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手策江山》 正文 第一章 我以韶华刻白骨 这个世界是永无止境的黑暗和苍白,洛纯站在这个白雾苍茫的世界之中,茫然地看着来来去去透明的身影。 她死了,她又死了! 是啊,饮下被必死的毒药,又怎么会不死呢?! 正在她迷茫的瞬间,她的眼前一晃,那一团白茫茫的雾气幻变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正在笑盈盈地看着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是她! “洛纯,说到头来我还是有些可怜你,云翌所爱的依然是我,我才是他的皇后”那一张总是带着淡淡笑意,柔弱可怜的脸,那是息嫚瑶的脸,是云翌的皇后,是总是跪在她前面求她原谅云翌的女人。 多可笑,可怜,什么是可怜,最可怜的那个人应该是她才对! “姐姐,谢谢你,让我成为了陛下的妃子,为了报答你,我”正在她失神的片刻,她眼前的人又变了一个模样,是她的堂妹洛锦翎,那个亲手将她推入万劫不复的人,若不是她,她也不会被困在皇宫之中,最后饮下一杯毒酒。 “锦翎”她握紧拳头,想要扑过去的时候,却发现眼前的人又变了模样,这一次,竟是云翌! 南朝的新帝云翌,她倾尽所有相助他登上皇位的人,她顿时呆了住,他今时已经长成了一个身量伟岸的男子,身穿黄色龙袍,头戴五龙戏珠冠,他就这样站在这里,早已不复当年在清池荷畔,伸手拉了她一把的那个少年。 “饮下这杯酒,你我都有一个终了。”她方才不曾注意,他手中所拿着的,正是像要让她丧命的毒酒,青花玉杯,本该是举杯对饮的欢畅,可此时却是要她命的东西。 她讶然失笑,笑得眼泪都下来了,“云翌,这便是你给我的结局。” 整整十年,从十二岁初见之时,到她二十二岁死去,她将一生最美的韶华都献给了他,为他铺就了这一条踏上帝位的路途,万里雄关,帝城宫阙,可是到头来,却被他以妖邪之名赐予一杯毒酒。 诚然一个笑话! 我以韶华刻白骨,怎奈韶华死,白骨枯 他已经登上了帝位,所以她没用了,是该被抛弃了,是该死了 洛纯握紧拳头,正想着扑上去的时候,突然天地一阵翻转,好像有什么东西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淹没,将眼前的所有一切冲刷成虚影,整个世界都灰茫茫的一片。 是水,是水要淹没她么?!她就要消失了么?!不行,她还不能死,她还要去找霜非晚,她从皇宫带走了她的尸骨,云翌是不会放过她的,不行,她不能死! 她要活着! 正在这个时候,突然水里出现了一只手,好像有什么人闯进了这个世界里,慢慢地靠近她,靠近她,然后突然伸手将她捞了起来,破开层层水波,离开了黑暗茫然的地方,是空气!是空气! “洛纯,你敢害我家阿凝,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她的脑子嗡嗡地直叫,依稀听到了一些声音,可是她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洛纯,说的是她么?!对了,她的名字叫洛纯,可是自从她穿越之后的名字叫洛蝶纯啊,已经很少有人叫她洛纯了! “悠然夫人,我家姑娘没有害三姑娘,求你放过我家姑娘吧,来人,快请大夫,求求你,让大夫给我家姑娘看看吧,姑娘”她突然被勒在一个怀抱着,勒得她差点断气。 姑娘?!是谁?!霜非晚么?!她来救她了么?!非晚,我的好非晚,你还活着么?!洛纯的记忆有些迷糊了,依稀记得她最忠心的侍女霜非晚,那个姑娘,平时最是冲动不爱说话了,可是却在知道她出事之时,毅然带领人杀入皇宫,拼了命地将她的尸骨带离皇宫。 她那时候魂魄已经飘了出来,亲眼地看着他们在皇宫之中杀出一条血路,所有的人都死了,最后是她浑身是血地带着她的尸骨逃离,她的魂魄跟着她七天,看着她一路藏掖逃亡,躲过重重杀机。 那些,都是与她最亲近的人啊!她心头大怒,云翌,此仇不报,我洛纯誓不为人! “扶苏,本夫人告诉你,是她将我的阿凝推下了池塘,今日只是小惩,如若我的阿凝醒不过来,我便要了她的命!” 洛纯使劲地睁开了一点眼缝,暗夜的星空下站满了黑漆漆的身影,那身影一直不停地晃动着,晃得她头更晕了。 “将她带走,若是阿凝无事此时便就此作罢,若是阿凝出了事,此时便交给悠然夫人处置。” “是,大将军!” 等等大将军?!洛纯心头猛地一惊,这个声音似是有些熟悉,好像是、好像是云翌手下的一个将军,叫洛演和的中年人! 是他!这些人,都该死! 想到此处,她豁然睁开眼睛,眼中尽是燃烧的火焰,就在这瞬间,这一片天地就变了模样,天空的星辰扭转化成了无数的漩涡,地面上突然刮起了一阵疾风,风中带着幽暗的香气,在这一片草地之下,蹭蹭地生长起来了无数的小草,小草芽破土而出,慢慢地伸展着枝叶,像是是千万年沉寂在地上,突然得到了生存的力量一般,迅速地生根,发芽,长叶,然后慢慢地撑起了一个花苞、两个花苞,最后慢慢地绽开花朵,轻盈盈地站立在黑夜之中,向无穷无尽地向远方延展而去,满世的蝶恋花盛开,瞬间布满了整个繁华的帝城,那一瞬间,天昏地转,如同末世来临一样混乱。 “救命啊——救——” “有妖怪、有妖怪!” “这些花,这是什么花啊” “是蝶恋花,蝶恋花又出现了!” “定然是有妖孽在作怪!” 蝶恋花哦,洛纯轻轻地哦了一声,虚弱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什么蝶恋花啊,那本不过是她所培育出来的花,因为形似蝶故称蝶恋,昔年为了云翌讨好前朝的皇帝,故讨好一个宠妃献上的花,皇帝大喜,故下令将此花种满帝城,每每到了春夏,这花便会开满帝城,是帝城最美的风景。 可这是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花啊,那是她的本命只花,不生不死的不死花,在她死去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了满城的蝶恋花瞬间枯萎消失,像是一阵风吹来,皆化作了灰烬消失,可是这会有从土里冒了出来。 她还活了,她还活着! 她伸手握紧了拳头,云翌,息嫚瑶,洛锦翎,洛演和还有所有踏着她尸骨走过来的人,都应该好好地赎罪,好好地等着吧! “来人,将她关进柴房!” 正文 第二章 妖邪 洛纯这一生,大概都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么狼狈的一天吧,第一世的时候她懵懵懂懂的,是玄门大师的得意弟子,是最有希望踏入炼虚还神境的修道着,因为她生来就带着本命之花不死花,她出生的那日,小镇上瞬间长满了不死花,而她也被视为妖邪,如不是她的师父经过,将她带走,她许是一出生就是送了性命。 因为她自生来带着本命之花这种东西让她的师父觉得十分惊奇,而一度认为她是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奇才,细心培养,光大玄门,教导她修炼,掐指算天下,炼药制符,收妖拿鬼,而她最终也不辜负师父的期望,成为了一代奇才。 可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是,就在她继承师父的衣钵,成为新一任玄门掌门的时候,突然轰的一声,世界炸了,她穿越了,一穿成为了刚刚十一岁的小姑娘洛蝶纯,随着族人被贬,屈居在山野间的一个小院子里,她原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过着农妇山泉有点甜的日子,可是命运却让她遇上了云翌,那个男人,是她一生的劫数! “姑娘,姑娘你醒了?!姑娘” 就在她浑浑噩噩的时候,身边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叫唤着,叫唤着她醒过来,可是她实在没有力气,这一夜她不停地做着无数的梦,醒了一会,又昏睡噩梦一会,断断续续的一直到天亮,前两世的过往前尘都在她眼前过了一边,时有欢喜,时有悲哀,慢慢地,最后都回归了平静。 “姑娘,你醒了,姑娘,你可算是醒了,吓死奴婢了。”洛纯使劲了力气睁开眼,映入眼中的是一张苍白的小脸,还有便是她背后落魄凌乱的墙面,里面凌乱地放着一些干枯的树枝枯草,她回忆了一下,想起了她昏睡之前听到那个叫柴房的名词。 此时的她正躺在一个灰暗色的棉被上,底下垫着的是一层层枯草,眼前这个穿着淡薄,脸色瘦弱发黄的小姑娘,此时正在担忧惊喜地看着她,确实是个小姑娘,这姑娘不过十三岁的年纪,可是她若是将两世加起来,已经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这姑娘原本生得一副好的相貌,前庭饱满,长长的睫毛,只是可惜的是,她眼角之处生了一颗黑痣,生生地破坏了这相貌。 洛纯想了一会,在脑海中想起了扶苏这个词,这个瘦小的姑娘,正是她的贴身婢女,名唤扶苏,因为生得不好才被打发来照顾她这个没了娘又不受宠庶出比府上婢女还不如的姑娘。 “扶苏”洛纯开口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嘴唇已经干枯了,舌尖划过的时候还有些疼带着血腥味,似乎已经开裂出血了。 “姑娘、姑娘,扶苏在。”扶苏见到洛纯开口说话,眼泪啪的一声就掉下来了,“谢天谢地,姑娘还活着,姑娘还活着!” 洛纯脑子一阵一阵的抽疼,完全没有力气再去劝慰对方不要哭了之类的话,于是便说,“我有些口渴,扶我起来喝些水吧。” “哦,哦,扶苏给姑娘倒水!”扶苏使劲地点头,然后微微颤抖着手将她扶了起来,然后还细心地用草堆得她背后垫了一下,这才急急忙忙地出去找水去,洛纯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嘴唇。 也算是一个忠心的姑娘!洛纯轻轻地笑了一声,眼底有了几分温暖,可是那份温暖只是瞬间,然后就被一股寒意代替,忠心的人她有很多,可是到了最后她死的时候,真正忠于她的人又有那些人,她的产业遍布天下,就在这几日之内尽数落入云翌之手,说是没有他的人谁信啊。 那些昔日的人,除了护着她尸骨离开的霜非晚,谁都不能信! “云翌,息漫瑶,洛锦翎”洛纯握紧手中的被子,手指泛白,咯吱咯吱地直响,可是下一刻,她似乎又突然软和了下来,眼底染上了盈盈的笑意,睫毛轻颤,声音轻软而淡然,嘴角还带着少许的笑意,“既然我还没死成,那么你们就要好好地等着” 好好等着赎罪! “姑、姑娘”扶苏去倒茶回来,看到洛纯嘴角的那一抹没有来得及收回的笑,心头一颤,差点把手里的杯子给砸了。 “扶苏你家三姑娘可是还活着?”她抬眼,靠在稻草之上闭目休神,似乎是不经意地问。 “回、回姑娘、三姑娘她她至今未醒。”扶苏有些担忧地看着她,颤巍巍地将水递过来,想要喂着洛纯喝下,“姑娘放心,三姑娘吉人天相,自然会醒过来的,到、到时候大将军就会把姑娘放出去的。” “我自己来。”洛纯伸手接过了杯子,低头看了一眼,一个干净的白瓷杯,已经破了一个角,底座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纹,像是丢弃多年不曾使用过了,她笑了笑,将杯中的水一口喝完,她要好好养着自己,现在的她太虚弱了。 不过这大将军,如果她不曾记错的话,这位大将军应该是洛演和,跟随云翌出生入死,云翌还唤了他一声好大哥的人,想到此处,她几乎是冷笑出声的,“生死有命。” “可是姑娘,三姑娘若是真的出了事,我们”扶苏脸色白了白,慌张得不知所措,“大将军和悠然夫人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悠然夫人?!洛纯在记忆之中搜了搜,却发现这是洛演和的红颜知己,也就是洛凝的生母,大将军府的侧夫人,昨日,不知为何洛凝突然落水,然后这位悠然夫人就冲过来让人把她丢进水里,于是就有了昨夜那一出戏。 “你说的极是,我们得先离开这里才是。”洛纯点头,然后抬头看向落败的屋顶,然后闭眼深思,现在的她,可是洛演和的女儿洛纯,不再是昔日那个被人哄嘚团团转的洛蝶纯了,她现在,要借着这个身份活下去。 所以这个洛凝,现在是死不得的,想到此处,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指掐指一算,然后居然算出洛凝是个命悬一线的,她顿时呆住。 虽然她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已经习惯了,但是自从她穿越之后,早已丧失了所有修炼而来的本事,就连这掐指算命途的本事也失去了,可是此时,她居然算出来了! 她手抖了抖! 正文 第三章 怪老头前来救命 她的能力,她的本事是不是,是不是回来了?! 她闭上眼细细地查看自己体内的情况,却在经脉之中看到了点点光点,虽然极少,看是她若是没有记错的话这是灵气,是灵气!她的修为,她的修为回来了! 难道说她第一次穿越的时候没有把这些本事带来,现在死了又重生一次,这次本领就被她激发出来了!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扶苏看着自己姑娘的小脸变化莫测,一会愣怔又一会欢喜的,吓得半死,“姑娘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上难受,奴婢,奴婢去求求大将军把别把姑娘关在这里。” “不必求他。”洛纯豁然睁开眼,轻轻地摇头,“没有用的,扶苏,你现在听我的,你此时寻个机会出府,去请城南明臣居的一个老头子,说有人得了奇怪的绝症,请他来看病。” “啊?!”扶苏一蒙,睁大眼睛看她。 曲老头这个人洛纯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我曾偶然听到别人说过,这个明臣居的主人是一个老神医,专门喜欢研究一些奇怪的总之呢,喜欢救死扶伤,你把病情说的越严重越好,然后他自己就会来的。” “啊?!”扶苏又懵了懵,然后用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家的姑娘。 “记住了么?”洛纯眉头一挑,虽然声音似是风淡云清的柔和,但是却有着不容置疑的气度,扶苏一愣,连忙点头,“奴婢马上就去,姑娘。” “还有件事要嘱咐你,你见了他,切莫要说是我让你去找他的,嗯,若是他问起,你就这样说,‘小女子听闻曲老神医大名已久,只是一直无缘相见,今日遭逢大难,特来相求,想曲老神医便是救世神医,定然有法子相救。’” “大概的意思是,你尽管把他吹得天上地下举世无双,千万年岁月无所人能及,医术更是空前绝后,他自然就和你来了。” 扶苏:“”她这么听着有点不靠谱的感觉,姑娘,你说的是真的么?! “去吧。”洛纯靠在草堆上闭目修神,神态淡然,似乎是半点都不着急一样,扶苏犹豫了一下,可是觉得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也只好一试。 曲老头啊,本姑娘我可是等着你来救命洛纯伸手自己的一只瘦弱无骨的手,慢慢地转着端详了好些时候。 说起曲老头其人名唤曲遗,倒是个奇人,此人性情怪癖,虽然医术高明,但是行为另类,大抵是给人看病的时候光顾着自己的心情,他心情好的时候就能把人医活,心情一旦不好就会把人医死,因着他医死的人比医活的人稍微多了一些,故此有名也是个坑蒙拐骗的名,但是偏偏脾气永远都是那么臭,又极其的喜爱面子和钱这个东西 洛纯与他倒是有几分交情,因为她本身可是一名炼丹制药的好手,对于药物的掌控也非一般人能比,在一次偶然的机会遇见了这个老头,于是被他一路缠到了帝城,非要拜她为师! 都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了,还要拜她一个小姑娘为师?!简直了! 只可惜她现在的境地她伸手抚上自己的脸,便是不曾看到,她也能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一副瘦弱常年营养不良的身子骨,脸颊摸上去都是咯人的骨头,虽然今年已经十四岁了,身体却如同十二岁的姑娘,想想也是有些可怜。 “你且好好去吧” 曲老头是兴致勃勃前来洛大将军府的,扶苏一脸懵逼地追在他身后,结果回到府门前的时候发现他和守门的侍卫闹了起来,还嚷嚷这他们府上的三姑娘得了什么怪病,他是来玩哦,救命!他是来救命的!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没天理啊没天理,明明是你们请老头子我来的!”曲老头一身布衣,一头白发,看着样子不像传说中风度翩翩的正经的老神医,反而像一个无赖顽童,形象实在无人敢恭维。 “老神医息怒。”扶苏连忙赶上去,虽然说她一个没地位的婢女实在没什么说话地位,但是这会儿却不得不开口,“这位老神医是婢子替我家姑娘请来救三姑娘的,请告知大将军和悠然夫人一声。” “莫要说笑,快些离去。”那些侍卫倒是认得扶苏的,毕竟是府里姑娘的贴身婢女,虽然是个不受宠的姑娘,但是也说不准那一日就翻身了呢,皇帝还没登基之前还只是一个死了父亲的幼儿,现在还不照样坐在乾坤殿上让世人俯首称臣。 “我呸!”曲老头扑扑的几步上前站在侍卫面前,两手叉腰,一口水呸在了对方的脸上,晃着满头的白发,像是泼妇一般指着人就骂,“说啥笑,你倒是笑一个给爷爷我看看,不过就是一只看门狗” 卧槽扶苏顿时僵住,当下便傻了,我的娘啊,这什么人啊这是! 两个侍卫本来并没有打算为难来人的,但是,虽然他们只是一个看门的,但是好歹也是当朝一品大将军家的守卫,居然被吐了一脸的口水,还被骂成看门狗,当下脸色都绿了。 “曲老神医不是有心之言,各位请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扶苏正想要上前去把他扯开,可是曲老头立在那里她哪里扯得动,曲老头手臂一挥就把她推开,倒在地上痛得她只抽冷气。 这下子麻烦了,不行,她要去告诉姑娘,好不容易把曲老神医请来了,这会儿连门口都进不去,那还怎么救三姑娘,三姑娘若是出了事,她家姑娘还不知会落得个什么下场。 “让洛演和出来见我,告诉他,爷爷我回来了!”曲老头站在那里,这会儿不是指着侍卫骂了,而是指着大将军府高高在上的牌匾骂。 “哪来的老头,敢在大将军门前撒野,还不快给我拿下!”那个身穿银甲的护卫从门口走出来,这一声令下,顿时府门打开,里面又涌现两列身披银甲的护卫,刷刷的拔出腰间挂着的大刀,长矛挥出,弓箭手傲立在后方。 曲老头突然睁大眼睛,咽了咽口水,卧槽,玩大了! 正文 第四章 是何居心 “拿下!”侍卫又是一声令下,几只飞箭从人群之中飞射而出,曲老头一惊,几个侧身躲开了飞箭,然后嘿嘿地笑了一声,“没打中!哎呀,好可惜哦。” “继续!”那守卫是洛演和手下一个新提上来的小将,因为得了洛演和的青眼,故在大将军府中担任了守卫头子一职,外人见了都称他一声卫将军,如今一个老头也敢在他面前撒野,简直是活腻了! “咔!咔咔咔!”这会儿箭雨更加密集了,曲老头开始的时候玩得开心,可是不到半盏茶的时间,脸色就难看了起来。 他手脚并用手忙脚乱,最后只能用手来抓箭,一支两支,然后连嘴巴上都咬了三支,当下脸色都白了,“各位,息怒!息怒!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拿下,此人擅闯大将军府,意图谋害大将军,即刻诛杀!” 卧槽,什么意思啊!曲老头懵了懵,看着弓箭手又加了几个大刀长剑拔出,像是准备要他命的样子,顿时气得直哆嗦,“好,很好,果然是洛演和带出来的兵,够狠!” “你算是什么东西,胆敢直呼大将军的名号。”卫将军大怒,大喝一声,“拿下!” “住手!”洛纯是拖着一身的狼狈过来的,听着扶苏回去说的话,她脸色都变了三变,早知道曲老头最是不靠谱了,可是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也能给她闹出一些事情,行啊,有种啊! “拿下!”卫将军回头看了一眼,见是洛纯,立着站在那里不动。 “住手!”洛纯几步上前,后面追着的是跑得险些断气的扶苏,赶到门口的时候身体一软,已经坐在地上喘气了,再也没有力气跑下去了,许是她这一辈子都没有跑那么快过,真是要命。 “此人意图谋害大将军,即刻拿下!”卫将军只听从洛演和一人的调遣,就算是府上的小将军来了,也没什么用处。 “我让你住手!”洛纯眸光一冷,抬眼直逼卫将军的眼,冷声道,“我说话你听明白么,还是没长耳朵听!” “五姑娘。”卫将军皱眉,脸上有一些冷色,“此人意图” “意图什么?!谋害大将军?!”洛纯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裙摆,暗自平复自己的乱窜的气息,抬起眼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嗤笑了一声,“那么大将军可曾在府中?” “不曾。” “那么他今日来谋害的是哪位大将军?!你么?!” 卫将军哑然,“这” “我的娘啊,吓死爷爷了。”曲老头浑身一抖,然后把嘴上咬着的,手里拿着的箭都抖在了地上,扑腾扑腾地跑到洛纯身后,然后死死地拉着她的袖子,“姑娘姑娘,我可是你请过来的,这事你要负全部责任。” “姑娘。”扶苏爬了起来,害怕地站在洛纯的身后。 洛纯笑道,“不知何时,卫将军也升了大将军职位,可算是好事一桩,怎么不摆上两桌庆贺一番。” “你、这个分明、”分明是在胡扯,卫将军有些白皙的脸上染上了红色,明显是气得不轻。 “分明是在胡扯是吧。”洛纯伸手挽了挽零落的发丝,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可是卫将军何尝不是在胡扯,不过是我请来为三姑娘救命的老神医,如今三姑娘危在旦夕,药石无效,死活未明,就算是宫中的御医也没有了法子,卫将军再此拦下救命的神医,不知是何居心?!” 一口气说了这一段话洛纯有些气喘,伸手捏了捏扶苏示意她扶着自己,刚刚跑了一段路她是硬憋着一口气,现在缓下来,倒是觉得浑身都虚脱了一般。 卫将军瞪大眼睛,“胡说,大将军待我恩重如山,我岂会” “那么大将军此时又是个什么意思?!”洛纯的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明明知道三姐是父亲最疼爱的女儿,如今却将她唯一救命的机会挡在了此处,还要下令诛杀!可见居心!” “属下不敢!”卫将军脸色一变,扑通的一下跪了下来,在场的护卫也随之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既然不敢,还不上前引路,请曲老神医为三姑娘看病。”洛纯将自己的身体靠在了扶苏身上,瘦小的小脸更白了一些,扶苏担忧地扶着她。 “是、是、属下马上便去。”卫将军急忙点头,然后让守卫让开一条道路,请曲老入府,以往来说外人入府需要经过主子的同意,但是此时偏偏洛演和因昨夜天地异变和满世的蝶恋花盛开之事进宫去了,至今尚未归来,为了大将军疼爱的女儿,也只好让此人进去了。 “女娃,老头我一会去看你。”曲老头看了她好几眼,然后转过身,对着卫将军哼了一声,然后负手在身后,大步地大门口走去。 洛纯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地摇摇头,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虚得厉害,此时只觉得头昏脑胀,连脚都软得厉害,只得将全身的重量靠在扶苏身上,她轻声道,“洛凝有救了,扶我回去吧。” “是,姑娘。” 曲老头这个人啊,做事单凭心情,从来都是无顾忌的,虽然扶苏前去请他的时候说了一打天花乱坠的话语,说得他浑身轻飘飘的,结果就这么轻飘飘地被糊弄过来了,到了这节骨眼他看一下病也没什么,但是偏偏门口的那个人惹得他很是不高兴! 依照他大爷的看法,大爷不高兴了,你们一个个的也别想着高兴! 于是摆足了架子,在悠然夫人的千求万求之下,这才同意给洛凝看病,结果看病不是看病,他让卫将军扛着洛凝在屋子里走了好几圈,最后以手为刀,在她的后背砍了一下,洛凝的身躯抖了好几下,最后终于把气给喘上了,只是这一刀有点用力过猛,一不小心把洛凝的骨头打断了三根。 洛纯回到柴房的时候已经昏睡了过去,等她醒来的时候听到扶苏说起这事,当即就笑了出来。 虽然说骨头被打断了三根,但是起码人是活过来了,洛演和回来的时候非常高兴,大将军一高兴了所有人都高兴了,于是她这罪魁祸首也得到了赦免,也就是可以离开柴房,回到原来的住所了。 可是等两人欢喜地回到院子的时候,洛纯突然想起一桩事,而且是一桩不大好的事,她们现在的状况是小院十分破落,吃食十分简单,总而言之,一穷二白,三餐不继。 这日子该怎么过,愁煞人! 正文 第五章 本姑娘要重操旧业 “姑娘,喝些水吧,婢子去看看有什么吃的。”洛纯站在小院之中,看着院里荒凉的地,除了院子一角那棵不知道生长了多少年的老桃树和一口破旧的老井之外,地面上除了杂草便是随意生长的蝶恋花,这屋子破破烂烂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一阵狂风吹来就倒了。 “去吧。”说起吃的,她好像自从醒来到现在,除了喝过几口水之外,什么都没有吃过,如今正是饿的难受。 这小院怕是这大将军府中最破落的小院了,除了园中的那一棵老桃树和那口老井,没有半点能入她的眼,只是这会,她也只能呆在这里,待她养好了身上的伤,修为恢复一些再做打算。 扶苏离去之后,她自己一个人慢慢地打量着这一个院子,这院子并不大,大概也就是十一二米长,合着也就八十平,老桃树安静地占了一角,此时正是初春,老桃树开了一些粉色的花骨朵,剩下的空旷杂草丛生,蝶恋花如今也归类成了自然生的杂草了。 屋内有一个小堂,里面有两间耳屋,一间是洛纯居住着,另一间扶苏住着,还有空出一些地方放出一些杂物,因为常年不曾修理过的缘故,屋顶上已经有了好几个漏洞,下雨的时候会有雨灌进来,所以屋内的家具都有一个潮湿的感觉,带着一些发霉的味道,这漏洞要是到了冬天还有冷气和霜雪灌进来,也不知道有多冷。 洛纯走到自己居住的屋子,那屋子用一个破旧的木格子屏风分成了两个空间,一个是居住的空间,里面放着一张床塌和临时挂衣架,还有就是一个柜子,上面有一个烛台,蜡烛已经很久没有使用过了,但是擦拭的很干净,外面是一个小室,估计是平日歇息的地方,窗下有一个坑塌一样的地方,上面铺着一块洗的发白的垫子,放着一张方正的旧木小茶几,还有一个破旧的小茶壶,三个杯子。 洛纯伸手摸了摸,发现那些木家具已经有了一些发霉的感觉,手指都是黏黏的,一股腐朽的霉气传入鼻中,她微微地皱了皱眉,这样的地方长期住下去,不管是多健壮的人身体都受不了。 可能是昨夜也下了雨的缘故,屋内的水份实在是让人受不了,她晃了一圈就走了出来,在老桃树的底下的那块石头上坐着,闭目养神,等着扶苏把饭菜要回来。 像她们这种地方实在是没有小灶这种东西,因为地方偏僻,距离比较远的缘故,每每等扶苏将饭菜拿回来半个时辰以后的事情了,算起来一来一回的,饭菜也冷了,所以她也算是吃了十年的冷饭冷菜了,说起冷饭冷菜也就罢了,有时候连冷饭冷菜都没有,纯属别人吃剩的,她觉得称一声残羹冷炙会更为合适一点,再说下去,有残羹冷炙都已经不错了,有时候没有了还得饿肚子,一日三餐不继,处境实在是可怜。 这样的情况之下她觉得靠着大将军府生存下去实在是一件难事,连吃饭都成问题更别说她养好她身上的伤了,不饿死已经是万幸! 想到此处,她心中略略叹息了一声,抬头看着头顶的老桃树枝,如今正是刚刚过年几日,那光秃秃的老桃树也抽出了几个花苞,看起来长势不错,只需一些时日便能长满一树芳华。 “小姑娘,你在想什么?!”正在她发愣的时间,突然有一个虚影从树上落了下来,倒立扣在老桃树的树枝上,一头白色乱糟糟地头发垂落在洛纯的头顶,她伸手扯了扯,树上的人有些扣不稳,然后脚一滑,扑腾的一声掉了下来,砸在她面前的地面上。 “哎呦,哎呦,我的老腰啊,作死啊,妖兽!”曲老头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不住地乱蹦乱跳叫嚷。 洛纯脸色黑了黑,有些难看,“你再闹的话我就把你丢出去!”就知道会被这死老头缠上,果然不出她所料! “哎呦,小姑娘,不要这样对我这老头子吗,好歹我也是救了你家三姐的神医”曲老头把头凑近她的面前,笑得露出一口白牙,头不停地晃悠着。 神医,谢谢啊,曲老头的神医绝对不是神仙的神,而是神经病的神! “她的死活与我何干?!”洛纯伸手拧住了一朵盛开的蝶恋花,放在手心细细地端详,“你要是再不走的话我就让人来把你轰出去,怎么,你还想尝一尝这万剑穿林走的滋味。” 曲老头嘴角抽了抽,心中难得有了几分害怕,要是换做他人府中他本是不怕的,可是偏偏是着大将军府,府中的侍卫多是跟随洛演和征战留下的人,本事可不是一般人能比,就算是弓箭手也是能上阵杀敌,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弓箭手。 想到这里,他呵呵地笑了好几声,“小女娃不要寻我老头子开心,老头子看女娃你骨骼惊奇,日后必成大器,怎么有没有兴致跟着本神医学医术啊?!” 啥?!跟着疯疯癫癫的曲老顽童学医死人的医术,别了,她还想多活几年,而且,这老子昔日不是死皮赖脸地想要拜她为师,学得炼丹之术么,而且最烦就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们,如今怎么转性了。 “你想收我为徒?!”昔年缠着要做她徒弟的老顽童今天还想做她师父了?!这个世界奇幻了咩?! “怎么,不行么?!”曲老头眉头倒竖,“本神医可是” “你别了。”洛纯打住了他的话,眼底的亮光闪过,好像全世界都便得美好了起来。 曲老头见此眼珠子大亮,傲然道,“怎么,终于觉得拜本神医为师是一件多么牛逼的事情了” “不不,我只是想起了一桩旧事。”洛纯笑盈盈地开口,她终于想到赚钱的法子了,她可以重操旧业啊!算命?!炼丹?!制符?!外兼收妖拿鬼?! 这些可是她身为洛蝶纯的时候不会的,就算是她站在街头,也没人能把一个商业天纵奇才的洛蝶纯和她联系在一起吧,而且洛蝶纯在世人的眼中,已经在皇宫之中饮下毒酒死了! 但问题是,她是可以算命炼丹制药,赚钱养家糊口,可是她现在呆在这大将军府的深院之中,怎么出去啊,她猛地眼睛一亮,把目光投向了曲老顽童,在她还没恢复之前,不是有个现成的跑腿么 正文 第六章 我会算命 曲老头被她盯着有点毛骨悚然,总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看着这小姑娘娇弱无比的,可是这气势倒是和他那位师父有点相似啊!只可惜,他老头子这一辈子就崇拜那么一个人,年纪轻轻就没了性命! “你过来。”洛纯伸手捻着一朵蝶恋花看,慢慢地笑了起来,“老头,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虽然你医术比较厉害,但是我可是比你更厉害,你信不信。” “呵,开什么玩笑。”曲老头呵了一声,除了那位师父,他可是不认为世间哪里还有人的医术比他更厉害了。 “我的医术姑且不提了,但是我有一个本事,能让你跪地磕头喊师父你信不信?” 曲老头一脸不信,嚷嚷道,“你倒是说说你会什么,我就是不信了!” “我会算命。”洛纯说得一脸的风淡云清。 曲老头当场就喷了,顿时笑了前俯后仰,就差没在地上打几个滚表示自己的心情了,“你会算命,算命,哈哈哈,笑死我老头子了,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好,学着做什么江湖神棍,哈哈哈,笑死老头子我了” 洛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掐算了一下,然后慢悠悠地开口,“你昨日去了一家酒楼吃饭,喝醉了酒调戏良家妇女,差点被打爆头送官府,晚上在街上溜达,一不小心偷偷进了宜春院,被一个老鸨缠上” 曲老头:“” “前几日出府碰到了一个病人,那个病人谎称世家公子,求你救命,可是不知你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世家公子,于是一不小心把他医死了。” 曲老头:“你咋知道的?!” “自然是算出来的。”洛纯轻捻着那一朵蝶恋花,将稀薄的花瓣吹在半空之中,那如蝴蝶羽翼一般的花瓣轻盈地飞舞,她笑到,“你只需知道是对还是不对就好。” “我就不信了,那你说说,我今天早晨吃了什么东西?!” “老头,你昨晚被宜春院的人抢光了钱财,今天早上一个铜板都没有,不说今天早上,你就是今天都还没吃饭。” 曲老头的肚子适时地叫了两声。 还真说准了,曲老头咽了咽口水,然后上上下下打量了洛纯许久,似乎是要在她脸上看出什么花来一般,“我说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洛纯。”她言道。 “洛纯,好名字啊!”曲老头惊叹了一声,然后猛地一下瞪大眼睛,她、她她她说她叫什么来的,洛纯?! “你叫洛纯?!”世上竟然有如此凑巧的事,看着这脸不像,年纪也不像,但是这动作她伸手捏着蝶恋花的动作,曲老头心头狂跳了一下,要不是那个人已经死了,他都因为站在他面前的是易容的洛蝶纯。 “我自小便叫洛纯,乃是我父亲洛演和取的名字,怎么,你有意见?!” 自小的名字,那就是十年之前的事了,看来还真是凑巧,可是,可是他总觉得总觉得有点奇怪。 “退回去三步,跪下。” “啥?!”曲老头懵了懵,睁大眼睛看她,她说跪下,跪下做什么?! “跪下,拜师!”洛纯再次开口,玄门收弟子还是比较严苛的,算起来她这一生所承认的也不过是一个弟子,只不过还真是没受过这拜师礼,如今让一个老头子给她下跪实在是一个不大道德的事,但是他既然想学玄门中的本事,自然是得拜入玄门的,这一拜,拜的不是她,而是这天地玄门。 拜、拜师曲老头顿时呆住,她让她拜师,拜她?!艾玛,虽然他一直很想拜洛蝶纯为师,为了学她那炼丹制药的本事,这年纪在他眼中实在如同狗屁,但是让他拜这个小姑娘为师,也实在是太 “这一拜,拜的是这天地,而非我,你年纪大了,再拜我实在有些折寿,你就意思一下,对着这天地一拜,我便承认你是我门中弟子,卜卦算命,医术炼丹制药,天地道法,抓鬼拿妖,阵法兵法,你可以任选一样。” 卧槽!这是什么人啊这是! 曲老头一懵,哪里还有意识在,整个人都轻飘飘的,扑通地一下跪了下来,当下就磕了三个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嗯。”洛纯点头,心底轻叹了一声,前世她活着的时候,曲老头缠着要拜她为师,可是她忙着云翌的事情,哪里有时间管他,如今遇见了,也算是圆了他的一个心愿吧,反正依照曲老顽童的说法,世间万法,先达者为师,他都不顾及这年纪问题了,她有何必去纠结。 “你还有一个大师兄,在东辰国,嗯,你然后见了,就知道了。”洛纯想起那个少年,慢慢长成的少年,顿时有一阵恍惚。 啥,还有大师兄?!还是东辰国的,东辰国国势强大,可非南朝可以相比,只是他这年纪轻轻的小师父,何时去了东辰收一个徒弟?!怪事! “师父啊,我这师兄多大啊!”反正头都磕了,师父也叫了,曲老头再次发挥了自己不要脸的脾性,师父是个小姑娘,但是胜在本事好,他也就认了,但是师兄的话如果比他小本事又比不上他的话,他可不是叫人家师兄。 “我想一下”洛纯是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算了一下从她认识他开始到现在,最后得出一个结果,“二十岁。” “那本事呢?!”果然是小朋友小朋友!哼!应该做师弟!做师弟! “武功很厉害,手下也很多,嗯,总而言之比较能打。” 曲老头:“”他觉得他还是做师弟好了!其实做师弟也不错是不是! “姑娘,婢子把饭菜拿回来了,咦,曲老神医,您怎么在这里”扶苏匆匆茫茫地赶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了自家姑娘慢悠悠地坐在树下的一个石头上,自在地靠着老桃树的树干,然后手里捏着一朵蝶恋花,笑意盈盈地看过来,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神医正在一脸哀怨地看着她。 她不在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啊! 正文 第七章 制符谋生路 洛纯看着狼吞虎咽的曲老头,顿时一阵头痛,她才吃了几口他就能把这桌子上的饭菜扫干净,犹如蝗虫过境,片甲不留她穷就算了收了个老徒弟,老就算了而且穷,穷就算了,他娘的还是个饭桶! 她觉得自己应该找个角落好好冷静冷静,免得一不小心就一脚把他踹出门去。 “姑娘,要不婢子婢子再去拿一些”扶苏见洛纯只是吃了几口桌子上的饭菜就被曲老头一扫而光了,心底暗暗着急,这本来就是她和姑娘的份量,这下子姑娘就要饿肚子了。 “不必了,去了也没用”去了也没用,不但拿不到吃的,而且还遭人嫌弃,洛纯转头瞄了曲老头一眼,眉头轻轻挑了一下,笑意温软地说道,“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日扶苏还没吃呢,你把我们两的饭菜都吃了,所以今日的晚餐就交给你想法子了,不管你是偷还是抢,只要不被人逮住就行。” 曲老头徒然瞪大眼睛,指着洛纯胡子不停地颤抖,“你、你让我去偷?!” “是啊!” “你让我去抢?!” “也是啊。”洛纯挑眉,接过扶苏递过来的一杯温水,轻轻地抿了一口润喉,眼底有着清淡的笑意,“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问题可大了好么! 曲老头心肝肺儿都疼,有她这么做师父的,让他去偷去抢?!这还有天理么?!他要叛变!他要叛出师门! “如果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那么,要你何用”对方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曲老头顿时血气上涌,要你何用?!要你何用?!他好歹也是一界神医,别人求着拜着他还不一定给别人面子,到了她面前就变成了要你何用?! 娘的,气死他也! “我要歇着了,今日扶苏的吃食就交给你了,明日早晨前来找我,你若是不来了,我就当你以后不会再来了。”洛纯将杯盏中的水喝完,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扶苏,还不过来。” 愣在原地的扶苏听到洛纯的声音,忙是跟了上去,留着曲老头一人站在老桃树下,一脸的茫然。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这是!” 洛纯可没时间再管曲老头心里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一个人了,一顿饭的事情都搞不定,那就真的不用来了,她回了屋子吩咐扶苏,“你一会出去买一些黄纸和朱砂,记得,不要让人看到” “啥?!”那都是什么东西,姑娘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对了,我们还有银子么?!”洛纯茫然间又忘记了自己现在一穷二白的现状。 “有有一点”扶苏磕磕碰碰地在屋子里找了一会,然后找出了一块碎银子和几个铜板,“这都是云姨娘留下来的,如今过了这么些年了,也只剩下这些了。” “够了,你去买我要的东西吧。”洛纯轻叹了一口气,她果然是要靠着自己的老本行的,要不然这日子哪里是个头啊! 不行,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还有,顺道买几个馒头回来吧。”洛纯看着扶苏就要出门,小声地说道。 扶苏脚步顿了顿,伸手捏了捏裙子笑着应了,“姑娘,婢子知道了。”她的姑娘还是心疼她的,舍不得她饿肚子。 待扶苏走后,她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分析自己的处境,已经洛凝的闹腾的本事,这两天受伤是不会来找她麻烦了,可是等她病一好她的烦心事就多了,所以她现在要趁着洛凝病着,先赚一笔,要不然她就得天天喝西北风了,迟早得饿死。 这年头,银子可是个重要的玩意,云翌也就是有了她钱财的资助才有这个问鼎帝位的机会,不然,他这一生也就能做一个将军! 想到云翌,她心中不由地有些愤恨了起来,她对云翌的感情也不是一两天了,也帮助了他诸多,可却从来不曾想过,他内心竟然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要弄死她,她如今死了,他是不是该如愿了! 呵她手劲一重,捏碎了一只破旧的茶盏。 扶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幸不辱命地弄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黄纸有二十多张,还有一小包朱砂,虽然东西不多,但是洛纯基本上已经满意了,她打发了扶苏回自己房间去啃馒头,然后自己捣鼓了起来。 她仔细想过了炼丹需要的是药材,有许多药材需要很多的钱银才能买到,现在她又没钱,所以只能做耗费钱银最小的制符。 制符所需的东西确实是十分简单的,用料也就是一张黄纸一点朱砂,但是制符却是一个十分困难的事情,首先要灵气,画符,符咒,然后结煞,这样才能成为一张完整的符纸,朱砂有点类似于精血的功效,有着辟邪之效,每一道符都有着不同的形状的符咒,要一边念着符咒一边将灵气注入每一道符中,这才能形成真正有用的符纸,整个过程必须行云流水而下,笔画不能断,灵气输入不能断,咒语不能断,一旦有一点差错,那么这张符纸就是废了。 最后就是结煞了,玄门道教所言,画符容易结煞难,煞其实相当与一个结界一样的东西,也就是将符纸保护起来,使其灵气聚而不散,只要符纸不损坏,里面的灵气就不会外泄,当然,不同的符纸也有不同的结煞方式,有的需要几重不同的结煞,有的却只需要一种。 白离找了一个茶盏的盖子,然后将朱砂放了一半下去,慢慢地兑了一些水,然后拿出黄纸,以手指沾了朱砂制符,前世她身为洛蝶纯虽然失去了这制符的能力,但是咒符和画符的手法却是没丢,她是玄门的嫡传弟子,自然不能忘记了这一代代相传的本事,这先辈留下来的东西,总不能到她这里就断了传承,那她可真是师门的罪人了。 前世她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传人,将这一身道法传授下去,但是可惜的是,除了那个远在东辰的太子之外,没有一个合适的,只是那个太子只对江山治国、琴棋书画、武功阵法、领军作战感兴趣,偏偏对这真正的瑰宝道法嗤之以鼻。 气得她想把他吊在树上打! ps:关于符咒和功法之类的东西各有说法,请大家习惯就好。 正文 第八章 问仙问佛问祸福 大概是有些着急了,她此时身上的伤还没好,修为还没恢复,灵力也是断断续续的,画出来的符咒有许多都是没有用处的,最后看着黄纸都快用完了也只有一张是成功的,她略停手想了一会,最后咬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以精血补充灵力的不足,在多画了两张符纸。 以精血画符世上是有的,人的精血是身体最纯洁含有灵气的血,一个人的精血有限,一旦失去需要养一些时日才能复原,一般修道之士在关键时候用来保命才会用这样自损的法子,但是此时洛纯却再也没有别的法子,她如今像是困在泥沼之中的人一样,被困住的感觉让骄傲的她无比的憋屈和难耐,或者可以换一个说法,她已经等不及了,等不及想要报仇。 她不可能再在这小小的将军府后院之中和洛凝悠然夫人什么的勾心斗角,她需要走去出去,这一切还需要靠自己。 画完两道符纸之后她脸色有着几分不正常的白,脑子也是一阵抽疼,她使劲地摇摇头,把画好的符纸放在自己的衣襟之内,然后将不要的符纸放在地上,在屋子里拿了一个火折子将它们烧毁。 最后实在忍不住爬上床,从傍晚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夜里不知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好像梦见有人在弹琴,琴声幽幽,低吟回唱,似若春风拨开重重迷雾,又似是山涧的流水叮咚,安静而带着几分冷清,一如弹琴之人内心的冷清,幽谷清风,明月皎洁,空无一人。 那琴音莫名的有些熟悉,似乎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让她感觉到非常的舒服,舒服到她想睡觉,一直安静地睡下去,奇怪的是这一夜再也没有梦见云翌息嫚瑶洛锦翎,好像一下子脱离的噩梦的纠缠,早上醒来的时候精神都好了许多,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姑娘醒了,曲老神医已经在外头候着了。”扶苏是早早起来的,早早地地府中的灶房之中拿了晨食,等着自己姑娘醒来。 洛纯点点头,拿过扶苏递来的帕子净手擦脸,然后又漱了口,这才穿了鞋子,披着外挂从寝室出来,出来一看果然看到了曲老头,那老头看到来人扭过头去啃他的馒头,洛纯看着桌子上三四个大馒头心里有了一些笑意。 “我喝一些清粥就好。”洛纯坐在桌子上拿过旧碗乘了一碗清粥喝下,暖了胃,身体也就舒服了,她现在身体虚弱,喝粥是最好的选择。 等了几人吃完了,洛纯便让曲老头带着她离开小院,因是新朝,大将军府中也是戒备森严,洛纯现在修为还没恢复,又舍不得刚刚炼制好的符纸,本着有白用的跑腿不用白不用的想法,使劲是唆使起曲老头来。 曲老头虽然性子不着调,而且经常医死人,但是医术和武功是真的不错的,而且那偷鸡摸狗的本事,借着护卫换班的时刻,躲过耳目悄然离开是完全没问题的,这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洛纯已经如愿地站在帝城繁华的街道上。 大将军府是坐落才城东的一个大宅子里,据说当初那栋宅子是是某个亲王的的府邸,云翌登位之后,为了奖赏这位随他征战的大将君,于是便封了他一品大将军,赐了这一栋宅子。 城东这个地方向来是富饶的宝地,有着以王谢两氏族为首聚居的云雀阙,云中锦雀,万里宫阙,这个地方经过数百年的建造,便是皇宫也未必比得上它的奢贵繁华,都说这帝城之中有二奇景,其中一个便是这云中锦雀,万里宫阙的繁华了,第二么,洛纯抿唇笑了笑,便是这满城不灭不死的蝶恋花胜景了,到了春日,这蝶恋花满世妖娆地盛开,甚是让人喜欢。 洛纯出来一是为了赚点小钱过日子,这第二么,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她需要出来打探消息,虽然说身死万事消,但是她旧时的那些人还在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她记得她刚刚死去的时候灵魂出窍,看着霜非晚带着玄微九离二人带人闯入皇宫想要带走她的尸首,血染皇宫,最后只有霜非晚带着她的尸骨离开,玄微九离二人都葬身在这皇宫之中,而且,云翌是不会放过她的,她徒然握紧拳头。 既然要打探消息,那就不必呆在城东了,她让曲老头租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去了城中,洛纯细细地回想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帝城,慢慢地笑了。 据扶苏所说,现在已经是新朝三年,也就是说是她死了一年后了,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今日还活着看到这个世界,这就够了。 “师父,这是要干什么呀?!”曲老头愕然地看着洛纯用仅剩的铜板换了一套破旧的衣服,那是一身破旧的小道士服装,洛纯的身量不似前世那样婀娜高挑,她的身量娇小,换上道袍之后倒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道童,那一身道袍披只能用腰带束紧才能走动。 “这是道具。”洛纯神秘地一笑,然后手中的幡旗一扬,上面赫然写着算命这两个字,她伸手拍了拍幡旗,笑得有些诡异,“我这一身打扮,也算得上敬业了吧。” 说起来也奇怪,好像冥冥之中就有安排一样,洛纯这一世的容颜居然和她第一世是一样的,她生得一双悠淡如画的眉眼,以往还生得一点小小的婴儿肥,但是此时她这具身子骨却是十分的瘦弱,脸颊也凹了下去,看起来有点可怜。 “不就是一个小神棍么。”曲老头小声地嘀咕着,他此时已经拿到了洛纯给他的一个丹方,对洛纯这个师父也算是认了,不过他可没空陪着这个神棍师父一起胡闹,算命,啥玩意,反正他不懂,也不想懂。 “也罢,你先去吧,你我二人就此分道,演时再次汇合。” 曲老头心底挂念着丹方炼丹的事情,听到洛纯这样说,眼睛顿时一亮,使劲地点头,“好的,师父,没问题师父!”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因为跑得太快的缘故还撞到了一个手挽着花篮,身穿襦裙的妇人,那妇人被他一下子撞到在地,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哎呦,哪来的老叟,撞死我了,哎呦~~~” “大娘,大娘你没事吧?” “谁是你家大娘,怎么说话的你!” “那大姑娘、大姑娘你没事吧” 洛纯回头看了一眼滚在地上的人扑哧地一笑,然后抿唇伸手拍了拍算命的幡旗,一步步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问仙问佛问祸福,手持乾坤问前途” 正文 第九章 掐指一算神仙策 帝城依旧是那个帝城,在那满城风雨的摇晃下说着渐渐老去渗入骨髓的繁华。抬眼望去,城阙勾角,满城的蝶恋花在脚下的路途妖娆地盛开,街道的两旁商铺林立,靠着街头的摆卖的小贩尽情地吆喝着,胭脂水粉、珠钗妆奁、丝帕摇扇数不胜数。 宽广的街道来往的车马居多,行人匆匆踏步,有身着贵气的公子姑娘,香车宝马,华衣锦簇,出行是侍卫婢子簇拥,此时正成群结队地往这高雅的酒楼廊肆之中走去洛纯看着那些公子摇着扇子,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却又强颜欢笑的脸色,轻轻地摇头。 氏族子弟多如狗,金银珠宝多如粪土,可是这人啊,终究还是庸浮到了骨子里,这刚刚过完年,天寒地冻的,又有什么美态可言,不过是自己冷罢了,想到此处她竟然有一阵子恍惚,她一向都不喜欢这般作为的公子郎君,故此见到英姿俊美,却无半点氏族浮华之色的云翌,自然是不同的。 也罢,过往曾经,那些昔日的爱恋,不过都是黄粱一梦,梦醒后,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只不过那些害了她的人,却是一个都不能放过,踏着她尸骨走来的人,凭什么在害死了她之后坐拥天下繁华。 洛纯轻笑一声,背着幡旗慢悠悠地在攘攘挤挤的人群之中穿过,手里拿着两枚铜板权当道具,穿着滑稽的道袍,嘴里细声细气地念着什么‘算生死’,‘断祸福’的话语,俨然一副小神棍的样子。 她微微感受着手里的铜板的触感,心底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也不能是道具罢了,不过就是两枚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铜板罢了,她最开始所用的是师父送给她的拜师礼,自小让在她身上养着,虽然不及五帝钱那样好用,但贵在灵气好,她自小用着也十分顺手,到了后来她失去了一切修为和能力,又忙于凡世诸事,但却又有一副相当喜欢的黑白玉石,是她弟子送的拜师礼,取自昆仑山的昆山玉髓,黑白两仪棋,白玉为阳,黑玉喂阴,灵石十足,算是她最喜欢的了。 只是可惜了。 正在她深思的这会,有一辆马车失控地往这边飞奔而来,四周的人慌张地分开道路,砰砰的有一些小摊被撞倒在地,洛纯猛地一下抬眼,侧身躲过了飞奔而来的马车,冷眼看去那马车匆匆而过,一阵风吹来,吹起了车厢帘子一角,只觉得车厢内的身影似乎有些眼熟。 是他! 洛纯猛地一下瞪大眼睛,心里顿生一种诡异的感觉,忙是拉过一旁的人问道,“敢问大叔,此人乃是何人?!” 那大叔穿着卦衣还戴着一顶帽子,看着像是家中做了一些生意的小富商,刚刚被吓得在地上滚了一遭,此时心底满是火气,见到问话的又是一个神棍打扮的道童,顿时脸色难看了起来,“还能有谁,当朝的左相维安维相爷!” 左相?!维安?! 洛纯的手突然握紧,猛地一下转身离去。 “喂,你去哪啊!” 去哪啊洛纯的脚步顿了顿,茫然地回头,是啊,去哪儿啊,她糊涂了不成,现在的她是洛大将军府上的五小姐,早已不是当年的洛蝶纯了,只不过维安竟然成了云翌的左相! 来人看洛纯只是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往前走去,咕哝了一声怪事,然后脸色不好地涌入人群中消失不见了。 洛纯心头在反复思考当初发生的事情,昔年她为了帮云翌铺路,曾在手下聚集过一些能人,有几个在做生意上颇有些天分,维安便是其中一位,她觉得他天分不错,于是便有意培养,将他带在身旁数年,又在云翌登位之后将生意上的事情交托于他,可是今日见他,她总觉得怪异。 云翌息嫚瑶洛锦翎可是认得他的,不可能在她身死之后还会放过他,放过他手下泼天的财富,还让他成为了新朝的左相!很有可能维安早已背叛了她,成为了云翌的人。 想到此处,她心底越发冷然,她从来不求旁人为她做什么,她手下的那些人要不是甘愿在她手下,要不就是有天大的恩情的,而维安,可是她从乞丐堆里救出来的人,当时的他可是为了一个馒头和旁的乞丐打了头破血流,是她给了他一切,可是他却拿着她给他的一切背叛她,害她! 她的目光條然冷然,她会好好查清楚的,若是一切真与他有关,那么她会好好的同他算这笔帐的,想到此处,她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手中的铜板,暗自将这些情绪压了下来,然后找到一处摆摊的地方,用除了她手上两块铜板所有的钱租了一个小摊,然后把幡旗挂上,嗯,准备开张。 旁的还有两个摊子,一个买胭脂水粉的,一个是买扇子的,都摆了满满的一档,而她这里只有一张小桌子,看到她坐下,买扇子的书童和买胭脂的大娘都皱起皱眉,眼底不屑。 “这年头,小孩儿好好的不学,倒是喜欢学人装神弄鬼。”大娘小声地哼了哼,她身量高大,不过三十岁的年纪,脸上画着花白的妆容,红艳的嘴唇开合着,手中还拿着帕子整理摊上的东西。 洛纯目光落下她脸上,微微地笑了,这些人她也算是见多了,毕竟神鬼这些东西向来都是虚无缥缈的,世人不信也算是一件正常的事情,若是旁人这般说一两句她就气恼了,她也没必要在这一行混下去了,想到此处,她手指动了动,暗自掐算了一下心底便有底了,于是便笑道,“大娘莫要乱说,旁人如何我虽然不知,但是自己的本事还有有一些的。” “呵,装神弄鬼,快些离去吧。” “如此我给大娘先算上一算,大娘眉目平和,虽是有福之人,但是这福气却非出自大娘身上,而是大娘那如花似玉的姑娘”掐指一算神仙策,洛纯这掐指一算的本事可不比旁人用卦的差,且掐指一算,前尘往事皆收眼底,这可是她的天赋,连同她的师父也震惊。 故此,她这么掐指一算便知道了对方的命途。 正文 第十章 公子请留步 “大娘家中有个姑娘,名唤阿莲,可是失踪了三日?” 大娘瞪大眼睛,手一抖,手上拿起的脂粉盒子砰的一声掉在地上,那脂粉洒了一地,她骇然地瞪大眼睛指着她发抖,“你,你这么知道?!” 她家姑娘确实是失踪了三日了,她也是心急如焚,怎么也找不着,只是这姑娘失踪的事情她哪里敢往外说,故此一只瞒得死死的,说她家姑娘去外祖家了。 “大娘不必担忧,吉人自有天相,阿莲姑娘现在还算平安无忧。”洛纯伸手把玩着那两枚铜钱,笑着开展神棍模式,“只不过” “不过什么?!”大娘冲了过来,瞪着眼睛看她,“你快说说,我闺女在哪?!” “这个么,这个”洛纯轻轻地笑了起来,“大娘,你我皆是混饭吃的,我今儿个开张,不多,一两银子便可。” 大娘瞪大眼睛,气得直哆嗦,指着她半晌抖着嘴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神棍,瞧瞧,坑蒙拐骗的神棍,一定实在匡她,对,一定是在匡她,想要赚她的钱,门都没有! “大娘,你的姑娘可是个有福气的,连带着大娘日后也有福了” “给你。”大娘气得直哆嗦,不过她这脂粉生意的,一天也能赚一俩银子,事关自家姑娘,她也算是咬牙忍了,要是她说的不对的话,她一定会掀了她的皮,当她容娘子的钱银很好赚是不是?! “阿莲姑娘此时在南城的一栋宅子里,那户人家姓严,你可以循着找去。”第一单生意上门,洛纯收了钱,眼底有了几分笑意,这位叫阿莲的姑娘此时确实在那一户姓严的家中,她原是被那位姓严富商的少爷看上,此时正是受宠之时,不出两日便会回来了,嗯,虽然是做妾,但是世人眼中,比着一般人家,富贵人家的妾室也算是天大的好事。 “当真?!”大娘唬着眼睛看她。 “自然是真的。”洛纯又道,“你今日有六位客人看了脂粉,却只有两位买了,一位买了三盒,一位只买了一盒。” “”好吧,这小神棍还是有点本事的,不过,要是和她说的不一样,她一定把她的皮剖下来! 大娘十分满意,转眼又回到自己的脂粉摊上继续叫卖,洛纯也很满意,总算是赚到了人生的第一笔钱,钱虽少,但总要有客人上门,先把名声打出去才是正经的。 “小仙童。”正在她算着的时候,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她抬起头却发现旁边那个买扇子的书童正对着她笑,见到她抬头,然后欢快地跑了过来,小声地问,“小仙童能不能帮我也算一卦?” 算卦?!好说好说,洛纯点头,然后看见对方吞吞吐吐地红了脸,似乎有些难堪地开口,“你给我算算我什么时候能娶上媳妇啊” 洛纯一愣,然后刚刚那位大娘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媳妇,你还想娶媳妇,也不知道你家老秀才能给你钱银娶媳妇?!” 书童闻言顿时涨红了脸,又恼又恨可却又忍着不敢开口,只是死死地瞪着她。 这是要算姻缘,洛纯掐指一算,然后瞪大眼睛,尼玛真是巧了,这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会儿就你能遇见命中的那个姑娘,嗯,是从柳街暗坊之中逃出来的,然后刚好被这少年救了,用他身上的钱银换了那姑娘自由,洛纯想想,突然觉得这个卦金似乎现在不能要,于是便道,“可以一算,不过卦金你过几日在给我也好,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书童懵了懵,“刚刚容娘子不是一两银子么?!” “这是规矩。”洛纯正了正脸色,然后开口,“若是你不愿,那么我也不强求,我这儿确实有这个规矩的,一日只算三卦,且只算有缘之人,后一个人是前一人卦金的十倍。” 算天命本来就是逆天的事情,先不说有多危险了,玄门弟子亦有玄门弟子的规定,一日三卦,不可再多,不过这十倍的价钱倒是洛纯刚刚想的,她又不是会一直做这个,只是现今比较缺钱混口饭吃罢了,一日前两卦,有些家底的人都能付得起,至于第三卦,那是留给自己的后路,遇上的就算一算,没遇上,她懒得非心思。 “什么?!世上竟然有这种规定?!”书童惊讶。 “自然是有的。”洛纯正想说些什么,然后突然看到一个行色匆匆的青衣公子从店里走出来,此时路边上正停了一辆不显眼的马车,他正准备上马,洛纯眼前晃过一点血色,猛地睁大眼睛,徒然站起来,“公子请留步!” 那位公子似乎听到有人在叫喊他,脚步一顿,猛地一下回过头来,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洛纯和书童,他微微皱眉,指了指自己,嘴唇轻轻地动了一下,外人可能是看不懂,但是洛纯分明听到他说了一个字,“某?!” 眼前的公子不过二十岁的年纪,玉面冠发,一袭广袖青衣袍,外头还披着一个狐毛的披风,他看过来的目光有些冷意,脚步也十分稳妥,分明是一个会武的公子。 这个人,虽然不曾真正打过交道,但洛纯却是认得的,此人乃是玉轩楼的楼主,喜爱美人和美酒的楼岄公子,此人同这玉轩楼一般来路不明,但是洛纯私底下却是知道的,玉轩楼乃是谢氏的私产。 这个楼岄,是谢氏的人。 “公子,我见你印堂发黑,一会将有池鱼之祸。” 池鱼之祸?!楼岄站在马车,看着不远处的身穿小道袍的姑娘,眼睛危险地眯了眯,转瞬却又笑了,这小道士还真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将主意打到他的头上,可知这世间险恶,一不小心,那可是要掉了命的事情。 不过事情似乎颇有些意思,他停下脚步走了过来,笑问,“如何说?!” “公子此行往西城去,此去有险,定有血光之灾,遭这池鱼之祸。”洛纯心底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太心急了些,她匆忙说了这些,怕是不好了。 在这帝城打滚过的人,有那个会是良善之辈。 正文 第十一章 池鱼之祸 “是么?!”楼岄轻轻地挑眉,在风月之中打滚惯了的人,眼底带着一些轻挑和好奇,然后下一刻,突然扯出一些笑意,洛纯顿时心一沉,下意识的就想跑,她这会儿不该招惹他,去他的生死祸福,去他娘的血光之灾,与她何干! “姑娘请留步。”楼岄笑意盈盈地拦在她的面前,眼底带着一些难以琢磨的笑意,他道,“既然姑娘有如此神机妙算,定然是知道如何脱险,不妨此时与我一同走一遭,若是与姑娘所说相同,在下愿意奉上钱银敬谢,若是不同,那么姑娘就要小心了,这帝城之大,有的便是你这样小姑娘呆着的地方。” 卧槽!洛纯刚走了两步就被一个侍从拦住,听着楼岄的话,顿时连捏死他的心都有了。 “姑娘,请上马车吧。”楼岄一点儿也不介意对方冰冷的眼神,这会儿似乎是遇见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一样,伸手抚了抚自己落下的一缕头发,笑得像一只小狐狸,“怎么,难不成姑娘方才说的,是坑我不成。” 洛纯:“”若是她不去,今日怕是连招牌都砸了,且得罪了这位主儿,以后也不想好过了,楼岄这人,除了喜爱美人美酒之外,还最擅长记仇! 她今儿个出门怎么没给自己算一卦! “姑娘,如何?!” 洛纯抬眼,当下便下了决定,反正只先是对方有血光之灾,池鱼之祸,并无生命危险,万一真是有危险,她还是能全身而退的,想到这会,她顿时笑了出来,“也罢,便随你去一趟吧,还请公子记得付卦金,一百两银子。”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作为商人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为自己讨要好处的时机。 “好说,好说。”楼岄目光深邃地笑了起来。 “你今日收摊归去之时,便会遇到那位姑娘。”洛纯将事情同那书童说了一边,然后便背着自己的幡旗,走到楼岄的面前,“还请公子领路。” 楼岄诡异地笑了起来,领着她一同上了马车,然后摇摇晃晃地往西城驶去。 洛纯心底算不准楼岄在想一些什么,但是此时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生死这样的事情她都走了两遭,还能怕一个危险么,想到此处,她伸手动了动手中的两个铜板,安定了下来。 马车里不知道放了什么香,摇摇晃晃的让人让人有些想睡觉,洛纯看着靠在一旁闭目休神的楼岄,干脆也靠着车厢闭上眼睛休息,她的修为需要慢慢地恢复,这会儿是万万不能使用术法的,但是重活了两次,精神力却是非常好,将精神力布满马车四周完全不成问题,至于马车上让人昏昏欲睡的香,她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她活了这些年岁,连同这一点**香也能把她迷倒的话,她可以重新去投胎了。 楼岄靠着车厢的窗户睁开眼睛,目光落在洛纯身上的时候,一片冷然,他总觉得这个姑娘很奇怪,分明是一个小姑娘,偏偏要扮作道童的模样,算命这是世上真有能窥见天机之人,那么就没有那么多人惨死了,他向来都不信这些,只是这个姑娘实在是太奇怪了,她看他的目光太震惊冷淡了,让他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决定将她带走一探究竟。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马车已经驶出了西城,一直往城外驶去,马车从林间驶过,窗外的枯叶纷飞,随风飞扬。 洛纯徒然睁开眼睛,吓得正在盯着她看的楼岄一跳,那双眼睛太过平静,像是一波泛不起半点涟漪的水,看着实在不像是一个小姑娘应该有的眼神。 “你”他正想说什么,突然见洛纯坐直了身体,一手扶在车厢的窗沿山,伸手捏住了一片落叶,那落叶之上还染了几滴鲜血,楼岄猛地睁大眼睛,马车从林中穿过,落叶翻飞。 “他们就在前方了。”洛纯嘴角微微的勾起,眼底有着一些冷淡的笑意,“我算着公子有血光之灾,既然破解不了,那么只能应了它了。” 楼岄徒然睁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正在这会,马车突然吭的一声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车厢剧烈地一晃,然后将他整个人顿时撞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时候在地上滚了几遭,最后砰地一声磕在一块石头上,脑子顿时一懵,伸手一摸,还真是见了血,他心底卧槽了一声,顿时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洛纯伸手撩起车幔,看着躺在地上的楼岄,心情顿时就舒畅了,可是还没等她笑出声来,看到不远处林子里打斗的人,脸色顿时僵住。 霜、霜非晚居然是霜非晚! 洛纯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她只是算出楼岄有血光之灾,在这林中遇见了杀手追杀的他人,于是被缠上,被祸及,可是没算到的是,这个杀手,居然是霜非晚,是霜非晚她手抖了抖,顿时心生了一种无法言表的情绪,时隔一年,两度生死,不曾想,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再次见到了她,霜非晚! “非晚,你当真想要我的命!”说话的这人也是一个熟人,呵,真是巧了,正是她刚刚碰到匆匆忙忙离去的维安,霜非晚想要杀维安!这个信息量有点不对头了! “叛徒,不杀你,怎么祭拜主子在天之灵!”霜非晚的身姿矫健,比一般的姑娘要高挑一些,她的脸色常年都是冷冷淡淡的,少见有笑的时候,她的样貌也算是不错,一双细细的柳叶眉和细长的丹凤眼让她生了几分高冷和寡情,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姑娘,她此时白衣着身,手中的长剑在她手上翻飞,像是九天下凡的仙子,只是她眼中铺天盖地的寒意让人心生几分怯意。 “她都已经死了。”维安大怒,他的功夫比霜非晚差了一些,不过他身旁有着四个侍卫助阵,此时倒是打了不分上下。 “不过是一个死了的人,我们多年的感情,难不成就半点都不值么?!”维安的身形高挑,不过有几分瘦弱,此时听到霜非晚的话,脸色便得极其难看。 “你杀了洛锦翎,我今日便放过你!” 正文 第十二章 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洛锦翎?! 洛纯抬眼看去,发现维安身侧还站着一个面披轻纱的女子,那女子身边还有一个婢女扶着,她方才没有注意,这会儿猛地一看,竟然真的是洛锦翎!看着有些狼狈,神情慌慌张张。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洛纯目光冷然,手中的铜钱转了一圈,心想着此刻杀了她的可行性,维安有没有背叛她,她这会儿还不知道,但是洛锦翎,她势必是要她生不如死!从小到大,她待她不薄,可是她呢,竟然敢害她,没良心的东西,早就不该存活于这个世上。 “公子,公子你没事吧?!”正在这会儿,车夫从马车上跳了下去,给从地上爬起来的楼岄拍衣服,一脸的惊恐之色,洛纯手上的铜钱动了动然后停下,这会儿确实不是杀人的好时机,这样就杀了她,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非晚,堂姐的事真的不是我做的,那都是息嫚瑶的主意,对对,就是她,非晚,真的不是我。”洛锦翎向来生得娇美,虽称不上绝世,但是娇美柔弱的确有一番见我尤怜,楚楚动人的味道,此时她说话声音也是柔柔的,垂泪连连,看人让人心生不忍。 “放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下的事情,你和息嫚瑶不过一丘之貉,连同云翌,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霜非晚听她说起这些话,当下大怒,“主子待你如亲姐妹,而你却要谋害她,狼心狗肺的东西,也配喊我主子一声姐姐!” “非晚”洛锦翎闻之脸色顿时一白,看着霜非晚死死地握住婢女的手,整个人如同这林间的落叶一般摇摇欲坠。 真是一如既往的虚伪! 洛纯心中冷笑,往昔她识人不明,洛氏被贬,所剩下的人不过只有寥寥数人,家中的姐妹也只剩下她和洛锦翎两人,洛锦翎自小又虚弱,她有什么好的东西会不给她,她是那么的信任她,到了最后,她想要她的命,真是可笑,要真说起来,她最恨的人不是息嫚瑶,倒是云翌和洛锦翎,这两人皆是她付出真心对待的人,到了最后,都想要她的命! 以往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她都会心生怜惜,可是此时她只是觉得恶心。 此时场面上有还有三个侍卫和霜非晚打在一起,地上横躺着五六具尸首,维安不得已抽出腰间的软剑,加入战局,洛锦翎让一个侍女扶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她至今都想不清楚,她明明还行踪藏得很好,为什么还会被人发现呢,霜非晚霜非晚为什么明明那个人都已经死了,心里念着的还是她! 她不甘心,不甘心!明明一样是洛家的姑娘,凭什么她有那么多效忠她的人,凭什么她有云翌这样的未婚夫,这一切,都应该是她的才对,是她洛锦翎的,她才是云翌最爱的女人,洛蝶纯该死,息嫚瑶也该死,所有人,都该死!!! 维安接下霜非晚一剑,那剑锋震在他的剑刃上,发出一道咔嚓的光芒,他被震得虎口发麻,顿时心中大骇,霜非晚的功夫他是了解一些的,说是剑法无双,称一句天下第一也不为过,只是不知,她今日的剑法居然更加精进了,力道也让人害怕,她是真心想要杀了他们。 “今日便以你们的鲜血,慰藉主子在天之灵!”霜非晚手中的长剑一转,往半空中飞去,她纵身一跃而起,接过长剑,一脚踹过,踹倒了三人,三个侍卫惨叫一声,飞了出去,维安狼狈地往后退了好几步。 “快走!”维安往后退了两步,伸手捂住胸口,一阵尖锐的刺痛蔓延,他只需稍稍用力就觉得浑身的血液凝固,他脸色难看地抹去嘴角的血丝,然后一手拉过一旁的洛锦翎,逃亡而去,“锦翎,我们走!” “哦,好!”洛锦翎这会儿已经被吓得浑身哆嗦,听他说要走,哪里还有不走的道理。 “她们过来了。”洛纯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站在楼岄的身侧,盯着洛锦翎的目光有些冷然,“我们走还是不走。” “且等等。”楼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抹了一手的血,他看了看脸色阴沉得有些可怕,“原来是他们这几人。” 楼岄身在帝城多年,经历了新朝更替,自然是认得这几人的,当今受宠的贤妃洛锦翎,深受云翌信任的左相维安,还有一位,他昔日不曾见过,但还是听说过的,昔日蝶恋居洛蝶纯身旁的侍女,名为霜非晚。 这些事情虽然没有什么,但他三个月前得了主子的消息去查一个人的时候,竟然有些查到那个早已死去人的身上,如今虽然有诸多的疑惑和不确定,但是他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楼公子。”洛纯见他神游天外,皱眉喊了他一声,她虽然不想洛锦翎怎么轻易地死了,但是却也没想过要救她,而且还是在霜非晚要杀她的时候。 “他们已经过来了。”楼岄抬头看去,林中的落叶纷飞,霜非晚被剩下的三个侍卫拼命拦住,看着也拦不了多久,维安拉着洛锦翎往这边逃来,洛锦翎慌张之下脚一软往地上摔去,维安伸手抱住了她,拼命地往这边逃亡而来,那个侍女不知踹到了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摔,落在了后面。 “你算的可真是准。”楼岄突然笑了,这还真算得上池鱼之祸,至于这血光之灾么,他伸手摸摸额头,血迹已经干枯了一些,碰了皮出了点血而已,不过,他想起自己俊美的脸上出现这么一块血迹,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 “罢了,就让他们赔偿我这一损失。”他咬了咬牙,这会儿遇见这样的事情实在没法善了,要是这两人死在这里,云翌必定会查的,虽然与他无关,但是估计会有不少麻烦,若是两人未死,此时已经看见他了,日后动点什么手脚报他的不救之恩,他往后的逍遥日子也是到头了,他还需留在帝城查一些事情,要是被这些麻烦缠上误了大事还真是得不偿失。 真他妈的祸事! “掉头,让他们上车。”楼岄磨牙,声音似乎是从的牙齿里蹦出来的,阴森森的可怕。 正文 第十三章 你到底......是谁 正在这会,霜非晚已经杀了那三个侍卫,提剑飞身踏在树干上追上来了,她的身姿轻盈如落叶翩蝶,足尖轻点,踏步在落叶之上,她的速度极快,好像只有几道虚影在眼前闪现。 “哪里逃——” “楼公子,请搭救我等二人,日后必有重谢。”维安果然是认得楼岄的,这下子怕是不得不救了,洛纯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慢慢地将握紧的手松了松,罢了,哪里能让他们这般轻松地死了。 “救人倒是不难,不过我刚刚欠了这位姑娘一些钱银,维大人不妨帮我把这钱银付了。”楼岄笑得风淡云清。 洛纯心底卧槽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楼岄,这少爷这是想把她坑死,维安的钱银哪里是那么好拿的,但思来想去,她现在实在是缺钱缺得可怜,要是能坑他们一把,弄点银子花一花估计还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她眼睛亮了亮,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了一些笑意,道,“那个,没有银子,银票也是可以的。” 这个时候还管什么钱银银票?! 维安微微不悦,可是回头看着远方的霜非晚凌空踏步在落叶之上,飞身追赶而来,霜非晚的本事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再呆下去就是一个死字,想到这里,他也顾不得什么银子不银子了,连忙在怀中掏出一打银票塞给洛纯,“拿着,请带我们离去。” 到了这个时候,银子什么的只是身外之物,命才是最重要的! 哟!洛纯接受银票看了一会,眉头一挑,眼底的笑意见长,几张一百俩的,还有两张一千辆的,这个生意倒是合算啊,她心底顿时满意极了,当下就把银票往怀里一塞,笑道,“维大人这银票给了多了些,不过不打紧,我今儿个就破例帮你个忙,也算是对得起你这银票了,楼公子,带他们回去吧,这个人交给我就好。” 什么?!楼岄睁大眼睛看她,似乎不想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娘的,这姑娘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知不知道对面的人是谁,那可是霜非晚,堪称剑法轻功第一的霜非晚! “楼公子不会以为我只会算命吧,算命是混饭吃的,打架,才是看家本事。”洛纯伸手折断一支树枝,伸手折断枝叶,树枝长三尺,在她手中如同一把剑,“你们先走,她便交给我吧。” “不知死活,上车。”楼岄冷喝一声,他只是转身上个车却见洛纯已经脚尖轻点,飞身上前去了,他心底卧槽了一声,然后跳下车,“将他们二人送回城中,不必等我。”然后犹如一阵风追了上去。 楼岄这个人虽然轻狂自傲,他人的生死向来都是冷眼相看,但是此时的洛纯却是不同,洛纯是他强行拐来的,若是她真的出事了,他心中总是有些不安。 “楼公子小心,我在城中候你。”维安抢过车夫的马鞭,然后把他往车厢里面推,又将洛锦翎拉了上来,撩起车幔放了进去,说了一句照顾好小姐,然后长鞭一挥,马儿长嘶一声,拉动车厢往前面快速地离去。 “该死的!”楼岄见霜非晚飞身而来,长剑在手凌空劈斩而下,洛纯足尖轻点,旋身一转,然后迎了上前。 娘的,这姑娘疯了!楼岄瞪大眼睛,心想着下一刻这姑娘被劈成两瓣,可是下一刻他突然睁大眼睛,洛纯迎着霜非晚凌厉的剑罡飞身而上,正在那长剑往她身上落下的时候,她张开双手,凌空往后退去,霜非晚猛地一下抬眼,长剑紧追而上,她轻轻一笑,然后突然转身往左侧退去,霜非晚一时没反应过来,长剑落在一棵大树之上,砰的一声将大树劈成两瓣倒下。 “剑法无双,刚则易折,以柔克刚,以神化形。”洛纯旋身凌空落在树枝上,慢慢地笑道,“你家主子难不成没有教你,学习剑法是为了自保,而不是为了拼命,出剑要快很准,但是要给自己留有余地。” 果真是有些生疏了,洛纯轻叹一声,许是她身为洛蝶纯的时候灵魂和那具躯体不契合,所以不但是术法,连同武功也使不上来,身体也是时好时坏的,熬了那么些年,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就算没有他们害她,她也活不了多少年岁了,这会动手虽然身体虚弱有些难受,但是她心中确实十分踏实,能够握紧手中剑的她,再也不需等着他人来救自己了。 “我何须你来教导,看剑!”霜非晚见对方居然躲过自己的一剑,顿时脸上像是碎了冰一样的难看,她手上的长剑像是一道虚影从她手掌上划过,反手又是一剑扫来,洛纯眉头一挑,然后纵身一跃躲过一剑,从半空之中旋身而下,与霜非晚颤抖在一起。 “今日我便亲自教导一下你,什么叫做剑法无双!” “少废话,看剑!”霜非晚大怒。 楼岄原本担忧的心在这一刻顿时成了怒火,这个姑娘竟然会武功,居然会武功,而且还能和霜非晚打在一起,卧槽,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卧槽卧槽! 他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人不分不分你我地缠斗在一起,虚影快速地从他眼前划过,要不是他学过一点功夫,眼睛也算得上利索,就看不到这两人的身影了。 娘的,不是人! 洛纯的功夫自然是不敌霜非晚的,她这具身躯太过虚弱,这会儿身体才刚刚好一些,平日里看起来并无大碍,但是说起提刀动剑这种事情,到底是不行的,不过好在霜非晚的武功是她亲自教导的,其中的招数门路一清二楚,在这凌厉的剑术之下见招拆招,堪堪能抵御罢了。 霜非晚倒是越打越是惊心,对方的武功极弱,甚至身体也是非常孱弱的一种,但是偏偏能在她的剑下游刃有余地应对着,这让她不得提高警惕,这个人对她的剑术非常清楚,便是她哪个动作出什么招数,弱点在哪里都一清二楚,这样的感觉让她觉非常不妙。 “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是什么人,世上除了主子之外,怎么会有人如此洞悉她的剑术,可是主子分明已经是她亲手将她放入冰棺之中的。 想到这里,她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厉声问道,“你到底是谁?!” 正文 第十四章 秋阴不散霜非晚 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洛纯以树枝挑开了霜非晚的剑,剑罡随着长剑挑开的方向落在四周的树木地面之上,发出砰砰的声响,激起碎石白烟落叶无数,霜非晚被力道冲击往后退了一些距离,然后她一个转身,落在了地上,白衣翩翩,冰冷无双,说的,便是这无双剑法的霜非晚。 洛纯心口一痛,差点从树上掉了下来,她伸手捂住胸口,然后从树上跳下,不敢迟疑,当下就往深林之中跑去。 霜非晚倒是没料到她打了一半就走了,看着马车已经跑远,再追上去也追不上了,顿时心头的火气蹭蹭地往上长,提着剑剑便追了上去,“哪里跑!” 阻碍她报仇之人,总该要付出代价的! “该死。”楼岄看着两人都往深林之中跑去,当下便瞪大眼睛,忙是追上去,要是霜非晚真的把这姑娘杀了,那可是一大损失啊,在剑法上能见招拆招拆霜非晚的,世上也算是仅此一个了,这样的人,势必要留下来! 洛纯凭着一口气跑进了深林之中,然后扶在一棵树上,吐出了一口血来,她眯着眼回头看这后面追来的两人,手中的两个铜板动了动,她用两张聚灵符把这两个铜板包裹起来,反手振在两个方向上的聚合点,山地的阴阳二气形成了两道一黑一白的磁场汇聚在那个点上,阵成! 洛纯嘴角勾起一些笑意,然后转身踏进了这阵中,此阵名曰两仪之阵,以灵气为阵眼,据天地阴阳之气而成阵,以称之为两仪乾坤阵,是世上最简易的阵法了。 在这个世上上,阵法永远是一个玄妙到不能在玄妙的东西,可以说之存在于传说之中,昔年会阵法的人不过两人,一个是只会却没有能力使用的洛蝶纯,另一个,便是东辰那位横扫东方,统一天下的东辰太子东辰凡,据说这位太子仙姿卓越,武功、阵法、领军作战皆是盖世无双之辈。 故此,霜非晚从来不曾知道在这个南朝之中还有阵法出现,当她踏入阵法的周围之时,天昏地转,天地好像在瞬间变了一个模样一般,铺天盖地的乌云袭来,身边的林子的树木在粉碎消失,然后幻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林子还是林子,但是已经不同了,她心中大骇,正在她转身想要离去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伸手了她的背后,拉着她往林子的一个方向走去。 “跟我走!” “是你?!”霜非晚脸色一冷,刚刚抬起的手被对方拍了一下,手中的长剑滑入剑鞘之中。 “他被困在这里了,你跟我走。”洛纯站在这阵中,脸色有些发白,可是她的眼睛确实特别亮,清湛如同一潭清泉水,冒着冷淡缥缈的烟气,她说,“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么?!” 这个眼神霜非晚手抖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拉着离开,转身又出现在原来的林子里,她茫然地睁大眼睛。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走。”霜非晚低头看着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茫然地让她拉着,往林子的反向跑去,一路踏在林子的落叶之上,落叶随风飞去,纷纷扬扬,树梢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踏雪无痕,凌空虚步。 这是主子曾经教过她的轻功她突然瞪大眼睛。 “你、你到底是谁”两人最后落在了一个临水的竹林之中,不知何人栽种了几株桃树,此时正是花蕾绽开之季,风吹来,竹声寂寂,犹如她的呼吸一样,忽快忽慢。 前面身穿道童衣袍的姑娘背着她站着,因为打斗的缘故,她原先头上的帽子不知掉到了何处,三千发丝用一根青色的发带随意的固定了一些,随着风,发梢纷纷扬扬地吹起,她的目光看向远方,清湛悠远,无人看得懂。 她的心突然慢了半拍,这样的场景,竟然如此相似 “你到底、是什么人”她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唇瓣,瞳孔微微张大,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瞳之中似是有些恍惚和害怕,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所幻想的虚幻景象,只要一眨眼就会消失,泯灭在这世间。 洛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自平复自己的心情,笑着转过头来,眼眸之中带着笑意,“晚晚,一别一年,你连同我都不认得了么” 霜非晚的眼睛瞪得老大,徒然一红,脸色亦是白了几分,她的脚步往后退了一步,好像是身上凌厉冰冷的气气息瞬间被化去了一样,她不敢置信地动了动嘴唇,“主子主子” 在这个世间上,唯有主子,才会这般,挑着眉,笑意浅浅地叫她晚晚,只有主子 “秋阴不散霜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从今日起,过往的一切都与你没了关系,你以后便唤作霜非晚吧”昔日不过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站在枯荷的河边,笑意浅浅地看着她,天边的夕阳落日,晚秋正浓,她一袭青衣,轻轻地撩起裙摆划过地面上不知名的花,伸手摘了下来,放在鼻子上轻轻地闻了一下,微微垂下眼帘 此时眼前的这个身穿道袍的姑娘小心地折了一枝竹叶,慢慢地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目光浅浅,带着笑意看她,“秋阴不散霜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我原本不该给你取一个这样的名字,真是应了这么个不好的名字,冰冷无霜” 昔日的情景与眼前的情景重合,霜非晚的眼圈突然红得厉害,她的手一松,手中的剑哐当的一下落在了枯黄的草地上,她几步奔了上去,伸手按住洛纯的肩膀,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眼眸之中似乎有水色划过,“主子,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分明是她,亲手将她放入冰棺之中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往昔相处的情景似乎在那么一瞬间突然涌了上来,洛纯的心突然一阵酸胀,她垂下眼帘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地开口,“自然是我了,晚晚,你家的姑娘,怎么会这么容易便死去了” 正文 第十五章 东辰太子 你家的姑娘,怎么会那么容易死了呢 是啊,她怎么会那么憋屈地死了呢,那些害她的人都好好活着,踏着她的尸骨,高高在上地享受着这人间富贵,史书一笔,记载的是他们的千秋功高,而她洛蝶纯,不过是淹没在历史潮流的一浪花,无关痛痒,更或者是那个被誉为妖邪的人。 她怎么甘心呢! “非晚,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维安为何和洛锦翎混在一起?!”洛纯带着霜非晚到了竹林的一棵桃花树下,她翻身坐在了桃树的一个开叉树杆上,示意霜非晚上来。 霜非晚点点头,然后也翻身上了桃树,坐在另一边的树桠上,目光灼灼地看着靠在树干上的人,她懒洋洋摘了一朵开了一半的桃花,小心地放在鼻子上闻了闻,笑意浅浅,虽然这一张脸换了,但是这习惯的动作确实一模一样,连同神情都一样。 这真是她的主子,早已死去一年的洛蝶纯,可是这会儿,她却换了一具躯体一样,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目光浅浅不管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直觉告诉她,这真的是她的主子。 不过听她问起维安和洛锦翎的事情,她按在树杆上的手徒然收紧,指甲深深地扣进树皮里,脸色一片冷然,“主子,维安和那个洛锦翎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当日洛锦翎让你入宫的时候,便是他将我们的人撤走”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来不及赶到,这才是洛纯被逼无奈,饮下毒酒。 “维安,我早就该想到了”洛纯目光一暗,垂下眼帘轻轻地笑了一下,“昔日维安是那么喜欢锦翎,我原本以为他们会成为一对,倒是没想到,锦翎一心想要的竟是云翌。” “她想要的,不过是权势罢了。”霜非晚目光冷然,眼底尽是不屑,想想这两人的嘴脸都觉得恶心,“主子今日就该让我杀了他们二人。” “杀了”洛纯微微抬眼,伸手把手中的那朵半开的桃花递给她,依旧是笑意浅浅的样子,“我的好晚晚,我没有教过你,这世上有一句话叫做杀人不见血,这世上最容易和便宜的事情就是死去,身死道消,所有的恩恩怨怨啊都有了终了,可是我这心中一直闷得慌,哪里那么容易就让他们死了,有些人,都该好好地活着赎罪。” 许是感受到自己主子黯淡苍凉的心情,霜非晚心沉了一下,然后点点头,“那就让他们生不如死。” “有时候啊,生和死都不重要,你瞧我啊,便是死了还能活过来。”洛纯靠着桃树杆躺下,抬头看天,“看着他们在困苦之中挣扎,是一件挺美好的事情。” “主子,我明白了。”霜非晚点头,目光看向远方,她以为主子去了,自然是要为主子报仇的,但是如今主子没死,那些仇就慢慢报吧,正如同主子所说,杀了他们容易,看着他们痛苦地活着才是大快人心。 她从来都不是善人,主子也没有教导过她什么是善人,天地道法,各自领悟,不滥杀无辜就成。 “娘的,这是怎么回事!”楼岄已经在林子里跑了七八圈了,可是最后还是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位置,气得他浑身直哆嗦,这个情况他若是还不知道自己着道了,那就白吃了怎么多年的干饭了,不过他娘的到底是谁干的! 是谁!出来!他一定会抽了他的筋骨,让他知道这世上什么是不好惹的。 他靠在一棵树上累得直喘气,心底他娘的已经骂了几万遍了,这林子也来来回回七八遍了,可就是像撞了鬼一样走不出去,真是见了鬼了。 正在这时,突然这一片天地仿佛震了一下,天上的乌云急速散去,周边的树木像是受到了什么可怕的力量冲击,一点点地化作粉末消失,天昏地转,天地已经换了一个模样,正是他刚刚所呆的林子里,此时夕阳从天边洒下,刺得他眼睛生疼。 “楼岄,你这是怎么回事?”一声惊讶的声音传来,楼岄猛地抬头,便见林子里站了两人,此时与他说话的是一个正在牵着马的少年,青衣冠发,手中持剑,一双浓眉紧皱,横成了一字。 楼岄猛地一惊,怪叫了一声,“三则。”然后猛地回过头,正看到一抹白衣身形弯下腰来,捡起地上一个烧糊的东西,他脚一软扑通地跪了下去,“属下参见主子。” 娘得,他是来接人的,居然还被困在这里让主子来救,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你今日怎被困在这里”白衣的公子手上正拿着一枚铜钱,那铜钱似乎被火烧过一般,黑漆漆的难看,他放在手心之中端详了好一会,然后又走到林子不远的地方,又捡起了一块东西,那东西虽然也被烧了不少,但是还剩下一点发黄的纸,他伸出修长的手将黄纸打开,里面赫然是一枚铜钱,那黄纸里面还有一些笔画,他猛地睁大眼睛。 两仪乾坤阵! 他的眼瞳微微一冷! 楼岄惭愧地低下头去,过了一会便看到一双白洁的鞋子,那鞋子上绘画这清素的白云,细细地描画着,他慢慢地抬头,看到了白衣公子的眼,微微愣怔了一下,那公子不过二十岁的模样,身姿欣长,广袖长袍,外头还罩着一件白色的披风,长至腰间的长发随意在发后用一根细长的素色锦缎绑起一些,随意地散落了,他的眉眼温和,说话也浅浅淡淡的,此时看着他的眼睛淡泊清浅如同一潭寒水,看得他心惊肉跳。 他的主子是谁,天上地上传说盖世无双的传奇东辰太子东辰凡,在他的记忆之中,他家主子是一种冷,不近人情的冷,是高高在上的孤高无双,是战场上无情的硝烟,运筹帷幄之中苍凉又无情的杀戮,怎么会有如此温和的眉眼,如同白云皎月,青山流水一样的气质书华。 东辰凡见他不回答,眉头轻轻挑了一下,他的肌肤白皙,容颜无双,便是就这样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无可比拟的气场,抬手之间便是风起云涌,指点江山,此时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从今日起,我便是谢氏外出远游归来的七公子谢铮,你可曾明白。” “属下明白,公子。”楼岄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头。 “你今日碰到的是什么人?!” 正文 第十六章 全身上下都没写着天才这两字 洛纯与霜非晚说了一会话便离开了林子,走到一处有人居住的村庄由霜非晚出面买了一亮破旧的马车,这才回城。 两人商议了一番,她的身份是暂时不能让外人知道,故此她在一个僻静的小巷下来,并且告诉她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地址,这才回到和曲老头约好的地方。 此时已经是夕阳半歇,碎金的光芒一点点落了下来,她挤在挤挤攘攘的街道上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看着天边舒卷的白云金霞,然后捂住胸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呼了出来,最后展眉一笑,往人群之中走去。 没有任何结局比现在更好了,她还活着,活生生地站在阳光下。 “师父——师父——在这里,这里——”她远远地看去,只见曲老头现在人群之中跳起来和她招手,欢跃得像是一个孩子,他跳了两下的时候似乎担忧洛纯看不到他,急急忙忙地从人群窜入人群之中,洛纯眨眨眼,然后下一刻,他突然从她身后拍了她一下,吓了她一跳。 “师父师父,丹药,丹药”曲老头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在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到了她的面前,“师父,师父,丹药,徒弟聪明吧,第一次就练成了” 第一次就炼成了?!洛纯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下,可是他全身上下都没有写着天才这两字啊!总的来说,又老,又没品,更没根骨,要是换做以前,这样的徒弟她保证不会看一眼,和东辰凡差得太多了好么! 虽然她给他的丹方是世上最最常见,最最容易的丹方,可是像他这样初次接触的老菜鸟,一次成丹简直是太扯了。 “你不信?!”曲老头看到了她眼底的怀疑,当下就急了,他可是按照丹方上面来弄的,怎么可能不是呢。 洛纯呵呵地笑了一声,脸色顿时冷了下来,“当然不信!”信才有鬼!想到此处,她伸手拿过曲老头的小瓷瓶,犹豫地打开,倒在手上的时候只有一枚圆滚滚的丹药,她放在鼻尖闻了闻,然后用手指擦了一点,沾到唇上,轻轻添了一下,当下就呸的一声吐了出来。 曲老头一愣,呆住了。 “你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丹药?!是药渣碎揉成的吧!”洛纯冷着眼伸手拧住曲老头的耳朵,气得半死,“我说的是丹药,你弄的叫丹药么,那是药渣,会吃死人的知不知道——” 最后那句话差不多是低吼出来的,天见可怜,她就收了这么一个丹药和药渣都分不清的徒弟! “你以为是煎药啊,把药材放进炉里然后把药渣揉成一粒粒的!!!”他娘的,她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所以才会收了这么一个徒弟!!! 曲老头是一路低着头被洛纯拎回去的,他突然觉得这辈子都不曾这么丢脸过。 两人回到洛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扶苏早早地领了饭菜回来,搁在桌子上已经有些愣了,此时她正担忧地在院子里徘徊走动,院子一角的老桃树已经开花了,风吹来的时候有几片花瓣落下,地上似是杂草一样蝶恋花依旧生命力强盛地活着,她似是听到外面有了动静,猛地一下转头看去,便看到两人一前一后进门,欢喜地迎上去,“姑娘,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担心死婢子了” 她细细地看了一下洛纯,虽然换了一套衣服,但是身上还是完好的,这会儿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该拍拍胸口,像是心口的那颗大石总算松开了一样,于是便连忙问,“姑娘可是饿了,快些吃东西吧.” 决口不提她外出这件事情。 洛纯很满意,将自己手上提着的包裹递给了她,那是装着她原先衣服的,里头还有几张一百两的银票,还有一些碎银子,是她刚刚迫使曲老头去银号换出来的,这些银子,也够她们用上几个月了。 “去把衣服洗一下,里面有一些银子,你拿着平日里添一些东西。” 扶苏有些茫然,伸手摸了一把,果然摸到了几张银票和银子,顿时一脸震惊,“姑娘如何得到了这些银子?!”扶苏越想越是觉得不安,“姑娘的这些银子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姑娘家的,出一趟门就拿出来这些银子,她总有一些不妙和不安的感觉,“姑娘该不会是” “莫慌,这些银子是因我算命赚来的,今日刚好碰到以财主,遂给多了一些。”洛纯笑了笑,“先吃饭吧,然后给我准备一些热水沐浴。” “是。”扶苏点点头,此刻也不敢在说什么了,因这院子里平日只有两人,洛纯也是不得宠的,甚至有时候被刁难吃的还不如府上的婢子家仆,故此两人平日都是一同吃的,今日也不例外,只不过这饭菜的量有点少,洛纯只好让扶苏给曲老头一两银子,打发他走了,并且嘱咐他明日来的时候带一些能吃的来,然后两人才坐下来吃饭。 因着饭菜有些冷了,扶苏只好取了一些开水两人兑着饭菜吃了一顿,然后就将东西收拾下去,给洛纯烧水去了,屋子的边上有一处临时搭建的小棚,一半是靠在屋子的墙上,顶上盖着茅草,已经有些年岁了,下雨的时候屋里还会哗啦啦地下着。 这地平日放一些杂乱的东西用的,里头有一口锅,正是用来烧水的,亏得院子里有一口井,这才方便了许多。 洛纯拿了换洗的衣服,就着半桶水洗了一下,又洗了头发,这才打发扶苏下去洗,自己回了屋子打算擦干头发睡觉,她才刚刚回到屋子坐下,屋子里就多了一个人,她慢慢地走到了洛纯的背后,然后拿出了一块干的巾布,伸手给她擦头发。 目光温柔平静,一如当初。 洛纯缓缓地睁开眼睛,连头也不回一下,“晚晚,你说,这一切像不像一场梦?” 霜非晚低着头,一缕秀发从她耳边落了下来,听了这话手微微地颤了一下,然后慢慢地笑了,“像。” 怎么不像,她以为主子已经不再了,这会儿却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如果这真是一场梦,那么她愿意在这梦中永远不醒。 “有主子的地方,才有非晚。” 正文 第十七章 打不过徒弟很正常 “你受伤了?!”洛纯伸手抓住了霜非晚的手,回头看着她手腕上包裹得严实的白布,目光中有了一些冷色,“你又去拦截维安洛锦翎了?!” “他们该死。”霜非晚睁开眼,目光坦荡清冷,“我好不容易等到她出宫,这个机会不能错过,可惜他们早有准备。”说到这里,她的脸上染上了几分冷厉之色,她是一定要杀了洛锦翎的。 洛纯眉眼眉头微微一挑,清湛无波,可是霜非晚分明察觉她是生气了,她跟在洛纯身边已有十年,自然是知道她此刻已经生气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地咬唇,“主子,是他们害了你。” “我何时让你动手了。”洛纯伸手撩了撩半干的头发,拿过她手中的巾布擦了几下,然后随意地放了下来,站在她面前直直地看着她,“非晚,你是不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霜非晚手微微抖了一下,眼眶微微睁大,然后迅速地低下头来,“主子,非晚不敢。”她不敢的,她只是想为主子报这一仇罢了,他们害了主子,哪能再这样继续快意逍遥地活在世上?!做梦! “罢了,报仇一事从长计议,记得,不得再擅自主张。”洛纯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打开了一扇小窗,此时天气还是冷的,她伸手敛了敛身上的衣衫,慢吞吞的说,“他们知道你来在帝城,自然会布下天罗地网来抓你,从今日起,你便留在这里吧。” 所幸这大将军府较为特殊,前来搜查的人也不敢公然往这大将军府搜人,而且她这个地方又是大将军府后院偏僻的角落,自然是没有人能想到的,所以她们今夜倒是可以安稳地睡觉。 “是,主子。”霜非晚点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然后看着洛纯复坐回了原来的位置,她又拿过巾布继续给她擦干头发。 这会儿外面已经是乱成一团了吧,洛纯心想,先不说霜非晚的身份有多么特殊,光是她武功剑法无双这一点,云翌就不会让她活着,而且非晚一直都是替她做事的,许多她的人非晚都能使得动。留着这么一个人,就好比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剑,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下,云翌怎么会放过! “姑娘,你可是要婢子”外头传来扶苏的声音,原本快要睡着的洛纯睁开眼,霜非晚正在认真给她散开头发,已经全干了,她微微伸手遮了遮眼睛,神态有些迷糊。 “我已经睡下了,扶苏,早些歇着吧。”洛纯的声音有些软,这是她一惯的习惯,平日里睡觉总有些迷迷糊糊的像个孩子,也有些床气,这一点,唯有一直近身跟着她的霜非晚才知晓,往日还那她来说笑,说要是她手下的人知道她也有这么孩子气的时候,还不知道吓成什么样。 “是”外头的声音缓了缓,然后便有了远去的脚步声。 洛纯叹了口气,然后转过头来看着霜非晚,小声地说道,“今夜,与我一同歇着吧。” 霜非晚睁着眼睛看她,然后慢慢地点头,道了一声“好。” 主仆二人虽说只是隔了一年不曾见,但是这一年确实隔了一个生死,如今还活着,自然是有着许多来不及说的话,霜非晚比原来的洛纯要小上两岁,若要轮起来,今年的洛蝶纯应该二十二了,不过今时的洛纯,却只有十四岁,韶华含苞待放的年纪,霜非晚今年二十了。 两人在林子里只是稍稍说了一会儿话,因着担忧维安的人会折返,于是便匆匆走了,这会儿躺在床上,仔细地说了说这一年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关于云翌的,关于息嫚瑶洛锦翎的,关于她昔年为云翌集军资创下的商业,甚至,关于东辰的 在东辰,她唯一挂念的,也便是那位高高在上的太子东辰凡了,前世她穿越成了洛蝶纯,虽然失去了那一身本事,就连身体也是时好时坏的,除了帮助云翌达成他心中所想,她还有一个更大的愿望,找一个根骨天资极佳的人,将这一身的本事传下去,虽然她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的,但不管到了哪里,玄门的本事都不能在她身上断了传承,她心想着,就让这些东西在这个世界生根发芽传下去,也算是对门派先辈有个交代,更或者是,既然她都能来到这里,那么若干年后,或许有人将这些玄门道法带回去也说不准。 故此,她是十分在意他这个徒弟的,每年都有三个月的时间是呆在东辰教导她的太子徒弟,可是她又知道这位徒弟是个惹不得的人物,于是便和霜非晚都用了旁的名字,洛纯和阿晚,在南朝这个地方,她的名字唤作洛蝶纯,故此,尊贵的东辰太子只知道他的师父是来自南朝的洛纯,却不知道洛蝶纯。 按照时间上算,她已经两年不曾踏足东辰了,两年不见她人影,她的那位太子徒弟,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真要说起来她还是十分满意她这个徒弟的,根骨好,天资聪慧,过目不忘,教什么都能举一反三让她自叹不如,可是偏偏有一件让她十分恼火的是,她的这位徒弟什么都好,什么治国之术,音律、棋术、武功,奇门遁甲阵法,行军打仗之类的都是无人能及,号称数十万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是他偏偏对正宗的玄门术法,炼丹制符半点兴趣都没有,气得她屡屡想要把他揍一顿出气。 可是当她不甘心想要再找一个根骨奇佳的徒弟的时候,却发现再也找不到了 想起往事,她颇有些懊恼地咬唇,“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自主子出事之后,非晚再也没有去过东辰了。”霜非晚脸色有些黯然,她不是没想过,去东辰让那位主儿给主子报仇,但是她心有不甘,主子的大仇,她想要自己来报,万一她真的出事了,再会有信件传到东辰凡手中。 “罢了,到时候见到了再说吧,怕是他见了我也未必认得出来。”洛纯自我安慰地笑了笑,想起自己当初不过是迟到了三日,便被他逼着与他对打三日,心头还是有点怕的,虽然是她教出来的,但是她那时候身体实在太差,连内力都使不上,更何况灵力,嗯,所以打不过徒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对!很正常! 正文 第十八章 祛除沉珂 两人说到了午夜才昏昏沉地睡了过去,累了一天了,洛纯的身体原本都还没好,白日里还和霜非晚打了一场,虽然已经是比较避开了,但是身体实在是倦极了,今日见了霜非晚精神虽好,但是一旦放松下来身体的疲倦就袭了上来,第二天果然就起不来了。 她病了,而且病得非常奇怪,整个人昏昏沉沉地醒不过来,身上不停地发烫,怎么也叫不醒,霜非晚醒来发现的时候,吓得脸色都白了。 她检查了一下她身上,也没有伤口,只是身体莫名发烫得厉害,她心惊胆颤地出门想要去找大夫,结果碰到了刚刚打开门捧着洗漱盆子的扶苏,两人撞在一起,扶苏手上的水盆砰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水洒了一地。 霜非晚看着来人,顿时脸色一僵,十分难看,她知道这是主子现在这个身份的婢女,主子的身份不能给外人知道,可是偏偏这个人又不能杀。 “啊”扶苏惊叫了一声,猛地一抬头看到了霜非晚,一双眼睛惊恐地瞪大,正想叫嚷的时候突然她的脖子上多了一只冰凉的手,死死地按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你是什么人……”扶苏艰难地开口,对方的手按住了她的喉咙,疼得她眼泪都下来了,疼痛之余,她突然想到这屋子住的是她家姑娘,脸色徒然一片惨白,“姑娘,我家姑娘呢……” “你害了我家姑……”娘,她话还没说完,霜非晚的手徒然一紧,疼着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只能死命地等着对方。 扶苏本没有罪过,对待主子也是尽心尽力了,霜非晚看着她脸色灰暗,只要她再出一点力就能把对方掐死,最后想了想,手劲却是微微松了松,叹了一口气。 “且不管我是谁,现在最要紧的是主子的性命。”霜非晚低头看了扶苏一眼,目光略带威胁,“你别想着去告诉外面的人,窝藏之罪,要是被人知道了,你和她都逃不了。” 窝藏罪犯之名,被人查出来是要被同罪处置的。 扶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眼底的那点希翼也渐渐熄灭,她又不是个蠢的,事到如今也只能让她留下来了,只要她不伤害姑娘旁的她可管不着。 霜非晚见了扶苏的神色,十分满意地松开了她,扶苏被掐得有点呛,还好不曾留下痕迹,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连忙上前去查看洛纯的病情,她脸色有些红,闭着眼睛像是十分难受的样子,身体也不住地发烫。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扶苏咬唇,浑身哆嗦了好几下,“姑娘像是发烧了,这该如何是好。” “非晚”洛纯闭着眼睛,半点儿都动弹不得。 霜非晚听闻主子在喊她,顿时唬了一跳,连忙在床榻前蹲下来,“主子,非晚在,您哪里不舒服?” “水”她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身上似乎有一把火在烧着,那种疼痛抽筋拔骨也不为过,不过等那一阵子过去之后,又有种莫名的贴烫,这种感觉对她而言并不陌生,那是她刚刚开始修炼的时候,灵气清刷身体和筋脉的沉珂污垢。 “水,水来了。”霜非晚慌乱地在外室的茶几上到了一杯水,那水已经有些冷了,只好将就着喝了一杯,喝了一杯水之后才有了睁开眼睛的力气,她的气息恹恹的,眼睛确实特别亮。 “我无事,你们不必担忧,扶苏,非晚与我相识,她在这里的事情莫要对外说。”她喘了一口气,继续道,“我这几日身体还要发烧,你们且不必理会,帮我备着热水,每日给我擦一次身就好。” “可是”扶苏看着这样的主子非常担忧。 “好了,就几天罢了,我的身体我清楚得很,非晚,这两日辛苦你守着了。” 霜非晚点头,道了一声是,她虽然不明白主子的身体到底怎么了,但是她却听懂了主子的话,这几日她会比较虚弱,让她守在这里,不要离开。 洛纯点点头,然后躺下来闭上眼睛,任由体内的火无尽地燃烧这她的躯体。 她这一躺,便足足躺了三日未醒,霜非晚都有些坐不住了,让扶苏出府去寻了消失几日的曲老头来给她看看,可是她这奇怪的症状便是曲老头也看不懂。 主要是她的身体一直发烫,晚上给她擦身体的时候发现她身上积了一层乌黑的东西,而且还有些腥味,又臭又是难闻,换了几盘水才擦干净,彻底吓坏了两人,霜非晚甚至想她家主子是不是中了什么毒了,所以身上的汗水都会变成了黑色。 不过到了第四日早上,烧竟然慢慢地退了,体温也变得正常了,扶苏很是欢喜,差点没欢喜地拜一拜仙人佛祖。 洛纯醒来的时候,倒是感觉到一身的轻松,似乎的常年沉积在身体之中的污秽之物被排了出去,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躺在云端一样舒服,她小心地观察自己体内的状况,发现体内的经脉十分顺畅,体内莹莹点点的灵气也多了起来,她脑子更加的清明了起来,而且好像她的修为稍稍回来了一些。 而且,而且她好像发现自己像是能完全掌控这具身体了一样,好像有一种荒谬的直觉,这个身体,本来就应该是她自己的,昔日她在洛蝶纯身体里的时候,总有一个使不上劲的感觉,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现自己对那具身体的控制力越来越弱,身体也越来越弱,此时,她却能完全掌控这具身体,像是昔日她自己的身体一样,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奇妙了,奇妙得她都想要大笑出来了。 经历了两次生死都还能活着,如今她只会越来越好,上天果然是待她十分的好的! 想到这里,她正坐在窗前的榻上喝水,看着窗外纷纷落下的梅花,伸手摸了摸那擦洗得有些发白的茶几,慢慢地笑了出来。 扶苏从外头拿了一碟子桃花糕点进来,刚刚踏入室内便看到了穿着青素宽松便衣的姑娘坐在窗前的榻上,大把轻柔的乌发随意地散落,一手支撑在茶几上撑着白皙的下巴,神情安然,长长的睫毛微微轻颤,她的嘴角微微弯起,带着一些笑意,窗外的树木还是光秃秃的,只见尖儿上有了一点点绿意。 此时的茶几上正放着一盏玉制的青轴白玉杯,那玉杯白玉通透,似是看到了杯中的半盏茶水,上面轻轻描绘的青山烟水图在这茶水中若隐若现,袅袅的茶气映着窗外的冬春新景,不觉让人微微的有些触动。 她从来不曾见过她家的姑娘有这么一面,素衣素面,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里便自称一景。 正文 第十九章 找茬的 不过她手中的茶杯扶苏微微皱眉,她不知道这个名叫非晚的女婢是从哪儿来的,就这么呆在这里了,这两三日也不知道往这里拿了多少东西,也不知道她是打哪儿来的,她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对姑娘这么好,到底有什么企图,可是姑娘似乎太信任她了,这让她心里十分担忧。 “扶苏。”那榻上的姑娘似乎这才发现她的到来,转过头来对她笑了笑,然后冲着她招手让她过来,“今日怎么这么早便回来了?”今日正是十五,府上给各主子都备了东西,虽然知道分到她们手中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但是扶苏还是去了。 “玉茗堂那边给各位主子都准备了糕点,婢子也领了一些。”扶苏将手中的一碟子桃花糕送上,勉强地扯出一点笑意,“姑娘,这可是酥玉斋的糕点,如今桃花正开,正是吃桃花糕的好时节。” “桃花糕?!酥玉斋?!”洛纯微微诧异了一下,然后缓缓地抬头看她,因为病了一场,她的脸色有着一种异常病态的白,合上眼睑的时候都觉得她的皮肤是透明的,清白透明,都能看到她眼睑下的黑色的眼睛,这人看着都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是啊,姑娘,这酥玉斋的主人,可是当朝的贤妃娘娘,那可是一个贤德的皇妃”扶苏不知洛纯心中所想,依旧是一脸的欢喜。 洛锦翎啊洛纯眸光微微一动,长长的睫毛轻颤,她的手捏紧了白玉茶盏,心中冷笑,确实是个贤德的人,那是她的堂妹洛锦翎,是她信任的妹妹,可是却亲手将她推入深渊,冷眼嘲笑她的愚蠢。 以前洛氏落魄的时候,走的走,散的散,阖府上下也只剩下不到十人,也只剩下她和洛锦翎两个姑娘,洛锦翎是比她小了两岁,自小就没了父亲,小时候总有些怕生,娇娇弱弱的有些可怜,她看着有些不忍,便时常带着她,因为一些事情她时常要去东辰国,但又不能带着她去,于是就帮她开了这一家酥玉斋,专门买一些姑娘家喜欢的糕点。 这些糕点都是用一些花瓣做成的,各个时令的花,各有味道都有,这些糕点十分香甜细软,深得帝城夫人姑娘的喜欢,当时她很欢喜,洛锦翎也很欢喜,说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她算得上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了,可是她却不是一个好妹妹。 想到这里,她刚刚伸出手捏着糕点的时候用了一些力气,细软的糕点扑了一声碎了,落在了茶几上,她愣怔地回神。 “姑娘怎么这般不小心。”扶苏惊呼一声,然后将糕点放在茶几上,拿出一块帕子清理她的手和茶几。 “是啊,不小心,终究还是不小心”终究还是不小心,前世她自以为是的能够掌控所有的一切,可是到了最后却还是输了,错算了人心,云翌,洛锦翎,维安 扶苏不明白她到底在说些什么,有些茫然,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只见洛纯又拿起了一个糕点放在嘴里咬了一口气,吃了一口还饮了一口茶,细细地品味着,脸上有了一些难以琢磨的笑意,慢慢地有吃了两块。 扶苏看着总觉得心头有些不安,忙是接下接过她已经空了的茶杯,问道,“姑娘,可是要婢子再添一盏茶水?” “不必了”洛纯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外面院子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人未至,可是慌乱急促的脚步声却已昭示这来者不善,许是……称之为找茬会更为适合一些。 养了这么几日,洛凝的病也该养好了,也该来找她麻烦了!她笑了笑,伸手细细把玩着已经空了的白玉茶盏,她不管最开始自己是怎么落水的,但是洛凝想欺负她的话,势必得付出一点代价才是。 “我听说五妹病了了,奉了母亲的命令来瞧瞧,怎么,这院子里的人都是死的么?!” 听着声音,果然是洛凝无疑。 “是三姑娘,姑娘,三姑娘怎么总是想要欺负你姑娘你先躺躺,婢子出去应付三姑娘”扶苏脸色一白,心底也是怕这个刁蛮跋扈的三姑娘,但是更怕她欺负自家的姑娘的,所以怎么着也不管不理会。 故此,她一咬牙,连忙出去迎接去了,“三姑娘您怎来了,我家姑娘还病着,不能出来迎接三姑娘您,还请恕罪”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随即就响起了洛凝恼怒的声音,“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什么我家姑娘,不过是一个贱妾生的野种罢了,也配称一声大将军府里的姑娘!” 洛纯接受这具身体的时候,也继承了一些记忆,知道现在外面的这位是将军府的三姑娘洛凝,今年十四岁,是洛大将军一个青楼红颜生下的姑娘,昔年那位红颜知己曾与大将军洛演和有过一段情缘,不知后来怎么分开了,这几年洛演和跟着云翌升官做了大将军,于是这位红颜知己便带着一个姑娘找上门来,这个姑娘也便是洛凝了。 如今那位红颜如今也是洛大将军的一个妾室,因受宠的缘故,府中各人都称一声悠然夫人,而她自己比洛凝小一年,今年十四岁了,而她的母亲名唤云双,是昔年洛老夫人买回家中的婢女,后来有一次洛演和醉酒,这为婢女便爬了他的床,于是才有了她。 要真说起来她的母亲也算是一个行事乖张的人,刚刚怀上她的时候还敢不给苏氏面子,后来洛演和随着云翌四处征战,她实在觉得生活没多大意思,于是便和自己刚刚看上的情郎私奔去了,那个时候,洛纯才八岁,如今也有五年了,不过因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没有脸面,苏氏也不敢对外说,于是便宣称她生病去世了,这件事情,连洛老夫人和洛演和都不知道。 想到这个,洛纯突然有一种脑袋瓜都疼的感觉,这个年头,虽然民风开放,但是姐姐啊,你可千万别被抓到了,要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正文 第二十章 贱妾生的女儿 “三姑娘,我家姑娘真的睡下了,请三姑娘明日再来吧。”扶苏还在强撑着,她实在不是跋扈的洛凝对手,两句话就抖得有些可怜了。 “放肆,你一个贱婢,也敢挡我的去路,还不将她拉开,给我掌嘴!”洛凝气急败坏的声音。 “是,三姑娘。” 正在这侍婢的巴掌就要落下的时候,忽然像是有一阵风刮来,然后婢女的手就被捏在了一只青葱素白纤细的小手里,那只手的主人一身青素色的白衣薄衫,站在风中,一头长发随意地飘落在肩头,身姿虚弱纤细,脸色有着一些病态的素白。 洛纯抬眼凉凉地看了洛凝一眼,目光清淡如水,声音清泠,“你这动不动就掌嘴的本事,在这可是行不通。” 洛凝今年十五岁了,生得像她那个娇媚的生母,一双柳叶眉,涂得红艳的朱唇,盈盈一握的腰肢,只是除了那一副容颜,倒是什么都不像她,性子也算跋扈,仗着宠爱对着下人也是非打即骂,这样的行为在大家氏族之中实在很难混得好。 “你说什么?!”洛凝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话一样,柳眉倒竖,指着她的时候浑身哆嗦,“洛纯,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我!” “一个贱婢生的女儿,也想教训我?!” 洛纯笑了笑,“三姐可真是会冤枉人,只不过我这院子实在是太三姐这一闹腾啊,怕是不能住人了。” 洛凝嗤笑一声,一脸的鄙夷,“想你这贱婢生得女儿,也只能住这样的地方了。” “贱婢?!”洛纯见扶苏挣脱了那婢女的束缚,正想松手的,不过听到这话,这手劲一不小心就重了一些,“你这话说得也不大对,若是我生母是贱婢,你的生母又是什么人?!可是玉茗堂的夫人?!” 玉茗堂的夫人是谁?那是这府中的主母,洛大将军的夫人!真话分明是说洛凝也不过是一个妾室生的女儿,和她并无什么区别。 听到这话,洛凝差点没气背过去,“洛纯,你找死!” “痛!姑娘,姑娘快救救婢子,五姑娘,快些放开婢子吧,五姑娘”那个被她捏着手腕的婢子脸色刹那间白了,额头上大颗大颗的冷汗往下掉,那神态有些可怜,不过可惜,现在的洛纯,实在不是一个心善的人,这一口恶气还憋在心里,这些人却要往她枪口上撞! “很疼么?!”她抬眼问,她的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白,但身姿纤细,容颜精致,白皙的小脸,一双水清无波的眼底带着笑意,长长的睫毛轻颤,竟然让人莫名地生起了几分畏惧之意。 “疼!婢子很痛,请五姑娘放过婢子,婢子”洛凝身边的婢子叫采薇,柳腰水蛇的女子,一双柳叶眉目不善,不用她一算便知道是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子,况且她行为猖狂,仗着自家姑娘受宠在这大将军府中作威作福,也不用她收拾她,早晚也把自己作死。 “你疼,可是扶苏也疼。”洛纯瞄了洛凝一眼,然后对一旁的扶苏说,“这事原本就是你不对,是你自己给自己一巴掌,或是我让扶苏打你一巴掌,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扶苏原本一手捂住自己的脸,嘴角还带着一丝血丝,听到这话,一双眼睛惊恐地睁得老大,姑娘这是在给她报仇啊,可是,可是姑娘这样会得罪三姑娘的,姑娘原本的日子就过得艰难,再是得罪三姑娘,岂不是更难过了,想到此处,她顿时慌了神,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姑娘,婢子不疼,姑娘” “洛纯,你敢无视我!”一旁的洛凝正气得发抖,洛纯今日居然敢无视她,还抓住了她的婢女,还想打她! “我在同你的婢女商量事情,怎么,算起来我好歹也是大将军府中的姑娘,连同一个婢女说话都不成么?”说道这里,她眼底突然染上了一些笑意,墙角上摇曳的蝶恋花微微轻颤了好几下,“还是说,三姐真心心疼我,愿意为我出面惩戒这个婢女,这个的话,我倒是没意见。” “洛纯,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差遣我!”洛凝气得发抖,胸口上下起伏不定,洛纯算是个什么东西,在府中她连个婢女都不如,还敢和她说身份,还想要她帮她教训人,简直是做梦!做梦! 洛纯松开捏住采薇的手,一步走到洛凝身旁,笑到,“我前几日不小心落了水,脑子有些不清晰了,可是我分明记得是三姐差了人让我去荷花池的亭子喝茶的,这可是人人都看着的,不知道三姐可是知道自个是怎么落水的” “胡说,分明是你将我推入水中!” “可是当日看到的人许是不少,三姐硕对不对?!”洛纯轻轻地笑了起来,“我知三姐是真心待我的,自然不会害我,自然也愿意为了我出面惩戒这个不知尊卑的婢女,三姐觉得我说的可是对的。” 洛纯好歹也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二十年,这个世界的风俗规定还是知道一些的,虽然说民风开放,对一个俊美的人公子表示爱慕之意也是时常有的,但是对人的品行要求却是非常高,若是她将这事闹大,说洛凝为了害她胡说,那么一旦传出去,两人都得完蛋,洛纯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是洛凝不一样,她如今爱慕着刚刚远游归来的谢氏七公子谢铮,这话要是往外传一丁点,她连进谢氏大门的机会都没有了! 洛凝果真是气得发抖,一双美目瞪得老大,虽然她刁蛮跋扈了些,但是也只是在这将军府中,因她十分受宠,那里有人敢说她闲话,故此在外面除了庶出的身份不大让人待见之外,其余的都是好好的。 “洛纯,你敢威胁我!” 洛纯眉头轻挑了一下,手指不知何时捏了一朵蝶恋花的花瓣,此时她正在细细地端详着,听到这话,竟然友善地笑笑,“是三姐愿意为阿纯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婢女的啊!” “啪!”洛凝当下就给了采薇一巴掌,最后恼怒地瞪了她一眼,扬长而去,并且甩下狠话,“洛纯,你给我记住了!” 采薇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发懵,回过神的时候厌恨地看着两眼,然后连忙追上去,消失在这个破落的院子里。 “姑娘为婢子得罪了三姑娘,日后三姑娘怕是不会放过姑娘” “也不见得”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有请 洛纯蹲下身来捏了两朵蝶恋花,蝶恋花的花瓣轻盈,像蝴蝶的翅膀一般,她捏了两朵捏在一起才有了少许的花汁,转起来走到扶苏面前给她有点红肿的脸颊擦上。 扶苏微愣。 “这花汁倒是清凉消肿,这里也没有别的药,你且忍忍。” “姑、姑娘”扶苏感觉到脸上的凉意,眼眶不禁红了红。 “我且回去歇一会,扶苏,非晚的事情不可外传,可是明白了?”洛纯眉眼之间带着一些浅淡的笑意,白皙透明的眼帘垂下,长长的睫毛轻颤。 扶苏觉得,她家姑娘变了,变得让她觉得有些陌生,变得很奇怪很奇怪,可是这样的她,真的好漂亮好耀眼,便是这般轻轻然地站在那里,便自成一片天地,一道风景,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内心生出的震颤和诚服,生出一中只要她说的,她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完成的荒谬感。 “是。”扶苏伸手敛了敛裙摆,微微低下头应了,抬起头的时候只看到那一片随风潋滟的衣摆,清风拂来,遍地蝶恋花开,她深吸了一口气,伸手捂住胸口,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她就是扶苏的主子,以前以后都是。 这会儿霜非晚并不在院子里,洛纯从来也不管她们去做什么,对于手下的那些人,她一只都是十分的仁厚,只要该做的事情做好了,其余的时间便是他们自己的,她向来都不管的。 她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然后走到矮塌边上坐下,给自己到了一杯半温的茶水,饮了下去,然后便转身往内室走去。 虽然说她如今的身体已经被她完全掌控,身体经过自我驱除沉珂,如今已经是孑然不同与世人,但是这会儿她刚刚醒来不久,身体状态还需好好疗养个半个月才能好,故此,她需要更多的时间休息,慢慢地养着这一具身体。 她躺了一会便自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昏昏沉沉地又开始做梦,她如今十分容易做梦,好似要将往昔的事情一幕幕地展现在她眼前一般,时时刻刻提醒着她发生过的事情。 然而,这一次的梦里并没有云翌,也没有息嫚瑶洛锦翎,梦中繁花三千,满世的蝶恋花妖娆地盛开,那是那一个林子里,三月的树木开着不知名的花儿,风吹来,纷纷扬扬地飞舞着,她坐在树枝上,手中把玩着一支短笛,在落英纷飞的地面上,有一个随风舞剑的身影,她伸手支撑这下巴,满意地看着这一切,然后下一刻,突然地面上的人抬起头来,嘴角扬起勾起一些冷冽的笑,他手中的长剑突然失手破空而来,她吓了一大跳,顿时冷汗沁湿全身。 “小凡子——” 东辰凡那样的人,她是看不清的,当初教他的时候,她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未来的路途,他是一个极致野心的人,容不得半点威胁他的东西存在,对于这个徒弟,她既是满意,又是害怕的,害怕有一天,他会举起他手中的长剑,用她曾教导他的招式,杀了她! “姑娘、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旁边叫醒她的扶苏被她突然坐起来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栽倒在地上。 洛纯喘着气,脸色一片惨白惨白,她伸手捂着胸口,突然觉得身体有些冷,全身已经满是冷汗了,满脑子都是东辰凡冷冽的脸,过了好一会才恢复了过来,她罢罢手,阻止了扶苏伸过来扶她的手,轻轻地摇头,“大概是做噩梦了,我无事,不必担忧。” 扶苏点点头,望着她的那双眼睛大大的,还有些忐忑,似是做了一番思想争斗才开口,“姑娘,今日正是十五元宵,夫人遣了人过来,说带着姑娘去一同用餐。” “哦?!”在这具身体原有的记忆之中,她在这个府中可是连半点地位都没有,她生母在还没搬到帝城的时候就跑了,因她生母做事太过目中无人,得罪了苏氏,如今也没人管她,她自然被在这一个小院里,说是府上的姑娘,可是这阖府上下除了扶苏,怕是没人将她当作高贵的姑娘看待。 可是今日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这世道变了?! “姑娘,快些起来换衣吧,天见可怜,姑娘总算熬到这一天了,这可是大喜事啊!”扶苏脸色满是笑意,依照她的想法是姑娘可以去参加宴席,是熬出头的表现,虽然她很喜欢姑娘,但是谁不愿意跟着一个受宠的姑娘,过好一点的日子。 洛纯的脸皮微微抽了一下。 洛纯点点头,觉得自己也该是看看洛家的这些人,看着时候也不早了,于是便让扶苏给她挑拣了一件半新的衣衫赶去赴宴,那身衣裙已经是三年前的款式了,因她身量娇小,且这几年营养实在不好的缘故,愣是把这一身衣裙穿了进去,不过个子倒是长高了一点,于是,她是顶着脚下凉嗖嗖的风去的。 春早之时,白日有些阳光还能称得一句风光无限、乍暖还冷,可是这一到了傍晚夕阳渐渐地落下,那可是一阵阵冷风吹来,洛纯心底喵了一声,差点骂娘。 果真是好冷!她这较弱的身子在冷风中已经抖了好几下了,为时一刻钟的路途,愣是让她走了半个时辰,来到前院的时候,已经是天黑了,各路亲友也皆皆入席了,如今正吃得正欢。 府中还请了唱戏的咏春堂来此贺喜,因咏春堂这戏班子实在是抢手,各家贵人的府邸轮番赶场,只消到了今日,大将军府才将其请到府中,于是在这原本是饭后娱乐活动也勉强让他们立刻上演了。 此时咏春堂的戏班子所唱演的是一个叫‘戏牡丹’的故事,故事中有一个叫牡丹的姑娘,在危难之时得了一个偏偏佳公子的相救,上演了长长的一段荡气回肠的故事,最后有情人得成眷属,幸福美满的故事。 “笑问你个苍天啊,竟是如此愚弄我等凡人”这会儿故事已经到了最后了,正是女主牡丹伤心欲绝,欲像跳河自杀结束生命的关键时期,那公子骑着高头大马,从台上飞奔而来,大喊一声,“不可!” 洛纯身体齐齐地抖了好几下,扶苏也抖了好几下。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她修的是道,不是佛! “阿纯,你可算是来了,来了还不快些进来拜见长辈嫡母。”说这话的不做第二人选,正是与她一直交恶的洛凝是也。 早知道洛凝是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洛纯的嘴角勾起了一些冷淡的笑意,她今日让洛凝很没有面子,没有了面子就没有场子,这会儿当然是要找回场子了,她今日来到此处,想必也由于她的缘故。不过就是想修理修理她,看着她落魄可怜了,于是便扬眉吐气,心里高兴了。 这会儿戏台上的戏正好结束,男女主人公重归于好,夫妻双双把家还,这个场景十分动人,惹得看戏的夫人姑娘们,还有那些站立在那里的婢子感怀细细地哭了出来,拿着帕子在拭眼泪,洛纯颇有一番感慨,如是这般故事就能赚足了他人的眼泪,那么她前世那些过往前尘拿出来一说,估摸着把天下人的眼泪走赚完了,实在是太过凄凉。 开席的地方是一处专门僻出来的院子,距离着厨房不远,今夜月色正好,夜风虽然有些冷意,但是对于这些穿着暖和的夫人女郎们实在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外头多披了一件衣裳罢了,这会儿热闹了,更是不觉得冷了,她心想着,这满院子的人,除了她和扶苏,都都是舒服的。 她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便是在前世最落魄的时候,她也不曾落到今日可怜的境地。 满院子的人都处在戏剧的悲欢之中,洛凝突然嚷了一声实在太过突然,这不,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这满院子的人都齐齐回头来看向门口出。 瘦弱的小女郎独自一人站在那里,月光孤寒,白衣薄衫,一双沾了一些泥污的白鞋,长长的秀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发间只鬓着一支木质的簪子,一张瘦弱带着不正常病态素白的小脸,此时正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满院子的人,说不清楚悲喜,说不清楚心绪,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孤寂,春早雨后的微凉,风吹过衣衫秀发微漾,她轻轻地笑了笑,拍了拍裙子走了上来。 “阿纯,见过祖母,见过父亲,见过母亲。”所谓的母亲,自然就是她父亲的正妻,在这个世间上庶出的子女只能称嫡母为母亲,而自己的生母却是唤不得的,妾便是个妾,这规矩实在是严明得很,不管你受得多大的宠爱,也不过是比婢女更高一点的地位而已。 原身洛纯的父亲洛大将军名唤洛演和,妻妾子嗣倒是不丰,娶妻苏氏是一个小氏族的姑娘,还有自小被买了府中已经逃跑的云双,他发迹之后带着女儿来投奔的红颜知己悠然夫人,还有一个刚刚纳了不到三年宁氏,一个小官宦人家的姑娘,今年不过十八岁,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苏氏倒是给他生了一子一女,嫡长子洛垣今年已经十八了,因着诸多不可言说的缘故,至今尚未娶亲,不过据说说了苏氏娘家的亲事,对象正是他的表妹,嫡女洛颜今年刚好十六岁,因着这三年新帝登位,洛演和也顾不到她,而且自家父亲又是个得了圣恩的,于是挑挑捡捡的,也没有说定婚事,还有便是那个悠然夫人生的洛凝了和她了。 “阿纯?!”身为大将军府的老夫人,每日在她跟前晃来晃去讨她欢心的人多了去,实在是没法想起那个婢女生的女儿,而且那个婢女已经死了,如今已经是过了五六年前的事情了,老人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实在是有点想不起来了。 “是当年云双生得的女儿,母亲可是有印象。”苏氏坐在老夫人的身旁,她一身锦缎华美,发间带着一支金色的牡丹步摇,那牡丹的芯儿是一颗难得一件得流光珠,在夜光好灯火的光芒下流转千转,映着她白皙的肌肤,很难看得出是一个儿子都有十八岁的夫人。 苏氏出身氏族苏氏,略通一些知识,学术也极好,据说待嫁闺中的时候也是个好的,许是她慧眼识人,当初嫁人的时候偏偏挑了一无所有的洛演和,现在洛演和已经是当朝的一品大将军,她如今也是一品诰命夫人,让无数人艳羡不已,昔日嘲笑她的人,如今那个见了她不是笑颜相迎。 “缺乏教养的东西,你还不给我跪下!”正在这回,坐在主桌的男子伸手拍了一下桌子,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的饭菜盆子哗啦啦地落了一地,连同那实木桌子断了一个脚,可见他心中到底有多生气。 这个人,正是原身的生父,南朝的手握重兵的大将军洛演和,这位大将军昔年在云翌手下的时候她也曾见过几次,只是不曾深交,此人是个武将,但岁到中年却已经是一副瘦弱的样子,一双从战场上带着无尽血雨腥风的双眼,冷冽得让人惊心。 洛纯抬眼,眼底涌现了一股恼怒之意,她死去的那一日,碰巧也是这位将军领兵将皇宫团团围起,防着她逃走,也防着外面的人来救她,霜非晚带人来救她,最后只剩下她一人带着她的尸骨狼狈出逃。 想到这里,她的手死死地握紧,手指骨都咯吱咯吱直响,眼眸不自然地染上了一些冰冷的杀意,那些欠了她的,她都会亲自讨还回来,那些踏过她尸骨走来的人,都应该好好赎罪!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她的师父教她修的是道,不是修佛虽然说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但是作恶的人,威胁她的人,她亦是杀了不少。后来为了给云翌铺路做起了生意,生意这种东西存在就会有竞争,损害到别人的利益,让别人活不下去的事件也不是没有。 想到这里,她几乎是冷笑出声的,“不知道洛大将军所说何事,我为何要跪下?” “你敢暗害阿凝,实在是心思恶毒,而且还威胁她要要诬害她推你下水的,当真是该死,这可是你的三姐,你竟然如此狠毒!”洛演和气得发抖,“还不跪下求个你三姐原谅!” “哦?!”她轻笑了一声,抬头看着半空的月色,院子里有一阵风吹吹来,带着一些寒冷,吹过屋檐下的灯笼,灯火摇晃,月影阑珊,这满院子的人的神色都印在了她的眼底。 清水无波,无有喜悲。 正文 第二十三章 我无错,何须跪! 洛纯有些想笑,可心中稍稍有点酸胀,生母与情郎私奔,在府中过得连婢女都不如,一年半载没见过生父,难得见了一次,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让她下跪认错,这样的父亲,实在是不称职,抛开恩怨不谈,洛纯依旧是看不上他的人品的。 不过,她如今活着,是为了要他们的命的,至于他如何,与她又有何干系 想到此处,她暗自抚平了自己心中的不舒服,眼角的笑意也越发浓厚了。 “阿纯身上的病尚未好转,近来实在是虚的难受,耳朵还有些不好使,可否请大将军再说一次,您说什么来着?!”她似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装傻道,“哦,您说阿凝啊,阿凝确实心思善良,对阿纯也是极好的,不愧是阿纯的好三姐,今日还打了采薇给我出气,我心里欢喜着呢。” “放肆!!!”洛大将军怒得脸色发红,再一次拍着桌子,那桌子的另一个脚也成功地断掉,桌子轰然倒下,这一桌子的贵人正在婢女的搀扶下离开了桌子,原本桌子上的东西乒乒乓乓地落了一地,下属婢女站在一旁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苏氏在一旁扶着他,给他顺气,“将军请息怒,莫要气坏了身子。” 原本坐在悠然夫人身旁的洛凝听了这话气得发抖,“洛纯,你休要胡言,分明是你自己威胁我,我若是不答应你,你便要毁坏我名声!”说道这里,她似乎极力地喘气,“是你,分明是你心思恶毒,父亲,快些把她赶出去,赶出去!” “姑娘,姑娘快些跪下!”扶苏早在洛大将军第一次拍桌子的时候已经跪下了,一直拉着洛纯的手,可是洛纯那会哪里会理会她。 “哦?原来是这样。”洛纯笑了笑,在月光下目光清透无波,“阿凝啊,可我为何要威胁你。” “你让我打采薇,我不肯!不过是一个贱婢,你竟然让我打我的人。”她这话说的有些不清不楚的,到底是谁是贱婢也说不准。 “可是,我又因何让你打采薇?”洛纯抬眼,唇瓣素白,她轻轻压了压嘴角,眼眸水光亮色,映着这满世的繁华,铅华洗尽,陌上花开。 “那是因为”洛凝气得脸色发红,正想要说什么,被她身旁的悠然夫人暗自拧了一下,突然清醒过来,转而脸色难看,“贱婢,你敢戏耍我!” 洛纯站在哪里,依旧是那副风淡云清毫不在意的样子,听到这里,她微微挑眉,“你若是不说,我便来告诉你,你领着采薇上门,扶苏说我已经睡下,可是你不信,而后将扶苏打了一顿,那婢子实在是太猖狂,竟然骂我是个无父母生养的,我本不过是让你教训一下自己的婢子罢了,此等不知规矩的贱婢,留着何用?!” “你、你胡说!”洛凝身旁的采薇脸色一白,扑通一下就跪了下来,叫喊道,“大将军,她胡说,她胡说,婢子没有,婢子没有!” “胡说,那不成我会骂自己冤枉你?”洛纯几步走了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嘴角才扯出了一下淡淡的笑意,只不过这一点笑意却让采薇有一个毛骨悚然的感觉,整个人都懵了懵,好像心跳都停了停。 “你、你、分明是你在胡言乱语陷害于我,父亲,你一定要信我!”洛凝又是害怕又是委屈,千算万算,她到底怎么也算不明白,这洛纯怎么变成这样厉害了,平日里只需她说帮她见到父亲,她就是什么都愿意做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邻牙俐齿起来了。 她心底突然涌现一种极大的不安,当时只有她们四人在,只要洛纯否认曾威胁过她的话,而她打了采薇是因为采薇行为不规矩,她是出于姐妹之情才出手惩戒,这样的理由难不成她还能推翻?! 洛纯看着洛凝眼底的慌乱,眼底的笑意更甚了,她早就料到洛凝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的,也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她笑道,“陷害?!我怎会无缘无故去陷害于你,扶苏,抬起头来,让诸位看看你的脸。” “姑、姑娘”扶苏有些不明所以,可是又不敢违背自己主子的话,颤巍巍地把头抬起来,在月光和灯火交替的光芒下,扶苏的脸色惨白,左脸正好印着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衬得她的小脸有点狰狞,像是一巴掌打在洛凝脸上一样,火辣辣的疼。 “老夫人,大将军,夫人,是三姑娘想要害我家姑娘,还请明察,还姑娘一个清白。”扶苏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头,继续说道,“婢子这一巴掌倒是没什么,只是采薇不该辱骂我家姑娘,姑娘虽然身份卑微,但也算是着将军府上的姑娘,不曾想她竟然如此不知规矩,以下犯上,实属大罪。” 采薇闻言,脑子轰的一下,整个人都蒙了! 洛纯眉头一挑,默默地为扶苏的机智点赞,别看她平日里柔弱可怜的,但是这会儿,心还是向着她的! “阿纯,莫要放肆,此处不是你争吵之地,还不跪下请你父亲息怒。”苏氏看着一旁气得发抖的洛凝,还有一脸惨白又有点可怜委屈的悠然夫人,心里顿时有一种解气的感觉。 这个悠然夫人,简直是她心中的一根刺,贵为氏族贵女的高傲不允许她去和一个青楼出身的女人计较,但是这个女人,偏偏在她面前晃着,洛凝快要十五及笄了,恰好小了她的女儿洛颜八个月,那时候她与洛演和的感情极好,可是怎么知道会出现这么一个女子,而且还是个青楼女子。 她如何咽下这口气! “我无错,何须跪。”她还没有落魄到需要下跪求人的时候,昔年就算是为了云翌四处奔走,受了不少委屈,但也没做过下跪这种事,而且洛演和还参与了害她的事,让她给仇人下跪,简直是做梦! “你、你”洛大将军气得发抖。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我自是知道世间的男儿有此本色,却不见一介女儿也有此无双清骨,甚是难得一见啊,洛大将军这个女儿,生得实在是不一般啊。”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待我掐指一算 “是公子,公子回来了!夫人”苏氏身旁的妇人有些欢喜地看着苏氏,她名唤巧寿,是自小跟在苏氏身旁的人,也是苏氏最信任的人,后来年纪大了,苏氏原本还想给她找个好人家,可是她却跪在苏氏面前说愿意跟着苏氏,终身不嫁,于是便梳起了妇人的头发,依旧跟在苏氏身边。 公子?!洛演和的公子洛垣?!不巧,也是一个相识的人,洛纯轻笑了一声,转头看向门外,那在月光之下,正有两个踏着月色归来的青年,洛垣正穿着一件广袖的蓝衣,青玉冠发,随着月光而来,似是如月光般皎洁,眉间轻蹙,似是带着忧郁的轻叹。 要说这洛垣也算是个人才,分明是武将的的公子,偏偏生得衣服文士公子的模样,而且这位文士公子乍一看,眉间总是带着散不去的忧郁,虽说他长得也算是俊美了吧,可是身姿有些瘦弱,外人见了他也莫名地被他身上的忧郁所感染,和他呆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实在是一件奇怪的事。 在以前她总觉得是洛垣的性格比较奇特一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但是今夜看来,却发现了几分不同,似乎是他身上的阴气异常的重,貌似沾染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脸色苍白,阴森森的让人不喜欢,她微微眯眼,右手微微地掐算,此等妖邪气运,待我掐指一算,一切自然明了。 手指在指腹落下,她猛地一下惊醒,抬头看了过去,洛垣究竟是从哪里沾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你在做什么?!”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道清凉的声音,她微微一惊猛地一下抬头,只是一眼,顿时便吓了一大跳,这个人,这个人是 这是刚刚开口说她生得不一般的人!想来是洛垣的友人,方才她的目光都落在了洛垣身上,倒是忽略了有还有这样的一个人,他的身姿修长,似乎有些瘦弱,好似身子骨总是不大好的样子,大概是二十岁的样子,一袭宽袖白袍,长至腰间的长发随意地撩起一些,用一根白色的锦缎随意地固定,其余的随意地飘落在肩上,给人的感觉十分的温和安静,像是山涧萦绕的闲云,悠然、素净,使人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忽略了他的相貌,由心地觉得他是一个极其温和的公子。 要说是一个这样的公子,洛纯也不会如此失态,而是他的这一张容颜,实在是太像一个人了,那个远在东辰的少年,东辰国的太子东辰凡。 “这位姑娘,你为何这般看我?!”对方的脸色有些奇怪,那一双如清水冷淡无波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看,好像要在她眼中看出什么花来一样。 洛纯一惊,当下就想逃,可是下一刻手却被对方捏在了手里,声音依旧素净悠淡,“姑娘莫怕,告诉我,你刚刚在做什么?!” “你是何人?!”洛纯想要挣开,可却发现他的手似乎有着千斤重,死死地扣住她的手腕,怎么也挣不开。 可是这个人,实在是太奇怪了,似他,却又不是他,东辰凡从来都没有过这样温和素净的气度,在洛纯看来,东辰凡虽然根骨奇佳,是她素来十分满意的传人之选,可是又知道那个弟子的本性,依照她的说法是堪不透,惹不得,他是那种入了冰的寒冷,杀戮果决,高高在上,冷眼地看着这世间的繁华匍匐在他的脚下,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可以持书泼墨,泼茶弹琴,袖手策江山,但是决定没有这样素净的气息。 他不是他! 洛纯呼吸了一口气,抬眼看他,淡然问,“公子,这是何意?!” “姑娘,你刚刚在做什么?!”他似乎执意于那个答案,眉目之中都带着一些冷意,如同白雾拨开,看见了雪山上万年不化的冰雪,寒冷却危险。 洛纯轻笑,“夜风寒冷,不过是冻僵了想要动一下,公子,你管多了。” 对方一愣,转瞬有些微讶,讶了之后眼底的冰寒渐渐地褪去,竟有了几分哀伤之色,末了缓了一口气,将她的手松开,垂下眼帘轻声道,“是我冒犯了。”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洛纯不禁多看了一眼,一样的脸皮,却不一样的神态和气度,世上竟然有长相如此相像的人,也罢,世间之大,也算是无奇不有,连她都能重生一次,又活在了一具与她一模一样的身躯里,本来就是一件奇怪的事,这样说来,长得相像的人,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她释然地松了一口气,不是熟人也好,她现在并不像让人知道她还活着的消息,在她的势力之中也不知道混进了多少云翌的人,除了霜非晚,她现在谁都不信,她要报仇,慢慢地让这些踏着她尸骨走过来人,付出代价,不管是云翌息漫瑶洛锦翎,还有洛演和也不会放过! “铮兄,我家姑娘可是比较胆经不起你这般吓人。”洛垣嘴角携着一些笑意,走上来将来人介绍给家中诸人,“此乃谢氏七郎名铮,唤一声七公子便可。” 七公子?!难不成是谢氏的公子?! 众人齐齐默了一下,心中的算盘噼里啪啦地打响着,要说这南朝,说起大氏族,说是第一的,唯有王谢两家,两家皆皆是传了几百年的家族,其族中人多出文士,主导了这世间文士的思想水流,彼时的谢氏谢云,正是如今的天下第一大名士,为天下文人首位,故此,便是皇宫殿上的皇帝,也不敢轻易招惹这些氏族。 谢七?!谢云的侄子?!洛纯讶然,心中刚刚生起的波澜也便随之回归平静,她与谢云还是有几分交情,品茶下棋,论天下时事,也算是忘年之交了,往日也听闻过他说起自己那位喜欢远游的侄子,确有其人。 果真不是那远在东辰的太子。 “不知七公子可曾识得谢公?!”老夫人手中拄着拐杖,眼底有一片狂喜之色,当今南朝文人的地位崇高无上,谢公更是这至高无上尖尖角的位置,若是能识得,传出去也算是一件美谈。 “正是铮的叔父。”他手中正拿着一支玉笛,听到这话恭敬地一拜,伸手抚了抚耳鬓之处落下的一缕发丝,他的脸色有点白,身姿瘦弱,神态安然素净,身上并无任何练武的气息。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茶能香我何须酒 竟然是谢公的侄子?! 在场的诸位脸色都变了好几下,最终由震惊变为狂喜,老夫人拄着拐杖的手都抖了好几下,洛演和与苏氏扶着她上前,只听见她哽咽道,“昔年闻听谢公风姿,今日一见七公子,果然一身恣意风姿。” 洛家不过是靠着洛演和帮着云翌打江山才挣下来的地位,根基浅淡得很。昔年的他不过是一介武夫罢了,苏氏虽说是出身氏族,但是也只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氏族,哪能和谢氏这样的氏族相比较,洛家的底子薄浅,与这些氏族交往实在甚少,如今有这样一个能与谢氏相交的机会,哪能能放过。 洛演和原本冷厉的脸色也缓了下来,拱手做礼,“原是七公子,怠慢了,阿垣,快些请七公子上座。” “不敢不敢。”他揖手还礼,脸上依旧带着闲云悠淡的笑意,“铮不过是一介白身(无官品职位)罢了,岂敢劳烦大将军,且我与垣兄也算故友,不必拘礼才是。” 东辰凡心头轻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怎了了,今日在路上遇见洛垣的时候莫名地应了他的相邀,在他目瞪口呆的表情下与他一同来了大将军府,许是他今日来寻人一直无果,故而心生烦闷吧,不过那个姑娘为何与她有着同样的手势,真是奇怪了 洛氏在场的诸位十分欢喜,于是便邀请了东辰凡坐下,将桌位重新安排了一下,备置了当季的水果点心,又请咏春堂再上台唱一场。 此时,洛纯与洛凝之间的争论也在东辰凡的到来不了了之,且不知是得罪了某些人,居然来将她们二人安排到一张桌子上,洛纯颇有不痛快地饮了好几杯茶,洛凝一脸阴沉地看着她,要不是此时外人在,她早已扑上来,先出一口恶气再说。 “洛纯,你给我记住了!”洛凝咬牙,气得脸色发红。 “不过今日之事,阿纯亦会记在心中。”呵,她也算不得什么好性子的人。 “好了,三妹五妹,如今七公子在此,切莫让七公子看了笑话。”话说的是洛家排行第二的洛绯,是洛演和弟弟洛狄的女儿,今年十五岁,与洛凝同年,相差不过几日罢了,只是洛狄早在战场上死了,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的,居住在大将军府中,平日里并不喜欢出来,也不知道今日怎么会出来了。 要说这洛绯生得也十分漂亮,带着一双水色朦胧的眼睛,身量虽然娇小,但是该有的都有了,十五岁的年纪,本该到了差不多议亲的年岁,只是从来不曾听说她说了哪户人家。 洛纯思量着,看见洛绯此时正低着头,细碎的发丝将她的表情遮起,她抬起头,伸手挽了挽细碎的发丝,嘴角带着一些笑意,眼底更是盈盈水色。 “你倒是好心,也不见得她能领你的情。”洛凝哼哼了两声,别过脸去。 洛纯心底笑了一声,转头看戏台上的戏,又叫扶苏添了一盏茶,饮了一口,心情略感复杂。 听着旁人细细地说着话,洛纯觉得颇为无趣,只能无聊地喝着茶,此时杯子里的茶水已经十分淡了,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戏她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兴致来,于是便将桌子上一个应季的水果弄碎,置于茶盏之中,又添加了两朵蝶恋花,最后再添加上热水,不到片刻便能闻到一阵悠淡的清香,她低头闻了闻,心情顿时大好。 莫道人间无知己,清茶已醉人间酒。这个世间的文人雅士最热衷于四种东西,茶、酒、书以及美人,茶能洁己身,酒能醉我恣意身,学文知礼立天地,醉卧美人红帐春。 世上茶这个东西虽好,洛纯喝的多了,也多了几分喜欢,但是她最是偏爱的,还是水果茶或是花茶,茶香满室当属雅,一盏清风洁己身,那是与文人雅士相交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她喜欢在当季的时候将一些碎过切成一粒粒的,就着太阳晒干,然后收起来慢慢喝,喝的时候还能取一些蜂蜜,香甜舒服,像是春寒之时,躺在沐浴着阳光的树下许久,树上有桃花盛开,清风袭来,花香醉人,茶香醉人。 唯有这茶,于她而言才称得上一个醉字。 东辰凡此时正与洛演和洛垣做一桌子说话,洛演和平日里死僵冷着的脸也难得的有了笑意,他问,“不知七公子何时归来帝城,若是早些知道了,定然让垣儿前去拜访。” 拜访?!去谢氏主宅?!云中锦雀,万里宫阙的云雀阙?! 洛纯险些笑了,那是个什么地方,便是洛演和贵为大将军,也只能在云雀阙边上找一所宅子住罢了,至于王谢两族,未必给他一个新朝大将军的面子,云翌这才这做了几年皇帝,未必得了这些大氏族的青眼,昔年他能过这样快地登上帝位,不过是因着洛纯与谢云这忘年的交情,得了几分薄面罢了,如今当初的洛蝶纯已死,这一切也变得微妙了起来。 “洛大将军客气了,铮前几日在路上遇见了垣兄,不过今日才归来帝城,今日入城天色已晚,于是便受了垣兄的相邀,来贵府暂住一宿” 洛纯听着他闲云悠淡的声音,微微地摇头,正饮下一口茶,下一刻茶杯便被一只手截了下来,她微微一愣,竟然又是他,他不是正和洛演和说话么,怎么转身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公子,请将茶杯还给阿纯。” “阿纯?!”他似乎是愣了一下,眼底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你叫阿纯?!” 洛纯皱眉,心底竟有一份古怪之色,正在她想要说话的时候,一旁的洛绯上前盈盈一拜,小声地答话,“我妹妹年幼不知礼数,还请七公子见谅,这是我五妹,那是大伯府上庶出的姑娘,名唤洛纯。” “洛纯?!”他一惊,整个人似乎都愣了一下,眼底的意味更深了一些,“果真是个好名字,阿纯” “七公子,你唯独问了五妹的名字,却没有问我的名字,我是府上的三姑娘,我名唤洛凝,七公子可唤我一声阿凝便可。”洛凝红着脸,满心欢喜,这可是谢氏的七公子,比皇子还要尊贵的谢氏公子,看这一身风姿灼人,那可是千万少女心中夫君的人选,只要这七公子能过看上她,日后她还需要怕着谁么。 洛纯,她要她死得难看! 正文 第二十六章 云中丹霞 洛凝满心欢喜,含羞带涩地低下头来,只想着下一刻谢七公子让她抬起头来,最后拜倒在她的罗裙之下,她对自己的容颜,还是十分有信心的。 “阿纯,你能告诉我,这杯中,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又问了一句。 这是什么?!不过是一些水果和两朵花瓣罢了! 洛纯有些讶然,但是看着对方的脸色实在太奇怪了,像是隐藏着怎么了不得的东西,想到此处,她不禁心生警惕。 “不过是一些果脯罢了,也不是什么新鲜的事物。”洛绯刚才确实看到洛纯将这一些果脯放在茶杯中,当时她只觉得有点奇怪,可是没料到这果脯居然能引来七公子,早知道她也这样做了。想到此处,她忙是说道,“七公子若是喜欢,洛绯愿意为七公子冲上一杯。” “不必。”东辰凡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显然对于她胡乱插话有些不高兴了,“我在问阿纯的话,无需他人代为回答。” 洛绯被他这么直白的话说得脸色通红,眼圈红了红,直恨不得找一个地洞钻下去。 “铮兄,可是阿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铮兄。”东辰凡跑得太快了,几乎是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洛演和洛垣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女眷这边了,见他抢了洛纯的茶杯,吓得他们连冷汗都出来了。 洛演和冷冷地瞪着洛纯一眼,当下就想着她做了什么事情惹怒了七公子,连忙道,“可是阿纯做了什么错事惹了七公子,老夫这女儿实在也是缺乏教养,还请七公子海涵,不要与她一般计较。” “七公子,阿纯顽劣,还请七公子”老夫人手中的拐杖抖了好几下,由着苏氏站了起来。 “并无什么大事。”东辰凡微微摇头,“只是阿纯这茶水泡的让我心中欢喜,不知阿纯能否替铮也冲上一杯。” 洛纯抬眼,看着四周都是要将她吃了的表情,心想着她要是不答应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大事,最后犹豫着点头,“愿为七公子效劳。” “如此甚好。”东辰凡似乎是有些高兴,伸手拍拍手便见一个青素便衣的侍卫走了进来,他在侍卫的耳边吩咐了两句,然后侍卫便从离去,像是去准备什么东西。 “可否请阿纯上来一坐?!”东辰凡邀请洛纯与他们同坐一桌,因着桌上还有洛演和与洛垣二人,他这话是问洛演和的,毕竟对方是他的女儿,说起来也只有他是一个外人,人家一家子坐在一处吃一个饭也不算什么要紧的事情,他这一个外人就不同了,自然是要经过人家老爹同意的。 “自然可以。”难不成七公子看上了他这个不成器的女儿?!洛演和微微有些惊讶,这才好好打量着这自从出生后就没有正眼看过一次的女儿,可是越看他越是觉得自己想多了,洛纯虽然今年也十四岁了,可是脸色清白素色,瘦弱无神,这要是和他另外两位长相不凡的女儿来说,实在就是牡丹花边上的一片叶子,难道说七公子当真只是被这茶香吸引了? 洛纯也觉得对方看上自己这个想法不大可能,世上虽然也有让人一见钟情的姑娘,可是那个姑娘必定是生长得十分漂亮,且总有一处出众,而这个想法放在一个瘦弱十四岁姑娘的身上,实在有些不适合了。 虽然洛氏众人并不知道东辰凡打得是什么主意,但是他唯独请了洛纯,已经让其中的两位姑娘将她视为眼中钉,恨不得拔去了,这会儿看着她在东辰凡边上坐下,洛凝已经气得背过脸去了。 东辰凡不着痕迹地看了她好几眼,一模一样的名字,连同那个掐指一算的动作,喜爱的水果茶都没有变,可是这张脸和年纪,似乎不大对,难不成是他真的弄错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将心头的喜悦压下去,她已经两年不曾去过东辰了,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微微抬眼,见她脸色依旧是冷淡无波,不禁皱了皱眉头,问道,“不知阿纯怎知将水果入茶?!” 洛纯实在是想不通对方心底想的是什么,不过事到如今,也只有小心应对,见机行事,不管对方说说什么,她都不能认,想到此处,心头大定,于是便笑道,“阿纯不过是突发奇想罢了,也不知七公子对这些这个感兴趣。” “阿纯倒是个心思聪慧的姑娘。”东辰凡轻轻地笑了起来,悠闲清淡的脸上有了一些笑意,突然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似是春来那满树芳华桃花盛开,煞是迷人。 这般笑容洛纯呼吸滞了滞,脸色也白了几分,他这笑可不是开心,而是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啊,不过啊,他在不满意,她也没有别的答案,难道她还能说自己善爱水果泡茶?!这话可说不得。 昔年她做洛蝶纯的时候也是喜欢喝水果茶的,每年霜非晚都会为她备置一些上好的水果晒干,最后保存起来,供平日里她使用,也不知道这件事有几个人知道。 “去取一壶刚刚烧开的热水。”正在她失神的片刻,东辰凡派去取东西的侍从已经回来了,此时他怀里正抱着一个东西,洛纯只是看了一眼,眼睛徒然睁大。 那不是,不是她的箱子么,怎么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洛纯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差些被把茶水洒了出来,她是不会记错的,这是她收藏水果干的盒子,那是用上等的金丝楠木所制,上面是她亲手雕刻的花朵,在这一个不大的盒子里雕刻了千朵花朵,花开千朵,各有风姿。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是放在,不是放在东不是放在东辰了么?! “公子,东西已经带到。”侍卫将盒子送了上来,洛纯茫然间抬头才发现他侍卫的手上垫着一块上等的锦绸云缎,在灯光之下忽现一点点金光,看着四周的夫人姑娘眼睛都红了,那可是谢氏上等的金丝云缎,有雅名称云中丹霞,乃是千万妇人姑娘所追求之物,那公主出嫁也为得一匹云中丹霞做嫁衣而欢天喜地,像他们这些人物,便是得了一块做帕子也能炫耀好些时日。 “且退下吧。”东辰凡将盒子接过,然后将云中丹霞垫在了桌子上,众夫人姑娘的心咔嚓的一声碎成一片片。 那可是云中丹霞啊!南朝闻名的云中丹霞!就这么被当成破布用来垫盒子了。 突然心好痛怎么办! 洛纯被这一阵阵抽气声唤回了心神,然后被眼前的金光晃得嘴角抽了好几下。 正文 第二十七章 中毒 “姑娘请吧。”东辰凡分明看到看到她眼中的惊讶之色,看样子是势必认得这盒子,于是他便不动声色,时刻注意着她眼里的变化,容貌不一样,年纪不一样,但是名字和那双眼睛神态确实异常的相似啊,他几乎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她的眼 阿纯,你为何不来看我了 “是。”洛纯稍稍收拾了一下心情,将眼前的盒子打开,盒子是分隔成连两边,一边装着一些晒干的果脯粒子,不同的果脯用透风的袋子分装起来,满满齐齐地放在盒子里。另一边装着的,是同样透风袋子装好的花干,都是选了十分好的花朵晒成的花茶。 她伸手摸了一下便像是触电一样地收了回来,眼底有了几分湿意,不曾想到,她死去之后,那些曾陪伴过她的一些人,一些东西落得个什么下场,抹杀,毁灭! 她徒然收紧手指! “阿纯?!”东辰凡似乎是没有看到她愣怔失神的样子,眼底带着友善的笑意,这会儿烧好的热水的壶子也松了上来,他拿出了一只干净的小茶壶,用温水清洗了一遍,有模有样地放在她的面前。 洛纯愣了一下,然后慢慢地伸出手来,将盒子里的水果果粒取出了一些,苹果、梨子、葡萄、桃子还有切成片的山楂,她将这些放入清洗好的小茶壶之中,最后在茶中还加了两朵花朵,对上温水洗茶,静待一小会,等温水将水果果粒的表皮稍稍泡开,然后去了一个小勺子将水果粒勺起放在一个干净的滤片上,将壶中的清洗的水倒掉,在清洗干净茶壶,然后用热水浇在水果上三遍,清洗干净之后再次放回小茶壶之中,整个过程都是行云流水,十分让人赏心悦目,可是到了此刻,她确实愣了住。 “怎么了?!”东辰凡见她停下,眼底的笑意更甚了,然后拍拍手,原本已经离开的侍从再次走了上来,这一次他的手里还带着一只小罐子,他拿了过来,然后动手拧开,浓郁的香甜味从中传来,洛纯猛地一震。 居然是蜂蜜!他这么会知道要用蜂蜜! 洛纯的心猛地一跳,顿时间七上八下的不安,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 “这是蜂蜜?!加一些会好一些。”洛纯有些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将蜂蜜接了过来,用一个小勺子勺了一勺子,浇在水果粒上,然后浇上凉了一会的开水,盖上盖子,小半盏的热水浇在茶壶顶上,也算是完成了。 水果茶与平常的茶自然是不同的,所用法也是不同的,那些讲究的文人雅士们还需净手焚香,又取什么样的水,泡什么样的茶,那些讲究说上几天也是有得说的,但是却她从来不喜欢讲究这些,喜欢时就泡着,有相知的友人来到时冲上一壶,独自一人的时候冲上一壶,慢悠悠地喝着,也是一番滋味。 只是这水果茶不同,这茶一般适合女孩子喝,有着养颜美白养身的功效,喝起来香香甜甜的十分好喝,像是整个世界都温暖了起来,异常的舒心。 真要说起来,她相识的人都不大喜欢喝这样的茶,偶尔的时候,只能忍痛陪她饮上一盏罢了,时到如今,她早已身死,也不知道昔日同她一同饮茶的那些友人们怎么样了。 她想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伸手将小茶壶提起,然后慢慢地将桌子上清洗好的四个小茶盏一个个添上,洛演和与洛垣都是半盏,她自己和谢铮是大半盏。 “请茶。”洛纯低头,然后饮了一杯,那味道一如她当年喜欢的滋味,可是一杯入喉,竟有些不是滋味,腹中像是有什么东西翻滚,扑在桌子上旁险些吐了出来,连咳着好一声,险些连心肝肺儿都咳出来了。 “可是还好?!”突然面前多了一块素净的白帕子,她抬起头之余看到了一双清淡的脸,还有一双慌张的眼,慌张的眼她呼吸滞了滞,他在担忧她,可是她哪里需要别人的担忧啊,别人从来都以为她是无所不能,不管遇见多大的困难都是轻而易举地走过,哪里有人知道她心中的惶恐还有那一次次檫肩而过的危险。 他竟然在担忧她! “多谢,我无事。”洛纯心底有些不是滋味,颤巍巍伸出手来,可是不自觉眼底居然有些湿润,对方见她神色恍惚,正想这伸手帮她,可是下一刻,她突然脸色一变,顿时渗出了一层冷汗,然后下一刻嘴角渗出一些血丝来,她睁开眼看了一眼,然后眼帘一闭,晕了过去。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姑娘!”扶苏大骇,看着洛纯弱小的身躯倒了下去。 “阿纯!”东辰凡惊了一下,然后伸手为她把脉,脸色顿时大变,“有人在这茶中下毒。” “这茶有毒!”洛垣大惊,一脸的震撼,整个人都有点慌乱了,“这茶里怎么会有毒?!” 这茶自然是不会有毒的,茶水是洛家准备的,水果是谢铮准备的,没道理堂堂谢七公子会跑来洛府害人,所以这个毒很有可能是冲着谢七公子来的,要是谢七公子在洛府中出了事,洛演和打了一个冷颤,怕是陛下也保不住他了! “查,给我查!刚才有谁碰过这水的,给我查!”洛演和大怒,场面一片混乱,苏氏扶着老夫人站在一旁,洛绯洛凝也害怕地站在一边。 “准备一个能休息的地方,我要为阿纯解毒。”东辰凡从怀里拿出一枚像是丹药一样的东西给洛纯服下,然后伸手将她抱起,“此毒有些古怪,我需要一个清静的地方。” “去清月居,我领着你们去。”洛垣点头,亲自领着他们往清月居走去。 扶苏见洛纯吐血晕了过去,整个人都是懵的,见到东辰凡要将洛纯带走,忙是跟上,“姑娘,姑娘,七公子请带上婢子。” 她不知道姑娘为何好好的就中毒了,为什么突然昏迷不醒了!她一想到姑娘生死难测她整个人都慌乱了起来,是她没有照顾好姑娘!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何有人在茶里下毒!”等到一行人走了之后,洛演和脸色发青地看着下人来回清理场地,“今日只是阿纯出事,若是七公子出了事,我们洛府上下” 正文 第二十八章 似她还似非她 “扶苏。”她扯了扯嘴唇,发现自己有些干了,眼见扶苏睡得有些沉,有些不忍心打搅她,正想着自己爬起来找些水喝,可是手一动就惊醒了她。 “姑娘,姑娘你醒了!”扶苏一阵惊喜,有些慌乱,手脚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姑娘,我、我去找大公子” 找大公子,这将军府的人,也只有大公子上有几分对姑娘的怜爱之心!其他的人,不都一个个地巴忘着姑娘早点死,虽然扶苏也早就知道这样的事实,可是还是忍不住心塞…… “不必,你扶我起来吧,我有些口渴,去给我倒一杯就好,夜深了,别去惊扰了他人。” “哦,哦!”扶苏点头,手忙脚乱地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喂给她喝。 水已经有些冷了,但这么晚了洛纯只好将就着喝了,实在是身体太过虚弱,喝完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 “洛纯,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听着声音像是洛凝,洛凝来找她做什么?! “姑娘可算是醒了。”正从门外走进来的扶苏见到洛纯自己坐了起来,眼底有几分笑意,连忙上前给她背上垫上一个软软的垫子。 “扶苏,外头是怎么回事。”她缓了一口气,伸手捏着被子的一角,这被子轻软,用料也是十分好的,相比于她前几日睡的被子不知好了多少倍,昨天夜里她有累得有些迷糊了,都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 这不是她的院子。 “是三姑娘。”扶苏给她递了一杯温水,站立在一旁小声地道,“昨夜大将军彻查了茶水的事情,那送水的婢女说三姑娘身旁的采薇曾在路上拦着她说了两句话,看了水壶好一会。” “哦?!”洛纯微微一讶,但是讶完了有觉得十分的合理,洛凝见她得了谢七公子的青眼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愿的,想她那样大胆的样子,真的在水里动点什么手脚也是正常的,不如现在么,她算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 “姑娘你没看见,三姑娘今早像是发了疯一样说姑娘您陷害她,还要和你拼命,不过大将军已经下令将她禁足,只是她气不过又跑来了姑娘这里。”扶苏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样,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欢快。 洛纯笑了笑,倒是不制止扶苏的高兴,洛凝采薇欺负她们的时候可是不少,看着她们倒霉,她心底也是高兴的,想到这里,她又问,“那个采薇呢?!” 洛凝禁足只能算是小惩,但是此事险些害了谢氏尊贵的七公子,洛家要给他一个交代,自然不是禁足就可行的,洛凝脱身了,那么采薇的下场可想而知。 “采薇”扶苏脸色变了变,有些吞吞吐吐的。 “说吧。”洛纯伸手拧眉。 “采、采薇今早被打了三十大板,被丢到了柴房,如今还没醒来”扶苏小心地看着自家姑娘的脸色,见她依旧淡淡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采薇胆敢在水中下毒,也算是自作自受。” 在这个世间上,谋害主子,可是大罪,那可是要凌迟的,采薇这种情况,如今这个下场也算是轻的,这个世道家奴的命实在是不值钱。 洛纯掐指一算,倒是算到了采薇没死,不过苦难还是要受一点的,想到此处,她微微摇头,“扶苏,你去弄一些吃的吧,我有些饿了。”她病的有些糊涂了,这才发现自己从昨日下午开始都没吃过东西,如今身体虚软,怕是有一半是饿着的。 “姑娘,婢子立刻就去。”扶苏也猛地一下惊醒然后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找吃的,她才晓得自家姑娘已经一日没有吃过东西了。 “真是一个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洛纯轻叹了一声,看着扶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然后扶着床榻下了床,细细地看着这个住处,这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处处摆设也算精致,屋子分着内室和外室,内室里摆着一张床和柜子,外室边上设着书柜书桌,摆放着一些书本和文房四宝。 可真是个好地方。 她回忆了好些时候才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出清月居这个地方,这是将军府中一个极好的地方,洛家刚刚搬来的时候得宠的悠然夫人也曾讨要过这个院子,不过被拒绝了,只是不知她今日怎么躺在了这里。 “洛纯,你给我出来——出来——” 外头的洛凝还在叫嚷着,像是被拦在了院子外面,然后有一些声音闹哄哄的,似乎在劝说着什么,洛纯轻轻地摇头,然后走到了书桌上坐了下来,然后在后面的柜子里寻到了一些朱砂,她微微眯眼,嘴角扯出了一些笑意,虽然洛家除了洛演和都与她没什么仇怨,但是彼时的富贵也是踏着她尸骨走来的,她总要讨回一些什么。 采薇倒是个好人选! 想到此处,她取了杯子的一点水滴落在砚台上,然后研磨了一些朱砂,想了想又滴落自己的一滴血,然后用手指做笔,在一张宣纸上描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她连半点停顿都不曾有,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了,符纸即成,顿时一片金光闪闪,她不敢迟疑,手指结印,为符咒结煞,结煞完毕将这符纸的金光敛起,当下符纸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半点异样的符纸。 隐身符! 不错,洛纯所制的正是难度比较大的隐身符,这个符纸制作需要太多的精力,以前的力量巅峰的时候也不过一天也只能制作一张这样的符纸,如今她能力实在是不足,只能用精血来代替灵力形成符纸。 她这一次想要去救采薇,采薇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值得她去救,但是她就是想要去救,嗯,她也不算是个有野心的人,不过她需要她去办一些事情,比如让洛家不得安宁,让洛演和身败名裂! 想到这里,她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红润之色,目光冷淡冰寒,不过她想起洛垣,嘴角更加了几分冷意,就算她不下手,洛家怕是也要大难临头了,自己着了道,还带到家里来…… 正文 第二十九章 隐身符 “扶苏。”她扯了扯嘴唇,发现自己有些干了,眼见扶苏睡得有些沉,有些不忍心打搅她,正想着自己爬起来找些水喝,可是手一动就惊醒了她。 “姑娘,姑娘你醒了!”扶苏一阵惊喜,有些慌乱,手脚不知道要往哪里放,“姑娘,我、我去找大公子” 找大公子,这将军府的人,也只有大公子上有几分对姑娘的怜爱之心!其他的人,不都一个个地巴忘着姑娘早点死,虽然扶苏也早就知道这样的事实,可是还是忍不住心塞…… “不必,你扶我起来吧,我有些口渴,去给我倒一杯就好,夜深了,别去惊扰了他人。” “哦,哦!”扶苏点头,手忙脚乱地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喂给她喝。 水已经有些冷了,但这么晚了洛纯只好将就着喝了,实在是身体太过虚弱,喝完之后就昏昏沉沉地睡了过过去,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被外面的吵闹声吵醒的。 “洛纯,你给我滚出来!滚出来——” 听着声音像是洛凝,洛凝来找她做什么?! “姑娘可算是醒了。”正从门外走进来的扶苏见到洛纯自己坐了起来,眼底有几分笑意,连忙上前给她背上垫上一个软软的垫子。 “扶苏,外头是怎么回事。”她缓了一口气,伸手捏着被子的一角,这被子轻软,用料也是十分好的,相比于她前几日睡的被子不知好了多少倍,昨天夜里她有累得有些迷糊了,都是没有发现自己已经换了地方。 这不是她的院子。 “是三姑娘。”扶苏给她递了一杯温水,站立在一旁小声地道,“昨夜大将军彻查了茶水的事情,那送水的婢女说三姑娘身旁的采薇曾在路上拦着她说了两句话,看了水壶好一会。” “哦?!”洛纯微微一讶,但是讶完了有觉得十分的合理,洛凝见她得了谢七公子的青眼自然是不会让她如愿的,想她那样大胆的样子,真的在水里动点什么手脚也是正常的,不如现在么,她算是有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 “姑娘你没看见,三姑娘今早像是发了疯一样说姑娘您陷害她,还要和你拼命,不过大将军已经下令将她禁足,只是她气不过又跑来了姑娘这里。”扶苏像是出了一口恶气一样,说话时声音都有些欢快。 洛纯笑了笑,倒是不制止扶苏的高兴,洛凝采薇欺负她们的时候可是不少,看着她们倒霉,她心底也是高兴的,想到这里,她又问,“那个采薇呢?!” 洛凝禁足只能算是小惩,但是此事险些害了谢氏尊贵的七公子,洛家要给他一个交代,自然不是禁足就可行的,洛凝脱身了,那么采薇的下场可想而知。 “采薇”扶苏脸色变了变,有些吞吞吐吐的。 “说吧。”洛纯伸手拧眉。 “采、采薇今早被打了三十大板,被丢到了柴房,如今还没醒来”扶苏小心地看着自家姑娘的脸色,见她依旧淡淡的这才松了一口气,“姑娘,采薇胆敢在水中下毒,也算是自作自受。” 在这个世间上,谋害主子,可是大罪,那可是要凌迟的,采薇这种情况,如今这个下场也算是轻的,这个世道家奴的命实在是不值钱。 洛纯掐指一算,倒是算到了采薇没死,不过苦难还是要受一点的,想到此处,她微微摇头,“扶苏,你去弄一些吃的吧,我有些饿了。”她病的有些糊涂了,这才发现自己从昨日下午开始都没吃过东西,如今身体虚软,怕是有一半是饿着的。 “姑娘,婢子立刻就去。”扶苏也猛地一下惊醒然后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找吃的,她才晓得自家姑娘已经一日没有吃过东西了。 “真是一个急性子,我还没说完呢。”洛纯轻叹了一声,看着扶苏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中,然后扶着床榻下了床,细细地看着这个住处,这屋子虽然不大,但是处处摆设也算精致,屋子分着内室和外室,内室里摆着一张床和柜子,外室边上设着书柜书桌,摆放着一些书本和文房四宝。 可真是个好地方。 她回忆了好些时候才从原主的记忆中搜出清月居这个地方,这是将军府中一个极好的地方,洛家刚刚搬来的时候得宠的悠然夫人也曾讨要过这个院子,不过被拒绝了,只是不知她今日怎么躺在了这里。 “洛纯,你给我出来——出来——” 外头的洛凝还在叫嚷着,像是被拦在了院子外面,然后有一些声音闹哄哄的,似乎在劝说着什么,洛纯轻轻地摇头,然后走到了书桌上坐了下来,然后在后面的柜子里寻到了一些朱砂,她微微眯眼,嘴角扯出了一些笑意,虽然洛家除了洛演和都与她没什么仇怨,但是彼时的富贵也是踏着她尸骨走来的,她总要讨回一些什么。 采薇倒是个好人选! 想到此处,她取了杯子的一点水滴落在砚台上,然后研磨了一些朱砂,想了想又滴落自己的一滴血,然后用手指做笔,在一张宣纸上描画出一个诡异的图案,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她连半点停顿都不曾有,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满头大汗,脸色苍白了,符纸即成,顿时一片金光闪闪,她不敢迟疑,手指结印,为符咒结煞,结煞完毕将这符纸的金光敛起,当下符纸就变成了一个没有半点异样的符纸。 隐身符! 不错,洛纯所制的正是难度比较大的隐身符,这个符纸制作需要太多的精力,以前的力量巅峰的时候也不过一天也只能制作一张这样的符纸,如今她能力实在是不足,只能用精血来代替灵力形成符纸。 她这一次想要去救采薇,采薇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值得她去救,但是她就是想要去救,嗯,她也不算是个有野心的人,不过她需要她去办一些事情,比如让洛家不得安宁,让洛演和身败名裂! 想到这里,她苍白的脸色有了几分红润之色,目光冷淡冰寒,不过她想起洛垣,嘴角更加了几分冷意,就算她不下手,洛家怕是也要大难临头了,自己着了道,还带到家里来…… 正文 第三十章 乱一个天下,只需一个女人便可 “姑娘,厨房正在准备中午的饭菜,我这里拿了一些点心” 洛纯站在桌前,将符纸收在了袖子里,然后又在砚台里加了一些水,慢慢地研墨,黑色的墨色掩盖了红色的朱砂,她微微抬眼,然后看到了跨步走近屋子的扶苏,手里果然拿着一碟子点心。 “姑娘,您在做什么?!”扶苏一走进门口就发现了洛纯坐在桌子挥笔落下。 洛纯连眼睛都不曾抬一下,笔下轻缓地沾在宣纸上,画出了一个奇怪的纹路,扶苏走过来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眉间的那颗黑痣微微凸起。 “姑娘这是在画什么?!” “画鬼啊。”她微微一笑,似有风来,清凉花开。 “画、画鬼”扶苏的手抖了抖,差点没把手上的碟子摔在地上,她小心地看了看,哪里像鬼了,分明是鬼画符么,乱画一通。 “你看这个鬼,还有这个,这个”洛纯笑着给指给她看,她顺着洛纯的手指看去,顿时吓了一大跳,这缠在一起的时候看着乱糟糟的一团,什么都不像,可是听她一说,确实像是鬼,准确来说是五只鬼,有欢喜鬼,哭脸鬼,衰鬼,无脸鬼,长舌鬼而且每一个鬼只有头,缠绕在一起。 扶苏看着心惊胆颤,险险地将手中的碟子放在桌子上,哆嗦地问,“姑娘,你画这些干什么?!”她家姑娘是不是中邪了,呜呜,怎么突然想起画鬼了,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送给你啊!”她声音依旧清淡。 可是她话音刚落,扶苏就哆嗦得厉害,整个人都快哭出来了,“姑娘你这是想干什么?!” “眉间煞,驱以邪,身阴阳,踏阳生,辟鬼道。”她突然伸手点了点扶苏眉间的黑痣,慢慢地笑了出来,“你的命途就好,生于九阳之日,最是适合一个行业。” “什么?!”她怎么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抓鬼辟邪啊!”她轻轻地笑了笑,伸手按在宣纸上画的五只鬼上,那五只鬼在那么一瞬间扭曲了起来,发出哭哭笑笑的声音,然后下一刻竟然从画上跳了出来,跳到扶苏身侧哭哭笑笑地打圈圈,吓得扶苏顿时惊叫了出来。 洛纯随手一挥,那五只鬼便化作粉末,落在地上的时候已经是浅浅的墨色粉末,像是灰尘一般,无声无息。 “姑、姑娘”扶苏不停地哆嗦。 外面守着的人听到了扶苏的叫声,脚步声踏踏地冲了进来,看到室内的场景却是顿了住,素衣散发的姑娘坐在书桌哪儿把玩着一支笔,边上候着的婢女身体不停地哆嗦,神色慌张惊恐。 洛纯见到来人,勾起唇瓣笑了出来,“卫将军好兴致,怎么守卫守着就到了后院来了,我怎么瞧着像是卫将军在自家后院上行走。” 卫将军听到这话,脸皮顿时一僵,脸色黑得像是擦了锅底的碳,他道,“末将只是奉命行事,敢问五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我闲来无事,让扶苏给我讲过故事,不料她竟然讲了一个鬼故事,没把我吓着,反而自己吓到了。”洛纯伸手撩了自己的一缕发丝,笑得清风淡然,“卫将军可是要与我一同听故事?” 卫将军嘴角抽了抽,明知道她在漫天胡扯,可是却半句话都不敢在说了,他可是见识过她的厉害,虽然他不将这位不受宠的姑娘放在眼中,可是却也知道惹不得了,于是便道,“末将就不打扰五姑娘的雅兴了,末将告辞。” “慢走不送。”洛纯捏起一块糕点,神色悠然地靠在椅子上,对着往外走的卫将军说,“我此时已经好了,劳烦卫将军同大将军说一声,我下午便搬回原来的住处,这金窝银窝的,我住的不大舒服” 卫将军往外走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扶苏,你去将三姐请进来吧,我方才听到她的叫喊声,想必是多么想着见到我,我这做妹妹的也不好避而不见。” 扶苏哆嗦了一下,哆嗦地说了一声是,脚下像是长了风一样地往外面走去,洛纯低笑了一声,眨眼之间屋里便多了一个人,正是一身素青衣衫的霜非晚,洛纯从怀里将刚刚画好的隐身符拿出来,“此乃隐身符,记得我原来炼制了的媚骨丹,将它取回来给采薇服下。” 媚骨丹是她往昔得到过一种特别的药材,后来将它练成了一种丹药,把它称之为媚骨丹,食之越生媚骨,男人一旦沾上就离不开,不过那丹药放在昔日她曾居住的府中,云翌定然是派着心腹重兵把守,她这个符纸是为霜非晚准备的,让她回去将这丹药拿出来,正好送给洛府一个大礼。 “是。”霜非晚低头应了一声是,不过眼底却有着一些不确定,“主子,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婢罢了,有什么用处?” 她说的是采薇,洛纯听得明白,她低下头笑了笑,大把的秀发随意的散落,“晚晚,你可曾记得我说的那一句话,‘乱一个天下,仅需一个女人便可。’” 在千古流传之中,女人乱天下的事情可不算少,美人关,英雄冢,纵使他洛演和大将军有多厉害,也要败下阵来。 “非晚明白了。”霜非晚将隐身符收入怀中,转身便消失在屋子里,洛纯又复拿起笔,在宣纸上慢慢地勾勒院角的那一棵老梅树来,过了一会,扶苏便领着洛凝踏进门来,同行的还有她的生母悠然夫人。 悠然夫人今年已经三十余岁了,她原本混迹风月场所,故此一直保养得非常好,肌肤白皙容颜妍丽,乌黑的头发挽起一个坠马鬓,走起路来轻轻晃动着发间的那一支步摇,一袭蓝衣外面披着紫红的毛皮披风,一张脸皮细细的描得精细雅致,与洛凝走在一块的时候看着不像是母亲,反而像是大了几年已嫁作人妇的姐姐。 洛纯心中诧异悠然夫人怎么过来了可是脸上却是不显,她的脸上慢慢地露出了一点笑意,“悠然夫人怎么与三姐一同过来了?” 逢场做戏,只要她愿意,这一本事,早已炼得炉火纯青。 正文 第三十一章 你傻了是不是 在她打量悠然夫人的时候,悠然夫人自然也在打量她,她少时便落入青楼暗坊之中,其中见不得光的事情实在多不胜数,识人的本事还是一等一的,不过她看洛纯的时候竟然有些看不透起来,她不禁皱眉。 真要说起来她对这个五姑娘认识实在不深,她回到洛演和身边不过是三四年的时间,洛纯向来不受宠的,她自然是不放在眼中,也不屑去动什么手脚,不过今日看来,倒是有点不一样了,她一袭青素的衣裳,薄薄的一身,在这早春竟然不觉得冷,室内也不曾烧着地龙火炉,她竟然能忍得住。 “我来看看五姑娘”悠然夫人扯出一些和善的笑,“听闻五姑娘醒了,阿凝便一直担忧了,故此我同她前来看一看。” 简直是胡扯,洛纯心头冷笑,只怕是洛凝在外头大吵大闹,她得知了消息怕她惹事来过来的吧。 “母亲,何须与她废话,她竟敢害我,我要杀了她。”洛凝可没有悠然夫人的好脾气,她那点脾气,简直一点就爆,这一点和悠然夫人半点都不像。 扶苏哆嗦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这母女二人。 “母亲?!”洛纯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虽然她知道悠然夫人很想坐上洛演和正妻的位置,可是将女儿喊自己母亲,被下人们听到了,传到了苏氏面前,或许传到洛演和耳中,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这分明是不把当家主母放在眼中了。 悠然夫人闻言脸色也是白了白,有些难看,“大胆,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应该唤姨娘才对。”说到姨娘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的眼底有一些不甘之色,虽然是一闪而过,但是洛纯是何等眼力,自然将这神色收在眼底。 姨娘,她不过是一个得宠的妾室罢了,便是她得了洛演和的宠爱,称一声悠然夫人,可是她的身份再怎么也是个妾,可不是正经的夫人,只要苏氏还在,她这辈子就永远被她压一个头,永远翻不了身,想到这个,她恨不得咬碎了牙齿。 “姨、姨娘”洛凝被她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顿时不敢再说话了,只是扭过头去,愤愤地看了洛纯两眼,那种有种你记得,我一定会报仇的眼神,洛纯看得似笑非笑,洛凝这等角色,便是不需她来动手,她便能把自己作死。 “阿凝以往都是跟在我身边长大的,以往都是这么唤的,情急之下忘了也在所难免,五姑娘当时没听过吧。”悠然夫人缓了口气,目光落在洛纯脸上的时候有三分警告的意味,虽然这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传出去绝对不是什么好事,这事闹大一点估计会失了洛演和的宠爱也不一定。 “哦。”洛纯依旧坐在椅子上,微微掀起垂下的眼皮,声音清清泠泠的,显得无趣,“悠然夫人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儿?” 悠然夫人有些气,脸上有些不痛快,洛纯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这般无礼地晾着她,想她虽然是一个妾,但也是大将军最宠爱的妾室,人称一声悠然夫人,阖府上下也没一个敢无视她的,连同苏氏也未必敢这样不给她面子,可一个小小庶出的姑娘,居然敢把她放在这里站着,没有奉茶就算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笑意都快保持不住了,脸皮不停地抽动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小声言道,“阿纯,往昔是阿凝对不住你,昨日的事情确实不是阿凝所做,望你在将军面前” “悠然夫人。”洛纯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笑道,“此事就此了解,至于事情是不是三姐所做,阿纯自然不能知道,至于求情的话,悠然夫人还是自己同洛大将军说吧,你来此求我,我许是下一次见到洛大将军已经是几年后的事儿了。” 悠然夫人被这么一噎,顿时说不出话来了,这话说得有些夸大,但是也是实情,自从她入府之后,见到洛纯也不过两三次,何况洛演和,一年也是有的,想到这里,她脸色难看地拉着洛凝往外面走去。 “母亲你做什么,分明是洛纯想要害我,你不帮我就算了,还不让我” “你父亲让你禁足,还不快些同我回去,你傻了是不是”傻了是不是,一个不受宠,且过得连婢女都不如的姑娘,便是把她弄死了她们也占不到任何好处,这种没好处还会沾一身腥的事情,也只有她这个蠢笨的女儿才会不适地上去找麻烦! 洛纯笑了饮下一口茶,吃下半碟子的点心,然后抬头看着站在她面前的扶苏,笑道,“扶苏” 扶苏抖了一下,忙是应道,“婢子在。” “收拾一下,我们回去吧。”虽然这屋子很不错,但她住着定然着那几个人的嫉恨,麻烦不断,她哪里有那么多时间应付这些人,而且离那些院落太近了一些,哪里比得她的小院清静,在那儿她便是消失个一天半日的也没人知道。 “是,姑娘。”扶苏低着头,走在屋子里有些茫然,然后脸色忐忑地转过头对洛纯说,“姑娘,好像没什么好收拾了” 她们不过是在这里呆了一晚,仅有的不过是扶苏带来给洛纯换上的一套衣裳罢了,想到这里,洛纯也笑了,“罢了,我们走吧。” “哦。”扶苏点头,跟在洛纯身后。 “你且知道,世上诸多事情并非你想像的那样简单,扶苏,若想留在我身侧,必然要有自保之力。”洛纯低柔的声音传入扶苏的耳中,她微微低下头,小声地应了一声,“婢子知道了。” 洛纯说的倒是她心中所想了,扶苏虽然有些胆但是忠心还算可以,她如今占了原身的身体,对于对原身忠心的婢女也不会太过分,但她身上的事情太过危险,她如果没有一些本事,最后怎么死都不知道,若是她真的不愿意学,那么时机到了她就会送她离开,免得一不小心把命送了。 “谢七呢?!”洛纯这会儿才想起昨日救了她的那个人,想起那个长得相像的人,她轻叹了一口气,分明是她想要害他,利用他来打击洛家,可是到了最后却成了他救了她,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自当是欢喜 扶苏听她叫谢七,顿时瞪大眼睛,似乎是过了好一会才知她说的谢七是谢氏七公子,哆嗦了一下,然后才磕磕绊绊地应答,“姑娘,谢、七公子今晨便已经离去。”她只晓得昨夜谢七公子与府上的大公子在院子里说了一夜的话,喝了一夜的酒,今晨便同大将军告辞离去了。 “哦。”洛纯抬眼看向前方,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 哦?!哦什么?!扶苏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下一刻便听到了自家姑娘略感头疼的声音,“扶苏,还不过来带路。” 哈,忘记了,她家姑娘可不知道从清月居到她们小院的路,扶苏连忙赶上去,领着她的主子姑娘回家去了。 洛纯这会儿倒是挺满意自己的身份和处境的,虽然不受宠,但是在这府中行走,只要不太过分,也没人敢拦着她,这会儿她醒了要回自己的院子也没人说什么。 洛纯昨日下的毒自己随手从城外顺回来的一种草药,服下的几个时辰会感到非常的疼痛,但是到了第二日便好了,也不会伤身,不过疼的时候确实能让人痛不欲生,洛纯本来就算准的,可是没想到这具身体还是太弱了,那么快就毒发了,最后是自己挨了几个时辰的疼,想到这里她心底实在不大痛快。 等她回到院子的时候看到有几人在屋顶上翻盖房瓦,她愣了一下,要不是看到院中的那口井和墙角的老梅树,她都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 “这是怎么回事?!” “前几日霜姑娘说这屋子太漏了,让婢子找几个人来修葺一下,婢子昨日向柳管家说了,不料动作这般快。”扶苏小声地嘀咕着,“也算对得起婢子花的银子。” 自己掏钱,当然不一样了,洛纯心底叹了口气,本着反正花了钱,不用白不用的道理,低头对着扶苏说,“我去树下歇一歇,你让他们顺道把小厨房给修一下,里面的东西稍稍清理一下,再招人修一个小灶。” 各家每逢初一十五都是聚在一起吃饭的,平日大多都是领回自己院子里吃,但府上的主子院子里都会有一处小灶,平时自己煮一些吃食,不过要自己花钱买回来罢了。 扶苏听闻她这么说,忙是点头,“是,姑娘,婢子记下了。” 洛纯满意地点头,转身往老桃树下走去,此时桃花已经开了几日,一些早开的花瓣已经随风飘落,枝头的顶端已经抽出一些青嫩的枝芽,盈盈地站在风中。她翻身上了树,靠在一个分桠的树干上,右手枕在后脑,慢慢地躺了下来,看向上方的桃树,此时春风乍暖还冷,枝头零落,颇有一番风味。 她伸出另一只手,放到上方看了许久,却有身在梦中的感觉,可是却又无比的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是活着的,有心跳有温度,会笑会生气,好像一切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那时候她刚刚成为洛蝶纯的时候,心底茫然,不如今日却再也没了害怕。 更或者,她在怀疑自己,为什么与旁人不一样,两次都死不了,第一次许是能称为偶然,那么第二次呢,而且更奇怪的是她这一张容颜和她第一世的一模一样,这具身体她掌控得得心应手,不想以往洛蝶纯的身体,她用这不但灵力使不上,而且连自己的天赋能力的失去了,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都像是特意安排好了一样! 想到此处,她豁然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悠然素净的脸,一袭广袖白素衣,长发用一根素白的锦缎随意地撩起一些绑在发后垂下,眉眼悠淡,带着一些温和文雅的书香气,又有着天涯游客的恣意悠闲,闲云鹤字,不过如此。 此时的公子正坐在老桃树另一个枝干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睁开眼,眉眼之中带着一些笑意,手中细长的竹萧动了动,伸手撩了一下自己耳畔垂下的一缕发丝,似有风吹来,枯败的落英缤纷随风飞扬,自成一道风景。 洛纯微微愣了一下,竟然是这位七公子! “这树干,阿纯可是睡得舒服。”他伸手接住了一朵落败的花瓣,轻轻地放在手心,笑道,“不曾想这将军府中竟然有这么大的一株老桃树,实在是让人欢喜啊。” 要说起来,帝城的天气也有些与众不同,其中桃林也是不少,但是生长得如此粗壮的桃树却是少有。 “七公子。”洛纯从树干上坐了起来,抬头往上看着他,眯了眯眼睛露出了一些难以琢磨的笑意,“七公子倒是好闲情逸致,往日在这帝城之中走动便罢了,不曾想竟然逛到了大将军的后院之中,也不知道大将军知道了会有和感想。” “自当是欢喜。”东辰凡抬起眼帘,看着那姑娘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长长的睫毛微微往上翘起,说话的时候嘴角和眼角都带着戏谑的笑,这笑容真像啊,可是,却不是她 欢喜?!也亏他说得出来,这脸皮也算得上厚了,洛纯心底冷哼一声,但是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浅淡了,虽然不能明白对方想要做什么,但是她几乎能确定对方的身份了,盒子,蜂蜜,这都是她留在东辰的东西,能流传出来的可能性甚少,他要么就是东辰凡,要么就是他的人。 若真的是东辰凡,她倒是不得不佩服他了,分明是那样的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臭脾气,还能装成这副样子!想到这里,她心底呵了一声,嘴角扯了一下,“七公子言之有理,如此不妨在这大将军府中多晃几圈,如今日过午时,我便不碍着七公子的眼了。” 说罢她便翻身下了树干,转身往屋子走去,屋顶上的人正在整理瓦片,扶苏正将正往院子搬东西,此时春日阳光正好,便想着把一些受潮的东西搬出来晒一下。 东辰凡看着她翻身下树的动作,微微眯眼,清淡的目光之中染上了几分冷冽的寒意,他分明去查得十分清楚,洛纯在十一岁之前都与苏氏等人住在邴城洛演和的老家,后来云翌登上皇位才被洛演和接到了帝城,过往的一切如同明镜一般,更不可能去过东辰,而且,她才十四岁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她像,分明长得不一样,分明、分明是两个人,可是偶然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是一模一样,水果泡茶,蜂蜜,喜欢躺在树上睡觉,翻身甚至她笑起来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微微勾起不明意味的唇角。 阿纯,若真是你,为何不认我,若不是你,为何却却又如此相像,与你,又有何干系 “姑娘,你且歇着,婢子来便好了,姑娘,莫要乱动”院子里传来她那婢子着急的声音,他抬眼看去,只见她走在院子里,伸手拿起那婢子晒在太阳下的被子,闻了闻,然后皱眉,脸色颇有些难看,“扶苏,换新的吧。” “是,姑娘” 他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了院子。( )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云翌算个什么东西 因着这地方实在是太破漏了,洛纯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看,扶苏便给几位工人加了一些钱银,让他们加快速度,并且把小厨房也休整了一遍,屋内的东西也都清理了七七八八,扶苏无法,也只好如了她所愿,换成了新的。 一些被褥之类的东西府中原本就有,使一些钱银便能换到,府上的主子基本上都是随意使用,便是婢女们也是一季一换的,因着洛纯这个庶出的庶女实在不得宠,她在这府中住了三年了,也就是最开始送来的那一套被褥睡到今日,说起来也颇有几分凄凉的感觉。 只不过动静大了一些,在府上的人看来这位庶出的五姑娘一穷二白,甚至连府中的一切普通的婢子都不如,如今哪来的钱银又是休整屋子又是换被褥用具的,只是这主仆二人每日呆在小院之中,哪里来的钱银,心想着莫不是大将军见了这庶出的女儿,觉得破有些可怜,于是便私下给了她一些。 想到这里,旁人嫉恨得咬牙切齿,遣了好几波人来打听,不过这些事情,洛纯半点都不想理会,所谓流言蜚语,谁爱谁去管。 待到清理完毕,又将新的被褥铺好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早就错了了夕食的时间,于是便草草地吃了一些霜非晚前两日带回来的水果,洛纯见扶苏实在是累倒不行,便打发她回屋里休息去了,自己清洗了一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那时霜非晚已经在她的事情里等着了,此时屋内一片漆黑,她正坐在靠窗的矮塌上,慢慢地喝着一杯冷茶,手中的长剑放在小茶几上,霜非晚的所使用的长剑名为寒光剑,冰寒无比,故此洛纯特意寻了避寒的材料,专门请人为她铸造了这剑鞘,外面看起来朴实无华,只是在中间的地方刻画了一秋月枯荷。 “主子,事成了。”霜非晚听到声音便伸手拿剑站了起来,站在一旁。 洛纯闻了闻,闻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微微地皱眉,“你受伤了?!” “小伤罢了。”霜非晚目光有些冷然,洛纯往昔住的蝶恋居早就被云翌掌控,并且设下的层层埋伏等着他们这些人闯,她有着洛纯给她的隐身符,依照她的本事无声无息地在蝶恋居拿走一瓶丹药还是比较简单的,但是不巧的是她今日在蝶恋居哪儿遇见了云翌。 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主子对他付出诸多,可是他却害了主子,看着他还一脸迷恋地看着这个往昔的地方,她恨不得把他的心挖出来喂狗,哪里还能忍,于是就冲了上去,可是云翌本身也算是武艺非凡了,再加身边高手无数,院子里又布下了机关,霜非晚虽然伤了云翌,但自己也伤得不轻。 “今日在蝶恋居,碰到云翌了。”霜非晚咬唇,目光一片冷厉,嘴唇微微地抖动,便是在黑暗之中,洛纯都能感觉到她身上的那种誓不罢休的杀意。 洛纯正在检查她的伤口,发现她上次受伤还没全好的右手,如今已经包裹了厚厚的一层了,身上也清理过了一遍,她目光微微冷凝,然后示意霜非晚坐下,伸手解开她绑着的白布,霜非晚着急地缩了缩,“主子,我已经包扎好了。” “少废话!”洛纯眸光一冷,直直往她手上的经脉按去,疼得她顿时倒吸一口冷气,额头上的冷汗都出来了,她有些无辜地抬眼,目光之中有些倔强,这一次她伤得不轻,差一点就把一只手臂给丢了。 洛纯将白布解开,看着这从小手腹划下来的伤口目光更冷了一些,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厉声斥喝,“我让你动手了没有,是不是我的话都不听了,若是如此,你以后也不必再为我办事了。” 洛纯心底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升,“云翌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得你失去一条手臂也要伤他!” “主子,我”霜非晚微微低头,眼圈红了红,她只是气不过罢了,凭什么自家的主子要受这样的罪,而云翌却高坐在帝城皇城的乾坤殿上,活的这样好,明明主子为了他登上帝位付出了那么多,明明他曾说过最爱的是主子,可是到了最后,他最想要主子的命,人都死了还在哪里装什么无奈深情,他若是深情,就该在主子死去的那一刻同主子一块去了,给主子陪葬! 他不该活着! 霜非晚右手伤得十分严重,已经伤到了经脉,日后不说是动武了,怕是连平日里提一些东西也是十分难受了,洛纯越看脸色越是阴沉,嘴唇死死地抿着,看得霜非晚心惊肉跳。 正在这会,她突然觉得有一股冰凉的气息从洛纯冰凉的手指上传来,丝丝缕缕地渗入她的肌肤,有些凉又有些痒痒的,好像肌肤的每一个角落都生疼起来,她也算是十分能够忍耐的人了,便是一只手险些被砍下来都不吭一声死死地忍住,可是这会儿从心底升起一种诡异又痒又疼的感觉,脸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出来了,她只想逃离。 “勿要乱动。”洛纯此时将灵力渗入霜非晚的经脉之中,为她将伤口的经脉接上来,她的灵力聚了好些日子才恢复了这些,这下子运作,额头上也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的眸光黑白分明,有些清冷,却又有一种不可拒绝的威仪,这会儿她的眼睛已经闭上,霜非晚感觉到手臂上萦绕的那股子气息更加强烈了,她不敢犹豫,也闭上眼顺着这一股子诡异的力量走去。 约莫过了两刻钟,洛纯才睁开眼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又将她伤口的白布包了起来,霜非晚自己已经伤了一些恢复伤口的药,但也只能恢复伤口罢了,幸好发现得找,若是等伤口愈合了,她这些断掉的经脉就很难再接上来了,所幸,她这会儿恢复了一些修为,不然她这只手怕是真的要废了。 “主子”霜非晚的嘴唇动了一下,看着洛纯伸手擦汗,脸色是透明不正常的白,心生愧疚不安。 “我无事。”洛纯伸手拿了茶几上的冷水喝了一口,勉强扯出一些笑容,“我如今还活着,虽说我也想报着往昔之仇,但所幸还活着,那就不要拿命去报仇,我们首先都要活着,报仇只是其次。”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静待风雨来 报仇,只是其次…… 她心底不是不恨的,玄微和九离那两个姑娘为了她把命永远留在了皇宫之中,她那样子倾心相待却换来这样的结果,如何才能不愿不恨,但是她又不傻,她想要报仇,却从来不曾想过不要命却换取报仇的机会,那样子太过不值,总得说来,她也算是贪生怕死的人了,能够好好地活着,为什么要去死呢。 且依照她自己的本事,把云翌整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敌明我暗,便是她算计了十次,总有一次会成功的,况且她的修为正在恢复,她想要怎样报仇不行,何必赔上自己的性命,她爱惜自己的生命,更爱惜霜非晚的生命,她虽然曾经救过她一命,但是她如今为她所做的诸多,该还的都还清了,她需要为自己活一场。 所以洛纯如今心底很生气,却又不愿生霜非晚的气,故此只能自己心里气着。 她饮了一口冷茶,然后在寝室内找出笔墨纸砚,这些是霜非晚来了之后为她备下的,前几日她一直躺着,一只派不上用场,如今才是第一次用,她在砚台上倒了一些冷水,慢慢地磨墨,霜非晚见自己主子没有让她帮忙,伸出的手僵了僵,然后去将屋内的烛火点燃,回来的时候洛纯已经在提笔写东西了,她站在一旁看了一会,伸手抚上还有些隐隐作痛的手臂,轻叹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主子知道了一定会生气的。 寂静的夜传来一些虫鸣声,风过树梢微寒,她看着洛纯坐在小塌上蘸墨落笔,一袭青素衣装,白皙的素颜精致的眉眼,一笔一笔都想上天最精致的刻画,在烛火阑珊的屋里执笔而落,霜非晚觉得自己的心都狂跳了一下。 她此时的容颜称不上角色,甚至连她往昔总是不大好的身体都无法相比,但是就这样坐在那里,容貌都成了其次…… 她的主子啊,怎么会是被世俗困顿的人,终有一日会翱翔天空……她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受伤的手,慢慢地扬起一些难得的笑意,许是她错了,报仇的事情且慢慢来吧,容他们好过几日也无妨! “非晚……” “嗯?!主子?!”霜非晚懵了懵抬头,又恢复了往日冰冷霜仙子的脸皮。 “我过两日再为你炼一炉丹药。”洛纯将毛笔放下,然后将药方拿了起来,继续说道,“虽然你的经脉已经接了起来,但总归是伤筋动骨,有些不如从前了,这归元丹是一般蕴养身体的灵药,炼上一炉吃着,日后便会好了。” 洛纯前世制符道术不行,但是炼丹的本事还是可以的,虽然说一些难度较高的丹药无法练成,但是一般低级的丹药霜非晚可是当成糖豆豆试吃了一打接着一打,听到她这么说,知道自己的手还有救,忙是松了一口气,“是主子。” “你伤了云翌,此时帝城必定守卫森严,上次你刺伤维安和洛锦翎一事还没完,这一次更是动手伤了云翌,最近无事便好好养伤,莫要四处乱走。”她将丹药的丹方递给霜非晚看,继续道,“此丹方你明日交给扶苏,让她去寻曲老头准备便好。” “是。”霜非晚握紧手上的丹方,呼吸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是这种结果。 “时候不早了,早些歇着吧。”洛纯见她同意了下来,心底松了一口气,然后从箱子里拿出一套新的被褥,将矮塌上的茶几搬了下来,然后将被褥铺了上去,霜非晚看得诚惶诚恐,“主子,我自己来便好” “无事。”洛纯连头也不抬,伸手将窗子关了上来,室内的烛火晃了晃,然后噗的一下熄灭了,她叹了一口气,神态安然真诚,“你如今便不是我的侍女了,我与你感情也多年了,以往也将你当成姐妹一样对待,往昔我虽然救过你,但是这么多年,该还的,早就还清了,你也该是为自己活一场。” 哪里有人愿意一辈子给旁人做一个婢女,就算霜非晚自己愿意,她也不愿意的,待此间事了,她便想着出去看看,就她一个人,好好地看看这一片大好河山,无牵无挂,走到哪算哪,或许还会遇见一些需要帮助的人和事,最好还能找一个愿意学习天地玄门术法根骨奇夹的弟子,至于往后如何,她管不着了…… 霜非晚动动唇,站着不说话,她的一生本来唯一的所求就是能一直陪在主子身旁,后来她故去,她的愿望就是杀了那些害她的人,为她报仇雪恨,如今主子又活了,她只想呆在主子身旁罢了,侍女又如何,不是侍女又如何,对她而言,本来没什么差别,总之呢,主子去哪她就去哪,休想抛下她! 洛纯心中不知霜非晚的想法,在床榻上坐了下来,示意霜非晚在旁边坐下,眼底的笑意越加深了一些,“既然采薇一事已成,你也不必再去做什么了,这满城的风雨摇曳,我们只需静静地看着,偶尔添一把两把火罢了,你以为,他们能够安然地活着” “我们且慢慢看吧,这帝城的风雨哪里是那么容易平静的,且看着他们自己将自己推入万劫不复深渊,岂不是一件痛快的事情。” 确实是一件痛快的事情,霜非晚点头,觉得颇有道理,“主子,非晚明白了,以后若是没有主子的吩咐,不会再去杀他们了。” “嗯。”洛纯点头,然后然后拍拍细软的被子,笑得有些感慨,“且睡吧。” “好。” 洛纯见霜非晚躺下,自己也便回了内室的床榻上躺下,伸手算了算采薇的命途,轻笑出声,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样的人,就算是给她泼天的富贵,她也守不住,不过这样的一个人,她倒是想看看能把这大将军府的水搅成什么样子。 这样想着,她心安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的晨起的时候,消失了一日的曲老头又回到了小院,洛纯正在喝扶苏亲手煮的小米粥,眯着眼睛看着他从门口走来,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师父~师父~你看我终于把丹药炼出来了——” 嗯,这个徒弟,偶尔用来打发时间还是可以的。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dytt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可否楼上一聚 洛纯心底满意了,暂时也不管曲老头炼了什么丹药,摆了筷子三人一同吃了一些东西,然后一同离开了大将军府,去往热闹的城中。 到了城中的时候,洛纯与曲老头分道,让他去准备她想要的药材,自己则是换上了上次的那一套小道袍,再次走到了玉轩楼下的一个小摊上,挂牌,一日三卦! 她只来了一天便消失了好多天,旁边的买胭脂水粉的容娘子和买扇子的书童都围了上来,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洛纯将两枚放在桌面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两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一副眼巴巴的要伸手去抢的样子。 “何事?!”洛纯莫名,伸手将铜钱捻在手中,然后坐下来,将铜钱翻了翻,然后慢慢地抬眼看向神色诡异的二人。 “那个”书童嘴唇动了一下,微微颤抖地伸手从怀里掏出几个碎银子,然后摆在桌面上,磕磕绊绊地开口,“那个,小仙童,这是哪日的卦钱,小仙童” 说起来也是贼玄乎,书童原本是一个秀才的书童,不过那秀才好吃懒做,成日不愿出来,于是便派遣了他出来买卖一些题诗画画的扇子,他今年已经二十岁了,连个姑娘的手都没摸过,结果真让这小神棍说准了,然真让他遇见了一个不愿落入风尘逃离的姑娘,而且他身上积了几日的钱银刚够救下那位姑娘,那位姑娘为了感激他的相救之恩,两日前便与他拜堂成亲,成了他的夫人。 这十两银子对他而言已经是他五分之一的积蓄了,但是他同新妇商量一下,觉得这个钱银还是要给的,于是他便日日将这十两银子带在身旁,只求有一天能够再看到小仙童。 洛纯想了一下,才想起当日她为这书童说过的话,当初她算准了书童手中的银子只够救人,碰巧又遇见了楼岄,于是便让他下回再给,如今么,也算是一个守信之人,洛纯心底十分满意,伸手拿过银子,微微一笑道,“你的新妇相貌动人,秀才又是一向喜爱女色,如是长久同处府邸之中,定然有祸患。” 书童微微一愣,抬眼看她,急声问,“那仙童以为某该如何是好。”他跟在秀才身旁多年,自然是明白他的脾性的,虽然说他家新妇称不上多貌美,但好歹年岁韶华,颜色鲜美,万一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他想想都觉得惧怕,今日若不是洛纯提起此时,他竟然没想过这事,真是该死。 “领着你的新妇,离府去吧。”洛纯伸手转动手中的铜钱,莞尔一笑,“我知你感激秀才对你恩重,此事给你提醒一番,便算是给你守信算上一卦,前路如何,自行思量,且去吧。” 洛纯在第一世的时候偶尔还会到街头去算算命什么的,这样的事情她已经非常熟知,做派也是怡然,人生命途,虽说是命途,但是不同的决定皆有可能影响这命途,不同的选择自然会有不同的命途,且看局中之人如何选择了。 “多谢仙童。”书童闻言忙是一拜,额头上已经有了一些细密的汗水,他这么一拜之后便匆匆忙忙地掉头,准备收拾东西离去了。 “小仙童~~~”容娘子在旁边看了好一会,见到她终于和书童说完了,然后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末了扯出一些讨好的笑意,脸上扑粉的脸皮抽动,一些细小的微粒纷纷落下,声音有些尖细,似是那青楼红牌的老鸨,好在洛纯往昔也曾见过这样的客人,故此还能维持淡定的脸色。 她伸手将那十两银子放在一个绣着芍药的荷包之中,然后才抬眼看她,声音轻轻缓缓的,带着她习惯特有的冷清和疏离,柔和却绝不柔弱,“容娘子有何所求?!” 容娘子呵呵地笑了两声,一脸的喜色,然后在在袖子里掏出了一两银子,放在桌面上,说道,“小仙童给我算算我家阿莲何时能生一个大胖小子?” “一百两。”洛纯微微抬眼,小声的开口。 “啥?!”风太大,她没听清,是不是她耳朵出现幻听了?! “一百两。”洛纯再重复了一次,然后看着容娘子的脸色都黑了下来,最后只是平静地笑笑,“方才我为刚刚那人算了一卦,他给予我十两银子,依照我的规矩,后一卦比前一卦的卦钱要翻上十倍。” 容娘子僵了住,脸色难看得要命,“你分明是在匡我,方才你哪里有给他算卦了?!”分明没有,而且那个蠢笨的书童十两银子也不是给她今日的卦钱的! “我说是,便是。”洛纯伸手摆用着两枚铜钱,嘴角勾起一点点笑意,“如是我卜卦的时候能为外人所知,那我这算卦如何称得上一绝呢?!” “她说的不错!”正在此时,大步流星的楼岄从玉轩楼上走了下来,看到洛纯的时候大喜,“姑娘,你今日剩下的两卦我都全包了,不知可否上楼上一聚?!” 楼岄在此处已经侯了几天了,自从他见到洛纯与霜非晚打在一起之后便知道这算命的仙童本事不凡,且这算命的本事也是与旁的神棍不同,这样的人才,自然是要招揽下来的,而且这会儿他家眼高于顶的主子也在,正好探看一番,如果真的当用,那也算是一桩好事! “楼公子这话差矣,虽说我也算是个缺钱银的人,可却自知一人不能算二卦的道理,今日只能给你算一卦罢了。”洛纯笑着拿起铜钱,作势继续道,“楼公子是要算什么?!” “明明是我先来的,这位”容娘子有些恼恨地看着洛纯一眼,但是看着楼岄身着锦衣,风华非凡的样子,到了口中的话便也咽了下去,这样的贵气的公子,哪里是她能得罪得起的,对方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她便惊慌害怕地往后退去,再也不敢上前了。 “我家主子对姑娘算卦的本事也极为感兴趣,进来愁苦姻缘之事不得解,不知可否请姑娘算上一卦。”楼岄轻轻地拍开手中的扇子,颇有风度地笑着。 他家主子?!谢氏之人?! 洛纯不知怎么的,脑中便浮现了那所谓谢七的脸。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dytt 正文 第三十六章 公子说是,那便是了 不过谢七也需算姻缘?!这倒是一件颇为有趣的事情,洛纯勾唇一笑。,谢七那样的人,只有他愿意,自有千千万万的贵女千金扑上去,便是自愿为妾也多不胜数,何时竟然想要算姻缘了。 据闻谢七乃是谢氏嫡子,谢公谢云的侄子,自小便喜爱远游,可却从来不曾出现过,前些日子归来,倒是引起了满帝城的动荡,连同深院之中的扶苏也时常说上两句,谢七如何俊美,如何气质非凡无双,胜似谪仙,如何学富五车,出口成章。 她昔年从司影那儿曾得过消息,说着玉轩楼乃是谢氏的产业,只是主子较为神秘,她原本以为是谢公,如今想来,怕是这多年从未露面的谢七了。 想起谢七的那张脸,洛纯心中颇有些不快的,但思起上次他救了她一事,心中颇有觉得应该给谢七这个面子,于是便道,“既然楼公子相邀,我自当从命。” “如此甚好。”楼岄大喜,手中的扇子重重地拍在手上,他也不觉得疼,忙是引着洛纯往玉轩楼上走去。 “不急,且容我收拾一下东西。”洛纯莞尔一笑,然后伸手将挂在上头写着算命二字的幡旗摘了下来,然后才跟着楼岄踏进了玉轩楼。 “公子要算什么?!”两人在玉轩楼中的一个名为雅意的雅间坐下,楼岄让下人取来了热水,亲自为这位客人泡上一壶好茶,以茶待客,是最为尊敬的礼仪,洛纯微讶,但也欣然受了。 她将幡旗放在茶座的一旁,将两枚铜钱摆在茶桌上,低头看着桌上一盘垂青的植物,白花玲珑,花香似是清雅,似是幽暗。 “姑娘似乎喜欢用铜钱?!”楼岄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铜钱,眉心狂跳了一下,那日在城西之外,用铜钱做了阵法的人,莫非就是她,会算命武功,再会点符纸阵法也不算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不过,想起城西他被困在阵中的狼狈,他突然有一种想要伸手是掐住对方细小的脖子,活活把她掐死的冲动,“上一次在城西,便是你吧?!” 洛纯拨动铜钱的手微微一顿,心头微讶,脸色坦荡,如若清风吹拂,“公子说的是,那便是了。” 楼岄倒是没想到她如此大方地忍下来,冷笑一声道,“将我困在阵中,可是觉得好玩?!” “一般一般。”洛纯一派风淡云清,丝毫不见心虚悔意,气得楼岄握紧茶盏的手直哆嗦。 他抬眼瞪着对方,只见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些笑意,有些恣意懒散了起来,“你说的我倒是不知,我当时只想将对方困住,不料你自个却钻了进去,怨我?!” 楼岄闻言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末了只好伸手捂住胸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好像确实是他自己钻进去的,自作孽不可活,不过他还是觉得心底闷得想杀人,“我且问你,霜非晚呢?!” “逃了。”洛纯捏了旁的一朵白花玲珑,放在手心之中细细地端详,“对方剑术无双,我拼尽全力也不过是自保罢了,她要逃走,我哪里得知她去了哪里。” 这话说得楼岄有一种想要再次捂住胸口的冲动,末了只好压下自己心头的憋闷之感,将茶叶置入白瓷莲花的壶中,慢慢地将热水倒入,水龙入壶,卷起一片片绿翠的茶叶,茶香便随着茶烟袅袅而出,只是一会茶香便溢满雅室,洛纯深吸了一口气,眉眼稍稍舒展,赞叹了一声,“好茶。” “此茶乃是来自离城的仙茶,世人所知,离城的茶叶多有一种仙灵之气,我今年偶然得了一两,取了雪岭之水融了,配之以此茶。”楼岄说起这茶叶的时候眉眼之中的郁闷也稍稍散去,知道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再去纠结,逼急了反而对他自己的处境不利。 洛纯嘴角抽了抽,呵呵地笑了两声,世人传言之中离城可是一片风水宝地,种出来来茶叶确实有一些仙灵之气,成一句仙茶也是可以的,只是她向来恣意随性惯了,对于世人对喝茶的诸多想法有些嫌麻烦,泡什么样的茶,取什么水,这些,大抵是一件让人十分头大的事情,依照她的想法,清泉之水,干净的井水便可。 不过她看着对方行云流水泡茶的姿态,倒是赏心悦目得很,于是便问,“楼公子要算什么?” “我便要算那霜非晚的去处,不知”他说话的时候,已经将水壶的热水浇在茶壶的盖上,抬眼看了她一眼,神色颇有些诡异。 算霜非晚的去处?!这倒是让洛纯微微诧异,在她的记忆之中,貌似不曾与这位玉轩楼的楼主打过交道,霜非晚是她的侍女,自然也没有,今日怎么突然想要算这个不相干的人,难不成是为了好奇,或是,为了给云翌他们报信?! “也不是不可以。”洛纯嘴角扯出一些笑意,伸手捻着两枚铜钱,抬眼看着在分茶的人,“不过你要算这么一个事不关己的人?” “自然。”楼岄将白瓷莲花的茶盏放在她的面前,抬手作了一个请的,姿态,“请茶。” “也罢。”洛纯作势摆弄了一下铜钱,然后笑着举手抬杯,凑到鼻前闻了闻,瞬身舒畅,她呷了一口,言道,“此时往东边走,便在这城东之中。” “城东?!”霜非晚怎么在城东?!按照道理来说,城东多是氏族官宦人家居多,其中守卫森严,巡逻的士兵也是一茬接着一茬,莫非,她躲在了某些人的家里?!昔日洛蝶纯的旧人?! “然也。”洛纯三口将茶水饮尽,将茶盏不轻不重地放在桌子上,“公子要寻的人想必深陷危机,性命堪忧。” “你说的,许是不错。”昨日新帝在蝶恋居中遇刺,据闻这动手之人便是昔日洛蝶纯身旁的霜非晚,她虽然伤了新帝云翌,但是自己也讨不到什么好处,据闻被伤了一剑,性命堪忧么 他微微皱眉,不过转瞬又笑了起来,“不过还是活着。” 洛纯笑而不语。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昆山玉髓两仪棋 还活着便好,楼岄松了一口气,只要人活着,他才能确认心中的猜测是真是假。 他为东辰凡查一名名为洛纯的姑娘,而且是在帝城之中,可是他找遍这帝城,却找不到一个符合要求一个名为洛纯的人,唯有一个洛蝶纯那个颇有些传奇色彩的姑娘,只是可惜,此人行踪难测,而且死得早,他倒是无缘一见。 而且那个女子可是新帝云翌曾经有了婚约的女子,她为了云翌倒是付出许多,只是不曾料到最后竟然是以这样的罪名被赐予一杯毒酒,至于她所为云翌做过的那些事,世间上又有几人能够知晓,世人所知的,不过是她可怜的熬到二十二岁都嫁不出去,最后被视为妖邪死去,遭受世人的鄙夷唾弃。 楼岄当初听闻这件事情的时候也十分鄙夷云翌的作法,不过那都是旁人的事情,与他都没有什么关系,只是那样的女子就这么死了,可惜了,以往他从来不曾往死去的人身上去查,可是他忽然想起那个名为霜非晚的婢女这剑法无双的武功,然后又想起她们的名字,洛蝶纯洛纯,霜非晚阿晚他总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若是主子要找的人真的是洛蝶纯,而且已经死了 他想了想这些后果,最终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自家主子,若是真的如此,他忽然觉得他寄居多年的帝城最终会成为一座废墟,他突然没有勇气往下查了! 洛纯捏着茶盏细细地观摩着茶盏色绘画的荷花,眼角的余光落在楼岄的脸上,心生了一些警惕,末了,也随着她的笑容散去。 楼岄垂下眼帘,掩去了眼底的莫测,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往昔光华,他伸手又倒了一些热水到茶壶之中,继续刚才泡茶的动作。 须臾,茶香又飘满了雅室。 洛纯抬眼,眸光之中有着盈盈的水色,波澜微晃,似有点点波光落下,她问,“还有一卦,不知楼公子的主子在何方?!”嗯,早点算完,早点结束她还要去找找曲老头,不知道她让他准备的药材如何。 “我家主子此时还有事,请姑娘稍等片刻。” 洛纯心中料想楼岄的主子可能是谢七,于是便点点头,暗自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想着见到他的时候该说些什么,虽说他长着那样的一张脸,洛纯不大想见到他,但是偏偏对方救过自己的性命,想了好些时候才忍了下来,只不过觉得心口有些烦闷。 她想了一会,见楼岄还在那里添茶,于是便站了起来,走至窗前将半掩的窗户打开,想要缓一口气,窗口这个地方正好能看到玉轩楼的正门,此时大门前正在搭建一个平台,人影走动,热闹非凡。 她微微眯眼。 正在这会,她回过头便看到正在分茶的楼岄脸上有些笑意,“两日前七公子借了某的地方,想要布下棋局与帝城的士子切磋,今日晨早已经在搭建比试台了。” 比试?!谢七?!洛纯微微一讶,转而也笑了笑,“七公子倒是好雅兴。”他那样的人,竟然有什么心情搞什么比试,洛纯可不相信。 “确实,七公子不知从哪儿得了一份宝物,特意将此物作为彩头,引得帝城的士子文人纷涌而至。”楼岄作了一个请茶姿势,自己伸手捻起白瓷莲花茶盏饮了一杯,茶气清香满世,袅袅的茶烟映着他的脸面有些模糊,不过他嘴角的不明深意的笑意倒是让人费解。 洛纯又复走了回来坐下,伸手抬起茶盏,心中莫名的有几分诡异的不安。 竟然让帝城的士子文人涌来,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宝物?!洛纯心中颇有些好奇,伸手抬起白瓷茶盏,凑到鼻尖闻了一下,茶香入鼻,芬芳入心扉,好茶,她低头呷了一口,笑问,“不知是什么样的宝贝?!” “这宝物说来有几分神奇,据闻是来自昆仑仙山的昆山玉髓,巧的是一枚乾坤阴阳共生之玉髓,往昔有人将这昆山玉髓制成了两枚棋子,一枚白玉,一枚黑玉” “啪!”洛纯猛地一下失手,捏碎了手中的白玉莲花茶盏。 昆山玉髓两仪棋 竟然是它,洛纯胸口微微起伏,她手中死死地捏着两枚铜板平复自己心中的波涛起伏的思绪,昆山玉髓两仪棋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她当初便知自己活不长久,于是便将此处留在了东辰,亲手给了东辰凡,让他日后如是收了弟子,将其作为玄门弟子传世的法器,难不成,谢七,便是东辰凡?! 心中想到这个,她忍不住要伸手捂住胸口才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谢七,竟然是东辰凡!可是分明除了那张脸一点都不像!那样深沉凌厉不可测的人,怎么会有如此闲适悠然的气息! 昔年在收东辰凡为徒之时,东辰凡便以一块难得的昆山玉髓送于她作为拜师礼,世人不知,可不代表她不知道,昆山玉髓乃是数百万年仙山仙灵之气凝成的玉髓,更巧的是,玉髓凝成的地方正是山体阴阳交换之地,于是便形成了黑白阴阳两色,白玉为灵气阳气所聚,黑子为煞气阴气所聚,故此形成了这聚阴聚阳的天地神物。 当时她得到这块昆山玉髓的时候,险些没高兴得跳起来,此等神物,称一句百万年形成的天灵地宝不为过,更是一个极好的法器,她将玉髓小心的做成黑白两枚棋子和一个玉佩,在上面刻上了符咒,玉佩她送给了唯一的弟子东辰凡防身,至于两仪黑白棋,在她最后一次离开东辰之前,一直在她的手中。 如今这两仪棋竟然出现在南朝,这不是说明东辰凡来找她了想到这里,她突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这个弟子,虽然说她教导了他许多,但是却从来不曾看透过他,相当的危险和惹不得,当初与他做对的那些人,早已化作枯骨消失在这个世间上,杀戮果断,手段可怕,便是洛纯也不敢轻易招惹他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分明是为她设好的局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姑娘,姑娘” “失礼。”洛纯听到楼岄叫她,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中的白玉莲花茶盏已经被她自己捏碎,茶水洒了一地,碎片扎在她的手心上,有鲜血流出,她微微皱眉。 “怎么突然发呆了?!”楼岄瞳孔微眯,伸手拿起一张洗得有些发白的麻布帕子递了过去,看着对方的神情,楼岄在帝城呆了多年,旁的本事不说有多厉害,但是察言观色的本事确实十分了得,此时见洛纯如此,更是知道她不简单,最起码,她知道昆山玉髓这样的宝物,甚至,知道的更多! “无碍。”洛纯伸手接过帕子,趁着低头清理手上的碎渣的时候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深吸一口气,再次抬眼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只是手被碎片戳了好几处,手心已有一些血迹斑斑的感觉,她抬手细细地看了一下,确认里头再也没有碎片才松了口气。 “姑娘可知昆山玉髓两仪棋?!” 洛纯心底当时便冷笑了一声,楼岄这分明在套她的话,世人或许听闻过昆山玉髓的传说,但绝对不可能听说过昆山玉髓两仪棋,在这个世间上,知道昆山玉髓两仪棋的人,不过寥寥数人,在南朝之中,除了她这个制作了两仪棋的人还有霜非晚,根本无人知晓。 “曾在古典之中听闻过昆山玉髓罢了,只是有些惊奇,这万世传说的昆山玉髓竟然真的存在?!”洛纯脸上笑着,心底却翻来覆去地思考着,若是谢七便是东辰凡,那么这楼岄就是东辰凡的人了,此时她万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她当初去东辰的时候,用的是洛纯这个名字,连同她在南朝的身份,东辰凡也是不知道的,若是让他知道她骗了他,她总有一种非常不妙的感觉。 收了这样一个让师父都害怕的徒弟,实在是一件十分让人头疼的事情!故此,她绝对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要不然,她觉得此生都难以摆脱。 仅是昆山玉髓?!真的是这样?! 他可不信,世人初闻昆山玉髓确实会有些激动,但是绝对不会如同她一般激动得捏碎一只被子,这其中定然有它的缘由,只是楼岄的目光在她脸上停了好一会,观眼观鼻一派自然,竟然不像是说谎的,这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洛纯平复了一下心情,问,“楼公子可知,七公子这比试定在何时?” “下个月初一”楼岄抬眼,眸光凌厉地看着她,“姑娘对这昆山两仪棋似乎很感兴趣。” “确实有些兴趣。”洛纯莞尔一笑,伸手拿过另一只白玉莲花杯,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嘴角微微勾起,继续道,“曾在先人的古籍之中听闻过这样的神物,据闻乃是数百万年才形成的神物,自当是有兴趣的,也不知七公子设下的比试如何?” 半句不提两仪棋的事情。 “也罢,与你说说也无妨,七公子以两仪棋为彩头,以棋艺,音律设了两关,若是这两关过了,便能将这昆山玉髓两仪棋带走。” 诗词、棋艺、音律乃是南朝之中最常见的比试,乃是文人雅士的象征本事,其中任何一种登峰造极都成让世人追捧,任何一场比试之中都很可能是这三种的其中一种,或是多种,这样看来并无什么稀奇之处,但是洛纯心中更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东辰凡拿出两仪棋(下文都称之为两仪棋),怕是想引她现身罢了,他那样本事,自然是知道她对两仪棋的喜欢,只要是她活着,见到了这两仪棋,定然要将其收入手中,故此,这个比试定然不是一般的比试,怕是早早地挖了坑等着她自己往坑里跳。 这个比试,根本就是一个专门为她设定的陷阱! 她这徒弟,越来越是厉害了!好,很好! 她捏紧杯盏,怒极反笑,眼底略有些戏谑之色,“我倒是想试试,说不准能将这昆山玉髓赢下来。” “姑娘有这样的信心?!”楼岄伸手舒展开手中的扇子,笑得俊逸文雅,风度翩翩,虽然说这姑娘本事还是不错的,但是想要赢他那心狠狡诈的主子,还是差远了,便是她拿到了两仪棋,那也是保不住的! “公子觉得我没有这样的本事?!”洛纯反问,一口将茶盏之中的茶水饮尽,站起身来,手中的铜钱翻转发出一些细微的响声,“还是说,公子早就知道,压根就没有人能够赢下这昆山玉髓。”东辰凡设下的局,世上能破的人,一个巴掌都数不完。 况且,就算是有人赢了,也未必能将东西带走,东辰凡有的是杀人不见血的本事,她心中冷笑一声,心中又是满意又是觉得复杂,末了便将茶盏轻轻地扣在桌子上,转身往玉轩楼的大门前走去。 “那可说不准,我又不是姑娘你会算命,要不你算算,今日何人能将这昆山玉髓两仪棋带走?!”楼岄见她提步便走,忙是追了上去,“姑娘这是要去哪?!” 这是干什么去?!楼岄一脸懵逼,不知所以。 “我想起刚才有件事情忘了,就此别过,欠下的这一卦改日再日再补,楼公子只需把卦金准备好便是。”说罢,她便转身下来玉轩楼,不见了踪影。 卧槽,这是怎么了?!楼岄追了上去,可眼前的身影出了门口一晃便不见了踪影,他大惊之下追出门去,街道上行人匆匆,再无踪迹。 “这人都上哪去了这是”他的扇子一下一下地拍在虎口上,目光扫过四周都不见人影,脸色十分看。 他目光转了转,看到这楼下摆摊的容娘子,几步上前问道,“可是看到方才算命的仙童?!”他想了一会,发现自己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容娘子正在招呼两个看胭脂的姑娘,看着突然出现的楼岄黑了一张脸,吓了一跳,“没、没有” 楼岄一脸阴沉地转过脸,吓得两个姑娘瑟瑟发抖。 “容娘子,这是何人,为何”旁人见楼岄转身离去,不禁凑了过来。 “此乃玉轩楼的楼主楼公子,可是惹不得、万万惹不得”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能不能要点脸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洛纯自然是要离开了,既然能猜出谢七便是东辰凡,那么为他算卦一事就不大适合了,一招不慎,很可能就会露出破绽来,东辰凡这个人,她觉得自己还是躲着比较好,不过两仪棋 洛纯低头,手中的铜钱又反转了一下,外头春日的寒凉的风吹过,她手心已经都是汗水,她苦笑一声,手指徒然握紧,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有一些苍白透明的色泽。 不管他设下了什么样的陷阱,两仪棋她是一定要拿到的! 在这个世间上,旁人只当是两仪棋是一件神奇的物件,可是对她而言,确实意义非凡,这可是她最喜爱的法器,以往她失去修为之后确实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此时她的修为回来了,两仪棋用处就大了,白玉棋聚灵,可以用来辅助修炼,黑玉棋聚煞,煞气为她所用,便是她最好的武器。 而且她在棋上刻满符咒,平日里还可以用来布阵,聚阳聚阴,她昔日用来困住楼岄简易的乾坤两仪阵便是由这聚阳聚阴的两仪棋摆弄出来了,不过当时她是用了聚灵符和引煞符包裹铜钱为引,威力小得可怜,若是换做了这两仪棋,在她修为最强盛的时候,许是能将这帝城都纳入阵中,在她创造的一个幻境的世界之中。 所以不管东辰凡设下多大的陷阱,这两仪棋,她一定要拿到手中,大不了她以后再也不出来算命了,换一个身份模样,换一个职业赚钱可不是不可能。 两仪棋对她而言,诱(和谐)惑力太大了,除了不能承认自己的身份,前面便是有刀山火海,她都要去闯一闯! 初一,她算了一下,如今已经是二十了,大概还有十天的时间 她轻叹一口气,看着楼岄站了好些时候,转身回去,才从人群之中离去,她看了一下天色差不多中午的样子,也不急着回去,倒是请了一辆马车,送她往城南明臣居找曲老头去。 昔日的居住的地方便在城南,对于曲老头的明臣居也是知道几分的,城南这块地方,住着富商居多,还有的便是一些奇人异士了,故此像明臣居这样带着店面的小院子是一条街接着一条街。 因为昨日云翌在蝶恋居被刺杀一事,此时城南正是戒备森严,此时正是人心惶惶,都呆在家中不敢出门,洛纯捡了一个便宜,倒是一路通畅地坐着马车到达明臣居门口。 在拍了几次门都没人出声的情况下,她深思了一会,然后果断地翻墙,顺着往昔的记忆找到了曲老头的炼丹室,然后一手将沉迷在炼丹炉边上的曲老头拎着耳朵,拎了出来。 “哎呦,疼疼疼,轻点轻点——”曲老头沉迷炼丹之中,突然被人拎着耳朵,险些跳了起来,“哪来的小贼,竟然私闯民宅、哎呦——” “你也知道私闯民宅,行啊!”洛纯冷笑,脸皮上像是碎了冰渣一样。 “师父,师父您怎么来了,哎呦,轻点轻点,放手~~~~”曲老头听到洛纯的声音浑身打了几个激灵,他家小师父不是呆在街市上当神棍么,怎么一转眼到了城南了?! “我让您准备的药材怎么样了?”洛纯轻哼了一声放开手,转身在一旁已经烂了一只脚的椅子上坐了闲下来,那椅子摇摇晃晃的,咿咿呀呀地响着。 “好了好了。”曲老头使劲地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看着洛纯,不要脸嘿嘿地笑了起来,“师父您要炼丹么?” “嗯?!”洛纯挑眉看他,上上下下将对方打量一边,然后皱起秀气的鼻子,“你这是从锅底爬出来的?!” 此时的曲老头一身狼狈不堪,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整个人都像是从乞丐堆地爬出来的,这个脏一块那儿黑一块的,不不,说乞丐还抬举他了。 曲老头老脸一红,然后手脚无措嘿嘿地笑了两声,然后眼底还是蓄满水,一脸虔诚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声音还带着一些颤抖,“师父~~~~” 洛纯觉得浑身都抖了一层鸡皮疙瘩,心肝肺儿都疼,“停,好好说话!”一个老头,能不能要点脸啊,脸呢?!罢了,曲老头这种生物,从来都没有过脸皮这个东西! “咳!”曲老头像小学生一样站得笔直,眼底都是真诚好学的求知欲,“师父,为什么我的丹炉总会,嘭的一声”炸了?! 曲老头觉得自己的人生实在太过悲催,他不过就是炼个丹么,不是糊了就是炸锅,简直没法活了。 嘭的一声,这个嘭的一声的意思是洛纯上上下下打量他一下,突然突然听到屋内嘭的一声,半人高的丹炉盖子跳动了一下,然后冒出了几缕黑烟 洛纯的脸色刷的一下黑了下来! “师父,息怒!息怒!您教您教,徒弟一定好好学!徒弟一定好好学!嘤嘤嘤,我是地里黄了三月的小白菜啊,没有人爱~~~” 洛纯:“”她突然觉得,这个徒弟不弄死以后会丢尽她玄门弟子的脸面!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自己想要掐死对方的冲动,实在是想不透了,丹方都已经给他了都练不成半颗丹药,这资质,这智商简直可以丢出去喂狗了!和东辰凡简直是没法比! 想当年她教东辰凡的时候,什么举一反三都是浮云罢了,东辰凡那资质逆天,她这个参照物取得颇高,想到此处,她敛了敛神色,站起身来走到冒着黑气半人高的丹炉边上,“好好看着。” “唉,好的,没问题。”曲老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洛纯回头瞥了他一眼,他脸色一僵,立刻站好,呵呵地笑着,“师父,你缺个下手么?!徒弟我身强体壮,以一当百,一夜啊呸,师父,求赐死” 洛纯:“”请问,这样污、这样二、没钱没势、一穷二白的老徒弟还要么?! 她深吸一口气,生无可恋地开口,“去把丹炉清理一下,火就不必熄灭了,然后将我让你准备的药材拿上来。” 她得先把非晚的丹药炼制好,如今她的右手正在恢复,正是服用丹药的最好时机,错过了就算是日后治好了,断过的经脉也不能复原得如同往昔一般。 “好的,师父。”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四十章 他果然拜了一个牛逼的师傅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虽然说曲老头这个徒弟实在是不着调,但是对炼丹觉对是真爱,他这多年的积蓄,除了这一个名为明臣居的小院落,大概都投在了炼丹上了,这丹炉还是不错的。 洛纯伸手摸了一下,祥云金鹤的纹路简洁,两耳宽厚,通体黑色,她手微微试了一下重量,略略有些满意,然后走到一旁的药材架子上去查看东西,曲老头一穷二白三没品,一个穷字能贯彻一生,那架子是一个老旧的架子,上面空荡荡的没什么东西,只有零星的一些草药放着,都是洛纯交给他丹方上的药材,因为没钱的缘故,买得都是一些次品。 世间上虽然已经没有什么灵药可以炼制活死人肉白骨、起死回生的灵药,但是一般的丹药对药材还是十分讲究的,药材的质量太差,杂质太多,药性不足,实在是一件很难炼制丹药的事情。 “我让你准备的药材呢?!”洛纯微微皱眉。 正在埋头添柴火的曲老头闻言愣了一下,然后使劲拍自己的大腿,怪叫一声,“在外头呢,我忘记带进来了。”说着便匆匆往外面跑去,不到一会就带着一个小竹篓进来了。 “师父,有些药材实在是买不到新鲜的。”洛纯交代给他买草药要求新鲜,最好是刚刚采摘下来的,除了少一部分的采药是晒干的,大部分都是新鲜的。炼丹和平时熬药煎药不同,熬药煎药只需要药性治病便好,而炼丹更需要的是药物的灵气,药性灵性缺一不可,而药材最具有灵性便是鲜活的时候,被太阳一晒很容易随着水份消失,这也是为什么世人研究丹药,却难以炼成真正的丹药之一。 从来没听说过有人炼丹要把灵药晒干才去炼制,只有用一些法宝将灵药保存起来,不让它灵气外泄,故此,世人用晒干的药材炼丹,本来就是一个误区。 真正的丹药,是有活死人肉白骨、九转还魂、三清驱邪、驻颜长生、修炼补灵力诸多功能,其中大大小小不同的丹药有数千种,而如今世间流传的丹药,不过就是像凝聚了一些药性,本就失去了应有的灵性,就好比一个不愿意喝药的儿童,把药材炼制成丹药服用是同一道理。 洛纯此次要炼制的是为霜非晚续经脉的延髓丹,专门用于接骨续经脉的,修道之人喜欢打打杀杀,受伤是常有的事情,故此就有人研制出来这么一个丹药,说不上厉害,但却是外出游玩,打架群殴必备丹药,丹药的配比药材也十分平凡,需要质量好一些花上多一些钱就能买到,唯有一样是最重要的,需要一株生长了百年的何首乌 洛纯拿着手里的何首乌,眯着眼睛看着曲老头,这何首乌估计也长了三百年了,只是可惜已经晒干了,此时的灵气已经寥寥无几,真是可惜了不过,便是这样没了灵气的何首乌估计这也值不少钱,洛纯给了他一千多的钱银让他买药材,但是这一千俩估计这连这株何首乌都买不起,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 不过事到如今,洛纯也没有和他计较这何首乌来路的问题,只吩咐他为丹炉加柴火,将丹炉烧得旺盛一些。 在炼丹的时候,把握火候也是非常至关重要的一项,有些灵药需要强火才能炼制,有的灵药却又是一碰到强烈的火苗就会化成灰烬,连渣都不剩,于是在先辈的教导中,就有了用灵力包裹灵药入丹炉的说说法,保证了灵药不会为强火所毁,还有一中就是用火符代替柴火,可是这样耗费的符纸也有些多,颇有些不划算,于是在传世之中极少提到。 洛纯看着丹炉之内的温度差不多了,然后手一挥,用灵力慢慢地将药材托起,然后按照顺序往丹炉里面丢,然后就是用灵力将药渣和药性在丹炉中分离,那草药在丹炉之中被烧得化成碎渣,一点点晶莹透白的灵气包裹着药性附在半空中游离着,在红色的火苗之下忽上忽下地跳跃着,她以灵力将丹炉低处的药渣一挥,丹炉的盖子扬起,然后皆数落在了外头的地面上,丹炉之中的药性随着灵力在丹炉温度最好的地方慢慢地旋转凝集,成了一颗大大圆滚的透色水珠,那水珠在火苗之中幻化出各种颜色,时而透明,时而凝实。 洛纯脸色有些白,若不是为了非晚炼制丹药,她定然不会妄动灵力,她如今才刚刚恢复一点,炼丹实在是有些压力,若是换做旁人,她自然不会费尽心力炼一炉丹药了,一般的丹药在她没有修为的时候也可以练成的,只是成效确实差了许多,但是事关霜非晚,她想要给她真正的丹药真正的,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服下这样的丹药,先不说经脉断了,但是手脚断了只要人还有气也能完整无缺地接上去! “师师父”曲老头瞪大眼睛、心惊肉跳地看着,简直要把自己的一双眼睛挖出来看看是不是真的,卧了个槽的,炼丹也可以这样子的?!娘的,这是怎么做到的?!隔空取物?! 卧槽,这世界突然变得魔幻了!!! 他果然拜了一个牛逼的师父,抱上了大腿!老天长眼了是不是?!以前他总羡慕那个名叫霜非晚的姑娘,她都已经给洛蝶纯端茶倒水、追随身后了,而他只配给洛蝶纯拍拍灰尘!啊呸,连拍灰尘都轮不到他,如今他终于是拜了一个牛逼的师父了! “这个手法你学不来。”洛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用灵力来炼丹确实好上许多,但是关键是炼丹的本人要是一个修道者,要有灵力啊!曲老头在这一项完全不合格,所以他只能学她还是洛蝶纯的时候炼丹的一些法子了,这个高技能只能她自己玩! 修道者炼丹的好处便在于灵力和精神力的用处,灵力可以保护丹药,然后将灵药之中的药渣和药分离出来,避免了丹药的杂质太多毁坏丹药的品质,精神力放出来后可以注意到丹炉内的情况,时刻关注这变化,所以说这个世界没有人能炼制出真正活死人肉白骨的丹药,因为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ps:关于炼丹,各有各的说法,大家习惯就好。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电影天堂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四十一章 丹成! 曲老头的思绪还处在幻想当中,听到她说自己学不来的时候,顿时脑门一凉,彻底清醒了,“学不来,怎么会学不来呢?!不可能!不可能” 洛纯一面用精神力注意着丹炉里丹药的变化,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太老了”现在修炼也来不及了好么! 太老了?! 曲老头一口老血噎在喉咙里,睁着眼睛死死地瞪她,过了好一会才反映过来,然后彻底炸毛了,“什么叫太老了!什么叫太老了!本神医风光霁月,哪里老了?!” 老了又怎么了,什么规定老了就不能学真本事了,卧槽,歧视老年啊!不服! 洛纯嘴角抽了抽,心底暗暗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天地道法,修炼之术,你这样的年纪,根骨又不好,还没学成已经是一具枯骨了,所以对你而言,已经无用了。” 曲老头一脸抽搐,最后伸手捂住脸,“不要那么直白好不好?!少女,总要让我有个幻想的期待好不好?!” 对于画风突变的曲老头,洛纯一点儿也不想理会他。 “师父,那我怎么办才好?!”曲老头对炼丹有着一种疯狂的痴迷,要不然当初也不敢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死命地想要缠上洛纯,如今听了这话,心中还是有些沮丧的。 “你可以学着平常一点的炼丹之术。”洛纯轻叹一声,继续道,“我记得我以往不用灵力炼丹的方式,过几日给你写一份,许是有点用处。”好吧,她当初不应该讥讽他炼丹炼丹炼的是药渣这个问题了,这个世上,真正懂得炼丹的人,真的没有几个。 “不过成效并没有这样好,炼一般的丹药还是没问题的。” 曲老头原本以为自己炼丹的生涯已经无望了,听到还有希望,当下哪里还敢有意见,忙是点头应了下来,“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能练出丹药就好!”只要能炼成丹药就好,他可从来不管什么法子的! 洛纯点头,精神力注意着丹炉之内的丹药,那白色的丹药越来越是圆滚凝实,她嘴角微微一勾,“要分丹了。” 洛纯眼帘微微地垂下,手中的指法微微变动,使用灵力控制着丹炉内的丹药,随着丹炉之中火和灵力的转动,将一颗圆滚的丹药一分为九,然后各自凝结成一颗大拇指一样大圆滚的丹药,然后落在丹炉之中,以获利慢慢地蕴丹,丹药在丹炉之中慢慢地翻转,变得越来越是圆润,变成了无名指大小,由透明变得了凝结,摆成圆润的白色。 等擦差不多成丹的时候,她挥手取了柜子上摆放的一个干净的白净瓶,挥手将丹炉的盖子提起,丹炉之中的丹药随着灵气的包裹,一颗颗从丹炉之中飞了出来,凝实的白色还带一丝火苗,就这样一个接着一个落在她手中的小白瓷瓶中,那丹药一落入白瓷瓶之中便发出嗤嗤的响声,瓶子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缝,洛纯眉头微微一皱,微细的灵力将白瓷瓶包了起来,然后盖上瓶子,半点气息都不留。 整个过程将近一个时辰两个小时,洛纯的脸上慢慢地有了疲惫之色,幸好分丹之后她只需要拿出一些精神力盯着,注意丹炉的火候,要不然还真是吃不消。 “成了成了!”曲老头看着眼睛顿时亮得像两轮小太阳,连忙凑到她的跟前,眼巴巴地盯着她手上的白瓷瓶看,“师父快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洛纯轻轻地晃了晃白瓷瓶,伸手抚上那一丝裂痕微微皱眉,刚刚出炉的丹药自然是非常烫的,这样的白瓷瓶的质量实在是太差了,她突然想起她往昔那些珍贵的炼丹药材,以及做得精致的玉瓶,心想着寻一个机会拿回来才是,还有她当初炼制的丹药,总不能便宜了云翌。 “师父,师父,丹药”曲老头眼巴巴地盯着白瓷瓶,手都伸出来了,要是她不同意的话估计他还能伸手抢,洛纯思绪回笼,然后笑着将瓶子打开,用灵力包裹这两枚丹药倒在手心之中,笑道,“刚刚出炉的丹药是见不得空气的,需要用能保持药性的瓶子装着,最好是玉制的,玉有灵性,能够护着丹药的灵气。” 曲老头眼睛盯着那一颗颗白色圆滚的丹药看,压根都没听到她在说什么,他盯着盯着伸手想要从她手中接过丹药,可是丹药一落在他的手心中,顿时被烫的脸色大变,哗啦的一声将手收了回来,嗷呜了一声,“卧槽,好烫好烫” 那丹药随着他撒手便要落在地上,洛纯冷瞥了他一眼,手轻轻一抬,那将要落地的丹药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样,往回落在她的手心之中。 曲老头心底顿时像是哗了狗一样的,眼睛都瞪大了,娘的,他果然是走了狗屎运,拜了一个这么牛逼的师父,不得了不得了! “师父,师父,教我!!!”尼玛的,有着这本事,他就算是坑蒙拐骗也能混得风生水起。 洛纯看着他一脸快来揉虐我的样子,嘴角抽了抽,然后走到一旁的架子,又拿了一个瓶子,将这三颗丹药放了进去,然后递给了曲老头,“这里面有三颗丹药,此丹药为延髓丹,有续脉续骨,治疗内外伤的功效,你看着将这丹药卖出去。” “卖、卖出去?!”他没听错吧?!这么好的丹药卖出去?!为什么要卖出去?! 洛纯看着他疑惑的脸,轻咳了一声,然后又取出一枚丹药递给他,慢慢地笑了,“最近比较缺钱,你看着将这丹药换一个好价钱,然后去购置一些好一点的药材,最好是刚刚采摘下来的,还有这枚丹药是给你的,我看你往昔受了伤,虽然过了这些年效果一般,但终归有些用处。” 洛纯炼制的丹药之中有上品丹药两枚,中品的丹药四枚,下品的四枚,留给霜非晚的是两枚上品,三枚中品,给曲老头的是一枚中品,剩下的四枚全是下品,霜非晚受的伤用两枚上品丹药,三枚中品丹药已经完全够了,至于曲老头,他如今吃多了也没好处。 “给我的?!”曲老头有点懵,伸手动了动手心的丹药,白白的一枚,圆圆滚滚的,如同小手指般大小,在他手心的时候还有一些热度,不过已经不烫了。 曲老头突然有一种赚了的感觉。 正文 第四十二章 遇云翌 炼了一炉丹药,洛纯已经很满意,趁着丹炉的火未息,便指导了一下曲老头炼丹需要掌控的火候和技巧,看着天色不早了,她又急着将丹药带回来给霜非晚治伤,于是便离开了明臣居。 这一次洛纯不再需要曲老头送她回来,依照她身体的恢复状态,躲过大将军府侍卫的眼睛虽然有点难度,但是把握得好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去的时候她让车夫故意在南城绕了一圈,马车经过蝶恋居的时候她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伸手撩起帘子看了看,蝶恋居的外头种着各种这样的树木花草,此时他们停靠的地方捱着几棵桃树,那桃花已经开败了,落得满地都是,枝头上挂着一些青色的叶子,院子门口蝶恋居的招牌已经被拆了下来,空空荡荡的有些败落,倒是有不少的守卫守在外头,她五指握成圈,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反反复复的,最后轻叹一口气,心知凡事还是急不得,等她身体好些了,再将她的宝贝拿回来吧。 正在她想要催着马车赶车回去的时候,蝶恋居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一道云纹青衣,身披白色披风的人便出现在她的视野当中,有五六个便衣护卫从门内涌了出来,护在两边,他才从里面走出来。 是云翌居然是云翌! 洛纯的刚刚松开的手徒然收紧,指甲徒然陷在手心,连同她的心都微微颤了颤,她不曾想过,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竟然是这样的场面。 云翌这两字,上一世便如同毒药一般,让她卑微,心甘情愿地为他所用,如今梦醒了,只剩下无尽的苍白与不甘心,想起自己往昔对他的深情不悔,简直像是一个笑话,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个世上,除了少有的几个人,哪里还有人知道世上有洛蝶纯这个人,便是知道,也没人敢说半句 洛纯呼吸滞了滞,心里乱糟糟的,她与云翌相似在幼时,那时候她刚刚穿越而来,失去了一切的依仗,这个少年突然闯入她的视线当中,她是满心地欢喜和爱慕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将他想要的全部都奉上给他,只要他一心一意和她在一起,为他劳累奔波,可是她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结局会变成这样。 当真是世上没有爱情么?!他想要她的一切,唯独,不想要她她突然想哭又想笑,心里却越来越冷了起来。不过,云翌来蝶恋居做什么?!难不成是怀念她?!洛纯心里冷了一下,这种话,她连自己都骗不了,云翌竟然想要她死,又怎么会怀念她呢,既然都已经很不得她死了,又能有什么好怀念的,怕是想要在这里找出什么东西吧。 她以往的生意都交给了维安,如今已经落在了他的手中,他如今想要的她豁然瞪大眼睛,她差点忘了,她还有一个银号,一个贯通南朝,只认令牌不认人的银号 想到此处,她有一些愣怔,她手下的几人,除了维安之外还有三人,掌管消息的王司和百里杜鹃,还有便是这掌管银号的案先生了,案先生的来历比较神秘,据他所言是来自西方之国,今年已经四十余岁了,初见之时的洛纯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他还是游历乡村教书的老师,孤身一人,不知到发了什么疯来投靠她,听霜非晚所言,如今的案先生正在守着她的冰棺坟墓 云翌缓步走来,风姿卓绝,依旧是俊美无双的样子,云翌本来就生得俊美,今年不过二十六岁,正是男子最好的年纪,常年的征战让他的皮肤并不白,但是有着一种旁人看着心悦诚服的感觉,换句通俗一点的话说叫霸气侧漏,威严冷傲,不过此时他的脸有些苍白,洛纯记得,霜非晚伤了他,这会怕是伤还没好。 “主子”此时门口之中守卫拉来了一辆通体枣红的马车,云翌点点头,正准备上车,突然瞥见不远处停靠的一辆马车,猛地一下抬眼,冷冽而危险,“什么人” 洛纯瞳孔猛地一缩,下一刻她马车的车幔被大力地掀开,映入眼瞳的是大刀和长剑,那些是云翌的随身护卫,个个身手了得,此时他们看着她的眼神冰寒无比,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马车上的人下来” 洛纯轻笑了一声,慢慢地将握紧的手松开,看着车夫跪在地上似乎是吓傻的样子,伸手拿了一块帕子将手心的血迹搽干净,微微的血腥味带着一些蝶恋花的清香,她嘴角微微地勾起,言道,“怎么,如今这世道是可以随意拿人了么?!” “下车!”护卫的头子是一个身姿矫健的男子,与云翌的年纪相差不多,是个新人,洛纯并不认得,看着身手也是不凡,不过,此时的洛纯可不是当初半点功夫都使不出来的洛蝶纯,便是再多几个,她也应付得下来,此时此地,便是这诸天神佛,也休想奈何得了她,何况只是一个云翌。 云翌需要靠着她才能成就霸业,他以为这江山霸业真的是他一手一脚打下来的么,没有她的钱财,没有她的人脉消息,他云翌,便是要拿下这万里江山,也还需一个十年,哪里有那么容易便坐在朝堂之上指点江山。 “哦?!我为何要下车?!”洛纯伸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道袍,目光扫过,嘴角冷笑,“我可是伤了人了?!” 对方明显不曾见过这样的情况,微微地噎了一下,转而大怒,“我怀疑你乃是敌国细作,拿下!” “呵”洛纯心底正憋着一口气无处泄愤,见对方要冲上来,伸脚一抬,然后将对方踹飞出去,帕子一挥,准确无误地落在对方的脸上,糊了对方一脸。 她提步走出车厢,伸手卷起一缕发梢,微微眯眼,“不曾想帝城已经乱成这般样子,你是何人,可是南朝的兵士,无凭无据,竟然说拿人就拿人,说杀人便杀人,我瞧着像是仗势欺人,半点律法都没有”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阿纯已经死了! 那侍卫头被一个帕子拍在脸上,顿时像是窒息一般,废了好些力气才将帕子拿下来,爬起来的时候红色的脸面透着惨白,看着洛纯站在那里气得浑身直哆嗦,大喝一声拿下,然后那群护卫哗啦啦地冲了上来。 “仗势欺人,以多欺少,欺负女流之辈,我若换做是你们,连活在世上的脸面都没有。”洛纯冷哼一声,手微微抬起,地面上突然刮起一道狂风,刷着枝头哗啦啦地响动,地面上落败的花瓣在疾风之中化作一片片犀利的刀锋,往他们身上袭去。 瞬间天地的气息都是变了变,天昏地转! “保护主上”众人大骇! 云翌被护卫护在后方,冷眼看着站在车上的人,不过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偏偏穿着一身道袍,微微眯起眼,眼角的笑意像是盛开到了极致的蝶恋花,妖娆而危险,她冷眼看着冲过来的人,眼底有几分讥讽,笑意不达眼底。 不过那黑白分明的眼睛他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让他有些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胸口,那样熟悉的眼神,不过那双眼睛向来会笑意盈盈地看着他,直到有一天,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恨和讥讽,就像现在这样,黑白分明,冰寒入骨,这一年多来,他时常在梦中看到那一双眼睛,醒来的时候浑身是汗地坐在床榻上。 他浑身唰的一下出了一身冷汗!回过神来只觉得自己可笑而可怜。 洛蝶纯已经死了,她已经死了再也不会回来了,他再也不会提心吊胆地怕她知道他欺骗了她了。 “主上小心”正在他出神的时候,一片凌厉的花瓣袭来,护卫连忙上前是为他挡住,花瓣嵌入护卫手中,鲜血瞬间染上了衣袍。 “主上,快些离去”护卫头儿回到了云翌身侧,看着云翌的神色有变,忙是拉了他一把,待他回神抬头之时,漫天的花瓣伴着疾风飞扬,那离他有一箭之地的姑娘微微抬眼,然后踏出一步,像是踏破虚空,缩地成寸,转瞬便到了他的面前,她随手一挥,花瓣化作一条长虹,所到之处人群尽跌倒在地。 云翌看着近在咫尺的脸,瞳孔猛地一缩。 洛纯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她眸光清淡带着淡淡的笑意,白皙透明的脸,青葱透白的眼睑,长长的睫毛轻颤,她笑着的时候,像是满世的蝶恋花妖娆地盛开,如妖似月,有妖的魅惑无双,月的皎洁清明,半池寒潭,千山暮雪。 云翌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动了动嘴唇,竟然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阿纯”他下意识想要开口,可是他话音刚落,眼前的姑娘目光徒然一冷,然后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掐上他的脖子,那一双纤细的手,似有千斤之重,就在那一霎那之间制住他的命门,让他动弹不得,他从心底生起了一种危险的感觉,惊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时候,天下间竟然有如此高手?! “主上保护主上” 一旁被掀到在地被花瓣缠住的护卫瞬间变了脸色,拼了命想要挣脱那些缠在身上的花瓣,可是等他们奋力挣脱的时候,那些花瓣又碎成无数瓣分散,待到下一刻,随着疾风转了一个弯,又聚成花藤缠上去,把他们缠住。 “不自量力。”洛纯轻哼一声,眼角带着几分清淡的笑意,这一丝笑意像是春早的桃花朵朵盛开,妖娆惑人,可是那妖娆的背后却是无尽的讥讽和杀机。 这样的气度和自傲……不是阿纯!定然是他魔障了,阿纯已经死了,早就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你是何人?!”云翌徒然伸手,握住了洛纯的手,目光深邃如星辰,“你到底是什么人?!” 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云翌心底生起了数个可能,不知她是那个地方的势力,可是任凭他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那个势力竟然有如此武功的人,他的武功虽然比不上霜非晚的厉害,但毕竟在沙场上厮杀出来的,这个世间上,除了少有的几个人之外,还没有能在他手上讨到好处的人,可如今他在对方的手下,竟然半点都动弹不得。 神乎其神操纵花藤的本事,令人无法反抗的无力。 云翌觉得,他活了快三十年了,便是南夷之地诡异的蛊术都见识过,可是今日的事情,实在是有些超出他的想象了,这样的人,先不管她是什么人,放到哪儿都是惹不得的存在。 云翌能走到今日这一步,除了往昔洛纯的相助之力之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废物,相反,他也是相当有本事的人,在历史潮流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万众瞩目的领头人,武功、学识、行军打仗、治国御下的皆是不凡之辈,这会儿虽然处于下风,但是心思一转,便整理了一下情绪。 “阁下是何人?!”他又问了一句。 “不过是一个路人。”洛纯对云翌也是十分了解了,她往昔向来喜欢他的冷静和睿智,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情,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都能冷静地分析自己的处境,做出最有利的抉择。 她想到此处,目光微微一闪,一阵恍惚之后,目光徒然一愣,掐着他脖子的手徒然收紧,将他的脖子微微往上抬一些,一双青底白祥云的靴子微微踮了起来,他的呼吸不畅,脸色惨白之中带着一些诡异的红。 她看着,竟然有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心底像是关着一头巨兽,就在这一刻被放了出来,禁锢已久的爱恨,她那被践踏的真心所化成的恨和不甘。当初他是怎么对待她的,什么狗屁有个了结,他的了结是要她的命,成全他的私心和权欲,成全他的爱情,所以,她就必须牺牲自己! 妈了个蛋!你真当老子是水做的,柔情似水只为你,没了你就活不下去,为了你死都愿意! 告诉你,老娘现在不愿意了!!! “阁下的人真是好大的胆子,无凭无据,竟然也敢抓人。”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应了这誓言 该死! 洛纯强行压下自己心头翻腾的怒火和险些压不下去的思绪,见他脸色惨白,心头一惊,手下意识的一哆嗦,她的冰冷了目光缓了缓,再也提不起力气来掐死他了! 那那一瞬间,心头竟然五味掺杂,心底像是吹了一阵寒风,像是当初他端着毒酒送她上路说你我之间应该有个终了的时候那样冷,冷得她想要裹紧自己的衣裳,逃离这个地方。 她终归还是下不了手要他的命啊! 师父说的没错,世上的女子对于感情较比男子更为看重,更为情深,一旦付出真情,便是粉身碎骨也无从畏惧,荼蘼附骨,生死难消云翌终究还是她曾经付出过真情的男子,曾经也像是世间的女孩子一样期待过有一个幸福的将来,她不求他坐拥天下俯瞰苍生,只要是他,与他退隐天下,远离世间纷扰又何妨。 除了因为他不是玄门弟子不能教他玄门的功夫和术法之外,除了隐瞒他她每年去往东辰教导一个徒弟之外,她当真没有什么东西瞒着他了,她原以为她都快死了,在最后的时间里只想让他陪陪她,至于他以后如何,她都死透了,他爱着谁,娶谁纳谁都与她没关系。 可是偏偏,便是这最后的愿望,他都不愿给她,他想要她的命! 想起她以往为他所做的一切,突然觉得自己可怜而可笑,终究是她自以为是,为情所困迷了眼,忘记了这世间人心易变,行走天下,见惯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自己却一头栽了下去,在他编制的网里越收越紧。 云翌固然可恨,但她自己也不是没有错的!太过自负,识人不明,自欺欺人 在那么一刹那间,她突然恍然大悟,曾经的她游走天下,冷眼看着世人在命运之中挣扎,世间七情,人之喜怒哀惧爱恶欲,她冷眼相看,却笑这世人无知可笑,可是当她自己陷入其中的时候,竟然不曾有半点察觉! 她的所爱所恨,她的真心真情,都被弃如草芥这一切,都是她的求不得,是求不得!!! 她被心底涌上的思绪惊得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定了住,伸出的手慢慢地松了些,正在这时,云翌目光微微动了一下,然后那一只没有手上的右手如同闪电一般伸了出来,钳住她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微微一反转,将她的左手擒住,洛纯猛地一下惊醒过来,然后身形随着他反转她手势的方向转了一个圈,脚步突然离地往他身上撞去,云翌一惊,想要躲开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在那电闪雷鸣之间,她的左手挣脱了他的桎梏,身形落地之时右手手掌先落地支撑在地上面,然后后脚落地,她身形一反转,飞身而起,落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桃花树上。 云翌被她这么一撞往后退了好几步,他的脚步如同千金重,在地面上摩擦出一道痕迹来,还冒着一些青烟,有一种十分古怪的味道,他心口一痛,伸手捂住心口,然后抬头定定地望着桃花树上的人。 地上缠绕这护卫的花瓣像是瞬间失去了力气了一样突然落下,地上被缠着的护卫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手持刀剑护在了云翌前后。 洛纯冷哼一声,对此非常不屑! “阁下”云翌缓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惊扰了阁下是我等不是,今日之事不如就此揭过。” 洛纯伸手捏着一片花瓣,闻言顿时笑了笑,“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她这会儿的笑容竟然有了几分深沉,衬着那一张白皙的小脸有了几分惊艳的感觉,只见她继续说道,“我据闻阁下曾经与一位女子许诺,说此生不负,若是负之,比遭天谴,天打雷劈” 云翌惊了一跳,情浓之时,他确实与洛蝶纯说着这样的誓言,可是这个来路不明的道士是怎么知道的,等等,她提起这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正在他困顿之时,那姑娘轻轻地笑了起来,似乎又些畅意,像是风中飞舞的花瓣,满世的蝶恋花朵朵盛开,她道,“那么今日,我便来应了你这誓言!” 应了这誓言,了结了她与他的恩怨爱恨! “阁下!”云翌瞪大眼睛。 “天地无极!”她突然开口,那几个字轻轻然的在她口中吐出,像是带着一种诡异神秘的力量,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突然在那么一瞬间阴沉了下来,滚滚黑云从四周压盖而来,黑云一种夹带这闪电,噼噼啪啪地在云层之间劈打着。 地面的疾风无声刮起,掠过枝头地面沙沙作响,地面上的尘埃飞扬,天昏地暗之间马匹似乎受了什么强大的惊吓,前蹄跳跃了起来,长嘶一声将原本禁锢它的绳子挣脱,头也不回地跑入了疾风纷扬的世界中。 洛纯站在桃树上,冷眼看着这世间的纷乱,嘴角的笑意更深更冷了一些,接着喝声念咒,“风雷受令!诛!” “劈啪”的一声,一道闪亮的闪电从云端劈了下来,直冲云翌劈去,云翌睁大眼睛看着从天空劈来的闪电,眼底尽是劈啪白色的闪电一点,站在原地僵了住,一时间眼底只有闪电,脑子混乱了一片,耳中劈啪的都是闪电的声音。 “主上”云翌身旁的几个侍从见此,也不得其他,舍生忘死地地挡在云翌面前,将他扑倒在地,那道闪电从空中袭来,落在他们几人身上霹雳啪啦的一阵响动,电流在他们身上游走,身上的疼痛将他们的血肉涨裂,就在那么一瞬间,身上的血液布满了全身,在电流之下便得焦黑,他们的眼睛惊恐地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往外凸出了少许,整张脸扭曲变化着。 惊恐惨叫声不绝于耳! “主上快跑”护卫最后喊出这句话,然后身躯轰然倒下,云翌睁大眼睛,闪电的余波落在他的身上,霹雳啪啦的一阵响动,沿着他的肌肉血脉,迸裂的血肉流出的鲜血被电流电得焦黑,他浑身像是染了一层黑炭一样,还冒着寄出黑烟,他神情骇然,目光之中有些不敢相信,就这样子笔直地站着,冷眼看着对面的姑娘。 “真是命大”洛纯轻笑了一声,再也没有引来雷电,她稍稍一转身,如同一只翩蝶一般,足尖轻点在树梢上,飞身离去。 隐约之中,空气里还传来她清淡带着笑意的声音,“此人不过是一介马夫,若要报仇请找我来,若是伤及无辜,来日本姑娘定然上陛下殿前讨一个说法” 旁的跪着的车夫木然地看着这一切,等到他回过神来,惊恐地叫了出来,“快来人啊死人了杀人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反噬 洛纯几乎是狼狈地逃离的,虚影踏过树梢,路上的行人只见一道疾风吹拂而过,回头看去的时候再无踪迹,只当是眼花罢了。 她凭着一股气回到了大将军府,刚刚踏入小院门口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然后脚下一软,就要往地上倒去,幸得霜非晚从屋子里出来,见此一个闪身上前扶住了她,这才没有跌倒在地。 “主子!”霜非晚见此景惊了一跳,“主子这是怎么了?!” “没事。”洛纯眼前晃了一晃,很快地回过神来,“被反噬罢了。”她伸手捂住心口,垂下眼帘缓了一口气,再次睁开已经是一片清明,她叹了一口气,然后用袖子擦掉自己嘴角的血丝,脸色依旧白得有些吓人。 天地玄门道术五雷咒,自然能引来劫雷对阵,不过这等术法对灵力的要求太高,而且除了除妖灭魔不能向凡人所用,在她原来的世界当中,修道一界的一些杀伤力极大的术法一向不能向凡人使用的,若是被人碰见,那可是要被废除修为逐出修仙一界的。 虽然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修行之人了,便是她用了也无人敢上门找她麻烦,但是她毕竟是天地玄门的弟子,对于不伤及无辜还是要遵守的,她想起云翌往昔的誓言,于是才下了手,不过她此时的灵力承受五雷咒实在是有些难度,而且先前还用了灵力应付那些护卫,于是用尽了灵力,又被反噬伤到,强撑这最后一口气回来! “我刚刚在蝶恋居门口碰到云翌了”她缓缓地开口,然后慢慢地嘴角染上了笑意,带着一些透彻,她道,“他不是说对我真心一片,今生若是负我就天打雷劈么,我今日,不过成全了他罢了!” 霜非晚睁大眼睛,如今她一只手受伤了,剩下一只手扶着洛纯有些不便,听到此处,她手一抖,险些让她摔下来,她磕磕巴巴地开口,“刚刚天空意象劫雷是”是她家主子引来的?! 天啊!她纵使知道自己主子厉害难测,可是怎么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引天上的雷电劈人,卧槽!一定是她今天起床的方式不对! “主子”霜非晚低头看了一眼,然后发现自家主子已经累着靠在她身上昏睡了过去,吓了她一大跳,“主子,主子你快醒醒” 洛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床上的被子十分的暖和,她感觉自己就像躺在云端上一样,软软的十分舒服,她翻了一个身,刚好看到扶苏坐在床旁盯着她看,看着她睁开眼,紧皱的眉头顿时散了开,她欢喜地叫了一声,“姑娘,姑娘你终于醒了,我去叫晚姐姐去!”说着不等洛纯开口,便欢快地往外面跑去。 洛纯想让她倒杯水都来不及开口。 “主子。”霜非晚很快地从外面走来,她的右手上还有伤,裹了一层厚厚的白布,此时看着她醒来,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眼底还是欢喜的,当洛纯昏过去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懵了懵,好像回到了当初她死的时候,她将她护在怀中,一动不动,那样的恐慌让她很是绝望,好像杀回皇宫去,还好扶苏刚好从外面买菜回来,叫醒了她。 “非晚,我无事,不必担忧”她莞尔嘴角扯出一些笑意,轻轻地摇头,然后低头看着自己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伸手摸了摸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主子可是找这个?!”霜非晚见她的动作便了然地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了一个白瓷瓶,拿过来递给她。 洛纯目光亮了亮,接过之后看了一眼,上面封锁的灵气没有问题,于是又把它放在霜非晚的手心当中,“本来就是给你的,你寻一个机会服下,每三日一粒,对你大有好处。” 世人对于丹药还有一个误区,不是所有的丹药都是服下一枚就好了,这类丹药属于治伤丹药,服下第一颗丹药效果最好,但是并不是完全好,受伤的地方依旧是有些薄弱的,更可况霜非晚伤的是经脉,自然是马虎不得,三日服下一枚,慢慢地蕴养十日左右,不单能恢复如初,而且估计往往昔更加的强悍。 “谢主子。”霜非晚道了一声谢,心中还是有些感动了,她虽然名为洛纯的侍女,但是基本上吃住都比一般的贵族千金都要好,虽然说洛纯当初将她出苦海泥泞之中拉出来,便是好了她的命她也不会眨眼,但是洛纯待她一向只要她要,只要她有,都给! 不过这份情她一直记在心中,她无父无母,无兄弟姐妹,四方之中举目无亲,她唯一的亲人便是洛纯,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留在她身旁一辈子。 想到此处,她笑了笑,走到一旁倒了一杯茶水递给洛纯,慢慢地说起了昨日府中的事情。 “采薇被打了三十大板,府中的人都以为她是活不成了,可是今日晨早去的时候竟然发现她还活着,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结巴,苏氏原本想将她发卖出去,那个悠然夫人为她求了情,留了下来在苏氏身旁做了一个婢女。” “悠然夫人还不气死。”洛纯轻笑了一声,手中的茶盏微微捏紧,这大家贵门里头也不知道有什么乱七八糟见不得光的事情,采薇跟在她身旁多年,自然是知道不少事情的,若是发卖到外面悠然夫人自然不放心,但是留在苏氏身边的话,估计她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摔了屋子许多东西呢。”霜非晚虽然不喜欢这些宅子里女人的争斗,但是心却是如同明镜一般,“我担心悠然夫人会向采薇下手。” 如今媚骨丹已经给采薇服下,若是采薇死了,她们的策划就不大好了,媚骨丹这种东西世间也只有这一枚,用在采薇身上是最合适的,毕竟在外头找一个女人,还要寻一个由头将她送进来,采薇是悠然夫人的人,苏氏与悠然夫人虽然表面上和谐,但是心里估计想要掐死对方。 “这几日你稍稍注意一下。”洛纯点头,也想到这个问题,“你稍稍注意一下,她若是死了,后面的事情便不好玩了。” “是。”霜非晚点头,然后犹豫了一会,最后有些无措地开口,“主子,云翌的事情,难不成就这样算了?!” ps外出,回来得有点晚,过两日找个时间理一下存稿,设定时发布吧 正文 第四十六章 采薇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算了?! 洛纯眉头微微一皱,扯到心口又有几分疼痛,她伸手捂住胸口,垂下眼帘,缓缓地呼吸一口气,睁开眼慢慢地笑了出来,“怎么说算了呢,这一次就当作他负了我的情意,莫要忘了,我们为此死去的人,若是如此就算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等着吧,我曾经给于他的一切,都会一一讨回来!” 洛纯原本并不是话多的人,自己做的事情自己心底有数,也不会去解释什么,至于旁人的猜测和想法与她都没有许多关系,但是对于霜非晚却是特别的,霜非晚心思都是一根经的单纯,她让她做什么她都不会去问什么,在她的世界之中,主子便是她的天,主子做的决定就是对的,不管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洛纯以往的心思都花在了云翌和东辰凡身上,对于霜非晚只世道她忠诚,但是重生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想法不一样了,以往忽略的东西慢慢地走入她的视线之中,待她报了仇,只想到处去看看,也不知道前路在何方,是否还会回来 她这一次并不打算带上霜非晚,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为了她而活。 “非晚,宫里有什么消息么?!” 宫里?!霜非晚闻言眼睛亮了亮,脸上难得的有了喜意,她道,“宫里不曾传出什么消息,不过帝城从昨夜开始已经禁城了,我昨夜潜到了大将军书房,听到大将军与大公子说话,他如今还昏迷不醒” 霜非晚说着心底都有一种淋漓畅意之感,他活该如此,按照她的想法,主子就应当劈死他,让他尝尝这生不如死的滋味。 她的笑意敛了敛,又恢复了平时冰冷的模样! “禁城?!”洛纯微微一笑,眼底再无冰冷,“也好,这几日你和我都好好养伤吧,仔细府中的动静就好了。” “是,主子。” 采薇强忍着疼痛睁开眼,臀(和谐)部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死死地咬紧牙关,差点没掉下来眼泪来,硬生生地挨了三十大板,能活下来便是一个奇迹,她一只坚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道理,她一定会 等着她咬牙的这会,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茫然地抬头,听到吱呀的一声,门便被打开,然后看到了一双穿着灰色绣鞋的妇人,正是苏氏身旁的巧寿,她梳着发鬓,发间只有一支老旧的玉簪子,青褂衣襦裙,配着灰白绣着兰菊的绣鞋。 她的身后跟随这两个婢女,见到她停下来,忙是搬了一张椅子给她坐下。 采薇咬着唇,瞪着眼睛看她。 “果真是一个命大的。”巧寿眯着眼睛看她,身旁的婢女给她递上了一杯茶,她接过茶盏笑着饮了一口。 “巧寿姑姑”采薇心中打鼓,死死地咬着唇。 “你知道我今日来是为了什么?”巧寿将茶盏递回婢女的手上,然后走了过来,“夫人可是在等着你开口。” 洛纯一路上心里都乱糟糟了,回到院子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了,院子如同杂草般的蝶恋花摇曳这花朵,院角的老桃树纷纷扬扬落下,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枝头上已经抽出了一些青嫩的叶子,春意十足。 洛纯走在院子里,看着小厨房之中的扶苏在忙活着,袅袅烟火,人间岁月,她突然有些恍惚了,往昔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久,很多时候都在东奔西跑,为了云翌,为了东辰凡,人间繁华于她而言不过过眼沧桑,从来不曾真正的留意过,如今想来,她倒是从来不曾为自己活过。 采薇本不过是一个婢女罢了,在苏氏有悠然夫人的争斗之中,不过是一个失败的棋子,以往悠然夫人想要保她是因为她能为自己所用,而且知道的太多,如今她落在苏氏手中,第一个想要她死的的也是悠然夫人,而苏氏却要保住她,想要在她口中问出能将对方击败的东西。 这些事情,采薇虽然愚笨,但是还是知道的。 “采薇、采薇不知”采薇死命地摇头,死死地咬唇。 巧寿闻言,脸色徒然一冷,脸上的笑容确实更加友善,采薇看着浑身哆嗦,只见对方笑意浅浅地看着她,“我的好采薇的,你可知道你今日呆着的是哪个地方” 采薇微微颤抖,使劲地摇头,“不知”对了,她不是在柴房里吗,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要死了吗?! “这儿,可是玉茗堂,夫人见你大难不死,说你是个有福气的,于是便将你安排在玉茗堂做事,如何,可是高兴了?!”高兴什么?!她高兴什么?!采薇突然觉得浑身发毛,惨白的嘴唇不停地哆嗦,以往她仗着三姑娘洛凝受宠,可没少和玉茗堂的人呛气,如今她身在玉茗堂,哪里还有命出去,想到此处,她险些没哭出来。 那人说能够救她,还要送她一身荣华富贵的,可是她哪里看到了什么富贵的,小命都是难保。 “怎么,难不成让你服侍夫人不是一件好事?!”巧寿站了起来,然后走到床榻前坐下,伸出一双白皙软细的手将采薇的下巴抬起,笑道,“瞧瞧这一张颜色娇媚的脸,不知道春风一醉楼可是喜欢。” 采薇浑身哆嗦了一下,忙是从床榻上爬下来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冻得她直哆嗦,可是她这会儿哪里管得了这些,忙是在地上磕起头来,“婢子不敢,婢子不敢,婢子愿意服侍夫人,巧寿姑姑,婢子” 春风一醉楼是个什么地方,那是帝城最为闻名的青楼之一,据闻哪里的女子放浪形骸,不知廉耻,她是要享受荣华富贵的人,去了那里毁了清白,这一生都没有指望了。 “巧寿姑姑,婢子求求你了,不要将我送去春风一醉楼”采薇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糊了一脸。 “罢了,这两日你且休息好了,等身姿利索了便去拜见夫人。”巧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她说的拜见可不是只是拜这么简单,而是投诚苏氏。 采薇睁大眼睛看着她们离去,眼泪模糊。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蛇咒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当采薇成了洛演的姨娘的时候,苏氏摔翻了手中的碗,悠然夫人咬牙切齿很不得把她捏死,那几日她和苏氏因采薇一事斗得厉害,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采薇竟然借机爬上了大将军的床! 苏氏想要撬开采薇的嘴,悠然夫人想要采薇的命,可是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最后变成这样措手不及的结果,两人顿时都懵了。 采薇原本将主意打在洛垣的身上,大公子年轻俊美无双,又是大将军之子,日后的前途无可限量,可是不巧的是大公子这次居然病了,她根本就接近不了,最后只能选择年近四十的洛演和,好歹也是大将军一个,她只要攀上大将军,以后再也不必受人气了。 不得不说的是,洛演和和采薇搞在一起,自然有霜非晚的一份功劳,霜非晚在洛演和眼前晃了晃,洛演和追寻而来正好碰到了在园中修理花草的采薇,百花国色,人比花轿,采薇心中都是有意的,自然而然地成了好事。 自此之后,洛演和发现采薇的这具身子简直是令人食髓知味,浑身酥软,腰肢不过盈盈一握,娇媚入骨,尤其是在榻上的时候,简直是让人心惊胆颤,好像又回到了年少轻狂的时候,越加迷恋宠爱,又将她抬做了妾室。 洛纯听闻消息的时候冷笑了一声,安心地呆在自己的小院之中养伤,再也不管旁的事情,幸好洛凝经过上次的教训再也不来找她麻烦,府中也没人记得她,她也乐得清闲,平日里研究一些丹方,偶尔指导了一下曲老头,教导扶苏一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 大将军府已经乱成一团。 先是大公子洛垣得了不知名的病,人渐消瘦,整个人像是变戏法一样萎靡下去,不管请了多少大夫,甚至连宫中的御医都来回了好几趟,药不知道开了多少,根本不见好转,苏氏心底担忧唯一的儿子出了什么差错,日夜衣不解带照顾这,只盼着他赶紧好起来,烧香拜佛的事情也不少,只是不见好转。 采薇便是借着苏氏照顾洛垣这个时间和洛演和搞在一起的,等苏氏回过神来的时候,采薇已经被洛演和抬了上来,让她给了采薇一个侍妾的身份。 苏氏又是惊讶又是生气,可是她那会儿哪里有时间生气,倒是悠然夫人和洛凝气到不行,这时候洛演和还迷恋这采薇的这具身体,采薇仗着洛演和的宠爱和悠然夫人斗了起来。 这个时候,府中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府中的蛇居然变多了,向这样的大院子,或许出现一两条蛇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府中的下人出行的时候相继碰到了蛇这玩意,世间出现七八回时候人们才发现府中开始不对劲起来,连忙组织府中人开始搜查蛇窝,两天之后搜出了十几条有毒的没毒的蛇,让人心惊胆颤。 正当人们松一口气的时候,事情还没完,才不到两三天的时间,人们又陆续在小院的路旁,草丛、假山,屋角发现了蛇,还有一个人半夜三更地被一跳蛇钻进了被窝之中,第二天醒来被一条蛇缠在身上,据说当天就被吓疯了。 洛垣病得越来越是言重,府中的空气开始变化,慢慢变得潮湿阴暗,开始发霉发臭,这会儿不但是毒蛇了,一些虫蚁都开始多了起来,有些被虫子咬了的人伤口开始溃烂,又死了几人。 巨大的恐慌笼罩在府中所有人的头上,许多人都说,大将军府招惹了什么妖邪鬼怪之物,要府上所有人陪葬。 洛演和这几日正好迷恋采薇的身体,根本不管这些事情,采薇的这具身体就像是按照他心中的想法长成一样,刚刚开始的时候只觉得柔媚,到了后来简直是让他发疯,这会儿府中乱成一塌糊涂,拄着拐杖的老夫人不得不从福堂之中出来主持大局,让人去请了道士进府驱邪! 可是来来回回了几波道士,说得天花乱坠,半点用处都没有。 故此,在议论谢七公子摆下摆下棋局的时间当中,洛大将军府此时成了帝城的笑柄。 霜非晚在小院的周围倒了驱除虫蛇的药粉,洛纯在院子那口井的周围布上阵法,这个时候府中的水已经渐渐有了腥臭的味道,做出来的食物也有些发臭,根本无法入口,府上的主子如今吃的食物都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她们住在这里,用水的地方自然不少,所以这口井水自然不能被污染了,平日里洗东西,洗澡做饭还是要用的。 洛纯开始教导扶苏制符驱邪了,许是她的体质特殊,刚刚开始的时候虽然有些困难,但是知了了其中奥秘之后,心神领回地开始怜惜修炼画符,她主要的天资是在画符上,自然配有一套修炼术法,慢慢地开始走上了她驱邪抓鬼的道路。 至于府中发生的事情,洛纯当时见到洛垣的时候便心神领会,不过她恨不得府中越乱越好,自然是懒得理会,至于洛垣,他活该受这样生不如死的折磨,若不是他招惹了苗族的女子,府上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洛垣中的,是苗族的诅咒,名为蛇咒,是苗族的一种禁咒,南夷苗族的女子擅长养蛊,自懂事之日起便会养一只名为同心蛊的蛊虫,外人的称之为情蛊,这种蛊虫比较神奇,必须在男女交(和谐)欢的时候被种下,身中蛊虫的男子不能离开女子,也不得变心,一但离去便要受蛊虫撕咬心脏之痛,唯一的解蛊之法便是取下蛊之人心尖肉,然后将男子的蛊虫引出来。 但是整个过程极其残酷,要保证下蛊的女子不会死去,一旦她死去她体内的母蛊也会就此死亡,身中蛊虫的男子也活不成了,所以必须生剖心脏,当子蛊被取出的时候便会死亡,这个时候,身中母蛊的女子也会随之死去。 所以说,洛垣曾身中情蛊,而且剖了人家的心,对方含恨而死,所以用灵魂下了蛇咒,缠上了他! 身带蛇咒之人,所到之处必定引来虫蛇,最后被虫蚁撕咬而死,而且洛垣此时还被死魂缠上,恐怕整个大将军府凶多吉少,甚至波及整个帝城 洛纯心情颇为复杂!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四十八章 七公子之名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这日晨早,洛纯与霜非晚商议了一番便分头行动,洛纯在明,霜非晚在暗,若有变故便见机行事。 洛纯思来想去,觉得在东辰凡手中想要用别的法子拿走两仪棋是一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想要拿两仪棋,必须按照正常的方式,就是是参加比试的方式,赢了这棋局,将两仪棋带走。 赢这棋局倒不是难事,但是问题是赢了之后会出现的诸多烦恼事,需要一件件处理,第一,东辰凡设下这局本来就没安好心,私底下不知道还设下了什么样的局,她必须做好完全的打算,不能被他逮到手里,要不然一切都得完蛋,其二,就是她身份的问题,她现在的身份不能让人知道,要不然以后的日子定然永无宁日,而且,当年的洛蝶纯已死,她的不能用那样的身份出现,想了半天,她只好换上那一身道袍,心想着,过了今日,她这算命的生意估计就到头了。 她让霜非晚买了一盒子妆粉,然后细细地抹在她的脸上,敷了慢慢的一层,盖住了原有的肤色,这才出了大将军府,手中拿着一日三卦的幡旗,大摇大摆地往玉轩楼走去。 街道上行人匆匆,比往日拥挤了不少,洛纯需要挤着才能往前面走去,从今日晨早开始,已经有诸多莫名而来的士子学者们在比试台前等候,只为了观赏这一场比试,见识一下这千万年流传的珍宝昆山玉髓,还有许多的千金贵女们,大概是冲着谢七公子,或是学识多才的士子而来。 七公子之名,冠盖满帝城,虽然往日远游不曾见,但是他一出现,便成了帝城之中的一道风景,千金贵女倾心爱慕的梦中郎君,他姿容胜似谪仙,学富五车,精通琴棋书画,善吟诗赋词,更是谢氏的嫡子,是第一名士谢云谢公的侄子,身份尊贵不说,这一副皮囊,依旧让人痴迷不已。 洛纯一路上听闻的,便是这关于谢七公子的赞美之词,心中却对那个贴了一张文雅脸皮的东辰凡无语至极,像他那样的人心肝肺儿都是黑的,一有不如意挥手杀人不见血是常有的事情,他在东辰多年,小时候被欺压追杀的岁月早已成为了过去,东辰帝君的皇位形同虚设,这朝堂的一切,早已被他捏在手中,至于曾经追杀他的皇后和四皇子,如今一见到他就像老鼠见到猫一样,避之惟恐不及。 横扫东辰,统一天下,无数的战役,金戈铁马,手上的鲜血不知几多,文雅这个词,与他真的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站住——别跑——站住——”正在她深思的这会,突然在人群之中拥挤跑来了白衣俊美的公子,白玉冠发,容颜精致如玉,一身白衣衬得他像是从天而降的仙童,一双眼睛晶莹剔透,还有一些细微的蓝色,他这会儿往这边狂跑而来,手中拿着一把扇子,宽大的袖袍丝带飞扬,脸上已经有了一些细微的汗迹。 “公子,公子莫跑,公子且留步——” “公子!公子” “公子,我愿为妾,公子” “诺,公子,妾乃是苏氏之女” “卧槽”那少年回头看了一眼,整个人都是懵的,然后撒腿就跑,“他娘的这世界简直是疯了,长得帅又不是我的错,卧槽,别追了” 洛纯微微挑眉,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也是十五六岁的年纪,看着像是氏族公子,生的一副细白**的好皮囊,看着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公子,倒像是五六岁的小公子的脸,看着颇有喜感。 “借过借过——”对方噌噌噌地往她这边跑来,洛纯心知这个时代女郎对俊美公子的疯狂,看到这样的场面,心知他若是被逮住了,不死也要脱一层皮,当心一软,当他跑过来的时候伸手一拉,然后将一张隐身符贴在他身上,拽着他往旁边的小巷子跑去。 “哎呦,什么人——谁拉我,谁——”对方像是被吓得不轻,惊叫了一声然后被捂住了嘴巴。 “不想被那群女的连番上的话,就给我闭嘴。”此话一出,洛纯分明察觉到对方哆嗦了一下,然后真的不敢喊了。 此时在玉轩楼上的一个雅间之中,东辰凡与楼岄正在品茶,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门前比试台的侧边,轻轻一抬头,便能看到底下来回的人群,吵杂的声音在窗外萦绕,雅间之内确实一片平静,水流声潺潺,茶香满是,高山流水琴音铮铮,白花玲珑娇美可人。 楼岄旁的本事没有,但是在于饮茶一道上,却是个行家,他的母亲是南朝人,父亲却是东辰的,少时在东辰长大,后来父亲去世了,母亲十分想念家乡,于是便随着母亲回到了东辰,他的父亲曾是东辰凡的启蒙老师,五六岁的时候也在东辰凡身旁跟过一两年,后来来了南朝,只是在南朝做了收集消息这个工作。 对于东辰凡这个主子,他是又敬又怕,敬的是他的本事绝代,怕的是他阴晴不定的性格,他深吸了一口气,心头有些不安,他原本奉命查一个叫洛纯的女子,据他所查,帝城之中名为洛纯的人仅有三个,一个已经五六十岁了,半只脚已经踏进棺材,一个刚刚出生不久,还有一个便是当朝大将军的庶出的女儿,今年不过十四岁,与东辰凡传来的消息相当的不符合,年纪不符合,容颜也不符合,然而让他查到了一些特别的东西,当年那个相助云翌登上帝位之人,正好名叫洛蝶纯,而他的侍女叫霜非晚,可是,那个人已经死了快两年了 想到这里,他几乎是不敢开口说,千辛万苦地去找一个女子,对于这位高高在上,只爱江山不爱女色,外加黑心肝的东辰太子来说,这可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居然亲自来了,以他的身份潜入帝城之中,纵使他有在千军万马之中脱险的本事也是相当的危险的,可见这个女子在他心中是何等重要,万一知道了那个人这样子凄惨地死去,这帝城、这南朝,估计得天翻地覆,变天了。 所以那些话他根本不敢说,更不敢再继续往下查了。 “楼岄,茶水洒了”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四十九章 姬言 楼岄闻言心底一个激灵,手一抖,险些将紫砂壶摔了下来,他慌张地抬头,看到了自家主子冷淡的目光,可是他却觉得相当的危险。 “楼岄,你有事情瞒着我。”东辰凡皱眉,他的眉峰俊朗,细长的丹凤眼中多了几分冷冽深沉,手指轻轻地扣在桌子上,周围的空气在一点一点地冷凝,楼岄哆嗦了一下,忙是放下茶具跪了下去。 “主子恕罪,属下不敢。”。 东辰凡伸手抬起茶盏,饮了一口茶,清香温热的茶水入腹,这才驱散了一些寒意,他缓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去将三则唤来。” “是。”楼岄如蒙大赦,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跌跌撞撞地往外走去。 东辰凡看着他离开的身影,目光冷冽,修长的丹凤眼微微地眯起,正在这会,一个黑衣包裹着的身影出现在室内,在他面前单膝跪下,“主子有何吩咐?” “跟着他。”东辰凡目光冷然,心思千转,最后轻叹了一口气,伸手饮了一盏茶,茶气袅袅,他的目光落在底下的比试台上,视线渐渐模糊,他终究还是不甘心的,不甘心她就这样在他的视线之中消失,再也不见踪影。 “是。”暗卫领命,转身消失在室内。 洛纯带着去那**脸蛋的少年去了一家偏僻的小饭馆吃饭,此时他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哗啦啦地扒着碗里的饭,筷子横扫千军,如同蝗虫过境,一会儿已经连菜渣都不剩了。 “好吃好吃,终于吃上饭了”帝城的女郎真是可怕!他从今天早上出门就被那些女郎盯上了,然后一个接着一个,他自己又孤身一人,没有人帮他挡着,于是一个滚着一个,追着他跑的女郎就滚成了雪球一样大! 妖孽啊!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不过是偷跑出来看一个棋艺比赛么,至于吗 洛纯坐在一旁,慢悠悠地喝着味道古怪的茶水,盯着眼前这个不定扒饭脸色不停变化的人,嘴角不停地抽搐,此人虽然生得一副**的炼丹,但是看着也是一个美少年,独自一人出门,通身气度,不被当成那些女郎的盘中餐才怪! “呃!”姬言打了一个愉快地饱嗝,一脸满足地放下筷子,顿时精神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狼狈的衣服和发冠,眼睛动了动,摆出了衣服风流公子的模样,手中的扇子啪的一下展开了一半,正在此时,背后走动的人不知怎地撞了他一下,他手一抖,手中的扇子飞了起来,他一惊,手忙脚乱地伸手去接扇子,这个时候后面的人又撞了一下,正好撞到了他的头,啪的一下他的面扑在了桌面上。 洛纯:“”一脸的倒霉气,熊孩子出门一定没看好日子! 姬言:“”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卧槽! “谁?!谁撞的小爷!!!”姬言无声地趴了一会,然后转过头来一脸的扭曲,结果对方这个时候有转了过来,撞到了一个肥肥的肚子上! 洛纯:“”嘴角不停地抽搐,突然好像狂笑,好狂笑,这倒霉的熊孩子,哈哈哈!!! 姬言微微微微抬眼,先是看到了对方的肥肥的肚子,隔着一层衣服都觉得要命,当他抬头的时候,对方正好低头看他,露出了一个恶寒的笑容,姬言肩膀一手,眼皮嘴角都抽搐了! “公子这厢有礼了,小女子名唤翠花,见公子俊朗无双,一见倾” “闭嘴!”姬言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猫一样,顿时惊得跳了起来,举起拳头跳起来使劲地揍,小饭馆吃饭的人听见了声音齐刷刷地往这边看来。 “让你一见倾心,让你一见倾心!”姬言简直要疯了,特么的,要是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就算了,谁让他长着这样俊美非凡的一张脸呢,卧槽你长着一个杀猪女的模样,要不仔细看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卧槽还敢来恶心他,打到你爹娘都认不出来! 卧槽,要不是怕磕着碰着你们这一曲那姑娘,小爷犯得着这么狼狈倒霉吗,你妈的到了这会儿还敢蹦出来!!! “哎哟!救命啊!” “叫什么叫!”姬言蹲在一旁,看着地上被揍了几下脸上迅速红肿的几个包的杀猪女,一圈打过去黑了一只眼圈,“小爷也是你们敢肖想的么,活腻了!” “哎呦,哎呦,不敢了不敢了”杀猪女嗷嗷大叫了几声,听得姬言非常不满,看着不顺眼有又给她补了一拳,得了,两只眼圈都黑了! “把她给小爷弄出去。”少爷脾气又犯了,他站了一来故作风雅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袍,整理了一下发冠,硬撑着一张冷清的脸走过来。 洛纯憋着笑,手指并拢握着茶盏,杯中茶水轻晃,她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力道才没大茶盏给捏碎了,这熊孩子还真是有点意思,活脱脱的一个笑点!跟曲老头简直绝配!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姬言强撑这黑得发青的脸,低头捡起了自己落在地上的扇子,宝贝似的擦了擦放在桌子上,似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豁出去了,“我叫姬言,你叫什么?” “无邪。”洛纯抿了抿嘴角,随口编了一个名字,她将茶盏轻轻地放在桌面上,目光扫过后面已经有店家让人将那杀猪女扶了起来,大概是要送她去医馆去了。 “无邪?!”姬言想了想,**的脸上有了几分疑惑,末了将手中的扇子拍在手心上叫好,“这个名字取得不错。” 洛纯抬垂下眼帘,饮了一杯质量不大好的茶水,并不打算与他继续说下去。 “你也是来参加谢七的棋局的么?!”姬言兴奋地问了一句,然后像是遇见组织一样的伸手拽住她的手,“太好了,无邪兄,我也是来参加棋局比试的,你我兄弟二人一同前去吧!” 洛纯:“”熊孩子,虽然你脸长得**,但是智商不**! 正文 第五十章 本公子叫你让开 两人此时在玉轩楼右边楼梯下的一个小角落里,旁边种着几棵树,开着金边淡粉的花,香气悠淡迷人,花圃里的花早已被蝶恋花挤得没了影子,满池的蝶恋花开着粉色或是火红的花,或是妖冶,或是纯洁可爱。 洛纯一把将姬言推到花圃边上姬言腿一软,扑通的一下坐在花圃边上的青石上,茫然地抬头,“无邪你干什么?!” “姬言,你是不是活糊涂了,什么人都值得你小气地去计较一番,不过是一个杀猪的屠夫,你还想和他在街市上像是泼妇一样吵一架,还是不要命地打一架?!”洛纯嘴角勾起一些讥讽的笑意,“活了那么久,你的书都读到哪去了,与他计较,你与那屠夫有何区别?!” 不过是个用点钱银就能打发的事情,还犯得着费心费力去争一口气,反正人他也踹了,受伤的也是不是他,自己也没什么损失不是麽?! 姬言脑子嗡了一声,整个人都是懵的,她说的确实有道理,他刚刚太烦躁了,竟然和市井的屠夫计较,而且还想着把他揍得阿爹阿娘都不认得,他这是在发什么疯来的! “氏族公子就该有个氏族公子的样子,你特么的像一个市井泼妇”洛纯继续嘲讽他。 “无邪你骂谁呢,谁是市井泼妇?!”姬言顿时像是炸了毛一样,“我是姬言,本公子乃是梅城的少主姬言!”堂堂传承千年姬氏的嫡子少主,分身尊贵不可言辞,便是南朝的帝君站在这里,也需得给他两份颜面。 “好吧,姬言小朋友,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昆山玉髓”熊孩子什么的最讨厌了,洛纯头疼地伸手拧眉,小声地劝说,“我们是来赢取昆山玉髓的,旁的事情以后再说。” 姬言扭头看了看比试台上来来往往的人,心里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可脸色并不算好看,“姑且不与你计较,还有,以后不要说我是你弟弟,我是兄长!是兄长!!!” 洛纯眸光冷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扭头往比试台前人群里挤去,姬言正等着她同意,见她扭头就走,顿时傻眼,“喂,等等本公子!!!”说着就追了上去。 洛纯借着身量娇借着人群之间的缝隙,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她身后的姬言也借着她挤出来的小路跟了过来,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虽然示弱了,但是脾气还不见洛纯抬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傲娇地把头扭到一边,从耳根开始红了,还有往脸上蔓延地趋势。 洛纯撇撇嘴,心底懒着理会这被惯坏的熊孩子,她看了看比试台上,微微皱眉,那台面上建了两个楼梯,一个是上去的,一个是下来,此时他们所在的位置,正好是上去的位置,这会儿已经有两拨人马上了比试台,然后摇摇头,从另一边楼梯下来。 洛纯微微皱眉,目光扫过四周,然后落在了身旁的老者身上,那老者穿着一身灰白的麻衣,已经花白的长发整整齐齐地冠在头顶,许是眼神不大好,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一会,下巴轻轻地抬了一下,他那保持得特别好的羊须胡也微微晃动着。 这老者身上浓郁的药香闻起来十分的舒服,洛纯心底猜测他应该是一名大夫,眉目慈善,是一个值得尊敬之人,她想了想便凑了过去问,“敢问老先生,这是在做什么呢,这么多人?!” 四周都是热闹的议论声,她周围皱眉,目光扫过四周,心底暗自算着有多少围观的人, “听闻七公子在此设下天下棋局,老头儿有些好奇,故此前来看看。”老大夫眯着眼睛往前看了一眼,身体都往前倾斜了一些,看了好一会才回过头来看洛纯的时候,然后眼睛一睁,唬了一大跳,“你这脸上这么白一片红一片的?!” 洛纯嘴角抽了抽,心底暗叹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该找块镜子看看非晚到底给她敷了多少粉,不过这会儿她只能勉强地笑着,仗着敷粉多脸皮厚言道,“士子多爱敷粉,白雪颜容点春风,有何不妥?!” 南朝氏族子弟多爱敷粉,这话倒是不假,只是那些人多爱敷白粉,使得自己的脸蛋白皙十分,衬得更俊美不凡,可是像她如今这会,倒是像这柳街暗坊的姑娘老鸨,这差距实在让人内伤。 姬言听到她这么说,嘴角忍不住只抽,这小屁孩在骗人呢!骗人! 老大夫听她这么说,看着她衣着破落的道士衣袍,微微皱眉,只当她是穷困人家的少年胡乱涂抹罢了,“小小年纪,切勿学那些无用的。” 洛纯十分受教地道了一声是,然后眼睛往比试台上望了望,又问“可知如何比试?!” “你瞧着那棋局了没有?!”台面上有一面竖起来的一面石面棋盘,上面刻画着精细的线路,黑白棋子像是被什么黏住了附在上面,有两三个装扮文雅的士子走了上去,研究了一番,大呼神奇,观赏了好一会,然后遗憾地走了下来,连棋子都没有碰到。 “七公子的棋局实属精妙啊,我老头我算是个中好手了,愣是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自然是。”洛纯眯眼,东辰凡昔年学棋的时候还是她亲手交的,举一反三再举三反九,不出几年,他已经可以于她打成平手了,而且更让人赞叹的是,他自己竟然懂得将阵法和行军作战融在这阵中,一眼看去,便是金戈铁马,变化万千,他将自己的棋阵叫千变万化,每一变生千变,故此有千千万万变,千千万万种可能,洛纯记得于他下这个棋阵,有一次足足下了三日,险胜。 “七公子所言,只要在此棋局上与他下三子,便算是赢了他。” 三子?!洛纯微微皱眉,她好像记得非晚得来的消息,说闯过两关才能将两仪棋带走,第一关是棋阵,第二关是音律,估计他会亲自上阵了,一不知道他这会儿躲在那个方位上看着场上的一切。 她伸手算了一下,心里乱糟糟的,竟然一片空白。 “这棋局甚是诡谲,老夫看着,总有些心惊肉跳的。”老大夫叹息一声,似乎是有些惋惜自己不能上前一观。 正文 第五十一章 棋局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真想上去手撕了这对狗男女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心惊肉跳?!这倒是一件正常的事情,千变万化的阵法,夹带这战场杀戮的硝烟,凌厉和杀戮之气未去,城墙染上的鲜血未曾干枯,自由阵中便生出来的那种令人震颤的惧意,一般人靠近都会受其影响。 要下这棋局,不单是有高超的棋艺,还有有过人的聪慧,悉知阵法,擅长武艺,意志坚韧还要和他有一比之能! 所以说这棋局便是给她设下的局,嘲笑这世人的愚蠢。 洛纯咬牙,心中特么地想把他拎出来躺着打,吊着打,再翻过来打,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姬言看了一会,不禁摇头,开始啧啧称奇了起来,“这谢七果真是一个人物,竟然能布下如此玄妙的棋局,甚妙,妙也!” “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谁教出来的!”洛纯闻言,轻哼了一声,有她这样厉害的师父才有那么牛逼的徒弟好不好! “那倒是,也不知道谢七公子师从何人,世上竟有如此神妙之人。”姬言说道这会,似乎是想起什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一脸的鄙夷,“又不是你教出来的,你自豪个什么劲儿?!” 洛纯:“”死小孩,你等着! “你看,又有人上去了”洛纯闻言,抬头往上方看去,脸色刷的一下冷了下来,一旁的姬言都觉得周围的空气在瞬间突然冷凝,浑身都凉飕飕的,阴森可怕,像是有一只魔鬼巨兽正蹲在身后一样。 竟然是云翌和息嫚瑶洛纯看着两人并肩的身影,眼睛微微眯了眯,五指微微握紧,指甲险些陷入手心,她后知后觉,松开的时候手心已经留下一些痕迹。 不过十日时间,他被雷劈的伤竟然好得差不多了,如今的脸色十分正常,一袭紫衣宽袖长袍,乌黑的发束以紫玉为冠,中间还镶着一块紫玉,身姿矫健,眉目俊朗,带着几分从沙场上带来的冷厉和杀气,不威而怒,高高在上有着一种不可高攀的气息。他身旁的息嫚瑶亦是一袭浅紫的百褶裙,裙摆处绣着一片花开正好的紫牡丹,一片蝴蝶在上面款款飞舞,洒下一片流光,乌黑如丝绸般的秀发绾起了妇人的发鬓,一缕缕的成股的发丝穿插成好看的形状,发间轻晃着一支紫玉步摇,走动之间有流苏轻轻晃动,衬得她的身姿更加婀娜多姿,不似生过孩子的妇人。 她的面容极其精致,描绘着细腻精致的妆容,柳叶细眉,朱唇半点,气质雅致温雅,似是江南水色大家氏族的养出来的贵女千金,云翌最爱的,便是她那一张温雅的容颜和性子。 真想上去手撕了这一对狗男女! 洛纯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火气,上次她险些一手把云翌给弄死了,这一次要忍住,要慢慢玩,踏着她尸骨坐在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她倒是要看看,他们如何坐下去。 “这是哪儿来的贵人,瞧着这通身气派可不得了。”老大夫眯了眯眼,虽然看着不大清晰,但是来人气派和身上华丽的紫衣装扮可以想出来人来头不小。 云翌在当皇帝之前便有着南朝大将军之名,常年在外抗战,虽然认识他的人不多,但是如今拥聚在此处的人除了看热闹的百姓之外,大多是都是一些身份家底的人,云翌的这张脸,许多人还是认得的,虽然心中好奇这南朝的皇帝好好的不坐在朝堂之上跑来这里做什么,但是疑惑归疑惑,各自心照不宣,既然对方没有表明身份也没人去做这一个恶人。 虽然说一些大氏族不大看得起云翌,但是有一些事情还是要和朝廷挂钩的,若是因为小事而损失了东西,那可就得不尝失了。 “既然是云公子到来,楼岄有失远迎,真是失敬。”从楼上下来的,正是一派风流姿态的楼岄,这会儿他被自家主子压迫得十分头疼,正想着开溜,不料刚刚一出门便碰到云翌携美而来,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了,这位主儿怎么也来凑这个热闹,妈蛋,能不想消停一会。 他还要在这里生活哦,虽然心底对这位主儿腻歪得很,但是面子情还是要做的,免得得罪了他,到时候一些乱七八糟讨好这位主儿的人来找他麻烦,他估计连哭都没地方去! 而且,他总不能巴望自家主子屈尊降贵从楼上下来接客啊呸,招待客人,不闹起来就算了,所以啊,为了他这玉轩楼的安全,他还是自己来吧,他特么的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自从自家主子来了之后,他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他觉得自己都要叛变了! 云翌微微抬眼,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倒是一旁的息嫚瑶看了一眼,笑语晏晏地开口,“夫君,这位便是玉轩楼的楼主,据闻这玉轩楼中收纳着天下奇珍的珍宝,我往日总想出来见识一下,不料康儿还小,往日还离不得人。” 息嫚瑶口中的康儿正是她的儿子云康,洛纯死去的时候,那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如今已经三岁了,不但是云康,她死的时候洛锦翎刚刚怀孕几月,生下了一个公主,名为云惜,云翌膝下,如今也只有这两个孩子。 “那今日,你便好好看看吧。”云翌微微点头,息嫚瑶得了他的恩典之后温柔地笑了起来,两人眉目传情,看着便是一对恩爱夫妻。 洛纯气得心肝肺儿都疼了,这一对狗男女,狗男女!卧槽,她手一抖,然后拉着姬言往台上走去,“走,我们也上台瞧瞧,看看这纵观天下令人叹息的棋局!” “啊?!”姬言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被洛纯拽着往走向楼梯,他不知道这位‘无邪弟弟’怎么突然这么狂躁,但是看了看台上的棋局,对比了一下还是麻利地跟了上去,“好说好说,无邪弟弟,你放心,我一定对摆平这棋局的,一定会把他们打得楼花流水!” “唉,你别拽啊,卧槽,我掉下去了!!!” 洛纯无语地看着走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这熊孩子一下子脚没抬高,然后没踩到台面上,他又太急,然后砰地一声滚下去! 自作孽,呵呵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五十三章 你们想一同尝尝这滋味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姬言虽然长着一张**的娃娃脸,但是皮粗肉厚脸皮臭做不了假,麻利地在台阶上滚了一遭,然后自己拍拍白色的衣袍,麻利地再次跑了上来,脸色颇有些难看,“无邪弟弟,你、你你都不拉我一把。” 实在太丢人了!他居然从台上滚了下去,卧槽,说出去他会被人笑死的,堂堂姬氏嫡子,竟然在台面上从楼梯滚了下来 脸皮都丢到姥姥家了! “呃,你滚得太快了”洛纯伸手给他看,手中正扯着一根丝带,她着实是想拉住他得,可是太迟了!姬言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嘭的一下像炸开了颜料一样红透了。 “你无耻!”这是他腰带啊腰带!还好他这下身的裤子腰头是紧的,而且又有外头的宽衣广袖遮掩,要不然丢脸可丢大了!他左看右看,然后看着台下的许多人已经将目光投向这边,麻利地抢过洛纯手中的腰带,收回袖袋之中。 “是她”云翌的手紧了紧,眼睛不着痕迹地缩了缩,这个人到底是谁?!与他有什么仇怨?!上次她看他的目光可不像是第一次碰面的陌生人,而且他明明能感觉得到,她想要他的命! 不过……他伸手捂住胸口,体内被电击过的肌肉一寸寸地疼痛起来,虽然他也见过不少的奇人异事,但是能挥手引动天上的雷电这种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她到底是谁…… “夫君认得此人?!”一旁的息嫚瑶转头看他,笑意盈盈带似是带着春风,温雅软柔,让人冷不下心来. “不过有一面之缘罢了。”云翌将眉宇间的冷意确实越加浓烈,眼瞳微微眯起,不管她是人是鬼,是妖是魔,当日的事,他会记得的,总有一日,一定会叫她奉还!无邪,她的名字竟然叫无邪么?! 洛纯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原本带着笑意的眉眼突然淡了下来,转而嘴角又扯起了一些笑意,那笑意淡淡,似是满世的蝶恋花妖娆盛开,让人心神一晃,乱了心神。 她的名字,竟然叫无邪楼岄嘴角僵了僵,脸色有些难看,虽然他与她见过两次,他竟然连她姓甚名、家住何方都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脑子还是懵的,他竟然从一开始就忘记了问! 这完全不符合他的作风!!!! “楼公子。”洛纯嘴角勾了勾,盈满了浅浅淡淡的笑意,眸光之中似有漫天星辰,灿烂而深邃,令人看不透。 楼岄的心狂跳了一下,心底涌现的浓重的不安,想不透是哪里出了差错,总觉得十分危险,下意识的想逃,可是脚下似有千斤重,就算他想要转身离去也走不了,何况身旁还有个他得罪不起的云翌,他虽然靠着谢氏,但是麻烦还是能少就少呗! “今日无邪你这脸皮,委实丑了一些。”他呵呵地笑了两声,嘴角僵硬,“今日果真是如约而来闯关的么?!” 比试台上此时站着七个人,云翌息嫚瑶,楼岄,洛纯姬言,还有一名蓝衣公子带着一名小公子,除了息嫚瑶一个女子不算,比比皆是俊美之辈,可是偏偏洛纯这一身宽大的道袍,一张不大的脸上敷粉,完全看不见底下白皙的容颜。 委实丑了一些,何止丑了一些 在场的人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目光之中有着不屑鄙夷,诸位皆是有学识之人,突然冒出一个这么奇葩的,话说你看看热闹就算是乞丐都没人理会你,但是上台的话 要不是看在谢七公子的面子和这么多为俊美公子站在上面的份上,早已就拿着臭鸡蛋招呼了! “下来,快些下来——” “哪来的小道士,怎地跑到比试台上去了?!” “快下来——” 洛纯微微眯眼,习惯地伸手想要挽起胸前的一缕发丝,可是发现此时自己是一身道士的装扮,愣了一下把手放下来,笑容也淡了下来,“楼公子说笑了。” 楼岄暗自磨牙,心底将她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可是明面上又不敢得罪,只得扯开一些笑容,扭过头去不理会她,然后发现云翌的目光落在洛纯的身上,心底打了一个突,“几位认得?!” “一面之缘。”洛纯手中的两枚铜钱轻轻地转了转,笑了笑,“有一些误会。” 误会?!云翌眉头一紧,目光的寒意如同实质,看了她好一会才扯出一些森冷的笑意,“我都不知道一个误会能让阁下一见面就伸手掐我脖子想要我的命!还想引雷电将我劈斩于手下!” 啥?!掐脖子?!要命?!还引雷电劈斩?! 在场知道云翌身份的人皆懵了懵,齐齐地看着洛纯,傻了 卧槽这小道士到底打哪儿来的,牛逼啊牛逼,他知不知道他掐的是谁啊,皇帝啊!就算是新帝,一些顶级的大氏族不大待见他,但是好歹还是和平相处的,至今为止,敢伸手掐住皇帝的脖子,这小道士可是从古至今第一个,而且她居然还活着,艾玛居然还活着。 “大胆,原来你就是那个伤了陛、夫君的人!”息嫚瑶闻言整个人都僵了僵,然后指着洛纯的时候整个人都直哆嗦,“你竟敢竟敢” “竟敢什么?!”洛纯挑眉,伸手拎住想要默默逃跑姬言的衣襟,目光冷淡,笑意渐染,“怎么,你也想试试被人掐住脖子的滋味,想你们夫妻同心,一起尝尝这滋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息嫚瑶正想说什么,然后发现眼前的身形一晃,然后眼前就多了一张放大的脸,一双纤细的手突然掐住她的脖子,她呼吸一紧,瞪大眼睛和嘴巴,死死地蹬着对方。 风微微轻漾,荡起了对方身侧的几缕发梢,虽然是敷了白皙厚重的粉,但是她分明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冷意和杀意,他当真是想杀了她,想到这里,她的脸色顿时一片惨白。 “住手,无邪!”姬言的惊叫! “住手!”楼岄的惊恐,卧槽,这姑娘疯了,那可是皇帝和皇后啊,她居然掐了皇帝之后还想掐皇后,说什么夫妻一同尝尝这滋味,卧槽这世界疯了么?!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脸和命,选一个吧 我去! 我滴娘亲!这是什么情况啊这是!不是说比棋艺的吗,怎么打起来了! 在暗中保护的暗卫顿时惊得险些跳了出来,有人刺杀陛下,救驾救可是下一刻,他们眼尖地发现云翌站了起来,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必轻举妄动,可是比试台上的情况危机,他们想了一下,打算混迹到比试台的边上,要是真的出事,他们立刻就能跳起来到达主子身旁。 原本他们是近身保护着陛下的,可是偏偏皇后说什么他们夫妻二人上台去比试一番,让他们不要跟着,不然也不会出现主子被人踹一脚的事情了,保护不力,回去还有他们的好果子吃!想到此处,他们心底对息嫚瑶有些不满。 躲在暗处的霜非晚看着这些人,眼睛微微眯了眯,主子正在报仇呢,这些人怎么可以上台去捣乱呢,而且是云翌的人,嗯,还是杀了好了! 于是乎,原本应当上台救驾的暗卫,不知道什么缘故,一个个的消失不见了! 洛纯那一脚正好踹中了云翌的胸口,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尖锐的疼痛像是一根针,尖锐地刺入他的肌肤和骨头之中,疼痛到达四肢百骸,他忍不住捂住胸口。 他这一辈子都没有那么狼狈过!云翌心底地火气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在脑海之中奔腾,若不是此时人多杂乱,又是在谢七的比试台上,或许说他不在意在场的人的生死,但是谢七乃是谢氏的嫡子,谢公的侄子,谢七邀请天下士子前来比相比,如今在长的氏族、士子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是因他出了什么要命的事情,他这个皇帝以后的日子估计也不会太好过。 说起这件事情他简直是要吐一口老血,他刚刚登位为帝,刚刚开始的时候谢氏虽然对他并不热情,但是也不是站在对立的场面上,但是这一年多来,不知道怎么的,谢氏像是突然变了脸一样,在许多事情上分明是和他做对一般。 天下氏族以王谢两大氏族为首,天下士子以谢公为首,他如今就算被人踹了一脚没了脸面,也不敢在此打打杀杀,至于这个人,等这件事情了解了,他一定让她生不如死! “阁下这是何意?!”他垂下眼帘掩住了眼底的杀意,伸手拍拍自己的衣袍站了起来,“不知在下在何处得罪了阁下,若说上次惊扰了阁下,但翌也付出代价。” 他上次被掐脖子被雷劈的事情他还没算账呢,她竟然还敢动手,真当他是可搓可捏的软性子么,若不是新朝局势刚刚稳定一些,不能引起祸端,他此时定然饶不了她! “确实已经了解了”洛纯的目光扫过四周,眼角带着带着一些笑意,可是那笑意却不达眼底,非晚的手也好得差不多了,而且有她给她的隐身符,对付十几个暗卫应该很快地解决了才是。 想到此处,她慢慢地笑了出来,云翌啊云翌,若是没有了我,你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她喜欢时,觉得他什么都是好的,便是远在天边,千里相思,她都愿意为他做一切,如今看来,竟然相当的可笑。 她可不知道云翌心中的绕绕弯弯,她只是知道,往昔她喜欢的那个俊美又刚毅的少年早已经不在了,他如今在她眼中和世人一样,隐忍,爱惜脸皮和羽毛,更甚是爱那个虚名。 “可是本姑娘就是心里不痛快。”洛纯的手徒然收紧,嘴角勾起深邃的笑意,另一只手慢慢地摸上息嫚瑶的脸皮,笑意不达眼底,“这一张脸皮真是让人喜欢” 息嫚瑶闻言哆嗦了一下,眼睛瞪得老大,她感觉到那冰冷的手掐在她脖子上,然后像是有一条毒蛇慢慢爬上她的脸皮,冰冷的指甲慢慢地划过,好像一不小心就会陷入她的肉里一般。 她突然想哭!这个道士是一个疯子!疯子! “脸和命,选一个吧。”她说得,风淡云清。 “你,你” “你以往,不是很胜利么,如今你的小命捏在我的手里,这滋味如何”洛纯凑近息嫚瑶的耳边,似有风吹过,细微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惊骇地瞪大眼睛。 “是、是你” “既然你不愿意选,那我就帮你选了”她心中吐了一口气,有了一些报仇的畅快,“云薇苍苍,白发苍苍” 洛纯的将一缕灵力放入息嫚瑶的身体当中,在她的躯体之内游了一圈,然后又回到了她的手心之中,她不想让她死,只是想让她提前尝尝,枯骨红颜老的滋味,云翌还正当年轻,她便白发苍苍,到时候,他们这踏着她尸骨走来的恩爱夫妻,还有多少情分。 她这本事源于合和谐欢派的修炼术法,原本是用于修炼采补的,后来的修炼秘籍落在她的手中,破天荒地研究出了一种能抽走身体机能的术法,不过她乃是天地玄门的弟子,自然不会用这些害人的东西,故此这等恶事也是她第一次做,手法并不高明,所以息嫚瑶差点痛晕过去。 刚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没什么变化,等她休息几天之后就会发现自己在急速地老去,脸皮,肌肤,头发有着一颗年轻的心,却有着一具枯败的身躯,红颜老去,深宫一代新人换旧人洛纯想着那个场面,心头满意极了! 至于云翌,她还没想好怎么对付他,且等等再说吧。她低头盯着手心那一点灵气带出来的东西,随手一挥,落在了云翌身上,然后她猛地一下松开手,将息嫚瑶推了出去,还给云翌。 云翌大惊,伸手扶住了息嫚瑶,见她虚弱的样子,顿时脸色极其难看,“来人,将他拿下!” 便是他此时与息嫚瑶再无了往日的情分,可是此人竟敢当着他的面伤人,半点颜面都不给,这让他心底涌起了一阵火气,“阁下好大本事!” “呵”洛纯不屑地呵了一声,正想说这会儿没人来救你们,突然有一只手从她背后伸了出来,突然拉住了她的手,她身形顿时一僵。 “诸位来此,应当不是来此打架的吧” 正文 第五十五章 公子世无双 洛纯身子一僵,整个人下意识地抖了一下,竟然不敢回头看,她刚刚似乎太得意了,竟然把这个人的存在给忘了,俗话说的乐极生悲难不成就是这个样子的,这个人她避之惟恐不及,这会儿竟然落在他手里。 突然有点想哭怎么办?! “姑娘的手很冷。”他的语气轻缓,温和如同三月的春风吹拂,所到之处柳枝轻抚,春暖花开,可是落在她耳中的时候只觉得心拔凉拔凉。 她的手落在他的手中,她想要想要挣脱,可却发现对方的手像个扣子,随着她的手扣紧,既不会伤了她也不会让她挣脱,她有些气恼地皱眉,“阁下,请放手。” “谢七公子” “七公子,竟然是七公子” “七公子出来了” “七公子,快些将此些作乱的人请下去” 东辰凡依旧是往昔的样子,一袭白袍,宽衣广袖,一头发丝撩起了一些到后方,用一丝白色锦缎固定,他身姿修长,眉眼冷清淡淡,端的是清风明月,白云流水,凡是见了的人无不称赞一句,好一个姿容无双的佳公子。 云翌扶着脸色发白的息嫚瑶,细细地打量了一下来人,果真是翩翩佳公子,难怪云裳非要嫁给他,只不过对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他还当真舍不得将妹妹嫁给他,好在他是谢氏的嫡子,想来此事若是成了,于他于国于云裳都是一桩美事。 “谢七”云翌微微皱眉,看向他,“此事应当给翌一个解释。”他莫名的在谢氏的比试台上受了伤,谢氏理应负责。 “阁下,铮虽是设下了比试台,却是棋台而非武台。”东辰凡放开洛纯的手,脸色依旧是淡淡的,连同看向他的眼神都毫无波动,“此乃你与这位姑娘的恩怨,与铮并无关系。” 他的话音刚落,云翌难看的脸色顿时有几分扭曲,“谢七,你说什么?!”他刚刚还想着若是谢七也算是一个好的,可是下一刻,他竟然半点面子都不给他,简直气死他了! 洛纯缓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心情,心中暗自为东辰凡的行为叫一声好,脸色颇有些得意,“字面上的意思,谢七公子摆下的是比试棋艺,难不成旁人来杀你还与他有关。你买了猪肉吃多了噎死,难不成与卖猪肉的有关?!” 噗这比喻,云翌要被气死! “诸位来此,不过皆因铮之缘故,不知可否给铮一个面子,若要一比棋艺可台前,若是无此意,还请下台去。”南朝与东辰国向来是互不干扰,便是连联姻都不曾有过,他还没来南朝之前便只知了一个概况罢了,不过他听闻谢公曾说过这个新帝的往事,自来便看不上他。 “无邪你出息了!”姬言站在洛纯的身旁,脸色莫名,他来帝城已经一段时日了,新帝云翌他还是认得的,不过洛纯这样不管不顾不喜欢便动手的行为连累了他,他虽然有些不高兴,但是心底还是佩服的,做人的,哪里有人能过得这般恣意。 “我自当是来比试的。”洛纯目光落在棋局上,棋局上的棋黑白错落,林立丛生,看上一眼面觉得一股杀意铺天盖地而来,她目光寒了寒,慢慢地平复自己因云翌息嫚瑶波动的情绪。 “在下与师弟,也是为了破这棋局而来。”台上那位玄衣的青年带着一名五六岁的公子,青年的大约二十三岁,脸色冷硬,不言苟笑,不过那公子确实十分可爱,一身锦缎,脖子上挂着平安锁的项圈,一双眼睛不停地转着。 “原来是棘公子,不巧,翌对这昆山玉髓也十分感兴趣。”云翌的目光落在玄衣男子身上,脸色相当诡异,“这位小公子是何人?!” 棘公子原名百里棘,原本是姜国人,后姜国被封氏攻占,更名大封国,百里棘所在在狱城便脱离了姜国,成了与离城一样完全独立的城,并且将其更名为浮云城,百里棘正是浮云城的少主,据闻此人师从离城的城主离姜,武力非凡,其速度极快,下手从来不留活口。 “家师的公子。” “原来是离城的公子。”离城的城主离姜,说起来也是一个说不完的风月史,此人原本乃是姜国的太子,原名姜离,要说起来这姜国的万里河山还是他打下来的,后来不知何缘故,登上姜国王位的竟然是他的父亲,在后来他便率领亲信军队离开姜国,在姜国边界一个四季如春的城市建城,也就是当世出仙茶的离城,离城城主年三十余才得一子,正是这眼前灵气聪慧的仙童,名曰离策。 洛纯看着,眼睛都亮了亮,这孩子的根骨不错不错,是个好苗子,和东辰凡相较,也差不多了 “小朋友”洛纯撇开姬言,慢慢地走过去,目光亮晶晶的,像是看到了稀世珍宝一样,好想伸手摸一摸,百里棘一惊,忙是将离策拉在他身后护着,目光危险地看着洛纯,“阁下要干什么?!” “小姐姐”乖巧可爱的离策小朋友在百里棘身后伸出一个头来,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甜甜的,有些腼腆,洛纯的心都化了,小孩子小孩子,好像抱一抱 “本姑娘看这孩子根骨极佳,不知道缺不缺一个师父啊”缺个师父呗,本姑娘有很多宝贝,保证你不会亏。 众人:“”小道士,你就算是想拐骗人家也要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好不好。 云翌脸色一变,姬言和楼岄像是傻了一样,东辰凡温和的脸皮僵了僵,看向她的时候眼底有几分莫测,百里棘当时就黑了脸,冷声说,“不必,他已经有师父了” “无邪你够了!”姬言回过神来,差点被一巴掌拍在她的后脑勺。 离城的小公子,想要拜什么样的师傅没有,况且离城城主之名震世,哪里有人敢趴上去做小公子的师傅,只有洛纯,她如今不过是个无名的小道士,而且还是没人能看上眼的那种! “可惜了。”洛纯闻言神色有些遗憾。 “诸位,旁的事情可否容后再议,那位愿意挑战铮的棋局?!”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未闻仙音人先醉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东辰凡的目光落在洛纯的身上,目光微微眯起,这个姑娘总给他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看样子不过十三四岁,虽然脸上敷着厚厚的粉,看不清原来真面目,看是依稀知道是一个长相秀美精致的姑娘,她的一颦一笑像是带着一中诡异的熟悉感,嘴角微微勾起一些好看的弧度,眉角带着桃花般的笑意,春意盎然,恣意丛生,慢慢地和记忆中的那个笑容重合,带着三分恣意,三分戏谑不屑,三分天真灿漫,一分妖邪。 他的心狂跳了一下,闭上眼,他似乎都能听得出她说话时的那种口气,随意散落的发丝飞舞,精致眉眼之间的恣意傲慢阿纯,他都能感觉她就站在他的面前,嘲笑他的剑术有多烂,鄙视他的审美有多低下。 “我且要看看,谢七公子的棋局如何让人望而止步。”她的声音轻轻浅浅,落在他的耳中,止住了他想要伸手拉住他的冲动,他的手僵了僵,嘴角慢慢地染上了一些笑意,似有春风吹来,大地寒冷渐去,春暖花开。 在场的众人看着不由地痴了,虽说场上的几位公子犹如天下公子的表率,七公子之俊美,是天下文士的风范,飘逸秀俊,仙姿卓绝出尘,端的的清风明月,白云流水,云翌原身便是手握重兵的大将,如今当了皇帝,有有了上位者主宰天下的气势,是帝主之气,让人心生臣服。姬言是大氏族的贵公子,养尊处优,生得一张白皙的脸,可惜他这张脸生得相当**,因着他最讨厌自己这张脸,所以习惯冷沉着脸,像一个脾气古怪的公子。百里棘是蛰伏在黑夜之中的王者,他就这样站在那儿,冷沉着一张黑脸,不喜言语。 此处之外便是楼岄和离策息嫚瑶还有洛纯了,自东辰凡一出现,楼岄便退居二线,站在他的身后,一副随从像,便是他长得再俊美旁人的目光也不会落在他身上,离策只是一个小孩子,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对着世界有着一种诡异的欢喜,至于息嫚瑶此时她被洛纯吓得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昏昏沉沉的,云翌查看了她的脉象只是受了惊吓之后便让人将她扶走,最后一个一个小道士装扮的小姑娘,之所谓知道她是个小姑娘是因为她的声音和外形实在是没有什么反串(男扮女或女扮男)的欺骗性,宽大的道袍穿在她身上有些诡异,小小的一顶帽子,脸上还敷满了厚厚的粉。 好吧,根据刚刚她出手的情况来看,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主,总的来说,台上的人,个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 “在下先来。”云翌目光扫过,站立在高达三米的棋局面前,目光落在棋局之中,微微一寒,然后他伸了伸手,台上走上来一个侍卫,将一把宝剑放在他手中,“请七公子赐教。” “好说,好说。”东辰凡依旧是那般风淡云清的样子,这棋局从今天早上开始就摆在这里了,上台看的人是一波接着一波,而真正动手下棋的连一个巴掌都数得过来,而且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到了这会,真正的挑战才是开始,这几个人才是真的角色。 “阁下持黑子还是白子?!”他又问了一句。 “白子。”东辰凡的手轻晃了一下,在宽大的衣袖遮掩下,再伸出手的时候手中已经多了一支长萧,他笑了笑,姿态文雅不凡,引来诸多女郎的尖叫,“在下认为,阁下与黑子较为投缘。”心黑罢了。 云翌微微皱眉,看着他风淡云清的样子,并不知道对方在拐弯抹角地骂他黑心肝,末了也不在意。 云翌的手中的的长剑微微出鞘,冰冷的寒意瞬间倾泻而出,明明是春日温暖的午后,可是突然觉得像是冬日又来了寒冷,风吹寒风入衣裳,几乎所有人都伸手拢一拢身上的衣袍,各种议论纷纷,卧槽怎么突然变冷了。 洛纯眯了眯眼,眼底的笑意稍稍冷了冷,云翌手中的这把剑材质与霜非晚手中的寒冰剑相同,不过比霜非晚手中的剑要差上一些,因为他是要上战场的,洛纯担忧这剑杀伤力太大,只放了稍稍一点材质,不过在剑身上镶嵌了蕴含灵气的红玉石,那玉石大的有拇指大,小的只有小指大小,从剑柄下方开始从大到小往下排,十分的精致耀眼,也算是弥补了宝剑的寒光杀戮之气不足。 这本是昔年云翌二十冠礼之时,洛纯赠予他的礼物,不曾想,他到了此时还在用这把剑,不过想想有觉得合理,依照他的性子,还有利用价值的东西,也不能这么轻易地丢弃。 “好剑。”姬言抬眼看了一眼,眼睛都亮了。 “确实是好‘剑’”贱人的贱,洛纯眉眼有些冷意,心底想着怎么把他弄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东辰凡目光落在她气恼的脸上,眉头微微一挑,略感深沉。 “棋阵东方,猛虎下山。”云翌的脸色未变,他手中的长剑挥出,剑煞之气席卷而起,夹带着剑气和寒风,席卷了一枚黑子,飞身而上,落在了棋局之中的正东方,棋子落在棋局之上,震荡出微微的波动,棋局的风云突变,那棋子正落在棋局的正东方,犹如一同山林上的猛兽,率领兵将奔涌而下,杀出一条血路,两翼的白子气息一变,原本坚固的牢笼似有被打破的趋势。 “该七公子落子了。”云翌长剑入鞘,转身推开了一步,目光在东辰凡身上凝了一会。 东辰凡手指轻轻地搭在长萧上,一个个孔划过,他看着棋局上的气息变化,依旧是那副风淡云清的样子,此时他的长萧凑到唇边,手指搭了上去,似有风吹来,他的发丝和仙袍被吹开一个弧度,他的眼眉带着笑,身姿欣长,仙姿卓绝,未闻仙音人先醉。 他的长萧吹出了一个音节,他的箫声清雅灵逸,空灵净透,可偏偏这样的箫声不缓不急不慢的,让人突然在那么一瞬间觉得平静而朴实,安稳而宁静。 洛纯的目光微变。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五十七章 普安之音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竟然是普安咒! 东辰凡用的竟然是普安咒! 普安咒又名释谈章,本是佛教经文,此咒节奏规整,音声流畅,故后世之人将其谱成了曲子,似有古刹闻禅,庄严空灵之感,令人心静如水,沉浸在光明祥瑞、清净安宁,庄严肃穆的情感之中,曾有‘朝露暗润花瓣,晓风低拂柳梢’之称,有一种化戾气为柔和的慈悲。 除此之外,此咒更有普安十方,驱除虫蚁之说,洛纯所修的是玄门道术,对于这些佛门的东西所知甚少,不过在旧事传闻中曾听过罢了。 此咒缘自于西方之国,是东辰凡偶然而得知,洛纯曾有幸一看,曾经讥笑他这玩意没什么用处,练好了最多不过是驱驱虫蚁罢了,让他有本事把此咒反转过来,招来虫蚁鸟兽 洛纯看着扑扇着翅膀飞来的一青一黄的鸟,睁大眼睛惊呆了! 卧槽!这徒弟简直是让人嫉恨!普安咒普安咒,他的普安咒居然真的能招来虫蚁鸟兽她看着那一青一黄的鸟儿在地上巨大的钵体之中一左一右各自伸出一只翅膀抱着一颗比它们身躯还要巨大的白子,扑扇扑扇着翅膀飞上棋局之上,然后将白子落入棋局之中。 命入浮沉,率兵归王! 将帅在此,率领两翼兵马,拦截猛虎下山,原本被打散的两翼兵马在棋局突变的瞬间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棋局千变,将黑子困在了山林之地,损敌三子,僵局! 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一呆东辰凡这吹箫引鸟落棋子之神迹,二呆棋局再次进入僵局,棋局上的气息万变,镇四海凌八方,黑白棋子错落,山林平野,城池万座。 一曲罢,也不过小半盏茶的时间(约三分钟),青黄雀鸟将白子落在棋局上,然后旋转飞翔,青黄两色交错了三次,然后各自落在棋局巨石的上端,左右各居一角,发出一道清亮的鸣叫声。 “还有二子。”长萧在他修长的手指间转了一个圈,清钰的长萧配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气韵高洁无双。 原本定下的规矩说能有人在他手下过三子这一关便算是过了,云翌这一子如同一把尖锐的刀锋出现在棋局之中,猛虎下山却着游龙拦截,又是陷入僵局之中。 云翌抬眼看着东辰凡箫音引鸟落子,冷冽的目光稍稍有些深沉,冷笑出声,“七公子果真好本事。” “彼此。”东辰凡手指划过长萧,眼角的余光落在洛纯身上,看她一脸卧槽的震惊,眼底稍稍有了一些笑意,一闪而过,转瞬凝结。 洛纯略有所感,回过神来看的时候,他已经转过身去,匆匆从楼上下来得随侍三则接过他手中的长萧,递上一张白净细腻的帕子,他接了过来,然后慢慢地擦手。 死洁癖 洛纯心想着把他丢在粪坑里脏死他的可行性! 云翌眯了眯眼,又用了同样的法子,落下两子,横冲向前,兵败,转攻右翼一青一黄的雀鸟将白子落在棋局之中,翻江倒海,山峦崩塌,死了一片,再兵败! “阁下过了。”东辰凡手中还拿着那一张白皙的帕子,自第一次引雀鸟过来之后,便不再吹箫了,每当对方落子之时,雀鸟便会从左右上方两角飞下来,抱着棋子飞上棋局,落子一瞬,交错飞升往上,再次落在左右两角之处。 神迹! 想不到七公子还有如此之能! 比试台上一片沉寂,比试台下已经是一片欢呼叫好,各种挤挤攘攘的声音不绝于耳,便是不远处的面对此处的酒楼屋舍也敞开了窗户,挤满了人往这边看着。 三子落定之后,云翌额头上已经有了一些细密的汗,手心握着剑柄的手已是微微颤抖,手心全是汗水,他目光复杂地看了依旧风淡云清,修长手指按在长萧上的东辰凡,轻叹了一口气,将长剑入鞘,转身退到一旁,“果真只能过三子,与七公子相比,我输了。” 他径自走到一旁,自有属下搬上桌椅水果好茶,请他坐下来观战。 “言重了。”东辰凡答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剩下的几人。 洛纯轻盈盈地站在原来的地方,百里棘依旧是冷着一张脸,一旁靠在他身边的离策不知道打哪儿拿出一个清翠的果子,咔嚓咔嚓咬的响亮,吃得津津有味,真的如同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公子一般,睁着小鹿清纯水色的眸子,让人看了一眼便心生欢喜。 姬言搓搓手,有些技痒,想了一会走了出来,手中还拍着一把扇子,那扇子唰的一下展开,象牙白玉,折扇白色为底,上面绘画十八美人,那美人比比皆婀娜多姿,燕瘦环肥各色有之,姿态有抱琴、有吹箫、有作画、有卧躺上方还有一处小字盖有红章,正是前朝闻名的十八美人图。 洛纯无语望天,先前没有看到他这画中的景致,倒是没想到这熊孩子还有这等爱好,心里吐槽地想着这熊孩子是不是也想将这十八美人拥入怀中,享一享这个中滋味,也不枉费他在这世间走一遭。 氏族教养出来的公子,除了少有的几位不凡之外,却都有这么一些相同的特***美人,喜诗词,好饮酒,还有目中无人,喜怒无常,她前世作为洛蝶纯的时候,最厌烦的便是这一类氏族公子了,觉得俗媚不堪,今时想来,反倒是自以为清醒的她成了一个笑话,此时今日,那些人和事也皆与她无关。 “请。”棋局是一路往下走了,姬言落子便要紧跟着云翌留下的棋局,他眯了眯眼,目光一冷,手中多了一把飞刀,他手一抖,三把飞刀从他宽大的袖子下方飞射而出,唰唰唰地定在三米高的棋局上,他飞身抱起一颗黑色棋子,飞身往上,脚步踏在飞刀之上,正在他得意洋洋地踏上第三把飞刀的时候,突然脚下一松,那一把飞刀嘎吧的一声从上面掉了下来,他一呆,然后唰的一下从高处掉了下来,碰到一声落在地上,脸朝下! 厉害了,我的姬少爷!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五十八章 逆鳞之匕 四周乱哄哄的声音突然停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从棋局上摔下来的人,一个个的眼睛瞪着老大,一脸懵逼。 洛纯伸手捂脸,她绝对不认识他的,是吧! “卧槽哎呦”姬言抬起头来,伸手挥了挥眼前的灰尘,一脸的灰尘显得他有些狼狈,他一脸哀怨地爬了起来,然后伸手拍拍自己衣袍上的灰尘,然后手中的扇子一展,他使劲地挥了几下,试图将周身的灰尘甩得远远的,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 不过他转头看到洛纯强忍着笑意,一副我不认识他的样子,顿时像踩着尾巴的猫似的,炸毛了! “笑,笑,你还笑,见我这么丢人你高兴个什么?!”姬言原本就尴尬得要死,见场上的几人目瞪口呆,四周都静悄悄的,脸皮徒然一红,像是被红色的染料染开了一样,他几步走到洛纯身旁,见她强装镇静,眸光乱飞,嘴角的笑意怎么也掩不住,顿时火大,“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丢脸的熊孩子伤不起! 洛纯捂脸,心底狂笑不已,可脸上却要忍住,脸皮有点僵硬,只得劝说,“马有失蹄人有失手,一次不行,下次再来,只要努力不放弃,就一定能成功,加油!” 姬言死死地瞪着她,眼底蓄了一泡眼泪,气得浑身发抖,“哪里还有下次!” 是哦,七公子设下的棋局,谁能料想还有没有下次! “下一个。”棋子都不能落在棋局之中,姬言算是输了个彻底,东辰凡凉凉地看了洛纯一眼,倒是不笑话姬言,这公子不过十五六岁,生得一张**的皮囊,单看这张脸竟然像是五六岁的小公子,氏族公子练武艺的实属少数,姬言虽然失手从棋局上掉下来,但是武功的路子瞧着还是有些的。 “某对棋局向来不大感兴趣,不过师弟倒是喜欢。”百里棘拉着离策的手,对东辰凡点头,“且让阿策一试何如?!” “可以。”东辰凡将手中的帕子递给随侍,换了长萧放在手中,长萧在他手中翻了一个转,他的手垂下下来,将长萧握在手心,转身走到棋局面前,欣长的身形就这般立在那里,自有一种傲世天下,君临苍穹,指点天下之感。 云翌看了一眼,心头狂跳了一下,然后瞬间脸色大变。 据闻谢铮年少之时便喜爱远游,以往只听说过有一个谢七罢了,便是谢氏的众人也不知道他长成什么样子,但是此时,分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竟然让他有一种危险的直觉,他虽然年纪不算很大,但是少年领兵,征战沙场十五年,对于危险的感知是非常敏感的。 这个谢铮,让他觉得危险,只是奇怪的是,那种感觉只是在他眼前轻轻一晃而过,再看去的时候,他便已经是一个俊美氏族公子的模样了。 他微微皱眉,难不成,是他看花了眼?! 东辰凡略有所感,目光扫过,心底冷笑了一声,至于他心底想的什么,和他并无半点关系。 离策有些腼腆地从百里棘身后出来,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扯了扯百里棘的衣袖,百里棘俯下身来,听着他凑到百里棘的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百里棘听了离策的话倒是眼前一亮,目光看向棋局的时候心中有了一些了然,他站起来的时候手中多了一把匕首,他目光一凝,随手飞射了出去,叮的一声插入棋局石台的上方,风吹来落下一些成了粉末的石粉,那匕首在日光之下刀刃越发锋利寒光四射,匕首的中间镶嵌着一颗拇指大的红宝石。 好家伙!在场识货的人都露出了一种诡异的眼神,洛纯微微皱眉,看向百里棘的时候眼底有了深意,这一把匕首应当是使用玄铁打造,匕首非常的锋利,带着嗜血的戾气,四周环绕着一股诡异的黑气,若是一般人使用戾气将会侵入体内,人将会变得狂躁易怒,最后死在这把匕首下。 她垂下眼帘,将神识放出环绕在匕首上的时候神识之中回荡着一些凄厉的叫声,她猛地一下睁开眼,眼底有着惊骇之色,这把匕首,竟然是前人用来执行凌迟刑法的大凶之物,难怪有如此重的戾气,但更为神奇的是,百里棘身上的戾气也非常重,硬生生地将这匕首的戾气碾压下来。 看到这里,她对百里棘心生了几分佩服之色,也是这样的人,才能支配这样的大凶之物,百里棘到是个人物 “棘公子这匕首十分不错。”东辰凡虽然看不出匕首上萦绕的戾气和黑气,但是也能感觉得出来这匕首的不凡之处,且他身上向来不离身的玉髓玉佩正在发烫,见证了这匕首的危险和不凡之处。 “此乃龙鳞。”百里棘倒是不避讳。 “竟然是传闻中的龙鳞”姬言惊得险些跳了起来,连同坐在一旁捧着茶盏的云翌手都微微颤动,竟然是龙鳞,在历史各国还没分散之前,曾经有一个名为大商的国家,这个国家统治了南朝、南夷、大封、北漠等地方近五百年,以刑法残暴著称,在其中有一种名为凌迟的刑法,因为刑法太过残酷,故以玄铁打造了这一把匕首用于行刑,当时的国师将匕首上镶嵌了一颗宝石镇压戾气,陛下见此大喜,故将其取名为龙鳞。再后来大商覆灭,统治的土地分分合合千年形成了今日的格局,至于在历史上留下重重一笔的龙鳞却只在传闻中所见。 云翌目光落在那匕首世上,心砰砰地跳动,“竟然真的是龙鳞” 龙鳞虽然是大凶之物,但是也掩盖不了神兵利器的事实,天下之人,何人不想得一神兵利器。 离策从袖子拿出一团细小的金丝递给百里棘,他随手一甩,那金丝便套在匕首的柄上,他微微扯了扯,确认没有问题便将金丝交给离策,目光柔和地说了一声,“阿策好聪明。” “那是当然。”离策小公子傲娇地抬头,一脸的我很聪明,快点赞美的笑意。 洛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这么软萌的小徒弟,她要快点拐回去才可以! 正文 第五十九章 且与我对一局,如何?!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离策将金丝绑在自己身上,另一头牵在百里棘的手上,然后蹭蹭地跑过去抱起一个黑色的棋子,百里棘在后方将金丝一拉,然后他就被金丝拉着往棋盘上上升而去,他的目光亮得惊人,他的手摸在棋局的黑白棋子上,动了动嘴唇,然后目光一亮,将手中的黑棋飞了出去,然后落在了山林的角落之中。 一飞震两翼,围剿而上! 棋局的局势又是一变,黑子兵分两路,破开包围,围剿而上。 众人:“”厉害了,我的小公子,居然真的会下棋,而且还是和七公子下棋,要是过几年,定然也是一个妖孽般的人物。 洛纯眼睛大亮,她果真是没有看错的,这软绵绵的小公子果然有东辰凡当初的风范,这般小的年纪,有这般魄力和见识,也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怎么办,好想拐走! “小公子的棋艺不错。”东辰凡这会儿总算露出一些真心的笑容,小小年纪确实了不得,他修长的手指划过长萧的孔洞,那上方的雀鸟再次飞了下来,抱着棋子飞入棋局当中。 东辰凡这一子下得相当的温和,小少年么,想要探索这样的未知也是正常的事情,东辰凡最是看不上只会吃喝玩乐的氏族公子,对于离策这样的,心中倒是有几分赞赏的,不过倒是没有放水,他的棋子随着离策棋子懂得身侧,将其制止。 离策眼睛恨不得黏在棋局上,他示意百里棘将他放下来,然后又抱着棋子上了棋局,此刻的他心中有些纠结,在棋局上找了好一会,最后眼睛一亮,将棋子落在棋局上,东辰凡继续紧跟而上。 这会儿棋局再次陷入僵局之中。 离策眼眸之中有了几分慌张的神色,眼巴巴地看着棋局却再也找不到可以反转局面的地方。 “不必紧张。”东辰凡抬头看着在棋局上晃来晃去的离策,笑了笑,“我往日与你一般大的时候,连棋子怎么搬弄都不知道。” 在遇见洛纯之前,他确实对棋局没多大研究,那时候他虽然也有师傅教导这些东西,但是身处皇宫之中,兢兢战战地用着微薄的力量生存,谋划着将敌人消灭。 离策听了他的话猛点头,然后开始找棋局的落子之处,他虽然年纪小,但胜在聪明,从会走路开始便对棋子有着相当高的兴趣,这几年又被教导得很好,不到一会便找到一处落子的角落,那是一处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棋子,眼见是一招死棋,反而将对方的棋子连成一片,而且自己的棋子还会死掉一片,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一回合之后又将形成新的棋局,重新翻盘。 离策的心头狂热,正想着晃着金丝过去,可是发现自己的力气不过,根本没法子晃倒那么边角的地方,百里棘虽然帮他牵制住金丝的那一边,可是也没法子将他晃到棋局的边角,他一手抱着棋子,一手稳住金丝,反反复复几次之后,急的额头上已经有了汗迹。 此时午时已过,底下的人都抬头看着比试台上的状况,离策手持金丝挂在了棋局之上,他定了定身形,好久之后咬了咬牙,稳住了身姿,然后突然一脚踏在了棋局之上,飞身往那边角飞去,差不多到的时候,他眼睛一亮,将自己手中的棋子震了出去,棋子落入棋盘之中,堪堪从棋盘上擦肩而过,从棋局上落了下去,滚在棋盘上撞到了一些棋子,哗啦啦地掉了一地。 他一惊,足尖顶在棋盘之上,随着落下的棋子飞身落地,望着掉了一地的棋子,脸色有些难看。 他不但输了,而且还把对方的棋局弄得一团糟!他小心翼翼地看向东辰凡,见他依旧是那副温和的样子,深深地松了一口气,若是换做了他爹,弄乱了棋局,一定会被揍得很惨的! 他将手中的金丝微微一扯,然后龙鳞便受力落了下来,刚好落在百里棘身前,他微微抬手就接住了,反手之间他的手中便多了一个黑色的刀鞘,匕首入鞘,原本比试台阴森的戾气才慢慢地消散去。 “棘哥哥。”离策手指一动,那长长的金丝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圈圈地落在他的手心之中,变成小小的一小撮,然后走到了百里棘身边。 与比试台上的几位相比,这孩子是唯一的一位冲着棋局来的。 “此棋局已成残局,落三子本不算什么难事,后面与铮比试的人需赢了铮才能作数,不知各位意下如何?!”东辰凡冷不丁地开口,目光落在洛纯身上的时候有了一些难以琢磨的笑意。 世界上,唯有她的棋艺才能与他一较高下! “最后剩下的便是我了……”洛纯轻叹一声,因着离策震乱了棋局,此时的棋局已经是一片残局,真要分出个胜负实在是有些难度,她若是早些上场就没有现在这尴尬的局面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 不过她目光扫过东辰凡冷淡的脸,心头有一种古怪的想法,好像是他故意这多做一样,借此机会毁掉棋局,刚刚他有展露了自己的本事,在场的人都会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洛纯伸手揉了揉眉心,依照东辰凡不动声色阴死人的心眼,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 遇见这倒霉的孩子,绝对是她一生倒霉的开始!洛纯咬牙! “看来诸位都没有想要上台的了。”东辰凡目光扫过台下,那青黄雀鸟在棋局上鸣叫了两声,似乎是嫌弃时间太长,他笑了,然后低头嘱咐了楼岄一句什么,楼岄点点头,然后让人搬了一个树根所制的棋台上来,地上还有两个不高的木墩,上面放着精细的垫子,也也算是对棋友的尊重了。 “且与我对一局,如何?!”东辰凡率先走到走了过来,掀起衣摆席地而坐,棋台上正是刻画精致的棋局格子,白色的岚藤钵体之中备置着黑白棋子,他一伸手,宽大的袖子扫过岚藤钵体,再看时,已经是和棋局上的残局一模一样的格局了。 这是要与她分出胜负的姿态?!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六十章 八极乾坤对上九曲连环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洛纯微微挑眉,到了这个地步,临时退缩可不是她会做的事情,倒不如爽快一些,想到此处,她心中的纠结也便不在了。 她拍了拍衣摆,走了过去坐了下来,笑得如沐春风,“自当奉陪。” “如此,请!”东辰凡笑得温和如春。 “请!”洛纯恣意飞扬。 就在这露天的比试台上,两人相视而笑,心中各有算计,各自了然。 “问苍空谁主天下,待我阅尽沧海,春暖花开。”洛纯手持黑子,一子落在一片空白的土地上,世间空荡皆全无,虚空难测,一枚棋子如同苍空落下的巨石,极其了千山万水沧桑,落地生根。 于此同时,那一对青黄雀鸟扑扇着翅膀,飞到地上抱起零落地比试台上的棋子,飞上了棋局,将黑子落在了棋局之上,使得在场围观的诸位都能看到这一棋局。 “遥遥相望,高山一曲覆水。”东辰凡微微挑眉,瞳孔之中略有些深邃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笑了,“姑娘喜欢定乾坤,而我,恰巧喜欢覆乾坤。” 洛纯的一子落定,便是为自己将要打下的江山布上一个中心点,而东辰凡恰恰相反,手下的棋子与残局形成了流水之势,正巧撞上了洛纯要开阔势力连成一片趋势。 洛纯见此轻笑,“也未必见得你我谁人胜负,归还三元,游龙翻身。” “八方乾坤,四面楚歌” 日过中天,因着正是春日,天上的阳光十分的温暖,比试台下的人仰头踮脚看着棋局上面局势,压低着声音议论,额头和手心都是汗水,猜测着棋局的走位和脉络,较比台上端坐的二人,可是急得脸色黑白变化,险些吵起来。 此时的两人一人一句旁人听不懂的话语,然后一颗棋子接着一颗棋子下,那青黄雀鸟一颗棋子接着一颗棋子抱着飞上棋局,最后那一片残局上再次布满了棋子。 一派的风淡云轻,似是他们不是在比试,而是在桃花盛开的树下,摆上了棋盘,两人坐在哪里,品着桃花酿成的茶水,风吹来,桃花随风而落,气亦宁静,于世安好。 洛纯闭上眼,东辰凡也闭上眼,两人定坐在那里,宛如一个雕塑,如不是洛纯穿着道士的装扮,面上还敷着厚厚的粉,许是会成为一道风景,美得惊心动魄。 姿容恣意,仙姿玉琼,世上竟有如此女子。 “棘哥哥,他们为什么闭上眼?!”离策看着一眼棋局,扭头回来扯百里棘的衣袖,一旁的姬言和云翌也死死地盯着这棋局。 “他们在下棋。”百里棘抬头看着这棋局,目光之中有了一些惊骇之色,那一片棋局厮杀如同战场,只需看一眼便觉得心惊肉跳,这样的棋局,可不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文弱书生能下的,两人必定会武,会行军布阵。 谢铮,看了他也该好好查一查这个人了。 “可是闭上眼睛怎么下棋呢?!”离策的一双眼眸像是盈了水,清透明亮得让人惊叹。 “你看这棋局上。”百里棘神色深邃,似乎是看到了遥远的地方,让人看不清他的心绪。 “棋局” 此时的棋局的风云变化莫测,那棋台之上像是笼罩了一层薄雾,似有风吹起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气场,两人对坐面前的棋局似是有一股小小的漩涡,旁人只需看一眼便心惊肉跳,有一种连同灵魂都吸进去的震撼感。 “卧槽!传闻之中的八极乾坤对上九曲连环!”姬言惊叫了一声,“这、这是传闻之中的” 棋艺与行军布阵自来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棋艺上的阵法自然可以用到行军布阵上,而行军布阵的本事也可以用在棋艺对阵上,只是可惜,棋艺上摸索出来的路子在行军布阵上用的却少之又少罢了。 古国的棋艺流传了不知多少年,其中各位前辈摸索出来的路子不胜其数,唯一成了上绝世的不过十种棋阵,其中有八极乾坤和九曲连环称之为奇阵,可惜在千万年流传当中,这十种棋阵早已失传,后人无不为之扼腕痛惜,今日他们竟然看到了两大棋阵对决?! 纳尼?!什么玩意?!两个千古棋阵也可以对决么?! 在流转之中,这两个棋阵是两大杀阵啊!杀阵!!! 在场冲着棋艺来观战的人不再少数,只要是对棋艺有些了解的都听闻过这十大棋阵,如今听闻传说中的阵法出现了,个个脸面露出狂热之色,眼底像是又一股熊熊的烈火在燃烧! “竟然是八极乾坤和九曲连环”年老的棋师最先反应过来,抖着手中的拐杖似乎要从人群之中走过来,比试台下围观的众人闻声回头,见到他走来,纷纷停下议论,让出一条容一人走过的道路。 “是玄先生!” “竟然是玄先生!”围观之人认出了来人的身份,不由地惊叫了出来,玄先生名棋玄,是天下最受人敬重的棋艺大师,且祖上一脉相承,说一句棋艺之家也不为过,玄先生棋艺上的造诣可谓居南朝难逢敌手,年轻时候收徒无数,天下棋艺之士都称一声玄先生,此时他已经七十高龄,在府中颐养天年不见外客,今日竟然连玄先生都来了么 玄先生晦暗的眼瞳已经有些模糊了,长至胸前的白胡子不停地颤抖着,他的身躯已经枯败,行将就木,可是这会儿晦暗模糊的眼中露出了狂热之色,脸庞开始一点点地染红,似是回光返照一样,令人心惊胆颤。 “父亲,慢一些。”他的身旁扶着一个中年男子和一个少年,看着像一对父子,正是棋玄的儿子和孙子。 “我要瞧瞧,瞧瞧这八极乾坤和九曲连环”玄先生手抖了抖,不管不顾地往前面走去,弄得儿子和孙子哭笑不得。 棋玄的儿子名棋章,是四十岁的中年,正当沉积了风华之后的内敛,他们家祖上原本不姓棋,但是向来狂热于棋艺,后来开了棋府广收开课,成了南朝唯一的棋先生,历经百年,后来便以棋为姓,延续至今,此时的棋章,正是棋府的主人,走在外面人称一声棋府主,在天下文士心中的地位的仅次于谢公罢了。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六十一章 大意 洛纯东辰凡都陷入一片虚无之境,此时他们正坐盘腿坐在这虚空之中,面前是他们的棋台,四面八方都是虚无的星空,无边无际,星辰斗转,斗转乾坤,形成了他们棋台棋子的方位样子。 洛纯抬眼看了一眼,轻轻地笑了出来,“我忽而想起古人说过的一句话,如今想来,甚是应景。” “什么话?”对方挑眉,睁着一双温和如同清风朗月的眸子看她。 “天作棋盘星做子。”洛纯挥手,岚藤钵体之中飞出一个一枚黑子,落在棋台之上,天空之中的星辰微微震颤,有一颗星辰从无尽的星空致中国落下,擦出哗啦啦的妖冶红艳的火花,落在诸多星辰之中,棋局一转,又形成了新的格局。 “你我下的,不正是这样的棋局么。”东辰凡伸手捻起一枚白子,修长的手指配着白色得棋子,形成了一种极美的画卷,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握住他的手,他将棋子放入棋台之中,棋局之中狼烟再起,掠火攻城。 “阿纯,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了。”他突然笑了起来,“我知道,只要你还活着,就定然会回来取的。”她将两仪棋交给他的时候就说过,只要她活着,就一定会回来取,旁人不知道,他确实知道她对两仪棋的执着的,连同他都不许碰一下。 洛纯捻起黑子的手顿了顿,垂下眼帘,让人看不清她的心绪,“你说的没错,阿纯,已经死了。”洛蝶纯,早已经死了,她的尸骨放在了冰棺之中,活着的是洛纯,新生的洛纯。 她咬唇,又将一枚棋子放入棋局当中,“你的棋阵摆得非常不错。”棋逢对手,而且是自己教出来的对手,她心底又是欢喜又是害怕,在他之前,她自己都还没出师,所以是她唯一的徒弟,她这人旁的本事不输任何人,但是教育徒弟的本事实在是上不了台面,他能学到今日的能耐也是他自己的本事,她甚是欢喜。 有欢喜自然又悲,他太强太厉害了,她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死在他的手中,他向来容不得能够威胁得了他的东西存在这个世间的,她,许是也一样的。 “你是阿纯。”他的脸色徒然一变,温和的感觉在霎那间消失殆尽,弥漫的是一股冷冽的深沉,似乎是他从战场归来,夹带这无数鲜血染尽的风霜,他一袭白衣,居高城震慑四方。 他是东辰太子,战场上横扫四方,运筹帷幄指点江山的白衣神将,真正的冷血无常,没有人能猜测他心底在想什么,也没有人敢猜。 “你是阿纯!”他又重复了一句,这时候像一个执拗的孩子,灼灼的目光慢慢地冷凝,四周的空气都凝了凝。 洛纯轻叹了一口气,觉得事情有些麻烦,“我告诉你阿纯在哪里,你将两仪棋给我可好。” “不。”他手指捏碎了一枚棋子,抬眼看再次看她的时候有些诡异莫测,“两仪棋给你,你留下。” 他又不是傻子,她就坐在他面前又不是感觉不出来,还有给他找别的阿纯,哪里有别的阿纯,他只有一个阿纯。 “阿纯,与我一同回东辰。” 洛纯捻起最后一枚黑子,落在了棋局之中,然后慢慢地笑了出来,“七公子,阁下输了。” 输了?! 两人睁开眼的时候,胜负已分,棋子落毕,不过只是一阵恍惚,便失了一步,仅输一子,便输了棋局。 东辰凡皱眉,心头微微一震,不过是片刻的分心,便输了这棋局,八极乾坤对上九曲连环,他八极乾坤主攻略,九曲连环主守城,一攻一守相互牵制俨然一个僵局,他看了一眼刚刚落在的最后一个棋子,脸色相当的诡异,看着洛纯的时候已经有了一些冷色。 此时棋局之上棋子零落形成一片,黑白棋子相互交错,各自牵制,他捏了捏自己手上最后的一枚黑子,讶然失笑,竟然再也没有容身之地。 “果真,是我输了。”他手中依旧念着那一枚白子,放在手心之中有些微凉,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又恢复了温和文雅贵公子的模样,不管是输还是赢,对他而言,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只是她而已。 “七公子可容我观一观这棋局”玄先生由棋章棋蔺扶着上了比试台,此时正站在两人旁边,颤巍巍地看着这棋台上的棋局,八极乾坤与九曲连环交错纵横,布满了整个棋局,此时此刻,已经到了最后的时机,黑子已用尽,白子仅剩一枚,无处落子,胜负已分。 “果真是千古遗落的八极乾坤和九曲连环!”这一家子祖孙三代都是棋痴,如今见了传闻之中早已遗落的两大棋局阵法,而且还是两大棋阵对决,怎么能不心生震撼,棋家祖祖辈辈都是靠着棋艺为生,对于棋阵研究略有研究,千古流传之中传世的棋阵只有六种,世上能摆出这样阵法的寥寥数人,他们祖上研究数辈,对此少有见解,只有玄先生中年之时在一场棋艺比赛之中曾用过四海归仙的棋阵,震颤帝城,名扬南朝,得之天下恭敬,如今竟然有人摆出了世间早已失传的阵法,两大棋阵对决,不但是帝城之中震惊,连同南朝都要抖上三抖。 “妙哉!妙哉!妙哉!!!”棋章脸色同通红,与他父亲一般,难掩这心中的激动之色,“父亲,真的是八极乾坤和九曲连环阵!” 他从年少之始,便立下誓言要将这失传的棋阵研究出来,自始传名千古,为自己为棋氏一族添上重墨一笔,如今他真的见到了这两大棋阵,真的见到了两大棋阵! 要问他激动么?!激动到控制不了自己。 “祖父,父亲,这真的是两大棋阵。”棋蔺年纪不够二十,生得文雅,他的肤色并不白皙,暗示有着一种说不清的文雅气派,一袭青色素色,犹如一路陌上花开的从容。 “玄先生。”东辰凡转过脸来,看着围过来观看观看棋局的几人,微微点头,“胜负已分,在下已经输了。” 洛纯垂下眼帘,掩去了眼眸之中的复杂之色,再次抬头的时候已经是一片清明,“七公子大意了。”若不是他心不在此七,也不会输这一局,最后的结果大概就是打一个平手。 正文 第六十二章 云翌的前世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她拍了拍衣摆站了起来,围过来的人纷纷给她让出一条道路,不管她这一身道士的装扮,能摆下这九曲连环的棋局,能赢下这才华冠盖满帝城的谢七公子,她便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她从座位上起步,不徐不急地走了几步,然后转过身来看着高大三米的五米的巨石棋台,如同一张画卷一般展开一层惊心动魄的战场,那两只青黄雀鸟落在棋台左右上方,见洛纯看过去,叽叽地叫唤了两声,脑袋扭动了一下,然后扑扇这翅膀飞走了。 东辰凡坐那儿转过头看她,修长的手指捻着那一枚白子,眼角有些似笑非笑,有一些冷色,“你要的都给你,如何?!”他想要的,不过是她与他留在他身旁,至于旁的东西,向来不曾看重。 两仪棋本来就是她的,想到当初她离开的时候说过的那些话,他心底有一股恼怒汹涌而来,通达四肢百骸,他的脸色有些冷,可却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你答应过会回来取的。” 她答应过的!会回来的!可是她没有!她竟敢骗他!让他念念不忘她会归来,结果却是空等,若是他如今不出现在帝城,那么她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了。 “我赢了。”洛纯心一软,竟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当初确实说过会回去这样的话,将他帮忙收着两仪棋,那不过是哄骗他的话罢了,她都快死了,那个时候,唯一的愿望就是人生最后的日子留在云翌的身旁,哪里还顾得上他,她心想着,反正她该教导的东西,除了他不愿意学的都教的七七八八了,就算是没有她也会过得很好。 可是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让她在死之前还有受这背叛伤心之痛。 “我赢了。”她深吸一口气,再次强调了一声,目光直直地看着他,身旁的外物都与他们无关,眼中只有彼此,这也是一场较量,谁也不甘心退步,他执拗地想要把她留在身旁,她看透了这人世间的种种,只想报了仇之后浪迹天下,无牵无挂。 她不想要他的! “你说过的赢的人就可以取走昆山玉髓。”洛纯见他不坑声,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既是恼怒又是无奈,东辰凡这脾气,最是让人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东辰凡捻着棋子敲棋台的动作僵了僵,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眼角的冷色越加冷凝,“我有说过,赢了的人便能拿走昆山玉髓吗?!” 洛纯呼吸一滞,瞪着眼睛看了他好一会,最后深吸一口气,才道,“你说的,在你手下过三子,再赢了你音律才算是胜了你。”说道这里,她脸色有些冷凝,“堂堂谢氏七公子,应当不会毁约吧。” “如此说来,你是要闯我音律一关了?!”东辰凡站了起来,眼底的冷意渐生,使得一旁靠近观看棋阵正处在热情当中的人都觉得浑身袭来一阵寒气,冷热交加出了一层冷汗,浑身起了一层鸡皮。 “自然。”洛纯寸步不让,只要两仪棋到了她的手中,后面的事情再说。 “好。”他的修长的手指微微用力,白色的棋子在他的指尖化作粉蘼。 云翌站在一旁,看着这棋台上的棋局,目光落在这两人身上,突然觉得心口有些莫名的疼,也不知道这样的莫名的疼痛从何而来,他那日被雷劈了之后昏沉了几日,醒来之后感觉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他分明在他三十二岁那年被一箭从城门射下,中了剧毒纠缠了七天七夜之后不治身亡,可是转眼,又回到了五年前,一切都还未发生的时候,洛锦翎没有与维安私通,息嫚瑶还是那么文雅温柔,一点儿也看不出的人皮蛇蝎,他的国还在,他的命还在,可是唯有一点,洛蝶纯已经不在了 经过了种种的背叛和无奈,他的身旁亲近之人争夺权利反目成仇,枕边人是人皮蛇蝎,面目可憎,洛锦翎死了,息嫚瑶以子之命为己续命,逃离皇宫,所有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将死之时,东辰的大军破开城门,皇宫之中乱成一团,他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宫殿之中,看着宫殿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他的眼睛被身上的毒侵害,早已有些模糊了,只是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一双冰寒的眼,冷冷地看着他。 他说,你该死 他知道,那个人是东辰太子,人称多智近乎其妖,东辰的白衣神将东辰太子。 他只是冷冷地看他最后一眼,然后转身离去,再也没有来过,他身上的毒有些奇怪,便是他最信任最厉害的太医也解不了,到了生命最后的尽头,他的意识确实很清晰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一点点地溃烂,宫殿里静悄悄的,再也没人来过,他死在第三天的早上,那个时候的他已经几日不曾吃过东西,身体逐渐溃烂发脓,那时候他在想,世上最可怕的死法,大概就是他这样了。 昔日的红颜皆成枯骨,爱恨早已化成了灰烬,等到了那个时候,他再也忆不起昔年自己口口声声说喜欢的息嫚瑶,再也想不起娇媚可人的洛锦翎,他在死前唯一想起的是在刚刚好春暖花开,一条小路随着河流延伸到天的尽头,那少女一身麻布青衣,笑意浅浅地踏着小路走来 她说:若你喜欢这天下,我便送一个天下于你可好。 那种口气清淡悠然,谈笑间指点江山,不知是要说她目中无人还是嚣张无畏,可是到了最后,她真的送了他一个江山。 他当时就在想,若是那时他没被这权欲私心迷了心智,好好地待她,那么是不是会有不同的结果,她是那么的喜欢他啊,就算他口是心非地哄一哄她也会很开心,眼里心底只有他,可是到了最后,亲手送她上路的却是他! 阿纯,定然是恨他的吧,恨他寡情薄义,恨他的欺骗和伤害。 可是到了如今,再也没有了意义,他原以为上天厚待,能够再次活在这个年纪里,想要挽回所有的一切。 他所有的一切都可以不要,甚至连同他打下的万里河山,都不要了,可是又有什么用,他的阿纯,却已经不在了,已经不在了。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怀疑 还有一件事,他实在是想不通,南朝与东辰分隔已久,大裂谷将两地分隔,若是想要通往两地,需要北上北漠踏过漫无边际的沙漠,再经过野兽众多的丛林,还有一条便是这溺水河上的唯一的一条石桥。 两地分隔年岁已久,风俗各有不同,便是攻占南朝,对东辰来说也是有害无益的事情,况且是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打法,东辰太子当时是发了什么疯。 云翌伸手按住太阳穴,突然觉得头疼,好像什么重要的事情他忽略了。 前世的时候这位谢氏的七公子也摆了这样的一个棋局,可是他分明记得根本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过三子,可是今日却发生了变故,一个是他自己,另一个便是这个来历神秘的女道士了。 他今日来此确实是为了昆山玉髓,在东辰太子挥军攻打南朝的时候,他曾今查过此人,据闻他在战场上的时候喜欢带着面具,手中握着的便是可昆山玉髓,当时的昆山玉髓并不叫昆山玉髓,而是叫昆山玉髓两仪棋,据闻还是一个了不得的法器。 所以他这一次,并不想再让这宝物落在东辰太子手中,可是他想不通的是,这个前世根本没有出现过的女道士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难不成只是因为他的变故才引发的,对了,他前世并没有过遇见这个女道士和遭雷劈这回事! 他总觉得这个姑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除了上次偶遇还被她引来雷电劈了一次之外,他似乎从来不曾见过她,可是她看他的眼神有着太多的变化,他实在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难不成她与他有着什么样的关系,又与谢七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他实在是想不通! “别动别动!弄乱了老头掐死你” “真的是八极乾坤和九曲连环” “果然,果然!” “据闻八极乾坤主攻占,九曲连环主守城,这两大棋阵碰撞,实在是一大奇观啊!” “老夫虽算不上什么高人,倒也浸淫此道多年,对这千古棋阵倒是研究颇多,不过却不得其果,如今观此一战,便是此生无憾。” “善,老友所说,正是老夫肺腑之言。” “此间天下棋士聚在此处,我等虽跋山涉水而来,今日见此,不枉此行。” 在最初的震撼之后,底下的人回过神来,各各低头与自己身旁的友人议论纷纷,一些人不知从何处拿来了笔墨纸砚,想要将这棋阵布局画下来供日后观摩,先不说自己能在其中观摩出什么门路,便是什么都没有,这个牛都可以吹一辈子,等到老了可以与自己的小孙子说着当年他爷爷曾经目睹天下十大棋阵的八极乾坤和九曲连环对决,棋局上厮杀,金戈铁马血染乾坤,那可是天地风云变化。 “你留下。”东辰凡回头看了一旁目瞪口呆、站在他身后不知所错风中凌乱的楼岄一眼,果断地将他留下收拾残局,“三则,将两位领到楼上琴室,几位是一同上台,若是感兴趣便一同前去,做一个公正如何。” “自然是要去的。”姬言点头,一展一收他手中的十八美人扇,故作一脸风流样,他本来就是为了一关昆山玉髓此等宝物而来,可惜他今日比较倒霉,先是被一群女郎追了几条街,又被杀猪女撞得拍在桌子上,接着从楼梯上掉下去,最后从棋局上掉下来。所以说,他现在的状况比较狼狈,脸上还抹着灰暗色的灰尘,原本一身白衣也有些破烂了,除了他手中那把十八美人图的扇子,没有一处显得他像是一个贵公子,反倒是像被打劫落难的小可怜。 “棘哥哥”离策扯了扯百里棘的袖子,又是用那双盈着水色单纯萌呆的眸子看着他,一脸的向往和祈求,他是离城唯一的继承人,是他老爹老娘捧在手心的宝贝疙瘩,这次出来他老爹说好了一切都要听他师兄的,不能乱跑,不然以后就不让他出来玩,所以他要乖乖的,只能求百里棘。 “阿策想看?!”百里棘皱眉,他又不是傻子,这会儿这位谢七公子,这位云公子,还有一个倒霉幼稚脸的公子,甚至这一身道袍的姑娘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继续下去打起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只有他一人,他倒是想去看看,毕竟个中能人,他也想去见识一番的,但是这会儿离策在这里,就算是他自认本事非凡,也不能拉着这孩子涉险。 离策想了想,认真地点头,“阿策想去,阿策听母亲所言,世间万物,各有所长,几位要比试音律,自然是有一番本事,母亲说,事在当前当是把握住,若是错过了,往后心生遗憾也是迟了。” 不过五岁的小公子,说起话来声音轻轻脆脆的,像是一根羽毛抚在心口上,让人通体觉得舒服,小小的人儿,一口一个母亲说,说得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这小公子的长辈确实将他教导得很好,一身的一派不凡,不过十余年后,又是一方人物。 也不知是哪家的少年郎君,实在是福气啊! “那就去吧。”连同冷硬的百里棘脸色都微微温和了一下,在他看来,离策虽然还也不能忽略他自己的想法,是非轻重打小他父母就将他教的很好,并不用他来决定他的事情。 “诸位,请随我来。”正在云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三则便走到他们面前,前方的东辰凡依旧率先往前走去,他的身后正跟着那个道士装扮的姑娘,姬言落后了一些,拔腿就追了上去。 楼岄看着几人往楼内走去,看着场上闹哄哄的场面有些头大,这会儿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棋阵之上,眼神狂热,各种感慨不绝于耳,恨不得靠近一点再靠近一点。 至于这几人离开,那是连眼睛都不抬一下,反正人什么时候都在,现在最重要的是棋阵,一不留神,棋阵被人弄乱了,那他们上哪儿去找这棋阵去,让七公子重新摆一次?! 呵呵,你当七公子是谁,那是第一氏族谢氏的嫡子,身份比宫里的皇子皇孙还要尊贵几分,况且如今还是新帝,新帝新朝,需要忌惮这些氏族几分,便是新帝再次也要给谢七公子几分面子。 “别挤别挤卧槽!救命啊!!!”眼见谢七公子已经离去,场面之上无人镇压,这些人像是疯了一样往台上涌来。 楼岄:“”呜呜,他现在换主子还来得及吗?!求!!! 正文 第六十四章 琴室 “别挤别挤主子,救命啊!”楼岄一群人挤在人群当中,当他无数次想要挣扎出来的时候又被新挤上来的人挤了进去,根本没有人愿意听他的,至于他那黑心肝的主人,硬生生地把他丢尽狼群之中。 楼岄欲哭无泪,心底哀嚎了无数次要叛变,可是发现主人太强大,留在他心底的阴影更强大,通俗一点说就是他不敢啊,他害怕! 洛纯心底默默为楼岄点了一根蜡,呃,虽然她曾经把东辰凡丢尽狼群当中,告诉他要面对世上所有的变故,所有会出现的敌人,不要期待着有人来救你,如果被咬死了,是他自己技不如人! 但是,东辰凡这混账做法绝对不是她教的!绝对不是!!! “卧槽!”洛纯有些心不在意,不知道前面领路的人突然停了下来,她抬脚往前走去的时候,突然撞到前面停下来的人的背脊,鼻子一酸,险些眼泪就掉下来,抬脚就是往前踹一脚。 她的使的劲儿不小,东辰凡站着没动,硬生生地被她一脚踹在他小脚肚上,他微微皱眉,然后伸出手来拉开她的手,看着她白皙小巧的鼻子红了一点,眸光微微有些深沉,想要伸出手的时候却被对方另一手拍掉。 “还疼不疼?!”在他的记忆之中,她是个又懒又怕疼的人,能坐着不会站着,能躺着不会坐着,她身体总是不好,又死命怕苦不爱喝药。 “关你什么事!”洛纯心底恼恨,气得脸色扭曲,恨不得把他抓过来暴打一顿,正想着伸出魔爪的时候,猛地一下想起想在已经不是当初,她的手顿了顿,然后并拢握成拳,“还不快走。” “也罢。”他轻叹一口气,心头颇为复杂,他想不明白她为何不愿见他,为何换了一张脸皮,为何在自己脸上抹了一层可笑的粉,为何不认他,终有一日,他会查清楚的。 三则引着几人往楼里的琴室走去,玉轩楼二楼有一处宽敞的休息室,平日里来了尊贵的客人才会使用,踏入室内便闻到了白花玲珑,花香似是清雅悠淡,又似幽暗惑人,清风吹来,轻晃着室内轻薄的白素纱幔,似有流水潺潺之音,似是在瞬间踏入了幽静的深林之中,风吹树叶清扬,旁的小溪流水潺潺,身临其中,刹那间觉得心神开阔,神魂清明。 几人到来的时候洛纯已经到了,这会儿正安坐在茶座上品茶,悠淡的茶香袅袅袭人,她回头看来,嘴角弯着一些淡淡的笑意,东辰凡背对着几人,此时正在分茶,听闻有来人,手上的动作确实不曾停顿。 室内摆着一张茶座,另一张六人座的深色香木桌子,不远处有一处兽角琴座,墙上挂着三把七弦古琴,各式各样,各有不同,琴座也放着一把古琴,风吹来的时候琴弦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几人看着,瞳孔微微一变,这一把琴竟然有八弦。 世人皆知琴弦多位七弦,另有三弦十二弦,可却从来不曾听说过世有八弦琴,看着心中略有些奇怪。 “诸位请入座,我家主子备下茶水,请诸位一饮。”三则低着头,仍然是那副恭谨的样子。 “七公子的茶甚是难得。”洛纯见几人来了暗自缓了一口气,她觉得两个人再继续冷静下去,她不保证能忍住不揍他。 七公子亲手泡的的茶,确实不是什么人都能喝得到的! 东辰凡笑而不语,眼见着几人落座,分茶将茶盏放在几人的面前,连同离策都有一份。 茶香四溢,茶水温烫,温度和茶香掌控得非常合意,似乎每一片叶子的香气都舒展开了,蕴在口齿之间,回味无穷。 洛纯握着茶盏三口将茶水喝完,瞬间郁闷惆怅渐去,整个人都觉得吐了一口浊气,舒服极了,她竟然不知东辰凡在茶艺这一道上还有如此的手段,虽然称不上大家之手,但是确实是排得上号的。 “好茶!”姬言轻叹了一声,喝完这一盏茶浑身都舒服了,大家氏族的公子,对茶道上都有一番见识,只是手段各不一罢了。 百里棘与离策齐齐点头,连同云翌眼底也颇有些赞赏之色,心底暗道,谢氏七公子,品行学识果真是不凡,他心想着息嫚瑶提议请这位七公子给康儿做太傅的事情,这会儿他虽然重生了,但是诸多事情牵扯太大,故此尽管知道息嫚瑶和洛锦翎的面目,此时也不曾动她们,暂时搁下了。 东辰凡端坐着,见到洛纯脸色缓和了下来,心底缓了一口气,脸色越加温和了,“诸位喜欢便好,也不枉铮的一番心意。” 他心知洛纯的脾气,若是如同刚才那般,估计也不能坐下来好好说话,至于所谓的比试,估计她得和自己打起来,如今能缓和一下她的心情也好,免得日后回想起来,闹起来不好。 “七公子不妨说说,这音律一关,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云翌将杯子放了下来,看着东辰凡落在洛纯身上软和的目光颇有些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这些不舒服从何处而来,好像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般。 东辰凡的目光从洛纯身上收了回来,落在云翌脸上的时候依旧是温和的,不过云翌却感觉到了实际的冷意,好像四周的空气都冷了几分一样,他问,“不知云公子觉得该如何比才好?!” 他这样的目光,让云翌莫名地觉得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的一双眼,可是前世他分明没有见到过这位传闻中才学无双,俊逸非凡的七公子,谢七在帝城停留的时间不大两年,于是又开始远游去了,所以云翌对于他的记忆只存在与人们的传闻中,以及经常上门求他赐婚的云裳口中,可是云裳确实配不上这样清华无双的公子。 云裳是她唯一的妹妹,也是南朝身份高贵的公主,如是配一般的氏族子弟他还是能帮她如愿的,可是偏偏是谢氏,这位七公子还是谢氏的嫡子,而他的妹妹的名声也不好,自然是入不了谢氏的眼。 他的父亲死的时候,妹妹才刚刚出生不久,是母亲将他和云裳拉扯大的,为了他,云裳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后来他只是想让她过得开心一些,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放肆,竟然连养美少年这样的事情都能做得出来。 这样的一位公主,他便是有这个心成全她也开不了这个口…… 正文 第六十五章 退出,琴萧合奏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此时的洛纯已经在品第二盏茶了,听闻了二人的对话也转过头来颇有兴趣都看着二人,茶盏轻轻地放在台面上,手指并拢着握着,“云公子问的不错,在下也想知道这比试到底是如何比的?!” “也不知云公子有提议?”东辰凡反问。 云翌恍惚之间回过神来,伸手拧了拧自己的眉心,摇头道,“如是是比武我还尚有一些本事,音律的话,确实没什么想法,不如还是听七公子的。” “如此,不知合奏一曲如何?”东辰凡抬眼,眸光清淡温和,“在下较为擅长长萧,二位以琴与我合奏如何?!” 洛纯眸光微动,心底再次叹了一口气,然后点头,就算是她不承认自己便是当初的洛蝶纯,他也变着法子让她认下来,她往昔附庸风雅的时候也曾写过几首曲子,世上会弹奏的人估计着也只有他们二人,这琴音一合,就算是死命不认也是不可能的。 “翌只想一观昆山玉髓,音律自然是比不上七公子,自当不来献丑了。”云翌脸色平淡,他来此不过是为了昆山玉髓,谢七吹箫的本事他也是看过的,能以箫声引来雀鸟,与他相比,何止高了一点两点,若当真要比试,他怕是只有武功和打仗才能胜过对方,想到此处他也不好丢这个脸,干脆大方一些也能容有几分颜面。 洛纯若是知道云翌此时心中的想法,怕是要笑死,云翌的武功虽然略有造诣,但他拼尽全力也只能与霜非晚打个平手,更何况深藏不露的东辰凡,至于行军打仗,东辰凡比他年少五岁,他在南朝打天下的时候,东辰凡横扫东方,统一东辰,白衣神将和多智近乎其妖的形容也不是造假的。 洛纯五指握着茶盏,然后笑了笑,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茶香淡而悠然绵长,似有雅香留于口齿之中,回味无穷,可是这会儿,她当真没有什么品茶的心情。 “如此,那便开始吧。”她将茶盏轻轻地扣在茶台上,站起身来,便往琴台上走去,坐了下来,手轻轻地按在八弦琴上,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清音于幽谷,清风自凭栏。 “琴不错。”她低喃了一声,再次抬眼的时候只见东辰凡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划过浅青碧色的长萧,眼底有了笑意,他道,“我曾听闻过这样的一首曲子,似有红颜风华倚栏娇,高山万里征云小,醉枕天下,江湖潇潇。” 洛纯拂过琴弦的手僵了僵,低头看着琴弦,心底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说的这个曲子,名为潇潇。” “正是。”东辰凡敛下眼眸的怀念之色,“当年征战万里壮志凌云,雨停春后,凭春风桃李煮酒,甚是怀念。” 当年洛纯闲来无事,确实作过一些听春风笑秋冬的曲子,那些大概都是即兴而作,如今想来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唯一记得的一曲,大概是她与他共同写的那一首名为《潇潇》的曲子,那时他横扫天下,凯旋之时与她分享这胜利的喜悦,她即兴弹了这一曲,他心中十分喜欢,于是便记载了下来,而且还为此写了一首词,她看了之后大为赞叹,于是还曾经与他合奏过几回,每每只觉得万丈豪情兼容了三千绕指温柔,化在心中回荡不绝,只想着此时袖手,与君同游万里,敛去了往昔风华荣贵,踏遍千山归来安好。 她的手微微颤抖,一时间竟然有些无措了起来,她往昔的心思一直都在云翌身上,只盼着有一日他能得偿所愿,归来与她一世相守,便是她早已知道自己将活不长久,到了死的时候,也盼着能在他的身旁,对于东辰凡,她是责任,不可抛开的责任。 不管他这个人有多么的危险,但他依旧是他的徒弟,是她为天地玄门收下的徒弟,就算是他不愿拜她,不愿称她一声师父,但仍旧是天地玄门的弟子,在她找不到合适修行道法的传人之前,她死了之后,他是唯一希望,她教导他武功,阵法,琴棋书画,治国平天下。 可是从来没想到过,他对她会有什么心思 他只是她的徒弟,是徒弟!虽然她不大会教徒弟,也没什么教导徒弟的经验,但是他分明学得很好,有些东西分明比她还厉害一些,可是可是 “阿纯”他见她发呆,目光微微软和了一些,他不想逼迫她做任何她不喜欢的事情,可是却想着她留在身旁,他以前冷情冷意惯了,旁的女子不管对他怎么讨好都能将其无视,真不知道世间的男女情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当真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他三岁母逝,父亲娶了小姨为后,次年生下了皇子,他在宫中的地位向来比较尴尬,父亲不喜,继母为了给她儿子铺路,恨不得让他早点死去,他慢慢地将自己的势力培养起来希望能与继母有有一斗之力,可是到了最后却自己陷入了泥潭之中,险些丧命,在逃亡的慌乱之中遇见了她,笑着伸出一只手拉了他一把。 当时他只是觉得她眼底恣意悠然的笑意十分碍眼,好像伸手去摸一摸她的眼,她就那样坐在树上只手撑着下颚看他,鲜血染红了地上的土地,她嘴角微微勾起,眼角带着如桃花般的笑意。 自此之后,她成了他的师父,每半年的时间都会呆在他身旁,不管他是不是冷着那一张脸,她永远都是这样笑着,就算她下一刻就以教导的名义将他暴打一顿,打完之后拍拍手,然后继续笑他,好像是世上没有事情能让她不开心,她在的时候,他觉得头疼,不在的时候却觉得日子沉长无趣,当她迟到了几日,他竟然自己慌乱了起来,害怕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了,所以他觉得心底像是堵了什么似的,然后和她打一场,告诉她,你连徒弟都打不过 可是有一天,她真的一去再也不回来了,他等了第一年,没回来,第二年,也没回来,甚至连他派出去找的人都找不到任何的消息,好像突然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般,所以,他来了,抛弃了高坐朝堂的安稳,不管底下继母与弟弟手段,孤身来到此处,只为了她曾经说过的帝城。 满城的蝶恋花盛开,香车宝马说唱着这帝城宫阙。 可是,他仍旧找不到她,时到今日,她就站在他面前,却仍旧不愿意承认。 她当真以为他对她没有脾气么?!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六十六章 潇潇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如同她想的那般,两仪棋不过是将她引出来的诱饵罢了,她一生能让她喜欢的东西不多,唯一使得她钟爱的,大概也只有两仪棋了,他料得十分的准确,只要她还在,知道两仪棋的消息就一定会出现。 这一次,看她想想往哪里逃! 阿纯?!云翌握住茶盏的手條然收紧,诧异地看了琴座上的洛纯一眼,那一眼有着太多的复杂,怎么会这般巧合,她的名字也叫阿纯,阿纯 若是,若是阿纯还活着,此时见了他,怕是恨不得他去死吧!他眼底的光芒渐渐黯淡,然后将茶盏中的茶水一饮而尽,似要借着这一点茶水,去了他那悔恨却又无措的心,尚带着暖意的茶水流入腹中,可是他却觉得心底像一个深深地窟窿,不定地撕咬着他,怎么也填不满。 世上叫阿纯的人有许多,可是他想要的阿纯,早就已经不在了,是他亲手将她送上了绝路,每每午夜梦回,他知觉得当时她看着他的目光凄凉惨淡,更多的失望和怨恨她一生都为了他,最后却落得这样的结果,怎能不怨,怎能不恨?! 若是她还活着,怕是此生也不愿再看他一眼了。 “也罢。”她低眉轻笑,算是应了他的要求,故梦旧曲,不过也是他与她往日心中的期盼罢了,既然他念着,如他所愿又如何。 她伸手轻轻划出了一声刀剑相击的声响,随着声音落下,迎来了战马的脚步,听闻此音,像是刹那间踏入了金戈铁马三千,刀剑相击的战场,夕阳日下映照这染血的城墙,地面上洒下了滚烫的血液,风声呢喃成远古的时空传来,闭紧的城门次第打开 她的拨动琴弦的速度极快,渐渐地缓下,此时箫声似是从她渐消的琴音深处渐起,转瞬之间将视线引来宫阙风榭之中,檐角上的风铃声呢喃,合音着那渐消的风声,风吹纱幔飞扬到天际,碧池荷叶莲花随风晃动,池间锦鲤戏水,渐入佳境。 东辰凡站立在旁,青碧的长萧在他修长的手中十分的养眼,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弹琴少女的身上,音符在他的唇下破土而出,缠绕这琴音起伏,或是低沉转折,或是婉转安宁,痴恋随风缠绕如同柳枝。 她的眼底渐渐扬起了恣意悠然的笑,眼角似是一朵盛开到了极致妖娆的花儿,白皙如葱根的手指轻轻地在琴弦上拨动,她嘴角微微勾起,琴箫合奏渐入佳境之后慢慢地唱了起来: 敛,拂去一身风华,素雪白裳 策,拨乱盛世筹谋,青峰袖稍 几度生死飘摇,风吹庭前染过眉梢 蓦然间,当年少年人已老 奏,一曲江山风流,三千温柔 望,征战万里江山,离合纷扰 她的声音清冷,带着一些神秘的悠远,如同晨早林间拨开云雾听到竹下溪水叮咚,高山万里层云,风凭栏,亘古的风幽幽喃喃吹过袖稍,抬起手,任由这风吹过,随风征程几万里。 她轻轻地抬起手,白皙的手指的琴弦上拨动,蓦然间又像是到了幽深的山林,楼前的流水潺潺,地上的蝶恋花一朵朵盛开到了极致,最是妖艳的美,她便坐在这花丛之中,眼角带着笑,轻轻第唱起了歌谣。 踏四方城阙笑傲,凭春风桃李煮酒 笑谈晏,昨日长江去悠悠 梦醒雨未休,落子袖手 云涌城阙旧,大笑恩仇 命途未料,生死难策忧 雄关万里帝城楼 一曲长歌潇潇,醉卧沙场,红颜掌中剑 数世恩怨难了,帝城破晓,宫廷风雨啸 江湖遥,千杯倒 醉枕晚风好 谁烦扰 似有风吹来,吹动这衣襟和发梢,轻轻扬扬的又将这歌声带走,走过千山万水,落在青山白云之巅。 说我千里征程,挥剑斩晴空,笑我锦绣春闺,红颜白首,因着这万丈红尘,碧海延霜,走过了这潇潇风雨汹涌,相视一眼,便忘尽了恩仇,此生此时,谁又愿意做这烦扰之人,只求这美酒千杯醉,美人温柔。 那一眼温柔缱倦,似是春日雪融的的河畔,小草青嫩地蔓延到了天边,冬日里冷风中伸出贴烫的双手,使我信着,这人世间总有一个人,在那一头等我,一同策马逍遥,去看遍这世间的红尘是山野,在天涯边上,大海的沙滩上,看着日落晚风吹拂 洛纯低着头,慢慢地垂下眼帘,试图平复心中的激荡,这一直便是她心中最初的梦想,待到有一日,厌倦了这红尘与争斗,然后与自己所喜欢的人一同踏马归去,再也不理会这人世间的纷纷扰扰,无牵无挂。 最初的时候,她的愿望之中有云翌,她当时就想,云翌既然喜欢江山,那就喜欢吧,等他以后倦了,或是老了,然后用剩余不多的时光陪她一同去走走,也算是圆满了她这一生,可是以后,怕是不能了,待到此间事了,待到她觉得不怨也不恨了,她便离开此处,再无牵挂。 她恣意惯了,钱银锦绣与她而言仅是身外之物,江山万里不过虚华一梦,此时此刻,在这异世时空当中,再也找不到她想要依托的地方了。 “你为什么哭呢?!”他讶然问,不知何时,他走到了她的前面,青碧的长萧在他的手中,阴沉着她这一张白白的脸皮,她垂下眼帘,神色黯淡,再看去,她落下的一滴眼泪落在了琴弦上,沾湿了琴弦与琴座。 洛纯大怒,“我没哭,不要胡言乱语!” “不要以为自己会吹几首曲子就了不得了,不要以为自己本事很好就可以无法无天了,不要以为你说几句好听的话世界都是你的了!” 东辰凡瞪了瞪眼睛,看着她像是一只小兔子似的,似乎就像把眼前这琴弦摁断,一双眼睛水色清澈,像是晨早的露珠,他心蓦然跳了一下,小声地叫了一声,“阿纯,莫要生气了,我以后给你吹点别的曲子好不好?!” “不好。”洛纯突然冷笑,“有下次再说吧。” 东辰凡脸色变了变,睁着眼睛看她,她这是还想躲着他啊!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三个问题 洛纯的手按在琴弦之上,抬眼之时嗤笑了一声,又恢复了她恣意的样子,笑意浅浅地问,“如今,可算是胜了你了?!” 这变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让人有些缓不过神来,姬言瞪大眼睛,像是见了鬼似的。 “自然是了,阿纯的琴技向来非凡,自然是能胜我。”东辰凡抿了抿嘴唇,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几分讥笑,他就不信,这天大地大,她还能将自己藏掩在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么?! 若是她敢逃,下次见了她,也别想着他能这么好说话了! 不过既然能找到她第一次,第二次也不是什么问题,她想逃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想到此处,他心情大好,他转头吩咐一旁已经呆傻的三则,“去将两仪棋拿来。” 三则浑身一震,这才从琴音之中回过神来,忙是应了声,出去取东西去了,东辰凡看着三则已经离去,手中的长萧在手指上转了一个圈,握在手心之中。 “我想要问你三个问题。” “请说。”洛纯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这琴弦,似是叮咚的流水缠绕。 “这两年你身在何处?” 洛纯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抬眼,“帝城。” “为何不回来?!” “有事。”干脆利落。 他眉眼一冷,继续追问,“什么事?!” “大事。”继续干净利落。 这样敷衍的回答让东辰凡很不满意,眼底的冷意聚集,室内的空气都冷凝了几分。 “何为不见我?!”这个才是重点! “三个问题已问完。”她手按在琴弦上抬眼,目光清湛明净,便是穿着这滑稽的道袍,抹着浓艳的妆粉也挡不住她的风华恣意的光彩。 东辰凡闻言微微挑眉,不过冷意却渐渐散去,最后回归平静,又回到了温和如同清风明月的气度,仿佛刚刚那人只是诸位的错觉,他像是一个文雅贵气的文士,闲云鹤子无拘无束的公子,他轻笑了一声,眼底都是笑意,“你说的不错,三个问题已经问完了。” “棘哥哥。”离策小心地扯了扯百里棘的衣袖,目光扫过四周,眼眸转了转,心底越加不安了,他人虽然不过却是非常敏感,此时此刻,他本能地觉得气场有些诡异。 “莫怕。”百里棘伸手按了按他的手,眼底尽是沉着冷静。 “主子。”就在两人对视僵持这会,三则急忙地跑了回来,额头上都有了细微的汗意,他将手中的盒子交给东辰凡之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忙是退下去。 他突然好想找个地方哭一场,难怪他们都愿意去治理黄沙都不愿意配主子来南朝,让他这个什么都不知道刚刚派到主子身边的新人来,他哪里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主子冷着脸不可怕,但是笑起来却是毛骨悚然,你以为他笑起来说很开心吗,错,他笑的时候,多数是要人命的时候,一不小心,估计他也要跟着倒霉! 南朝好可怕,连他的主子都变成这样了,他要回东辰! 在场的几位都觉得两人之间有一点诡异,虽然十分好奇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此时宝物一出,目光都落在了他手中的盒子上,在也没时间去想了,关于他人之前的爱恨啊,哪里比得上宝物重要。 那盒子只有巴掌般大是用上好的紫檀木所制,上面雕刻着三朵缠枝相绕的山茶花,花开三朵,姿态盈盈动人,高洁无双。 这便是装着昆山玉髓的盒子么?!几人脸色皆是十分严肃的样子,这个盒子里,装的的便是传闻中千万年难得一见的昆山玉髓?! 不过,姬言和离策没注意到,但是云翌和百里棘却是微微皱眉,谢七刚刚说的是两仪棋,分明不是昆山玉髓么?!怎么到了此时变成了两仪棋?!这两者之间有关联?! “这便是你要的。”他的手指拂过盒子,那盒子似是是长期被人揣摩,表面有些发亮,表面山茶的雕刻也十分光亮,然后手指在盒子上山茶的一片叶子上按了一下,一阵细微的响动,盒子上的锁卡了一下动了动,他伸手按住盒子,盒子暗里的机关都咔咔响了两下。 在场的人心底顿时警铃大作,眉头都不禁跳了好几跳。 东辰凡将盒子递到她的面前,看着她坐在那儿抬眼望着他,心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他忽然想起她曾对他说过的话,男女之间的感情,只是先动心的那人,大概需要付出许多,他与她之间,他才是先动心的那个人吧,她可以毫不留情转身就走,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而他在原地孤独寂寥地等候着,虽有愤怒与不甘,更多的是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他轻叹了一口气,暗暗下定决心,以往的事情他都可以不在乎,只要她愿意留在他身旁就好,“拿着,原本便是你的东西。” 洛纯看着他伸手递出盒子,眼睛眨了眨,心底嘀咕着这一次他怎么这么好说话,不过也没去深究,只要是能拿到两仪棋,旁的事情她都可以忽略不计,她道了一声多谢,正当她伸出手的时候突然有一道寒光从窗口处飞射而来,往他们手中的盒子射去。 洛纯一惊,想要倾身去拿起盒子的时候,又有另一道寒光飞射而来,东辰凡瞳孔一缩,猛地一下伸手将她往后面推去,手中的盒子被飞来的寒光射中扬起到半空之中,盒子微微打开,一道白黑两色的流雾从里面泄露出来。 “小心。”他是闪身越过了琴座将她推开靠在墙上,然后倾身护着她,那还泛着寒光的飞刀插入后面的墙里,冷光发寒。 “什么人!”洛纯连忙将他推开,此时的云翌纵身一跃将盒子捞在手中,窗口之处有一个黑衣人跃身而入,与他缠斗在一起,后续有跳入了五六个黑衣人,他们手中都携带这一把弯细的匕首,一上来便翻开,两人去对付百里棘和离策,一人对付姬言,再剩下三人往东辰凡和洛纯这边冲来。 洛纯见此脸色刷的一下冷了下来,“本姑娘的东西也敢抢,也不怕没命用!”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黑雾,煞气 恋上你看书网 630bookla ,最快更新袖手策江山最新章节! 她的东西,竟然有人敢抢,而且还是在她面前抢?!真当她是一只随意能搓能捏的猫儿?! 她眼底的冷意渐生,眼见这持着弯刀匕首扑过来的黑衣人,一手将东辰凡推到一边去,一甩衣摆提步踏上坐登上,飞身而去一步将扑上来的两人踹飞出去,单脚落地转了一个圈,轻轻地笑了起来,“本姑娘的东西你们也敢动手抢,果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回来。”她说话间伸出一只手来,白皙纤细的手指如同青葱白玉,正在此时,与云翌相斗黑衣人手中的盒子轻轻地晃动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挣脱,那盒子合起来的地方有两道一黑一白的雾气从里面慢慢地泻了出来,那场面相当的诡异。 云翌惊骇地看了一眼,他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无邪’有着一种诡异的本事,可是盒子里的分明是昆山玉髓,但是这个诡异的雾气是什么东西。 “去。”她的手指微微一动,那两股气体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化作两道流雾,白雾似是欢喜地飞奔而来,在她身边绕了好几圈,像一条灵动的蛇一般,最后在她手心之中磨磨蹭蹭的,融入她的身体消失不见,黑色的流雾分成了好几股,往几个黑衣人身上飞去,直往对方的眉心袭去。 “啊——”几声惨叫声接连而起,一股肉眼可见的黑气缠上他们,当啷的一下他们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他们这会儿已经顾不得敌人了,只想拼命地掐住自己的脖子,身体像是被什么压迫住了一样,一寸寸地疼着,撕心裂肺,让他们恨不得去死。 与云翌对战的黑衣人似乎强一些,就在黑气袭来的那一刻,自己闪身离开,黑气正巧落在云翌身上,他整个人像是掉进了阴冷的窟窿一般,好像有无数人在他耳边哀嚎惨叫,他的眼前晃出无数张狰狞带着血的脸,他浑身唰的一下出了一声冷汗,看到最后那张脸的时候,他顿时定在了原地,“阿、阿纯” 洛纯眉眼一冷,挥手将黑雾在他身上抽离,又往黑衣人身上缠绕而去,黑衣人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翻滚哀叫的人,自知事情不妙,正想着逃跑,可是下一刻一阵疾风吹来,那屋子的窗户唰唰的一下全部关了起来,他伸手往外推的时候,任凭他用再大的力气也推不开了。 他的身上已经满是汗水,这一次,算是踹到硬板凳了。 “主子”三则回到东辰凡身旁,脸色有些难看,这些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主子面前下手。 “没事。”东辰凡摇摇头,眯着眼睛看着慢慢一步步往黑衣人走去的洛纯,眼底有了几分深沉之意,这便是她所谓的玄门道法的本事了吧,以往她不见她使用过,这会儿倒是开了眼界。 姬言看着地上翻滚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然后连忙走到百里棘离策身边,同他们一起看着洛纯逼迫那手中黑衣人。 “你是谁的人?!”她一步步走来,说话间嘴角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声音也是轻柔温和的,像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眼角似若桃花杳然,可是她的笑意落在黑衣人眼中竟然有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旁的黑雾慢慢地从他脚下爬了上来,一股阴寒的气息从脚底慢慢地生起,那种冷不是一般的寒冷,是夹带在惊恐阴森之中的寒冷,好像一步踏入了万鬼哭号的黑夜之中,四周都是哀嚎这要扑过来的鬼魂,脸色狰狞,毛骨悚然。 “打开!打开!快打开!!!”他使劲地拍着窗户,可是依旧巍然不动,他回头看时,只见她慢慢地靠近,那带着笑意的脸令人从心底都害怕,如是能重新选择,打死他呃不敢招惹这样的人。 “东西还你,还你!!!”他哆嗦地伸出手来,将盒子奉上,可是对方却没有伸手去接,反而抿了抿唇,笑了,“你觉得你不给我我便拿不回来了么?!” 为了防着两仪棋的气息泄出,她弄了这个盒子用三层机关封了起来,如今盒子打开,里面的两仪棋上都是她的气息,除非对方有本事再次将两仪棋的气息封起来,否则便是到了天涯海角,她都能找到。 “你倒是说说,是什么人让你下的手?”她脸上的笑意仍旧不改,嘴角带着几分讥讽,“我知道你们这刺客一行有着你们的规矩不过么,我也有我的规矩。”刺客这个职业便是人任务失败死了,也不能说出雇主的姓名的。 在场的人都觉得身体凉了半截,心胸在不听地打鼓,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她说这话的时候,总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这会儿听她似笑非笑地说起,“你觉得这个世界有鬼么?!” 卧槽!果然不错所料,这姑娘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黑衣人手抖了一下,那一股黑丝已经爬到了他的腰身,所到之处有一种**的感觉,他的脚已经僵硬不能动了,眼睛已经有些模糊了,他多么清楚地知道死神降临的感觉,每一呼吸他都感觉到无尽的压迫和煎熬。 “世上怎么会有鬼”他小声的开口,脸色他觉得脑子已经渐渐地僵硬,疼得他想要一掌拍掉自己的脑袋。 “可是,我觉得有。”她伸手拿过了他手中的盒子,眼见黑雾已经缠到了他的脖子上,手指微微动了一下,黑丝已经缠在那里不动了,“我记得打开冥幽之路上,有一个万鬼神窟的地方,不知道你对那里是不是感兴趣?!” 万鬼神窟在传闻之中,那是恶鬼聚居的地方,那里的恶鬼生前作孽太多,又无心改过,无法投胎,所以被冥幽之主关在了那个地方自生自灭,他们无法出来,互相吞噬直到灭亡。 “你骗人”黑衣人死命地咬唇,硬生生地吐出这三个字。 “那你就体验一下。”洛纯冷哼一声,缠绕在他脖子上的阴煞顿时像是脱离了控制一样,往他的头上缠绕而去,一股阴森恐惧的冷意从他心底传来,到达四肢百骸。 看清爽的小说就到 正文 第六十九章 竟然是他! 恍惚之间,他觉得自己像是换了一个地方,四周阴森可怕,正当他疑惑时,四周传来一阵凄惨的叫声,他猛地一下回过头去,只见一个面目狰狞的鬼怪扑了过去,然后露出凶狠的獠牙,拽住对方的手便拼命地撕咬了上去,对方不甘示弱,拽住哪儿就撕咬上去。 两只鬼怪的身体被对方不停的吞噬撕咬着,越来越少,最后的一只鬼怪被吞噬完毕,消失不见,另一只仅剩下半个身躯,他的身躯不停地腐烂着,一块块像是骨肉的东西从他身上掉了下来,落在地上的时候化成了一摊摊鲜红的血,艳红刺目,他面目青黑狰狞,脸皮已经腐烂不堪,眼睛已经剩下一只,鼻子也坍塌了一半,他脑袋转了转,像是触碰什么机关一样,咔咔地响着,这会儿似乎露出愉快而享受的笑容,扭过头的时候似乎才注意到这边还站着人,微微一愣,然后露出狰狞森冷的笑意,下一刻便扑了过来。 逃!快逃!逃!!! 他心底咯噔了一下,一股森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他正想着转身逃走,然后竟然发现四周都有青面獠牙的鬼怪扑过来,各色各样,这种腐烂残破的鬼怪,伸出腐烂的手想要拽住他,拽住他,然后露出长长的獠牙,想要咬他,咬他! “啊救命救命不要咬我”无尽的撕咬扒在他的身上,那样的痛苦像是烙印在灵魂之中,把他的神魂骨肉一点点地撕扯下来,那样的痛苦他宁愿去死一千次一万次。 “怎么着。”洛纯轻笑了一声,随着她的轻笑,他身体上的疼痛渐渐地消去,可是他由骨子里都觉得痛苦,他听闻她的声音只觉得一阵恍惚,他又回到了那个琴室当中,没有鬼怪,没有妖魔,闭紧的窗户,轻轻淡淡阳光的余影落在地面上,映出了一层一层的斑驳,地上的躺着他的同伙似乎是陷入了无尽的折磨和痛苦之中,脸色发青发黑,想要使劲地掐着自己的脖子,在地上不停地翻滚。 眼前的姑娘一身道袍,脸皮上涂抹了厚厚的一层粉,嘴角似乎是带着妖冶的笑,可他半点儿都不觉得滑稽,反而觉得毛骨悚然,这个人简直不是人,不是人! “我方才明明给过你机会,不过你竟然觉得我的面子可以不给,也不想要这个机会,所以让你提前尝试一下这万鬼神窟的滋味”盒子在她纤细白皙的手上转了一个圈,她低眉轻轻地笑着,像是不谙世事深闺千金,眉眼温软,纵使万丈豪情也被融化成了绕指温柔。 黑衣刺客心底咯噔了一下,心凉了半截,死不可怕,但是要再受一次被鬼怪撕咬的痛苦,他宁愿死一万次也不愿意,这一次算是倒了血霉了,“我说,我说,是维相爷” “维相爷?!”维安?!原来是他! 洛纯轻轻挑眉,眸光之中的笑意渐渐有些冷凝,“这一次是他让你来抢夺昆山玉髓的么?!果真好大的胆子。”虽然维安不能料到云翌会出现在此处,但是在谢七公子的地盘上,抢他的东西,维安莫不是活腻了! “原来是维相爷,果真是位高权重,我等凡俗之人,想必便是失了这宝物也便失了,哪里敢与这权贵相斗,各位说是不是。”她目光扫过,说得轻描淡写,阴阳怪气。百里棘脸色不变,离策不明觉厉,姬言扇子一展,做出一股风流的姿态,俨然再说,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帮你。 东辰凡眼底带着一些笑意,然后在琴座上坐了下来,三则无声无息地立在他的身后,呈保护的姿态,他的手按在琴弦上,半垂眼帘,回想起她的手划过琴弦的姿态,抬眼的时候眼底的笑意不减,“维相爷确实好大的本事,铮虽一介白身,倒也想问问是个什么居心。” 云翌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维安是他的人,当初也是愿意背叛洛蝶纯诚服于他的人,也是因为有维安在,洛纯死后那些生意上的事情没有发生太大的动荡,使得南朝表面上一派安然,不过想起维安这个人,他心底顿时一阵翻滚,他刚刚重生那几日,怨恨这许多东西,息嫚瑶、洛锦翎、还有维安,甚至他自己 他到死的时候才大彻大悟,想要握紧的时候却发现早已失去,他将死的时候,失宠已久的息嫚瑶从冷宫之中走了出来,温柔文雅变成了讥讽,然而洛锦翎早早地和维安搅合在一起,被他打入冷宫,至于维安,被他下旨凌迟而死。 这会儿他竟然让人来抢昆山玉髓,果真好大的胆子! “有些人,不过生得一颗狼心狗肺罢了,要说他是人,可当真是赞美了,简直是连畜生都不如。”乌鸦尚知反哺,可是维安算是个什么东西,她当初将他从乞丐群中救起,给他华衣锦服,给他读书识字,最后还将手头的生意交给他,可是他呢,最后伙同云翌息嫚瑶洛锦翎要她的命! 她深吸一口气才稳住了自己心底汹涌的怒气,最后伸手按了按眉心,有些头疼,许是她当真没有什么看人的眼神,不管云翌也是,洛锦翎也是,维安也是。 难不成活该她自己倒霉! “改日我倒是要请维相爷喝一口茶水,听听曲儿,”东辰凡目光扫过的时候,眼角凝聚着冷色,他并不知道她因何而生气,她在他面前向来都是恣意目中无人的,也没人没有眼色地惹她生气,所以向来不曾看到过她这样样子,眼底心底都想将一个人弄死,他突然觉得该好好查一查她的过往前尘了。 她每年有半年的时间在东辰,这个时间一直和他在一起,那么另外的半年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结识了什么样的人?! “七公子,维安之事我自有定论。”维安如今还不能死,南朝的许多生意都控制在他的手中,生民基础动荡,国之不安,云翌虽然也恨不得弄死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样的感觉让他的脸色极其难看,每当皇帝之前他还算是恣意的,当了皇帝之后反而处处束缚住了手脚,不是顾忌这里便是那里。 上一世亦是如此,如今重生之后,他定然要将这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不管是那些氏族还是维安等人! 正文 第七十一章 我就摸一下 明明南朝和东辰可以毫无关联,明明东辰的疆土比南朝的大三倍,明明攻打南朝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可是他为什么还要挥军越过溺水,攻南朝,只要是一个聪明人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据闻东辰太子多智近乎其妖,更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他突然心生一种诡异的感觉,前世的东辰太子是来杀他的!挥军越过溺水南朝,只为了要他云翌的命!最后取的性命的那一支划破虚空的冷箭,那个模糊还有些冷冽的脸,分明是想要他死! 可是东辰太子为什么要他死,两人各居东南,根本连见面都不曾,东辰太子为什么那么想要他的命?!他突然觉得有一个解不开的谜团,让这位太子不远万里,不息牺牲这么多人的性命想要他的命! 两仪棋在半空中翻飞,洛纯周身都处在这两仪棋形成的乾坤之中,她觉得周身都舒畅的许多,两仪棋终于回到她手中了,从今往后,两仪棋在手,这个世间谁还能奈何得了她!若是等她的修为恢复了,那么这个世界当真是可以横着走了! 想到此处,她看向两仪棋的时候目光已经有一些发烫,她伸出右手,嘴唇微微动了动,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几分,轻声呢喃,“归来。” 嗡的一声两仪棋发出两声响动,像是受到什么指引一样,发出两道金光,金光散去,黑白棋子有一道道纹路有着金光流动,正是她亲手刻的阵法纹路。 两仪棋原本便是是她亲手制造的法器,虽然没有生出什么灵智,但是对她的气息是非常熟悉的,此时道纹被激活,黑白棋子感知到她身的气息,唰的一下化作两道残影往她身边飞来,在她身旁绕了两个圈,然后分两边落入她抬起的手心之中,一道灵韵之气从她手心微微震颤而出,她浑身舒适地眯了眯眼! 最后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然后五指突然收紧,将两仪棋握在手中。 棋子在她手中气息凝结,四周的气息慢慢地回归平静,她慢慢地张开手指,那黑白两枚棋子安安静静地躺在它白皙的手心当中,她的手纤细小巧,指头白嫩,修理得十分整齐,白中带粉的指甲十分漂亮,那一黑一白的棋子躺在她手心比铜钱稍稍大了一点,黑子如同黑曜石,像是漆黑深邃的夜空,白子晶莹,犹如等的羊脂玉,黑白棋子不知用什么刻画着细小精致的纹路,细看去那纹路之中似有金霞光流转而过,刹那光华,归于平静。 她的嘴角,微微带着一些笑意,“看过了觉得如何?!”这可是她的得意之作,每一处纹路都结合了阵法深思熟虑之后才动手的,再次之前拿旁的玉石试验过无数次,毁掉的玉石都让东辰凡想要捏死她,最终得偿所愿,造就了这一副与她心灵相同的灵器。 天灵地宝的昆山玉髓,精心雕刻的阵法纹路,在加的精血赋予的灵性,这两仪棋便是在古代修仙的世界之中也是一件让人疯狂的宝物。 “自然是好的。”东辰凡的琴声渐落,他伸手拂了一下耳边垂下的发丝,昔年洛纯为了两仪棋花费了将近三个月的时间,完成之后生生瘦了许多还大病了一场。 “难得一见,确实不俗。”百里棘的八字评价,这两仪棋虽然神妙,但是他也不会那些神秘莫测的本事,所以对他而言虽然有用处,但不如在眼前这个姑娘手有用,故此,他虽然想要,但也不是非得到不可。 离策看了看,眼睛亮晶晶的,但是乖巧地呆在百里棘身旁,小心地看着几人脸的表情。 “好宝贝好宝贝!”姬言跳了出来,到了洛纯面前,想要伸手去摸,洛纯手指一合拢,错开了他伸过来的爪子,目光凉凉地看着他,“看看就行了。” 看看就行了姬言像是中了一刀死的伸手死死捂住胸口,险些心痛得躺在地去,过河拆桥啊过河拆桥,明明是和他一同来的,最后的赢了,竟然连摸都不让他摸一下! 人渣! “我就摸一下,摸一下罢了!”他就想摸摸而已,行行好吧! “玉有什么好摸的,反正也就这样,我瞧着你更喜欢摸美人儿。”洛纯手中的黑子转了转,然后目光落在他的手,声音凉凉的让他发毛,“拿你摸了美人的手来摸我的玉,你觉得”你觉得我会不会把你的手剁下来! 后半句凭着口气也能听得出来这个意思,姬言手猛地一缩,连忙逃开,卧槽这女郎实在太凶狠,简直不能做朋友! “翌倒是对这昆山玉髓有些兴趣。”云翌这话倒是十分真诚的,见识了其中神妙之后更加想要将其弄到手中,这样的东西还是留在自己手中为好,就算是对自己用处不大,但却好过落入他人手中,最后使自己陷入僵局之中。 “翌见无邪兄对此也甚是喜欢,不知用何等物件才能换取这昆山玉髓。” “你想要?!”洛纯挑眉,然后轻轻地笑了,“我想要的东西怕你负担不起。” 负担不起?!这个倒是有点意思了,云翌目光诧异地看着她,他怎么也是南朝的帝皇,这世还有他做不到的事情,不过想想好像对方并不曾知道自己的身份,于是便笑了,“只要阁下提出来的,翌自然就能做到。” “若是我要你的命,如何?!”她说着,依旧风淡云清。 云翌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脸色瞬间就冷硬了下来,“阁下莫要太过份了!” 想要他的命!呵,这个时间还没有人能要他云翌的命,便是他如今陷入皇权与氏族的争端之中,每走一步都得小心为,相同的是,氏族也是受着他的牵制,见了他不管如何斗法,但是面子还是要过得去的,也没人敢说要他性命这样的话,然而这个不知打哪儿来的小姑娘,竟然三番四次地挑战他的底线! “不知所谓!”他冷哼。 “那便试试,我能不能要你的命!”洛纯手握两仪棋,目光却被他更加冷几分,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的身影如同一道闪电一般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