,这不过是我闲暇时随意想到的,你若喜欢,改日我送你一袭如何?” 她顿时大喜,稚气未脱却浓施脂粉的清秀脸上表情十分真挚,“那臣妾就在此谢谢王妃厚爱了!” “说什么谢呢,不过一套衣服!”我笑道。 臣妾?她才多大一点就入宫当了皇上的臣妾了?听说这些丽人是皇上登基时,那些老臣为了全礼,匆匆选了十几个官宦千金充进后宫的,皇上登基后一直忙碌国事,竟不知道他的后宫平白多了十几个连妾都不算的女人。这个皇上啊,如果不是真心喜欢她们,不是平白地耽误这些女孩的青春吗?后宫三千真是让人看不惯的习俗,要是有机会,就让安圣提提意见,废除了最好。 “绮罗,过来!”安圣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我好笑地摇头,这辈子让她做淑女,只怕是登天的难事了。 “怎么,想到办法出去了?”我凑过去,低声问。 “哼,我刚刚听到那几个女人在商量,想让我们出丑,她们熟知宫中的秘道,故意要把我们引到男宾们摆宴的地方,真是的,要打主意也不早点打算,就在我耳边说要谋害我们——”安圣使劲摇头。 “那不正好趁了我们的意,别抱怨了,真出事了也刻意往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身上推,到时候,还怕她们有好果子吃?”我轻轻一哼,脑中有了主意。 安圣惊讶地看着我,“你要将计就计?” “难道你要做那只被枪打的出头鸟?”我哼哼一笑。 转过高大贵极的玉屏风,殿内皆铺绣褥,两旁以锦缎作为步障,只见龙灯凤烛灿然明亮,巨大的香炉向外吐出浓郁麝香,数十名美女跪坐在两边,手执乐器,以待吩咐,整个大殿温暖香醺,人未踏入便已醉倒了一半。两边摆放着数十副贵重小几和锦缎圆团。伽罗,明斯,摩西三国和其他小国的使节已经纷纷就座,文武百官也兴冲冲地各自就座。 不一会儿,侍者鱼贯而入,向各个小几布上玉壶宝杯,佳肴仙果顷刻堆满了小几,两边的美女缓缓奏起悠扬的乐声,皇上微微一笑,单手做出请的姿势,伸筷夹了一筷菜,顷刻间觥筹交错,大殿中一派热闹欢快,皇上从从容容地看着眼前的热闹,但笑不语。 酒过半酣,那伽罗使节趁着酒意上来,从怀中抽出一个贵重的玉盒,上前用母语道,“告天日皇帝陛下,敝国皇帝有书献上,请皇帝陛下过目。” 大殿里顿时鸦雀无声,太傅等老臣立刻明白这伽罗使节此举用意,其他众人都转头看向伽罗使节,不知道他在玩什么把戏,满大殿竟然无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只是看他的意思,似乎是要把玉盒献给皇上。 内侍太监迅速接过玉盒,恭敬地递给皇上,皇上打开来抽出信笺,一看上面的宇迹,心中顿时冷笑,淡淡地看着手中的信笺,那伽罗使节一脸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爱卿,你为朕宣读一下。”皇上招手叫来一名学士。 那学士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只觉得自己出门前一定忘了烧香,看皇上的表情,那信分明是用伽罗语写成,他如何能够看懂? 接过信,额上的汗便顺着额头如雨般流淌,刚刚喝酒的酣红脸色早已转成一片苍白,半晌挤不出一个字来。 “怎么,爱卿不识?”皇上平静地问。 那学士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叩头如捣蒜般,大臣们一致噤口不敢作声,连那伽罗使节都是一怔,心中暗暗觉得这个皇帝好像不怎么好惹,此时皇上已轻转过了脸,不再理那可怜的学士。 “怎么,天日满朝文武,竟没有一人知道这伽罗语吗?”皇上冷冷地环视殿中。 “平时你们不是很能说吗?事事都说是为朕分忧,现在朕真的需要你们来为朕分忧时,你们又能作些什么?”皇上的口气已经渐渐转厉。 太傅叹了口气,皇上是打算在今天给群臣一个下马威吗?可是如此一来,天日的脸面不也丧失殆尽?惹得番邦轻视,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啊! “真的无人识得这伽罗语?”皇上再问一声,已经有些不耐,那眉眼间渐惭聚上来一层唳气,煞是让人胆寒。 那伽罗使节洋洋得意地看向众臣,大有不可一世之态,大殿中一时静默如死。 我和安圣躲在殿后的角门处,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我们身后还有好几个后宫女人躲在那里,预备看我们的笑话。 “全天日,真的没有一个人懂这伽罗话吗?”我平静地问道。 “我虽然在北疆多年,但对这伽罗话,却只知道几个极平常的词语,若是伽罗国书,我定然看不懂!”安圣摇头,忧虑地看着大殿,“这伽罗使分明是挑衅我天日国威,一旦我们示弱,不日便有一场保卫边界的苦仗要打,那时候,清歌刚刚忙完了南蛮,又得过去北疆,你们夫妻,什么时候才能相聚?” 我一震。 “唉,他妈的,以前有一个锡勒的时候他们还乖乖的,现在就不安分起来了。难道皇兄就让这伽罗的使节看我们笑话?” 安圣不忿地骂道,不顾自己一身的艳丽女装,就要掳袖攘拳起来。 “安圣,你说若我出去念这封信,是不是于礼不合?”我静静地看着大殿。 我看到爹头上已轻冒出汗珠,虽然没看到皇上有任何失措的表现,可是他的静默不语也让人为之着急。 安圣遽然扭过头看我,用力之猛,差点把头扭伤了。 伽罗话,不就是古代的俄语吗?只不过跟现代的俄语有个别词宇的差异,只是我若出去.在外国使节面前露脸妥当么? “殿后是什么人?都出来吧?” 半晌皇上突然天外飞出一句,不说使节和朝官们茫然,连我们也是一呆。 皇上的鹰目不容错认地瞥向了我们这里.那几个女人顿时惊慌失措.安圣无奈地看着我,“皇兄内功不弱,我想,他听到我们说话了。” 第十二章 献艺 身后女人们讶然低呼,却夹杂着吃吃娇笑。 我和安圣对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该觉得无奈,这些女人,该不是以为皇上发现了我们,就没有发现她们吗? 踟躇半晌,皇上没有开口来催,可是使节和朝官的脸都已轻转向了这边,再不出去只能引起S乱,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和安圣携手走出角门。 霎时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飘进来两名蕊宫仙子,云鬟雾鬓,玉面含威,容光绝世,更兼奇服华蕴,飘逸矜贵,那华服上的雪银麒麟昂首摆姿几乎要破衣而出,另一边高傲仙鹤几欲振翅远飞,令人目眩神迷不敢仰视。 皇上蕴着惊异的眼光在那瑰丽骇俗的衣领上一顿,随即调转开来,虽然心中突起火烧酸辣的异样感觉,却又不觉得这两人异域风情的穿着有任何损伤贵族气派的地方。 静静地走至大殿中央,没有理会身后众人的吸气声,我和安圣双双下跪。 “臣(臣妹)参见皇上!” “平身吧,”皇上淡淡地道,转头又看向角门处,“怎么还有人不出来?” 几个女人惊慌失措,从我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她们恼怒地瞪着我,才没有搞错,是你们要害我啊,又不是我带你们来的! 几个娇滴滴的美人扭扭捏捏地走了出来,柔若无骨娇语软声地跪拜皇上,刹那间仿佛把锦绣花园搬来了大殿中,一时莺歌燕语弱柳扶风眼花撩乱。 我和安圣不觉心才戚戚焉地对视了一眼,只觉满身泛起J皮疙瘩。 使节和朝官们待我们跪拜完毕,纷纷站起,唯备参拜我们,不料,那淡金头发鼻子巨大肤色雪白的伽罗使节说了一句让我一怔的俄语。 可能他来过天日多次,却从来没有见过天日后宫的宫妃,一时间被我们花团锦簇的阵仗给闹糊涂了,竟然盯着我和安圣看了好半晌,脱口向皇上问出一句让我震颤半天的话来,“天日皇帝陛下,这两位就是天日的皇后和公主吗?” 没人听得懂伽罗话,皇上没有看向他的那群娇滴滴的侍妾,而是怔怔地望向了我们,神情莫测,隐隐泛起一丝嘲讽似的微笑。 那伽罗使节见没人听懂他的话,自傲地笑了笑,又转用天日话重新说了一遍,“皇帝陛下,敢问这两位绝代佳人是否就是天日的皇后和公主?” 他声音不大,却达到了他要的效果——此言一出,满座寂然,很多朝官失手跌掉了手中的酒杯,牙筹,呆呆地瞪视着他,根本忘了外交礼节,连那些娇滴滴的美人也一副他说了大逆不道的话的惊骇样子,看起来她们似乎快要被刺激得昏倒了。 明斯使节和摩西使节不明所以,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不时地夹杂着各自的母语。 伽罗使节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那个深皮肤的女子跟皇帝有七分相似,年龄又比皇帝轻,肯定是皇帝的妹妹,而白皮肤的那位绝色美女在殿内女手中不论容貌,气度都远远超出众人,不怒而威,隐隐透出王者风范,不是皇后是谁? 他一向自誉观察力敏锐,深得国王宠信,当然不会连眼前这些人的身份都会看错! 半晌,见皇上无意开口澄清,众臣惊骇不能自拔,再这样下去这次郑重的皇家宴会就会变成紧接着祭天大典后的又一场闹剧,我无奋地看了安圣一眼,安圣头微微一偏,似乎是表示,“看你的了!” 我款款转身面向伽罗使节,微微一笑,如牡丹怒放,他双眼顿时痴痴迷迷,神色迷惘,但紧接着,被我出口的话吓醒了,整个大殿中,只听到我清稳的声音回荡不绝。 因为我在用流利的伽罗话回答他。 “大人谬赞!我天日皇后尚未册立,他日皇上必定会慧眼钦点,德才容工十全十美的名门闺秀作为天下女子典范,母仪天下!皇后乃一国之母,贵不可言,我以薄柳之姿,更无点滴功勋于国,怎敢被大人错看至此?我只是天日睿王的王妃,谢大人抬爱!” 没有人听懂我在说什么,和刚才伽罗使节开口时一样,正因为如此,才举座大惊,比刚才伽罗使节开口刁难更让人难以相信,朗乾和南若风激动地看着我。 我快速将刚才的一番话用天日话重新翻译了一遍,又用明斯话(英语),摩西话(日语)各翻译一遍,不止大臣们明白过来,连明斯使节和摩西使节都惊喜连连地看着我,皇上的表情我看不透是什么意思,黑沉沉的望着我,目光不曾稍瞬,难道我为国家力挽狂澜避免战争也错了? 不管了!我这么努力还不是为了让天日平息干戈,为了让清歌早点离开战场? “睿王?”枷罗使节脸色大变,不再故意说伽罗话了,“可是那个号称天日第一军师的睿王?” “不错!”我笑吟吟地道。 “那……”他雪白皮肤间的那层血色迅速褪去,“夫人就是那位名闻北疆的云,云,云将军?” 我挑眉,我有那么大的名声? 看他似乎说不出话来了,我一把拉过在一边看戏的安圣,好心地告诉他,“而我身边的这位公主,想必大人也猜出她的身份了吧?” 他那双浅蓝色的眼睛摆到了安圣身上,已轻不知道该怎样表达自己的惊骇之情了,“这位,一定是大名鼎鼎的安圣公主了?” “不错”想不到大人远在伽罗,竟然如此知晓我天日的国事!”我轻拍一下手掌,不吝赞美,安圣白了我一眼,径自走过去和南若风挤在一张小几旁,而机灵的内侍早已多添了几套几椅,就在她的旁边,她却看都不看。 “原,原来如此,云将军和安圣公主的大名已远播至我国首都,敝国国王万分仰慕,恨不能见贵人一面,使臣回去,一定向国王转述二位的绝世风姿。”到底是出使他国的使节,很快调整了心情,回答已经较为得体。 “哪有什么绝世风姿?我们姐妹听说大人远道而来,一时好奇心重,打扰了各位大人的雅兴,这就告辞!”我顺着杆子往下爬,现在已轻解围,这使节大概也不会再纠缠于那封信笺,再不走更待何时? 转过头正欲趁势向皇上求去,那伽罗使节却又开口了。 “夫人——不,睿王妃禀倾国倾城之姿,让使臣敬慕不已。使臣从国内携来一件乐器,乃是敝国国宝,本欲献给天日皇后,但如今天日皇帝陛下尚未大婚,这件乐器,献给鼎鼎大名的睿王妃也足以表明敝国和使臣的一片附归之心!” 我回头诧异地看着他,这洋鬼子真的不死心啊? “皇帝陛下,不知使臣能否当面将此乐器献给睿王妃?”伽罗使节恭恭敬敬地询问皇上,早已收起了刚才的狂妄。 皇上沉思了片刻,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使节当面献物,就是不死心还要再试一把,要我当场演奏,假如我不会演奏,刚刚挣来的面子可就跌得丝毫不剩了,但是若不答应,就显得我们天日大小家子气了,依然很跌面子,皇上不沉思衡量才怪。 “既如此,就拿进来吧,朕这里乐师众多,正好也让她们开开眼界!”皇上终于道。 太傅和爹蹙着眉,担心地看着我,我微微点头,示意没问题。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不过,若实在不知道是什么古怪玩意,到时候再见机行事就是,总不能在这上面坠了天日的威风。 四个使节的随从抬进来一件巨大的乐器,我猛一看见,顿时大喜,皇上也没有错过我脸上的表情,已知我演奏是不在话下了,也跟着表情松懈下来。 “这伽罗琴,有别于天日的琴筝之类,是敝国前前任国王从遥远的西方获得,后来在敝国成为流行。敝国国王知道天日地大物博,无所不有,本不敢随意献宝,只是敝国国 正文 第 4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伽罗琴,有别于天日的琴筝之类,是敝国前前任国王从遥远的西方获得,后来在敝国成为流行。敝国国王知道天日地大物博,无所不有,本不敢随意献宝,只是敝国国王近日又得了一架上乘的希罕伽罗琴,认为也只有天日的皇后才配拥有,敝国王特意献上,以表达敝国王期待两国交好的诚意!”伽罗使节洋洋洒洒不卑不亢地道。 看来,这伽罗使节对天日研究颇深,而这个伽罗国使节言语既真挚又不坠伽罗威势,看来伽罗人才也不少,天日最好还是和伽罗保持国与国的交情比较好,这样两个国家若打起仗来,百姓就是脱十层皮也苦不过来了。 伽罗琴,说白了,就是钢琴的雏形,我好久没有碰过钢琴了呢! 轻盈地走过去,我的手在伽罗琴的琴键上轻轻滑过,带出一串动听的音符,两边的乐师呆呆地看着我和这架琴,看来显然不会。 贵重,果然贵重,谁会用这么大抉的玉来做钢琴的琴身?简直奢靡到了极致,难怪说只有皇后才配拥有! 伽罗使节看我的架势,已知我对此琴有所造诣,敬佩交集,“睿王妃真是才贯古令,使臣佩服!不知睿王妃能否演奏一曲,让使臣也能得听仙音!” 我微微一笑,抬头看了一眼皇上,他细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光却没有离开手中的那封信笺。下面大臣们的表情更加积极,似乎我今日不演奏就会损伤天日颜面似的! 深吸一口气,“既然大人如此谬爱,赠送我这样的好琴,我再不满足大人的愿望似乎说不过去,我就献丑了,大人来自伽罗,那我就为大人献上一首伽罗的民歌吧!” 说罢手指一动,《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娓娓地从我的指尖流淌出来。 深夜花园里四处静悄悄,村叶也不再沙泌响,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多么迷人的晚上;小河静静流微微翻波浪,水面泛着银色月光”一阵清风,一阵歌声,在这幽静的晚上,我的心上人坐在我身旁,偷偷看着我不声响,我想开口讲,不知怎样讲,多少话留在心上;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衷心祝福你好姑娘,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但愿从今后,你我永不忘,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我并没有把歌词唱出来,但是那娓娓动听的琴声已经把所有人都带到了歌词中所描述的那样幽静闲雅美好的氛围中,眼前的繁华宫廷慢慢从众人的眼中淡去,芬芳的泥土气息悄悄地钻了出来,微风过处树影婆娑沙沙响起,潺潺的水声洗涤着一天的疲乏,还有温柔的心上人在恬静地等待着自己…… 一曲作罢,掌声如雷,连皇上也忍不住轻轻鼓掌,最激动的却是那名伽罗使节! “睿王妃简直是仙人下凡,使臣自以为通晓音律,可是王妃这首曲子明明是我伽罗的曲风,使臣却闻所未闻,其曲意流畅高雅之处更是让使臣叹为观止,就是我伽罗第一乐师也弹奏不出如此意境,王妃难道曾轻去过伽罗……” 皇上眼含赞许,众臣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伽罗使节这一席话是表明他彻底心服口服了,他们不得意才怪!只有那几个不懂事的、被众人彻底忽视的女人,怒容满面地望着我,其他使节则议论纷纷,交口称赞。 太傅附在云喜耳边道“云老弟,往日我不服这丫头,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由衷佩服睿王眼明手快,这样的奇女子,天生该是天日的一国之母——” 云喜一把捂住他的嘴低斥,“你这老家伙想害死我?” “唉,唉,”太傅拽开他的手,叹了口气,“我就是积十辈子阴德养不出这样的一个女儿啊,云老弟,你好福气哟!” 云喜反而叹气,“我倒宁愿她平凡一点,所谓树大招风……” 他忧虑地看向微露笑意的皇上,皇上登基前豪迈果决,登基后却越来越寡言深沉,令人莫测高深,而现在,连他也看不透,那样的表情是福是祸。 众人的纷纷扰扰我如何不知,但只能当作没有听见。“我心虽向往,却无缘去大人的家乡拜会!”我浅淡一笑。 皇上这时轻轻开口,“既然王妃通晓伽罗话,那就请王妃将伽罗贵使带来的信宣读一番,也好让朕和天日的众臣了解伽罗国王的意思。” 伽罗使节脸色顿时一变,显然经历了这一场后,他再也没有刚才的自信膨胀了,陪笑道,“那个,皇帝陛下……” 皇上不理会他,内侍已经将信递到我的手上。 我展开信,扫过一遍,微微冷笑,果然不是朝贺这么简单! 站在皇上一侧,我朗声将那信的内容用天日话翻译过来。 “伽罗国国王书达天日皇帝陛下:天日于北疆取得胜利,原本夹于两国之间的锡勒国名存实亡,天日更占有锡勒广大肥美丰渥的草原,如今锡勒只剩弹丸之地,与伽罗比邻相近,边界屡屡摩擦。盖锡勒存与不存已经没有区别,我伽罗欲取锡勒残壁,使边界平静,百姓安居,特致书天日皇帝,若天日皇帝愿做旁观清者,我伽罗愿奉上宝物:极品狐皮,貂皮,山野人参,鹿茸,黄金白银随数,美女佳人绝色,必不亏待天日皇帝和众官家!请天日皇帝陛下权衡利弊,早日答复!” 宣读结束,皇上默然,众臣无语,伽罗使节额头汗水涔涔。 皇上突然一笑,举起手边皇上才能用的金杯,“王妃宣读伽罗国王的信书,想必也渴了,就喝了这杯酒润润喉吧!” 我眯起凤眼看着那酒杯,那是皇上刚刚在唇边放过的,身后使节和众臣也看着我,有了解内情的也有不了解内情的,皇上目光如炬地望着我,随我抉择,我当机立断跪了下来,“臣谢皇上的赏赐!” 伸手接过金杯,安圣看着我,不觉身子微微向前一倾,我已举杯一饮而尽,恭敬地将杯子交还给等候的内侍,殿内的气氛被皇上这一打岔,顿时松动了许多。 皇上随手接过杯子,转头面对使节软中带硬地道,“锡勒虽然已居边疆,但终究是天日的属国,天日若撒手不管,只怕会让世人耻笑于朕,若天日不允,两国战起,伤得也不过是两国百姓的性命,伽罗国王英明神武,必定能够体谅伽罗百姓!而朕戎武出身,也曾在先皇灵前发誓,更不敢让百姓吃苦!” 伽罗使节此时只有唯唯答应,哪敢再说什么。 “好吧”今日高兴,也不说这些丧气话了,各位卿家,怎么冷落了贵使?”皇上扬起声音,霎时把发呆的众人震醒。可是现在谁还有心情喝酒赏乐? “那个,使臣不知能否求王妃一件事。”那伽罗使节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转向我,面有迟疑地问道。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请大人但管开口。”我点头。 “不知王妃能否将此曲赐给使臣,使臣想带回家乡,也让家乡的人遥想天日睿王妃的绝世风姿!” “只要皇上允可,我自然不吝此曲。”我嫣然一笑,把话题抛给了皇上。 在这样的大宴上抛头露面已经不智,再让皇上受到冷落那简直是找死,刚刚皇上的举动更是让我心神不宁,我可没有这么笨,眼看着皇上一句话都没有说地看着我们,我连忙把话题引向他。 皇上显然一直在留意我们的对话,闻言微微一笑,“贵使只要让王妃点头即可,这曲子本是王妃所作,朕也不便C手!” “既然皇上发话,臣也不敢吝啬,请内侍大人取笔墨,容臣将此曲抄录下来!”我连忙谢恩,皇上这么说,就是同意了,我听得明白,那使节却听不明白这曲里拐弯的意思。 笔墨很快摆了出来,堆雪白玉砚,象牙管免毫笔,乌金香墨,五色金花笺,正放在殿中央,其中自命风流通晓音律的学士大人也顾不上礼节,纷纷围了上来,几个乐师按捺不住也悄悄簇了过来,希望能偷看到一点,皇上笑吟吟地,显然心情颇好,对眼前稍显混乱的状况竟没有不悦。 下笔不过一行,围观的人除了大喜的使节,其他人都面面相觑。 “王妃高才,不仅能说伽罗语”更能写一手出神入化的伽罗文字,使臣斗胆代表敝国王邀情王妃,来日若有时间,请王妃务必来伽罗做客,我伽罗全国人民,必定待王妃以至贵上宾之礼……”伽罗使节更是大喜,一口气叽里哇啦说了一大段伽罗母语。 我边艰难地用毛笔书写歌词和乐谱,边随口用伽罗话和伽罗使节聊天,手中笔墨一转,写下了一封与刚才宣读的内容针锋相对的回信,分用两种语言写出。 凤求凰 第十三章 帮助 前世凰爵有很多很多子公司分布在俄罗斯,呈上来的工作方案策划书之类全是俄语文字,而我的回复也都以俄语批复,所以这些字写起来也如行云流水一般,只见金笺上字画整齐,虽然毛笔字不是我的专长,但书写俄语却有我独特的方式,显得忧美圆熟。 我淡淡地瞟一眼伽罗使节,手执两张金笺,轻轻呈给皇上。 “皇上宽宏大量,不与伽罗国王计较,臣身为女流,却万万不能企及皇上那般雄伟襟怀,臣心底不愉。冒昧草拟了一份回书,不知言语是否恰当,还请皇上裁夺。” 皇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他一向了解我的个性,大约是笑我这番言不由衷、毕恭毕敬的话,我这番话,可是为了把他的面子挣得光光的,而不惜矮化自己,如此一来,皇上当着众臣的面受了,事后应该也不会找我麻烦了。 “王妃不必多礼,就当着众国内外的卿家宣读了吧!” 我笑眯眯地站起来,走到皇上下首右侧,因为我是代天子宣读,站在下处反而于礼不合,那伽罗使节一头一脸的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的。 “天日皇帝,诏谕伽罗国王:我天日王朝应运开天,蒙天眷顾,自始皇帝以来繁荣富庶,广拥四海,将勇卒精,甲坚兵锐。昔锡勒国主纳可绪背盟弃信,无端挑起战火,天日晓以大义而不理,一意孤行,侵犯我天日国土,天日完德施贤,不见其悔悟,终于引起干戈,大讨再加,传世九百,一朝覆灭,幸遇明君,愿保其宗祀,不坠一香之脉,此岂非逆天而行,天之咎征,衡大之明鉴与!锡勒国主纳可烈感激上国洪恩,自愿附属天日,犹如天日之子女,天日不能保其仅剩血脉,传扬天下,岂不让让天下人耻笑于天日国戚?况天日与伽罗世代交好,岂能为弹丸之地毁去百年友谊?天日风头正健,若他国有意冒犯,决不敢漠视他国威武,而伽罗地处冷僻,百姓寡少,生计艰难,惟愿和平年月能裹温饱,战事一起,千里流血,冰雪俱染,伽罗倾全国民众,举朝将帅,而天日不过出数省之兵,区区一王,孰强孰弱,望伽罗国主三思而后行,不然,两国交锋,徒惹四夷嘲笑,坐收渔翁之利。望三思哉!故谕!” 读罢,满殿掌声如雷,其热烈程度比之刚才钢琴献艺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在场的人毕竟都是浸Y官场的老手,自然明白我这一篇回书的真正用意。刚才的朝琴献艺不过是稍稍震慑伽罗使节,小技小艺搏众人一笑,比起这篇回书却只是小巫见大巫,才华对智慧的映衬,这封回书,软硬兼施威*软慰,根本就是要当场说降伽罗使节。 皇上没有立刻说好不好,只是缓缓绽开一抹晴朗的笑容,时光仿佛霎时倒转回了我们初次相遇的时候,那毫无芥蒂的真心开朗笑容,让我心中微微一暖,不自禁跟着他的眼光灿烂一笑。 我转向伽罗使节甜甜一笑,怕中间的有些字句用得太深伽罗使节不能明白,又以伽罗话对着他宣读了一遍,读得铿镪顿挫,恩威并施,然后用宝R函,当场封上,内侍捧来一件比刚才的伽罗玉盒更加华贵不凡的翡翠盒,御手亲自放入封严。那伽罗使节面如死灰,口中讷讷无言,只得跪倒山呼拜舞,代他们国王收下了翡翠盒子。 我见大事已了,笑着对使节道,“大人,我天日区区一名女子,便能上阵杀敌,通晓伽罗风土人情,其他风流俊才更亮若满天繁星,敢问大人,伽罗可有这样通晓天日世俗的女子?可有女子能驰骋沙场?” 那伽罗使节面皮涨红,再也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敞国虽然女王也有过几任,却不曾出过如王妃和公主这般的人才!其他人才,自然更不敢跟天日上国比较!” 我莞尔一笑,不再理他,群臣纷纷轻松微笑。 皇上低声向内侍吩咐了几声,内侍领命而去,皇上转头面向使节,眼角却瞟向我,泛起一抹诡异的微笑,清清楚楚地用伽罗话道,“贵使远来天日朝贺,一路辛苦,朕也不能让贵使空手而归,便赐几件天日的小玩意,也是贵使万里跋涉来天日一趟的纪念……” 余下的话我都没有听进去了,群臣惊讶的嗡嗡议论声仿佛被人隔开了一般,我耳中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呆呆地看着皇上,哑口无言。 我想,我是不是闹了一个笑话? “你还在计较那天的事?”安圣笑看着我发呆恍惚。 “你早就知道看,却不告诉我?”我转头。 “不,我也不知道皇兄会说伽罗话”安圣认真地摇头,脸上有着深深的佩服之色,“我们同样在北疆呆过多年,我只学会了少量由锡勒人传过来的词汇,却不知道皇兄是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学会了,皇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是啊,他是让人大开眼界,而我就让人家看笑话了!”我不满地咕哝。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安圣正色道,“你没看那使节的脸?你跟皇上一来一往,谈笑间把那个伽罗国说成了天日国的臣国,自愿年年纳贡,你以为,若皇兄一开始就说伽罗话能取得这样的政绩?” “可是,我觉得我像个傻子……” 那伽罗使节见到我脱口而出的“皇后”皇上其实也听懂了?所以他才用那种古怪的表情看着我? 我心底突然泛起急迫的不好预感,不行,我要早点离开京师! “你这一番表现可说是酣畅淋漓,人快人心,现在南若风那小子简直就是把你当成神仙了,张口闭口都离不开你,群臣以前也许对‘严禁女色’的清歌独独娶你心有不满,但现在都心服口服,就算他们家里不乏才貌出众的女儿,可是有哪个又能及得上你呢?你这王妃的位子是坐稳啦!”安圣大力地拍着我的背安慰我。 我狠狠白了她一眼,这算什么安慰? “小姐,太傅来了!” 远远地纪情在叫我,太傅?他怎么来了?我诧异地看向安圣,安圣耸耸肩,“瞧这不就来了一个想和解的?” 今天太傅一身便服,看起来比宫里那个朝服威严的老头子亲切了许多。 可是,这个从来不与我交往、也不与朝中任何人交往的老头突然来访,会不会黄鼠狼给J拜年——没安好心? 书房内,老头子自然也不会忽视我明显的警戒意思,有些讪讪地。 “明人不说暗话,你聪明,我也就不拐弯抹角,听说你跟皇上打了一个赌,要找到法子离京?”老头子开门见山地问道。 我没问他是如何得知的,这样能在朝中稳立不倒的家伙,就算再正直,宫里又怎会不安排下自己的眼线? “不知太傅有何高见?”我也不掩饰。 “宴会上老夫见你表现不俗,觉得你在宫里蹉跎实在可惜,若能去南方倒是睿王的一大帮手,所以,老夫愿助你一臂之力,不知你信不信的过老夫?”太傅双目炯炯地看着我。 我立刻绽开笑脸,“太傅愿助晚辈,晚辈受宠若惊!晚辈正为此事苦恼,还请太傅指点脱身之法!” 这老头,硬的不需要跟别人尤其是晚辈耍滑头,而且云府与周府姻亲纠缠,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他应该没傻到背后捅我刀子害人害己的地步。 “你倒是心怀磊落,就不怕老夫背后捅你一刀?”他眯上老眼。 “不敢,太傅愿为绮罗奔走,也不知是为了爱惜绮罗的才华,如今清歌在战场上保卫国家,太傅自然也要为他解除后顾之忧,为清歌解除后顾之忧就是为天日做了大贡献,太傅一片丹心报国,让绮罗由衷敬仰!” 我微微一笑,点破他的心思,还有一点我没有说出来,我们却心照不宣——他身为皇上的老师,与皇上相处日深,祭天合大宴中,众目睽睽之下皇帝对我亲昵不避嫌疑,他一定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更怕皇上按捺不住,终于做出有损自己权威的丑事,所以想来想去,只有把我这罪魁祸首送走,大家才能皆大欢喜。 而我,正需要他这样在天日地位超然的老臣帮忙,我们相互帮助,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也挺好? “你跟睿王果然都是智慧绝伦的人,可惜你不是男子,不然为国家效劳……”太傅两眼亮晶晶地看着我。 “太傅是说绮罗一介女身就不能为天日尽绵薄之力了?”我淡淡笑道。 “是老夫说差了,你已经为天日立下的功劳,老夫都会记在心上,来日自会寻隙报答!”太傅口中好听。表情却不以为然地道。 “那么太傅打算如何帮助绮罗?”我转了话题,不与他纠缠。 “老夫联络几个老臣力荐,想来皇上也不会不买老夫这几个人的薄面。”太傅偻着长须沉吟道。 我短促一嘲,“到那时,只怕绮罗我连最后一点自由空间都将被剥夺,更别提出亰了!” “那你的意思是?”太傅显然也想到皇上已经不像往日那样了,反问我。 我低低一笑,放低声音,“这事还要麻烦太傅联络几位老臣,只要这样对皇上说……” 太傅听得连连点头,看了我半晌,“你这丫头眼神忒厉,把人看得入木三分,你就笃定皇上会上当?” “会的,因为总的来说他是一位好君王!”我微微一笑。 ~~~~~~~~~~~~~~~~~~~~~~~~~~~~~~ 御书房内,伺候的太监都被摒却到门外,皇上独自坐在里面批改奏折,却觉得奏折上的文字都化作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笑脸,固执地占据了他的视线,不肯离开,他叹了口气,烦躁地抛开奏折。 他这一生,最不快活的就是现在,整天面对佳人,却半个字也不能多说,他当初要她做朗乾的少傅,本意是为了天天能够见到她,却不料是给自己做了一张巨大的情网,让他作茧自缚,他已经不年轻了,为什么还会有这些年轻人才有的冲动? 当他得知她有了孩子时,他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可是,他能怎么办呢?他跟清歌是一对最融洽的兄弟,清歌甚至放弃了对皇位的继承权,一心一意辅佐自己,自己能做出对不起他地事吗? 他刚刚即位,政事异常繁忙,让他每每三更不能入睡,面对满室的寂静,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后宫,他是久已未去了,只觉得腻烦,当朝臣上书让他立后时,他只觉得心头的烈焰腾腾燃烧…… 他慢慢觉得灰心,纵使坐拥了江山,可是他心里最渴望得到的却永远失之交臂,那种遗憾岂是言语能够形容的?面对曾经让他热血沸腾的政事,他突然感到有些倦怠,那个雄才伟略、意气风发的太子去哪里了? 在大宴上,他肆无忌惮地放任她绽放光芒,贪婪地吸取她身上散发的耀眼朝气,他虽然故意隐藏自己懂得伽罗话的真相,只想看她的绝俗表现,却没想到她竟然连斯摩西的语言都懂,令人挖之不尽,永远没有厌倦的那一天。 他知道,这样的女子不论在何时何日,她本身都是一副另任何人都难以抗拒的传奇。 可是,他也有快活的时候。最快活的就是在北疆战场上的那段时间,那时候,他觉得他的心和她的心离得好近,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她柔软的心灵。 她英姿飒爽地与他并肩作战,探讨兵法;她在他怀里哭泣,尽管他知道她是无意的,并且那时候是因为思念清歌,可是他就是觉得快乐,偷来的快乐;他永远忘不了在最后那场决战中,自己为了救她而受伤,她脱口的那声“九天”多么让人心碎…… 她对自己不是没有感情,而是隐藏着连她也不知道的深厚感情,只是,那不是爱情,跟她对清歌的感情完全不一样,她把她全部的爱情,都给了清歌…… “皇上,太傅和孟尚书求见!”门外,值班的小太监恭恭敬敬地禀告。 他心头又是一阵烦躁,他们能为什么事,肯定又是说自己在祭天和大宴上失礼的事,而且还打断了自己的回忆—— “算了,让他们进来吧!”他冷漠地道,他不想见他们,他想干脆让他们就待在外面吹冷风,可是他是皇上,什么权都有,就是没有任性的权力。 “臣参见皇上!”太傅和猛理初规规矩矩地叩头行礼。 “免礼平身吧!”皇上淡淡道,也不问他们的来因,又埋首进永远也阅不完的奏折里。 太傅和孟理初面面相觑,最后太傅咳了一声,“皇上,西域和南蛮的犒军队伍已经准备妥当了,这两处都取等了胜利,按照惯例,京师要派人去慰劳!” “这种事,由他们户部C心就是了,太傅何必为这样的小事劳神?”皇上淡漠地道。 “往年劳军都是恭王——雷渊殿下押运粮草物资,今年户部不敢擅专,还望皇上定夺!”太傅定一定神,道。 “那太傅信得过的人便是,也不用回朕了。”皇上漫不经心地道。 太傅喜容满面,他要的就是皇上这句话,“谢皇上,那臣就下去让睿王妃准备了……” “什么睿王妃?”皇上猛然抬起头低喝,双目喷出火来,看着太傅。 太傅吓了一跳,呐呐道,“臣欲保举睿王妃当这次犒军的负责人。” 皇上牢牢地看着他的眼睛,“王妃身怀皇室血脉,老师不会不知晓吧?” “臣正是因为睿王妃怀了小王爷,才想到由王妃去的,睿王和王妃双双立下大功,趁此时候,正好让他们夫妻相见,这对睿王夫妇而言,岂不是最好的奖赏?睿王若得知自己有了后代,一定十分高兴,心情一好,战争说不定能更快些结束,臣这样思虑,事实为了我天日的兴隆昌威啊!” 太傅动情地道,最后一句话,却语意双关,皇上面沉似墨地看着他,半晌,突然问道,“这番话是睿王妃教你的吧?老师?” “这个……”太傅立刻涨红了脸,显然不知道该怎么撒谎。 “她显然笃定朕好面子,性格骄傲,在朝臣面前一定不能拒绝,所以才让你来劝说朕,好一个睿王妃啊,到将朕的心思摸了个十成十——”皇上淡笑,却笑不达眼底,“我记得老师当初是十分不喜欢睿王妃的,什么时候跟王妃走得这么近了?” “皇上……”太傅连忙跪下,要是让皇上以为他跟王妃暗结私党,他就是死一百次也难以还自己清白了。 “她能让你甘愿出面为她求情,倒是难得!”皇上看着自己头发花白的老师。 太傅心中暗暗叫苦,看样子这法子不灵啊,他就说,这么简单的法子,皇上会上当吗? 皇上又转向孟理初,“国丈也是为王妃求情的么?” 孟理初道,“老臣不敢,老臣只是为了天日的未来着想罢了!” “哼,照你的意思,难道朕就不为天日的未来着想?”皇上拂然不悦。 “罪臣不敢……”这下子,孟理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们起来吧,都是老臣了,这样跪着像什么样子?”皇上冷淡地瞟他们一眼,“你们去告诉睿王妃,既然她那么想离开京师,朕也不难为她,只是现在太冷,她的身子不适宜出门,等过了年,朕派人护送她。” 太傅和孟理初怎么也想不到事情怎么突然就有了转机,都呆呆地看着皇上,心想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王府里,我正和安圣贼兮兮地笑,“那两个老头肯定有一顿排头吃,皇上哪是那么笨的人,被他三言两语就哄了?” “你这样算计他们也太不厚道了!人家可是去帮你说情呢!”安圣责备我,自己却忍不住哈哈笑。 “哼,我虽然该感激他出手相助,但是他心里其实是想把我赶出京师,我岂能不知?我算是既满足了他的心愿又满足了自己的心愿吧!”我哼哼。 “你马上要走了?”安圣正色道,颇有些恋恋不舍。 “不会,应该到过完年后吧,我即使不顾自己,也要顾着这个孩子。”我笑笑。你们谁都不知道,此时,清歌在南蛮虽然战事取胜,却遇上了极其头痛麻烦的事。 凤求凰 第十四章 出京 皇室除夕的繁琐自然是不在话下,好在我以身子不宜C劳为由事先跟皇上请好了假,然后溜到云府过个和和乐乐的新年,虽然嫁出去的女子擅自回娘家不妥,但是清歌又不在,难道让我去跟宫里那群现在恨不得生吞活剥了我的女人去过年? 那天大宴后,皇上将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狠狠训斥了一顿,同时也知道自己多了许多自己连面也没见过的侍妾,一怒之下,把那些多管闲事的大臣也痛骂了一顿,随即要把这些女人遣送出去,大臣们苦苦哀求,最后皇上冷冷地抛下一句,“这些女子多半是你们的女儿,你们今日不顾她们的幸福执意要将她们送进宫来,他日在宫中幽闭一生,清冷孤独,也是你们这些做父母的为女儿选的命运,可别算在朕的头上!” 大臣们将皇上的话悄悄传了开来,那些还在观望的大臣见皇上冷情至此,也就把一腔要靠女儿博得荣华富贵的心给浇灰了。 我哑然失笑,皇上能说出这样一番话,也对得起这些臣子的一片忠心了。 清歌已经十来天没有给我传讯了,我心底烦躁不安,直觉有什么时要发生,只是却心有余而力不足。 新年伊始,又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京师银装素裹,分外美丽,我穿着厚厚的棉衣,兴冲冲地闯进皇宫,直奔皇上的御书房。 可是,眼看我窝在暖炕上,都喝下去第三杯温热的牛奶了皇上还是坐在那里不紧不慢地批阅奏折,连头都不曾抬起。 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过完年就能走了吗?现在都快元宵节了! 我焦急呀,可有又不敢催他,毕竟他是在处理国家大事,那每一本奏折看似轻薄,却着实牵系着天日的命脉,他让我进了暖和的御书房等他,而没有让我跪在外面的冰天雪地里等就够意思了。 我闷闷地等着,等到肚子咕咕叫的时候,终于看他放下了朱笔。 皇上看了我一眼,“你说,眼下国家大事已定,只有明州盗匪横行,民不聊生,太守之职空悬已久,朕该派谁去才能真正主持大局?要知道,明州可是一块险要富庶的地方。” 我一愣,不是说我的事吗?怎么突然扯上了明州? 皇上微微倾身专注地看着我,“朕想听听你的意见,这些日子你待在宫里,想必对各个大臣也有所熟悉!” “我……臣不敢妄议朝政!”我连忙跳下暖抗行礼。 “上去,上去”,皇上两道浓眉攒成了一条黑线,“这么冷的天,你还是老老实实待在炕上,这书房内没有外人,你也不必憋着自己的性子跟朕拘礼,难道你还真的一股脑接受了我们天日的礼俗?” 这话说得古怪,我看了皇上一眼,却没有发现丝毫异样。 “既然皇上恩准,臣也就不矫情了。”我微微一笑,“臣以为,明州的复杂政事,朝中现放着一个合适的人选!” “谁?” “四皇子雷渊!”我大胆地道。 雷渊,雷泽,已经成为皇室的禁忌,雷泽已死,雷渊却自愿搬去冷宫旁边的偏殿,照顾他已经疯了的母亲淑妃,这些天来,安圣和雷渊走动如常,而我却一次也没有见过他,但是,我已然记得清歌的话,“雷渊的梦想是成为天下第一臣。”我也知道,雷渊是清歌心底最牵挂的兄弟,一个为了清歌宁愿牺牲自己一切的兄弟。 “雷渊不仅有梦想,也有这个实力,在民间威望尤高,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从来没有成为帝王的野心,他整日待在冷宫,白白浪费自己的才华,臣替皇上感到惋惜。皇上重新启用恭王,天下人只会称赞皇上胸襟博大,友爱兄弟,雷渊也必定感谢皇上的宽容,不会再起异心,被有心人士怂恿,皇上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我侃侃而谈,眼睛却仔细捕捉皇上的细微表情,皇上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我的话,看来是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你就如此肯定,他没有问题?”皇上听我说完,问道。 “其实,臣早就想告诉皇上,在战场的时候,雷渊就露出了和解的意思,清歌对他也不无影响,只是那时候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跟皇上说。后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我们都措手不及,这件事就耽搁下来了。先皇同意雷渊自动降爵,我仔细推敲了一下,恐怕不但是忌惮雷渊,更是给皇上留下的一道题,端看皇上用什么心态面对,以什么手段解决了!”我诚恳地道。 “先皇给朕出的题目?”皇上喃喃重复了一遍,“照你的意思,朕就算是重新恢复恭王的封号,并委以重任,也不是违背先皇的遗训了?” 我狡黠一笑,“这就要看皇上颁布的圣旨里怎么写了!” 皇上的锐利的眼看定我,“你一心推荐雷渊,心里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冤枉啊,皇上”,我连忙委屈大呼,“我可是好久没见过雷渊了。再说,雷渊当日可是反对清歌娶我态度最坚决的人,我不想办法整他就是看在皇上和清歌的面子了,怎么还会帮他说话?只是皇上垂询于我,我自然不能因为跟他有私仇就漠视了他的才能,所谓举贤不避仇嘛!” “好一个举贤不避仇,如果天日的朝臣都有你的胸襟,朕这个皇帝当得就轻松了!”皇上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 “皇上,那么明州的事就算解决了?”我见他心情甚好,连忙趁热打铁。 “你有什么事要朕给你办?”皇上斜睥着我,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皇上英明,臣只是想问,臣何时能够出亰?”我笑眯眯地,尽量让自己显得天真些,这可有一番难度,我早已稚气尽退,多了一脸算计世故,再装天真只能让看到的人像眼前这个最尊贵的男人一样,愣愣地看着我,突然哈哈大笑。 我无比哀怨,唉,真不给面子啊! “朕就知道你别到现在没有好事,你看外面这么大的雪,你以为现在是出亰的好时候吗?”皇上停止大笑,犹带笑意地看着我。 我撅起嘴,“今天拖拖明天拖拖这时间可就没有了,心动不如行动!” “这段时间的确很忙,明州的人马朕也要着人去安排,没法再给你抽出护送的人,你再耐心等两天吧!”皇上温言安慰道。 “不必再另外派出人手了啊,我直接跟着雷渊的队伍不就行了?到了明州后我再转去南方,到那时天气已暖,我就更不用人护送了!”我脱口而出。 皇上眯上眼,“原来这就是你脑袋瓜里打的主意?!你倒是会抓住机会!” 眼看风云即将变色,我连忙干笑,“我这也是为了给皇上省事啊!何况我夹杂在雷渊的队伍里,目标变小,不是更能保护自己吗?” 皇上看着我,久久不语,我知道,他是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能行,再拖着不让我出亰已经不可能,我今天坐在这里不走就表明我离去的决心了! “你回去准备,这两三天内,你就跟着明州人马一起出亰吧!”皇上终于道,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我雀跃的心也不禁微微黯然,“谢皇上,臣告退!” ~~~~~~~~~~~~~~~~~~~~~~~~~~~~~~ 转朱阁,过回廊,慢慢来到宫里一块禁忌的天地。 青砖碧瓦,宁静如无波的死水,冷宫的灰色大门,安然地敞开着,让人对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我静静地看着一身灰衣布袍的雷渊,正捧着饭碗,一口一口地喂着一个头发发花白的苍老妇人,妇人目光呆滞,骨瘦如柴,傻傻地张着嘴,雷渊把一勺饭菜轻轻送进她的口中,低声哄一句,“好了,可以嚼一嚼,然后咽下去。”她才闭上嘴,胡乱嚼一嚼就吞下肚,然后再张开嘴。 门口,一个秀美柔和。和俊美的雷泽有几分相似的少女,正在把洗好的粗布衣服晾在竹竿上,双手冻得通红,她一抬头,看到了站在门边的我,杏眼中顿时闪过了恐惧,手中的湿衣啪地掉在地上。 雷渊看到妹妹的异样,回头看到了我,却没有什么喜怒的表情,只是淡淡地冲我点了一下头,再转过去仿佛不曾被打断般,轻柔地喂着他的母亲。 我悄悄走过去,站在雷渊身边,看着眼前的一片苍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肚子里有了三哥的骨R,就要好好保重,实在不该在这么冷的天气里乱跑!”雷渊停顿了一下,低声道。 “再不动,人就锈了,”我轻轻道,“你母亲,可发病了?” “已经发过十六次了,到四十九次——她的苦,不会受多久的!”雷渊平静地道。 “雷渊……”我心底有些歉疚。 “这只是我们皇室的丑闻,你不必难过,蚩雅救我,听说是让我服了她的一碗鲜血,如果蚩雅的血能解蛊,那么我现在的血,就算被稀释而不能彻底解除蛊毒,但起码,也应该能为她减轻一点痛苦!” 雷渊手一抖,半碗饭全倾到了地上,他也顾不上这些,缓缓地抬头看向我。 “反正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至不济也不会比现在难过。要不,咱们就试试!”我迟疑地道,不知道雷渊放不放心让我救他母亲。 说实话,我和他母亲以及魏家虽然恩怨颇深,但总是没有正面交锋,心底对淑妃也不会产生那么憎恨的感情,如果不是因为她对清歌下毒的话——但是,看着眼前意气消沉的雷渊,再看看已经如同行尸走R的淑妃,我想,就算清歌看到这样悲惨的场景,以清歌的慈悲心肠,大概也不会反对我救她吧? 雷渊颤颤地站起来,“你,你真愿意救她?” 我低头看了她一眼,也说不出心中到底是憎恨还是可怜,“看在你的份上,也该救她,何况她现在这个样子,也算报过了,清歌若再这里,也会原谅她的。” “……谢谢。”雷渊的声音微微有些哽咽。 “事不宜迟,你赶快去拿个干净的碗……”我连忙举起手臂。 “不行!”雷渊意外地出声阻止,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你有孕在身,此时万万不能伤身,就等你生下孩子……那时候毒应该还没有全面发作!” 在这个时候还为我着想,我微微一笑,“现在就给她服了,一来我马上就要离开京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不救就没有机会;二来你也即将离开京师,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她留在这里只有你妹妹一人可照顾不了,必须要让她好起来有了自己的意识,你出门再久也放心了!” 雷渊一愣,不知道我何出此言。 “过几天你便明白了,现在我也不便和你说,小公主,麻烦你拿一个干净的碗和一把干净的刀来。”我向那少女一笑。 “是,王妃……”凤蕾沁低低一礼。 “都是自家人,叫什么王妃,叫我嫂子就行了!”我爽快地打断她的话。 她脸一红,转身进了屋里。 “你真的没问题?”雷渊紧张地看着我。 “怕什么,回头我多吃点补血的 正文 第 4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脸一红,转身进了屋里。 “你真的没问题?”雷渊紧张地看着我。 “怕什么,回头我多吃点补血的东西,过几天就补回来了!”我朗声一笑,捋起衣袖。 事实上,我实在是高估了自己,我吃了大量补血的食物,又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还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连久已不开口训我的云青也气得脸色发白,“我们错眼不见,小姐你就这么乱来?以后出亰了还得了?说不得,麻烦小姐先养好身子,眼下也别提出亰这回事了!” 皇上知道我给淑妃服了我的血解毒,也没说什么,依然忙着恢复雷渊和蕾沁地封号,忙着准备明州事宜,没有亲自过来,只是给我送来了几箩筐奇珍药材,我怀疑他简直把皇宫御医院半个医院的药材都搬来了! 朗乾和南若风天天来向我请安,缠着我学伽罗话和明斯话摩西话,被安圣一手一个拎着后衣领丢到了雪堆里,“也不懂得看眼色,她现在还能动吗?再让我发现你们折磨她,我就把你们关到天牢里,我不信治不了你们两个坏小子!” 最后,我躺得快把被褥磨烂了,雷渊终于兴冲冲地蹦出来,一脸喜色,我个人认为这喜色是因为他母亲有救了而不是因为他恢复了恭王的身份。 果然,“绮罗,我母亲好了,好了!”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小子开始直呼我的名字了,一点长幼有序的观念都没有——好吧,反正不是我的名字,爱怎么叫怎么叫。 不过看他喜得一副天花乱坠的样子,我也不忍心不给他面子,微笑得非常欣慰的样子,“好了?唉,真是太好了,我们的一片苦心没有白费,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地去明州了!” 雷渊顿了一下,看着我,“刚刚我向皇上——皇兄请求,皇兄答应了!” “什么?”我一声凄惨的怪叫! 不会吧,我那么衰,慷慨仗义救人是一回事,可是天天跟着憎恨的人面对面是另外一回啊,而且指不定人家不领情,路上偷偷给我背后一刀呢! “你猜到了?”雷渊看着我笑。 “是啊,皇上答应你带上母亲走马上任了是不是?”我无精打采,皇上是老J巨猾,可我的日子就惨了啊! “是,这都要谢谢你,这一路上,我一定拼命护你周全!”雷渊笑道。 我蓦然抬起脸,看着雷渊的眼眸没有笑意,“我们一干伪装的普通人,一路上会有些什么危险,让你说出这番话来?你既然说出这句话,想必是已经认为我们会有些什么危险了,敢问我们会遇到什么危险?” 雷渊一滞,笑意顿失,我笑得温柔,却不代表我放松了警惕。 “我会准备两辆马车,你们不必坐在一起,然后我会调队伍里武功最好的人保护你!”雷渊沉着脸承诺。 我定定地看着他半晌,看着他的表情我明白了,就算是为了清歌,他也会拼命保护我的,那么,就算他心里有点小秘密,我也不一定非要把人家的伤疤挖出来不可,不是吗? 我慢慢绽开无垢的雅致笑容,“那么,这一路上,绮罗就要麻烦叔叔了!” 凤求凰 第十五章 埋伏 “雷渊,今天我们在哪里歇宿?” 我掀起马车的窗帘,问骑马走在我马车左边的雷渊。眼看离开京师已经一日,天色渐渐昏暮,残阳透出一种滴血的诡异艳红,慢慢开始崎岖的官道上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我们的队伍已经走到了密林附近,我心头有些不安起来。 临出亰时,云青附在我耳边,悄悄告诉我,那些整日在王府四周出没的黑影几经消失,看那些人的步伐,任何一个人的武功都不在他和云蓝之下。只是,那些人似乎不像是监视王府,倒像是保护王府和王府中人一般,云青也摸不透他们是那一路神仙。 雷渊沉静地看了我一眼,“恐怕今日要委屈你在林中歇息,这一晚,肯定是赶不到有人烟的地方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只是,这气氛有点诡异……” 我想了一下,“你跟着淑妃吧,她身边没有人照顾也不行,我这边有云青。锏影、纪情,功夫都还不错,何况你把这大半的人都派到我身边了,淑妃的安全反而可虑!” “其实我手无缚J之力,跟在你身边反会连累你,”雷渊一笑,转向云青,“那边就麻烦你了!” 云青微微抱拳回礼,却不答话,雷渊也不以为意,策马赶到前面淑妃的马车边。 “云青,锏影,你们今晚一定要警惕。情儿,给你的药别丢了,你这样小美人样儿,遇到危险的机率可比我这个大肚婆大多了。”我笑眯眯地道。 纪情白了我一眼,“什么时候能正经片刻?也不怕教坏了孩子?!” “我若是在这时候正经我就不是云绮罗了。”我微笑。 心有点吊了起来,我的预感从来都会及时发挥作用,没有哪一次不准。 我当机立断,叫云青请雷渊过来。 “怎么了?”雷渊匆匆驾马驰过来,一头的汗水。 “如果大家都还不累的话,我们尽量连夜赶路,最好绕过这个密林,我们这些犒军物资不知会不会吸引道上很多绿林好汉地主意,停在这最容易埋伏的密林内实在危险之极!”我正色道。 “他们不会在离京这么近的地方打劫吧?这不是往虎口里撞?”雷渊怀疑道。 我冷冷一哼,“如果是我我就在这里埋伏,虽然危险,却也出乎人意料,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等到京师发觉,他们已经化成一队的商旅转移!咱们这时候,疏忽大意一丝都不能多,小心谨慎半分都不能少!” “既然这样,我去吩咐一声吧!”雷渊道。 “小姐,”看雷渊走远,云青方道,“恐怕今日我们避不开这个密林了。” “怎么?”我的心猛然一缩。 “我刚刚出去打探了一下,这个密林三面俱是悬崖高山,笔直的崖面只生者少量树木,要想出去,穿过密林是唯一的通道,我们是避不开了,若真是有埋伏,此刻恐怕已经埋伏好了!” 云青沉沉地说完,纪情刷地抽出佩剑,俏脸气得通红,“谁敢动小姐一根毫毛,我们也不是吃素的!” “不管怎样,就算我拼了这条命,也一定会保护好小姐!”云青看着我平静地道。 “你死了还有我呢,我绝不会让他们走近小姐半步!”纪情低声道,面上一片决绝的肃穆表情,她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毕竟是江湖儿女出身,岂能看不出今日的凶险,说不好,今天都得把命断送在这里! 云青远光一暗,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锏影也镇定地道,“殿下放心,我们是不会让他们伤害您和小王子的!” 我透过半卷的车帘看向外面的云青;云青怔怔地看着车内的我,我们目光一碰,我就知道,连云青也没有把握这次能安然度过。 世事真是非常奇妙,每一次出亰之行,我都会遇到种种险情,只是每次都化险为夷,希望这次也不例外,因为现在我已经不是孤身一人了。 肚中的宝宝已经开始有感觉了,我似乎能感受到他也在好奇而贪婪地呼吸着自由新鲜的空气,我想,他以后一定是个乖宝宝,我怀孕至今,他竟一次也没有折腾我,唔,真乖,妈妈以后会好好疼你! 出亰的那会儿,我见到了淑妃,手执一串佛珠,花白的头发梳成了寻常样式,一身出门在外的便服,垂眼顺眉地低首坐在马车内,看都不看任何人。 我微微冷笑,看这幅样子,她的确是好了,只是她若以为念念佛就可以消弭她那一身罪孽,那可把佛看的太轻贱了。 我静静地待在我的马车里,云青现在代替了原来的车夫替我赶车。离京时他谢绝了雷渊打算准备马车的好意,将我们王府自己的马车赶了出来,还将它整理得让我这个孕妇在里面待上一年也不会觉得不舒服,云青是怕雷渊或者雷渊的那些人在马车内动手脚,雷渊显然也顾虑到了这层,没有作声。 原本我和太傅商定的对策是由我主持犒军队伍,可是皇上临时改变主意,让雷渊先去南方一趟,然后再转去明州,我心底如同明镜,知道皇上这一番安排都是为了我的平安着想。 车队渐渐深入密林,天色霎时暗了下来,白天天气还好,晚上却晦暗不明,每一个人是心都高高地悬了起来。 又走了两个时辰,渐渐地来到了一处比较空阔的地带,看来我们已经深入到了密林的腹地。雷渊征询我的意见,“大家累了一天,就让他们在原地稍微休息一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你看怎么样?” 我叹了口气,这是人之常情,我怎么会反对?何况,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去。 下了马车,锏影已经给我生起了一堆旺旺的篝火,我锏影,云青,纪情,围坐在火旁,警惕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雷渊正给淑妃安排干粮净水,细心周到,这个习惯性的行为不是一个伪装孝顺的人能够长期坚持下来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如果勇王也像雷渊这恭顺孝悌,也不会落得亡命天涯的下场!” “勇王不是死了吗?”纪情听了我的话,遽然回首,露出怀疑的神色。 我看了她一眼,“他是生是死,与我们无关,我只是代他们兄弟感到难过,你别管这档子闲事!” “可是我记得,勇王的武功极其高强,蚩雅出事那天晚上,我和锏影兄弟也不是他的对手,让他逃脱,可是他在京师多年,却没有人知道他身怀绝技……那么就是他有意隐藏,他实在是一个可怕的人!”云青低头沉思。 “总不会他也是江湖人吧?”我随口一笑,蓦然怔住,江湖,那重创澜城凰爵的江湖势力…… 除了还没有进入状况内的纪情,锏影和云青都是浑身一震,缓缓地抬头看我,在篝火的映衬下,我们的脸色异样地苍白! “小姐马上上马车,锏影赶车,纪情在内护好小姐,我在外面保护!”云青猛然站了起来,当机立断地吩咐。 我迅速爬回马车,纪情紧随我后,锏影赶车,云青翻身上了原来的马,见我们的警戒举动,几步外一堆篝火边的几名护送物资的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也迅速丢开慢车物资退到我们的身边。 我一怔,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人简洁道,“皇上让属下只需保护王妃的安全即可!” “可是雷渊那里……” 雷渊身边就没有什么人,只有一队真正护送物资的士兵,和两三个随从,而他身边还带着一个身体还没有恢复健康的淑妃。 “皇上只让属下保护王妃,属下等是死士,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 看样子我是说不动他们了,我转过头,“云青,你去雷渊身边……” “小姐——” “听我说,雷渊不仅是王爷,更是清歌最心疼的弟弟,也是天日难得的一名好官,无论如何,你在注意自己安全的基础上,尽量保他一命!!”我果断地道。 云青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好吧!” “好吧”两个字,仿佛是一个发动攻击的信号,云青话音刚落,数十股无声无息的杀气扑面而来,我的怀疑是对的,这数十股杀气,只有十几股瞄准了雷渊,剩下的,全部都针对了我们的马车! 马群蓦然长嘶起来,不安地用蹄子刨地,雷渊一惊,云青已经来到他的身边,那些士兵纷纷护到物资车队旁。四周高大森然的树影上,轻飘飘地飘下来数十个黑衣蒙面人,霎时将我们这支队伍团团围住! “杀!”一声短促的低喝从那群人中迸出! 刀剑碰触的声音遽然尖锐地响起,纪情放下帘子,我只来得及看到黑衣人们举起长剑,那寒光在黑幕下一闪,几乎刺痛了我的眼,跟着闷呼声不绝于耳。 “你们几个,护送王妃的马车快走,只要出了这个林子,就会有别人接手护送!”领头的死士的声音传进我的耳中,我还没有仔细挺清楚,马车已经轱辘辘地奔跑起来! 马车在密林里颠簸前行,我低低地俯下身子,尽量减少车子震动对我腹中胎儿的影响,纪情的长剑已经出鞘,娇美的脸上一片杀气。 “呃——”马车外传来一声压抑的惨呼声,我一震。 “锏影……” “殿下,没事,还有十几个死士跟着我们,我们一定能够出去!”锏影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我一把掀开帘子,纪情连忙要阻止,我打断了她地话,“我要清楚事态的发展!” 马车外,我们刚才看到地黑衣人几乎有一大半都跟了过来,那奇诡的武功,让我心头颤抖……的确,跟勇王当年使的武功颇有相似! 死士们拼死抵挡,不时有鲜血飞溅出来,他们的武功不是不如黑衣人,只是他们人数太少了——锏影坐在车前不动如山,双目直视前方,坚定地赶着马车,可是绕是如此,马车还是被迫停停走走,我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只知道天空已经完全沉入了夜幕中,已经到了下半夜,照这种速度,只怕死士们全部战死,我们也赶不出密林。 我面色阴郁,在这样拼死搏斗的时候,就算我有满腔智谋,也难以施展开来。 “当——”的一声,马车突然停住,险些让我和纪情栽了个倒头葱! “该死,殿下,他们杀了马!”锏影疾呼! 飞身上前,锏影抬手拍向那个暗施毒手的黑衣人,一声闷哼,黑衣人像是短线的风筝般,落在了遥远的黑暗中。 抬手便击毙一人,其他黑衣人一愣,锏影已经迅速脱开圈子退后来到我们身边,这边几个黑衣人从死士的缝隙中脱身出来,杀到我们的身边,纪情的火气被激了上来,长剑一摆,杀了上去,锏影一把拽竟然没有拽住,急得跺脚,“该死,这时候她去纠缠什么,赶紧带着小姐离开才是正经。” “不要急,越急越乱,给我一把剑!”我沉静地安慰道,锏影迅速拾来一把剑递给我,我将剑护在胸前,紧紧跟在锏影身后。 眼前这群人,尽管蒙着面,我却能从那一双双精光闪烁的眼中看到对我势在必得的坚决,他们要的不是死的我,而是活的我,以及我肚子里的孩子,我心底隐隐有些明白事情背后真相了……我一定能走出去,带着我和清歌的孩子! “锏影,我们背对着背,往悬崖那边退,”我低道,转身向纪情高呼,“情儿,回来!” 那边纪情虽然举剑杀了两个黑衣人,可是围攻她的黑衣人现在已经变成了五个,她已经难以支撑,再缠斗下去,只怕要受伤! 纪情奋力提起剑刷刷刷地连出三招,剑法迅速狠辣,终于将那几个人*退了数步,她趁机会合到我们的身边。 “这些人的功夫像是同一个杀手组织的,”纪情气喘吁吁地,“功夫不及我们,但下手全是毒辣杀招,咱们防不胜防!” “那就往悬崖那边退吧!我不想连累这些死士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死士倒下了,黑衣人以利剑驱刀法,一剑砍下来,死士喉头格格作响,鲜血狂喷,已然被斩断了喉管,但手中长刀去势不老,依旧全力地挥向黑衣人,黑衣人没料到死士这么彪悍,一时疏忽,眼前刀芒一寒,他的头已经轱辘辘地滚落在地,那死士死死地解恨地盯着黑衣人面带惊恐地头颅,喉中犹潺潺地冒着鲜血,他顿了片刻,方才直挺挺地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纪情惊呼一声,眼泪顿时如雨下一般,转头不忍再看,我脸色发白,心口剧痛,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已经没剩下几个死士了,可看着同伴死去,他们竟然没有丝毫迟疑,依然拼命阻挡黑衣人的进攻,黑衣人虽然残忍,一时倒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那领头的死士武功最高,抵挡的黑衣人也最多,他浑身浴血,不知受了多少处刀伤剑伤,仿佛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般,但眼神依然勇悍至极,一刀砍落了一颗黑衣人的头颅,转身冲我们凄厉大呼,“快走——”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在他背后从他左胸处透胸而出,他神色顿时一僵。 我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剧痛,挥剑扑了上去,直奔黑衣人的咽喉,那偷袭的黑衣人没料到我们会反身回来,来不及抽出长剑,“噗——”的一声,眨眼间做了我剑下的亡魂! 我反身一把搂住那领头死士的身躯,慢慢扶他躺在地上,死士们几乎全军覆没,但已经把黑衣人杀的差不多了,锏影和纪情挥剑挡在我们四周,剩余的几名死士守在外围,沉痛的眼光瞟向我们这里,可是手中丝毫没有软弱停顿,反而更加凶狠,仿佛他们正在为死难的兄弟报仇,十来个剩余的黑衣人很快就躺在了锏影和死士们的刀下。 我痛惜的看着这个死士头领,他还很年轻,绝不比锏影大多少,可是那一剑刺穿了他的心肺,以现在的医术,眼见他是活不成了。 “王妃快走,出了,出了密林,会有另一拨死士护送。”他喃喃地道。 “我连累你们了!”我哽咽着,只能说出这一句话来,锏影和纪情惨淡地看着他死灰色的脸庞。 “不敢,我们是死士,皇上怎么吩咐,我们,我们就怎么,怎么做。王妃是,是天日,天日的骄傲,我们,我们为保护……保护王妃……死得其所……” 那看着夜空的瞳眸渐渐涣散,却平静安详,我握着的那只手渐渐冰冷,一如我此刻的内心,布满老茧的手掌从我的手掌中缓缓滑落下来,几个遍体鳞伤、满身鲜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黑衣人的死士,朝我怀里的头领跪了下来。 我仰头,泪水在脸上肆意奔流,眼泪模糊中,看到东方缓缓升起了一片鱼肚白。 天,亮了。 第十六章 好不容易出了密林,赶到一处热闹的城镇,我们都松了一口气。 出了密林,我们没有等到其余的人,那几个死士便要继续护送我们,被我死命阻止,他们已经一身鲜血伤痕,此刻最需要的不是跟着我们奔波,而是休息养伤。 最后,只剩下我,锏影,纪情三个人,我们跟雷渊云青走散了,锏影不知道我们是待在原地等,还是继续前进,我冷静地分析过后,认为我们还是继续往南方走比较好,只是一路上我还是给他们留下了只有云青看得懂的隐蔽记号。 几袭长披风遮住了我们血迹斑斑的全身,我们神色从容地走进镇上的客栈里,要了两间比邻的房间。 “小姐,我们现在安全了吧?”纪情抖开包袱内的干净衣服,心有余悸地道。 我疲惫地用热水擦了擦脸,并不瞒她,“昨晚的只是个开头,后面还不知道怎么样呢,你别大意疏忽了!” 她帮我换下脏衣服,突然问道,“小姐,你说,他们,会没事么?” 我低头看她,她眉尖微蹙,秀美的脸上荡漾着一片担忧,我当然知道她是为谁担心,“云青的武功比我们都好,而且那些人主要针对的是我,他们会没事的。” “真不知道到底是谁这么卑鄙,就不能让我们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么?”纪情恼怒地低嚷。 “哼,我早已不指望自己这趟能平平安安地到达南方,只是,这些人下手太快了,还没出京师周围省份就下这样的毒手,还不知道后面有什么等着我们呢!” “那怎么办?我们对付得了一时,但他们人多势众,除非我们也能调到江湖势力,可是这里不是我父亲的地盘……”纪情焦急地道。 我沉思,调动江胡势力? 此刻,清歌的那块玉佩正贴着我的肌肤,只要我把那玉佩拿出来,清歌说了,遍地都能找到他的人——可是,那股江湖势力是否也已经渗透到了清歌所领导的江湖势力,如果我打赌冒险,结果却一着走错该怎么办?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身边还有锏影和纪情,我肚子里还有一条未形成的鲜活生命…… “小姐,你在想什么?”纪情噘嘴推推我。 我回神,笑了笑,“这次,你给我多准备一些干粮,咱们的干粮都丢了,以后没得吃就惨啦!” 纪情当然知道我没有告诉她实话,气呼呼地推了我一下,端着脸盆出去了,锏影闪了进来。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我也禁不住着忙起来,要是只有我们三个人,我实在不敢相信我们能平安走到南方,可是想起那些死士的死,我又迟疑,心里矛盾地希望他们不要出现。 “小姐放心,实在不行,锏影会去调动江湖朋友!”出门在外,锏影便改口叫我小姐,以防隔墙有耳。 “暂时不用,我们就扮成普通路人,看能走几时算几时吧!”我打断他。 找江湖朋友,岂不打草惊蛇? 白天好好地休息了一番,锏影买来一辆破旧的牛车,将里面尽量整理得舒适,我和纪情把脸涂黑,扮成乡野人家的女子,在傍晚的时候结帐,离开了这座小镇。 想了很久,我决定采用这打破常规的作息方式,但愿能瞒过那些杀手一时。 这样白日潜伏,夜晚行走,过了好几日,还是没有遇到云青他们,而我身体渐渐支撑不住,只得再次歇息,耽搁了赶路,这一耽搁,又出事了。 天明时我们赶到了一个热闹的城里,我只觉得肚子沉甸甸的,整个人倦累万端,锏影不敢再走,不顾我的反对,坚决要在这里停留一天一宿,我也实在没有力气跟他唱对台戏了,匆匆找了一家客栈,锏影给我找来了一个当地医生,把了半晌脉,只说我一路劳累,体力透支,一般人只怕流产都有可能,所幸我和孩子意志都十分顽强,尤其是孩子,附着在我的体内尤其紧密,是万幸之事,最后医生开了几服安胎药让我服下,锏影为防万一,偷偷去问了好几家医生,都说没有问题,才放心买来药给我煎服,这一来,在这里就停了数日。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们都瘦了一圈,我心中歉疚万分,纪情却笑道,“只要这孩子生出来不像妈妈这样刁钻古怪,我就是再掉几斤R也值了。” 纪情与我向来主仆界限不很分明,她原本也只是为了云青才甘心留在我身边的,与我说话一向随意,我也没放在心上,只是锏影却从我初识就当我是主子,绝不逾距,他便十分不惯纪情和我调笑。 “王妃和未来的王子都是人中龙凤,怎么能说是,那个呢?”锏影蹙眉道,不愿将那大逆不道的词语说出来。 纪情伸伸舌头,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窗棂边突然传来“格——”的一响。 我们三人急忙奔了过去,那上面颤颤钉着的,竟然是云青的随身长剑! 纪情马上脸色大变,我们还来不及说什么,她已经跃出窗子,向远处那道黑影急奔过去!那停在原处的黑影仿佛十分悠闲,一见纪情追来,便往前飞奔,如同逗弄一只握在手心的鼠儿一般,我一看大事不好,这黑影分明是要引开纪情! “锏影,你快过去拦回纪情,拖也要把她拖回来!” “可是,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锏影迟疑地看着我,只这一迟疑,我看到纪情已经快要接近黑影了。 “我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我果断地道。 锏影点了点头,随即飞身赶了过去,霎时间,三人的身影一齐消失在黑暗中。 我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邪魅轻笑,“你以为让他们两人离开,就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了?我派出去的高手,可不是这两只三脚猫能打发的!” 我冷静地转头,敞开的门边,倚着一道高挑的身影,黑色长袍,领口翻着一圈名贵的貂皮,衬得他一身皇子贵介之气丝毫不减。他嘴边叼着一根金黄的草根,吊儿郎当地看着我,可是我眼中看到的却不是他俊美如昔的皮相,而是他比往日更加冷漠十倍的嗜血眼神。 果然,我和皇子的推测都是对的,可是我没想到,重生后的他,不但没有消除那一腔野心,还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我和清歌。 “好久不见,勇王殿下!”我微微一笑,坦荡荡地,仿佛我天天都能看到死而复生的人一般。 他有趣地卷起嘴角,走近我,轻佻地挑起我的下巴,“啧,怀孕了还这么美,清歌真是好福气,连我也忍不住心痒!” 我微微偏头,脱开他有力的手,依旧笑得十分自然,“不管你承不承认,你依旧要叫我一声嫂子,动手动脚,未免不雅。” 他定定地看着我,我坦然回视,不卑不亢,“不错,从容镇定,气度不凡,果然不是一般的女人,那么,咱们叔嫂客套完了,你是否准备好跟我走了?!” “虽然我想说,绑架我未必能让清歌就范,但是我知道你也听不进去——我这一副样子,殿下以为我还能走几步远吗?”我淡笑,并不移步。 “你既然清楚你被绑架的身份,就不会等着我给你去雇轿子吧?”雷泽皱眉看着我,仿佛我说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只有轿子才能彻底遮住我不是吗?难道殿下打算大刺刺地带着我在路上,回你的大本营?”我也回他以诧异的挑眉。 他狭长的眼中光芒闪烁不定,“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没死的?朝中还有谁知道我没死?” “从我见到那个假王时,那时我便想起清歌曾告诉我,你用一个替身代你去接受封号,只是后来被清歌使计清除了。不过一个也是替身,两个也是替身,殿下养着几个替身也就不足为奇了。先皇显然也了解我的想法,就觉得这怪有趣的!” “既然他知道,为什么不下令来抓我?”雷泽冷冷地看着我。 “我想,他心里,还是有一些父子亲情在吧?只是我的推测而已。”我耸肩补了一句,因为我看到雷泽的嘴角泛起嘲弄的笑容。 “只有你这种女人才会天真地做梦,父子亲情?哼,即使有那么一点也不是对我和雷渊,他不过是要给即位的儿子留下一个好名声罢了!” 果然是一父所出,都太聪明的过火了。 “现在这个皇帝不是也吃过他的苦头,你不就是他耍弄宫廷权术下的牺牲品,以你的聪明,你会不清楚?”雷泽*近我。 我不在意地笑,“牺牲品就说的太严重了,不过各取所需罢了,人生在世上,不就是被人利用或者利用别人吗?比如你能如此了解我们的行程,雷渊应该给了你不少资料吧?” 是的,能将我们的路程摸的如此熟捻,以致处处抢我们上风,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我们当中有内J,可是这直接去南方的路程安排只有雷渊,我,皇上知道,排除了我和皇上,只有雷渊会透露消息了。 可是,我心里却无法怪他,也许,见识了昨天的杀戮以后,已经发现命运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上,我只能怪自己不够谨慎吧! 雷泽诧异地看着我,“你不恨他?你对他够好了,他却背叛你……” “无所谓,我真的无所谓!”我静静地打断他的话。 雷泽看着我绝对不可能说谎的眼神,终于道,“不是他告诉我的,但是你应该能猜到到底是谁!” 我一愣,不是雷渊,还能有谁?难道是……… “我不会把雷渊拖下水,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不管谁坐上皇位,他的梦想都不变,我又何必将他打破呢?”雷泽道。 我对雷渊其实了解不多,却知道了一件事,不论清歌,还是雷泽,都不愿意他受到伤害,也许,就是因为他是所有皇子中,离皇位最远的人。 “走吧,只要你能把我带出去!”我狡黠地地微笑,丝毫不亚于雷泽的邪魅。 宽敞的轿子,竟比我坐在自己的马车里还舒服,我再次见识了雷泽的狂妄,他竟然就这样让人抬着轿子,跟在他后面,丝毫不怕旁边不知道几万束关注的眼光。 也罢,坐着轿子也挺好,不管怎么样,保命才是最关键的举动。 可是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上,下起了大雨。这寒冷的天气里,下雨尤其让人恼恨。 一行人匆匆来到路边的一处庙宇里,小小的,很干净,一下子隔绝了外面恶劣的天气,霎时让我想起那次在破庙中和爷爷相处的情况。 我好奇死了,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那间庙,天日的庙宇本来就大同小异,这一路上我坐在轿中,人在勇王的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他不需要我出轿,我也就没什么机会记住路程,更不能肯定这是不是我第一次遇到刺客的破庙,如果是的话,那么命运之轮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可就太有意思了! “你做到这边来。”雷泽站在中央那堆火旁,冲百无聊赖捧着零食吃的我招招手,我慢慢走过去,迎着他的邪笑。 “既然你是对清歌而言无比重要的俘虏,我当然不能冻着了你不是?” “你不说我也不会亏待自己!”我微微一笑。 “那么,看在我这么殷勤的份上,你是不是要把东西拿出来了?”雷泽笑得跟那个死翘翘的先皇简直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什么?”我眯眼,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第十七章 “装糊涂?当然是支配凰爵所有财产的信物,这么重要的东西,我不信你不放在身上!”雷泽笑眯眯地道。 我的心沉到谷底,这东西,现在的确在我的身上。 为了预防万一,我将信物分为数份,此刻我的身上就带了一分,拿着它,可以提走澜城凰爵钱庄数千万两黄金白银,造成的后果,实在不敢想。 “怎么,在想什么?难道你在等着我搜身?”雷泽笑眯眯地,我看得出来他的心情是真的很好。 搜身?此刻,我身上还带着清歌送给我的礼物,穿着的宝甲,夜明珠,玉佩,甚至那把可爱的小金鼓,一旦搜身,势必这些东西也会被搜去,而那玉佩,可是支配了我想都不敢想的江湖势力的信物…… 我抬眸,眸沉似水地看着雷泽,“这么说,你这次围堵我,不仅是想利用我要挟手握重要兵权的清歌,还要让凰爵成为你的小金库,提供你叛乱所需的经费?” “啧,啧,跟聪明人说话的感觉简直就是享受!”雷泽笑道。 “好,我答应你的条件,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故意道,只有这么故布疑阵,才能消弭他的猜忌心,才能,保住清歌送我的东西。 “你有立场跟我谈条件吗?”雷泽一哼。 我举起手,那里躺着一块显然打磨过的碎石,“我功夫虽然不及你,但是毁掉一块小小玉佩的能力还是有的,反正左右是个死,我又何必让你得逞?”我毫不犹豫地举起手,就是把碎玉往旁边的石板上摔去,这一下发狠下去,碎玉非得变成玉渣不可! “说你的条件!”雷泽低吼,恨恨地看着我。 我摇头,他顿时沉下脸,我伸手阻止他过快地准备撂下狠话,“我也不瞒你,这块碎玉,只能提走澜城的那部分财产,其他凰爵财产是动不了的。你既然夸我是聪明人,有哪个聪明人会把所有的财产都带在身上?带着这块,还是因为我答应皇上从澜城提取白银做为军饷送到南蛮部队中,不然,你这番算盘可就完全打空了。” “那其他几块呢?”他不死心地追问。 “最大的那块,在皇上那里,”我看着他微微一震,“其他小的,云蓝那里,鸿飞那里,清歌那里都有,凰爵现在的产业太大了,经历过种种后我也有些心灰意冷,打算把凰爵解散了,所以,这些拥有玉的人,都将拥有一部分凰爵的产业!” 其实,秋灵那里,纪情那里也有,可是我要考虑到她们的能力,若雷泽硬抢,以她们的身手,必然危险。 “你应该早已知道,澜城的生意损失惨重——”雷泽注视着我。 我忍不住开怀地笑起来,“你动手暗算凰爵的时候,大概没想到最终竟然是暗算了自己的财产吧?哈哈……” “哼,你错了,”雷泽慢条斯理地道,“明人不说暗话,我的确暗算了凰爵,但却没有经济能力让它损失惨重,我不得不佩服你,将凰爵经营得十分强大牢固——重创澜城凰爵的另有其人,一股商场力量夹杂着令我也摸不透的黑暗,一度差点吞并了正在活动的我,幸好我抽身得快,不然,连我也损失惨重!” “你说什么?”我愣住了。 “我只打听到了一点头绪,线索就断了——据说,那股商场力量的主脑人物姓韩,其他内幕我是一点查不出来,你要不要动用你的力量彻查一番呢?”雷泽狡猾地道。 姓韩? 我的头脑内嗡嗡直响,不可能,不可能是他们…… “谁?”雷泽蓦然低喝。 一股排山倒海的凶猛掌力扑面而头,饶是我在这里见识了众多武林高手,也恐惧地发现这人的武功远远在我所认识的人之上(清歌当然除外),直扑我身边的雷泽,好一个雷泽,错眼不见伸手抓起了我,我原本准备避开,可是怀孕之后身手变慢,被抓起挡在了他的身前,可那掌力竟然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刚猛绝伦地覆盖过来,我绝望地闭上眼,这个死雷泽,说了不能在任何情况下伤害我和我孩子,才话音刚落,就把我当做盾牌,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凌厉的风缘刮得我脸蛋辣辣作痛,就在要触及到我身上的时候突然化做了千丝万缕,奇迹般漏了过去,我诧异地睁开眼,什么痛楚也没有感受到,而身后的雷泽却突然闷哼一声,“该死——” 感觉雷泽的手触电般弹了开来,我迅速向偷袭的人那边靠了过去,这个雷泽,太不可靠了,我还是跟着这个手下留情的偷袭者比较安全,何况,以雷泽的高强身手,似乎也不是偷袭人的对手! 一股狂风掠过,将我带到一边,旁边有个人影闪电般出手扶住我微微摇晃的身子,我抬头和这个人猛一照面,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我没有做梦吧?我们,怎么会是这么意外的重逢? 青色的胡渣使得那张俊逸的脸上落拓寥落,清沉如水的瞳眸带着忡怔的神色看着我微微凸起的腹部,狂乱散披的发丝凌乱不堪,破旧的长袍下身形消瘦了很多…… 怎么会,怎么会是这样的重逢呢?我懊丧万端,我样子很丑,一身脏乱臃肿,很多年后,我想起这次的意外,依旧难以释怀。 “怎么搜了这么多?”一声叹息似的温柔口吻,顿时让我泪如雨下,多日的坚强与委屈,一时化解成满怀心酸无言的泪水。 我猛然扑进他的怀里,他紧紧搂着我,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不要怕,我来了,我来了——” “十三,回头叙旧还来得及,先处理这个人!”那边响起似乎熟悉的沉稳声音,我知道眼前的情况紧张,连忙擦擦泪,可是清歌依然拥着我,用源源不断的热息温暖着我。 “先*住他吧!”在我头顶,清歌淡淡地吩咐。 于是又传来剧烈的激斗声,数十招过后,雷泽大喊了一声,“停下——” 偷袭的人顿了一下,清歌在我头顶上点点头,偷袭都停了手,我这才抬头,雷泽神色阴睛不定、闪烁警惕地看着我们这边。 “十三?你难道是,难道你就是——凤十三?” “而我亲爱的五弟,我也想不到你竟然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第一杀手组织的头领,想一想,这个杀手组织近年在江湖上暗杀了多少好汉,甚至还有许多朝廷命官,最近又害了我多少帮会老大的性命——这些原来都是出自你的手笔。”清歌轻松地道,仿佛面对着的这个人平时跟他很兄友弟爱似的。 “你,应该还在南方才对!”雷泽不再轻松? 正文 第 4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应该还在南方才对!”雷泽不再轻松肆意,因为他知道名满江湖的凤十三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尽管狂肆,却不会跟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南方的仗已经结束了,你的密探难道没有告诉你?” “原来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雷泽阴郁地问道。 清歌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摇头,“我若是早有准备,也不会让绮罗受惊了,总算你这个叔叔还算友好,杀了那些没用的死士,却对嫂子和侄子都有所照顾,等孩子出世了,我一定要他谢谢你,前提是,你已经改邪归正,有命活到那时候——”最后一句话音未落,我只觉身边一空,身子微微一晃,清歌已杳然无踪,那边雷泽的面上“啪——”地一声巨响,半边脸已高高肿起,而我刚听到巴掌声,清歌已经过来挽住我的腰,继续支持着我的体重了。 “你——”雷泽更想不到清歌竟然有这样的身手,怒气勃发,面色狰狞,“原来我们几个人当中,隐藏最深的人竟然是你,要是让凤九天知道你竟然掌控着天日的整个地下暗势力,哈哈,我看他到时候是什么表情?!” “我既然决定跟你坦白,当然也不怕你有什么手段——”清歌微微一笑。 “那也要看看你是否能抓住我,别忘了,我是杀手……”雷泽冷笑,伸手用力仍下什么东西,“轰隆——”一股呛人的白烟窜起裹住了我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毒性,清歌迅速掩住我的口鼻带我来到庙外屋檐下,而雷泽,自然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急得要命,就要追出去,“不能让雷泽跑了,他拿走了凰爵的信物,万一他拿走那里的钱去造反——” “放心,我们早就防备着这些,有人会拦住他的!他跑不远——”清歌连忙安慰我。 “是啊,放心吧,能从我们兄弟手上逃走的至今还没出过一人呢!”旁边传来哈哈大笑声。 我转过头,纪桓——纪情的父亲站在我的身后,他就是刚才打退雷泽的人,看不出他斯斯文文如同隐士一般,出手却那么刚毅绝伦! “谢纪前辈出手相助,可是情儿还在他们手上——”我不假思索地急道。 纪情和锏影虽然一直不在我身边,可是我知道他们如果落入雷泽的手中,暂时没有危险——如果我也在雷泽的手中的话,但是如果我脱险而他们没有,那他们的命运就不堪设想了。 “已经救下来了,只是跟锏影中了毒雾,一时昏睡过去,不防事。你们聊着,我看看宝贝女儿去!”纪桓温和地笑笑,显然我脱口而出的关心纪情他们的话让他很是感动,“本来还想看看姓云的那小子,没想到没遇上,哈哈!” 笑声犹在耳边回响,他的身影已经霎时去得远了,我这才发现,我的身边只剩下清歌,那些雷泽的手下也一个都不见了,小庙里静悄悄的,静得我都能听到我和清歌的心跳声。 “你们这次——”我说不出话来,连纪桓都来了,清歌是不是倾尽全部人手来这边了?那战场那边呢?清歌撤离岗位,会不会因此获罪? “战事结束了,但是为了引出那股想渗透进军队的江湖势力的背后头目,我和周知事商量了一下,决定对外宣布战争只是暂时消停,没想到,那人竟然是雷泽——”清歌轻声道。 我愧疚地垂下头,雷泽的死亡真相现在只有我一个人知晓,我却神使鬼差地决定隐瞒,差点连自己的小命都葬送—— “清歌,我不是不想告诉你,我早就知道雷泽没死,可是你那时走得匆忙,猫头鹰信中我又不敢说这么重要的事,一旦让皇上知道,那雷泽的命可就保不住了,我知道你从来都不希望自己的任何一个兄弟有事,所以我打算到南方见到你后再告诉你的……” “我明白,你现在的心里多了一个我,想什么事情都要考虑到我是否接受,自然不像以前那样——可是你事事都考虑到我,只会让我更加感激感动,我又怎么会怪你?”清歌柔声道。 “那,”我犹豫地抬头,“我们要不要告诉皇上?” “我怀疑他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还是要尽我们的义务,把真相告诉他!”清歌沉吟道。 清歌看了看黑暗的四周,周围暗中保护的都是自己的人,一直护在绮罗身边的九天的人早已经不见踪影,恐怕,九天不仅知道了雷泽未死的事,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他会有如何反应,只是这个就不要让绮罗知道了,何必平添她的烦恼…… 第十八章 在破庙里我心情放松下来,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雨开始嘀嗒变小,清歌一直守在我身边,很温暖的感觉,我在他的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甜甜地迈入久违的梦乡。 我想,这就是幸福了吧? 明媚的阳光S进来,周身暖洋洋的,我似乎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清歌来接我了,可是他的样子好让人心疼,这段时间在战场上他一定吃了很多苦,我要快快赶过去见他——突然,雷泽的脸冒了出来,邪笑而溅血的眼神,我一个机灵,打了一个寒战,耳边似乎响起了低微的说话声,那微微震动的胸腔让我不适地扭了扭头,说话声马上停了下来。 我脑中的残象慢慢褪去,从昏然沉睡中渐渐清醒,可是我不想睁开眼睛,“做了个好梦,可惜,只是个梦而已……” “什么好梦如此可惜?”带笑的声音在耳边温温响起,我蓦然挣开眼睛,使劲揉了揉,眼前的俊脸,可不正是我朝思暮想的梦中人? 心底仿佛慢慢鼓胀起一个大大的粉色气球,轻易地聚拢了我全部的欣喜。 “怎么了?”清歌含笑看着我凝视的瞳眸,从那里看到终于轻松下来的自己的表情。 果然还是那么落拓不羁的模样,唯一的变化只是他把乱发给随意扎起,多了几分江湖豪气。 “我只是梦到,你好像变丑了——”我眨眨眼。 他闻言仰头哈哈大笑,果然,这种方式的笑声,是绝对不会出现在笑容浅浅的清歌身上的,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是凤十三。 “只要你依然喜欢就好!”笑够了,他也冲我眨眼。 “就算你是个丑八怪,我也绝对不嫌弃,”我笑着搂住他的脖子,“我都把你吃干抹净了,怎能不负责任地恶意遗弃你?” “你不说我倒还没想起来,我已经是你的人了,以后就算你不满意,我也要死皮赖脸地缠着你,不然,我残花败柳之身,还有谁敢要啊?”他竟然说的比我更煞有介事。 我实在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他也随着我清脆的笑声眷恋地微笑,早晨的昏然在我们的笑声中被驱赶一空。 “对了,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以为我们会落在雷泽手中很久呢。” 清歌敛起笑,看着我,“先告诉你一个消息,希望你不要激动。” 怎么?又出现问题了?是纪情锏影或者云青雷渊…… “那个,凰爵的信物,没有追回来。”清歌看着我的眼睛慢慢道,并无意瞒我。 我微微一震,良久,叹息一声,“钱财是身外物,只要人没事就好!” “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清歌深思道,“按说不应该出问题,我安排追截雷泽的是老二,他对付雷泽绰绰有余了,可是老二回来告诉我,他们堵到雷泽时,雷泽一身是血,说那块玉佩已经被别人抢走,老二不信,两方苦战了一场,最后迫使雷泽让他们搜身,果然不见了玉佩,老二还以为是雷泽藏了起来,雷泽却说,觊觊凰爵财产的不止是他,还有另外一股庞大的势力,连雷泽也不敢与那股势力轻易抗衡,老二刚刚回来,我就让他休息去了!” “嗯,”我应了一声,“那他们,也知道你皇子的身份了?” 清歌苦笑,“当初他们知道我就是睿王时,差点把老大家的屋顶掀翻了,说我隐瞒他们自己身份的事是欺骗的行为——当年我跟他们结拜的时候,的确是江湖人凤如雪啊!唉,他们没听我的解释,让我跟他们几个打架,三天三夜,我车轮战打得他们没有还手之力,这才让他们消了一口气。” 我张口结舌,江湖人就是这么发泄心中不满的? “然后呢?” “然后?他们还是我义兄啊,为了不引起动荡,我的身份仍然是一个秘密的话题,其他帮会首领都接到了密信,知道了我的身份,但也要对我的身份守口如瓶!” “你不怕——”我迟疑。 “有些事情,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再隐瞒下去也没有意义了。”清歌安慰我,“放心,我会没事的。” 我点点头,低头不语。 “你是不是觉得这些事情全凑到了一起,太巧合了?”清歌问。 “是啊……”我叹息。 “没关系,就算背后有人C控,可是我们夫妻却得以提早相见,总是有所收获的!”清歌笑着轻轻拍拍我的面颊,“我也可以早点看到这个小子的成长过程。” 他看着我的肚子。 “你又知道他是小子?”我斜眼看他,难道他的想法也和各社会的所有男人一样,重男轻女? “凤凰儿,你不会以为我离开京师,京师里发生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清歌笑声很愉悦爽朗,“你在外国使节面前,可是大大地给我们天日长了脸,那一篇酣畅淋漓的回书,让人不禁拍案叫好,早已传到了南方民间,连我这个做丈夫的,都觉得脸上无比光彩呢!” 我眨眨眼,皱皱鼻子,连回书内容都知道,那么大宴上使节脱口叫出“皇后”以及皇上金杯赐酒的小小的C曲,清歌也都知道了? “神通广大啊,亲爱的睿王,”我妩媚地轻笑,清歌听我叫‘亲爱的睿王’,一愣,随即笑得深潭眼睛眯成了月牙泉。 “你这么厉害,我要是皇上,恐怕也要忌惮你了!”我淡淡一笑。 “我哪有神通广大?只是你这个小笨蛋身边出了叛徒还不知道,我可是有第一手秘密资料的!”清歌得意地搂着我,在我耳边吹气。 我一呆,我身边的人? 转念一想,我扬起阴险的笑容,“好啊,安圣,你敢背着我做好事,咱们等着瞧,不把你嫁出去我就跟你扛上了!” “那也要等孩子生下来才行!” 他轻轻地抚摸着我只看到一点点的肚子,表情柔和慈祥,气氛一下子沉静温馨下来。 “你给起个名字吧。”半晌,我轻道。 “你这个娘本事不亚于我这个当爹的,何必硬要我起呢?”清歌笑道,“要不,我们都想想吧!” “娘”和“爹”两个字打动了我的心,让我想起了已经深埋心底的前世的父母,还有留在前世的让人牵挂不休的弟弟,夜爵啊,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忘了我这个姐姐,开始全新的生活…… “我想到了,”我轻呼,“就叫凤忆爵吧?” 清歌询问地看着我,“忆爵?是要怀念我那个无缘的妻弟?” 我弱弱地给了他一拳,“不正经!!” 清歌笑笑,低头注视着我的肚子,“好名字,要是男孩就叫凤忆爵,要是女孩,就叫凤如凰吧,像她的妈妈一样美,一样让世人尊崇——” “是啊,然后,我要叫他们学会叫爸爸妈妈,爹娘的喊法也太土了,真受不了这里的人……” “你现在就是这里人的爱妻……” “还要他们学会泡妞,他们妈妈我当年可是风靡万千的少女杀手……” “你说的是‘他们’,你打算生几个吗?” “怎么?你敢反对……” “不,我正在确认,然后就可以好好去庆祝一番……” 马车飞速地前进,男人和女人的只言片语从马车的缝隙里飘出来,落在路边一棵刚探出头的小草的身上,呃,小草醺醺然,真醉人哪…… 马车驶进一座繁华的大型城池,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是大型城池了,但在现代而言,也不过是一座中等城市。 马车停在一家看起来有点五星级水平的客栈前停下,客栈前停了一排黑衣人,清歌半扶半抱着我下了马车,一旁守候好久依然笔挺如松的黑衣人迅速把马车赶到一边去,纪桓和送我魁星笔的李老头也笑嘻嘻地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了。 那李老头尤其夸张,一下马车,就指着我的大肚子,和我的一身女装,“啊”了半天,最后满脸惊佩地挤出一句让人当场绝倒的话,“小兄弟,你为了能跟十三在一起,竟然如此牺牲自己的形象,我佩服,以后如果有人敢欺负你,只管告诉我,我给你出气去!” “小姐——” 刚一见到纪情,她就激动地扑了上来,显然她一点事都没有,恶羊扑狼的力气之大,差点把我给当场扑倒,身边的清歌连忙牢牢地扶住我的身子。 “我以为我失职了,我不该离开你的身边,万一小姐有个三长两短,让云青知道了,我怎么向他交待?”纪情语无伦次地,眼泪汪汪地道。 什么嘛!我一腔热烈的感动顿时化为彻骨地冰水,哼,原来根本就不是真心关心我!我伸手给她一个暴栗,面无表情地顺手把她推到旁边她老爸那里,转向清歌娇笑道,“我累了,咱们进去休息吧?” 清歌看了一眼纪情呆呆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好。” 纪情在我背后发呆,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不高兴起来,她老爸给她解释,“嗯,孕妇的情绪通常都是瞬息万变的,一会儿就好了!” 我差点扑倒,忿忿地跨进门,这个纪桓也太扯了吧?! “情儿一向直爽,她其实也是真心担心你!”关上房门,清歌温柔地道。 “我知道,不然早就不要她了,哼!”我甩甩头。 梳洗后清歌给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老实说雷泽并没有亏待我,饮食上毫不苛刻,连夜宵都会给我买来,倒是我自己之前一直赶路,没有好好吃过一顿,这顿饭,吃的我肚子溜圆,不过我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吃下去的东西最后大部分都没有进自己的肚子,我仿佛听到一个吃得滚圆的嚣张小孩在我肚子里狂妄地大笑。 我急着要回澜城,清歌劝我一定要放松心情。 “你一定要时时保持心情愉快,不然生出一个调皮孩子,最后累得还是你自己。我在澜城都安排好了,先在这里休息两天,然后我们去澜城,那里气候温暖,我已经递上了奏折,南方的仗已经结束,朝廷只要派几个机灵善辩的大臣去和谈就可以了,和谈条件我也都随着奏折拟定清楚,剩下的时间,我跟九天说了,我要陪着我的妻子在澜城待产!” “真的?”我惊喜,留在澜城生产,这的确是天大的喜讯! 肚子里的宝宝也很赞同,老成地“唔”了一声,不对,是我的错觉,这个时候的孩子,能成形就不错了,哪有意识?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想,把一切烦心事交给我就行了,找了丈夫却不知道利用,你亏不亏啊?” “……” 夜晚徐徐来临,尴尬人难免遇到最尴尬的时候。 我已经梳洗准备睡觉了,赫然发现早已弄得清清爽爽的清歌似乎不打算离开这里,看到他暧昧的眼神,我的脸红了。 “那个,你不会打算留在这里吧?”我讪讪地问。 结果倒轮到他惊讶地看着我,“凤凰儿,你怎么了?我不留在这里要去哪里?” “可是——”我也不知道以前那个大胆肆意挑逗的裴夜凰哪里去了,可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觉啊! 清歌仔细看着我的表情,半晌恍悟,不由得暧昧轻笑,“你以为我要……,是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脸更红了,可是此时此刻,我除了拼死抵赖,还能做什么?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忘了D房那晚我们的激情了?”清歌蹙眉看着我,那愁雅表情,让人想不心软都难,可是,那话听起来…… “你一直在叫痛,我不停地安慰你,这些你都忘了?”清歌慢慢靠近我,从背后搂住我的腰,腰已经不能称之为腰,清歌的手眷恋地停在微隆的腹部,却仿佛它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我的脸上几乎能煎熟J蛋了,清歌是清歌的时候是多少让人怀念,可是一旦他是凤十三——“我命令你马上变回我的完美老公清歌,不许再学凤十三的油腔滑调!” 清歌一愣,忍不住低笑,热气不停地围绕我雪白的耳朵转圈,我觉得半边身子已经酸软酥麻得站不住了,“你以为我现是用凤十三的身份在和你说话啊?” “难道不是?清歌才不会说这些疯话!”我不满地嘀咕。 “当凤十三的身份戳破以后,凤十三就是清歌,凤清歌就是凤十三,两者再也不能清楚地划分开来了,而我们,都爱上了你,只有真正地融合为一体,才能完全地拥有你,所以,现在的我,就是清歌,也是十三,世人也将知道,睿王就是江湖盟主,江湖盟主就是睿王!” “那我不是惨了?”我不禁脱口而出。 清歌哈哈大笑,“虽然在战场上的每夜我都发疯地想着你,想着我们热情如火的新婚之夜——” “别说了!”我捂住耳朵,阻止热气往外冒,也阻止外面的热气往里钻! 清歌坚定地拉下我的手,放在他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我,“虽然我想要你想得快发狂了,但是,你现在怀有身孕,又沿途劳累,我怎么会去打乱你的休息?我只是想好好地陪着你罢了,” 我感动地看着他,为自己的小心眼感到羞愧,可是他下一句话让我气得头顶冒烟。 “……至于你欠我的那些刺激的浓艳的活动,就留到澜城的时候一起还给我吧!” “臭清歌,你别跑……”我气得抬腿往后便踢。 “我不跑,你也别跑,身子要紧……”清歌轻笑,伸手抓住我。 一阵天旋地转,我被轻柔地放进温暖松软的被褥中,清歌侧身轻轻躺在我身边,静静地看着我。 我们良久不语,就这样看着对方,仿佛一辈子也看不够似的。 “这次,你不再走了吧?”我艰涩地问。 他摇摇头,执起我的手轻轻一吻,“我的责任已了。” 我知道,这次是真的了,清歌的话中,连一点情感的起伏都没有,如果心情不是已经彻底通透,也做不到这么静止如水。, “太好了!”我松了一口气,神经一放松,便慢慢觉得困意逐渐袭来,我掩手打了个细细的哈欠,“那我就能放心地睡了,从D房那天以来,我都没怎么睡好觉呢!” 我动了动身子,欲在清歌怀里寻到舒适的位置,清歌轻轻捉住我的肩膀,“等一下……” “怎么?有话明天说也一样,我们的时间长着呢……”我迷迷糊糊地道,眼睛都睁不开了。 “虽然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可是这句话,只能在今晚说。”清歌笑道。 我舒服地蜷成一团,困得口齿都有些不清,“那你说吧!” “我想说,我想你……” 混沌的意识接受到这句话,我迷迷糊糊地甜蜜地微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一阵淡香罩来,一份源源不断的温热密密地覆盖了我的唇瓣。 我满足的叹息一声,不自觉地投入并回应着这份热情…… 第十九章  疑雾 沿途得知清歌的人和云青已经护送雷渊直接去了明州,而为了预防万一,犒军物资也直接由清歌派人护送去南边大营,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们在清歌的坚持下,我们足足走了一个月,才到达了澜城。 顾不得和程岩父子三人叙旧,柳鸿飞的报告使我的心沉到谷底。 澜城钱庄的钱,被提得涓滴不剩,柳鸿飞那时在和澜城相邻的陵城视察几处矿业,得到消息后匆匆赶来,已经来不及阻止! 凰爵是在澜城起家,留在这里的是凰爵三分之一的财产,其他分布全国的生意看似庞大,总共也不过占了凰爵三分之一罢了,另外三分之一在京师,却早已入了先皇的彀中,不由我们自由支配。 眼看我一心撑起的凰爵即将崩析,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依然难免难过。 湖畔当风,柳丝乍吐新绿,隔着朦胧不清的淡雾,我注视着这锦绣繁华的城市。 “在得知玉佩被夺后,我本来是有时间派人直接来澜城阻止的,可是我没有,你想到原因了吗?”清歌不忍看我落寞的表情,轻道。 是啊,我早已感到了一点古怪之处,可是却没有深想清歌这么袖手旁观的用意。 “你是,打算就着这次事件,让我趁机脱离凰爵?”半晌,我轻声问道。 “你若继续下去,不过是辛苦一世,却为他人作嫁衣裳,我实在不想看你的心血付诸流水。如果你想玩的话,可以在暗处玩得高兴,我陪着你!”清歌道。 “我……”我迷惘,清歌的意思是,让我放弃凰爵这块早已被人虎视眈眈的肥R,可是,在我的眼中,凰爵不仅是我的事业,更是我思念过去的一种方式,若是放弃了凰爵,仿佛精神上缺失了一处,那种滋味,不好受。 “我知道你舍不得凰爵,可是在我的眼里,你的命,你的自由,你的灵魂更加重要,凰爵失去了可以再建,如果我失去了你,该怎么办?”清歌紧紧地盯着我,清澈的眼底闪过刹那的忧伤。 “怎么会呢?”我微笑,“没有任何人,甚至神,甚至鬼,能够拆散我们!” “凰爵就像是你制作的火药,威力强大但危险至极,如果不在适当的时候放手的话,后果很难预料。”清歌抬头,目光深邃地看向北方,“金钱,权势,荣华富贵我们统统不要,我不信,难道这样也换不到我们的自由?” “是啊,我们放手得够彻底了,但愿那些俗事不要再来打扰我们。”我低叹一声。 清歌轻轻将我搂进怀里,“现在,只要我把我那份也交出去,那我们真的是无事一身轻啦。” “你的那份?”我疑惑地抬头看他。 “就是我在江湖多年得到的那些,”清歌淡淡地瞥我一眼,嘴角微有笑意,“比如,那两颗夜明珠……” “夜明珠怎么了?” “那两颗夜明珠,一枚上雕刻着绝世武功秘籍……” 我倒抽一口冷气,这不是武侠小说里才有的东西吗,世上真有这种玩意? “还有一枚,雕刻着世上最精湛的医术,我年幼时外公做给我玩的,江湖中多少人梦寐以求,却不知道这东西我早已转手送人了,”清歌微笑,“还有那块凤凰玉佩,拿着的人可以支配我所有的地下势力,另外还有那把可爱的金鼓,我特意命人打造,里面装有可以支配我地下财力的信物,这些东西,算是我的全部家当了——我原本是防备着九天即位如果有麻烦,正好可以动用,不料却阴差阳错保存至今…… ” “也就是说,就是说,我用凰爵千万两金银做饵保留住这些东西,是绝对物超所值的行为?我没有赔本?……”我只觉得两腿发软,这个清歌,不声不响怎么就塞给我一堆宝贝,万一我不知道实情随手把夜明珠送给了贫穷人家,那岂不是…… “你会把我送你的东西随便送给别人吗?”清歌轻笑,一眼看破我的心思。 “那个,是不会……”我勉强道。 “以前是为了讨你欢心才留下了东西,现在看来,这些只怕也是烫手山芋——”清歌敛笑微叹。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我捉住清歌的手,只觉得浑身冰凉。 “没事,”清歌摩挲着我的手,试图使它重新暖和起来,“有我呢,凤凰儿,一切有我呢!” 抽刀断水水更流,与其如此,我何必过分强求? 这几天,程岩,程望,程星,轮番前来汇报各珠宝行和药膳坊酒楼的工作,看到他们真切不掺假的笑容,心头再多的阴云也都烟消云散了。 程望和程星已经长成结结实实的小伙子了,做生意上也是一把好手,早已名声远播,许多大商家捧着大把的银子想挖他们,无奈我仿佛做人无比成功,让他们对凰爵忠心不二,即使凭着敏锐的直觉感到凰爵即将有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也毫不迟疑地选择留下来跟凰爵共死生,让我好好感动了一回。 在这中间,玉冰心带着玉冰清过来了一趟。 我万万没想到,清歌竟然托爷爷专门来了一趟澜城,妙手仁术,给玉冰清彻底治好了病,治好后,爷爷随即飘然远去,只给我们留下了字条,说他还要趁着还有时间和力气去云游一阵子,等我和清歌彻底安定下来,他就结束云游来和我们汇合,我们一起去过平淡安宁的晚年生活。 在这过程中,我发现柳鸿飞和玉冰心中间的互动有些古怪,悄悄唤来程星,这个小家伙已经独当一面了,依旧不改往日的调皮个性,吃吃笑着告诉我,从那次玉冰心带人保护他们开始,柳鸿飞跟玉冰心之间就开始多了一些暗潮涌动。 程望笑着补充说,“玉姐出入战场多年,又已经过了二十,所以虽然家世清白,德名远扬,却没有什么好人家愿意上玉府提亲,柳哥知道了这件事,就很遗憾地说,‘这样一位巾帼英豪,世人却没有眼光,这不是玉姑娘的损失,倒是世人的损失。’我们悄悄把这话告诉了玉姐,玉姐羞得半天回不过神,那脸蛋烧得像涂了厚厚一层胭脂,玉哥跟柳哥关系好,后来就微微探了探柳哥的口气,柳哥本来对玉姐这种独立坚强的女中豪杰就有好感——所以,他们现在不敢乱来,就等着小姐来给他们主持大局呢!!” 原来如此啊,我忍不住会心微笑,经历过一次碧城那样的大家闺秀型,鸿飞的确不太可能会选择这样类型的女子作为终身伴侣,而他的精明英豪搭配冰心的独立柔韧,的确是一对出色的璧人,只是不知道,鸿飞心里还有多少碧城的影子,若是永远不能拔除,那么对冰心也太不公平了。 我只顾着C心这个关心那个,却不知道,澜城还有着一道厉害题目等着我去解。 清歌接到周知事过来的信,说是犒军物资已经到了大营,他还要回去处理一点琐事,便让我带着纪情先回他为我们安排的家。 我和纪情刚刚跨进清歌为我准备的别苑,只见一个十七八岁身姿袅娜的清艳女子迎了上来,张口便是:“姐姐,妾身恭候多时了!” 我顿时一怔,和纪情互看了一眼。 那女子似乎极善于察言观色,一见我们的表情,娇声笑道,“是王爷让妾身在此恭候姐姐的。” 蓦地,我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像我身为睿王的嫡妃,除了我承认的可以叫我姐姐外,连皇宫妃子见我都得恭恭敬敬地,还有谁能叫我姐姐——只有睿王府里的侍妾们,如果清歌真的有侍妾的话! 心底已经蓦然翻转了好几种颜色,表面我却纹丝不动,“恕我愚钝,我不知道我在澜城什么时候多了个妹妹。” “妾身也不好说,”女子低头羞涩一笑,让我觉得分外刺眼,“姐姐等王爷回来便知道了。” 我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话,转眼看向她身后那群直挺挺的丫鬟,面色寒冷如冰,“怎么,这些也是要叫我姐姐的?” 我的漠视让她的脸上泛起一抹难堪,她微微使了个眼色给后面的丫鬟,那些丫鬟本来听到我冷淡的话语,还有些迟疑,见了她的眼色撑腰,更理直气壮地低头沉默,全部不打算行跪礼了。 她见状,脸上扬起欢畅的笑容,准备走上前来向我示好,纪情怒声娇斥了一声,“大胆,你是什么下贱身份,胆敢走到王妃身边!” 那女子脸色顿时一变,“这是哪里来的野丫头,不知规矩,你们还不掌嘴?”她的怒气比纪情更甚,仿佛他倒是这处别苑的女主人似的。 那群跟在她身后的丫鬟见状,其中两个壮健一点的便想讨好她,上前来就要动手,纪情是何等的身手,岂容她们靠近,只见她素手微扬,捷如闪电。 “啪——啪——”两响,那两个丫鬟惨呼一声,飞了出去摔落在地,嘴角裂开,鼻血长流,已然昏死过去。 我微微冷笑,凭我经商多年的眼睛,如何看不出来,这别苑的丫鬟都是新请来的,早就被眼前这个女子收买了,这女子明着迎接我,实际上却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同时在这群丫鬟面前树立威信。 看她的穿戴,比普通丫鬟好些,但也不像是侍妾一流的身份,只是我沿途为了掩人耳目,一身灰蓝的布衣长袍却给她们比了下去。只不过这仅仅是外在的穿着罢了,即使只是一身家常便服,我已然能够穿出真正的贵族气派,这清艳的小家女子眼底闪过的嫉恨,我岂能看不见? “情儿,把这群丫头全部撵了去,再让程望调批新的送来,我可不喜欢身边用别人的人伺候,这群丫头既然心高,也不好让她们伺候人!”我淡声吩咐。 你们以为我会跟你们阴谋争斗,在清歌回来之前哑巴吃黄连,任你们欺负?我何必如此自降身份,来个釜底抽薪不更好? 那女子脸色忽青忽白,“姐姐,王爷回来恐怕不好交代……” “啪——”地一声闷响,纪情的小小巴掌又引到了她的脸上,纪情若无其事地甩甩手,“啧,手都打痛了,真不是一般的皮厚!!” “你——”见识了纪情的手段,那女子眼中恨得欲喷出火来,却不敢乱动。 “我什么我?‘姐姐’这两个字是你能叫的?打你算轻的了,对皇室贵族不敬,下次我就是砍了你的头王爷也不会说什么!” 我只是站在一边悠闲地微笑,纪情的泼辣连我都领教过,眼前这个女子如何能够应付? “你——”女子恨恨地,转向我,“姐——就容自己的丫鬟这样放肆?” “我没看到她放肆,只看到她替我打发了该打发的人!”我扬声大笑,惊傻了她和那群已经瑟瑟发抖的丫鬟,“你大概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在整个睿王府里,当家说话的可不是王爷,而是我——睿王妃!明白了吗?” “你——”女子惊悸地看着一瞬间光芒四S的我,眼中闪过恐惧。 “你想挤进睿王府当妾,也该先打听打听睿王妃是谁啊!连嫡主的性格事迹都不知道,你还有本事跟别人共夫么?” 臭清歌,你回来不跟我解释清楚,我就跟你没完! “纪情,这个女人,不管她之前住在哪里,先把她安排到丫鬟房中,严加看守起来!”我威严矜持地吩咐道。 女人脸色顿时惨白,再不复刚才的傲慢矫情。 程望手脚麻利,傍晚时分已经给我送来了十几个看起来干净伶俐的丫鬟,只是我白天纵容纪情在门口显了那手威风,他们已经听出去的丫鬟添油加醋地说了,见到我和纪情,只吓得抖个不停,我忍不住轻笑,让纪情叫来我们自家开的锦绣坊负责人,给她们做了两套统一的衣服,又给她们每人赏了二两银子,弄得她们不知所措,趁她们精神松懈的时候,纪情恩威并施地代我说了一遍规矩,彻彻底底打进了这群年纪不大的女孩的心里。 不用点心对付是不行,我现在怀有身孕,万一一个不慎身边藏了J细,那样造成的伤害是无法挽回的。 不过,真正的J细也未必会被我的小恩小惠唬住就是了。 “我就不明白了,小姐,干嘛只把那个女的关起来,要是我,早一刀过去了!”纪情陪着我吃晚饭,程望特意从蘅芜坊调来大厨给我做出来的。 “哼,”我微笑,“那要是王爷回来知道了伤心怎么办?” 纪情顿时张大了眼睛,连忙替她的初恋说话,“小姐,你不会真的以为王爷会做这种对不起你的事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哼,谁知道呢?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说不准嫌我年纪大了,又说不准在战场上待得太久,一时按捺不住……”我故意拉长声音。 纪情一脸严肃地放下碗,“小姐,王爷绝对不会的,以前王爷行走江湖的时候,多少多少美艳女人江湖女侠明着勾引,暗中下药,都没能让王爷有丝毫动摇,王爷对你的神情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怎么可以怀疑王爷呢?” 我看着她无私的小脸,突然觉得有些感动,清歌,如果连世人都不怀疑他的品格,我这个做妻子的,又怎么会不信任他? 我扬眉一笑,“好啦,吃饭吧,我怎么会不相信清歌,我是逗你玩呢!” 虽然不相信,可是心底醋意翻滚也是真的,我甚至不能容忍有女人用仰慕的眼光看他,何况这个女人公然妄想攀上他做一名正式的妾?! “清歌精明非凡,如果这女人只是单纯地想赖上清歌,那么清歌早就打发了她,更不可能流她在这里,唯一的可能是,清歌发现了什么不对,才把她留下,想查清楚她背后牵扯的人,只是,清歌干嘛不告诉我?!” 我噘嘴,纪情噗哧一笑,“准是怕打烂了醋坛!” “吃过饭,你把她叫过来,再找一个稳婆过来,我要好好问问她。” 那女子被带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梳洗好,换上织金镂翠的银色宽松睡袍,散散地放下长发,脸上不施脂粉依然光彩耀人。 我慵懒地躺在清歌主卧室的躺榻上,知道他是专门为我的这一身懒骨头准备的,盖上雪白的提案蚕丝厚被,这时候的澜城已经温暖,但夜间依旧有些凉意。 我这一派精致绝俗的悠闲气度震住了她,她低低地俯下身子,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 第二十章  云开月明 只是短短半天而已,原来颇有几分姿色的妍丽脸上已经憔悴深深,啧,心理素质也不怎么样,若真的是谁派来的J细,那也太看走眼了。 恩怨分明是我的性格,我不可能只等着清歌回来澄清,也要听听她的说辞才是。 纪情小心地给我端来一雪白瓷碗温热的人参汤,看也不看跪在一边的女子,“王妃,好不容易熬好了,趁热喝吧,这可是王爷从外域花千金购来的上好野参,是对王妃的一片心意,可别辜负了。” “偏你多话,不过是几支野参,我库里多的是,用得着王爷巴巴地跟外人交易买来吗?下次告诉王爷,甭破费了……” 我嘴中说着,眼角微微扫向女子,女子低垂着头,乌亮的发上只挽着一只碧玉簪,一身素色绣缎衣裳,看似清雅,但那紧抿的红唇却艳丽得分外刺目——好人家的女儿,绝对不会选择如此俗艳浓丽的唇色,即使是宫里的重要场合,贵妃们也会选择那种纯正端庄的大红色,绝不敢选这种狐艳,而她神色坦然自若,并不是为了攀高才刻意打扮的样子,分明是早就适应了这种唇色,不自觉地用上的;当她听到我和纪情的对话中,清雅脸蛋上闪过一抹遽然收缩的神色——一种对钱财宝贝贪婪渴望的表情,我心底对她的身份有了底。 慢慢饮干手中的参汤,觉得身上暖喝多了,我才漫不经心地开口,“把你的来历说说,若是有情理的,我自然给你一个公道,便是王爷想负你,我也不允许;但是你要是有半句虚言,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了,情儿,京里那个妄图挤进我们睿王府的女子,你后来怎么处理了?” 纪情微微一笑,“王妃问起来我就该脸红了—— 那种不要脸的女人能怎么处理,我请侍卫大哥把她丢到京里最下等的妓院里,专门接待一些贩夫走卒之辈,不上一个月,听说就患那种病死了,扔到郊外乱葬岗让野狗啃了吧?” 我眨眨眼,这个纪情真是越来越讨我喜欢了,思维跟得满快的嘛,也亏得她一个还没出嫁的黄花闺女编出这一通话,有时间我一定要问? 正文 第 5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眨眨眼,这个纪情真是越来越讨我喜欢了,思维跟得满快的嘛,也亏得她一个还没出嫁的黄花闺女编出这一通话,有时间我一定要问问她是从哪学来的! 那女子现在只顾跪在地上发抖了。 “奴,奴一定说实话,王妃高抬贵手,饶了奴!” “那你还不快说?”纪情低喝。 “奴是除夕时陵城太守送给王爷暖床的四美人之一,”她急急道,抬头看了我一眼。 陵城太守?我冷下眼眸,“情儿,替我查查陵城太守是谁,我倒要看他长了几个胆子,谁不知道睿王的王妃是谁,偏他有胆子献上美人!” 冷眼看向女子,“那你叫什么?其余几个呢?继续说!” “奴叫菊韵,”她偷觑我一眼,“王爷见奴容貌尚可,谈吐不见鄙俗,就留下奴侍寝,另三位本欲遣回去,后来周知事寂寞多时,便留下她们陪伴左右了。” 侍寝两个字像针一般扎进我的心头,我瞳眸遽缩,尽管理智上知道清歌不会做这种事,但情感上仍控制不住地受到了伤害。 “然后呢?”费了好大力气,我才让自己的声音冷漠一如方才,纪情担心地看着我。 那菊韵突然重重地朝我叩头,哀哀哭求起来,“王妃,奴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能守在王爷身边,伺候王爷和王妃,王爷已临幸奴,奴生死都是王爷的人了,求王妃恩典,奴一定做牛做马报答王妃!” “你说,王爷已经临幸了你?在何种情况下?”我觉得声音已经不像自己的了,可是,我一定要吧实情弄清楚,我的个性不容许我糊糊涂涂地下决定。 “王爷,”菊韵低下头,看不到她的眼神,“接到京师的消息,说王妃怀了世子,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便……。王爷是正派人,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临幸了奴,边说要负起责任,等见到王妃,一定请王妃容情,收了奴在房中伺候王爷和王妃。” 她说得活灵活现,连我怀孕的事都搬出来了,几乎是天衣无缝,可是我能信她吗?信她就等于不信任清歌,我能这么做吗? “情儿,叫稳婆查查看,她是否还是处子之身!”我故意疲倦地道,眼光却紧锁住菊韵的表情。 果然,她听到我说要找稳婆,脸上竟泛起一抹喜色! 哼,若我的猜测是对的,你早已不是处子之身了,当然不怕稳婆检查,若是让稳婆检查,反倒是她占便宜了。 稳婆很快呈上了检查结果,菊韵,果然不是处子之身! 我微微一晃,纪情担忧地扶住我,“我真想不到,王爷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王妃,我们马上回京,让皇上为咱们出口气。” “算了,情儿,给他安排偏房住下,日给就按照宫里嫔媵的待遇。” 我挥手,让她下去办理。 菊韵满脸喜气地抬起头,想不到我竟然就这么轻易便认了她的身份。 静静的室里,我深吸一口气,提起笔,把最近发生的所有古怪事都写下来,左右研究,希望能寻找一个突破的契机。 纪情悄悄潜了回来,没说话,只是将我的被褥铺好,见我放下了笔,方道,“都安排好了,让锏影悄悄监视着她,谅她在别苑也耍不出花样。” 我一笑,“好,你现在不止机灵,更是一等一精明了,日后怎么舍得把你嫁出去?我已经损失一个秋灵了,再不能连你也不在身边,要不,就把你收在清歌房里给我做个帮手吧,记得你那时还挺喜欢清歌的。” 纪情红着脸啐了我一口,“说什么疯话?是不是被刺激疯了?你敢把我留在身边,我还不敢在你身边待长呢,免得你哪天翻倒醋海,不分青红皂白连我一起办了!” “哟,我的好情儿,怎么这么说呢?我是那种恶婆娘吗?你伤到我的心了!”我夸张地捂着心口。 她瞪了我一眼,上来拿走我的笔。 “该睡了,我就睡在外面的床上,有事你叫我。” 我点头,笑闹的心情不知不觉就没有了,叹口气,“情儿,你说我,明明知道那女人满嘴胡话,可是我听了还是气死了,我那么好妒,清歌能受得了我吗?” 她翻眼,“我要是他,我巴不得——你心里的嫉妒有多深,就证明你爱他有多深,啧,酸死了,你们这些文绉绉的贵族,一点也不爽快!” 我轻声一笑,“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冲着你这一番话,等云青从明州回来了,我就给你们办了婚事吧!” 她脸色一变,勉强笑道,“不用勉强,他若不心甘情愿,我嫁过去也没什么意思!” “放心,”我轻轻拉起她的手,她其实年龄比我还大一点,已经过了二十了,苦苦地等了云青多年,我一直冷眼旁观,不是不愿帮她,而是明白强扭的瓜不甜,最后反而害了他们俩,好在这次,云青已经有所松动,我怎能不趁机帮她一把? “这次,他绝对不会不愿意,甚至,我会让他心甘情愿主动向你求婚!” 清歌领着钺影,刚风尘仆仆地跨进门中,就发觉气氛不对,别苑里的男女仆佣都不是自己找来的那批,一个个看着他窃窃私语,而锏影则焦急地守在门口望眼欲穿。 “主子总算回来了!”锏影长舒一口气。 “怎么了,王妃没事吧?”清歌立刻问,在他心里,也只有王妃的事才值得惊慌。 “是王妃的事,”锏影刚一说完,清歌就要去看绮罗,锏影一把拦住他,苦着脸,“可是更是王爷的事!” “到底怎么了?”清歌不耐地说,锏影何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 锏影也不敢惹此刻心急如焚的清歌,当下竹筒倒豆子,一五一十地把第一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后来王妃命纪情把她关了起来,晚上审问时,那女人说,说,说主子已经临幸过她,求王妃允许主子收她为妾,王妃请来稳婆,一查,那女人果然那已经,已经破身,王妃便将她安排在偏房,说是等王爷回来正式让她进门!”锏影一口气苦着脸说完。 清歌脸色铁青,一语不发地往里便走。 钺影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那女人把自己说的无比可怜,求主子让她进府当个丫鬟,还哭得晕了过去,说回去后一定会被后娘卖到妓院,要不是周知事在旁边一力撺掇,主子不好不给周知事的面子,也不会打算留下她伺候王妃,怎么她竟然这样污蔑主子?” “看来都是这女子痴心妄想,可是,主子这番真是好人没好报喽!”锏影叹口气看向二门处。 纪情傲慢地拦住清歌,“小姐在睡午觉,王爷若是寂寞想找人陪,就去找你那新收的侍妾吧,小姐没精神!” 清歌无奈,“情儿,让我进去跟绮罗解释,她那么聪明,怎么不知道真相呢?” 纪情高高地挑起秀眉,“那谁知道呢?男人嘛,没有不喜新厌旧的,何况我们小姐现在又不能伺候王爷,就算王爷在外面沾花惹草,我们小姐也只能眼泪往肚子里咽……” 跟在后面的钺影差点摔倒,王妃是那种眼泪往肚子里咽的人?他怎么不知道? 当着清歌的面,纪情用力地关上门,砰咚一声,震得屋檐上都飘下了几缕灰尘! 锏影看着有些沮丧地踱过来的主子,“主子,你还是等王妃气消了再进去吧,现在王妃正在盛怒,连我们也不敢进去禀报事情。” “我以为她根本不会相信这些谣言,她那么聪明,怎么会上当——”清歌微微眯上眼。 锏影苦笑,“王爷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主子的真心?只是,这个,王妃也不免是女人,是女人都会有点——那时候,主子没忘记被王妃驱逐的剑影吧?” “她言语顶撞王妃,自然让王妃不高兴!”清歌漫不经心地道。 “据属下看,倒不是因为她言语冲撞,王妃可是那种小气的人?其实,就是因为她以女子的身份伴随在主子的身边,又对主子有非分之想,才惹恼了,爱吃醋的王妃——”锏影想笑又不敢笑地道。 清歌叹口气,“是啊,绮罗的确有这么任性的时候……”可他就是这么爱她,爱惨了! “主子现在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王妃赚足了面子,同时证明自己一心一意对着王妃,属下想王妃也许才会原谅主子!”锏影道。 清歌赞许地微笑,“不错,你现在越发可以了,跟在王妃身边倒学了不少。” 锏影一笑,“谢主子称赞!” “这样吧,你为我去请来王妃,带到后院密室,就说我在那里向她赔罪。” “小姐,王爷在打什么哑谜?”纪情和我百无聊赖地待在密室里。 我好奇地打量着这间仿佛是书室的密室,“大概是想跟我解释吧,想不到清歌的别苑里还有这样的密室,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纪情不以为然,“江湖中人一般都会在家里安排这样的密室,我家的地底下还有一整座院落呢,爹说了,万一有仇家追赶,也可以躲在里面避一避!” 头顶上,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我一怔,这密室隔音效果不好? “密室通常是清楚外面的动静,外面不清楚里面的动静。” 纪情耐心解释,丝毫不怕被外面人听到,我正欲开口,外面的人声硬生生打断了我。 “奴婢,奴婢,参见王爷!”低低怯怯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我和纪情疑惑地对望一眼。 没听到清歌的声音,菊韵的声音又楚楚可怜地响了起来,“王爷,不知王爷传奴婢有何事吩咐?” “听说,你对王妃说,我曾经临幸过你?”清歌慢慢地开口。 我心头一凛,清歌是要当众洗刷自己的清白吗? “这,王爷,奴婢不好说!”菊韵道。 “既然我准你说了,你但说无妨!”清歌口气还算温和,也让菊韵胆子大起来。 “王爷那会儿喝醉了酒,周知事就命奴婢扶王爷回营,然后,王爷喝得多了一点,就,就,就临幸了奴婢……” “唔,那是什么时候的事?” “元宵节的时候。”菊韵对答如流,没有丝毫迟疑。 “你为什么到今天才告诉王妃?” “王爷显然不记得那晚的事了,奴婢不想因此打扰王爷,让王爷在战场上分心,可是,奴婢实在希望能够永远伺候王爷,所以,所以就斗胆告诉了王妃,想请王妃为奴婢做主!”菊韵的声音极小,可是却依旧没有破绽。 而我却不知道这样问来问去,我还能不能听下去。 “听说你已不是处子?” “这,王爷既然已经临幸了奴婢,奴婢自然不能再保有处子之身,但是奴婢跟王爷前,一直洁身自好……”菊韵羞涩地道。 我微微感到晕眩,纪情扶住我,坐到密室的软铺上。 “既然你说得如此笃定,那么你可知道我身上的一处显眼记号?这处记号,除了我父母,就只有和我同床共枕过的人才能知晓,你说说这记号是什么样子的。”清歌的声音依旧不愠不火,淡定宜人。 “这……”菊韵顿时张口结舌。 “我这记号是胎里带出来的,很明显,若你与我有过什么,哪怕你那晚怎样难受,也必然会注意到!”清歌轻声道。 清歌身上有记号,我怎么不知道? “无话可说了?你前面的话的确天衣无缝,可是你却忘了,本王号称一个‘睿’字,王妃贵为太子少师,岂能看不破你这一点小把戏?她故意稳住你,不过是想让我回来好好审问你罢了 ,你真以为你瞒过了王妃?” 我怎么觉得清歌这话其实是对我说的呢?要不然我怎么感到脸红成了猴子P股?旁边纪情还用嘲弄的眼神笑我。 “说,是谁指使你来挑拨本王和王妃的夫妻关系的?”清歌蓦然低喝,威仪迸现。 “真的没有人指使,没有……”菊韵慌忙道。 “本王还忘了告诉你,本王体内和王妃流有相同的蛊血,这一生只会和王妃牵绊,其他女子就是脱光了站在本王面前,而本王已经烂醉如泥,也绝对不可能动心动欲;何况,本王活了这么大,还没有人能强迫本王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元宵那日有没有喝醉我自己会不知道?”清歌冷哼道。 菊韵抖个不停,我都能听到衣角的瑟瑟声,显然此刻的清歌已经十分可怕,再不复往日的俊逸脱俗。 想起当年清歌斥走寝宫中三个名门闺秀的手段,我都有点同情她了。 “你想成为本王的侍妾,可是却暗中失身与人私通,按王府规定,缢死;你故意赖上王爷,欺诈刺激王妃,杖毙;这两种死法,你自己选吧!”清歌冷漠地道。 “奴婢,奴婢,王爷饶命——”菊韵凄厉地叫起来,因为我听到几个中年妇女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已经架起菊韵准备行刑。 “奴婢说,奴婢说,是有人指使奴婢,说只要奴婢按照他说的去做,不但能得到大笔银子,说不定运气一来,还能成为睿王您的,您的侍妾,享受真正的荣华富贵!”菊韵凄厉地叫道,大哭起来。 纪情恨恨地“呸”了一声。 “之前你跟本王说是贫家女子,也是假的吧?”清歌却似乎毫不意外一般。 “奴婢原是陵城的官妓,素来卖艺不卖身,陵城太守见奴婢容貌才艺都是上乘,想要讨好王爷,就准备把奴婢送给王爷。奴婢再来这里的前一天晚上遭人偷袭破身,正在惶恐,后来有人来找奴婢,并且给了奴婢大笔银子,要奴婢这么做。只是他一直蒙着面,奴婢实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也猜到她是妓女出身,只是没想到却是在见清歌前才破身的,这个背后的黑手下手干净利落,可是太毒了! 能将我们的一切思绪波动都考虑进去,编造了这番谎言,这个黑手智谋也很不简单,只可惜碰上了清歌,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凄凉啊! 我微笑着,懒懒地躺在软铺上,心情一放松,睡意也跟着袭来,密室的门开了又关,密室一片静谧,一道阴影罩了过来。 “何止是个醋坛子啊?差点就中了别人的J计!”清歌轻轻地搂住我,动作轻柔,可是口气无奈又有点恼怒地道。 “清者自清,你不是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吗?”我巧笑倩兮,倒打一耙,“你难道希望我不为你吃醋?” “吃少量的醋有益身体健康,可若吃多了,连你肚子里的这块R也变成糖醋R,看你怎么办?”清歌恨恨地掐了我挺翘的鼻尖一下。 我嘻嘻笑,滚到他怀中,顺手给他捏捏僵硬的身体肌R,啧,紧张够了,也该放松放松了,不能光会吃醋,也要偶尔让他尝尝甜蜜嘛! 他紧绷的僵硬身躯慢慢放松起来,慢慢地靠向后面,让我枕着他的肚子。 “该使的手段都使尽了,凤凰儿,看样子我们可以好好过一段安稳的生活啦!” 第二十一章  风满楼 静静的御书房中,皇上坐在华椅上,正侧耳倾听着一份详尽的报告。 身着玄甲的莫逐流少了战场上的豪迈残酷的气息,却多了几分阴郁峭拔的锐气,报告完了,单膝跪地,镇定地垂着头。 没有人知道,他竟然是皇上安排在北疆军队中的人。 “这么说,她平安无事?”皇上轻问。 “是,睿王带着一批罕见的高手及时赶来,属下们还没来得及出手相救。”莫逐流淡漠地道,语调平平,丝毫没有感情起伏。 “那十几个遇难的死士,你去他们家各送一笔抚恤金,他们的后代,挑天赋高的,继续培养!”皇上淡道。 “是!” “那批罕见高手,你可知道他们是谁?”皇上漫声问道。 “属下只知道其中打得勇——束手就擒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邪派主脑,叫纪桓,为人狷介狂傲,喜好独来独往,其余还有十数个人,个个都是顶尖高手,他们连同睿王,正好十三个人,所以属下大胆猜测,睿王便是江湖上人人拥戴的——地下盟主凤十三!” “地下盟主……” 皇上面无表情地低喃,手中反复摩挲着一份奏折,这份奏折,前天早上送到他的手中,是睿王派人送来的。 “勇——听到纪桓叫睿王‘十三’,所以他也猜到了睿王的隐藏身份。”他继续尽忠报告。 “那她呢?是否早就知道?”皇上问道。 “属下见王妃并没有丝毫异色,想来王妃早就知道了。” “难怪,难怪……” 皇上只觉得心头微微疼痛,他一直都被蒙在鼓里,不是他没有力量监视他们,而是他不愿意,那是他最亲的兄弟,挚爱的人,他不想他们最后落得如此下场,可是他们骗了他,他一直放心地任他们自由出入,想不到却是这样的结果,看来,先皇应该也是知道的,因为清歌已经有了另一半地下江山,所以,他为了表面上的公平,才会把江山传给他吧? “睿王既然有绝高的武功修为,难道他没有发现你们吗?”皇上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恐怕睿王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因为以属下等的身手,根本近不了睿王十丈以内,若能进入,必然是睿王有意放水。” 莫逐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行,在凤十三那样的高手前,傲如勇王都只能狼狈逃窜,他的武功,也并不在勇王之上,能夺得玉佩,只是自己人多势众,并且攻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你先下去吧!”皇上微叹一口气,摆了摆手。 待莫逐流恭敬地退下以后,书房右侧镀金豪华屏风后,闪出来一名白衣青年,清俊的脸上一片漠然。 “皇上,所有的钱已经分散融入各处库里,王妃没能从澜城提取军饷,已经吩咐京师的云蓝筹集了足够的资金,派了数家镖局的人护送,往南方去了。” “好吧,你做得很干净利落,不愧是朕的户部尚书!” 皇上点头赞许,看着他那张清俊的脸,虽不及绮罗明光璀璨,但到底是兄妹,却在鼻唇间微有相似之处,“梦川,朕让你做这样的事情,你心中,可曾难过?” 那青年赫然是云府常年在外经商的七子云梦川,表情漠然不变,“为皇上办事,是我们云家世代相袭的传统,祖上有训,云家子孙为皇上办事时,眼中唯有皇上,不可有私心半点,否则天诛地灭!” “朕知道你从小和绮罗一起长大,这番出手,实在伤透了你的心,但是朕又何尝愿意这样?不关事绮罗还是你,都是为朕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啊!” 云梦川翻身下跪,“皇上,臣与臣妹食君之禄,自然要为君分忧,臣妹年幼不懂事,皇上为她解决后患又饶她性命,已是皇上对她的万分恩典;至于臣,自幼便跟在皇上身边,臣心中固然有兄妹之情,但对皇上的忠心更远远凌驾于众私心之上,请皇上明察!” “起来起来,朕何尝不知道爱卿的忠心!待一切安定下来,朕一定让你做名正言顺的户部尚书,掌管天下钱粮,为你云家光耀门楣!”皇上微笑道,伸手扶起了云梦川。 云梦川苍白的唇微微动了动,清眸黯然垂下,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光耀门楣,户部尚书,这些繁华迷梦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他只希望,一切结束以后,皇上能饶过睿王和绮罗的性命,也能让他顺顺利利地退隐山林。 他不是一个合格的儿子,不是一个合格的兄长,现在,也不是一个合格的臣子,年轻时狂妄,总在想一腔抱负的自己会有什么样辉煌的未来,可是等到真的离梦想不远的时候,看到梦想周围泛着血腥气的光环,他却胆怯地退缩了,他从没想过,自己的辉煌前景,竟要用亲人的牺牲来换取。 凰爵,不仅是财富,更是绮罗的梦想和心血,人生的信念和支柱,而他,却在背后卑鄙暗算,他终于见识了绮罗的能耐,在那样的负面冲击下,凰爵竟然还能屹立不倒,可是,他不能就此罢手,他的身后,也有人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一个不慎,就可能给云府带来灭门之祸——于是,他像窃贼一样盗取了澜城的现银,事后羞愧了好久。 如果绮罗知道自己的哥哥会是这样一种德行,她还会尊敬爱戴自己吗? “梦川,梦川——” 他激灵灵地回过神来,皇上那穿透人心的锐利眼神正锁住他,似乎已经看透了他的心思。 “你最近也够累了,下去休息休息吧!” “……谢皇上!” 云梦川几乎是狼狈地逃离了这里,皇上看着他孑然的背影,眼底的阴影更加深了几许。 拿起清歌快马呈送的奏折,他紧紧地咬着牙,一种压抑的愤怒在膨胀,让他英俊的脸几乎有些变形狰狞起来。 辞去监国之职并朝中的一切职务,难道他是打算从此待在澜城不回来了?他是不是觉得朝中大事已了,他可以卸下自己的重担了?哼,他不会同意的,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也绝对不会让他们两人逍遥民间,做一对神仙眷侣! 远在澜城的我,突然鼻头发痒,打了一个喷嚏。 “啧,天还不是很暖和,你穿这么少出门,难怪要打喷嚏了,赶紧把披风披上,让情儿看见了,又不知道怎么说我!”清歌无奈地捧着一卷雪白兔毛披风追着我跑。 用他的话说,他从来不知道孕妇居然这么难缠,胃口大开地点了一桌菜,最后只肯吃一筷子;明明梯寒畏冷,偏兴致勃勃地穿着夹袄就要去游湖;上一秒还高高兴兴地窝在他怀里,下一秒已经又哭又闹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刚刚还在精明地核对账目,转眼把账本一丢,伙同纪情出门买零食去了,剩下他苦哈哈连夜把账目算完,免得第二天各家掌柜的空来一趟——他唯一仿佛有一点安慰的就是,孕妇吃饱喝足了,还记得给他这个被C劳得面黄肌瘦的免费劳工带一份夜宵! 最后他沮丧地觉得这辈子C的心也不如这几个月多,等孩子生下来,他大概就可以一头白发向他外公看齐了! 最让人忍无可忍的是夜晚,孕妇恶劣地挑起他的一腔欲火,最后在自己就要恶狼扑羊的时候,睡眼模糊地说一句,“好困哦,我要睡了,不要打扰我,不然小孩和妈妈都睡眠不足就麻烦了!”气得好脾气如他也忍不住咬了半天被褥,短短半个月就咬坏了一床崭新的丝被! 可是不管孕妇有多难伺候,他还是要乖乖地跟在孕妇的P股后面,生怕一个疏忽造成一尸两命——呸,呸,乱想什么呢? 我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很滋润,至少我自己是这么觉得(彻底忽视清歌的一脸苦瓜相),不管京师里还流窜着什么阴谋,远离那个权力的中心点,那里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我轻轻抚摸着日渐成熟的西瓜,漾起让纪情J皮疙瘩满地乱爬的宠溺笑容,再看看几米外明显变得入俗了许多的清歌,正抛开形象虚心地向一干热心的大婶讨教育儿心得,如果有人此时问我幸福是什么,我会告诉他,这就是了! 第二十二章 婚礼(一) 如果前世有人告诉我,我这样一个人能得到幸福,我一定会哈哈大笑,然后毫不留情地把这个人赶出去,继续吞并他人的领土,扩展我的疆域——我这样冷血残酷的人,是该 下地狱的,却错成了天神,所以,我就能得到传说中的幸福,是吗? 靖观二年春末,澜城郊外逐芳苑,草长莺飞,桃花缤纷灿烂,暖香袭人,一片热闹欢欣的气氛。 南方的水土果然宜人,养的人白白嫩嫩,身心舒服,眼看着自己肚子一天天鼓起来,不日就会临盆,到时候可有一段不能动弹的日子,在这之前,我一定要了了自己的几个重 要心愿。 云青直到前几天才从明州回来,比预定的时间迟了一个多月。原来,他们到了明州后,雷渊推行利民政策。遇到了当地富豪的阻力,那些无法无天的富豪甚至要暗杀雷渊以便 于阻止新法推行,雷渊处境危险。此时正好清歌派的人也赶到了那里,他们得知我们平安无事,于是云青决定留下来保护他一阵子,等情况有所好转再走。 半个月前,皇上派了两千精锐人马去了明州给雷渊护驾,而雷泽也暗中派了几个门下顶级杀手保护云青,雷渊也是雷厉风行的手段,先下手为强,明州富豪被隔断得七零八落 ,再也形不成气候,云青看到雷渊安危已经没有问题,便连夜赶回了澜城。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根大木头回到明州的第一件事竟然是—— 我手中精细昂贵的瓷杯毫无形象地摔落在地,化成了雪白粉末,清碧的茶水缓缓地渗透进柔软的地毯里。纪情则呆呆地看着云青,那俏脸上腾起了片片灿烂的云霞,无比动人 。 “你真的想好了?”我困难地咽着口水,心想这根木头是不是去明州的时候在马上摔过,他是真的开窍了吗,要不要让清歌给他检查一下? “属下想好了,如果纪情不嫌弃属下终生奴仆之身,愿意下嫁属下,那是属下的荣幸,属下一定会好好的对她!”云青低着头,语调平平,却是众人都听得出来的坚定。 我偏头看向一动不动已经化成石雕的纪情,半晌,说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情儿,你大概是天日开国以来,第一位亲身面对新郎求亲的新娘了,谁家闺女有你的运气,要 不,你来几句感言?” 云青和纪情顿时一齐看向我,脸上不约而同地泛起责备——啧,还没成亲就这么有默契,我要回去试试看清歌跟我有没有默契! 我眨眨笑意昂然的凤眼,“真有默契,不过,你光跟我求亲没用啊,人家还有高堂在这里呢!情儿,让你老爸准备一下,待会准女婿要去提亲了!” 纪情真的被我的口无遮拦弄得要吐血了,天日哪有我这么不要脸的主子?她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又含羞带怯地瞟了云青一眼,才飞快跑了出去,中间总共停顿了三分钟零二十 三秒,真是的,又不是拍慢镜头,表现羞涩也该有个谱吧? 眼看纪情出去了,云青神态自然地站起来,抬头直直地看着我,瞳眸已然冷淡如水,不见丝毫涟漪,我不由得敛起笑容。 “怎么突然开窍了?”我淡声问道,这些话,不能当着纪情的面问,她的心,已经伤痕累累了。 “在密林遇险的时候我突然在想,要是我死了,小姐会不会伤心?可是我就这么死了,那小姐身边不是就要少了一个忠心的护卫了吗?人在快死的时候,有很多以前不明白的 事就会突然变得清楚,我想好了,小姐希望我娶,我就娶,纪情对小姐很忠心!”云青定定地看着我,眼光怎么也无法忽视我隆起的腹部,“我希望,自己能留下坚强的后代,世 世代代保护小姐和小姐的孩子,那样,即使我死了,也再没有遗憾!” 我责难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样想?对她,对你,都太不公平了!” “这个世界无所谓公平,小姐,”云青看着我,“小姐身边的人都是好人,包括我在内,蚩雅小姐也算得上好人吧,但是好人未必就有好命,这是注定的。小姐也是人,虽然 总是C心着希望我们每个人都得到幸福,但小姐毕竟不是命运之神,不可能给每一个人都安排一个完美的人生。云蓝和秋灵两情相悦是他们的福气,而我和纪情也一定会相敬如宾 ,柳鸿飞也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终生伴侣,在伴侣身上寻找哪怕一丝相似的气质,我们的这种选择,其实比起很多人,远在天边的纳可烈,甚至京师里寂寞的当今皇上,又何尝不幸 福百倍?” 云青侃侃而谈,眸中水光荡漾,竟令我不敢直视,显然,他早就想好了说服我的说辞,也早就理清了自己的思路。 我低下头,搜肠刮肚,却根本找不到话反驳他。 “我知道小姐会担心,担心我没法对纪情好,”云青继续道,“你放心,我会对她好的,至少,不会让她感到冷漠,我坚持了多年,也没能让她转念别嫁,再这样耽搁她的青 春,我于心不忍;何况,我不过是一个小小云府侍卫,让她以千金之躯委屈等待下嫁,我还有什么好作态的呢?” “你是真的想好了?”我终于道。 “想好了,只是想跟小姐提个要求。”云青淡淡点头。 “说吧。”我柔声道。 “我和纪情成亲后,还希望小姐能允许我们继续留在逐芳苑里,留在小姐身边。”云青淡淡地道。 我沉吟了一下,“这个我暂时不能回答你,我要问一声纪情,也要问问她的父亲,既然决定娶她,你就要尊重她的看法!” 云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开了大厅。 我摸着肚子,里面,小家伙踢了一下脚,似乎也在以高度的热情关注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忍不住笑了。 “小家伙,这位叔叔要跟纪姑姑成亲啦,生出的孩子一定不差,以后要么是你岳丈,要么是你公公,你先看好了,娘的眼光怎么样?” 小家伙竟然在我肚子里狠狠蹦跳了一下,也不知道是高兴呢,还是反对,管你呢,娘要你嫁(娶),你就得听娘的! 至于云青怎么去向纪恒求亲,又怎么吃了这位未来岳父一头榧子,我就用不着关心啦,哈哈,反正有纪情在当润滑剂,他最后一定能求亲成功的。 午饭后,程星偷偷飞了进来,我正在呼呼大睡,陪我睡懒觉的清歌反应灵敏,首先惊醒了过来,程星笑眯眯的在清歌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轻快地跑了。 我在清歌起身的时候已经醒了,只是还没能睁开眼睛,欲待起身,清歌已经又躺回了我身边。 “唔,大白天的,让他们看到了,准会笑话你我的!”我咕哝一声,随手一挥,此刻孕妇最大,可怜清歌一身武功却丝毫不敢抵抗,自然只有被我挥下床的份儿。 这两个月来,他的脾气早已经被我训练成了绕指柔,独自可怜兮兮地站在原地苦笑一声,继续奋力挤到我身边。 “你啊,只会说,我的面子早已清光干净了,还怕他们笑话不成?”清歌终于挤到了一点位置,舒舒服服地躺好叹了口气,“你不会以为你在他们那里还有面子吧?” 我立刻竖起眉毛,一脸凶神恶煞样,“谁敢在背后说我闲话,我扁——老公,帮我去扁他!!” 这就是有老公的好处,难怪前世的社会离婚率那么高,还有人高高兴兴地往坟墓里钻。 “我……”清歌此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娶了我。 “刚刚程星跟你说什么?”好在孕妇的情绪变化快,一转眼间我想起刚刚鬼鬼祟祟的程星,立刻就忘了正在进行的话题。 “我让他和程望探过鸿飞的口气,鸿飞是愿意的,就是不知道玉小姐愿不愿意,怕冒昧提亲不合适,所以没敢乱动!”清歌轻柔地抚着我的发丝。 “那我去玉府问问冰心不就得了。哪有那么多顾虑!”我兴致勃勃地遽然起身。 完全忘了自己只穿了薄薄的宽松单衣,并且一边的领口已经滑到了肩下,露出半边因为怀孕而变得丰满雪白的胸部。 清歌的清眸遽然黯了下来,似笑非笑的面庞透出几丝邪气来,“是啊,做人是不该有太多顾虑,你现在也睡得饱饱的了,不会因为睡眠不足影响小孩和妈妈的健康了吧?” 喝,这时候打算报复我?!我闻言连忙迅速欲拉回衣服收复失地,可恨速度就是差人家一大截,手还没搭上衣边,那不堪一击的单衣已经闪电般脱离了我的身体,温暖的丝被 铺面罩来,天罗地网一般,遮断我欲哭无泪的眼神…… 红绡暖帐被底鸳鸯,古人的诗中好像有这种名词,只有亲身感受了,才知道原来是这种滋味啊,我昏昏沉沉地想到。在清歌淡香温热的气息包围中,阵阵令人战栗的热潮不断 地袭击洗刷着,如同沙滩上奔涌不息的浪潮,又似月光下令人昏然欲醉的温泉,…… ~~~~~~~~~~~~~~~~~~~~~~~~~~~~~~~~~~~~~~~~~~~~~~~~~~~~~~~~~~~~~ 纵欲的结果,就是看着自己的肿肿的凤眼,站在玉府门前羞愧得徘徊反复,不敢进门。 没有经验的人也就罢了,可要让有经验的人看到这幅疲软劲,我这张小脸该往哪搁啊? 清歌就轻松了,一脸神清气爽眉开眼笑,典型的吃饱喝足的餍足样子,看得我牙根痒痒! 果然世上无所谓公平,同样做一件事,他就是享受,我就是吃亏,真郁闷! “进去吧,玉太守都等了好久了,再不进去那才真难看呢!”清歌笑眯眯地把我拽回他怀里,吩咐轿子直接抬进玉府。 有段时间没见了,玉冰心因为不用在战场上风餐露宿,皮肤变白变细了好多,乌发油亮可人,再加上一身素雅宜人的女装,虽然永远也不可能有她哥哥那种娇媚古典的美貌, 但也于英气中平添几分清秀雅致的风姿,别有一番韵味。 瞅见我们慢悠悠走进来,玉冰清微微笑着起身迎了过来,玉冰心仍然紧张地跟着兄长背后,看样子,她这个可爱的习惯大概得嫁人后才能纠正了。 我和清歌后来才知道,爷爷见到玉冰清后,觉得他根基不错,很是喜欢,不但治好了他的病,还把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和出神入化的武功一并传给了玉冰清,只是他病虽好了 ,元气却已经受损,无法再练一些高深的武功,除了学一些强身健体的功夫外,只能修习医术。 好在玉冰清对医术的兴趣远远大于武功,现在他一门心思扎进医学中,在澜城,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医生了。 “要是你愿意的话,我希望邀请你去主持我的医馆,那里算是慈善机构,你一定喜欢。”我笑着对他道。 看他脸上泛起纯真的笑容,玉冰心神情的松弛,我也觉得心底十分放松。 这种慢节奏的生活,真的挺好的。 “我们来这里,玉兄大概猜到为了什么事了吧?”我慢吞吞地对玉冰清道,眼睛却笑眯眯地看向玉冰心。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会察觉到不对,何况是玉冰心心思缜密,脸蛋刷地就红了,起身准备离开,我伸手拉住她,诚挚地道,“你知道我的个性,我希望能听到你明明白白地 回答,我是代柳鸿飞提亲来的,想听你一句话,你愿不愿意嫁给他?” 清歌和玉冰清都没料到我这么直截了当就当着人家女孩的面问出来了,好笑又觉得尴尬,倒是玉冰心,定了定神,待脸上红潮稍稍褪去,转过身镇定地看着我。 “如果方便的话,冰心能否和王妃私下谈谈!” 第二十三章 婚礼(二) 云青轻轻敲书房门,听到里面传出来一声清朗稳重的声音,“谁?进来吧!” 他推开门,柳鸿飞正伏案疾书,左手的算盘拨得噼里啪啦地响。看到云青进来,点了点头,“云兄等一下好吗?我必须把这笔帐先算好——” “没问题,我可以等。”云青淡淡地道。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一支宁神香烧到尽头,云青不动如山,默然地端坐在椅子上,低头深思着什么,柳鸿飞终于面色松懈,长吐了一口气,举起算盘熟练地一抖,顺手盖 起了账册,歉意地看向云青,“这笔帐,小姐急着要清查澜城生意,所以鸿飞怠慢了云兄,云兄是有什么事要吩咐鸿飞吗?” “是我个人想来问柳兄一些问题。小姐已经偕同王爷去玉府为柳兄求亲,一时半刻也不会回来。”云青静静地道。 “要避开小姐,云兄是要问鸿飞私事吗?”柳鸿飞微微一笑,他可不是笨蛋,云青从来不怎么搭理人,突然避开小姐找他,肯定是为了自己的私事,而让云青关心的自己的私 事,又必定与小姐有关 正文 第 5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肯定是为了自己的私事,而让云青关心的自己的私 事,又必定与小姐有关,“云兄是听说了什么吗?” “不错,我听说凰爵遭到重创,小姐命你暗中查访……”云青双眸坦然直视柳鸿飞,凡是跟小姐有关的事,就是他的事。 “云兄不是一般人,鸿飞告诉你也无妨,那股商场势力的确是韩家新一代当家人韩紫城在背后C纵,可是韩紫城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和财力,他的背后又有别人在暗中C纵! ”柳鸿飞坦然地道。 “我一直有一件事憋在心里,只是小姐不让问,怕会问到你伤心处,可是时至今日,我也不想再含糊下去,韩家是为了女儿而报复凰爵,还是为了另外的目的报复凰爵,对凰 爵未来的生存十分关键,我没有小姐他们的聪明,推测不到结果,所以只能直接来问你!”既然柳鸿飞坦率,云青也不啰嗦,直奔主题。 “有鸿飞的一部分原因,但鸿飞也可以对着云兄发誓,这件事,我没有任何把柄会让韩家决心报复——是他们韩家对不起我,而不是我对不起他们!”柳鸿飞斩钉截铁地道, 眸中闪过一抹沉痛的光芒。 “……”云青的眼中稍稍闪过关怀,毕竟,柳鸿飞对小姐的确忠心耿耿,两人没有什么交集,但心底对对方的品行是相当佩服的。 “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柳鸿飞浅浅一笑,“云兄,我今日就都跟你说了吧,那时候心里难过,我没想那么多,现在正好小姐让我查韩家,很多疑点开始冒了 出来……” 云青看到柳鸿飞提到韩家时,连一丝面皮都没有颤动。终于彻底放心了。 “那时,我追碧城——韩小姐,足足追到京师,我心底觉得十分奇怪,韩小姐一介弱女子,脚力怎么会那么快?难道小姐派人暗中护送了?可是直追到京师,更大的事正在那 里等着我——韩小姐嫁给了当朝户部尚书——为妾!我当时就懵了,不知道自己怎么去韩府,又怎么从韩紫城口中听说了一切,韩紫城说,韩小姐离开澜城不久就在路上遇到了匪 徒,幸遇那户部尚书搭救,不但将她带回了京师韩家,还向韩老爷表露了对她的爱慕之意,韩老爷也正好想攀上朝廷官员,失去了小姐的庇佑,韩家急需再找比较强大的靠山,不 知道为什么,这次,不但韩小姐同意了,连韩紫城也毫不犹豫地同意了,韩紫城看到我时,只说了这么一句,‘韩家走错了一步棋,不该和云八少爷搀合在一起,现在,韩家已经 身不由己……’,我那时觉得奇怪,但因为心情极度沮丧,也没深想,直到最近小姐让我着手暗查韩家的动向,我才想起来。” 柳鸿飞言简意赅地说完,眼含深意地看着云青。 云青揪然变色,“难道在那个时候,就有人在背后算计小姐?一切阴谋,在那个时候就部署好了?” “我也是这么大胆设想,”柳鸿飞赞同道,“否则根本无法说通,只是这背后的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能跟户部尚书产生关系的人必定非富即贵,范围很小,我大胆猜测,必定是朝廷中……”柳鸿飞蓦然噤声不语,被自己脑中闪过的念头吓住了。 云青飞快地站起来,“我去告诉王爷,请他派人去证实!” 素净的闺房,没有一团香气,没有锦绣帘幕,红绡暖帐之类,雪白的墙壁上不是花团锦簇,秀雅精致,而是一把她在战场上使用过的平常的剑,显得大气英拔,空荡而明亮。 看到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她面上泛起一抹红晕,转过头,似乎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怎么?”我柔声问道,“我个人是觉得,鸿飞人不错,所以才敢来提亲,并不是随随便便……” “我知道,王妃你怎会害我?”玉冰心轻声道。 我微微一笑。 “冰心曾经准备终身不嫁,好好地照顾我的哥哥,没想到此生还能遇到王妃这样的贵人,又蒙莫老爷子仗义相助,冰心只觉得这一生的快乐源泉都是王妃赐予的!”玉冰心快 速地道。 “你这么说是不是太严重了?”我蹙眉道,我可不是希望别人毕恭毕敬的感激才出手帮忙的,虽然当初是有一点这个意思,但那时是那时,跟现在的情况怎能混为一谈? 玉冰心抿抿嘴,似是下定了决心,走进内室,捧出一个精致的首饰盒,赫然是我曾经送给她的那些首饰,她目光坚定地看着我,“冰心想把这些还给王妃!免得冰心以后睹物 思人!” 我一怔,睹物思人? 我看着那套依然璀璨的首饰,心里滋味复杂难辨,久久不语。 “请王妃收回,这样,冰心以后跟着王妃,就能够心安理得!”玉冰心道。 “好吧,我收回去就是了,不过,我会另外给你送一份新婚的礼物,”我抬手阻止她欲说话,“就当是——我送给自己姐妹的新婚礼物,难道我们在沙场上并肩作战的情谊也 没有了?” “……谢谢王妃!”玉冰心微微红脸,“其余一切,但随王妃做主!” 在回家的路上,我感慨万千,冰心是想告诉我,她竟一直对我,不,对云梦洛,存有别样的情思吗? 但是从今天起,她愿意随着柳鸿飞,成为我的下属,永远跟随在我身边—— 我动作轻微地靠向清歌,心里沉甸甸的,那么多才华横溢的人倾心信任,我却并不感到骄傲喜悦,反而有了难以承受的压力! ~~~~~~~~~~~~~~~~~~~~~~~~~~~~~~~~~~~~~~~~~~~~~~~~~~~~~~~~~~~~ 大红的灯笼挂满了逐芳苑,各处繁花锦树争先恐后地展现生机,热烈的花香气团团扑鼻,精致圆熟的绸子几十匹几十匹地送进别苑,来来往往准备聘礼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 进进出出的人群脸上也挂着比灯笼更加喜气洋洋的笑容,连那灰色的猫头鹰房,也被谁挂上一个高高的大红木的牌匾,“猫头鹰舍”,里面剩余几十只没有工作的猫头鹰,被人系 上了可笑的红丝带。 纪恒简直太夸张了,给纪情准备了凤冠霞帔,那凤冠上的珍珠颗颗有鸽蛋大,其他蓝宝石、透明钻石就像不值钱一样拼命往上镶,纯金打造的冠身,一般人都抱不动,我这才 知道这看似清寒书生的纪恒简直富得流油啊,害我都恨不得想刮他一层油水了。云青清贫无衡财,送上去的聘礼就是家传的玉佩,记得当时云蓝和秋灵成亲时也送了秋灵一块,其 他就什么也没有了,纪情却喜滋滋地毫不在意。 玉英是标准的两袖清风,连女儿的嫁妆也无钱准备,原本不愿和华丽奢丽的纪情的婚礼放在一起,可是柳鸿飞和玉冰心都认为没有关系,而且柳鸿飞送给于冰心的聘礼竟是竟 是价值连城的上古宝剑,削铁如泥,还有凰爵最先出来的数套价格不菲的琉璃首饰,其中包括一对婚戒,看来柳鸿飞对玉冰心也的确是用心了! 婚礼的准备工作热热闹闹地进行着,不止两对新人,连所有旁边的人都翘首期待那天的来临。 我只顾着欢喜热闹,竟没有觉察出肚子里的蠢蠢欲动,小家伙似乎也想赶热闹,不顾还没到月份,就要迫不及待地参与进来…… 第二十四章 天机出世 天气异常地晴朗明媚,蓝得几乎透明,看不到一丝云彩,逐芳苑的原木色琉璃正门前,两串喜气、贴着金箔的超大灯笼,远远地就传递出了喜悦热烈的气氛,影壁已经命人拆 去,任何人都可以一眼望到里面,沿着通向正厅的青石通道两侧,一色的在半空中欢快摇曳的大红灯笼,七彩缤纷的绸缎迎空飞扬,那里我特意命人设计了两条醒目的镶金边大红 条幅,分别写上了“恭贺云青先生(纪情小姐)新婚之喜”“恭贺柳鸿飞先生(玉冰心小姐)新婚之喜”,虽然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不过嘛,嘿嘿,我这前世今生可都没C办过 婚事,我不趁此机会好好过把瘾怎么成? 纪恒的凤冠霞帔因为可以折断新娘脖子的重量被纪情嫌恶放弃,幸好我还设计了两套艳红浪漫的婚纱礼服(本想选择白色,但总要考虑实际民情啊,何况,男士们的衣服还是 维持原状,我一定要看一场举世无双的古今结合的特别婚礼!),紧致流畅的美人鱼曲线直到膝盖,膝盖下是一波一波娇柔展开如同涟漪般的裙摆,绝对可以把纪情和玉冰心完美 的身材纤毫毕露地展现,在婚纱的全身点缀着闪亮的宝石,璀璨几乎耀花人眼,穿在纪情和玉冰心身上时似真似幻简直就是一袭浪漫华美的梦境,玉冰心抿着嘴娇羞微笑,仿佛当 年我送她首饰时模样,纪情喜得抱着我的脖子仰头在我脸蛋上狂亲了一口。 我刻意作了两袭款式一模一样、只除了纪情身上是金线绣的龙凤呈祥、玉冰心身上是银线绣的鸳鸯戏水的婚纱礼服,可以预见即将到了的婚事是多么让人瞩目,我要让他们的 婚事成为澜城百姓中流传的最难忘的一段佳话,无奈纪恒古板无比,一见那婚纱露出了半个肩膀,死命不许,玉英尴尬摇头,最后经过互不相让的争执直到我故意耍赖捂着肚子嚷 嚷岔气了,争端结束——我赢了! 不过考虑到会不会把三分之二的澜城百姓吓晕又便宜了另三分之一澜城百姓的眼睛,我给那身造型像美人鱼的婚纱加了条诱惑妩媚的金色披肩,飘逸的纱质流苏在饱满的胸下 微微摆动,透过轻纱披肩的朦胧,那若隐若现的性感线条和细白如瓷的脖颈反而更加引人遐思,可是这时候,身为父亲的纪恒已经没有资格看到盛装的女儿了,只好坐在高堂位置 上生闷气。 吉时将到,再显眼的灯笼现在也看不见了,别苑地方过小,只摆下了几十桌酒席,大部分的酒席都摆在了路天里,而依然源源不断涌来祝贺的人群,快把别院大门挤塌了,站 在门口的四个精明小仆口中不停地致谢,收着贺礼,给客人签名,连眼睛都没有时间眨动,刚刚站在门口的时候还能保持腰杆笔直,目光干练,等到连两个时辰下来,成百上千的 贺礼一气呵成地经过他们的手后,他们的背也累驼了,腰也累弯了,目光也无神了,连声音都哑了,看到我过来看他们,行礼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赶紧又找来了四个青年小仆换他 们歇一歇。 别苑内绿波碧草,莲池内粉瓣玉蕊,吐露芬芳,绿团团的荷叶下,锦鲤纷纷探出头,好奇地看着池边来来往往不知所云的人群。 送亲的队伍在锣鼓震天的声音中来到了别苑,新郎迎了上去背起新娘,到了大门中央,两盆旺旺的炭火搁置在那里,不过又怎么难得到身怀绝技的两新郎?莲步继续移向厅内 ,我捂嘴偷笑,看着一向爽朗英气的新娘们脚下那别扭的小碎步,我几乎可以想象她们的表情是如何的尴尬和不耐。别苑内的每一个人脸上都荡漾着真心快乐的笑容,衣着光鲜的 仆佣们脚步轻快地流水般往前厅送着上席的酒菜。大厅中一般热热闹闹欢欢喜喜,宾朋满座,笙箫括地,锣鼓喧天,花烛明亮如昼,映衬着新郎俊挺的绛红身影和喜悦的微笑,以 及朦胧面纱后新娘美丽如花的芙蓉娇颜。 “一拜天地!”司仪高尖的声音颤颤地拔起,带出了长长的喜气,所有的宾客一齐转头,都笑容满面地看向两对璧人。 他们四人整齐转过身子,却没有向外面的天地跪拜,而是朝着坐在客位的我和清歌深深地跪拜了下来。 我几乎吓了一跳,连忙要起身,清歌按住了我,笑着阻止,程星带着一群半大不大的孩子笑闹起哄起来。 “二拜高堂!”声音愈加高细,悠悠长长,让我产生了一种很粘很细的感觉。 很粘很细?是在想那个蛛网吧?连蛛网都不知道,真晕!!一道若有似无的声音轻烟般萦绕,没有人听见…… 纪恒和玉英捋着下巴稀稀疏疏的胡子,眼中依稀仿佛含泪地笑看着眼前的新人,接过了他们手中的茶杯。 我微微笑着,也觉得眼角有点湿润,自从穿越来此,真正感受到幸福的时候,似乎全都集中在了这段时间…… 清歌轻轻搂着我,无需我开口,这大概就是那句著名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吧? 唔,不得了,起J皮疙瘩了…… 谁在我耳边说话?我疑惑地转头,清歌正专注地看着新郎新娘,而且那声音也不像清歌——是我产生错觉了? 隐隐地,好想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什么呢? “夫妻对拜!”一声几乎高亢尖利的声音猛然响起,吓了我一跳! 新郎新娘羞涩对拜完毕,顿时,惊雷横碾,劈空闪电,掌声暴雨般砸向我脆弱的耳膜—— 胖乎乎颇有些珠圆玉润的喜娘一把一把地向新娘们头顶撒着红枣莲子,口中更是喜彩不断,“新郎新娘早生贵子、新郎新娘早生贵子、新郎新娘早生贵子……” 程星一群小的纷纷跟在新人后面,吵闹着要去闹D房,宾客们已经开席,陈年好酒的浓香窜进我的鼻端—— 真香,好酒啊…… 肚子突然被重重踢了一脚,一种尖锐持续的疼痛开始从肚子蔓延向全身,下身似乎有一股热流在往下奔涌,眼前艳丽的红色景物东西慢慢糊成一片…… 仿佛清歌楼住我软滑的身子急切呼唤,满面焦色…… 仿佛四团绛红艳红的身影奔了过来,完全忘了自己春宵一刻值千金的D房花烛,团团紧张地围住我…… 宾客们慌张起来,人影开始杂乱,看得我只觉得头更晕眩了…… 最后,我终于明白,整个我精心策划的婚礼已经J飞狗跳,一塌糊涂,人仰马翻——而罪魁祸首,就是我肚子里这个不安份地、想要提前出来看热闹的臭小子…… ~~~~~~~~~~~~~~~~~~~~~~~~~~~~~~~~~~~~~~~~~~~~~~~~~~~ “主人这段时间太幸福了,看的我们嫉妒得流口水,大概也把我们忘了吧?”一道调侃的声音响起,那么熟悉,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一团柔软的白云中,四周茫茫 ,似乎漂泊在半空中。 狭长的凤眼,俊美精致的脸庞,不是好久不见的金鸾是谁? “原来是你在我耳边说话,我还以为自己神经错乱——不对,那声音不是你的,你们在搞什么鬼?是不是又有哪路神仙觉得无聊在把我和清歌的生活当肥皂剧看?”我一把揪 住金鸾的领子,揪得太紧,他差点当场翻白眼给我看! “主人,是属下自作主张,想要祝贺主人,才让主人短暂睡着,而且,现在主人人间的身躯正处在极度阵痛中,我们担心主人经受不了,所以让主人先避开做个心理准备。” 旁边,和金鸾形影不离的赤鸾柔声解释。 “是——我孩子要提前出生了?”我咬牙切齿,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跟这孩子有深仇大恨,我没生过孩子不代表没有直觉,何况赤鸾都说得这么白了。 “是,主人当年体质被毒素侵蚀,虽然后来保养小心,但多少有点影响,况且,他又爱玩,看着人间热闹就急着出世,所以要委屈主人提前一个月了!”赤鸾微笑道。 “他爱玩?”我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八度,这是谁家的混账小子,自己爱玩就折腾他老爸老妈? 不过,赤鸾这熟稔的语气让我的心头突然浮现不好的预感,“不要告诉我,他又是哪路神仙下凡,我真的被你们吓怕了!!” “世间万事都是脱不过因果循环,天同星君当年甘愿为人分忧,揽起自己最不喜欢的职责,今日也该到了别人回报的时候!不过天机不可泄露,属下地位低下,也没有高深的 仙力告诉主人,其实我们请主人见面,主要是百鸟军团那些家伙要见见主人,他们想念主人了!”赤鸾一笑,突然撮口发出一声尖啸,清亮高亢。 霎时间,一阵极其清明悦耳的声音兴奋地传来,我只觉得自己突然之间掉到了鸟群中,各种各样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鲜艳鸟儿从四面八方飞来,只是那个头可比平常的鸟儿大 太多了,连最平常的燕子都足足有我的头颅大,天啊,这些到底是什么妖精?我的梦什么时候醒? 那些鸟儿飞到我面前,晶亮的眼睛一齐看着我,将我团团围住,然后纷纷抖动着翅膀,霎时羽毛尽褪,一个个衣饰各异风格各异的俊男美女含笑立在我面前,整齐下拜。 “属下等恭喜主人!!!” 我一头从白云上翻了跟头栽了下来来,傻眼地看着他们。 看着我的挫样,金鸾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几个看起来比较活泼的俊男美女也忍不住吃吃笑。 “属下为了恭喜主人,特意请来了星君的元神,给主人在星君出生之前看一看。”领头一个斯文型俊男手捧水晶球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我好奇地凑过去,可是水晶球里不是像清歌当年那样的清晰人影,而是一缕缕绕成圆球的白色气体,我有些失望,还以为可以看到我儿子的前身呢。 “星君的长相已经在主人的腹中形成,只是还未和元神合而为一,因而现在的元神是最纯净的,不能以任何形式出现!”那斯文男似乎看破了我的心思,开口解释。 “为什么又派个什么星君的?玉帝不是明明生气才赶我们下凡的嘛,怎么又老是让我们跟神仙扯上关系?”我忍不住好奇地问。 “嗯,属下偷听到玉帝和王母的谈话了,”那先前的巨型燕子现在的俏美女连忙很八卦地凑过来,“第一位星君出世意味着终结的开始,而第二位星君出世则意味着终结的结 束,如果结局好的话,主人就还有一个孩子,但如果最后的结局主人没有超越,那,”她脸上突然闪过阴影,“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见到主人,届时,主人连轮回的资格都将失去 ,永远的灰飞烟灭!” 我抖了抖肩膀,什么跟什么?老天给我设计了一个又一个劫,却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甚至明确的结局,光是这一堆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星君,真——他妈的!! “好在这位星君下凡,也许能够在最后关头帮助主人也说不定,毕竟主人对他有救命之恩!”燕子理所当然地道。 “咦,你们带来了他的元神,你们可知道他是主掌人间哪一门的?”我脑筋一转,不直接问他们到底是哪位星君,而是问他的职责,反正每个星君的职责都不一样,知道了职 责内容,就能推断出是哪一位啦! 俏燕子凑近我,笑眯眯地,“跟主人的另一半差一个字,主掌智慧机谋,他啊,完全继承了妈妈的本事……” 我呆呆地看着她,她眨眨眼,于是我明白了,这些小鸟儿,美其名曰让我看看元神,其实就是暗渡陈仓告诉我他的身份,哈哈! “哎哟,来不及了,再说下去主人就要难产了,到时候真的连元神灰渣都不剩!”金鸾惊慌地哭丧着脸打断了我们的话,硬挤过来赶走了我身边的众人,“主人准备好了?我 送你们下去啦!” “什么,我还没问完……” “噗——”一声闷响,我背上挨了一大脚丫子,谁?谁踹我? “主人,代属下们问候天同星君,谢谢他全心全意照顾主人!”身后百鸟们齐声叫道。 我猛然一震,仿佛从高空中摔到地面上,全身骨骼寸寸尽断,血Y纷纷向一个地方奔流,撕裂般的疼痛是我生平未曾经历的,比当年战场厮杀犹痛不可挡,身旁谁的手被我紧 紧握住,狠狠地死命地掐着,我几乎能感到我的指甲尖锐地刺入了对方掌心的R中。 “混账,别再让我遇见你们,我非给你们颜色看看——”我狠狠地憋口气,几乎要仰天长啸。 “醒了,”一声妇女发出了‘阿弥托福’口号响起,“醒了就好,快快,快用力,头已经出来了,再努力一点——” 谁在唧唧歪歪个不停,我皱眉,疼痛依然一波接一波,妈的,我再也不生孩子了,女人为什么非要吃这种苦头! 疼痛突然袭来,我痛得全身猛一收缩,顿时感觉身下仿佛一松,什么东西从下身被挤了出来,跟着一声响亮得几乎里外都能听到的大叫声充斥了整个屋子,我清清楚楚地听出 是快乐的大叫声,这小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胆敢提前出来的滔天罪名,暂时就让你嚣张两年,等我恢复了,哼! 虽然依旧疼痛不堪,但那剧烈的痛感已经慢慢缓和,我不用憋着气跟那种疼痛较劲了,终于可以疲惫地张开眼。 一直紧紧地攥着我的手的,是惊慌失措的清歌,俊逸非凡的脸上一道道被我乱抓的手挠出的血痕,双手正鲜血长流,几个深刻的指甲痕恐怕一辈子也消不了了。 孩子在他身后被一个产婆喜滋滋地抱着,他看都没看,另一个产婆正快速处理我的情况,边唧唧呱呱地跟他报告。 “昏倒,好好的昏倒——”清歌的声音断断续续,抖得不成样子,清潭眸已经变成了惊涛眸,面皮紧紧地皱成了没蒸熟的包子,“你,你,你没事吧?” “还好,”我温柔地看着他,声音虽然沙哑,但中气还不错,“你一直在这里?” “是啊,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他的表情一松—— 然后当着一屋子女人的面,堂堂天日第一军师,让人爱戴敬仰的睿王,无时无刻不保持仙人风度的清歌,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昏倒在地! 检查的结果是,紧张过度!! 第二十五章 奇缘 很多年很多年后,这场婚礼果然如我预想的一般,成为澜城地方志上足足占了五页的绝世佳话,广为流传! 澜城史上第一个没有D房花烛、然而新郎新娘过后依旧恩恩爱爱的超级豪华婚礼; 天日智谋第一的睿王那惊世骇俗的产房一昏,让天日的男人们羞愧地不再以他为偶像,而天日的女孩们却从此以他作为未来另一半的样本榜样; 更有天日风华绝代的睿王妃,在甫生下小世子而睿王紧张昏倒后,产婆把小世子放在她枕边时竟然嚎啕大哭,直嚷这是谁家的小丑猴子; …… …… 从此,我和清歌在澜城就完全没有神秘感可言了,可是倒意外地得到许多正派人的好感,到别苑里走动的人开始多起来,据说经此一闹,他们发现我们不同于一般皇室贵族,非常具有亲和力,而且小世于长得太可爱了,简直让人爱不释手,我乐得袖手旁观把儿子丢给他们养,只要小心别被她们偷偷塞在衣服下拐回去养就行了。 话说这个可爱的小世子,当初一生下来时我一眼看去,分明是一只粉红色的褶皱小猴子,吓得我以为是基因突变,自己生出了人类的老祖先,当然要惊惶失措,我又不知道新生儿都是这副德行,还以为是玉帝在捣鬼呢! 过了几天,小人儿皱巴巴的小脸才舒展开来,皮肤也慢慢恢复正常的颜色,眼睛也能睁开了。 这时候,我感受的惊喜要远远超过当初的惊吓—— 我泪流满面地抱着他,都说外甥像舅,他竟然与小时候的夜爵一模一样! 如同奶酪果冻一般的嫩白皮肤,我简直不敢用手去触摸,生怕碰破了;标准的丹凤眼,大而乌黑的水瞳带着天真的神气;秀挺的小鼻子,微微隆起,纤细的鼻翼小心翼翼地动着;粉嘟嘟的婴儿腮,挂着一颗深深的小酒窝,粉嫩的小嘴吧嗒吧嗒着,不时吐出一串快乐的小泡泡,然后他咯咯笑。 夜爵出生时,我已经八岁了,除了父亲,我是第三个抱到他的人,所以我清楚地记得那个曾在我怀里蠕动的荏弱可爱的婴儿,就和现在的他一模一样! 这真是一种恩赐,我由衷希望玉帝没有听见我以前偷偷骂他的话,为了这一种思赐,我坚决阻止清歌要找奶娘喂养他,决心由自己全心地抚养,虽然这与皇室规拒不合,但是清歌岂会违背我的意思?便由得我独自抚养,时时刻刻保护着我们。 他骨骼清奇剔透,额头光洁坦荡,清歌为他的命相掐指算了半天,放下手,且惊且喜地抱着儿子好好疼爱了一番。我想清歌大概算出了什么,不过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听说,从来没有婴儿一出生就会笑的,可是这个睿王世子不但一出生就知道笑,还笑得无比讨喜无比亲善无比善于诱拐大人,纪情抱着他出去溜达一圈,就带回来一堆吃的用的东西,然后我看到他冲我天真地眨眨眼(希望这去我的错觉,他还没满月怎么会这么古怪?一定是我看花了眼)…… 这一重大喜讯当然也不能瞒着京师那边,早在世子出生的第二天,清歌就把消息快速地传去了京师,至于那边的反应,我们都没有在意。 世子——现在正式叫凤忆爵,满月酒的时候,我和清歌商量了一下,决定只办一个小型的家宴,经历了种种以后,我们只愿孩子以后平平安安即可,大肆的铺张奢华带来的未必是美好的未来。 因为孩子是早产,颇伤了我的元气,休养了一个月,优是不太能C劳,一切二门内的事务,就由精明能干的玉冰心一手包揽过去,纪情只管照顾我和忆爵,别苑内的生活一片红红火火,温馨宜人,清歌带着柳鸿飞日夜替我重整合并凰爵的生意,云青沉默地地守护着别苑和别苑中的每一个人。 精致中等大小的饭厅,只摆着几桌简单丰盛的酒席。 我和清歌笑眯眯地并排坐在一起,手中抱着粉雕玉琢的忆爵,裹着精致柔滑的丝绸,带着一顶小虎头帽,小小的丹凤眼骨碌碌地瞅这个瞅那个,咧着没有牙的小嘴露着酒窝,丝毫不怕生。 纪情喜滋滋地送给他一套做工精细的金项圈,金手镯,金脚圈,小家伙高兴得手舞足蹈,纪情乐得完全忘了这个小子就是破坏她完美婚礼的小罪魁! 玉冰心竟然送给他一套自己亲手做的绣着可爱老虎头的小衣服,小裤子,看起来就暖和舒适,害得我这个丝毫不懂针线的正牌母亲羞愧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其他人也纷纷掏出礼物准备好,这时家丁突然惊惶失措地连滚带爬了进来,满头大汗,指着着大门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我猛然站了起来,清歌按住我,把孩子交到我手上,步履沉稳地走了出去。 我抱着孩子站在门边,纪情连忙把披风拿过来连孩子带大人裹住我们,“怎么了?什么事这么急?” 我摇摇头,“咱们没请别的什么人!” 其他人都聚在一起,议论纷纷。 二门遽然大开,几个人连同清歌拥着一道明晃晃的人影,高大的人影大踏步走了进来,阳光照耀在他的衣服头冠上,再折S进我的眼睛,灿黄如金。 我微一眯眼,身边的人群已经像炸了锅一般,哄然而散,四处乱钻,躲避不迭。 越来越近,阳光被遮去,露出了来人刚毅英俊的脸庞,我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人,竟然忘了行礼。 “哇,这就是忆爵吗?真漂亮,比南若风小时候可漂亮多啦,快让我看看——”旁边打横伸出一双手臂,就要抢我怀中的小人,我下意识地一避。 这才发现,安圣一脸神采飞扬地站在我面前,俊秀的眼眸贪婪地看着我怀里的凤忆爵,急得几乎要出手抢人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连忙下跪,“绮罗见过皇上,安圣公主!” 眼前风尘仆仆的高大人影竟然是我怎么也想不到的皇上!我们送出去信也不过一个月,难道皇上是一接到喜信就从京师赶了过来? “免了——”沉稳的声音响起,阻止我下跪的势头,我刚刚站起,手中一轻,孩子已经落入皇上的手中。 我心底一慌,却不敢出手抱回孩子,安圣不满地皱眉,清歌眸光一闪,青袍袖口微动,终于忍住没有伸出手。 皇上此刻根本顾不得注意周围我们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孩子,仿佛捧着易碎的水晶,孩子的小身体还没有他的两个巴掌大,他几乎难掩惊喜激动地凝视着孩子,孩子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一点也不怕他,这他更加欢喜,欢喜中又有着一丝黯然,眸中竟然聚集了些许水光,低喃道,“真像,真像,真是个好孩子!” 忆爵突然咯咯笑起来,吐出小泡,双手伸出来乱抓,双脚也乱踢腾,那软似棉絮的胖乎乎的小嫩手一下子挥上了皇上的脸! “啪——”声音其实很轻,可是传入我们的耳朵中,却像炸雷一般! 顿时,周围一片抽气声! 我的心一下子就被吊到嗓子眼,紧紧揪攥住身边纪情的手! 皇上慢慢地抚摸了一下自己被打到的脸,竟然绽开一个绝对灿烂真诚(但在我们眼中分明是疯了)的笑容,“真是不安份的小家伙,好,小时候就应该这么活泼好动,男孩子就该这样!” 我们呆呆地看着他,他旁若无人地抱着忆爵,边笑眯眯地跨进门,边伸出食指逗弄着忆爵。 “小宝宝,认识我吗?我是你伯父,要记得发音——伯父!” 记忆中我似乎从来没听到皇上用过这么温柔的语调说话,连对待他自己最喜欢的儿子朗乾都没有过——忆爵嘻嘻笑,突然张口含住他的食指,发出“唔唔”的声音,乍一听,倒真有些像“伯父”的发音。 他顿时眉开眼笑,转头看向我们,“好聪明的孩子,竟然知道叫伯父了,哈哈……” 他难得豪迈地大笑,清歌俊逸的脸像被谁揍了一拳那样臭,自己的儿子,还没学会叫爹娘,竟然先叫伯父,难怪他要生闷气了。 安圣围着我转了一圈,眼神怪异,我被她看得直起J皮疙瘩,“干嘛你?好久不见你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 “我倒觉得你是不是生病了?!”安圣嘴中啧啧有声,指着我,“看看,怎么好像变了?胸变大了,P股变翘了,就你现在这副样子,别指望再穿男装了!!” “噗哧——”纪情笑出声来。 其他人闻言也一齐回头看向我,清歌的眉挑得高高的,邪气地看着我,皇上捧着婴儿,衬着那一身威严黄袍,滑稽极了,更滑稽的是他的表情,听到了安圣的话,隐忍着笑意。 终于,他哈哈大笑,厅里其他人也跟着他笑起来,安圣笑得最大声,笑得满面红霞的我恨不得掐死安圣! 笑声中,皇上掷地有声地宣布,“朕匆匆南下,也没给孩子带什么礼物,朕就在这里封他为“琳琅王”,睿王府长子世袭睿王爵位!” 咕咚——是我摔倒的声音,不要啊,我不要再和皇室纠缠不清,饶了我吧,我真的不要…… 哀嚎充斥心胸,却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忆爵,成为天日第一位甫出生就得赐封亲王头衔的王子! 封号“琳琅”,看来,皇上真的非常喜欢他! 从来不知道皇上竟然如此喜欢孩子,自从皇上驻扎别苑后(皇上死活不去行宫住,宁愿委屈在别苑的客房中,当然我们怎么敢委屈皇上住客房,只好把自己的主院落贡献出来),我几乎整天见不到孩子(除了孩子饿的时候),安圣整天眼红地瞪着皇上,孩子在他怀里,没有人能抢得走。 说也奇怪,他跟孩子似乎颇为投缘,除了清歌,他是第二个让忆爵不会故意吐他满身水泡泡的男人。 水光山色中,阳光灿烂温暖,湖上画舫来回,游人如织欢声笑语,在皇上坚固而戒备森严的龙舟上,皇上,安圣,清歌,我,再加这世上最小的王爷,围坐在船舷边,欣赏着远远近近美丽的大自然,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我们心里都清楚,这样敞开心扉交谈的机会,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有了,所以都格外地珍惜。 “生了孩子,果然不一样,性子沉静多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你叽叽喳喳。”皇上含笑道。 我当然知道皇上在针对我,“皇上在此,绮罗不敢放肆!” “哼,原来依旧伶牙俐齿——”皇上哼笑一声,转头笑眯眯地去逗弄忆爵。 “皇兄匆匆南下,朝中无人主持,怎么让人放心?”清歌轻笑道,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 皇上瞪了他一眼,“你不要在我们面前这么明显地护着妻子,让人知道堂堂睿王不济到这么惧怕妻子,岂不丢了我皇室的脸面?”就差没说清歌是气管炎了! “妻子本来就是娶来疼!”清歌不以为然地笑笑。 “你可知道,你在澜城接生昏倒的事早已传遍了京师朝堂,你知道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大臣们是怎么说的?”皇上若有深意地看着清歌。 “他们说他们的,我在澜城连耳朵都没有痒过。”清歌面不改色,一副显然不在乎流言蜚语的刀枪不入样。 “他们说,睿王是内室人少,从来没有经历过做父亲的喜悦才会这样,等到以后睿王多娶几位妻妾,孩子多了,自然能够适应!”皇上几乎是坏笑着,不轻不重地道。 我翻翻白眼。 清歌的眉微微一敛,“还不死心?” “恐怕没这么容易,”安圣笑着摇头,“你最好再过一阵子回京!不止你,这皇兄最近也被烦死了,最后迫不得已离开京师!”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还不是为了立后的事,某人留下个烂摊子,拍拍P股一走了之,那些大臣们倒以为得到了圣旨一般,天天在朕耳边念叨!”皇上不耐烦地大手一挥。 我扮了个鬼脸,忆爵咯咯笑起来。 清歌恍然大悟,幸灾乐祸地笑道,“原来皇兄也是来避难的,欢迎欢迎!” 皇上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 “可是把重大决策权交给朗乾,你放心吗?他毕竟还小。”安圣皱着眉头道。 “正因为小,才要锻炼,再说历朝历代也不乏年幼而英明的君主,他可比那些有为君主登基时小多了!”皇上不在意地道。 我心弦一动,皇上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我不想动脑筋,可是思绪还是不由自主地往上绕起来。 只有清歌皱起眉头,探寻似地看向皇上,皇上的话看似平淡,怎么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什么叫年幼英明,难道…… “本来南若风也想来,没想到皇兄竟然要他到兵部去跟着云梦海学习领兵打仗布阵的事,要不然这里就热闹啦!”安圣遗憾地道。 “咦,为什么?他还小啊!” “不知道皇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安圣摇头。 清歌在我和安圣聊天的时候,悄悄转向皇上,以耳语般的声音问道,“我那个奏折中说到的事,皇兄可批准了?” 皇上的目光从忆爵身上调过来,冷淡地看着清歌,清楚地吐出两个字,“不准!” 清歌闻言不语,清眸久久地望着皇上,皇上毫不退缩地回视他,眼神剧烈交锋中,无声无息锋棱瓦解,皇上清晰地道,“我宁愿自己痛苦一世,也要明确地看着你们——生活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第二十六章 再掀风云 “咯嚓——”一声细微的轻响,黑影马上停下了脚步,另几个同伴浑身一僵,急忙紧张地侧耳倾听,还好,没有惊动任何人。 领头黑影一双露在黑色头罩外的锐利眼睛狠狠地瞪了闯祸的同伴一眼,继续转头看向这深宅大院。 他们要找的人,就在这里面,以他的谨慎,当然知道,这个人所在之处,必定戒备森严,而他们首领也说了,他安排这一次行动,根本没带抱着他们还能活着回去的希望,希望他们好自为之。 这里面的主人,不是简单的人,就算他们已经得到内线提供的消息,也千万要小心再小心。 随着几个迅捷利落的手势,黑影们迅速纵跃上了高高的墙头,连着又提气纵起,兵分几路, 正文 第 5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里面的主人,不是简单的人,就算他们已经得到内线提供的消息,也千万要小心再小心。 随着几个迅捷利落的手势,黑影们迅速纵跃上了高高的墙头,连着又提气纵起,兵分几路,直奔大宅深处而去。 “哇——”响亮的婴儿哭叫声从一个极大的院落中传了出来,几个正在搜寻的黑影一怔,立刻改变路线,快速向哭声处扑去! “乖,怎么好好哭了?”一道温和得不可思议的男声轻声哄着。 宽敞明亮的卧房内,一个英俊不凡的男人坐在一张古怪的能够摇动的小床前,笑看着小床内眼珠骨碌碌转、假装干哭却看不到一滴眼泪的漂亮婴儿。他身后几个站得笔挺的侍卫相互难以觉察地互窥了一眼,聪明他保持缄默。 门外突然响起了一声尖细的通报,“主人,睿王夫妇求见!” “进来吧!” 我扁着嘴推开门,皇上越来越过分了,占了我和清歌的主卧室不说,还把我的孩子整天整天地霸占着,连我这娘几乎都见不到他了! 清歌沉着脸,他的不爽绝对不比我少,皇上似乎打算在这里常住了,一句也不提动身回去的事,可怜清歌天天精神紧绷时刻警惕,生怕皇上的人身安全在自己的地盘上出现危险,还要天天嫉妒地看着皇上抱着自己的儿子四处溜达逗弄,那小子现在叫“伯父”已经叫得满清晰的,整天笑眯眯地赖在皇上怀里,清歌看在眼里,几乎呕得快要吐血! 皇上随意地看了我们一眼,“这么晚了,你们有事吗!” 晕,有事?当然了,我要我的孩子!! “皇兄,臣弟担心忆爵会吵到皇兄的休息,正要接他过去。”清歌优雅地笑笑。 “不会的,这孩子十分贴心,从来不在不适合的场合吵闹,你们放心,不会吵到我!”皇上扬眉道,堵死我们的口。 我眼巴巴看了清歌一眼,清歌接收到我的恳求,抿抿嘴,再次集聚战斗力,“这孩子在皇兄的住处休息,于礼不合,皇兄宠他是他的荣幸,但是臣不敢让他坏了规矩。” “出门在外,哪有这么多的讲究?”皇上漫不经心地道,“怎么,让小侄儿陪我一段时间,你们也舍不得?” “……”我和清歌都说不出话来,沮丧地退了出来。 沿着回廊慢慢走向我们暂住的院落,我低着头,脑中快速地过虑着赶走皇上的方法,直到清歌一把拉住我。 “小心,怎么直直往柱子上撞?”轻微的责怪语气中含着担忧,“忆爵跟着皇兄会没事的!” 我抬头看着他,就着树梢缝隙中撒下来的清冷月光,他俊逸的面庞更成稳了几分,清潭般明净深邃的眼眸多了几丝风浪的波纹,比起当日我初识的那位绝世翩翩佳公子,现在磊落潇洒的他更加让我安心,那沉郁的肩膀真正担负起了对一个家庭的责任,令我想起前世我那顶天立地的父亲,又令我总想不自觉地窝在他的怀里,让他替我挡去外界的风风雨雨,在这里待得太久我几乎都忘了,其实我是出他大的,可是现在却如此心安理得地依赖他,这是曾经我想都想不到的事情。 人,真的会变,尤其是女人,再强悍的女人,也渴望有一处永远的港湾。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清歌笑笑,摸摸我凉凉的面颊。 “我在想,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我呢喃道。 “嗯……”他嗯了一声,柔得满水的眸光看定我,将我搂进怀里。 远处,一队巡逻的侍卫走过,那脚步的瑟瑟声完全没有动摇我们短暂无声的交流,整个世界只有我们的存在,月光清凉如一件水织的斗篷裹住我们,我放任自己醉倒在他清香的体息中。 蓦地,清歌的身子一僵。一声似有若无的响动传进他灵敏的耳中。 “怎么?”我迅速站直身子警惕地看向四周。 “别苑内有人破了八卦阵闯入!”清歌脸色大变,果断地道,“绮罗,你赶紧回去和纪情他们待在一起,我马上去皇兄那里护驾!”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我头脑一嗡,一把拉住他,慌乱地道,孩子,我的孩子还在皇上那里! 清歌只看了我一眼便不再坚持,“好,你跟我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闯进来,你一个人回去我也不放心!” 我们两人迅速狂奔向刚刚出来的院落,我心跳如擂,老天,那里除了皇上外,还有我们的儿子,千万不要出事,忆爵,千万不要出事…… 别苑内静得吓人,这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出来?那些巡逻的侍卫呢? 刚奔进主院落,一丝淡淡的血腥气便飘了出来,我和清歌大惊,待冲到皇上住处时,只见地上倒了十几个浑身浴血的侍卫,几个黑影看到我们一惊就欲杀过来,我扑上去迎住他们,这时我们都听到主房中传来一阵金铁交击的响声! “孩子——”我厉声大叫! 清歌面色苍白,飞身扑了过去,一脚踹开门,小床内没人! 却见皇上正在床上翻身一滚,惊险地躲过刺客凶猛砍过来的一道刀,“噗——”一沉声,刀投过几层被褥砍进了床板内,刺客稍一用力拔刀,趁此一瞬间的功夫,皇上迅速回身,面上杀气腾腾,力大无穷的左手猛然一挥,顿时将这个刺客拦腰砍断,鲜血狂喷,染红了皇上的衣袍,可是皇上只是微微一侧身,以背挡住乱喷的血不让它喷到怀里。 然而与此同时,与头一个刺客周时攻进的另一个刺客却在皇上以背挡血的刹那一刀劈了过去,若是皇上此时回身必定能以刀隔开这凶猛的一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皇上竟然动也不动! 这一切其实只在一瞬间发生,清歌万万没料到皇上竟然丝毫不动地承受刀锋,连忙在怀中胡乱摸出几块碎银,挥手激S了出去! 就在那刀“噗——”一声砍到皇上背上时,刺客凌厉地叫了一声,仰面翻倒,清歌的碎银从他的眼中直穿了过去,幸亏还有块碎银挡去了些许刀势,否则皇上一条臂膀也会被卸下来! 清歌飞身纵了过去,抵住另几个围上来的刺客,出手如电,点住了他们的X道,并且快速扭下他们的下颚,根本没去看他们骇然的眼神,就扑过去查看皇上的伤势。 如果不是清歌阻止得及时,那一刀几乎砍断了皇上的肩骨,白森森的骨头翻了出来,血R模糊,惨不忍睹。 “我没事!”皇上喘息地道,脸色惨白阴沉,“这些人是谁?功夫不错!” 清歌这才看清,皇上的怀中正抱着睁着大眼睛一声也不出的忆爵,立刻明白了一切。就是因为抱着忆爵,皇上担心鲜血溅到忆爵,更担心刀会伤到忆爵,所以才硬生生以自己的背挡住这一刀。 “皇兄——”清歌轻声叫道,声音中有丝感激和梗咽,身子一瞬间松懈疲软地瘫倒下来。 “孩子呢!”我一身是血狼狈不堪,杀机迸S地闯进来,慌张狂乱的眼神首先S向小床! 清歌颤抖的手指了指皇上的怀里,皇上脸色惨白,勉强靠着床柱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轻柔地抱着忆爵,深幽的锐眸定定地看着慌张绝望的我。 我什么礼仪都顾不得了,一把抢过依然温暖的小小身躯,听着小胸腔传来的有力的心跳声,我那刚刚还空D滴血的心中顿时充实温暖起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妈妈了——”我反复说着,一滴滴泪滴到忆爵粉嘟嘟的腮上,他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我,似乎是想要安慰我一般。 院中突然传来了云青的长啸声,跟着几声音调不同的长啸从各个角落传来,清歌赶忙发出一声表示是皇上平安的答啸。 我们还未来得及说什么,突然空气中出现诡异的腥臭,那些被清歌点中并卸下下巴的刺客纷纷萎倒在地,嘴角留出黑色的血痕,表情煞是狰狞。 “都是服毒自尽,口腔上面藏了毒药,只要舌头能动就能自杀,”清歌翻了翻他们的眼皮,低声道,“好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 这时,皇上低低咳嗽一声,我这才把注意从孩子身上移到皇上身上,发现皇上整个背部都被血浸透了,不禁失声惊呼,“皇上,你马上要包扎伤口!” “我能撑得住,现在最重要的是,我要知道,别苑里——谁是内J!”皇上阴沉着脸冷酷地道。 忆爵“唔唔——”叫了几声,似乎是在叫着伯父,双手挥着想要回到皇上的怀里,皇上看向自己拼命保护的孩子,伸手接了过去,冷锐的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这时我已经解决了外面的几个并查看了侍卫们的伤势,“清歌,侍卫们中了毒,无法抵抗,难怪他们这么容易闯进来!” 是的,竟然破了清歌精心布置举世无双的八卦阵,又给侍卫们神不知鬼不觉地下了迷药,不是别苑内的人是谁? 安圣在院里杀了三个黑衣刺客,可是自己也受伤支撑不住昏了过去,幸好玉冰心赶了过去,不然她一旦流血过多,后面的结局我们想都不敢想。 皇上已经发烧昏迷了过去,幸亏这里是澜城,我那个医馆医生已经根据我的配方做出了效果不错的退烧药。只是那一刀的伤势,不养上一个月是好不了了,我又是担心又是感激。 “忆爵这条小命,就是皇上拼死救回来的!”我又哭又笑地望着清歌,心中百味杂呈,难辨滋味。 “是啊,从今以后,我们欠皇兄一条命了。”清歌轻轻安慰我,叹息道。 “……”我们心知肚明,平静的日子,即将逝去。 原本我们希望能从此脱离朝廷,留在澜城过平平安安的生活,远离那些让人身不由己的是非圈,可是经此一事,只怕清歌和我还是要乖乖地按照皇上安排的路去走,这是我们欠他的,别无他法。 他救了我的孩子,就算他想要我的命,我也会给他! 云青匆匆过来了,他也受了重伤面色苍白,只是他固执地认为这次事件是他自己的失职导致的,坚决要亲手抓到充当内J的人,云青一旦倔强脾气上来了,我们都直到不要再和他争辩,这件事就只好交给他去调查。 纪恒等武林高手刚刚离开,刺客就来到这里,说明我们别苑时时刻刻处于被人监视当中,这又一次证明别苑的确有内J。 破了八卦阵的,只有能够出入皇上居住院落的人,而这些人中,包括安圣,清歌,我,也包括皇上自己带来的人。 没等我们有所行动,云青就发现了寻常,一个中毒不深的老侍卫失踪了! 云青带着人不仅搜查了别苑,还在玉英的帮助下暗中搜查了澜城,更追赶出了数十里外,直到来到澜城郊外,才发现了老侍卫被人击毙的尸体。 线索至此完个断了,要想查下去,只能凭借那死去侍卫的伤势,需要费很大的功夫。 然而,就在我们这边举步维艰调查刺客身份的时候,京师传来了更令人震惊的消息—— 朗乾在京师皇宫中遇刺,身受重伤! 第二十七章 回京之路 一个偌大的繁华市镇,竟然没有一家客栈剩有空房,如果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就太愚蠢了。 “妈的,没想到这些人竟然会用这种方法来对付我们。”安圣倚着车门,火大地嘀咕,身为两个病人之一,没有一个比较安宁的环境休息,她自然知道那些暗处的人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就是要把她和皇上的身体拖垮,把回京的时间拖延!这些人到底去谁,真是十分可恨! 头戴一袭垂至胸口的面纱,身穿藏青女袍,我端坐在皇上马车旁边的骏马上,看着清歌缓缓过来,向我摇了摇头。 这已经是第三座城市了,没有客栈,也没有药材,即使能坐下来吃点有营养的东西也没用,皇上的伤口已经在恶化,一天的时间有半天是陷入昏迷中的,他的贴身侍卫沮丧得个个都想自杀谢罪了! “走吧。”清歌走近我,也不多说,翻身上马,面色肃杀严酷,“哼,他们以为这样我们就束手无策了?也太小瞧我凤十三了!” 昏黄夕阳渐渐西落,一队风尘仆仆的马队缓缓地出现在山脚下。 在皇上的强烈要求下,我们不得不以最快的速度动身回京,皇上和安圣只好在路上养伤,离开澜城已经数日,我们不是没有防备沿途有人偷袭,只是没想到他们会选择这种方法来对付我们! 我们每到一个城镇,所有的客栈都是满员,药材铺里买不到普通的治伤药材,这种拙劣而耗费极大的方法对于我们虽然没什么,可是对于两个身受重伤的病患而言却十分有效,我们虽然也携带珍贵药材,但不可能带着一车普通药材行走,我们甚至小宝宝都可以风餐露宿,但是皇上和安圣不行。 他们明知道正面进攻讨不了好,便侧面下手下毒,我们的马已经换到第三批后,清歌确定我们的行走路线被人摸透,不顾皇上急着要回京的命令,果断地从明州转琼州方向绕道,这样当然会延误赶回京师的时间,但是却可以确保皇上和安圣的安全。 朗乾和皇上同时遇刺,我们也心急如焚,生怕京师会有人趋利挑起巨变,可是皇上的身体我们绝对不能不顾。 那些人,*使我们转道而行,除了想让皇上身体恶化以外,不就更想让我们拖延回京的时间? 清歌已经召唤纪恒他们从外地购来药材,在他们未到之前,我们这边武功高强的只有清歌,那些刺客也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若刺客派出大量的人前仆后继,我们也难以抵挡,必须如此安排。 “今晚只能在这边休息了。”清歌看着沉落的太阳,掩不住心中对天日未来的担忧。 我和他的心底,都猜到是谁挑起了战端。 帐篷全部依山搭起,侍从们正扶着皇上和安圣进帐休息,我和清歌缓缓驰马来到较高的地势,密切观察这一带的地形。 “放心吧,这一路转道过后不都没事吗?”我柔声劝解,既然命运注定要他们兄弟走到这一步,担忧也于事无补啊! “凤凰儿,”清歌转向我,目光中闪动着一丝异彩,声音放得极低,“倘若,倘若真的出事,我让你带着孩子先走,你可愿意?”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面色阴郁,不是在开玩笑。 “不行,”我看着他缓缓摇头,“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拼死保护皇上,是我们全家欠他的,不是你一个人欠他的。” “你知道,我绝对不能在此刻离开皇兄,身为丈夫父亲,不能保护自己的妻子已经十分不应该,我怎么能让你们再留在险地?”清歌有些急促地道。 “我们全家人,”我淡淡微笑,“要死就死在一起,我想,忆爵那么喜欢他的伯父,应该也不会怪我做这个决定的。” “……好吧。”清歌看着我,他完全能够明白我的所思所想,所以他沉默了,我的个性就走这样,不可能为了孩子就去迁就妥协。 我偏过头,山风扬起的长发成了一方黑色的丝幕,家国天下啊,这就是我如今的生活,曾经满脑子经商赚钱的一个庸俗商人,何以卷入了这浩瀚无边的政治风云中?我不解,真的不解。 可是,只要清歌能够理解就够了。 “一家人……”清歌喃喃道,陷入沉思。 山下突然传来了怪异的尖啸,清歌回过神来,顿时目动喜悦光芒,“绮罗,他们来得好快,皇兄不会有事了!” 我们迅速驰马赶回营他,纪恒领着李万春一干结拜兄弟笑眯眯地守候在那里,身后是半车药材。 “太好了!”清歌飞扑过去,给了每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他们也高兴地胡乱拍着他的背,十几个人兴奋的声音几乎惊起了晚归的林鸟。 “怎么来得这么快?” “我们一到澜城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来不及通知你们,所以连夜准备了足够的药材沿着你们的路线赶过来,在半路上接到了你的信。”纪恒笑道。 当初皇上来到澜城后,纪恒他们就一一以各种理由向清歌告辞离去,显然他们跟清歌交往是一回事,不愿跟朝廷有所牵扯又走另外一回事了,清歌明白他们的想法,也就没有勉强,可是没想到最终还是要他们放弃自己的原则来帮助我们和朝廷。 这群连江湖大事都极少参与的武林邪派前辈,如今却要卷入纷争的朝堂宫廷之事中,只怕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想到过。 不过总算如今人手已齐,不必再担心人身安全问题,也该轮到我们好好部署一番了! 皇上,安圣,清歌,纪恒,还有抱着忆爵的我,聚在皇上的帐篷内。 纪恒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我去澜城时接到的,那时你们已行离去,我就把它带过来了。” 清歌连忙接过来拿出卷纸条展开,一看之下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看向安圣。我心中一惊,连忙凑过去,可是安圣的手更快一步,已经从清歌手中抢过纸条,清歌似乎也没打算避开她,任她抢走了纸条。 安圣仔细地看着纸条上的每一个字,呼吸越来越急促,纸条随着她的手指不停地抖动,冷汗顺着她的额角一滴滴形成并滚落,气氛顿时沉默得几乎今人窒息。 “安圣,给我看看!”皇上尽管受了重伤,可是声音中依然有一股不容人抗拒的威严。 安圣的样子已经发傻了,我小心翼翼地从她手中拽出纸条,递给皇上的同时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 传言有误,太子轻伤,敏王护驾受重伤,情况不明。 皇上沉默地看着这张字条,一瞬间纸条被他攥入手心,揉得粉碎! “清歌,一路上不要耽搁,不要绕路,直奔京师!”皇上冷冷地道,“既然他如此狠毒,也别怪朕不顾先皇了!” “皇兄,”清歌突然转身向皇上跪下,皇上和我们都一怔,“你干什么?” “皇兄要为自己,为江山社稷保重,绝不能轻易掉入别人的陷阱中!”清歌冷静地道。 “陷阱?朗乾出事了,若风也出事了,”皇上冷冰冰地道,“京里无人主持大局,朕必须要回去,难道你想看到,当我们一行来到京师地界的时候,朗乾和若风已经……” “皇兄,清歌说得对!”安圣深吸一口气,用一个天日第一女元帅的理智压下了满腹身为母亲的心痛,“朗乾已经出事,不知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万一你再有三长两短,教我和清歌如何向先皇交待!你别忘了,我和清歌同样身为监国,有责任拼死保证皇兄你的安全!” “安圣——”皇上震惊地低喝。 安圣毫不畏惧,“若风为国捐……,那也是他命定的荣耀,不愧是他父亲、他母亲的儿子,但是我们万万不能不顾皇上的安危轻易涉嫌!” 我和纪恒呆呆地看着他们,保持着沉默。 “皇兄你看这样行吗?”安圣慢慢道,“让清歌先回去,以他在军中的威望足可以稳定住驻扎在京师的军队,这是主要的方面,其次如果朗乾和若风一时伤重不能处理国事,清歌也可以以监国的身份暂时稳定朝中百官,皇兄你受伤的事万万不能让这些朝官知道,虽然魏党已除,但难保没有倾向于朗坤的大臣,到时候后果实在难以预料!” 清歌紧皱眉头,他深知安圣这样安排自己代政其实后患无穷,可是眼前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假如有朝一日他需要为今日的决定付出代价,他也认了。 “皇兄,臣弟也认为这是目前最妥善的办法,”清歌稳重地接过安圣的话,“皇兄必须要慢慢从明州绕道,一来为了暗中养伤,二来到时候皇兄可以宣称自己是去视察情况,朝官纵然有所怀疑,也不敢轻易妄动,因为明州是—雷渊在那里,如果是皇兄可以毫无芥蒂地视察明州,那些许谣言必然能够不功自破,对稳定人心大有好处!” 皇上默默地倾听着,待他们说完,看了我一眼,示意我说说自己的看法。 我低头深思,清歌独身先赶回京师,留下纪恒带着其他兄弟护送皇上和安圣,兵分两路,除了清歌说明的几个优点外,其实还可以引开部分暗中窥探的刺客,减轻我们这边的压力,使每个人都多几分活命的机会。京师毕竟才是重头戏,只要宫变成功,就算皇上能够赶到京师,也已经晚了,所以也许刺客急着阻挠他进京,反而放弃追杀皇上的任务也未可知。 只是一旦如此,清歌一人就将危险分去了三分之二,而我们却有一批好手来应付剩下的三分之一的危险,几乎就不会出事了。 说来说去,清歌和安圣就是没有将这层危险捅破,皇上是否能够体会他们的心情? 我抬头看向皇上,凤眼幽光闪烁,“自私一点说,我不希望清歌一人赴险!” 皇上表情一松,可是清歌却面色沉凝地看着我,安圣十分惊讶,似乎没想到我竟然愿意让皇上冒险。 “但是,”我看着忆爵无瑕精致的小脸,想起皇上的伤却是因忆爵而受,终于叹口气,艰难地吐出违心的话,“我也同意清歌和安圣的话,就算我们都死了,也要将皇上安然护送回京!” 清歌顿时眸光复杂地注视着我,我避开他的眼睛,心中想哭。 “如果皇兄信任臣弟的话,臣弟愿意先去京师解决问题。”清歌苍白着脸,转过头对皇上静静地道。 皇上的脸色惨白,连日没有好好休息使他的伤势没有丝毫好转,可是那双锐利如鹰的眼睛依旧威严霸气,十足精明。 他缓缓地打量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纪恒一眼,纪恒斯文清癯,面带微笑,实在不像是身负绝技的人,而那帮随纪恒而来的人,有的衣衫褴褛,有的穿金戴银,有的风度翩翩,有的豪迈不羁,俗话说人以群分,这些人却怎么看都不是能够和温雅飘逸如仙的清歌凑到一起的人,但是,他相信,能够跟清歌亲密如兄弟的人,必定本领不凡。 “朕可以答应你的请求,但是你也要答应朕一个条件,”皇上淡淡地道,一指纪恒,“朕要你带上此人以及他带过来的人!” “不行,正因为他们的到来,臣弟才可以放心离开,”清歌闻言断然拒绝,“如果臣弟带走他们,皇兄的处境和之前又有何分别?” “那咱们就一同走吧!有你保护朕,朕更加放心!”皇上若无其事地道,口气已是一种轻松的坚决。 “皇兄岂可任性——”清歌恼怒轻叫。 “不要废话,马上启程吧,不用绕道了!”皇上淡声吩咐,眨眼从我怀中抱走了忆爵,跟忆爵大眼对小眼起来,脸上却明显浮出笑意。 直至此刻,纪恒才用一种异样的眼光从新打量了皇上一遍,似乎是在估量皇上此刻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估量了很久,纪恒不着痕迹地一笑,拱起一个江湖中最典型的抱拳礼,“皇上,若不弃就听草民一言。” 皇上深沉的鹰目看向这个一直不开口的江湖隐士,“你若有道理,朕自然令听。” “十三带三个兄弟上路,他们四人在一起,天下可就没有他们的对手了。剩下连同草民共九人保护皇上,我们担保没人能伤害到皇上的一根毫毛!” 纪恒豪气地一拍胸脯,清歌希冀地看向皇上,纪恒的这个主意,也是双方各退一步了,如果皇上还不愿落,他就要考虑该不该把皇上打昏,然后自己再先回京师! “如此最好!”我低声道,心底松了一口气。 皇上瞬间看了我一眼,显然听到了我的自言自语,半晌,“……好吧,但是清歌必须再多带几个……” “十三一个人就抵得上我们九个,还要多带做什么?”纪恒哈哈大笑,“给他四个,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他这么厉害,要不是朕今日有难,恐怕一辈子也不会知道,如此说来,朕受伤是福是祸,倒真的难以界定了!”皇上似笑非笑地道。 我的心底顿时打了个寒战,好冷! 清歌忧虑地扫了我和忆爵一眼,显然也感受到了我的恐惧。 第二十八章 波折(一) 夜色昏暗,星月无光,明州太守府里的某个角落,一道高瘦的身影窜进其中一间房中。 房中,一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夫人做在梳妆台前,若有所思地梳着头发,那倒映着灿烂烛光的明镜中,赫然印出一张风韵犹存的脸庞,与那满头白发相差足有二十岁。 她呆呆地看着容貌让人难以接受的反差,眉头细细一动,平和的脸上忽然爆发出狰狞的戾气,手中的象牙梳子忽然狠狠地往哪镜子砸去! “我恨你们,我要杀了你们——” 她的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冷哼,让人寒彻心头的冷哼。 她猛然回头,一名高瘦俊美的年轻男子,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地神气,冷冷地注视着她。 门外一声都没出,那些守在门外的侍女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了。 “是你——”她心头轻颤。 “怎么?我们都顺利合作过一次了,难道你还怕我?”年轻男子卷起嘴角,十足一个讽刺的微笑。 “那次,那次是你*我的。。。。。”她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她也不想怕他,可是每当看到那双空D冷漠的眼睛,她就忍不住想起另外一个那双温暖安定的眼睛,由不得她不怕。 那次她也是这么忽然出现在她客栈的房间里,然后要她告诉自己队伍的路线,那眼中献血飞溅的嗜血光芒让她害怕得毫不犹豫就告诉他了。 后来听说那个女人出事了,她高兴起来,如果她知道她要对付的人是那个女人,他根本不用威胁就会告诉他。 现在,他又来找自己,是有什么新的消息? “你恨……恨谁?” “我没想到你还活着,上次见面,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她定定神,慢慢道,不愿回答他的话。 她到底是久经风浪的人,不可能会被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狭长的眼眸冷冷地看着她,看得她心头冷缩成一团。 “你希望我死?”没有固执于自己的问题,却又浮现出那种招牌微笑。 可使每个看到这种笑的人都觉得不好笑,她咬着牙,不敢再开口。 “去,把雷渊找来!”漫不经心地吩咐。 她心一跳,抬起头,“不,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希望它继续无故的话,就让他过来!”不耐烦地道,看着她仿佛流露出一点迟疑的眼神,心中冷笑,这时候想表现母爱,太迟了吧? “你放心,我的心肠还不及你硬,如果你和他之间注定要死一个,我绝对会让你去死!” 冰寒的话语出口,她只觉得扑面一阵冷厉疾风,自己已经在房门外了,走廊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侍女,幽暗的身去看不出是生是死,惊得她一跳,连忙奔向前院。 大半年来,雷渊天天呆在这里,几乎不眠不休地处理着明州的烂摊子,如今总算有了些许眉目,他松了口气。 这一趟明州之行,总算没有辜负她和皇上的期望。 灯影下,闪闪烁烁地过来一个女子,行行停停,他连忙迎了上去。 “娘,夜里那么冷,怎么过来了?”他关切地道,下意识地摸摸她的胳膊,就像在皇宫中无微不至地照顾她时一样自然,衣服很单薄,染了薄薄的露意。 “娘,我快结束了,你先回去吧。。。。。。” “。。。。。。娘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他忽然发觉心头有些绞痛,看着他信任的眼眸,但是,她又想起另一双眼,他是不会害自己兄弟的,她相信。 天色将晚,我们又一次露宿在荒郊野外。 “还有三天就要到明州地界,真的没事吗?”安圣走过来,她的伤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可以随意走动了,她可以走动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跟我以及皇上抢忆爵。 她定定地看着我,“你认为皇兄为什么忽然想去明州?” 我耸耸肩,抱着刚刚吃饱的忆爵轻咬着,小家伙腆着脸,满意地打着小呼呼。安圣眼红地盯着我的怀抱。 “天子的心思,我一介小小女流怎敢随意猜测?”我随口道。 自从清歌离开后,皇上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又决定按照清歌的安排,从明州转道,安圣虽然担忧若风的情况,可是皇上的安全更加重要,当然全力赞成。我虽然赞成,但总觉得皇上的态度变化得太快了,心中到底有些不安。 可是这些不能跟安圣说,说了,也许会连累她。 明州,雷渊在那里,难道皇上仍旧不放心他? “弟妹。你过来一下!”纪桓远远地招呼我。 我把手中睡着的忆爵放到眼巴巴等在一边的安圣怀里,她顿时大喜,“好啊,终于轮到我抱抱了,姑姑可是盼得头发都白了!” 我随意环视了周围一眼,皇上的帐篷里很安静,纪桓的表情中有一点怪异的东西,他不会无缘无故叫我…… 我随着纪桓走到偏僻的河水边,那些侍卫守在皇上的帐篷四周,东都不敢动,其他清歌的兄弟看似随意地散开,或喝水,或啃干粮,但眼神却不曾离开皇上方圆三丈内,更不曾离开我和纪桓,眼中都闪烁着一种意味不明的东西——跟纪桓一模一样。 我心头忽然开始跳动得厉害,仿佛有什么要发生了。 “怎么了,纪前辈?”我低声问道,声音不知不觉的紧张起来。 “你当年不是说咬叫我大哥吗?怎么,现在看我老了,就不敢叫了?”纪桓哈哈大笑, 一扫斯文神气。 “如今我收敛了许多,可没有当年的狂妄了!”我笑笑,想起当年初次聚会的情景,心头浮起久违的温馨感觉。 “只要你眼中那坚定得精光不变,老父我和兄弟们就力挺你和十三到底!”纪桓翘起大拇指。 我身形一顿,垂下眼眸,什么意思? 纪桓仔细打量着沉默不愿接话的我,“纪老哥,倘若你是为我们好,这些话万万不可说出口,说出来,我和清歌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了。”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纪桓微微一笑。 “我不知道!”我摇头,“可是我不敢往下听!” “你那么聪明,想必看出来了,”纪桓满脸肃穆的表情,聪明地看着我,“老夫等人其实对护送皇帝这件事压根没有兴趣,要不是十三和你搅在其中,我们根本不会动这些歪脑筋——可是,你一定看出来了,这个皇帝,这个皇帝——我担心你和十三的安全啊!” “没关系,清歌跟着他出生入死多年,绮罗我虽然不肖,但也有过些微功劳,谅皇上不至于——”其实说这些话的时候我也没什么底气。 那天,清歌又何尝不是感到忧虑?清歌代政,虽然是权宜之计,可是后果——我摇头,赶走脑海中那些不好的念头。 “何必自欺欺人?”纪桓的眉头快竖起来了,“这个皇帝未登基之前老夫等也听说过他的行事,倒不失为一条光明磊落的英雄汉子,登基后的一系列政策也颇得人心,老夫等人原本也挺佩服,又得知他是十三的哥哥,想必不会太差!直到老夫等人见到其人,才发觉传言有误——这个皇帝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英雄。。。。。。”他的声音低了下来,几乎听不见了,“他是枭雄——一身霸气,却掩不住眼中天然的凌厉,我们怕,有朝一日,他会对你,对十三不利啊!” 我默然不语,纪桓说的,又何尝不是我们所担忧的?可是我始终不相信,皇上——九天,会由于我和清歌翻脸相向的一天,我实在不愿意相信。 “即使有那么一天,清歌,清歌也绝不愿意做出这种事,我们今天说的是最好是全烂在肚子里,纪老哥,若你还想保住十三这个兄弟,以后万万不可再提此事了!”我断然道。 纪桓冷静地看着我,“你可知道,现在是个难得的好时机,一旦错过,只怕。。。。。。” “纪老哥,死有什么可怕的?”我轻笑,“可是要做那种大逆不道的事,我和清歌,还没有这份极端的力量!已经有很多人想要皇上这个江山了,我们又何必凑这个热闹?” “想不到你如此迂腐。。。。。。”纪桓摇头叹息。 “纪老哥,我不是忠君,只是忠于我自己的心罢了,你以为江山好坐?”我不以为然道,即使送给我,我还要好好考虑呢!” “那好吧,既然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纪桓道,“但是,倘若哪天你和十三真遇到不能解决的事,一定要通知我们,老夫给你们担上被历史痛骂遗臭万年的包袱——就算阎王已经注定你们的寿命,老夫也要将你们抢回来!” 纪桓哈哈一笑,转身潇洒地大步离开。 我目送他潇洒自由的背影飘然离去,心底的长堤顿时茫然崩塌,转过一个拐角,那些兄弟们神色微微黯然,却没有什么过激表现,这是,我赫然看到皇上的帐篷。 皇上掀开了一角帐篷门,正遥遥地看着我,距离太远,我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第二十九章 波折(二) 我缓缓走进皇上的帐篷,默默坐在他的对面。 “如果朕问你,纪桓跟你说了什么,你会告诉朕吗?” 皇上倚着塌角,一身素白长袍,不减清贵之气,他闭着眼睛,脸上闪过疲惫之色。 “如果是皇上问我,我不能说,但如果是另外一个人,说也无妨。”我坦然看着他,心中莫名闪过一丝怜悯。 “那好,——我很好奇纪桓跟你说了什么,能告诉我么?”他从善如流地微笑,依稀有当年爽朗的影子。 “纪桓身为清歌的义兄,担心清歌与我此去京师吉凶难测,所以问我是否愿意就此离开。” “他是担心我会对你和清歌不利?”皇上蓦然睁开眼,精光一闪。 “不错!”我垂头肯定。 “他以为,他一个义兄,反而比我这个亲兄弟更加友爱?” “患得患失之心,人之常情,虽然纪桓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我想皇上一定能体谅他的心情。” “我能体谅别人的心,别人又能否体谅我的心?”她发出一声苦笑。 我看着他,连日来的辛苦,让他瘦了一圈,眼神颇为收敛,脸色也十分苍白,可是无论外表怎么变化,依然掩不去那散发于外的自信霸气的神采。 这个人,是我曾经认识的九天吗? 我微微苦笑,不管是不是,人一旦拥有了非凡的权势,就很难不变,世上有权势的人又有几个能够逃脱权势的腐化? 我又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揣了很久的锦囊,递给他。 “什么东西?”他一笑伸手接过来,拉开袋口一看,愣住了。 “这是你凤爵的信物。。。。。”他蓦然闭口不语,脸色阴晴不定起来。 “是啊,凤爵的信物虽不是什么神秘东西但清楚它形状的人却不多,当日我告诉雷泽皇上这里也有一块凤爵的碎玉信物其实是骗他的,皇上你听说过凤爵有信物,却从来没有见过,”我淡然陈述,最后一句隐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现在,皇上是如何得知这是凤爵的碎玉信物呢?除非,皇上曾经亲眼见过! “所以,我若见过凤爵的信物,必然就是丢失那块!”他镇定的接口道。 我捂着胸口,觉得心头有一丝纽绞的疼痛。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他漫不经心地捡着锦囊里大小不一的碎玉块,修长的手如平常一般稳健,根本没有丝毫被人揭穿的狼狈。 他仔细地观察着碎玉块,每块都经历过岩石的特殊打磨,形成了现代地理中地球板块的形状,那块被抢走的,就是亚洲板块。 “那时候厅雷泽说跟凤爵作对的是一家姓韩的,我就觉得隐隐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后来,柳鸿飞告诉清歌碧城嫁 正文 第 5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时候厅雷泽说跟凤爵作对的是一家姓韩的,我就觉得隐隐不对,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后来,柳鸿飞告诉清歌碧城嫁人的事有些蹊跷,清歌暗中调查,我在坐月子的时候无意间得知了此事,好像是谁忽然挖开了我脑中的大堤,灵感一瞬千里。” 我马上想到,韩家当年在京师立足艰难,幸好身为太子的您,向他们调遣大量粮草,才让韩家有了立足之地,往后韩家更成为仅次于凤爵的天日富豪,如果背后没有强有力的人撑腰,区区一个我,何能令他们走到这一步?当我知道碧城嫁给户部尚书以后,一切都想通了,鸿飞他们在猜测户部尚书背后是否有人,其实这是明摆着的事——户部尚书,可是相当于天日的财政部长,这样重要的职位,会落入普通人的手中吗? 一旦相通这一节,后面也就一通百通,我和清歌自誉聪明有谋,目光深远,其实比起户部尚书的主人简直望尘莫及,能在凤爵还没有长满羽翼的时候就开始给凤爵安排对手,在别人还懵懵懂懂的时候就料人先机,埋下制敌良策,岂是我们这样的凡人能够做到的?再后来,雷泽明里夺玉,岂知这笔财富易夺难守,还没捂热,就换了主人——我市由衷佩服!” 他面无表情,手中无意识地紧紧捏着碎玉,指节都开始泛白。 “不错,这笔财富,让天日好几个空虚的国库充盈起来!”他嘲讽似的微笑“说得这么白,你就不怕伤感情?” “我这番话没有任何讥讽或者别的意思,只是纯粹的把客观事实揭开,我喜欢一切事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即使我知道有时候为人还是糊涂点好——这就是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你从那时想通了此事,以你的性格竟能忍到今天不说,也算是不错了,今日怎么又打算挑明了呢?” “当年,皇上曾赏给我三个愿望,不知皇上可否记得?”我慢慢地道。 “记得,第一个,你要我饶了你所有亲人朋友的性命,这点只要你们没有违背忠君爱国的底线,我自认能够做到。” 我低下头,掩去心头的愤怒,当初我们说好的条件中可没有加上这么一句前提啊! 忠君爱国的底线,如果皇上对世人说我们叛国,那我们不就违背了皇上所谓的底线,然后他就有借口杀了我们? 也许他也察觉到气氛有点僵硬了,他清了清嗓子,“怎么,你现在要向我提第二第三个愿望了?” “是,”我深吸一口气,“第二个愿望是,无论发生什么事,请皇上赐给我丈夫清歌,和儿子忆爵两人自由!” “你说什么?”皇上猛然抓住我的手低喝。 “第二个愿望,我要他们的自由!”我静静地重复一遍。 “你真贪心!”他轻蔑地道,甩开我的手,力道之大,几乎把我甩倒。 我重新坐直身子,不是我贪心,是皇上太贪心了。 “自由,连朕都得不到,他们一个是睿王,一个是琳琅王,生来是高高在上的皇族,你以为他们就能摆脱与生俱来的责任吗?” “他们没有责任,如果不是我误闯入他们的生命,他们根本不是这种命运,他们。。。。。。”我只觉得嗓子里有什么堵住了我的话,我没有往下说下去。 皇上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看定了我,“你们——那里的女子是否都像你这样,甘愿为了爱人,为了自己的爱情,留在不熟悉的世界,生下他的孩子,为了爱义无反顾,她们都像你这样,光芒四S。。。。。。” 我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心底纷纷扰扰犹如一团乱麻。 “不会的,”他几乎是自言自语的,眼光依旧瞬也不瞬地看着我,“这样的女子,无论在任何时代,都应是举世无双的佳人,无论在什么时候,都是一抹遗世独立的灵魂,不可能还有第二个。。。。。。” “皇上。。。。。。”我大声喊道,“你知道了什么?” 他看向我,“我只是知道了我应该知道的,怎么,难道只有他有资格知道?” “你,你。。。。。。”我不知道如何出口。 他是怎么知道的?蓦地,我想起,那天除了清歌,似乎还有一个人也曾站在窗台下,我以为只是石子滚落的声音。。。。。。 “你没有把我当作妖怪?”我咬牙问道。 “哈哈哈。。。。。。”他大笑良久,方道,“我以为你是上天特意赐予凡间的仙子!” “你故意制造了那次误会?”我阴着脸问道。 “我以为清歌会接受不了,我以为,只有我才能接受你这种身份——”他勾起一抹微笑,很淡,很冷。 心头有一把怒火在燃烧,从来没有发觉他的笑容竟然如此可恶! “我和清歌是注定的,”我只转念一瞬,便道,“天上人间我们已经有几世的缘分,皇上你大概不知道,连我当初也不知道,我之所以会来到这个世界完全是为了和清歌再续前缘!” 告诉他,让他死了心,让他明白,万事不可强求的道理! 他面如死灰,“你骗我的?” “不敢,我不明白,在我对情念一无所知的时候,为什么就已经对清歌一见钟情,原来冥冥中早就注定,我和清歌的命运早已纠缠在一起,生死与共。在这个世界上,倘若没有了清歌,那么绮罗,也会消失!” 他眼眸冷缩,“你会自杀?” 我淡淡地摇头,“不,我说的消失就事消失的意思,我不会自杀,但是我的灵魂就像当初莫名其妙来这里一样,也会莫名其妙地离开这里,至于如何消失,是元神俱散,是回到前尘后世,还是去了地狱天府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可能的,你已经有了孩子我还记得你为了忆爵几乎疯狂的样子,你为了孩子,也会留下来的!”他摇头,坚决不相信我的话。 “我的孩子不是有皇上你吗?” 我微笑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会为了孩子苟活,皇上难道以为,我会为了孩子忍辱偷生,而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拥有我们? “你宠爱忆爵我从来就不反对,我看得出来皇上是真心喜欢他,如果有朝一日我和清歌都出事了,相信你也不会亏待了这个孩子。” “你——”皇上一手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我云绮罗是什么样的人,相信皇上是知道的,财富,权位,繁华等等,都不是能让我驻足的条件,不论前世今生,我都有能力为自己创造一个自由广阔的天地,生命,也抵不过我追逐远方的梦想——我要的,就只是我想要的而已,别人送到我眼前的,只怕我连一顾都省了!” 我慢慢站起来,看着皇上,“我一直以为我和皇上是同类人,所以当初第一眼曾让我那么震撼,却无法钟情,现在我明白了,我们不一样——只要我活着,我就能活得精彩,皇上,你能吗?” 我慢慢长揖为礼,从容地退出帐外。 安圣站在那里,抱着孩子,默默地不知道听到了多少。 “你真的是,真的是。。。。。。”她震惊地看着我。 “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总之,我不是你没这个时代的人,也许是你们之前的人,也许是你们之后的人,反正在我们历史上,没有你们这个朝代的存在。”我微微一笑,接过忆爵。 “吗——吗。。。。。。”忆爵粉红色的小嘴一张一合,笑脸超大的看着我,我的手微微发抖。 “安。。。。。。安圣,你说,你说忆爵是不是在叫妈妈?”我抖着声问道。 “好像是。。。。。。”安圣几乎被眼前的混乱弄的不知所措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使劲地甩头。 “哇,宝贝儿,终于会叫妈妈啦——”我又哭又笑地抱着他,激动得乱跳,几乎不能自已。 “我们赶快去找爸爸,爸爸会叫吗?来叫一声给妈妈听听——”我不停地亲吻着忆爵的小额头,弄得他一额头口水。 “吧——吧——”奶声奶气的声音差点没催出我的眼泪,“宝贝儿好乖,我们快点找爸爸,让爸爸高兴一下!” “清歌知道你的,那个吗?”安圣的声音在我背后迟疑的响起。 我微微一顿,忆爵在我怀里大声地叫“吧——吧——” “他当然知道!”我转过头看着安圣骄傲地道。 安圣看着我,俊美的眼中闪过的并不是恐惧,而是闪闪的兴味光芒,“你们那是什么样子的?” 我顿时哭笑不得! 但是心中却微微一暖,至少,没有人把我当成怪物。。。。。。 “绮罗——”纪桓的声音遥遥想起,“快过来,有不明人马向我们这边靠拢!” 我和安圣一惊,帐篷门被掀开,皇上大步走了出来! 第三十章 我们迅速聚拢到一起,远远地,一队人马在风中飞驰而来,可惜相隔的太远,看不清到底是谁。 可是皇上却在看到那队人马后表情一松,“没事,是自己人!” 自己人?我和安圣面面相觑,再转头看那走近的马队,领头的人赫然是明州的雷渊! 看他矫健的身影实在是不会武功的人,而他的身后,跟着的正是皇上当日派去保护他的人,他们都是固定的衣饰,难怪皇上会一眼看出来! 虚惊一场! “臣参见皇上!”雷渊一身简朴布袍,翻身下马便跪。 “平身,出门在外,不必如此拘礼!”皇上亲切地道。 雷渊随即站起来,看向我们笑道,“公主和三嫂也好吧?一路风餐露宿,难为你们了。” 我瞳眸一缩,安圣笑了笑,“咱们几个都是武将出身,难道害怕几日野外露宿的辛苦?你怎么在这里?” “朕在澜城出发的时候就派人送信给雷渊了,想必他也等候了数日了吧?”皇上笑道。 “臣在这里等候了多日,后来听探子说这边似乎有一队人马驻扎,我们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皇上!”雷渊笑道,温和的脸上一片喜色。 “其实你不必迎接这么远,这里离明州还有三日的路程,你这样出来,不怕耽搁了明州的政务?”我C嘴道。 “明州政务这两个月已经趋向稳定,我离开三两日完全不会产生影响,而且从这里去明州虽然只三日的路程,却爬山过桥,全是山路,十分辛苦,比不得前面走过的那些平川,我不放心,所以还是迎接下来。”雷渊坦然答道。 皇上微微赞许地点头,“你既已考虑周到,绮罗,咱们就即刻启程吧。” “是,皇上。”我低头答道。 一抬头,看到雷渊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微微一笑,他马上偏过了头,脸上微红。 我坐在马上缓缓走在领头的雷渊的身边。皇上的车队在纪桓和其他侍卫的环卫下跟在后面,安圣和李万春跟在最后。 “明州富豪都被你收复了?”我低声问道。 “还好,皇上派来的人马简直是及时雨,赶在遗传规模不小的叛乱拉开序幕前来到了明州,我才顺利地控制了明州的局面。”雷渊答道。 “那就好,总算你小子争气!对了,你和我一起京师时,曾答应我要帮我弄到一件东西,现在有没有消息了?”我拍拍他的肩膀,声音已经放到了极低了。 他愕然地看着我,“你何时让我带过东西?” 我顿时竖起秀眉,“怎么?还口口声声‘三嫂’,这么点小事也不愿意帮助我?” “我,我不是不帮助三嫂,是,是……刚去明州,政局情况都不稳定,我天天忙着处理政务,实在没有时间去帮三嫂办事,正好这次三嫂来了明州到时候我可以抽出时间陪三嫂,好好地给三嫂办事!”雷渊尴尬地堆起笑容。 我哼了哼,“这还差不多!” 雷渊的表情有点发绿,我一时恶作剧的心里大起,笑眯眯地凑过去,“嘿嘿嘿,当年你是为了清歌才不甘不愿地承认我是三嫂,怎么,到现在还想着怎么拆散我们啊?还是我这个三嫂的话就是没有三哥的话管用,你想听就听,想不听就不听?” “不敢不敢,三嫂祖宗,你的话就像三哥的话,三哥的话也没有你的话管用,现在全体日谁不知道三哥有多疼三嫂!”雷渊苦笑着道。 “呵呵,大木头也开始开窍了,算你会说话!”我得意洋洋地拽过马头,昂着和他并肩向前。 “绮罗,你又在欺负四弟了?” 身后,安圣扬声叫道,打马赶了上来,一转眼,笑得很不怀好意地看着我,“四弟可是清歌最疼爱的弟弟,你要是欺负地他恨了,当心他跟清歌告状去,到时候你们夫妻可别在床上打架啊!”  我虚架起胳膊支着下巴摇头,“唉,天日出了这么粗鲁的公主,清歌一定郁闷死了,他那么仙姿优雅的王爷,怎么会有这样俗不可耐的姐姐,是不是某人抱错了胎啦?” “哼,本宫哪里粗鲁了?比起你这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好多了!”安圣不服气地道。 我意味深长地笑,“当然,任何人都最好谨守各自的本分,假装只能骗过一时,又怎么骗过一世,公主,你回去海华丝换了这身男装吧,你可别让我送你的那一房间的女装发霉了!!” “你······” “好了,公主和三嫂不要吵了,我们马上要过桥了,必须要弃马过去!”雷渊好声好气地C进来劝架。 “过桥?”我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 难怪老远就听到一种奇怪的闷雷声,原来竟是一条如此深河! 两座山遥遥相对,山涧里水流急湍,飞浪击石,暗礁密布,任何高明的船和人恐怕都不易从翻腾如一锅滚水的河面上渡过去,情况凶险异常。 两山中间间隔有数十丈的距离,如果没有那条横在我们眼前摇摇晃晃、看似腐朽破烂的绳索木桥,任你轻巧绝顶,只要不是神仙或者鸟类,就绝对不可能度过去,话说回来,就算是鸟类,我怀疑看到这种凶险也会不会吓到掉下去。 我探头往下一看,数十丈的高度竟也有巨浪扑上来,几点水珠溅到我的脸上,我只觉得头晕眼花,连忙缩回头。 “乖乖,差点点就栽下去,老子要是土匪,就在这里设下埋伏,保证能一网成擒!”我咕哝道。 “这桥凶险异常,焉能让皇上轻易过去?”安圣皱眉道。 皇上看到我们停下来,便下了马车走过来,当看着眼前的情况时也不禁沉吟不语。 我伸手拉拉拴在两边岸上木桩上的粗大绳索,一动不动,的确够结实,“这绳索能经得起我们一齐上去的重量吗?” “看起来有些困难!”安圣道。 “没关系,我们就是从这里过来的,这桥看似破烂,但其坚固程度足够我们一行过去了。”雷渊答道。 我皱眉看了看皇上,皇上看着我,似是征询我的意思,我毅然道,“皇上,还是让绮罗和雷渊先过去吧,若是确定桥足够坚固,皇上再过来也不迟!” “可是万一桥有问题,你和雷渊岂不……”安圣急忙阻止道。 皇上看着我缓缓地摇头,也认为我的提议不妥。 “雷渊也说了,桥没有问题,我们先过去,也只是一个必须要进行的形式,难道桥真的有问题?”我坚持地微笑道。 转过头看向雷渊,没有忽略他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我点头示意,“我们先过去吧!” “好吧!”雷渊道,领头向桥边走去。 我跟在他身后,走过安圣身边的时候暗暗伸手捏了捏她的掌心,她一愣之间,我已经走到了桥边。 风呼呼地刮在我身上,掀起了衣角飞扬,让我仿佛在凌空微步,几欲随风飘去。我的身后,一双炙热的眼眸一直牢牢地跟着我的身影向前,一瞬不瞬。 雷渊在前面沉稳地走着,我看着他那么熟悉的背影,突然叹了一口气。 “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死心?” 他浑身一震,脚已经踏上了对面的土地,我迅速地上前一步,跟着到了对岸,而手中已经抽出了从不离身的魁星笔。 “你说什么?”他转头厉声问我。 却在转头的刹那,他看到两道乌光一闪,我得意镇定的笑容,伴随着对岸安圣的一声大喊,“不……” “轰隆隆……” “轰隆隆……” 一阵巨响震耳发聩,霎时在崇山峻岭间回荡开来!天地间顿时一片寂静! 隔着澎湃的水浪,我稳稳地站在这边,看着对面,扬起笑容。 皇上上前几步,紧紧抓着那木桩,我看不清他的面容,可是依稀能感到他此时束手无策的愤怒心情! 我的魁星笔何等锋利?就在假雷渊转头的刹那,我的魁星笔也划上了岸上粗壮的绳索,虽然绳索结实,却也经不起我拿着魁星笔狠命地下划,只一笔,就让两条绳索俱断,立时成功地阻隔了两边的人马! 现在,皇上没有被他诱来这边,如果想要修好这座桥,恐怕还有耽搁很久,皇上暂时是没有危险了! 这就是我的目的,我以我做饵,消除他的戒心,然后,我在这边断桥,既阻止了皇上来到他的地盘上,又让他在短时间里动不了皇上。 很久很久,他终于反应过来,脸色狰狞,颤抖着手指向我,“你,你······” “雷渊没告诉你吗?”我沉稳地微笑,“他从来不叫我‘三嫂’,他一向随着别人,叫我绮罗,你反驳我要你带东西的话,原本也够机灵聪明,可惜你没有坚持下去……我从来没有让雷渊带过东西!” 我说完,蓦地转头大喊,“此人不是雷渊,纪老哥,杀掉那些随从!” 不理会那边顿时传来的刀剑相击和厮杀的惨呼声,我回头看着雷渊……不,应该是雷泽,那双温和的圆眸中闪现的狭长阴邪的冷芒,还有那高瘦的背影,我记得 ,雷渊的背部比他宽广厚实。 易容,清歌也会易容,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江湖人都会易容,但雷泽,显然精于此道。 “没关系,”他看着我慢慢地道,“有了你,还怕九天和清歌不乖乖束手就擒?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你不仅是清歌的妻子,还是我们九天的心上人呢!哈哈,抓了你,还怕他们二人不送上门来?你看看……” 他蓦然抓住我转了过去,看向对岸,几乎是用温柔的调子在说着话,温柔中又透出十二分的杀气。 “看看他们多为你着急啊……” 安圣趴在岸边看着我们,皇上挥手打退了一个雷泽的随从,眼睛却没有离开过我们,纪桓皱着眉头站在皇上身边,李万春更是急得连连跳脚。 水声激烈动荡,我看着对面,风荡起我和雷泽的头发,衣角,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走吧,与其在这里吹冷风,你还不如找点时间想想,要拿我换什么东西。”我冷静地道。 “你……真奇异,要不是我对任何女人都不感兴趣,啧,说不定我会变成第三个拜在你石榴裙下的皇子呢!”雷泽在我耳边轻声道。 我诧异地转过头,“不会吧?难道你是gay?” 雷泽皱眉瞪着我,压根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一时间我突然觉得些好笑,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会免不了杀身之祸,我明明是个乖得不能再乖的人了,唉,肯定是得罪了某位神仙,才给我安排了这样的命运…… “只要你不耍花样,我不会让你吃亏!”雷泽冷冷地道。 临走前,我再一次回头看了一眼,皇上和安圣在激烈地争执着什么,安圣不是地指着这边,皇上高大的身躯仿佛有些很无力的感觉。 我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安圣在说什么,“绝对不能丢下绮罗,她是为了我们才以身犯险,我们一定要救她······” 而皇上,一定不同意,其实,安圣啊,我知道皇上此刻的安排才是对的,也是我希望你们去做的…… “我们必须马上回京和清歌汇合,他带走了绮罗一定会向我们提条件,这段时间他绝对不会为难绮罗,我们必须照绮罗的想法走……马上回京!” 皇上坚定地道,远远地看着那抹灰青的窈窕身影逐渐消失在山后,手中早已被自己的指甲刺得鲜血淋漓。 “哇……吗······吗······”一声惊天动地的稚嫩的苦叫声响起,充满了担忧和挂念。 第三十一章情义演绎 靖观二年,圣武帝首次南下巡游,正文帝时为太子,暂代帝权处理国事。圣武帝与正文帝南北相隔,同时遇刺,敏王拼死护驾,于此役失去右手,后成为闻名天日的左手神将 。京师政局动荡,睿王奉旨回京,斩杀叛将,安抚群臣,救国运于一时,此是睿王在位所立最后一件重要功勋。 圣武帝回京,幽禁魏妃,贬帝子朗坤为郡王,下旨关闭全国各地睿王妃兄云梦洛之遗产凰爵商号,天日商界传奇就此如昙花一现,凰爵惊天巨财不知所终,后人众所纷纭,难 以定论。 演绎了万千旧事的京师,已经遥遥在望。 纵马立在山坡上俯瞰众生,将规模庞大建筑雄伟的京师全貌尽收眼底,皇上这才发现自己心跳如鼓,心底对京师的放不下远远不及对那个人的牵挂。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对江山的火热野心已经彻底移植到了另一个人的身上,只是他知道的太迟了。 如今,江山已是他的责任,他既然用心得来,便要用心对待! 他闭上眼,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凉的空气。 纵马下去,城门处竟然打开,迎着一支玄色盔甲严装待阵的士兵,莫逐流站在领头位置,避开安圣惊讶的目光,向皇上鞠躬。 “请恕属下失礼,皇上,睿王已于今早凌晨时分离开京师,下落不明,命属下带给皇上一封信。” “什么?”皇上大惊,忙接过信。 “皇兄:臣弟斩杀三员南蛮出身的武将,软禁朗坤母子,京师局势已基本安定,惜所擒刺客惧已自杀,没有活口;外公已赶来为朗乾、若风疗伤,一切已成定局,请皇姐勿哀 !忆爵年幼,若臣弟夫妻不能回来,请皇兄妥为照顾;臣弟得知绮罗明州出事,心急如焚,接到明州来函后,已擅自拆开浏览,现今不辞而别,请见谅!” “京师的情况都已稳定?清歌直接指名把信交到你的手上?”皇上看着信冷声问道,眼睛下意识地瞟向纪桓,纪桓回了他一个毫不掩饰的得意微笑。 “睿王雷厉风行,已平定了京师的乱局,太子也在睿王的保护下接受了朝臣的探望,朝臣们被安抚得很好,没有丝毫慌乱让别人钻了空子。敏王受伤昏迷,老国丈已经解救过 来。”莫逐流道,又拿出一信,“此乃明州加急信函!” 皇上缓缓她接过信,信里空白一片,唯有几块撕碎的纸张,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但一瞬间,皇上的脸色白了! “皇兄——”安圣急急叫道。 “好了,你们随朕进宫!”皇上叠起两封信,面色苍白坚毅。 安圣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纪桓等人互相看了一眼,才跟着皇上的人马缓缓进入了京师。 天凤宫中,朗乾一身月白长衫,胸口微微鼓起,他急促地呼吸着,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儿臣有负父皇深望,儿臣该死!”朗乾沉稳的脸上已经渐脱稚气,但受伤过后的脸色憔悴不堪,更多了从此难以忘怀的阴影。 不等皇上说话,一旁守着他的莫老爷子已经心疼地扶起了他,“乖孩子,这种事情你父皇怎么能怨你?你伤还未好,万万不可乱动挣裂了伤口!” 但已经迟了,就这么用力的一跪,朗乾胸口鼓起的地方巳轻渗出了血渍,他忍痛咳了一声。 “不要这么自责,是父皇没有部署好,差点害了你和若风的性命”,皇上终于开口道,眼中闪过一抹痛惜,“你伤势如此重,怎么外面倒说是若风呢?” “若风的伤的确——”朗乾泪光闪闪,黯然地道,“他为了救我,不惜空手去夺对方的长剑,最后被剑,被剑,挑断右手手筋——若风希望像姑夫那样驰聘战场,今后是不能 了!” “……”皇上震惊地看向莫老爷子。 莫老爷子泪花乱滚,“老夫得知消息赶来时已经晚了,那孩手的右手虽然救回来了,日常生活上没有问题,但是想要舞刀弄剑驰骋沙场恐怕……” “……是谁干的?”皇上咬牙道。 “儿臣尚未查出,儿臣担心自己受重伤的事传了出去,引起S乱,在昏迷之前特意吩咐不许任何人向外泄漏儿臣的伤势,对外只说敏王为救儿臣身受重伤,那些人一时消息不 准没敢妄动,这才拖到睿王叔回来主持大局,儿臣正好腾出空来调查,只是抓了几个刺客,却让他们都服毒自尽了,是儿臣没用!” “你做到这样周密思量,已经让父皇刮目相看了!”皇上安慰道,“此事不必再查下去,父皇心中已经有数!” 皇上转身面向莫老爷子,眸中已闪现决绝的光芒,“外公,朗乾,若风,还有忆爵这几个孩手,就要托您照顿了!” “放心,老夫这次一定给你们看好孩子,不再让他们受到一点伤害!“莫老爷子沉重地道。 安圣飞马赶回安圣府,风一般卷了进去,一把推开南若风的房间门,门内,一个背影沉重的男人,正呆呆地看着床上沉睡的消瘦苍白的俊秀少年,脸上混杂着痛苦、自责、绝 望等种种情绪,几乎有面临崩溃的迹象! 安圣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却觉得脚下有万钧重量,让她几乎无法挪步,每向前一步,心。就被利刃割下一刀,仅仅三步,她便不敢向前,害怕自己未走到床边,便已经心痛而 死。 男人动了动,终于察觉有人进来了,他抬起头,一双通红布满血丝的眼睛就这么毫无预警地看到一身风尘憔悴的安圣! “你回来了……”他说不出话来,面部慢慢开始抽搐,青色的胡渣充斥他的下巴,俊朗的容貌早巳不复清爽沉静。 安圣恍若未闻,轻飘飘地从他的身边飘过,直扑向床上的少年,区区几步,却还没到床边,便已用尽全身力气,软软地摔倒在地。 “梦海,告诉我,若风没事,他还健康地。。。。。。活着?”她艰难喘息地道,一路上拼命压抑聚集眼中的精明光芒已经有些散乱,高贵典雅的面庞惨白如纸。 “他活着,没有性命之虞!”云梦海忙过去扶起安圣,在她耳边低低地道,心底痛不可抑,性命是保住了,可是却失去了引以为傲的一身武功,失去了自尊和理想,对于若风 这么年轻的孩子而言,其实比失去性命更加痛苦! 从出事那天起,从若风知道自己的情况那天起,他就再也没说过一个字,往日恢谐的笑容早巳消失无踪,往日的神采飞扬也巳迅速枯萎暗黯淡,可恨,自己却一句安慰的话也 无法出口…… “没关系,活着就有希望!”安圣挣出他的手臂,蹒跚地站稳,深深吸了一口气,以为早已干枯的眼泪顺着面颊刷刷地流淌。 “我们南家,本就是为了天日尽忠到底的,若风他不愧是他父亲的好儿子!我为他骄傲!” 安圣慢慢走上前,爱怜的目光笼罩着床上沉睡的少年,颤抖的手缓缓地抚上他的面颊。 “瘦了好多,我以为你要丢下娘先去见你爹了,你是个善良的孩子,绝对不会这么狠心的,我一直都知道,“泪水滚落上若风的面颊,“乖孩手,不怕,娘回来了……” “不要这样,“云梦海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拉起开始失控的安圣,“我刚点了若风的睡X,不然他整夜整夜的睡不着,你不能崩溃,知道吗?若风需要你的安慰。。。。。。” “我没有崩溃,没有……”安圣使劲摇头。 “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没有照顿好他是我辜负了你的托付!”云梦海大声道,“你大声地骂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这是我们注定的命运,我不怪任何人——“安圣摇头道,面色麻木到了极点。 “你可以怪我,就像当年那样,对着我大喊大叫,这样我会好受些,真的,不要这样独自憋在心里……” 谁说男儿没有泪水?此刻,充满他眼眶的酸痛水雾又是什么? 当年,身为副将,他年轻气盛,战胜后急于回家报喜,先行离开部队,结果,南昭于战胜回京的途中遇害,这一直是他心中巨大的隐痛,如果当年他没有走,南昭身边的心腹 没有离开,就不会让敌人有机可乘;如果他待在南昭身边,替南昭挡去一切灾厄,那么,南昭就不会死,而她,也不会那么小就守寡。。。。。。 “你错了,从绮罗独自跟着雷泽离开的时候,那毅然决然的表情上——我就看清楚了,绮罗那么一个人,她宁愿牺牲自己也要换得天日的政局稳定和百姓的安宁,这其实是一 种——很可敬的情C,如今我的儿子也具有这种让人起敬的精神,我只会为他感到骄傲!” 安圣道,语速很慢,很沉,可泪水却始终没有间断,纷纷滚落,“我对他的爱,决不比天下任何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少,可是,我们不是天下那些父母子女,我们的爱,包容的 世界要大得多——” “天舞——”云梦海轻声叫道。 “不论是南昭,还是若风,他们的出事,都与你无关,这么多年了,你毋须再自责下去!” 泪水顺着云梦海的面颊缓缓落下。 他不知道,此刻的安圣是离他近了,还是远了。 我以为雷泽好歹会让我住在比较舒适的环境中,毕竟上次他绑架我可是让我吃好睡好,谁知道这次竟然这么倒霉,被人蒙上眼睛,三拐两拐带到了一个地下室。 我唉声叹气地看着这处比较高级一点的地牢,阴森森黑DD,好在十分干燥空气流通也好——奇怪了,地下室里空气如何流通? 还好,我那暂时的居处有床有桌子有椅子,甚至不知出于什么可笑的原因,还有一面镜子。最重要的是,我还有一个邻居,寂寞的时候,还可以找一个不怎么帅的帅哥闲磕牙 。 “嘿,雷渊,好久不见,你还好吗?”我用自以为轻松自在的声音跟邻居打招呼。 那正在闭目养神的邻居猛然扭过头,看得我都替他脆弱的脖子担心。 “绮罗?你怎么在这里?皇上没事吧?”雷渊紧张地抓着粗铁条的牢门,急急问道。 “放心,有我这么聪明的人在皇上身边,怎么可能让皇上上当呢?”我大大咧咧颇为得意地道。 “那就好,那就好!”雷渊嘘了一口气,慢慢瘫坐在地上。 我慢慢凑过去,“怎么样?被亲弟弟关起来的滋味如何?”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雷渊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问我,啧,到底是曾经呼声最高的皇帝人选,脑子满好使的。 “你是为什么被关进来的?雷泽一向持你不薄啊!” 不过,你脑子好使,我云绮罗难道就是吃素的? “因为我不愿意和他合作。皇上和三哥待我也不薄。”雷渊看着我淡然道。 “可他是你弟弟,我看他也不是为了皇位才这么拼命的,只要你答应了他,说不定就能坐上人人梦寐以求的皇位”我轻声笑道。 雷渊也笑了,“若真是梦寐以求,三哥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坐上去?” “那是清歌高尚无私,他是神仙,你们怎么能跟他比?”我大言不惭地道。 雷渊忍不住翻翻白眼,“雷渊心中有国有君,虽不及三哥心胸,但也非贪婪狂妄之人!” 我不语,笑吟吟地看着他,他被我看得渐渐开始脸红,“你为何突然笑得如此诡异?不要打我的主意!” “雷渊,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我甜腻腻地道。 “没有,大男人,被人说可爱岂不是笑话?”他抵死挣扎。 “不是,你现在的表情真的可爱,我这里有镜子,你要不要照照看?”我作势要去拿镜子。 “云绮罗——”他大吼,连牢门都被他震得颤三颤。 呵,最好他天天吼,把这座地牢吼塌了,那我们岂非不花一分力气就能逃走? 第三十二章未妨惆怅 地牢里真闷啊,要不是雷渊天天被迫变着法子逗我开心,我就快闷死了。清歌难道还不知道我的事?虽然地牢里不知年月,但大致时间是不会错的,皇上此刻应该早已到京师 了吧? 沿着阶梯层层而下的,是跟着数个黑衣蒙面人的雷泽,一身丝绸凉袍,柔滑如第二层肌肤,悠闲随意的神态,根本不像是一个隐身在外的逃命皇子,俊美脸庞依旧贵气摄人, 看来无论何时何地,雷泽都保持着整洁干净的翩翩风姿,令人不能不佩服。 难道他真是gay?啧,我可是开玩笑的,这么好看的男人是gay,那会让多少美女心碎啊?! 不过,他今天既然有兴致来这里,就表明他和清歌或者还有皇上谈好条件了吧?他到底想得到什么呢?难道那沉重的皇位真的值得他如此拼命? 见我一瞬不瞬地看着雷泽,一旁仅仅隔了一道铁栅栏的雷渊咳嗽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怕我被雷泽迷住了。 雷泽勾起嘴角微笑,“拥有这么一双摄人心魄的凤眼,又用这么专注的眼光看着人,可是会让全天下的男人误会,你也不怕清歌吃醋?” “我应该谢谢你的夸奖!”我懒懒地瘫在椅子里,扬起眉毛道,典型的清歌式动作。 现在的我浑身脏兮兮的,唉,几天没洗澡了?现在我都不敢让雷渊靠近我一点点了。 “有趣,真有趣。”雷泽也专注地看着我微笑,慢慢凑到了我的地牢边。 雷渊低喝一声,“雷泽你想干什么?她是你嫂子!” 雷泽没有看向他,但我却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面孔,笑意在刹那消退的干干净净,我从来没见过如此冷漠的雷泽,冷漠中才着一种别样的辛酸陌生。 “你可真是忠心耿耿,可惜现在的你,又能拿我怎么样?”雷泽怪怪地道。 他大手一挥,身后的蒙面人走过来,打开我这边的地牢门。 我镇定地看了一眼蒙面人,看到其中一个高挑个子的,他也正若有所思地看着我,我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又不知道哪里怪异,不及多想,雷泽已经吩咐下来。 “你们先带她去我的房中,我要和我的好哥哥好好聊聊!”雷泽冷声道。 “雷泽,你——”雷渊怒道。 “没关系,我在这下面待着也挺郁闷,还是上去透透气比较好!”我安慰道。 哼,凭雷泽,还不会对我做出什么来。 “慢着”,雷泽转头看着一脸笃定的我,一抹邪笑荡漾开来,“你既然如此惬意,那么去洗个澡再等我岂不更好?来人,先带她去沐浴更衣!” 不理会雷渊的怒吼,我再次被蒙上眼睛,其中一个蒙面人竟然大胆地上前握住我的手,引着我出去,我一怔,欲待挣扎,左手却似落入了铁钳中,分毫不动,而蒙面人的手劲 又恰到好处,没有让我感觉到一丝疼痛。 一股油然升起的熟悉感让我差点喊叫出来,他使劲捏捏我的掌心,让我瞬间吞下滑到嘴边的喊叫。 太,太,太意外了…… 依旧转过了几个弯,鼻中顿时闻到了清新芳香的花香,眼上黑布被拿掉,触目之处,竟是一处官府衙门,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里必定是明州太守府。 “真聪明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雷泽,真的不能不让人佩服,他们四兄弟中,依稀仿佛只有雷渊稍微笨点。。。。。。”我嘀嘀咕咕喃喃自语,耳中似乎捕捉到 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我偏过头,是那个高个子的蒙面人,月辉下灼灼明艳的瞳眸中笑意盎然,让我心跳加剧。 “走吧,浴室在这边。”他低声道,声音完全没有特色,即使有心想记住也很难。 不是?? 正文 第 5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走吧,浴室在这边。”他低声道,声音完全没有特色,即使有心想记住也很难。 不是?我心底微微失望,我还以为。。。。。。 走进浴室,旁的人都退在门外,只才那个高个子蒙面人棒着一叠衣物走了进来,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蜡烛突然被一阵疾风熄灭,嘴唇瞬间被一处温暖覆住! 我用力推,推——可是,这辗转反侧消魂蚀骨的吮吸怎么如此熟悉?那充斥口鼻间的淡香至今我只在一人身上闻到过,还有那温暖的怀抱,那熟悉至极的眼神,让我不自觉地 回抱着眼前的人,沉醉在他的热情中…… 蓦地,嘴里被他以舌尖渡过来一枚圆圆的药丸,我一怔。 “吞下去。”他迅速撇离我的唇低声吩咐,撇离前还眷恋地舔了一下我已经微微肿起的红唇。 “计厌”,我故意嗲嗲地说一声,快速凑过去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啧,还好没才别的味道,不然,哼哼——” “我忙得分身乏术,还有机会去印上别的女人的味道?”他哭笑不得地道。 “忙什么?你怎么在这里?”我轻声问道。 “难道只有雷泽会易容?”他笑笑,“易容成他的某一个下属,比较容易快速打进他的内部。” “怪不得变得这么丑,忆爵怎么样了?皇上呢?你怎么来的这么快,还混进了他们这里?”我连珠炮地问,实在是担心加好奇。 “停停,事后再跟你解释,现在听好了,刚刚那颗药是预防你中毒的,雷泽让你过去,必然不安好心,你一定要相机行事,千万不可逞强——”他急急吩咐。 “你没打算带我走?”我惊讶地道。 他沉默了一下,“皇上吩咐过了,你暂时不要离开这里,以免打草惊蛇,打乱了皇上的部署。” 那就是还是以我为饵的意思了? “没关系,这么点小事岂能难倒我?“我无所谓地轻笑,“我先洗澡换衣服,啧,已经好脏了,你怎么敢近我的身?” 门外传来了一声轻唤,“雷明,你在里面做什么,这么久不出来?门主马上就出来了!” “那我,就出去了,不然久了引起别人的怀疑。”他有些舍不得错过了我洗澡的香艳刺激场面,可是为了不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他只好忍痛放弃。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他平淡陌生的脸上露出笑意,可是熟悉的眼底却闪过忧虑。 门外,传来低低的对话声,“你小子胆子不小,知道里面是什么人吗?也敢在里面逗留那么久?要是让门主知道了,你十层皮也不够扒!” “这么绝色美丽的女人,一辈子还不知道能不能碰见过一个,是男人都会动心,我就不信你们一点感觉都没才!”他故意粗声粗气地道。 “动心也不敢行动!连门主都不敢对她怎么样,你色胆包天啦?还好她没叫喊,一旦叫了被门主听到,兄弟可是救不了你了!” “不过是个阶下囚”……他故意道。 “哼,她身上可是系着咱们兄弟的前途,是荣华富贵还是亡命天涯,全靠她了……” 我边听他们的话边会心地微笑,快速洗好换上清歌给我的衣裳,是我平时最爱穿的便服,想不到他竟然不忘带在身边。 雷泽阴沉着脸跨进了房门,显然跟雷渊的谈话十分不和谐。我懒懒地坐在桌旁,捧着一本书细看。 “你倒是很悠闲,真不知道你到底是狂妄还是果然好胆识!”他嘲讽道。 我微笑着合上书,“好歹我也是刀光剑影中走过来的,勇王殿下你既然认为我是你重要的谈判筹码,当然清楚我的能耐和我的价值。” “天日女人,除了先皇后,安圣,恐怕你就是第三人了。”雷泽淡淡地道,“当年我还奇怪,云梦洛怎么看也不像是短命的人,怎么说死就死了?看到你我才知道,清歌的确 是好福气——不,应该说九天好福气,同时得到了你和清歌!” “听你的口气,其实你并不恨他们?”我有些意外。 “为什么要恨他们?他们也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可怜虫,被父皇玩弄于股掌之间。”雷泽冷漠地道。 我心底突然滑过一个大胆的设想,“你不恨他们,或许,你恨的是先皇?” “你太多话了!”他冷冷地道,面上滑过怒意,啧,被我猜中了? “我找你,你应该清楚是为了什么?”雷泽道。 “太迟了”我微笑,笑意很深。 “什么意思?”雷泽看着我笃定的微笑,脸色顿变。 “凰爵的所有财产,我已经全部交给了皇上,夹在你和皇上的战争中,我和清歌都累了,所以我把我全部送给了皇上,以后的我毫无价值,你们大概会放了我吧?” “你……怎么舍得?”雷泽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哼,我一无野心,二无贪心,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经商,是因为我喜欢经商,我打仗,是因为我要为爱而战,可是今天的战争,我是被动地被卷进去的,我很无辜,我也 不想,该享受的我都享受过了,现在,我要放弃!”我淡淡地道。 “得到容易放弃难,现在你想抽身只怕没那么容易了!”雷泽冷冷地道。 我沉默地看着他。 “京师才传来消息,皇上为了你,已经答应我,亲自和我约在明州郊外谈判!”雷泽笑着,“看来,你不止在清歌心中无可取代,在皇上心中也是无可替代的啊!” “雷泽,不要太过火了,你不是皇上的对手,早点放手吧。”我沉声道。 连清歌,也未必是现在这个皇上的对手,你雷泽,斗智斗力,又岂在皇上的眼里?他此行不过是猫逗老鼠而已…… “你看不起我?”他眯眼。 “清歌曾说,无论世事如何变化,他都希望他的兄弟完好地活在世上。”我道。 只是突然间,我觉得清歌这个想法似乎已是一个奢望…… “做梦——”雷泽从牙缝中迸出两个字。 我也觉得我是在做梦。 “如果没有你和清歌时时刻刻帮助着九天,如果没才你们总是坏我的好事,你以为我会输给九天,在我心中,最可恶的不是九天,而是你们!”雷泽猛然凑过来,盯着我的眼 睛道。 “所以,夺不夺位巳是次要,如何让你证明你是先帝最强的儿子,如何证明我和清歌帮错了人,如何让我和清歌痛苦,才是你不惜性命去博取的东西?”我静静地分析。 “不错!”雷泽哼了哼,一副终于说出心里话的痛快表情。 这个雷泽,已经快疯了吧? “你心中最恨的,是先帝和清歌?”我小心翼翼地道。 “当年,先帝亏待我们兄弟,视我们为无物,让我们受尽了屈辱,我要让他知道,他这个被他漠视被他忌惮的儿子,才是天日最强的人,我要颠覆他一手安排的天下;清歌, 清歌,从小就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对雷渊好,却不能有始有终,雷渊天天在黑屋子里哭,叫的都是清歌,而我,我这个幼弟,他又何曾透过来哪怕一束关怀的眼光?他的眼里, 只有九天,只有雷渊,却从来没有好好看过我,我发过誓,总才一天,我要他的目光好好地看着我,好好地记住我!哈哈哈哈……” 我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住椅把,心里一片冰凉。 “你用不着担心,九天以为小小的谈判就能把你换回去,我不妨告诉你,我根本就不打算让你活着,我要让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去地下团聚——一家三口,真讽刺……”雷泽狂 妄地大笑。 原来,从一开始我们都错了,雷泽的心,也不在皇位上! 这是多么讽刺的笑话,无数争权夺利的历史演绎着,却没有想到在这里我看到了真正的内幕。 权势,财富,只是掩藏人心的一种手段,人心,人情,命运,总有很多无奈与空虚,总有许多想得到而穷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于是,只能用另一种物质来安慰自己,填补了 一时的空虚,换来更无法消弭的惆怅。 我抬头看向门外,不知道门外的人是否听到了这番话。 第三十三章结局 预感从未如此猛烈地洗刷着我的身心,我知道,我在这个时代的使命即将结束。 存在不过是一道光缝,稍纵即逝,前后俱是黑暗的永恒。 我笑看着身边易容为一个陌生人的清歌,即使外貌经过了重重粉膏的遮掩,我依然能看到他净透的内心,眷恋刻骨的眼神,纵然相隔千年万世,我依然能感受到他传递给我的 一个沉重的字——爱! 蓦然间,脑中被灵光劈过,明白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清歌之所以自愿轮回转世,受这红尘地狱之苦,皆因为我,万年修行化为女身的凤凰王,以傲气和烈性为食,以透察 和独立为目的,摆脱成为一介庸常花瓶仙女的命运,升为天界第一位拥有官职、掌管天下才情的女魁星,却不知情,不识爱,懵懵懂懂,可怜可叹。 天同是我师亦是友,自愿在月老善缘树下与我捏出生生世世的情根种下,为我渡过情劫,却深陷其中,几乎毁去自己数万年的修行,而我,依旧一双凤眼冷视红尘,天同自愿 下凡,点醒我于红尘旧事之中,天帝慈悲怜悯,我却错去了一个没有他的时代。 爱是什么?是一己之私,是世事沧桑,是不变的承诺,亦是翻转的流年,而今,我终于懂了爱,我的任务,他的任务,责任,命运,悲剧,团圆,姻缘,人生,就此云开雾散 。 我看向眼前霸气英俊丝毫不改旧色的人,我从来没有装作不知道他的种种作为,他也从来没才想过要彻底隐瞒,如果没有这些作为没有这些熟知,那就不是我们当初相识时的 那个对方,可是而今,我开始不认识他了,如果人真的有来世的话,我一定能凭着我的直觉找到清歌,可是,我却没有自信能够认出早巳面目全非的他。 如何让一腔充盈的爱干枯萎缩,仅剩单薄的零星?如何要让这最后的结局充满血腥,没有以血洗礼的王朝就不能兴旺富强吗? 我说过雷泽不是他的对手,可是雷泽不肯认清现实,我不忍看到眼前残酷的杀戮,于是让清歌给我蒙上眼睛。 明州郊外,碧草苍凉,血雨腥风,雷泽虽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岂料得到一生唯一牵挂的雷渊竟也在关键时刻遗弃了他! 我是错估了雷渊的智慧,原来他不是兄弟中最笨的,却是最镇定稳厚的,早于进入明州的那天他就下了极其隐私的命今——倘若京师兵马欲进入明州,定要无条件敞开城门欢 迎,即使是自己亲自下达的命令,要求关闭城门,也绝对不能听信,否则诛连九族! 原来,他早已料到了今天,早已把时局看的如此深沉透彻,早已对雷泽了如指掌,更早巳料到了皇上把他派送到明州的用意,皇上是有用他这步棋,将整盘棋局揪到明处,让 所有的人都呈现在烈阳下无所遁形,只是我不知道,雷渊明知皇上的残酷用意,却仍旧愿意为他拼死一搏,我不知道是该为他哭,还是为他笑。 约在明州郊外,不过是一个幌子,雷泽根本不打算出城,因为现在的他不是要王位,而是要我和清歌的命。 看不到清歌,他如何能够罢休?以为皇上或许也会因为顾忌我的缘故,而放弃硬攻而选择守住明州,这时,他那些在远方铺垫的棋子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一声猛狮长啸,一句简单的京师兵马,就让明州易守难攻的大门哗然大开,让易容戒雷渊的雷泽输得彻底,绝望地看向与我同坐在无顶无幕的马车上的雷渊。 眼中,不知是恨,还是忧伤。 雷渊偏过了头,面色冷淡仿若陌路,连我都忍不住代雷泽恨起他来,而我们都没有看到,那双被绑在背后的手已经攥得铁紧。 “他是你弟弟,也是一直保护你,视你为唯一家人的亲人!”我低声道,说不清。 “如果我能平安地活着,下半辈手,一定为他祷告!”雷渊转过头面对我,让我看到他脸上清清楚楚纷落不断的泪水。 原来,你也知道,这场战役,雷泽已经未打先输,终难全身而退,即使这样,你还是选择了自己的立场。 我突然很同情他,倘若要我遗弃夜爵,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对办不到,可是现在我清楚地看到他眼中对雷泽的浓厚的亲情,更看到他残酷不留余地的做法已经将雷泽置死于 地,他的心,不痛吗? 远处那道夹杂着无比气势与自信的人影昂然坐在马上缓缓*近,虽然是仰视城楼上的雷泽,却依然令人产生不敢直视的强烈感觉。 “你以为,你在江湖中成立的一个小小帮派,就能颠覆我天日王朝先帝一手打造的局面?”他声音不大,却清清晰晰地传到楼上我们的耳朵里。 “你也未免太小瞧我凤九天了!” “你战功赫赫,原是我朝不二的人才,可惜行差踏错,一念之谬毁了你的一生!” “你知道自己最大的败笔在哪里吗?那就是你太过自负,被夺了信物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自己的实力根本不堪一击,应该罢手归隐,你却不依不饶。” “……” 我不知道皇上为什么要跟雷泽说这么多,可是此刻,雷泽的表情已经濒临疯狂,他不是要皇位,我很想对着皇上大叫,可是,易容后的清歌却对我轻微地摇了摇头。 “我会输给你么?“雷泽轻声哼道,骄傲笔直地站在城楼上,一瞬不瞬地盯着皇上。 “你以为京师你的部下还有命在?没有,他们都被清歌查出来诛杀了,你以为你在澜城的一举一动无比隐秘?告诉你,既然我的母后是江湖中人,我在江湖中就不可能没有势 力!” 清歌的手微微一抖,是因为雷泽瞥过来看向我的眼神中透出不容错认的浓重杀机,还是皇上最后那句关于江湖势力的话? “一切,都是你*联的。” 皇上,在痛快淋漓的话语声中,以一声“朕”结束了自己平静却杀机四溢的演讲。 话音刚落,四周突然迸出一声整齐大喝,“杀——” 震动城楼的巨声遽然划破了天际的平静,明州城内早巳家家关门闭户,百姓人人瑟瑟发抖,一场在天日历史上无一字记载的苍凉战役,正在此处郊外轰轰烈烈地拉开了序幕。 城楼上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无数黑甲死士,数量庞大却整齐不乱,他们看向我们的冰冷眼神,仿佛我们已经是死人了。 雷泽和手下的刺客立刻转身面向他们,而此时,城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弓箭也密密麻麻地激S向了城楼。 “走——”一声低喝,清歌飞掠过来抓住我和雷渊顺着城墙向城楼下跳去。 不待我们有所反应,敏锐的雷泽已经察觉异样,挥手收去数支城下S上去的箭,反手向我们三人用力掷来,雷泽武功高强,箭的来势凶猛异常,其中至少有三根要招呼到清歌 身上,眼看清歌双手抓着我们根本无法隔开这些利箭,我仗着身上穿有清歌昨日夹杂在便服中给我的宝甲,用力反身向清歌的背部靠去,但另一个身躯更快地靠过去—— “唔——”一声闷哼,一点鲜血溅出,一缕血腥气绕着一个透明的灵魂在我面前一晃而过…… 我睁开眼,脚已经踏在了坚实的土她上,身上没有丝毫疼痛,阳光刺眼地反S到我的眼中,泪水不自禁地流了下来。 耳中,清歌压抑伤痛的呼叫绵延不绝,“雷渊——“ 我抬起头,城楼上,雷泽身边的刺客正一个个地倒在血泊中,雷泽呆呆地看着我们,迎着阳光的俊美面孔灿然生辉,他如同一座雕像,一动也不动。 “我没事——”雷渊虚弱的声音缓缓传来。 他真是我平日里见过最不像皇子的皇子,总是一身简朴,总是温文和蔼的口气,即使在与我争执时,也努力保持君子风度。 清歌伸手急速点了他几处要X,他的伤口不再汹涌地向外冒血,可是,即便如此,他身上的布袍,已经被染成了红色。 那三支原本会招呼到清歌身上的利箭透胸而出,根根C在雷渊的要害处,就算清歌医术盖世,就算能有一束光像当年带走蚩雅一样把他带到我们的时代,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边,指挥大局的皇上飞马奔了过来,我不禁有些惧他,要不是他急于要城下的人往上S箭,也许,也许。。。。。。 “我欠他一条命,如今都还清了。”雷渊吁了一口气,渐渐失去神采的脸上竟然滑过一丝轻松的微笑。 冒着热气的水滚落到他浸透鲜血的衣袍上,原来,是我和清歌的泪水,正不受主人约束地奔流。 “这样的,一个,结局,其突……我很满意,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他慢慢地,断断续续地道。 我们沉默地围着他,清歌静静地抱着他的头,周围的打杀声似乎都已惭惭远去。 我们都没有想过要打断他的话,我们都知道——这将是我们最后一次听到他说话。 他静静地躺在草地上,初秋的草地有一种热烈的味道,他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随即快乐并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依旧一片坦然的光明,尽管这片光明,就像黄昏时 的夕阳,正在无比凄凉美丽地慢慢沉落下去。 “而今,雷泽,的愿望已,已经不可能实现——他其实、其实只是想、想得到父皇、和、三哥的肯定而已;三哥的、愿望也不可能、实现了,我、和、雷泽终究是、要离开这 、个让人、无力的尘世;至于皇上、 的愿望,也许、皇上、也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而我的愿望、我的愿望,就留待来生吧。。。。。。” “如果能在这一刻兄弟和解,那么,我们的愿望也都算实现了!”清歌任泪水大颗大颗地消在雷渊渐渐失去生命迹象的脸庞上,柔声地对雷渊道。 雷渊慢慢泛起一抹极其温暖的微笑,仿佛穷尽了他一生的力气,“是啊,三哥的话,都是对的……” “我只愿,只愿,天日王朝,永远兴隆昌盛下去,皇上——大哥,你能做到吗?”他虚弱地问道。 “能,我一定能!”皇上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保证道。 这一声平民化的“大哥”,是他第一次从弟弟的口中听到,他知道也会是他最后一次听到。 “那,那我就放心了……” 雷渊慢慢微笑,眼光直直地看向静谧的蓝色天空,阳光慢慢泅进他的双眸,我看到那失神的双眸在刹那间收缩,扩张开来。 那最后一抹欢欣的笑容,就那样永恒地凝固在他的脸上。 “啊——”城楼上突然传来一声仿佛悬崖上受伤野兽的绝望长啸。 皇上刹那抬起了充满怒气的面庞,复仇烈焰般的眼神狠狠地S向了城楼,他一个纵跃上了马,纵横而去。 我心底牢牢地伤痛着,鲜血长流,刚刚斩钉截铁的承诺还在耳边回响着—— 我放下雷渊冰冷的手,欲待奔过去阻拦,清歌一把拽住我的手腕,我惊呆了。 “知道吗?这就是结局,帝王家的结局,你改变不了历史的规律!”清歌牢牢地拉住我的手,低头看着雷渊唇畔的微笑,嘶哑着声音道。 三路精明干练的人马从三处官道上慢慢聚拢过来,彻底了断了雷泽的后路。 住后的事,还需要我们C手吗? 我站在清歌身边,清歌一把撕去脸上的伪装,抱起了已经得到永远解脱的雷渊,我们静静地看着愈演愈烈的场面。 说是愈演愈烈,其实只是一种一面倒的残酷屠杀罢了,那些刺客,那些叛兵,生命真如草芥般不具价值,谁说只有战场残酷,眼睁睁地看着皇上慢慢靠近已经被*下城楼的雷 泽,原来更加令我心痛难忍。 雷泽原想把我当作最后的王牌,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清歌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 “你再一次坏了雷泽的计划!”我轻声道。 “也害了他的命。”清歌低低地道,“令他没有了后顾之忧……” 我看向清歌口中的他,那个人,很陌生,我不认识。 “我们,该离开了……”清歌低声、然而清晰地道。 盛传在先帝时期巳死的雷泽,此时已经没有了身份,他被以江湖人士阴谋叛变的罪名,囚禁于天牢,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就是曾经与安圣并列于天日的武将席上傲视天下的勇 王雷泽,当我和清歌得知确切地址匆匆赶去时,天牢中已经传来了噩耗,依稀仿佛是当年的情景重现。 重新恢复恭王封号不到一年的雷渊,我们将他以亲王的礼节厚葬在皇陵中,那天,举朝文武百官无一不到现场,默默致哀,也许在他们的心目中,雷渊,如果当年能够成功, 其实也是个好皇帝,只是世事难料,人世的种种命运全然不由自己掌控,谁又能料到,他竟然这么年轻就。。。。。。” 淑妃,死在了明州太守府自己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迹象,后来清歌检查了一下,说是盅毒发作,我虽然给她服用了自己的血,解除了她的疼痛,但是依然没能帮她摆脱死神的 眷顿,好在,她是毫无痛苦地去世,也没有在临终前得知两个儿子的死讯,经过再三的协商,我们把她藏进了一处向阳面对皇陵的高坡上,皇上不许她入皇陵。 凤蕾沁,留在了云府,也许会戍为云梦池的妻子,但是,结局到底如何,我们也不知道,有很多事情,永远都不能如同开始计划时那么进行得完美。 那天,我们重新回到京师,虽则只隔了不到一年,却觉得自己又重活了一世般,看着京师的心态,仿佛老了很多岁。 唯一带给我一点安慰的,是忆爵,已经能够清晰地叫我“妈妈”了。 第三十四章 请辞 推辞皇上欲加封领地的圣旨,睿王爷是不是疯了?这是每一个人涌现心头的第一个念头,而那些有经验有老谋的老臣们顿时都感到了事态的严重! 金碧辉煌的大殿里,睿王凤清歌掷地有声的坚定语调久久地回荡在整个早朝上,令人窒息的沉默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不独皇上阴沉着英俊的面庞一声不出,就连文武百官也扁着嘴打死都不同意。 “国家大事已了,四海初定,微臣已不负皇上所望完成约定的任务,请皇上容许微臣辞去官职封号,退隐民间。” 刚才,清歌的这几句话把整个天日王朝的统治阶层都震傻了,一个个呈现痴呆状注视着他们功劳无比卓著、此刻一片肃穆镇定决绝的睿王爷。 “你身为监国大臣,又正当风华正茂,如此潇洒离去,岂不是天日的损失,也是朕的损失?”皇上慢慢地道。 “先帝虽赐予微臣监国大臣的殊荣,微臣却深知自己能力有限,只怕要辜负了先帝的期望,皇上英明果断,是天日难得一见的霸主,微臣对皇上有绝对的信心,相信皇上一定能将天日推向繁荣的巅峰!微臣在与不在,其实丝毫无关大局。”清歌微笑道。 退隐的说辞,他早就和绮罗反复商量推敲过,已成竹在胸,今日,没有人能阻挡他离去的步伐! “先帝既然有此遗旨,必然有道理,难道你要质疑先帝的英明?”皇上淡淡地道。 他只觉得,胸腹间盘旋升起一股没来由的怒气,正在以闪电的速度摧毁他的理智,而同时,一股深深的恐慌与绝望,从怒气经过的地方滋生蔓延,令他已经完全捕捉不住自己的情绪。 “微臣不敢,先帝根据当时的国情下旨由微臣和安圣共同监国,本事英明决定,只是凡事皆在变化中寻求发展,如今天日已经一统疆域,正需要皇上这样英明果决的君主带领朝臣百姓开创出一个新天地来,若微臣和安圣继续留在监国的位置上,反而对皇上的决策产生羁绊,绝对不利于政策的推行,和天日的未来!” 清歌侃侃而谈,甚少多话的他今天是豁出去了,无论皇上和朝臣的理由多么充分,挽留他的意愿多么迫切,他都是非走不可,否则,只怕迟得一步,想走也走不了。。。。。。 清歌看向皇上,皇上也正玩味地看着清歌,四眸相碰,霎时如流行与流行的碰撞,闪出璀璨的火花,两双同样出色的瞳眸在瞬间交换了多少世人难解的复杂讯息,可是,最终,皇上先移开了眼睛,清歌心底一凉,长满了荒草。 “不知各位爱卿对睿王爷的突然求去可有话要说?”皇上微微笑着转向已经快按耐不住的众臣。 那身为群臣之首的老太傅二话不说首先站了出来,“老臣有话要说。” “准!”皇上微一抬手,脸上泛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起来皇上是要群臣用车轮战来说服自己了,清歌暗觉好笑,论起辩才,他不多话并不代表他说不过他们吧,既然如此,就让他们知道常常代表天日的外交与他国谈判的睿王到底有什么本事吧! “谢皇上!”规规矩矩地谢过皇上,太傅转头面对清歌,一脸正气凛然,目光如炬,炯炯有神,“老臣斗胆质问王爷,王爷置家国于不顾,是将自己的身份放在了何处?将先帝的意愿放在了何处?将忠孝二字放在了何处?” 连珠炮般正直刚硬的三个问句,让群臣心底顿时喝彩,连清歌也不由得升起敬意,也只有这位一心为国为民的老太傅,才有这般质问自己的理直气壮的本钱。 清歌什么辩解的话都没有说,也深深地给周太傅作了一揖,“太傅一生为国为民,清歌十分敬重,请太傅受清歌一拜!” 太傅,朝臣,甚至连同皇上,都被清歌的举动弄得怔住了。 “太傅的一片赤胆忠心,当为天下人的楷模!”清歌真诚地道。 太傅的老眼中闪过一抹湿意。 “清歌身为睿王,时刻不敢忘记身负的重任,追随皇上一路走到今天,虽不敢说有些许功劳,但也自认尽了一位皇子应尽的义务,更尽了一位兄弟对兄长的全部支持信任之心;先帝下达遗旨时,清歌不但在场,也没有拒绝先帝的善意,因为清歌心里明白,以那时候的天日政治环境,先帝的遗旨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那时候最好的不代表永远是最适合天日发展的,清歌心里有先帝,但清歌心里更应该有天日;所谓忠孝,先忠而后孝,清歌正式照着这个为人臣的规矩认真考虑,清歌已尽忠,正欲退隐以尽孝,先帝九泉之下,必然能理解做儿子的一片心。” 按照周太傅问题的顺序,清歌逐条回答,从容不迫,句句入情入理,不卑不亢,群臣面面相觑,陷入短暂的沉默。 太傅怔怔地看着清歌,清歌的那句“退隐以尽孝”,太傅虽老却不糊涂,自然听出了话外音,否则岂能稳坐群臣之首的位置数十年不曾动摇?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坚持要让睿王留在朝堂之上,也许,恭王和勇王的下场就会使睿王的下场,睿王是为了保全皇室血脉,为了不让先帝在九泉之下伤心,才决心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吧? 如此说来,自己还能坚持下去吗? 皇上的脸又阴沉了几分,见太傅不打算再追问下去,孟理初站了出来,“禀皇上,老臣有话要说。” 皇上沉沉点头,眸深似海地看定一脸平静的清歌,连开口说话都免了。 “睿王爷,老臣知你已经下定决心,只是王爷想过没有?王爷是天日百年难得一见的栋梁之才,是皇上心目中最重要的弟弟最倚重的臣子,王爷这番急切求去,难道不怕伤了皇上的心?” 情感说辞?清歌微微一笑,看着孟理初花白的头发,和一片诚恳的眼神,这群死忠的老臣啊,到底可曾搞清楚了情况? “国丈大人过誉了,皇上心如明镜,对微臣的区区几分本事更是了如指掌,微臣殚精竭智,依旧力量微薄,皇上理解微臣在仕途上其实已走到尽头,自然能够成全微臣放纵山野之愿;自古君君臣臣,大人认为清歌伤了皇上的心,岂不将清歌置诸死地?” 死咬着君臣之道,还怕堵不住这群死忠臣子的嘴?话如果不说的重一些,这些臣子真以为自己是在以退为进谋求更大的赏赐呢! 孟理初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睿王爷已经将话堵死了,自己再开口相劝,那就是故意跟睿王爷作对要将他置诸死地了,自己怎么能再开口? 皇上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如果连他们都搞不定清歌,难道自己真的要在今天的早朝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准许他退隐山林? 心头转念,看着默不作声的丞相大人,“不知丞相大人可有什么话要对睿王爷说?” 顿时,所有期盼的眼光齐齐S向一直闷不吭声的云熹,云熹老脸上泛起一阵苍白神色,身子微微一晃。 清歌低下了头,皇上,唉,皇上。 “皇上已经,已经失去了两位兄弟,若睿王爷再走,皇上岂不暗自伤心?望睿王爷不要只看家国大事,偶尔也站在普通人的角度,细细体会亲人的心情,事理可以说通,但人情却永远是我们心底最牵挂的。刚刚睿王爷也说了,‘家国大事已了,四海初定’,皇上虽然英明,却要独身面对这种局面,身为皇上最疼爱的弟弟,置兄长于千煎万熬中于不顾,睿王何其忍心?”云熹淡淡地道。 清歌抿嘴不语,俊逸清雅的脸上一片茫然。没料到,岳父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说如此感性却有损君威的话语,自己并非无话反驳,只是这一反驳,只怕就将岳父和岳父一家置于险地,这是他和绮罗都没有想到的局面。 说白了,岳父就是说皇上眷恋亲情,自己这一走,简直相当于遗弃,皇上会很可怜——这种话,怎么能当着皇上的面说出来? 自己又怎能在这个时候反驳?想不到自己和绮罗筹划了好久的事情,却终于功亏一篑。。。。。。 岳父以话挤兑自己和皇上,既要求自己不要轻易开口言去,免遭杀身之祸,也打算点醒皇上,只剩下这一个弟弟,如果再有不测,那么,皇上将再也没有了兄弟之情。 周太傅不敢置信地看着一脸平静甚至仿佛有点悲壮的云熹,孟理初呆呆地,眼中闪过敬佩之色。 高高在上的皇上,面无表情,只字未说,听出云熹话里深意的老臣们大气也不敢喘,都做好了为云熹求情的准备。 “微臣一时糊涂,幸得丞相点醒!” 当机立断,在皇上开口前,清歌立刻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希望自己妥协的态度,能够阻止岳父打算以身殉职的想法,更阻止皇上眼中一闪而逝的杀念。 云熹惊讶地看着他,皇上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一片笑意。 “既然睿王知错,那么朕也不追究了,此事就算过去了吧!”皇上以一副减压后的轻松心情微笑着说。 群臣纷纷摸着额头看不见的汗水,长长地出了一口浊气。 独有清歌和云熹,眼色复杂而忧虑地对看了一眼。 皇上看了看高兴地群臣,微微一笑,向旁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会意,尖尖的声音顿时充斥了整个大殿。 “宣云梦川觐见——”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云熹和云梦海都大吃一惊,其他不明所以的大臣纷纷揣测议论。 一身素白衣袍的云梦川苍白着清俊的脸,静静地走进大殿,低头三跪九拜,就是不看父亲大哥和妹夫。 “云梦川,云府七子,常年隐身在外为朕打理财务收支,朕有一半的国库都是他为朕充实的!前户部尚书欲告老还乡,朕今日特封云梦川为户部尚书,毋需吏部推荐,直接上任!”皇上微笑道。 “臣谢皇上厚爱!”云梦川镇定地道。 云熹震惊地指着云梦川,老脸憋得青紫,一口气提不上来,顿时昏了过去。 “爹——”云梦海大吼着扑了过去,云梦川脸色惨白急速爬起来奔过去,朝堂中一片静默,都被突来的变故惊呆了。 皇上的声音沉稳威严地响彻大殿,“还不去传太医?!” 那双坚定地有些残酷的黑眸看定着他,让他想起皇上曾经说过的话,就算要折断翅膀,也不能让她飞翔。。。。。。 清歌微微晃了晃,脸上再无血色,他终于明白皇上要留下他们一家的决心有多么可怕!! 第三十五章 赐美 颤抖的右手握住了毛笔,却怎么也写不成曾经熟悉的字体,那一处处的败笔,都向枯枝一般,嘲弄着他现在废人的身份!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苦叫喊久久地回荡在空气中,瞬间催下了站在暗处的安圣的眼泪。 俊秀的脸上遽然浮起一抹狰狞的神色,双手猛扫,“哗啦啦——”一阵巨响,书桌上的书本砚台纸镇石墨等等纷纷落在地上化为碎片,那一声声碎裂的声音也几乎让站在门外的我泪盈于睫。 眼前这个暴烈绝望、似乎生无可恋的少年,真的是我心目中那个永远俊秀爱笑的狡黠少年吗? 魏妃收买的刺客,毁去的不止是若风的一只右手,还有他所有的自尊和自信。 “爷爷,他的手,真的已经无法挽救?”我站在门外,看着若风形似自残的举动,心中反复推敲思量着帮助他解脱的办法。 不是我不为他伤心,而是我不能在此刻放纵自己伤心。 “太迟了,都怪老夫耽搁了太久,否则。。。。。。”爷爷老泪纵横地站在我的身边,不忍看到此刻若风的癫伤狂暴。 “爷爷,你放心,我会让他重新站立起来的。” 我偏过头,既不忍看到爷爷老年人的悲伤,也不忍去看若风的绝望,可是,我不能放任若风这样下去。 我缓缓推门进去,他暴怒大吼,“滚——” 看到是我,他充满血丝的眼睛有刹那的忡怔,随即重新被自卑和绝望所控制,狠狠地举起一个花瓶砸过来。 “滚——,我不要你看我的笑话,我不要你看我的笑话——” 我微微后退一步,使怀里的忆爵避开花瓶的伤害,却故意让自己的肩膀被花瓶狠狠地砸中。 这个臭小子,果然是用尽了力气,肩膀处一阵剧痛,我被冲击的后退了一大步才稳住,而额头已经痛的冒出了冷汗。 他没料到我会不闪不避地受了这一击,一呆之间,也就没有继续赶我出去,让我争取到了时间。 “闹够了吧?”我威严地道。 我上前,我二话没说,就把忆爵塞到他的怀里,忆爵非常配合地绽开超大的笑脸,“咯咯——咯咯——”地乱叫起来,还快活地舞动着自己嫩藕一般的小胳膊小腿。 我满头黑线,在家里调教了好半天,竟然还是发音不准,哼,晚上不给你喝奶了! 不过,若风被我不按理出牌的举动弄的不知所措起来,想发火,可是怀里抱着一个软嫩的正冲着他笑的可爱婴儿,万一失手伤了他。。。。。。 这是我早就料到的,毕竟若风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无论他处于什么状态,我都相信他起码会顾及到一个小小婴儿的安全,从而让我抓到一刹那劝说他的契机。 我捡起一支毛笔,扯过来一张大大的白纸,怒瞪着若风,“你小子给我看好了——” 他不知道我要他看什么,可是紧接着他就愣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纸面,我攥着毛笔在纸上写出的歪歪扭扭惨不忍睹的字,比他用受伤的右手写出的字还丑! 他脸色渐渐变了,由青转白,语调冰冷,“你是在嘲笑我吗?” 我伸手给了他一颗板栗,“小混蛋,你钻什么牛角尖?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根本就没法用毛笔写字吗?” “你——” “我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第一次拿起毛笔。可是直到今天,我还是无法用毛笔写出流畅的字,以前的很多书信? 正文 第 5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你——” “我是来到这个世界后,才第一次拿起毛笔。可是直到今天,我还是无法用毛笔写出流畅的字,以前的很多书信,其实都是我身边的人代写的!” 我看着他镇定地道,放下了毛笔。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什么这个世界,什么第一次拿起毛笔,你。。。。。。”若风摇着头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当我是疯了,“你如此才华,难道没有读过书?难道云府的人没让你学过字?” “我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谁说我没有读过书?”我凶巴巴地瞪着他,“可是,我从小受到的教育,却并不包括告诉我,一不小心来到了古代,我该怎么生活!” “你,你在说什么?”若风结结巴巴,忆爵在他怀里快乐的吐着小泡泡,把他的胸部全染湿了。 “你的大舅,三舅,母亲,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你不想知道吗?” 不待他答应,我不由分说把他押解到椅子里,我纵身曲腿坐上桌子,而此刻的他也顾不得反驳我了。 “说来话长,话说在你们天日往常很久很久以后的一个时代——有一个。。。。。。” 他惊愕地张大嘴巴,呈现痴呆状安静地听着,连质疑都忘了提,刚才的暴烈狂躁早已飞到了爪哇国去了。 “在一个陌生的时代,一切从头开始,抛弃自己以前熟悉的种种,去努力适应看似异常艰难的陌生环境,你说我是不是很伟大?” 我以得意洋洋的王婆卖瓜结束了自己长长的回忆,伸了伸懒腰! 喝,好安静,连忆爵都睁着乌溜溜的小小凤眼,惊奇地看着我这个伟大的妈妈! “你说,你是,你不是,你到底。。。。。。”若风一只是指指着我的鼻子,颤抖着声音道。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伸手打掉他不礼貌的手,好歹我是你老师呢!! “这就是你惊世才华的来历。。。。。。”他喃喃地道,很有些受到沉重打击的模样,可是,片刻,他又垂下了头。 “你告诉我这些,有什么意义?”终于,他颓丧地放下手道,也许是他本身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他竟然也如此轻易地接受了我的新身份,啧,真了不起呢! “我要告诉你的是——环境陌生,就去熟悉环境,产生困难,就去克服困难,没有奇迹,就去创造奇迹。”我笑着道。 他举起右手,看起来完好无损,可是——“它毁了,再也救不过来了!” 他的声音无比伤痛,眼神无比绝望。 “你不是还有一只手吗?”我专注地看着他,柔声道。 从桌子上轻轻跳下来,我走过去,分别拉住他的左右手,“你现在要去适应的,就是将左右手在生活中的作用对调,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 “真的可以吗?”若风抬头疑惑地看着我,慢慢流下两行泪,哽咽问道,昔日俊秀的面庞依稀恢复了几分神采,“我还能重新站起来吗?” “我不就是重新站起来了?你敢说我活的不精彩?你只是失去了一只右手的力气,可是有人失去了整个右臂也活的好好的呢!”我叹气地抚摸着他的头顶。 “什么?”他不相信地抬起头,“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不信?”我扬眉看着他,那好,我就把金庸老先生的《神雕侠侣》给你搬出来! 他听得悠然神往,连窗外站着的那道愧疚的少年身影,也都听得入了神。 “人的一生,真的可以经历那么多的磨难,而又那么坚强地站起来?”若风喃喃地问道,“比起他受的苦,我这点小伤根本微不足道啊!” “你知道就好。”我微笑,“说实在的,若风,你一生下来,就比别的同龄的孩子多吃了很多苦,却还能保持乐观个性,让我很是佩服。可是,若要放眼未来,我认为你受的苦却未必不是一笔财富,人都是在伤痛中成长,而痛,是人成长需要付出的唯一的代价!” 若风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不知不觉中,忆爵小小的手正抓着他的右手,无垢的纯真眼眸含笑盯着他,看似很有些兄弟友爱的打算。 “我还能够重新站起来?”他像是问自己,又像是在问我,也像是在问他怀里的忆爵。 “你当然能!”门外,沉静的修长少年接口答道。 我抱起若风怀里的忆爵,悄悄地退了出去。 让朗乾和若风单独在一起解开各自的心结也好,这段时间,不仅若风性情大变,连朗乾也因为内疚忧郁了许多。 可是,有许多事,我想我已经点透了,若风和朗乾都那么聪明,一定会明白的。 安圣站在回廊阴影等我,看到我一脸轻松地出来,便知道差不多雨过天晴了,她双手如同铁钳般紧紧地钳住我的手,额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可怜天下父母心,若风已经没问题了,你不要太担心。”我痛惜地抽出手拍拍她的背。 现在我也是母亲,我很能够体谅,她心里那股说不出来的痛。 “是啊,天下父母心。。。。。。”她抬手擦擦眼角,深深吸了一口气,竭力平静下来她的情绪,“对了,云府那边来人了,好像是你娘要你回去一趟。” 虽然安圣已经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但是毕竟早已习惯我以前的身份,而我也特意叮嘱过不要把握的身世告诉别人,尤其是云家人,安圣虽是女人却也是君子,一诺千金,一直便当做不知道我身份般,如往常一样对我。 “娘?”我一怔,难道出了什么事? 我万万没有想到,在云府等待我的,竟然是这样一个让我如被雷击的消息。 爹喘着气,坐在正南边的家长位置上,看也不看跪在地上默然不语的云梦川,云梦川抿着嘴,面颊上有一个又红又大的掌印,显然是爹掴的。 “罗儿,没想到,爹没想到,扯你后腿的竟然就是你的亲哥哥!我就说,你怎么会无缘无故结束凰爵?原来都是这个畜生——我,我把他交给你,随你处置!”爹狠狠地道,似乎在瞬间苍老了许多。 清歌垂着眼睫坐在客座上,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云梦海和云梦池显示出震惊以后的平静,没有为云梦川求情,默默地坐在一边;娘坐在一边哭泣,在她心里,两个都是她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R,谁也舍不得责备,大娘正在柔声安慰她。 我定了定神,把忆爵缓缓地递给大娘,大娘顺手喜悦地接过,连哭泣的娘也被忆爵夺去了注意力,这就是我要的效果。 慢慢蹲坐在云梦川身边,我看着他,他抬头看着我,依稀回到了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他的眼中,依旧是坦荡一片。 于是我知道了,并不是他有意破坏了我们之间的情义,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另一个掌握天下最高权势的人,我怎么能怪一个身不由己的人?命运从来不由人啊! “告诉我,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为皇上做事?”我只要问清楚这一点,问清楚了,我就没有遗憾。 “我十五岁那年,考中科举,因为在经商方面表现突出,于是弃文从商,专门为皇上聚集天下财富,同时也跟随在户部尚书身边暗自监理户部其他事务。”云梦川清清楚楚地道。 “如此。。。。。。”我释然地露出一抹笑意,“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不必觉得亏欠我!”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震惊地抬头看向我,包括云梦川,除了依旧陷入沉思、显然笃信我能够处理好这件事的清歌。 “绮罗——”云梦川的眼中充满泪水,大男人的哭,我实在见得不多,心里更是痛惜,想起那次我们见面时他的欲言又止,这些日子以来,他是在怎样水深火热的煎熬里度过的啊? “听着,无论是‘忠义’还是‘忠孝’,忠永远都放在第一位,你对爹的父子之孝,你与我的兄妹情义,都必须要为尽忠让位!”我握住他的肩膀,坚定地道,“在凰爵没有成立前,你就已经在为皇上办事,那么你独独不肯针对凰爵,岂非对皇上不忠?” “可是凰爵是你的心血,你知道吗?当皇上要我着手部署对付凰爵的策略时,我的心都要碎了!”梦川紧紧抓住我的手,痛苦地道,“我最后实在做不到禽兽对凰爵下手,所以才借着韩家的手去做这件事,当皇上把凰爵所有的信物交到我手上的时候,我觉得我就快要被心头的郁气涨裂开来了,是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在你背后搞鬼。。。。。。” “梦川。。。。。。”我轻声道。 “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可是我无法原谅我自己啊!”云梦川跪倒在地,痛哭失声。 爹抖动着双唇,泪水顺着他苍老的面颊缓缓流下;云梦海云梦池都默默地看着他,攥紧了拳头,再也没有了责备他的心思,所有的人都在等着,等梦川把心底郁积多时的痛苦哭出来。 能够哭出来就好了,哭一哭,人也会活的长久一些。 “一切,其实都是不可避免的,”清歌缓缓走过来扶起我,清沉的话语抚平了所有人心头的创伤,“今天没有梦川,皇兄也会找别人来整顿凰爵,凰爵是天子椅背上的一根刺,迟早要拔除,这根本不是个人的问题,自古皆然!” 云梦池默默地走过来,把云梦川也扶了起来,“你不用难过,绮罗用财富换回了安全,其实很划算的,你其实是在帮助她,你明白吗?” “这场狂暴的风浪已经过去,所幸,被卷入如此之深的云家,所有人都安然无恙,没有白白地被牺牲,我很高兴,男的一家团聚,岳父大人也不必难过了,你浸Y官场多年,岂不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清歌微笑着对爹说。 “云家虽然已经得到保全,可是王爷你,你和罗儿。。。。。。”爹欲言又止,痛苦地看着我们。 看到爹的眼神,我立刻就知道,清歌的请辞失败了! “没关系,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们重新思考对策,相信我,我不会让绮罗和忆爵有事的。”清歌笑着安慰爹和所有的云家人,并且紧紧地攥了攥我的手。 “但愿如此!”爹叹息道。 看起来就让人特别信服依赖的清歌都说的如此笃定,他又是出了名的智谋绝顶,又不得人不信,担心归担心,爹和娘梦海梦池梦川他们总算放松了许多。 我看了清歌一眼,他朝我调皮地皱了皱鼻子。 可是,回到睿王府后,我们都笑不出来了。 大厅中,刚刚赶来的云青纪情夫妇和鸿飞冰心夫妇,正尴尬地站在一边,几个蒙着轻纱的女子,垂首羞涩地站在中央,而座位上,孟理初和周太傅连一口茶也没讨到,狠狠地看着我手下的四大木头人。 好——浓的火药味啊! “哎呦,纪情,怎么连茶都忘了端过来?”我连忙笑着上前打圆场,向她递了个眼色。 “还端什么茶?没把他们撵出去就不错了!”嫁人依旧不改脾气的纪情火爆地道。 呦,这些人怎么得罪了纪情? 我正欲上前,清歌一把拉住了我,脸上闪现的不再是轻松优雅的微笑,一刹那我仿佛看到了久违的凤十三,杀气在那张俊逸的脸上翻滚如乌云重重,深邃的眼眸冰寒刺骨地S向两个老臣。 周太傅和孟理初都呆住了,他们从来不知道睿王会有这样令人恐惧战栗的一面,尽管是久经官场的老臣,他们还是在睿王排山倒海的杀机与气势压迫的抬不起头来,两腿也开始在不知不觉中可耻地发起抖来。 谁来告诉他们,温雅让人总是如沐春风的睿王是不是被魔鬼妖邪附身了? “带着你们的圣旨和这群恶心的玩意滚开!”清歌声音不大,却字字夹杂着劈头盖脸的冰雹,如利剑直S向周太傅和孟理初,以及那几名已经瑟瑟发抖的蒙面女子。 我张口结舌地看着他,云青低下头,笑意在他清冷的严重一闪而逝,纪情竖起了大拇指,冰心诧异地看着恍若换了一个人的清歌,鸿飞的眼中充满揶揄的笑容。 “王爷,我们还没有说明来意——” “砰——” “啊啊啊——” 一声连大地都似乎颤抖了一下的巨响,周太傅和孟理初眼睁睁地看着眼前坚固无比的大理石桌案,在睿王“轻轻”的一掌下化为纷纷扬扬的粉末,吓得那群刚刚还幽静娴雅的女子疯了般恐惧地尖叫起来,纷纷向门口拥挤着跑去,几个正欲端上茶水的小丫鬟被挤得人仰马翻,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下一掌,我不保证会招呼到谁的头上!”清歌杀气腾腾地道,“还不送客?!” 在纪情和云青的强制下,周太傅攥着被手心汗水浸得湿透、并且完全没有机会宣读的圣旨,连同还在呆愣中回不过神的孟理初,就这样狼狈万分地被赶出了睿王府。 周太傅一声不吭地看着大门毫不留情地轰上的睿王府,突然裂出一个大大变形的笑容,吓得孟理初以为他被气疯了,连忙抚着他的背帮他顺气,并出声安慰—— “太傅,王爷鲁莽,你不必跟他计较。。。。。。” “也只有这样的睿王,才配得上那丫头!”周太傅摇头晃脑喜滋滋地道。 孟理初老眼暴凸,差点被这个多年的同事激成老年瘫痪! 眼前变故叠生,从头到尾,我一句话都来不及发表。 唯一能把清歌气成这样的事情,就只有跟女人有关了,赏赐美人给清歌?这么故技重施有意思吗?我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意思。 我摇摇头往里走,清歌依旧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唤住了我,“绮罗,赶紧去收拾,身外之物就不要带了,我现在就去宫里找皇上!” 我转头看他,他已经如一阵风般,消失了踪影。怀里的忆爵哇哇大叫起来,我心头的不安跟着逐渐强烈,不会吧,难道清歌是要去闯宫来硬的?千万不要啊!! 第三十六章 赐酒 逐步向前,渐次阴暗,空气也由清爽透明变得腐败浑浊,就如同他的生活,从什么时候开始,由光明磊落、爽朗豪迈,走向了难以自制的阴霾? 台阶,从高处渐渐沉向低谷,而他的衣服,也从明净了然的透蓝走向昏昧不明的明黄,那么刺眼,刺得人无法抑制地流泪。 想起父皇当初那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终于有了一丝丝的领悟,父皇是在同情他,同情他和父皇即将面临的同样命运,父皇不曾说破,因为这些都是自己选择的,父皇说他尽了最大可能地公平对待。 公平,是啊,在世人的眼中,是自己亏待了他们,给了他们不公平的待遇,可是有谁知道,真正痛苦不堪的其实不是他们,而是自己? 当站着自己一心梦想的最高点以后,才发现这里寒气袭人,君临天下,却高处不胜寒。 天牢虽冷,却冷不过他心底的冰天雪地。 一道坚固的铁门,两条森寒的铁链,彻底阻断了他身为一个应该享受到哪怕微薄可怜的情意。 门外,他明晃晃无波无绪的目光一瞬不瞬地停留在门内那道悠然自得的身影上面。 门内,雷泽淡淡然狭长俊美的眼眸直直地停在他的眸中,淡的,那么让他无名火起。 从来没有交集的兄弟,他们甚至几乎没说过话,比陌生人更加生疏——身为太子的他,有着太多的功课要学习,太多的责任要背负,根本不可能像清歌那样,在宫里宫外乱走,帮助每一个他看得到自认为需要帮助的人。 何况,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并不如清歌得宠,雷渊的事,他有所耳闻,却只能袖手旁观,否则,定会把自己也拖进那趟浑水中。 而这个雷泽,当雷泽需要帮助时,自己,已经领命征战沙场,清歌,被雷泽自己的母妃所害,性命难保出宫求医。 没有人能够帮助雷泽,除了他自己,这就是他那么想得到权利的原因么?还是—— 他不由得想起,雷泽看向雷渊的目光,看向清歌的目光,那种隐隐荡漾着期盼的意思。。。。。。 他莫不是已经疯了?怎能用那种眼光看自己同父的兄长? “你要站在我面前思考多久?”那道铁门后,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安静。 他缓缓抬头,看向里面,那张认识了三十年,最终却发现自己对他根本不了解的面庞,依旧挂着懒洋洋的笑意。 “我——”他慢慢地道,在这个人面前,自动摒弃了“朕”这个冷冰冰的称谓,“只是在想,你既然愿意束手就擒,那么你这半生,是不是没有留下遗憾。” “怎么好好地准备关心我?转性了?”天牢里,俊美的脸庞在闪烁的油灯光焰下有些变形,鬼魅不定。 “哼,我只是不明白,他到底从哪里找到你们这些——心甘情愿给他做替身的人,前几个多少还有点出入,你与他已经几乎一模一样,想必是最后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替身了吧?” 他——皇上扬起一抹胜利的微笑,辉映着牢内顿时漠然无表情的脸庞。 这个替身,也算是厉害了,竟然没有露出丝毫惊讶慌张的模样,看来,雷泽在他们身上也花费了大量的心血! “不要问我是如何知道的,我知道他还有心愿为了,而我,为了一名救了清歌绮罗的雷渊,也为了完成先帝的遗愿,愿意放他一马,所以我默许你代他而死。” “到底你是如何分辨——”天牢内,假雷泽久久地,吐出四个字。 “真的雷泽,看我的眼光没有这么平和,他的眸中,总有一把滴血的雪亮的刀!”皇上慢慢凑近牢边,道。 他顿时无语,是的,他也曾经告诉过雷泽类似的话。原来,雷泽以为绝对不可能对他有丝毫认知的皇帝,却也是了解他最深的人。 也许,所有人都看错了这个皇帝,因为他从那双犀利深沉的乌眸中,看到一丝细微的亮光——对亲情的渴求?抑或是对兄弟的宽容? 正因为他善于观察,才做了雷泽的最后一步棋,他不信自己会看错人。 “恐怕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个世上,最了解他的人,不是他的父母,不是雷渊,不是清歌,而是我,一个时时刻刻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的人,当我不知道他就是‘已死’的勇王的时候,我已经派人在关注他了。当我知道他竟然是雷泽的时候,我给了他无数次抽身的机会,第一次夺玉的时候,我就完全有机会杀他——” “你在我们身边安C内J?”恐怕还是相当信任的人。 “岂止你们?连清歌的身边也有,我天日的万里江山,岂能容你们这些江湖不稳定势力暗中破坏?这就是一个帝王应该的思考逻辑,明白了吗?凡事以国家大局为重——” 皇上微笑着开始踱步,笑容像一张完美的面具,“我坐上了这片江山,就要为他负责,我个人的名声算什么?你们都以为我不择手段留下清歌是因为私情,哼,那是因为我知道他的能耐,他身为堂堂江湖地下盟主,一旦离开会给天日带来多少不稳定因素?一个天日,又岂能容忍一明一暗两个朝廷的分裂? 只有把他放在身边,我才能确保它不会影响天日的稳定发展——不管他是不是有心的,总有人会利用他的名义来打这种主意,我身为天日的皇帝,就不能不防着这万分之一的可能! 只要能让天日强大安稳团结地传承下去,不管什么阴谋手段我都会运用,你们骂吧,我不在乎,只要这片土地上的人记住,是我给他们带来了稳定安乐的生活和环境,这就够了!” 皇上一口气说完,这番震撼人心的话,不管是清歌,还是雷泽,都永远没有想到过! 牢里,假雷泽轻叹口气,这天下,到底也只有这个浑身霸气不择手段的皇帝才能做,睿王清歌太仁慈,勇王雷泽太狭隘,恭王雷渊太重情! 只不过,再霸道的人,也有那难以言传的悲哀和柔软。 “可是你后悔了,你有遗憾了,否则你今天不会来看我!”假雷泽冷冷地道。 既然脆弱的窗户纸一捅即破,自己又何必做一个糊糊涂涂的枉死鬼呢?这个皇帝的遗憾,会是那个连雷泽都不忍下手的女人吗? “那又怎么样?我可不会带着遗憾过一辈子,我绝对不会让遗憾成为现实!”皇上扬眉道,狂傲毕露。 他是雷泽的死士、义兄,但他也是天日的臣民,他默默地垂下头,天日有这样的皇帝,是雷泽的不幸,但却是百姓的福气。 “我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你若是再不走,等清歌来为你求情,那时候就晚了,我会发现你是假的,我会去追捕如今只剩下孤家寡人的雷泽,我会让他辛苦经营多年的一切化为过眼云烟!” “你只要喝了这杯酒,我便成全你的大义,你为雷泽而死,我代他谢你,我会以厚礼葬你!” 皇上冷漠地道,拍了拍手,天牢外的莫逐流冷漠地上前,手中端着一个托盘,放着一壶一杯。 “我不需要厚礼,不需要你的感谢——我的人生没有遗憾,人总是生而有命,我的使命就是如此。。。。。。”身后,若有所思的声音萦绕了很久很久。 皇上的背影一顿,再次转头看了他一眼,离去的身影多了一份莫名的孤独。 皇上也没有想到,这个假雷泽,长着和雷泽一模一样的脸庞的人,这个即将要坦然赴死的死士,竟是自己难得的知己。 “皇上,周太傅求见!”宫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响起。 午后的阳光斜斜地从窗口爬进来,龙床上辗转反侧痛苦呻吟的身影蓦地一僵,浑身冷汗沥沥,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宣——”那出口的声音,多多少少带了些许期盼。。。。。。 该死!竟然在午后迷迷糊糊地小寐了起来,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当日的天牢,假雷泽那似乎含着一点怜悯的眸光,让他这些天夜夜难以安枕。 该死,他该不该请道士来驱邪? “臣见过皇上!”周太傅匍匐地上,一看到周太傅这副请罪的姿势,皇上的心就凉了半截。 “老太傅不必多礼,事情办的如何?” 他慢慢从精致舒适的床上坐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他一向不喜欢由那些战战兢兢的宫女伺候,但是那镜中反S的苍白透青的面容,一时之间却是无可奈何了。 “嗯,臣,有辱使命!”周太傅明明是来请罪的,可是皇上却怎么也无法从他的声音里听到惶恐,反而,似乎有一抹高兴在里头? 哗啦啦——,架上的金盆蓦地打翻,水溅湿了皇上自胸部一直往下的所有衣裳,可是皇上仅仅只是抽出干帕擦擦手上和溅到脸上的水珠,对身上的湿意似乎毫无所觉。 “是清歌拒绝,还是绮罗吃醋?”皇上平淡问道。 “是睿王大发雷霆,臣等认识睿王这么多年,竟从来没有见过睿王如此凶神恶煞的一面,臣等一时惊吓过度,来不及宣读圣旨,就被睿王赶出了王府!” 想起那时候的睿王,周太傅不禁打了个寒战,这番话的真实性丝毫没有打上折扣,的的确确,他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些在朝的武将、或者回京复命的驻将都对睿王毕恭毕敬,如对天人,战场上的睿王应该就是这一副模样吧! “朕明白,太傅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皇上冷漠近乎冷酷地道。。 早就猜到是清歌发火,也只有遇到绮罗的事情才能让他如此动怒,不过,自己要的恰好就是他的怒火! 周太傅听出皇上这样的语调代表的心情,不禁担忧地、不顾礼仪地抬头看着他,“皇上,请皇上念及睿王夫妇为国为皇上所立下的种种功劳,绕过他们夫妻这一回。” “朕心底有数,老太傅不必担忧!——朕,绝不会害了他们!”说道最后一句,皇上的嘴角浮出一丝苦涩的冷笑。 连臣子也看出来什么了,自己这段时间是否太过明显了?否则,周密谨慎如太傅,岂敢对自己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谏言? 只是自己从来也没想过要他们的命啊,他只觉得心底的无力感一天比一天加重,最终谁也不知道,到底是他们*迫了自己,还是自己*迫了他们。 “皇上,睿王求见!——睿王爷,请别。。。。。。” 大门蓦地被一股大力推开,撞到墙后又反弹了回来,清歌索性伸手一挡一扯一甩,仅是眨眨眼的功夫,就见一扇好端端足有几十斤重的门越过一干太监侍卫的头顶,直直跌落到十数丈外的廊檐上! “轰隆——” 顿时,宫内宫外静悄悄的,太监们一P股坐在地上,那些侍卫手中的武器咣啷啷掉了一地,周太傅连忙挡到皇上身前,颤抖着双腿惊恐地看着简直换了一个人的睿王清歌。 一身烈焰腾腾的清歌阴沉着俊脸大步走了进了,让皇上霎时想起当年得知绮罗被纳可烈掳走的那一回,幸亏父皇机警,否则大殿都要给清歌拆了。 那一回,他把自己指责的无地自容,那么这一回呢? 这一回,他突然发现自己非常不怕死地想知道,清歌又会如何发火,毕竟要温雅的清歌发火,那绝对是罕见的大事! “皇上——”周太傅担忧地唤道。 “不妨事,朕和王弟好久没有畅谈了,这次兄弟俩好好聊聊也不错!”皇上几乎是微笑着道,而且笑容绝不勉强。 第三十七章 析心 夜色迅速吞噬了天边最后一丝明亮的光残,翻卷的乌暗臃肿地向前一波一波推进,大有山雨欲来的势头。 庄严肃穆的皇城静静地矗立在现实与幻境的交汇点,巍然不动,金色与墨色翻转岁月,划过天际和人心的一道万丈鸿沟。 无论高贵的,平民的,都将慢慢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中,沉浮在不愿妥协的时空。 无明堂内,太监宫女屏退的一个不剩,一桌香气四溢的酒菜,静静地摆在两个同样高大出众的男人面前。 皇上怎么也没才料到,害他几乎以为皇宫又要被拆除重建一遍的怒气冲冲的清歌,最后只是瞪着他约半个时辰不言不动,然后浑身怒气消散得干干净净,说了一句——天气很闷,想找他喝一杯。 不过惊愕归惊愕,皇上还是迅速命令御膳房准备了一桌精致的酒菜,片刻功夫,他们便从寝宫移驾到用膳的玉明堂。 “坐吧,性子收敛了许多嘛!”皇上分明是有些轻松地笑道。 “有妻有儿的人了,哪里还能像以前那样任性?他们是我最致命的弱点,为了他们,我也要低下头做人才是。” 清歌淡淡着脸,也不辞让,举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说不出地谦洒自若而又荒凉。 “你若是知道什么叫低头,也就说不出这番话了。” 皇上一笑,若无其事地道,仿佛没才听出来清歌话里的潜台词,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却比清歌自然而然多了份不羁豪气。 气氛很融洽似的,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对面把酒了,只是那“言欢”的心情却早已不知不觉冰消雪融,再也寻不回来。 清歌静静地注视着对面一身明黄长袍的皇上,金冠丝终,鹰日犀利,俊朗硬气,看似意气风发,可是—— “九天,你的眼角才皱玫了。” 皇上微微一怔,不知是为了久违的“九天”,还是因为风牛马不相及的“皱纹”。 他随即笑了,“是呢,不过才多久没空照镜子?想一想你都三十出头了,我这皱纹可不就上来了?!” “你的皱纹,希望跟我无关。”清歌眼底蕴笑,道。 皇上淡笑低下头,重新给两人斟上酒,原本他这么做是不合宜的,以清歌的谨慎断断不会犯这种错误,可是今天,皇上没把自己当皇上,他也没把自己当臣子,就当作兄弟相聚一场吧。 “鸿飞从澜城带来消息,那边原来是雷泽的大本营,被九天你派了七百死士不声不响一把端了,谁都没有惊动,其时雷泽身处明州,正得意于抓到了你和我的弱点,竟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老窝没了,绮罗这一步棋牵绊得——真高明啊!” 清歌唇畔含笑,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似乎那个被当作鱼饵的人不是他的爱妻。 “没办法,雷泽对她心思微妙,把她放在那里,不会有性命之虞,也能牵绊雷泽,我每次想到当初她那毅然决然地一挥,斩断唯一的桥梁通道,仿佛是斩断了,,心都一痛——我们都不能保护她,每到关缝时刻,永远是她在保扩我们 ,,” 皇上有些失神地道。 “所以外公和父皇都把母后的金丝芙蓉冠给她了,一个坚强独立、羽翅覆盖天地的女人——难道你觉得她不配拥有?” “你的情绪变化得好快——!”皇上若有所思地看向清歌。 清歌淡然地转着手中的酒杯,默默地。 “你的这一面,我从来没才见识过,磊落,随性,散漫,你是特意来让我重新认识你的?” 江湖盟主的清歌,捉摸不定的清歌,真是陌生得让人心惊啊! “皇位归于你手,本是理所当然,但是,其实也有我私心的推波助澜,我知道你坐得辛苦,所以,我要跟你说一声对不起!”清歌正色道,“如今我突然求去,更是给你带来了麻烦和因扰,即使你能够处理好,也难免分去精力,我自私任性惯了,却要让你吃苦。” “说这番话的时候,你何曾当我是兄弟?”皇上泛起苦涩的笑。 “清歌身为皇子的责任已了,却最终没有实现兄弟俱得保全的愿望心中有愧,只愿意放逐江湖,为雷渊析福,九天身边能臣武将如云,天日先进未来必定繁荣昌盛,这所谓的江湖盟主,不过武林人不知轻重的一点玩笑,如何能够继续?” “你掌控着江湖,我很放心!”皇上自然知道清歌这番话的意思,这是交换条件?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下来,清歌意外于皇上。中并不掺假的意思,而皇上,却也不知道清歌会如何反应。 轻轻饮尽杯中酒,清歌自斟自饮起来,自说自话起来。 “九天,你羡慕我和绮罗忠贞不渝,殊不知两情相悦也是建立在我的执着和她的坚特上!那时候在若风家里,我一眼便看穿了绮罗还不识情滋味,对我的确有一份特殊好感,对你又何尝没有一种她自己不曾觉察的怪异感觉?我早已看出你对她的欣赏,因为你们是那么相似,但却从来没想过在感情上依然向你退让——” 皇上怔怔地看着优雅从容的清歌,清歌秀雅如天人的脸上逐惭透出淡淡的残酷,“我混迹江湖多年,又袍病缠锦,人人以为我无害,可是,你这次是栽了个大大的跟头,我那时候并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得起她,可是我顺从自己的心不烦一切追去澜城——从那以后,绮罗的心就落在了我这边,事实上,我只比你主动了那么一瞬——” “我的确不晓得你有这样的心机!”皇上叹息道,“可是绮罗一直认为你是世上最完美的——” “你以为一个亲眼日睹自己母后死因的孩子会保特多么纯浩的心灵吗?绮罗心日中的完美,跟你的完美并不是一个意思——”清歌一笑,“我无怨无悔地为你,其实也是为我自己!你一直觉得欠了我的,大可不必!” “你不知道你说了这番话后,我更不会放你走了吗?”皇上道,日光炯炯。 “在朝堂上我不是无话可以反驳岳父,而是你把岳父*到了死胡同,我若开。,就会因为一己之私打碎很多人的幸福!这种自私的事怎能是名扬天下的睿王做得出来的?但是现在咱们私下里,我想问你,假如我们死了,就由不得你不放了!”清歌意态闲淡地啜下酒,。中挥讨着生死大事,神情却如过眼烟云般飘忽。 翻滚的烈酒将清歌的胸腹间慰贴得滚烫,却刺激得他的头脑更加清醒,不决绝斩断九天对自己最后一丝复杂的观感,自己一家人永远也走不了,,“ “啪——”皇上手中的白瓷酒杯碎成了几块,血慢慢从指间渗了出来。 只是小伤,清歌不在意,皇上,也没有注意。 “当日在保护皇上回京师的路上,绮罗曾轻说了,我们一家人,要死就死在一起,我在赶来皇宫的路上想了很久,南蛮战场,绮罗封傅,还有那个莫明其妙的女人,等等,终于相通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我只想留给后人来评价,但你往日的种种做法手段,却都是留了一手,我从前以为你是要从我身边夺走她,现在看到满天变幻的云朵,明明是晚霞万道,怎么就卷来了乌云?我突然明白了——就像雷泽的心意,根本就不是这回事。” “你是要斩断我们的翅膀,不让我们离开你的视残范围!”清歌终于苍凉地看着他道,“一个人的心里只能装下那么多的感情,你却硬要承载远远超出你能接受的份量,这样做,最终痛得是你自己,何苦?” 他们互相直视拆对方的眼睛,半晌。 “若你是我,你如何选择?”皇上冷冷地道。 清歌默然不语,他也不知道,但总归不是如九天这般近似自残的手段!就在这时,腹部,募地浮起一丝异样的疼痛,清歌一怔,开始发作了么? 皇上坐在对面,牢牢地注视着清歌的表情,可是如果清歌想要隐藏自己的思绪,又有谁能察觉丝毫端倪? 轰隆一声,玉明堂前下起倾盆大雨,飓风席卷了整个皇宫,衣黑如泼墨,今衣这一场雨,将要推残掉皇宫内多少无辜的嫩蕊? 窗棂被风吹得咯拉拉作响,寒意从头袭向脚底,清歌扬脖饮尽了杯中最后一。酒,扶着桌角慢慢站起来,头一阵晕眩。 皇上嘴唇动了动,伸伸手,终究没有扶他。 “酒已饮够,我该回去了!”清歌笑笑,“今衣以后,只怕再无喝得如此痛快的时候了!” “痛快你能喝醉?从来只有借酒消愁之人易醉,,”皇上冷冷地道,“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这么短的路,我自己能回去,好歹也是堂堂武林盟主,难道还怕被人暗杀?” 看到皇上脸色一变,清歌笑笑改了。,“这点小雨正好替我醒醒酒,免得回去家里人担心——” 皇上捏紧拳头看着清歌高顾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出了玉明堂,他本身就是医木高超之人,难道感觉不到这酒里,酒里—— 还是,他其实知道,却依旧毫不犹豫地喝下去? “清歌——”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叫住了清歌。 清歌停下住雨中踉跄迈出的脚步,背对着他没有转头,上身微微摇晃,似乎不胜酒力。 “你为什么要喝?他缓缓地抚摸着衣上的纹路,控制着不让发间的声音颤抖。 “,,因为,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和你一起喝酒了,岂能不尽兴而归?” 那淡漠得几乎膘渺的嗓音何曾有一丝一毫的醉意?有的,只是一丝压抑的痛苦。 商铺早已打烊,连更夫也不敢在这种天气出门,狭长的黑暗的街道上一个人都没有,倾盆大雨从他的头项往下浇,可是他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他的胸腹间,正有一团火在热烈地燃烧着呢! 踉踉跄跄,摇摇晃晃,任谁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醉到了极致的醉汉,可是那明亮摄人的眼神却像墨夜里的两簇不息的火焰! 呵呵,这种结局,他想到,又不曾想到,最终要用这种方法缓解关系,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 斜刺里钻出来一个窈窕的身影,撑着一把雨伞努力扶住他。 “主人”俊俏的脸上满是痛惜之色。 他看也不看来人,便轻轻挥开她扶着自己的手,“姑娘请放手,不要让我妻子误会!” 她痛苦地看着他,“主人明明知道那酒里面下了什么,为何还不顾一切地喝?” “是啊,那是我配制的药,你带走并? 正文 第 5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痛苦地看着他,“主人明明知道那酒里面下了什么,为何还不顾一切地喝?” “是啊,那是我配制的药,你带走并且送给了九天——我怎么会不清楚它的味道?”他自嘲地笑一笑,继续蹒跚地向前走,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形象气质可言,“我为什么还要喝?” “主人为了她不惜毁了自己,她可曾明自主人的心?如果不是她对皇上暖昧不明,主人和皇上还是好好的兄弟,,”她知道,此刻他如此狼狈的模样根本不是因为醉酒,他其实正在忍受着体内烈火滚油般的煎熬! 他笑笑偏头瞟了一眼,那透彻了然的眼神,比此刻雨水的洗刷更加不堪,顿时让她所有的话梗在喉咙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知道当年我为何赶你走吗?”他喘息地道,平息下T内一股走岔的真气,“你就是九天安C在我身边的J细吧?所以,我其实不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而赶走你,你不用恨她,你不敢告诉九天我的真实身份,却时时泄漏我们的行踪和秘密,你可不知道九天是多么聪明,前因后果一对照,就会发现,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凤十三怎么那么像一个人啊?但你不该和雷泽接触——九天一定会清算,,” “主人,我并不知道皇上会用您的药对付你,对不起,,”她的眸中充满泪水。 “剑影,你好自为之吧,,”他沉沉地道。 曾经他身边的四大死士之一、因一语之误被绮罗醋语打发走的剑影,跪在雨水肆意流淌的地上哀哀哭泣,伞斜斜地掉在身后,一阵狂风卷来,暴雨迷离中,霎时不见了踪影。 趁来越虚弱如踩在云端的脚步丝毫未停,募地,前面街。处多了一道静静矗立的熟悉身影,遥遥地面对着自己,那么有所思地等待着。 雨点在她手中的伞面上啪啪地打散纷落,在没有光亮的雨夜里,溅起一串碎碎的珍珠光,他从来不知道,等待的身影竟然那么美丽得令人窒息! 他慢慢过去,直到看清那张深深烙印在他心版上的美丽面庞,看清那明媚的凤眼中盈盈的泪水, 看清那晶莹如珍珠却不知是雨是泪的水痕,, 他微微牵起嘴角开心地笑了笑,一个踉跄扑过去,双手紧紧搂住眼前温暖又有点瘦弱的身躯,终于彻底地放心下来。 那坚强柔软的身影一步未退,张开双臂抱住他,牢牢地支撑住了他的体重,和他满腔的依赖。 “我回来了——”他喃喃地道。 “嗯,我们回家吧!”我勉强压抑住心头翻涌的疼痛酸热,力图镇定地道。 这么脆弱的清歌,带给我的震撼绝对不亚于当年在草原上,他身中重毒当着我的面昏倒的那一幕。 “嗯,凤凰儿,我为我们争取了满长的时间,你放心吧!”他倚着她的肩膀,几乎把全身的重量都放在了她的身上。 “嗯,我知道,你是我引以为傲的丈夫,是忆爵最伟大的爹!”我柔声道,脚步放得很稳,生怕震痛了他,咸热的泪水混杂着寒凉的雨水,在我的脸上静静地流淌。 “男人么,应语要有担当,我不能让我老婆孩子吃苦,,”他咕咕哝哝,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你放心地睡,别担心,有我呢!”我努力让声音完完全全听不到一丝波动,道。 “嗯,有你,我不担心!”他呢喃地道。 如果能永远这么相互扶特着走下去,再枉暴的风雨,又能耐我们何? 第三十八章 回家 枉躁无情的暴雨还在持续,伞早巳丢失在身后的某一角落,远远地我们已经看到,睿王府的大门边已经灯火通明,几乎照亮了半条宽阔的街,门。挤满了急切等候的熟人,巴巴地望着我离去时的方向,一下子温暖了我冰冷的心,泪水控制不住就那么突然流淌下来。 我惊怯失措地离开府时,只说我要去接一下睿王,可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不约而同地等在那里。 “到家了。”我低低地道。 一切都没事了,这次,慌张归慌张,我却已经不如以前那样遽然袭来般通彻心肺,现在这样一寸寸肝肠俱断的痛,更如没有开锋的锯子一般点点凌迟着我的心,此刻我脑海中只涌上来一个念头,这人世间这么多的烦恼,也许,我们一家人真的只能在世外才能寻到真正的天伦之乐。 “没事,千万不要让他们看出什么!”清歌疲倦地闭着眼睛,语气虚弱双腿软弱无力,神智巳经有些模糊,可是还是强迫自己镇定地去顾及身周的一切。 “放心——”我带着鼻音气急道,都什么时候了,不要管这些了好不好? “快,王爷和王妃回来了……”不知是谁惊喜地悄声叫了一句,跟着顿住了,也许是我们此刻的狼狈吓到他们了吧? 我一身青衣女服早巳湿透,头发被暴雨打得散乱劈头盖脸,清歌一身还算优雅的白衣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颜色,在一团墨黑中突兀映出的雪白脸庞更是让人心惊R跳。 我扶着清歌跟跟跄跄地走近,那屋檐下快速抢上来三道身影,轻飘飘地扶住了清歌的另一边,只是清歌的手臂正紧紧地揽着我的肩膀,他们尽管出手巧妙含了高明武功,一时竟没有分开我们。 我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爷爷的身手,第一次领会到爷爷的确是武林高手这个事实,那一瞬间移形换位,竟比现代那高端特技还要神奇,只是,他的神情不该这么悲伤的。 “爷爷,清歌没事的,下回你教我这个戏法吧。”我勉强地笑一笑,死死压制了心头翻涌的浪潮,清歌让我绝对不要让他们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云青和鸿飞似乎不相信我还能笑得出来,拿眼诧异地盯了我一下,鸿飞马上抬头疏散了等候的人群,云青眸光在我身上多停了一瞬”随即锐利的眼神在清歌身上迅速绕了一周。 爷爷支撑着清歌的另一边,无言一笑,忧思蚀骨。 片刻时间在他们的帮助下,我们已经把清歌带到了内院寝房,避开了一切管事仆人的眼光,只留下少数几个,仿佛是云青极快地吩咐下去,“快去给王爷王妃准备热水沐浴,马上!” 鸿飞早已接过冰心手里的一盆热水送到床边,原本他们不能出现在王府主卧室,有碍礼仪,但此时此刻谁还能想到这些? 我和爷爷早已收起了勉强的笑容,添了一层浓重的担忧,爷爷手脚麻利地把清歌平放在床上,迅速伸指点了清歌胸前几处大X,凭我对人体结构的些微了解,爷爷是在帮助清歌护住心肺,不让毒Y渗入,只是现在还来得及吗? 我暗暗悔恨自己怎么没有学会这门功夫,刚刚与清歌一见面时就该帮他护住心肺,现在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了。 爷爷迅速搭上他的脉象!皱如松皮的脸上终于慢慢舒展,绽开一抹轻松的神色。 “不要担心,娃娃,我就说清歌这孩儿不会那么傻,这药都被控制在体内一处,没有蔓延,现在施被完全来得及!” “真是毒药?该死的凤九天——可我以为清歌的体质似乎不惧毒药……”我呜咽大急。 我知道清歌此去皇宫没有好事,可是还是安慰自己,皇上不会真的下手的,绝对不会的,直到一个时辰前,那突然猛烈撞击而来的心痛令我幡然醒悟,清歌,清歌,你我是否已经心灵相通,否则为什么我能那么强烈地感受你的感受? 你那透明高洁的心,是否也已经碎了? “他体质本来不怕这此小毒,只是重新中过盅毒后难免有此损伤……”爷爷沉缓看着我道,谨慎的口气分明是怕我听了责怪自己,可是此刻我怎么有心思去理会这此于事无补的往事? “那可怎么办?爷爷你能治的?”我急得抓起爷爷的手乱摇。 “这药是他自己制的,他知道*在体内哪一处最好。这并非要命的毒药,而是废人武功的东西,清歌一般用来惩沿恶人——”爷爷谓叹了一声,“总算九天手下没有下真正的毒药,否则清歌这孩子死心眼……我那言儿若在天之灵得知他们兄弟自相残杀,该怎么安生?” 九天、兄弟相残…… 我再也忍不住,猛然站了起来,“我们夫妻一路走到今天,不惜性命去帮他,原本也不求富贵荣华,不求高官厚禄,最后连这点小小的平安也难以奢求么?” “谁教他们生在帝王象,我当日不许言儿嫁他,又何尝没有顾虑到未来……”爷爷叹道。 “哼,这与帝王家无关,清歌也是帝王家,可为什么就能永远保持不变?千理由万理由,总归还是个人的野心贪心,我倒想去问问他,他到底是不是要*死我们才甘心!” 我越说越怒,挥袖便要冲去皇宫,胳膊,被一把拽住。 不是爷爷,是还在似昏似睡的清歌,满面冷汗,脸色苍白,可是他的意识还是听到了我的话,并且要阻止我,我的心一痛,慌忙拿起旁边拧干的温热绫帕,轻柔地为他擦去隐忍的汗水。 “你这是何苦……”我喃喃道,纷落的泪水滴满他刚刚擦干的面庞。 “ 别去,别离开我,我需要你……”清歌喃喃地,声音细若游丝,“去了也许就出不来了……” 爷爷看向我的睿智眼神中含着深深的悲悯,我怔怔盯着清歌,紧紧地攥住一边的衣角,直到“兹啦——”一声,衣角被我硬生生扯下了一抉。 云青和鸿飞快速地把热水抬了进来,硕大的水桶,足以待得下四五个人,云青走上前抱起清歌放进水中,自己和鸿飞也跳了进去,爷爷示意我出去等候。 “怎么?”我一怔。 “我们要给清歌*毒,必烦把他浸泡在热水里,以银针刺X的办法释放那此毒Y,你在这里,爷爷无法安心。”爷爷温言解释。 “可是……”我怎么放心? “出去吧,小姐。”云青冷道,“莫老爷子是怕你担心,王爷要赤身*毒,你虽是王妃但待在这里依然不合适,而且你没有内功,什么忙也帮不上,你看了针疗过程反而难受!” 我顿时怔怔,云青说的虽然直白,却是对的。 “我在门外等着!”我默默退了出来。 门内什么声息都没有,我一直呆呆地守在门外,秋天的天气很冷,我巳轻成为一块寒冰,谁在我的肩头心疼地披了披风,谁给我端来了椅子和热茶?谁默默地陪伴在我身边? 我什么都没有留意,我只是牢牢地看着紧闭的房门,清歌,只要你醒来,只要你键康,即使失去地位,失去了武功,那也不算什么,你还有我,有忆爵。 假如从我们认识的那一刻起,我得知你与我相识的代阶竟是无边的痛楚和拆磨,我还会不会毅然决然地跟你在一起? 清歌,醒来吧,你一定要坚持醒来,我们的孩子不能没有父亲,我,不能没有你…… 终于,东方翻起了鱼肚白,昨夜的暴雨来得突然去的悄然,没有留下一丝让人记忆的疫迹,爷爷颌着疲惫不堪的云青和鸿飞走了出来”云青手中,捧着半盘的黑血。 “进去吧!”爷爷温言直接地道,含笑看着有些恍惚的我,开门见山地说明白,不敢再让我担心。 可是,我还是不敢进去,我的腿麻了,我的脑袋也麻了! “没事,好了,他好了!”爷爷轻轻摸摸我的头,似喜似悲。云青和鸿飞虽然疲惫,却难掩轻松。 心中的秤驼重重地落到了实处,那点点渗血的伤瞬间收敛好转,比任何灵丹妙药还要管用。我二话不说,一头奔进去。 床上的清歌脸色已径不那么雪白,呼吸也不那么似有若无,我悄悄地探出手在他的面上微微一触,暖意,顺着指节慢慢攀爬,一点一点收藏在内心。 我笑了,又哭了,重重地磕了下去,向来倔傲的膝盖此时虔诚至极,“谢谢老天保佑!” 迷迷糊糊中,满天迷雾,每次都是这样毫无新意,这样的梦么,我都习惯了。 一个久已不见的绝色美人慢慢飘过我的眼前,身边,跟着两个名有特色的美男——等等,两个?那一身忧雅白衣笑吟吟神仙风耍的不是清歌吗? 他们三人正在我前面边说边笑,我大急追过去,“清歌——” 他顿时收敛起和另一名黑永男子谈笑的意态,似乎带着一点震惊的神气,极快地看向我。 那美人也适时地偏过头,向我温柔俏皮地露齿一笑。 “你——”我顿时呐呐不成言。 圣母玛丽亚冥月,还有——与她十指非紧扣的酷哥冥罗? “我现在叫你裴夜凰,你还会习惯吗?”冥月笑眯眯地靠近我,“长发窈窕,才多久没见,你比以前漂亮多啦!” 我却只顾着看向一脸迷惘深思回忆困惑交织的清歌,脸色苍白如雪,“他怎么会跟你在一起?爷爷不是说他没事了吗?你怎么还能勾走他的魂魄?” 冥月秀眉微动,还来不及回答,清歌已经慢慢地向我走来,俊逸绝色的面庞上挂着阴沉的表情,清潭瞳眸深不可测地睇定了我,这时我终于注意到,他是用走的,不像冥月和冥罗是用漂的。 “你,怎么也来了这里?”他低声飘渺地开口,怀着满腹的复杂感受心疼地看着我。 此时我根本就顾不得旁边的两个“闲人”,下意识猛地扑过去要搂住他,我要带他回去——原本只是失态,扑势去了一半才想到这里的“人”或者更确切地说是“魂”根本没有实体,心底盘桓出丝丝悲凉可是这时怀里却突然多了一具温暖的躯体,一手紧紧地回抱我,将我的头按向宽阔温暖的肩怀,另一只修长温暖的手正轻柔地抚着我的头发。 “这里阴气如此之重,你身体不好怎么能来?”虽是责怪的语气,却是不加掩饰的浓浓的关心痛惜。 我顿时怔怔,未及开言,泪水已经奔涌决堤,还是这么温暖柔和的清歌,到底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冥月顿时瞪大了眼睛,完全想不到我这样的人也能够变成如此柔顺,似乎是要把我这次的失态牢牢记住。 要记就记吧,敢把清歌从我身边带走,难道我还会饶了她么? 第三十九章 一家人 总觉得有那些地方不一样了,是清歌看我的眼神,还是他的那种态度,不再是清歌的温和包容,也不似凤十三带着似有若无的邪气,仿佛,仿佛是两者合而为一,成就了一个全新的清歌。 这样的清歌,亲切中有了疏离,平和中添了威严,眼底清若寒谭,却又深若静海,依日让人全身心地依赖信任,但再也不能也不敢在他面前肆无忌惮。 怀抱的暖热存在是这样的真实,待眼中情不自禁的泪流尽,我终于忍不住伸手,摸索着,捏捏清歌的脸,也是温热的,清歌将我搂得更紧,无奈一叹,“天上人间,我的脸都保不住了!” 一旁冥月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我的动作已轻让她忍俊不禁,清歌的话更是让她噗哧一笑。 “什么大上人间?啊——”我惊讶地抬头,“难道你想起来了?” “我应该想起来什么?”清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倒是你,怎么一点也不讶异?” “想起来你是——不对,”我迅速转头看向冥月,凤眼精光闪烁,“神仙的魂魄你也能随意勾走吗?” 冥罗挑眉,显然对我质疑他的女人很不满:“注意你的口气,这可是我们的地盘。” “难怪胆子这么大,原来是有人撑腰,”我扬起嘴角微微一笑,“昔日的那点交情自然也不作数了。” 冥月一怔,温柔笑道,“我可从来没有背叛朋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我迅速离开清歌的怀抱,拉起他的手,“那么,现在我要带他回去,可以吗?” 冥月诧异地看着我,“你问我做什么?应该问他啊!” 她伸手一指清歌,这次轮到我傻了,难道不是她带清歌来这里的? “怎出?”清歌压抑的语气中透出淡淡的好笑,“你以为我现在是鬼魂?” “你不是——” “我已经有你,有忆爵了,可不会随便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那药即使没有得到及时的排解,最多便是失去内力却不会伤害性命,我哪能就这么死了? 只是昏迷之中,总觉得有一桩心事未了,往事在脑海中模模糊糊地闪现,一个容貌非常熟悉的女该在偷偷哭泣,哭得我的心扭绞成一团,身不由己地就想去劝慰她。然后,我便莫明其妙地飘啊飘,来到了这里,无意间撞见了昔日的朋友,往事募然在脑中历历在目,原来如此。 只是,我却没想到,你比我更早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你既然可以想起前尘往事,难道我还应该懵懵懂懂下去吗?”清歌叹道。 “那些其实有什么要紧,你一如往昔地对我好!这不就够了?” 此刻我心酸酸,鼻子也酸酸。 “是啊,尤其知道我那什么都不懂的凤凰儿竟然也知道情爱滋味了,心底一块大石总算放下了。” “我不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凤凰儿,我是你的妻子!”我不满地道,伸手戳戳他。 他浅笑着看我,那种温柔的眼光几乎要溺毙了我,害我不知不觉低下了头,“是啊  你终于是我的妻子了!” “真是旁若无人呢,”冥月微笑,“现在不会怪我当初带你过来了吧?” “清歌,只怕你不是无意间撞见他们!而是他们特意在等候我们呢!”我短促一嘲,凤眼瞟向有些局促的冥月,哼,凭她,在我面前撒谎? “也算是吧,原本,以大月星君对你的好,他有没有觉醒都无所谓,不过他舍身保护你们的心可是感动了天上地下一大把神仙,最后这种差使就落到了我们身上,你们就好好珍惜你们的缘分吧!天同星君的那棵枝叶茂盛的情根树,巳径成为天界最出名的旅游圣地了,给天帝带来了不菲的收入……”冥罗有些幸灾乐祸地道。 轰隆,睛空中劈来一道闪电,冥罗眼疾手快地拉着着冥月避到一边,清歌拉着我的手迅速一扯,我还没有反应过来…… “嗯……”我摇了摇头,好重啊,我哀嚎! 头顶上!温暖的手正柔柔地穿梭在我乌密的青丝中,合着一把天鹅绒一般的好嗓音,“别动,你受凉了,刚刚喂了药,现在好好躺着吧。” 我抬起起头,迷迷糊糊冲他笑一笑,“你喂的么?你好了?” “除了我,谁有资格在你昏睡中喂你药?别担心我,我体内的药已经完全*出来了,只要好好休息两天,内力就会完全恢复。有外公和你在,我放心得很。”他轻声道。 这样我就放心了!我骨碌碌转转眼珠,突然想起清歌前半段话,什么意思?不自觉摸摸嘴唇,突然反应过来,原来是这种方法喂药啊——顿时脸上开始发烧,但愿没有别人看见。 “说起来,我们配合得满好的,一点都没有耽误时间呢!”我仔细想一想,是啊,似乎很有默契,我忍不住无声地笑弯了凤眼。 清歌偏头看我一眼,“要是你敢配合不好,我醒来一定打你P股!” “喝,现在这个清歌懂得吓唬我了,似乎还是以前的清歌好一些!”我扁嘴。 “人格分裂有什么好的?”他不以为然,转而扬起似笑非笑,这种笑总是十分的狡诈,“那时候你还想着一同要了我和凤十三呢,小色女!忘了?现在真正两个都归你了,又不高兴,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哪!” 我顿时红了脸,扬眉怒视他,“还说呢,喜欢耍着人玩,看我傻傻地表白,你一定笑翻了!” “哪有,我是烧了一杯的嫉妒之火无处发泄!”清歌无辜地道,“那时候我压根就没想到自己就是凤十三,凤十三就是我啊!” 我眨眨眼,“你的人格!竟然分裂得如些彻底!” “不知你是拐着弯骂我呢,还是单纯一问。”清歌睃了我一眼,“现在头可痛了?” “嗯,跟你这么一闹,好像不太痛了,不过好困……” “你一夜未睡,困也难免,趁现在没别人知道你醒了,就好好睡一会吧!”清歌柔声道。 他躺在床外侧,左手绕过我的头颈,让我的头颅安安稳稳地搁在他的肩窝,双眸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我打了个哈欠,有些昏然地问道。 “在想——为什么最后用雷把我们劈回来?”清歌一本正经地疑惑道。 我噗哧一笑,“肯定是天帝恼羞成恕了,拿咱们的事儿赚钱——亏他是天帝呢!再说,又不是劈我们!” “原来这天上人间,都不过是一场闹剧啊!”他轻轻地松口气,闭上眼睛。 我敛起笑容,想起前世偶然记住的一句话,“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反认他乡是故乡,甚荒唐,到头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不错,只是一场闹剧,你何必往心里去?” “还好!有你,有忆爵……” “嗯,你在天界有老朋友吗?”我突然问道,想起了百鸟军团跟我说起的事儿。 “有,你也知道的,怎么了?”清歌睁眼问道。 “那你可高兴了——你觉得咱们儿子比较像谁?”我坏笑道。 “像——不要告诉我,他也是某某投胎!”清歌遽然睁天眼睛。 “聪明!奖你一个吻,啵——”我笑眯眯地在他右脸颊用力啵了一下,“你说是谁?” “这小子生下来就比一般婴儿聪明得多——”清歌直着眼睛道,“难道是他,不会吧?” 唉,我的清歌为什么这么聪明呢?任何问题到了他这里都不成问题,真无趣啊! “情儿——”清歌突然掀起帐子叫道。 门口,一道脆脆的充满关心的声音传来,“王爷,小姐醒了?” “嗯,她想抱抱忆爵,你把忆爵抱进来吧!”清歌撒慌真是面不改色,我终于有点体会现在的清歌的确是不太一样了。 纪情很快把忆爵抱进来,清歌隔着帐子接过来,纪情放下孩子,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小姐,不要太累了自己。” 忆爵快手快脚地瞟到我杯里,软嫩的小身子使劲拱,大有一副吃不到奶不罢休的架势,我笑眯眯地正要伸手要抱住他,清歌巳经哭笑不得地把他拎起来了。 “吧——吧——”忆爵四肢挣扎着想脱离魔掌,终于发现小孩跟大人天生的力量差距,他不动了,可怜兮兮地垂着四肢和小脑袋,活似软绵绵的布口袋一般,一对泪汪汪的凤眼看着清歌,小嘴扁了又扁,含糊不清地叫道。 “吧吧?好奇怪的名宇,”清歌微微摇了摇手中的小布口袋,笑看着他,“你什么时候给爹改名字了?” 忆爵发现眼前的“吧吧”根本就是冷酷的代名词,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可怜可爱打动,他眨眨看似泪汪汪就是没有一滴泪的凤眼,迅速转移求救对象,看向我,“吗——吗——” “好了,清歌,再怎么的,他才一岁,知道叫爸爸你就该偷笑了——”身为妈妈,看得儿子好不可怜地向我求救,哪里还有看戏的心情?我赶紧伸手去解救可怜的小布口袋。 “小色男,看在你妈妈的份上,这次就放过你!”清歌轻轻一笑,把他放进我的手中,他迅速躲在我的怀里发抖,控诉的清澈眼神不停地在清歌身上转悠。 清歌微微侧过身子,将我们母子一起搂进温暖的杯里,忆爵转动着灵动的眼珠,瞟瞟注意力不再放在他身上的清歌,又不怀好意地在我胸部蠕动起来,弄得我哭笑不得。 “上次我被雷泽带走的时候不就断了奶?不是开始给他喝牛奶了吗?怎么还这样?”我手中抱着忆爵举高,可是衣襟巳经被他快手快脚地扯开,“男该子这么依赖可不好……” “唉,小子……”清歌见势不对,如闪电般伸手来拎,可惜这小子已经快、根、准地叼起一边茹头,一边乐滋滋吧嗒吧嗒地吮吸起来,痛得我微一抽气,臭小子,真像头小饿狼! “你——”清歌眼巴巴地看着他快乐的表情,嫉妒得要命,一时都也无可奈何了。 “你说,这小子,现在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清歌阴沉着脸,看着闭着眼一个劲快乐吮吸的忆爵,以及,我胸前的一抹雪肤。 “晓得不晓得又怎么样?反正他是我们的儿子!”我微微一笑,怜惜地看着忆爵。 他其实还很小,要不是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这么小的孩子一般是没有断奶的,想起我当年,喝奶喝到足足两岁,我爸爸被我气得呼天抢地,我忍不住捏捏忆爵红润饱满的小腮帮子。 清歌盯着我胸怀的眼神越来越暗,我只顿着调整忆爵的姿势,免得他被喝下肚的奶呛到,旁边伸过来一只修长干净的手,轻轻拨开我原本只是微敞的衣襟,一下子袒露出整个雪白的胸部。 “清歌——”我大窘,忆爵还在我怀里呢! “厚此薄彼……”清歌咕哝,一手柔柔地握住我另一边柔较的茹房,“不能只便宜了这小子,我也要……” 我伸手要拨开他的手,他微微用力捏了一下迅速撒回手,脸上露出暧昧的邪气笑意,“我们似乎好久没有……好了,等这小子吃饱了再轮到我吧,免得说我跟小该子较真呢!” 我嗔了他一眼,伸手要拉拢衣襟,被他阻住,“不要,就这样好不好?可怜的我,连眼福都要被剥夺吗?反正这里只有我们一家人。” “嬉皮笑脸——”我啐了他一口。 他坏坏地笑着,看着我,看着忆爵,清歌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若有所思起来。 “我记得在我昏迷的时候,你想去我九天质问——”清歌突然道。 我顿时冷下脸,“怎么?你反对?这次我是不可能听你的话的,不狠狠教训他一顿,我就不姓云!” “你本来就不姓云!”清歌白了我一眼,我瞠目,“嫁了我!你自然就姓凤了!” “你——”我脸红了,这样的清歌,我果然是摇架不住的。 “你教训起人没轻没重的,我可是记得澜城那个倒霉的谢长金,可是我知道你这次是铁了心要给丸天一点颜色看看——为了避免你闯祸,还是让我教你一个法子吧!” “你肯教我?”我喜出望外。 “不教你怎么行?清歌叹了口气,“谁教你是我的妻子呢!” 第四十章 惩戒 一叠叠厚重的奏折慢慢地即将消耗完毕,皇上终于抬起头,旁边机灵的小太监连忙端过来一碗温热的参汤恭恭敬敬地递上前去。 下面,坐着丞相和太傅,处理着皇上交到他们手上已经批阅完毕的奏折,然后再由丞相传到各部各处。 这就是天日朝堂日常处理政事的程序,传承了数朝,只是今天的气氛却有些沉闷。 一向活跃不吝于提出自己政见的太傅皱着老眉,手中几次弄错了奏折的归类,更别提对皇上蹦出一字半语,谨慎的丞相虽然还是以前那副模样,可是那副忧从中来的样子——说他在忧国忧民绝对没人信! 皇上观察了片刻,直到手中的参汤喝完,才懒懒地道,“是不是睿王出事了?” “是啊,好好的,怎么又抱病了?是不是请辞不成生闷气……”太傅不知不觉地顺着皇上的思路忧虑地说下去。 “咳……”云丞相猛力地咳嗽了一声。几乎把自己的肺都咳了出来,太傅猛然惊醒,讪讪地望向一脸不豫的皇上。 “皇上怎么知道臣等是在为睿王出事担忧?”云丞相小心翼翼地问道。 难道,朝堂中暗暗流传甚广的关于清歌抱病的说法,是真的?事实真的跟当今皇上有关,皇上做了什么,怎么罗儿一点口风都没有露出来? 太傅闻言也遽然睁大了双眼,是啊,皇上怎么就能肯定自己心不在焉是为了睿王,难道皇上此刻也心不在朝政上? “咳……”这次轮到皇上有些支支吾吾了,俊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嗯,朕以为,两位爱卿心中,现在最要紧的事,除了朝政,大概就是睿王了,而现在朝中无大事,所以朕猜测,想必两位是在为睿王突然请辞的事闹心!” “原来如此,”太傅忍不住感叹一声,“恭王不幸刚走,明州那一摊子还没找到接手的人,勇王又早已去世,边境目前虽然安静却缺乏可以信赖的优秀武将,偏偏在这个时候,睿王又想走,睿王一走,瑞王妃肯定也是要走,天日一下子就少了两根顶梁柱,这,唉……” “太傅此言差矣,睿王固然是天日人才,区区小女却是蒙皇上格外开恩才赢得些许名声,岂敢称是‘天日的顶梁柱’?女儿家抛头露面已属不该,太傅此言若再传出去,小女可不成了天日的笑柄?!”云丞相气急,暗暗狠狠盯了同僚一眼。 女儿处境本就艰难,迫得清歌不得不装病勉强稳住局面,再被这老头不知轻重地一阵搅和,要是这话让皇上上心了,女儿外孙和女婿的小命可就玩完了! 太傅老眼微微一眯,正欲反驳,却瞄见云熹眼中气急败坏的神色,一怔,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打个哈哈,却听皇上沉静而悠闲地道,“睿王夫妇,的确是朕的左膀右臂,他们一旦离去,朕的江山只怕也要塌了一半,两位爱卿,朕就把劝说睿王夫妇留下的重任交给你们了,朕看得出来,睿王夫妇还是颇为敬重二老的,就请二老务必给朕完成任务!” 什么叫打蛇随G上?这两个老臣虽说智谋不会亚于绮罗,却没有绮罗那么狡诈灵巧,连难缠的绮罗也数次栽在了他的手里,他们怀着一腔耿耿忠心,刚硬难折,怎可能不掉入自己的圈套?皇上抖了抖手中的毛笔。微微弯起嘴角。 清歌,你智谋绝顶,朕不信,你吃了这等闷亏,会如此沉着,你会伤心,会失望,只是,你会如朕的愿反扑吗? 我期待着…… 太傅看着皇上嘴角似轻松,又似悲凉的微笑,慢慢觉得有一股郁气回旋上升,堵住了他的嗓子眼。 “臣只怕无法胜任……”云熹低下头。 “朝堂上,睿王独独对云丞相的说辞哑口无言,一来,自然是因为丞相的话有理,睿王无法反驳;二来,睿王极其疼爱王妃,对王妃无有不从,想必对丞相这位岳父的话也是绝不违逆,丞相不去尝试,又怎能轻言放弃?” 皇上一口堵住云熹没有说出来的为难。 唉,他越来越觉得,官当得大,当得离皇帝太近,实在是很苦恼的事情。 “启奏皇上,太子求见!” 皇上抬起头,“朗乾,他来做什么?” “既然太子有事启奏,这边的奏折也处理得差不多了,臣等就先告退!”太傅道。 “无妨,朗乾是你们看着长大的,你们不必回避。”皇上淡道,“让太子进来吧。” 一身宝蓝缎服的朗乾跨了进来,面容俊美贵气,冷漠成熟,身量已经达到了成人的高度,器宇轩昂,沉敛稳重,比起他父皇年轻时少了一丝锐气,却多了一丝缜密。 只是这一年来经历了不少事,原本就不甚开怀的他更显得沉默寡言,除了日常学习以及听政外,极少与外人沟通。那双明明还是少年的清澈眼睛却如世故成人那般深沉莫测,冰冻三尺,连他母妃看到也不免心底发寒,轻易不敢与他相聚。 只是今天,他冷漠的眼中明显泛出一丝喜气,沉稳的步伐也轻快了不少。 “儿臣见过父皇!”他朝皇上跪下,皇上平静地微一抬眸,他便站起来向太傅和云熹恭敬地鞠了一躬。 “功课结束了?今日有什么喜事么?”皇上和平地问。 平心而论,皇上还是十分注意与自己的儿子的相处之道,他不想走上先帝的覆辙,只是在皇上的心中,资质庸常而母亲又是他最厌恶的魏家人的朗坤根本算不上是他的孩子,他没有投去些许关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步上了先帝的后尘,如果他知道未来两个儿子朗乾和朗坤的恩怨纠缠皆源自于他们年幼时的遭遇,也许,他会发自内心地反省自己今日的做法。 人也许会对过去的错误引以为戒,但却在不知不觉中总是踏入同一条河流中。 “儿臣是来恳求父皇,给儿臣一天假!”朗乾鼓足勇气道,俊脸微微发红。 “哦?你平日去公主府朕并未阻拦,何必特意告假?”皇上轻笑道。 “是这样的,若风一直待在家里不肯出门,偶尔只愿意来宫中一趟,难得今天婶婶送来请柬,邀请我和若风去参加什么‘庆生晚会’,是为了堂弟忆爵而办的,说是忆爵出生这么久,满月和百日都过了,还没跟京里的亲人朋友打个招呼,实在说不过去,现在趁着庆生晚会先跟大家打个照面,等忆爵周岁时再隆重请一次。 若风竟然也愿意了,儿臣一来想陪若风出去散心,二来也想去看看古怪的婶婶又有什么新鲜事儿。只是涉及嬉戏,有不务正业之嫌,儿臣觉得还是得到父皇允可比较妥当!”朗乾扬起淡淡笑意。 晚会?从来没听说过的新鲜玩意,听送请柬的睿王府人说,有点像宴会,可比宴会有趣多了,难得若风终于愿意出门,而且,自己也好久没有认真和婶婶聊聊,去看看也好。 听说,王叔要请辞,一旦父皇真的愿意放王叔离开,自己以后,还能见到婶婶吗? 皇上微微一动,终于抬起眸认真起来,“请柬?专门送到你宫里的?” “是啊,婶婶差她的贴身侍女送过来,婶婶担心儿臣出宫的安全问题,所以千叮咛万嘱咐了一遍,把身边武功最好的云青都送过来了。”朗乾道。 皇上眯起眼睛,云熹和太傅面面相觑,这个云绮罗,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可知,还邀请了什么人?”皇上淡淡问道。 “姑姑那里似乎已经请过了,婶婶的几位兄长,左不过是一些家里人,对了,”朗乾笑笑地转向太傅,“婶婶似乎也请了太傅,那请柬已经送去您家了!” “哟,这丫头还没忘了老夫?”太傅顿时喜上眉梢,“如此,老臣可要回去给小王子好好准备一份见面礼了!” 云熹站在一边微露笑意,细不可察地以眼角瞟了一眼若有所思的皇上。 皇上面无表情,浑然不觉手中的毛笔已经弯到了极限——家里人?这就是你的反击?未免也太绵软了吧? ~~~~~~~~~~~~~~~~~~~~~~~~~~~~~~~~~~~~~~~~~~~~~~~~~~~~~~~~~~~~~~~~~~ 暧昧潮湿的欢爱气息充斥了整个空间,我慵懒柔若无骨地窝在清歌的怀里,凤眼微殇,双腮潮红,仿佛一只被喂得饱足的猫儿,甚至仿若要细细地轻舔自己的毛爪。 温馨米色的帐幕内,赤L性感温暖劲健的身躯紧紧地贴着我,欢爱后的倦怠慢慢袭向我,清歌在我的脖颈间轻舔,虽然刚刚经过一次完美的失控,但当他性感温润的唇刷过我赤L的肌肤时,依然引起了模糊的颤栗,我轻轻推开他的头。 “才一次就吃不消了?”熟悉又模糊的笑声低低沉沉。 我翻身搂住他的脖子,身体的慵懒并不能模糊我心头的尖锐疼痛,为了这一刻的安宁,我们到底付出了什么? “我只是觉得,便宜他了!”我噘起艳红的嘴唇。 清歌俯下头轻轻地啃咬着我的唇,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一边含含糊糊漫不经心地道,“你难道不觉得,排斥是一种惩戒人的好办法?” “我前世今生都几乎被人排斥过,从来没有被惩戒的感觉!”我哼了一声,不屑。 我伸出舌头濡濡地轻舔一下他的嘴角,引出他喉间的一声迷离呻吟,“小妖精,别逗了,否则我不能保证你这个女主人今天能出现在晚会上!” 我展颜娇笑,最喜欢清歌褪去理智被情欲占据上风时的模样,真是太性感了,呵呵。 ? 正文 第 5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展颜娇笑,最喜欢清歌褪去理智被情欲占据上风时的模样,真是太性感了,呵呵。 “你这种性子,别人把你排除在外,你自己会重建一个圈子,自然不会感受到被排挤的寂寞。可是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本来心底就无比渴望着一份被接纳的欣喜,却眼睁睁被人故意排挤在外,这份心痛却不能诉诸于现实的感受,我最了解!比你去打他一顿,搞垮他的计划之类的,要有用得多——任何身外的东西都不能成为障碍,只有人心,才是最脆弱最容易受伤的地方!” 清歌稍稍停止对我身体的攻击,眯着眼睛,稍显冷淡锐利地道,这样的话,这样的主意,是不可能发生在以前的清歌身上的。 这样的清歌,让我微微一愣,好像,冷酷邪气的凤十三跟温柔包容的清歌,真的,真正合二为一了! “这才是真正的我,现在害怕,肯定来不及了!”清歌唇边泛起了了然暧昧的微笑。 “不是害怕,只是——有点心疼,”我轻轻叹气,“不是把你*到了绝路上,你也不会对人心如此失望。我曾经答应先帝一定要保护你,可是,最终却是要你牺牲自己的信仰来保护我的忆爵!” “信仰是什么?我有信仰我怎么不知道?”清歌含着我的手指,模糊地问。 “装傻,你什么都想起来了,难道还要学从前什么都不懂?”我扁嘴轻拍了他一下。 “你我都是天上来,难道还不清楚自己应该信仰什么?”清歌狡黠地一笑,“我何曾牺牲过什么?” 我微微一笑,凤爵已经没有了,昔日我的雄心壮志似乎也已经灰飞烟灭,难道女人一旦结婚生子,就真的会变得如此不堪吗? 那么,我心头那偶尔窜起的失落,仿佛迷失了做人的方向,又算什么? “只要你心头还有一丝不甘,我都会陪你一直待下去!”清歌的声音清清楚楚地响在我耳边。 我抬眸,与他近在咫尺的清眸无声纠缠,一时间柔情万千,雨点般甜蜜的吻落下来,不容我有丝毫思考的时间,迅速点燃了又一轮的激情。 在飞上云端的刹那,清歌柔情缠绵的话语暖暖地充实了全部的心间—— “尽管飞吧,我,和忆爵,是你永远的后盾!” 第四十一章 晚宴 夜幕水凉,睿王府的后园里慢慢升起一股热力,向外扩张,驱赶得冷气在这里根本停不住脚。 各种形状各异的琉璃花灯已经全部点燃,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地悬挂在半空中,霎时将空中点缀得如同繁星耀眼——米白色通透宁柔的兰花琉璃灯,浅紫色高贵典雅的莲花琉璃灯,还有淡定悠远的金黄菊花琉璃灯,以及造型活泼有趣垂挂型一枝红梅琉璃灯; 另外还有一批动物型琉璃灯,其造型尤其令人忍俊不禁,小老鼠的耳朵怎么那么大,笑容可掬的模样怎么那么可爱?小兔子怎么会摆出那么可笑的跳舞的姿势对人抛媚眼?还有小熊,小狗,这些那些被夸张化得连名字都觉不上来的小动物琉璃灯,盏盏怪诞可笑,却又盏盏栩栩如生; 最后一批花灯显然是主人别出心裁或者是有意为之,竟然做成了千奇百怪的形状,圆溜溜胖滚滚裂开一条缝露出里面艳红籽粒的石榴花灯,小猴儿举着色泽深深浅浅引人口水连连的紫色葡萄串花灯,胖嘟嘟小娃娃手捧着一颗硕大鲜亮的寿桃招摇过市花灯; …… 客人一踏入其间,顿时仿佛来到了一个充满童趣又不失身份的典雅场所,一看就知道是特意为孩子布置的环境,难怪主人会要求客人尽可能带上一名孩童。 花园中间的空旷地带是今日晚会的主要阵地,四周已经围起了布置精美的桌子,月白丝绸铺就的桌面上,大大小小的精致瓷盘,已经盛满了美味佳肴:整块的牛R浇满了香气浓郁的褐色汤汁,一股咸甜辣香扑鼻而来,令人食欲大盛,却没有切成片状丁状条状之类正常模样;还有那个大盘子里放得是饼么?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巨大而做法诡异的饼,那些鲜蔬R丁不放在饼里包起来,却偏偏全撒在饼上,可是这香味又那么让人流连不舍;各式各样的古怪菜色连续不断地送上来,不一会儿就堆满了整排的桌子,就连天日最顶级的御厨,怕也叫不出其中哪怕一小半的菜名,其他人更是闻所未闻。 那些酒俱是用造型优美、间或摆在其中的琉璃瓶封口,通过流畅透明的瓶身,色泽各异的酒引起了人们的好奇,而那散发出的与众不同的香味,既不是一般烈酒的味道,也不似一些甜酿的香味。 桌子右侧,有两张桌子竟然放着生的R类和蔬菜,细如针、长如半臂的银针堆满了桌面,不知到底有何用处。 这两张桌旁,一股看不见的热力从陶槽中升起,慢慢地散向园中。 这迥异于一般宴会的布置,就是客人们从进入睿王府后院后看到的一切。 这些客人,都贵为朝中重臣,各握一方权势,可说是见多识广,世上只怕也极少再有什么希奇事物能引起他们感叹,虽说瑞王妃美名传天下,各自也曾或多或少见识过瑞王妃的本事,瑞王妃特意为小琳琅王宴请大家,接到请柬的大臣无不觉得荣幸骄傲,更是打心底准备卯足了劲攀上这赫赫睿王府,以后的官路可就青云直上,可是说到底,心理准备还是没有做足,猛一置身眼前布置的宴会,狠狠揉揉眼睛,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那些应瑞王妃的要求带过来的自家得宠孩子(听说今晚太子和敏王会光临睿王府,有些大臣甚至把年龄相当的女儿都带过来了),有三四岁的,有八九岁的,都是贵族出身,无论大小,平日里也是见惯了奇珍异宝,吃惯了山珍海味,维持着惯性的矜持礼仪,可今日一踏入睿王府,简直就不敢相信各自的眼睛,顿时就被天空中那些团团如梦的琉璃灯吸引去了全部的注意力,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哇——”的惊讶羡慕声。 朗乾和若风随着云青从侧门悄悄地进了园子,这道门还是特地为他们俩新开的。 朗乾以为他的婶婶只邀请了几位亲人,不料却看到了朝中一品以上大员俱在其中,兴致勃勃地左右观赏着园中的奇景美食,几个尚未成年却也不小的贵族少女正娇羞兴奋地窃窃私语,这才明白婶婶为什么专门给他们开了新门。 若风则呆呆地站在原地发愣,长久没有出门的他,脸色有些苍白消瘦,乍一看到眼前灿烂绚丽光怪陆离的奇景,一时间心头迷迷恍恍,竟有置身梦境的感觉。 看到若风的表情,迷惘中却没有排斥,朗乾心头顶了顶,至少,若风已经愿意重新面对一些突如其来的冲击了。 “哟,我是不是来了仙境啊?这还是那个简单清静、最适合出家修行的睿王府吗?”远远的大门处,安圣清越的嗓音半讽半笑地响起,一阵风般,已经刮到了园内。 大臣们和孩子们连忙上前欲行礼,安圣爽朗地一摆手,“得了,咱们今天都是客人,甭跪来跪去的,大家都难得轻松一回,就当我跟你们一样是普通客人吧?!” “公主还是一如既往地爽快,那老臣可就真的恬颜不行礼啦!”安圣的身后,周太傅哈哈大笑,和云熹联袂大步跨了进来,虽年老发白,却气度恢宏,颇有老当益壮的架势。 “你要说你仙境,那我也就不客气受了!太傅好,爹好!”花园里侧,悠悠闲闲踱出来一道窈窕修长不输安圣的身影,诙谐嗓音清和中透出一丝低沉的沙哑。 一身怪异却依旧让人眼前一亮的打扮,左手高举向肩旁,那肩上还坐着一个同样打扮鲜亮的小小人儿,摇摇晃晃也不怕掉下来,旁边人都看得出了一身冷汗。那小人儿眼尖嘴甜,先看到安圣,手一张眼一眯就准备要安圣抱,可是转眼看到云熹,马上改变投怀送抱的方向。面对云熹笑得明弯弯地,没有牙齿的粉嫩小嘴吧吧地,“也——也——” 云熹老脸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忙不迭地接过来,跟太傅躲到一边炫耀去了,安圣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已经张开的手臂,“这小子,简直就跟他妈一个样,这么小就——” “哎,哎,说话要摸着良心,注意点,这可不是我教的!”我义正辞严地摇着食指道。 “你这身打扮,这个,”安圣上上下下指着我的衣服,皱眉瞪眼,搜肠刮肚,半天才蹦出话来,“你怎么不去当裁缝?准能发财!上次那些奇装异服还在京师流行了好一阵子,现在又来了,可不就是不想让那些大闺女消停?!” “听你这口气,倒是羡慕居多,没关系,我也给你准备了,放在东边你常住的菊轩,去换吧!”我大方地把她往里推。 “哎,我还要去找若风……”她双手乱舞叫道。 “有我呢!”我甜甜一笑。 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家庭装啊!为了配合忆爵,我穿的是——不同与现在草原民族宽衽窄袖的皮袍——胡服! 和忆爵身上的一模一样的雪白窄袖束身长袍,身腰细窄修长,衬得女子细腰款款不盈一握,而忆爵则柔嫩高贵英气勃勃,袍领立体嵌了一圈雪白狐皮,忆爵的颈中挂着一盘明晃晃的白金项圈,而我则带了一串珍珠,忆爵和我的衣边袖口腰带都绣上了阵线繁杂华贵的银丝麒麟,忆爵的头发还没有长到足够结辫束发的长度,我便给他干脆给他修成了现代的短发,给他做了一顶十足绅士的小礼帽,而我单结了一根长辫垂在身后,仅在额间点缀了一滴水晶而已。 照清歌的意思,我们应该打扮得喜庆热闹,最好姹紫嫣红,可是我不喜欢,忆爵这小子更是惊恐地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花衣服,一副快要昏倒的模样弱弱地倚在我怀里,惹得一府人笑得直不起腰! 看到大臣们各怀心思迎上来的目光,我心头愉悦万分,今日的晚会,本来我自己就带着隐秘的目的,又怎能不让着这些老J巨猾的大臣们不往歪处想呢?只不过,他们没有机会罢了。 “难得各位大人愿意光临睿王府,真是让睿王府蓬荜生辉,清歌我在此谢各位捧场!” 浅笑的声音淡淡响起,慢慢地,我身后走出一道白色身影,静静地立在我身边,微笑着,扫了众人一圈。 只一圈,众人便止不住心头打鼓,睿王真的病了? 虽然脸色还是那么平静安详,身躯还是那么笔直修长,眼神还是那么清澈干净,可是就是在不经意的一瞥间,似乎,隐藏着一种虚弱的感觉,就是那种说不出来却又十分肯定的感觉。 我轻轻握住他手的动作,也被众人自动理解为,“睿王已经如此虚弱了吗?竟然连站立都要王妃扶着了?” “小儿蒙皇上亲口赐封‘琳琅王’,却始终未和大家真正见过面,这是做父亲的我的失职的地方,今日借这个晚会,把小儿抱出来,也沾沾各位的福泽!” 清歌继续轻轻缓缓地道,声量一点也不高,一副中气不足之症,大臣们开始露出忧虑的神色,这睿王不会真的有事吧?那可是天日的一大损失! 太傅上前一步笑道,“睿王客气了,若说福泽,天下谁人的福泽能及得上皇上?有皇上亲口御封琳琅王,小世子日后定然和和顺顺,倒是老臣们来沾小世子的福泽了!” “是啊是啊——”众大臣纷纷点头附和! “太傅严重了,今日清歌特意改变宴请方式,办了这个以轻松自在为主要目的的晚宴,一是希望大家不要拘束,尤其是想让他们小辈们认识认识,日后同朝做事,也好打个基础!” 多数大臣闻言大喜,自己带来家里最有前途的孩子果然没有错,这可是让上面人认识到自己孩子优秀的好机会! 爹抱着忆爵走了过来,忆爵笑嘻嘻举起双手扑向他的“吧吧”,浑然忘了前些日子自己遭到的惨无人道的冷酷待遇,清歌在大庭广众之下也很给他的面子,抱过他乐呵呵地举在空中转了半圈,喜得这小子“咯咯——”大笑,眼看着一副幸福美满的父慈子孝图,清歌却适时地连连咳嗽了几声,然后冲我抱歉地一笑,把孩子给了我。 众大臣心底开始疯狂地猜测揣摩睿王是什么意思,表面上却欢欢喜喜地走近我们,一个个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无非是一些金锁玉佩什么的,极尽奢贵之能事,生怕让别人比了下去,独有爹和周太傅送上来的礼物让大家眼前一亮。 周太傅送来的竟是一套绝版的珍密古籍,他哈哈大笑道,“盼着小世子能够像他的父亲那样博古通今,成为天日最出色优秀的文臣!” “太傅厚意,”清歌眼中闪烁异彩,拥有天日文采第一名声的他,显然对这份礼物非常惊喜,“那清歌就代忆爵收下了!” 我不由得呆呆地怜悯地看了看忆爵,谁料这小子也正苦巴巴地看向我,粉粉的嫩腮似有扭曲之嫌,婴儿稚眸中闪烁着和我完全相同的讯息——“乃乃的,老子还没长大就这么命苦哇!” 我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人人都希望你向父亲一样出色,都不敢想象你能超越你父亲了,我看你这辈子就等着凉拌去吧! 父亲轻轻把一件非常眼熟的东西放进了忆爵怀里,忆爵小眼亦识珍宝,笑歪歪地一把搂进怀里。我仔细一看,翠绿的树冠上停着一只叼着小虫的鸟儿,雕功异常精湛,只怕举世也寻不出第二件来,很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年你第一次进云家的库房,后来你大娘说,里面除了你需要的那些布匹,整个库房你只移动过这件翡翠品,想来你定是十分喜欢,爹便把他拿了出来打算给你,谁料后来接连出事,也没来得及给你,现在就送给我外孙吧!” 爹双眼湿润地道,我蓦然想了起来,这件翡翠,是我当年离开京师前,在家里库房里见过的,眼中顿时涌起了一阵水雾,忆爵伸出小手在我眼旁胡乱摸了摸,还冲我挤眉弄眼,我不由得扑哧一笑,那原本要哭的意思也不知不觉俱化完了。 “嗯,爹,难得你的是您的这片心,女儿一直都让你C心,哪配让您这样惦记着?这翡翠正好便宜了这小子!”我微笑道。 “你哥哥们马上就来,你有什么事,只管告诉爹,别一个人撑着,不都是一家人吗?”看了看太傅,低声和蔼地对我道。 我看了看清歌,清歌微微一笑,“岳父,您放心吧,若有她和我都摆不平的事,到时候自然还要依赖岳父帮忙,现今清歌一家只想要安安稳稳地待在京师,还能好好孝敬您老人家,您不必担心!” “好好好,只要别委屈了我这外孙,瞧这小性格,真跟他的妈妈一模一样呢!”爹疼爱地道。 “什么话?男孩子,自然是像睿王好!倘若日后有了女儿,再像王妃也不迟!”太傅颇不赞同地道。 “男孩子怎么了?绮罗要是男孩子,那肯定比现在还厉害!像绮罗照样能为国效力!”爹大声辩驳。 “……” 看着太傅和爹边面红耳赤地辩驳边走远了,清歌微微一笑,旁边纪情和玉冰心接过我的眼色,开始向那些束手无策的大臣们交代如何用餐,大人们听到倒没怎么的露出心底的想法,孩子们一听到新奇的‘西方菜式’和‘自助烧烤’这样古怪名字,早已迫不及待地凑了上前。 第四十二章 一念之间 一时间后园里热气氤氲,人声渐渐响亮起来。 眼前这个晚宴场面因为是纯现代的,清歌也是爱莫能助,为了布置妥当,我足足三天没有好好休息,更别提好好地吃一顿饭,现在闻到那些久违的香味,胃里酸水早就闹翻天了,这些厨师真不是一般的厉害,我只是提供了菜单和制作方法,他们就能在从未做过的情况下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老公,我好饿!”我冲着清歌甜甜地知,顺便把手中的小包袱举得高高得送到他面前。 “你也不怕我虐待他啊?”清歌似笑非笑地接过小包袱,清潭瞳眸中闪过一抹促狭的笑意,可怜小包袱连选择的机会也没有。 清歌刚刚恢复,还不能接触晚宴上的这些食物,他早已在后堂用了清淡的晚餐,至于忆爵这小子,还停留在喂奶阶段,更别提眼前的美食了,只能小眼巴巴地看着流口水。 桌子后方放了一溜温暖舒适的椅子,清歌抱着忆爵踱过去随随便便地坐下,半身柔辉半身阴影,意态恬淡地逗弄起儿子,逗得忆爵哇哇乱叫,一静一闹竟意外地契合至极,正好空出时间让我好好慰劳一下我的胃。 哇,真是好久没有尝到的美味,不枉煞费苦心地把它们重新做出来。我万分辛酸感动地把美食塞进期待已久的嘴巴——啪!背后遭到巨灵神掌的一击,食物全醒梗在了我的喉头,差点把我给噎死! “你这当妈的,把儿子撇在一边,你在这里大吃大喝,也不怕人看见笑话!”安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不过似乎也是含糊不清,塞了满嘴食物似的。 一回头,果然——英姿飒爽的一身墨绿束身长袍,头发随意扎起,浓墨俊采的贵气面庞,中性美倒是挥发淋漓尽致,只是那鼓鼓又疑似油油的腮不太雅观! “你看到若风了吗?”我懒懒地问道,咽下嘴里的食物。 “那边呢!“安圣扬扬下巴,含糊不清地吞嚼。 我顺着她的指示看过去,若风正和朗乾在一起,被一群别有心思的大臣满脸假笑地围了个水泄不通,那缝隙间还看到一丝柔美女装的影子,我忍不住噗哧一笑。 “你也不去解救你的儿子!”我扬起大大坏坏的笑脸,顺手喝了一杯果酿好把食物送进胃里。 ”让他窘窘也好,害羞气愤地总比没有感觉强!“安圣垂下眼眸淡淡地道。 刚刚那些大臣在给忆爵礼物的时候,就见这两个堂哥表哥远远地躲在一边,一脸“还好不是我的”表情,看笑话似的,哼,一步也不友爱。 嘿嘿,看我的! 我款款走过去,安圣一看我不怀好意的笑连忙跟了上来。 “各位大人,那边忆爵想见见他的哥哥们,我能先借走他们一会儿吗?马上就还给你们!” 我笑着C了进去,那些大臣听我如此说,也无可无不可,几个少女更是窘红了脸,让我顺利把他们解救出来。 “幸亏婶婶来得及时,朗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我和若风几乎招架不住了!” “怎么了?“我冲安圣眨眨眼,故作不知地问。 “那些大臣说,父皇在我们这个年纪,早已娶了母妃,还问我和若风喜欢什么样女子……”朗乾红着脸恼怒地道。 ”咳——“若风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苍白的俊脸上泛起红晕。朗乾到底没有吃过我的亏,这才反应过来,霎时整张冷脸红成了关公,我和安圣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管若风现在的精神状态如何,他至少还没有失去他的那份机敏,好小子,这样就很好了。 “婶婶,亏我这么信任你!”朗乾难得气恼地道。 连若风也羞恼嗔怒地看了他没有正形的母亲一眼,我心中暗笑,若风心结已经慢慢松动了,只要再加把劲。 ”我这不是把你们救出来了?还怪我?要我说,我今天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未来的妻子必然是从这些女孩子中间诞生,现在你们好好看免得日后相逢不相识。同时你们还可以好好选选,看哪个女孩比较合心意,趁着皇上没有指婚,自已赶紧要求,起码还能娶到一个自已满意的妻子!”我一本正经地道。 苏风撇撇嘴,以他的身份,婚姻大事还是拥有一定自主权的,所以显然不信我的长篇大论鬼话连篇,可是朗乾却深沉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身为正统的皇室继承人,受过的教育告诉他,我说得没错,他明白我话里的隐讳意思。 “你说的也有道理,皇室友子女的婚姻,有几个能如你和清歌这样?”安圣似是想起了往事,悠然一叹。 我瞟了她一眼,眼中充满算计的笑意,爹刚才说了哥哥们马上就来,这个哥哥们,当然也包括云梦海! “安圣,你带朗乾去看看忆爵,朗乾到现在还没认真见过自已堂弟呢,再不去看看,只怕日后想看也看不到了!”我笑眯眯地道。 安圣眉细细一动,俊目霎时如电般向我脸上扫来,却没有捕捉到什么,她微微一笑,“也好,你好好跟若风聊聊吧!” 我带着若风走到烧烤边边,给他串起了一串J翅,放在炭火上,若风静静地跟在我身后。我不经意间回头,蓦然发现,我心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少年,如今竟然已经跟我一般高了! ”舅母有话要和若风说吗?“若风平静地看着我。 “我眼中那个狡诈可爱、口口声声说有能力养活妻子的孩子转眼间已经长成大人了!”我伸手比了比我和他的个头,竟是一样高了,不由得感叹万千。 我来这里,真的很久很久了。 “往事无稽,都是若风不懂事,舅母还提它做以?”若风轻描淡写地道。 “呵呵,我倒觉得那时候的若风十分可爱!”我微微笑,“不愧是天日的少年状无,你可知道,当年你初遇我时,我已经是纵横商场十多年的人物,却栽在你这个孩子的手里,被你骗去见了你大舅三舅,想一想,其实不能怪你,是我来到这里后,完全丢了当年事事留心设想阴辣的特质!” “这里舅母新的人生,若还和前世一模一样,那有什么意思?老天也许是故意的,要让舅母以全新的面貌投入新的生活!”若风轻轻地笑道。 这一番话听下来,我心中微叹,经过了这一番风雨波折,若风,真的成熟了! “你既然能如此劝解我,为以不能劝解你自已?”我看着他的慧黠双眸道。 若风一愣,久久才道,“舅母,你不用担心,我早已好了,只是偶尔用起左手不顺利,心里烦躁一会,大的道理却已经明白!” 我微笑摇头,转身,悄身道,“你看好了!”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右手拿起一颗鲜艳的红萝卜,左手从腰间抽出魁星笔,闪电般在这颗萝卜上迅速雕刻起来。 若风的眼睛越睁越大,不知道是因为我手中慢慢成型的花朵形状,还是因为我熟练的雕刻动作,抑或是我左手使用纯熟技巧。 “你的左手……” 看着我放在他手中的一朵繁杂却栩栩如生的萝卜菊花,他有一刻呆滞的。 “在咱们那个时代,经过严密的考证,普遍认为人的右小脑——也就是控制人左边手脚身躯行动的脑子,比左小脑发达,更具潜能,所以,为了开发我的智力——嗯,就是聪明的程度,我前世的父亲常常训练我,要使我的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这也就是他老人家的一番异想天开,以为这样会让我变得比别人聪明一点——我倒觉得还不如用仪器刺激我的右小脑来得快,可是我父亲担心会产生副作用,比如说刺激过头把我变成傻瓜——呵呵,扯得太远了,总之我的意思就是,在我们那个时代的人眼里,善用左手比善用右手更加能够调动人的聪明细胞,而一个人经过后天训练,只要有心,他完全可以使左手像右手那样灵活,甚至更加灵活!” 我眉飞色舞地说了一堆,其实我早就忘了我的左手还有一点特殊功能(当年常常遭遇绑架,父亲说,双手的杀伤力显然比单手强所以训练我的左手——只是这么血腥的东西,就不必告诉若风了!),那天看到厨师按照我的意思飞快地雕刻着装饰用的蔬菜,我突然想了起来,如果以这样的方式能帮助若风的话就好了。 “舅母的意思是,只要我认真训练,有一天,我的左手会比右手更强?”若风呆呆地重复我显然很明显的意思。 我笑着点点头,“关键在于你有没有信心,和恒心!” “前些日子,舅母已经跟我说了一堆的道理,”若风低声喃喃地道,举起自已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的右手,翻来覆去地端详,我虽然知道舅母说的是真话,可是每次看到自已的右手,就忍不住难过,当日的事情倘若再来一次,我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去救朗乾。可是我心底特别恨那些刺客,恨——在我的心头发酵,我从来没想过,恨的力量竟然如此庞大,几乎快摧毁掉我全部的生存渴望——幸亏舅母回来了,就仿佛在我快看不见阳光的时候,给了我一束很灿烂的光芒。我一直想啊想,想啊想,原来,自已以前以为经历过的事情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大的体验和改变,那些都是我母亲的经历,不是我,真正考验我的时候是现在,现在才是属于我的风雨,如果我经受过去了,我才配做我父母的儿子!” 隐若现 我拍拍他的肩膀,“不是为了你父母,而是为了你自已,你心底的渴望!文,你是天日最年轻的状元,武,你出身武将世家,你父母的辉煌已经成为逐渐翻过去的书页,而你的未来,才是即将要书写的那一章!” “我想活得像舅母这样!”若风露出今晚第一个,也可以说是他受伤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唉,真感动! “我这样也无所谓好不好,只是活得不违背自已做人的心愿罢了,我相信你的人生会比我更加精彩!” 我大笑着鼓励他,完全没有想到被我一语说中,南若风这一生的改变,都从他受伤的右手开始,而一生的不平静,也围绕着逐渐崛起的左手慢慢荡开了难以预测的涟漪。 门口传来微微的S动,我连忙偏过头,顿时呆住! 进来的当然是我三个挺拔出众的哥哥,可是,那女孩儿? 云梦海独身一人大步跨了进来,深沉双眸立即扫向全场,先略略在若风和我身上一停,随即偏过,锁住站在清歌面前笑得前仰后合的安圣。 云梦池一脸小心翼翼照顾的神色,身边相携着一名秀丽佳人——凤蕾沁?看到我眼光惊讶地扫过去,难得地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脸皮,竟然泛起了红霞,天上莫非要下红雨了? 云梦川神色清淡忧郁,静静地走进来,也不看任何人,只是,他的身后,竟然也跟着一名女子,盈盈水眸中全是云梦川的倒影,只是神色间也颇为黯淡,看样子,还是神女有心,襄王无梦? “这个,那个?”我指着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指着他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礼物我会直接交给忆爵。”云梦海言简意赅地道,转身向安圣走去,神色间竟十分急切。 “他们这是怎么了?”我问若风。 “梦海叔叔爱到刺激了,我娘把他跟一个女人设成一对,然后便躲着他躲到现在。”若风吟吟淡知,褪去了几分青涩的狡黠,多了几分稳重。 “安圣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我一怔,难道她真的一点也为云梦海心动吗? “兔子急了也咬人!”若风意味深长地道,抿嘴一笑,一切没有说透的意思就在这一笑中飘散,完全没有主角之一就是他母亲的自觉! 我不禁打了个寒战,突然活现一个念头,要是某一天,忆爵会这样坏笑着算计我的话——不可能,清歌会把他扁成猪头!如此一想,我又恢复了神采奕奕。 兔子急了也咬人?形容得真贴切!我忍不住吃吃笑起来,安圣啊安圣,你的第二春真的离你不远了。 “你说,他们会半途退场吗?”我举起酒杯遮住自已坏笑的脸,悄声问若风。 “要不,若风就陪舅母打个赌吧!”若风也笑着学我。 “好!”我爽快地道。 朗乾已经抱着忆爵不知去了哪里,安圣还在对着清歌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眼看着云梦海悄无声息地走到安圣身后,懒散地靠着椅背的清歌眼中的哂笑连我都看得明明白白—— 安圣往后猛一大跳,正好跳到云梦海的身上! 我哈哈大笑,左边桌子那里突然传来一阵“哗啦”的响声,众人都不由得往那边看,我回头一看,忆爵的小礼帽一闪,怎么了?我和若风连忙走过去。 “朗乾——”我连忙叫,赶在别人围过去前走过去,朗乾高高举着干干净净的忆爵,锦澜缎袍上酒水淋漓,显然是谁打翻了酒瓶,朗乾只顾着让忆爵避开,自已却来不及。 “你没事吧?”若风急忙伸手接过以为正在玩游戏、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忆爵。 “没事,你没事吧?”朗乾摇摇头,无比温柔地道。 我们都一怔,这才看到,旁边站着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女孩。 那小女孩不过八九岁的模样,却已经是肤白如雪,柳眉纤长,五官秀丽精致,典型的美人模样,圆亮精神的杏眼中不畏惧害怕,却是十分内疚的神情。 “你没有事?小弟弟有没有事?”她稚声问道也不见紧张,到底是贵族家的孩子,颇有胆识。 “碎水晶都落在你的手上,怎么问我和忆爵有没有事呢?”朗乾笑道。 碎水晶? 我忙拉过小女孩藏在背后的手,她满是抗拒,“我没事,真的没事,王妃不必担心!” 说话间我已经拉她的手,顿时倒抽一口气,那白嫩的手背上分布着一些细碎的晶莹,在这样娇生惯养的女孩儿手上,早已碾出了碎碎的伤口中,冒出血珠子,她不但一声不出,连脸色都不曾稍稍有变,连我也吃了一惊。 “哎哟——”朗乾忍不住皱起眉头,浑然不觉口气中不知不觉掺杂了一些心疼。 “我带你去洗洗伤口,要尽快处理好,不然会留下疤痕!”我皱眉捧着白玉般的小手,温柔地冲她笑笑,女孩子,留下疤痕就伤心了。 “不敢耽误王妃的时间,臣女自已去厨房里清洗一下就可以了,”不卑不亢地道,倒像个小大人似的。 “在我的府里受伤,我连包扎都不帮你,日后谁还敢来我睿王府玩?我忍不住笑,笑她的故作老成,“走吧,没事儿!” 我趁朗乾没注意丢了个眼色给若风,若风会意地点头。 房中,我细细地给她抹上药,又包扎妥当,洗手和包扎的时候都难免引起疼痛,她却一声不吭,若说刚才是吃惊,那么现在我心中就是佩服了。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我知道。 “臣女闰名玉烈,家祖父工部尚书史沂。”女孩口齿伶俐地道,眼儿一瞬不瞬地望着我。 “怎么了?”我不由得摸摸脸,“我长得奇形怪状?” 史玉烈一笑,却有了丝丝害羞,“玉烈久闻王妃大名,特地求了祖父带我来这里见识,王妃跟我想象中一样美!” “是吗?我倒觉得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孩儿!”我微微一笑,见她衣衫简朴,发上也只佩戴了一只成色平常的玉簪,顺手从自已的妆台盒子里翻了翻,翻出了一对蝴蝶翩翩的白金琉璃发饰,给她别在乌发间,顿时给她秀丽却略显冷淡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活泼娇嫩。 “王妃,这个——”她马上紧张起来,举手欲拔下发饰。 “别,咱们初次见面,算我送你的,除非你嫌弃我这不是新的!” “玉烈不敢,只是无功不受禄……”她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份难能可贵的倔强。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伴着朗乾微微有些控制不住的声音,“婶婶,小妹妹没事吧?” 我暗暗偷笑,玉烈看着我,小脸儿微微红了。 “没事,我马上带她出去。”我扬声道。 “王妃,恕玉烈冒昧,您刚才向敏王做眼色,是要敏王去调查玉烈的身世背景吗?”玉烈眨眨眼睛,突然语出惊人。 我一怔,好敏锐聪明的女孩!连朗乾都没有看到我向若风使眼色呢!我看向她的眼睛不再是单纯地面对孩子,而是多了对成人的尊重。 “不错,我看太子很喜欢你,你日后很有可能进宫,我先让太子和你相互了解一下也是正常。你说呢?”我笑笑,既然她如此聪明,我也不必隐瞒她。 “王妃抬爱。王妃不是常人,玉烈也不必隐瞒王妃,玉烈并不想进宫!”玉烈摇摇头道。 “什么?”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有主见,贵族家的孩子允许孩子自主选择吗? “玉烈想像王妃这样,玉烈心中,王妃是天日最好的女子!”她侧着头,圆亮的可眼中亦窘,艰难地表达自已的意思,她到底年幼,辞不能达意,但却足够让我明白她的意思了。 门外啪啪地拍起门,我叹口气,拉起玉烈的小手,算了,我们出去吧!” 第四十三章 亲王玉印 里面隐隐的喧闹隔着一道厚厚的高墙竟也听得清清楚楚,愈加显得他孤家寡人的身份是多么的讽刺,他忍不住一愣,当初他以为这样的反朴太轻了,此刻,他才隐隐察觉,这样的对待其实是直击他的心窝,把他心底的一点柔软毫不迟疑地辗碎,磨出最重最腥的血渍想出这个方法的人,是多么温柔地残忍,是多么地了解自己! “……爷,到了!”马车外,尖细的声音怯生生地道。 批阅了半天的奏折,到底忍不住悄悄来了,他…世上要是有什么能让他舍弃这份牵挂,要他付出什么都愿意! 他闭上过度疲劳的双眼,背靠着马车壁,静静地聆听着那份热闹,感受着一点一点痛入肺腑的寂寞。 那一方小小的天地,他自以为永久地留住了,却不料,双手中满满握住的,只是一声薄凉的叹息,和一份亦痛亦辱的孤独。 马车外,轻轻走过来一个人,他睁开眼睛。 “爷……”赶车的小太监叫道,“是府里的人。” “原来是爷,云青失礼,没有看清,”车门外,云青清凉如水的声音响起,“若爷不想让其他大臣知道,云青冒昧委屈爷,这里有专门为太子和敏王新开的侧门……” “罢了,回去吧!”他淡淡地道。 “爷既然来了,王妃又命令属下在此恭候多时,爷何不进去暖暖身子?”云青轻道。 他顿时一震,“恭候?” “是,王妃吩咐过,让属下机警点,若爷来了,万不可怠慢!” 他抿嘴,好一个云绮罗,算准了他会来…他还在奇怪,清歌出了这样的事,以她的性子怎么会不来兴师问罪一番?原来却在这里以逸待劳,不妨,自己倒要看看她到底打算如何,难道她以为区区一个晚宴就算是报复他了? 他掀开帘子一步跨下马车,连小太监伸出欲扶的手也视若不见,一身柔软温暖的象牙色日常便服,虽竭力低调处理自己的外表,却仍然掩不住不怒而威的帝王气势,看着镇定的云青,身后,一个黑甲侍卫跟了上来,捧着一个方正匣子。 “走吧!” 转过几道隐蔽的门廊,布置精致怪诞的晚宴现场赫然出现在几个人眼前。 那些平时精明狡诈的一品大臣们,此刻三三两两慵慵懒懒地分散着,品尝着美食,也难得地放下各自时令朝廷气氛剑拔弩张的政见,和气地聊聊一些无伤大雅的话题。 平日里礼仪规矩严谨的贵族孩子,何曾如此放松过?此刻年龄相近的聚在一起,新奇怪异的经历让他们几乎笑闹成一团,终于有了一点点孩童的感觉。 朗乾和若风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着什么,朗乾此时的反应特别奇怪,身为太子,却完全没有像平时那样保持镇静从容的态度,而若风,身体状况没有恢复,但是,似乎脸上有一抹促狭的笑意,竟是久违的开朗笑意。 太傅和丞相躲在一边缠着清歌,清歌脸上的表情竟是那样令人心惊的苍白疲倦、无力虚弱,难道他还没有恢复?不可能,情报里说,清歌本身就是一个身怀绝世医术? 正文 第 5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褪且桓錾砘尘酪绞醯娜耍慰龌褂型夤冢?br /> 他立即调过眼神寻找这华丽晚宴的冰雪精魂… 他看到了,她静静地立在一株花树下,那纷繁细碎的花朵不知名却在冰冷季节灿烂怒放着,被园里的幽亮静静地烘拖着。她抱着安安静静的忆爵,俱是一身秀丽脱俗的洁白,夜晚暗黑和花灯柔辉交错,在她和忆爵的面庞和身影上投下昏昧不明的阴影。她们母子二人,就那样相互取暖似地依偎着,眨也不眨那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明媚凤眼,怔怔地看着不远处苍白倦怠的清歌。那俊雅不似凡品的人,明明形容懒散地静立不动,面带优雅微笑,但年在他的眼中,抑或是看在花树下那对母子的眼中,却仿佛仙资遗世一般,即将要飞升羽化,飘然而去。 他的心,被重重地砸了一下! 她宁静的面庞上,流露出的,是不可能出现在她身上的难以遏制的忧伤,甚至连幼小根本不懂世俗的忆爵,都似乎有了一股挥之不去的沉默。 他身后,传来了一声含在口中的叹息,短短一声,却仿佛道尽了他心中全部的隐秘心情,顿时惊醒了他的理智。 抗不住这种令人窒息的疼痛,他正欲走上前去打破沉默,那花树下的母子却先走了出来,一刹那间,整个园子里的光芒似乎都跟着她们母子流动起来。柔柔地向外辐S,闲散的众人的眼光霎时都落在了她身上,连回眸追随她们母子身影的不懂事的孩子,眼中都起了一股迷离的光芒! 小忆爵挥舞着胖胖的小手臂,看起来似乎像在非常滑稽地给自己打气,转眼间,她也抹去了脸上的一切情绪,扬起一个足以颠倒众生的自信妩媚笑容。 她笑着走近清歌,清歌看着她微笑,身上原先飘渺的仙气慢慢开始凝聚,整个人又变得真实起来,接过她手中的忆爵,忆爵顺势在清歌脸上大大地亲了一口,弄得清歌半边脸口水晶莹,顿时,清歌哈哈大笑,连仅存的一点脱俗之意都消退的干干净净。 她趁机说了一句什么,太傅和丞相扬起惊喜的笑容,连连催促她,她看着清歌温柔(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温柔神态,原来,这样的柔情,她一丝不剩全给了清歌……)地说了一句什么,清歌亲昵甜腻的一笑,颇含鼓励的意思,她起身飞奔向后园,雪白的袍荡出一片柔和的月辉,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不,小鸟儿怎能形容她的气质?她应该是凤凰,一头清华高贵、昂扬妩媚的凤凰,正短暂地停留在清洒的梧桐枝稍作甜蜜的休憩。 然后,她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一架精致的乐器被抬进场中央,所有的人,都回过头,迷惘又欣喜地看着慢慢坐在乐器面前的她。 那架乐器,就是自己赐给她的伽罗琴!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偏头看了看抱着忆爵的清歌,温柔一笑,同时,抬起优雅的手指,轻柔而迅速地落在琴键上,一串悦耳的音律轻盈快捷地流淌了出来…… 即使此乐怪异,但天下音乐殊途同归,他并非不懂音律之人,只听得前几句,便觉得升起一股郁气,缠绵回荡在自己的胸怀间,久久不去。 他不知道这首曲子的名称,可是他知道,这样听似简单平淡的乐曲,绝对适合在今天这人轻松而温馨的晚宴上演奏,那些通晓音律的大臣已经微微闭上眼睛,跟随着节奏轻微地哼着,全身心地投入到曲子里了。 平淡,去迷人,舒缓,却曼妙,反反复复,此起彼落,仿佛整个人生原来就该如此轻松温馨,比不上《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寻么净透迷人,仿佛超凡脱俗,但这首曲子,却因为糅杂了世俗的温暖而更加令人感动,更加适合一家人,缠绵融合,生死相随,永不分离……。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脑中突然蹦出这句话来,这份用柔化了天长地久来拨动心弦的感动,这腔没有说出口的海枯石烂的情怀,这种穿透了千年万世的岁月目光依然聚首的追求,是否就是她要表达的意思? 他看向她,她的目光柔柔地落在清歌身上,清歌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目光中包含着令他嫉妒不已的感情,慢慢地起到了她的身边。 一曲终了,没有掌声,众人的感官依然沉浸在美好的乐曲中,那种久违的单纯惬意的幸福,是否也勾起了他们心头难忘的往事? 他看着场中笑得无比幸福动人的那一对,清歌深深地看着她,执起她的右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那画面美得令人刹那产生尖锐撕碎的痛感。他咬牙,执子之手…他都能听出来的情意,聪明如清歌岂会不知? 不要再看了,不要再看了! 他拼命警告自己! “这么轻松的晚宴,朕若出面,定会破坏气氛,”他淡淡地道,“云青,就请王爷和小王子过来吧!” 身后的云青抬头看了他一眼,“是,属下马上去!” 清歌抬起头,看向那个阴影处。 “他来了有一会儿?”清歌轻声问道。 “小姐一弹琴前就来了,现在,说是怕破坏了气氛,所以让王爷带着世子过去。”云青冷静地道。 我和清歌对看一眼,刚刚满怀的旖旎心事早就被这番话冲得一干二净,我的眼中写满了不屑和挑衅。 “凤凰儿,今日看我和忆爵的面子,尽量少说几句好吗?”清歌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 我恼怒不语,他找上门来,我还要低眉顺眼? 我何尝不明白清歌的担忧?咬了咬嘴唇,“好吧!” 石亭中,高大的身影负手而立,灿艳的烛光照不亮他若有所思的表情。 “皇兄来了?怎么不进去呢?绮罗准备了很多皇兄了没吃过的美食,错过了可惜!” 清歌吟吟笑着,左手抱着忆爵,右手拉着我,轻轻起进亭内,太监侍卫和云青迅速退了出去。 “有什么可惜的?既然知道绮罗懂得这些,以后朕还怕吃不到?”皇上微微一笑,坐了下来。 我暗中做了个鬼脸,哼,懂得也不做给你吃! 他转眼看见忆爵,淡漠的眼神顿时热了真情为,连忙向清歌伸出手,“这孩子可还记得朕了?” 忆爵这小子显然比他娘会察言观色,小眼骨碌碌转了转,也笑眯眯地张开手扑过去,“伯…父…” 晕,没牙的嘴到处漏风,竟然还能标准发音,佩服! 皇上顿时大喜,“好小子,不枉伯父疼你!” 皇上连忙拿起桌上的方正匣子,打开来取出一件东西往他怀里一塞,“瞧,伯父给你带来了好玩意,喜不喜欢?” 我倒抽一口冷气,就想出言拒绝,清歌连忙握住我的手。 那,那是一件白玉物品,我在清歌那里常常见到早就不足为奇了的…亲王玉印! “皇上,这礼是否也太贵重了?”清歌镇定地道。 这么小就得到亲王王印,看似无限风光,实则伴随的是无边的危险,尤其他的父母现在身份尴尬不明! “有什么贵重的?这琳琅王印朕早就派人雕好了,原来要等忆爵满周岁的时候举行封王大典,同时把玉印交给他,现在虽然早了点,但是让他高兴高兴也未为不可!”皇上淡笑道。 什么高兴?他敢高兴!我瞪了一眼忆爵。 忆爵不知道是不是也感觉到了事态严重,一身见到不珍宝就抓在怀中的他竟然撒着两条小胳膊,碰都不碰那块看似轻巧的玉印,凤眼单看着清歌,不眉头皱得死紧! 不错,好小子,有骨气,老忍受没有白疼你!我暗中竖起大拇指! “臣以为皇兄是一时玩笑,这小小孩儿,怎么当得起皇上这样的看重?福泽太重,臣心中反而不安!”清歌轻皱眉头道。 竽上看了看忆爵,声音出奇地柔和,“怎么,忆爵嫌这个玉印太小太轻?要是实在不喜欢,伯父就把你爹爹那块大大的睿王印给你,那可是全世最好的王印,你说好不好?” 我心头一凛,忆爵也不笑了,也不动了,睁着黑白分明的凤眼看着皇上,水汪汪可怜兮兮的。 这小子就会来这一招。 “呵呵,奇怪了,朕怎么觉得你是有话要对朕说?是不是求伯父不要把你爹的王印给你?好孩子,还不懂事呢,就知道孝顺啦?”皇上乐呵呵地折摇了摇忆爵。 我咬着唇,紧张地看着皇上臂弯里稚弱去留无辜的孩子,他那么娇小,即使聪慧异常,可是仍然毫无自保的能力…… 忆爵突然天真的“咯咯”笑起来,顺手搭着皇上的下巴,张着漂亮的眼睛好奇地端详皇上。 清歌表面上不动声色,手里却出了一手心的汗,听到忆爵的笑声,顿时紧绷的浑身一松。 皇上呵呵笑起来,从胸腔中震动出来的低沉笑声霎时充斥了小小的亭子,重叠着忆爵稚嫩的笑声,意外地十分悦耳和谐。 我和清歌不由得对看一眼,眼中俱闪过一抹为为父母的骄傲。 “绮罗刚刚弹奏的曲子叫什么?”皇上笑过,不经意地问道。 “卡农,我家乡流传甚广的曲子。”我轻声道,说到这里,看到皇上依然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终于忍不住,添了一句,“一种忧伤的幸福,非常适合绚烂至极归于平淡的安宁生活!” 清歌侧头看我,竽上听了,却也没有流露什么表情,只淡淡地道,“这曲子,倒也适合你的身份,如今名满天下、安享人间一切美好的睿王妃!” 安享人间一切美好,在他那样对待清歌以后?我顿时大怒,站起身立时便要反唇相讥,清歌一把把我按坐在凳子上,冲若无其事地逗弄忆爵、似乎没看见我暴怒的皇上道,“皇上说的是,这种生活也正好是臣向往已久的,如今总算如愿以偿,这还要多谢皇上呢!” 皇上抬起头,深不可测的眼睛盯着清歌苍白的脸色,口气淡漠轻飘,“听说,你病了?” 清歌垂下了头,嘴边勾起一笑,“病了正好!” “是啊,难得可以好好休息一阵子,有时候病也是一种福气。你是个聪明人,比所有兄弟都聪明!”竽上漫不经心地道。 “臣…明白!”清歌稍稍停顿一下,道。 “朕也出来够久了,朕很喜欢忆爵,有空带他来宫里走走吧!”皇上恋恋不舍地把忆爵交给了我。 我迫不及待地抱住,忆爵软嫩的小身子颤颤地躲进我的怀里,脸色微白,却没有忘了结结巴巴地叫一声,“伯…你” 皇上听到那稚嫩却没有丝毫杂质的叫声,终于微一叹息站了起来,“你不能再做……。好自为之吧!” 他遽然转身离开,乌黑的散发在背后划了道冷冷的弧度。 清歌安坐若定,眸光沉淀,嘴唇微动,轻道,“恭送皇上!” 而我,满怀责骂的话,竟然一句也没有说出口,我实在不甘心,正要上前,清歌默默地拉住了,指了指皇上的右手。花灯的柔辉下,一块生生被捏碎的玉佩碎片从指缝间淡淡地生出冷锐寒光,一缕鲜血,从指缝间缓缓滴下。 我一时哑口无言。 第四十四章转折 炙热的视线仿佛要融化了我,在周身一片暖意融融中醒来的一瞬,我还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梦,眨眨眼睛,是我的房间,我的床,还有我的清歌在身边。 “昨晚累了半宿,今儿好好休息,用不着起早!”身侧传来清晨特有的少哑迷离的嗓音,一只手伸过来,轻轻盖住我眨动的眼睛。 对哦,筹备已久的晚宴已经结束了,也成功地刺激到了某人! 曲已终,人渐散。 夜色沉沉,大臣们纷纷前来告辞,我吩咐仆人拿下挂在空中的琉璃花灯,分别送上一盏,孩子们诧异地接过卡通花灯,努力张开困倦的双眼欣喜欢笑,总算为今日的晚宴画上圆满的句号。 太傅和爹毕竟年老,已经中途离去,若风随意地勾着朗乾的肩膀从旁门出去,边走边向我眨眼,我这才发现安圣和云梦海早已不见,云梦池和云梦川更是在见过了忆爵后,携着他们的小美人消失无踪,刚刚还热闹无比的偌大庭院中,霎时清清静静。 纪情从我们怀中抱走发出细细如小猫般鼾声的忆爵,冰心迅速指挥家丁打扫现场,清歌拉着哈欠连连的我迅速回到我们的园子。 一只手从我的腋下穿过,我顿时起一一层J皮疙瘩,笑着连连躲避,“好痒,别闹了!” “大清早的发什么呆呢?”清歌笑道,看他清眸闪烁,分明早就醒了。 “醒了不叫我,你偷看什么呢?老夫老妻啦,,还看不够?”我笑着要起身,却被他一把按下。 “我倒想知道我看够的时候!”清歌蹙眉道,“陪我一会儿,起那么早做什么?这段时间府里都忙翻了,又是我受伤又是晚宴的,咱们不起不来,也让他们偷偷懒不好?” “是你睿王爷想偷懒吧?何必牵扯到他们?”我伸指点了一下他的额头,还是依他说和乖乖躺下。 “你说,以后我们该怎么打算?”我轻问。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凰爵已经被没收,我的精神支柱,我的心血结晶一夕之间化为乌有,让我蓦地产生了一种空虚。 前世今生,我大半的生涯都是在经商,突然之间*迫我远离了已经融入骨血中的一部分,断断续续的疼痛随之铺天盖地而来。 曾说过要享受过程,学会放手,真到了不得不放手的那一天,才发现自己之前是幼稚了,经商于我而言,不单单是为了赚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成就感,而是因为它已经成为我化不开的一部分,就像呼吸那样顺畅,吃东西那样平常,已经成为我的信念我的精神。 当我遇到一个潜在的商机后,我会兴奋半天,要是正要着手归划时,蓦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剥夺了这项资格,空虚消沉随即猛烈地袭击我的身心! 我并非不懂珍惜的人,我留恋的不是凰爵本身的财富,而是它带给我的种种快乐,当初初来乍到,如果没有建立凰爵这样的信念支撑着我,也许我不会那么快地融入了这里。 总结,是的,我应该要总结我的失败,从未栽过这样大跟头的裴夜凰彻彻底底地阴沟里翻船,甚至连东山再起的机会也没有,虽然警告过自己不可以消极不可以难过,要是还是会常常产生一种无法自拨的悲哀。 现在,我迷惘了,一发当初我初次接下凰爵集团的时候,困窘得常常躲在黑暗的角落哭泣,投资失败,合作案停工,员工闹事,那一切一切的问题,那人生最黑暗的时候,我到底是怎么度过的? 回头想想,竟然完全想不起来,我觉得非常恐慌,忘记了前面的教训,面临的永远是第二个跟头! 爱情,似乎驶入了一个安稳的港湾,可是我知道,那是因为外面的世界即将要刮起无边的风暴;事业,我已经成就了足以在天日的青史上留名的声誉,可是我也知道,那是因为我牺牲了生存的筹码实质的精神支柱换来的,不论是那种情况,都毫无值得炫耀之处。 也许我唯一欣慰的,是我有了曾经想都不会想的爱人,孩子,我在这个世界的关心我的家人。 这难道就是人世间所谓的得得失失,天下不有十全十美的人生,有得意必有失意,我们只能尽可能地选择今生我们最在乎的人或事,拼尽今生的感情心血去维护? 从这一刻起,我将面临着无边无际的人生汪洋,我的人生该如何掌舵,该选择驶身什么方向的远方? “你在想什么?”清歌轻声反问我。 我一窒,我想做什么?只怕现在也由不得我了。 我转过身抱住他的胳膊,甜笑,“那么我亲爱的老公要做什么?” 清歌顿时眼睛发亮,“亲爱的老公?这个称呼我喜欢,以后没有的时候就这么喊吧!” “切,你说喊就喊?”我捏捏他的臂R,好硬,我还是不要跟自己的手过不去了,“遇到我以后,我眼中的你的人生,似乎都瞒被动的,有什么想要主动去争取的吗?” “你呀!”清歌不假思索地道。 我暖暖地笑了,“除了我除了你的江湖生涯,在你以清歌的身份出现的时候,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希望百姓安居,国家强盛!” “像我这一生最大的骄傲,”他微微一笑,顺手揽住我的脖颈,让我靠着他的肩窝,“江湖生涯,我既没有积极争取,也没有消极逃避,开始不愿意做武林盟主那时候,是想要逍遥自在,后来当了地下盟主,是因为,我必须要为九天、为天日控制强大但容易被人利用的江湖力量,可以说,逍遥的凤十三最后也不得不回归了朝堂;做为清歌,我的使命就是辅助一位明君,将天日的繁荣推身巅峰不过,中间发生了这种种事情,我现在只想退隐,跟你,跟忆爵,外公,我们一家四口好好地过平静的日子。” “嗯,你的生命里,很少规划到自己!”我窝在他怀里轻声道。 “怎么会呢?我现在就是在为自己规划啊!”清歌笑道。 “我在想,皇上现在应该比较放心了,”我慢慢地道,“而你长期装病在家也实在太委屈了自己,那些人要是有事还是会来府里找你,倒不如……” “主动出击!”清歌接下我的话。 “是啊”我笑道,心有灵犀的感觉真的不错,“你干脆就去做一个合格的臣子,留在朝堂上,既可以瞅准机会做一些对天日家国百姓有利的实事,又可以随时掌握朝堂动向,方便我们日后行事,皇上见你乖乖回去了,刚开始要以不信,时间稍长,必然会对我们有所松懈,那时我们便来不辞而别。。。” “瞧你,眼睛都放光了”清歌失笑,“你把我安排得头头是道,那你自个儿呢?” “我呀”我眨巴眨巴眼睛,“我就乖乖待在家里,做你的贤妻良母啊!” 清歌闻言哈哈大笑,几乎控制不住,“你若能乖乖做贤妻良母,我就可以做圣人了!” 我扁嘴,“你跟圣人不宜距离吗?” 他兀自笑个不休,也不知道刚才是谁提议起晚点别惊动府里人!我转转眼珠,一口咬住他秀雅优美的薄唇,彻底堵住他的笑声。 他微微一顿,翻身压住我,瞳眸的清潭已经卷起的邪气风暴彻底吞噬,“大清早的,光聊天可没意思,趁着那小子不来S扰……” 下面是什么,谁也听不到了,旖旎的氛围渐渐充斥整个卧室,奇异的香味慢慢弥漫……。 门外,女子端着一个水盆走近,里面突然传来一声细碎细微的吟声,她是练武之人,耳力灵敏,又已经嫁人,忍不住脸上一红,要笑不笑地,踟蹰了一瞬,最后把水盆放在了门前,忽忽离去。 她完全不知道,一个时辰后,屋里的男主人一脸满足地打开门一脚踏进了水盆中! * 睿王正式以臣子身份参与早朝,引起了朝野极大的反响,只不过大多数都是激动欢迎的声音,只是少如发丞相,是用一种诡异的心情来面对睿王自从一手镇压了那场宫变后,日渐消瘦,很多大臣私下都悄悄地寻找起良方补品,偷偷送到睿王府门房内,祈祷睿王一定要长命百岁,天日在英明君主睿智王爷的领导下更加强盛。 睿王来来就在为国家选拨人才的问题上提出了非常出色的意见军校?武试?奖金制度? 闻所未离的名词,却引起了皇上和朝上有识大臣们的兴趣。 天日国家根基甫稳,虽然提拨了如云梦川这样的年轻官员,但各司其职的中层人才严重欠缺,尤其是边防保卫方面,在连连损失了勇王雷泽,安圣公主,睿王妃和睿王这样的元帅级人才后,更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北边文秀几人镇守已久,连换防的人选也没有着落,西蚩昊暂时倒是没问题,但也需要新生代的人才填充进去,南边虽然已被睿王收服,但缺少后续驻守的善于水战的人才,引为皇上和趄中大臣的心腹大患。 “依你的意思,军校和武试哪种更好?”皇上兴味十足地问,翻看着清歌呈上去的奏折。 “臣认为不妨两者同时进行…一个国家如要强盛,光文化经济突出还不够,更需要强大的军事力量做后奇装异服,武试可以在短时间里选出适当的军官人选,而军校则致力于长期的军事人才培养,两者并不矛盾。”清歌慢条斯理地道。 “那这个什么奖金制度是什么意思?”皇上问道。 “咱们天日为官为将皆讲究门第出身,当然这并非不好。”清歌笑道。 清歌眼角瞟见几个大臣当场变了脸色,绮罗之前已经分析过会出现这种情况,但还不至于让他放在眼中。绮罗希望平民和贵族平等地竞争,这当然会受到天大的阻挠,在天日目前的状态下行此险举变量不明智的,但是如果将贵族和平民分开呢? 在不触及贵族利益的前提下从民间选拨真正的人才,这样才能稳定此刻天日的朝政。 他看了皇上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个不动声色的眼神,皇上的眼中闪过笑意。 有聪明绝顶的清歌和他背后的绮罗支持,这件有利于天日发展的好事一定能够成功。 “只是如此一来,朝廷始终无法真下在打入老百姓的心中,发生了什么事一味地镇压,你们不累,我看着也累!”清歌笑道。 他说得颇为幽默,许多大臣也跟着笑了起来,一时间朝堂的气氛格外地轻松。 “臣以为,这个武试应该专门为平民设立,若让贵族子弟参与,只怕失了他们身份”清歌笑道,那些紧张的大臣这才舒了一口气。 “贵族子弟依然按照传统规矩选拨,而这个武试则针对平民,军校内贵族和平民的培养自然也分开,平民家贫,为了鼓励他们积极参与,主动报名,资金制度实际上也是一种鼓励,一各帮助。”清歌侃侃而谈,“如此一来,既一损贵族的利益,又能够调动平民参与国事的积极态度,岂不两全其美?” 清歌说到最后,眉头一敛,已经收去了任何笑意,清眸在那些肚子里装着满满意见的大臣面上一扫,只如一道闪电,一串霹雳,震得无人敢出声,都是第一次领教睿王的眼神竟有如斯的威力! “臣认为睿王说得有理,只要是对国家有利的政策,贵族也是天日的臣民,为国分担更要比他人积极,老臣等不止心甘情愿,理觉得得无上光荣!”云丞相坦坦荡荡地表明态度。 身为天日第一贵族族长的他一开口,朝野上下顿时一片静默。 良久,太傅和孟理初站了出来,“老臣也赞同睿王的建议,此是为国为民的大好事,臣等粉身碎骨,也愿意协助睿王办成!” 皇上冷漠平静的面容终于绽放了一抹笑意。 清歌看过去,眼神交汇处心领神会,霎时产生了一种回到过去岁月的恍惚迷离,仿佛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还是像当年那样兄弟亲密地并肩携手,扫除眼前的一切困难。 第四十五章温泉 进行了将近半个月的朝野争执与修改退让改变,奈何皇上和睿王已经达成了共识,而贵族之首的几家也都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支持,所以尽管有个别家心有不满,也只能按捺下来,初步的规划就这样热乎乎的出炉了。 这就是朝廷,如果想要做一个明君,就不能独断专行,唯一能做的是集合大多数力量击退少许的反抗。 而清歌也因此忙忙碌碌起来,成天看不到人影,害得我后悔死了,别说我一人人待在偌大的睿王府郁闷无比,就是清歌的身子我也担心啊,经历了那么多次中毒受伤,我真的不能掉以轻心。 从晚宴后就许久不见的安圣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疙瘩里蹦出业,看我天天缩在被窝里直叹气。 “你至于吗?不那么冷吧?”安圣一身绿皮袍翻貂皮,贵不可言,表情却异常无奈地坐下道。 没那么冷?那我的牙关为什么上下打架?就算缩在被窝里,还是觉得这样不够,只有清歌在我身边,才会暖和起来。 安圣怜悯地看着我,“你这副可怜模样,哪像是当年那个神采飞扬的云梦洛?看得我心里很不好受。” 我闭着眼睛,“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我承认我是一尾虫行了吧?” “没志气!”安圣哼了一声。 “你和云梦海怎么样了?那天无辜退场,不会钻到哪个窝里亲热去了吧?”我随口调侃。 半晌等不到安圣羞怒气愤的回答,我顿时诧异地睁开眼,却看见安圣呆呆地坐在桌边,啜着手中热茶,脸上红一阵青一阵,神色不定,目光闪烁,沉吟不语。 “不会吧?这不是古代吗?有那么开放?云梦海真把你吃干抹净了?”我惊得忘了寒冷,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睁大了眼睛。 “你别满嘴胡说!”安圣瞪了我一眼,却没什么力度,这下子,我心中有数了。 “他怎么说,没有有提到成亲?”我重新躺回去,啊,有了比较才发现被窝其实也挺暖和的。 “我觉得,对不起南昭。”安圣低眉轻轻地道。 我转头看她,一时间,房中的气氛有些压抑。 “若风同意吗?”我漫不经心地问道,顺便撇清我自己,开玩笑,要让安圣知道这算计她的人是她儿子还好些,再狠也舍不得把儿子怎么样,一旦知道我搀合其中,那还不把我的皮给剥了? “那小子,那段时间心情抑郁,我们都没提,现在,他每日除了练功,就是拉拢我和……。”安圣没往下说,脸上竟一闪而过丝丝红晕。 啧,想一想,我这个老哥深深深沉内敛,长相不错,身世肖白,身为朝廷重臣,从不闹花边绯闻,优点还满多的,把他送去给安圣配对不是挺合适的么? “你就不要挣扎了,爱就是爱了,没有人规定,女人一生只能爱丈夫一个人!”我摇摇手,豪气冲天地道。 “女人再嫁,终究名声不好,我自己无所谓,只是若风和梦海,我不该……”安圣咬着嘴唇道。 我从来没想过安圣竟会有如此女人一面,到底是爱情的力量伟大啊,可是安圣也不小了,将半生都奉献给了国家和丈夫,哪还经得起她自己这样的蹉跎岁月? “我还以为你对世俗不屑一顾呢?原来也就是一个大俗人!”我意兴阑珊地道。 “怎么?”安圣偏过头,眉宇间萦绕了一抹清愁,看得我心一动,原来,安圣这次真的…… 见我缩在被窝里看着她发呆,她一笑,很释然的样子,“算了,算我怕你了,我把若风安顿一下,过两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去玩?”我抱着被子兴致勃勃。 “嗯,是带你去热泉泡泡,你不是怕冷吗?带上忆爵,正好清歌很忙,你去散散心也好!”安圣道。 原来她惦记着我怕冷,所以才大清早跑来,真想不到,我这样的人,有一天也会拥有一份单纯的友谊。 “热泉?该不会就是温泉吧?”我疑惑,“是闻起来味道怪怪的那种自然烫热的水?” “是啊,可是,那么热,叫什么温泉?”安圣皱眉道。 我无语,重新躺回去,情绪竟然一点也不激荡,也没有什么特别欣喜的理由,“知道吗?这让我想起了前世那些围绕在我身周的富家太太,整天无所事事,更别提什么理想抱负,只知道花丈夫的钱买虚荣奢华,我以前是超不喜欢那样的生活,可是我觉得我现在就快要沦陷到这个地步了。” “怎么可能?”室圣横眉竖眼。 我张开眼挺期待粗枝大叶的她会说出什么安慰话来。 “你要花钱,花的也是自己的~”安圣努力思索半天道。 “碰…”我从床上掉下来。 好吧,去温泉,也好,等清歌回来跟他说一声就是,嗯,对了,我贼笑,既然去温泉池,我何不…… 马车向京师更北边足足驶了一天,天擦黑的时候才到了温泉宫,一下车,安圣就让自己贴身的丫头和纪情一起自个儿泡去,她带着我径直来到皇子女专属的温泉池,这边宫里伺候的太监宫女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看到我们进来,纷纷退了下去。 这华丽的温泉池四周用白玉砌成,足足有我家别墅里的泳池大,好在水不那么深,而我也勉强算是学会了游泳。 浓浓的硫磺味随着蒸腾的热气弥漫了整个空间,池子后而一间内室,专门让人泡久以后在里面稍整休息的,设计的十分简单。 “你们这里泡温泉要穿什么衣服?”我随口问。 “泡热泉需要穿衣服吗?”倒是安圣,一脸莫明其妙地看着我。 我差点脚底打滑掉进池中,不敢置信地问道,“不会吧?你们都…赤身L体?” “是啊!”安圣理所当然地点头。 受不了了,这古代的人为什么比我开放,不管,我是一定要穿衣服的,虽然穿了跟不穿没有区别,可是,我是文明人,我绝对需要那层薄薄的遮掩。 “不要,我要穿衣服,我也给你带了衣服,你爱穿不穿!”我头摇得像拨浪鼓,“忆爵过来,老妈给你换上性感的小裤裤喽!” 诧异地拿出我带来的衣服快速地换好,安圣的脸还没被热气蒸熏就红成了一片,看着四条L露的胳膊和紧紧勾勒出她健美身材的墨绿色薄薄布料,皱了皱鼻子,真觉得比不穿还要……。 当她看到我身上的泳衣时,则连脸红心跳都形容不了她此刻的心情了。 “绮罗,你不是不穿吧,从来泡热泉没有穿衣服的,你不穿没人会说你,反而穿了那样的衣服会……如果你那个时代的女人穿的都像你这样,岂不与青楼女子无异?不,青楼女子也不会把自己打扮成这样!反正此处只有我们二人,你还是不要穿了!” 她面色严肃的样子,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幽蓝色、在重点部位镶着数十颗R白珍珠的比基尼泳衣,衬着我一身嫩如鲜花的冰雪肌肤,格外撩人。这么好看的衣服,有什么不妥?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用不着好些拘谨,我就是怕你死活不接受,才让你穿那么保守的款式,我这种叫比基尼,哼,也只有你有福气看到,我上辈子可都没穿过。” “你也是第一次穿?”安圣怀疑地道,看着我毫不在乎地扑进水中,顺手把忆爵也抱进来。 “拜托,”我不耐烦地道,“前世我穿这个,岂不叫我那些女朋友笑掉大牙?到时候还得我出钱让她们去整容,我干嘛折腾自己?” “女朋友?不是红颜知己的意思吧?”安圣滑进水中,呛了一口水,“你我都没问过你,以你的得事作风,我真的怀疑起来,你前世不会是男人吧?” “扑通…”我手中的忆爵一下子掉了手中,翻滚了一下才重新冒出头,我连忙赶在他出声抗议前把他抱起来。 “你要谋杀我儿子,也要找一个正经的理由!”我幽怨地看着她。 可怜的忆爵,因为一个疏忽的妈妈和一个粗心的姑姑,瞧这小皮肤都让水烫红了。 岂料忆爵根本就是兴奋过头,挣扎着从我手中溜下去,像一条滑腻的泥鳅,扑在水浪里,踢腾着水,咯咯笑个不停,上下一样软胖的小小身躯像一条小白鱼般灵活,鲜红的小泳裤裹着他,格外可爱。 我原来只敢沾着水给他擦身,毕竟太小,被水烫着呛着就麻烦了,可是这小子看到水一头便扎了进去,幸亏身上套了个漂漂亮亮的游泳圈,一秒钟不到就把他带出水面,只见他凝软似果冻的柔嫩肌肤微微发红,乌黑湿透的卷发贴着圆圆的小头颅,我慌忙抱起他来,该不会烫伤了吧? 可是这小子却一脸不忿表情地抗议我把他抱起来,呜啊呜啊半天,谁知道他说的是哪国鸟语? 最后检查了一下,只是热水刺激的,这里的水温对他造不成伤害,我才放下心来。 “你不觉得怪异吗?”安圣看着快乐的忆爵笑眯眯地道,“这小子除了不会说话,他的聪明劲只怕不会低于一般四五岁小儿,可是他连周岁都还没过,他会不会是……” 我顿时吊起了心脏,除了我和清歌,没人知道忆爵是什么玩意转世吧?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会不会拿他当妖怪? “是神童吧?”安圣端详了半天,“若风已经够聪明了,可是我觉得这小子比若风有过之而无不及,真的。” 我吐出一口气,白了她一眼,“想拐他也别找这么多的借口!他哪里聪明了,到现在连话都不会说!” 忆爵委屈地回过头看了我们一眼,一副拿我们没有办法的无奈样子,黑白分明的水汪汪凤眼仿佛是在指责我们,不要说他坏话了,欺负他小听不懂啊? “看什么看?”我一把把快漂出界的他捞回来,瞪起和他一模一样的凤眼,大眼瞪小眼地,“老妈有说错吗?” “呜哇……”再这么凶,就不认你这个老妈了! “扁嘴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身为你的妈妈不能教训你?”我修眉顿时倒竖,也不怕这副恶煞样吓到了孩子。 “呜呜……。”怎么对老爸就温柔体贴,对我就像母夜叉?女人,变脸真快,唉。 “好了,他周岁都不满,”安圣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别逗笑了,这么大人跟儿子较真,真丢人!” “切,小不点儿!”我重新把他放到水中,他连忙双手双脚齐动,就像一只白色的小乌龟,拼命划离我的身边。 “不过说真的,看不出来你外表瘦瘦的,身材不赖嘛,主是软了一点,你一身功夫,按说应该有不少肌R才对!”安圣啧啧道。 我白了她一眼,顺手给了她一捧水,真晕,这像是堂堂公让说的话吗? “这么大了还玩水?”安圣顺心手回了我一泼水,一旁鼓着腮生气的忆爵以为我们是玩游戏了,咯咯笑着参与进来。 于是乎,两个大女人带着一个小毛头,不亦乐乎地打起水仗,泉水飞溅,清亮的笑声夹杂着稚嫩含混的呼叫传遍了温泉宫上下,闹哄哄玩了许久,一个个累瘫在池中,才肯真正安安心心地闭上眼睛泡起温泉。 安圣闷哼了一声,我立刻睁开眼睛,“怎么了?” “没事,”她摸着腹部,脸色微白,“妈的,自从受伤以的是第一次来泡热泉,没想到隔了这么久,这伤还” “乍一受刺激也是难免,”我关切地靠过去,“你先上去休息一会吧,不要逞强,反正我们要在这里待好几天,有的是功夫再来泡!” “行了,你别陪我享受不成,难得来这里一趟” “你真的行吗?”我蹙眉,跟我用不着逞强吧? “没事,我把忆爵带走了,毕竟那么小,泡太久也不好!”安圣起身抱起忆爵,这小子还哼哼唧唧不愿意呢。 偌大的温泉池顿时只剩下我一个,刚刚的热闹渐渐消散,我的头脑也得以沉淀下来,好好地消化消化。 哼着歌泡着温泉擦着身子,什么时候这么休闲过了,要不是皇上百般*迫,我还真不想离开这穿越后第一个熟悉的地方,人都有恋乡情结啊!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极细的脚步声,我猛然回头,“谁?” 内室的帷幔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任何人影,我心中大疑,迅速裹起绸巾掠过去,空空如也。 整个内室空荡荡的,除了一张玲珑袖珍的睡榻外,只有那面高高矗立的铜镜,估计是让里面泡澡后的人整理仪容的。 最近神经绷得太紧,是我多疑了。 想了想,还是贪恋温泉的温暖,又重新泡了进去,渐渐地,眼皮打架,慢慢地约会周公去了。 如履薄冰的缓和关系让他比之前累多了,可是,这就当是他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吧,只有令皇上彻底地放松警惕,他们一家才能在朝政不产生任何影响的前提下,安安静静地走人。 * 清歌忽忽走进? 正文 第 5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如履薄冰的缓和关系让他比之前累多了,可是,这就当是他在为自己的未来铺路吧,只有令皇上彻底地放松警惕,他们一家才能在朝政不产生任何影响的前提下,安安静静地走人。 * 清歌忽忽走进皇宫,太监告诉他,皇上这段时间太累了,反以打算去热泉宫待一天,马上回来。皇上吩咐,京里一切事暂时由他作主处理。 是了,接近年关事务本就繁忙,加上多添的那些事,皇上这段时间彻夜不眠,的确体力透支,偷懒一天也没什么,去热泉放松一下也好… 等等,热泉宫? 清歌一把揪住太监的衣领,俊脸几乎狰狞起来,咬紧牙问道,“皇上说去热泉宫?” 太监虽数次见过睿王发火的样子,但这样面对面还是第一次,不由得吓得脸都白了,他不知道皇上去热泉宫睿王为何这么大反应,难道睿王是生气皇上把一切事交给他C心? “不是,皇上贴身统领莫大人见皇上疲累不堪,便建议皇上去泡泡热泉,皇上在半睡半醒中同意了,莫大人就驾着马车,带了几个侍卫护送皇上悄悄出宫…绝对不关奴才的事!” “该死!”清歌低咒一声,“他们去了多久?” “嗯,不到三个时辰!”太监战战兢兢地道。 三个时辰,应该来得及! 第三卷 第四十六章 辘辘的马车声踏过安静的石路,在夜色中驶近高大的热泉宫,一身便服的皇上厉眸漫垂,半睡半醒,手中犹握着一卷奏折。三天三夜未曾合眼,让一向健康强壮的他体力严重透支,不得已,当逐流提议他去热泉宫稍事休息后,他没有反对。 他并非贪图安逸之人,但也知道作为皇帝必须要保持充沛的体力和精神,过度的疲乏对天日朝令制定有害无益。这些天一连串的忙碌看似令人喘不过气来,却让他仿佛找回了当年从政时热血沸腾的感觉——尤其是和清歌的合作无间,依旧那么默契,仿佛不曾被岁月的无情剥夺过一丝光阴,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泛出了一丝真心笑容。 只要清歌愿意安安稳稳平平静静地待在京师,带着绮罗和忆爵站在自己身边,不再求去,让他随时有机会远远地看上一眼,那么,这就是再好不过的团圆结局了,不是吗? 有时候,他也弄不懂自己的思绪,明明知道他们夫妻留在京师会不断地凌迟自己的心,可是他宁愿这么日复一日地愈加疼痛,也不愿意猛然一刀割舍——仿佛是上瘾一般,就让这种痛狠狠地折磨他吧,在疼痛的时候,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总还会泛起一丝回忆的甜意,就只为了这一瞬的甜意,他宁愿终身年年守护着这片疼痛入骨的心灵。 说他霸道,可是他从未在实质上用霸道直接伤害她,说他成全,他又为何总不能放开当初对清歌的承诺,任清歌远离自幼就厌恶的宫廷朝野?处理任何事的时候他都做到了果断决绝,绝不后悔,唯有这件事,他是那么的懦弱优柔,却只能将澎湃的情感深埋心底。 爱她的心,他决不比清歌少一分,只是揉入了太多的世俗杂质,远没有清歌那么纯粹,即使是这样,身为帝王已经万万不该!曾经,拆散他们的念头也在一刹那冒出过头,却随即灰飞烟灭,他的心底,也原本就没有抱着希望,可是这样的念头和做法,让他的心头竟然泛出内疚,促使他匆匆南下,是看望,也是一种变相的赔罪…… 罢了,他和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如何能够一言以蔽之?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爷,到了。”逐流轻声道,他睁开眼睛,发现马车已经停下,一股熟悉的硫磺味道飘进他的鼻端。 他掀开马车,走了出去。 这里是热泉宫的后面,有一道后门,他只想进去泡一会热泉,不想惊动热泉宫内所有的宫人,而这道门,也只有他们兄弟几个知道,并且有钥匙。 “你和他们两个在这里等着吧。”他轻声吩咐莫逐流,以及跟在他们身边的两个顶尖侍卫高手。 “爷,不在这里休息一晚吗?”莫逐流恭敬地问道。 “不了,泡完咱们就连夜回京,要让那些老臣知道朕偷溜出来,你们难逃他们的一顿责骂,何况如今京师也的确有事需要朕亲自处理。”他淡淡一笑。 莫逐流不再吭声,这就是他为什么誓死追随皇上的原因,在他的眼中,皇上是英明君主,是为天下苍生谋取福利的好皇上。这么多年来,他一路从战场上辗转回京,皇上从来没有忘记他,更没有忘记天下,他知道作为臣子,一生能够遇到一位懂己识己的明君是多么大的幸运,他没有为皇上分担天下忧难的本事,只能尽心照顾皇上的身体,誓死保护皇上的安全。 轻轻扭开小门,走了进去,热泉宫里很静,那些宫人大概休息去了,竟一个人影也没有。 穿过一座花园径直走上看似一堵墙的后门,他毫不犹豫地拉开门,压根都没想到其他。 巨大的铜镜缓缓向里打开,他刚走进两步就觉得不对,有女人的声音,哼着陌生而婉转的歌调。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热气氤氲的大池,一抹雪白耀眼的肌肤猛地撞进他的眼帘,还有那优雅低垂的侧脸…… 在理智还没有出声、头脑还没有转过弯的一瞬间,他的脚不由自主地带着他的身体匆匆退到门后,耳中听到一声娇喝,他已经出了小门,仿佛背后有猛鬼追赶似的。 “爷……”莫逐流看到皇上进去才弹指的功夫就匆匆跑出来,诧异地开口,还来不及问出了什么事,皇上已经猛一挥袖,“不要说了,回去!” 尽管有一肚子疑问,但皇上似乎口气很不好,莫逐流不敢怠慢,连忙熟练地驾起马车,如来是那么悄然,在浓重的夜色中安静快速地离开。 没有人知道,皇上曾经来过这里,就连即将赶到此处的清歌,也以为皇上根本没有过来。 马车的帘子旋即放下,他虚脱一般躺了下来,喘了一口气,幸亏夜色中没有月光,没有让逐流看到他红如火烧的面庞,以及,鼻尖点点的血迹。 眼前晃来晃去的都是热气环绕中,她那种从未外露过的娇态,仿佛仙女临凡嬉戏,那么悠然自若却令人目眩神迷——他已经不是年轻小伙,连孩子都那么大了,只是见到一抹L露的背部肌肤,为什么还会产生这种毛躁狼狈的反应,甚至几乎是不假思索地逃了出来? 不要再想了,他狠狠地摇头,企图甩去那份火辣辣的灼烧感! “爷,”莫逐流突然迟疑地唤道,“刚刚,刚刚过去的那个人好像是睿王爷!” 他一怔,掀起马车窗帘,果然远远地,一抹雪白风驰电掣地朝热泉宫而去,似乎十分急迫。 他叹了口气,浮起涩涩的微笑,他隐隐也猜到清歌为什么这么着急,清歌大概已经到过皇宫,也知道自己要来这里,是怕——他会对绮罗不利吧。 马车继续辘辘向前,回程的路,他却瞌睡全无,只觉得是那么的漫长,仿佛走不到头。 “咦……”莫逐流轻唤了一声,引起他的注意。 只见一抹黑影正快速地向热泉宫驰去,马背上依稀是睿王府的柳鸿飞,清歌过去还没有片刻功夫,这柳鸿飞分明是追赶清歌而去,怎么,睿王府出事了? “逐流,朕先不回皇宫,你赶着马车,先到睿王府附近藏起来。”他冷静地吩咐道。 柳鸿飞只帮着清歌打点睿王府的内外琐碎事项,他找清歌,也必然不是朝中有事,肯定是睿王府出了什么事。 ~~~~~~~~~~~~~~~~~~~~~~~~~~~~~~~~~~~~~~~~~~~~~~~~~~~~~~~~~~~~~~~~~~~~~~~~~~~~~~~~~~~~~~~~~~~~~~~~~~~~~~~~~~~~~~~~~~~~~~~~~~~~~~~~~~~~~~~~~~~~~~~~~~~~~~~~~~~~~ 仿佛有一双熟悉而温暖的大手把我抱了起来,放在一边的软榻上,我下意识地咕哝出声,“清歌……” “嗤——”地一笑,一双手拿着绫巾在我身上游走,顿时惊醒了我。 “谁?”说话间,我伸手如电,疾抓向那只手,那只手反手锁住顺手牢牢地带到我的头顶固定住。 “啧,反应慢了一点,我要是坏人,你可就完了!”带笑的声音不若平时的纯粹,似乎,隐隐含着一股怒气? 一张意想不到的俊逸面庞出现在我面前,眸深似海地注视着我,我惊喜交加,“清歌,你忙完了?” 他看着我,也不说话,虽然嘴角含笑,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可是我怎么觉得,那笑根本就没有到达眼底? “你,怎么了?”我小心翼翼地问,“怎么,朝里的事儿不顺吗?” 他抿抿嘴,似乎是在平息着什么,最终,在我坦荡的注视下绽放温柔的一笑,“没有,只是在想,每次你洗澡的时候都是那么的不设防,以后我就知道该什么时候偷袭你啦!” 我扁扁嘴,有点心疼地看着他微露疲乏的面容,瞧,眼底都有青色眼圈了,“难得泡一次温泉嘛,既然你来了,也泡一会吧,这段时间,你也累坏了。” “洗澡的时候睡着,很容易受凉,这么大了,还让我C心!”清歌轻轻叹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开我的手。 我朝他扮了个鬼脸,“温泉里泡着怎么会受凉?快放开我,手好酸!” “等待,别吵!”他微微瞪了我一眼,眼光随即往下看去,如同温泉水一般,缓缓地在我寸寸L肤上滑动,窜出一束火苗。我可没忘了,我现在只穿了一套比基尼,要让他再瞪下去,引火烧的可是自己的身。 “亲爱的老公,你不是担心我受凉吗?难道这样我就不会受凉?”我眨眨眼,甜甜地笑。 他看着我,还是不动,奇怪他今天到底怎么了,正欲问,他却一把搂住我,叹了口气,“以后一定要注意,一定要小心……” 小心什么?洗澡时不睡着吗?可是,看着他忧虑的侧面,似乎,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宫外突然传来一阵轻捷的脚步声,纪情闪了进来,看到清歌,一怔,“王爷果然在这里?” “怎么了?”清歌挑眉问道,果然?口中问着,手中却用大块的绫巾把我包了个结结实实。 纪情勉强忍住笑,“鸿飞大哥从京里赶来了,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禀告王爷。” 清歌一震,莫名冒出一句,“来了?” “怎么?”我轻声问道。 “没事,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们回京。情儿,帮她穿好衣服,到前面等我们。”清歌拍拍我的手,安慰地一笑。 什么事这么急?不但连忆爵都暂时交给安圣保管,还连马车都不坐就直接骑马回去? 我窝在清歌怀里,清歌在抱我上马前只告诉我,“路上解释不清,回家你就知道了。” 天色微明的时候我们赶回了王府,冰心在侧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一见到我们,什么话都没说,迎了上来。 清歌只问了一句,“来了?”便拉着一头雾水的我匆匆进去,冰心机警地看了看四周,才将侧门悄悄带上。 “刚刚睿王死士扶着的那个浑身是血的人,你看清楚了?”马车里,一声低沉的询问悄然响起。 “没看清楚脸,但是那步伐看起来应该是个功夫极高的江湖人,但受了极重的伤,是死是活,还难预料。”莫逐流思索片刻道。 “有外公在,何人能在睿王府咽气?江湖人——他还在跟江湖人打交道?”皇上淡淡地道,压低的声音飘出些许幽冷酷厉。 莫逐流打了冷战,“属下证实过,凤十三亲口下令,地下盟邦已经解散,白道寻找武林盟主的行动也已经取消。” “取消?是不是意味着他们还会重新推选武林盟主?与其如此,倒不如还是让凤十三暗中统领……”皇上冷冷地道。 “据说王爷已经扬言天下,他身份敏感,按说已经不能C手武林盟主的推选,但是,朝廷可以对一般的江湖恩怨帮派门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却绝对不容许江湖成为一个庞大的有组织有领袖的整体帮派,江湖人如固执不听劝阻,他定不会袖手旁观。白道中人惧于王爷那个‘凤十三’的威名,有多数受过王爷的恩惠,所以武林盟主一事就此作罢,武林中再也不推选盟主!”莫逐流尽可能详细地道。 “……他,确有统领江湖的王者之风!”皇上若有所思地低声道。 “白道人古板固执,只一味认定王爷,其实已经十年没有盟主,从上届盟主被王爷打败后——”莫逐流轻声道。 “所以说,有他从旁协助,朕所要解决的一切问题都能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朕又怎么舍得放他走?”皇上勾起嘴角,面上表情复杂难辨,“但愿,他不要做出让朕失望的事……” “回宫!”皇上轻声道,凌厉莫测的眼光,最后一次扫向那紧闭的侧门。 每进一道门,清歌立即吩咐关闭,一直来到最后的小小客厅,向来只有自己人可以进来的。 一路上我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任由清歌紧紧地攥住我的手,他信任我,同样,我也信任他。 客厅里,两个黑衣人一看到清歌,顿时扑上来呜咽着趴跪在地,“主子,刀影他……” 这两人,竟是许久不曾露面的锏影和钺影兄弟! 我只知道清歌派他们出去执行秘密任务,具体是什么事我没有问,清歌也就没有说,可是现在看他们浑身伤痕累累,血迹斑斑,分明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拼斗,不由得心惊R跳。 再加上他们话里的意思,沉默忠诚的刀影,我顿时心如刀绞,泪水夺眶而出…… 清歌晃了一晃,我连忙扶住他,他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了一行清泪,声音是那么得疲软,我知道,刀影跟随了他那么长时间,那份感情已经不仅仅是主子与属下那么简单…… “我不是让你们先顾着自己吗?” “……刀影说,一定要为主子保住他!”锏影哽咽着道。 外公轻轻将放在躺椅上,比锏影兄弟伤势更加严重、已经昏迷过去的人翻了过来,阴柔俊美的脸庞暴露在大家眼前,赫然在天牢里应该早被处死的——雷泽! 我不由得攥紧了清歌的手! “他,我猜出天牢里的人是假的,让锏影兄弟下南方去救他,皇上虽然放过他,但却不代表他能够在重重追杀中死里逃生——他也是我兄弟,何况,雷渊为我而死,我应该为他保全幼弟,我知道他很危险,非常危险,会给整个睿王府带来灭顶之灾,可是——你怪我吗?你会怪我吗?”清歌把我的手拉到他嘴边,喃喃道。 “不会的,这也是我所希望的!”我轻声道。 “刀影原本不会死,那致命的一刀本来是要砍在他身上的,可是刀影扑过去……”钺影哭了,圆圆的脸上满是泪光。 “对不起……”清歌低低地道。 “刀影说,他是主子唯一的弟弟了,主子以后有什么事,总还需要有亲兄弟帮着,他不能让主子唯一的弟弟有事。刀影还说,要是有来世,他还要当主子的死士!”锏影努力压抑着胸口的悲痛道。 “你们,把他带回来了吗?”我沉声问道,这时候的清歌紧紧地闭上眼,抿着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没,哥说了,就把刀影当作勇王就地掩埋,骗过别人的眼睛,等风头过了,重新给刀影树碑也不迟!”钺影抽泣道。 “嗯,你们做的对,我们一定会把刀影带回身边的。”我静静地道。 客厅里沉默蔓延,只有锏影兄弟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和清歌沉重的呼吸,交替震动众人的耳膜。 “那个为我而死的人,叫刀影,是你的人?”一声虚弱孔渺的声音C进来。 我们一齐看向旁边。 雷泽捂着胸口,极其缓慢地坐起来,看向清歌,狭长的眸中邪气不再,脸上隐约有一层从未见过的悲伤。 第三卷 第四十七章 日复一日,清歌一脸平静地忙碌于政事,我把教导若风的任务揽到身上,睿王府内部的一切依旧有条有理地进行着。 雷泽在昏昏沉沉中度过了他的重伤期,他什么话都不说,整日坐在园中发呆,外公手头无事,便时刻注意调养他的身子,只是就算华佗再世也无法阻止他迅速地消瘦下去。 云蓝和秋灵捎来消息,他们在荒芜比南蛮更加原始的赤岭以南寻到一处四季如春的好地方,山清水秀,人烟稀少,民风淳朴,他们已经简单修整了山谷,建造了防御机关和房屋,单等我们给予命名,然后结束京里的一切去与他们汇合,在那里定居。 他们在安排好山谷形势后,易容走遍大江南北,将清歌名下称号各异的商号店铺悄悄结束,为了避免被人跟踪,云蓝将大部分资产折成金银珠宝和工具用品,分成小批运放在赤岭,便不再向南,转而在赤岭一步一步犹如蚕食桑叶一般,建立起一个不至于引起官府注意但是却可以不动声色搜罗各方情报的生意网。 云蓝的头脑果然机灵,我与清歌倘若隐居,绝不是两人往深山老林里一钻了事,而要选择更加安全稳妥的方法。所谓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市,大隐隐于朝,如今朝既然不能待,我们退而求其次只能选择“市”,却不能选择“野”——未来皇上的注意力必然放在寻找山林隐士上,而绝想不到,我们居然大剌剌地活动在市井之中。 外围的一切基本准备就绪,我现在要头痛的,是如何在铁桶般的京师,找到一条安全的出京之路。 年底的时候,雷泽终于跨越了自己心头的那一关,战胜了自己的心魔,在某一个晚上,主动要求和清歌谈话。 书房内,清歌和雷泽面对面坐着,似乎谁也不想先开口。两人的面庞在摇曳的烛光下,不时拖过一抹阴影,在某一刹那,白日里看起来完全不像的两张面孔,竟然意外地出现某种程度上的相似。 也许就是这份隐匿太深的相似,让清歌甘冒危险救下雷泽吧。 在清歌的允许下,我窝在挡风绡帐背后的躺榻上,透过绡帐看着眼前两条朦胧的身影。 “他是怎么进入我们组织内部的?” 雷泽缓缓地问道,看向清歌,清歌坦荡宁静地看着雷泽。 “当日我易容混进明州,他同时随我进去,他的任务是——保护你。” “为什么?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雷泽蹙眉轻问,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在椅把上敲着。 “你如今孑然一身,一败涂地,连东山再起也绝无可能。你还有什么值得我牺牲答应的命来夺取?”清歌平静地反问道。 雷泽抿嘴,脸孔发白,狭长的眸如猫眼收缩。 我不知道为什么清歌突然说这么重的话,可是清歌一定有他的道理。 “收容一个战败之将,还是个危险的通缉犯,难道你只是一时的善心?”雷泽不屑道,眼中闪过阴影。 “也许你不知道。”清歌仰头不看雷泽的表情,双手搭在椅把上,指尖并拢,玩着自己的大拇指,“九天已经下令放过你,我以为刀影他们足以全身而退,没想到……” “可是最后想要我命的,就是九天的死士,你以为我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你应该谅解,每个人身边,都有非常忠心的——朋友。”清歌轻道,“刀影对我的忠心,所以要拼命救你;莫逐流对九天忠心,所以他一定要杀了你这个对九天威胁最大的人,即使他也许会因此被九天痛恨并暗杀——而你不也有那些忠心的朋友,甘愿代你服下九天的毒酒的人么?” 沉默良久,雷泽看起来十分疲惫。 “你为什么要救我?” “这个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清歌轻挥手,“重要的是,你往后有什么打算。” “听府里的下人说,你——武功被废?” 我从帐后挺身坐起,手中已经扣了三枚银针。 “呵呵,我以为你一直沉迷在痛苦中,却没想到你在低迷中还能打听到这种不怎么受人关注的小事。看样子,我还是低估了你。”清歌微微一笑,修长的十指交叉叠放在一起。 “哼,雷渊为你而死,你为‘他’废去武功,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么做,到底值不值得?”雷泽攥住椅把,略微激动地道。 “值不值得?那你当初红了眼一般要夺取皇位,你想过值得吗?”清歌问道。 “那不一样!”雷泽咬牙撇开眼。 “一样。”清歌轻松地道,“人的一生总有自己要坚持的原则,不论这个原则是黑是白,一个聪明的人,他的原则坚持与否总会影响广大——比如你一败涂地引发的死伤,比如我形同废人镇住的局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你,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雷泽道,首次认真地打量清歌,眉眼还是那样温和的眉眼,笑容还是那样春风般的笑容,只是那清潭般的瞳眸似乎已经结了一层薄冰,极薄,却已足够包住火热的心。 雷泽也不糊涂,“九天这次真的伤了你的心?!” 清歌面不改色地微笑,顺手往下一按,动作看似轻松,却听“咔嚓”一声轻响,只见那结实的椅把已经断下一半。 雷泽呆呆地看着他,“你,你伪装……” “聪明人永远懂得保存自己,这,就是你和我的区别!”清歌遽然收起笑容,语含冰箭。 “你……”雷泽怒道。 “一个人,始终认不清自己,那是一种悲哀,你若是一直乖乖地做你的王爷,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清歌锐利地道。 “不要说了!”雷泽大吼。 “如果不是呢,一直梦想成为天下第一臣的雷渊又怎么会逝世?如果不是你,你那个庞大组织的兄弟又怎么会一夕之间被全部杀光?如果不是你,刀影又怎么会死?”清歌的声音微微上扬。 “那你何必救我这个罪人?让我死了不更好?!”雷泽大吼,积累许久的满腔情绪终于爆发。 而这,正事清歌的目的。 书房中一下子静默下来,我听到雷泽粗粗的喘息,听到清歌深浅不均的呼吸,我的心跳得很快。 “我不能,”清歌开口,声音低下来,透着淡淡的迷离,看着雷泽,“不管你做过什么,当我知道你曾经的过往——你是我的兄弟,是雷渊的兄弟,也是父皇的儿子。” 雷泽狠狠地重新坐在椅子里,大口大口地呼吸。 “当年父皇驾崩前,你使计离开京师,当时便有两个人知道你没死——父皇和绮罗,可是,父皇根本没有捅破,绮罗也没想过捅破——即使她明白我们遇到的很多危险都来自于你,知道为什么吗?” 雷泽抱着头,沮丧地晃动,这样的他,我从未见过。 “父皇当你是他的儿子,而绮罗,当你是她丈夫的兄弟。”清歌沉声道,“事实的真相,根本就不是别人愧对你,是你重重地欠了别人的!你还不明白?”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雷泽抱头蹲在地上疯狂般地大叫。 “我也不想说,可是,我怕你重新被仇恨包围,做出傻事……”清歌喃喃地道,犹豫了一下,伸出右手,轻轻放在雷泽的头顶,雷泽一震,叫声顿止,却没有推开他的手。 绡帐内,我擦擦眼泪,终于放心下来,雷泽的精神正出于崩溃状态,清歌的一番重话不啻于当头棒喝,一举打散了他常年累积、如今已经摇摇欲坠的偏激思想,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他的造化了,不过没关系,有我和清歌在,一定不会让他再犯错误。 “仇恨占据了你的前半生,难道你还要让仇恨支配你的身体和意志直到你生命结束?”清歌轻道。 “不……”雷泽虚弱地道。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怔怔地看着清歌。 两人一俊逸一邪魅的面庞,从未有过如此惊人的相似,雷泽直直地看着清歌,泪水突然顺着脸颊往下不停地流淌。 “倘若我说,我想——想留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害怕?”雷泽期盼又绝望地看着清歌。 清歌笑了,这次,笑得真诚感伤又欢喜,“三哥求之不得。我若害怕,又何必千里迢迢派人救你?” “你放心,我要留在你身边,自然不能给你惹麻烦!” 听清歌的话,雷泽眼眶一热,他故作轻松地一笑,道。 我立时看出笑里有古怪,顾不得别的,慌忙掀开绡帐。 “当心他口中藏有……”毒药。 清歌已经极快地上前,没有别的法子,他只能伸手快速卸下雷泽的下巴,雷泽虽然伤势已经愈合,却丝毫没有阻挡的意思,甚至连刹那的疼痛都没有让他哼出一声。他的口中滚出一枚黑色的丸药。丸药的蜡衣已被咬破,咬去了三分之一的剂量。 “雷泽,你——”我心头又痛又惜,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 清歌阴沉着脸,伸手给他装上下巴,快速地点了他胸前的几处X道,“绮罗,麻烦你去房中拿解毒的药——” “不用了,”雷泽慢慢地道,脸上泛出一抹笑容,邪气不再,竟格外有一份纯真的模样,“你们真心为我紧张,我怎么会再做……我并非寻死,这药,整颗服下确实能致人死命,半颗服下可以致人哑声,而我服下的这么点子剂量,至多只是烧坏嗓子,改变我的声音,却不会产生性命之忧。” 他微笑说着,却浑身哆嗦,慢慢地滑倒在地,咬着牙关,脸庞惨白如纸,呼吸又重又浊,却没有发出一声痛呼。 清歌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将他扶到椅子里,顺势把了把脉,看着我黯然摇了摇头,看来已经迟了,想不到这毒药的药性如此猛烈。雷泽眼睛紧闭,脸上肌R扭曲,竭力忍受着毒药侵蚀伤害声道的痛苦,有好一会儿,浑身抖个不停。 “我下去熬点补品,他这样——”我实在不忍看。 “嗯,我来看着他。”清歌轻声道。 书房中发生的事虽然只有三个人知晓,可是里面形似争吵的声音,也让不明情况的纪情他们担忧无比,毕竟他们心中对雷泽的印象一直不好,于是纷纷守在书房门口往外的园中,看我出来,匆匆围了上来,一个个都急着要开口询问。 我举手阻止了他们,现在不是闲话的时候,当我再次捧着参汤走进书房时,浓重的血腥味差点惊翻了手中的瓷碗。 这是什么情况?清歌面无表情地站在桌边,雷泽虚弱不堪地坐倒在地上,却很开心地笑着。 我怔怔地看着雷泽手上鲜血犹滴的匕首,都忘了上前夺下,两道深长的匕首划痕交叉着出现在雷泽苍白俊美的脸庞上,直划到颈部,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异常诡异。 “好了,”雷泽缓缓开口,扭曲滴血的笑容绽放,声音已经令人心惊地破碎沙哑,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一般,“我的声音想不想是烟熏伤的?我只要说我是因为毁容才带上面具,相信没有人会不信,现在,我是不是就可以顶替刀影戴在你的身边,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了?” “雷泽……”我叫道。 “我要改个名字,或者直接叫刀影,都没问题。”雷泽重新站直身子,“雷泽,已经死了。” 雷泽要以下属的名义待在清歌身边?我看了看清歌,他的表情有一丝莫名的悲伤。 第三卷  第四十八章 年底,外国络绎来京进贡朝拜,比去年声势更为浩大。 纳可烈派人送来为数不多的朝贡品,又给我带来了一座真人高的木雕塑像,材料不是多么珍贵,难得的是那雕像栩栩如生,将我男装时的模样刻画得一点一滴神韵跃然,听说这座雕像完全出自纳可烈之手,我心头不由得感叹万分。 后宫的宴会,安圣和我还是闲闲没事去凑凑热闹。而皇贵妃如今在后宫代掌凤印无人与之竞争,不但魏妃被贬入冷宫,那批新人也没有一个得到过皇上的宠信,她的儿子又稳稳地坐在太子宝座上无人能够抢夺,心情大好,连带地款待我们也比去年热情许多。 今年清歌在我身边,又多了忆爵这个小不点,我的心情比去年愉快了许多,而且凡事都由清歌出头,可没人再能找我麻烦。筵席上,皇上本来有意还让我做热络的外交,岂料我培养出了若风和朗乾两个精通多国语言的人才,代替我好好地风光了一把。 去年那位伽罗使节竟然带来了十七岁的伽罗国小王子,伽罗王子喜好音乐,听闻了我穿过去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后,跟伽罗国王磨了整整一年,才得到出使的机会。 我万万没想到,这天真可爱不懂外交的小王子竟当着皇上的面,拿出一袭雪白价值千金的狐裘,言道以此交换我一首新曲。 别说这种宝物只应该献给皇上,这懵懵懂懂的天真王子却当着皇上的面说要献给别人,就单单说以此物换我一手新曲。 那伽罗使节一脸冷汗,少年王子天真无辜,天日皇帝深沉莫测,天日王妃事不关己,最后温文如风的天日睿王开口打破尴尬,说此物价值连城,王妃不敢逾礼接受,王子如要送人,本应先献给皇上,至于皇上要上次给谁则不是臣子该过问的,王子对天日风俗语言不甚了解,不解其中关系也属正常。 说得伽罗使节连连点头,再也不敢忽视这病怏怏,传说中西安人一样的天日睿王。 总之最后那件宝物还是落到了王妃的手上,而王子如愿以偿得到数首新曲曲谱,皇上保全了珍贵的面子,皆大欢喜。 靖观三年春,筹备已久的军校正式面向全天日收取学生,起先效果并不显著,只有少数无家可归的孤儿和一些贫穷到极致的人家才会把孩子送来。那些稍微殷实的人家还在观望之中,而贵族子弟却压根就当没有这回事。 清歌也不恼,依旧慢条斯理按部就班地进行训练,除了军事素质外,还有简单的读书识字课,三个月后,第一批学员升上中级班,皇上领着兵部的官员亲自考核,结果令众人大喜过望,人人每月皆获得一定数量的饷银作为奖金,并且如果能够六个月后能够顺利毕业升到高级班,则饷银翻倍,再升上提高班并且顺利毕业的人,则由朝廷直接授予军衔,成为天日军队中的一名军官。 即使是遭到淘汰的学员,也全部都能够进入由睿王妃和安圣公主合力筹办的一所技艺学堂,家中有余钱的,只需要支付少量的束修(少得简直只是一种形式);穷困潦倒的,可以“勤工俭学”,留在这里认真学习的学员,每人都可以根据自身的天赋和素质,学到一样谋生的本事,以便于未来生存。 百姓得知军校是由睿王一手创办,又从皇上的欣然态度和王妃公主倾囊筹办的学堂中发觉了另一条让孩子上进的路,纷纷送来孩子,军校第二批招生情况比第一批火爆得多! 可是这样一来,平民晋身的机会大大增加,而贵族世袭的名额必然减少,引发了贵族的不满。 靖观三年,睿王于回家途中遇刺,身受重伤,幸亏随从煞影相救及时,睿王妃亦于回家途中遭人围困,只是所带随从会武者居多,又有公主敏王在侧,得以全身而退。 借着半空中圆亮的冰轮,清歌双眼雪亮地看清眼前十丈内的任何情景。好多的人哪,暗处还有很多隐隐约约的黑影,只为了对付他们两个,值得吗? 他不禁摇着手中雪白的折扇,站在黑暗沉寂的巷口,看着眼前一圈重重包围上来的黑衣人。 “啧,最大的杀手组织都瓦解了,这些人是从哪冒出来的?”清歌悠哉游哉地侧身问身边的青衣面具侍从,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一身雪白的飘逸衣袍处在黑衣人群中是多么的抢眼。 “阎王殿内出来的小鬼,也敢在我们面前撒野?”雷泽——已经改名为煞影,遮掩了面庞上那份天生的贵气,脱去了名贵精致的衣袍,即使站在皇上眼前,也完全没有被认出的重生的人,沙哑破碎的嗓子十分难听,但却透出不可抗拒的邪气。 “不是‘我们’,是你,”清歌轻笑着收敛扇子,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忘了,我不会武功!” 煞影回过头,透过面具,一双狭长双眸威胁的眯了起来。 清歌冲他眨眨眼,“不要这样看我,我真的不行。” “杀……”一声低喝传来。 煞影还来不及回嘴,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窜过去,帮助清歌挡去眼前的一波狂猛进攻。 “妈的,你真的不还手?”煞影咬牙切齿地低语,看着真的一动不动等人把刀剑往他身上招呼的清歌,他的脸上居然还带着笑容。 “不是有你嘛!你辛苦了,回去我让人做好吃的慰劳你!”清歌笑道,轻松地退到墙角,避开眼前的刀光剑影。 “你……” 来不及再说什么,煞影霎时陷入了一波波强猛的攻击当中,心头暗暗心惊,他虽然没有性命之虞,却也分不出身来解救清歌,更重要的是,这些人的身手好得出奇,比他曾经的手下有过之而无不及,以他身为江湖第一杀手组织的头目,竟然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岂不让人暗自心惊?难道,清歌就是知道这些人的来头,才不愿意显露武功? 清歌唇畔含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悠哉轻松,仿佛那一把把雪亮的刀剑都是假的,十数个人齐齐围住煞影,另有三四个人仿佛有默契一般,从各个方向向清歌扑来——如果清歌此时大叫的话,煞影就算拼命也会抽出身来,可是…… “唔——”清歌闷哼一声,他迅速地回身躲避,虽然没有了内力,但是毕竟武功招式是不会忘的,所以真正要假装得让别人相信反而应该躲避——可是内力不足,速度不够快,最后一把刀狠狠地砍在他的背部,力道凶狠异常,当场把他砍得趴倒在地,几乎痛晕过去。 “清歌——”煞影失声叫道。 清歌微微睁开眼睛,眼前很多道黑影在空中乱飞,一道青衣身影冲过来迅速给他止血。 “千万不要杀他们,快带我回去……”清歌吐出最后一句话,昏了过去。 不能杀那些刺客,否则,咱们就惹大麻烦了…… 这句话在清歌的心中盘桓,却没有说出口,忍,如果自己不忍耐,事情就无法圆满落幕,除非哪一天,自己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彻底崩溃! 清歌的伤势,除了自责不已的煞影,没有在睿王府其他人那里引起任何波澜,朝廷那里查出是在京师流窜的强盗所为,日子还是照常平滑地过着,我拿出了珍藏已久的千年灵芝,吩咐纪情,务必每日弄给清歌吃,直到全部吃完为止。 那么大的千年灵芝吃下去,我看你还敢不敢再这么糟蹋身体? 趁清歌还躺在床上不能乱动的时候,我抱着忆爵,直奔皇宫而来。当然了,以我的王妃身份,要直接见皇上是与礼不合的,所以我从朗乾那里迂回,求朗乾带我去见皇上。 朗乾见我一脸煞气冲冲,也不敢拒绝,以飞一样的速度把我带到御书房,最后用那种求我千万镇定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才退下去。 不是第一次进御书房,但感觉显然每次都有出入,皇上正坐在华椅上以逸待劳,似笑非笑的眼睛一看到忆爵,就真正弯了起来。 “是琳琅啊,今日怎么有空来宫里看望伯父?”皇上笑眯眯地道,伸出手来,可恨的忆爵马上就叛变,也伸出小胖手来。 “皇上,”我叫了一声,瞪了一眼忆爵。 “有话起来说吧,都是自家人,何必跪着说话?”皇上轻笑着,看了怀中的忆爵一眼。 “清歌身受重伤,不知皇上可曾得悉?”我开门见山地问道。 皇上眯眼,确定我不是在质问,才扯扯嘴角,“朕刚刚得悉,已经下令太医过去,也送去了各种补药 正文 第 6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皇上眯眼,确定我不是在质问,才扯扯嘴角,“朕刚刚得悉,已经下令太医过去,也送去了各种补药,另外,准许他在家休息一月,所有公事,直接在王府内办理即可。” 好狡猾,把一切都堵死了,可是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清歌自从回到京师,连番内伤外伤不断,他本来就是底子薄弱的身子,现在更是被折腾得元气大伤,日渐羸弱,外表上虽可以强撑,但其实——”我咬咬牙,说着说着,心头不由得酸痛起来,虽是一番请托之词,却也是我心底最真切的担忧。 “……你放心,朕一定会让太医们好好调养他的身子。”皇上轻轻地道,本就严肃的面容因我的一番话更加冷峻。 “皇上虽是厚爱,可是调养终归不是治本之策,以他现在的繁重公事——臣妾以为,倒不如釜底抽薪!”我猛然抬头看向皇上。 他被我的眼光冷冷盯住,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恰在此时,忆爵也满面无辜的呜咽起来。 “朕不懂你的意思。”他强笑道,轻拍忆爵的背小声哄着。 “如此三番四次折腾,不但清歌,就是我和忆爵也受不住。那些人不过是瞧见清歌的所作所为损害了他们的利益,竟然如此没有王法,在皇上脚下就敢行凶,说明他们背后依仗的靠山是何等强硬; 就算清歌是为了天日的繁荣和发展鞠躬尽瘁,可是身为堂堂王爷却保障不了自己的命运,被人当街行刺,何况他的妻子家人? 臣妾以为,清歌此次遭到报复,也不过是因为他动摇了贵族的利益,其实就是动摇了天日的根本,成了某些人的眼中刺心头钉,所以,才遭到这样的飞来横祸,一次两次还可以逃出生天,可是三次四次呢?臣妾求皇上,干脆赐我们一家一死,我们一死,那些人眼底心头清净了,这为了天日的发展而制定的种种政策才能够顺利执行。” 我一口气长篇大论,神情坦荡,句句不离朝廷给予我们的关于贵族报复的理由,皇上却听得面容泛灰,神色黯淡。 “强硬的靠山?这整个天日,最强的靠山除了朕,还有谁?”皇上嘲弄似的道。 “皇上怎么会去做那些人的靠山?”我心平气和地道,“何况清歌是您一母所生的亲弟,皇上岂会因为外人而伤害自己唯一的弟弟?臣妾以为,是那些人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清歌武功很好,怎么会受伤呢?”皇上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根本就不屑回答这种问题,他能问出这种话来,清歌的所有忍耐都白白浪费了,所以我装作没听见。 “嗤——”我骄傲的态度激起了他眼底的怒意,只是表面却维持着嘲弄的神色。 “听说是清歌那位贴身侍从——叫什么煞影的——救了清歌,改日让他进宫,朕要好好谢他,谢他为朕保住了唯一的弟弟。” 我一凛,果然,这次的行刺幕后没那么简单,口头却从容自然地道,“这些日子他正在自责没有保护好清歌,情绪不稳,只怕会惊吓到皇上,再过一些日子,臣妾自然会带他来向皇上谢恩。” “之前不是刀影随时跟在清歌身边么?怎么突然就换成煞影了?这煞影是什么出身?可千万小心些,清歌身份不必旁人,总会引来居心叵测之辈。” “刀影——死了,煞影是个江湖人,蒙清歌相救,便代替刀影跟在清歌身边,至于出身,他没说,清歌和臣妾也没问,这次也亏得有他,不然,皇上也见不到臣妾和忆爵来此了。”我淡淡一笑,轻描淡写地道。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真相本就是这样,对皇上这样的人,不说真话不行,不说假话更不行。 皇上定定地看着我,估量着我话里掺了几分水,我一脸坦荡荡,喝,谁怕谁? “既如此,你放心回去吧,清歌的事,朕自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不要再提什么赐死之类的话!” 皇上终于沉身道,并且补了一句。 “臣妾惶恐,怎敢要皇上的交代?”我装模作样地下跪道。 “行了,这不就是你进宫的目的?别再装模作样了,连你儿子都笑你了。”皇上笑道。 果然忆爵睁着圆溜溜的眼珠瞟着我,捂着小嘴乱笑,我瞪了他一眼,就会添乱! “忆爵难得来宫里一趟,就让他陪陪朕吧。”皇上道。 “忆爵太小,只怕不能承欢膝下,请皇上明鉴。”我急忙道。 开玩笑,皇宫这么恐怖,谁敢把这么白白胖胖的宝贝儿子留在这里?难道不怕抱回来的只是一个干瘦的人丁? “朕是在明鉴啊,他这么可爱,必然能够让朕放松。何况,忆爵留在这里,你正好全心全意照料清歌,朕也算是为你和清歌着想。想要儿子了,就让清歌抱回去吧!”皇上一语双关地道。 我只能扁嘴离开,趁机向忆爵使了个眼色,小家伙认真的眼色根本就不像是孩子,而我,在特殊时期,也没把他当孩子。 进宫,我得到了我要的,什么靠山,什么眼中刺,什么赐死,说了这一大串话,不过是暗示皇上别太过分罢了,贵族报复,鬼才信,连火爆不爱动脑的纪情都知道这个理由多么牵强。 只是没想到扯出了煞影,还扯出了清歌失去武功的旧事,皇上果然早有疑惑,清歌的受伤根本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看样子,我们求去的步伐要加快了。 第三卷    凤凰涅槃     第四十九章    密道 为什么在如此紧张的时局下,他还能偷得浮生半日闲?难道就因为他故意撞上去让人砍一刀?为什么连他这个江湖老手也被骗得如此彻底? 煞影气愤又不解的看着躺在榻上悠闲的啃水果的男人,午后的温暖阳光从大开的窗外透进来,直接落在窗边男人的脸上,一瞬间,那张人前苍白如纸,人后仙姿优雅的面庞活跃起来,清潭瞳眸底部似乎隐隐浮现出一抹狡诈之色,顿时让他觉得从前的一腔完美想象彻底破灭了! 眼睁睁的在自己面前倒下,鲜血狂喷,那幕景象让自己连着三天无法好好睡觉,飞快的将他抱回来,府里除了同样受到少许惊吓的女主人,其他的人都一脸波澜不惊,然后自己才得知这根本就是一个早就商讨好的结果——他们早就认为很可能会遇到这种情况,一旦遇到这种情况,他便运功故意*迫自己气血逆流,原因是他希望伤势看起来更加*真沉重一些,气得自己差点拿刀让他那*真的伤势变成现实! 想想,当时自己快挂掉的时候也没有这么难过——妈的,为什么他一副老神在在吃定自己的样子? 我一进门,就看到这副极度不协调的情景。 “你先去休息吧,我看着他就行了。”我对煞影说。 他没有反对,只是哼了一声,瞪了清歌一眼,再重重的跺着脚步出去了。 他一出门,我脸上勉强的笑意霎时煺得干干净净,论不爽,我心头的恼火绝对比煞影有过之而无不及。 “吃药了!”我扁着嘴吆喝一声,把药碗哐啷一声放在清歌面前,活似谁欠了我十万八万一般。 清歌微笑着扫描我的表情:“你还生气?” 从他受伤至今,我没有一天给过他好脸色,整个睿王府像是强冷空气压境,所有人都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要知道,我们一向都是出了名的恩爱,从来没有人见过我生清歌的气,所以我的恼火,也就显得格外可怕。 也许他的伤势比起往年所受过的伤根本不算什么,可是这次无端受伤恰恰引发了我积压心头很多年的怒火,令人不吐不快,又如导火线一般,引爆了干燥至极的炸药库,炸的一切表面的和平荡然无存。 “你每次都自作主张去做危险的事情,你能不能有一次跟我商量一下?”我终于闷闷的问道,心头有一丝感伤。 婚姻生活确实比当时恋爱的时候平淡多了,平淡的生活几乎让一直习惯紧张忙碌刺激的我不知所措,但我仍然努力去适应,努力去营造幸福,可是即使如此平淡也掩盖不了那重重杀机,清歌这么铤而走险,分明是在破坏我苦心维持的平静。 “对不起!”清歌歉然地道。 “在天上,你一声不响自作主张的下凡,丢下我一个人;现在,你又一声不响地铤而走险,丢下我和儿子。我早该知道,你疼我们是一回事,可是这样的不信任却是另外一回事——你难道以为你的妻子就是这么的不堪一击吗?”我压低声音嘶吼。 多日不曾宣泄的情绪彻底崩溃,我揪住他的衣领,伤心哭泣。 什么时候,我变得如此软弱?什么时候,我开始有了不断涌出的泪水?不,是我受够了,真的无法再忍受下去!他不算严重的伤彻底掀翻了我伪装的和平! 进京师还有我们未了的事吗?那些事跟我们有关吗?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 “对不起!”他再次歉然的道,“我以为你能够像以前那样理解我的一言一行,可是却忘记了,你现在有了孩子,有了家,必然也有了更多的顾忌——对不起!” 他轻声道,任由我趴在他的怀里哭个够。 “我没想到,你也会遇到攻击,幸亏有安圣和若风在,有不知情的他们在,不然我真的不敢想象你会不会如我这般——我是男人,这点伤算什么?但是,你一定要好好为自己保重!” “我受够了。”我猛然抬起泪痕斑斑的脸,发狠的神情让清歌为之一愣,“我受够了,我要永久的离开这里!” “凤凰儿……”清歌担忧的轻叫。 “不要说了。”我举手阻止他,面色沉凝,“结婚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味的躲在你营造的堡垒中,不思进取,忘了自己的抱负和责任,现在,该是我出头的时候了!” “你打算怎么做?”清歌显然明白此时不是跟我辩驳的最佳时间,只是轻柔的问道。 “你看着吧,他既然无情,又怎能怪我们无义?”我狠狠地道,本来,如今这天下,还需要我们做什么呢? 清歌有点不安,因为他看见我眼底那点久违的势在必得的精光。 “扣,扣。”门边,被人轻敲了两下。 安圣淡淡的看着我,眼中有一抹初遇我时的那种光芒。 自从清歌受伤以来,看望清歌的人络绎不绝,都在感叹睿王的多灾多难,朝廷那方面也传来消息,抓到了刺杀清歌的人,一户中等贵族因此全家流放。 如此简单,就干净漂亮的打发了我们,当我们是猴儿那么好耍啊? 而姗姗来迟欲言又止的安圣,是我以为会过来探望清歌,却没想到最后一个到来的人。 “我刚从皇上那里来。”安圣道,也不客套,“军校那方面的琐事,皇上奏准了你的建议,让郎乾和若风两人学着处理,至于学堂方面,我想绮罗暂时也没有精力顾及,所以就自个儿擅作主张了。” 我点了点头,扶起清歌,在他腰侧垫了软垫,安圣这样安排是最好不过了,就算我们走了,手头事情也有立刻能够接手的人,这就是当初我让清歌一定带上几个得力帮手的原因。 “恩科正在筹备当中,各处的考官已经选定,皇上的意思,清歌身体不适,倒有让绮罗负责京里会试的意思。”安圣继续道。 我当场喷出一口茶水。 “怎么可能?我现在哪有闲情?”我怒叫。 皇上以为先让清歌不能动弹,再用这些事情就能绊住我的手脚,就能让我们没有办法计划出京之策? “皇上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了啊!”清歌淡淡的一笑,遽然沉脸。“不要说绮罗受不了,就连我——” “我的意思,倒不如你痛痛快快答应下来。”安圣慢慢地道。 “什么意思?”我眯眼。 安圣虽然粗豪,却不是草包,她用如此笃定的口吻,必然已经成竹在胸,一直不曾介入清歌和皇上之间的她,到底知道了什么? 见我眼神古怪,安圣一笑,“你以为我每天嘻嘻哈哈,便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起码没看见你表明过立场。”我复杂地道。 “我若表明了立场,怎能在关键时刻,令皇兄对我毫无防备?你要知道,凭你们两人的力量,想安安静静的在皇兄的地盘上全身而退,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安圣一撇嘴,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动声色,心头却暗赞,到底是堂堂元帅,原来早已将全盘看透。 “你若再装傻,就算枉顾了我们这些年的交情!也对不起我这些年在京里千辛万苦为你们准备的大礼!”安圣眯着威严的眼睛,笑意不再。 “大礼?”我不解。 回头看看清歌,清歌眸含探索和疑惑,显然清歌也不知道他这个皇姐在卖什么关子。 “你以为,你们和皇兄之间的暗潮汹涌我什么都不知道?自我回京以来,父皇给了我那么奇怪的交代后,我就一直冷眼看着,看情形能不能走到一条皆大欢喜的路子上去,可惜,父皇还是失望了,而我,也心冷了。”安圣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 父皇?先帝还吩咐了什么?当年先帝是曾经把安圣单独留在自己的寝宫,可是谁都没想到先皇会留给她什么跟她无关的交代,谁也没想过问她…… 安圣转头看向一直不出声的清歌,“父皇让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后悔了吗?” 什么意思?我不解。 清歌起先也困惑的看了安圣一眼,然后,他眼神一亮,跟着一黯,低低地道,“不,我不后悔。” 安圣浮起一抹笑意,“父皇说,如果你不后悔,那就问你第二个问题,你,准备好了吗?” 这句话我更听不懂了,可是清歌一下就懂了,他遽然眸中放光,如同太阳一般耀眼无比,自从我们困守京师之后,我还没看到过他的眼神如此的璀璨迷人过,“是的,我准备好了!” “那就随我去一个地方!”安圣明快的道,明快中,又有一丝黯然不舍。 “没问题。”清歌掀开薄毯欲起身,我急忙上前扶起他。 “你现在身子虚弱,怎么能出门。”我担忧的道。 发脾气是发脾气,可是我还是无法不去关心他,我想我一辈子也不可能有哪一天说服自己不再看他。 “不需要出门。”安圣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转身出去,清歌急忙站了起来,我不忍阻止他,只好扶着他一起往外走。 “我现在终于明白父皇有多疼我。”清歌扬起好看的嘴角,露出久违的温煦笑容。 “什么意思?”那两句话有玄机? “父皇是问我,对于当初毫不犹豫扶持九天登上皇位,并且无怨无悔的爱上你,后不后悔,也许父皇早就料到如今的局面——我和九天,永远也无法共处在同一片天空之下;父皇也知道,在摩擦加深的情况下,为了顾全兄弟之谊,有一天,我必然会选择离去,所以,他给我选择了退身之路。”清歌伤感地道。 什么?我瞪着清歌,我们辛辛苦苦布局离京,原来老皇帝已经给我们安排好了? “现在你知道父皇多么疼爱清歌了吧?再不要动不动就说他老人家的坏话了!”安圣横空C进来一句。 “我有说过先皇的坏话吗?”我眨眨眼。 安圣白了我一眼。 奇怪的是,安圣并不出府,而是带着我们在府里左拐右拐,似乎比我们还要熟悉这里,清歌的唇渐渐抿了起来,而我,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避开其他人,我们一直来到最角落的猫头鹰舍。 走进去,少量的猫头鹰栖息在人工枝桠上,安稳的沉睡着,自从清歌远离了江湖后,这些猫头鹰,也闲得快要掉毛了。 猫头鹰舍后,是一眼不起眼的枯井。 清歌和我走到跟前,我们都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十分荒谬,安圣竟比我们自己还了解我们的家? 安圣轻轻的拍了拍手掌,那枯井内顿时传出了轻微的拍掌声音,彷佛在回应安圣似的,一眨眼的工夫,一个黑衣蒙面人跃了上来,身形纤瘦娇小,估计是个女子,要不是此刻清歌紧紧攥住我的手,我差点仰天摔倒,拜托,现在不是在演鬼片,干嘛从枯井里往外爬人? “这是怎么回事?”清歌轻声道。 “她是我的死士首领,你以为就你和皇兄有啊?你看不出来吗?睿王府的地下有条密道。”安圣好心的解释,看到聪明的清歌难得吃鳖,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父皇早就安排下的?”清歌也不笨,一下子就猜到关键。 “是,也不是。”安圣叹口气,决定不再逗我们,娓娓而谈。 “父皇驾崩那天把我叫去,好好叮嘱了我一番,却是要我如何保全自己的兄弟,我一听心就惊住了,父皇说,不想让母后和他地下伤心,所以现在只有我能够完成他的遗愿了——为你们安排退身之路。这条密道,从皇宫里母后生前最喜欢的练武场下面开始,直通京师郊外——绮罗的霜叶小筑,这是母后当年为了离开皇宫而挖的,结果母后没用上,倒是她的孩子用上了,可是这样还不够,父皇病重,来不及修整,便要我悄悄安排人手,从这条密道中间挖通另一条直接延伸到睿王府地下的密道,这样,皇宫,睿王府,和郊外,这三个地方贯通,你们便能够轻易离去,但是你们离去后,我必须要炸毁这条通道,免得未来不堪设想,后患无穷。在京师这些年,我表面上是军政大臣,私下可是卯足了劲,一有机会就往密道里钻,我不敢胡乱找人,怕被皇兄察觉,只好动用自己的死士们,只是当年父皇母后疼惜,给我挑选的都是花朵般漂亮的姑娘,现在我手下这些娇滴滴的姑娘们都快成了钻地甲了,如今密道已经彻底打通,你们可要好好谢谢她们。“ ”你如何确定睿王府的方位,不怕挖偏了?“清歌轻声问道。 安圣尴尬的摸摸鼻子,老实说,我们曾经有两次已经花过三个月时间,结果挖偏了,差点把一户尚书家挖通沉下去,再填回去浪费了不少时间。你知道,京师很冷,冬天土地冻得十分结实,挖起来很困难,一个冬天我们能挖个十丈就够我笑的了,所以挖偏真是他妈的折腾人——后来我经常往王府跑就是为了确定准确的方位,免得再白白浪费时间体力。” “你一直在秘密挖密道,若风和梦海都不知道吗?”我忍不住问道。 “让他们知道干啥?又帮不上忙,而且多张嘴就多一份泄露的危机……”安圣挥挥手,豪气的道。 我上前一把攥住安圣的手,眼眶湿湿的,“真想不到……〃 〃可别这么感性,我怕了你了!”安圣粗鲁的拍拍我的肩膀,叹口气,“我也有我的考量。” 我怔怔地看着她瞬间严肃的面容,闪过一丝隐痛。 “第一,咱们俩的交情我不能不管,我也有眼睛,这些年我一直站在一边看着,我在想我会忍到什么时候才看不下去,我不想你夹在两个男人中被迫压抑自己委屈自己,看着你们活的那么艰难波折,我就想我该不该成全你?第二,毕竟这两个男人都是我的兄弟,我不想看他们为了一个女人最终走上不归路,爱情的确很重要,可是亲情难道就不重要了?所以,如果你们离去是最好的选择,最必然的结果,那么我一定全力帮助你们!” 安圣看向清歌,那眼神是从未在安圣身上出现过,在我却无比熟悉的——看着自己的亲弟弟的眼神。 清歌嗓子一紧,“谢谢你,皇姐。” “这是生平第一次,你叫我皇姐,我没有发抖。”安圣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我轻轻抱住安圣,是啊,离去是必然的结果,即使眼前有这么多让我们不舍的人,不舍的事,不舍的情感。 保住我们眷恋的最后一丝温存,哪怕代价是永远的失去。 第三卷  凤凰涅槃  第五十章  计划 这些年,我们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安圣在暗中为我们准备着这些,在同样受皇上关注,不能过分张扬的情况下,我不敢去想她到底付出了多少时间和心血,又是冒了多大的危险。 不论最终的结果如何,这份情,我和清歌穷其一生也难以还清。 清歌身体不便,在我和安圣的协助下,才慢慢跳下枯井——啧。没有点真本事是不行,这密道入口并不在井底,而是在井侧的石壁上凿了个大D,安圣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安圣首先跳下去,在即将触到井底的刹那,身形遽转,右手牢牢地把住D口,趁势翻了进去,然后探出头冲我们招手。 那女首领机警的守在一旁,防止不相干的人无意间闯进来。 我看了清歌一眼,我不会轻功,但是想跳进那个D里也并非难事,可是如果要扶着清歌,就有点难度了。 清歌明白我的意思,一笑,突然伸手搂住我往下跳,我还没有反应过来,耳边风声一响,眨眼已经来到D旁,清歌迅速探手攀住D口将我往里一抛,安圣刚刚接住我,他也翻了进来。 “天啊,你太胡闹了!迸裂了伤口怎么办?”我刚刚落地就奔过去扶住脚下一个踉跄的清歌,低声责备。 已经来不及了,清歌虽然一久面带微笑,可是已经脸色微白,银灰的衣服背部已经洇除了一圈血渍——伤口迸开了。 “ 你——”我急得不知怎么好。 “没事儿。”清歌安慰似的笑笑,搂着我的肩,顺便把全身重量挂到我身上。“这么点小伤哪能放在我眼中?我身上血充沛得很,不会这么容易就死了!” “呸,呸,”安圣打断我们,“留这么点血就死啊活啊的,专门骗小女孩的眼泪!” “我不是小女孩!”我抗议。 “还说不是,一点也不成熟……”安圣反唇相讥。 “我说你们,忘了正事了吗?”清歌含笑的嗓音C了进来,声音不大,却完完全全盖住了我和安圣的声音。 周围数个俏丽可爱的小女人举着火把,围在那里嗤嗤笑,大概从来没见过安圣这么孩子气,果然漂亮女人当下属,真是赏心悦目啊。 见我们讪讪不好意思的罢手,那些小女人才上前来行礼,“见过王妃,见过王爷。” “这些日子,辛苦各位姑娘了,清歌和内子感激不尽,。”清歌含笑温和的道,他是诚心诚意地感谢这些姑娘做的一切。 果然绝顶美男子的魅力实在无法挡,清歌一开口,一圈小女人顿时红了脸,连我这个正牌王妃都忘在了一边。 我朝安圣使了个眼色,原来你的手下很好色嘛,不知道是不是像主子? 安圣不以为然的回我一眼,看你回去会不会打翻醋缸?! 显然我和安圣的“眉目传情”也落入了清歌在眼中,他好笑的摇头,右手却搂住了我的颈项,只差没把我搂到怀里去,这么明目张胆的肆意亲密在这个时代毕竟还是有些超越界限的,只见那些姑娘羞红着脸调开了眼睛,不敢再看,清歌这才满意的转移了话题。 “对了,这密道大概有多长?” 我这才认真的打量起来,不看则已,一看之下忍不住惊叹。 在火把的明亮火光中,密道完完全全展现在我们面前,用现代的算法,足有三米的高度,高如清歌也能毫不费事地昂首过去,两米左右的宽度,一次可以通过三四个人,如此一来,逃亡的时候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密道壁削得非常平整,到底是女人的工程,走到哪里也不忘了爱美,地上还有几把没有收回的工具——要付出多少时间,才能将木柄握得如此光滑? “比起那条主密道,这里还是不够大,之前开挖时我也是按照那边的大小动工,但是挖了不到十丈就塌了,差点埋了她们。” 安圣随手指了指那几个姑娘中的两个,那两个姑娘微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和清歌却觉得十分内疚,为了我们的离去,背后甚至差点有人付出了生命。 “我的技巧有限,最后只能缩小,又想了很多办法加固,这才成功了。原本准备过一段时间告诉你,可是这次你受伤我觉得没那么简单,所以还是早点告诉你,好让你仔细策划利用。” “有了着万无一失的密道,到时候我们从这里直接出去就好啦!”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有你说的这么简单?”清歌挑眉,“那我们何必布局?现在就走不就成了?” “可要走得毫无痕迹,最好让某人以为我们死了,那就很难了。”我喃喃道:“以咱们的本事,他不会轻易相信的。” “所以我觉得你不如答应皇上主持会试,会试过后,皇上要亲自殿试,趁那个时候再走,不是更好吗?”安圣道。 “是,现在出京的路已经安排好了,还有很多问题横在我们面前,清歌这次受伤,对外又失去武功,我们正好以他受伤为借口,再制造一起刺杀,不过这次是杀害王府全部的人,我们就可以借机消失,嗯,要用什么方式一次性杀死那么多人呢?还有,就算刺杀成功,皇上也不一定相信,肯定会盘查出京的人,那我们出京时该用什么身份,如何能够确保皇上绝对不怀疑?”我沉吟不已。 “不难,”清歌笑道,“一把火烧了睿王府,岂不名正言顺?” “对啊!”我凤眼一亮,打了个响指,“就说是仇家放火,那火场废墟中必然要有很多尸体才行,不然皇上还是会察觉——这件事情恐怕还是要请安圣公主帮忙了!” 我坏坏的笑道,果然安圣的一张脸垮下来,碰那么多的尸体,还是让她先昏倒吧! “没有外人帮助是不行的,光是出京这一关我们就过不了,虽说霜红小筑已经在京郊,可是依然还属于京师一带,必有重兵把守——京师离西域最近,日夜兼程马不停蹄的话六七天便足够到达,我上去后马上给蚩昊送信,让他在我们放火的第二天赶来京师……” “他怎么会立刻得到你遇火的消息?皇兄可不笨。”安圣摇头道,觉得不通。 “正因为不笨才会显得*真——”我不以为意地一笑,“蚩昊当年答应我,要代替他妹妹蚩雅保护我,所以他在我身边安C个把人是小意思,你觉得皇上会信这番话吗?” “皇兄精明,别人这么说他可能不信,但是蚩昊说,他一定会信。”一直沉默不语的清歌终于缓缓地道。 “为什么?”安圣不解。 “因为,蚩昊恨我!”我轻声、坚定而黯然地道。 “他并非真的恨你。”清歌安慰的摇摇我,“他只是需要一种情感寄托罢了,在他此刻的心中,你是唯一清楚蚩雅情况的人,所以你在他看来几乎算是蚩雅的替身,他不是真的恨你。” “也许吧,”我振作精神,“一个对我怀着恨意却又不得不保护我的人,在我体内下蛊借以保护我,在我身边安C眼线了解我,皇上一定很能体会他的心思,所以,会相信的。” 我最终叹了气。 “皇兄大概也是这种矛盾的心思。”安圣若有所思的道。 “所以,我现在就去答应皇上,我愿意主持会试。”我扬起脸看向清歌,“掌控科举选拔,本来就是我的本职,就当这是我在人间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安圣不懂我在说什么,清歌却听懂了,傲然一笑,“好,也气气天上那些为老不尊的家伙!” 我彷佛听到遥远的某处传来一阵七嘴八舌的抗议声。 “谁为老不尊……” “太过分了,枉我那么疼你们……” “等你们回来再收拾你们……” …… “那么,所有善后遣散之类的琐事就交给你了!”我深吸一口气,扬起明艳的笑容。 “决不会让你失望!”清歌专注深邃地看着我,眼底渐渐升出一簇火苗。 “安圣。”我突然回头,灿烂一笑。 “什么?”安圣漫不经心的,突然觉得心头升起一丝寒意。 “我云家,和云梦海那根木头,就请你好好照顾了!”我微笑,笑中有一丝伤感,到底,我还是见不到他们在一起啊…… 她顿时僵住。 来过很多次皇宫,只有这一次心情最是平和。 在我们上去没多久,皇宫的圣旨就下来了,首先是封我太子少傅——没错,必须要一阶一阶铺垫才行,先太子少傅,然后身为太子老师的我才有资格去主持天日最高的人才选拔——会试。 当我一介女流当上少傅时,朝中多少大臣痛酷疾呼祖宗纲常败坏,竟然容许女人做文官,虽然没几天就被我一纸回书说降伽罗一事压了下来,可是毕竟是很多人心头的阴影。 现在皇上再来这一招,不怕引起反弹? 不怕,因为这是朝堂上大部分臣子共同上折推举的!云梦池笑得非常有花痴乱颤之嫌疑,身为清歌的伴读,他有空的话,还是会来瞧瞧受伤的老上司,顺便把一些他无法解决的问题丢给清歌。 原来,经过了种种以后,大家心知肚明,别说睿王妃有这个资格主持偌大的会试,就是睿王妃身后受伤深居的睿王也足以给与王妃最大的帮助啊! 我这才恍然明白,众臣是要借我出头,让清歌在幕后帮忙——多灾多难的睿王,虽是天日找不出第二个的人才,可是却实在太过珍贵易碎,有文武双全的王妃在外头挡着,也许能替睿王挡掉很多伤害吧! 显然这次他们君臣目的虽有不同,结果却殊途同归,于是上下一心,要把我们夫妻二人拉进政治文化的漩涡中。 而这,又何尝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 三方面皆大欢喜,于是我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进宫谢恩。 皇上看见我笑吟吟的,显然我痛痛快快的接下圣旨,也让他的心情无比痛快。 “朕以为你会拒绝。”他笑道,极具穿透力的眼光看着我,彷佛要挖出我最隐秘的心事。 “有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拒绝?”我微笑,“皇上曾许诺,我身为少傅时,可以自称‘我’。” 花园里繁华斗艳,皇上漫步在前,我尾随在后,时光显得非常悠闲,夏末的阳光还是十分有热度的,可是再热的阳光也照不透我们各怀心事的内里,悠闲,也不能说早已笃定的心情不算悠闲,所以皇上明里高兴,我也暗自得意。 “接下来可够你忙的,知道你分不出心照顾清歌,朕会挑两个手脚利落的宫女去照顾他,你大可放心。”皇上回眸瞥了我一眼。 我一愣,失笑。 “朕说的话有什么好笑的地方?”他问道。 “皇上拥有三宫六院,却不了解女人的心思,”我故作不知地一笑,“你若派去两个花容月貌的宫女去照顾清歌,我能放心才有鬼,到时候搞砸了皇上关注无比的会试,那可是天大的罪孽!” “你倒是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心思。”皇上淡淡的道,“把弱点这么随随便便地摊开,难道不怕自己被别人利用吗?” 我歪头想了想,“皇上是指我爱吃醋的性格?嗯,早就有人利用过了。可是,民间俗话说得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倘若清歌心正身端,别人自然无隙可趁,我爱吃醋,也要清歌配合才行,真要我天天捧醋狂饮,别说清歌舍不了,我自己也受不了——要爱人时时刻刻防范你是否主动或者被迫出轨,倒不如先巩固自己的意志,让自己值得爱人信任!皇上说对不对?” 皇上沉默半晌,才冒出一句,“清歌真的有这么好?” “再好的人,也要碰上对的人才行,如果不是碰上我,清歌也许一辈子不成亲,也许会娶一个相敬如宾的妻子——那样的话,他肯定做不到现在这样,也就没有人看出来他到底有多好了。”我真心的道,反正都要走了,说说也无妨,何况这些话又不算刺激。 “你的意思是,朕也能做到那样,只是没有碰到对的人而已?”皇上忽然扬起嘴角道。 我一愣,一时不察,差点又栽了跟头,“皇上圣意,我不敢胡乱揣测,不过其他的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皇上一定是一位将来青史留名的一代英明帝王。” 皇上这下真的扬起整个笑脸,“哈哈 ,想不到你溜须拍马的功夫比那些老臣还老道十分,不过你倒是真的懂得转移话题。” “因为皇上是名君我才敢说。”我微笑。 “好吧,既然你都说是明君了,不明一下还真过不去,朕答应你,不派宫女去就是,朕派两名太医和两名太监过去,你可满意了?” “谢皇上,皇上,今日我可否抱回忆爵?清歌受伤躺在床上,十分想念他,我想,有忆爵在,清歌的心情也会好些,而且忆爵在宫里打扰多日,与礼不合。” 不把忆爵抱回,等我们行动是被扣成人质就惨了,这才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什么宫女太监,不过是派去监视清歌的人罢了,相信清歌一定能够应付的。 “……好吧,改日再带他进来,等会试结束,朕就给他办一次封王大典!” 我压抑住心头的喜悦,缓步而走——封王大典,还不知道能不能办成呢! 我并不知道,我走后,花园中悄悄走进来一个黑衣人。 “如何?”皇上淡下面容,看向远处逐渐变淡的背影。 “那煞影背影极似当日那个身受重伤的江湖人,只是臣无法挑衅他出手,他极少离开王府,就算离开王府,也是去附近固定的酒肆喝酒——只是他在府里的行动比其他吓人自由得多,似乎身份远在他们之上,臣观察过,那面具的确是为了掩饰煞影脸上的伤痕。” 他已经装成一般地痞出手数次,可是煞影硬是一动不动,最后一次他划破了煞影的衣服,在胸口留下了一条好长的血痕,煞影只是仰首喝酒,依旧不为所动,让他实在无法下手。 “身份超然?面部有伤?江湖人?去查查,朕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 隐隐约约有一个光点闪烁,可是他抓不住,到底是什么呢?是什么促使绮罗毫不犹豫地答应主持会试? 还有清歌,他真的被废了武功吗? 那晚,他是没有出手,可是会不会是因为笃定有一个煞影在他身边,他不会死,还是察觉那群刺客绝对不会伤他性命? 手中,一朵鲜艳的红花不自觉地揉碎,从他的指尖,滴出凄艳似血的花汁。 第三卷  凤凰涅槃    第五十一章    故人西来 深夜的睿王府,周围树影婆娑,在树影的间隙间,不时漏出几条长长的身影,即使仔细看也未必看得出来。 一条长长敦实的身影远远地慢腾腾而来,彷佛散步一般,带着平平常常的斗笠,穿着普普通通的布衣,在即将进入这些黑影视野范围时,鼻翼一动,突然停下来,厚重的,眸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 慢慢把手伸到怀里,也没见他掏出什么,只是再伸出手时,空空的右手微扬,一阵微风拂过,那隐藏在树影中的身影似乎也没有什么动静,可是他却满意地勾起嘴角,然后继续往前,一直走进身影们的视线内,推开虚掩的睿王府侧门,闪了进去。 从头到尾,那些身影都呆呆的看着,彷佛睁眼进入了梦乡,直到他从容的离去了,才突然清醒一般,摇摇头,似乎记忆中又短暂的空白,怎么回事? 那个睿王府的面具随从站在门外,东张西望了一阵,然后眼光似有若无地瞟向他们藏身的地方——难道睿王府的人早就知道他们奉命待在此处? 可是他迅速收回目光,转身进去,好像没什么事,睿王府跟平常一样安静,他们只要继续监视就行了。 看到眼前这个绝艳妩媚的女人,他一向沉静的表情差点当场垮台,那个英气勃勃太阳一般耀眼的家伙,如 正文 第 6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看到眼前这个绝艳妩媚的女人,他一向沉静的表情差点当场垮台,那个英气勃勃太阳一般耀眼的家伙,如今竟然变得如此平凡,一身光芒不再,锐气不再,那她还是她么?不是她的她,还有什么让他不辞辛劳的意义?怎不让他心底彷佛失落了尘封的遗迹一般就结成一团? 他不该来的,不该在接到她的信后连夜赶来,她毁了他心头仅剩的一点温暖。 盯着蚩昊一脸的阴郁,我从他厚沉如大地的黑眸中读到一种讯息——他在后悔,在失望,在轻蔑。 数年不见,虽然我们和他的联系中他从来不谈公事,但我们还是透过朝廷了解到不少关于他的功绩,他刚升为西域元帅,统领了西域数十万的大军,也收复了大大小小的少数民族,他的气势稳若泰山一般,早已今非昔比,他很忙,让他为我们做这么点事情,实在是委屈他了,可是他还是守信的赶来,他的人还是老样子,沉默,讳莫如深,信守承诺。 “但愿你明白你冒了多大的险。”我舒出一口气道。 “只要值得!”他简单的道。 “那么你愿意听一下我们的计划吗?”我微笑。 很简单,我们死,他奔丧,趁机利用手下的亲骑夹带,幸好清歌善于易容——一批人离开,不夹杂在部队里是很难的,我们不可能逃得过皇上的眼睛。 说起来简单,C作起来却十分复杂,一个环节不对,满盘皆输,我曾经想过只要易容成老百姓蒙混出去就行了,却被安圣一口否决——除了清歌和爷爷,我们没人有足够的本事掩饰自己的身手,皇上的那些死士一眼便能看穿,何况皇上本人? “有些劳师动众。”他实事求是地道,“却让人完全想不到在这上面做文章,挺好!” 转了口气,“真打算走?” “嗯。” 要走了,把安圣拖进来,把蚩昊也拖进来,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可是没有办法,计划是规规矩矩的,我怕事到临头有变化,多预防总是没错。 真的能够离去了吗?想起那天笑起来很开心的皇上,为什么心头总有一丝不安在慢慢扩大? “你懂得忧郁了,”他突然若无其事的说,“记得以前,你似乎天不怕地不怕。” 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他的意思,我不再是以前的我,那么他也就找不回旧时的感觉了。 也许感到失落吧,女人总是那么善变,我已经地地道道贯彻了这句名言。 清歌抱起忆爵走进来,煞影跟在后面,忆爵骨碌碌的眼睛盯着煞影,突然咧嘴一笑,这小子很善于用笑容“勾引”别人,不到三两下就能收服一个人。笑容成了他套交情的法宝。 煞影一怔,显然也被忆爵漂亮灿烂的笑容电到,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透过那圆睁愕然的眸子,也看出十分的滑稽来。 蚩昊缓缓站起来,沉入土地的眼神蓦然迸出炙热的烈焰,彷佛没有看到清歌和忆爵,眼光牢牢地盯住他们背后的煞影。 杀机扑面,煞影转过视线,电光火石间,蚩昊的手缩入了袖中,而煞影的长刀已经半数出鞘。 之所以两方没有在刹那间打起来,是因为我挤在了他们中间抵住了煞影的刀柄,也按住了蚩昊的手。 清歌抱着忆爵退在争执的范围外,把状况完全信任的交给我解决,忆爵眨巴着凤眼,努力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住手!”我沉声断喝。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 “我认得那双眼睛!”蚩昊冷冷的道,心头被白热的烙铁狠狠地印下一个一个深刻的伤痕。 出其不意的,被狠狠掀起了还未愈合的伤疤,怎能不痛? “可是你也应该看到他的变化。”我放柔声音,不想在这个时候刺激到他们。 虽然事前没有想到,但是借此机会化解一段陈年的恩怨,也许是一份意外的收获。 蚩雅也一定不会希望她最爱的哥哥纠缠在过往的恩怨中,不能自拔,握法重新开始。 狭长的眸子纹丝不动,却泛出丝丝的难以控制的红光,如果煞影要动手,我是阻拦不住的,他的功夫,就算我和蚩昊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而清歌抱着忆爵,为了顾忌忆爵和我的安全——其实没人能够阻拦煞影。 可是他低头看看我依然抵着刀柄的手,又看看一边彷佛深海无波般的清歌,还有扬着笑脸可爱无比的粉团儿,慢慢地,红光逐渐收敛,慢慢地,将出鞘一半的刀送了回去。 该死的,我忘了,蚩雅几乎算是间接死在煞影手中,如果不是他的出现,如果不是他那一刀…… 别人认不出煞影来,但蚩昊怎么会忘记自己的仇人?他身为蚩族前族长,完全可以通过气味,通过一点一滴的举动来察觉对方。 他的手还是没有从袖中伸展出来,我怕知道那里藏有足以致命的毒,煞影的刀已经归位,他的袖子在轻微地抖动,呼吸不很均匀。 “你可以报仇,我不还手。”煞影突然淡淡的道,“但是,一,不许废了我的武功,二,不许坏了我的性命。” “为什么,你怕死?”蚩昊轻哼,这两条条件他都遵守了,还算什么报酬? 煞影勾起嘴角,“不,我只是要有用的留在这里。” 我的心一跳,有用的留在这里,字面下的意思不是,他要留下命,留下武功,保护清歌? “蚩昊。”清歌突然开口:“他是我弟弟,如果犯了什么错,我来承担!” 清歌声音不大,表情平和,却异样的有力,掷地有声,没有人能够忽视这句话的坚定程度。 我来承担! 也许,煞影等了这么多年,只是希望从亲人的口中等到这么一句无条件容纳的话吧? 包容地,爱护地,站在他的面前为他承担—— 气氛有点僵,一时之间,他们都需要时间思考,可是忆爵这小子,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突然拍起手来,扬起一脸灿笑。 “叔叔,抱!”他张开小小的手,向着煞影,凤眼中满是纯真和期盼,专注无比,就是最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拒绝…… 下意识地,煞影像被施了魔咒,伸出手,从清歌怀里小心翼翼地接过忆爵,狭长的眼眸亮亮的,如同被清水浸润过的黑宝石,映照着忆爵毫不扭捏的可爱笑容,思考在刹那间停摆。 叔叔?他的嘴角不禁扬起笑容,很,温暖的称呼。 蚩昊的面部肌R跳动,清歌的维护,没有恶意,他知道,他看着清歌,清歌默默地看着他,眼中有一抹倦怠的请求,,和他心目中无所不能的清歌完全不一样,他咬牙,他欠这个男人的。 我当他是可以托付性命信赖的朋友,请他帮忙,却又让他陷入泥淖般的痛苦中,我的眼中亦有歉然,蚩昊撇过头,闷闷地道:“给我一间客房,我要休息了。” 夜凉如水,我和清歌并肩立在树影下,看着一口一口灌着闷酒的蚩昊。 “不解开他的心结,他一辈子都不会快乐!”清歌缓缓的道。 “我以为早就解开了。”我悄悄地叹口气。 “你解开的是痛,不是结。”清歌轻声纠正,“蚩雅的生死让他不再感到痛苦,却无法抛开对蚩雅情义的心结,就我所知,他一个人待在西域,很孤单,这次之所以爽快的答应来京,也许,有一部分是因为寂寞。想来看看故人,他也知道,往后,我们说不定就没有机会再见了!” “去吧,也只有你能帮他了。”清歌柔柔得到,“他是你弟妹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我知道你平时一想到夜爵就会想起他,你请他帮忙,也并不单单是为了自己离开方便。” “我知道蚩雅一定是在另一个世界为天祈祷,如果夜爵能够得到幸福,那么我也希望他能得到。”我看向清歌,扬眉一笑。 正欲走过去,却看见煞影拎着一坛酒,慢慢地晃过去,心头一紧,清歌一把拉住我,带着我后退了数丈。 煞影的武功比蚩昊高强的多,只有这个距离,煞影才不会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慢慢的坐下,蚩昊似乎没有察觉坐在身边的人是谁,又或许他察觉了,只是不愿意面对。 “我已经死过一次,”仰头喝了一大口酒,煞影才觉得自己有勇气开口。 忆爵不是才周岁么,周岁的小孩会说话吗?就在刚才自己准备抱他回去睡觉的时候,他竟然结结巴巴地告诉自己,“道歉……解释……不难……” 天才的孩子是不是更天才?而两个天才的儿子就等于妖孽?亏得忆爵说完话还笑嘻嘻若无其事的看着被吓呆的自己。 清歌知不知道自己一岁的儿子会说话?甚至会理解自己都不太能理解的场面? 他才周岁,能听懂他们的话? “你跟哪些人,开口说过话?”他觉得自己声音艰涩,他凤雷泽,勇鲁残暴,诡谲狡诈,却被一个会开口说话的婴孩吓到,这是什么荒谬的情况? 但是心底浮出更多的,却是担心,婴孩开口是不吉利的,起码在天日的风俗里是这样,倘若别人知道忆爵这么小会说话,一定以为他是妖怪,会对他不利,也会对清歌不利。 “吧吧,吗吗。”忆爵眨眨极其漂亮的凤眼,闪过一丝狡黠,一点也不为难,“伯父,叔叔。” “他们没被吓到?”皇帝也知道?那怎么没动静? “伯父……叔叔……表情一样,吧吧……吗吗……知道……” 煞影觉得喉咙发干,他下意识地单手拎起忆爵,顿时,那小子睁大凤眼,哇啦哇啦抗议起来,语不成调,小小的四肢划动挣扎——一激动就只会哇啦装可爱,与平时在许多人面前时一模一样,看样子他在外人面前的表现也不完全是伪装的,如果这么小就极其善于伪装的话,这个孩子长大会有多可怕? 但是现在他终于弄清楚一件事,这小子的确是会结结巴巴说话的小怪物。 “道歉……欺负……人……”忆爵含着两泡可怜巴巴的眼泪,小身子终于安安稳稳的躺在了清凉舒适的小床上,用无辜稚气的眼神控诉着眼前比吧吧还冷酷的暴君。 为什么每次都像小布口袋一样被人拎起,好可怜的自己,就因为他比他们小?他一定要快快长大! “我知道了,你好好睡觉。”难得的,他的心头窜起一丝愧疚,是啊,他在欺负一个周岁的孩子呢,是有点不要脸…… “……唱歌……”忆爵坚持道。 他瞪大眼睛,得寸进尺? 好不容易,忆爵挂着一颗眼泪睡着了,他的脑袋里混乱一片,只好拎着一坛酒准备消愁——却看到,原来有人跟他一样愁。 道歉,不是很难,解释,未必合理,却是必须。 “但是你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亲情,而我,失去了所有。” 那低沉的声音,随着浓郁的酒香,飘了很远,彷佛一瞬间穿透了时空的隔阂,在另一个时空,另一张遥遥看着月亮的角色面庞上,留下一行清泪。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无论时间与空间的距离有多远,无论岁月冲刷着青春的容颜日渐苍老模糊,亘古不变的,是头顶那轮沉默的明月。 蚩昊狠狠地灌了一口酒,“为什么要认识你们?为什么要认识你们?……” “因果!”煞影简单的道,也灌了一口。 蚩昊霎时沉默下来,是啊,前因后果纠缠了数十年,他已经分不清到底是谁欠谁的,为什么心口的伤痕还是这么深? “要不是你的出现,蚩雅也……”蚩昊道。 明知道这趟京师之行很可能会掀起尚未愈合的伤口,他还是来了,没有犹豫的,是不是,他其实也很想结束这痛苦的折磨,让一切,结束在这里? “我并非为自己开脱,但是,我始终认为,我只是充当了命运的刽子手,在那个时侯,出现在了那个地点——我要杀的是清歌,可是误伤了蚩雅,我并非有意杀她,但她的确因我而死,你若报仇,我无话可说!” 这次,煞影清清楚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蚩昊面无表情,攥着酒坛口,月光下,手上的青筋清清楚楚的爆起。 凤雷泽以为蚩雅死了,心中已有内疚,但是她说过,蚩雅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蚩昊慢慢地放下了酒坛,“睿王原谅了你?” “……是的。”煞影语气复杂的道。 “他的胸襟的确不一般,皇上知道你是谁吗?”蚩昊的声音越来越平静。 “不知道。”如果知道了,他还可能安稳地坐在这里喝酒?他承认,他彻底输给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 “你在忏悔前半生犯过的一切错误?”蚩昊回过头看向他。 “是的……。” 蚩昊站了起来,看向他,“她现在变得那么不像她,你还能忍受?” 她?煞影的脑筋打了一个结,才知道蚩昊指的是谁,有点诧异,他只是跟着清歌,又不是跟着她。 可是,好像也有跟着她的意思…… 远远地,我苦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煞影想着那张越来越女性化的面庞,想起自己栽在她手中好几个爬不起来的跟头,喃喃的道。 “希望我们这次能够合作愉快!”蚩昊阴着脸道。 随手将手中的空酒坛抛在一遍,蚩昊头也不回的离去。 煞影看着那条逐渐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酒坛,突然仰头不换气地一口畅饮完半坛酒,随手潇洒的一抛,跟着也翻身起来回房睡觉去了。 “明天我要告诉他们,不要乱扔垃圾!” 我苦笑着,对清歌道。 清歌微笑,一把搂住我。 第五十二章  策论风云 热乎乎新鲜出炉的少傅还没坐热半个月,又一道圣旨下来,任命新任太子傅睿王妃云绮罗为京师会试总裁。 我差点摔倒,搞什么,主考官就主考官,偏偏叫什么总裁,害得我还以为手下的特助正在努力摇醒偷懒睡觉的我,而我起起落落的这些年只是在做一场华丽绮丽的梦。 我还是自称主考官好了,不然心头难受。 基本上这项任命没有引起任何S动,我们这边是早有心理准备,朝臣那边是主动提议,皇上那里正等着我的反应,唯一有点意外的是那些已经到京的考生们,有听过我的名字的,暗暗咋舌,有没听过我的名字的,一头雾水,清歌替我全部挡开了不明人士的拜访,所以我接过圣旨就像吃饭喝水那么简单。 所以在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在太傅的陪同下,我来到礼部,准备和其他考官商讨一下今年的会试考题。 礼部的大门一开,一群年纪各异的官员齐齐回头,不同的脸孔浸透着相同的气息——混杂着官场的油滑之气和书生的迂执清高,果然是一群比较特殊的人啊,啧,有意思。 寒暄客套就免了,我直接切入主题,讨论今年恩科会试的考题。 “会试考题历年都有固定格式,今年亦只须比照往年即可,何须讨论?”一句侍郎斜俾着我,明显不满地道。 “如果比照往年即可,皇上又何必任命我为主考官,直接请大人你主持会试不就得了?”我冷冷地道。 既然他开口不客气,我又何须客套? 那侍郎顿时无话可答,涨红着一张脸,其他官员互看了一眼,脸上轻微地浮现着丝丝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却是对我的不满。 不能说我不尊重读书人,我只是不尊重混迹官场的迂腐读书人而已,真正如太傅这样的读书人,我还是由衷敬佩的。 为什么朝中大臣会推荐我担任主考官?他们不解,女人怎能参与朝政?他们更加不解。 他们的男人的尊严和读书人的傲骨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各位大人都是国之栋梁,皇上委任各位担当考官,也是以为各位不论是资历还是声望,都足以作为各地优秀才子们的老师,所以才请各位帮助我在这次会试里好好为国家挑出一批人才,我想各位大人应该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吧?”我轻声道。 “皇上圣明,我等自然愿意为皇上鞠躬尽粹,只是会试兹事体大,还望王妃三思而后行!”礼部资历最深的丁侍郎目光炯炯地开口道。 “也对,我在来之前已经了解过,以往会试内容无外乎两大部分,赋诗,经义,今年我想再加一部分内容上去。”我淡淡地道。 “那怎么行?那样做岂不是要破坏早已定下来规矩?”一名官员嚷道,仿佛我的提议非常大逆不道似的。 “可是各位大人拿不出一个具体的良策,我便只能自行决定了——我以为,天日经过了数年战争,皇上登基不及三年,正是急需人才的时候,我指的人才,不是只会因事赋曲,钻研旧纸堆里废话的人才,而是具有创新精神,能够在朝堂上辅佐皇上的人才——不,应该称作真正的人臣。”我扬起来到礼部的第一个笑容。 清歌和我一走,皇上往后的处理国事时会倍加辛苦,我会尽量为他挑选出几名在各方面能够为他分忧的人才,这是最后一次,我和清歌为他做的。 文化,经济,建设,国防等等,我不需要他们会吟诗赋曲这样的小聪明,我只要他们具有大智慧,能够辅佐皇上治理天日,为百姓创造一个繁荣富强的生存环境。 “我决定,就选择赋诗,经义,策论三大部分作为今年会试内容!我要知道每个考生的真实斤两!而策论虽然有纸上谈兵之嫌,但总比吟词赋诗和经义考证更能直接显露考生的治国才华和政治才华!”我静静地盖上茶盖,轻声地道。 此言一出,顿时厅堂内乱成一片,考官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我就这么轻易地拍板决定了一次重大的会试的考试范围,我甚至几乎没有跟他们认真商量,只是把我的决定告诉他们而已。 突然之间,他们似乎事先商议好一般爆发开来,既然我没有给足他们面子,他们当然也不必给我一开始他们就不愿意给的面子,杂乱的反对和尖声尖气的指责接踵而来,足以追上火药的威力,越来越响,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看了周太傅一眼,自始至终他都不动声色,却粗粗地看了我一眼,老眉一挑,无言地撂下战书——丫头,我早就知道会这么混乱,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收场! “胡闹!赋诗,经义,考的是学问,考的是文采,考的是品行态度,这是老祖宗经过千百次考试的经验教训成功保留的精髓。两大会试内容早已深入人心,也决定着考生十年寒窗苦读的方向,如今平白无故加上策论,考生从未熟悉,岂不是拿他们的仕途开玩笑?王妃不懂就要多问,岂能装懂?”丁侍郎袍袖一拂,老眼一瞪,花白的胡子一吹,怒气冲冲地道。 其实,他的话倒是实事求是的成分居多,我如果没有考虑过就不会保留着两部分内容,我含笑看了他一眼,他见我若无其事地微笑,眼中顿时火星直冒,真正是为了会试而怒火冲冠了。 “王妃应该在家照顾王爷和琳琅小王,何必涉足自己陌生的恩科徒惹笑谈?下官建议王妃早点回去休息,试题下官等人会尽快拟定完毕,明日送去王府给王妃过目!” 另一个不认识的中年侍郎朗朗接口,看似十足恭敬,说话却毫不留情——该不是他以为我笨到连这么直白的讽刺都听不懂吧?回家等着他们拟好题目,那我岂不成了最亮晶晶的花瓶? 果然啊,这群读书人傲气是有一点,自誉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怎么会把我这个一身富贵气、俗不可耐的武将出身、又经商有年的王妃看在眼里?他们是清高的文人学士,应该视富贵如粪土、视富贵人也如粪土才对,就算我是主考官也是因为皇上偏爱和睿王撑腰,所以连一个小小的侍郎也敢给我脸色看。 按说当日外国使节到来时,我也有过很出色的表现啊,就算这些考官因为职位够不上一二品而没有在场,起码也听过其他一品大员的转述吧,怎么这些考官仍然一副我是乡下土包子的义愤神情? “丫头,某些格外自信的人,通常很难接受自己不愿接受的事实,他会选择相信那是谣传!”太傅在人语喧闹中,传来一句,在这种耳膜几乎被炸穿的情况下,居然也被我听到了。 我高高地挑起一边修长的眉毛,我今天特意穿上男装找他们商议,就是很有尊敬他们的诚意了,要知道,就算我被婚姻生活磨去了锐气,可是骨子里那股气未消,穿上男装依然很有英姿,这样说不定会让他们产生一点错觉,免得他们太明显地感受到被一个女儿指挥来指挥去而伤透了的自尊(清歌说我是好久没穿男装,有点心痒,想趁机再重温旧梦一下,我坚决不承认),可是现在看起来,他们不但不领情——还伤了我的自尊! “王妃硬要如此做,请允许老臣辞去考官一职,老臣决不能容忍天日老祖宗制定的规矩被无知者如此践踏!”一个老头气得雪白的胡子几乎倒竖起来! 啊,无知者!是说我吗? “是啊,女人怎么能主持会试?”另一个老头红着眼大嚷,“简直是红颜祸水,睿王被她的美色迷住,连皇上也如此糊涂……” “磕——”一声碎裂的声音尖锐地穿透一群三公六叔的呱呱叫,他们不由自主地边说边转过头,然后便移不开视线,声音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从嘴里消失。 我懒洋洋地坐在椅中,双腿交叠,一声不吭,手中的茶杯完好,茶盖却硬生生地被我一手压成干净利落的两半。 “来人,这茶冷了,给我换杯热的。” 我淡声道,面不改色地放下茶杯和茶盖,伺候的小太监颤抖着上前收拾,另一个迅速恭恭敬敬地送来一杯热茶,我试喝了一口,满意地点点头。 太傅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我,皱起眉头,我毫不掩饰的举动终于有点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平静甚至随意地坐在那里,漠然得找不到一丝女人的阴柔,如同一头极端美丽的猎豹,慵懒而危险,巡视着眼前的猎物——所有的老头,都机灵灵地打了个寒战。 凤眼漫然扫过眼前脸红脖子粗的迂腐的考官——很难想象,是这样一群人长年累月地主持着天日庞大的人才选拔,他们连自己都不合格,还能给天日选出什么样的治国安邦的人才! 诗词?歌赋?我不懂诗词,不会歌赋,甚至毛笔字都写不好,可是我照样能够实现我的抱负,照样为天日贡献了一个隐形的财富王国,这群整天玩弄文字的老头,一条治国良策都想不出来,只会端着笔墨在背后伤人,干瘪得如同茴香豆的十八种写法,竟然敢骂我是红颜祸水? 红颜祸水——我承认,红颜祸水,是彻底惹恼我的四个字! 刚才还火爆得几乎拍桌翻板凳的场面,突然静了下来,一股冷飕飕的R眼看不见的风在他们脊背上聚集成形—— “吵够了?”我慢条斯理地用茶盖拨开浮在表面的茶叶,轻啜一口,眼睛看也不看他们。 刚刚还争吵不休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的人,一个个像被点了哑X——双目憋得赤红,却终于没有胆子再出恶言! “你们那么不屑于考试策论,反应如此激烈,倒让我产生一种错觉,是不是身为考官的你们也不知策论如何下笔?”我懒洋洋近乎柔声地问道。 “你太狂妄了——” “即使你是王妃,是主考官,也不能如此侮辱人!” “无知狂妄!我们饱读诗书不会写,难道是你王妃会写?!” “红颜祸水——” …… 争吵喝骂声再一次汹涌而来,这一次我没有再容他们放肆! “啪!”一掌拍在脆弱的木桌上! “哗啦”一声巨响,这张属于礼部的脆弱的桌子,便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化为一堆纷纷扬扬的木屑! 一只冒着热气的茶杯,狼狈地躺在废墟里。 开玩笑,对于一掌劈碎两块砖头的我而言,木桌当然十分脆弱,可是在这些手无缚J之力、百无一用是书生的考官面前,这木桌却比他们的脑袋结实得多。 他们一下子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站成一排,用拼命压抑恐惧的眼神瞟我,却全部再也不敢吭声。 除了坐在一边、眼角开始堆积足以夹死老虎的笑纹的老太傅。 “这是第一次,我看到他们如此听话!” 我横了他一眼,当初还跟皇上保证会帮我到底,不让我被那群书呆子欺负,现在该帮我时不帮,净等着落井下石! “你们不是不服气么?那好,我现在和你们比试一下,”我开口道。 他们都抬起头,似乎不敢相信似的,我,一个常年经商、习武的火爆王妃,要跟他们这群蛀书虫比学问? 单看他们一脸狂喜加轻视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懒得再说什么,我吩咐立刻摆上笔墨和香炉。 “以我的水平,我一柱香的时间便已足够,但是为了防止各位认为我预先有准备,对你们不公平,所以,写哪些方面的内容我们不规定,任由你们自由发挥,而比试的时间长短,也由你们定!”我淡淡地道。 要让一群读书人心服口服可比对付江湖人或者生意人难的多,所以我要尽量给他们优惠,让他们只觉占了便宜,还要用淡淡的激将把他们冲昏头脑,不能再开口与我斤斤计较。 他们惊疑地互相看了看,似乎还是不很相信我的话,老太傅终于站了起来,“老夫说两句。” 他地位超然,学识渊博,为人又素来刚直,那些考官虽然对我不敬,却一点也不敢在他面前张狂,大有蒙学小儿遇到孔圣人的心态,自然对他的话也完全听信。 “各位都是饱学大儒,王妃年纪轻轻,尚敢以一柱香为准,以各位的学识又岂能落后于王妃?但是,老夫也认为策论毕竟议论的是国之大事,岂能匆匆而就?一柱香时间太严苛,老夫逾距延长为两柱香,各位可有异议?” 考官纷纷摇头,不论是王妃还是太傅,都作了公正的规定,他们难道还怕区区一名女子? 我微微一笔,公正?只有天知道。论诡计,他们怎么能斗得过我这只狐狸?书生到底是书生,即使在官场打滚数十年,还是难改其迂直本性。 倘若我事先背好一肚子名留青史的策论,我当然能够在一柱香的时间完成,最重要的是,我的题目要与我的策论内容相合,所以,我需要自由发挥! 毛笔字不佳,没关系,我早已专门备好一支特制的毛笔,毫毛部分已经处理硬化,拿在手中,虽然没有钢笔和签字笔好用,即比西方那种羽毛笔好上太多,起码我一手颜体行草字可以在这支笔的帮助下潇洒成形,毫不吝啬地透出凝练浑厚,纵横跌宕的气派,连清歌乍一看到都眼前遽然一亮,赞不绝口。 颜体阳刚雄伟,大气磅礴,刚中带柔,方中有圆,却是我最爱的字体,前世我为此在颜体的硬笔字体上下过不少功夫,只是在信息网络的时代很难露上一手,没想到在这里派上用场。 至于策论嘛,那就多了,六国论,过秦论,甚至魏征的谏太宗十思疏,我个人偏好最后一篇,是当年我用来告诫身居高位的自己的。也罢,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盗用古人的才华,何况,这篇思疏正是我临别时想要告诫皇上的话。 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治,虽在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 凡百元首,承天景命,莫不殷忧而道著,功成而德衰。有善始者实繁,能克终者盖寡。岂其取之易而守之难乎?昔取之而有余,今守之而不足,何也?夫在殷忧,必竭诚以待下;既得志,则纵情以傲物。竭诚则胡越为一体,傲物则骨R为行路。虽董之以严刑,震之以威怒,终芶免而不怀仁,貌恭而不心服。怨不在大,可畏惟人;载舟覆舟,所宜深慎。奔车朽索,其可忽乎! 君人者,诚能见可欲,则思知足以自戒;将有所作,则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则思谦冲而自牧;惧满溢,则思江海而下百川;乐盘游,则思三驱以为度;忧懈怠,则思慎始而敬终;虑壅蔽,则思虚心以纳下;想谗邪,则思正身以黜恶;恩所加,则思无因喜以谬赏;罚所及,则思无因怒而滥刑。总此十思,弘兹九德。简能而任之,择善而从之,则智者尽其谋,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争驰,君臣无事,可以尽豫游之乐,可以养松乔之寿,鸣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劳神苦思,代下司职,役聪明之耳目,亏无为之大道哉? 我一口气流畅写完,随手抛下笔,凑在一边看热闹的太傅也老脸遍布震惊之色地喃喃读完,一柱香才烧了一半。 “疏好,旁征博引,单刀直入,观点更是鲜明深刻;字体古怪,却也上乘,圆润浑厚,筋骨丰满,刚柔并济!” 太傅直着眼睛看着我,颤悠悠地补了一句,“还有,这些令文章一目了然、阅读通畅的符号是什么?” 我看了一眼他手指的符号,恍然想起来,古代的文章,没有句读,而我一时痛快,把所有的标点符号都标了出来。 “让文章读起来更方便,更容易理解,岂不是节省了阅读者本身的许多时间,又更清楚地表达了写作者的思想?”我微笑着胡诌一通,反正他不辨真假。 “这是可以影响千古文法的发明啊,足以在天日的文字史上掀起惊涛骇浪,从此以后,文化便会进去一个新的时代——这是你想出来的办法,还是睿王想出来的?”太傅喃喃不已,震惊而精明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我。 我一怔,什么意思?太傅的目光似乎…… “这是王爷平时无事钻研出来的,还不够完善,所以并没有让人知晓,正好今日让我拿出来尝试一番。”我想了一想,轻描淡写地偏头微笑道。 太傅见我明白了他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是睿王发明了这种简单易懂的句读法,还是王妃发明了这种句读法,哪种说法更容易让人接受,哪种说法更能保护我和我的家人?这毕竟是男人为天的时代,我太过强出头,只会惹来无尽的麻烦。 “单凭这篇深谋远虑的文章,你便足以成为天日千古流芳的一代明相——可惜你不是男子,”太傅极激动又惋惜地低语道,“你身为女子,也只有睿王才配得上你,与你琴瑟和谐,白头偕老。” 一代明相啊,魏征不就是一代明相?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绮罗麻烦太傅一件事,”我轻声道,“比试结束后,这篇给皇上的十思疏,就请太傅代为转交给皇上。” “你为何不自己呈上?”太傅猛然抬头看向我。 “我不想再面对皇上。”我老老实实地道。 太傅正欲开口,旁边传来一阵松口气的声音,只见两柱香正好烧到尽头,打断了我们的低语。 然而,他们那口气还是松得太早,我根本就懒得看他们满篇之乎者也的文章,让他们直接看我写的好了。 看到那群目瞪口呆、顷刻间化为一尊尊雕塑的官员,我懒洋洋地伸了伸懒腰,好了,这次的会试的第三部分内容就这么简单地敲定完毕。 第五十三章  皇宫绝刺 暴风雨之前的喧嚣与宁静! 为期三天的会试即将开始,主考官和各考官马不停蹄地准备忙碌,要坚决阻止一切意外的发生,但整个京师,还有一个最悠闲轻松的人。 皇城繁花似锦的御花园凉亭内,身着明黄服饰的威严英俊男人,正笑吟吟地放下手中的白子,坐在他对面的俊雅绝秀的男人,手中黑子正要落下,突然清眉一蹙,目光霎时绕了棋盘一圈,随即释然一笑,“臣输了。” 皇上似笑非笑地摇摇头,看向清歌背后的朗乾和若风,“你们可曾看出,王叔输在哪里?” 朗乾和若风对看一眼,若风随即垂下眼眸,轻轻摇头,“若风愚钝。” 朗乾诧异地看了看若风,王叔输得如此明显,以若风的眼力,岂会看不出? 皇上食指轻轻地敲着雕花棋盘的边缘,很自然地转向朗乾,“你看出来了吗?” 朗乾看了一眼低头微笑的王叔,只见王叔修长的手指懒洋洋地在棋盘上空虚地移动着,如行云流水——他突然明白,为什么若风说不知道,但是,他不认为默然不语是此刻最正确的选择。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儿臣以为,王叔并非输在棋艺,而是输在心态!王叔棋艺与父皇不相上下,但是在王叔的心里,完全没有取胜的念头!棋盘亦如战场,斗志不佳,则战难胜!” 清歌闻言,抬起头看了看朗乾,从容地一笑,将手中的黑子一弹,正好落入棋盘的一个死角——黑子的死角,众人一怔,这分明是自找死路啊! 可是,清歌依旧微笑,就在那颗黑子落下的刹那,已成死局的黑子局势霎时风云变幻,错眼不见,清歌手指微动,已经连吞三颗白子,一扫黑子先前无力突围的颓态,彻底解开看似固若金汤的白子包围圈,不论白子如何重施包围阻绝拦截,黑子从容脱逸的局势是再也无法改变的了。 无论如何勉强,这盘棋最终只有一个结局——和局。 一子自堵生路,却原来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众人恍然大悟,朗乾和若风看向清歌的眼神中充满了佩服,而清歌却一径锁住深眸微敛亦不笑的皇上,“恭喜皇兄,太子精明强硬,皇兄打下的大好天日江山后继有人矣!” “好一个后继有人,”皇上微微一笑,“朗乾的确是初生牛犊不畏虎,不过,朕倒认为,你这一手死而复生的棋子,可比朗乾高明了百倍不止,到底姜还是老的辣!” “皇兄过誉,臣锐气消磨,斗志全无,的确远远不如朗乾他们小辈的风华正茂,不过皇兄正当日中,胸怀天下,他们小辈却只能望尘莫及罢了。”清歌轻轻一笑。 “你说好听话,从来只会让朕打寒战,”皇上看着清歌,深深地一笑,“我记忆中的清歌,是一句庸俗废话也不愿出口的。” “皇兄只记得清歌少年轻狂,”清歌不以为意地笑道,“如今只好让清歌汗颜无地罢了。” “少年轻狂才好,”皇上淡淡地敛起笑容,“起码相处起来真实!” “皇上,”退在三丈外的侍卫开了一个小口,一名太监恭恭敬敬地进来禀告,“太傅求见!” “这么紧张的时候,太傅不在礼部帮助王妃,来这里有何事?”皇上一怔。 “皇兄有事,臣今日就打扰到这里,容臣告退!”清歌顺势站起来告辞。 府里善后的事还有一大堆没有处理,皇上却动不动把自己宣来宫里,一待就是大半天,到底想做什么? 皇上点点头,反正他一天仅有的休息时间也用完了。 “朗乾和若风就随我一同退下吧!” 三道身影慢腾腾地向宫门处走去,朗乾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总觉得很想再和王叔一起多走一段路,原本,他应该直接去东宫才对,可是现在,他只想一直陪王叔走回睿王府。 心头那沉甸甸、又空虚泛茫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为何而来?他闷闷地思索。 “可惜若风今日不曾开口。” 清歌轻轻地道,声音不大,却令人心头一凛。朗乾看向若风,果然,王叔都看出来了,若风刚才是故意不说话的。 清歌抬头看向若风,在? 正文 第 6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清歌抬头看向若风,在他清如寒潭的眸光下,若风几乎抬不起头来。 “王叔,若风既然不知,自然不敢随便开口。” 不忍见若风如此,朗乾忙从中圆场。 “朗乾,日后若风就是你的左膀右臂,如果一味地如这般藏头缩尾,不止皇上不能放心,连我也不能不失望,”清歌道,“更对不起绮罗一番栽培之心。” “舅舅……”若风不安地低叫了一声。 “我知你为何不说,一怕得罪皇上,二怕抢了朗乾风头,”清歌严肃地道,“但是,一个真正忠心爱君的臣子,会在皇上的面前隐藏自己的真心话吗?朗乾又难道需要你这样事事小心翼翼、唯唯诺诺地让他?” “舅舅教训得是!”若风低声道。 “从你过了十五岁后,我便好久没有与你好好聊聊了,”清歌淡淡地道,“你要记得,我说得再难听,终归是为了你好,将来如果我们都不在你们身边,你们兄弟二人撑起偌大的天日王朝,你以为平平常常的表现和能力可以应付?” “舅舅如何说……”若风蓦然抬头,俊脸上泛起惊诧。 “有王叔在我们身边指点,朗乾和若风自然不会行差踏错!”朗乾语气果断地道,似乎也是在说服自己的心一般。 “我是你们长辈,年纪比你们大,总归是要早你们而去的。”清歌含糊地道。 要走了,才发现心头还是相当牵挂的,只是,这份牵挂,恰恰需要自己以离去来维系。 御花园内,皇上接过太傅递上来的奏疏,顿时脸色瞬息万变,再联想起刚刚清歌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棋艺,最后满怀惊涛骇浪化为一片沉静过头的海洋。 “皇上,皇上——”见皇上久久不语,脸色却是越来越阴沉,太傅心头升起不安的感觉。 御花园的上空飘来了一朵乌云,可是,没有人注意到。 终于,皇上缓缓地开口,口气一如既往地平静无波。 “太傅,单看这奏疏内容,乍一看的确像是出自您老人家的手,但朕做了您近三十年的学生,这点眼力还是有的——此文的筋骨,虽也刚正不阿,一片赤胆忠心,却刚中有柔,心忧笔虑,心窍多密善于思谋,这样的文断不会出自太傅之手。太傅,您可否认真地告诉朕,这篇《十思疏》,是谁让您呈上的?” “皇上对老臣了如指掌,老臣不敢撒谎,”太傅苦笑道,“老臣原本也不愿掠人之美,皇上既如此问,想必已经猜到此文出自谁手了。老臣乍见此文,也震惊至极!” 皇上静静地听太傅娓娓说着当日在礼部大堂发生的舌战之事,心慢慢沉入低谷。 “朕知道了,太傅辛苦!” 听太傅说完后,皇上好不容易才挤出这几个字,只觉得五内俱焚,痛不可抑,一种深深的无力和悲哀向他的四肢百骸蔓延而去。 原来,原来如此,难怪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难怪她会如此积极地准备会试,这一切,一切表面的和气顺利,风平浪静,都是为了麻痹自己而已! 她连温色敷衍一下那些书生都不再愿意,可见她的耐心,已经到达了底线,这篇十思疏也许早就在她的头脑中酝酿出来,只是非到最后关头,以她的个性,她不可能拿出来。 怪不得,清歌无意中(现在他也不确定清歌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了)下了一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子,他们,是要开始*他了吗? 恨,像冲破堤防的洪水,汹涌肆流,霎时席卷了残存的一线自制和理智! 既然他们无情,就休怪他先下手为强! “逐流,监视睿王府的那些回报什么消息?” 快速地召唤来莫逐流,下达一系列的命令,一定要赶在他们之前准备好一切,一定要拦下他们! “禀皇上,睿王府的人如平常那样出出进进,完全没有出现任何不妥!”莫逐流清晰地道。 睿王府到底会发生什么,为什么皇上会那么紧张,让他也跟着紧张起来,总觉得,皇城的氛围,仿佛是一支上了弦的利箭,他的呼吸也有了不定时的停顿,战场上的血Y,在他的体内沸腾…… “很好。” ‘很好’后面,皇上又顿住了,脸上飘过一片苍凉的阴云,可是莫逐流根本不敢抬头,生怕窥破这一刹那的帝王心事。 “你马上去调集两——万士兵,分头守住京师各路出口,绝对不许有一丝的遗漏!” “是,皇上。” “逐流,你再去挑选六百精悍士兵过来,朕要他们团团围住睿王府,抽身出来的两百死士,你率领他们听候命令!” “是——” “还有,马上派人追上睿王,就说……” 最后一道命令,让莫逐诧异地抬起头,可是随即又低了下来,皇上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还是像平时那样从容威严,可是皇上的面孔——已经扭曲得近乎狰狞! “睿王,不好了,睿王——” 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叫,阻住了清歌的步伐,一个小太监浑身浴血、踉踉跄跄地摔在他的脚下。 “王,王,皇上,皇上……” 小太监满面鲜血混杂着恐惧,模样可怕至极,他艰难地手指向御花园,却最终没有说完话,双目大睁,僵硬地倒在地上,死了。 清歌脸色有一霎那微微地苍白了一下,这小太监,是皇上身边的人,刚刚就是他来禀报太傅求见—— 皇上有危险,可是,自己才刚刚离去,那时候周围并没有可疑的人—— 看着快捷如闪电般疾奔向皇宫的白衣背影,悄然潜出的莫逐流睁着不敢置信的眼睛——原来,睿王不但没有失去武功,还比他们想象中更加高深…… 伸脚踢了踢小太监的尸身,他的脸上是漠然冷酷的表情——只有杀了小太监,他的话,才更加真实,否则以睿王的聪明智慧,一旦看破皇上的计划,后果不堪设想,为了皇上的计划能够成功,死个把小太监,又算得了什么? 就连他自己,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准备着牺牲的棋子罢了。 刚刚还阳光明媚的御花园,已经乌云密布,清歌赶到那里,皇上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个浑身血窟窿的小太监,看得清歌心惊R跳,敏捷的思维一瞬间空白罢工—— 皇上呢? 不要慌,皇上同样身怀高强武功,不会那么容易就出事,一定要定下神,一定要—— 果然,摒弃了脑中的纷纷乱乱,将灵台归于清明,他慢慢捕捉到一丝杀气——御书房? 修长的身影霎时去如流虹,一瞬间无影无踪。 御书房内,高耸如屋顶的书架未倒,但是上面的书籍却早已纷纷扬扬,变成无数纸屑。 皇上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三个黑衣人,他的右臂上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血口,鲜血迅速染红他那一身明黄皇袍,除此之外,他倒是没受到一点伤。 他力大无穷的左手,捏着一名黑衣人脆弱的脖子,而他的脖子,则暴露在另一名黑衣人锋利的长剑下,腰上的死X,正被人用利剑牢牢地指定。 破窗的啸声震得其中两名黑衣人立足不稳,霎时,一枝满是嫩绿柳叶的枝条已经拂到他们面上,看似力道轻微,却在收尾的刹那——在他们的额上留下深如刀刮的血痕! 不容他们有丝毫时间喘息,柔韧的柳条刷刷刷连挥三招,第一招过后,一名黑衣人扑面倒地,一动不动;第二招过后,第二名黑衣人指着皇上脖子的长剑化为段段碎片,分C在黑衣人自己的周身要X上;第三招过后,那指着皇上腰部的黑衣人大骇,翻身便倒,一招铁板桥,堪堪躲过那致命的一击—— 清歌突然停下了汹涌如狂涛的进攻之势,白衣飘飘,翠枝依偎,即使在如此狼狈万分的环境中看起来依然是那么美丽协调,可是他死死地盯着最后那名黑衣人,俊雅容颜上已经温和不再,脸色更是严峻到了极点,“你,剑影?” 那黑衣人喘了一口气,畏惧地看了他一眼——不,是看向他身后的人一眼,慢慢拉下蒙面黑巾——那血迹斑斑的面庞如此地熟悉,伤痛愧疚的眼神无言地看着他,正是他手下唯一一个背叛了他的死士,剑影。 有那么一瞬间的功夫,他很想猛然回过头揪住身后人的衣领,大声地责问他到底是不是疯了,就为了试探他到底有没有失去武功,就忍心牺牲掉这么多的人命,如果他不回来,是不是就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可是他毕竟是清歌,涵养和包容力无人能及的清歌。 他默默地垂下头,迅速跨过已死的黑衣人,走到第一个黑衣人身边,出手准确地点了他几处X道止血。 “去叫太医过来,他的伤势虽然沉重,但还救得回来一条命!”他哑着嗓子吩咐道。 皇上冷冷地瞧着他颓然的背影,有一种解恨的痛快和刀割的疼痛在同时进行着,仿佛心跳会因为这样剧烈的疼痛随时停止,仿佛呼吸会因为这样剧烈的疼痛随时中断…… 咬咬牙,他随即向剑影一挥手,要她带走受伤的死士,如果不是剑影翻身躲避露出了自己的行藏,这场戏他本来还想多演一会—— 举手投足,一瞬间错位移形,三招便足以杀死他三个武功高强的死士,这样的身手,是应该出现在武功全失的清歌身上吗? 看着清歌逃避似的背对着自己,他想,他应该先开口,可是他刚刚清了清嗓子,清歌缥缈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这就是你想要的?” “这不也是你想要的?”皇上嘲讽道,也不管自己鲜血长流的右臂。 “正因为我不要,我才隐藏,难道到了今天,你还不明白我的心?”清歌慢慢回头,看向皇上,清潭眸中,终于一片死寂,冰封的死寂。 “有很多时候,我真想敲破你那颗顽固的脑袋!”清歌苦笑道。 “明知道这样下去你和我都会陷入痛苦深渊,你还是毫不犹豫地去做,以前那个精明坚强、决不做损人利已之事的九天哪里去了?” “以前那个,心中有情,会偷偷关照被欺负的兄弟的九天哪里去了?权力真的腐化了你的心吗?” “以前那个淡漠如仙的清歌也早已经死了!”皇上薄唇微动,终于道。 清歌默然,皇上的言外之意,是不是,兄弟之情,早已随着那个万事不萦于怀的清歌而消逝,现在仅剩的,只有君臣之义罢了。 “我看你还是留在宫里吧,此刻时局混乱,谁知道出去会出现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就算你是堂堂亲王,有些事情,能避嫌自然最好。” 皇上淡淡地说完,转身离去,清歌已经恢复了平静,哪怕只是表面上的平静,从他看出剑影的身手后,便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 皇上知道,清歌绝对不可能在他背后偷袭,清歌也知道,自己绝对不可能在他的背后下手。 门在皇上的背后缓缓关上,隔断了清歌死寂的视线,以及,皇上深眸中滑下的唯一一滴泪。 第五十四章 考场风波 考场的庄严大门在我的背后缓缓地关上,阳光在我背后慢慢缩小照S的范围。 为期三天的会试正式开始,考官迅速宣读了一遍考场规则,无非和往年一样的陈腔滥调,大部分考生们的表情异常地麻木,只偶尔出现一些神情比较轻松活跃的考生。 当我跨进去的时候,三百名考生,齐刷刷地看着一身绢白男装、却分明是女人的我,有震惊的,有傲慢的,有轻视的,有怀疑的,也有极个别看起来很平静的。 一切基本准备就绪,这些考生只要通过最后的搜查一关,就可以进入考场各就各位了。 当场搜查,无非是搜查是否身藏夹带,是否冒名顶替,而真正影响会试公正的举动却早在台面下进行过——达官显贵徇私舞弊,有钱人家贿赂考官,考官主动泄露试题等等。 只不过今年他们遇到了刁钻J猾商人出身的我,三场考试的题目,赋诗,经义,策论,完全出自睿王府的后花园,没有任何考官知晓,完全杜绝了他们被贿赂或者泄露考题的可能;至于那些高高在上的达官显贵,我早已让云梦海放出话去,谁敢向这次参与会试的考官施加压力,迫其徇私放水,我云绮罗不但要让他家的子弟永此失去参考资格,更会从严治其罪! 虽然考官们因此失去了一次发财机会,但同时也免去了一次饱受压力甚至官位不保的危机,因此对我是又爱又恨,简直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才好,我却整日在府里怡然自得得很,敢来惹我的达官显贵,似乎还没有出生呢! 有部分显贵慑于我和王府睿云家的威名,不敢再有什么小动作,但也有一些不怕死的照样去找考官的麻烦——我让那些被麻烦缠身的考官直接来找我,由我来解决这些血统正宗的癞皮狗! 反正一出戏已经唱到了最后,我实在不介意帮皇上杀几只肥J儆儆那些隐在暗处的大猴,让天日早朝的阵容亮堂一些。 早晨的阳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我懒洋洋地坐在云青为我搬来的椅子里(本来纪情打算随我过来,可是云青考虑到我一身男装,由他陪伴比较方便,而且不可否认的,他的武功比纪情不知道要高出多少,有他陪着我,家里大大小小都很放心),看着一个个已经检查完毕、没有异常的考生,规规矩矩地从我面前走到另一边排好队。 当考官摸到一个布衣清寒、眉清目秀的考生时,从他的袖中抽出一卷东西,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据说古代考生舞弊的本事都很了得,连拿着放大镜都未必能察觉——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身上拿出东西来,这也叫高明? “这不是作弊的东西,这只是我在场外得到的一篇好文章,放在寓所怕被别人拿去,我才不得不随身带在身上!” 远远地,只听那考生据理力争,脸涨得通红,考官一脸严峻和不耐烦,显然遇到这样的人多了去了,他已经懒得应付了。 “让他过来。”我扬声道。 这考生堵在那里脸红脖子粗,死活不肯妥协,然后另一个颇为壮硕的考生挤过来一脸正气地帮他说话,后面的考生被挤的踉踉跄跄,根本无法按正常程序搜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所有人都开始露出焦急之色,考官急得打算叫人来拖走这考生,整个场面混乱得媲美菜市场,再耽搁下去百分百会影响整个会试,所以我当机立断,这个难缠的书生交给我,考官继续去搜查其他人。 那考生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一脸敬畏之色。帮他向考官据理力争的壮考生也冲破士兵的阻挡跑了过来,他跑近前,看到随意散漫地看着他们的我,一愣。 云青站在我身后动都没动,看样子根本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敬畏?发愣?我眯眼,我确定我不认识这两个考生,可是他们似乎认识我。 云青接过考官司搜到的那卷东西,递给我。 我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禁不住一笑,抬头看向四周,果然,被我搜到了目标,做了那么多年侍郎还升不了官的人,应该是不懂得隐藏心虚的。 “你贵姓?”我和颜悦色地询问那个眉清目秀的考生。 “我,我姓丁,我不是作弊,我只是喜欢……”他声如蚊呐,悄悄抬头,却看到我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脸一红,连忙再次低下来。 “丁宁是不会作弊的,咱们同年里头,他胆子小得像个娘们,绝对不可能作弊!” 那个大块头在一旁嚷嚷,这个人应该去考武试而不该来考会试,那书生长衫绷在他壮硕的身上简直快要撑裂,还有那张粗犷深刻的五官,此刻正皱成一团,那大嗓门——我忍不住扶头,觉得有点疼。 “礼部丁侍郎是你什么人?”我开门见山地问,不想让他们再糟蹋我的听力。 那胆小害羞的丁宁顿时呆住了,慢慢转头——不远处,丁侍郎窝在椅中,老脸惭愧,脸色灰败。 “是,是我叔叔。”丁宁小声地道,脸色惨白,表情极度绝望。 看他的样子,大概是以为自己肯定要被剥夺考试资格了,我这些天在京师杜绝徇私的布置早就传到了一些寒门士子的耳中,大多数人是感激不尽的,现在,他以为我当然也不会顾及丁侍郎的面子。 我看了看他一身劣质的布衣,看看那张清秀却有着细纹的脸庞,再仔细地看了看他的手——干干净净,谈不上多么粗糙,但隐隐被重活磨砺过的粗大的骨节还能看得出来一丝端倪。 当官家的孩子,不该这么清贫,除非他叔叔自己都三餐不继,无法补贴他。 “这篇十思疏,是你叔叔给你的?” 这十思疏,原稿我请太傅拿给了皇上,按说不会流传到这些士子当中——除非是当日参与礼部比试的官员,其中有某个官员将它默默抄写出来,他说他姓丁,据我那天的观察,也只有丁侍郎那样性格的人,才会做这种事情。 “是的,叔叔只说,此文可以作为读书人修身养性、树立目标的榜样,但是暂时不知道能否公开,我不能随意拿出来让别人看到,”丁宁越说越羞愧,声音越小,“只是,我看着这篇文章实在喜欢,便每日拿出来揣摩——偏巧被几个去我房中做客的同年看到,他们想要抄去收藏,我不肯,又怕他们趁我考试的时候要他们书童偷偷抄去,所以才随身携带在身边……” “你觉得,这篇文章好在哪里?”我打断他的话,问道。 啧,这小子看起来比若风他们大不了多少,可是这害羞劲儿连同年的女孩只怕都要自叹弗如,看他的样子,他应该还不知道这篇文章是出自我的手笔——丁侍郎明知道我这篇文章已经献给了皇上,在皇上看到之前,他应该不会有胆子承认自己先皇上而看到——自然也就不会泄露写文人的身份。 听闻我几乎风牛马不相及的问话,他一怔,不由自主地看向我专注的眼神,慢慢地,他扬起一抹羞涩真诚的笑容。 “是,晚生献丑。这篇文章是献给皇上的,故晚生斗胆以为此文出自本朝某位大人手笔。大人忧国忧民,劝谏皇上在政治上要慎始敬终,虚心纳下,赏罚公正;用人时要知人善任,简能择善;生活上要崇尚节俭,不轻用民力。这些主张不但巩固了我天日王朝原有的根基,更在某些方面使人民得以休养生息,有利于天日现今战事初定、几乎百废待兴的局面。” 他沉静地侃侃而谈,“晚生以为这位大人高瞻远瞩,实是天日不可多得的能臣,百姓的福星。晚生曾浅薄地以为,这个时候,天日应该着重发展农业和商业,一使粮足,一使钱足。” “说的很好!”我赞许点头。 在看到这篇文章的人当中,除了清歌,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从政治君主和国家人民的角度来分析这篇文章。 而且,他的眼光,没有纠结在某一点特别出彩的地方,而是看到全面综合的力量,涵盖了一整个天日王朝。 很好,我会把他推荐给我的父亲,当今丞相,相信有我父亲的指导和提携,他会在天日的历史上取得辉煌政绩,就像他眼中看到、心中想到的那样。 “光从经济上发展国家还不够,我觉得还要从人心来进行统一,”旁边书生听着我和丁宁的对话,也忍不住嘴巴痒痒,C话道。 我听出他的话里有些道理,眼看那边的搜查还没有结束,我便向他点点头,“你贵姓?你倒是说说,人心怎么统一,为什么统一?” “我叫杜君南,我觉得自古创业容易守业难,只有用心去感化百姓,才能使他们慢慢团结,使打下来的散沙天下融合成一块坚固的整体。君王高高在上,但毕竟只有一个君王,百姓如同地上的泥沙,但泥沙积累得多了,也足以冲毁高高在上的一切。所以,要是有一天我能进入庙堂,我一定会上书给皇上,减免赋税、兴办学堂、兴修水利——百姓的日子过得好了,才会死心塌地地效忠朝廷!我也是老百姓中的一员,我说的这些,绝对都是老百姓的心声。” 见我允许他发言,他顿时滔滔不绝,神情激昂,但是说到最后,突然看到我似笑非笑的神气,以为我不相信他的话,他忍不住恼火的加上一句。 要把他放在庙堂内,他绝对只适合做一方大员,实地实时地解决百姓的民生疾苦。 “你们认识我?”我突然道。 既然不是因为这篇文章认识我,那么他们见到我时那种表情是怎么来的? 云青老早就习惯了我的思维脱线,可是眼前这两个书生却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晚生在来京师后,便听闻了关于本次主考官的很多事迹……” “那你对这些传闻有什么看法?”我和颜悦色地道。 丁宁和杜君南对视了一眼,丁宁低下头,脸红红的,“晚生只觉得——您,巾帼不让须眉。” “我不相信。”杜君南老老实实地道。 我顿时哈哈大笑。 “你们说的很好,这样吧,你们进去参加会试,我要看看你们的才华是不是像说的这样好。”我好不容易止住笑,努努嘴。 他们呆呆地回头一看,所有的考生都已经陆陆续续进入考场,偌大的会场,只剩下包括他们在内的寥寥数人。 “我们没事?”杜君南呆呆地问我。 “你们希望有事?”我故意道,“要不,我现在叫人把你们送回去?” 丁宁还在发愣,那杜君南已经边大叫边拉着他逃命似的往考场内狂奔。 直到他们进了考场,丁侍郎才一脸羞愧地挪到我的面前,没等他开口请罪,我便先笑道,“丁老好福气,令侄才气过人,很是令人欣赏,回去你就不必责骂他了。” “那,您……”他呆呆地看着我,那呆样跟他侄子如出一辙,果然是一家人。 “他既然不是作弊,我也没必要惩罚他,丁老若没有别的事,我要进去巡视考场了!”我笑着站起来。 眼前突然一阵晕眩,身后云青一把握住我的后肘,差一点点,我就摔倒在地。 “小姐——”云青担忧地唤道。 “可能是晒太阳的时间太长了。”我不以为意地道。 “纪情已经将那边的小房间打扫出来,小姐如果不适,可以去休息一下,这次考试是三天,现在才过了几个时辰。”云青依然十分不放心。 “没事,我三天三夜不睡觉也是常有的事,何况这次还有休息之处?倒是你,可要辛苦了。”我笑笑。 “小姐这些天一直在忙,已经瘦了许多,应该休息,那考场自然有别的考官负责。”云青盯着我的眼睛,皱眉道。 我叹口气,这就是我不愿意他跟来的原因,也恰恰是府里其他人十分放心他跟来的原因——我真的没那么脆弱! “丁侍郎,你先进去吧,我要——跟我义兄沟通一下!”我扬起笑脸看向一脸尴尬站在我面前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丁侍郎。 “好好!”他像得到了特赦令一般,健步如飞地跑了。 而我身后的云青,在听到我说“义兄”二字微微一震后,旋即归于沉默,可是那般坚持,我知道还在。 “云青,你跟着我,是害怕在这个时候出现变数,”我微微蠕动着嘴唇,以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但是,不管我们的计划是什么,这次会试我一定要圆圆满满地结束,好好挑选几个真正的人才,这是我在这里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我想做好,你明白吗?不要担心,我会没事的,有事我一定叫你!” 云青终于松开了手,偏开头,那冷淡如水的眸子,泛起一丝隐隐的悲伤,“我在外面等小姐!” 我无言地看着他,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进了考场。 往后的三天,我都待在考场内,偶尔出去吃点东西,或者解决内急。我并不知道,在即将结束的那天,考场外,突然多了宫廷很多士兵,他们团团把守住考场,云青耳力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是他和我都困在了这里面,无法出去。 第五十五章 邪火 深夜的皇宫,依旧戒备森严,可是无论多么森严的戒备,也挡不住熟门熟路的人轻而易举地溜进。 凤隐宫柔柔的灯光,倒映出一条修长飘逸的身影,一动不动地站在桌边,黑影满意地一笑,趁着守卫的士兵还没有转到这边,迅速翻身上了凤隐宫主殿的屋顶。 殿内,一身白衣的清歌伸指有节奏地轻敲着桌面,嘴唇微动,似乎是在喃喃地计算什么,耳中突然听到遥远的梆子声,连敲了又沉又闷的三下,他整个人顿时一怔,“奇怪,怎么还没到?”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几声‘格格’的轻响,几片瓦被人揭去,清歌浑身一松,面上浮出浅笑,一条黑影瞬间来到他面前,狭长的眼眸闪烁不定地瞅着清歌,揶揄地一笑,“聪明绝顶的凤清歌,也有被困皇城的时候,我们要是不来,你打算怎么办?” “那还能怎么办?”清歌慢吞吞地笑道,“自然是先回家一趟,把你们这些木头脑袋一个一个敲破!” 黑影——煞影一愕,“好啊,我们辛辛苦苦想尽办法混进来,你却想着要敲破我们脑袋呢!” “辛辛苦苦?我不知道你们怎么辛苦了,只要避过固定的哨班和流动的哨班,摸清皇宫的路,以你的一身武艺,我实在不知道辛苦在哪里。”清歌眯着眼道。 他之所以甘心待在皇宫,一方面就是不想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也是相信家里那群人能够应付突发状况。 “你以为皇帝软禁了你以后,皇宫的戒备还能像以前那样?你想到的皇帝难道没想到?”煞影非常气愤他的镇定如常,“我这一路进来,无数机关在那里等着自投罗网的我,足足比平时起码多花了两倍的时间,你就不知道问候一下我的小命保住没有。” “你不是完好无缺地站在我面前?”清歌眉开眼笑,“好了,别像个孩子一样抱怨个不停了,时间有限,快告诉我,联系到绮罗没有?” 煞影闻言顿时萎缩下来,狭长的眸暗然失色,“没有,两天了,想尽办法,我们都无法接近考场,皇帝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派了千把个勇悍士兵把考场围住,连个苍蝇也别想飞进飞出,更别提我们家那庞大的猫头鹰了!” “这么看来,我们的计划无法提前,可是如果不提前的话,岂不是等着皇上将我们一网打尽?”清歌皱眉喃喃道。 “是啊,别说绮罗,连云青也联系不上,你有好主意没?”煞影充满希望地看着清歌。 以前他是很不屑眼前这个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兄长,可是最近跟在他身边,他渐渐发现这个男人脑瓜的确很好使,总是带给他意外的感受,想一想,自己都这样了,既然能够承认皇帝比自己厉害,那么再承认别人比自己聪明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要不要,”清歌清深的目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个透出星光的屋顶大D,然后慢条斯理地道,“把那个大D补好?” 煞影努力眨眨眼睛平息暴躁的心情,看着他,“我认为我不是泥水匠,而且我们也没有时间补D。” 清歌惋惜地道,“住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呢,真是怪可惜的!” 煞影气得想拿把刀敲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什么,正在这时,清歌嘘了一声,梆子声还在寂寞地响着,黎明的空气,悄悄地渗进他们的皮肤。 “知道吗?这个时候,是侍卫的警戒心最低的时候。”清歌微微一笑,眸中滑过一丝精光。 也是他离开的最佳时候,这次是真的离开了,没有不舍,却淡淡地浮出一丝伤感。 “你真的打算就这么出去?”煞影迟疑地道。 “放心,我还是要回来的!”清歌回头一笑,“你不去看看自己的寝殿?你要明白,你将再也看不到这里的一切了。” “有什么好看的,”煞影漠然道,“从小到大,我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居住的日子,十根手指都数得过来!” 清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也许,皇宫带给他的伤心,远远大于眷恋吧,他彻底离开这里,也好。 清晨的御书房内,轰然一声巨响,皇上的怒气,直接造成了眼前巨大书案的分崩离析。 下面,跪着瑟瑟发抖的侍卫们。 莫逐流走进来,目不斜视,朝皇上跪下,“睿王在黎明时分回到王府,身边是那个面具侍从。” “你的意思是,那个面具侍从进宫救走了清歌?”皇上阴沉地问道。 “以睿王的本事,原不需要人救,他要走,属下自认宫里的人根本拦不住,可是睿王却甘心留在皇宫。也许那面具侍从是去向睿王报告什么消息,使得原本准备留在皇宫的睿王改变主意,决定和他一起走。”莫逐流冷静地分析道。 “没错,一定是绮罗的消息,”皇上喃喃道,“朕被怒气冲昏头脑了,原本,他们是约好的,可是现在,计划提前泄漏,绮罗却不知道,他们必须先通知绮罗,清歌留在宫中,只是为了稳住我,为睿王府的那群人争取时间。那个面具侍从也好本事,竟然能够避开皇宫中的各处机关,熟门熟路地直接找到清歌,他——” 蓦地,皇上猛然站了起来,面色一僵,“熟门熟路?” 谁能够对皇宫熟悉成那样,谁又会甘心留在清歌身边,谁的武功有那么高,还有那背影,真是该死的熟悉…… 下面莫逐流突然若有所思地道,“皇上,属下看那面具侍从的身手和背影有些熟悉,那天他和睿王遭到阻击的开始,他并没有使用本身的武功,只是用其他门派的驳杂功夫与我们对打,直到睿王受伤,他大怒之下,似乎出了一招极其凶猛的招数,就在那时候,属下远远地看到他的影子,觉得十分眼熟——” 莫逐流突然噤口不语,他想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个面具侍从了!只是他压根就没想到,那么骄傲高贵的人,竟然宁愿做一名小小的卑贱侍从,而以友爱闻名的睿王竟然也允许他做自己的一名死士侍从!而且,他的脸也的确毁了,那蜿蜒的伤疤是做不得假的…… “勇王雷泽?”皇上喃喃道,英俊的面庞上渐渐地浮起一抹寒彻心扉的扭曲的笑意,“朕放他一条生路,他却自动送上门来——” 心头,有重重的一处,遭到背叛的痛! 清歌救了雷泽,收留了雷泽,却什么都没有告诉他。 不论往日恩怨纠结到底有多深多痛,他们现在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了,而自己,往日同生共死的兄弟,却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世事的变化真是出人意料啊,昔日的恩恩怨怨,到底又算是什么? “皇上——”莫逐流小心翼翼地唤道,他从没看过,皇上深沉莫测的脸庞上,出现这样的悲痛绝望。 “我们,马上去考场!” 绝对不能再耽搁了! 眼看着考生陆陆续续走出考场,我忍不住伸伸懒腰,很好,圆满地结束了! 剩下的事情,就是评选名次了,刚才我已经草草地浏览过丁宁和杜君南的试卷,的确是难得的人才,我有心推荐他们为第一第二名,只不过还要看看别的考官的态度。 云青一脸沉重地张望着考场外,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会试结束了,你看,我也好好的。”我开玩笑地道。 “小姐,我们被困住了。我想,我们要离去的消息不知怎么被泄漏了。”云青叹息道。 “什么?”我一怔,随着云青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围在考场四周的士兵,脚步沉稳,眼底有光,绝对不是普通负责考场安全问题的京师守卫。 他们是皇城里的人! “这三天,我一次都无法闯出去,外面送饭的,也经过层层盘查,尤其是我们的饭食,不是府里送来的,而是宫里。”云青低声道。 我这才想起来,难怪我每日吃的饭菜口感都不像是府里厨子做的,我还以为是厨子新研发的菜,或者是我忙得没有时间去思考,却原来—— 我冷冷地一哼,“用不着急,我们马上就能出去!” 我端坐在堂屋口,云青站在我身边,其他考官还在忙碌善后,唯有我,显得格外悠闲,悠闲地注视着考场的门口,悠闲地看着一抹高挺的身影逐渐出现在我的视线内。 我们淡淡地互相注视着,我们都意识到,有一些曾经存在在我们之间的东西,是注定无法挽回了。 “云青,等一会我们会坐车去皇城,你找到机会就离去……” “别说了,我不会离开。”云青淡淡地道。 我叹口气,其实离不离开都没有多大区别,能够安然离开的机率很小,我只是不希望他被关入天牢,那样的话就更加麻烦了。 “假如他们*迫我离开小姐身边,我会另外想办法。”云青又补了一句。 我看向他,他向我微一点头,浮出一抹似有若无的温暖笑意,显然,他明白了我的忧虑。 皇上直直地走到我的面前,一下子遮去了仅有的阳光,我叹息着站起来。 “见过皇上!” “不必多礼,朕在宫里特意为你们这些辛苦的考官办了一个筵席,朕现在接你过去。” 皇上昂着头斜睥着我道,声音意外地冰冷凌厉,我心头窜起一丝冷意,我们的走,真的让皇上扬起这么深的恨意? “臣,遵旨!” 除了遵旨,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选择,皇上背后跟着一群黑衣的沉默寡言的人,有一两个人我甚至见过,是那群不把自己的命当命的死士—— 一个漂亮女人也夹杂在其中,很眼熟,我眯起凤眼,半晌想了起来,好像叫剑影,是清歌曾经的死士。 原来,就是她,我不该意外,当间谍的女人通常都很漂亮,我耸耸肩,幸亏今天跟在我身后的是云青,要是锏影或者钺影,那场面可真就热闹了。 马车颠得我有点头晕,我索性靠在软垫上,小小地眯了一觉,朦胧中感觉到云青的手轻轻划过我长长的发丝,有一种压抑的伤怀。 当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云青已经不见了,我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可是我立刻翻身下来,只觉得胃里翻涌不休。 这张舒适华贵雍容精致的大床,只要有点眼光的人都看得出来,是皇上的,我不该躺在这上面。 窗边坐着一个人,阳光将他的身影镀上一层锦辉,显得生动耀眼,我摇摇昏昏然的头,慢慢走过去。 “皇上?” 他没有回头,非但没有回头,还偏过头去,但在一刹那,我还是看到了一抹晶莹的柔辉,出现在那双始终精明锐利的眸中。 我在他身边的椅中坐下,只觉得头越来越疼。 “你刚刚昏睡不醒,我让太医过来给你做了检查。”他突然淡淡地开口。 “哦,也许这几天太累了。”我咕哝道。 “不是,你真不像个女人,”他转过头看着我,眼中有一抹若隐若现的情绪,“你已经生过忆爵了,难道还没有进入状况?你只是怀孕了!” 怀孕?我顿时张口结舌。 怀孕了吗?我轻轻地抚摸着肚子,不由得心头盛开一朵喜悦的硕大鲜艳花朵! “真出乎我的意料不是?”皇上喃喃道,“又怀孕了!” “忆爵将要有一个弟弟了,这样他就不会寂寞,真好!”我兴奋地笑道。 “是啊,寂寞,忆爵不再寂寞,因为他有了兄弟,”皇上轻声地道,“而我有了那么多兄弟,为什么还会觉得很寂寞?” 我无言地看着他,他俊朗威严的身影此刻被浓浓的忧郁包围着,无法自拔。 “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皇上突然道。 正文 第 6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我无言地看着他,他俊朗威严的身影此刻被浓浓的忧郁包围着,无法自拔。 “你能跟我说说,你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吗?”皇上突然道。 以前?我一呆,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前世,”皇上看着我,“你前世叫什么名字?前世做什么事情?前世有没有亲人?” 我低头,皇上待在这里,所以我现在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离开皇宫,我需要等待时机,清歌他们一定都已准备妥当了,只等着我,也许还有云青,他也未必脱险了。 “前世我叫裴夜凰,午夜的凤凰,前世我也是一名商人,和云梦洛一样,最后被自己的亲戚害死,我还有一个无比出色的弟弟,他叫夜爵,很优秀,很优秀……” “忆爵,忆爵,原来是为了你那个弟弟。”皇上低头思索,眨眼就明白了。 “身为一个跨国企业的主事者,夜爵常常说我天真得过头,竟然会相信这个世上还有温情,他总是十分不屑,不过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他对我那么依恋,岂不也是向往亲情的温暖,那个傻小子。 我并非以为人间总是美好的,为了利益,为了私心,为了种种不能说不能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的理由,世人能疯狂到什么程度我都明白,我自己就是一个切身的好例子。 光明和黑暗原本就是相辅相成,善与恶本就在人的一念之间,前世的我在世人眼中何尝不是冷血一族,可是在夜爵的眼中我是个好姐姐;皇上在世人眼中又何尝不是一个好皇上?” 我懒懒地躺在椅中,看着皇上的侧面。 “可是在你们的眼中,我已经不是一个好兄长!”皇上漠然接下我的话头。 “我并非这个意思,但是到底该选择什么路走,只在皇上的一念之间罢了!”我轻声道。 “可是,”皇上慢慢地转头看向我,鹰目中流窜着一抹诡异的光芒,“太迟了!” 我的心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袭来! “那边美吗?”皇上浮起一抹扭曲的笑容,诡谲英俊,仿佛是黑暗中至尊的魔神,指着天边,而我,几乎没有勇气看过去。 那边,是睿王府的位置,可是现在,仿佛大片的火烧云笼罩在睿王府的上空,橘黄的光芒几乎照亮了半个灰暗的黄昏,风中传来了一股刺鼻的腥气,但愿这只是我的错觉! 大火,熊熊的大火正毁灭性地吞噬着睿王府! 而我,并没有回去,在我没有回去的时候,清歌断然不会提前放火,断然不会—— 心在抽动,在扭曲,在滴血。 “你们不是要火遁吗?朕就成全你们!”皇上的声音已经不像是他的声音。 皇上的脸上有一抹疯狂的痕迹。 我的腹部在抽痛,我微微弯下腰。 第五十六章 焚极 火越来越凶猛,猖狂肆意,扭曲盘桓,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映红了半个夜空,映红了所有人固执而悲壮的面孔,比烈火更早到来的,是足以令人窒息的滚滚浓烟,比浓烟更快一步的,是数百视死如归的人,齐齐围住他们。 他回府,迅速利落地安排好了一切,然后知道凤凰儿被带进皇宫,蚩昊连声招呼都没打,便冲了出去,可是他不能这么任性,他担心凤凰儿,担心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可是他要镇定,他要把身边的人统统安全地送出去。 可是皇上的手脚比他们想象得要快,又也许皇上早就不耐烦再被动地等待他们离去的那一天到来,皇上主动出击—— 他们本来的计策便是火遁,而皇上已经不需要他们亲手放火烧了自己的家,皇上派人代劳了。 眼前的黑衣人每人都带了一把火种,随到随丢,随处乱丢,根本毫不手软——想必早已得了命令,霎时之间,整个睿王府便陷入了一片飞腾妖艳的火海之中。 随手过去,便是一串定住的黑衣人,他的杀伤力太强,可是他不想杀人,他迅捷出手点起他们的X道,一瞬间的功夫便带着众人冲到了睿王府的后园,再差一点,就能到密道的入口,只有先把这些人安顿好,他才有机会抽身去救凤凰儿。 烈火中,刀光中,剑影中,黑影飞腾,人心流泪; 长啸中,惨呼中,杀戮中,鲜血飞溅,命如一芥; 清歌不愿杀人,但有能力自保,可是其他人不能不杀,除非愿意自己去死,煞影紧紧跟在清歌身后随手打飞被定住的死士,外公的身周鼓起了气场,无人能够靠近,他也不愿动手,纪情和冰心浑身浴血,奋不顾身。 今晚,对所有人而言,不是新生的开始,就是明年的忌日! 死士们浑身是血,渐渐不敌后退,却无论如何也不能迫使他们离去,那一双双锐利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他们要怎么进入密道又不被皇上察觉? 怎么办,真的要杀人才能够远离这纷扰的一切? “王爷,请别动,看看这是谁?”一句低沉熟悉的话语响起。 一名蒙面的黑衣人抱着一个小小的包裹——忆爵,缓缓走出阴影,一手状似无意地放在忆爵脆弱白嫩的脖子旁边,漠然瞅着他。 他们顿时一震,有些不敢相信他们竟然以忆爵来威胁,一直默默跟在后面的外公脸色大变,一股怒气冲上花白的头顶,蓦然踏步欲飞身上前,站在前面的清歌一把拉住他,平静的脸庞似乎看不到情绪波动的痕迹,只有那双漩涡深深的眸子,无言地求他冷静。 外公摇晃了一下,苍老睿智的眼中有着一直不肯掉落的泪水,转头看向忆爵,“乖孩子,不要怕,曾爷爷救你……” “不怕……不怕……”忆爵使劲摇着小小的头颅,一串晶莹的眼泪边摇头边滚了下来,灼痛了他们所有人的心。 莫逐流站在旁边,冷酷地看着他们,面无表情。 对面的这群人当中,有待他至真至诚的昔日长官,也有他曾经并肩作战浴血沙场的战友,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各为其主,早已无回首相聚的可能,他也绝对不能心软。 柳鸿飞一瘸一拐地几乎是慢慢地拖着步子出来,一身是血,伤痕累累,神情狂乱而绝望,愧疚至极地低下了头,“爷,我没保护好小主子!” “王爷——”看到柳鸿飞的伤势,纪情顿时捂嘴惊呼,差点哭出来。 该死,忆爵是怎么落到他们的手上,他们又是怎么进来的? 忆爵看似乖乖地待在那个黑衣人的怀里,没有丝毫反抗,可是小小的凤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正无声地向他求救。 心头一紧,霎时翻涌起暴烈残佞的情绪,清潭瞳眸中尽是浓得化不开的血红,清歌攥紧了手中的雪银长刀,手上青筋暴凸,他与人动手,一旦使用兵器,就表示必须有一方要见血,即使眼前这些人,是皇上的人—— “乖乖,你没事么?”他聚集心神,努力迫使自己平静,然后轻轻开口,仿佛生怕吓到了谁似的。 忆爵惨兮兮地摇摇头,看到吧吧极度难过隐忍,还镇定笔挺地站在那里,他突然觉得不太害怕了,而且,柳叔叔受了很重的伤,他怯怯开口,稚嫩的嗓音回荡在熊熊烈火包围的天地中,“我……没事,柳叔叔……有事!” 柳鸿飞忍着痛来到这里,本来已经被惭愧灭顶,听到忆爵的话,当场滚出了几乎绝迹多年的热泪,为了这样的小主子,就是拼掉他一条命,也是绝对值得! 他以为自己的行动已经够隐蔽,可是那些卑鄙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连出十几个高手拦截,令他防不胜防,才因此失手,忆爵小主才落到他们手上,他不甘心…… “冰心,扶鸿飞过来。”清歌淡声吩咐。 没有他的话,即使冰心无比焦虑关心丈夫的伤势,也只能选择动也不动,因为此刻的形势,让他们不敢动,害怕牵一发而引动全身,王爷的话,让她顿时松了一口气,急奔过去扶住完全透支的丈夫,泪水已经不停地掉落! “不要怕,乖乖,爹一定会救你!”清歌轻声安抚着忆爵,尽管平时喜欢欺负自己这个儿子,可是在关键的时候,他胸腔里那颗名叫父亲的心被担忧担心充塞得满满的。 即使再聪颖十分,忆爵也才两岁,说不怕绝对是假的,他一定要让忆爵镇定,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先保持镇定如常,这样,忆爵才不会害怕,他不能乱,这个时候,他绝对不能乱,更不能让孩子不安。 凤凰儿说对了,无论忆爵前世今生到底是谁,他都是自己的儿子,自己,一定要保护的儿子。 皇上派人扣住忆爵,是为了把忆爵当作人质,不不不,皇上不会的,这种手段还是太仁慈了,皇上到底想做什么呢? 心念一转,他遽然一惊,难道…… “逐流,我要见皇上!”清歌静静地道。 周围,浓烟逐渐卷来,大火愈演愈烈,明日的京师,不知要爆出怎么的震惊,可是这样一群人,不,两群人,僵持在大火最终将袭击的中间地带,没有人采取行动,所有人都全无惧色。 清歌这边所有人,是一起看着清歌,默默地听候吩咐,清歌不动,他们也不会动。 莫逐流那边,似乎也在等待着一个信号,一个让他们决定是否行动的信号。 那群黑衣人蓦然像浪潮一般向两边分去,留出一条笔直的通道,黑色的背景中缓缓踱出来一名黑衣的身影,玄衣黑带,面无表情,满头随意放下的乌黑长发在风中飘荡,如同一张黑色的网,网住那阴霾的内心。 他走近人群对峙的中心点时,忆爵依旧稚嫩地闷闷地叫了一声,“伯父……” 皇上看着忆爵鼓鼓的粉腮,深眸中毫无感情,然而嘴角却缓缓勾起,“亏你这个时候,还记得叫我一声伯父。” “今天在场的都没有外人,你何不拿下面具透透气,常年这样戴着,你也不嫌闷得慌?”皇上定定地看着清歌身后浑身紧绷的煞影,似笑非笑地道,“我记得,你一向对自己好看的脸蛋格外注意保护,现在怎么舍得如此委屈它?” 煞影默默地站出来,清歌看了他一眼,没有阻止,他直直地看着一身玄衣黑带、透出一股狷狂霸道邪气的皇上,诡谲陌生的皇上,伸手拿下面具。 皇上浓眉一敛,连最后的一丝笑意都没能保持,“你的脸,真的受伤了?” “我自己划的。”煞影轻松一笑,牵动了脸上蜿蜒的疤痕,并不难看,倒使他过于俊美的脸庞多了一抹严酷,比往日密布邪气的模样多了一抹难以言喻的端正持重。 “真舍得下手,但是如果这个人是你的话,我一点也不奇怪!”皇上撇嘴。 “我喜怒无常,善恶模糊,是非颠倒,所以给自己毁容是很正常的举动,”煞影继续轻快地道,仿佛没有听到皇上的话,“我就是这样天生邪气的人,所以怎么做都不会有人侧目——而你跟我不一样,你只要有半个脚趾头跨越了伦理道德的界限,就会被一堆人指责劝谏;你高高在上,战功赫赫,政绩彪炳,英名天下;你注重太多太多身外的事和物,注定你将失去原本你可以得到的。你走到今天,早已无法回头,而我无数次刺杀清歌,却仍能轻轻松松地窝在他的身边享受亲情,你嫉妒,你不甘,你愤怒,你决定孤注一掷,可是如果你杀了我们,就真的什么也得不到,如果你放手,也许有一天,一只硕大的猫头鹰,还会愿意为你维系已经浅薄得过分的那点感情,我早就认清了自己,你呢?” 皇上举起一只手,放在唇边,掩住了一声咳嗽,他锐利的眸,注视着煞影伤痕深刻的面庞上——那一抹自在放松的随意。 他明白,煞影,就已经是煞影,愤世嫉俗、不择手段的雷泽已经死了,而这个脸上扭曲着伤疤却无形中透出快乐的煞影,早已不在乎生死。 “你变了,可惜,我没有机会再深入认识这一个你!” 半晌,皇上放下手,冷魅地道,鹰目一抬,扫向始终镇定从容的清歌,是了,他永远都是这么气定神闲,时刻透出一份让人心头十分不舒服的悠闲淡然。 哪怕在这么危急的关头! 煞影抖抖肩膀,不是很在意,“我也没有机会再深入了解这一面的你啊!当年如果知道你会有这样的一面,我根本就不会和你争,输在这样的你手中,是人都会服气!” “谢谢,我当你在夸奖我!”皇上冷漠地道。 丝毫没有软化的迹象——清歌不由得和煞影对视了一眼,清歌有淡淡的无奈,煞影则是一脸早已预料的平静,看来,他们真的无法挽回局面了! 慢慢地,皇上微笑看着他们,却一步一步向后退,每退一步,死士们都挡在他的面前,霎时之间,他和清歌他们之间便隔开了遥遥的距离。 伸手从黑衣人怀中抱过忆爵,皇上冷冷地和忆爵小小担忧的凤眼对视了一眼,笑了笑,“乖乖地,伯父带你去宫里玩!” “九天——”清歌提气叫道。 “杀——”皇上低声吩咐。 数十条死士凶猛地涌了上去,刀剑碰撞,拳脚击打,鲜血飞溅,在一刹那的时间阻止了清歌上前夺子的步伐,也彻底地,阻断了最后的一丝挂念。 深吸一口气,皇上伸手捂住忆爵的眼睛,任凭他惊天动地地哭闹挣扎,胡乱暴烈地击打自己,口气温柔如昔,“从今后,你就是伯父的儿子了,伯父一定把你当自己的亲生儿子……” 他也不管,被他丢弃的身后,清歌终于扬起了手中的雪银长刀,全身泛起的狂暴怒火映照得睿王府的大火也为之黯然失色! 霎时,本已可怖的场面又多了一名修罗战神,所向披靡,所过之处血R横飞,无人能够全命,可是,那前仆后继的死士太多…… “皇上,属下有事禀告!”门外,传来莫逐流的声音。 椅中的人站了起来,我这才注意到,他一身黑衣,迥异于一名君王的日常打扮,让人心惊R跳,而那黑衣上泛出的血腥气,更是让我昏昏欲呕。 他走了出去,我喘着气平息着腹部的不适。 妈的,不趁这个时候离开,更待何时? 正欲抬脚,一条窈窕的黑色劲装身影走了进来,漂亮的眼睛冷漠地看着我,在我眼前站定。 派人监视我,就凭她? 我慢慢坐回椅中,看着她,手中捧起茶杯。 “你知道主——睿王现在怎么样了?”她突然开口道。 “这样的局面不是你希望看到的?”我淡淡地道。 她细长的剑眉一敛,目中迸出杀气,“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现在这个样子,如何去担心?”我微笑看着她,“既然你担心,何不去救他,也许,冲着你救他一命,他会原谅你了呢!” 不要慌,不要紧张,你是云绮罗,你是云梦洛,你是裴夜凰,没有慌张的先例! 她微微一怔,眼中刹那闪过一丝迷惘,担仅仅是刹那的功夫,她回头冷笑,“哼,就算王爷肯原谅,有你这个女人在王爷身边,也决不会让我回去。” 我耸耸肩,“你现在就把我杀了,不就没有事了?没人知道是你下手的!” 我近乎诱惑地开口,凤眼微微闪动无人能够抗拒的光芒,她此刻站得离我有点远,我要动手没问题,但是要想不露马脚地动手,只能等,等一个时机。 她疑惑地看着我,似乎看我是不是脑子坏了,她轻轻上前一步,但仅仅一步便停止了,她的目光精明地扫了一眼我手中厚厚的白玉茶杯,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我差点忘了,王妃身手了得,我最好还是小心,免得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遗憾地往后一躺,“那你就失去机会啦!以后可别说是我嫉妒,毁坏我名声——实际上是你胆小罢了!” 她阴沉地看着不动神色的我,回头看了看火光冲天的那个地方,眼中渐渐浮出一丝难以解释的东西。 我们俩都知道,我们看似轻松,实际上都浑身紧绷到了人体的极致,提防对方突然跃起来个沉重的偷袭。 “如果,我放了你,你能——救出他吗?”她突然道。 我怔怔地看着她,一时没有明白她的话。 “还是你想待在宫里,待在皇上身边享受荣华富贵,和天下最尊贵男人的终极宠爱?”她嘲讽地道。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没有时间去理会她的嘲讽,看着她,她狼狈地背过脸去,即使在这种情况下,她依然不愿意看我,不愿意放弃恨我。 第五十七章 浴火涅槃 走近来,看到面目全非的睿王府,我双腿几乎发软,那冲上半空的烈焰,仿佛不受控制的骄狂火龙,霎时揪住了我的呼吸,谁能从这样的猛火中安全脱身,我根本不能想象。 毫不犹豫地,我抬脚踹开被烧得歪歪倒倒的大门冲了进去,身后的云青和蚩昊阻拦不及,也冲了进来。 沿途,浓烟滚滚,扑面而来,几乎令人寸步难移,我咳得几乎喘不过气,眼睛酸痛流泪,可还是努力弯着腰,拼命往里头闯去。 我一定要看到他们,看到他们我才能放心,只剩下我们三人了,只要我们会合,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该死的地方! 不要哭,哭解决不了问题,不要害怕,没有见他们之前,绝对不要让害怕乱了自己的方寸! 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毫无防备的我一下子掉倒在地,紧跟我后面的云青紧张地扶起我,顿时惊叫,“小姐,你受伤了!” 我一愣,受伤,怎么会?我一点也不痛啊,接着我看到让云青误会的东西了,我满手都是还未凝固的鲜血! 云青和蚩昊都面色苍白,默默不语,我鼓足了勇气,才敢抬头——我们默默地,一起往周围的地上看去! 尸体,遍地刚刚死去的尸体,血还在他们的身子下面缓缓流淌晕染大地,尸体还带着温度—— 我顿时疯了一般跳起来,拼命去翻动那些一动不动的身体,寻找我们熟悉的面孔,心里鲜血直淌,撕心裂肺的感觉一度让我无法呼吸,云青和蚩昊已经无暇阻止,因为他们也脸色惨白地、惊慌地伸手翻动起来。 没有,没有,这个不是,这个也不是,没有一张是我熟悉的面孔,我应该为死去的人悲伤,可是我现在只想大笑! “小姐,小心!”云青蓦然大吼! “小心!”蚩昊扑了过来! 一股疾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我被沉重的力道扑倒在地,脖颈处慢慢流出浓厚的鲜血! 可是,这个鲜血不是我的,我并没有受伤! 我缓缓地回头,云青和蚩昊纠结着一个双目圆睁的黑衣死士,三人都躺在地上,血,从他们的身上迟滞地流淌蔓延开来,仿佛艳色的泥浆,在地上画出凄厉的图案,他们失去蒙面黑巾的脸庞都惨白无比,我分不清刚才那匕首入R的尖锐声音到底来自于谁! 我的手脚像是在冰箱里放了三天三夜,冻得如同冰棱,丝毫不能移动! 慢慢地,蚩昊重重地咳了一声,缓缓地爬起来,嘴角溢血,他的右手握着一柄匕首,牢牢地C在黑衣死士的背后,而黑衣死士手中的匕首—— 牢牢地C在云青的胸口! 我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我猛然扑过去,抱住云青,用手拼命去挡那左胸不断冒出的鲜血——左胸,人的心脏所在的位置。 耳边慢慢响起撕声裂肺的痛哭,好半天,我才发现,那哭泣的声音出自我自己。 云青俊脸惨白,深深倒映着狼狈至极的我的眸依旧清沉如水,光芒却逐渐地涣散,他颤颤地向我满面的泪伸出手来,轻轻地,拂去那不能停息的泪珠,“别,别哭……” “……你怎么这么傻?”哭到声嘶力竭不能再哭,我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我的职责……我甘愿如此,为了小姐……”他断断续续地道,“你们快走,不要管我……” 蚩昊没有拔去匕首,只是沉着脸迅速在匕首的四周撒上药粉,云青冒个不停的血奇迹般地慢慢止住,我也抹干了眼泪,如果不打发掉眼前的人,云青就无法在最短的时间里送去给外公治疗! “我不走,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嘶哑着声音道。 “……不要,我已经不行了,”云青轻声道,干裂的唇瓣间慢慢涌出鲜血,“只要小姐无事就好……” “不行,我答应过纪情,要把你完完整整地还给他,你这样,我无法跟她交代……” 我咬牙道,泪水盈眶,双手不停地发抖,云青的脸色越来越灰败,不要,千万不要有事! “麻烦……小姐告诉纪情,……云青……这辈子注定……要欠她,如果有来生……云青,再……报答……” “什么来生,”我哭着大吼,“纪情要的是你活生生的这辈子,不是虚无缥缈的一句承诺!你这个混蛋!” 周围,从各个阴影处冒出来三三两两的黑衣死士,蒙面巾后的沉寂眼睛,默默地看着我们。 形势比人强,我不能再沉湎于悲痛中——我抹抹眼泪站起来,飞快地从地上捡起一把长刀,努力控制着自己发抖的声音,“蚩昊,你尽最大的能力,保住云青……我来打发他们!”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在乎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我不想让我身边的亲人们死,我一定要保护他们,所以,我只能拼命杀尽伤害他们的人! 月如钩,冷寒彻骨! 刀如雪,冰霜无情! 鲜血如花,美人如刹,风动的火焰吞舔着人间的至极残忍,嘎嘎得意地狂笑! 战场,我害怕浴血战场,但人生又何处无战场? 浓烟翻腾不休,火热的鲜血激起了我骨子里的残佞,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劈向对方的要害,绝不留情,一刀一刀血溅长夜,人命在命运齿轮的磨合中飞逝如烟,直到一个温暖强壮的身影,紧紧地抱住我,锁住我,止住我的颠狂失控! “凤凰儿,凤凰儿……” 谁,谁在焦急地叫我?谁在用这么温柔怜惜的语调呼唤着我陷入魔障的灵魂? 凤凰儿,火中飞舞傲视苍生的凤凰? 只有他,才会这么叫我…… 眼前升腾疯狂的红雾渐渐消退,黑衣死士早已纷乱倒地,眼前浓烟中现出几条模糊而担忧的熟悉身影。 我虚脱地软下身子,偎依着背后永恒的热源。 “外公在给云青检查,蚩昊和外公都说,云青的伤按说会当场死去,但是他没有,这是个奇迹,云青不会有事了!”清歌低声在我耳边喃喃地道,不停地安抚着挣脱一切束缚的我。 锏影兄弟迅速抬起云青往后园而去,外公和蚩昊紧随其后,纪情悲痛无言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追上云青。 那一眼并非责怪,却已是心中的一个深深的结。 “煞影,你看着嫂子,送她去密道,我来挡住这些死士!”清歌将我轻轻往旁边的人身边送去,我下意识地揪住他的衣袖。 这时,我茫然的眼神才渐渐聚焦,他一身白袍已经染上朵朵血花,诡艳而凌厉,他清雅如风的面孔满带着肃杀的神情! 那决绝不能回头的带着沧桑的庄严,让我的心头一阵恍惚。 “这不是我的血,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这里我会分心,你随煞影下去好不好?”清歌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思,柔声安慰道。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的泪水在不停地流,但我仍然热烈而坚毅地摇头,我们应该并肩作战才对。 “下面也要人主持,外公老了,又要看护云青,你必须下去指挥他们的行动,明白吗?这是你和我的责任!”清歌难得强硬地道。 火在我们身后熊熊地燃烧着,那些不知疲倦和害怕的死士又渐渐地围了上来,我满眼泪水地看着他,他轻叹一声,把我搂进怀里! “你给起个名宇吧!”我悄声道。 “什么?”他一呆。 我摸了摸小腹,和着笑容和眼泪看着他。 他霎时抿住唇,眼中微动的光芒也不知道是悲是喜,半晌才哑声道,“好,好,女孩,仍然叫如凰,凤如凰;男孩,就叫夜澜,我们是在澜城真正相识的——凤夜澜。” “好,”我含泪点头,“我会和两个孩子一起,等着你回来!” 我还不知道忆爵已经出事了,清歌面部微微一动,似在隐忍着什么,他一把把我拉到怀里狠狠地深吻,辗转吮吸,是那么的深,深得绝望而无悔,深入到彼此的灵魂,我几乎尝到了灵魂深处的不安和血腥的气味…… 绝望,承诺,爱恋,永远…… 这样的我们,即使上天入地,又如何能够分离? 他轻轻推开我,深深地看着我,“等我!” 我无言地看着他,任凭煞影将我快速地拉向后园,急于阻击我们的黑衣死士都被清歌轻而易举地挡住,他衣襟飞扬的模样被我深深地刻在脑海中,他随着动作荡起的发丝,他雪银长刀出手时刹那绷紧的面庞——慢慢地,清歌和死士都远离了我的视线,眼前一阵模糊,晃动,接着,我掉进了密道。 煞影放下我,转身就往外冲去! “煞影——”我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臂! 昏然中,我依然能够明白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他是清歌现在仅剩的兄弟,我有责任不让他乱来。 这就是清歌要我放弃和他并肩的原因,这么多人的未来,就在我们夫妻的手上,我们不能因为一己之私,而置他们于不顾,我绝对做不到,清歌了解我,我也了解自己,所以我必须要下来。 煞影狭长的眸严肃地看着我,面具早已经不知所踪,俊美的脸放出异样端肃的光芒,“放心,我不是去乱来,不要担心,你等着,我会把他们带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蚩昊轻道。 煞影什么都没说,蚩昊跟了上去,而我不明白,等着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大家好像都知道,原来在我们来这里之前,他们已经退入了密道,正在给鸿飞包扎伤口,然后清歌好像听到了我的声音,不顾一切地冲出去查看,他们忍不住也不愿待在密道里独享安全,跟着闯了出去…… 我此刻已经顾不到太多,目前,处理他们的伤口最重要,鸿飞已经没有大碍,我看向我以为会不治的云青,外公已经给他服下了治疗内伤的药,可是还是忧心地看着云青,没有动手拔去那把匕首。 “他……”我慢慢挪过去,嗓子又哑又痛,心头如同被挖空一般,可是再怎么痛,也绝对比不上躺在那里的云青! “你听着,你若是不好起来,我就和你一起下黄泉,我们一家三口一起下黄泉!”纪情漠然着雪白的俏脸,看着云青轻声地道。 她平静至极的话,震惊也震痛了我们! 一家三口? 云青是,有了孩子了? 我慢慢走过去,搂住纪情紧绷的肩头,“想哭你就哭吧,云青一定会没事的!” “除非他醒来,否则我绝对不哭。”纪情冷静地道。 她的表情坚毅而孤注一掷,我不由得看向脸色惨白的云青,老天,请给一个奇迹,请给一个奇迹…… 皇宫内,煞影和蚩昊的面色冷峻而严酷,在悄悄搜索了几个宫殿未果后,他们停下了脚步思索。 除非,是在那里,可是那里的戒备,也最森严。 寝殿中,皇上漠然着脸让人将剑影抬出去,然后屏退了所有人,坐在柔软没过脚面的毯子上,把一直看着自己的小家伙放在对面。 小家伙似乎在等着他开口一般,与她极其肖似的凤眼晶亮地看着他,那种眼光光—— “你才两岁,就算聪颖非凡也改变不了什么,现在发生的一切,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慢慢忘记。” 他终于忍不住,看着忆爵轻声道,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淡化了那场面的血腥残酷,只可惜,忆爵不是那么容易哄的孩子。 “伯父,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忆爵嫩嫩地问道。 那分明才两岁的纯净眸中,却闪烁着两百岁的智慧。 他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而忆爵问的问题更是让他一愣,“你知道伯父做了什么?” “……毁灭自己!”忆爵瞅着他,沉沉地道,那口气一点也不像是个孩子! 他一震,挑眉看着忆爵,毁灭自己?他这么做,真的是一种毁灭自己的行为吗? 他以为,这是止痛的唯一的方法。 “忆爵生来就有很多年的智慧——娘说是智商,伯父,忆爵一直很爱你,”忆爵瞅着他,很真实纯净的眸光,“忆爵分得清对我好的人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那你愿不愿意留在伯父身边?”他轻声道,忍不住爱怜地摸摸忆爵粉嫩的腮。 忆爵眨巴着眼睛,“我希望能常常到伯父这里做客,物以稀为贵,这样伯父才会对忆爵更好!” “你在拐着弯求伯父放了你?”他失笑,好聪明的孩子,这样的孩子要是能当自己的儿子,甚至治理天日,一定像他的父母那样出色吧?“如果你待在这里,伯父可以把天下最好的都给你!” “放?”忆爵甜甜地一笑,“伯父错了,皇宫很小,忆爵可以来去自如!忆爵知道什么才是真正最好的,忆爵已经有了。” 他猛然挺背坐直,不再以面对孩子的心态面对忆爵,忆爵小小的面庞上,是绝对认真、绝对狡黠的表情。 一个生来便会说话的绝顶聪明的孩子,难道是…… “我不是妖怪,是神仙!”忆爵噘起嘴,“你们可以帮我证明!” 他倒抽一口冷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寝殿已经错错落落地站了十来个极其俊美年轻的男女,无声无息地,他们的肩上停着各式各样的鸟儿,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们。 他的侍卫只在一丈开外的殿门外,难道没有人察觉有人闯进?他刷地拔出配剑,忆爵却拍了拍手,小脸兴奋。 “伯父不怕,他们是吗吗在天上的百鸟军团,吗吗现在给我负责了!” “你——”他拼命摇摇头,荒谬,眼前像唱戏一般荒谬。 “伯父不信!”忆爵无辜地看着离他最近的一个斯文俊男,“你要不要变一下?” “去——”斯文俊男给了他一个白痴的眼神。 “沾惹上天宫就不好玩了,”忆爵扁嘴接受了他的白眼,“吗吗和吧吧还在流血,我想他们!” “哇哇哇……” 说哭就哭,小嘴一张,就是吵死人的哭声惊天动地地响起,典型的孩子作风,不止皇上为之一怔,连那些无声无息的高手都纷纷横眉竖眼地捂住耳朵。 “该死,他还是孩子嘛,怎么用念力把我们招来了?” “我们带他走吧——得了,马上就有别人代劳,我们不必C手。” “是啊,让那些老头知道又有得烦了……” “主子好歹选对了路,我们也放心了……” “我们还是去星君那里帮忙吧?……” …… …… 寝殿的窗口悄声翻进来两条身影,在他们闪进来之前,那些所谓百鸟军团的人在弹指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忆爵趴在地毯上,短短胖胖的柔软身体还没有大人的胳膊长,他忧伤地叹了口气,剩下就没他的事了。 萤昊手一扬,本欲站起来的皇上顿时重新坐了下去,双腿没有了一丝支撑的力气,眼前微微晕眩一下。 他阴佞的眸子缓缓扫向他们,虽然受制于人,却威势不减,“朕以为只有雷泽一个人来,没想到,你,堂堂西域大将军蚩昊,也不惜丢下军队千里迢迢赶来!” 沉默了良久,蚩昊拉掉自己的蒙面黑巾,在煞影诧异的眼光中,缓缓下跪,“臣,参见皇上!” “你疯了——”煞影怒喝。 “蚩叔叔没疯,是叔叔疯了——”忆爵悄悄咕哝了一声。 煞影不再理会蚩昊,走过去伸手轻柔地抱起忆爵,皇上断喝一声,“放下他!” “不可能!”煞影傲然道,“你想要儿子,不会自己去生一个!” “……” 皇上看向蚩昊,傲然道,“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朕还会放过你和你的蚩族?剑影也是你下的药吧,是你救走了绮罗?” “那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煞影闻言大怒,收缩极深的狭长双眸霎时浮上一层残酷暴敛之色。 “不要!” 大叫出声的不是别人,是乖乖待在煞影怀里的忆爵。 皇上闭上眼睛,缓缓地吐纳了一口气,面上浮起一片苍凉。 “伯父救过忆爵——”忆爵可怜兮兮地看着煞影,“忆爵喜欢伯……父。伯父和叔叔是兄弟,兄弟要相亲相爱,吧吧说的。” 没有人能对着忆爵这样一张无辜漂亮的小脸蛋发火,就算是满腔怒气、脾气乖佞的煞影也一样。 他最后冷漠地看了皇上一眼,“我,只有一个兄弟,我们走!” “我,还有兄弟吗?”皇上喃喃地,锐眸完全失去了光彩,看着夜幕中离去的人影,那小小的手伸过煞影的肩膀,向他招了招。 他翻身蜷倒在地,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心脏在绞扭,疼痛,撕裂,爆开——失去了,就这么永远地失去了。 痛到极处,为什么没有麻木? 煞影默默地把忆爵一把扔到我的怀里,又转身飞一般刮了出去,然后一直便没有回来。 我震惊地抱着忆爵,又哭又笑,几乎昏厥过去,最后是忆爵先受不了了,奶声奶气地安慰着我。 蚩昊默默地待在一边,考虑了很久,最后下定决心——回到皇上身边,我们都大吃一惊,但是蚩昊只是淡淡地道,他不想连累蚩族。 我的心猛一收缩,其实根本不是他连累了蚩族,是我,连累了蚩族。 蚩昊笨拙地安慰我,皇上根本就不会杀他,西域需要他,他对天日的忠心也从未变过。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马车上奔驰在郊外的小道上——皇上受制于蚩昊的毒,来不及下令(我心底却隐隐察觉——并非是来不及下令,而是,也许,另有原因吧),被软禁的安圣冲破了皇上的牵制,带着梦海在密道里找到我们,我抱着忆爵怎么也不肯走,我要等清歌,我说过要等清歌,我要他们带着云青先走,可是外公伸指点了我的昏睡X,忧伤地告诉我——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你和两个孩子送到安全的地方……” 两万大军早已封锁了一切出口,但安圣和梦海仗着兵部的令牌,在皇上的命令还没有下达的时候,*迫士兵放行(竟然没有受到阻拦),连夜将我们送出了城,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忙,我们一行伤重的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力气闯过这最后的一关了。 比原先部署的出城方案快捷简单,但是,我把还要在京师永远地生活下去的安圣和云家拖下了水。 如果我和清歌还有未来,还有机会,那么,我们一定要在暗中保护着他们! 南方果然是四季如春,满谷不知名的野花盛开在我们脚边,芬芳馥郁,摇曳的高大的树遮去了直S的阳光,真的很温暖,很适合体质偏寒的我。 每日,每日,我站在面向北方的谷口,遥遥地看着,等待着。 我很平静,每日吃的很好,睡的时间也很长,我的肚子已经像吹开的气球迅速地鼓了起来,偶尔,还能感受到孩子在里面伸展四肢,他(她)很安静,每次动弹的时间都仿佛制定了计划一般规律,几乎十分固定,我想这也许是一个女孩,好乖巧的感觉! 忆爵像我,所以我特别希望这个孩子像清歌,那种翩翩绝世的容貌风采,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长大一定会倾国倾城。 此时此刻的心,宁静如水。 “小姐——”一身素白的纪情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到我身边, 正文 第 6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此时此刻的心,宁静如水。 “小姐——”一身素白的纪情挺着大肚子,慢慢走到我身边,怜惜地看着我。 “你肚子大了,不要乱跑,当心你爹大惊小怪!”我轻声道,眼光,仍然放在遥遥的北方。 “小姐,回去吧!”纪情哽咽着劝我。 “为什么这么难过?”我诧异地转过头。 云青不是没事了吗?他的确成就了一个医学上的奇迹,他的心脏长在右心房,在前世我也偶尔听说过这样的奇迹,那一匕首,并没有带给他致命的伤害。 我这才发现,不止纪情哭着站在我身边,连刚刚恢复一点气色的云青也默默地站在我身后,担忧地看着我,还有云蓝,还有秋灵,还有鸿飞,还有冰心,还有锏影兄弟…… “你们都哭丧着脸干什么?”我微笑。 “小姐,你再这样……”秋灵说不下去了,捂着嘴哭。 “你们以为清歌不在了?”我蹙眉,“不会的,他答应了我,一定会回来!” “可是都过去了三个月……”秋灵悲痛摇头。 “清歌如果不在了,我一定能感觉得到,我知道,他会回来的,只是遇到一点小事耽搁了,你们放心,我没有疯,我好好的呢!”我轻声道。 我的心头很暖,很充实,每日的等候并不难熬,我懂得他们的关心,我也有我的理由。 转头看向迷离的北方,直到一双小小的温暖的手拉住我冰凉的手,我低下头,看到个子只有我大半条腿长的一脸虔诚的忆爵。 “妈妈,我跟你一起等爸爸,好不好?”他眨巴着明亮的凤眼看着我。 我笑着点了点头。 这三个月来,忆爵终于学准确了妈妈和爸爸的发音,现在叫起来还满像一回事的。 “好的,儿子,我们一起等爸爸!” 原来,等待,也是一种幸福。 是谁说过人生如戏?其实落幕的时候,戏正唱响。 凤兮凤兮九天翔,翱游四海求其凰。 参风云兮暗日月,顾影自怜在高堂。 忽现耀目以神动,有玉人兮出潇湘。 才堪咏絮情堪握,嫣然一笑兮明珠失光。 凤兮清歌引碧霄,振翅奋近绮罗香,瑶池绿波荡鸳鸯。 音未绝,轻逐芳,欲行不行归故乡! 第三卷 凤凰涅槃   第五十八章 余音缭缭 靖观三年,睿王府遭遇百年未有之火灾,睿王夫妇不幸双双遇难,举国大悲,圣武帝为睿王夫妇建衣冠冢,葬于皇陵右园。圣武帝三位胞弟,睿王、恭王、勇王,至此全部英年早逝,仅余安圣公主、蕾沁公主两位胞妹。睿王子琳琅王于皇宫做客,幸免于难,圣武帝恐其忧思父母,年过幼而夭折,特送琳琅王出京随名师学艺。后圣武帝退位前夕,琳琅王学成归来,圣武帝与正文帝为其举办亲封大典,赐琳琅王府,即原睿王府旧址。琳琅王容貌肖似其母,生性自由洒脱,不拘泥于皇室礼仪,常于市井酒肆醉卧酣然,正文帝屡次教导,皆无状如昔,无奈放任自然。 一代名相丁宁亦于靖观三年正式登上政治舞台,传闻为当届主考官睿王妃慧眼识才,于临终寄信承相云熹,大力推荐提携。丁宁,字宁远,礼部侍郎丁诲之侄,自幼父母双亡,独立抚养幼妹,谦善厚道,举止循循若处子。初入朝堂,人皆轻视,独时为太子的正文帝大加重视,屡屡纳其谏言,逐渐放出光芒,政绩斐然,一生勤勉治国,举国爱戴。天日王朝在正文帝及以丁宁为首的百官的勤勉努力下,逐渐繁荣富裕,灾旱之年亦遍地无一饿乎,成为千古第一盛世。 靖观五年,天日安圣长公主下嫁第一贵族云家长子云梦海,嫁妆绵延数十里,蔚为壮观,百万将士为之欢腾庆祝,圣武帝宣布大赦天下。其时,云梦海卸去兵部尚书一职,与安圣长公主比翼双飞,云游四海,敏王南若风接替兵部尚书之职,统领天下兵马,成为天日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兵马大元帅。 靖观十三年,圣武帝常年C劳国事,终于不支病倒,逐渐移交政务,于靖观十三年冬,让位正文帝。其后,圣武帝于宫内养病,无辜失踪,正文帝大惊,遍派人手寻找,无果,悻悻而归。 从后,圣武帝行踪之谜成为天日王朝的第一迷案,第一种说法为圣武帝身休遽然衰败,已秘密驾崩;第二种说法为圣武帝自行出宫,不知所踪;第三种说法最不为世人所接受,但在天日民间却流传甚广,百姓言之凿凿——圣武帝被已经位列仙班的睿王夫妇接走,只有仙人才能在那样严密的皇宫大内来去自如。 靖观十四年,琳琅王再次回京,正文帝突然下令停止寻找,圣武帝失踪一事被记入史书,从此成为后世最喜改编入书的一大奇案。 凤隐宫里清风廖廖,谁也没料到,皇上退位以后,会坚持选择凤隐宫作为自己的养病场所。 一草一木,一亭一阁,十年来依旧如昨,只不过物是人非,再也看不到当年那个清雅如仙的身影了。 寂寞吗? 是啊,怎能不寂寞? 十年的时光,足够消磨掉他的一腔雄心,天日的未来,已经是可以预料的繁华,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为什么心头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今生最重要的东西? 后悔吗? 谈不上后悔,说遗憾也许比较准确! 病重,是的,他病重了,也许就要死了,死并没有什么可怕的,难怪当年他能够那么从容——人只有身临其境,才能真正去理解其实很单纯的心思。御医说他是C劳过度,只有他心里清楚,与其说是C劳过度,不如说是思念过度。 然后,琳琅回来了,长得与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出来的,更带着一个看起来那么……那么让人心痛的弟弟,他们看着自己甜甜地叫‘伯父’,惊得他半天无语,随即任泪水爬满面庞——他的孩子回来了,代表他们愿意原谅他了,不是吗? 好,好,如今他的心愿已了,就算没有见到他们,就算立刻魂赴黄泉,他也再无遗憾…… 醉眼朦胧,窗外的明月依旧,欣赏的人想必也依旧吧?无论隔着多么远的距离…… 那翩然而来的联袂身影为什么那么熟悉,仿佛是从月宫里谪落凡尘,在清冷的月辉中白衣胜雪,飘然如仙…… 他狠狠地揉揉眼睛,是眼花了吧? 直到那和记忆中一模一样的面庞笑眯眯地凑到他的面前,他才猛然怔住…… “不要吓着了人。”身边那清雅的男人轻声责备道,转头温和地笑着看向他,“大哥,好久不见!” “这每条皱纹,都那么让人心酸,他变了这么多啊!”先前那张十年不变的绝色面庞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惘怅,“俗世真的那么可怕?幸亏我不曾留恋。” “并非俗世可怕,而是大哥郁结的心不能舒展。”男人轻声纠正女人,然后向他坦荡地伸出手,仿佛十年的岁月不曾流逝,仿佛他们还是初次见面时的融洽默契。 仿佛一切的一切都不曾发生。 他缓缓地握住那只手,梦中徘徊无数次的场景真实呈现在他眼前,他却怀疑是在梦中。 “我们走吧。”男人微笑着轻声道。 他看了看男人,看了看一旁的女人,突然一笑,那承受着十年折磨的英俊面庞霎时焕发起原本的光彩,仿佛年轻了十岁。 时至今日,还有什么恩怨情仇好让他犹豫不决的?还有什么前尘往事令他放不下的? “好,我们走吧!” 日出日落,月升月没,等待,永远是不悔的选择。 我的心很充实,非常充实,四季不变的温暖阳光静静地撒在我的四周,忆爵迈着小短腿,捧着足有他半人高的食盒,一脸阳光灿烂地跑步来到我的身边。 “妈妈,给弟弟吃饭了!”忆爵叫了一声,温柔地看着消瘦而漂亮的妈妈。 叫妈妈吃饭的话,妈妈总是听不见,依然呆呆地看着谷口,所以他改口叫弟弟吃饭,妈妈能听到‘弟弟’两个字。 爸爸还没有回来,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人——小男人,他一定要照顾好妈妈和弟弟。 吃饭,是的,要吃饭了,看了一眼满头大汗的忆爵,我伸手轻柔地给他擦去汗水。 调皮的小忆爵,终于被我的压抑训练成了小贴心人。 草地上,两个人儿安静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咀嚼着,也许食不知味,也许若有所思,那么寥落,可那么寥落却也温馨着。 忆爵举起短短的小手,不停地把营养的食物夹进我的碗里,完全忘了自己只是个两岁的孩子,小小的脸庞专注而温情,明净的凤眼远比我或者夜爵更加温柔慰贴。 不一会儿,爷爷也过来了,加入我们当中,爷爷的脸色很平静,忆爵忙着给我夹菜,爷爷忙着往忆爵的碗中夹菜,祖孙两人很快笑成一团,我静静地跪坐在一边看着他们微笑。 我们能够如此安心地笑,是因为我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信念,他,一定会回来—— 远远地,踯蹰而来的两道修长身影,倚在谷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我遽然抬头。 视线的胶着打断了时空的流转,我几乎忘了呼吸。 忆爵欢呼一声跳了过去,他俯身一把抱起忆爵,一脸恬淡的微笑,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缓缓走向我和爷爷。 “我回来了!” 我满面泪水、笑着迎上去,阳光跳跃在我们的周围,耳边仿佛响起了遥远的天籁绝唱! 一曲绝唱凤求凰! (全文终) 番外卷 凤凰于飞   第一章 琳琅误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 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 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 …… 五花马,千金裘,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 清清朗朗、断断续续的吟诵声回荡在花间,伴随着浓烈的花香与酒香,这清澈如世上最纯粹的泉水的声音,似乎也微微酿出了几分迷人的醉意。 一道雪白得几乎晃眼的修长身影歪歪斜斜地躺在繁落缤纷的花丛中,显得放荡不羁,浓烈沉香的酒味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数个空空的大酒坛或倒或立,散落在他的脚旁。 “唔,对酒当歌,人生几何,哈哈哈哈……”他举起手中最后一坛酒,凤眼似醉非醉地扬起,随意潇洒地对着天空中丰满圆润的月亮猛然一举,偌大的沉重酒坛在他手中却轻如草芥一般,随即,他狂放肆意的笑声散向花丛各处,快乐直飞向遥远的广寒宫。 下山一月,轻轻松松地抓了几名江洋大盗送给南若风,意思意思地接受了一下那些据说是他下属的人的汇报,最后无比郁闷地“窃”喝了几个老店收藏数十年的美酒(他老娘说过,窃书不为偷,依此类推,窃酒理所当然也不为偷酒)。 还好意思叫做“数十年的美酒”——连他们家刚刚酿造出来一天的酒都比不上! 害得他酒瘾大发,事情一办完便连滚带爬地飞回来,痛痛快快地拎上好几坛酒大喝特喝,好好安慰自己蠢动不已的酒虫! 这小半生,他除酒无别物,少年奇才,容貌绝代,身世贵极……别人羡慕着他,议论着他,而他,却从未把这些放在心上。 哪像他那个棺材脸弟弟,整天把自己搞得那么累,自作孽哟(明明是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孔,长在老爹那里就是金字塔顶的超级帅哥,他常常看得流口水,可是长在他那个整天穿着黑漆嘛乌衣服的弟弟脸上——就是让人不寒而栗)! 远处一名身着黑色棉布睡衣的高颀少年靠在树干上,清雅俊美仿若神仙谪凡的面庞上挂着被无故吵醒后极端忍耐的表情,清潭瞳眸沉寂如海,十足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个老哥,最喜欢对着月亮借酒装疯,不但大言不惭地自称酒中神仙,还跑到江湖上胡搅蛮缠,迫使所有打不过他的人(无论是黑道的还是白道的人,基本上江湖中没人打得过他)承认他是“酒仙”,最后被忍无可忍的老娘亲自出山把他拎回来,真真是丢尽了凤家的脸。 “酒能忘忧,我再喝……” 眨眨眼的功夫,那坛酒奇迹似的从凤忆爵大张的口中消失无踪,真看不出来那么平坦的腹部是怎么容纳那么一大坛酒的,就算是水好了,那么多也能把人涨死啊! 好不容易看完积累三个月的账本,他换上睡衣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就被这该死的家伙吵醒! 哼,此仇不报,他就不叫凤夜澜! “忘什么忧?醉死你算了!”凤夜澜缓缓地走上前去,短促低嘲,打破了孤单的喧闹,以他对凤忆爵的了解,他知道自己再不出现的话,这个家伙会在肚子里把他念上一百遍才罢休。 凤忆爵眼皮都没抬,飞扬俊美灿烂耀眼的脸上依旧似醉非醉的神气,“夜澜小子,偷听是不道德的,你是不是打算陪老哥喝一杯啊?怎么不早点出来?酒都没了!” “是么?” 凤夜澜抿嘴,清眸中闪过一抹戏谑,举起手中一个小小的酒坛,不过只有先前那坛子的十分之一大,可那霎时几乎醉倒怒放花朵的酒香,一下子冲入了凤忆爵的鼻中。 他猛然张开凤眼,那晶亮的眼光在夜色下璀璨如宝石,“万金难求的桃花酒?哪里来的?” “啧,连一声弟弟都不愿意叫吗?这小小的一坛,可是我这个月出谷做生意时,放弃吞并三家老牌商号换来的,连一声好话都换不来?也罢,就浇浇这些花儿吧,说不定它们得到了这份‘酒仙’的灵气,基因突变,成为名贵醉品也未可知!” 凤夜澜故意道,说着掀开瓶塞,作势要往地上倒。 “别,别,”凤忆爵一骨碌翻起来,俊美漂亮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夜澜弟弟,宝贝弟弟,可爱的二弟,难为你出谷做生意还记得给愚兄我捎带这么宝贵的酒,整个家里,就数你最疼我了!” “我是最疼你的?那老妈呢?” 凤夜澜的眼底闪过一抹算计的精光,可惜,此刻凤忆爵全部的精神都被好酒吸引去了,根本没有注意。 “呵呵,那肯定比不上你了!”只要老妈不在,说说也没关系,先把酒骗到再说。 “老妈,这可是老哥自己亲口说的,你终于听到了?现在不会再以为纪阿姨是在离间你们了吧!”凤夜澜噙着笑突然开口,顿时震傻了凤忆爵被酒虫缠得神志不清的头脑。 小丘上又缓缓爬上来一道身影,行动十分迟缓,唔,凤忆爵很难为情地闭上眼睛,他老妈一身功夫诡异凌厉,要是闯江湖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可是——就是不会轻功。老爹耗费了半生的精力,也没能让号称天才的老妈领悟到一星半点,平时追打他这个儿子,满谷人就只见一个在天上飞,一个在地上爬,真是,让他难为情得不敢常年待在谷里—— 咦,不对,老妈什么时候来了?夜澜这小子是不是阴他…… 一张与他的容貌九成肖似的俊丽面容,带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出现在他面前,虽然笑脸如花,他却只觉得腿软了腿软了站不住了…… “既然你都说我不疼你了,我也不必跟你客气!臭小子,一出去就是一个月没有音讯,你不知道若雪在家等你吗?你要敢在外面偷吃我就亲手阉了你!” 年岁的增长,没有让他老妈绝色容貌消减分毫,自然也没能期待她那沉中显豪的个性有丝丝的改变,甫一见面,出口便是威胁他这个苦命的儿子。 该死,中了凤夜澜这臭小子的计了!他只感觉到他的靠近,却没想到,老妈虽不懂轻功不知内力,却还是有本事走近高手周围丈内而不被发觉! 外头人人都以为他们凤家他是最机灵聪明的,实际上,最机灵聪明的人的确是他没错啦,但最狡诈冷血的却是他这个外表媲美善良神仙的弟弟啊! 呜呜,现在改口还来得及吗? “老妈,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美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难怪老爹数十年如一日从来看都不看野花一眼……”摇摇尾巴,摆出最谄媚的表情。 “你一回来,就躲在这里喝酒?”凤家最大的当家,眯起随着年岁增长愈加妩媚生威的凤眼,轻声却饱含火药地问道。 “没办法,外面那些酒简直就是白开水,没味极了,我身虽在外,可是心却牢牢地惦记着家里,这不,事情一完,我连一晚都没耽搁,就飞回来啦!”凤忆爵笑容灿烂地挥挥手。 大当家和小当家诡异地对视了一眼,最后大当家若有所思地瞟了他一眼,“这美味的酒,你可知是谁酿造的?” “知道啊,是掌管厨房的李叔叔啊!”凤忆爵随口道,看到大当家小当家都不说话,他收敛笑意,“我早就亲自问过李叔叔了,难道不是他?他那么老实,不会骗我的。” “李叔叔是很老实,但是如果有一个比你更可爱更讨人喜欢的孩子去求他保守秘密,你说他还会不会对你撒谎呢?”凤夜澜轻道,那一声轻轻上扬的“呢”,彻底打破了凤忆爵心头的侥幸。 比他更可爱更讨人喜欢?就算他不承认有这一号人物,可是心头还是冒出了一个娇小瘦弱满脸甜笑的身影…… “是,是,难道是……”他的声音开始抖得不成样子。 “不错,是若雪姐姐,她知道你好酒,所以从小就往这方面下功夫,这不,你脚下的这几坛让你上瘾、一辈子也戒不掉的上好佳酿,就是她的手艺!”凤夜澜轻松微笑,道。 “啊……” 一声悠长凄厉的惨叫,犹如悲惨饥饿的狼嚎,震得全谷有一半的大人都被迫清醒过来,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夫人在修理忆爵,笑一笑,重新倒头便睡,谁教他们早已习惯了呢? 云若雪,云叔叔和纪阿姨的掌上明珠,肤色微黑却俏丽无双,不笑时冷若冰霜,一笑如春暖花开,十几年来牢牢地赢得满谷人的心,现在,终于打算收复他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的心了吗? 北风呼呼地吹,彻底凉透了他的心——只有老天知道,他只把她当作另一个妹妹啊…… “老妈,还是让他一个人在这里清醒一夜吧,冷风吹吹对他绝对有好处!这么大的人了,还不肯面对现实,真让人头疼!” 凤夜澜看着呆滞的凤忆爵,平静地如此向他们老妈建议,只见他们老妈打了一个冷战,看向他,“你容貌十足像你爸爸,可是这性子真跟你舅舅一模一样,啧,真冷啊,提醒我绝对不去惹你!” 凤夜澜扬起优美的嘴唇,露出难得温柔的笑容,亲昵地看着他风华绝代的母亲——就像姐姐一般的母亲,“即使是夜爵舅舅,肯定也舍不得让老妈受到丝毫伤害吧?我更舍不得算计老妈——何况还有老爹没日没夜地护着你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却含了三分暧昧,那身为老妈的人脸庞刷地红彤彤,连那么朦胧的月光都掩饰不住,好在被这个超级冷静儿子调侃也不是第一次,快速地调整心情,她清清嗓子。 “下次这小子再逃,你就给他下十人份的C药,把他丢到若雪房间里,岂不是一劳永逸?” 人人都罕异,深沉威严的夜澜二少的性子既不像光芒耀眼的妈妈又不像温雅似仙的爸爸,到底像谁呢? 只有天空中的星子眨眨眼,血缘关系是那么的奇妙,人看到的表相,只不过是隐匿以后的,她的体内如果没有邪恶因子,怎么生得出他这么出色的儿子? 凤夜澜抬头看着天空中闪烁不停的星子,怡然自得地想。 冷啊,始终没露面的爸爸真狠啊,竟然在老妈他们走后,用阵法把他困在山丘上吹足一夜的冷风,可恶,他怎么这么命苦,难道是老爸老妈抱养的?早知如此,当初就跟着疼他爱他的伯父好了! 魅丽英敛的凤眼眨巴眨巴,天空的星子也俏皮地眨巴眨巴,眨巴眨巴的功夫他又无忧无虑、灿烂得连月亮都黯然回避地笑起来。 世上还没有他凤忆爵过不去的槛,清风明月花香酒浓,如此良辰美景,人生在世求半刻而不可得,他如今幸运拥有整夜,何必无故荒废? 好在,夜澜这小子良心没被狗啃光,还记得把惹祸的桃花酒留下来。 不同于之前的海饮,他虔诚地啜上一小口,那温润甜辣、柔中带刚的滋味霎时让他舒开三万六千个毛细孔,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能日日喝到这样的好酒,就是让他折寿十年也愿意啊! 人活在世,有酒万事足,他性情本就洒脱,前一秒还在发愁若雪的事,下一秒便可以抱着小酒坛傻笑不已,一口接一口,桃花酒全部进了肚子,他也慢慢地歪倒在花丛下,与周公聊酒经去了。 一道纤瘦的身影慢慢靠近,乌黑圆亮的眼睛怔怔地盯着那俊美飞扬的面庞,一丝落寞在她的眸中缓缓荡漾开来,她展开手中皮制的薄毯盖在他的身上。 爱,无法勉强,她羡慕凤爷和夫人之间那种亲密无间的感情,也敏锐地察觉自己父母的感情有些怪异,而柳叔叔和玉阿姨的感情很笃厚,这些细微的差别,聪明如她能够清楚地辨别出来,她也知道世间的爱有种种区别,可是她的爱,有错吗? 夫人说没错,爱了就要竭力争取,直到自己的心开始痛为止,那时候,爱就已经不再甜蜜,何必再去留恋,夫人是洒脱的人,她能够做到,可是拘谨如她,能做到这份干脆吗? 那熟睡的面孔带着几分让人心动的稚气,比起白天的天姿高贵遥不可及,此时显得亲近许多,让她不由自主地俯下身。 一阵酒香扑鼻而来,夹杂着一股真正的男人的阳刚气息,让她心头一阵迷离,脸上火烧一般,冷风卷过她的头顶,霎时令她惊慌地清醒过来。 老天,刚刚她要做什么? 她惊慌如小免般跳了起来,羞红着脸四周看了一下,好在没人,她慌忙朝山丘下奔去,仿佛背后有人追赶似的。 似乎早已沉睡的凤忆爵慢慢张开凤眼,清幽的眸中全无酒意,摸了摸自己冷淡空虚的薄唇,刚刚一刹那,一股幽香扑面而来,他那颗看似活跃实则冷硬的心,是不是狠狠地神驰魂荡了一下? 山上夜里多水露,这皮制的毯子,是专门为经常在野外醉酒的他准备的吧?以前他还一直以为是他那没良心的母亲呢! 突然之间,他心头沉甸甸的,脑中一片混乱,他想要的,是他父母那样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平淡的回眸守候,无法锁住他那颗动荡不安的心,他不愿意毁了像妹妹一般自小疼爱的若雪未来的幸福。 他这样的人,感情是不能停驻的,停驻即意味着毁灭,她到底明不明白? 他,是不要感情的。 不期然地,脑中冉冉升起另一抹雪白飘逸的身影,那比天空还要透明的纯净瞳眸怔怔地看着他,一滴,一滴,泪水消散在飞旋的舞蹈中,以脚尖支撑弱不禁风的娇躯,轻盈,迷惘,仿佛误落人间的仙子…… 山丘隐处,阵法的一处出门,大刺刺地站着四个大人,那一声扼腕的叹息就从那里飘出来,“就差一点就亲到了,这个小丫头在想什么?下手太慢了!” “小姐,你以为都像你这样豪放不羁?我家雪丫头已经比当年的我勇敢多了!”反驳的声音响起。 两个高挑的男人站在她们背后,尴尬地对看一眼,又看看已经过了半边夜空的月亮,摇头叹息。 真不知道自己大半夜不睡觉待在这里发什么神经,他们好想钻到暖乎乎的被窝里睡觉啊! 番外卷 凤凰于飞   第二章 云里梦里(一) 狂风暴雨不停地击打着天地间所有的一切,轰隆隆的雷声夹杂着青白的闪电震动并照亮了整个夜空。 夏天的天气果然诡谲万变,半个小时前还一片闷热平静,短短的一个宴会结束,天地间已然变色。 一辆银灰色优雅奢华的奔驰车快速地冲破雨幕,无论是不是百万名车,在这样的鬼天气里都很难看得清楚十米外的情景,在经过一个道口时,奔驰一个优雅漂亮的转弯,银白的灯光交织着天空中遽然劈下的闪电—— “碰——” 一声巨响,奔驰一个紧急刹车! 挡风玻璃上,雨水哗哗地流淌,混着雨水流淌的,是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水! 车子遽然刹车,让坐在后面、闭目养神的人动了动,他睁开漂亮却冷硬的凤眼,只一眼,浑身的疲惫顿时消退得干干净净——死死盯着那玻璃上还未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迹! “还不下车查看?!” 愣了不到一秒,他便低喝一声惊呆了的特助,迅速伸手推开车门,顾不得疯狂的天气,冲进打得人睁不开眼睛的雨幕中。 “爵少——” 那暂时充当司机的特助面色比闪电还要惨白,可是爵少已经下去救人——他也迅速冲出车子,奔向那呈抛物残状被抛出去的人影! 冲到人影身边,他们都呆住了! 那是个奇装异服脸色死白的娇小女孩,连暴雨和黑夜也掩不去那狼狈的绝色容颜,但是让他们惊呆的不是女孩的特殊装扮和美貌,而是女孩身上C着的那把黄金匕首! 这是一桩谋杀案吗? 他的脑中迅速转过念头,看着昏死的女孩不语。 救不救? “爵少?”特助紧张地叫他,被雨打得东倒西歪,站立不住。 “把她扶到车里,马上带她去我们的医院!”不再犹豫,他当机立断道。 如果当年有人能够及时伸出援手,也许她就不会死,所以,他也不该丢下这个女孩不管,伸出援手,对他而言不难,也许,这个女孩也像她当初一样,需要人救助…… 奔驰以飞一般的速度掉转了头,顶着似乎无意停止的大雨,迅速往医院赶去! 痛! 她还活着吗? 眼前层层地涌起雾气,那风流蕴藉的身影依旧温柔得不可思议,无风自扬的袍角飘飘欲仙,俊美跌宕的玉雪面庞含着怜惜的微笑凝视着她,却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不,不要走……”她伸出手,却停在半路。 声音,暗哑得难听之至,可是最后一丝卑微的请求,也留不住心头永远的身影……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只要云公子和王爷从此能够幸福地在一起,她怎样都愿意! 她喜欢云公子,所以,她希望云公子一直能够那么开怀地笑着,这一切,只有王爷能够给云公子! 她的心,又痛又甜—— 她救下了王爷,不是吗?云公子再也不会伤心难过;她阻止了哥哥再犯一次错误,她也救下了哥哥的灵魂。她一个人,救了两个人,她已经感到很满足…… 痛,好痛! 仪器在“哗哗”地响个不停,权威的专业医生面色肃穆,手术室内一片忙碌和乱中有序。 没有人敢怠慢这个奇怪的清丽绝俗的女孩,因为她是这家小型私家综合医院的老板裴夜爵亲自抱进来的。 这里是凰爵集团的一处精致小巧的家用产业,很小,却聚集了世界最尖端的医学仪器和人才。 如果这里还不能救她,那么全世界就没有地方能够救她了。 刚刚开完一个无比重要的会议,他推掉了接下来的行程,专门拨出时间来医院看看这个怪异的女孩。 看样子,才十七八岁的模样,到底是什么导致了那几乎致命的一刀?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确撞到她了,他仅剩的良心,告诉他不能不救。 刚刚医生告诉他,经过一天一夜的抢救,女孩已经脱离危险,现在转入了vip病房,他推开门,就看到豪华舒适的雪白病床上,蜷着一抹小小脆弱的身影。 蜷着?难道不影响伤势? 他正欲按响床头的电铃叫医生,却听到那女孩在昏迷中模模糊糊地呢喃,“痛……云……公子……” 公子?他摇摇头,可能是最近的行程太密集,导致他有些累了,他觉得是自己听错了。 女孩雪白的额头沁出滴滴冷汗,小小的脸紧紧地皱着,不难看,反倒挺顺眼,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拿着毛巾,轻轻地为她拭去汗水。 “……蚩雅救了王爷……” 这次,他讶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他没有听错,这女孩的的确确说了“王爷”这样怪异的字眼。 他想起女孩当夜的服饰,长袍,小靴,两条花样繁杂的辫子——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十足十的一副古代装扮。 这女孩是某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 可是据他所知,最近这里并没有什么电影电视剧摄制组出现过,到底是怎么回事? 蚩雅?是她的名字? 皱着眉头,他叫来特护,“她不停地呓语,如果不影响伤势的话,就给她打一针镇定剂吧!” 一时的救人行为绝对不能影响他正常的生活步骤,他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没空流连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蚩雅缓缓睁开眼眸,迷蒙地看着眼前雪白的世界。 她记得,公子让她保护王爷,然后,那个坏人想害王爷,她扑过去护住王爷,身上猛然一痛,再然后,再然后呢? 她的脑子里怎么一片空白? 揉了揉沉重的头,她缓缓地坐起来,不小心碰到了什么,突然一阵柔和却响亮的声音响起,她顿时吓了一跳,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一个小小的凸起,这是什么? 她惊慌失措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像受惊的小白免。 门被快速推开,几个身穿奇怪白衣的人冲了进来,有男有女,呆呆地看着她。 她也呆呆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是谁。 一个年轻漂亮的白衣服女孩迅速上前按停电铃,向蚩雅微微一笑,蚩雅想回她一笑,可是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咦,小姐,你醒了?”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走过来,和蔼地开口,“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蚩雅怯怯地摇摇头,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很和善的老人,可是,她认识他吗? 另一个男人看到她一脸茫然,模样却脆弱可怜,忍不住好心地添上一句,“这里是凰爵集团下属的医院,你放心在这里养伤,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整句话她都没怎么听懂,但是她听懂了两个字——凰爵,这里是云公子的商号吗?是云公子把她送来这里的? 她的小脸泛出一抹绝美的笑颜,那可怜的气质顿时一扫而空,绽放出清丽绝俗的柔辉,顿时看傻了面前的一群人。 “凰爵?那云公子在这里吗?”她满怀信心地柔柔开口。 医生和护士们面面相觑,公子?这位漂亮小姐是不是说错了?还是他们听错了? “难道?公子又回战场去了?王爷有没有事?这里是哪里?我哥哥还好吗?”蚩雅看到他们的表情,误以为他们不愿告诉她公子的行踪,顿时失望极了。 王爷,公子,这下,他们都没有听错! 权威医生的神色顿时凝重起来,难道这位小姐在遭遇车祸的时候也撞坏了脑子?不行,要赶紧送到脑科去查查,否则一旦爵少问下来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医生扬起和蔼的微笑,实际上,对着这样清纯美丽又乖巧的少女,就算心里怀疑她是不是神经有问题,还是没有人能对她摆出不好的表情来,“那个云公子还在忙,王爷好好的,小姐,我们先给你打一针,等你一觉睡醒,云公子和你的哥哥就会来看你了!” 蚩雅乖乖地点点头,“我知道,他们一定在处理战场上的后事,他们都很忙,蚩雅会乖乖地待在这里,不会去打扰他们的。” 医生们再次互看了一眼,战场? 不行,要赶紧送她去脑科和神经科看看! 宽敞明亮而品味优雅的总裁办公室里,夜爵放下手中的文件,不敢置信地听着特助的报告。 “总之,那个女孩一醒来就找什么云公子,王爷,哥哥,还说什么战场,天日,太子之类莫明其妙的话,说的话虽然能听懂,但好像比较——古代的感觉。医生怀疑她是不是精神方面有问题,已经给她做了全面的检查,可是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沉稳的特助接到医院方面的电话时,首次出现了惊愕的表情,不过在进总裁办公室报告时,他已经迅速调整好心态,可是看到爵少一脸平静,他又忍不住反思是不是自己太大题小作了,也许,爵少早就忘了这么个女孩的存在了。 “那就再检查,何必报上来?”半晌,夜爵吐出一句话,又埋头进文件堆里。 他每天都要处理成千上万的公务,每笔公务都牵扯最低千万亿万的利益,他没有理由再在这些小问题上浪费时间。 “可是那女孩听说过凰爵集团,并且坚持凰爵集团的主事者是她口中的‘云公子’,医生用仪器秘密测试过,这女孩并没有说谎!” 而这件事,才是真正引起他这个特助关心的重点,任何疑似危害到凰爵的行动,他都会用放大镜把它记录下来,调查清楚,再决定如何处理——前提是在爵少的默许下! 夜爵终于抬起头来,俊美酷邪的面庞上没有了不耐烦,冰冷的凤眼中多了一抹深思。 “她知道凰爵?” 全世界知道凰爵的人多不胜数,可是只有这个女孩,态度让人奇怪,一个脑子似乎有问题的人,能清楚地记得凰爵,要么她就是假装头脑有问题,要么就是,她本身跟凰爵有极深的牵扯。 得知这个情况后,他已经不可能继续批阅文件,果断简单地收拾一下办公桌,他向特助示意,“我们去医院一趟!” 依然是那个vip病房,夜爵站在房门前,房门是微微敞开的,透过门缝,他看到那个女孩已经能够自己坐起来,正捧着一个冰蓝色的小东西发呆。 比起那雨夜的狼狈和昏迷时的苍白,此刻素面如雪、眸如点漆的女孩,在一片雪白的背景下,美得如同天使一般,他们姐弟的容貌已经是罕见的出色,可是跟这个女孩一比,就算不是一种类型的美,他也很服气地承认,这个女孩,的确美得无人能比。 那恬淡的表情,没有一丝疯狂的痕迹,当年她意外去世后,他曾亲手*疯过他的几个好亲戚,所以,他对于真正发疯的人的表现可是了如指掌,这个女孩如果是在演戏,那遇到他,未免太倒霉了。 轻轻推开门,女孩抬头看向他,顿时呆滞。 他疑惑地慢慢走过去,还没有走到床边,那女孩突然泪如泉涌,脸上浮现悲喜交集的表情,翻身向他伸出手,他顿时一惊,急忙伸出手,可是已经阻拦不及—— “砰——”一声巨响,女孩摔下床,在他的R眼看见的时间里,那匕首的伤口迅速裂开,鲜血极快地浸湿了她雪白的病服。 可是女孩的脸上只是刹那闪过忍痛的表情,然后依然坚定地看向他,惊喜难言又楚楚可怜的模样,“云公子,你终于来了!” 云公子?他是云公子? 他停住脚步,女孩急急地问道,“云公子,王爷没事么?战争结束了吗?您有没有把哥哥关起来?哥哥是无辜的,他是为了蚩雅才给您下盅,蚩雅愿意代他受罚……” “停,你说我是云公子?” 夜爵慢慢蹲下身子,面对着地上的蚩雅,也无意扶她起来,冷酷的面上慢慢流窜过一抹邪气。 这女孩,不会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故意自编自导了一场戏吧? “是啊……”蚩雅坚定地点头,然后才发觉到不对。 眼前,这明明是一张和云公子一模一样? 正文 第 6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女孩,不会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故意自编自导了一场戏吧? “是啊……”蚩雅坚定地点头,然后才发觉到不对。 眼前,这明明是一张和云公子一模一样的面庞,可是又说不出的奇怪,仿佛很陌生…… 不对,不是一模一样,蚩雅瞪大了眼睛! 云公子肤如白雪,眼前这个人的皮肤,却比较像是蚩族那种健康的皮肤颜色;云公子个头很高,可是这个人比云公子还高;云公子眼神温柔似水,这个人却如冰如石;云公子潇洒有礼,这个人却让人瑟瑟发抖…… “你不是云公子?”蚩雅喃喃地问道,也不知是问他,还是问自己,她浑身的力气顿时像被抽尽一般,慢慢地萎缩。 看到她一刹那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凋零下去,他的心头,竟然闪过一丝……不舍? 他一定是疯了! “你听谁说过凰爵?” 当年那些参与那桩阴谋的人都在这十年当中一个一个地消失了,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人人都不敢开口。 他让那些人悔不当初了,裴夜凰只是扣押他们的零花钱,裴夜爵则是彻底断除他们的资金——孰善孰恶,早已一目了然! 记得姐姐当年脸上那抹来不及消逝的张狂的笑意,她是在嘲笑那些蠢蛋吧,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走了瘟神,却不料迎来的却是——无情的死神! “不是听谁说过,云公子经营的所有店铺,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宇——凰爵!”蚩雅淡淡地扯出一抹笑容,“所以我以为……” 夜爵心头猛然一撞,这个云公子也是生意人?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没有毛病,那么这个女孩口中念了无数遍的云公子,他一开始完全没有留心的云公子,就值得让他的心飞腾动荡起来…… 如果这个女孩没有说谎,那这个云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与自己长得很像—— 遽然,他打了一个寒战,不,不可能,他简直太荒谬了,天底下绝对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当年亲眼看到她的遗体,她的墓还静静地坐落在陵园里…… 不要再任心头的怪异感受蔓延了…… 番外卷 凤凰于飞 第三章 云里梦里 (二) 天在旋转,地在摇动,她蜷缩在角落里,静静地发抖。 从受伤的昏昏沉沉中清醒过后,她终于发现了一个自己早该注意的问题她现在在哪里? 这是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国度,对一个从小在蚩族长大的女孩而言,这个陌生的地方其实和她从未接触过的天地没有什么区别——可是,这里没有哥哥,没有云公子。 只有一个和云公子很像,却不是云公子的人。 每一个人都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她,他们的穿着好奇怪,他们的话语好奇怪,他们的做法也是那么古怪。 这里不是凰爵吗?为什么她看不到云公子? 她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衣物,紧紧地抱着云公子还给她的冰蓝手链,惶恐又惶然。 她跟那个像云公子的人说自己的身世,她求他帮忙找云公子,送她回天日战场,可是他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似乎不相信她的话,然后招来一对穿白衣服的人,让他们在她的头上C上各种各样的管子,然后再让她继续说自己的身世。 她不懂他在做什么,完全不懂。 除非,除非发生了一个她到现在也不相信的可能——她死了,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可是,据说冥界是一个无边黑暗的地方,而这里阳光灿烂,每一个人都有影子。 蚩族的古老传说中说,人死了,会去另一个世界继续生活,她难道就是来到了蚩族的另一个世界? 死了的人,还能把阳间最眷恋的东西带在身边吗? 她抚摸着手链,茫然忧伤。 夜爵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签字笔,陷入深思,特助还在尽责地报告着。 凭凰爵的势力,竟然没有查到任何关于她的背景身世资料,完全是天下上掉下来的迹象,让夜爵反而更加生疑。 想起那天她告诉自己的话,他很想嗤之以鼻,可是姐姐告诫过他,身为商人,就是要拥有迅速接受种种匪夷所思怪事怪话的接受力,这样有有可能窥破先机,赚取大钱。 姐姐的告诫很对,可是,这个女孩的说的话,即使有世界上最精密准确的测谎仪伺候在旁边,他仍然觉得很难接受。 好吧,姐姐还说过,在商言商,当排除了一切看似可能的动机后,那么剩下的事实无论有多么荒谬,他们都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庞大的天日王朝,两大强国决一死战,两代人的恩怨纠缠,恋人间的生死爱恋,女扮男装的商人先锋…… 如果这个女孩是在演戏编剧的话,他会推荐她去竞争奥斯卡最佳女主角! 身为官宦后代贵族子女,却酷爱女扮男装经商行遍天下,不但没有被人认出来,还惹得众多女孩芳心暗许,男人生死不渝,可能吗? “嗯,爵少,当年……凰姐爱穿男装,也有很多男人和女人爱上凰姐!”特助咳嗽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道。 夜爵一怔,这才发现自己把心中的疑问无意间说了出来,而特助的话,让他心头莫名一悸——特助提醒了他。 和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云公子,经营的商号偏偏也叫凰爵,还有那风流倜傥的行事作风,那果断狠准的经营手段,处处都透露出让他感到无比熟悉的绝世风采 “这个女孩出院后,就安排她住在老宅那边。”夜爵站起来,垂下凤眼,做了一个他终生也不后悔的决定。 “可是,爵少,这个女孩来路不明,您不担心——”特助紧张地叫道。 “女人恋爱的眼神我见得多了,起码这个奇怪的小姑娘有一件事没有骗我——那就是她爱那个‘云公子’。”夜爵嘲弄地卷起薄唇,扫了一眼目瞪口呆的特助,“十年前,她有七八岁,根本不可能和‘她’有交集,她如何爱上‘她’呢?——让她在我眼皮底下活动,不是最快拆穿她的把戏的方法吗?” 特助看着夜爵,他知道这就是老桩和员工的差别——爵少总是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他却从来不知道爵少在想些什么。 明明凰姐在凰爵是一个禁忌,提到的人只有卷起铺盖走路的份,可是偏偏他自己时时用行动表明,凰姐其实是跟凰爵同在的。 很矛盾不是?他完全无法理解爵少的行动和心思。 “我为什么要住这里?”蚩雅怯生生地问着眼前冷漠的男人。 早上,这个男人从医院里把她带出来,她不知道这个冷冰冰的男人是谁,可是他长得那么像云公子,让她忍不住就相信了她,踏出她一步也不敢踏出的医院。 他们停在一个怪异的东西面前,然后他拉开那上面一扇闪闪发光的门,让她钻进去,她站在旁边,怯怯地不敢动弹。 那男人看着她,和云公子几乎一模一样的凤眼中闪过一抹怒气,她吓得缩缩肩膀,可是,他并没有朝她发火,只是很耐心地告诉她,他只是要带她换一个地方,难道她愿意一直住在医院里? 她不想待在那个有奇怪味道的她方,可是,这个,是什么东西? 容不得她再犹豫,他伸手把她往里面轻推,迅速关上门。 她好奇紧张的视线都落在他的眼中,他心底疑感更甚,这个女孩,也假装得太彻底了,连他都佩服她的毅力,假装连汽车都不认识,这是不是高难度的演枝? 可是到了别墅,她却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他心底微微嘲弄,这样就露馅了,也太快了吧? “你有得选择吗?”夜爵不耐烦地问,想到她的演技即将被戳穿,他的口气并不好。 蚩雅不语,沮丧她垂下头。 他想了想,眯上凤眼,尽量放缓和声音,“这里不美吗?你不喜欢这里?” “这里很美,很美。”她吓一跳,连忙摇着双手澄清。 夜爵看到她惊惶失措的样子,仿佛一只乱蹦的小兔子一样,忍不住微微勾起一抹笑意,连他自己也未察觉的真心笑意。 蚩雅看傻了,一下子陷入那突来的温柔无法自拔,忍不住脱口而出,“云公子——” 夜爵的笑容在刹那间消失无踪,心头浮起一丝烦躁。 “那你怎么一副不愿意住在这里的样子?你嫌这里不够大,不够豪华,不够宽敞?”夜爵连珠炮般地问,猎人般的眼神则牢牢锁住蚩雅清澈见底的眸。 犹如城堡般的上亿豪宅怎会不大?怎会不豪华?他只是想逗逗这个女孩,想看看她露馅的样子罢了。 “蚩雅只是不好再打扰公子——这里,这里虽然并非很大,也并非很宽敞,但是比蚩雅自己的家要漂亮许多许多!”蚩雅缩着脖子怯怯地道。 她是实话实说啊,云公子的家比这个地方还要大得多,也漂亮得多,可是,他好心招待她来这里住几天,她总不能太打击他吧? 夜爵一口气堵在胸口,实在拿不准她是不是故意气他,“你见过比这里更大的房子? 在这个城市,乃至全世界,还没有多少比他的家更豪华的地方,这座小型城堡,可是姐姐当年用赚到的第一笔钱建造的,自从姐姐离开之后,他为了避免伤心,几乎是不回这里住的。 要不是为了看住这个怪异女孩,他根本不会搬到这娇郊区的老家来住,但是他清楚,只有老家的保全系统有让他放心——没有人能在这里轻易带走这个女孩! “云公子是天日第一贵族家的八公子,她的家很气派,很大,我以前以为云公子很穷——她穿的衣服质料并不很好,吃的也不很讲究,后来到了她家,有知道,她真的是天日第一商人。” 蚩雅越说越小声,眼泪已经忍不住在眼眶里打转了——她和云公子,是不是从此便阴阳路隔,再也见不到了? 夜爵抿着唇,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个个头只到他肩头的娇小女孩,她年纪很小,在这里大概才上高中,可是她现在却为情所苦,一副曾经沧海的模样——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 忍,姐姐说过欲速则不达,反正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机会证明这个女孩到底是不是清白的。 “除了二楼两边尽头的房间,其他的房间你随便挑,我会让人给你做几套换洗的衣服,有什么需要,你尽管吩咐她们!”夜爵淡淡地道,伸手指了指恭候在大厅的佣人们。 “我……谢谢公子!” 不听他的吩咐又能怎么办呢?云公子和哥哥还没有找到她,她不敢乱跑,她只能待在这里,而且,他长得和云公子很像。 蚩雅红着脸,敛裙规规矩矩地行了古色古香的一礼,夜爵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些佣人惊讶地看着他们。 “不要叫什么公子,我的名宇你不知道?”夜爵轻道。 蚩雅睁着眸看着他,她不记得他告诉过她他的名宇,难道,他告诉她了.而自己没才留意? 她慌慌张张地拼命回忆,夜爵忍不住叹了口气,“我叫裴夜爵,你可以叫我裴先生。 裴夜爵,听起来好耳熟.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先生,”他是私塾先生吗?可是并没有看到很多孩子,而且,私塾先生这么富有? “哇,蚩雅小姐,你这是什么菜?我从来没见过!” “是啊,好香,真古怪!” 夜爵一跨进家,客厅没有人,远远的厨房却传来阵阵喧哗,隐隐约约听到那女孩柔和的声音,一股怪异的香昧浓浓地飘散过来,霎时勾起了他的食欲。 很香,他顺手放下脱下的西装和公文包,边拽开领带边向厨房那边走过去。 一圈女仆围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垂涎欲滴地看着料理台上一道道色香俱全的菜看。 “这是在干什么?”夜爵威严地问了一声。 霎时吵吵闹闹的厨房静的一根针掉下来都能听见。 蚩雅小心翼翼地跟在一脸阴沉的夜爵后,来到放着一张长桌子的大房间,然后看着刚刚还嘻嘻哈哈的同伴紧张地把一盘盘菜肴放上桌子,看着夜爵毫不出声地优雅地品尝,看着他不动声色却风卷残云地吃光所有的菜。 嗯,第一次,她看到饿极的人,还能保持那么翩翩优雅的风度,她不禁看呆了,看红脸了。 “你的手艺,很好!”夜爵擦擦嘴角.若无其事地道。 他其实并不饿,只是这些菜的味道的确非常好——他那无人窥见的心底,缓缓升起一片暖意,他是不是该相信这个女孩的话,毕竟在他这个社会,这么小的女孩能烧一手好菜简直是天方夜谭。 “我,我只是不想白吃白住,给裴先生添麻烦!”蚩雅搅着手指,局促地道。 夜爵静静地看着她羞涩的表现,突然忍不住很想开玩笑,“你厨艺这么好,是不是还会刺绣,还是女红?” 蚩雅诧异地张大眼,“是啊,裴先生怎么知道?我们蚩族的女孩从小就要学习刺绣,女孩学刺绣,男孩学习采某药材,这是我们蚩族赖以生存的微末技艺。” 夜爵没料到自己一句话竟然说中,可是看着蚩雅认真的表情,他觉得她还是没有撒谎。 “对了,蚩雅突然惊喜地扬起笑脸,“我可以刺绣赚钱啊!裴先生,云公子说蚩雅的刺绣很厉害,能卖很多钱,您能不能带我去买一些布料针线,我把我刺绣好的布料交给您转卖,就当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对啊.她怎么没有想到自己谋生呢? 那时候在京师,自己不也是靠自己生存的吗?虽然最后是云公子派人找到了她,可是她还是发现,女孩也能赚钱。 夜爵沉默地看着她,久久不语。 买布料阵线,开玩笑,他怎么知道到哪买? 通常这些时候,老板身边精明能干的特助就派上用场了,不顾特助一脸的苦瓜相,夜爵迅速将他扫地出门,要他开车载那个小女孩去找什么合适的布料针线! 他自己则大大地松了口气! 两天没有回去了,他是不是该回去看看,那小女孩到底弄出什么名堂来? 他刚收拾好办公桌,两天前一脸苦瓜相的特助惊喜地冲了进来,连门都忘了敲! “老极,老极,珍品啊!极品啊!”特助语无伦次地大叫,手中激动地扬着一块墨绿色飘逸布料! “什么?”夜爵皱眉。 “双面绣啊!全世界没几块的精美绝伦的手工双面绣,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女孩运针如飞,三个小时就绣好了一块.还说是送给我的谢礼!”特助激动得哇哇叫,宝贝似的捧着那块布料! 夜爵伸手一把抢过那块看上去挺不起眼的布,特助在一旁紧张兮兮地啰嗦,“爵少,小心,别揉坏了,这一块可是价值连城……” 一面展蕊怒放的火红牡丹,一面悠然吐芳的金黄秋菊,绵密得完全看不出另一面,*真得几乎像是把真花放在上面似的,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佛闻到了丝丝淡雅的花香。 他拎起车钥匙,以飞车党的速度赶回老家! 客厅中,一盏柔柔的灯亮着,仿佛,仿佛在告诉他——回家了。他想了想,这盏灯,有多少年没才亮了,十年? 原来,姐姐离开已经十年了。 小女孩的头几乎理到了胸前,面前放着一个巨大的架子,架子上,紧紧地硼着一块光滑的布料,布料上,已经绣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人头像,他忍不住擦头看看这个人头像是谁。 啧,那高傲的凤眼,笔挺的鼻梁,那似笑非笑的神气,不是他吗?这小女孩果然厉害,竟然能凭一副绣像栩栩如生地展现一个人的气质神态。 不对,这人头像高高地挽着发束,飞扬跋扈,风流俊美,这绝对不是他,他顿时如遭电击。 “你这头像,绣的是谁?”夜爵嘶哑着嗓子,*迫自己冷静地问出来,他全身都在微微发抖! “裴先生回来了?”蚩雅扬起乖巧的笑容,没有注意到夜爵的异常,转而柔情蜜意地看向绣像,“这是云公子啊,蚩雅想念云公子,后来就想,何不把云公子的样子绣出来?这样的话,蚩雅便有了可以寄托的信物。” “轰隆——” 一声,夜爵一手挥散了架子,揪出那块绣像,狠狠地盯着,盯着绣像上那狡诈慧黠的凤眼。 “呀——” 蚩雅向后跳了两步,“裴先生,你这是干什么?” “她,就是你说的“云公子”?  夜爵阴沉地问。 “是,是啊。”蚩雅害怕地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然后她看了看绣像,突然又惊诧地看了看夜爵,“你们好像……” “啊?你说你叫裴夜爵吗?难怪听着耳熟!”蚩雅指着那副人物刺绣,喃喃道。 “怎么?你听谁说过?”夜爵攥着刺绣,足以媲美x光线的强大眼光几乎要穿透蚩雅。 “王爷中毒病倒的时候,我听云公子说什么‘你恐怕还不完全了解我裴夜凰的性格,我是宁为正碎也不为瓦全的……’裴夜爵,裴夜凰,啧,只差一个字……” 蚩雅惊讶迷惘的声音消失在夜爵状如喷火的怒视中。 “云公子明明叫云梦洛,怎么又叫裴夜凰……” 蚩雅害怕地看着夜爵,终于鼓足勇气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番外卷 凤凰于飞 第四章 乾坤为伊 夜深人静,远处飞扬的歌声几乎销蚀了他的灵魂,他想象不出那金盏银烛的奢华,想象不到人们脸上的笑容,可是,他渴望那份与人亲近的热闹。 而静谧的普槐堂内,面对面坐着的,只有他和她。 “你那么渴望的眼神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他还想得到我们母子?” 对面的她讥诮地看着他道,曾经明艳美貌的面庞被岁月无情地碾过,又被仇恨深深地侵蚀,已惨不忍睹。 “他的心中,只才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贱人,和宫里那个贱人生的儿子!” “哼,独霸后宫又怎么样?他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也不过是和我一样的可怜虫罢了,十数载夫妻之情,就这样说断就断!” 她突然嚎啕大哭,声如厉枭! 你伙同外人刺杀他的儿子,造成那么大的伤害,你和外公时时打他的江山的主意,又何曾念及过夫妻之情? 他不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 他心中默默念道,淡淡地看着扑倒在地、完全没有了形象的母亲,那阴柔清秀的脸庞如一张毫无褶皱的面具,他既无意去搀扶起她,也无意温言安慰。 每次想到那个陌生的父亲,他心头奇异地一片平坦,没有母亲的不忿,也没有任何自伤——他知道,他的记忆中没有父亲,更没有所谓的父皇,所以没有伤痛! 天下啊,与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个废黜的帝子,也许过得几年,父亲想起来了他们,便会把他放出去,给他一片小小的封邑,足够他奉养母亲终老,这样,他就很感激了;又也许,父亲终生也不会想起他们母子,那也罢了,人生而有命,今生他便不再奢求,他会乖乖地待在宫里,直到死去,然后祈祷来世,拥有一副自由身躯。 恨是什么?他学不来。眼看着母亲的美好年华消融在无边的恨意中,他却觉得那莫明其妙的恨意离他好遥远,这也许是上天对他的怜悯,一个人如果不懂得恨,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那个陌生的父亲说,“朗坤资质平庸,即使勉强当上亲王,也是徒惹烦恼,不如抛弃高贵的身份,像老百姓那样安稳地度过一生。世上多少人向住这样的生活而不可得,朗坤,其实很幸运。”父亲跟胡闹撒泼的母亲冷冷地说,然后拂袖而去。 他同意父亲的话,也同意父亲的安排,然后他就可以出宫了,过平平静静的日子,做一些从没有做过的事。 可是母亲以死相*,父亲还是把他们留下了——留在形如冷宫的普槐堂,母亲痴了,疯了。 现在,母亲后悔了,他依然没有感觉,得之,他高兴,不得,他也知道是命,一切随缘而生,随缘而灭。 人终归有一死,又何须汲汲于这些过眼浮云? 他悄悄叹了口气,静如老僧的面上滑过一丝悲悯,轻轻地把手放在他母亲的脆弱发顶,平时沉敛并不特别出众的面庞慢慢泛出一层圣活的光辉,波澜不惊的黑眸渐渐淡去世俗的轮廓,庄严慈悲,那一刹那,仿佛要渡她飞升而去,脱离苦海。 他一身灰白长衫,随意放下的乌发迎风飘散,身形淡薄得几乎透明,站在波光粼粼的水池边,阳光是那么的热烈,可是依然被屏退在他的身周三尺外。 他低垂着头,摸着一串佛珠,默默地念着经文,笔直秀美的鼻梁是那么恍惚而不真实,几近透明的薄唇,令人想起了夏末秋初时的,蝉的无力而透明的薄翼。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了一个时辰,直到念完一卷经书,她也跟着不知不觉站足了一个时辰,怔怔地,思绪浮游飘荡,再也我不着回头的路。 他最后,对着空净的池水,淡淡地宣了一句,“阿弥陀佛。” 她顿时觉得心头被狠狠刮了一刀,痛——这,明明是尘世中的人,为什么,却完全是僧人的空无虚渺?难道人世间,真的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事,或者人? 他收起佛殊,慢慢转身,看到了站在垂柳下的她,蓦地,宁静无波的心头溅起一片水花,浮起一朵莲花,蓦然回首。 那么固执的眼神,那么倔强的眉眼,令他一时怔住,心中怜惜,固执和倔强,恰恰是人生无可避免的坎坷。 这样一个冰雪纯清的女孩,因为固执,因为倔强,最终将不免被世俗的泥淖所吞噬! 她缓缓走近他的身旁,沿途的花瓣纷纷落在了她的裙角上,那一身简单至极的白衫白裙,却无来由地搅乱了他的视线,她看似玲珑窈窕,却只到他的肩膀。 “你,就是朗坤皇子?”她抬头轻声问道。 他温和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久已熟悉的旧识一般宁静平和,语气更如同沉睡时的呼吸,“你说是,便是吧。” 她笑了笑,明亮的杏眼中闪过一抹顽皮的神色,“哪有人这么随和的?都说朗坤皇子的脾气最好,原来岂止最好,却是没有脾气。” 他还是微笑,“不错,也许是没有脾气。” 听到他的平和话语,她却笑不出来了。杏眼仿佛要看透他一般犀利起来,“是不是每个人说你的话,你都当是对的?你是真的谦卑,还是故意装出来的?” 如果他是一般的皇子,那么他一定勃然大怒,觉得尊严被严重冒犯——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竟敢质问他?不管他怎么不得宠,他也是皇子! 可是他是朗坤,从来没当自己是皇子,甚至.从来没有把自己当作这个尘世中的人。 在他面前,任何人,可以用任何口气对他说话,他心中,无恼,无嗔,无喜,无忧。 “谦卑?装出来?姑娘活得好累!”他淡淡一笑,通过眼前惊讶的她,准备回自己的普槐堂。 不料手臂被她一把抓住,他终于产生一些讶异。 世人不都讲究礼仪规矩吗?这姑娘在白天拉住他的手臂,难道不怕路过的人看见?还是她身份特殊,无人敢对她指手画脚? “你觉得谦卑和伪装很累?你一点都不觉得自身很可怜吗?”她几乎有些急促地道。 那么明亮的眼睛牢牢地期盼地盯着他,让他觉得,如果他不回答她的问题,回头一定会内疚,她也不会轻易放他走。何况,他觉得,她似乎也正在艰难她挣扎着,却越陷越深,如果能够帮助她一把,自己何苦袖手旁观? “只要认真活着,又怎么会可怜?姑娘,人若想依照自己的意愿活着很难,但并非不可能,一切就遵循自然,人生苦短,何苦强求?”他认真地道,随手拍了拍她的头。 他转身离去,灰白的衣衫如将融未融的冰雪,身后,她低低地、忧仿地道,“我叫史玉烈,你会记住我吗?” 他微微一笑,这名字好耳熟——他突然想起来,她竟是朗乾上个月在早朝上自己选定的未婚妻! 他的笑容慢慢收敛起来,阴柔的面庞重新成为一张面具,然而他的脚下没有丝毫停顿。 空D的大殿上,是三个受伤的人,刚刚平息了一场叛乱的他们,体力已径到了负荷崩溃的边缘。 他紧紧地闭上眼,又重新睁开,剧痛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看到她柔美秀绝的面庞上没有泪水,却是刻骨铭心的哀恸。 他朝她笑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她坚强地待在他身后,牢牢地支撑着他血迹斑斑的身体。 他们前方,朗乾骄傲地站立着,一身是血却丝毫不减器宇轩昂的君王气势,冷漠英俊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丁点情绪,那双视线冷锐迫人的眼睛,此刻正牢牢地盯着眼前的两人。 令人窒息的沉默蔓延着,谁也没有想到要先开口,可是不开口,如何打破僵局? “你偷走了联的妻子,又救了联一命,你说,联该怎么处置你?”良久,朗乾淡淡地道。 “我救你不是因为我偷了你的妻子,而是因为你是我兄弟,也是天日的皇帝;你有很多妻子,但玉烈却独独不能成为其中之一。” 朗坤看着朗乾道,平淡的语调中多了硬气,让透明淡薄的他瞬间鲜活起来,也许,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无所谓,但是玉烈,必须要自己去争取、保护。 玉烈就像她的名宇,脆弱如玉.可是也有宁为玉碎的执拗烈性,一旦自己有丝毫的退缩,会给她带来什么样灭顶的选择?! 玉烈握着他的手,他的手渐渐才了温度,他的脸色也渐渐由苍白添了一抹血色。 “她已经成为其中之一了!”朗乾冷冷道,“无论如何,她是你的嫂子,你这么做,将她的名声置于何处? 朗坤沉默了一下,随即仰头微笑,“名声么,她不在乎,我不在乎,我想,你也不在乎。爱她,就尊重她的选择,爱她,就成全她的心愿,爱她,就不离不弃生死相随——试问,你做得到吗?” 此刻玉烈的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如果不是她的执着,也不会将无辜善良的朗坤牵连其中,如果不是自己的抵死纠缠,朗坤还是朗坤,不需要经历这么多世俗的艰难困苦。 朗乾看着朗坤,被他的话彻彻底底地震撼了!他没有想到,一心随佛无欲无求的朗坤,竟选择了这样刻骨铭心的爱情守护! “你放弃了前半生的信念,为了她?”朗乾涩涩地问。 朗坤认真地低头思索了一下,光风霁月地微笑,毫不迟疑地摇头,“没有放弃,这两种信念并存,并不矛盾啊!” 朗乾顿时无语,在那一刹那,他想起父皇曾说过,朗坤资质平庸原来他们都错了,不是朗坤资质平庸,而是他们看不到朗坤闪亮的高度,他们一直活在朗坤悲悯俯视的目光中。 转眸看向此刻连头也不愿抬头、再也不愿看自己一眼的玉烈,她的心从来不在宫里,不在自己身上,她就像婶婶,总是把目光投注向遥远的天边,父皇的勉强,只是把她推上决绝的道路,自己,难道也要这样伤痛的结局吗?是否,该成全他们? 朗坤,那双平和慈悲得世上无人能够动摇的眼睛,如今却愿意专注地追逐着一道世间最美的身影。在世俗的标准下随和得几近软弱的他也许不及仙人下凡般的完美叔叔,但那双专一地看着爱人的眸子,却和叔叔毫无二致,拥有三宫六院的自己,如何和他比拟? “你们走吧,在我没有后悔前,离开皇宫,离开京师,我永远也不想再看到你们,你们,好自为之!” 朗乾猛然回头,两行清泪缓缓地流了下来。 朗坤看着不愿意再看他们一眼的朗乾,慢慢俯下身子,有一刻,心中涨满了酸痛,“谢谢—— 皇上成全!” 玉烈张了张口,最终什么都没说,既然从来没有爱过,又何必以同情之类情感混淆视听?她宁愿他恨她,也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对他有过哪怕一丝的情义。 她倔强,她执着,她的心她的身,然而这所有的一切,都给了身边以命保护自己的男人。 他们相扶相搀着,慢慢地,艰难地跨出门槛高高的宫门,朗坤脚下无力,绊了一下.玉烈快速屈膝将他撑住,他们相视一笑,慢慢地走了出去,蹒跚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宫园深深的夜色中。 殿后门的帷幕下,慢慢走出来一道修长潇洒的身影,亦是一身鲜血淋漓,神色疲倦满足,俊秀英气的面庞上带着深深的同情和惆怅,拍着朗乾的肩膀。 “不是你的,强留也无意思!” 一路走来,若风是知道朗乾用了多少年来爱玉烈,可是,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不受理智约束,否则,自己怎么会喜欢上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她? “得了江山,失了爱情。当年,皇租父为父皇和叔叔安排未来,将江山给了父皇,将爱情给了叔叔,而今父皇什么都没有安排,但老天却早就给我们兄弟安排好了,这是否就是身为皇帝的宿命?”朗乾失魂落魄地道。 “可是,你却让这个宿命有了完满的落幕,从此以后,不会再发生了!” 若风盯着他,淡淡地道,“今夜以后,江山彻底无事,你可愿陪我去喝一杯,不是君臣之间,而是兄弟之间?” 朗乾回头看看他认真的神色,惨淡一笑,将住事的种种俱埋在了心底,深深呼吸一口夜晚清凉的空气,“也好,只怕今夜以后,再无机会了,就让我们喝个痛快吧!” “是啊,忆爵那小子也是个酒仙,可惜不在这里” 青葱郁郁的山顶,相依相偎着两个身影。 东边的地平线上,缓缓由浅蓝过渡向鱼肚白,再蒙上一层透明橙纱,那光亮的部分越来越大,越来越辽阔,渐渐占满了半边天空! 霞光万道,他们的眼睛都被刺得睁不开——遽然,一轮红日跳将出来,耀眼的红光霎时照亮了万里锦绣山河! 天地万物之间,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加辉煌庄严、更加令人感叹膜拜? “听说,叔叔和婶婶也是如我们这般隐居起来,他们真是一对世间最聪明的人!”朗坤低低地道。 玉烈缓缓从发上扶下来两枚栩栩如生的蝴蝶发饰,轻轻举高玉雕般的手掌,霎时,玉掌和蝴蝶同时沐浴在清晨的阳光下,雪白的肌肤半透明地拉着似乎要展翅飞去的蝴蝶,美得令人屏息,她幸福地眯上了眼睛。 “飞吧!”她喃喃道。 “好美!朗坤着迷地看着她,看着蝴蝶,看着眼前奇炫灿烂的美景。 “小时候,王妃送了我这对蝴蝶,王妃的一颦一笑到现在我都记得请清楚楚——我告诉自己,我要向王妃那样自由翱翔,尽管我的翅膀那么的柔弱,王妃是天空中彩色翩然的凤凰那我就要做蝴蝶,即使翅膀再柔弱,也要飞向自己的春天!” “这是我们的春天,我们的天地!”朗坤紧紧地抱着她。 平静的人不再平静,执着的人也放下执着,命运将每一个人都拉离原来的轨道,可是命运也给了每个人一次正确的选择。 只要认真活着,就有希望。 番外卷 凤凰于飞 云里梦里(三) “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姐姐叫裴夜凰.你还想演戏演多久?谁允许你们提她的名字?!” 耳中隆隆地滚着夜爵悲怆冷酷的声音,蚩雅不由自主地捂起耳朵,看着夜爵狰狞可怖的面容,吓得说不出话来。 她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知道这个看似文雅的裴先生其实相当高贵冷淡,疏离而有礼,一看就是像云公子那样非同一般的贵族,但是她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会才如此悲伤可怕的一面——那睁狞悲怆的表情,深深震撼了她的心,而那遽然凌厉的眼光仿佛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她下意识地住后退,却绊到了被夜爵打烂的绣架,一下子摔倒在地.左手不经意地按上了一块木屑碎片。 尖锐的疼痛让毫无准备的她倒抽一口冷气,脑中还没有反应过来,眼泪本能地、不由自主地滚了下来。 一瞬间,夜爵平息了心头失控的怒火.冷冷地看着蚩雅的眼泪,看着她渐渐洇出鲜血的左手,并不打算去扶她。 他失态了,他不应该被这个莫明其妙的女人牵扯情绪,他是一直在等她露出马脚,露出可笑的真面目.可是在她提到姐姐名字的刹那,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涌上他的心头,他还是没有忍住! “我允许你住在这里,是看你无家可归,但并没有允许你肆意胡来!” 夜爵冷漠地看着怔怔不语的蚩雅,瞟了眼手中的绣像,修长的手指伸缩了几次,最终,没有舍得放下。 他转身向书房走去,但蚩雅的低语让他顿住脚步。 “裴先生.原来你从头到尾都没有相信我的话。”蚩雅失神地喃喃道。 流血的手并不痛,痛的是干涸的心。 夜爵冷酷地回过头,“你是个识字的人,那好,我就把上下五千年的历史书全部拿给你,如果你能在上面我到‘天日’两个字,我就信你! 找到‘天日’两个字?为什么要我到‘天日’两个宇? 蚩雅迷惑。 自从那摞书放到了她的房中,他就没有见到她,她躲在房中,拼命翻阅,一本一本无力地放下,越翻越心慌;他坐在书房中,静静地看着正面墙上一副巨大的合影,十八岁冷酷的他,和二十八岁耀眼的姐姐。 两盏不熄的灯光,静静地绽放着柔和的光辉,穿透了黑夜的浓重,遥遥地,S动着两颗漂泊孤独的心。 真的要拆穿她吗?拆穿她,就意味着再次掀开他心头的创伤,他怕自己再也承受不了。 他问姐姐,姐姐神秘地微笑,柔柔地看着他。 数夜无眠的又岂止他一个人?他知道,那间客房中也是数夜灯光不熄,她真的在查历史书,还是她正在想再次欺骗他的对策? 他步入餐厅,他是被香味吸引过去的,这个女人,又下厨了?果然,她是想到了什么可以圆谎的话了吧? 他的凤眼瞬间冷硬起来。 看到坐在桌边的蚩雅,他大吃一惊! 那轻灵空透的面庞仿佛是缺水的鲜花,一夜之间苍白枯萎,还有那悲伤却执着的眼神,也仿佛是在一夜之间被抽走了生机。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衣饰整洁,容色平静,可是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就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破布娃娃! “你……  他只说了一个字.就说不出话来。 胃口顿时全无,眼前一桌的美食,在刹那失去了强大的诱惑力。 蚩雅听到他的声音,呆滞地抬起头,眼底露出一丝让人心惊的绝望,“裴先生,我没有看到天日王朝。” 他想开口讥讽,是吗?这就是你打算圆谎的话? 可是他面对这样的蚩雅说不出口,他只能阴沉地看着她,保持沉默。 “没有天日王朝,难道我经历的一切都是做梦?我是这个世界的人,然后做了一个关于云公子、关于哥哥,关于蛊毒,关于天日的梦?”蚩雅恍恍惚惚地,也不知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夜爵听。 “不对,不是梦,梦怎么会让人心痛,梦怎么会刻骨铭心,梦怎么会那么清晰?”蚩雅闭上眼睛,摇晃了一下。 夜爵默默地看着她,一直一直地看着她,看着她缓缓睁开眼睛,异常轻柔地拿起桌上放着的两卷布料,轻轻一抖,他的心脏顿时揪成了一团。 那布料上绣着两个和真人一样大小的人,两个穿着古代衣服的超凡脱俗的人,两个柔情缠绵的恋人! 那其中一个,就是他的姐姐! 柔软潇洒的白色衣裳,高高束起的秀发,翩翻如浊世贵公子,不是姐姐潇洒的短发西装,可是他知道这就是姐姐,明媚狡诈的凤眼柔 正文 第 6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柔软潇洒的白色衣裳,高高束起的秀发,翩翻如浊世贵公子,不是姐姐潇洒的短发西装,可是他知道这就是姐姐,明媚狡诈的凤眼柔和地盯着他,似笑非笑地场着嘴角,仿佛想要和他说什么,是那么传神,那么栩栩如生,仿佛姐姐就活生生地站在眼前! 可是,陪伴在她身边的,已经不是自己的身影,而是另一个男人。 一个连他看到都无法嫉妒的出色男人! 没有人知道神仙是什么样子,尤其是夜爵这样无神论者,更是不曾想过,但是第一眼看到这个轻揽着姐姐腰的男人,夜爵的心头不自觉地涌现一种怪异的感觉——神仙谪凡! 简单的白袍,修长的身形,柔和的眸中透出普照大地的温暖,而看向身边伴侣的的轻微动作中,无疑深深地传达着一种生生世世相依相偎的信念。 “这是……  他哑着嗓子问道。 “这是云公子和睿王爷。”蚩雅喃喃低语,“云蓝大哥对我说了许多云公子和王爷之间发生的事,王爷对云公子的感情真让人羡幕啊,那么无私,那么坦荡,那么深沉,比起王爷,蚩雅实在汗颜无地,蚩雅的哥哥给云公子下了情盅,可是王爷为了救云公子.宁愿牺牲自己的性命,蚩雅不如王爷的深情。” 蚩雅突然浑身一震,脑中闪过一念。 夜爵怔怔地听着蚩雅的话,心头蓦然涌起了一个怪异辛酸的念头,也许.姐姐在那边生活,比在这边幸福的多。 不对,如果他这么想,岂不是相信了蚩雅的话? “裴先生,我知道怎么证明我的话了,我知道怎么证明我才没有疯了,我知道了,我几乎忘了……  蚩雅又哭又笑地道。 “别激动,说清楚点!”夜爵不自觉地道。 “我,我是蚩族的圣女啊,蚩雅激动得浑身发抖,“我是蚩族七七四十九种蛊毒唯一的传人,我的体内有四十九种母蛊,我从十五岁成年后,就可以任意驱使这四十九种母蛊,只要,只要我体内真的有母蛊毒那我就是蚩雅,我就是天日的蚩雅,我就一定能够回去,回去见云公子!” 夜爵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脑中才些不能消化她的话。 可是此刻的蚩雅根本顿不上和他解释了。 “裴先生,你坐在这里,离我远一点,千万不要走近我!”蚩雅低声 吩咐,顺手拿起桌上一杯白开水。 走到院中,选了块空旷的草地,她把水绕着自己身周倒成一个圆圈,然后盘膝坐在圆圈的正中央。 隔着一道透明的落地窗,夜爵紧皱浓眉,冷漠地看着她的古怪举动,片刻,那浓眉不由自主地拉开,凤眼中S出惊疑的冷芒。 闭着眼睛,喃喃念着咒文的蚩雅,缓缓举起双手,蓦地.在夜爵眼睁睁的注视下,那光L雪白的手臂上,突然缠统上一道道颜色诡异斑斓的气体,蚩雅一动不动,可是那气体却绕着她的胳膊越转越快,还渐扩大融合成一团,慢慢笼罩住蚩雅娇小的身躯。 这不是拍特技片吧?她是怎么做到的?一刹那,夜爵的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弹指的动夫,那团诡异的气体消失得无影无踪,蚩雅素白的小手拈成兰花状,气体仿佛有自己的意识一般,顺着她洁白纤细的指头慢慢钻入她的体内,蚩雅的清丽小脸上表情欣喜欲狂,她的声音也已经哽咽,“裴先生,我是蚩雅,我是蚩雅。” 说着,热烫的泪水滚滚而下! 她坐着的那片被水围住的草地,在刹那间枯黄萎缩,从头到尾诡异莫测,见多识广的夜爵也僵化成了化石! 夜凉如水.弥谩在车里的气氛也异常地压抑。 “大夫说了……”蚩雅怯怯地开口。 “不是‘大夫’是医生。”夜爵冷冷地纠正。 “是,是医生,医生说了,我头脑完全正常,我不是疯子。”蚩雅急 急地道。 “我就站在你旁边。”夜爵淡淡地道,所以用不着重复诊断的结果.他现在脑中一团乱。 “……医生也说,我的身体没有问题,没有毒素,没有小虫,完全正常。”蚩雅缩缩头,硬着头皮道。 “我还是站在你旁边。”夜爵口气中多了一抹不耐。 “……我,我是来自天日的!”蚩雅闭着眼睛鼓足勇气,终于把她最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不是,这其实并不是她最想说的话,她最想说的是——“我没有骗你!” 但是她已经没有勇气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 猛踩一下刹车,奔驰“叽”的一声,突然停在了马路边,蚩雅吓了一跳,惴惴不安地看着表情一直阴郁严酷的夜爵。 点起一技烟抽上,他的脸慢慢被朦胧的烟包围,变得那么模糊,蚩雅努力睁大眼睛,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亲眼看见这女人唤出一条血红的虫子,从她的手心钻出来,蠕动着,恶心又可怕,可是她的皮肤竟然连一点伤口都没有,她就那样破涕为笑地天真地看着他。 当下,他二话不说,载着她飞车到医院,要医院给她做一个彻彻底底的检查,连头发根都不要放过,可是医院最后连显微镜都调出来了,也没有发现这个女人体内的虫子。 难道,这个女人说的都是真的? 车窗上,突然被轻敲了一下,夜爵一怔,转头看到蚩雅的脸色惨白,接着看到车窗上贴着一张狰狞可怖的嘴脸! 车窗外,慢慢聚集起数十个人来,看似街头的流氓,三三两两地冲着他们狞笑,他们中间,有几张冷漠而杀机腾腾的脸,看来,这些平常的流氓之中,混进了几个极不平常的杀手。夜爵轻笑一声,又来了,平均每年都会有好几次。他们不累他都累了! 一辆破烂的汽车开到他的车子的正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那领头的偏偏头,示意他们下来。 见蚩雅面色愈加苍白,夜爵不自觉地安抚了她一声,“别怕,跟着我就对了!” 他探手从底下摸出一把枪.轻快地上膛,脸色异常平静。 旁边,突然伸过来一双颤抖的小手,坚定地按住他。 “你是不是要杀人?”蚩雅小声地问,脸色煞白,“我在电视里看过,你手中的这个东西叫枪,会杀死人!” 他抬头,看向小手的主人,她依然脸色惨白.浑身发抖,可是小兔般的眼神却是害怕又坚定。 “不杀人就会被别人杀!”夜爵难得地跟她解释,也许是看到她这么认真的表情,不忍再拒绝吧。 “我不要你杀人.也不会让你被人杀,我保护你!” 夜爵想笑,除了姐姐,还从来没有女人说过要保护他呢! 她都害怕得抖成这个样子了,还怎么保护他? “为什么?他倒想知道,她为什么要保护他。 “你说过,裴夜凰是你姐姐,蚩雅依然小声地道,“所以,我要代云公子保护你! 他一震,他还没有相信她的话,她却比他先相信那个“云公子”就是姐姐,她的头脑有这么单纯吗? 他并不知道,蚩族传说中的诡异怪事绝对只会比穿越更加令人震惊.所以蚩雅接受诡异事实的速度要比他快得多。 不知为什么,他只觉得冰封已久的心裂开了一道缝,他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愉悦地笑了,但一瞬间,他的笑容便僵住,等等,她的保护指什么? 蚩雅费力地打开车窗门,看向窗外的人,“大叔,我们出门匆忙,没有带钱,你放过我们好不好? 那男人一怔.顿时狂笑不已,夜爵也笑着摇摇头。 蚩雅也没想到对方是这样反应,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夜爵。 “裴夜爵,你这次的妞是不是脑子有病啊?”那男人边在笑边说,“怎么,连神经病都玩上了?有钱人的调调真他妈的变态!” 夜爵的凤眼微微一敛,脸上却是最温文的微笑,“她说得对,我们这次出门匆忙,没带钱,你愿不愿意暂时忍忍呢?” “没带钱?那好办,”那男人狂妄地道,“你这辆车老子觉得不错,就不知道我们的裴大总载会不会得割爱?” “我开奔驰是不想张场,区区一辆破奔驰算什么?你要,给你就是了。”夜爵淡淡地笑道。 “够痛快!”男人大笑,突然盯着蚩雅的脸色眯眯地笑起来,“裴大总载.虽说这个妞脑子不好.可是这脸蛋嘛,长得真正点,反正你裴大总裁身边也不缺绝世大美人,倒不如把这个小美人也让给兄弟们乐乐吧! 蚩雅再天真,也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色顿时惨白,看向夜爵,却发现夜爵手中的枪已经对准了那男人的心窝,脸上一片浓重的杀气,嘴角却勾起一抹邪气的微笑,“我不喜欢贪心和嘴巴臭的人!” “砰”一声轻响,男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胸口的弹口,血争先恐后地冒出来,他指着一脸魔魅杀气的夜爵,一句话都没说.白眼一翻,倒在地上。 夜爵自然潇洒地吹了吹枪口,淡然看着她,“放心,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 蚩雅顿时泪水盈眶,穿越以来恐慌无依的心,慢慢包裹在了一团踏实的温暖中。 没等那些人反应过来,她右手伸出车窗,当空一场,一股怪异的浓香顿时弥漫开来,那些流氓和杀手仿佛喝醉了一般,开始摇摇晃晃。 没有等待结果,夜爵一个紧急倒车,扯开一定的距离,车头迅速一转,奔驰像利箭一般S了出去,融入了暖暖的夜色之中。 第六章 云里梦里(四) 高跟鞋踩在光洁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一阵悦耳的“哒哒”声,总机小姐连忙抬起头,扬起甜美的职业笑容,“欢迎光临凰爵集团……小姐?” “嗯,我可以进去吗?”蚩雅轻柔地一笑一头长发无风亦翩。 “当然可以,总裁等您好久了。”总机小姐第n次被电的麻酥酥,两眼泛出粉红心。 “嗯,谢谢!”蚩雅点点头,走进一旁总裁的专属电梯。 “哇,天下怎么有这么漂亮的人啊,看那皮肤头雪白晶莹,一点点妆都没有上,好完美……” “平时看到的美女大部分都是妆化出来的,只有小姐,天然美女啊,难怪总裁情有独钟,我要是男人,我也会喜欢上小姐……” “是啊,你没看到,总裁对小姐那么好,都没有人嫉妒小姐,太不可思议了……” “谁会去嫉妒小姐这么好的人啊?头脑又没坏  ……” 电梯的门缓缓合上,也截断了两个总机小姐的无心话语,蚩雅微笑的面上,有一丝疑惑。 是啊,早在一年前头裴先生便随她任意出入凰爵大厦,并且在凰爵大厦内部吩咐,见到她一律称呼小姐,大概是怕别人不认识她头而把她赶出去吧? 裴先生的确对她很好,可是说裴先生喜欢她,这太荒谬了吧?裴先生只是心地善良,同情她并且愿意帮助她而已。 摇摇头,她笑一笑,别人的话何必放在心上呢?裴先生不是也叫她不要胡乱去听外面人的话吗?看来裴先生早就知道外面怎么谣传他们的关系了。 裴先生是云公子的弟弟,而她要在等待云公子接她回去的时候,替云公子,保护裴先生。 就是这么简单,她终归是要回去的,怎么可能会和裴先生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这些人的话倒是提醒了她,裴先生也不小了,她是不是该帮助裴先生留意一下身边人,否则有朝一日她离开了,云公子又不可能回来,裴先生一个人岂不孤单? 夜爵坐在宽大的椅中,听特助报告着上个月各家分公司的业绩。 “蚩雅小姐负责的中医院得到了业界的肯定,业绩一路飙升;蚩雅小姐负责鉴定的几味名贵药材,得到了天价收购:另外,根据蚩雅小姐提供的药方研制的几味中药,在市场上反响十分积极,利润百分之三百回收……” “不错!”夜爵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特助漾起一抹真诚的笑,他就是两年前得到蚩雅双面绣的那一位,“蚩雅小姐成长得真快,才两年的功夫,就成了爵少最得意的助手!” 两年。。。她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两年了吗? 两年来,她努力吸收这个世界的一切知识,渐渐摆脱了当初初来乍到的惶然;两年来,她救过他无数次,不是他没有能力对付那些人,而是她不想他杀人:两年来,她风雨不间断地亲手为他做饭,督促他三餐正常:两年来,她常常不经意地对他说起“云公子”丰功伟绩,让他那颗因为思念而冰冷的心日渐充实温暖;两年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柔韧的付出。 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那个脆弱如小白兔一般的小女孩,会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坚强地战胜自己,破茧化蝶头化成一只彩色斑斓的珍贵凤蝶! 还不相信她的话吗? 不,早在一年前,他就已经暗中召集了一批全世界顶尖的科学家,提供庞大的资金和尖端的科技,研究匪夷所思的时空穿梭问题。 如果他不信她,就不会这么做。 两年的时间,足够让他看透她透明善良的心,他是个商人,在看到让自己心动的商机时会毫不犹豫,该出手时就出手,现在,就有这么一个让他无比心动的商机放在眼前,他应该去牢牢抓住吗? “啊,蚩雅小姐送饭来了?”特助的声音打破他的沉思。 蚩雅翩然如一只雪白的蝴蝶飞了进来,清丽脱俗的微笑面庞依旧轻灵空透,未沾惹一丝尘埃。 一身雪白羊毛套装,脚踩小羊皮靴,典雅而秀气,本来就只有二十出头的年龄,这样一打扮显得更小了,没人能够看出,这样一个似乎还在上高中的清丽小女孩竟然掌管着一家大型的、盈利丰厚的中医院,算是不折不扣的女强人。 夜爵暗叹一声,他都有三十了,跟她站在一起,似乎有着深深不可跨越的代沟。 “裴先生,我送饭来了。”蚩雅轻叫。 每日,早上,他们一起吃早饭,中午,如果他没有应酬的话,蚩雅就做好饭给他送到公司,晚上,虽然大多数时候他们各自都没有办法回家吃饭,但是蚩雅还是尽量抽出时间,亲选材料,给夜爵熬各种各样的补品。 这已经成为一种生活规律。 特助悄悄地退出了这个融洽无比的二人世界,心底,极度虔诚地对老天嘀咕了一句,“凰姐,爵少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方向,你可以放心了……” “最近好像瘦了?工作太忙吗?”蚩雅忙着给他盛饭,夜爵则忙着看蚩雅似乎有些清瘦的面颊。 “还好,忙一点也很愉快,而且再忙,我也会注意休息的,你放心。”蚩雅微笑,在茶几上一字摆开热乎乎的菜肴。 “嗯。” 早已习惯了蚩雅的手艺,要是她有一天真的离去,他会不会因此饿肚子? 想到这里,他放下碗筷,看向蚩雅,“你在那边,除了惦记云公子,还惦记什么人?” “我有个哥哥,虽然我救了他的灵魂,但是他一定在为我的失踪而伤心。” 蚩雅惆怅地道。 她对夜爵说过很多天日的事,但通常都是围绕云公子,很少提到她自身的情况。 “就是,对姐……云公子下情盅的那位?”夜爵静静地问。 “是的,他太疼我了,即使知道这样做是把灵魂卖给了魔鬼,我心疼云公子,可是也不能责怪他,只能用我的灵魂去跟魔鬼换回他的灵魂  ” “你的灵魂难道就不重要了?”夜爵皱眉。 如果她回去只是意味着现在这纯净的灵魂即将被毁掉,那么他宁愿…… “吃饭,吃完饭,你陪我去一个地方。” ~~~~~~~~~~~~~~~~~~~~~~~~~~~~~~~~~~~~~~~~~~~~~~~~~~~~~~~~~~~~~~~~~~~~~~~~~~~~~~~~~~~~~~~~~~~~~~~~~~~~~~~~~~~~~~~~~~~~~~~~~~~~~ 午后的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夜爵舍弃了名车,和蚩雅步行走在街上。 “裴先生……”蚩雅总觉得今天的裴先生有点怪怪的,绷着脸,比平时严肃得多,可是又似乎心情很好,好矛盾啊。 而且,他竟然在陪她——陪她逛街? 堂堂凰爵集团的总裁,手中有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做,他竟然有时间陪自己逛街?! 怎么想,怎么怪! “我不是超人,偶尔也需要休息,怎么,你不希望我休息?”夜爵淡淡地瞥了蚩雅一眼。 说她聪明她又迷糊,平时处理公事精明能干,可是现在,把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他真不知道这样单纯的人是怎么跟人谈生意的,改天他一定要去刺探一下。 “不是不是”蚩雅慌慌张张地摇头,“我也希望你休息,好好保重身体。 ” 是啊,他只是想休息一下,有什么不对? 路旁是这里最大的一家大型珠宝行,还没等蚩雅反应过来,长手长脚的夜爵已经把娇小的她拽了进去。 站在一排专柜前发呆,他要她陪他看珠宝,他要买来送给谁?好像没看到他和哪位小姐走得特别近啊! 柜台小姐们一般都长着火眼金睛,能够一眼分辨出哪些是真正的金主,一看到夜爵和蚩雅,眼睛一亮,生意来了,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当着夜爵的面,把蚩雅夸成天上唯一地上无双的美女,蚩雅羞得躲在夜爵背后再也不肯出来。 夜爵冷漠的面庞上闪过一抹笑意,将紧紧揪住自己衣袖的雪白小手抓起来移到柜台小姐面前,另一手从西装口袋里拿出皮夹,夹出黑钻级别的信用卡(柜台小姐倒抽一口冷气,其他柜台的也纷纷凑过来),“照着这个尺寸,把你们这里最贵最好的戒指拿出来。” “好的!”双手发抖地接过信用卡,柜台小姐觉得今天真的走好运了! “你,是要买给我?”蚩雅诧异的蚊子哼从他背后传来。 “匆匆忙忙的,来不及专门定购珠宝,先买来戴着将就一下,等这段时间我们都忙完了,我们一起出国去看看。”夜爵难得地在公众场合说这么多话。 他,要送她首饰? 蚩雅觉得心头极度茫然。 第一个送自己首饰的是云公子,可是她并不知道送蚩族少女首饰的意义;现在裴先生也要送自己首饰,他同样也不知道送蚩族少女首饰的意义。 命运要再次轮回吗? 接下来的一切都不由蚩雅控制了,店老板亲自棒出了镇店之宝——一枚她完全看不出来所以然的钻石,当场镶成钻戒,套上蚩雅光洁素白的小手! 等到她从惊诧惶然中清醒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家中,已经过来半夜,已经无可挽回。 “裴先生,我并不觉得我适合佩戴这么贵重的钻戒!”蚩雅局促不安地看着闲适地进餐的夜爵。 “叫我夜爵吧,外面人叫我裴先生,属下们叫我爵少,你又不是外人,何必跟他们一样?”夜爵漫不经心地道。 “……”不是外人? “吃饭了,饭菜都凉了!”夜爵轻叫。 当初云公子就是不知道蚩族的禁忌,所以才身受情盅之苦,她绝对不想让命运再重蹈覆辙。 “裴先生……” “夜爵!” 深深地吸口气,看着头也未抬便纠正她的称呼的夜爵,她决定速战速决,“夜爵,你可知道,送我首饰的意义?” 夜爵抬头,凤眼中泻出笑意,“你觉得该有什么意义呢?” “这不是觉得的问题;”蚩雅严肃地摇头,清丽面庞浮上一层苍凉,“当初云公子就是因为送了我一条手链,才惹来横祸!当初我懵懂无知,才会欣喜接下云公子的礼物,可是今天的蚩雅已经不是昔日的蚩雅,我不能……”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男子送首饰给你们蚩族少女,是表示爱幕的意思,而你们接受礼物,则是代表接受爱幕。”夜爵想起她曾经一带而过的话。 “是的,所以,这钻戒……”蚩雅伸手欲往下拔。 夜爵早已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边,按住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你来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在咱们这个时代,男人也不会轻易送给女孩首饰,尤其是戒指!” 蚩雅怔怔地看着他,她虽然单纯,但不代来愚蠢,他话里的意思,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我是在向你求婚。”夜爵的眸在灯光下灼灼生辉,异样得认真深邃。 蚩雅慌了。 “当然,我们没有到那种像姐姐和那位王爷之间生死不渝的爱情的地步,但是我们可以慢慢培养感情,不是吗?” “……” “这些年来,我没有发现比你更适合我的女人,我们很有默契,而且我需要你告诉我姐姐的事。” “但不必结婚我也可以告诉你——” “那不一样!没有名分,我不能自私地把你留在身边。”如果你要走,会毫无束搏地走,如果结婚了,他不相信她还能走得潇洒。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J商J商,无J不成商,夜爵的J更在他姐姐之上,蚩雅初入商场,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可是……” “我会通知特助,在这两个月里,把所有工作密集安排一下,然后腾出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放心,我不会委屈你!” 没有给蚩雅任何反驳的机会,一桩糊涂至极的婚姻就这样敲定,蚩雅完全没有该有的喜悦,只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爱,并不是促成婚姻的主要因素,但是婚姻,却必须要有爱才能持久! 此时的夜爵不懂,此时的蚩雅更不懂。 第七章 天上人间(一) 时间,对于他而言,是不具备意义的。 一年,十年,百年,千年,甚至万年,好像都是弹指一瞬,沧海桑田,地老天荒,浮靡漠漠,人间万世,他唯一会做的事情就是遥遥地站在云端,俯视苍生。 年年复年年,花开花又落,偶尔,他也会下凡走一遭,比如说人间浩劫即将到来的时候,他便要开始他的工作——下凡,重新引领开创一个和平安乐的繁华朝代。 谁教他是天同星君呢,天同天同,就是协调圆融之星,天下英才迭起,豪杰云集,若没有他天同下凡协调,天地之间将成为杀戮炼狱,没办法,这就是他平时的工作,偶尔在人间待个百年,否则他会以为自己生锈了。 然后,他就会来到九重天外的这片万年神林里,休息。 他不喜欢那天宫最华丽的天同星君府,玉堂朱户,整日云雾撩绕,星君府里的人走路都用飘的,难道神仙一定要飘得像鬼一样吗? 他喜欢这片很像人间山林的万年神林,和人间一样,参天的树木浓荫蔽地,奇崛的怪石随处可见,松林涛声依依,泉水泠泠作响,真的很适合一个人静坐在这里,弹琴吹萧。 因为这里是天同星君的专属“别院”,与他交好的金乌把最温暖的光束投进这里,风神送来了和煦轻柔的微风,喜欢他的仙女们偷愉送来了整篮的蟠桃和琼浆。 天同星君于是悠然地待在这里,偶尔弹琴,偶尔吹萧,最常做的事情就是睡觉,一睡便是百年,抑或千年。 等到下一次任务来临的时候,年年忙忙碌碌的天机便会来这里唤醒他,然后他们这对亿万年不变的牢固二人档便会先后下凡,一次次枯燥地重复。 漫长生命没有任何可以期盼的惊喜,可是他是神仙,一定会永永远远地重复着,俯视苍生。 百年里,千年里,他沉睡的俊逸容颜依旧,他枯燥的无尽岁月依旧,但是他最喜欢的神林却悄然有了变化。 有一年,他在一个不该醒的时间突然惊醒,惊醒的原因不是天机又来找他工作,而是一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怪模怪样的雏鸟,街着他修长白净的食指,仿佛把食指当作了好吃的食物。 他睁开天上人间最纯净的清眸,甚至还有一丝惺忪的睡意,静静地看着这只像成年J一样大、脆弱又丑丑的雏鸟。 雏鸟窝在他的怀里,圆亮的凤眼静静地瞅着他,憨态可掬地含着他的食指,也没有放下的意思。 凤眼? 这是只新出生的凤凰吗? 可是万年神林里没有任何生物,除了他。 然后,他的眼角瞟到了地上碎裂如同蛋壳的冰透玉片,蓦然明白了前因后果。 很多很多年前,因为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任务顺利完成,天机高兴之下,竟然把自己收藏的一尊天界最精致华美的凤凰玉雕送给了他,玉帝眼睁睁地看着肖想已久的绝美玉雕归了“善良”的天同星君,流口水兼气愤伤心之余,顺手把甫完成任务的天机重新打回人间吃苦。 为了防止他不在星君府的时候,这凤凰玉雕被玉帝老儿悄悄偷去,他便把它带到了神林,然后,他继续睡觉。 也许睡了千年,也许睡了万年,他在静静地沉睡,而这最具灵气慧根的凤凰玉雕却努力吸收着天地精华,日月灵气,以及他的仙质,慢慢地修行,终于,脱去了静物的本身,进化为动物…… 他突然有点佩服这丑丑的雏鸟,它到底知不知道,从静物进化为动物,起码要万年的时间,而从动物进化为人形,又起码需要万年的时间,再从人形进化为神仙,依然需要无尽的时间,它,能够坚持下去吗? 他静静地看着雏鸟清越稚气的凤眼,雏鸟含着他的食指,含糊不清地叫了一声,声音异样地浑厚悦耳,刹那间足以洗涤他心头万世积累的尘埃! 这就是所谓的凤鸣吧? 可是它为什么一直含着自己的食指? 人间,似乎流行着一种说法,刚生下来的小动物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它都会将这东西认作是自己的母亲…… “啪——”他从休息的树上滚了下来。 雏凤窝在他怀里,很快乐地跟着他一起滚下来。 一眼,永恒! 他不知道,雏凤的眼里世界是什么,但是雏凤却很容易弄明白,自己的眼睛里——只有他。 “如果你饿了,我喂你吃蟠桃,好不好?”他试着对这只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他的话的雏凤开口,“我的手指,嗯,不好吃。” 雏凤圆圆的凤眼奇怪地看着他,然后,松开了嫩黄的小嘴,皱起脸,似乎是在跟他抱怨,含的时间太长,它的嘴巴都酸了。 他忍不住笑起来,在天上,第一次,开怀地笑起来。 也许,有一只需要修行的傻傻的凤凰陪他待在神林里,是一种打发无尽岁月很不错的方法。 “你要明白,我可不是你的母亲。”他含笑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很有兴致和这只什么都不懂的雏凤聊天,也许,他的确是太寂寞了。 雏凤歪着圆圆的头颅看他,似乎在表达一种不满,撇娇的不满。 “但是,不管你是不是玉精,只要你永远保持眼底的这份纯净,我就帮助你修行,让你能够尽快幻化人形!”他忍笑对似懂非懂的雏凤道。 雏凤挥挥R乎乎的完全没有羽毛的翅膀,轻柔地叫了一声,清越如金玉相击,缪和婉转,回音缭缭,直透九重天极! 他心头一震,这丑丑的雏凤,看似不起眼,却于平平淡淡的一鸣中,蕴藏了无限的生命力和灵力,绝非一般凤凰可比! 她发出的鸣声之清奇,远远超越了天界那些伴随祥云瑞霭的鸾凤,这才是真正让人人迷醉的天籁之声…… 天界的鸾凤虽然也能够幻化成美丽优雅的男形女形,但本质上都是玉帝王母的宠物,可是他不能想象,这只叫声如此骄傲有力的小凤凰,会甘愿做一只华美的宠物! “好吧,反正;我有得是时间,只要你真正有心修行,我定会帮助你达成心愿!” 雏凤一个轻跳,跳到他怀里,他微笑。 焚起半炉香,调整好五音,他投入地弹琴,琴声冲淡温暖,它静静地窝在一边,看他朦胧的侧脸,慢慢地,眼皮沉重,陷入了香甜的梦乡。 梦乡中,到处都是他身上好闻的香味…… ~~~~~~~~~~~~~~~~~~~~~~~~~~~~~~~~~~~~~~~~~~~~~~~~~~~~~~~~~~~~~~~~~~~~~~~~~~~~~~~~~~~~~~~~~~~~~~~~~~~~~~~~~~~~~~~~~~~~~~~~~~~~~~~~~~~ 时间依然不具备意义,可是时间已经让他有了心动的期盼。 每一次下凡,每一次的分开,每一次再见,他都能察觉到它一点一滴的变化,它的眼神日趋明亮,它的羽毛日趋丰满,它日渐拥有风华绝代的王者气息——是了,他忘了,它是凤凰,百鸟之王! 天同这次下凡的漫不经心,终于让天机窥出些许门道,不顾反对,硬是要求和天同星君同去神林。 天同就是天同,再不愿意,也不会轻易拒绝别人——嗯,别神。 远远地,神林外聚集了一大帮无聊至极的神仙,或坐或站,或躺或倚,只是无一例外地在痴痴地倾听着什么,风尘千仆仆的天同和天机一怔,跟着,知道他们在倾听什么了。 一阵悠扬至极的悦耳鸣声从神林的中心飘传出来,声音穿透了无边无际的时间和空间,仿佛整个天地只剩下这回味无穷的天籁之声,神林上空在刹那间祥云四合,天女散花,鸾凤聚集,百鸟朝拜…… 连懒洋洋的金乌,都静止地悬桂在神林上空正中央,一副陶醉其中的欠扁模样! 老天,它终于长大了吗?如果不是他在神林外设了结界,这些蠢蠢欲动的神仙是不是早就闯了进去? 生平第一次,天同以没有人料到的速度,向神林中央S去…… “呃,天同……” 那群神仙的正中央,舒服地雪白躺椅上的玉帝,刚伸出手,准备和天同笑眯眯地打了抬呼,就失去了天同的身影。 “奇怪,天同不是天宫最老好最温吞的星君吗?怎么也会有火烧P股的时候?”玉帝喃喃自语。 旁边几个肥头大耳的神仙老头,听到玉帝的话捂着嘴偷偷笑。 天同刚刚冲到神林中央,就被一阵灿烂强烈比金乌还厉害的金光刺得睁不开眼睛来! 适应了金光的刺激,他慢慢睁开眼睛,脑中还没有任何准备,便被眼前的美景镇住! 游龙翩然,凤尾如云,光彩华斓,高贵绝世,端步如王,凤眼生威,修颈高雅,羽翼烂漫,问我其谁,百禽之皇! 凤眼依旧明耀生辉,可是在纯净的光彩中,又多了一抹他不能确定的艳彩,似乎,好像是——人间那狡诈与光明并存的壮伟。 他慢慢朝它伸出手,它快乐地小跑过来。 “你已经长大了,未来的修行更是步步维艰,所以我要把你介绍给神林外的神仙们!”他柔声道,“若我不在,他们也会帮助你克服修行的困难!” “如果你希望这样的话,我听你的。”它快乐地道。 他顿时一惊,“你已经修到可以开口说话了?” 不能说,它不是修行界的一个奇迹,仅仅百年,它便可以开口说话,可以说是天赋异禀,让他亦忧亦喜。 忧的是,时间越浅的修行,未来遇到的劫难越重:喜的是,它若本身没有坚强的意志,岂能取得如此丰硕的成果? “我想告诉你,我以后,会修成女神仙!”它开口,凤眼弯弯,似乎笑得很甜。 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玉无雌雄之分,凤凰与自己相处日久,按说应该修炼出男身才对,可是修成女神仙——它见过仙女是什么样子?在天宫,男女其实不都一样?有些神仙,甚至同时拥有男女之体,也没见他们日子过得不好。 “不管你修行成什么,只要不做坏事,我都支持你!”他微笑着如是道。 它——她着迷地看着他的微笑,玉本清冷,可是他的微笑却仿佛是一道温暖的光,柔柔地包裹着她,让她冷冷的身躯一直暖到血Y和骨髓中。 她的隐私修行,成为天宫的一个奇迹,果然不出他所料,玉帝马上喜颠颠地要收她做宠物,被她严词拒绝——“我将来要修成和你们平起平坐的神仙,要是现在做了你的宠物,以后岂不是一辈子抬不起头来?我不要!” 她高傲自信的口吻,震傻了大大小小的一群神仙,老好人天同星君怎么会调养出一只傲气非凡的凤凰?瞧那轻瞥漫然的傲慢凤眼,还有那雄赳赳气昂昂的华丽尾羽,她,她,竟然耀眼到让他们一众神仙不敢*视的地步! “这凤凰不得了,以后一定会成为天宫的风云人物。”天机悄悄凑到天同身边,笑嘻嘻地道,“看不出来,你还是典型的闷S型——不声不响养了个未来无限风光的宠物……” “我有没有告诉你”天同突然温和地告诉他,清眸含笑,“她是你送我的凤凰玉雕修炼成身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只漂亮的凤凰,本来应该是我的宠物?” 天机眨巴着灿亮的眼睛,心头霎时吹过一阵刺骨的北风——不要,他也想要这么有面子的宠物啊…… 那边,玉帝正在笑眯眯自以为十分慈祥地逗着“天真可爱”的小凤凰。 “好吧,你既然不愿意做宠物,那你打算做什么呢?总不好一辈子跟在天同的P股后头吧?” 凤凰瞥了不远处的天同星君一眼头,“我也要和他平起平坐呢!” 玉帝顿时大喜过望,感动得快要痛哭流涕——哇,好有志气的小凤凰啊,他一定要大力支持! “好,我喜欢有志气的,你要做什么,我一定支持你!”他拍拍胸脯豪爽地道。 一旁的神仙们普遍的动作是翻了个白眼,这个小动作被善于掌握别人心思的凤凰捕捉到了,她心念一转。 “我要一个百鸟军团!” “啥?” “我是万年修行的凤凰,我要出世邀游一番,倘若遇到崇拜我又有慧根的百鸟,我就要把它们带回来,和我一起修行,等我修行彻底成功后,它们起码也能修炼成我最得力的帮手!” 她要一步一步地建立自己在天宫的势力,一步一步地完善自己,充实自己,壮大自己,就算她现在还是一个没有人身的凤凰,但是人身么,是迟早的事情,而未来的路,需要从现在开始就未雨绸缪。 “百鸟军团?嗯,是个好主意,我是不反对啦,但是要是天同反对的话……”玉帝使劲挑拨两人——嗯,不,一神一凤的关系。 “我当然不会反对,只要是她认为好的事情,我会支持她去做,并且帮助她,”天同打断玉帝的话,含笑走过来道,“成立百鸟军团是个好主意,免得我不在的时候,她会被某些不懂事的神欺负!” 玉帝顿时噎了个半死,乌黑的长须气得一翘一翘,什么叫被人欺负,天宫中,谁敢胡乱欺负人,除了他,难道那些神仙不怕被贬下凡间? 嗯,不对,什么叫除了他,那天同的意思不就是欺负凤凰的人是他这个天宫的老大,而他自己也快乐地承认了? 玉帝眯着眼睛恨恨地看着一脸风淡云轻似笑非笑的天同星君,好啊,跟天机搭挡久了,连这些绕着弯子损人的话都学会了,这还是当初那个老好巴巴的天同星君吗? 唉,他这个天宫的老大好可怜啊,属下都不怕他…… “真的要邀游四海?”天同轻轻抚摸着她流畅优美的头部,她舒服地闭上明媚的凤眼。 “是啊,永远待在这里修行,其实是一种避世的做法,可是我要先入世,再出世,这样的修行才能坚强牢固,才能真正看透!”她喃喃道。 他心惊,从未走出神林的她,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凡俗的道理? “你从哪里听说过这些话的?” “哪里啊?好像是人间吧?我在人间待过很多年,见过很多很多奇怪的事,奇怪的人,然后迷迷糊糊睡着了,然后就来到你的身边……” 她现在也快要睡着了…… “是啊,我很感激把你带到我身边的人,我欠他一份情呢!”天同喃喃地道。 柔柔 正文 第 6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现在也快要睡着了…… “是啊,我很感激把你带到我身边的人,我欠他一份情呢!”天同喃喃地道。 柔柔的阳光照S在神林里,她窝在他的怀里,甜美地沉睡,有着万千年来永远不变的契合,她的温暖也慢慢袭上他的心窝,他微微闭上眼,微笑着,慢慢沉入了美丽的梦乡。 梦乡里,有她明媚爱笑的凤眼…… 第八章 天上人间(二) 蟠桃宴——天宫最盛大最丰盛的宴会,每五千年一次在王母娘娘的宝阁瑶池里举行,其时,瑶池里仙乐飘飘,瑞云祥集,明霞耀目,彩烟缭绕,瑶池翠山,遥遥相对,瑶台上铺着瑰丽彩结、宝闹里氤氲着梦幻仙气:四处玲珑剔透,仙女鸾凤双双对对飘然其间。 张张精致华美的五彩描金桌早己摆上来,桌上布满令人食指大动的龙肝凤髓、然掌猩唇、珍馐百味、佳肴异果、玉Y琼浆,可神仙们望眼欲穿的并不是这些天宫的日常主食,而是王母娘娘的珍宝——不死仙药和吃了能长生不老的蟠桃。 他本不想参加这蟠桃宴,大部分神仙只不过是贪吃那好吃的不死仙药和蟠桃,以及在无聊的岁月中难得地热闹一回罢了。 虽说神仙不会死,但是神仙也分修行的长短,若是凤凰儿那样的仙物得到一颗仙丹和一枚蟠桃,必然会增寿几万年,躲过数重劫难,但若是他这样与天地日月同寿的上仙吃了,不过是锦上添花,当作一顿美食而己。 他温雅地坐在桌旁,饮下一杯琼浆,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热闹;天机笑眯眯地扇着风,瞟着一脸不耐的他,到底还能撑多久。 先是鸾凤和鸣,众仙女献舞,拉开了蟠桃宴歌舞欣赏的序幕,然后一支支多少年来耳熟能详的歌曲舞蹈献上,上座的玉帝和王母乐不可支,下面的神仙假装双目放光沉醉其中,独有他百无聊赖。 就算要献歌献舞,也该每次换个花样啊,每次都是这些,不腻吗?亏得那些神仙还能保持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多少年来,他依然不习惯这热闹的场面,还不如,将眼前的几枚大蟠桃和不死仙药带去给凤凰儿吃了,助她的修行更上一层楼,岂不是更有意义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已然站起来,伸手卷走了桌上的仙药和蟠桃,拎起一壶琼浆玉Y,悄悄住后退去。 遥遥坐在高位上的玉帝,早己瞧见了天同星君一脸的不耐烦,眼看着他就要临阵脱逃,很用力地咳了一声,王母连忙把眼前的金杯端走,白了他一眼,他哭笑不得,不过好在天同那小子被天机拉住了,清眸悠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副淡漠从容的模样。 嘿,这次天同淡定错了,他玉帝可不会平白无故地挽留蟠桃宴上从来不终席的天同,主要是今天的好戏还没有正式上场,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许下了一堆丧权辱国条约才稳住了那难缠的小家伙,要是天同跑了,这戏还有什么唱头? 眼看着天同一脸不耐烦地转身要走,玉帝连忙举起手状似威严地而向纸醉金迷的神仙们,“各位,天宫最新颖、最华丽的歌曲即将唱响,我们大家鼓掌欢迎……” 下面响起稀稀落落的掌声,神仙们懒洋洋地支起耳朵。 玉帝每次都是老调重弹,哪有什么不一样的歌声?次次都一样,真不知道这蟠桃宴王母到底是委托给谁全权筹办的? 一阵悠扬的天籁之声从远处似有若无而来,仿若点点细雨,沾上了神仙们的衣襟,和心头。 神仙们颓废的精神为之一震,天同也因为那熟悉的音调,跟着一震,不敢置信地眯上眼睛。 细雨朦朦,瞬间润湿了干燥的心,细雨继续,却在半空中逐渐化为飘零的花瓣,纷纷扬扬,永不停息,异香萦绕而上,霎时弥漫了整个天宫,比梅香温暖,比荷香浓郁,比桂香空灵…… 慢慢地,乐音逐渐蔓延开来,浓丽婉转,浑厚清沉,仿若滔滔江水,漫向柳堤两岸,水波一碧千里,柳丝脉脉含情,冰轮当空,月夜踏青,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遽然,乐音扶摇直上,声透九重天外,大开大阖,天宫为之震颤,雷公为之黯然,霹雳一声,霎时百声齐鸣,万花怒放,龙吟长啸,声震瑶池,神仙齐齐捂上耳朵,眼前金星直冒,耳中轰轰鸣响,而天同却在众目睽睽之下温柔地笑了。 她,果然不是甘于哗众取宠之辈。 南边的天际,一片华丽祥云腾达而上,一只金红灿烂凡乎掩盖金乌光芒的凤凰,傲然地瞥了宝台上目瞪口呆的玉帝一眼,展开遮天蔽日的绚丽双翅,扬长而去。 她缤纷变幻、七彩华贵的巨型尾羽后,忠心耿耿地尾随着上百只体型巨大、灵气*人的百鸟…… “哗——”这众神仙齐齐发出的一声言语无法表达其丰富内涵的赞叹,在天宫徘徊了好多年! 从震惊和赞叹中清醒过来,玉帝连忙转头,果然——天同星君早己不见踪影,连精灵古怪的天机也跟着逃之夭夭! 天同只觉得心情非常好,多年来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念头,他要赶紧找到凤凰儿,似乎,一直只有凤凰儿才能分享他的心情…… “星君为何匆匆忙忙离席?”迎面幻出一道千娇百媚的身影,提着一壶玉Y,火红的衣服紧紧地包裹着妖娆美丽的身躯,妩媚的眼睛软软地看着天同星君,水光荡漾,水光深处,似乎透出一点诱人探寻的光芒,她,天宫第一美女——贪狼星君! “贪狼星君不也中途离席?”天同微笑,“我尚有急事处理,不便在此打扰星君!” “是去看星君抚养的那头凤凰吗?”贪狼星君笑吟吟地道。 天同微笑不语,他和贪狼星君,几度下凡皆成对手,虽说凡间思怨随着身死便化为尘烟,但数世积累下来,即使还曾有些许点头之交,也早已化尽。 而且,贪狼星君主掌物质欲望,此乃人间引起纷争之根本,恰恰与天同星君的工作性质完全抵触,他,还是敬而远之为好。 “星君也有欲望了吗?”贪狼星君吟吟一笑,转身抛下一句便妖娆扭摆而去,“王母让我转告星君,若蟠桃仙药不够送给你的凤凰,回头可以向她要,她很喜欢那凤凰!” 天同慢悠悠抬起步,继续向九重天外的神林飞去,脑诲中,却莫名印下了贪狼星君的话——“星君也有欲望了吗?” 欲望是什么?他不懂。 神林里没有找到凤凰,却在幻生池边找到了昏昏欲醉的她。 百鸟在她身后的密林里分别隐蔽着,守护着她。 几壶琼浆玉Y已经见底,她早已站立不稳,单靠着有力的翅膀支撑着体重,凤眼似醉非醉地扬起,看着他。 “我看到仙女们在给你们斟酒。”她忧郁地含糊地道。 “那又怎么样?” “那就是说,仙女们跟你们不是一个等级的,我如果修成了仙女,也要给你斟酒,和你也不是一个等级。”她虽醉了,可走心却无法醉透,总是留下一丝清明。 “你很在乎这些吗?” “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和你一样,完全一样……” “仙女和我应该是一样吧  ……” “不一样!”她努力地摇头,可是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骄傲的头颅低了下来,“就是不一样,那个贪狼星君就很好,比那些仙女好,可是我和她又不一样……” 天同温暖的手抚上她的脑袋,清眸漾起温柔的涟漪,“我明白,你是个骄傲的小家伙,即使修成不老仙体,也不愿意像仙女们那样,虽然漂漂亮亮,但却没有自由和地位——你是万鸟之王,不甘处于人下,也没什么不对!”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她满怀希望地抬起头。 “大致能够明白。”他微笑点头,“放心,我定会倾我所能帮助你得到你当之无愧的一切!” “像那个贪狼星君一样?” “不,比她好得多,你的本质,远比她高贵万倍。 你的才气,你的胸襟,你的骄傲,远远超过天宫中的大部分星君——不,你不是和他们一样,你比他们优秀得多!” 凤凰儿出神地盯着他,然后把头颅低下,在他温暖的掌中挨挨擦擦,眷恋着那安定人心——凤心的温暖。 “你喝了几壶酒?”天同柔柔地问。 “不知道,”她喃喃地道,忍不住动了动翅膀,“好热,好痒,好难受……” “怎么……” 蓦地,她丰满的羽毛下缓缓透出阵阵金光,隐隐约约,越来越盛,一丝细小的绒毛在不停地飘落,紧接着,中长的羽毛也开始剥落,身体在扭曲…… 他大吃一惊,伸手拿起酒壶闻了闻,脸色顿变,“这是谁给你拿来的酒?里面竟溶了五颗仙药……” 以凤凰儿此时的修行,服用一颗仙药尚需要自己以仙力引导她吸收,一下子服用五颗溶在琼浆玉Y中的仙药,更大大地催发了药性,这个拿酒来的人分明是*迫凤凰儿以不正常的速度修炼出人身,一个不慎,就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一个怪模怪样的人,说是你的朋友……”凤凰儿喃喃地道,已经痛苦得缩成了一团。 “我的朋友?”天同皱眉,伸手稳住凤凰儿体内窜流不息的气体,打算将它们归导到一处,可是仙药药性太强,他的额上已经开始冒出了密密的汗珠。 “叽——”一声轻叫,密林中飞出一只体型硕大的燕子,衔着一枚温润的玉环投到天同怀里,担忧地看着天同和天同怀里的凤凰。 瞪着那枚眼熟的玉环,天同全然没有觉察到他胸口高涨的怒气,正是属于天宫中最禁忌的感情之一——星君有欲望了吗? 也许,在雏鸟初次睁眼,初次看到他的瞬间,他寂寞封闭的心,就被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雏鸟撞出了一个无法弥补的黑D——所有不会存在的,不能存在的东西,都从这看似无情的黑D中慢慢溢出,在悠长的岁月里,慢慢地滋润着两颗从头开始的心。 天机,你到底是在帮我,还是在害我? 他无语皱眉,也许天机只是想看一场热闹,可是即使聪明如天机,也根本不知道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蠢事! 这幻生池,也是天机带她来的吧,他把什么都算好了,却漏算了他,和他的变数。 凤凰儿身上的羽毛脱落越来越多,渐渐露出了嫩红的R,让她原本华美高贵的外表惨不忍睹,可是他现在没有心情逗她,她正在他的怀里拼命颤抖,痛苦轻叫,他知道,她就要幻出人身了,可是她这种不正常的幻生,到底会带来什么,他心头一点底都没有。 慢慢地,金光越来越刺眼,她浑身如同火烧般灼热,他连忙把她放入沁凉的幻生池中,金光霎时收敛成一个圆圆的蛋形,缓缓地在水下流动,盛着她脱尽羽毛的脆弱身体,池水蓦地咕噜咕噜泛起滚来,他感觉到池水正在急速地升温,隔着数层衣服,烫着他的皮肤,而此时的她,比雏鸟时更加丑陋,却更加让他心疼…… 他凝聚了全部的注意力,将一身无数年的修为全数贯注到这个金蛋里面。 远处的密林中,百鸟虎视眈眈地看守着一个来不及逃跑的身影,一个愧疚得无地自容的神仙。 他也不知道,这仙药的药性这么大,本来以为,凤凰的修行将满,服用仙药可以让她早日脱胎换骨,早日以一个全新的人身和天同待在一起,可是—一他是不是好心办了错事,要是凤凰出了事,不但他自己不会原谅自己,天同也会把他切成R丁喂天狗的…… 番外卷 凤凰于飞 第九章 天上人间(三) 遽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声音响起,蛋形的金光蓦然向外直S,逐渐扭曲变形,金光承载着凤凰的身躯,升在了半空中,在一阵强烈的光芒中,失去了凤凰脱尽羽毛的身影—— “扑通”一声,池中掉进了一条白生生香喷喷的身影,直接沉向池底,随即咕噜咕噜的水泡冒起来。 再迟得片刻,水下人就会成为第一个未修成人身就溺水的天庭蹩脚小仙,被众神仙笑上n万年。 天同一头扎进池中,抱住那沉向池底的陌生的娇躯,快速游向岸边,但不能上岸——必须要在池中泡上七七四十九天,凤凰才能彻底完成人身从内到外的进化! 怀中的‘她’呛咳不止,柔嫩绵软的雪白身躯不停地颤抖,真真切切地透出害怕来,这真的是凤凰儿吗?抱在怀中的感觉,似乎,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他心底的那一点突然的悸动为何而来? “呼,这该死的池水,我差点就淹死了!”抱怨的语气喃喃地在他耳边响起,一如既往的清亮沉着,一如既往地熟悉动听。 欢喜的泡泡比池水更快地沸腾起来,瞬间涨满了他的心怀! “是你比较笨吧?为什么别的精灵幻化人身时都没有事?”他低声笑道。 一双雪白的胳膊缠在他的脖子,如雪的面庞在他怀里撒娇磨蹭,灵动完美的身躯也毫无自觉地缠上他暖呼呼湿淋淋的身子——此时的她,纯稚如同人间的婴儿,根本就没有已经进化的觉悟,还以为他们可以像以往那样亲密。 他却不得不微微后仰,阻止她的身躯和自己的身躯过分贴近,他是神仙,据说神仙都是坐怀不乱的,可是他觉得这个传说丝毫没有事实依据——他的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发热! 一丝从内心窜上来的麻痒的情绪,在发热的身体中逐渐苏醒,窜向他的四肢百骸,博学多识如他,却无力探究这情绪是什么,如何阻止。 “哪有?我比她们都聪明,是你没有抱紧我!”粉润的唇翘起,凝向他的凤眼深处,似乎飘过了几瓣桃花…… 怪事,她凤眼的轮廓完全没有变化,可是同样似笑非笑地扬起,感觉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努力回想她雏鸟时的丑拙神态,他努力回想她灿然胜过太阳的华丽羽毛,他努力回想她变身那一刹那惨不忍睹的模样,可是即使一万遍地回想她那嫩黄的小嘴,也阻止不了他突然对那鲜艳如花的粉嫩双唇兴起的一丝奇妙食欲—— “这样还没有抱紧吗?” 他喃喃地无法理解,他和她的身躯已经密密没有一丝缝隙,他的背部因为后仰已经贴到了池壁上,可她依旧不依不饶地缠过来,要命的是,天庭没有规定修成人身的时候必须要穿着整整齐齐的衣服,所以——而他早已衣衫不整并且湿透,话说回来,谁还会在救人的时候把衣服整理好? 现在他是多么佩服那些下凡后美人坐怀却纹丝不动的神仙们——只有比较过后,才会知道人家的定力是多么惊天地泣鬼神! 她修长雪白的腿悄悄缠向他的腰,想重新蜷到他的怀里,却被他的大手半途拦截,一手握着,她百无聊赖地看着他,他的表情十分严肃,“七七四十九天内,你的身体不能离开水。” 他的腰已经不在水中,她不停地乱动,一旦离开了幻生池,那这么多年的修行就会毁于一旦,甚至灰飞烟灭,元神俱散。 “你很饿的样子,在蟠桃宴上没有吃饱吗?”她无辜地看着他。 他那早已看惯的清眸中冒出簇簇火苗,好像是要把她烤来吃——呵呵,不过她知道,神仙是不能吃荤的。 他深深地吸口气,伸手一扬,白烟蓬起消散,手中出现了一件雪白绢衣,正欲披上她的身子,却无意中发现了密林中鬼鬼祟祟的身影,心中蓦然涨起怒火,手一挥,白衣如箭S出,密林中的身影一身悲怆地大叫,被白衣结结实实地卷住脑袋兼一双贼溜溜的眼睛。 “你看到了什么?”天同阴沉着俊逸的脸,有一刻,可以和黑面判官媲美了。 “冤枉,这群鸟侍卫比人还狠,我呼吸声音大了点都会给我一顿劈头盖脸的乱啄,我哪还敢回头看你们在池里做什么好事?”惨兮兮的声音扬起,活泼机灵的眸子不忘警惕着周围假寐的百鸟。 初次显露的绝色面庞好奇地从天同的肩上探出头来,看着那个在密林里东摸西撞的人,惊呼一声,“就是他给了我酒,害我提前变身……你别拉我,我要去揍他!……” 拼命挣扎要从天同的怀里‘飞’出去,明媚狡诈的凤眼气呼呼地转向天同,猛然看到满脸紫气的他,一肚子脏话霎时吞了回去,连口大气都不敢喘了。 呜呜,好可怕! 天同只觉得浑身紧绷如同火烧,自己的自制力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要是早知道她变出人身会这么麻烦,他绝对不会帮她! 她以前骄傲归骄傲,可是还是很听他的话啊——完美的凤凰之王,不完美的性格! 难道,这性格上的缺陷,就是她提前变身所付出的代价! “该死的天机,你有种别跑,我要杀了你——” 兔子急了还咬人,天同急了也足以让天宫翻三翻,他一把拎开缠着他的雪白娇躯顺手扔开,然后满面杀气地上岸抓住天机,还没有来得及给天机实行极刑,咕噜咕噜的水泡声伴随着含糊的叫声,把天机都不怕死地吸引到池边欣赏。 “你再不救她,她等会抱住你绝对死都不放手,说不定真会在幻生池里强暴了你……”天机好心地提醒抓着自己衣领、浑身僵硬的天同。 “啪——”飞来的重重一掌把他劈翻在地,天同的身躯同一时间优美地跳进水里,百鸟呼啦啦全部飞到天机身边,恨恨地瞪起鸟眼,扬起鸟嘴,一鸟一口,中间还夹杂着天机悠扬的惨叫…… 玉帝捂着嘴偷笑,啧,这幻生池边,是怎生的一个乱啊! 嘿嘿,乱点没关系,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 争气的凤凰儿,幻出人身后努力不懈,仅仅用了一个五千年的时间,便取得了参加蟠桃宴的资格! 蟠桃宴上,金红灿烂的她傲然独立在重男神仙中,与红衣妖娆的贪狼星君各具一角,引得男神仙们的眼睛不知往那边瞟才对。 以前,天上最美的无疑是九尾狐狸出身的贪狼君星,连端庄高雅的王母都不与之争锋,可如今凭空冒出了一只金玉凤凰,立刻把贪狼星君从九重天外打到了冥间,女人善妒爱美,神仙也不能例外,贪狼星君如何不恼? 天同俊逸尔雅,白衣翩然,脱俗如故,但长袍掩面,饮下的却是一杯苦酒——玉帝一定是吃饱了撑的,非要搅合出这么一大滩事情来,还嫌他的白头发不多吗? 说什么在这次蟠桃会上选出天宫最美的女神仙,不拘地位等级,皆可报名,一时间天宫J飞狗跳,号称手腕一流的天同也首次败下阵来,任这些天上的女人胡闹。 只要不把他的凤凰儿扯进来,一切其实很好说! 什么嫦娥仙子,七仙女,龙公主,百花仙子,甚至贪狼星君都来了,他从来不知道天宫中竟然有这么多的女仙,花枝招展,三五成群,香气弥漫,最恐怖的事情终于发生——天机那小子趁着他和凤凰儿都不在意的时候,乐呵呵地跑去给凤凰儿报了名。 肯定是自己上次揍得不够用力,天同暗暗发誓,今天回去一定要逮住天机,再狠狠地揍他一顿! 匿名的投票方式让男仙们很放心,反正没人知道我投给了谁,这样的话所有的美人都不得罪,于是,比赛就这么可笑地进行着,而主角之一的凤凰,早已飞出天宫,继续她快乐的游历之行去了—— 最后,最终,第三局,投票的结果是:凤凰,n票,贪狼星君,0票! 男神仙们顿时全部不支倒地,口吐白沫! 贪狼星君银牙咬碎,气得当场爆出了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游历已久的凤凰儿站了起来,凤眼中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丝丝自信和疑惑。 “玉帝,你不是告诉我,只要我不中途退场,让你把这场比赛办完,你就把魁星的位子给我么?” 贪狼星君讶然止住脚步,美艳的面庞上是恢复工作时的精明D察,“你不是神仙吗?怎么能有名利欲望?” 天机一口酒冷不防喷了出来,天同迅速嫌恶地一脚把他踹到赤脚大仙身边。 “这就是欲望?”凤凰笑得优雅得体,“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玉帝老人家许给我的,只要我证明我有做魁星的能力,并且坚持参加完这次比赛,我就是新一代的魁星。” “嗯,那几次科考你主持得的确很好,但是魁星从来不是女仙……”玉帝心虚地道,老脸涨得通红。 “您的意思是,您许给我的那一堆好处,只是一堆P话?”凤凰眯上了明亮异常的凤眼。 “也不算是……废话啦,”玉帝顾左右而言他,眼睛突然一亮,“对了,你不是得到了‘天宫第一美仙女’的封号?这可是大大的收获!” 贪狼星君的美艳脸庞顿时绿了,而凤凰儿的绝丽面庞则青了! “嗯,第一美仙女其实挺好的……”看着凤凰和贪狼星君的脸,玉帝缩起肩膀,说不下去了。 “好,不是没有女魁星吗?凡间也没有女皇帝,我现在就下凡弄一个女皇帝出来,让你瞧瞧女人的本事!” 一字一字地盯着玉帝说完,凤凰儿突然展开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转向太上老君,“老君爷爷,我请您帮我做的东西出炉了吗?” 面对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清丽微笑,仿佛不染尘埃似的,谁能拒绝得了?贪狼星君一瞬间似乎了悟到了什么,若有所思起来。 老君连忙笑得白眉弯弯,“做好了,我这阵子,连炼丹的事儿都放下了,专门做这一对笔,这可是天上人间罕见的宝物,你可要好好收着啊!” “我现在就跟您去拿笔,我还要出门,我那群侍卫眼巴巴等着我带好酒给他们喝呢!他们修行尚浅,常年跟着我东奔西跑,不喝点琼浆玉Y,哪经得起?” “那有何为难的?老君待会送你一葫芦仙丹,你让他们每人服上一颗,保管修行突飞猛进……” “真的吗?那太谢谢老君爷爷了,他们真是托了您的福……” 她上前亲昵地挽住老君的胳膊,于是老君在不知不觉中被她带离了筵席,两人旁若无人地边笑边谈,扬长而去。 天同突然摔了金杯,哈哈大笑起来,一时间,鸦雀无声的蟠桃宴上,只听到他畅快淋漓的清朗笑声。 惊喜,他的人生,因为她而处处充满惊喜,这样的人儿,他舍得放开吗? 不,不可能放手,他要她永永远远地和他在一起! 虽然天宫清规戒律多如牛毛,但真想拥有一个人,他有得是办法…… 番外卷 凤凰于飞 第十章 天上人间(四) “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 白云悠悠地漂浮其间,淡淡的祥瑞红光笼罩着一座似庙非庙,似殿非殿的建筑。 建筑前的草地上,天机紧紧抓住天同,满面苦瓜状地问。 “如果你有更好的办法,我可以放弃,”天同文文雅雅地道,“毕竟,掌管智慧的神仙是你,你应该比我更聪明!” 有智慧的神仙最大的功能就是听清了天同话语的明褒暗贬,耷拉下双肩,天机没精打采地走进月老庙里。 不一会儿,只见天机引着满脸红光的月老,乐呵呵地离开,知道看不到他们的身影,天同才抬起脚步,慢条斯理地跨进去。 “请问你找谁?”一道稚嫩的声音突然道。 天同一顿,转过身微笑,看着眼前娇俏的小红娘,“我找月老,有事请他帮忙。” 该死的天机,故意留下一个人让他对付,就知道他帮忙帮得心不甘情不愿! “月老不在,你过一天再来吧!” 小红娘打量着眼前飘逸优雅的神仙,一看就知道在天庭的地位高崇,她辈分不够,还没有上过瑶池,自然没有见过赫赫有名的天同星君。 天同微微一笑,“你就是小红娘吧?我常常听月老提到你,说你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小红娘顿时高兴起来,俏美的脸蛋泛红,“那个老头子会提到我?他老是骂我是迷糊精呢!” 迷糊?电光一闪,天同顿时想好了对策。 “他一向嘴硬,在你面前,当然不会夸你,但是你若不优秀,他离开月老庙,怎么放心让你看家呢?”天同不动声色地微笑。 几句话说得小红娘飘飘然,得意地道,“那倒是!” 天同微笑,然后转身张望了月老庙。脸上露出惆怅的神色,小红娘收起得意笑容,好奇地看着他。 “对了,你来找月老有什么事情?” “是有些事,本来想看看我这次任务中的男女有没有姻缘,看清楚了,执行任务也更简单些……可惜月老不在……没有主事的人……这么件小事,难道还要我跑几趟才能看到?”天同蹙眉喃喃自语,声量正好大得小红娘能够一字不漏地听到。 被米汤灌得晕乎乎的小红娘豪气地拍拍胸脯,“没关系,反正只是看一眼,这点小事我完全可以做主。” “真的?” 见天同露出惊喜之色,一副她简直就是月老再世的模样,小红娘迷糊的脑瓜更不能考虑了,“你跟我来,小泥偶都在里面,你要看的是人间的泥偶吗?” “是啊,”天同漫不经心地跟在她后面,打量着月老庙,“难道泥偶是分开放的吗?” “是啊,天界的归天界,冥界的归冥界,人间的归人间,分别放在不同的大殿里。”小红娘指着里面的三座大殿,耐心地解释道。 “天界的神仙也有泥偶吗?这些泥偶又不能结成婚姻,要来何用?”天同惊讶地道。 “虽说不能结成婚姻,但是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月老庙就是要一视同仁,一个不漏。而且,也没有明文规定天界的泥偶就一定不能拴上红线——月老爷爷经常偷偷给一些神仙绑上一世红线,然后这些神仙便能够在人间享受一世的婚姻幸福。”小红娘得意地道。 “为什么是一世姻缘,难道姻缘还有不同的分类?” “是啊,有一世姻缘,是浅缘;有三世姻缘,是正缘;有世世姻缘,是深缘。一般都是浅缘,正缘已经极为难得,至于那深缘更是可遇不可求,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深缘的红绳才用过两根,所以说,人间那些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都是骗人的。”小红娘感慨地总结了一下。 “你能分辨出不同姻缘所使用的红绳?”天同带着怀疑的神气看着小红娘。 为了证明自己的确是月老的最得力助手,小红娘坚决不能忍受这种侮辱性的眼光,一阵风刮到月老房中,拿出了三束颜色深浅不一的红绳。 “我当然知道这些姻缘红绳的区别,哪,这是浅缘红绳,这是正缘红绳,这是深缘红绳。” 小红娘气鼓鼓地数着,没看到天同若有所思地接过那束深缘红绳,就在接手的一刹那,小指一动一卷,瞬间勾走了一根红绳,隐入宽大的衣袖中。 “我真的很好奇,神仙的泥偶都是什么样子的。”天同若无其事地把深缘红绳还给小红娘,然后看向那放着神仙泥偶的宫殿,“你知道哪些神仙身上有那个一世姻缘吗?你一定没见过吧?” “谁说我没有见过?好多神仙都有!” “……”天同不在意地微笑不语。 于是乎,小红娘顺顺当当地带着天同进了那外人免进的重地。 一层的泥偶娃娃,巴掌大小,捏的栩栩如生,天同眼光一扫,便看到好几个跟他交好的神仙泥偶身上绑着那种一世红绳,只有那高高在上的玉帝和王母,骄傲地展示着他们身上的深缘红绳。 跟着,他在角落里看到了凤凰儿,静静地注视着满屋的泥偶娃娃,嘴角卷起嘲讽似的微笑。 越过凤凰儿,他看到了和各路星君放在一起的自己,一身飘逸白衣的泥娃娃。他坚决不承认那微笑蠢蠢的娃娃像他。 “咦?”天同忽然侧耳。 “怎么了?”小红娘诧异问道。 “前殿好像传出了声响,是不是有人偷偷跑了进来?”天同说着就要站起来,准备出去查看。 小红娘一把拦住他,结结巴巴地道,“你别乱跑,我去看看!” 要是回来的是月老,看到他在这里,一定会骂自己,所以他觉得不能出去。 “那……好吧。”天同蹙起好看的清眉,勉为其难地道。 在小红娘火红身影消失的瞬间,天同双掌虚空一扬,凤凰儿娃娃和天同娃娃顿时落入他的掌中,那红线如蛇般灵巧地钻出来缠上娃娃的身体,使劲打了两个永远也解不开的死结。 就在死结打上的瞬间,那红绳突然发出一阵淡淡的金光,然后熔成了一条浑然天成的金绳,一头没入天同娃娃的体内,一头没入凤凰儿娃娃的体内,再也看不到一丝人工线头,他这才满意地微笑,迅速把娃娃塞进怀里。 心头,突然没来由地震动了一下,一股热流从丹田出发,如电般迅速暖向全身,在没入头脑的瞬间一切偶恢复正常,可是他知道,自己永远也恢复不了原样了。 慢慢溜达了一圈,替几位看起来很快乐的神仙‘善意’地绑上了散落在地的一些正缘红绳,再很快乐地斩断了几位神仙的浅缘红绳,就这样工作到了玉帝和王母的娃娃前,他顿了一下,低头似乎沉思起来。 为了断绝他和凤凰儿的未来被破坏的可能性,他姑且做一个无伤大雅的试验吧! 出手如刀,狠狠劈向那牢固的金线,娃娃震动一下,依然满脸笑容——呼,没事。 三昧真火煅烧,也没事;利器去削,还是没事;无论怎么试验都没事,虽然那高高在上的玉帝娃娃的老眼似乎逐渐变得十分畏惧苦恼——可是金线完全没事! 他扬起俊逸优雅的微笑,怡然自得地原地转个圈,霎时失去了踪迹。 月老的情圃里,天同蹲了下来,用法力挖了个深深的大坑,将两个被金线生生世世拴在一起的娃娃盛在一个白玉盒子里,放到了坑底,然后伸手往胸口挖去—— 一片璀璨的银光从他的体内迸发出来,他的右手逐渐没入自己的左胸,俊逸的面庞上是既痛苦又快乐的表情—— 须臾,一枚银色的心形的东西散发出魅丽耀眼的银光,在他的右手里缓慢而有力地跳动着,推出了他的胸口。 他把这银色的东西也放入了坑底的盒子里,然后关上盒子,捧起一捧土填平了大坑时,银光聚集起来,变成一株小小的银色树芽钻了出来。 当月老浑身酒气、跌跌撞撞、一脸满足地赶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他的一般人进不去的情圃里,飞速地窜起了一株合抱粗的灿烂银树——某位神仙的情根树! 凡人的情根树多半都是绿色的,而且稀稀疏疏,只有神仙的情根树才是灿烂高贵的银色,可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的月老,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银光流泻的情根树——这意味着,有神仙动了凡心啦! 这可是天大的新鲜事,要赶紧通报给玉帝王母,可是,可是他的脚为什么像被粘住了似的,怎么也挪不开,他的眼光也被粘住了,只顾着痴痴地看着如此葳蕤华丽的情根树。 玉帝王母啊,这是哪个神仙的情根树啊,怎么这么灿烂这么漂亮这么完美——不对不对,是怎么这么嚣张,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动了凡心…… 天界最高贵最俊美最温雅的天同星君慢慢地站起来,冲月老很抱歉很抱歉地一笑。 他下意识地回了丑丑的一笑。 天同顿时笑得比那颗情根树还要灿烂高贵,一眨眼,消失了踪影…… ~~~~~~~~~~~~~~~~~~~~~~~~~~~~~~~~~~~~~~~~~~~~~~~ 轩然大波,惊涛骇浪,风雨飘摇,最近一个月,天宫处于一种极度兴奋激动发狂氛围的包围中。 每次神仙们见到面,便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满脸雀跃,普通的开场白就是—— “喂,你去看了吗?好漂亮啊……” “嘿,早就去看了,真是太牛了……” “什么叫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活了几十万年,总算是真正见识过一回,就算死也不枉了我……” “去,我要是没种出一棵更茂盛华美的情根树我绝对不死……” “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有一肚子花花肠子,就你也想种情根树,瞅你那尖嘴猴腮样,你不怕玉帝劈了你……” “劈就劈,唉,这么多年的清规戒律,我都觉得我快成仙干了——我要滋润,我一定要滋润,我一定要爱情的滋润!” “滋润?当心淹死你……” “哼,你是嫉妒,以前有老婆的时候不知道好好疼惜,现在后悔了吧?成仙有什么好啊?小样……” 凌霄宝殿里,天同笔立如松,神情优雅从容,丝毫没有被三堂会审的自觉。 “你说什么?”玉帝有点不太相信。 “我说,我要下凡,我尘心已动,不适合再留在天庭。”天同缓慢地道,平和的语调中却透出不容反对的坚定。 “那……凤凰儿怎么办?” 玉帝顿时慌了手脚,不就是作作样子嘛,干么不去要死要活地演一出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偏偏要无趣地下凡? 他下凡了,那耿直骄傲的让人头痛的凤凰儿还有谁能管得住? 不要,他绝对不要那个自誉‘公正无私’的魁星天天跟在自己P股后头念叨,就算她是天宫第一美仙女也免谈! “她……”天同目动异彩,“她是玉帝您的属下,又自有她的职责和生活,我小小天同星君,如何能够为她作主?” “嗯,你那个情根树不就是为她种的?”玉帝一窒,“你拍拍P股走了,难道留下的烂摊子要我给她收拾?” “……”天同含笑不语。 一旁观察良久的王母终于出声懒懒地阻止了玉帝接下来的撒泼式劝说,含笑看向天同,“要是我们让她也下凡呢?在你不在天宫的日子里,让她也下凡磨练磨练,等你回天宫的时候,你们再一起回来,岂不两全其美?” “娘娘,天同有没有说过,您是天宫中最美丽最聪明的女性?”天同迷人地微笑道。 “那丫头,也够让人C心的,也只有你,才管得住她……” 王母微笑着接受了天同的赞美,都说天宫里掌管智慧的天机最聪明,但据她这么多年冷眼看来,这个天同才是深藏不露的那一个——连天机都能被他支使得团团转,试问到底谁更厉害? 她知道,得罪谁都没关系,但最好避免得罪他。 “不会吧,就这么让天同走了?”玉帝垂头丧气,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没关系,我只要把魁星也踢下凡间就好了,那样的话还是有天同看着她!” “话说回来,让天同长出那么漂亮的情根树的人到底是谁啊?”玉帝搔搔头,“我没见他什么时候跟天仙魔女妖精之类走得很近啊,连一个人间女子都没有……” 王母顿时冒出豆大的冷汗,这个傻不拉唧的家伙,真的是她的丈夫?会不会是某个傻蛋冒充的? “嗯,不能便宜了天同,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在一旁叽叽咕咕的玉帝压根没看到王母此刻的表情。 “是人都有善恶两面,尤其是小凤凰,等她下凡的时候,我就把她的善恶两面分开,投胎成两个人,让天同好好头痛一把——嘿嘿,光想想就觉得很有趣……” 想吧,王母偷偷翻了个非常破坏高贵气质的白眼,等天同回宫了,就有得他受的了! 不过,把凤凰儿分成两个人,是一个很有趣的想法,她也忍不住期待起来…… 不知道凤凰儿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表情? 还能有什么表情,困惑,迷惘,还有眼底的那丝丝脆弱,看得他心痛不已。 可是,没有办法,他已经算出来,如果照正常的方式修行,她会打破精灵 正文 第 6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可是,没有办法,他已经算出来,如果照正常的方式修行,她会打破精灵修行的模式,一帆风顺地成为新一代最出色的魁星,可是她不正常的幻身,让她无法避免精灵类修行中最可怕的情劫,最重要的是,她的情劫对象竟然是一个空白! 也就是说,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让她经受情劫,这里面,将饱含了多么大的变数和危险! 重重理由,最终大部分都是为了她,也有很小的一部分,为了自己心头那茁壮成长的情根! 也许现在的她不理解,但是相信以她的聪明,她会很快领悟,并选择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式来继续…… 他,期待着与她相遇凡间,期待着与她全新的交集,期待着与她彻底的缠绵…… 番外卷 凤凰于飞 第十一章 泽心深深 伸手取下面具,坐在溪边的石头上,水中倒映着他风尘仆仆的脸庞,一半脸俊美邪魅,另一半脸一片烈火灼烫的疤痕中,蜿蜒过两道深深的利器造成的伤疤,赫然在目,反而让他原本邪气的面庞显得端正了,用云绮罗的话说,这叫因祸得福,虽然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福。 捧起一捧冰凉的溪水,洗去满脸的风尘,为了忆爵那臭小子,他百般不愿地出了谷,好不容易逮到了他,把他打包押回了谷中。 云绮罗说,忆爵小子是‘出门像丢掉,回家像捡到’,为了避免云绮罗的怒火越涨越高,他只能在清歌无奈眼神目送下匆匆出谷,四处寻找那‘丢掉’的不孝子。 唉,要不是为了寻找那个四处闯祸胡闹的小子,他根本不愿意出谷,谷外的世界早已与他没有瓜葛,那场大火,彻彻底底了断了他充满仇恨阴谋的前半生,唯一留下的纪念,就是脸上的这片灼伤。 犹记得那时熊熊的火光映透了京师的半边夜空,烈火中的清歌浑身浴血,衣袂翻飞,镇定自若,剑出如闪电吞吐,青虹乍现,剑去人亡,无一幸免。 那时候他才真正深刻灰心地领悟到——江湖盟主凤十三的真实实力,远远超过自己十倍不止。 也是在那个时候,前尘旧事在他的脑中一幕幕重新闪现,从小到大的争强好胜,不择手段,双方时有胜负之别,原以为自己和九天清歌旗鼓相当,才能出现当年那种平衡的局面,却原来是他太高估了自己。 不论是九天,还是清歌,在与他对垒的时候,都没有用尽全力,而他却已穷尽一生精力——可笑,可悲。 那一晚的烈火,燃尽他胸中残存无几的暴烈之心,罢了,一切就这样罢手吧,无论是九天,还是清歌,都不曾真正伤害过他,这样的他们,只会让他自惭形秽罢了。 从此,世上只有煞影,再没有勇王雷泽了。 烈火中,他挥杀着冲到清歌身边,不顾身中几刀几剑;烈火中,清歌回视一笑,那一笑中,包含了无限的信任和宽慰,在一刹那,足够让他愿意为清歌赴汤蹈火。 最终,烈火团团包围了他和清歌,他们的身上、手上、脸上,已经痛到麻木,再也感觉不到火苗舔舐的疼痛,只有心头的伤痕在逐渐扩大——他也不知道他们兄弟为什么走到了这一步,恩断义绝的最后一步,山穷水尽的绝路! 直到浴血杀尽最后一人,直到清歌面带微笑地重重倒下,直到清歌喃喃地吐出‘玉冰清’三个字便失去意识,他依然能够冷静地,踏着血浪尸海,抱着清歌重伤残破的身躯缓缓而去。 行到山穷处,坐看云起时。 在澜城的三个月里,他拒绝了玉冰清要为他治疗脸伤的好意,他要保留这些伤疤提醒自己,曾经做过了这一辈子最正确的选择——在清歌需要的时候,冲到了清歌的身边。 也许老天认为,这简单的一件事,就足够赎清他满身的罪债,否则他为什么觉得心头无比轻松,一辈子从未有过的轻松? 他只是叮嘱玉冰清,无论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治好清歌脸上身上的伤,残缺是属于他的特质,可以伴随他的终身,但清歌和他不同,清歌应该是完美的,清歌应完美而健康地出现在云绮罗的面前,否则她一定会杀了他! 显然清歌也同意的他的决定,醒来后的清歌并没有急着回到云绮罗身边,而是平静地接受玉冰清的治疗,努力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健康,再痛再累也不曾吱过一声,偶尔看向他的眼神,也不是陌生的感激,而是兄弟之间心照不宣的信任——让他心头暖烘烘的信任。 他还记得,清歌受伤后第一次睁开眼睛,看到他灼伤丑陋的脸庞,那一刹那的惊愕和心疼,让他再也忍不住心酸,可是清歌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温柔地笑笑,“还好,依然很精神,而且有足够的时间恢复。” 为了他的脸,清歌坚持在澜城多留了一个月,并且为了让他安心养伤没有送信回谷。 在清歌心中,家人,应该不仅仅是指他的妻子和儿子,也包括他的兄弟吧? 有很多事,他总以为错过了,却发现原来回头依然不晚! 溪水中,他一半俊美一半鬼魅的脸上露出一抹温柔的笑,一抹他只在一个人回味的时候露出的很珍惜的微笑。 溪下游,突然传来了隐隐的惊呼求救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眉头一拧,刚开始完全没有起身查探的打算,可是只一瞬间,清歌在他临出谷时对他的谆谆告诫便钻了出来,“路上若遇到不平等,你有一身高强武功,不妨帮帮弱小,算是为我积累阴德,如何?” 他明白,清歌说为自己积累阴德只是借口,清歌只是希望他能够学会伸手帮助他人,端正自己的人生态度,啧,麻烦! 叹口气站起来,慢吞吞往下游走去,他虽然答应清歌帮助弱小,但如果这些弱小撑不到他去解救的时候,那就没他什么事情了。 “我们,我们只是路过此地的小老百姓,身上没有多少钱……”一道抖得不成样子的娇软声音响起。 “哈哈,身上没有多少钱?!”嚣张的笑声放之四海而皆准,典型的强盗是也。 煞影皱眉,若说之前的娇软声音听在耳中是一种享受的话,那么此刻的呱呱叫就是一种超级噪音了。 可是,这些人平凡得暂时还是没有激起他出手的欲望,再看看好了。 他恶劣地飞上一旁浓密的树桠上,悠哉游哉地坐下来,闲闲地往下看。 原来是一老一少路过这里,然后被十来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绿林小毛头拦住了,果然是最普通的一出抢劫戏啊! 看那老头和少女,虽然一身布衣,风尘仆仆,但却气质儒雅,一看就是读书人,只是老头骨瘦如柴,眼神消散,若有病容,少女瘦瘦小小,抹着一张黑黑的小脸,也不知道到底长什么样子,只是那双圆圆的星眸倒是晶亮有神。 啧,怎么看,怎么没兴趣。 叼着一枚树叶,他懒懒地斜躺在树枝上,细如拇指的树枝在他的身下荡秋千似的摇摆着,树枝哗哗,看似脆弱得不堪一击,却始终没有发生断裂的惨剧。 “甭跟他们废话,抢了再说!”其中一个抢匪言简意赅地道。 煞影赞许地点点头,这个抢匪有前途,目标明确,勇气可嘉,若有高人知道,说不定能成长为一枚绿林大盗。 “咳咳咳……”一连串的咳嗽声打断了强盗们的对话,大家齐刷刷地看向那咳个不止的老人。 “爹……” 少女急急忙忙从包袱里掏出个药瓶,拨开倾出两粒药,再打开随身携带的水壶,和药一起递给老人。 老人颤抖着手接过药和水,一口气服下去,喘息了好久才慢慢平静下来。 许是少女这一连串的动作十分麻利,强盗和煞影都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那强盗竟忘了阻止,煞影在树上也发现自己竟然对那焦急却镇定的少女投注了不少注意力。 “玉儿,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爹一条老命不足惜,只可惜连累了你!”老人叹口气。 “爹,女儿一条命也是你给的,就算今日躲不过这一劫,也说不上什么连累不连累。”少女惨然却坚定地道。 父女两人看向狞笑着*近的强盗,少女的眸突然转向一脸惨白的父亲,咬咬牙,站了出来。 “各位大哥,只要你们放了我爹,我愿意任你们处置。”她看着惊愕的强盗们,咬牙道。 强盗们起先一怔,然后哈哈大笑,“我们不放了你爹,你也任我们处置啊!小娘子,你以为你凭什么跟我们讲条件?” “老大,她又没钱,长得又丑,肯定不是当压寨夫人的料,不如老大就赏给我吧……”一个小贼涎着脸凑上来。 煞影看到少女脸色惨白中却透着一抹庆幸之色。 这群小毛贼真是没有眼光,就冲着她那种涂得黑黑的脸来看,也知道她长得不丑,若丑的话,何必遮上脸? 连这个都看不出来,还学人家当强盗? 耳中,听到了老人压低的声音,“玉儿,包里有一包迷药,那是爹特意为你准备的,待会儿,爹会冲出去引开他们的注意力,你趁机逃跑,要是有小贼追上来,你就给他一把药,等跑到人多的地方,他们就不敢怎么样了。” “那爹你呢?”少女惊慌地问道。 老人沉默了一下,转而慈爱地看着少女,“玉儿,爹年纪大了,有一身病,早就活够了,但你还年轻……” “不,爹,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我把脸洗出来,跟他们谈条件,我一定能救出你——”少女摇头,泪水流了出来,冲过黑黑的脸蛋,露出一道雪白的印子。 “胡闹,你是个黄花闺女,出身书香门第,岂能被这群强盗糟蹋?爹冲过去,最多一死,你若过去,却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就算你救了爹,爹又岂有脸活下去?”老人皱眉,话说得极重,煞影却从中听到了一抹隐藏深深的关心。 他的心中微微一动,不是为了少女那流不尽的眼泪,而是少女和她父亲之间真情流露的表现。 他的父亲,何曾这样对待过他? 心中感慨着,便忘了内里调息,身下的细枝受不住他的体重,咔嚓一声断成两截,他的身躯便不由自主地掉了下去,正好掉在那群混乱的中央。 他的遽然出现引起了两边人的心慌,尤其是他古怪的打扮,一身青色布衣,风尘仆仆,一面铁灰色面具,遮去了脸庞,身形高瘦,但是强盗们却没有忽略他佩戴在腰边的装饰华美的剑。 这是他身上唯一还坚持的一点奢侈,剑柄镶满了宝石翠玉,剑鞘上整条的金子铸造的凸面图案,华丽而锋锐,这是他用惯了手的宝剑,懒得换了。 接下来的事就不用具体啰嗦了,煞影根本没有给那群强盗开口的机会,长剑飘出,血花蓬蓬,转瞬功夫,地上倒了横七竖八的人体,冥间多了莫名其妙的小鬼。 懊恼,他已经收敛了五成的力道,但不知不觉中,下手还是太重了,让清歌知道,又会为他斋戒半月了。 剑过无踪,血滴顺着剑锋滴落,眨眼间剑身又变得光洁胜雪,干净如洗。 剑挽回鞘,看也不看那父女二人,转身便走。 “大侠留步!”老人轻唤。 煞影步伐丝毫不停,又走出三步,才明白老人口中的“大侠”是指自己,不由得感到十分好笑。 “老朽听一些豪爽的朋友提到,江湖中有一位灰面侠客,专门除强扶弱,帮助弱小,没想到今日竟然让老朽有幸遇到。”老人脸上发出淡淡的红光,断断续续地道。 煞影的脚步一踉跄,原来,原来清歌在江湖中给自己安了这么个名头,难怪每次都叮嘱他随意救人…… 他转身看向老人,“你们要赶路就快点,这里不太平。” 好吧,耐着性子,好人做到底,云绮罗说过,做人要懂得审时度势…… “老朽一身是病,还怕什么?只是小女年幼……”老人涩涩一笑,看向身边眨巴着圆圆的眼睛看着煞影的少女。 “对了,这是小女墨玉,敝姓秦,京城人氏……”老人看到他的目光跟着落到少女身上,忙介绍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在心里翻翻白眼,“哦。” “老朽今日有幸遇到大侠,有个不情之请——初见便如此开口,老朽也是无奈,望大侠听老朽说完,若大侠觉得匪夷所思,那老朽就不敢苦苦纠缠大侠。” “不要叫大侠,我不是什么大侠。”怎么听怎么刺耳。 “老朽京城人氏,家道中落,带着独女投奔澜城亲戚,亲戚是投奔到了,只是那亲戚之子却看上小女,向我提亲——” “这不是好事?亲上加亲,有何困难?”煞影打断他的话,隐隐猜到他的意思。 少女的脸色隐在黑色中看不出来,但眸中却流露出一丝恐惧,老人低下头,叹息一声,“本来亲上加亲也没什么不好,可是那孩子吃喝嫖赌无所不沾,墨玉嫁了他简直是跳进了火坑,老朽虽是清寒之士,也不能因为温饱而出卖亲女,只好离开亲戚家,带她再回京城,在路上不幸染病,也活不了几天了……” “我这里有些银子,你拿去给你父亲抓药。”煞影简单地道,掏出了钱袋递给少女,少女却咬着嘴唇不肯接,星眸看着他。 “大侠,老朽并非为了博大侠的同情,老朽只是,只是请求大侠收下小女,沿途为奴为婢悉听大侠,只求大侠给她一个温饱安全的生活,老朽九泉之下也放心了。” 老人见煞影如此,急急地道。少女的脸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但星眸却羞涩的垂了下来。 煞影一怔,以前他当勇王的时候位高权重,也没有哪个贪图富贵的官员敢做这么离谱的事,只怕他得了人照样不会给他们好处,现在难道多了个大侠的光环,就可以让世人这么相信他的人品了? 他不语地盯着老人和少女,看得出来他们的确是一般好人家的出身,只是,只是老百姓真的就这么相信所谓的‘大侠’? 突然他有种冲动回去问问清歌,当年他在当凤十三的时候做过那么多好事,有没有谁想把闺女塞给他。当然,这话得避开云绮罗再问。 “我习惯一个人。”他淡淡地道。 “大侠,”老人的眼眶湿润了,“老朽一死,小女便无亲无故,活在世上该有多难,难保那些所谓的亲戚不会欺负她,老朽麻烦大侠也是迫不得已,只觉得大侠为人正派,而且,小女和老朽的命都是大侠救的,小女伺候大侠,也没什么不对。” 说来说去,就是变相的以身相许,本来多个丫鬟也无所谓,丢给云绮罗就好了,她整天忙忙碌碌,从来不嫌身边人多,可是他一向对女人不感兴趣,云绮罗正在千方百计给他做媒,他自己带一个女人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想了一想,他诡异地看了少女一眼,少女的心中大概是对大侠有种崇拜情结,所以对父亲的提议丝毫没有反对的意思,但是如果让她看到自己的脸——相信不用自己说什么,这对父女也不会再缠着他了。 一这么想,他伸手拿下了面具,一张半是天神半是鬼魅的脸赫然出现在那父女的眼中,他也如愿看到了少女和老人眼中的震惊…… “看到了吗?我很难看,而且行走江湖有很多危险,带着她会给她带来麻烦,我想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吧?”他微微一笑,更牵动了脸部受损的肌R,老人的眸中闪过茫然。 他笑笑,转身欲走。 “您很在乎您脸上的伤吗?” 一道娇软的声音响起,他诧异地回头,那一直不出声的少女竟然在问他,星眸中盛着满满的疼惜。 老人在一边没有说话,没有了刚才的坚持,完全一副随女儿决定的模样,显然,老人对他的话还是有一定顾忌的。 “没有。”他下意识地回道,第一次有外人用关心的语气和他说话,他有点不习惯呢? “那您为什么整天戴着那不透气的面具呢?都让您的脸色看起来很憔悴了。”少女,好像是叫墨玉吧,轻声问道。 “只是懒见故人罢了,带个面具,没什么意义。”他微微一笑。 伤了脸以后,他反而喜欢笑了,也不管谷里三岁以下的小孩被他吓得哇哇叫,从心底来说,他不觉得难堪,因为他其实是故意的,吓得那群小豆丁四处乱窜非常好玩,他常常忍不住开怀大笑。 “墨玉能请教您的尊姓大名吗?”墨玉有礼地问道。 “煞影。” 这女孩一点也不怕他呢,真是有趣的反应。 “煞影……爷,您救了墨玉和爹,墨玉原该做牛做马报答才对,除非爷是嫌弃墨玉丑陋粗鄙……” “你很丑吗?”煞影意味深长地问。 一个丑陋的女孩,会被亲戚*婚吗?会涂黑脸蛋吗? 墨玉低下了头,声音羞怯细碎,“墨玉虽无倾国之貌,但给爷当个粗使丫头,也许不会坠了爷的名头。” 煞影一怔,这女孩倒是跟别的人家的姑娘不太一样,谦虚中有自信,自信中有含蓄,很有些大家风范。 “这样吧,我带你父女去个地方安顿下来,以后若有机会再请人帮你说一门你首肯的婆家,这样的话,你父亲和你的终身就有靠了,强似你做我的丫头。” 难得地,煞影大发善心,也许是跟清歌在一起待的时间长了,受到了感染,他如此想,全然忘了开始自己对这对父女的不屑一顾。 ‘自欺欺人’这个词大概就是为他这种人诞生的。 “可是墨玉蒙爷相救,这,这辈子就是爷的人了!”深深地呼吸一口气,墨玉艰难地把心头的话吐出来。 然后她看到了那张毁损严重却不减魅力的脸庞,那狭长的眸中S出了不相信的光芒,非常意外的模样。 她知道他不相信自己,但是,当她看到了那双眸子深处一抹浮游的孤寂时,她的心,就已经不知羞地跳动起来…… 既然没有了大家闺秀应有的矜持,那么她做他的丫鬟,不是很合适么? 第十二章 凤舞九天(一) 他的出生,是皇室的一件大事! 在他出生前一个月,他父皇刚刚废除了自己的三宫六院,一切妃嫔滕嫱俱遣散回家,任凭再嫁,惹得天日王朝上下沸腾不休,父皇的御案几乎被弹劾的奏章淹没。 就在这个时候,他出生了,是他父皇最心爱的女人生下来的长子,长得又像极父皇,父皇大喜之下,便册封还在襁褓之中的他为东宫太子,顿时掀起了朝野轩然大波,比父皇废除三宫六院还让人恐慌。 他出生之初,时为正午,天上太阳在众目睽睽之下,遂然S出万道金光,照耀在皇城的上空,金光中,仿佛一条张牙舞爪的赤艳金龙横空降落,直扑向皇后的寝宫,金龙尾巴消失的刹那,他呱呱坠地,响亮的叫声几乎传遍了皇城内外,目睹异象的百姓和朝官跪得皇城内外一片黑压压的人头。 所以,也许政治的路艰难险阻,他的出生就是一场颠覆天日传统的反叛,但依然不妨碍他成为百姓心中最爱戴的英明豪迈太子。 他两岁习文,父皇常常把他抱在膝头上,给他说着一个又一个先祖的英勇故事:他三岁习武,由出身武林世家的母后和外公亲自教导:他带着妹妹一起学习兵法战阵,妹妹很聪颖,太傅说,未来妹妹一定能成为他的得力帮手。 一年又一年过去了,他纵情驰骋人间,得到最幸福的疼爱,最严格的教育,最……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连他都无法兴起嫉妒之心,即使惊慌失措的父皇看着小人儿时眼中刹那迸S的异彩灼痛了他的心,即使筋疲力尽的母后看着小人儿时眼中蓦然充盈的专注神情,即使他的心霎时间如沉落万年玄海那般透凉,他依然无法嫉恨这个完美得不似真人的弟弟。 因为,当他父皇抱着那粉嫩的小人儿的时候,小人儿张开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眼,不是看着父皇,而是看着他,冲他一笑! 那一张粉红的皱皱的小脸,就那样永远刻进了他的记忆中。 难产而生的小人儿一不哭二不闹,只是看着每个抱着他的人笑,从那时候起,父皇再也没有抱过他,父皇的臂膀和膝头,只有那小小的粉嫩安静的小身影;从那时候起,外公再也没有亲自教导过他武功,外公每日守在小人儿的身边,亲自给他喂药调养。 母后看着他落寞地躲在寝宫外看着襁褓中的小人儿,叹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但是,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下定决心,不管这个小人儿的出现夺走了多少原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他都会好好地爱护他,以哥哥的身份。 誓言犹在耳边,却没想到,一直以来,不是他在爱护清歌,却是清歌在默默地支持着他啊…… 他是个好哥哥,从来不曾将难以宣诸于口的话倾倒在这个病弱的弟弟身上,他照顾他,把自己喜欢的好吃的送给他,看他甜甜地对自己笑,就觉得很满足。 他常常在学习完毕之后去找清歌,却总是有惊奇的发现——那样一个小小的娃娃,竟然懂得去安慰人,无论是做错事的宫女太监,还是被父皇责骂的朝官大臣,他都能稚声稚气地开导别人,而且真的让别人开心起来。 清歌甚至偷偷地照顾淑妃那个胆小的儿子,那个比清歌还小,常常被宫女太监欺负并且只会哭的小孩,虽然有人说那是他和清歌的弟弟,但是父皇曾经告诉他,叫他不要管那个小孩和他母亲淑妃。 听说那个小孩的母亲淑妃抢走了母后的位置,父皇恨她,既然父皇恨她,他当然也不会照顾她的小孩。 可是清歌却敢去帮他,愿意去帮他,他心底有些责怪清歌,对那个小孩好,不就是对不起母后了吗? 渐渐地,他注意到那个小孩不怎么哭了,整天跟在清歌P股后头,清歌则常常把自己学到的课业转教给小孩,小孩很开心地笑,然后清歌也笑,他们在一起笑得那么快乐,让他惶恐地感到,专属于他的清歌似乎被这个爱哭的小孩抢走了…… 慢慢地,大臣们喜欢他尊敬他,宫里的太监宫女也抢着照顾他,清歌却一如既往的悠闲恬淡,那矗立着凤隐宫的寂寞模样、那静谧若有所待的表情几乎冲破了那幼小的身躯,让躲在暗处的他看到了一抹遥不可及的飘逸灵魂。 相比之下,他凤九天却只是高高在上的太子,站在俗世的尴尬位置上,既不能达到那种飘然若仙的境界,也无法走进那种平民笃实的热闹中,高不高,低不低。 当他开始懂事的时候他发现,父皇的心思开始游移,对他的管教越来越疏忽,却把本该传授给太子的知识一丝不漏地教给清歌,是天舞无意间发现并且悄悄告诉他的,刹那间,他的心沉进了深渊。 天舞年幼,也许不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可是对于自幼便聪颖非凡、心思敏捷的他而言,父皇的计划再清晰没有了——父皇,是想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然后传给清歌吧?! 在母后寝宫发生的那一幕,成为他胸口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父皇,父皇居然真的提出,要废去他的太子之位,转而传给清歌! 那一刻,他隐忍多时的泪终于流了下来,从小,他放弃了一切属于孩子的乐趣,那么努力地学习吸收着一切,只希望能够成为让父皇满意的东宫太子,可是这一切根本就是可笑的痴心妄想,父皇完全看不到他艰辛的付出,自从清歌出生,父皇的心思就全部围绕在清歌的身上,把一切最好的都给了清歌,现在,自然也包括未来的皇位。 父皇一心要让清歌继位,可是母后却坚决反对,从来都顺从父皇意思的母后,显露她让人震惊的出色风范,高贵如天神般,让他小小的心灵涨满了热热酸酸的东西,终究,还是有人爱他的。 他看到,清歌沉默地躲在那里,雪白的小脸上,表情淡得几乎看不到一丝哪怕是喜悦或者是震惊的痕迹,甚至还有淑妃的两个儿子,都呆呆地听着父皇和母后的生平第一次争吵。 发誓绝对不会嫉妒清歌的他,蓦地感到了一丝如蛇般的阴影缠绕上来,终究,他还是个孩子,已经到达忍耐的极限。 可是就在他要崩溃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真惊人心的大事——五岁的清歌,突然病入膏肓,在来不及跟任何人打招呼的前提下,便被外公匆匆带出宫外,说是想尽办法治疗,实际上…… 父皇面如死灰,母后病倒在床,都不及这个消息来得震痛他的心——这一去,清歌也许永远也不能回来了。 他,再也见不到清歌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到清歌,可是他总觉得,清歌没事,他那么善良的人,怎么会有事呢? 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常常偷偷地感叹地聊这位命运多舛的皇子,朝里的大臣们暗暗叹息,明知道皇室的子嗣很难长到成年,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阴暗秘密,可是清歌的出事,却激起了他们同仇敌忾之气,一致上书请求皇上明察秋毫,为清歌殿下报仇…… 是啊,清歌是上天派给皇室和朝堂的一道温暖阳光,照亮了每颗在人间地狱中挣扎浮沉的残破心灵,这样的一道救世阳光,谁这么忍心要将他赶回天上?他们不允许,连他,也化尽了那一丝不甘,愤怒并且绝望地等待,等得他期盼的心已经彻底死寂的时候…… ~~~~~~~~~~~~~~~~~~~~~~~~~~~~~~~~~~~~~~~~~~~~~~~~~~~~~~~~~~~~~~~~~~~~~~ 战场上,天地间一片苍苍茫茫,万里黄沙血流漂杵,几十万几十万的生命就那样卑微地消失,而他,就是那主宰一切的神! 保卫家园,是他的职责,太子亲征,更是激起了天日军队上下一片士气大振的欢呼——有他们英勇无畏的太子带领他们,就算战死沙场,也是最壮烈荣誉的归宿! 风在耳边呼啸,血花在眼前纷飞,黄沙漫漫遮住了他的视线,一道长戟的寒光闪过,他劈向对方首领的刀势一顿,已经不及返回…… 斜刺里,一把细如长剑的雪亮长刀横C过来,轻轻挥出,削断了那尖利沉重的长戟,不待他回头,便听到一声熟悉又陌生的低喝,“退后——” 不及多想,他和他的骏马顿时淹没在一波一波涌向前来的人潮当中,他抬起血红的鹰目看过去,天地刹那墨黑如云,翻卷涌动,大地在动荡,一支支怪异的军队迅速穿C期间,将固若金汤的敌军部队切成了一块一块首位无法顾及的案板鱼R。 “我们回营吧!”一声浅笑在他耳边响起。 他猛然回头,霎时仿佛时光倒退了十几年,记忆深处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对他展开了第一个笑脸…… 他不敢相信,“清歌?” 眼前那飘洒俊美风姿端然的白衣少年,跃下马,翩然若仙,清澈双眸直直地看向他,冲他亲热含蓄地一笑,“大哥!” 泪水,霎时涌了出来,冲刷着他高贵英俊的面庞上狰狞残酷的血清。 “你这些年……可好?” 厮杀的战场,淡化成远方的一幕青烟,再也激不起他的壮志豪情,眼前,最重要的是眼前。 “我很好,常听到外公说大哥的事,大哥是咱们天日未来最好的指望!”少年和善而睿智的清眸一闪,悠悠地道。 “是吗?”他终于露出久违的朗笑,刹那间与眼前优雅的少年惊人地相似重叠,“那么你先回皇宫吧,我凤九天,定会凯旋回归,用这片广漠大地,为你接风洗尘,洗去不愉快的过去!” “大哥,我此次奉外公之命来到战场,便是要与你并肩抗敌,保家卫国。我虽没有资格与你并驾齐驱,但总能为你尽上绵薄之力!”清歌淡笑道。 他一怔,不明白清歌为什么这么说,有情有疏离,跟着他发现,此时的清歌,已经不太像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太阳般的清歌了,一身温暖气息依旧,却无形中多了矛盾的冷漠疏离,不再那么透明…… 他后知后觉的发现,一道看不见的隔阂,已经横在了他和清歌之间。 是执着于君臣之礼,抑或是皇权争位的敏感问题,也或者是这些年各自不同的遭遇…… 没料到,切切盼盼的再次重逢,竟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清歌小试牛刀,以一支诡谧多变的战阵,兵不血刃地彻底瓦解了敌军,赢得第一军师的美名,重回皇宫初战告捷,为他争取到了大片的政治资本从此与他形影不离,成为他最得力最信任的帮手。 仅仅是帮手,足以无条件信任的帮手,却早已淡化了手足亲情,天不怕地不怕的天舞,见到了这个小她几岁的弟弟,甚至会感到莫名的压迫畏惧。曾几何时,他们已经变成了和寻常帝王家一样血缘淡薄的手足,不知道在利益冲突的时候,会不会也如同那些帝王子女一般凄凉…… 他以为,一切已成定局,清歌会帮助他打败其他虎视眈眈的兄弟,登上皇位,然后自己去隐居——他从来不怀疑,清歌眸中那淡漠的向往,就是希望摆脱不得自由的身份,真正自由自在地翱翔四海! 母后猝逝,父皇病倒,清歌病发,所有的事突然聚集到了一起,彻底考验了他的常人难以承受的心理和意志。 然而,他终于撑过来了,他是凤九天,天日人人敬仰的英明太子,他绝对不会让百姓失望,更不会让他的亲人们出事! 第十三章 凤舞九天(二) 为了稳定母后去世、父皇低落而造成的政局动荡,在父皇的默许下,十五岁的他娶了淑妃娘家的一位内侄女,又在次年娶了兵部尚书孟理初的女儿——身为一个太子,婚姻本就是政治的筹码,尤其外戚力量单薄,他年纪又小,功勋不足,他更只能依靠姻亲的力量来制衡蠢蠢欲动的不轨大臣们。 那时候,他坚信自己是对的,清歌病情反复发作,一年中有大半年卧病在床,御医已经诊断清歌这辈子都不能亲近女色,对于九天而言,他实在不知道这个消息对冷淡的清歌而言是幸还是不幸。 清歌再也不能与他驰骋沙场,只好留在京师为他打点各处关系,没有相对信任的人帮忙是不行的——所以,他娶了魏家人,又娶了兵部尚书的女儿,不特别偏宠任何一位,朝中的局面,在他的牵扯下,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如果不是,不是那个光芒耀眼的女孩的出现,他的人生,依然会遵照很久之前就拟定好的道路走下去。 凤九天怎么也想不到,清雅冷淡的云梦池,竟然有一个那样耀眼如太阳的妹妹! 他以为,在门口那般胡闹的人,一定是一个机灵而娇蛮的贵族千金,想是她撞破了梦池的行踪,所以跟踪而来,又不知道梦池到底在哪个包厢,所以才使出了这一招。 梦池为难着不知该不该露面,他伸手便让若风去叫她,顺便试试她的胆量,没想到她竟然什么也不问就和若风进来了,虽然有几分机灵,却十分鲁莽,到底是养在深闺的小姐啊…… 但是,他这次错得彻底,看到她身边那个冷面侍卫他就知道了,那是云梦池手下第一等的武林高手,平日冷冰冰得连他们皇子的帐都不大肯买,却愿意跟着这个女孩胡闹,只证明了一件事——这个女孩必定有非同凡响的本事。 然后,他第一眼看到她,凤九天就有一种被强烈的光芒灼痛眼睛的感觉。 她才十五六岁的模样,身量高得惊人却淡薄瘦弱,脸色苍白似乎大病初愈,柔润的脸蛋甚至有些稚气未脱,简直比他的儿子大不了多少。她有一双形状精致完美的凤眼,没有丝毫女孩该有的羞涩,以及凤眼该有的娇媚,却泠泠冷冷,无情而锐利,偶尔还会闪过一抹世故的狡诈,雕琢如玉般完美得鼻梁,粉白而似笑非笑的唇,完美的五官,又组合出一张完美的面孔,见惯绝世美女的他也不得不感叹,她绝对是上天的杰作! 可是就是这张明明无懈可击的绝色美人面庞,却自如地展现出一种不辨男女的恍惚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着男装而让他产生的错觉,总觉得,她一身雪白的男装,懒散而随意地坐在那里,看起来也有一种翩翩浊世贵公子的问道,没有人会怀疑这个绝美少年竟是女孩,是她太善于伪装,还是他们太容易被骗? 她并不顾盼活泼,也不爱张狂大笑,实际上她的气息沉敛得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给人沉静优雅感觉的绝色女孩,却一再地透出一种  视天下的绝傲与自信,那是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由内而外散发的耀眼气质。 耀眼,绝对的耀眼,一个内心冰冷无情、气质却光芒万丈的矛盾女孩。 若她再有无与伦比的智慧,那么她的存在,就是男人的劫数了。 她跨进来,第一眼便看着他,眉眼微动,凤眼顿时迸S出璀璨的光彩,毫不掩饰对他的欣赏,让他心情大好——那时候,虽然没有生出誓在必得的心情,但也足够让他无法忽视这个女孩的魅力。 然后她的眼光转向清歌,在刹那间,他只觉得心头一沉,浮上来一丝不好的预感——当他看到清歌清眸中那遂然变成幽深的黑暗漩涡的时候,当他看到那女孩蓦然间如遭雷击的表情的时候,冷淡的清歌不再冷淡,无情的女孩不再无情,那么意味着什么? 她机警而狡诈地猜出他的身份,她笑眯眯理所当然地说他是“天的儿子”,而当她对着若风说出了那番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的话语后,清歌的神采欲盛,而他却产生刹那的动摇——若他想娶她为妃,这样一个骄傲的女孩,会出现怎样的情绪? 直到她悠然自得地离去,清歌才淡笑着,仿若不经心地对他道,“大哥,今日我才发现,原来我的心也是会跳动的。” 他闭上眼睛,努力不去体会清歌话里的意思——退让?尽管现在看似拥有一切的人是他,可是他从来不认为这些是从清歌那里抢来的,所以无所谓谁退让谁。但是这个女孩,却让他兴起一股清歌也无法遏制的渴望——他想得到她,哪怕是要明显地与一直全心支持自己的弟弟争。 他渴望着与她再次见面,可是苦无借口,直到爆发出淑妃娘家的那件事——他本来想息事宁人,毕竟,在此时正面对上魏家不是明智之举,可是梦池的一番话,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几乎搅得京师天翻地覆的事件,竟然是她想出的浑水摸鱼的计策! 如果说之前印象中的她是机敏特别的话,那么现在在他的印象中,她已经不仅仅是机敏了——她的智谋,几乎不亚于身为第一军师的清歌! 连清歌都忍不住称赞了她一句“女中豪杰!” 他注意到了,她的手段并不光明磊落,凡是能拖下水隐蔽自己的人都被她拖下去了,连还在状态之外的自己,都被她巧妙地设计出手——听说她也不是无条件地帮助韩家的人,她得到了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和几十万的酬银——好一个,云家八子云梦洛! 这女孩根本就不是一般涉世未深的女孩,他更不能把她当成一个孩子来看——她是个女人,不折不扣的狡诈精明的小女人,倘若这样的她生活在后宫里,试问谁能够是她的对手?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能够和和平平地维持后宫秩序吧? 心头,兴起了一股想要她的情绪,不过不急,他还想逗逗她呢。 在再次见面,她又给了他意外的惊喜,相较于上次的意外见面,她的气色好了很多,脸色不再苍白,柔软的唇也泛出了粉红的光泽,眉宇间隐隐生春,凤眼灿亮明媚(他又错了,她不是没有凤眼天生该有的风情,而是她善于收敛罢了,如果她愿意释放,只怕会让天下? 正文 第 6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樟耍绻敢馐头牛慌禄崛锰煜履腥硕嘉湛瘢匀恍那楹芎茫吹剿侵灰汇叮镅鄣瘟锪镆蛔筘葚莸刈诹饲甯枭肀摺?br /> 他的心一沉,心头冒出了说不清是酸是痛的热流! 她无端的泪,静静地全部流进了清歌的手中心中,他看得清清楚楚却无能为力,他看到清歌脸上不容错认的柔情和疼惜,他更感受到她对清歌的全心的信赖…… 直到那一句“欣赏我的一切,与我一起飞翔,终生只爱我一人”,重重地击溃了他期待又隐忍的心情。 就像小时候那样,无论如何逃避,该发生的,终究要发生。 他知道,凭她的聪慧,她已经看出来他们两兄弟都对她产生好感,而她,也果断残忍地拒绝了1 清歌此刻有什么反应他已经顾不上,他只知道他此刻心头翻涌着一股怒气,所以他一口挑破了她的用意,“你打算拒绝眼前的所有人吗?” 而她竟然提出那么荒谬的意见,经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要女扮男装,抛头露面,出门经商,他没有听错吧? 云家很缺钱?据他所知,云家身为天日的贵族首富,祖上遗留下来的财产就足够让她大小姐吃穿十辈子还有剩,何况,以她的条件,还怕找不到一个富贵双全的婆家(比如说皇室),过上世间最幸福的生活? 她竟然说得出那样极具野心的话,交谈得愈深,他愈发现,她似乎并不把自己当成一个女孩,她的谈吐,她的举止,她的抱负,都已经是一个有能力的男人也无法企及的高度,偏偏,她一语中的,他需要庞大的财富来构建未来的天日盛世,而她需要他的权利为她的理想推波助澜。 最重要的是,他也想看看,她如此狂傲自负,是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确实明白自己到底有多么深厚的潜能?! 她就那样走了,不声不响,也不跟他和清歌打个招呼,让他忍不住生了半天闷气——在她的心中,真的丝毫都没有他们兄弟的影子吗? 听梦池说,她是快快乐乐如同离开笼子的小鸟一般,奔向自己的梦想实现地的。 妈的,头一次,他产生特别想扁人的冲动! 朝堂上,皇上下了道让凤九天十分意外的圣旨——父皇要他们兄弟择一人去澜城筹集粮草,安圣已经给朝廷发来了求救奏章。 他大喜过望,就要应承下来——清歌马上就要举行亲王册封大典,他不可能有时间去澜城,父皇更不可能派四弟雷渊去澜城,因为雷泽驻守在南边…… 可是,清歌却平静地告诉父皇,去请求父皇推迟亲封大典,等他从澜城筹集到足够的粮草后再说! 父皇犹豫了好久,他只是瞪着清歌,说不出话来。 清歌的说法入情入理,将士们的温饱尚未解决,安圣在边疆日日面临饥饿寒冷的威胁,太子又必须要坐镇京师,他岂能为了一个区区头衔,而影响大局呢? 可是,可是,清歌真的是为这个理由而主动要求去澜城的吗?当然不是,事后,他质问清歌,清歌微笑着告诉他,起码不全是。 他气得半天没说话,眼睁睁地看着清歌轻车简从地消失在去澜城的官道上,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大D! 都以为他外表强势,处事果断,文雅的清歌与他相处时多半让着他这个哥哥,又有谁知道,真正被责任栓得死死的人其实是他,任性的人却是清歌啊! 如果他知道,清歌这一去注定了他们三人的命运,他们得偿所爱,而他却错过了生命中最不能失去的美好,他一定学清歌,绝对不会再顾及政治怎样朝堂怎样…… 有时候,错过了一时,就已经错过了一世。 秘密来到澜城,头一天便得知了让他心灰的消息,他果真来迟了一步! 看着她为清歌漾起的专属于女人的娇媚笑容,他心如刀割,那一刻,他才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比想象中要重得多! 他看着她的疏离,心头忍不住怒火冲天,竟忽视了永远跟随在他身后的刺杀、阴谋,看着她在他面前为他挨了那么重那么深的一箭,他狂嘶一声,就要随她冲下崖去——那一刻,整治,朝堂,太子,阴谋,皇位,似乎统统都远离了他,他再也想不起来一切…… 她为了救他,为了救他…… 可是有人比他更快,看到那道陌生又熟悉的银色身影在没有抓住她后,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以自己的身躯保护她时,他的心脏在刹那停止了跳动…… 原来,除了他,还有人,如此深情无悔地爱着她…… 他明白,他是失去她了,早在他面对她时,顾及到重重牵绊时,他就失去她了,他永远也不可能像这个银衣人一样,不顾一切地追随她,上穷碧落下黄泉…… 也许,他应该为她感到高兴,她找到了她理想中的那个人了,不是吗?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该放手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能够主动一些,积极一些,也许,他们之间会有不一样的未来发生,可是他没有,在爱情面前,有时候,积极一些,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但至少,她为了他,不惜以命相救,这就够了,接下来,该是他为她做一些事情了。 第十四章 凤舞九天(三) 他万万没想到她说做生意根本不是说着玩的,她一口气缴清他要的军饷的魄力,让他心头震撼至极,二十万两就是国库也不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啊! 父皇不知怎地得知了这笔军饷的来历,竟然把他和清歌找去问了半天,清歌很大方地告诉父皇,她是自己的情人,他听在耳边,郁闷个半死,却无法反驳——早在她舍身救了他一命的时候,他就该收敛起心头不该有的妄想了。 他更没有想到她一个才十六岁的女孩竟然组成了一支强大的商队,如一柄利刃,直接C入草原的心脏部位,抢夺了一切明里暗里生财的先机。 草原再见,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瘦了,可是却更加耀眼,凤眼灼灼生光,几乎把太阳比了下去,可是她竟然张扬肆意地对安圣造那样的谣——也只有她,从来无视他的魅力…… 他痴痴地看着她绝尘而去,却不知道这一去,他便是完全失去了她。 她衣衫不整地出现在清歌的帐篷里,让他仿佛被巨G狠狠地重击了一下—— 迟了,他心底的丝丝妄想终于彻底地死去。 火药一出,他便知道她实实在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拥有了这威猛绝伦的火药,她便拥有了颠覆天下苍生的能力,这样的她,他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龟缩在小小的商贾位置上,浪费自己的一身惊世才华呢? 可惜,他说不动她,她有她的道理,她坚定认真的眼神那么动人,让他完全没有了清醒的理智好去说服她,她的胸怀竟是那样的宽广,宽广地装下了古今万世,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呈现在她那双艳丽潋滟的凤眼中。 清歌用坚定的态度表明了不容撼动的立场,只要不去招惹她,他和她,都会无条件地,帮助自己到底。 清歌这么说,是违背了他最初的想法的,他是在用自己的自由,换绮罗的自由,可是绮罗却比清歌狡诈得多,区区三个愿望,便套牢了自己。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终至他和清歌绮罗彻底分道扬镳的那一天,绮罗都没有再提出另外两个愿望,却把愿望当作生日的礼物,分别送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 人在岁月中摸索着前进的时候,并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怎么样,生命充满了变数,不可预测的结果,所以才有了那些动人的悲欢离合…… ~~~~~~~~~~~~~~~~~~~~~~~~~~~~~~~~~~~~~~~~~~~~~~~~~~~~~~~~~ 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知道回宫意味着什么,不过就是奔丧而已,他和太后完全谈不上有什么祖孙感情,奔丧过后,他还是要去北疆战场的,北疆开始蠢蠢欲动起来,他不放心安圣一个人留在那里。 直到他无法再走出宫门一步,才知道,甫从战场回来的自己,已经让父皇彻底地忌惮上了。 说实话,他并不怨,帝王家的亲情,本来就是如此淡薄,父皇的心头,也从来就没有他——也许,恍惚中有过那么几年,那几年他已经渐渐淡忘了。相比来说,他的命运,已经比四弟和五弟好上太多,当他凭着自身的努力却永远也达不到那个高度时,他知道,剩下的,就靠老天了! 他闷在鸣凤宫不知道时间流逝,不知人间烦恼,然后有一天,鸣凤宫的门外,传来的朗朗清亮的声音,故人来访…… 她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这一声平淡的问候,是把他从一个绝望的深渊中救赎了出来! 那一声,也让他死去的期盼有丝丝的复燃…… 晚宴上的她和清歌,几乎是误落凡间的妖魅,不是仙人,是妖魅,那勾魂摄魄的眼神和灵魂,仿佛嘲弄了世间一切昏昧的人,她在向父皇明目张胆地挑战,而清歌就那样大剌剌地默许并支持她向父皇挑战,不知道父皇是不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她竟然对他自称臣女,她看着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不耐烦,激起了他心头狂乱的怒气——为什么她可以用那么温柔的眼神凝视着清歌,为什么那么温柔的眼神一丝一毫都不属于他? 许是今晚的酒劲太厉害了,他觉得头有些晕晕的,又或许是她夸他好看的话太动听了,让他几乎不能自已,放松了警惕…… 绮罗失踪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反应不过来。 绮罗,在森严的皇宫大内,无声无息地失踪了! 跌跌撞撞地随着已经狂乱的清歌走进父皇的地盘,亲眼看着‘体弱多病’的清歌轻轻一掌拍碎拍飞了厚重巨型的大门,心中闪过模模糊糊的想法,这一面的清歌,如地狱的修罗,完全不复往日的清雅似仙,原来,清歌也瞒着他很多很多…… 清歌口不择言地指责父皇,父皇白着脸一声不出,清歌句句都指向他们早逝的母亲,可是母亲的死也直接摧毁了父皇的心啊,清歌为何在这个时候突然往父皇的心头雪上加霜? 身为兄长,身为太子,他不是有责任阻止清歌毫无规矩地责骂父皇吗?他自认做到了,他压抑着心头的焦虑和痛苦,他压抑着心头的担忧和害怕,努力理智地去完成自己的责任,既防止清歌被一怒之下的父皇降罪,又不愿父皇被清歌口无遮拦地伤害,可是,他错了吗? 为什么清歌用那么冰冷无情的眼神看他,然后说出那么冰冷无情的话? “你难道不知道吗?这就是绮罗永远不会选择你的原因——你就跟父皇一样,即使信誓旦旦地爱着一个人,但是只要你环境变化影响到你们自身的利益,你们还是会毫不犹豫地背弃爱人,而选择自己,父皇如此,你也是如此,你们其实根本就不会爱别人,你们只爱自己而已!在她失去踪影的时候,你竟然还能顾及到礼仪理智,你扪心自问,你在爱她的过程中,到底还有多少不能解下的包袱?” 他饱受打击,摇摇欲坠,清歌的话,彻底撕裂了他心头的伤口! 清歌知道他深爱着绮罗,清歌甚至知道他在用什么心态爱着绮罗,哈哈哈哈,只有他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绮罗为什么明明同时遇到他们兄弟,却如他父皇那般,毫不犹豫地,第一眼便看中了清歌,不离不弃,无怨无悔…… 一直以为,起码他拥有的地位和大志是冲淡的清歌无法逾越的,现在他猛然产生一种荒唐的感觉——只有清歌不要的,才会落到他的头上,只要清歌肯下一点功夫去争取的,就永远也不会属于他。 他一位他英勇果决,坚毅大度,也有着清歌无法比拟的优点,却原来,那只是他个人的虚荣,没有人在意,没有人放在心上,他心头的伤,是那么深,那么深…… 痴狂无状的清歌,寂寞黑衣的清歌,阴霾如夜的清歌,伤心坚强的清歌,很多面的清歌毫无顾忌地呈现在他的面前,不加掩饰,不需怜悯,他茫然,他惑然,他恍然。 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他的爱,清歌的爱,两者之间,有着遥不可及的差距! 在得到绮罗消息的第二天,清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没有和他打招呼,更没有和父皇打招呼。 原来在清歌的心中,亲情亦是如此的淡漠。 随后,他也跟着清歌的脚步去了北疆的大营,他不知道清歌打算怎么营救绮罗,但是他确定清歌只会动用私人的力量去营救绮罗,而他,就该用他的办法为他们铺好后退的路。 这是他唯一能够为他们做的。 清歌是他的兄弟,绮罗是他的…… 第十五章 凤于九天(四) 沙场一战,勇士留名! 如果不是她送给安圣的保命武器,他便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葬送了妹妹安圣的性命,想一想,他都忍不住后怕不已。 他知道她和安圣情同姐妹,但是他不知道她竟然甘愿为安圣打破自身长久以来坚持的原则,动用了大量曾经让他无比渴慕的火药!她对他们兄弟姐妹,都是无私而坦诚地付出着,只是不知,这是一种爱屋及乌的心态,还是的确因为他们每个人自己…… 其实,身为一名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帅,他心底比谁都清楚,火药也许是都城一役取得胜利的重要因素,但绝对不是关键因素,关键应该是——那个指挥战役的人! 她果然,果然如安圣所说的那般,拥有奇谋诡计的将帅之才,却屈居在低贱的商贾位置上浪费一身才华,他实在为她不值。 那都城下遥遥相望的一幕,她青衣翻飞,乌发凌乱,神色肃穆如庙里的雕塑,常让他从梦中惊醒过来,他总是无法停止内心的自责——她已经瘦的形销骨立,苍白缥缈,只有那倔强的眼神支撑着她整个人,他却以为她是因为连日奔波劳累,如果他早日发现她的异状,也许就不会给她留下病根了。 说到底,他的确不如清歌啊! 热闹的全军宴上,一曲昂扬激烈的《精忠报国》,把全军的士气振奋到了最高点,连他也不得不承认,论起激励士兵骨子里斗志的本事,他也算是个中翘楚,却只能对她甘拜下风。 可是,再热闹的场面,也比不上急转直下的情况更让人震惊! 绮罗早已身中剧毒,而清歌则一直在用己身的鲜血来压制绮罗体内的剧毒,直到,蚩昊的到来,揭穿了一切,直到,清歌缓缓地在他们大家面前倒了下去。 眼前一片纷扰,他的脑海刹那空白一片,只感觉一种长久以来坚持的信念轰然崩塌了——原来坚强完美仿佛无所不能的清歌,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脆弱至极的有血有R的凡人,深藏了人间的一切悲伤痛苦残酷,在隐忍和沉默中担负了超出极限的情感。 原来母后竟是被人害死,难怪面对清歌的指责父皇一声不吭,连他也忍不住恨起父皇;原来清歌曾经亲身经历了那么残酷的一幕,难怪重返皇宫的清歌和所有人之间有了那么遥不可及的距离;原来,清歌指责自己的那番话的确事出有因,此刻他也觉得,比起清歌,他能够为绮罗做的实在微不足道,就像当年父皇为母后做的那些一样——为了爱,清歌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他做得到吗?他拼命反问自己,也许,他做得到,做得到,只是他没有机会去做…… 终于,在一片凄哀的沉痛中,他第一个站了起来,这就是他,凤九天,无论处于何时何地,都必须要摒弃一切个人的悲欢得失,站出来主持大局,这就是他,与生俱来的命运,责任。 为了防止绮罗再次自寻短见,他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来看望清歌,他不知道到底出了社么事情,但是绮罗不愿意说,外公不愿意说,一切的一切,既是一团谜,又其实那么一目了然——他们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心房之外了。 锡勒的挑衅接踵而来,给绮罗找到了发泄一腔闷火的机会,他惊喜地发现,绮罗的思路竟与他不谋而合。 天日虽然损失了安圣这员大将,却又得到了绮罗这样的绝世人才,锡勒是万万没有想到,一夜之间,温吞疲软的天日骑兵,怎么都变成了一头头猛虎,下山的猛虎,血色沙场,战士魂归,一战而锡勒注定了亡国命运! 这早已注定的结果,因为绮罗的参与而至少提前了十年出现! 战事稍歇的间隙,他第二次看到了绮罗的眼泪,这一次,没有愤怒,怜惜是他心头全部的感情。 他知道,她在他的面庞上寻找着清歌的影子,可是他苦笑,他和清歌,有着完全不同的相貌,即使那看似有些许相似的瞬间,也不过是血缘关系作祟的一点幻觉安慰罢了。 但是,就算有一丝幻觉,他都愿意用来安慰绮罗,这时候的他,已经无法兴起嫉妒愤怒悲伤这些很遥远的心情了,单纯的真心的安慰她,其实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难。 可是,在最后的战场上,她竟然发呆出神,呼啸不长眼的刀剑在她耳边纷飞闪动,她却毫无所觉,她到底在想什么? 长戟一闪,眼看已经到达她的面门,她依然一动不动,这是刚才那个指挥战马冲破纳可绪包围圈争取到救援背后时间的果断女人吗? 不假思索的,他猛然扑了过去,拼着受伤甚至一死,他也一定要救她——她发出一声震颤他心头的惊呼,“九天——” 为了这充满毫不犹豫的关怀的一声呼唤,即使受再重的伤,他也觉得值了。 她怒火冲天地站了起来,他着迷地看着阳光给她高挑美丽的身形打上了一道金边,此刻她熊熊燃烧着赤艳的凤眼纯粹是为了他啊……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她独身一人率先离开,他知道,她再也忍受不了满地的血腥和尸体了,她也许有种种冷淡残酷的手段,但绝不包括一颗嗜血的心,所以他默许她离队先行,然而,当他回去时,却发现后方发生了重大的变化—— 清歌醒了,可是她却沉睡了,一睡就是半个月,醒来了,在她和清歌之间出现了看不见的变化,仿若两人浑融成了一体! 焦躁的情绪逐渐从他的心头窜出来,为什么他总是被蒙在鼓里的那一个? 直到那天,他看到她独自走进蚩昊的房间,他一时好奇,他只想知道她如何去安慰痛失亲妹的蚩昊。 一个预料之外的惊人秘密震得他头晕耳鸣,一个关于她身世的秘密,一个匪夷所思的秘密,一个根本不可信却又不得不信的秘密,他没有想到,没有想到…… 他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抱头想了一夜,他和她认识以来发生的种种在他脑海中不停地翻涌着,她的惊世骇俗的抱负,她的超凡脱俗的思想,她的才华,她的一切…… 原来如此! 一抹从千年后穿越而来的灵魂,独立盛开在一个文明落后的时代,冷眼旁观着世事的变迁,我行我素地活出自己的风采,而这一抹风华绝代的灵魂,是独一无二的,天下无双的。 心底,不自禁地,又慢慢地热了起来…… 父皇的圣旨,如同一道咒语,日夜在他耳边缠绕不休,他是很想回京,很想向父皇争取,即使遭到拒绝,起码他努力过了,可是像现在这样,他不甘心! 就在这个时候,京师传来噩耗! 父皇病重! 那一年,是他们皇家最惨淡的一年,先是太后遽逝,接着安圣残废,再来父皇染病,然后,雷渊莫名其妙地辞去了恭王封号,说是莫名其妙,其实他和众大臣心底都清楚,父皇,这是为未来的新君铺路呢,只不过,连他也不确定,这个新君到底是不是他。 圣旨中明明白白地指出,由他继承大统,他几乎有些不敢相信,父皇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上一道圣旨中,父皇的暗示是真的?给他江山,给清歌美人——他很想笑,可是看到曾经意气风发威严霸气的父皇,如今变成了一位病入膏肓的平凡老人,纵横的沟壑在他曾经英俊的脸庞上刻下了岁月的痕迹,他心头不由得恻然。 真正一切都透明地摆在眼前了,他反倒不慌了,没什么好争取的了,他虽然在京师小有布置,但常年在外打仗,那些防范措施早已被老J巨猾的父皇摧毁得干干净净,如今的他,虽然已经有了正式的名分,但处境未必就比雷渊安全,起码,雷渊是保住了命,而他,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还是未知数。 果然不出所料,魏家人终于按捺不住了,数次派人秘密刺杀,他无动于衷,冷眼旁观,他心知,这一切,只怕都在父皇的掌握之中,只是他没有料到,一向和父皇不合的绮罗,这次竟然和父皇暗中联手,卷入了这场平乱阴谋之中。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很明显,是为了清歌…… 他早已知道答案,为什么还会心头苦涩? 魏家人在她和父皇布置的天罗地网下走向毁灭,而一直处于暗处却数次带给清歌致命危机的雷泽也完了。 雷泽之死,在他和清歌的意料之外。 也因此,清歌几乎有些不能谅解父皇和绮罗,可是绮罗不在乎,她那毫不在乎眼中只有清歌的神态,深深折服了他。 天景十四年六月二十七日,父皇驾崩,而他登上了天日权利的巅峰,真正掌握了天下苍生,实现了他多年以来的梦想!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竟没有感到一丝喜悦,仿佛,在追寻梦想的路途上,他丢失了最重要的东西,甚至比得到皇位更加重要…… 接下来,在父皇的遗嘱下,百日内,他要亲自为清歌和绮罗C办婚事,以公主之礼,将绮罗嫁给睿王清歌,以公主之礼,将自己心爱的女人,亲手嫁出去…… 他,不甘心…… 第十六章 青梅竹马(安圣篇) “打,打,打……”一阵娇嫩却霸道的声音远远地从皇宫的某一个角落传来,伴随着的是轰然的属于孩童的叫好声! “公主好样的,加油!” “打,打得他不能还手……” 路过凤舞宫的九天皱起眉头,摇头让跟在身后的太监们先回去,自己悄悄走了进去。 是天舞又在欺负南昭了吧?明知道南昭瘦弱斯文,偏偏爱找他打架——就算找,也要找梦海那种壮家伙打才有成就感啊! 春夏之交,,阳光已经颇有热力,一群贵族小孩在宽阔的园子里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子,满头大汗地摇旗呐喊着,圈子里,两个个头差不多大小的孩子,打得浑身是泥,鼻青脸肿,一身华丽的绫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和花纹。 九天轻轻走到树下,他的伴读,云丞相的长子云梦海正坐在那里闲闲地吃着点心,微笑看着圈子里的战况,才十岁的年纪已经深沉莫测,一点也没有要给哪边助威的意思。 “谁赢了?”九天在他的身边坐下,才十岁,却是有名的少年老成,几个弟妹没有不怕他的。 “打了三场,南昭赢了两场,公主又改变注意,要求五局三胜。”云梦海言简意赅地道。 九天皱眉,“她什么时候学会了赖皮?” “南昭同意了!”云梦海一言以蔽之,也就是说,纵容公主赖皮的人不是他,正是那个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家伙。 南昭身为将军之后,虽然瘦弱,却是虎父无犬子,偏偏只有公主以为南昭只是个脓包,输了这么多次,还是认不清现状——要不是南昭总是保留三分实力,公主怎么会是南昭的对手? 圈子里,一脸泥垢却不掩斯文俊秀气质的南昭被天舞一个背摔,翻躺在地上,只觉得脊背隐隐生痛,他好笑又无奈地看着得意的公主——这第三场,其实是他放水了,如果他赢了的话,那剩下的两场就打不起来了,他还想和她多处一会儿呢。 “起来,不要躺在地上装死狗!”小小的天舞双手叉着腰,冲着南昭嚣张地叫道。 南昭皱起秀气的眉,“你跟谁学了满口的粗话?” 天舞撅起粉嫩的小嘴,“你管我?” 南昭漂亮的眸闪过怒气,不过转瞬即逝,“大哥来了,看到你这皮样子又要骂你?还打吗?” 天舞顿时慌张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看到树荫下九天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讨厌,看到大哥也不告诉我一声,最J诈的人!” 南昭眨眨眼,自己这不是告诉她了吗?果然好心没好报啊,这个小没良心的。 “我要去跟大哥打个招呼了,我今天忘了跟太傅去学新课了。”南昭慢条斯理地道。 天舞脸色一变,一把拉住他作势要走的身影,露出甜甜的讨好的笑,“恩,这场比试是你自愿参与的对不对?绝对不是我硬拉的,你可要跟大哥所清楚啊!不是我耽误你上课的!” 南昭斜了她一眼,睁着眼睛说瞎话就是指她这种人吧?明明他是在去上课的路上被一群小孩扑到,然后绑架到了这里,难道还是他自愿来这里挨打的? 可是看到她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上扑闪扑闪着璀璨晶亮的眼睛,露出小狗般的表情,他觉得本来就不硬的心肠更软了。 谁叫他就是没办法拒绝她呢?唉,从小到大,他是被她吃得死死的了! “既然拿她没办法,就离她远点,干嘛得了便宜又卖乖地露出那种找揍的表情?”九天嗤笑一声。 云梦海不作声,只是给南昭倒了一杯水,又变戏法一样掏出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他。 南昭露齿一笑,“我就是露出占了便宜的表情啊,难道这样也不对了?” “等到哪天你被她揍得你父母都认不出来了,你就笑去吧!”九天看着南昭青肿的面颊,乌紫的眼眶,出现在白皙的皮肤上尤其显得触目惊心,“你每次这样回家,姑姑姑父都不担心?” “你知道我爹那个人,”南昭微笑,尽管那微笑已经因为疼痛而变形,“爹认为我被天舞揍成这样已经够丢男人的脸了,哪还会同情我?至于我娘,唉,据她说,男人被女人打天经地义啊……” 九天撑不住笑起来,“你充其量也就一半大小孩,奶牙还没换完,还男人?!十岁都没到,也不知道姑父姑姑怎么这么狠心教育。” 云梦海抬起半天不动的眼皮,上下左右仔细打量了南昭一眼,又垂下眼皮,一声不出,却极尽了讥讽。 南昭开口欲辩,转眸又温雅地一笑,“算了,跟你们计较什么呢?一群孩子……” 连云梦海都再也绷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天舞换好了衣裳洗净了满是泥巴的脸蛋,急急忙忙凑了过来,“你们说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洗净后的天舞精致得如同瓷窑里的娃娃,皮肤虽然不大白,却呈现出一种看上去很舒服的光泽,仿佛上好的瓷器镀了一层铀一般,乌亮乌亮的大眼睛,高高翘起的小鼻子,性格分明的小嘴,完美精致又极尽张扬,高贵而霸气,虽然整体容貌不及皇上皇后甚至九天出色,却另有一种不辨男女的精致俊秀之美。 而南昭则是白俊偏冷的面容,斯文尔雅,谈吐谦和有礼,一点也没有南父英伟不凡的气概,倒像是文质彬彬的小学生,没有人看得出来这个文秀儒雅的小男孩竟是皇上暗中着力培养、日后被誉为战神的天日一代名将。 他和天舞是从小订下的娃娃亲,长辈都以为他们年幼,还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也就没有刻意解释或者要他们培养感情,只是打算着等他们大一点的时候再说。 天舞整日懵懵懂懂,虽然喜欢和他打闹,却的确不知道什么是娃娃亲;至于他,长辈是低估了他的智力,他每日甘愿被逮来凤舞宫,被天舞揍得鼻青脸肿,却是因为——他完全清楚什么是娃娃亲,也知道他们应该要培养感情…… 据他所知,贵族小孩里喜欢天舞的男孩多着呢,他要是不先下手为强,说不定到手的媳妇就这么飞了…… 他瞟了一眼沉默寡言的云梦海,就算是兄弟,他也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面退让的。 “哇,我一来,你们就什么都不告诉我,太过分了!” 九天和云梦海也就罢了,可是天舞发现南昭竟然走神了,竟然在她面前想别的事情,实在不可饶恕,拉起南昭的手,一口就咬下去。 南昭疼得眉头一跳,回过神来,苦笑不已,她每次都咬在同一个地方,那里已经有一道深深的月牙印了! 他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摸摸天舞乌亮柔滑的头发,“告诉你,你也听不懂,图增烦恼罢了。”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知道?”天舞气哼哼地看着他。 九天看看南昭泛出血丝的虎口,那里有着深深的牙齿咬下的印子,又看看他面不改色的淡笑模样,温和地凝视着天舞,心中有了一丝了悟。 虽然他也有点似懂非懂,可是南昭好像是全懂了,再看看云梦海,两眼迷茫,肯定跟他一样,也是似懂非懂吧。 好个南昭,竟然比他这个太子懂得还多,九天眼珠微转,掩住一丝坏笑,伸脚往南昭身下的椅子绊去。 南昭旁边正坐着天舞,加上此时心有旁骛,而且近距离根本没提防严肃的九天会使坏,‘哗啦’一声,随着椅子扑倒在地上,堪堪压在倒霉被顺便带翻的天舞身上,两对润润的嘴唇就那么凑到了一起。 闯祸了! 九天猛然跳起来,抓住云梦海,“你们好好玩,我和梦海先去太傅那里,我们会帮你说情的!” 南昭想爬起来,天舞软软的小身子就被他压在身下,她闭着眼睛连哼都没哼,一定是吓坏了,可是天舞身上怪怪的香气又让他手脚有些发软——不行,他一定要爬起来,天舞的脸色都变白了! 快速爬起来,抱住天舞把她也拉起来,“怎么了?天舞?” “南哥哥,我,我……”天舞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满眼泪水汪汪地,一副饱受惊吓的模样,看得他更加心疼,“我心跳好快,是不是刚才摔坏了心?” 南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的话,有点发呆。 “呜呜,都是大哥……太坏了……害我!”天舞见南昭露出这种从来没有过的古怪表情,吓得顿时大哭起来。 “不是,不是,你没事,真的没事。”南昭连忙手忙脚乱地安慰道,“你只是吓到了,我帮你找九天出气去!” “可是你连我都打不过,怎么打得过九天?”天舞根本不想信他的话。 南昭傻眼,这是不是自作孽啊? 那天,很少哭的天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哭一直哭,哭到皇上皇后赶来问清楚了怎么回事,狠狠罚了九天一顿,皇上还是一脸臭臭的,可是皇后笑着面对局促不安的南昭,让他回去告诉他的父母,早日给他和天舞正式地办个订婚仪式! 这就是因祸得福吧,他一直不安地以为,皇后这次一定生气把天舞给别人了! ~~~~~~~~~~~~~~~~~~~~~~~~~~~~~~~~~~~~~~~~~~~~~~~~~~~~~~~~~~~~~~~~~~~~~~ “不要,你才这么点大,怎么能当先锋?我听九天说过,当先锋起码要在军队里待好几年才有资格,再说你从来都没有打过仗,我怎么放心你去?” 树荫下,秀美的少女不满地瞪着眼前俊秀爱笑的少年,一副他要敢走她就一定改嫁的拽拽模样。 天舞只知道南昭一直都很听她的话,可是这次他竟然要随南伯父去战场的,而且无论她磨破了嘴皮他都不肯改变主意。 南昭摸着鼻子苦笑,这真是有苦难言啊,他想起前两天皇上把他找去御书房里密谈的内容,“朕一直知道你是个将帅之才,之所以在外面装出一副文弱样子,就是想让朕的主意不要打到你的身上,好让你安安稳稳的窝在京师跟天舞在一起,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一直表现得如此平庸,朕会舍得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下嫁给你吗?所以,朕给你两条路选,一条,你拒绝去战场,继续逍遥自在地窝在京师,但是朕会把天舞指给云家的梦海,梦海那孩子稳重内敛,相信也能给天舞幸福;还有一条,你答应去战场,朕会替你好好照顾天舞,不让人趁虚而入偷走她的心,等你一回来,朕就为你们主持大婚!” 还能怎么办?他还有选择吗?惹天舞生气,总好比眼睁睁看着天舞嫁给别人好一点吧? “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安回来。”良久,他温柔地一笑,将天舞搂进怀里。 天舞抿嘴不语,心中的担忧丝毫不减,他虽然一诺千金,可是战场上的事情,向来都不由己啊! 听说这次梦海也会随着他一起出征,他们两个都是半大孩子,怎么能…… “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否则让我在战场上分心,那可不是好玩的!”南昭下巴点点她的头顶,难得严肃地道。 “……我明白。”天舞紧紧地搂着他,心头只觉得惨淡。 从小,因为皇后的教育,她也是十分向往驰骋沙场的,可是如今南昭竟要先她而离开京师,她反而升起了陌生的恐慌情绪,害怕,她非常害怕,南昭纵是将门之后,并不代表他就能成为英勇的将军啊! “我要和你一起去。”天舞下定决心。 “不行!”南昭大喝一声,快速推开她,温柔笑容不再。 “我……”天舞浑身发抖,眼眶涨满了泪水。 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这小半辈子,还不曾分开超过两天以上的时间,而南昭这一去,就是一年半载,她怎么受得了?南昭难道都不想她吗? “你要留在京师,好好地等着我,皇上答应了,只要我们凯旋而归,就给我和你举办大婚,到时候,你是我的妻子了,我就可以带你去战场上,名正言顺地,好不好?”南昭轻轻地在天舞耳边道。 天舞吃软不吃硬,他若强来,难保天舞不阳奉阴违,他一定要说服天舞乖乖地留在京师,不行光是说服天舞还不够,他还要去拜托九天,一定要看住天舞,不让她乱来。 “……好!”为了那句‘你是我的妻子’,天舞知道她应该听南昭的话。 凤舞宫的回廊外,云梦海面色黯淡地看着树荫下相拥的那对恋人,他只是想来跟天舞道一声告别,战场不比其他,他根本没有把握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所以他想见她一面,也许是最后一面——可是,现在看起来,他来得不是时候。 南昭笑中带着苦涩,南昭,他应该也没有把握吧,否则就不会有如此的表情了。 为什么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呢? “好了,站在这里多煞风景,你和南昭就要走了,我得给你们办个饯行宴才行。” 耳边,突然传来九天淡淡的声音,他急忙把眼中的水雾给*了回去,让九天看到了多丢脸! “南昭,天鹅,过来——”九天扬声叫道,吓了云梦海一跳。 南昭和天舞不好意思地看过来,南昭温和的眸子落到了九天身后梦海的身上,思衬了片刻,淡淡一笑。 饯行宴不过就是大家躲在鸣凤宫吃吃喝喝罢了,将要分别的时候,南昭拉住九天,说要跟他借一套兵法书籍,两人拉拉扯扯地往书房走去,现场只留下了云梦海和天舞。 云梦海很紧张,可是该说的话,他觉得一定要说出来,“你不用太担心,无论战况如何,我一定拼死保护南昭,让他平安地回来与你团聚!” 天舞一怔,随即扬起真心的微笑,“你不要只想着拼死保护他的命,你也要安全地回来才是,我希望你们两个都能平平安安地回来!” 云梦海霎时觉得眼眶一阵酸涩,水雾弥漫。 天舞的声音恍惚地传来,“你从小照顾我,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另一个兄长,群殴当然希望你也要平安地回? 正文 第 7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云梦海霎时觉得眼眶一阵酸涩,水雾弥漫。 天舞的声音恍惚地传来,“你从小照顾我,在我心里,你是我的另一个兄长,群殴当然希望你也要平安地回来……” 书房中,南昭静静地坐在椅子里,长长地叹口气。 九天深深地看着他,“你明明是为了得到天舞才答应去战场,此刻为什么又……” “沙场无情,我也没有把握我一定能够回来娶天舞,假如我不能回来,起码,还有一个人能够代我照顾天舞,他对天舞的心——我相信,我和梦海,至少能够回来一个!” 舍不得又怎么样,有时候,爱不是自私地拥有,而是全心全意为对方着想。 他会在尽可能的情况下爱着天舞,如果他的能力已经无法企及,那么,他愿意心痛地放手,为天舞重新勾画一个幸福的未来,没有他的未来…… 完结 …*…*…*…*…*…*…*…*…*…*…*…*…*…*…*…*…*…*…*…*…*…*…*…*…*…*…*…↖(^w^)↗…*…*…*…*…*…*…*…*…*…*…*…*…*…*…*…*…*…*…*…*…*…*…*…*…*…*…*…*…*… |本作品由毛毛整理收藏| *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陆: http://。。* ||欢迎大家加qq群:81503152参与讨论 …*…*…*…*…*…*…*…*…*…*…*…*…*…*…*…*…*…*…*…*…*…*…*…*…*…*…*…↖(^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