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姐的今生今世》 正文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第一章 相识 1。 火车 胡小姐跟那个男的是在火车上认识的。他俩都觉得命运这个东西纯属巧合,为什么他们不是坐在15号车厢,或者17号车厢,偏偏上了16号车厢,坐在彼此对面了呢?两个人想着同样问题的时候,就心照不宣地相互看了一眼。 问题就是出在这一眼上。 胡小姐看那个男的,个子虽然不算很高,人也偏瘦,但显然不是胡小姐的家乡湖南人。湖南人对北方人有两种看法:一来向往北方男人的彪悍骁勇,身高马大;二来又觉得他们有点傻大黑粗,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胡小姐听这个人的说话,知道他是北方人。他的脸儿倒是白白的,有一道直挺挺的鼻梁和一双不安分的眼睛。 那个男的看胡小姐,想起他跟朋友开玩笑说过的一句话来———“湖南女孩裤带松,搞她们容易些……”一想到这儿,他嘴角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胡小姐把脸别向窗外。窗外正是美得令人眩晕的景色,夕阳把大片坡地染成金红色,移动的车窗就像一只伸进金色土壤的巨大的犁,它剖开金色乘风破浪地往前走,大地在徐徐后退。那些剪影般的灌木植物连成片,连成黑影,它们是黑夜的影子,预示着在短暂的金色之后,大面积的黑色就要来了。 胡小姐本名叫做胡爱爱,长沙人,在机关工作,兼做一点小生意。就在她对着车窗外的美景发呆的时候,生意就从电话里钻出来。顺便说一句,她手机里的“彩铃”是一首很温柔的情歌,虽然她已经26岁了还没找到男朋友,但爱情歌曲她是一路门清的。谁谁谁在某年某月发表了哪张专辑,她能在任何场合倒背如流。可这跟她的工作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些都是她东一耳朵、西一耳朵听来的。在长沙,只要你不是聋子,各种娱乐信息就如空气般地存在于四周,只需脑袋轻轻转动一个方向,各种各样的消息便自动灌到耳朵里来。爱情歌曲,对爱爱这种女人来说,就像拈一下手指那么容易。 长沙是一个娱乐城市,娱乐业很发达,电台n多,走两步就能遇到三个,电视节目做得全国有名,卫视上星的节目他们都不看,要看只看本土的。湖南的娱乐业是自成一体的,就像他们酒吧和迪厅不分、中餐和西餐混搭、茶楼和饭馆乱混一样,在这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的。 胡爱爱手里拿着一部宝蓝色的手机,眼珠子一下一下地转着,瞟着窗外,嘴里不时地发出“嗯嗯”的声音。 她说:“嗯,嗯,嗯……不过,这单生意我恐怕做不了,单子太大了,我吃不消啊。” 她说话的样子就像一个电影里的人物,眼神流转,声音轻柔,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一直盯着她看。当他俩目光碰上那一刹那,都有些不好意思,“啪”地跳开去,转向别处。 车窗外仍旧是大片移动的风景。两个人心里都有那么一点恍惚,不知此时此刻自己身在何处。胡小姐是一个能干的女人,在单位她是一个精明强干的办公室文员,在生意场上她又是一员长袖擅舞的女将,能得要命,别人搞不定的事情,她一出马,立刻有了结果。 胡爱爱合上手机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对面男人沉甸甸的目光。那目光先是落在她手背上,又在她胸部停留了一小会儿,像是某种无形的抚摸。然后那人把目光移向胡爱爱的脖颈和脸蛋,直视着胡爱爱的眼睛,突然开口说话,一副自来熟的模样,“哎,什么生意呀?那个什么……我刚才听你说生意来着。” 胡爱爱看着座椅对面的男人,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你在跟我说话吗?”她有些犹疑地问。 “是啊,我也是个做生意的人,所以一听‘生意’两个字就很敏感,到底是什么生意呀?能跟我说说吗?” 胡爱爱说:“噢,是一单专业灯光、音响的买卖。有一个很大的酒吧要开张,马上就要装设备,他们催着我做,但我现在还在犹豫接还是不接。真的很犹豫。” 男人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上,对胡爱爱说:“来认识一下吧,我的名字很好记,我姓马,叫马特,特别的特,一般人见我第一面就记住了。”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2节:第一章 相识(2)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车窗外的天空已由暖红色渐变成冷灰色,车厢里亮起了灯。一些人手里拿着圆桶的方便面到处找水,只有他俩按兵不动,好像忘了有吃饭这回事儿。他俩一直聊天,也不知道哪儿来的那么多话要说,一口气聊了两个多小时。感觉到饿的时候,周围的东西已经被人吃光了,他们满足地用牙签剔着牙,目光呆滞地望着他俩。 那个名叫马特的男人突然开始忙碌起来。他先是踮着脚尖儿在行李架上够呀够,够下一个黑包来,然后像变魔术似地从包里变出一大堆吃的来,有咸鸭蛋、火腿肠、听装可乐、鱼片,甚至还有一袋真空包装的烧J。真不敢相信那么小的一个旅行袋,竟能装下那么多东西。 “咱们先吃饭吧!” 马特说这话的时候,让胡爱爱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他俩很早以前就认识,有一种前世的缘分。 2。 忙碌的胡小姐 忙碌的胡小姐又回到她原来的状态。她忙起来就像一只彩色陀螺,在湿漉漉的浅灰色城市里东奔西突。长沙是一座皮包里需要永远备着伞的城市,天气总是走极端,不是艳阳高照,就是大雨突然而至,令人防不胜防。当然也有小雨霏霏的时候,每当这种时候街上到处都是泥水,胡小姐只能踮着脚尖儿走路,看起来就像在跳芭蕾舞。 有一段时间,胡爱爱已经把那个叫马特的人给忘了。火车上的那一段经历,犹如幻影一般,一晃而过,没有留下什么。胡小姐只隐约记得那人记了她的一个手机号,是“嘀嘀嘀”按进他手机里去的。这种事情经常发生,胡爱爱并不介意,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她也算得上是一个江湖之人了,她知道萍水相逢的事每天都在发生,没有谁会当真,留个电话也不见得有人会打。 胡爱爱花蝴蝶般地飞来飞去。她最近迷上一种“蝴蝶妆”,画起来很费事,需要用三种颜色的眼影来衬托,但画好后显得眼睛很亮,好像星星一样。“蝴蝶妆”还需要在头上扎一条飘逸的印度丝巾,整个人看起来充满异域风情。 她忙起来的时候,早上八九点钟出门,办完一件事接一件事,一般要到夜里一两点才能回家。她的生活是极不正常的,有时为了陪客户吃一顿饭,会花去两三个小时;有时又速战速决,三五分钟就吃掉一个盒饭,用纸巾匆匆擦擦嘴,继续忙她手头的事。 时间在她手里是有弹性的,或长或短,掌控自如。她也会跟那些色迷迷的老头周旋,陪他们吃个饭、喝个咖啡,然后得到一笔订单,这笔钱就够她花上一阵子了。她有时也挺佩服自己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她常常穿着睡衣爬起来跑到镜前,自己对自己赞道:“爱爱呀爱爱,你真行啊!” 她用手点点镜子里那女孩的鼻子,说:“你呀你,怎么就这么聪明!” 屋子里的温度有点低,胳膊上起了一层J皮疙瘩。秋凉了,雨点啪啪地打在窗子上,令人内心略感凄凉。26岁的女人,对爱的渴望是强烈的,特别是在晚上,好希望有人能陪着她,用力抱着她,或者相拥在一起看电视。可是,这样的人始终没有出现。也有喜欢她的人,可他们大都是有家室的,武纪凡就是其中的一个。 武纪凡有时会在半夜三更打来电话,那一定是她老婆不在家的时候。武纪凡的老婆一回娘家,武纪凡必定给胡爱爱打电话,半夜三更就想跟她见面,约她一起出去吃夜宵,或者去酒吧凑热闹。长沙的酒吧异常燥热,狂躁的音乐大有不把你震死不罢休的阵势,许多酒吧其实就是不折不扣的迪厅。在音乐中一切都是跳动的:桌子在跳,板凳在跳,连血Y都在跳舞,根本没有谈情说爱的情绪。 胡爱爱管武纪凡叫老虎,武纪凡就很受用,说:“什么时候看看老虎的真相?” “你有什么真相啊?”爱爱有些撒娇地问。 “男人的真相。” 这天晚上,胡爱爱又到接老虎的电话,老虎说上次你让我办的那件事表格拿到了,你能不能过来一下。老虎的家胡爱爱去过一两次,到处扔着凌乱的软垫子,沙发的缝隙里卡着瓜子皮,看上去有些脏。胡爱爱想象着老虎一家人坐在沙发看电视的情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hqdoor。←虫←工←桥书←吧← 第3节:第一章 相识(3) 老虎说,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了,所以约她过来小坐一下。 爱爱说,上次托你办的事情有眉目了没。 老虎就凑过来说,哪儿那么容易呀!现在你知道,办点事很难的,特别生意上的事。现在人人都知道挣,我的一张纸就能让你做成一笔买卖,所以呀,急不得的。 一边说着话,老虎的手就在爱爱身上摸起来。“一张纸就能让你做成一笔生意”,爱爱耳边回响着这样的话,身体木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老虎摸女人的技术是很纯熟的,不轻不重,不缓不急。爱爱一开始还有抵触情绪,但是渐渐地她就闭上眼什么都不想了。她感觉到那只手在她身上游走,先是摸了她的头发,从头顶到发尖,然后转移到她背上,很轻地揉着她背上的那块骨头,让爱爱觉得有点酥。 “不,不要嘛。” “你又怎么啦?”老虎有些扫兴地问。 “没怎么,我要走了。” 老虎也不强求,他放开手直起身子,用手捋捋额前的头发说:“那我送你到门口。”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单元门口的灯光有些昏暗,让爱爱觉得头晕。老虎那句话还在她耳边打转,“一张纸就能让你做成一笔生意”,她想,自己是不是得罪老虎了? 3。 就像闻到了钱味儿 老虎真的帮爱爱做成一笔生意之后,那个在火车上偶遇的男人马特,就像闻到了钱味儿,他一个电话打到爱爱手机上,让胡爱爱猜猜他是谁。 “喂喂,”他用有些刻意的声音对爱爱说,“猜一猜,我是谁?” 这句话说得有些像台词。胡爱爱看了太多日剧、韩剧、偶像剧,对电视剧里的那些场景深信不疑,相信有一天,浪漫的故事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胡爱爱被这种戏剧化的声音迷住了,她心里虽然一震,但嘴上却说:“你也太无聊了吧?认都不认识,干吗给我打电话?” “谁说我们不认识?不认识我哪来的你的手机号?” “哼,你这种人我见多了!” “好了,好了,我告诉你,我叫马特,就是火车上那个……” “噢,我想起来了,在火车上我们一起吃过东西,你好吗?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到长沙来玩吧?”本来是一句客套话,没想到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却是:“我就在长沙呢。” 胡爱爱又问了一声:“你在哪儿?” 那人就说:“就在你家楼下。” “真的吗?我不信。” “那你走到窗口,撩开窗帘。” 胡爱爱就真的走到窗口,将白色窗纱掀起一角。她果然看到楼下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一件浆果黄色西装,房间里响着西班牙舞曲,那种声音正和那人身上的黄颜色相扣,让爱爱心中猛地一动。 “我看见你了,”爱爱说,“你穿着黄西装。” “准确地说,是浆果黄。” 楼下那人一字一板地说。 胡爱爱转身把电话丢在桌上,飞奔下楼去。她好久没有这样冲动过了,下楼梯的时候绊了一下,差点儿从楼梯上滚下去。站定之后,她对自己说:“我这是怎么啦?”她用手捋了捋刘海儿,对自己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飞奔往下跑。 胡爱爱站在马特对面的时候,忽然有些感动,因为那个男人身上大包小包挂了竟有六只之多。胡爱爱说:“你这是干什么呀?”马特说:“啊?大老远跑来看你,总得给你带点礼物吧。” “带一个就够了,弄那么多干吗?” 马特面露顽皮之色,咧嘴一笑,说道: “又不是都给你一个人的。” “噢。” 胡爱爱说着,就去接他手中的包。他们一起把包送到楼上,洗了手,转身一起约好下楼去吃饭。临出门马特又问:“可以用一下你的洗手间吗?” “当然可以。刚才怎么不说?” “有点儿不好意思。” 两人相视一笑,感觉上仿佛已经交往很久了,没有一点陌生感。街对面那家湘菜馆不错,胡爱爱常爱在那儿请客。他们过街的时候,来回穿梭的车很多,胡爱爱不由自主地拽住身旁男人的衣袖。马特是一个敏感的男人,他很快就接到了这个信息,并把它转换为对女人的百般呵护。 ◇欢◇迎◇访◇问◇book。hqdoor。◇ 第4节:第一章 相识(4) “爱爱,当心点儿!让我拉着你的手。” 他的大手拉着她的小手,走过没有斑马线的慌乱街头。爱爱感觉到那只手的R很厚实,让人有一种安全感。“安全感”三个字落到胡爱爱脑子里的时候,她整个身子都感到轻飘飘的,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和老虎在一起的日子好是好,就是没这种感觉。 在吃饭的时候,马特把来意简单地说了一下。他说这次来呢,是为生意而来。他说自己是一个走南闯北的生意人,哪儿有生意就像猫闻到腥味儿似的,生意人就会往哪儿走。他说上回在火车上,他记得有人给胡爱爱打过一个电话,说有一个大型灯光音响工程“cc工程”问爱爱是否“吃得下”。爱爱当时就说“吃不下”,不想接。马特说,这次他来就是为这事,他说“cc工程”他想吃下来,不知爱爱肯不肯帮忙。 胡爱爱当时就拿出电话,手指在上面“滴滴答答”点了一阵。电话接通的时候,爱爱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妩媚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细缝,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嗲,她说:“申老板呀……” 4。 浆果黄西装口袋 马特来的时候,胡爱爱存折上正好有六万元的存款,这是她除工资以外,靠做工程赚来的钱,稳稳当当存在存折上,想着过一阵子等攒够了钱,在湘江边买一处房子。 马特的出现打乱了胡爱爱的计划,一是两个人在一起开销变大了,二是马特问胡爱爱借了一万元作为本钱,他说他要在长沙大干一场,他说生意上的事他最在行。 胡爱爱以前是个很精的女人,别说问她借一万块钱,就是借一块钱,那也得费半天口舌。但马特就有那么大本事,在他们见面后的第三天,一万块就从胡爱爱的户头上飞到了马特浆果黄西装口袋里。 那只西装口袋好像特别能吞钱似的,一大袋钱放进去,没一点痕迹。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情侣那样,手牵手走在街上,没人知道他们相处只有三天。 他们的关系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样,一见面就上床了。他俩虽然同居一室,但并没有真正的身体接触,马特尽量表现出对胡爱爱的“尊重”,这让爱爱觉得挺感动的。 他们是在两个星期之后有了那种关系的,在此之前他们连拥抱都没有,最多就只是拉拉手,而且还是两人一起在街上走的时候。等回到家里,马特变成了绝对的君子,他要换衣服的时候,一定要爱爱转过身去。 爱爱说:“谁要看你!” 马特挥挥手说:“转过去,转过去。” 胡爱爱背过身去的同时心想:“这男的是不是有些不正常啊!”正想着,马特已经换好衣服凑过来说:“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 “你真可爱!” 5。 欧阳果香 胡爱爱的母亲欧阳果香是一个略带神经质的时髦女人。这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女儿被一个男的骗了,她半夜给女儿打手机,女儿关机了。 她感到不对劲,披衣从床上坐起,在秋天微凉的空气里,她感到自己揪住衣角的手有些抖。 “啊,我这是怎么啦?”她听到自己在半夜里跟自己对话的声音。大床的另一半已经空了,自从胡爱爱三岁那年,欧阳果香跟丈夫分开到现在,她身边的男人就没断过。她是一个有魅力的女人,又会生活,一直是不少男人追求的目标。女儿小的时候,日子过得有遮有拦的,和男人约会总有“偷情”的味道,生怕女儿看到了“影响不好”。自从女儿大学毕业后到省会长沙去工作,欧阳果香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跟男人约会了。 ———你现在越变越年轻了。 ———因为我自由了。 ———女儿要去长沙了? ———是啊,我终于有了自己的空间,再也不用担心我家爱爱会看到什么了。 她手里拿着一支烟,一边给男友打电话,一边不时地吸上一口,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眼前出现了可爱的小丫头从小到大的一幅幅画面,她想,日子过得真快呀。 现在,爱爱在长沙已经工作五年了。这五年间她没少替女儿C心,总是担心有坏人要骗她的宝贝女儿。女儿自认为能干,母亲的话她自然是听不进去的,有时在电话里也跟母亲吵架,怪妈妈瞎C心。 。hqdoor。←虫←工←桥书←吧← 第5节:第一章 相识(5) “妈,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没长眼睛,什么骗子不骗子的。他要真是个骗子,我还能看不出来吗?” 妈妈说:“等你看出来就晚了。男人是什么?男人是戴着帅哥面具的吸血鬼,妈还不是为你好,怕你吃亏。男人嘴甜的时候,什么话都说得出来,过后翻脸不认人。” 爱爱说:“妈,那是你遇到的男人吧?你别把自己的遭遇到的全都强加在女儿头上,我可不是你———我和你不一样。” “女人和女人都一样……” 她们总是在电话里吵来吵去,争执不下,最后总有一个要愤愤然先挂电话,这已经成为一种习惯。她们母女俩每年都要换一只新电话,因为摔电话的频次过高,电话机总是受不了这两个女人的脾气,一次又一次地罢工。 欧阳果香是一个半仙式的人物。她第六感觉准得很,如果她半夜醒来想起女儿,抓起手边的电话立刻就要给女儿打。她刚才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见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正把手伸向女儿的口袋。 欧阳果香在梦中大叫了一声,然后从噩梦中醒来,醒来后依旧看见那个戴面具的男人站在跟前,她伸手去抓,却抓不到他。她害怕极了,匆忙间捻亮手边的灯,她看到衣架上有男人遗留下的一件西装,“原来是西装的影子在作怪呀!” “浆果黄色西装?”欧阳果香不记得刚刚离去的那个男人,有过这样一件衣裳。 6。 爱爱关掉手机的晚上 爱爱关掉手机的那个晚上,的确发生了一些事情。那天晚上马特因为生意上的事回来得很晚,爱爱刚刚洗完澡,头发还湿得呢。她顺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书架上有的是装帧漂亮的图书,都是从母亲那儿要过来的。母亲是一个文字编辑,挑了一辈子错别字,有时爱爱开玩笑,跟自己的男友说:“我胡爱爱在我妈眼里,就是一个错别字。” 这句话马特听了,觉得很有意思,有两天他干脆改称爱爱为“错别字小姐”。他对爱爱很尊重,经常主动提出要去住旅馆。他说:“像咱俩这样孤男寡女的,同居一室总不太好吧?” “你怕什么,不会是外地还有老婆吧?”爱爱伶牙俐齿,说话尖刻。 “噢,老婆倒是就你一个,我就是担心你妈———” “放心,我妈她不会来的,她自己还忙着呢。” “她忙什么?” “恋爱呀。” “她还真有功夫,连我都没功夫恋爱,忙死了。” “你忙什么呀?” “忙挣钱呗。老婆,我将来要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别这么说,我不是你老婆。” “那你是———” “一般朋友吧。” “噢,闹了半天才是‘一般朋友’啊。” 马特的脸一下子Y郁起来,他不高兴的时候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上去就像另外一个人。胡爱爱已经记不起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时的情形了,“应该是在火车上吧?”“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呢?”她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怎么啦?你生气了?”胡爱爱忽然意识到什么,问道。 马特不说话,一张脸煞白的,看起来有些吓人。这时候,胡爱爱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见是老虎打来的,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喂,睡了吗?” 爱爱懒洋洋地说:“还没呢。” “那你现在能过来一趟吗?” “现在啊?现在都几点了。” 老虎在电话那端发出黏糊糊的声音:“过来吧,我想你了。” “不行,真的不行,我累了,想早点儿睡了。” 老虎说:“不会屋里还有别人吧?” “你无聊!” 说着,胡爱爱就把电话给挂断了。放下电话她才看到马特正在床边一声不响地收拾东西,他把黑色拉杆箱横陈在地上,紧锁着眉头,一件接一件地往箱子里放衣服。 胡爱爱冲过去拉住那些衣服,问:“马特,你要干吗?” 马特用忧郁的眼睛看了胡爱爱一眼,说:“我看,我还是走吧。” “你别动不动就这样好不好,咱们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了,这么晚了你上哪儿去呀?”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6节:第二章 甜蜜(1) “那你就别管了,我就是露宿街头,也跟你没关系。反正咱们只是一般朋友嘛,又不是什么特殊关系。借你那一万块钱,我会尽快想办法还你。我就是去打零工做苦力,就是去卖血,也要把钱给你还上,行了吧?”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明白,你……” 两人正在争吵的时候,老虎的电话倒又打来了。胡爱爱拿过手机来看了一下,就“咔”地一下关掉了。刚才还叮叮当当唱得欢的小东西,一下子哑掉了,整个房间布满了黑压压的情绪,让爱爱觉得心都快要爆炸了。 与此同时,一个女人一遍接一遍地拨打女儿的电话,每一遍结果都是一样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第二章 甜蜜 1。 办公室四女郎 “cc工程”进行得并不顺利,马特每天跟个灰狗似的在湿漉漉的街道上东奔西跑,希望能把工程拿下来。大概是这块肥R争得人太多了,马特目前连“肥R”的边还没挨上,越是够不着越要上蹿下跳,全长沙最忙的忙人就要数马特了。 胡爱爱每次从窗子里往下望,总是能看到马特一溜小跑的身影。有时候,她不免也有些心疼,她不知道这种“心疼”的感觉算不算“爱情”。爱情是什么呢?想来想去头都想晕了,也没想明白。 她和老虎之间的感情算不算爱情呢?她坐在办公室的一角里冥思苦想。窗外的玻璃被雨水打湿了,外面的景象看上去有些模糊,办公室里充满着她平时熟悉的味道。同事恩红身上绵绵不绝的香味,让人误以为有人在办公室里打翻了香水瓶。肖恩红是一个细腰长颈的妖艳女人,人称“衣裳架子”,在秋天里她穿着妖艳无比的丝绸缎面唐装,摇摆着走过来上班,知道的是来上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栋大楼里要举办时装表演。 都说肖恩红长得美,胡爱爱是不服气的。她俩常在背后互相说对方的坏话,胡爱爱认为自己是“小精豆儿型”精致玲珑的美人,而肖恩红则长得傻高傻高,比办公室里所有男的个儿都高。“这还是女人吗?”她在背后拿恩红开涮,“整个一个衣裳架子”。恩红却说爱爱是“小精豆”、“只长心眼儿不长个儿”。 两人背地里嚼舌头,当面却还维持着一团和气,见面后互相夸对方的衣裙好看。“妆也化得也不错”,“超炫超炫”,扭脸就说坏话,“那件衣好土的,送给我都不要穿。”“她审美有问题吧?多难看的衣服都敢穿。” 胡爱爱他们大办公室里一共有九个人,其中有四个是女的。“办公室四女郎”是男同事们对她们四朵花的统称,除胡爱爱、肖恩红这对欢喜冤家外,还有两个“女怪人”,一个叫白一朵,另一个叫万紫千。这两人性格走了两个极端,万紫千浓眉大眼,目光冷冷,头发黑得像从漆黑的夜里捞了一块。另一个女人白一朵正好相反,头发柔黄细碎,看起来就像羽毛一样。 27岁的白一朵从未谈过恋爱,这让周围的人感到十分不解。“好好的一个大姑娘,干吗不谈恋爱呀?”同事在背地里这样议论她,但当面谁也不敢问她。 白一朵的姓白,不知是不是受了这个姓的暗示。她很喜欢白色系的衣服和裙子,特别是夏天,她几乎不穿有颜色的衣服,就像掉进冰箱里一般,清一色的白。 白一朵有一张精致可人的脸:小小的圆鼓脸儿,大眼睛,淡粉色的嘴唇,笑起来的样子很迷人。可惜她很少笑,一般办公室里别人说笑话,众人都笑,唯独她无动于衷,好像耳朵里塞J毛,什么也听不见似的。 办公室四个女郎中,要数胡爱爱的电话最多,因此胡爱爱还落得一个“爱电话”的雅号。胡爱爱的电话一般都是生意场上的朋友打来的,她不愿让单位里的人知道,所以每次接电话都搞得鬼鬼祟祟的。 “喂喂?” 她每次都要压低嗓门儿小声说话,周围的人就会小声议论,不知爱爱跟谁单线联系,一定又做成一单生意了吧?谁都知道胡爱爱在工作之余干“私活儿”,但谁都不愿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虫工木桥◇book。hqdoor。◇欢◇迎访◇问◇ 第7节:第二章 甜蜜(2) 办公室四女郎中,胡爱爱是最忙碌的一个。她经常一上班就抱着电话在那儿打,有时电话铃一响,她也跳起来抢着接,就好像所有的电话都应该跟她有关似的。这阵子同事都看出来,胡爱爱的心情特别好,问她是不是恋爱了?她就笑着嗔怪道:“谁说的?没有的事。” 肖恩红一手C着细腰,一手扶着桌面,有些Y阳怪气地说:“恋爱嘛,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现在外面骗子很多的,当心不要受骗上当哦!”白一朵在一旁有些不经意地说。 “所以呀,你就是害怕被人骗,都快30了还没谈过恋爱。” “说话不要这么刻薄,好不好?” 在四个女人正吵成一团的时候,处长出现在办公室门口,冷眼看了她们一会儿,然后大吼一声,结束了这场混战。 2。 众人之下,甜蜜之上 这个下雨的玻璃窗,这台速度极慢的电脑,这几个叽叽喳喳的同事,眼前的这一切与胡爱爱组成了不咸不淡的日子。在马特出现之前,胡爱爱觉得每天的日子都是一样的。 马特带给她了光,使她感觉日子和从前不一样了。“他是我心中的一道光。”胡爱爱置身于闹哄哄的都市里,时常会这样想。有时她会有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觉得自己既置身其中,又抽身于众人之外。在办公室或会议室里,她常走神,一想到那个人,心里就被甜蜜装得满满的。 下雨天,马特撑着一把黑雨伞站在机关办公楼下等胡爱爱。这天恰好办公室四女郎一起走下楼来,四个女人踢着地上的水花正嘻嘻哈哈地并排往前走,那个黑伞男人就出现在她们面前。他就像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下子就出现了。四个女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其中一个开口说:“爱爱,是找你的吧?”之后所有女的都齐声笑起来,她们就像吃错了药一样,嘎嘎嘎嘎停不下来。 “耳朵都被她们吵聋了。” 马特带着胡爱爱躲进一辆出租车,隔着车窗还跟胡爱爱的女同事们招手。胡爱爱注意到一个细节,马特是一边跟她说同事的坏话,一边向她们微笑致意的。这个具有“两面性”的细节,牢牢地印在胡爱爱脑海里,她想,马特这个人到底真面目是怎样的呢?自己对他并不了解啊。东想西想了一阵子,车子已经开出老远。 马特开始在车上动手动脚,他隔着衣服胡乱捏胡爱爱的茹房,并用下巴贴着她的脸,轻轻地蹭。他不时地亲她一下,热气哈在她脸上,让她感到很舒服。车窗外已是秋天的景象,不时地有一片黄叶子从高处落下来,轻飘飘的,被风吹得四处打转。她靠在他怀里,为自己刚才的想法略微感到羞愧,“为什么要怀疑他呢?是自己心胸太狭窄了吧?” “哎,想什么呢?”马特侧过脸来,问她。 “没什么。”爱爱把脸扭向一边。 马特用手把她的下巴扳回来,“你敢说你没想什么?你那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呀,我一清二楚。” 胡爱爱挣脱掉马特的手,用挑衅的眼睛看着马特问:“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马特用胳膊肘碰了碰爱爱的胸说:“喏。” “你真讨厌!” 话虽这么说,但两人都已明白,他们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彼此需要着。他们想在夜色来临之前快点上床,他们原定去饭店吃饭,后来改变了路线,直奔胡爱爱的小窝。 两个人呼哧带喘地跑上楼,胡爱爱拿钥匙开门的手都在抖,马特在一旁笑道:“你抖什么呀?”爱爱看她一眼,把门打开,转身进门,并不让马特进门,而是留了很小的一条细缝,隔着门缝看他。 马特说:“让我进来!” 爱爱说:“不,就不!” 马特说:“看我进来之后怎么收拾你!” 爱爱说:“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爱爱放了手,马特趁机溜进来,返身关上门抱住胡爱爱的身子,用力揉搓她,仿佛要把自己的一双手揉进爱爱的身子里面去似的。爱爱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因为这男人这样地爱她。 母亲的出现让胡爱爱略感意外,同时也有那么一点尴尬,因为大白天的,她让妈妈堵在了床上,并且,床上还有一个男人。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8节:第二章 甜蜜(3) 母亲很喜欢神出鬼没,这一点胡爱爱是知道的,但爱爱没想到这回她连电话都不打,就直接杀到这儿来了。这个上午也真凑巧,爱爱没上班,跟新男友一起待在床上享受互吻、抚摸带来的刺激。 胡爱爱很喜欢躺在床上跟新男友聊天。“做A之后还能跟你聊天的男人,一定是非常爱你的。”这句话她曾经在电话里跟同事聊过,那时是因为她觉得情人不够爱她,武纪凡也就是老虎说穿了跟她的关系有一半是交易。武纪凡也抱着她睡觉,他说他喜欢这种热乎乎的感觉,但他从不跟她聊天,特别是在做完爱之后,他倒头就睡。甚至有一次,他在她身上就打起了呼噜,让爱爱感到很失望。 新男友却很不一样,正如她想象的那样,事前的抚摸、中间的激情、事后相互搂抱着聊天,一样都不少。“这才是恋人应该做的”,胡爱爱暗喜,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有品位的男人。 而母亲却说,这个男的有可能是个骗子。 母亲是在胡爱爱和马特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自己用钥匙开门突然闯进房间里来的。母亲手里有钥匙,胡爱爱是知道的,那是去年夏天母亲曾来长沙小住,自己有一把钥匙进出方便。母亲在长沙泡吧、喝茶、进迪厅,是一个很时髦的人物。 关于母亲为什么叫“欧阳果香”,胡爱爱一直搞不懂。母亲的原姓姓董,“欧阳果香”是她的编辑名,母亲大概觉得姓董太俗气,自己改姓欧阳了吧? 母亲的名字总是出现在书籍的一角,可惜印得很小,这让爱爱感觉有点遗憾。母女俩都是虚荣的人,虚荣的人彼此都很相像,自大、自恋、固执、主观,所以母女俩虽然彼此挂念,但是吵架的时候也很多。 这一回,母女俩就吵得很凶。再回到母亲用钥匙打开房间的现场,母亲以为大白天的,房间里没有人,她就大大咧咧地从丝绒手袋里拿出钥匙,有些不熟练地开女儿房间的门。母亲夜里打女儿的手机,一直关机,她内心有种不祥的预感:爱爱肯定出什么事了!但没想到打开门之后,那男的让她抓了个正着。 那个场面让人怎么说呢? 欧阳果香打开门,仿佛一脚踏入了电影中的某个场面:年轻、赤L、杂乱无章的软垫和衣服、柔软的床榻、迷离的眼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出乎欧阳果香的意料,因为以她跟男人的约会经验,大白天应该没有这种事的。 “爱爱,你在干什么?” “妈,你怎么来了?” “这个男的是谁?” “他是我的新男朋友。” “新男朋友?你到底有几个男朋友?” “妈,你先出去!让我们把衣服穿上。” “噢,你还知道羞耻二字。” 母女俩吵了几句,欧阳果香只好出去,在门口等他俩穿衣服。欧阳果香站在门外一直在猜想女儿和那个所谓的男友在说什么。那个梦境重又出现了,她梦见一个戴面具的男人,正把手伸向女儿的口袋…… 3。 茶室的争吵 爱爱穿上衣服出来,用哀求的语气对母亲说:“妈,我们出去谈好不好?” 楼道里的穿堂风不知为何一下子大起来。欧阳果香和胡爱爱同时伸出手,去捡那只掉在地上的时装帽,结果还是女儿捡到了,递给妈妈。 “出去谈?”母亲生冷地说,“去什么地方,你说吧。” “茉莉香片茶室,就在我家附近。” “茉莉香片?张爱玲的小说?”母亲说。 “不是的,那地方很现代。”爱爱说着话,转身已“笃笃”朝着楼梯方向走过去了。 茶室里很安静,靠窗的一排竹帘放下来,细密的竹子过滤着明晃晃的阳光,使之变得柔和、细软,使人想到两个女人坐在窗前悄声细语说话的情景。 但是,爱爱母女俩可不安静。 “算了吧,放弃你那些讨厌的幻觉吧!你这是妒忌!你就是见不得我高兴,见不得我幸福,整天说有人要骗我、骗我,你怎么不想想有个男人对我 正文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算了吧,放弃你那些讨厌的幻觉吧!你这是妒忌!你就是见不得我高兴,见不得我幸福,整天说有人要骗我、骗我,你怎么不想想有个男人对我好,让我感到幸福,这是一件多好的事情呀!” 胡爱爱一开始就冲着母亲吼起来,而母亲也不示弱,拍着桌子大声说了一句“放P”。茶室里空气凝重起来,服务生一律扭脸朝她俩看,搞得母女俩非常尴尬。母亲拎着包,气呼呼地从座位上站起来,胡爱爱本想张开嘴叫一声“妈”,可是她没有。 ▲book。hqdoor。▲虫工▲木桥▲书吧▲ 第9节:第二章 甜蜜(4) 母亲的身影消失在玻璃窗外面。 4。 借钱 胡爱爱跟马特的事,很怕让老虎知道。母亲知道了,不过是骂一顿、吵一顿就完了,而她跟马特的事要是让老虎知道了,老虎非气死不可,因为老虎觉得他为这小女人付出了许多,小女人不该背叛他的。 有一阵子,老虎不停地给胡爱爱打电话。胡爱爱总是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他,“最近很忙啦”、“单位里事情太多,脱不开身”,她说这话的时候,口气里有了明显应付的成分,让老虎觉得很郁闷。 胡爱爱尽量躲着老虎,是因为她和马特的关系正处于爱得疯疯癫癫的状态。在这种状态下,她是容不下任何男人的,哪怕是别的男人碰她一下手背,她都会觉得不舒服。而老虎是一个欲望极强的男人,一见了面不伸手摸一摸、弄一弄,他是不会罢手的。 马特对女人真是细心啊,从早上一睁开眼,一直到晚上,只要他待在家里,就会忙个不停。早点的面包,是他一片一片亲自切好的,超市里虽然有现成的切片面包,但马特说那种已经切好的面包“干瘪瘪的,没法儿吃”。 他把面包一片一片切好,放在碟子里,然后开始着手切火腿肠,一片片切得厚薄均匀,方方正正,就像艺术品一样。盛牛奶的杯子是他特意去超市买的细长的玻璃杯,牛奶装在里面就跟电视广告似的,白得有些失真。 胡爱爱以前是个大大咧咧、不重细节的女人,盒装牛奶一撕开纸盒开口,就直接往嘴里倒。她常常说的一句话是“忙啊忙啊忙死啦”,哪儿还有时间弄来两只玻璃杯,慢吞吞喝奶。 马特的细致给胡爱爱带来了新的生活情趣。她变得爱花爱草,喜欢摆弄餐具,喜欢收拾房间,以前她不爱干的事,现在都变得热衷起来。 但是,他们的事业在这段时间内却毫无进展。“cc工程”就像一颗耀眼的星星,看得见却摸不着。“cc工程”简单说就是一个大型灯光音响工程,如果项目能拿到手,马特就能赚到一大笔钱。为了这个工程,马特问胡爱爱借了一万块,胡爱爱原来账上有六万块,她毫不犹豫地取出钱来交给马特。 马特拿到钱的那个晚上,他们过得特别浪漫,去了一家西餐厅,边听有人现场演奏的钢琴边吃饭。左手边的弧形窗外,有一丛在微风中晃动的竹子,这丛竹子把喧闹的街市屏蔽在外,爱爱坐在红色沙发椅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就像个受宠的公主。 马特坐在对面,频繁换着刀叉,显出对西餐很在行的样子。 “以前常吃西餐?”胡爱爱问。 “那是,”马特的吃相越发优雅起来,“生意场上的人嘛,什么场面没见过。” 马特说他以前生意做得顺的时候,一顿饭吃掉几千块是常有的事。他说以前在广西做生意,一笔生意就能赚个十来万,有钱得很。他说,他当时是广西北海少数“有车阶级”之一,在北海笔直的大道上一路狂奔,神气得很。 他说话时,眉宇间透着股英气。胡爱爱想象着这个男人出入豪华场所、一掷千金的样子,虚荣心有点儿膨胀,她想,一万块算什么呀?人家什么没见过呀。 马特却说:“爱爱,我心里不好受。” “怎么啦?” “还不是因为那一万块钱的事,作为一个男的,问你借钱我心里不好受。” 胡爱爱鼓起下嘴唇吹了一下额前的那排刘海儿说:“嗨,那有什么呀!谁说男人不能问女人借钱?不要说借钱,咱俩现在好成这样,就算是你花我的钱也是应该的嘛,谁让你是我老公呢。” “我可不是你老公,谁知道你生意中还有没有别的男人。” “瞧你多心的,有别的男人我还找你啊?” “那可不一定———” 正说着,胡爱爱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来,炫彩的铃声听起来就像一只音乐播放器,好听极了。马特一边嚼着牛排一边说:“我敢肯定,这是个男的。” 果然,电话是老虎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苍老,他说:“喂,你在哪儿呀?”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10节:第二章 甜蜜(5) 爱爱说:“在吃饭。” “吃什么?” “西餐。” “和谁?” “用你管!” “爱爱,我觉得咱们该好好谈谈了。” “有什么好谈的,还是回家跟你老婆谈吧。” 对方显然被气得够呛,变得结结巴巴、语无伦次。胡爱爱坐在西餐店里,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后来,她居然歇斯底里地对着电话大笑起来,声音之大,令桌上的杯盘刀叉轻微抖动着,像是受了惊吓。 “是谁呀?”马特用狡黠目光看着爱爱,“是你情人吧?” “得了吧,他也配?” “不要不好意思承认,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胡爱爱有些急了,说:“你非得*我跟别的男的有关系是吧?” “爱爱,我不是这意思。” “得了吧,谁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一个口是心非的人,一个极其Y险的人,一个骗子!” 马特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他好像被一根针戳到要害,脸向一边抽搐着,仿佛牙痛似的。这情形把胡爱爱吓着了,她想不起刚才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但她知道,她把话说重了。 胡爱爱正想把话收回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马特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转身走了。 胡爱爱从西餐店出来,独自一人叫了一辆车回家。她觉得委屈,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男友就能生那么大气,明明是他问自己借钱,但他还牛得不行,仿佛全世界都欠他似的。 车窗外的城市,满城灯火,霓虹跳跃着,沿着建筑物的轮廓轻快地扭动着,给人带来浅显的视觉愉快。的士路过解放路酒吧一条街的时候,车速明显减慢了,出租车和私家车一辆接一辆紧密地排列在街道上,本来就狭窄的街道现在看起来就像一个停车场,全都堵到这儿,谁也动不了。 的士司机等得不耐烦,他顺手打开收音机,这时传来一个声音很特别的女声,她说“大家好!这里是《欲望都市》,我是主持人沈紫衣。” 这是胡爱爱第一次听到这个新鲜的声音,这个女人的声音听起来神秘而低调,对听众来说有着无尽的吸引力和想象空间。在这座城市里,已经很久没有夜话节目的身影了,曾经有一个非常著名的夜话节目主持人在深夜里自杀,他的离去给“夜话”这种形式画上了一个句号。 紫衣的声音让胡爱爱觉得很贴心。“她是谁?她是怎样一个女人?她很神秘吗?她长得美吗……”胡爱爱脑子里七七八八一直想着这样不相干的问题,汽车终于重新动起来。 5。 男友夜不归宿 这天晚上,马特第一次出现夜不归宿这种状况,一开始爱爱并没有当回事儿,以为他会在街头逛一阵子就回家的。胡爱爱知道马特在长沙没什么亲戚朋友,他其实没地方可以去,早晚会回来的。可是,她估计错了,他整夜没回来,胡爱爱也一整夜都没有睡,她对自己说:“别那么没出息,他爱回来不回来,管他呢!” 夜里1点15分,胡爱爱的手机响了一次。胡爱爱正在卫生间里小便,听到手机响,疯了一般地冲出去,扑到床上去找手机:“喂喂?你在哪儿?” 对方却传来异常沉静的声音:“什么我在哪儿?你在跟谁讲话?”爱爱这才听出是欧阳果香的声音。 “妈———” 电话里传来欧阳果香的低沉性感的声音,她说:“爱爱,你在等谁?还在等那个浑小子的电话吧?妈告诉你,一般在南方混的北方人,大都不是什么好鸟。谁知道他在那边犯了什么事,才混到这边来的。” “妈,你怎么这么悲观呢?因为生意的关系,人家才东跑西颠的,他以前在广西的时候,生意做得可大了,几年前他就有自己的车,自己的公司,他是赚大钱的人,不要小看他,他是很能干的。” “嘁———” 手机里传来欧阳果香不屑地一声长叹。“就凭他?赚大钱?真是笑话!他算个什么东西?我一眼就看到他骨头里!他就是个能在床上花的玩意儿,别的什么本事没有!” “妈你说那么难听干什么?你心里是不是变态呀?是不是因为我爸爸抛弃了你,你就恨天下所有男人?” 虹桥门户网。hqdoor。 第11节:第三章 秘密(1) 欧阳果香说:“爱爱,咱们在手机里这么吵来吵去的,你觉得有意思吗?我不想再浪费我的手机费了,我打的可是长途,可贵了。你要不是我女儿,我才懒得管你!总之,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母亲怒气冲冲挂断电话,胡爱爱仿佛被挂在那儿了,不上不下的,心里堵得慌。她很想大哭一场,可又没有发泄对象。她想,要是马特在她身边的话,还可以在他怀里哭一哭。马特是很会哄人的,只要女人一哭,他立刻就会走过来,将她揽进怀里,轻拍她的肩膀说:“好了好了,别这样。” 这话最管用了,女人都吃这一套。女人对事物的看法与男人不同,女人是需要被人哄的。当男人有了一定的技巧,就能把身边的女人哄得服服帖帖。 此刻,房子里空空荡荡的,胡爱爱知道马特还在跟她赌气。她试着拨打了他的电话,正如想象中的一样,他手机已经关机了。桌上的小钟滴滴答答响着,时间指针指向了夜里2点35分,胡爱爱竖起耳朵来,听听外面有没有什么动静。结果,他听见了邻居家男人打呼的声音。 马特一夜未归,让胡爱爱担心了一整夜。这一夜使胡爱爱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她发现自己对马特的感情已经深到无法自拔的地步了。 第三章 秘密 1。 黄兴路步行街 在长沙没有人不知道黄兴路步行街的,街口站着著名的黄兴雕像,在“黄兴”面前是拥挤而热闹的街道。大车小车都要在那里转弯,所以常常堵得一塌糊涂。行人要在那里过街,大公共要在那里慢吞吞地转身,小车呢也想在那里加一脚,所以黄兴路街口永远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步行街里倒是另一番景象。因为没有车,里面显得安静许多,手牵手的恋人们在那里慢慢逛街,街道两旁排列着各式各样的商店,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胡爱爱手里拎着一只镶满亮片的蓝色编织手袋,配上她浅蓝色的裙子,在街上走着比较打眼。她一个人在步行街上闲逛,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唯一的去处就是到步行街上去闲逛,哪怕不买什么东西,就只是看看那些漂亮的物件,心里也会好受一些。 马特一夜未归,胡爱爱难受极了。一直打他手机,他手机关机,但胡爱爱还是不死心,直到夜里四五点钟天都快亮了,她还在打电话。令她没想到的是,打了一夜电话,没有回音,却在出人意料的地方看到一个背影酷似马特的男子———那人正在打电话,地点是在公用电话亭。 “别着急,你听我说,我这边的生意……真的走不开呀!我没骗你,cc工程我已经攻关攻得差不多了……到时带一大笔钱来见你……” 胡爱爱站在他背后,听得一头雾水。于是她大声叫他的名字:“马特!”马特显然被吓到了,慌忙丢掉手中的电话,仿佛干了什么坏事被人抓住,脸上的表情难看极了。 “你这是怎么啦?” “在给谁打电话?” “你怎么啦?你倒是说话呀?你说呀说呀!” 马特一句话也没说,从他脸上的表情看,他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个女人了。她说话的样子很奇怪,她为什么要大发脾气?她到底在急什么?但只是短短的几秒钟,马特很快恢复了常态,他调整好脸上的五官,又恢复到情圣的状态了。 马特用手指轻轻掸了一下衣服上的薄灰,令人不易察觉地清了一下喉咙,说道:“爱爱啊,你怎么会在这儿?” 又说:“噢,我看出来了,逛街呀。走,我陪你去,买衣服我最在行了。” “你?”爱爱的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 “你什么你呀?怎么,你不认识我啦?我是马特呀!” 他倒会倒打一耙啊。爱爱气死了,眼睛由大变小,又由小变大。变了几变之后,眼睛都痛了,索性扭脸就走,这个小女人动作立刻让情场高手马特捕捉到了,他甩开大步跟在后面追,爱爱手中的蓝色亮片包一下一下晃着他的眼。 “胡爱爱,你站住!” “你站住!” “站住!站住!站住!”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12节:第三章 秘密(2) 他站在步行街正中央,冲着胡爱爱的后背大声吼叫起来。 2。 钻石钱柜 马特似乎摸透了这女人的脾气。你对她太温了不行,她会翘尾巴;对她太硬了也不行,她会被吓跑的。马特拿捏女人的本事就像一个好司机在开车,何时当快,何时当慢,拿捏得极其精准。在一夜消失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又恢复到从前,甚至比从前更好。 一天下午,胡爱爱正在办公室里上班,桌上的电话响了。万紫千说:“猜一猜,这是谁的电话?” 白一朵撇撇嘴说:“还有谁呀?肯定是爱爱的呗!” 胡爱爱说:“那可不一定。”说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极盼着这个电话是马特打来的。 “喂,”她声音忽然变得温柔如水,因为她料到这个电话是马特打来的。 这天晚上,马特在胡爱爱的同事们面前好好表现了一番。他在电话里对爱爱说,晚上他打算在“钻石钱柜”请大家唱歌。“办公室四女郎一个都不能少”,他说话的口气大得很,仿佛请人上“钻石钱柜”唱歌是每天都发生的事情,而他口袋里的钞票多得都快装不下了。 办公室四女郎同时出现在“钻石钱柜”还是头一回。平时下班她们都各走各的,出了办公室仿佛谁都不认识谁了似的,今天却出人意料的团结。胡爱爱心里清楚,她们三个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她们倒要看看胡爱爱究竟找了个怎样的男朋友,迷他迷成那样。 马特显然出手不凡,他在歌厅手拿麦克风亮开歌喉,歌一出口,立刻引来一片叫好声,他那浑厚的歌喉把在场的女人全都震了。 他开场第一首歌,唱的是一首很老很老的《爱要怎么说出口》。女人们在一阵尖叫之后,就开始很安静地听他唱歌,都入境了,仿佛她们是专程来听马特的。那一晚马特成了麦霸,他一口气唱了十几首歌,女人们疯疯癫癫地进来,安安静静地出去,都像是中了魔法一般。 四个女人走在窄窄的回廊里,清一色的窄裙高跟鞋,“嘎噔嘎噔”步态有些奇怪。马特走在最后,他们就像一个奇怪的团队,走在虚拟的空间里,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了。 “怎么样?今天给你露脸了吧?” “爱爱,跟你说话呢!”马特用手敲敲浴室的玻璃门,对门外的女人说。 胡爱爱手里拿着浴巾,靠在墙上偷偷地笑,她故意不说话,仿佛外面没人似的。她听着浴室里面“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心里涌动着某种喜悦。心想,爱情真是一个好东西啊,爱上一个人原来是这么甜的。 马特听到外面没动静,就探出门来看。胡爱爱一下子扑上去将果绿色的浴巾蒙在马特头上,马特就像一只巨大的绿头苍蝇似的,在房间打起转来。 然后,两个人扑打到床上去。马特刚洗了澡,身上湿漉漉的,在爱爱的睡裙上一碰一个印,爱爱说:“你瞧,你都把我弄湿了。”马特说:“那就脱掉。”说着,他就动手脱她的睡裙。睡裙就是一个布套子,一掀就掉了,里面的肌肤一览无余。 “关灯。” “干吗?我还要欣赏一会儿呢。” 于是他欠起身子来看她,看着看着就开始很温柔地抚摸起她来。他抚摸她的茹房和小腹,抚摸得十分专注,就像在干一件必须集中精力才能完成的工作。爱爱喜欢看到马特专注的神情,她想,马特的未来一定不会错,因为他是一个专注认真的男人。 “马特?” “嗯?” “咱们结婚吧。” “行啊。” “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我妈还说你是骗子呢。” “那是你妈眼光有问题。” “你妈眼光才有问题呢!” “不是,我是就事论事,你急什么呀!” 爱爱说:“就是不许你说我妈坏话。” “咱们说结婚的事,怎么又扯到你妈身上去了?” 爱爱说道:“是啊,说着说着,就扯远了。” 两人关了灯,开始做A。一开始很慢,渐渐疯狂起来,爱爱在幻觉中感觉窗外狂风大作,厚厚的乌云碾过她的皮肤,一下一下挤压着她体内的Y体,让她变得很薄、很透明。渐渐地,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存在了,她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的一部分。狂风大作的声音不见了。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13节:第三章 秘密(3) 一切安静下来,两人怀着甜蜜睡去。冬天快来了,两个人挤在一起睡,真是暖和啊!爱爱在睡意 之中想到,自己这辈子也许就要托付给身边这个男人了。 3。 深夜的秘密 胡爱爱在跟这个“来路不明”的男子马特同居后,生活的质地完全改变了。深夜被窝里的温暖让胡爱爱这个精明女人有些晕,她惊讶地发现,男人的体温在冬天里比女人要高许多。前一段时间,她和几个同事逛街,发现自己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些又大又软的大棉被,粉红的、浅蓝的、湖绿的、柠檬黄的,每一条都很吸引她。现在她就拥着这样一条棉被,被子里还多了一个男人,这是她在买被子的时候绝对没想到的。 但是,有一件事让胡爱爱感到奇怪,那就是每到后半夜胡爱爱醒来的时候,那半边床总是空的。 第一次发现床空,胡爱爱并没有在意,以为他上洗手间了,翻了一个身,很快就睡着了。然而,有一天夜里,她发现事情不对劲儿了,她发现马特的后半夜的失踪已成为一种习惯,定时定点出去,定时定点回来。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睡着睡着觉要消失一阵子,然后再悄悄潜回来。 一天夜里,胡爱爱跟踪了这个男人。她伪装得很好,居然没被马特发现。那天晚上从表面上看一切正常,其实胡爱爱早已做好了准备,她倒要看看马特是夜里几点离开她的床的。 那夜他们温存了许久,仿佛是刚刚遇见的第一夜似的。又大又轻的被子悬浮在身上,他们感觉到身体的轻盈和快意,如鱼得水。没人想到这样的夜里竟然蕴含着Y谋,两人各自怀揣着心事,一个想快点睡着吧,睡着了我好悄悄溜出去;另一个想,我倒要看看你今夜几点出门。 电视没有关。他们一边做A一边听见电视里边轻轻的道白: “亲爱的,今晚你别走,就留下来好吗?” “干吗想那么多,至少我们现在是快乐的。” “可是我没有未来……” “谁又拥有未来,谁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马特腾出一只手来,用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然后,他凑近爱爱的耳朵小声说:“亲爱的,咱们睡吧。” “黑暗中的一只手”在胡爱爱脑海里留下了极深的印象。她一直觉得这只手是从遥远的地方伸过来,可以被放大,也可以被缩小,但它始终存在着,至于它意味着什么,胡爱爱心里还不甚清楚。 眼皮需要被一根火柴G撑着,才不至于闭上。胡爱爱觉得太困了,但她还是不能让自己睡着,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她想今晚她一定要查出马特后半夜去了哪里,一定不能睡着、不能睡着,可是她又不能大睁着眼睛,大睁着眼睛就会被马特发现,所以她早早地就闭上眼睛处于假寐状态,眼睛涩涩的,难受极了。 但她还是坚持下来了。 夜里3点零5分,身边的男人忽然从床上坐起身,样子有点可怕,看上去就像个恐怖僵尸。他穿着黑色高领内衣———可胡爱爱在白天从未见他穿过这件内衣。他从哪里摸到这件衣服、又是什么时候穿上的呢? 马特身穿怪模怪样的衣服出现在夜里,不知是梦中的情景,还是现实中的真实存在。爱爱觉得房间里的这个男人十分陌生,他的样子看起来很像一个潜水员,而且他从床上站起来,也确实做了个潜水员的动作———双手向前划,做了个深呼吸,他的嘴张得很大,大得像要把房间里的一切都吞下去。 他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走出去又返回身,在门口的衣帽架上翻找着什么。凭直觉爱爱觉得马特正在翻她的钱包,可能是从里抽出一张钞票,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马特走出房间之后,胡爱爱才敢披衣起床。她胡乱地在睡衣外面套了件黑呢大衣,又戴了副深色框架眼镜,她不敢开灯,怕被已经下楼的马特发现。她摸黑穿上鞋子往外走,返身把门带上。她想,我们两个人是不是都在梦游啊?楼道里很黑,她又急,害怕马特走远了追不到他,就三步并作两步往下跑,结果差点跌倒,直到头撞到栏杆上,才知道这一切都真的,因为痛是真的。 ◇欢◇迎◇访◇问◇book。hqdoor。◇ 第14节:第三章 秘密(4) 夜里3点多钟的街道,路灯仿佛被蒙上一层灰,景物变得昏黄暗淡。落叶在黑暗处被风吹得哗啦哗啦响,人影被拉得极长,胡爱爱不能确定眼前的景象是不是现实中的景象,她像是来到了一个未来时空,她不知道为什么要来这里。 她看见马特拐进了街对过的一家网吧,她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然后回去睡了。 4。 “一切正如我所料” 第二天早上,爱爱起床刷牙的时候,水龙头上出现妈妈变形的脸。她在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中跟爱爱说着话,爱爱把水龙头一关,说话的声音也就不见了。 “他是个骗子。”妈妈说。 “你说谁?” “还能有谁?姓马的那小子呗!” …… 马特忽然从门口伸进头来。“爱爱你在跟谁说话呢?” “没……没谁,我自言自语呢。” “嘿,大早上起来自言自语,你可真够可以的你!” 马特也拿了一支牙刷挤进来刷牙,他早晨心情好像特别好,一边刷牙还一边哼着歌,然后他含着那支牙刷含混不清地对爱爱说:“待会儿吃早点的时候,我有话跟你说。” 胡爱爱洗漱完毕回到屋里的时候,看到桌上的早点已准备的井井有条,切好的面包看上去那么松软,里面夹着厚薄均匀的火腿肠,让人一看就有胃口。橙汁也已静静地待在杯子里,被阳光一照,颜色美得像天堂里的东西。 胡爱爱对马特说:“你一来,连吃的东西都变漂亮了。” 马特说:“爱爱,你坐下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事儿啊?你就说好了。” 爱爱开始吃早餐,马特在一旁特别为难地提出要问爱爱再借五千块钱。爱爱一听“钱”字,卡在嗓子里的面包又吐了出来。她一听这个字就很敏感,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还没找他算账呢,他可倒好,又要借钱。 “你别那么敏感呀,”马特拍着胡爱爱的后背说,“不方便的话,就算了。” 爱爱说:“哟,瞧你高傲的,是谁问谁借钱呀?” “你少讽刺我!不要以为自己有几个钱就了不起!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挣到一笔大钱,我不过是现在手头周转不开。” 胡爱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地说: “周转不开?上网吧去周转吗?难道你的生意在网上吗?半夜三更,你跑到那地方干什么去了?” “网吧?好你个胡爱爱,你敢跟踪我?你竟敢跟踪我?” 马特冲着胡爱爱咆哮起来,脸上的青筋一条条凸起,看上去非常可怕。胡爱爱忽然不认识眼前这个怪物了,她想,这人好丑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胡爱爱扭脸看到门口的那面镜子,镜子里出现母亲面孔的侧影。她说:“你现在明白了吧?马特是个骗子。” “我跟踪你了?怎么着吧?” 胡爱爱柳眉倒竖,双手叉腰,脸儿涨得通红。她开始说长沙话,说得又快又急,她已经忘了马特是北方人,根本听不懂长沙方言。她说啊说啊,说话像炒崩豆儿似的,马特已经离开了,她居然没有感觉到,大门敞开着,风呼呼地往里灌,胡爱爱穿着一件紫色宽袖衣服,袖口里兜满了风。 母亲的出现并没有让胡爱爱感到意外,欧阳果香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只白色漆皮小手袋,穿着一件领间和袖口镶着飞絮般鸵鸟毛的黑呢大衣,表情平静地看着女儿,仿佛在说:“女儿,一切正如我所料。” 5。 逃避 “我不知道生活可不可以逃避,我不知道故事可不可以没有结局……” 歌中的意境很符合胡爱爱此刻的心情,她和母亲坐在咖啡馆里,两人很久没有这么平静地相处了。自从胡爱爱在火车上与这个名叫马特的人相遇,生活的轨迹完全发生了变化。以前她努力地挣钱、存钱,存折上的数字“嗖嗖”往上升,现在却正好相反,马特找各式各样的理由从胡爱爱口袋里拿钱。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胡爱爱那张六万元的存折差不多已经快取空了。 “这时候,他就该消失了。骗子差不多都这样。”母亲说。 ◇欢◇迎访◇问◇。hqdoor。◇ 第15节:第三章 秘密(5) “可是……问题是我跟他吵架了,过几天说不定他就会回来。” “天真!孩子,你太天真了。你还别不服气,男人嘛,我见过的多了。过去的男人是喜欢为女人掏腰包,现在的男人是喜欢女人为她掏腰包,这个人出现的目的就是要花光你的钱。” “可是我总觉得他还会回来。” “哼!” 欧阳果香“哼”了一声,让爱爱心里很不舒服,但不管怎么说,她没有回嘴,没跟母亲硬碰硬地吵起来。欧阳果香见气氛不错,就趁机抛出了相亲计划。她说这次来呢,是想给女儿介绍个男朋友,这个男人是他们出版社的一个作者,人还不错。胡爱爱问这男人写过什么书,母亲说是一本研究玫瑰的书,母亲又说,男人是植物研究所的。 “他叫什么名字?”爱爱问。 “他叫孙秀哲,别人都叫他阿哲。” “阿哲?男人女名啊?” “这样才有福气,”母亲又问,“见不见?” “那马特回来怎么办?” “他那个鬼,才不会回来呢!他的目的是骗钱,五六万块钱,在一个月之内从你腰包里掏出来,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 母亲料事如神地说道:“我早就知道他是个骗子。” 6。 见一面没什么大不了 胡爱爱跟风流男子孙秀哲见面,是母亲一手安排的。这个人称“阿哲”的男人,倒真是长得一表人才。他们见面的地点是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美体中心,孙秀哲说他定期在这里健身美体,胡爱爱就想,这样一个男人,倒比女人生活得更讲究呢。约好了是下午3点见面,吃过午饭后母女两就张罗着换衣服、化妆做准备了。 母女俩都是爱打扮的人。胡爱爱想做长靴短裙的打扮,她从衣柜里拿出一条美国黄宽袖针织衫,下穿一件黄黑相间的格呢短裙,脚上是一双深棕色的高跟皮靴。 欧阳果香说:“裙子太短了,显得不庄重,第一次跟男人见面,庄重是最重要的,只有你显得正儿八经的,人家才会正二八经地对你。” 胡爱爱瞥了一眼母亲,说:“你那么有经验,怎么到现在还是一个人啊?” “这跟有经验没经验没关系,追我的人多了,是我看不上他们。” “哦。” “你也别‘哦’、‘哦’的,别看你现在谈恋爱谈得起劲儿,到头来说不定跟我似的———孤家寡人一个。” “那我见他还见个什么劲呀!男人,你要我去见,现在又说将来我是‘孤家寡人’一个,那我看我还是趁早算了吧!” 胡爱爱坐在床沿上,把靴子脱下来,用力一踢踢得老远。欧阳果香说:“你发什么小姐脾气嘛,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她一边说一边动作熟练地涂睫毛Y,涂完左眼涂右眼,浓密的睫毛就像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的。 “妈。” “干什么?” “借我睫毛Y用一下。” 母女俩打扮停当,时间已到了2点30。两人花枝招展地出门,站在路口打车的时候,欧阳果香的手机响了。“美体中心?好,我知道了。” 欧阳果香优雅地合上电话,跟司机说了地址,车子开动起来,车窗外的街景快速闪过,犹如一部流动的电影。 “见一面没什么大不了,”胡爱爱听见有个声音在心里说,“没什么大不了。”她一方面很想接受母亲的安排,找一个中意的男人,另一方面又在惦记着马特。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他拿了爱爱几万块钱走,从此再无消息,手机关机。除了手机,没有任何办法与他取得联系。 母女俩到达的时候,那个人称阿哲的人已经在那儿了,正坐在流水潺潺的环境中一边品咖啡一边细读报纸。他的坐姿十分优雅,有一种很特别的气度。当他看到母女俩走进来的时候,露齿一笑,胡爱爱惊讶于这人的牙齿———实在太白了,又齐又白,简直是牙中精品。 阿哲身穿一件形状修长的黑色皮风衣,他礼貌地站起身,微欠着身子向欧阳果香伸出一只手,说道:“欧阳老师,你好!” ※book。hqdoor。※虫 工 木 桥 虹※桥书※吧※ 第16节:第四章 欲望(1) “你好!” 胡爱爱暗中观察母亲的举止,那真是优雅无比,美得无可挑剔。当胡爱爱也把手伸向那个男的的时候,心里不觉有些发虚,因为她认为自己不如母亲优雅,而且她心里堆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那个离开的男人卷走了她的钱,然后不知去向,她算什么?陪他吃,陪他睡,拿钱给他帮他创业,而他却一走了之,并且骗走了她全部积蓄。 胡爱爱决定重新开始,忘掉那个倒霉鬼。阿哲的白牙对胡爱爱来说,就像黑夜里的一道光,上一次的恋爱经历口袋虽被掏空了,但心还没被掏空,阿哲重又燃起了爱爱对生活的热情。她想,好男人多的是,不必太为难自己。她装出兴高采烈的样子跟那男的握了手,然后,一脸天真地听母亲跟他说话。他们聊到出版方面的话题,胡爱爱正好C不上嘴,尽可以一脸天真地扮下去。她想,这要真是个好男人的话,这辈子就跟他算了。 简单的生活,是目前胡爱爱想要追求的目标。一个大圆圈转下来,从风风火火,欲望十足,到绚烂归于平淡,这个弯在一下午就转过来了。她不知道阿哲对她印象如何,不过凭她的经验,她应该是能钩住阿哲的,因为从眼神可以看出,那人喜欢她。 午夜零点,那个声音再次出现,“大家好,这里是《欲望都市》,我是主持人沈紫衣。如果你有压抑已久的内心隐痛,有什么不愿跟周围人诉说的情感故事,就打个电话到这里来说说吧,热线随时为你开放着……” 胡爱爱犹豫了一阵子,决定拿手机到阳台上去打。 母亲已经睡熟了,她不想再吵醒她。 阳台上风很大,胡爱爱拨通了热线电话。 第四章 欲望 1。 欲望都市 沈紫衣是一个从遥远的北方来到这里的女人,她的主持风格很特别,跟所有主持人都不一样。在这座城市里,有许多她的追随者,他们热爱紫衣就像热爱他们自己,有什么话都想跟她说。《欲望都市》是这座城市夜生活的一部分,有人离开长沙再回来,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收听《欲望都市》。 沈紫衣节目的魅力来自于她人格的魅力,她是一个很迷人的女人———至少声音很迷人。胡爱爱预感到有一天自己会跟这个女人见面,她要把自己的故事讲给紫衣听,沈紫衣是一个颇有名气的女作家,胡爱爱很想让她把自己的故事写出来。 “喂,紫衣你好,我的名字叫胡爱爱。” 胡爱爱第一次在听筒里听到主持人的声音,激动得不得了,手机差点儿从手心里滑出去,外面是万丈深渊,再外面是无尽的黑夜,她想象着另一个女人听她说话的样子,感觉到这一刻太奇妙了。胡爱爱在热线里告诉主持人,很想跟紫衣成为朋友。 第二天下午,胡爱爱真的在五一路上的伯顿西餐厅见到沈紫衣,她身穿一件雪白的羊绒大衣,里面是一袭薄纱紫裙。传说中紫衣一直穿紫色系的衣裙,从不改变。她从过道里缓缓走过来的时候,有不少人转过头来看她。她的气质很特别,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 胡爱爱正要跟沈紫衣打招呼,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对不起,我的手机响了,”她对紫衣说,“你先坐啊。” “没关系。” 紫衣在爱爱对面坐下来,服务生走过来,在她面前放了一杯加柠檬片的清水。 电话是阿哲打来的,他问爱爱现在在哪儿,晚上想请她吃饭。爱爱说:“好啊,不过得晚点儿,我现在正跟一个朋友谈生意。”对方说那好,我等你电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爱爱急于对 正文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爱爱急于对紫衣倾诉,就开门见山地说:“我是生意场上的一个侠女,但在爱情上却败得一塌糊涂。我有一个男朋友,他每天背着我到网上去聊天,后来我们吵了一架,干脆他人都不见了,你说这段爱情我还该不该守下去?” 沈紫衣淡然地笑了,她说:“爱情是由不得自己的,我让你不要守候下去,你能听我的吗?” “我妈妈说,他是一个骗子。” “我想也是。” “好,那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了。” ◇欢◇迎◇访◇问◇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17节:第四章 欲望(2) 两个女人在柠檬香的空气里淡然一笑,这一刻,没有电话,没有杂音,没有杂念。在欲望都市里,女人永远都是被爱置于死地,但她们甘愿沉沦下去,是因为她们视爱如命。 这回轮到沈紫衣的手机响了,两人再次相视一笑,紫衣打开手机翻盖,轻声地说话。爱爱想象着手机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不便多问,就把脸扭向窗外。 ———是她的追求者吧? ———是她的崇拜者吧? ———是她的秘密情人…… 爱爱在一秒之内,做了三个“选择答案”,但从最后的口气里,她听出应该是最后一个。“秘密情人”,那到底是怎样一个男人呢?爱爱坐在那里,生出无限遐想。 十五分钟之后,男人的车子出现在咖啡馆外边,隔着玻璃胡爱爱只看到银灰色的金属光泽一闪。然后,那辆汽车就像一枚巨大的子弹,载着沈紫衣和那个男人,飞驰而去。 2。 情种阿哲 孙秀哲是一个体面的男人,这个我们在前面已经说过了,特别是他笑起来露出一排整齐的白牙,对胡爱爱来说是有致命的杀伤力的。胡爱爱以前觉得,只有女人对男人有杀伤力,当有些项目别人谈不下来的时候只要胡爱爱一出马,事情就成功一半了,比如说最近有个市政府招标的地下水道改道工程,别人都觉得要拿下来很困难,而胡爱爱却觉得小菜一碟。 “你就吹牛吧你!” 办公室的姐妹一聚在一起,就开始七嘴八舌地批评胡爱爱不切实际。她们说那么容易的话,不是谁都把生意做成了吗?她们还说胡爱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太自不量力了。 胡爱爱也不生气,该打电话打电话,该出去陪人吃饭陪人吃饭。她做生意的风格就是一会儿做灯光音响,一会儿做医药保健,一会儿又干地下管道改造工程,身份n多,飘忽不定,反正她是一个闲不住的女人,比谁都能折腾。有时折腾半天,一分钱挣不到,有时一下子也能有一两万的进账,用她的话说“数钱数到手酸”。 但在情感方面她却总是吃亏的。在火车上认识的那个马特,她对他千好万好,满打满算这段爱情将来会有结果,没想到他却说走就走。他似乎已经去了外地,手机一直关机,胡爱爱以为他永远不会回头了,可是,事情倒又出现了转机。 那天晚上跟“情种阿哲”出去吃饭,胡爱爱心里就一直觉得怪怪的。6点零6分,胡爱爱在约好的地点等候,阿哲一秒不差地出现在他面前。胡爱爱上了他的车———一部银灰色的车子,好像在哪儿见过。车上的音乐香艳之极,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声,那个声音唱道:“你离开我,就是旅行的意义……” 车厢里到处都是那种迷离的声音,胡爱爱想问身边的男人,要带她到什么地方去,但上下嘴唇像是被什么东西粘住了,嘴张了几张,都没张开,索性不问了,由他带到任何地方好了。 孙秀哲穿了件有黑色暗条花纹的西装,开车的样子的确很帅。他说:“哎,你怎么不说话呀?” “我说什么呀?”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呗,放松点儿,别紧张。” 胡爱爱笑道:“你是不是以为,所有女人见了你都会紧张呀?” “不是所有,百分之八十吧。” “你好自信哟。” “那是。” 接下来他们沉默了一阵子,胡爱爱无意间瞥见汽车后座上有一本女作家沈紫衣写的书《雪城》。“你也喜欢她的作品?” “谁呀?” “《欲望都市》的主持人沈紫衣。” “她呀,还行。” 孙秀哲只淡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胡爱爱不知道他是指沈紫衣的节目“还行”呢,还是她的作品“还行”,又不便多问,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了,就在这沉默的片刻,胡爱爱突然尖声喊叫起来: “停车———” 阿哲被吓了一跳,以为身边这个女人疯了,车子抖了一下,又很快恢复正常。“这是快车道,不能停车的。你怎么啦?” “我看到一个熟人,我找他好久,一直找不到。” §虹§桥§书§吧§。hqdoor。 第18节:第四章 欲望(3) “男人?” “是啊。” “一起同居过?” “算吧。” “什么叫‘算吧’,同居就是同居,他走了?” “嗯。” “明白了,我不再问了。要不我们把车再倒回去?” “没有用的,找不到他了。” 刚才车子路过一片街市的时候,胡爱爱猛然看到步行街上走着的一个人背影极像马特。 情种阿哲很会讨女人喜欢。他们在一个星期之内约会了三次,每一次都让胡爱爱感到新鲜有趣。第一次是带她去“活鱼村”吃活鱼,车子开到郊外,在路边停下来。一脚跨出车外,外面风很大,胡爱爱的头发竖得高高的,她感到整个人下一秒就要飞起来。 “很冷吧?” 阿哲“嘭”的一声关上车门,绕过车子走过来搂住她,问她冷不冷。爱爱好久没被人这样怜惜过了,心里面一下子感动得快要哭出来。 郊外的田埂上走着这样一对摩登男女,他们相互依偎着,走得很慢。夕云凝紫,在天边形成一幅奇异的图画,他们也变成了画中的一部分,连他们自己也感觉到了自己的美,身体和心都随着大风一起摇摆。 后面的事情就变得有些无法控制了,先是吃鱼,鱼R很嫩很嫩,在油锅里咕嘟咕地滚着,户外的食棚都亮起了一盏盏小红灯,弧形的灯罩拢着一圈若有若无的光。胡爱爱裹紧披肩坐在桌边,看着身边男人俊朗大方的脸,又想起另一个男人马特,一切都让她觉得恍若隔世。 ———怎么过着过着,就过到了今天? ———怎么爱着一个人,又跟另一个约会? ———我怎么啦?怎么啦? 她脑子里冒出若干个狂乱的念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没有把握。邻桌的一对男女正在对坐着喝着红酒,他们的脸在小红灯的映照下,变得像橱窗里的点心,鲜艳诱人,仿佛被人用小刷子上了色,美艳而又失常。 胡爱爱想:“那桌男女也用同样的眼光看我们吧?” 胡爱爱又想:“此时此刻,在另外一个空间,马特也搂着一个女人品尝美味吧?” 她又想起来的路上,那个在路边匆匆行走的男子,他的背影可真像马特啊。这时候,爱爱感觉到身边男人的指尖轻抚着她的脸,那种感觉痒痒的,让她无法自拔。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闭上眼睛,等待那一刻的到来。 3。 在车上发生的事 回到车上,阿哲就急不可待地摸了胡爱爱。胡爱爱并没有觉得意外,只是在接吻的间隙,她又瞥见了汽车后座上那本书———沈紫衣写的《雪城》。 那本书总是放在车里,像幻影一样跟着他们。胡爱爱不知道《雪城》究竟讲了怎样一个故事,但她觉得那本在黑暗中闪着幽光的书,就像一只奇怪的眼睛,无时无刻不盯着他俩,使她有一种被偷窥感。 但是阿哲似乎完全没有障碍,他的手温柔极了,在爱爱的身上有条不紊地游走,就像一尾带着热情的鱼。爱爱感觉出来,这人一定是个老手,跟她以前的老情人老虎比起来,阿哲的手似乎更具灵性,他的手是从下往上走的,先在胡爱爱的腰部徘徊,然后上升到她的背部,摸得很仔细。 胡爱爱舒服得直叹气。 她想,这等男人真是极品啊! 男人似乎得到了她的鼓励,用那只灵巧的手继续进攻她的身体,他突然撩开她的上衣,把头伸进去吸吮她的茹头。就在这时,对面亮起了雪白刺目的车灯,胡爱爱觉得自己的一对茹房暴露在雪亮的车灯中,无地自容。 阿哲说:“这人也太缺德了,打这么亮的灯!” 胡爱爱则赶紧把上衣的衣摆拉下来。就在胡爱爱的双手还按在衣服下面的时候,她看到了奇异的景象:她看到R白色的灯光下,有个男人正迎面走过来。灯光很亮,胡爱爱看清楚了他的面孔,那男的不是别人,正是不辞而别、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马特。 “马特!” 胡爱爱在心里叫着,跳下了车。车灯倒又在她双脚落地那一刻,“刷”地一下灭掉了。 阿哲也从车里出来,两人在车前站了一会儿,阿哲就搂了搂胡爱爱的肩说:“爱爱,你没事儿吧?”他们隐约可以看见,对面车里的一对男女也在亲热。他们接吻的样子从玻璃窗里隐隐约约地透出来,让爱爱看得脸红心跳。 ◇欢◇迎◇访◇问◇。hqdoor。◇ 第19节:第四章 欲望(4) “我们也回车里吧,快乐就得快点享受。” 他们重新回到车里,不约而同地进了后排座。这一次,阿哲摸索着解开了胡爱爱所有的扣子,一颗也不剩,将她里里外外摸了个够。 4。 “宝贝,快脱!” 胡爱爱觉得自己一丝不挂地回到家。当然,只是感觉上的“一丝不挂”而不是真的。在离开阿哲的汽车之前,细心的阿哲将她的纽扣一颗一颗地扣好,两人又腻了很久才舍得分开。 走在楼梯上,胡爱爱感到浑身发软。好久没有人摸过她了,马特离开这两个月,她成了个“素食主义者”,不让任何人接近她的身子,今天总算开戒了,搂抱,抚摸,除了那件事,什么都做了。 胡爱爱绝对没有想到,马特此时此刻就在楼上房间里等她。胡爱爱用钥匙开门,钥匙刚刚C进锁孔,还没来得及拧,门自动就开了,把爱爱吓了一跳。 房间里很暗。 里面是一个近乎L体的男人。 白色内K,只有白色内K,里面鼓鼓的,快要涨开了似的。 “白色内K”说:“宝贝,快脱!我都等不及了!” “你是谁呀?” “我是我呀。” 他开始动手脱她的衣服。胡爱爱这才看清,那人竟是马特。就这样,马特又莫名其妙回到胡爱爱的生活中,这个自称“老公”的男人,对他失踪的缘由解释得极其简单。他说:“做生意嘛,不就是这样,东跑西颠,这是我的做事风格,你接受不了就算了。反正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又不好开手机,城市之间漫游贵得要死,反正我知道我心里是有你的,你又何必在乎形式呢?” 马特在床上振振有词地说着这番话。他们赤L着,刚做完那件事,身子都有些汗津津的。其实这时候是最不舒适谈事情的,可马特偏偏喜欢在床上说,他说他最近手气不错,也还赚了点钱呢。 说着就赤L着跳下床去。 胡爱爱看到他L体走路的样子,心里不舒服,就说:“你干吗呀?外面挺冷的,别这样走来走去好不好?” “没事儿,冷什么呀冷?待会儿看到这东西,你心里就热乎了。” 马特把那只黑色旅行袋从茶几底下拖出来,他说:“宝贝,让你心里热乎的东西就要变出来啦!” 他拿出一个信封,里面装满了钱。他把钱从信封里抽出来,像扑克牌那样洗出来。他说:“啧啧,整整八千块呢,全都归你啦!” 胡爱爱虽然看着他L体数钱很不舒服,但转念一想这人还算是有良心的,是所谓的“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虽然八千块远远不够他拿走的数,但总算证明了人家不是骗子吧?胡爱爱真想发条短信向母亲报个喜,她只在心里动了一下,并没真发。 胡爱爱被这八千块哄得晕晕乎乎的,她胡小姐也不是没见过钱的人,但这八千块却比什么都珍贵,因为它证明了“爱情”两个字。事实上,当初马特从她手里拿走的钱有五六万之多,这八千只是一个零头,但爱爱想,谈恋爱又不是做生意,何必那么在乎呢。 就这样,胡爱爱和马特的关系又恢复到从前了,甚至比从前更加亲密,相互以“老公”、“老婆”相称。他们以前从来没谈到婚姻,这一次,他们发现两人都很想结婚,想过上安定的、有家有口的正常生活。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 “你愿意娶我为妻吗?” “我愿意。” 这样的游戏他们玩了不止一次了。背景不停地换,有时是人来人往的大商场,有时是雪中的公园,有时是想象中的结婚礼堂(其实就在家里)。无论在哪儿玩这场结婚游戏,他们都会觉得有趣,胡爱爱幸福得不得了,一门心思就想要嫁给这个叫马特的男人了。至于别的男人(像老虎、阿哲之类),她目前最担心的就是他们中的某一个会冷不丁地打个电话来,说些不三不四调情的话,这样,在未婚夫怀里的胡爱爱会觉得很尴尬。 奇怪的是,阿哲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打。 难道那晚在汽车里的缠绵都是假的吗? ◇欢◇迎访◇问◇book。hqdoor。◇ 第20节:第四章 欲望(5) 他逢场作戏?他玩她?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胡爱爱越想越觉得窝火,心里那个气呀,但转念一想何必呢,他不来S扰自己不是更好吗? 5。 三张不同姓名的身份证 胡爱爱很爱马特,爱情可以原谅一个男人犯下的所有的错,但却不能消除生活中的疑点,因为朝夕相处,有一些事情自然而然就暴露了,比如说身份证,这东西人人都有,但正常人应该唯一只有一张身份证,而胡爱爱发现,马特竟然有三张不同姓名的身份证。 那天晚上胡爱爱独自一人外出谈生意,回来得有些晚了。生意谈得没什么进展,倒是喝了一肚子酒。胡爱爱总是这样在酒场上拼杀,有时候,一天要见四五拨人,吃到最后一顿饭,已经夜里两点钟了。 回来得晚不要紧,重要的是家里有个人在等她。自从胡爱爱遇上马特,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她觉得什么都有了奔头,有了目标,她每一次谈生意、谈项目,都是充满了激情的。办公室的同事都说她就跟打了激素似的,精神头十足。 胡爱爱暗想,恋爱的动力嘛。 办公室里万紫千、白一朵她们家长里短的时候,胡爱爱总是抱着电话一通接一通地打出去,联络关系,疏通生意,开场白通常都是“张总啊,哈哈哈……” 电话里她是一个开朗热情的“辣妹子”,别人甚至以为她有点儿大大咧咧,但事实上她也有敏感细腻内心不能触碰的一面。她很担心马特对她的爱是假的,因为这一次她太投入了,就像花重金买到一颗珠宝,生怕它是假的。 马特用北方话对她说:“你呀,你这是爱神经了!” 爱爱说:“爱就要爱神经嘛。” 马特说他家在东北,东北离湖南是很远的。马特说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句话很俗,但从马特嘴巴里说出来,不知怎的,就那么好听。 马特的嘴就像抹了蜜,许多话说出来都让胡爱爱觉得很受用。可是,嘴甜的男人多半会骗人的,这点爱爱心里也清楚。母亲也常常提醒她,嘴甜的男人信不得的。母亲更加极端,她说过一句话给胡爱爱留下深刻印象,她说:“男人是什么?男人是戴着帅哥面具的吸血鬼。” 说得太可怕了。让胡爱爱都不敢接近男人了。 马特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半夜起来聊qq,也不知对方是个什么人。还有一件事就是他的身份证也很可疑,那天夜里胡爱爱从外面回来,竟然发现他有三张不同姓名的身份证。那三个名字分别是:马特、马东和王锋。这三个名字都较普通,放人堆里就找不出来。 他一个人在生活中扮演三个角色吗?他为什么要有三个不同姓名的身份证?他到底是其中的哪一个? 就在胡爱爱在灯下翻看马特从包里露出来的东西的时候,后脑勺上方响起一声低沉的声音:“你在干什么?”马特的脸在灯光下惨白极了。 胡爱爱突然不知道他是三个中的哪一个…… 6。 挂在网上的女人 那三张假身份证横亘在胡爱爱和马特中间,使得他俩之间有了一些隔阂。胡爱爱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为这事她专门约过孙秀哲一次,想跟他聊聊这位失而复得的奇怪男友。 是她主动约阿哲的。 她想,自己把这件事告诉阿哲,使他俩的关系自然而顺就理顺了,阿哲不会再把她当成情人或女友,只会把她当成红颜知己。 其实那天电话打过去的时候,孙秀哲完全误会了胡爱爱的意思,他约胡爱爱在下午3点见面,地点安排在他家,胡爱爱想都没想就去了,她要急于诉说目前的状况,没想到要从一滩泥里拔出来,却又陷入到另一摊泥里。 阿哲的家布置得极其香艳,入口的玄关处有帐幔相隔,看起来有些印度或巴基坦风格。他很喜欢熏香,到处都放有精致的香炉及烛台。家里飘着淡淡的异香,胡爱爱一脚踏进去,脑子就有点晕。 阿哲说:“你来啦?” 爱爱说:“来了。” 阿哲说:“要不要先洗个澡?” 爱爱说:“洗澡干什么?” 。hqdoor。▲虹▲qiao书吧▲ 第21节:第五章 意外(1) 阿哲说:“你说呢?” 这时候,那块巴基斯坦挂帘发出沙啦啦的响声,挂帘下面的小铃铛轻微碰撞着,就像另外一种语言,轻轻地诉说着什么。阿哲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了身白衣白裤,是质地很好的丝绸,走起路来像风一样飘逸。爱爱知道阿哲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是专门来跟他做A的。 阿哲走过来抱她,结果她的身体冷得像块木头,跟上次在车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你怎么了?”阿哲问。 “他回来了。” “哦。”他松开她,觉得手没处放,只好把它们背在身后。胡爱爱一抬眼看见阿哲身后的柜子上放着沈紫衣的写的那本《雪城》,书在暗处闪着奇异的绿光,仿佛通电一般。 胡爱爱觉得很奇怪,每次她跟孙秀哲在一起,沈紫衣的那本书都像魂儿一样地跟着他俩。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来,慢慢喝着茶,胡爱爱说:“那人什么都好,也很爱我,但他有个特点,就是后半夜喜欢挂在qq上聊天,我不明白的是他为什么不能在前半夜聊qq,为什么要鬼头鬼脑的,难道qq上挂着一个跟他关系特别的女人?” “女人嘛,那还用说,肯定是个女的。跟女人在网上聊qq其实也没什么,哪个男人不喜欢跟陌生女人说话呀,不就是聊天嘛,你就让他敞开了聊,他能怎么样啊?他背着你后半夜聊天,还是在乎你的感受,怕你看见了生气。” “他爱那个网上的女人吗?” “那很难说。有时候是聊着玩的,有时候却聊着聊着就上瘾了。” 他俩不再说话,气氛随天色一点点变暗,最后胡爱爱哑着嗓子说声了“走了”,阿哲坐在原地没动。 第五章 意外 1。 意外事件 胡爱爱跟着马特坐上火车那一刻,听到心里“咚”的一声,一块石头落了地。她想,马特既然肯把她带去见他的家人,一定是真心实意地认定了她,至于网上那些女人,过不是玩玩罢了。男人喜欢在网上聊天,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正像阿哲说的那样,可能是因为“在乎”吧,他才那样鬼鬼祟祟到后半夜才溜出去上网聊天。 他俩好像跟火车特别有缘。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火车上。胡爱爱常常在想,为什么他俩就会坐在同一节车厢,并且面对面?一切都像电影里安排好的那样,只是因为那一眼,他俩从此就有了扯不断的关系。 胡爱爱和马特好起来的时候好得要命,恨不得两人的身体随时随地粘在一起。坏起来的时候又吵得很凶,每一句话都可以J蛋里挑骨头,挑出毛病来。 在火车上他俩就大吵了一架。吵得胡爱爱恨不得跳下火车,从此再也不见马特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因为办公室里那几个女的被马特时常挂在嘴边上,他动不动就说:“白一朵这个女的不错,长得挺漂亮的。” 胡爱爱听了就很嫉妒,说:“怎么啦,你喜欢她呀?给她打一个电话,我给你她的手机号。” “我说你这人无聊不无聊啊,我只是提了她一下,瞧你急的那样儿!” “瞧瞧你自己吧!还男人呢,买杯可乐都要我付账,你算什么狗P男人啊!也就是我这样的女人能容忍你,换个别人,换个白一朵你试试看,人家精得跟猴似的,你别想从人家身上蹭到一分钱。” “我蹭什么钱啦?我没有给你钱啊?那天还给你八千块呢,你不记得啦?把我说的跟个吃软饭的似的,我现在就是手头紧,我将来能挣得着大钱。我不是那种靠女人吃饭的男人,我告诉你胡爱爱,你还别把人看扁了,说话也别那么难听,我是带你回老家去见我爸我妈的,你要是这种态度,咱们别去了。” “不去就不去!你吓唬谁呀?” 正说着,火车居然到站了。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但不知怎么下车的人很多,他们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往外挤,生怕下不去车。胡爱爱忽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跟着那帮人往外挤。马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等他再抬头的时候,胡爱爱已经站在车厢外了。 她挤在人群里,正倔强地抬着头,朝车上望着,好像在向马特示威似的。 ※book。hqdoor。※虫 工 木 桥 虹※桥书※吧※ 第22节:第五章 意外(2) “爱爱!爱爱!你回来!” 马特站在车窗口脸贴着玻璃大喊大叫。他的姿势实在是有些尴尬,再说外面也听不到,他就是叫破嗓子爱爱也不会听到的。他只好下车,硬着头皮往外挤。往下挤的时候他脑袋里想了一下,万一回不去怎么办?但就在他一犹豫的瞬间,车子已经轰隆而去,带走了他们的全部行李。 他们站在空荡荡的站台上发愣,不知怎么事情就弄成了这样。他们两手空空。站台上的人已经走得一干二净,胡爱爱一开始还硬撑着,不跟马特说话,过了会儿忽然扭过脸对马特说:“嗳,钱包在身上吧?” 马特点点头,胡爱爱轻轻叹了一口气,两人别别扭扭往外走。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朝着火车站外面张望,最后一抹晚霞已被远山吸了去,剩下的天空已变成了和山体同样的颜色,灰蒙蒙的一片。这陌生的地方让胡爱爱感到恐惧,她忍不住拉住马特的手,攥得紧紧的。 那天晚上,胡爱爱经历了最完美的一夜爱情。她和马特手拉手走出火车站,在那个陌生的小地方找旅馆。马特一边走一边跟胡爱爱说笑话,他说你看咱俩像不像私奔的人啊?还说这地方的人为啥都看咱俩呀?是不是因为我长得太帅了。 “呸!臭美吧你!” 话是这么说,可胡爱爱还真觉得周围有不少人在看他俩。周围的街市很热闹,每个店铺都大敞着门做生意,里面放着“爱你爱你”的流行歌曲。大概是这里的人看他俩眼生的缘故,都用那样一种眼光好奇地打量他俩,仿佛他俩是天外来客。 胡爱爱可不管那么多,她是个人来疯。她挎着马特的胳膊,趾高气扬地在街上闲逛。这时候,有一句歌词飞进他们的耳朵,“忘记你我做不到,不去天涯海角,在我身边就好……”这歌词写得太好了,好像就是在说他们两个的,胡爱爱和马特同时扭过脸来,相视一笑。 一个说:“唱得真好听。” 另一个说:“是啊,在唱咱们两个呢。” 许多人用羡慕的眼光看着他俩,仿佛他俩是从爱情电影里切取下来的一个片段,灯影里到处都是恩爱的影子。 胡爱爱跟马特进入一条街,里面到处都是卖小红灯笼的。灯笼的形状特别好看,有橘子,有荷花,有神话里的动物,颜色也呈现出各种各样不真实的色泽,因为光源在里面,透过绢丝照S出来,绿不再是绿,而是带着珠光的绿,红也不再是红,而变成了宝石一样的色泽,让人心动。 胡爱爱说:“咱们买个灯笼吧?” 马特说:“咱买两个。” 他说话的时候,眉毛一挑的那个样子让胡爱爱心里“哒”地动了一下,心想,这男人说话的感觉真是硬朗啊。“咱买两个,”这硬朗爽气的一句话把胡爱爱心中对马特的所有偏见一笔勾销了。 一直以来,她对马特充满怀疑,对他又恨又爱,有时甚至觉得,马特在她身边就是为了骗钱。母亲的话或多或少也对她产生了影响,母亲坚持认为,马特是个骗子,爱爱听到这话,当然很气愤,但是“骗子”这词儿听多了,潜移默化也会这么想。“骗子”是一个很伤人的字眼儿,特别是用在爱人身上。 他俩拎着两只灯笼往回走。出来逛之前,马特已经订好了酒店,说是“大酒店”,其实条件也一般,不过可能是当地最好的了,用马特的话说“就凑合吧”。他说话的语气真的很像个有钱人,而不是一个只会从女人身上刮钱的“小男人”。 2。 “新婚之夜” 回到房间两人玩了“拜天地”游戏,那两只小红灯笼一直亮着,照着静谧的房间,有一种很特别的气氛。两人拜过天地之后,感到还有说不完的话,就躺在床上聊起天来。马特说:“从今天开始,我们就算正式结婚了。” 爱爱说:“那你从此再也不能离开我了。” “说得什么话!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说着话一只手已经从爱爱的领口伸进去,揉捏着她的茹房,让她觉得一阵酥软。 “我为什么会遇到你呢?”爱爱表情天真地说。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23节:第五章 意外(3) “因为这个,”马特一边抚摸她一边说,“我的手是为你的身体而生的。” “你好会说话呀。如果不是那趟火车,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见面。” “如果不是这趟火车,我们可能一辈子不会来到这里。有时候,我觉得天意难违,火车开走是天意,让我们暂住在这里是天意,买了两个小红灯笼是天意,我们现在躺在这间屋子里也是天意。” “那以后呢?”胡爱爱支起身子问。 “什么以后呀?”马特一脸狡黠的表情,用手动动爱爱的刘海儿,“你呀,小脑袋瓜儿里一天到晚不知想什么呢。” 爱爱说:“还说呢,你上回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还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呢。那时我很绝望,以为全世界都在骗我,真没想到你还会回来。亲爱的,以后别再这样了,大起大落的,让人受不了。” “别再说了。” 马特开始吻爱爱,吻得十分动情。这是爱爱有生以来接受的最销魂的一吻,他的舌尖灵巧而又柔软,被他亲吻真是一种享受。这一夜胡爱爱醒了几次,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看马特的脸,然后再次入睡。 3。 雪国 胡爱爱来到马特的家乡雪国。 天地万物都被白雪覆盖着,让人惊讶。马特的家在东北乡下,从火车站出来还要坐三小时的长途汽车,沿途的风景让胡爱爱舍不得闭眼睛,她坐在窗口,睁着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盯着这晶莹剔透的奇妙世界,每一寸雪地都让她觉得喜欢。 马特坐在胡爱爱旁边,一只手搂着爱爱,时不时地在她耳边说句亲热的话,说得爱爱脸热心跳。 马特说:“宝贝,我终于把你带回老家来了,我做梦都盼着这一天呢。我要让家乡父老看看我的漂亮媳妇,我要风风光光地带你去见所有亲戚。” 胡爱爱推开马特凑过来的脸说:“你不觉得你们农村人很俗吗?” “见亲戚就是俗啊?那我要是把你掖着藏着那才叫不对劲儿呢,噢,你想啊,回去以后我就把你往屋里一关,白天陪着你吃饭,晚上搂着你睡觉,谁来都不让你见,那你可就惨喽!我肯定在什么地方还有另外一个老婆,所以不让你见阳光,不让你见亲戚,谁都不让你见。” 胡爱爱看了他一眼,说道:“另一个老婆?你有那么大本事嘛!” 马特更加用力地搂紧她说:“好了,好了,回家一大堆亲戚等着你见呢!”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黑漆漆的村子,差不多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胡爱爱的情绪一落千丈,心想,怎么被这个骗子带到这个穷山沟里来了?见过马特的父母哥嫂,胡乱地扒拉了几口饭之后,胡爱爱提出头疼想要睡觉。一家人都变得蹑手蹑脚的,生怕弄出个什么动静来,让她这个南方来的娇小姐受委屈。 马特给她找了个单独的房间睡下了。火炕很热,胡爱爱迷迷糊糊地钻进被窝,很快就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衣女子抱着个孩子站在一棵树下等她。 她不认识这女的,但她知道女人在等她。 她绕过这面无表情的白衣女人继续往前走,然而在下一个出口,白衣女人再次出现,依旧是那种表情,手里抱着个孩子。 胡爱爱被一阵胡乱的抚摸弄醒了。她半睁开眼睛看到马特的脸,这张脸在微弱的灯光下变得凹凸不平,有些狰狞,胡爱爱都有些不敢认了。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男人时而陌生、时而亲切,有时躺在他怀里,你仍会感觉到离他很远,仿佛有另一个存在,在另一重现实空间里并行存在着。 马特把手伸进她的睡衣里不停地动着,胡爱爱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穿的衣服竟是那个白衣女人的———一模一样的J心领口,一模一样的马蹄袖,胸口缀着无数密密麻麻的小颗粒珍珠和白色亮片,她被吓坏了,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件衣服。 马特帮她脱掉内K的时候,她觉得头昏沉沉的,整个过程都不像他俩在亲热,而是马特在跟另一个女人亲热,就连做A的姿势也不一样了。爱爱在上面(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穿着那件白衬衫。衬衫很宽大,下摆摩擦着两人的皮肤,发出沙沙的响声。她想起了那个抱孩子站在树下的女人,她发出了惊人的尖叫声。马特急忙翻身起来把她压在下面,并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24节:第五章 意外(4) “你疯了吗?你以为是在家里呢!你这么叫床,明天让我怎么见人啊?亲戚们还不得把我笑话死!” 爱爱看到马特脸色变了,越发觉得这个男的肯定还有深藏不露的一面。她觉得刚才真是不可思议,好像灵魂出窍似的,她变成了那个白衣女人,而马特所有的恩爱全是冲着她来的。 第二天早晨,胡爱爱见到马特家的所有亲戚,有大姨二姨三姨四姨,还有大叔二叔三叔四叔,他家人特多,好像村里所有人都沾亲带故似的。马特带着胡爱爱见亲戚的举动,那么热情,那么肯定,好像他们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不可能有什么变化。 4。 女人的心是易碎品 从雪国回来,胡爱爱就像吃下一颗定心丸,她逢人便说:“哎,就快要结婚了,自由自在的日子到头喽!”这次回到长沙,胡爱爱还新添了一个毛病,就是见到那些卖家居蕾丝饰品的小店,她就走不动路。那些精致的相框架、小熊笔架、沙发垫、纸巾盒,每一样都能吸引她的目光。她在这些小东西上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家的模样。胡爱爱隔三差五地买两样回家,家里花里胡哨的纸盒子很快就堆成了小山。 “你最近得了购物狂病吧?” 马特用脚踢踢地上的纸盒子,有些不屑地说。 胡爱爱立刻跳起来,“哎呀,干什么呀你?这些东西都是易碎品。” “里面装着你的心吧?” “什么我的心啊?” “易碎品呀。都说女人的心是‘易碎品”,里面装的不是你的心是什么?” 这样开玩笑的话,倒使胡爱爱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她说马特你要是敢变心的话,出门让车撞死。 马特也变了脸色,他说胡爱爱你这人怎么这么狠呀,我出门让车撞死,对你有什么好啊,我是你老公我又不是别人,你下这样狠毒的咒语下在我身上,万一要是灵验了…… 胡爱爱冲上去捂他的嘴。 胡爱爱说:“老公,我错了。” 两人又缠在一起说了一会儿甜蜜的话,马特的手机就响了。马特说:“你别说话,啊,我接一下电话。”胡爱爱撅着嘴坐在马特腿上,很想听到电话的内容。 马特推开胡爱爱,躲到屋子的一个角落去听电话。“嗯嗯,好好……”一听到马特说这类话,胡爱爱的神经立刻紧张起来。胡爱爱现在得了一种病,她最怕马特离开,哪怕是离开一小会儿,她都担心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她让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闹的,已经闹出神经来了,她以前是那么风风火火泼辣开朗的一个人,现在却变得疑神疑鬼,稍有个风吹草动,就以为天要塌下来了。 “你又要出去呀?” 马特刚放下电话,她就追上去问。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不出去。” “我以为你要走,我害怕你要走……昨天夜里我还做了个噩梦,梦见你后半夜上网吧去聊天,聊着聊着,你整个人就被电脑吸进去,座位空着,你的红羽绒服还在那里,人却没了。我去追问老板,老板说可能上洗手间了吧?我就站在洗手间门口等,好多男的从洗手间里出来都瞪我一眼,好像我要冲进男厕偷看他们小便似的,真可笑!” 马特说:“我看你也是够可笑的,做这种梦。” “做梦又没有办法控制,梦到什么就是什么嘛。” “告诉你吧,我不会走,别在这儿瞎? 正文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马特说:“我看你也是够可笑的,做这种梦。” “做梦又没有办法控制,梦到什么就是什么嘛。” “告诉你吧,我不会走,别在这儿瞎担心了。快去煮饭吧,我饿了。” 胡爱爱听到这句话,总算放心了。马特说,等这笔生意做得顺手,就去湘江边买一套最好的房子,他说,他天生是一个“大开大合”、“大起大落”的人,不要看他有时候穷得连手机费都交不起,要胡爱爱帮他去交,但有时候,一笔生意谈下来,可以净赚一百万。 “等赚了钱,立刻就给你买房子,好好孝敬你。” 他的嘴还真叫一个甜,反正便宜话不要钱,张嘴就来。胡爱爱有时也知道他是拿话哄她,可有什么办法,这些话就对她的胃口。女人有时失败就失败在爱听好话上。晚饭的时候,胡爱爱又想起第一次他俩在同一节车厢里相遇的情景。“16号车厢,”胡爱爱满脸幸福地说,“为什么不是15号或者12号呢?而且我们的座位还是面对面,真是太巧啦!” ※虹※桥※书※吧※。hqdoor。 第25节:第五章 意外(5) 马特吧嗒着嘴,很香地吃着面前的那盘胡爱爱炒的香干炒芹菜。他“吧嗒吧嗒”的声音特别大,胡爱爱一开始很烦他,后来也就习惯了,“男人嘛,动静大点也没什么。”她心里说。 马特用筷子点着胡爱爱的鼻头说:“告诉你吧,我是上帝送给你的礼物。” “说这话也不嫌恶心。” “怎么啦?” “有礼物长你这样儿的吗?” “我这样怎么啦?还算帅吧?” 胡爱爱左右看看:“咱家没镜子吗?” 马特笑道:“看我不打死你!” 日子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下去,胡爱爱白天上班,马特睡到中午。下午他一般出去谈生意,到了傍晚时分两人通个电话,是回家吃还是在外面吃还是各吃各的,两人每天都有商有量的,让周围的人都羡慕的不得了。白一朵就说:“爱爱这回是找对人了,看他俩这个劲儿呀,多恩爱呀!” 万紫千说:“胡爱爱这次恋爱,整个人都变美了。” 胡爱爱从抽屉里拿出个小镜子,侧过脸来左照照、右照照,恋爱就像美容品,她的皮肤显得特别滋润,亮汪汪得很有光泽。她一高兴就要请办公室的几个女同事一起吃午饭,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从亮光四S的写字楼里出来,一路走着、笑着,裙摆摇动,成为街头一景。 她们坐在一起,最爱听胡爱爱讲东北雪国的见闻。什么雪地里拉车的狗,扔到院子里去冻的饺子,还有睡热炕、打雪仗,样样都让这几个南方女人听得目瞪口呆。 “什么叫幸福呀?”白一朵说,“像爱爱这样的,就叫幸福。” 然后,她们一起大声笑起来。胡爱爱的耳朵却有片刻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玻璃窗外面的人群呼啦啦地快速走过,没有风,没有声音,所有人都奔着幸福的方向快速地走,却不知道方向到底对不对。 就在满世界都知道胡爱爱要结婚的时候,故事的男主角却谜一样地消失了。 5。 又是借钱 这次依旧是从借钱开始的。那天马特回来很晚,喝得醉醺醺的,一回家就说:“借四万块钱给我周转一下,一个礼拜我就还你。” 爱爱正舒服地躺在床上,听到“钱”字,“刷”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嘟囔着说:“那是我留着咱们结婚的钱。” 马特有些不耐烦地说:“哎呀,到时我还你十万、二十万,好吧?” 他是那种遇到事喜欢对女人连哄带骗的男人,不达目的不罢休,他的嘴真的很会说,死人都让他说活了。爱爱一想,反正结了婚就是一家人了,就答应下来,明天一早给他取钱去。 这一次,他卷走了爱爱存折上全部的钱。没有一点异常,就像平常一样,在阳光下分手,一个向东走,一个向西走,车来车往,他们很快被淹没在人海之中。 6。 睡眠丢了 马特再也没有回来,他只带走了存折上的钱和三张身份证,别的什么都没带,连内衣内K都放在老地方,就好像他随时都会回来。“来路不明的男子”、“三张不同姓名的身份证”、“挂在网上的女人”……一大堆疑点在马特离开的第二天夜里,一下子全都涌上来。 胡爱爱害怕自己会发疯,她把头伸在窗外,让冷风吹着自己,头发乱成一团,头重脚轻,感觉稍一松动,整个人就会坠落下去,掉进无底深渊。 她看到自己的两只手,牢牢抓住钢铁的窗栏,好像自己在跟自己较劲。她感到了生命的虚无,稍微一想到放弃,手一松就什么都没了。她有些理解那些自杀的人了,成功的自杀往往不是有意为之,精确策划的自杀,常因考虑太多而流产,而一时冲动往往能使计划成功。胡爱爱此时此刻只要手一松、眼一闭,就什么都解决了。 她甚至可以看到血R模糊的自己躺在水泥地上,有许多人围观。奇怪的是她并不感到疼,只是自己看着自己在流血,她的腿变得越来越白,看上去就像一只塑料的腿———从服装店里拿下来随手扔在地上的那种,他们都在说:“那是谁的腿呀?怎么不长在这个人身上?” ←虹←桥←书←吧←。hqdoor。 第26节:第六章 醒来(1) “是昨天夜里从楼上跳下来的,奇怪……到现在还在喘气。” 她躺在地上接受人们的检阅,她看到许多变形的人脸,她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但她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再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 这个梦醒来之后,胡爱爱感觉到了生命的虚无,抽屉里到处塞的都是两个人的合影,衣橱里挂着他的西服,可她内心还是感到空,她有一种那个人从没来过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胡爱爱发觉自己患上非常严重的失眠症,一想起睡觉就好害怕,好像要去干一件难以完成的重活儿似的。为了让自己能睡着觉,天一黑她就开始做准备,早早地洗完澡换上柔软的睡衣,让自己的身体放松下来。 她不敢看电视,尽量让自己保持安静。 有时,手里拿着遥控器小心翼翼看上一小会儿,但时间绝对不敢太长,害怕大脑兴奋,她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更不能去想马特。思路一旦走到他身上,这一夜的努力算是白费了,满脑子都是他,他说过的话,他做过的事,和他发生过的争吵,历历在目,简直跟放电影一样。 她睡在柔软的床上,对自己说:“明天我要上班,现在闭上眼睛,很快就会睡着。”她自己骗自己,说快要睡着了,可睡意还在东山坡呢,离自己还老远。她记得睡前根本没喝什么水,可是N意频频,她一遍一遍地起床去厕所,可每次都是白去,N不出什么来。她被这种情况搞得好烦,就硬扛着,让身体一动不动地紧贴着席梦思,连个身都不让自己翻。 结果,失眠更加严重了。 她清晰地听到床头柜上钟表“滴答滴答”走动的声音。她拎起那只小猪造型的电子钟在屋里转悠,最后把小猪藏到有三层棉被的衣柜下面,隔着厚厚的棉被好像还是能听到“滴答滴答”的声音。 她痛苦万分。她一遍遍地看表。窗外的洒水车一小时来一次,发出嘲笑般的“叮咚”声,仿佛在说:“看,还没睡着吧。”她暗自数着洒水车来的次数,当她数到第三次的时候,绝望地想到:这一夜又白熬了。 她索性坐起来不睡了。在黑暗中,她觉得自己披头散发像个鬼。她拧亮床头灯,找出纸笔来试图写下一点东西,结果写下的全是马特的名字。写完之后又在上面打满了叉。她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忽然觉得饿了,很想到楼下“一家粉店”去吃碗牛R粉,可看看时间已是凌晨4点15分,这个时间一个女的下楼吃东西,本身就显得不正常。 胡爱爱裹紧被子一个人在被窝里发抖,她牙齿都快被咬碎了,可还是睡不着。 已经三天了,睡眠好像被胡爱爱在什么地方给弄丢了,她就是睡不着。死活也睡不着。她忽然怀念起东北的大炕———马特老家的那种“床”,那么大,那么暖,躺在上面很快就会睡着。 第六章 醒来 1。 在网上遇见“广西林” 春天来了,长沙进入细细雨蒙蒙的季节,湘江上总是笼着一层薄紫色的烟雾。从高处看长沙,你会觉得这是一座迷宫一样的城市,一座一座的大厦总是半掩在雨雾之中,令人想起电影《哈里·波特》中的场景,调子灰暗Y郁,仿佛随时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 胡爱爱撑着一把无色透明的玻璃伞,嘴里嚼着木糖醇口香糖,走在长沙湿滑的街道上。有时她想,命运也许给她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考验她对爱情的忠诚度,说不定在哪个街角转弯处,马特正撑着一把黑伞站在那儿。 胡爱爱就特别留意起街上撑男伞的男人来。 一个、二个、三个……但都不是马特。她伤心地想到,马特也许再也不会滞留在这个城市了,他是有意躲避她,还是真的有什么说不出的原因,还是纯粹就为了骗她几个钱,胡爱爱百思不得其解。 天快要黑下来,胡爱爱想到了网吧这种地方以前是男人最爱去的,可她自己却很少进去。她想体验一下马特的生活方式,就打车去了以前马特常去的那家酒吧,她知道马特的密码,以他的名义上他的qq,说不定还能钩出一条大鱼来。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27节:第六章 醒来(2) 网吧里空气污浊,所有人都用布满血丝的眼睛在看她,仿佛她是一个天外来客,一个怪物。她不知道为什么,这里面人的眼光都那么奇怪。 她在位子上坐下来,把自己幻想成马特,用马特的密码上网,用他的口气上网聊天。果然跳出来一个女人,自称是“广西林”,她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她说:“姓马的,你终于出现了……得了得了,还在这儿骗呢!废话少说,快还钱来!” 胡爱爱打字:“钱?我什么时候借你钱了?” 广西林打字很快,文字“刷”地一下飞回来。“你这无赖!上次我怀孕的时候你说等等等,现在孩子都快生了,你还没个影儿,你现在究竟在哪儿?长沙那边的生意如果……” 一看到这行字,胡爱爱差点晕过去。原来自己就是马特在长沙这边所谓的“生意”啊,而这个“林小姐”就是马特口口声声说的“广西生意”。他在两个女人口袋里来回来去地骗钱,拆东墙补西墙,他自己从来没有挣过一分钱,都是从这个女人存折上“借”出来,去“还”给另一个女人。 胡爱爱的胃一阵绞痛,她从那家空气污浊的网吧里走出来。大街上华灯初上,行人们都带着晚饭后散步的满足表情,只有她脸色Y暗,像个刚从地狱里逃出来的鬼。 “这个叫马特的男人,他还有没有第三个家呢?” 胡爱爱像被鬼袭击了,这个念头赶都赶不走。既然他不在长沙又不在广西,那他一定还在第三个城市里有第三个家。她又联想起那家伙有三张身份证,一定还有第三个女人存在。 前几天,胡爱爱到白一朵新买的高层公寓看夜景,站在22层楼看长沙,那种感觉真是不一般,车流、江桥、莫名的焰火组成了一个奇异的世界,人变得格外渺小。那时胡爱爱还站在窗口幻想未来,以为过不了多久,就能跟自己爱的人组成一个小家,安安稳稳地过日子了,没想到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那第三个女人躲藏在什么地方……”她脑子里这个黑影一样的念头刚一闪现,整个人就陷了下去,太阳X被“嘭”地磕了一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2。 醒来时,记不得上辈子的事儿了 爱爱这个跟头摔得有点重,醒来时丢失一段记忆和两颗门牙。“丢失一段记忆”不知是真是假,丢失两颗门牙却是千真万确的。 那天胡爱爱从网吧出来,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就是知道广西女人“林”的存在。她头昏脑涨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掉进路中央的无盖水井中,被路人救起送往医院。 据路人反映,这个女人被人发现时样子有点可怕,满脸是血,昏迷不醒,不知摔得有多严重。这位好心男子没有留下姓名,他在拨通了爱爱的同事白一朵的电话之后,就开车离开了。 胡爱爱黑夜走路掉进无盖水井这件事,还上了第二天的晚报,当地政府非常重视这件事,要求环卫部门严肃整顿无盖水井这件事。 爱爱并不知道她的事还上了报纸,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洁白的病床上,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人,每人手里拿着一束花。 胡爱爱说:“白一朵?旁边这个人是谁呀? “她是小雷呀,刚调来的。万紫千调走了,你还不知道?” “我不知道。” 胡爱爱说话的时候,觉得自己少了些什么,伸手去摸嘴,才发觉两颗门牙已经不翼而飞。整个过程她已经不记得了,她也是听别人说她掉到无盖的井里面去了。“非常危险,”白一朵做了一个猫咪的表情,怪腔怪调地说,“你捡了条小命。” 小雷问一朵:“这花儿C哪儿?” 白一朵说:“你去问护士要个瓶子。” 小雷刚一出去,白一朵就凑近胡爱爱的耳朵说:“听说万紫千嫁了个有钱人。你那位怎么样,生意做成了没有?” 胡爱爱满脸惊讶地说:“我哪一位呀?我已经好久没谈爱了。” 长沙人说话有个特点,就是喜欢省略去一个字,比如说“谈恋爱”在当地叫“谈爱”,再比如“包工头”,在长沙叫“包头”。 ◇。hqdoor。◇欢◇迎访◇问◇ 第28节:第六章 醒来(3) 白一朵不知道这家伙是摔了一跤得了健忘症呢,还是有意在回避什么,反正自从她摔掉两颗门牙那一天起,闭口不提“马特”这个人,仿佛那个人在她的生活中从来没有出现过。 3。 田汉大剧院 两颗新牙一装,胡爱爱又变成一个新人。傍晚时分,胡爱爱出门前她对着镜子龇了龇牙,两颗雪白的门牙比原装的还要好,她对着空中捻了一个响指,扬起下巴对自己说:“走啊走啊,约会去!”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来。她的手机铃声是she的《不想长大》。“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每次铃声一响,好事自然来。 “喂,是哪一位呀?”胡爱爱说话娇滴滴的,新装的牙齿特别好使。 武纪凡慢吞吞地说:“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啦?” “老虎!是你呀!”胡爱爱显得很高兴,咯咯地笑出声来。武纪凡说,好久不见,愿不愿意出来聚聚。胡爱爱说:“那还用问?过来接我吧。” 武纪凡最近买了一辆新车,颜色雪白雪白的,开起来挺神气。他在电话里描述半天,胡爱爱还是想象不出来那车有多好看。胡爱爱跟大多数女性一样,差不多是个车盲,不记牌子。有时候她觉得,车嘛,有四个轮子能跑就行。可有时候又挺爱慕虚荣,不愿坐在又破又旧的出租车里。 胡爱爱站在单元门口等老武的时候,外面下起小雨来。雨的味道使她回忆起来什么。她想起在她没安新牙之前,似乎有一段很不开心的日子,她返身跑上楼去,想要找出答案,她一道一道推开门,大门、客厅的门、卧室的门,最后停在明黄色的衣柜门前。 她用手抚摸这熟悉的明黄色,似乎想起了什么。然后她猛地拉开柜门,果然看到了那件想象中的明黄色西装。除西装外还有不少男式的衣服,有衬衫、t恤、甚至还有男用三角内K。 “他是谁呢?又去了哪里?” 胡爱爱愣愣地靠在衣柜门上,一颗眼泪慢慢地爬出来,挂在她眼角上。 “你怎么啦?” 这声音吓了她一跳。爱爱转身一看,原来是老武。 “你怎么哭了?”武纪凡说,“我在楼下等你半天,没见你的影儿,就上来了。” 胡爱爱绻缩进武纪凡怀里,犹如婴儿蜷缩在ZG,那么暖,那么稳妥,只要闭上眼睛,一切都不存在了,所有烦恼都没有了。 他抱着她,在背上轻轻地抚摸,在她耳边喃喃细语。他的手活动的范围在逐步扩大,手的位置也移到下面去了,胡爱爱终于有些受不了了,附在武纪凡耳边小声说:“哎,我们做A吧。” “来不及了吧?” “离演出开始还有一个小时呢,怎么来不及呀?” 话还没说完,武纪凡已经把胡爱爱抱到沙发上去。两人慌慌张张一边看着表一边恩爱,不一会儿时间就到了,因为在田汉大剧院门口还另外约了朋友,事情并没有尽兴就只好穿上衣服出门。在路上,武纪凡一边开车一边问胡爱爱,柜子里那些男人的衣服是谁的。爱爱说,我也正纳闷呢,想不起衣服的主人来。 “你玩弄过的男人太多了吧?” “你玩弄过的女人太多了吧?” “好了,好了,我不想跟你吵。” “谁想吵架了?是你没事找事问什么男人的衣服之类。” “好好,我以后不问,行了吧?” 武纪凡闷头开车,不再说话。车窗上的小雨一颗一颗地挂在那里,折S着花衣之都五颜六色的光芒,看不清楚晶莹剔透的外表下面到底包藏着怎样的内核。这座城市美就美在让人看不透它,古老与现代并列,时尚与保守并存,一切的一切,在这座城市中都处于“混搭”状态。长沙就像一个古老家庭生长出来的现代少女,多种元素融合在她身上,有多姿多彩的酒吧一条街,有全国最具特色的歌厅文化,有慢摇吧,有电视选秀,“明星学院”和“超级女生”,有第一家电视台办的电台,最好听的电台在车上、在路上随处可以听得到。 田汉大剧院很快就到了。门前灯火通明,阶梯上像音符般地“哆来咪发索”站满了人。胡爱爱伸长脖子四处找寻白一朵,却没看见这妖精的影子。湖南女孩真的个个都像美丽的小妖精,水灵灵的。 ◇欢◇迎访◇问◇。hqdoor。◇ 第29节:第六章 醒来(4) 胡爱爱对武纪凡说:“要是她们两个不来,咱们也不看节目了吧。” “那干什么?” 胡爱爱很甜地笑。“你说呢?” “你是说还回去继续……” 两人正聊着,白一朵撑把小花伞来了。她说:“哎呀,急死我了,我没晚吧?怎么,那个帅哥还没有来?” “你想帅哥想疯了吧?” “不是你在电话里说要给我介绍一个……” 正说着,老武的朋友肖易寒出现了。肖易寒是南方少有的瘦高个儿,脸儿也比较细瘦,在北方俗称“瓦刀脸”。他的高个子使得他在人群中比较突出,所以武纪凡一眼就看到他了。 肖易寒晃晃地走过来,眼睛有点眯着,好像没睡醒似的。白一朵却一眼就看上了他,觉得这样的男人很有味。 “白一朵,”胡爱爱左右两边介绍着说,“这位是肖易寒,肖总。” 肖易寒发出鼻音很重的问候声,胡爱爱不喜欢这个男人的声音,却发现女友对他很感兴趣。四个人简单寒暄之后进入大厅,老武到售票处去买票,胡爱爱站在售票处旁边看墙上的大幅宣传画。 宣传画占了满满一墙,由于距离太近,无法整体欣赏,但那一排排列整齐的女人大腿,却给胡爱爱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那是好莱坞的宣传画,大规模,大动静,排列整齐,刻画细腻。那一大排上百条栩栩如生的女人大腿啊,不要说男人看了充满欲望,就连胡爱爱这个女人看了都会头晕。 白一朵却在为另外的事情头晕。 她用眼睛打量肖总的长腿,心想,人长得这么高真是一个奇迹呀。 四个人一起检了票进场。他们的座位非常好,在剧场的正中间,四个人都很开心,一个挨一个地坐下来。旁边来了一伙人,显然是某某局的领导在请远方来的贵客看演出。客人中有男有女,男的是局长,女的是夫人,都是气度不凡的样子。他们客套话说了一大堆,然后才落座。胡爱爱他们四个人却早已一对一坐得稳稳的,胡爱爱用余光瞥见白一朵的一只白皙的小手,已经放在肖易寒的大腿上了。 灯光亮起来了,画上的那些“大腿”变成了现实。有无数男人的腿、女人的腿在眼前晃动,而白一朵的一只小手也在另一个地方“联欢”着,与舞台上的剧情无关。 主持人声嘶力竭的声音让胡爱爱觉得很难受,他演出得过于卖力气了,让人觉得他在喊叫。 武纪凡小声说:“哎,你今天穿的衣服可是够露的啊。” 胡爱爱说:“露什么呀露?你没看人家台上,连大腿都露出来了?” “你跟她们比呀?” 胡爱爱瞪了武纪凡一眼,说:“我用你管?要管回家管你老婆去!” 武纪凡就凑上来说:“你不是我老婆呀?” “不是!” “那以后呢?” “以后也……” 话正说到一半,雷鸣般的掌声响起来,他们一男一女被吓了一跳,扭脸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坐在边上的一群什么部门的长官在相互拍马P,送了点歌条上去。 “咱们走吧,无聊之极。” “我看不是节目无聊之极,是你的心急,对吧?”武纪凡调侃着,站起来往外走。那一对也离开了座位,但他们是手拉着手,仿佛来的时候就是天生一对。 从田汉大剧院里出来,外面的雨已经停了。 四个人在门口晃悠了一小会儿,拿不定主意该去哪儿。武纪凡说要不咱们到酒吧喝酒去吧。白一朵说,好呀,走吧走吧。长沙别的东西难找,酒吧可是遍地都是。 于是,他们就一起到解放路“魅力四S”酒吧去玩。那条路上挤满了车,武纪凡好容易才把车停下来。酒吧里很暗,人多得像是在逛百货商场。舞台上有个黑人在表演,所有的人都如痴如狂跟着一起摇晃。 转眼之间胡爱爱就找不见白一朵他们了,想必是找一个什么角落亲热去了。胡爱爱只喝了两杯芝华士加绿茶就醉得一塌糊涂,武纪凡把她送回家的时候,已经深夜两点多了。武纪凡害怕老婆起疑心,放下胡爱爱就想走。 ◇欢◇迎◇访◇问◇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30节:第六章 醒来(5) 爱爱借酒发疯,对武纪凡说:“你离婚吧,离了婚我就嫁你。” 武纪凡只“哦”了一声,就没影儿了。 胡爱爱好像真的把那个她曾经爱得要死要活的男人给忘了,虽然衣柜里马特的衣服还在,可记忆仿佛把这个人连根拔去,短短一两个月时间,她已经想不起来他的样子了。她活在酒精里,有意麻木自己,她对自己说,爱算什么呀,随便嫁个人算了。 她动不动就说:“今天咱们去哪儿玩?”下了班之后她就像小燕子一样飞了,从不着家。反正她有的是精力,有的是时间,男人掏腰包,她陪的是工夫和笑脸。 她知道自己不爱武纪凡,但老武很爱她,这一点她心里是清楚的,她跟武纪凡在一起疯疯癫癫的,无非是想忘了另一个男人。那人伤她伤得太深了。 没有了爱,浑身上下轻飘飘的,再也用不着苦哈哈地半夜不睡觉,痴痴地等那个人的电话;再也不用一趟趟地往银行跑,把自己辛苦存的钱,一下子取出来交给那个脸色灰暗的人。再也不用担心明早一睁眼,就见不到他了。现在,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因为没有了爱,没有了牵挂。 4。 寻欢 寻欢作乐的生活是从刷卡开始的。武纪凡给胡爱爱办了一张信用卡,里面有一万块钱,说是给她买衣服的。他是这样说的,他说我平时也没时间陪你,再说我最烦逛商店了,不如给你一张卡,你自己随便刷吧。 胡爱爱正好在平和堂看中了两条裙子和一件上衣,看看价钱都贵得要死。她的钱全都取出来给了马特,让那小子一笔全都卷走,跑得无影无踪,武纪凡这张卡犹如雪中送炭,让她高兴得搂住老武的脖子原地转了三个圈。 “干吗,你要害死我呀?” “害死你干吗呀?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你是喜欢我吗?你是喜欢我的钱包吧?” “钱是为人服务的嘛,计较那么多干吗呀?” “噢,你这小丫头,嘴巴越来越会说了。” “不会说你能喜欢我吗?” “宝贝,你就是哑巴我都喜欢你。” 胡爱爱对衣服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对男人的兴趣。自从她被爱情“电伤”之后,就再也不相信有什么真正的爱情了。她对男人的态度是“过一天算一天,只要开心就好”。包包里放着一张卡,只要一有时间她就跑到商店里去看衣服,那种感觉真叫爽。 胡爱爱和白一朵在办公室上班时间聊天,就常聊到这个话题。白一朵说:“老武对你还真的挺好的,我们那位就不成了,爱了半天一点表示都没有,还经常花我的钱。” 白一朵的一句话,勾起了胡爱爱的心酸往事,让胡爱爱想起马特来。她一直在回避马特卷了她的钱逃走的事实,而那个在网上遇见的“广西林”,也再也没出现过。但胡爱爱可以确定,马特跟她是有关系的,而且她肚里的那个孩子,说不定就是马特的。 一想到这些,胡爱爱就恨得牙根痒痒的。 一个口口声声爱她的男人,骗走了她所有的钱,而他拿着这些钱对另一个女人说:“喏,拿去吧,这些钱都是我挣的。”这场景让胡爱爱想起来就要发疯。但是这一切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包括白一朵在内。她跟白一朵在一起只是寻开心,是那种寻欢作乐的女朋友。 下班前一小时,两个女人就开始议论到哪里去逛街。 上司看她俩嘀嘀咕咕,脸色难看得像个茄子。好在两三分钟之后,上司也接到了一个让他喜上眉梢的电话,大约是一个姿色不错的女人约他吃饭,他竟然从抽屉里掏出小镜子来梳头发,他那几根稀稀拉拉的头发啊,留得又长又油,让人看起来好不舒服。 上司忽然开口说道:“好,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白一朵和胡爱爱交换了一个眼色,乐得快要从座位上蹦起来,但却故意绷着劲儿说:“领导,还有一刻钟才到下班时间嘞,我们现在就走不太好吧?” 上司说:“从早晨计划到现在了,要去逛街、要去逛街,现在倒又装起假来了,走吧!”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31节:第六章 醒来(6) 话音未落,两个女人立刻一阵风似地在上司面前消失了。 她们在“花衣之都”的王府井百货里闲逛。“花衣之都”是这座城市的别称,因为这座城市里的人太喜欢玩、太爱热闹、太喜欢穿了,有人送它一个雅号,叫做“花衣之都”。也有人说是因为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很花,所以才叫“花衣之都”,酒吧街、粉色邂逅、一夜情、摇头丸在这座城市里四处泛滥,震耳欲聋的音乐在他们听来音量并不大。这座城市里的人就是这种性格,热烈、火爆,不按部就班,不循规蹈矩。 她们在华衣美服中穿梭,不时地在镜中看见自己的影子。店里有不少像她俩这样美貌而又轻飘的女孩儿,手挽手在店里闲逛,看到喜欢的衣服,就伸手拉过来比一比,特别喜欢的还要到试衣间去试穿。胡爱爱就最喜欢试穿,有谱没谱就套在身上转两圈,然后问身旁的白一朵:“怎么样?” “不怎么样。” “嫉妒。” “我嫉妒你?哎,你有没有搞错,我的身材比你好,我嫉妒你?” 胡爱爱莞尔一笑,说道:“身材比我好?难道用身材就能买到裙子吗?” “你什么意思啊!笑我没钱,还是……” 胡爱爱见白一朵真的恼了,就连忙搂住她的肩膀哄她,过会儿又看上一款吊带裙,连试都没试就执意要买一条送给白一朵。 “真的不要,”白一朵说,“这种裙子没有什么机会穿。” “没关系的,反正刷卡。” 两人买东西买得正高兴,胡爱爱的手机响了。原来武纪凡正开车往这儿赶,说要接她俩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肖总也在车上。”他说。 5。 无爱游戏 别墅式花园酒店的环境是一流的,流水、回廊、绿地,自上而下通透的大落地玻璃窗,错落有致的阶梯。巨大的遮天蔽日的树木,掩在树木之内的别墅,这一切在胡爱爱眼中宛若仙境。 他们在那儿玩了两天,吃吃喝喝、搂搂抱抱、看电影、k歌、打球、游泳,什么都玩。胡爱爱玩得很开心,只是发觉肖易寒的手总是有意无意地摸上来,唱歌的时候碰碰她的手,游泳的时候还在水中碰碰她的腿。她非常讨厌肖易寒这样。 回到房间,胡爱爱对武纪凡说:“老肖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啊?” 武纪凡说:“他人不坏,就是喜欢女人。” “有白一朵一个还不够呀?还来惹我。” “哎,你那么认真干吗呀,他闹着玩的。” 说着就解开胡爱爱的衣服把她的一只茹房捏在手中把玩。下午时分,树木稀疏的影子落在玻璃窗上,四周静得出奇,听得见那只大手在爱爱身上移来移来的声音。 她不动。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 他却很投入,把她的每一寸肌肤细细地揉捏、吸吮,甚至用牙齿轻轻地咬。 胡爱爱一动不动地站在床前,仰着脸。身上的衣服被搞得很凌乱,丝袜被褪到一半,就在这时,肖易寒推门走进来,“哎———”他正欲说话,却看到了这样的场面,他进退两难地站在那里,摊开双手,极为尴尬。 “你是故意的吧?” “什么故意的?” “故意让肖总看见我的L体。” “你想哪儿去了?爱你还来不及呢,我会把你当礼物送人?” 胡爱爱撇着嘴说:“别口口声声说什么爱不爱的,我现在不相信爱情。” “你这是在说气话,有一天,我会为你离婚的。” “千万可别,”胡爱爱说,“明天的事,谁知道。” 在布置得颇为雅致的别墅餐厅里吃晚餐的时候,胡爱爱远远地看见《欲望都市》的女主持人披着一袭紫色薄纱坐在那里。胡爱爱和沈紫衣只见过一两次面,不能断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沈紫衣。接下来她看到了另一个熟人:孙秀哲出场了。 他风度翩翩地从过道里走过去,并没有看胡爱爱。 胡爱爱注意到一个细节,孙秀哲朝沈紫衣走过去的时候,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原来孙秀哲是沈紫衣的情人!难怪他的车里到处都摆着紫衣写的书。胡爱爱觉得难过极了,她像被人当众抽了一个巴掌。孙秀哲也曾经说过爱她爱得要死,而事实上他是沈紫衣的情人。远远地看到他俩吃饭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一对儿!胡爱爱气得恨不得把汤盆扔到地上。 虹桥门户网。hqdoor。 第32节:第七章 疲惫(1) “哎,你还为刚才那事儿生气呢?算了算了,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今晚上我好好补偿你。” 胡爱爱拿了一只大酒杯,“咕咚咕咚”倒满酒说:“谁说我生气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来来,干杯!” 晚饭后,白一朵提议大家一起去k歌。 肖易寒搂着白一朵的肩膀说:“朵朵,你还没听过我唱歌呢吧?比周华健唱得还要好!” “你就吹吧你!” “真的真的,”肖易寒说,“全是情歌,哪首R麻我给你唱哪一首。” 白一朵说:“你没唱我就麻了。” 这时武纪凡的手机响了,他躲到一边去听电话。白一朵和肖易寒说:“准是他老婆打来的。” 听了这话,胡爱爱心里很不舒服,一进包间她就狂点了几首歌,借着酒劲儿唱啊吼啊,心里痛快许多。肖易寒和白一朵却躲在角落里摸来摸去的,根本无心唱歌。紫色的光照在他们身上,看不清楚他们的脸。胡爱爱忽然感觉在另一个包间里,阿哲和沈紫衣也正躲在角落里,以同样的姿势存在着。一想到这儿,她放下话筒拿起酒杯,又连喝了两大杯啤酒。 优雅而又狭窄的弧形过道里亮着雪青色的灯。 胡爱爱推开门,打算去一趟洗手间,顺便再去拿几杯饮料回来。刚从包间里出来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叫她。“爱爱!你怎么在这儿呀!” 她回头一看,正是孙秀哲。她刚要说话,就听到孙秀哲身后半开着的门里传来一个女人非常好听的声音: “阿哲!阿哲!” 第七章 疲惫 1。 紫色过道 胡爱爱跟孙秀哲在紫色过道里狭路相逢,两人都扭脸看着对方,看了许久。过道两旁每一扇门都关得严严的,仿佛每一扇门里都有一个不可言说的秘密。 “我知道你跟谁在一起。”胡爱爱忽然开口说道。 “知道就好,什么也别说了。” “我就是有一件事不明白。” “你说。” “你明明有了中意的女人,为什么还要答应我妈跟我相亲呀?” “你明明也有了意中人,为什么还要跟我约会?” “马特一直在骗我。” “那是因为你太笨。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三番五次地让你到银行去取钱,说是要跟你结婚,拿了钱还不溜得比兔子还快。” “那我想问你一句话,你是在骗我吗?” “我———” 里面的女人又叫起来:“阿哲!阿哲!” 孙秀哲做了个“嘘”的手势,然后转身缩进门里。门虽然关得严严的,但她仿佛看见孙秀哲和沈紫衣依偎在沙发的一角,一动不动,脸上反S着电视屏幕的光线,一会儿紫,一会儿蓝,一会儿又变绿了。 胡爱爱站在过道中央,不时有端着托盘的boy穿梭着走来走去。她一直在消化刚刚孙秀哲吐出来的那几句话。胡爱爱觉得,自己一直生活在谜语里,而阿哲是第一个告诉她谜底的人。 ? 正文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锢铮17苁堑谝桓龈嫠咚盏椎娜恕!  ?br /> 回到包间里,胡爱爱的情绪变得十分低落,坐在五颜六色的光焰里。她回忆起那列火车的16车厢,她对面坐着一个侃侃而谈的男子,那人就是马特。记忆在胡爱爱脑海里一点点复苏,耳边震耳欲聋的音乐并没有影响她的思绪,她记起了那个在网络上遇见的“广西林”,那女的当时和她在网上对骂,把她当成马特本人了。 “怎么,出去一趟撞见鬼啦?”武纪凡看了她一眼,说道。 “是不是碰见老情人了,这么闷闷不乐的?”肖易寒说,“来,我陪咱们爱爱跳个舞吧。” 说着,他就把手伸过来。 胡爱爱犹豫着,不想站起来,但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她,不站起来太不礼貌了。 他们跳舞的时候,武纪凡和白一朵正在尽情地说笑聊天,一切都掩盖在喧哗之下,只有胡爱爱感觉得到那个男人无数巧妙隐蔽的小动作。他的手极其细碎地在她后腰上挪移着,轻轻地捏她、掐她,并附在她耳边说一些不知所云的“笑话”。这支舞跳得像酷刑一样漫长,胡爱爱觉得自己的手和脚还有心都好累好累,真想找个什么地方,倒头就睡。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33节:第七章 疲惫(2) 闹了半宿,终于可以回房间睡觉了。两对情侣相互道了晚安,关进各自房间。胡爱爱胡乱地把一双高跟鞋踢在一边,有些撒娇地说:“哎,你这个人,你是不是想把我送给别人呀?” “你什么意思啊?” “那个姓肖的,他跳舞的时候摸我。” “你多心了。别那么疑神疑鬼的,好么宝贝?” 胡爱家说:“我现在什么男人都不相信了。” “连我也不相信了?” “嗯。” “我要怎么做才能赢得你的内心呢?我现在恨不得把我的心扒出来给你看,爱爱,我真的很爱你。我心里只有你。”他扯开衬衣把胸脯拍得“当当”响,他双目血红,一根根血丝清晰可见。“你给我一点时间,离婚的事不能太着急,给我一点时间,好吗?” 胡爱爱撅着嘴说:“你的事情,不关我的事。” “怎么是我的事情呢?我离不离婚和你有关啊。再说了,要不是因为爱你,我也不会跟你发生关系,我可不是一个随便乱来的男人,我对每一个女人都是负责任的。” “好了,好了,别说那么多了,说那么多我头疼。”胡爱爱倒到床上去了。 武纪凡走过来,坐在床边,隔着丝袜抚摸她的腿。房间里开着台灯,光线柔和极了,胡爱爱微闭着眼睛,享受着。她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睁开眼却看见武纪凡的嘴闭得紧紧的。胡爱爱想,武纪凡总把离婚挂在嘴边上,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也许男人都是这样吧,跟情人是一张脸,跟老婆又是另一张脸。 他们在柔和的灯光下做A,都想要看清楚对方的脸。武纪凡很专注,胡爱爱却有些走神儿了,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万一马特回来了怎么办?她想,应该阻止武纪凡离婚的念头,因为胡爱爱并没有想要嫁给他的意思———虽然此时此刻躺在他怀里。 凌晨四点,胡爱爱收到一条短信:“速来紫色过道约会”。她知道这条短信是阿哲发过来的。但她不想动,身子软绵绵的。刚刚冲过淋浴,肌肤散发着清新迷人的味道。她摸摸身边人的头发,对他说亲爱的,晚安。 2。 得到一个消息 就在胡爱爱寻欢作乐到高C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父亲回来了。电话是母亲打给她的,当时她都不能相信母亲的话,以为母亲又要骗她回家。因为从小到大,在她的印象中,父亲的概念为零。 那天,胡爱爱正约了一大帮朋友给阿哲过生日,她几个电话一打,相干的和不相干的人全来了。反倒是沈紫衣没有到场,胡爱爱就想,大概人家是名人,不便在这种场合抛头露面吧。 胡爱爱对这种生日party、泡酒吧之类的事是最热衷的,白一朵她们都很佩服她,说她的精神状态怎么那么好,仿佛可以不吃不睡光玩似的。其实她是害怕寂寞,害怕一个人待着。一个人面对四堵白墙和一柜子男人衣服,那种滋味是不好受的。只要一拉开衣柜,马特的一只袖子就是“刷”的一下伸出来,让胡爱爱觉得一惊,仿佛他从来就没有离开过,他一直躲在衣柜里。 “你去哪儿了?” “哪儿也没去。最近心情不好,随便走走。” “我不相信。网上那个女人说,她怀了你的孩子,她说你让她等着,不要打掉,等你回来再说。你有没有说过这种话?” “网上的事你也相信?网上的事有真的吗?你要是相信那些骗子的话就去相信好了……” 胡爱爱关上衣柜,那些声音也就没有了。她曾经想过把马特的衣服全部烧掉,就当这个人从来不曾存在过。但那些衣服有许多都是她陪马特一件一件买回来的,真的一把火烧掉还是舍不得。 她一个人在家待着,就爱这样胡思乱想,而出去走走情况就会好得多。到处是流光溢彩的会所,美食、华服、笑脸、摇摆的酒精、逢场作戏的男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灯光里的每一个人准备的,只要去了人人都有份。 酒吧就像一个大家庭,所有人的快乐都是在一起的。一个人摇摆,所有人都会有感应,一个人“high”起来,所有人都跟着疯。没有人哭,这里有的只是欢乐:唱歌,喝酒,搂搂抱抱。 ◇欢◇迎◇访◇问◇虹◇桥◇书◇吧◇hqdoor。 第34节:第七章 疲惫(3) 这样的场所,有多好。 爱爱说。 本来,这一天胡爱爱是兴致极高的,她张罗来张罗去,整个下午都在打电话,订蛋糕,订花,订位子。她说要给阿哲过一个惊喜的生日,阿哲听了她这番话,就很惊喜。 胡爱爱带着大批人马、花还有蛋糕去了酒吧。就在一切准备就绪快要唱生日歌的时候,母亲的电话十万火急地打了来,“家里出了重要的事,赶快回来。”胡爱爱气坏了,玩兴正浓呢,回家?回什么家?她越想越气。 她不知道家里出了什么大事,但又不敢违背母命。母亲有她住的地方的钥匙,因为爱爱已经三天没着家了,并不知道母亲已经来长沙了。 爱爱在一大堆人准备切蛋糕的时候,悄悄溜了出来。她没跟任何人打招呼,招呼一打就走不掉了。她坐在出租车上颠三倒四地想,是不是母亲又有了新男友,她又要结婚了? 结果却不是这样的。 推开家门,爱爱首先看到的是沙发上坐着一个穿西装的老头。母亲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母亲说:“爱爱回来了。” “嗯。”爱爱小声说。 沙发上坐着的老头站起来,上下打量胡爱爱,让爱爱觉得很不舒服。然后,母亲欧阳果香就开始热泪盈眶起来,看着就跟电视剧里的情节一模一样,让胡爱爱感到更加莫明其妙。 “我们一家人终于又团聚在一起了……我们团聚了……” 说着说着,她就泣不成声了。胡爱爱傻愣在那儿,不知道家里到底出了什么事,“团聚”这两个字使她隐隐约约感觉到,这个穿西装的老头有可能就是父亲。 欧阳果香一辈子在做文学编辑,阅尽人间故事无数。命运这东西有时候很奇怪,大家都以为编辑只是坐在灯下编稿子、一支烟、一杯茶,与世无争的样子,而欧阳果香的命运却是她真的把自己编进了“故事”,一生起伏动荡,故事无数。 胡爱爱的父亲胡伯萧在二十多年以前“外遇”了一个女人娜娜,那女人把他带到香港。娜娜姓吴,全家人都在国外,只留她一个人在国内读书,胡伯萧当时在大学里做讲师,据说是风流倜傥的一个人物,许多女孩子看到他的时候,都会脸红心跳。 娜娜爱上胡爱爱的父亲,大概是命中注定的事。他们的风流韵事在当时的校园流传很广。娜娜是当时校园里的美人,长发细腰,穿得又好,衣服都是她爸妈从国外寄来的,所以无论走到哪儿,男人们的目光粘在她身上,想象着这一辈子如果能把这样的女人搞到手,那将是怎样幸福的一件事。 胡爱爱的父亲却被此事搞得焦头烂额。终于有一天,娜娜提出来要带他去香港。 “伯萧,咱们远走高飞吧!”娜娜说。 “我是一个有家的男人,而且我还有孩子。” “那又怎么样?爱情是不能骗自己的,你不爱她,你爱的是我。你应该勇敢些,跟你老婆提出来离婚,然后咱们远走高飞去香港。”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以为是梦话,后来没想到都一一实现了。这件事对心高气傲的欧阳果香来说,打击太大了。但她表现得很从容,并没有大吵大闹,只说了一句话:“孩子,我要。” 胡爱爱觉得父亲的故事与自己并无多大关系,对于“团聚”这个词她没什么感觉,因为她从小就没有父亲,所以一切都已经习惯,冷不丁冒出个老头儿来让她叫“爸”,她还真有点不习惯呢。 这次父亲回来,是想接他们全家到国外去定居的。父亲和那个叫娜娜的女人一起,在香港生活了五年,后来又一起到加拿大去定居。娜娜三年前得癌症死了,剩下孤老头儿一人,反思前半生自己造下的孽,胡伯萧越想越觉得对不起欧阳果香母女俩,他决定补偿她俩,所以他就不远万里飞回来了。 “那……这么说,这次你是要跟他走?”胡爱爱跟母亲单独喝了一次酒。 母亲说:“你的意思是你要留在这里?” 爱爱说:“你们的生活与我无关。” “怎么没有关系?他是爸爸,我是妈妈,经过这二十几年的风雨考验,我们转了一大圈又终于团聚在一起了,难道这样的结局不值得庆祝吗?” book。hqdoor。←红←桥书←吧← 第35节:第七章 疲惫(4) “值得值得,来,妈,咱们干杯?” “干杯!” 胡爱爱居然学会了哄妈妈开心,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以前总是后脑勺生有反骨似的,每件事都要跟妈妈对着干。她告诉妈妈,她需要半个月的时间考虑去与留的问题。母亲说那正好,我们也可以利用这半个月时间游山玩水。 母亲带着父亲去了张家界,家里又变得空荡荡的了。胡爱爱拉开衣柜,马特那件黄西装的袖子照例又从柜子里伸出来。幸好爸爸妈妈他们并没有发现卧室里的这些男人衣服,要不然又得像审问犯人似的,问个没完没了。 事情来得太突然,这又忽然冒出个爸爸来,让胡爱爱一时接受不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收音机里传来沈紫衣的声音,胡爱爱想给沈紫衣的热线打个电话,诉说一番。可她主持的那档节目热线太热了,拨了几遍都拨不进去。她只好把电话打给阿哲了。 “我这儿可不是什么情感热线,”阿哲说,“我已经脱了衣服上床上。” “阿哲,你先别闭上眼睛,千万别睡着了,你先听我说完了你再睡,真的很重要,我不骗你。” 在电话里,胡爱爱开始讲述二十多年前她爸爸、她妈妈,还有那个叫娜娜的女人三人之间的复杂关系。故事讲得有些凌乱,情节有些跳跃,但阿哲还是听得很仔细。 阿哲倒是挺同情那个娜娜的。好不容易把别人的老公抢到手,好日子没过多久,自己倒又死掉了。看来人拼到最后拼的不是才华,也不是金钱,而是时间。活得长才是最重要的。沈紫衣曾经给孙秀哲讲过一个笑话,说文坛有两种人最容易成名:活得太短的和活得太长的,年纪轻轻突然死去和九十九岁依然在写作的作家,同样都会有很大名气。沈紫衣说,她自己肯定是后一种。 阿哲记得自己当时还开了一个玩笑,他说:“啊?你打算活到九十九啊,那我可不能奉陪了。” “谁要你陪我啦?”沈紫衣说,“到时候自然有小帅哥来陪我啦。” “你当你九十九岁还像现在这么年轻呢。” 紫衣笑道:“我有这个把握。” 电话里的嗓音突然提高了一个八度。“喂,你在听我说话吗?你走神了吧?跟你说也没用,还是明天见面聊吧。”说着,胡爱爱就把电话挂了。 3。 咖啡之翼 父亲从国外回来了,要带母亲去国外,母亲的意思是全家人一起走,闪电离开。当父母从张家界旅游回来,看到胡爱爱正一个人在房间里整理东西,他们心里就有数了。 母亲高兴地说:“她已经决定了。那我得赶快去给爱爱办手续了。” 父亲说:“瞧你高兴的!” 母亲说:“我活了这大半辈子,总算等到了这一件称心的事。” 父亲说:“以后所有的事情,我都会让你称心的。看看我们的女儿多漂亮啊,出国后我们一家三口住在漂亮的大房子里,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嗯。” 母亲开始忙碌起来,穿梭于城市的各个角落,去办理这样那样的手续。而爱爱的心里却感觉到怀揣着一块石头,无论怎么捂它,都热不起来。她也不是不喜欢到国外生活,外国电影上那些像画一样的场景,对每个年轻人都是有吸引力的。爱爱也不知道自己脑子里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就是对出国这件事提不起精神来。 晚上约了武纪凡一起吃饭,想跟他聊聊出国的事。胡爱爱想来想去,也只有武纪凡一个人可以依靠了,那个死阿哲,满心满脑袋装的都是沈紫衣,跟他说什么他都心不在焉的。 胡爱爱早早地去了“咖啡之翼”。“咖啡之翼”是一家中西合璧的餐厅,可以在里面吃辣椒炒R,也可以要一份好吃的意大利通心粉。像这样的店在长沙还有好几家,特点都是西餐的环境,中餐的口味。 “咖啡之翼”里面大幅的彩色画是胡爱爱所喜欢的,还有方方正正的红沙发,坐上去很合适,不高不矮,不软不硬,让人有长时间坐下去聊天的愿望。胡爱爱坐在那里翻看一本房产杂志,上面的图片可真够漂亮的,不知道房子盖好之后,真的走进去有没有这么好。 。hqdoor。▲虹▲qiao书吧▲ 第36节:第七章 疲惫(5) 武纪凡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对面了。他看着胡爱爱的脸,满脸心痛的表情。他是那样爱这个女人,爱到别人无法理解的程度。按说,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已经过了因为爱情而要死要活的年纪,但武纪凡却是一个另类。 他开车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她。 他走路的时候,满脑子想的也都是她。 他吃饭、上厕所、睡觉,想的都是胡爱爱。他像病魔缠身似的爱上这个女人,无法自拔。 现在,他就坐在这个女人对面,用眼睛看着她翻看杂志的样子,她穿着一件蓝外套,里面是一件粉蓝色的衬衣,韩国式样,露在外面的衣袖上缀着细细的荷叶边。他们一起在长沙玩过多少地方啊,田汉大剧院、魅力四S酒吧、绿茵阁、咖啡之翼,等等,还有无数的湖南土菜馆,都是他俩一路吃过来的。这个辣辣的典型的湖南妹子,对吃方面的兴趣似乎远远超过了其他方面。说实在的,武纪凡到现在都搞不懂,胡爱爱到底爱不爱他。 “哎呀,你来了?干什么呀,这么傻呆呆地看着我?没见过美女啊?还是两天没见,把我当成别的小妖精啦?” 武纪凡不动声色,看着胡爱爱数落自己。他看着她的脸,看着看着忽然冒出一句:“爱爱,你说咱俩有结果吗?” “结果?什么结果呀?咱俩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我发现你跟别的女孩真的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啦,一样我就不是胡爱爱了。”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说什么说呀,我都饿了,快点点菜吧。” 胡爱爱把菜单拿过来翻得“啪啦啪啦”响,他们叫来服务员点单。那个苹果脸的女孩很认真地把菜记在小本上。她歪着头在小本上写字的样子看上去很可爱。 “什么不一样啊?你说?”苹果脸女孩走了之后,胡爱爱问武纪凡。 “我刚才说哪儿来着?让你一打岔我都给忘了……哦,我想起来了,我发现你跟别的女孩不一样,别的女孩一旦爱上了,要结果,要婚姻,而你什么都不要。” “我要这要那有用吗?” “但你至少可以提出来。” “我提出来有什么用!我让你现在就离婚,你做得到吗?” “这———” “老武,我说咱们之间别这么虚伪好不好?说这种话,都不像你这种年纪的人说的,什么爱与不爱,什么有没有结果,你当你十八岁呢?你当你人生还有选择的机会呢?别自己骗自己了!” 爱爱气呼呼地站起身来,由于用力过猛带翻了桌上的一杯水,弄得满桌子都是。胡爱爱愣了一下,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高跟鞋踩着地板“噔噔噔”地往外走。 武纪凡追出来,站在咖啡之翼门口张望了半天,却不见了爱爱的影子,打她的手机也已经关机了。武纪凡坐到车里,发动车子的时候对自己说:“看来离婚的事再也不能拖下去了。”他并不知道爱爱就要出国了,他还以为爱爱就是在闹小女人脾气*他离婚呢。 武纪凡开着车在江边飞奔,一边在想:离婚。 4。 告别这座城市的方式 武纪凡在城市繁华地段找到一家刚开张不久的四星级酒店,他停好车便到前台去开了一间高层的房间。他想和胡爱爱安安静静地过一个周末,他觉得有一肚子话要跟她说。 他在走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里,有个穿服务生制服的女孩迎面走过来,猛一看那女孩的脸,武纪凡还以为是胡爱爱呢。她俩长得太像了。女孩走过去了,武纪凡还回过头来看她,结果发现她俩的背影也很想。他想,自己大概是想她想疯了吧,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有她的影子? 房间布置得很华丽,灯影低垂,音乐缥缈,窗帘拉得紧紧的,完全是一幅与世隔绝的样子。武纪凡坐下来,抽了一支烟,然后才拿出手机,慢慢给胡爱爱打电话。他有两三天没跟她联系了,以为她还在生气,没想到她早忘了那天在咖啡之翼吵架那码事,她立刻兴致很好地说:“你在哪儿呢?我马上过来。”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37节:第七章 疲惫(6) 她可爱的声音传入武纪凡的耳朵,“你在哪儿呢?我马上过来”,武纪凡放下电话,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他喜欢爱爱说话的方式,同样一样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是不一样。 胡爱爱打了一辆的士往这边赶。很热闹的街市,到处都是红男绿女。穿花裤子的男人,在街上拽拽地走。穿紧身衣的女人,衣服紧得好像皮肤。 她想,就要离开这里了,该用怎样的方式跟这座城市告别?除了武纪凡,别的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她虽然不爱武纪凡,但她知道武纪凡这样的男人是可信可靠的,而那个她深深爱着的男人,却一次又一次地坑她。 她没想到这一次跟武纪凡约会闯下了大祸:武纪凡的老婆正堵在地下停车场,要看看老武一天到晚到底在跟什么人约会。胡爱爱当然不会知道这暗中发生的一切,她正兴致极好地走在铺着厚厚地毯的走廊里,灯光幽幽地照着她的脚尖,她一步一步走得十分轻快。 这边武纪凡已经等得非常着急了,他斜躺在靠榻上吸了两支烟,然后他不安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转着圈。当他凑到门边,从门镜上看外面的动静的时候,胡爱爱恰好走到了门口,她穿着可爱的超短裙,在门镜里看像一个一按电钮就会旋转的娃娃。武纪凡“哗啦”一下把门打开,倒把站在外面的胡爱爱吓了一跳。 “爱爱,你可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就是想你……”他狠狠地抱住她,脸贴着她的衣服,竟然哭起来。 胡爱爱误会了老武的意思,以为他听说自己要出国的消息才如此难受的。她用手抚摸他的脸,要他别哭,她说老虎你为什么要哭呢,我还没走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不要婚姻,我什么也不要,你就放心好了。 她好久没管老武叫“老虎”了,在床上有时这样叫他。武纪凡就像受了什么暗示,开始动手解她身上所有纽扣,大大小小他都门儿清。他爱这个女人,爱到骨头里,他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跟她结合。胡爱爱也爱他这样的激情,男人嘛,就应该这样。 两人亲吻着倒到床上去。床被重重地一压,发出“吱嘎”的响声。胡爱爱一叠叫着“老虎”,身体被老虎细细地揉搓,人像喝了酒似的,既亢奋又疲惫。 做A过后,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胡爱爱很想说说出国的事,可睡意袭来,眼睛怎么也睁不开,很快就睡着了。 “我要离婚了……”后面的话断断续续,胡爱爱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她耳旁说“离婚”、“离婚”的。以前这句话武纪凡经常挂在嘴边上,胡爱爱从来也没当真过,这一次也不知他是否动真的。 5。 城市上空的声音 “紫衣你好!我现在是在一家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我刚才是无意中看见我丈夫的车牌号码,我就情不自禁地开着车跟进来了。我现在在地下停车场等他出来,紫衣,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问一句,我该不该在这里等下去?” 沈紫衣的声音通过电台传到城市各个角落。她说:“你等下去的目的是什么?是想给他难堪吗?还是想证明什么?” 打电话的女人说:“我就是想亲眼证实一下,我老公他到底有没有外遇。” “如果有呢?” “如果有我也不会跟他离婚的,因为他是我的。” “那你又何必在那守着呢?我劝你还是不要在那儿等下去了,等下去的结果肯定对你不利。” …… 她们的谈话进行了十多分钟。 在这十多分钟的时间里,武纪凡恰好打开了酒店的调频收音机。平时他有收听沈紫衣主持的夜话《欲望都市》的习惯,经常是一边开车一边听,今天一打开收音机就听到了老婆的声音。老婆在跟沈紫衣商量,要不要离开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沈紫衣劝她离开,但老婆似乎不愿意听从她的安排,还是执意要等下去。 武纪凡不想再听下去,他“啪”地关掉收音机,回头看见原本熟睡中的爱爱突然坐起,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呀。我刚才关掉收音机,怕影响你休息。”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38节:第八章 伤痕(1) “可是,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武纪凡摸着自己脸颊说:“是吗?可能是饿了吧?我们去吃夜宵吧。” “好啊好啊,到外面去吃。” “不行,就在酒店里吃。”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累了,懒得开车。” 第八章 伤痕 1。 地下停车场 武纪凡和贺小雨属于一见面就要吵的那种关系,两个人分开来都是好人,周围的人际关系都没问题,但只要放到一起就像两个刺猬,你扎我、我扎你,没有一分钟能够安静的。 贺小雨梳着那种紧贴头皮的超短发,喜欢在脖子上系一条颜色鲜艳的长丝巾,远远看上去就像一只鹤,再加上她又姓“贺”,所以她身边的好朋友都管她叫“鹤”。 贺小雨早就知道胡爱爱的存在,也知道胡爱爱是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女人,凭着老武在生意上的“残羹剩菜”过活,搞一点小钱。生性高傲的贺小雨本来是懒得理这小女人的,但近来她发现武纪凡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了,把她当成傻瓜一样,这是让她受不了的。今天她恰巧看到了老公的车子,就跟随车子进了地下停车场。 她就是要嚷嚷得整个城市都知道,所以她给《欲望都市》的沈紫衣打电话,讲述她自己的故事。 贺小雨说:“我现在还在地下停车场等他,我就是要等他出来,我要知道事情的真相……” “行了行了,你的戏演够了吧?” 贺小雨没想到武纪凡会突然出现在地下停车场,她吓了一跳,手机也掉在地上。这时候,她听到车里的收音机传来沈紫衣略显遗憾的声音:“这位听众的电话不小心掉线了,那么我们来接下一个听众打进的热线电话……” 武纪凡说:“你别满世界嚷嚷了,谁都知道你不爱我,又何必跟踪我呢?你给电台打热线,怕你的熟人听不出来你的声音是吧?” “怎么啦?你嫌丢人啦?嫌丢人就别干这种事呀!” “你这种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给电台打电话,你会下来吗?” “下来不下来又怎么样?你处心积虑堵在这儿,想要抓到什么?” …… 武纪凡很吃力地站在那里,他觉得自己真的撑不下去了,他跟这个女人吵够了。他一定要跟贺小雨离婚,不是为了胡爱爱,而是为了自己。 就在武纪凡在地下停车场跟老婆吵架的时候,胡爱爱接到一条让她感到万分意外的短信:“我在长沙,你在哪里?马特。” 胡爱爱一开始以为这是一条玩笑。她想一定是白一朵她们在跟她闹着玩。马特卷走了她那么多钱,消失得无影无踪,躲她还来不及呢,还会主动发短信给她,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她漫不经心地用酒店的大浴巾擦拭身体,刚刚洗了个澡,浑身上下香喷喷的,一边用吹风机吹头发,一边等武纪凡回来。武纪凡说下去有点儿事,不知道是什么事。 “大概是去买烟了吧?” “要不就是半夜三更去买‘绝味鸭脖’给我吃?” 她自言自语,自问自答,身上裹着一块大浴巾,头发湿漉漉的,随着音乐一个人在房间里跳舞。这一刻,她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一点儿精神准备都没有。 手机再次响起,滴水一样的短信铃声。又是谁发过来的短信?“是我,是我,我是马特!我在江边,快来见我!” 2。 边夜风景 胡爱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几秒钟之内套上裙子、胸罩、丝袜和那双带子在脚脖上绕来绕去的高跟鞋的,她奔跑的速度比世界冠军还要快,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要去抓住马特!” 她在电梯里看到了自己的脸:小脸涨得通红,所有的委屈、憋闷、嘲笑、讥讽、忍耐、克制全都写在这张脸上,这一刻终于要爆发了。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人们看到一个哈哈大笑的女人疯跑了出去。看到她的人都以为,这个客人已经疯了。 “我要去抓住马特!” “我要去抓住马特!” “我要去抓住马特!” 虫工木桥◇。hqdoor。◇欢◇迎访◇问◇ 第39节:第八章 伤痕(2) 她忘记了打车,忘记了一切,朝着湘江的方向一路狂奔。她跑得比所有人都快,高跟鞋踩在脚下却如履平地,脑子里只有“抓住”两个字。她就像一匹受惊的母马,鼻子里发出“咻咻”的鼻息,腿儿机械地运动着,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不可思议的时间内跑到江边的。 但是,他们约定的地点空无一人。 胡爱爱站在江边,背后是无边无际的江水,在夜晚看起来就像浓稠的墨汁,深不可测。不远处的江桥上,孤寂地亮着微紫色的灯,灯影落在桥下的水面上,如同化开的胭脂,波纹奇特。没有泪水,只有化开的胭脂。一艘夜船稳稳地行驶在江面上,如同幻影一般,很快就无影无踪了。 胡爱爱以为又是一场恶作剧。四下里一片漆黑,连个人影都没有。就在她打算转身离去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一字一板地在喊她的名字:“胡———爱———爱———” 胡爱爱转过身,看到一个黑影一步一步朝她走来。她回想起第一次在火车上遇见马特时的情景,他有一双让人信任的眼睛,他说起话来有板有眼,他命中注定要和胡爱爱相遇。 “爱爱,是我,我又回来啦!” 在夜色里没人看得清胡爱爱的表情,她的脸由红变白,由白又变成了青灰色。她觉得马特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黑夜中的幻影,他的多次不辞而别已经伤透了胡爱爱的心,但她还是爱着他,不到这一刻,她感觉不出这种爱。 她曾经自己骗自己,告诉自己马特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永远不要再想他。他是个“灾星”,只要他一出现,胡爱爱就会变得钱包空空,两手空空,这已经成了一条铁定的“定理”,经过实践检验的,绝对没有错。 爱有什么用? 喜欢有什么用? 一个将女人钱包席卷一空的“灾星”,只有跟他彻底断了关系,才能保住自己辛苦挣来的那点银子。但是,当这个男人真的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把过往的伤、过往的痛、过往一切的一切全都忘了。把她发过的誓(发过的毒誓)全都抛到脑后,胡爱爱没头没脑地冲上去开始打他,先是用拳头打,然后用小巴掌拍他的脸。当雨点般的拳头和细碎微痛的小巴掌落到他身上、脸上的时候,马特知道没事儿了———胡爱爱已经原谅了他。 胡爱爱说:“那个广西女人已经怀孕好几个月了,她说你是她孩子的父亲。”马特闷在那儿,不说话。胡爱爱又说:“哎,你怎么不说话呀?不要告诉我你根本不认识她。哎,你倒是说话呀?” 马特突然说道:“是的,我是认识林美,就是你说的那个怀孕的女人,可我不是孩子的父亲,这一点请你相信我。” 马特说林美被网友骗了。现在连孩子的父亲影都找不着,也许那人早就离开了广西。马特一本正经地发誓,跟林美只有过生意上的来往,绝无R体关系。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想抓住你,打你一顿的。”胡爱爱挽着马特的胳膊,两人漫步江边,仿佛忘了事情的起因,是专程来江边散步的。 “打我?你不是打了吗?” “不是这样打,是狠狠地揍你一顿。我真恨自己,为什么这么爱你,每次见了你,你犯下的不可饶恕的罪行就全都一笔勾销了。” “说得也太严重了吧?我到广西真的是去挣钱的,没别的目的,就是去挣钱。爱爱,你也知道,我这人特要强,可是呢手头上的几桩生意都做得不顺,我好压抑,好自卑,我真想一夜之间变成一个有钱人,混出个样儿来给你看看。爱爱,你知道吗?我不是一个吃软饭的男人,每当我跟你在一起,看到你拿出钱包来掏钱买单,还有在商店里帮我买衣服刷卡,你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吗?有的男人可能心甘情愿地吃软饭,而我不是那种人,我知道廉耻,知道羞愧,所以我总是下决心要去挣一笔大钱,无奈机遇不好,赔多赚少。我欠你的,我一定要还你。不仅仅是这样,我还要让你过好日子,让你无忧无虑。我就是这么想的,真的,信不信由你。爱爱,你怎么不说话?” 虫工木桥◇。hqdoor。◇欢◇迎访◇问◇ 第40节:第八章 伤痕(3)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马特这次回来,变得特别大方。不知是他手头比从前宽裕了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反正这个男人变了,不像从前那般小心算计,嗜财如命了。 他这次住在一个朋友家里,据说朋友上外地去做生意,房子交给他保管。胡爱爱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全家人打算移民到国外去住的想法告诉马特。 马特对他不在长沙期间发生的事不闻不问,仿佛这段时间胡爱爱被冷冻起来,住在冰箱里,连一根毫毛都没有改变,而事实上发生了多少事啊!胡爱爱掉到井下摔掉两颗门牙,武纪凡正在为她闹离婚,远在海外的父亲回来认亲,全家人正在办手续准备出国。 马特什么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胡爱爱是她的女朋友,兜里有了点钱,就想对她好。他打电话约胡爱爱一起逛街,在电话里答应陪她买几件漂亮衣服。 他们约在闹市区的麦当劳见面。那地方离胡爱爱住的地方很近,打部车子五分钟就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的时间,餐厅里人员稀少,有个女人领着两个孩子在里面玩,手里拿着一张报纸,跷着腿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 这家麦当劳在闹市区的一个街拐角,坐在圆弧形的玻璃窗旁边,热闹的街市一览无余。胡爱爱在小桌旁坐下来,一边舔着冰激凌,一边等待马特的到来。她现在正处在人生的十字路口,跟父母一起出国,是一种选择,放弃出国跟马特在一起生活,又是另一个种选择。 马特出现了,穿着一身运动服和球鞋,他说待会儿逛完街,咱们打球去。胡爱爱说,哪个朋友约你打球?马特说你不认识。 一路上,胡爱爱总想找个机会跟马特聊聊出国的事,但总是没有机会张开嘴。逛完街后,马特并没有带爱爱去打球,而是把她带到了床上。 3。 身体里的奇异果 说来很奇怪,胡爱爱觉得自己身体里对马特这个人有一种特殊的“酶”,只要一看到他的眼睛,看到他皱眉头的神情,就恨不得把自己变成他的一部分。她曾经恨过他,发誓一辈子不理他,但真的见到他的面,又像个木偶似地被他牵着走。 那种感觉是在出租车上突然来的,爱爱觉得头重脚轻,就一头靠在了马特的身上。马特的一只手绕过她的腰搂在后面。 “爱爱,你怎么了?”他附在她耳边,轻轻地问。 爱爱没说话,只是把一只手放在了马特腿上。马特立刻明白了一切,他高声吩咐司机调转车头往回开。他说出朋友家的住处,说完之后就狠狠地把胡爱爱揽进怀里。 “嗳,你想这个了吧?”他用指尖碰了碰她的R,又用另一只手揉了一下她的小腹,这一下爱爱完全撑不住了,她觉得浑身上下像是着了火,身子既满又空,像是饥饿又完全不是饿的感觉,不知要拿什么东西填满它。跟武纪凡在一起,她从来也没有这么强烈的欲望,而现在不得不拿过马特的手来救急:她把他的手塞进了裙子里面。 漂亮的丝绸裙子遮? 正文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饷辞苛业挠衷诓坏貌荒霉硖氐氖掷淳燃保核阉氖秩巳棺永锩妗!  ?br /> 漂亮的丝绸裙子遮挡了一切。 胡爱爱长叹一声,仿佛吸足了一口气。 马特的下巴抵在爱爱的锁骨上,不停地在问一句话:“舒服吧舒服吧舒服吧?”车窗外的街景快速掠过,胡爱爱在想,自己这是干什么呀? 出租车突然停下来,司机回过头来看他俩。 “你干吗?怎么不开了?”马特不耐烦地问。 “到了。”司机语气冷冷地说。 朋友家堆满了货,一看就知道是一个做服装生意的人。床上床下到处都是衣服,沿墙也挂了一大排。光线很暗,一进门两个人的身体就绞了一起,掰都掰不开。 屋子中央有一具很大的红沙发,沙发上铺着一张性感的仿兽皮。胡爱爱看见自己的身体与兽皮的形状相吻合。连衣裙被掀起来蒙到脸上,之后又被电扇吹下来绞到两腿之间。 “把衣服脱了吧?”马特说,“好久没碰女人了,怪想的。” “那个广西女人———” “我跟你说过我跟她不是这种关系!女人,我只爱你一个!如果我这双手摸过你胡爱爱之后,再去碰别的女人,我现在就下个毒誓:让我出门被车撞死!”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41节:第八章 伤痕(4) 胡爱爱欠起身子来,用手去捂他的嘴。她说:“不许你胡说,就算是你爱上别的女人,我也不让你被车撞死。至少我们都活着,时不时地还可以知道彼此的消息。” “爱爱,你对我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我一定要加倍努力,努力赚钱。我要做大生意,要做一个成功的生意人,让你周围所有的朋友都羡慕你,我决不会让你失望的。爱爱,你相信我吗?” 出国的事已经到嘴边上了,可胡爱爱又像咽唾沫似的把“出国”两个字咽了回去。他们不再说什么,墙边的衣服就像一排无声的人影,静静地望着处于身体激情中的男女,看他们彼此爱抚,彼此进入。 长沙的雨夜,雨水说来就来。雨滴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啪啪”的响声。胡爱爱睡得很沉,好久没有睡过一个这样安稳觉了。她跟老武也睡过,被他摸,被他搂抱,和他一起“起腻”,但是那种感觉都是不过心的,如同风过耳,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她知道马特不是一个安稳的男人,可是没办法,她逃不过爱情。 4。 母亲说,爱是两败俱伤 从胡爱爱回到马特怀里那一刻起,她的命运轨迹再次发生转变。这个男人伤她很深,一次又一次地骗她,但外表精明得要死的胡爱爱,却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逃不过爱情这个“劫”。 “骗我吧!伤害我吧!有些命中注定的东西,我是躲不过去的。” 胡爱爱静静地凝望着熟睡中马特的脸,心里已打定主意,明天一早起来,就打车回家跟母亲摊牌。好容易熬到天亮,她匆忙起床穿上衣服,蹑手蹑腿地出了门。 “妈,我不想出国了。” “为什么呀?” “不为什么。” “你是被男人鬼迷了心窍。我年轻的时候也经历过你这个阶段,为了爱情不管不顾的。可是,爱情这个东西你能靠得住吗?爱情能当饭吃吗?爱情你说有,它就有,要说没有呢也并不夸张,有人说爱情就是性冲动的一种外延,是人类动物性的一种好听的说法。其实,哪有什么爱呀?到最后还不都是两败俱伤。” 胡爱爱不说话,她咬紧牙关等着母亲一顿臭骂,她已经打定主意,不管母亲说多难听的话,她都不回嘴,反正让她解解气,骂够也就算了,母亲横竖不能拿绳子把她绑到国外去。 母亲的话不仅没有让爱爱改变主意,反而更坚定了她要跟马特在一起的决心,母亲是一定要出国的,她用一生作代价,等的就是这一天,而胡爱爱要的不是等待,她要的就是现在。 她每天着魔似地往马特朋友的住处跑,那幢极普通的灰色旧楼在她眼里如同神奇的城堡一般,只要一想起那里的空气,她都会觉得特别兴奋。 马特这次回来也变得不爱往外面跑了,好像一心一意专等爱爱过来跟他约会。他们就像刚刚认识的一对全新恋人,彼此摸着对方的脸,感觉一切都那么新鲜。 “我以前不认识你。” “哦?” “关于你的记忆全都是碎片。” “你爱我吗?” “那还用问吗?” “我就是要你亲口告诉我。” “我用行动告诉你。” “不嘛,得说。” “我的手就是语言,你看我现在在干什么呢?” 说着,他已经把手探进裙底,摸索到她的要害,使劲地揉弄着。胡爱爱觉得自己的牛仔短裙仿佛要裂开一般,不停地鼓胀扭动,然后越卷越高,露出修长白皙的双腿。 他们整夜整夜地做A,累了倦了就搂抱在一起说话。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说呀,他们说着过去,说着未来,说着离别之后的相思之苦,特别是马特,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仿佛在演一部非常感人的爱情悲喜剧。 “你在广西日子过得很苦吧?” 只要爱爱一提起广西,马特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 “爱爱,其实我挺对不起的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一直在花你的钱,也向你借了不少钱,每次我都想有个大动作、大投资,可几乎每次都失败了。我白扔了许多钱,每次投资失败我都觉得没脸见你,就加倍地想翻本,想跑到远一点把钱挣回来,越跑得远就越惦记你,可是手机在外地都是漫游的,话费很贵,在外地一般不敢给你打电话。手机关机,可我心里一直没对你关过机。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42节:第八章 伤痕(5) 在广西那段日子我真的过得很苦,吃了上顿没下顿。我贩过水果,卖过冷饮,甚至在澡堂子里当过搓澡工,我一心想要攒够了钱回来见你,可是那样零敲碎打的,要攒点钱谈何容易?最苦的时候我一天只有一块钱的菜金,买根冰棒都不够的钱,我要撑一天。五毛钱一个的馒头我买两个,一天的饭就算齐了。有的时候,我在街上流浪,都想一头撞死算了,我实在是太无能太没本事,我……” 故事讲到这儿的时候,两个人都哭了。这一夜,没有雨,也没有风,偶尔,洒水车的“叮咚”声清脆地响过,随即又恢复了夜的安宁。胡爱爱和马特,他们也像一对闹够了的孩子,相互搂抱着,一脸恬静地安然睡去。 明眼人都知道马特说话是兑了不少水分的,可爱爱听不出来。爱情就像酒,把她灌得晕晕乎乎,她已经被马特哄得找不着北了。 ———你爱我吗? ———爱。 ———怎么个爱法? ———如果你想摘天上的星星,我不敢给你月亮。如果你让我去死,我不敢活着回来见你,如果你让我下辈子变成一条狗,我不敢变成别的东西。你走路时,我愿是你的车子;你睡觉时,我愿是你的被子;你吃饭时,我愿是你碗中的R。 ———那你还会离开我吗? ———永不!我离开你一步,出门让车撞死。 这段对话在两个人中间进行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能说出新鲜的感觉来。有时候是在山顶上,有时候是在人声鼎沸的大商场里,有时候是在凌乱而柔软的床上,有时候是在咖啡馆,有时候是在江面的小船上,有时是在月光如水的晚上,有时是在细雨蒙蒙的清晨。总之胡爱爱觉得,有了这段爱,就是死也值了。 5。 跟女友在喷泉旁散步 “你宁愿放弃出国的机会,跟这个人待在一起?” 白一朵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她约胡爱爱来本来是想谈她自己的事的,没想胡爱爱比她还傻,为了爱情放弃跟父母团聚一起到国外去生活的机会。 她们散步的五一广场离白一朵住的地方很近,每晚八点钟音乐喷泉准时开喷,长沙的市中心喷泉就像文艺演出似的,还有观众,大家围了一圈又一圈,等待高C的到来。 她们在蓝黄相间的灯光中散步,周围到处都是人,但她们就像两朵出污泥而不染的荷花,一朵纯白,一朵粉红,盛开在人群里,显得格外醒目。 白一朵说:“我要是有一个从海外归来的老爸呀,就好啦!我才不会像你这么傻,放弃好不容易修来的机会,就为这么一个不明不白的男人放弃了。” 胡爱爱面露不悦之色,“什么叫不明不白的男人啊!马特他是我爱人,我们可是要结婚的,不像你跟你那位肖某人,两人也就是床上关系。” “哎,我说胡爱爱,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呀!我说你还不是为你好,你怎么反倒骂起我来了?像你这样从天上掉下个外国老爸,多少人做梦都想不到有这样的好事。而你呢,反而傻到了不想利用这个机会,要在国内傻呆着,要守着你那个所谓爱神。让我来告诉你,所谓爱情是靠不住的,你说它有就有,说它没有就没有,一阵烟似的,过去了,什么也落不下,到时你就后悔吧你!” 白一朵忽然想起什么似地说:“对了,老武那边你也得有个交代啊,我听说他最近在为你离婚呢。” “真的啊?” 6。 老武,千万别为我离婚 离婚的事让胡爱爱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她和武纪凡之间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爱情游戏,她是拿这场游戏来解闷的,在老武面前她就是一个“空心洋娃娃”,漂亮、可爱、有一点点“小坏”,仅此而已。她能躺在他怀里一边被他抚摸一边开玩笑,而跟马特在一起绝对做不到。 她有时对老武说“我就是你的一个小玩具。”随后又立刻改口说,“哦,不,一个大玩具。”她最喜欢老武一边开车一边摸她,两边都顾不过来的样子,那让她觉得很开心,时常乐不可支。她最怕老武为她动真格的,那样的话麻烦可就大了。 ※虹※桥※书※吧※。hqdoor。 第43节:第八章 伤痕(6) “老武,老武,千万别为我离婚。” 她心里一直像念咒似的暗念这句咒语。没想到咒语并没有灵验,武纪凡倒真的为她闹起离婚来。从白一朵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胡爱爱一连给武纪凡发了二十个短信,说要见他。武纪凡误会了她的意思,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火急火燎在酒店开好房间,沐浴更衣,香喷喷地坐在沙发上等她。 门铃终于响起。老武觉得心怦怦直跳。 胡爱爱一进门就满脸不屑地质问武纪凡:“好好的,闹什么离婚呀?” 武纪凡觉得很失望,原有的气氛都被这小丫头破坏掉了。他拿烟的手在抖,他太想爱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把他的爱当狗屎。 武纪凡沉着脸,想了好久,终于说出一句话:“你走吧。” 胡爱爱心一软,把脸凑近他,问道:“怎么啦?生气啦?” 没想到武纪凡一把抱住她,把脸贴在她肚子上,放声大哭。胡爱爱从没见过一个男人哭得如此伤心,就用手搂住他的头,轻声安慰他。 “傻瓜,你哭什么呀?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不跟我商量一下就跟贺小雨闹离婚,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凡事都要慢慢来,不能一口吃个胖子是吧?平时你挺成熟挺稳重的,怎么关键时刻变成一个糊涂蛋了呢?你现在闹得满城风雨的,我只有越来越怕你,躲着你,你这样下去会失去我的。” 武纪凡说:“我离婚还不是为了爱你。” “是啊,可我们原来那种关系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你跟个女的似的非要有个结果呢?” “我要完完全全地拥有你。” “那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明白了。你不爱我,你从来都没爱过我,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呀!感情是多元的,现在像你这样一根筋的人太少了!你一定要改改,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个……” “行了!行了!”武纪凡突然粗暴地打断她,“不就是不让我为你离婚吗?行啊,可以,从现在起,我离不离婚跟你没关系。你走吧,我们没关系了。我知道你心有所属,那个人又回来了。胡爱爱,我跟你说,你也别拿我当个宝耍来耍去的,我不是傻瓜,我是人,我是一个有尊严、有脾气的男人!” 胡爱爱懒得再听他说下去。她摔门而去,由于走得太急,裙角夹在门缝里,那是一条薄纱质地的斜摆裙,粉蓝的色泽,纱纱的,看上去像雾一样轻盈,是爱爱最喜欢的一条裙子。她本想重新敲门让武纪凡把门打开,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一切都会有所转机:她又重新扑到他怀里;他也消了气,搂抱着她亲她的粉腮…… 但是,事情并没有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胡爱爱用力一拽,把夹在门缝里的裙角撕断了。 悲剧就要发生,胡爱爱浑然不觉。 第九章 逃避 1。 红色内K及她的裙角 胡爱爱走到楼下的时候,看到酒店门口围了许多人。有个D开的窗口,放着巨大声响的音乐,是那种最欢快的“扭臀舞曲”,而围观的人脸上分明写着悲苦的表情。这种悲与欢的对比,让胡爱爱的心一阵阵收紧,她知道,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发生了。 胡爱爱拨开人群朝里挤,耳边听到责骂声一片,但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里面被围观的那个人隐约与自己有关。 她挤进去一看,只见酒店门口的那片水泥地上,脸朝地趴着一名男子,全身赤L,只穿一条红色内K,右手紧紧地攥着一缕裙角的碎片。胡爱爱一眼就认出,那是她的裙角! 她的胃一阵绞痛,她没有认出那条红内K,她只是认出她的裙角。那是刚才夹在门缝里的东西,是她硬生生地把它拽断的,现在裙上还缺了一角,风吹在上面,格外地凉。 所有人都在看她,仿佛他们都看出了什么。 “你认识他吧?” 有人在问。声音瓮声瓮气,听起来别有用心。 胡爱爱拼命摇头,把脑袋都快摇下来了,她还在拼命地摇。她说:“不!不!我不认识这男的!”然后她冲出人群开始快跑。银色高跟鞋十分的不跟脚,她觉得脚疼极了,可她没有停下来,稍一停下来就会被人认出来。 虫工木桥◇。hqdoor。◇欢◇迎访◇问◇ 第44节:第九章 逃避(1) 她奔跑的时候,眼前一直跳动着那条红内K。她不记得武纪凡内K的颜色了,在她的记忆里,武纪凡从没穿过那种颜色,她有些侥幸地想到,也许那个从楼上跳下来的男人不是她的老武,而是一个跟她完全没有关系的男人。但愿只是虚惊一场,她想。 可是,回到家她就开始紧张起来。先是那条缺了角的裙子,脱下来之后不知如何处置。她摸着那条轻飘飘的裙子,那种沙沙的质地摩擦着她的手心,令她想起两个男人,一个年轻气盛,谎话连篇,一心想做大事;另一个生命正处壮年,是人生的最好年纪,却因爱而痴迷,想要放弃一切来追求她。他们的手都曾撩动过这条裙子,而胡爱爱真心爱着的,是年轻的那一个。 “你这两天怎么啦?声音听上去怪怪的。”马特就在这时打来电话,他仿佛隔好远都能看到她似的。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舒服。” “什么?不舒服?你生病啦?” “没有。你干吗呢?” “我还能干吗呀,待在家里,想你呗。” “生意上的事,谈得怎么样?我可不想听你说‘这次又够呛’。” 马特在电话里有点懒洋洋地说:“这个……还可以吧。” 马特又说:“你这两天怎么不来找我?我听别人说你打算跟你爸妈一起出国,移民加拿大,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 “这你就别打听了,反正我都知道。爱爱,跟你说句实话吧,你到现在还在骗我,让我觉得非常失望。” 爱爱说:“我没有骗你,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 “但出国的事,确有其事吧?”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你不会幼稚到以为我是个任凭父母摆布的小木偶吧?” “你的意思是———不跟他们出国?” “你别问我,我现在心里很乱,这两天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好好的,别闯什么祸。” 说完她就赶紧切断电话,生怕再跟他多说会说漏点什么。父亲和母亲在另一个房间悄声低语,他们说话的方式很奇怪,永远是偷偷摸摸的。母亲以前是大声说话的人,现在却完全变了,胡爱爱疑心老武跳楼的事是不是已经传到父母耳朵里,而且传话的人把话说得很难听。 胡爱爱趁父母睡着之后,蹑手蹑脚地出了门,手里拿着那条被撕掉一角的裙子。她要烧掉那条裙子,把她和老武的最后一点联系消灭掉。 楼下广场上的灯已经灭掉一半了,大概是利用了什么光学原理,时间越晚光线越暗。她找到一个没风的角落,蹲下身来,用力擦着火柴,点着手感柔软的裙子,然后把那条裙子丢到地上去。 突然,有人手执小型灭火器冲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地上的火浇灭了。 “你这是干什么?”胡爱爱问那陌生人。 “我还以为着火了呢,所以我……” “神经病!” “你在这里点火是非常危险的,万一风助火势烧了整个市民广场,你的罪过可就大了,幸亏我及时发现,幸亏啊!” “我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啊。” “碰上我是你的运气,”陌生人说,“看,把我车里的一罐灭火剂都用完了,待会儿我还得花钱去买。” “你活该!你有病!” “嘿,我倒被你这位小姐气乐了!我救了你,你怎么反倒这么凶巴巴地骂我呀?” “你救了我?你凭什么说你救了我呀?我又没自杀又没干吗,我只是把一条我不喜欢的裙子烧掉,你管得着吗?咱们两个人,到底谁有病啊?不是你有病,就是我有病。” 男子收起笑容,摇头叹气,一副大孩子受了委屈的可爱表情:“是是是,我有病,不过你也病得不轻,不如我们两个‘病人’一起吃点消夜怎么样?” “吃就吃,谁怕谁啊?你的车呢,车停在哪儿了?” 男人带着胡爱爱上了他那辆擦得锃亮的别克车,里面宽宽大大,散发着香水的味道。胡爱爱这才想起,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已经来不及了,男人把车开得飞快,像是要带她去一个不可告人的地方。 ←虹←桥书←吧←。hqdoor。 第45节:第九章 逃避(2) “停车!让我下车!”胡爱爱忽然不动声色地说。 开车的陌生男人看了她一眼,说道:“你怎么啦,不是说好吃消夜的吗?怎么?还怕我害你呀?前面很快就到了,我们到‘芙蓉华天’去吃小吃,吃完了我就送你回家。” “可是,我们两个根本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跟你一起吃饭?” “认识归认识,吃饭归吃饭,这是两码事。” 陌生人停住车,“嘎”的一声拉手刹的动作竟让胡爱爱有些动心。她想,这个男人倒有几分小小的潇洒呢。 2。 陌生人 “芙蓉华天”灯火通明,里面正热闹着,各种小吃一路排开,令人看得心里痒痒的,不知该吃什么才好。胡爱爱的内心就像这千奇百怪的小吃,各种形状、滋味都有。 他们坐下来。陌生人叫胡爱爱去挑吃的,胡爱爱说坐下来就懒得动。“随便挑点儿什么吧。哎,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 “随便叫我什么,‘扑火人’什么的,都成。” “好,扑火人,那你总得有个大名吧?” “我姓韦,如果你喜欢读武侠,大概知道有个叫韦小宝的吧?” “对不起,没听说过。” “好吧,那就不谈武侠,谈点别的。我姓韦,名叫韦来,妻子刚刚离我而去,内心苦闷,所以没事开着车在大街上转悠。转着转着就看到了你正在烧什么东西,我一急就冲上去把火扑灭了。” “韦来?好名字。” “你喜欢?” “还可以。” 两人相视一笑,有了一点默契。 韦来一个人过去点了些吃的东西,有小笼包,有炒粉,还有七七八八几碟小菜。跟一个陌生人一起深夜两点在外面吃饭,对胡爱爱来说还是比较特殊的经历,她想,整个餐厅大概没有一对人像他俩这样,是几分钟前才认识的。 韦来坐在胡爱爱对面,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他说胡爱爱长得很像他认识的一个人,胡爱爱问他什么人,他说是高中同学。爱爱略微有些失望,心想不过是高中同学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呢。 那盘炒粉做得很不错,米粉宽宽扁扁,炒成黄灿灿的颜色,上面的蔬菜黄是黄、绿是绿,一看就有食欲。胡爱爱吃那盘炒粉的时候才想起,自己一整天没吃东西了。 “慢点吃,别噎着,你怎么搞的,饿成这样?”韦来问。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没想起来吃饭。” “失恋了?” “何止是失恋,有人为情而死。” “死啦?不至于吧……” 这话一旦开了头,就有点刹不住车了。那天晚上胡爱爱跟韦来在一起待了整整一夜,坐在他车里诉说情人为她跳楼自杀的事,她内心极度恐慌,虽然这事也不能怪她,但她毕竟是最后一个见到武纪凡的人。 “我看到那裙角,我很害怕,那是我的裙子……” 她反反复复说着这样一句话,最后竟然哭起来。他们毕竟是陌生人,韦来有点尴尬地把手悬在半空中,犹豫了足足两分钟,才把有力的手掌按下去,按在胡爱爱发抖的肩上。 跟陌生人哭了一场,聊了一夜的天,胡爱爱心情有所改善,车子再开到昨夜烧裙子的那个地方,看到水泥地上有一片明显的黑色印迹。 “喏,”男的说,“那是昨天的你。” “啊?你说什么?” 韦来轻轻浅笑着,“没什么,没听见就算了。” 胡爱爱也笑起来,“你说那是昨天的我。昨天的事我都已经不记得了。” “别再为那个人伤心了。” “伤心总会有的,可是伤不到这儿。”她摸摸她的胃。韦来看她一眼,也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胡爱爱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境,在家门口又被搞乱了,她看到一辆警车,她的心“腾”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无端觉得这辆警车跟自己有关。 韦来送她下车,两人在车门口面对面站着,每人手里都拿着手机,看样子是在交换手机号码。这时,楼上阳台上同时有几双眼睛盯着他俩:胡爱爱的爸妈,还有两个戴大盖帽的警察。 。hqdoor。▲虹▲qiao书吧▲ 第46节:第九章 逃避(3) 3。 武纪凡死因未明 这幢楼里的警察果然是冲着胡爱爱来的。 胡爱爱进门的时候,屋里所有人的眼睛都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让她很不自在。两个戴大盖帽的警察一高一矮,脸色铁青,说话的声音低沉有力。 高个儿的警察像变魔术似的,从腋下变出个塑料袋来。 ———这是你的东西吧?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你这样拒不说话,可是抗拒法律,对你可没好处啊! 胡爱爱的嘴抿得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说。高个儿警察当宝物一样装在塑料袋里的那个“证据”,胡爱爱已经认出来了,那是老武死的时候,手里攥着的她的裙角。那条裙子已经被她烧掉了,横竖他们不能证明这块小碎布就是她身上的物件,“这是你的东西吧?”他们问了一遍又一遍,胡爱爱还是不想说话。 矮点儿的警察说:“武纪凡死得很惨呢,他全身赤L,只穿一条红裤衩从楼上跳下来,手里就攥着这个。”他用手指指高个儿警察手中的“宝物”,目光锐利地盯着胡爱爱看了三秒钟,然后把目光转向别处。 胡爱爱陷入玄想,那件粉蓝色薄纱裙穿在身上的感觉又来了,老武把头埋进她裙子里,用脸摩擦那粉嫩的薄纱,他隔着纱裙抚摸她修长的双腿,爱不释手。这个动作能持续很久,仿佛他已忘了时间的存在。 然后,他又用脸代替他的手,抚摸良久。 “武纪凡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他们不停地说着这样的话,让胡爱爱的心一阵阵收紧;“这是你的东西吧……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这样拒不说话可是抗拒法律,对你可没好处啊……” 武纪凡跳楼的事其实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她毕竟是最后一个见到武纪凡的人,那天她从老武房间里走出来,老武跟着就跳楼了,不要说别人,连她自己都怀疑自己。但警察又有一个说法,说武纪凡绝对不是为情自杀,他的死因很复杂,很有可能牵扯到一个大的经济案子,所以要胡爱爱好好配合。话说到这儿,胡爱爱总算明白了,她忽然开口说话,滔滔不绝,把两个一直*她说话的警察都说得目瞪口呆。 胡爱爱陷入到一个人的回忆里。 整整一天,她头痛欲裂。马特打来的n个电话,她统统都给按掉了,一个都没接。男人就是这样,你追他越紧,他越松懈,对你爱答不理;反过来你对他有一答没一答,就轮到他着急了,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地追着打,恨不得C双翅膀飞到你身边来。所谓爱情,就是这样“松松紧紧的游戏”。 两个警察在傍晚时分离开胡爱爱的家。母亲煮了一锅饭,简单炒了两个菜,父亲一声不吭地放下手中的报纸,去卫生间洗手。他每天洗手的次数极多,是一个极爱干净的男人。 “武纪凡不是自杀,而是他杀。” 这句话像钉子一样钉进胡爱爱的脑子里去。她一个人躲在黑暗里拼命地想,她想武纪凡是不是为了多赚一点钱,惹了什么人,犯了什么法,她越想越觉得老武可怜。这几年老武为了她确实到处搞钱,老武是一个很会讨女人喜欢的人,他出手大方,又肯为女人帮忙,哪个女人爱上他真是走了好运,什么也不用C心,有老武做后台老板,转手就能挣到一大笔钱。 也许是女人害了他吧? 如今这年月,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挣到钱的事? 在他从容大度的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 也许他的能力并没有那么强,他是在打着肿脸充胖子? 也许胡爱爱挣到的钱,大部分都是从武纪凡口袋里掏出来的? 莫非他也有他的难言之隐? 莫非他本人也和普通人一样,挣钱不易? 莫非为了爱一个女人,他干了伤天害理的事? 莫非他的死真是为了逃避什么? …… 现在,他死了,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了。一个曾经肌肤相亲的男人,突然离开这个世界,胡爱爱觉得自己的某一部分也被这个男人带走了,带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4。 出国:逃避现实的一种办法 ▲虹桥▲书吧▲。hqdoor。 第47节:第九章 逃避(4) 武纪凡的死,使胡爱爱精神上受了些刺激,她开始重新考虑起出国的事来。父亲说如果她愿意,可以全家人一起办到美国,加拿大那边虽说也有他的房产,但他认为到美国胡爱爱还可以继续上学,那边的环境更适合她。 母亲每天早上顶着烈日出门,要到晚上才回来。父亲白天很少跟胡爱爱交谈,他大部分时间都躲在房间里上网,父亲的背影使胡爱爱经常会想到马特,男人趴在写字桌上上网的姿势差不多都是一样的,他们眼中另有一个世界,沉醉其中,乐而忘返。 胡爱爱发现自己开始动摇,是和父亲有一次长谈之后。那个下午,母亲照例出门办事,父亲敲门走进爱爱的房间,摘下眼睛,在沙发上坐下来,叹了一口气说:“唉,电脑坏了。” 爱爱说:“是电源的毛病吧?” 父亲说:“也许吧?人老了,什么事也弄不清了。” “如果我改变主意了,你不会反对吧?” “你是说想跟你母亲一起出国?” “嗯。” 父亲有些兴奋地说:“我当然不会反对,我来的本意就是想把你们都带出去。” 胡爱爱听了父亲这句话,心里那股逆反的劲儿又冒上来。她很想说“带出去、带出去,出国有什么好?”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觉得如果话这样横着说出来,实在是很无理,因为想出国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父亲说他这一生有许多遗憾,其中最遗憾的一件事,就是没有陪在女儿身边,看她从小女孩一点点长大。胡爱爱心中暗想,都现在了,说这话还有什么用。父亲陷在他的逻辑里,一直说着过去的事。在他的回忆里,世界是另一番景象,那时物资很紧张,想买点什么都不容易。那时什么都凭票凭本供应,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精神上也压抑之极。 胡爱爱心想,要不是因为你爱上别的女人,日子怎么会过得那么艰难呢?当然这话对自己的父亲是不好说出来的,只能在心里动动心眼儿。 父亲说:“这些年来,我一直生活在负罪感里。你知道吗?负罪感是什么样的一个感觉,就仿佛背上背了个重重的十字架,这十字架是用铁制成的,又凉又重,紧贴着我的脊梁。我一直走在山路上,是上山的路,不是下山的路,路越走越陡,我走啊,走啊,腰都累弯了,却一直不能卸下我身上的重物。我很茫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直到后来一个偶然机会,我跟你妈妈再次联系上,我突然之间明白,我该做什么了。” “这么说你想接我们出去,是为了拯救你自己?” “可以这么理解。” “爸。” “嗯?” “其实你是个自私的男人。我这么说你不会生气吧?” 父亲把他的眼镜儿摘掉又戴上,胡爱爱注意到他的手在抖。她很怕父亲突然撒手而去,她想把刚才说父亲自私的话收回去,又不知该怎么圆场,就愣在那儿,好像走神了似的。这时候,听到楼下小贩卖臭豆腐干的叫卖声,一声长一声短,勾起了父亲的胃口,就对女儿说:“下去买两块吧,爸爸想吃。” “嗯。”爱爱答应了一声,脆脆的,手里拿着个红钱包就往楼下跑。小的时候妈妈让她下楼买凉粉买臭豆干,她就是这样手里拿着个小红钱包往楼下跑的,现在钱包大了一号,人也长大了一圈,过去的岁月已没了踪影,日子过得好快啊! 胡爱爱在楼梯拐角处碰到了妈妈。 “爱爱,你干什么去呀?” “爸爸想吃豆干子,我下去买。” 又说:“妈,我决定跟你们一起去美国了。” 妈妈听了爱爱的话,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她苦心等待了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啊,全家人团聚,一起去美国,就像童话里说的“从此过着快乐的生活”,这是一件多么好的事,就连电影也没有这么完美的结局啊。 一家三口一起吃爱爱买回来的豆干子,透明小碗托在手里,拿根小牙签轻轻挑起来吃,吃得稀里哗啦,香死个人啦。胡爱爱想:“这才是生活嘛!安定,富足,无忧无虑。”她恨透了动荡的爱情,渴望平静。夹在父母中间,她感到自己可以做个不负责任的小孩,不用开动大脑,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跟着走就好。 ◇欢◇迎访◇问◇。hqdoor。◇ 第48节:第九章 逃避(5) 5。 警察的调查还在继续 警察的调查还在继续。 他们说武纪凡的死是“牵一发动全身”,牵扯出一桩大的经济要案来。胡爱爱不敢把这些事告诉马特,所以总是瞒着他。以前她总觉得马特有什么事瞒着她,这一回正好反过来,是她有事瞒着马特。 有一天,马特约胡爱爱一起到王府井影城看电影。那部美国大片报纸上宣传得火热,马特来了兴趣,打电话再三约胡爱爱一起观看。电影看到一半的时候,胡爱爱调到振动挡的手机响了。 “对不起,我得出去接个电话。”胡爱爱小声说道。 “嗯。” 胡爱爱扭过脸来看到马特的侧脸,在五颜六色的光线里,她看到一个变幻莫测的男人。她从光线暗淡的放映厅里出来,眼睛一下子不适应,恍惚间竟然看到老武。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 “王府井影城。你不是走了吗?” “我走了?我去哪儿了?” 胡爱爱接电话。刚才和她有短暂对话的男子一下子就不见了。电话里传来警察的声音,他说:“对不起,胡小姐,有两个问题我们还得请你来警察局核实一下。” “什么时间?” “明早8点。” 对方及时收了线,好像不允许胡爱爱再问什么。胡爱爱的思路还停留在刚才短暂出现过的那名男子身上,那人跟老武长得实在太像了,连声音都像。世界上为什么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胡爱爱实在想不明白。 这时,从平安出口的侧门内闪出一个人来,那人压低嗓门儿问胡爱爱: “是谁来的电话?” “一个朋友。” “是男的吧?” “是又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最近活动频繁,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我有什么可瞒着你的。我上次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父亲从国外回来,有一些老关系要我帮他联络。” “你什么时候又冒出个父亲?”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他早年间去了香港,后来又走了几个国家,一生漂泊,这下总算回来了。” “编的可真像。” “什么叫编啊,是真的。” “这么说你打算跟他们走喽?” “也许吧。” 胡爱爱话音未落,就觉得有人抡圆了胳膊在她脸上“啪”地来了那么一下子。这耳光实在是太响了,和电影院里巨大的声? 正文 第 7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这么说你打算跟他们走喽?” “也许吧。” 胡爱爱话音未落,就觉得有人抡圆了胳膊在她脸上“啪”地来了那么一下子。这耳光实在是太响了,和电影院里巨大的声响形成对比,竟把银幕上的声音比下去。 耳光过后,胡爱爱才看清那人是马特。胡爱爱觉得天都塌了。 从王府井影城出来,胡爱爱在慌乱的人群中没目的地左突右奔。她奔跑的姿势很奇怪,手提小包,身体前倾,好像随时可能倒下去似的。她穿着银白色的高跟鞋,鞋跟足有三寸那样高,她走得踉踉跄跄,艰难之极,她忽然想起上一回在街头奔跑,掉进无盖的井中,摔掉两颗门牙的事来。 总结起来,胡爱爱想明白一个道理:凡是与马特有关的事情,总是让她倒大霉。“这场恋爱就此结束吧!”她听到自己内心大喊大叫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胡爱爱去了警察局。 警察的盘问并不复杂,他们只是要胡爱爱说出跟“死者”的特殊关系。胡爱爱不想隐瞒什么,于是她吐出“情人”两个字。警察用那样一种眼光看她,好像在说“你们俩的年纪并不般配”。不过,这样的事儿可能他们也见多了,一下子就适应过来,拿出圆珠笔和公文纸,有板有眼地记录下来。 “从明天开始,做一个新人。” 她一边讲述自己跟老武的关系,一边盘算着重新做人。马特那一巴掌打醒了她,她知道再跟着这个神出鬼没的男人混下去,没好处。每次和他在一起,钱包就越来越空,人也越来越瘦,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整个人都被他吸空了。 粗略地算一算,除了他开口向她借走的那小十万块钱之外,日常开销马特也花了胡爱爱不少钱。像什么银制项链、真皮钱包、数码相机、光电鼠标,只要是他能想得起来的东西,他都能想出各种借口来叫胡爱爱给他买。 →虹→桥→书→吧→。hqdoor。 第49节:第十章 靠岸(1) 有时候,胡爱爱觉得马特并不爱她,他跟她在一块,不过是为了搜刮她身上的钱财。他就像一个吸血鬼一样附着在女人身上,用吸管吸她身上的血。 他敏感,易怒,喜欢穿,爱打扮。 他心比天高,命比纸薄,总想挣大钱,却连小钱也挣不来。 他内心自卑,喜怒无常。 他自私,总以自我为中心。 他自恋,说到底他只爱他自己。 这样的男人真让人恶心。 为什么会爱上这样的男人?连胡爱爱自己也不清楚,并且她很担心这次分手之后,她还会回头。每次都发誓不理他,永远不见他,可有时候,他的一个短信、一个电话,就能把胡爱爱的魂勾走,她像中了魔似的,又重新爱上他,乖乖回到他身边,被他利用,被他吸血,被他骂,被他伤害。 胡爱爱心里清楚,只有远走高飞,才能摆脱这个男人。所以,她决定跟父亲去美国,逃离眼下这个怪圈世界。 第十章 靠岸 1。 旗袍 胡爱爱一旦打定了主意,日常生活就变得轻快起来。马特那一巴掌打醒了她,使她明白了这场爱情说到底是没有根的爱,不会有结果的。 马特打了她一巴掌之后,也很后悔,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跟她道歉。他一天之内发了100多条短信,每一条都写得情真意切,比如说,“打你是因为太爱你了。对不起,宝贝。”又一条短信写的是“爱爱,我现在越想越后悔,我离不开你,没有你我不能活。”“快回来吧,我难受死了!” 胡爱爱对马特发过来的“嘀”一下、“嘀”一下的短信置之不理。第一次没回电话和短信,心里还有点虚,手指痒痒的,第二次第三次直到第十次的时候,就自然了,电话“嘀嘀”地响,她眼都不眨一下。父亲不断提醒她“有电话”,她只是笑笑说“没关系”,然后像个大儿童似地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没头没脑地穿梭在人群中,逛街购物。 在幻觉中,她不断地缩小、缩小,从“大儿童”缩小成“小儿童”,穿着一件小红裙子,左手拉着爸爸,右手拉着妈妈,奶声奶气地说着话。在记忆中,她从来没有这样天真无邪的一刻,从小就跟着妈妈学会了唉声叹气,皱着眉头,用手托着下巴颏,活脱一个小怨妇。 母亲显得特别高兴,她的脸都在放光,仿佛用一生换来的这一刻,她终于赢了,而当年那个“校花”最终还是被她打败了。一想起这些她就感到扬眉吐气,她心里说老天有眼,终于让丈夫又重新回到身边。 父亲也很开心,拿着一张卡让母女俩随便刷。母女俩尽情地在镶满镜子的服装店里试衣服,父亲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等。这是一幅图画式的场景,女儿都希望有个有钱的爸爸,笑眯眯地坐在沙发上看自己试衣服、买衣服,表情不要是心疼的表情,而要充满成就感———胡爱爱的父亲此时此刻正是这样的,充满成就感。 “爸,你看我穿这个好看吗?” 胡爱爱手里拿着一款丝绸旗袍,月白的底色,镶着深红色的滚边。胡爱爱第一眼看见它,感觉到这件美丽的旗袍不是现实中的物件,它在灯光下泛着珠宝的光泽,幽幽的,静静的,就像女人的皮肤,光滑极了。 爱爱把旗袍比在胸前,在镜前扭来扭去地看。父亲说:“进去试试看!” 爱爱在试衣间里激动地拉着拉链。她想,除了老武之外,没有一个男人陪她买过衣服,她遇到的每一个男人几乎都是小气鬼。马特表面上看起来大方,细想起来全都是他在花女人的钱。每回他陪胡爱爱出来买衣服,总是他要买两三件,然后象征性地给爱爱胡乱买上一件,他的心思全都在他自己身上。他总是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比如说上次那条裤子没有上衣配啦,再比如说他出去谈生意没有什么衣服穿啦,没有体面衣服见体面人啦,等等。反正他浑身上下都是理由,他的占有欲在购买中得到释放。 爱爱现在终于明白,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亲爸爸,没有一个男人会真心实意对自己好。她穿上那件滚边旗袍出现在父亲面前的时候,父亲忍不住拥抱了她:“你真美!我的女儿。”此时此刻,爱爱从镜子里看到,母亲眼睛里饱含泪水。 ▲book。hqdoor。▲虫工▲木桥▲书吧▲ 第50节:第十章 靠岸(2) “幸福是什么呢?”胡爱爱望着镜中自己,自问自答,“幸福就是胡爱爱。” 父母在一旁说“穿着吧,穿着吧,别脱下来了。”胡爱爱回过头来,对着爸妈甜甜一笑。然而,这甜蜜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令人憎恶的一幕就在胡爱爱他们走出商场大门那一刻上演。 2。 突然袭击 马特在商场门口等了很久。这一回,他打算豁出去了。他知道胡爱爱跟他父母在商场里面买东西,他躲在暗处看着他们进去的,现在他决定“严防死守”,就站在这等他们出来。他要掏心窝子给他们看,他要让胡爱爱知道他有多爱她。 他准备好了那个下跪的姿势,在他还没有跪下来之前,他的腿就已经软了。商场门口人来人往,他迎着往外涌的人群逆光而立,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里面装的是他中午的午餐,一个又干又硬的面包。 一家三口的身影很多。有好几次,马特都看错了人,以为那“左边一个妈妈,右边一个爸爸,中间夹着个漂亮女儿”的一家三口就是胡爱爱跟她爸她妈。 他咬了一口硬面包,又咬一口。面颊两侧的咬肌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明显,仿佛他在咬牙切齿地恨着什么人。当他咬到第三口的时候,商场里又出来了一家三口,这一回马特看得真切,他迎了上去,不顾众人的眼光,大叫了一声“胡爱爱”便当众跪下去。 他手里那只面包滚了出去,滚到很远的地方,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马特的手已经揪住她新旗袍的一角,刹那间,胡爱爱想起武纪凡揪着她裙子的一角跳楼那一幕,两个男人惊人相似的举动,让胡爱爱倒吸一口凉气。 胡爱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污辱,她丢下父母夺路而逃。父母愣在那儿,不知发生了什么。 一小时之后两人通了电话。胡爱爱开口便骂: “你什么意思啊?让我当众丢脸,你这混蛋!” “你说什么意思?我也是没办法———让你*的!” “你到底要怎么样?” “怎么样?不怎么样。只想爱你,只是因为爱你。“ “你爱我?问题是我很苦,你知道吗?” “可是我心里更苦,谁知道我心里的苦?在这座城市里,我举目无亲,我之所以留在这里,是因为你。没有人知道我有多爱你,我恨不得把心挖出来给你看。当众下跪算什么,我当时就是想跪在你面前,跪到膝盖磨破,跪到眼泪流干……” “你不觉得你说这些话恶心吗?” “我不觉得恶心。我觉得我很真诚。你不要因为你找到了一个有钱老爸就了不起,没什么了不起的!你那点钱我看不上!” 两人在电话里一句来一句去地吵架,胡爱爱眼看着手机上的电一格一格地消失,直到“嘎”的一声彻底没电,胡爱爱也吵累了。她想,这个国还非出不可了!我没事待在这鬼地方,跟这疯子吵什么架呀! “胡爱爱,你要跟你父母出国可以,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咱们见最后一面怎么样?”电话再次打进来的时候,马特说了这样一句话。 3。 花露水 胡爱爱是穿着那件丝滑水亮的旗袍去见马特的,不为别的,就是增强自己要出国的信心。旗袍是父亲买的,父亲代表着国外生活,代表着胡爱爱未来的生活方向。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咱们见最后一面怎么样?” “可以,但你从此不要再纠缠我。你能做到吗?” “嗯。” 两人达成了同识。胡爱爱开始梳妆打扮。她把头发梳起来又放下去,梳妆台里映出她美丽的脸。母亲问她要去见什么人吗,这么用心打扮。爱爱说,一个老朋友而已。 母女俩的对话像百合花一样清淡。 父亲回来之后,母亲的焦虑症消失了。她时常会买些花来放在窗台上。她最喜欢的花是香水百合,有时买来两支C在花瓶里,家里到处都弥漫着花的清香。母亲的衣着也比从前漂亮许多,她以前在家里从来不舍得穿好衣服,现在却打扮得优雅无比,精致无比,裙角和袖口布着细细的蕾丝,极有女人味儿。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51节:第十章 靠岸(3) 胡爱爱坐在梳妆台前刷睫毛Y,从镜子里看到站在窗帘旁的母亲正在用手摆弄那些百合花,父亲恰好在这时走进来,爱爱看到父亲很自然地亲了母亲一下,爱爱感到心怦怦直跳。 父亲似乎并没有看到她坐在角落里化妆。母亲用手推挡了一下,父亲好像明白了什么,两个人出去了。胡爱爱化好妆,拎起小包出了门。在家门口拦出租的时候,胡爱爱脑海里突然跳出个不祥的念头:你走不了啦! 出租车在街上“刷刷”地开,但是她却有一种“刷刷”倒退的感觉。她不知道这种“倒退”意味着什么?旗袍的下摆轻轻地掩着膝盖,两边稍一不留神,侧面大腿就会露出来。 “你走不了啦!”那个声音还在她头顶上打转。然后,她进入了他的房间,房间里依旧有千奇百怪的衣服,她径直穿过那些衣服来到沙发跟前,马特的两只手就按到了旗袍两侧的开衩处。 “刚才我在出租车上听到有人对我说‘你走不了了’,真可笑,我手续都快办好了,怎么走不了呢?这几年不像前些年了,出国千难万难,现在出个国就跟回姥姥家一样容易,为什么有人跟我说‘你走不了了’呢?” 马特仍坐在沙发上,两手放在她旗袍两边,不言不语,隔着衣服抚摸着她。这时候,爱爱仍有想走的意思,她心里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可不要对我太温柔了啊。但这时候,心和身体已经脱了节,她站在那儿像一块丝绸包裹的木头,这块木头被温柔的手一点点地吞食着,他的抚摸遍及她的全身,让她无处可逃。 衣服是她自动脱掉的,卸下这件丝光水滑的武装之后,胡爱爱就全面投降了,重新回到马特怀里。他们来到床上,马特一边跟她做A一边问:“还走吗?” “不走。”胡爱爱摇头。 马特就更加用力一些,让快乐来得更猛烈些。 “胡爱爱,我知道你的另一个男人死了,现在你就只有我了。过去的事,我也不多问了,但从今天起,你是我唯一的女人,你哪儿也不要去,我也不离开你,我们就好好待在这座城市里,你守着我,我守着你,我们像所有平常人一样,好好过日子。” 窗边的百合花开了。胡爱爱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窗台上的那只透明花瓶。 “喜欢你在被抚摸湿润那一刻。” “那是什么?” “女性分泌物,我叫它花的露水。” “你说话好美。” “这就是一个男人的本事,有一张好嘴比有一个聪明头脑更重要。” “难怪有那么多女人喜欢你。说实话,你从这个城市奔到那个城市,不是去谈生意,而是去采花的露水去了,对吧?” “这个……怎么说呢?其实我对每一个女人都是真心的。” “广西那个林小姐呢?” “我们已经断了呀?不信你上网去查,她在qq上给我留了那么多言,我一次都没理过她。我们真的彻底断了呀!” “拆东墙补西墙?” “什么意思啊?” “这都不懂?从我这里借了钱,两万或者三万,带到广西去,对那林小姐说,钱是你在长沙挣的。两个月之后,又问林小姐借了一些钱回来,跟我解释说你是到广西谈生意去了,虽说赚得不多,但也小有收入,于是你把八千块毕恭毕敬交给我,哄我开心,说你在外地一直想着我。” 马特的脸色很难看。他再次抱紧胡爱爱说:“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改,只要你不出国,叫我干什么都行。” 胡爱爱推开他,她把自己的R色胸罩拿起来穿上,然后又穿旗袍。那丝绸的光亮一闪,马特立刻着了慌,忙把那件衣服往下拉,胡爱爱听到丝绸被撕裂的声响,与此同时,她的心也被撕成两半,一半随父亲飞向遥远的另一半球,另一半被囚禁在这间借来的房间里。房间不大,却有花香,有一个让她又恨又爱的男人,他撕坏了她的旗袍,也撕毁了去美国的心情。毕竟,这个“来路不明”的父亲在遥远的异国他乡究竟能带给她怎样的生活,她心里没底。 ▲虹▲桥▲书▲吧▲。hqdoor。  第52节:第十章 靠岸(4) 裂开的丝绸中间露出一只圆润的茹房来。马特说,别动,我给你拍照吧。说着就把放在床头柜上的数码相机举起,在爱爱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情况下,一道银光一闪,胡爱爱的那只L露在旗袍外的茹房就被记录在案了。 “删掉删掉!好色情的。” “那有什么?在数码相机里,又不会溜到别的地方去,你就放心好了。你的身子都是我的,我相机里存一张你的照片又怎么啦?等我们老了以后,回过头来看你年轻时的样子,多有意思啊!” “等我们老了以后”,这话对胡爱爱有所触动,毕竟他是想一生一世跟自己过啊,言语间流露出的这种天长地久的感觉令人陶醉。她说:“那好,就存着吧。问题是我现在穿什么衣服下楼去吃饭呢?旗袍破了,你看这个地方露着……”她用手托了一下自己的左R,那样子好迷人啊,马特呆呆地望着她,她和她身后的百合花重叠在他的瞳孔上,变成一幅永恒的图画。 4。 美国,美国 这一阵子,欧阳果香兴致勃勃地购物买衣服,没有太多地关注女儿整天干什么。既然答应随父母一起去美国,班自然不用正经去上了,欧阳果香甚至想到,爱爱这孩子也不容易,这个夏天就让她足玩吧。 欧阳果香这辈子经历可谓丰富,谈过不少恋爱,接触过不少男人。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样大团圆结局,原装老公在积累了一定财富之后,绕过大半个地球又回过头来找她。那个当初C足的女人遭到了报应,早早死掉,让她心里平衡许多。 “喂,是我啊,欧阳果香。啊,对呀,我要去美国了,在电话里跟你告别一下,对对,没错。那就再见了?” “我是欧阳果香,我要走啦。去哪儿呀?美国。” 这样的电话欧阳果香一天之内要打四五个,跟以前各个时期的男友告别,说是告别,也有要气气他们的意思,因为当时都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闹别扭分手的,现在告诉他们要去美国,等于挽回了百分之八十的面子。欧阳果香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她说“男人都是戴着帅哥面具的吸血鬼”,从这句话就可以看出,胡爱爱的妈对男人是颇有研究的。 她花了很多钱给自己置办衣物,倒不是美国那边没有,主要是她买东西上瘾,买来买去连自己女儿都忘了,欧阳果香根本没有意识到,女儿已经有两天没照面了。 这天,她正在购物中心闲逛,拿着一条价格不菲的裤子到试衣间去试,手机响了,里面传来爱爱的声音:“妈,你在哪儿呢?我有点急事想跟你商量。” “什么急事呀?在电话里不能谈吗?” “不能。” “爱爱,你不会是怀孕了吧?” “妈,你想哪儿去了?我绝对没有怀孕。是别的事,事关重大,我们必须面谈。” “可是我在买衣服啊。” “你哪天不买衣服啊?” “要走了嘛,多带点总是好的。” “我们已经有两天没见面了,你不觉得有点怪吗?” “怪什么怪?以前你一个人在长沙住,我们十天半个月不见面也是常有的事啊,好了好了,晚上回家再说吧?就这样,啊?” “妈———”胡爱爱还在说话,试衣心切的欧阳果香已经把电话挂了。胡爱爱只好给母亲的手机上发了条短信,约她在购物中心的咖啡店见面。 母亲披着明亮的粉色披肩,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胡爱爱略略欠了欠身子,心里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打算跟母亲说。下午的咖啡店里人很少,只有一个打扮得很妖的女子独坐窗旁,美美地吸着一根烟。 “妈———” “什么事呀,这么火急火燎的,我正试衣服呢。” “是出国的事。” 欧阳果香立刻警觉地睁大眼睛:“你可不要跟我说,你又不想去了?这可不是闹着玩,这是去美国,可不是到云南去玩一趟,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去美国的机会多难得啊,多少人削尖脑袋都去不了呢,你可倒好,今天说去,明天说不去,开什么玩笑呢你!” “我还没说话呢,你就火了。”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53节:第十章 靠岸(5) “你还用说吗?你一眨眼睛我就知道你脑袋里想什么,你是我女儿,我太了解你了。你很容易被情所困,这点是妈遗传给你的。不想多说什么了,这回去美国,你同意不同意都得跟着我走。留在这里跟那个姓马的小混混胡混,你这辈子就完了!” “他不是小混混,我爱他。” “哼!爱他?爱情这玩意儿我见得多了,爱情在这个世界上是根本不存在的,不过是男女间互相欺骗的借口罢了。互相看够了、玩腻了,就会谁看谁都讨厌,不要说爱情了,睡在一张床上都觉得勉强。” 母亲的话对胡爱爱来说,太刺耳了。她恋爱谈得一波三折,两人分分合合闹了多少回了,这回两个人好容易不吵不闹要安安静静过日子了,母亲又说这样的话,还拿美国来压她。“美国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美国吗?美国跟爱情比又算得了什么?” 胡爱爱跟母亲大吵了一架,母亲说她“糊涂”,她说母亲“势利”。窗边吸烟的那个妖艳女子侧过脸来斜了她俩一眼,吐出长长的一口烟,调过脸去继续看窗外。胡爱爱是铁了心不想去美国了,她现在一心只想跟马特结婚,过她的小日子。她想,我的生活我做主。现在,她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的地步。 5。 靠岸 欧阳果香终于放弃了带爱爱一起出国的想法,跟着父亲飞走了。胡爱爱没到机场去送他们,她不想看到“生死别离”那一幕。母亲给她留下一笔钱,房门钥匙放在邻居那儿,爱爱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家已经空了,她多少还是有些伤感,从此在这座城市里,她就将孤单单一个人了。 她不想想太多,一个人的时候坐在房间里抽烟。马特近来对她还不错,生意上也小有进账。一切似乎都在往好里走,她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但是,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吗?她还是不清楚。她开始用“花露水”这个名字上网和人聊天,聊到最多的话题就是“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她发现自己是个永不满足的女人,没有爱情的时候,想要爱情,有了爱情,还会觉得很空虚。女人啊,这一辈子究竟想要什么? 有一个女人的出现,又让爱爱对爱情这个东西更加糊涂了。她不是别人,正是父亲的昔日女友———校花吴娜娜。 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一个陌生女人打电话到胡爱爱的办公室,说自己是一个“故人”,想跟爱爱见上一面,聊聊她父亲当年的事儿。 “父亲说你三年前得癌症死了。” “谁说的?” “我爸呀,还能有谁?” “……想不到他这样说我。” 女人在电话里沉默很久,然后说出江边一处茶楼的地址,她约胡爱爱明天下午3点在那儿见面。她显然是有备而来,事先跟别人打听好什么地方比较安静。那是一家新开的江边露天茶楼,就连爱玩爱热闹的胡爱爱都没去过。她是怎么知道那里的呢?她在长沙读大学的时候,那里恐怕还是一片平地吧? 晚上,马特约胡爱爱到湘江上的一条船上去吃饭。船屋很小,只能放下两张桌子,但那种顺流而下的漂流感让他俩觉得很浪漫。他们推杯换盏地喝着红酒,推心置腹地说着话。 马特说:“还记得第一次咱俩是在什么地方见面的吗?” 胡爱爱夹了一块鱼给他:“那还用问吗?第一次是在火车上,我们坐的是16号车厢,你和我坐在正对面。” “天意啊!”马特舒舒服服地抿了一口酒,再夹一口菜放到嘴里,满嘴流油,“这些都是天意。我相信老天爷早把一切安排好了,要不我怎么不坐15号或者17号车厢,偏偏坐上16号车厢,坐到你对面。这都是上天的安排,你逃是逃不掉的。” 胡爱爱撒娇地说:“要不是因为你呀,我早就飞到美国去了。” 马特一把抓住爱爱的手说:“那可不行,你不能走,咱们这辈子都要在一起,永不分离。” “好了好了,别酸了。嗳,你说我明天下午到底去不去呀?” “去呀,干吗不去呢,没准儿那女的还会给你一笔钱呢。” 虹←桥书←吧←。hqdoor。← 第54节:第十章 靠岸(6) “你呀,就知道钱。” “开个玩笑嘛,那么认真干什么?爱爱,你知道吗,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知道什么叫玩笑。” 胡爱爱忽然板起脸来说:“玩笑?你对我的感情,不会也是个天大的玩笑吧?” “哼哼!” “你冷笑什么?” “笑你这个傻瓜,到现在还不相信我。” “你让我怎么相信你,你一次又一次卷了我的钱,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跑了,一连两三个月没有消息,你叫我怎么相信你?” 马特的表情变得出奇的严肃,他的脸涨得通红,只见他“啪”地把筷子一丢,站起身来,整个人一节节矮下去,最后“咚”地一声跪在船板上。 他的下跪惊得胡爱爱不知如何是好。 月亮高悬在空中,江水如明镜一般平静,这时,岸边的人看到这样一幅景象:一艘顺流而下的木船上,一个男人跪在月光下,向月亮、向天地、向女人发誓:爱,一生一世永不改变。 船靠岸的时候爱爱惊讶地发现,他们走了一条老路。马特突发奇想要带爱爱到别墅式酒店住一夜,他们沿着林间小径靠近那家酒店的时候,爱爱这才认出,原来这地方有人带她来过,那人就是已经死去的武纪凡。 她很害怕再想起武纪凡,自从这个男人跳楼之后,爱爱差不多夜夜做噩梦,那个全身赤L、只穿一条红内K的男人,手里攥着爱爱的一绺裙角,从黑暗中蹒蹒跚跚地走过来,嘴里不停叨念着两个字“爱爱———”、“爱爱———” “你到底怕什么?” 马特扭亮床头灯,看到胡爱爱赤身L体站在床前,眼睛直勾勾的,没有光。马特被她的表情吓坏了,以为她中了什么邪,精神错乱了。他伸出五个手指在她眼前晃,看她有没有反应。 “你到底怕什么?”他说,“我是不会走的。”说着,一把抱住她,发现她的身体已被过足的冷气冰着了,就像一尾刚从冷冻箱里拖出来的鱼,又硬又冷,没了知觉。他抱她,用尽全身力气要把她焐热。从一开始没反应到一点点被软化,这中间花了点时间,直到胡爱爱“哇”的一声哭出来,马特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胡爱爱这一哭就停不下来,她伏在他肩头哭啊哭,眼泪把马特的脖子都打湿了。“你别走!你发誓这辈子都不离开我!” “我都发过一百遍誓了,再发誓就假了。” “不,我就要你发誓。” “好,我发誓不离开你,永远!” “那你把它写下来。” “哎唷,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他随手扯了一张便笺纸,开始写他的誓言。当胡爱爱伸过头来看的时候,已经晚了,只见那张纸上大大小小写满了红字———用红色圆珠笔写字是不吉利的,胡爱爱尖叫着去抢那张纸,但那纸纹丝不动,上面的红字越变越多,多得像血。 写完这张纸,马特咧开嘴怪笑了一下,随即关灯睡觉。 6。 只爱陌生人 这天夜里,爱爱做了许多梦,梦中反复出现的一顶宽沿的白草帽,在第二天下午3点出现在江边,那女人正是戴着这样一顶宽沿的草帽走进爱爱视线的,她依旧美丽,就像传说中的“校花”一样。 胡爱爱坐在茶楼的竹椅上等她,看到她裙摆飘飘地向自己走过来。现实与梦境间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连接点,在下午3点的江边,“哒”的一声连接上了。 “父亲说你死了。” “他不爱我,所以巴不得我早点死掉。” 爱爱没想到她和这个母亲的情敌之间,谈话竟然进行得如此顺利。当年的校花吴娜娜因爱上父亲而改变了一生的命运,这个娜娜却说,说来话长,我今天不是为这事来的。因为我在长沙没有一个亲人,只想找个人说说心里话。 她有很柔软的声音,说话的语气娓娓道来。 “我和你父亲分开之后,又遇到了另外一个男人,华裔,黑头发,他说他是在海外出生和长大的。不过对于这一点,我有点怀疑,因为这个人爱说谎话。他脑子有问题,想到哪儿是哪儿,比如说今天想做演员,明天又想到一家著名的网络公司去上班,结果又去了唱片行做一些杂七杂八的幕后工作,总之他就是这么一个人,脑子里面一团糟。” 。hqdoor。←虹←桥书←吧← 第55节:第十一章 心虚(1) “爱上这么一个人,就等于爱上了一团大麻烦。我们是萍水相逢,在机场候机厅认识的,我们从陌生人到恋人的过程非常短。我承认我很爱他,一开始他只是做一些小的投资,从我这里借一些钱。但后来他借钱的数目越来越大,让我觉得他是冲着钱来的。女人被骗都是因为耳根子太软。当我明白过来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晚了,他卷走了我全部美金,从此杳无音信。” 胡爱爱突然感觉到有些坐不住了,娜娜这个“爱上陌生人”的故事让她想起了自己。说到美金,爱爱想起母亲临走时给她留下一万多美金,那钱就放在大衣柜的抽屉里。她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她晃晃悠悠从竹椅上站起身,目光茫然地望着烟雨蒙蒙的江面,她喃喃地说了句“我该走了”,然后,顾不上礼貌,人就一溜烟地跑下台阶,不见了。 胡爱爱用最快速度打车回家,用最快速度跑上楼梯,用最快速度打开家门。她一边跑一边想,也许这一切都没有用了,该发生的,早已发生。 大衣柜的门发出奇怪的响声,首先伸出来的,依旧是一只浆黄色的衣袖,那是马特平时经常穿的一件西服。每次马特离开,这只黄西服都会有所表示,从衣柜里不声不响地伸出一只胳膊。 胡爱爱几乎无力抽开那只抽屉。她知道,结果肯定是这样的:美金和人一起没了。果然,抽屉里空空如也,放美金的那只信封已经不见了,剩下的只有那张写满红字的“誓言”。 “誓言”是这样说的:“我爱你,爱着你,就像老鼠爱大米。不管有多少风雨,我依然陪着你。就像这样爱你……” 胡爱爱突然读懂了这份誓言,“老鼠”是终归要吃掉“大米”的,马特说的一点都没有错,这就是“老鼠”的恋爱方式:一口吃掉。胡爱爱想到报警,可当她拿起听筒,电话却打给了正在直播中的电台节目《欲望都市》。 “喂,你好!”夜空中主持人紫衣的声音格外好听。 胡爱爱略带哭腔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紫衣,今夜我要给大家讲述一个故事:《只爱陌生人》。” 第十一章 心虚 1。 性A植物人 胡爱爱整整三天不吃不喝,躺在敞开的衣柜门前。衣柜的内侧有一面镜子,有风吹进来的时候,镜面上的水银反S的光线,就会在房间的各个角落里流转,像胡爱爱起伏不定的生活,在被骗走那一大笔钱之后,胡爱爱除了给紫衣的节目打过一个电话,就再也没跟任何人说起过马特的事。 倒不是不想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 她胡爱爱冰雪聪明的一个女人,为什么会被一个来路不明的男子骗得一愣一愣的,这是最让她想不通的。 细想起来,那男的不仅拿走了她抽屉里的一大笔美金,生活中也是到处揩油,没少占她的便宜,钱包、书包、箱子、移动硬盘、手机,大大小小什么东西他都要。他甚至从不舍得自己花钱买内K。有一回他从广西回来,穿条半长的牛仔裤,在出租车上,他用手捂住嘴小声告诉爱爱:“爱爱,我里面没穿裤衩。” 爱爱当时还觉得挺刺激的。 胡爱爱当天下午就帮他买了四条质地良好的内K。那次回来,不仅是内K,他还骗了一双鞋子、一只移动硬盘和一条纯银项链。他总是在胡爱爱付账的时候假装打电话,这样就可以逃避女人给男人买单的尴尬。硬盘和银项链加起来就一千多,买给那么个没良心的东西,胡爱爱现在想起来,真是心如刀割。 这种情况持续了三天,胡爱爱开始感到身子发虚了。倒是不怎么饿,相反肚子倒有一点饱胀感,而且头脑里出现了大量的幻觉,其中有一个幻觉就是,她看见了血,大量的血,这些来路不明的血汩汩地流着,注满了房间里的每一个容器。 韦来发现她的时候,她的意识已经不清醒了,身体也完全不能动了。后来医生说如果再晚来几小时,胡爱爱的小命差不多也就交代了。胡爱爱在病床上醒来后的第一眼,看到的是韦来的脸。但她已经想不起这人是谁了。 ◇欢◇迎◇访◇问◇。hqdoor。◇ 第56节:第十一章 心虚(2) “我认识你吗?”胡爱爱张开干裂的嘴,吃力地问。 “我不认识你我送你来医院?我这是有钱烧得慌了是吧?小姐,我告诉你,我救了你的命!” “你救了我的命?我自杀了吗?” “你没自杀,你只是连续几天不吃饭,把自己饿晕过去了。” “饿晕过去了?那你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你是我家人吗?还是我已经结婚多年,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认识了?” 正给胡爱爱倒水的韦来笑了。“我还真叫你给气乐了!我不是你丈夫,我姓韦,名叫韦来。有一天,你在广场上烧东西,我用车上的灭火器把火浇灭了,为此咱俩还吵了一架……想起来了吗?” “哦,灭火先生,我想起来了。你怎么灭火灭到我身上来了?” “不是灭火灭到你身上,而是救火救到你身上,我把你救了,你现在又活过来了,我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大救星。” “是吗?我倒了一辈子霉,反倒遇到一个大救星。” “别说得那么难听,振作起来,明天一切从头开始。” “从头开始,从哪个头?你知道吗?我被人骗得兜里连一分钱都没有了。” “那就正好从头开始啊!” 正说到这儿,护士进来给胡爱爱打针。她手里拿着一只金属托盘,上面放着几个透明的小瓶子。她见到韦来像见到一个外星人,鼓着两只眼睛发出金属摩擦般的细声:“咦?你怎么还在这儿,探视时间早就过了。” 韦来说:“噢,对不起。” “那你快点出去吧,我要给她打针了。” “打完针我再进来?” “还进来?你已经犯了错误,还想进来?你是想把我气死还是怎么着?” 这护士拿腔拿调的劲儿让韦来很不舒服。依韦来的脾气,本想跟这个尖声尖气的护士再理论几句,但看到护士手中那支又尖又长的银针,韦来改变主意了。他想,如果这女人说不过自己,她会报复到胡爱爱身上的。 “好的好的,我这就出去。” 韦来出去之后,护士一边打针一边盘问:“这男的是什么人?他是不是就是那个让你痛不欲生的人?” 胡爱爱突然冒出一句:“我不认识他。”护士手上使了一点儿劲,把针管里的Y体快速推进胡爱爱的肌R,把胡爱爱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 正文 第 8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胡爱爱突然冒出一句:“我不认识他。”护士手上使了一点儿劲,把针管里的Y体快速推进胡爱爱的肌R,把胡爱爱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吭声,那滋味真是不好受。 几天之后,韦来开着车子来接胡爱爱出院。他直接把车开到了他家楼底下,停好车之后对爱爱说了句:“请吧!”胡爱爱迷迷糊糊地跟他上了电梯,在电梯上他就开始摸胡爱爱的后背,胡爱爱麻木地站在那儿,好像不知发生了什么。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慢,爬升到二十二楼的时候,韦来已经把她的后背摸熟了,胡爱爱却像个“性A植物人”似地站在那儿,居然没有一点感觉。二十二楼,这个楼层让胡爱爱想到她以前的一个朋友,原来是一个单位的同事,后来调走了。她也住在二十二楼,楼不是一样的楼,高度却是一样的。 韦来的家奢华之极,迎门一面魔镜,镶有无数铁艺花边,让人看得晕头转向的。韦来站在胡爱爱身后,两人的身影映在椭圆形的魔镜里,胡爱爱更觉这场景可疑,像一个不确定的梦。 “镜子里这人是谁?” “你说是谁?”韦来的嘴就在胡爱爱耳边,“别跟我说镜子里的女人早死了。你要活,想活着呢!” “绝食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想活不想活?” “我一眼看到你心里。” “可是……我已经没有心了。” “是吗?那不是更好吗?无忧无虑啦!” 胡爱爱看到镜子里的两只手从她腋下伸过来,一左一右放在她胸口。她知道挣扎的结果是什么,她知道只要她稍一动,那两只手就会跟着动起来,然后,她就全军覆没了。 她稳住身子不动。 他也不动。那两只手就像长在她胸脯上,温热,恒久,安定。她看到镜子里那两只大手,她觉得很放心,心想,把自己交给长有这样一双手的男人,也算可以了。 ◇欢◇迎◇访◇问◇book。hqdoor。◇ 第57节:第十一章 心虚(3) “灭火那天,你就打算跟我这样?” “没有。那晚只是灭火。” “爱我?” “算吧。” “什么叫算吧。连个‘爱’字都吝啬,你这种男人,看起来够小气的。” “爱字不敢随便说,钱倒可以随便你大把花。” “真的?” “就算是真的吧。” 胡爱爱推开韦来的双手,返过身背对着镜子,跟韦来面对面站着。她伸出双手捧住韦来的脸,狠狠地亲了他的嘴巴。 “你这是咬人呢!小野兽。” 韦来温柔地扳过她的脸来回吻她。这个长吻让胡爱爱感到羞愧,自己刚才那个“亲”哪儿叫“亲”呀,纯粹是在咬人。韦来的床很软,让人躺在上面就有种不想起来的感觉。胡爱爱躺在那儿大睁着眼睛,看韦来一个人上上下下独自忙碌着,感觉他做的一切都与己无关。 胡爱爱睁大眼睛四处看,她的眼珠子咕噜咕噜打转。韦来闭着眼用着力气,并没有看见胡爱爱大眼圆睁的奇怪表情。胡爱爱看到古典衣柜的门半开着,里面伸出半只黄衣袖来。 “那是马特的西装!” 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喊。以前她每次回家,不管马特在不在家,她都会看到他的黄西装,那件浆黄色的西装总会伸出一只袖子来迎接她。为什么这只袖子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马特和韦来是长着不同面孔的同一个男人?这想法让胡爱爱惊出一身冷汗来。 韦来心满意足地从她身上下来,他已经高C了,他对她的最高奖励就是用手拍拍她的脸说:“宝贝,你不错!”然后他就下床冲淋浴去了。 爱爱跳下床去研究那件黄西装。她光着脚一跳一跳地跳到衣柜跟前,拉开衣柜门正要细看,听到身后有个声音响起:“我说钱让你随便花,可没让你乱翻东西!” 爱爱被那声音吓了一跳。她一丝不挂站在人家衣柜前,一只手还伸进柜子里,她没办法抵赖,她就是在乱翻人家东西,而且那样子看起来还真像个小偷。胡爱爱真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她对韦来尴尬地笑了一下,又立刻跳回到床上去。 韦来用一块干爽的大浴巾擦着身子。他L露的上半身显得特别有形,一看就是经常锻炼之人,刚才亲热的时候由于C之过急倒并没有注意到。 韦来说:“别找了,这儿没有女人用的东西。” 胡爱爱说:“你当我吃醋呢?” “不是吃醋你乱翻什么?我从来不会带乱七八糟的人回家,这点你放心。” 胡爱爱只好顺水推舟。“是吗?”她看到黄衣袖已经不见了,衣柜门关得好好的。她叹了口气对自己说:“哎,既然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何必管那么多呢!” 她闭上眼,觉得自己真的成了一个“性A植物人”。韦来用舌头舔她的脸,她没有一点儿感觉。 2。 认识了艳女郎 高艳一出场就赢了个满堂彩。高艳是韦来的朋友,他们说起她来就像在说神仙一样。“那女的可神了”,他们说,“没她办不成的事儿。”韦来不工作,每天的工作就是吃吃喝喝。 他每天从下午四点开始约朋友,打电话对他来说是一件愉快的事,他在窗边的那张沙发椅上坐下来,舒舒服服地按动拨号盘,很有耐心地歪着脖子等长音。几声长音过后就会出来一个男的或女的,一耳朵听出韦来的声音,“哈哈”两声之后,知道有饭吃了。 “高艳———艳女郎,她今天也在场,带你去见见世面。” “什么叫见世面呀,我又不是个没见识的女人。” “好了好了,算我说错了,是让艳女郎见识见识你,行了吧?” “那是。” 胡爱爱脸上这才有了笑容。以前跟马特在一起,总是她让着马特,这回反过来了,是男人哄着她、让着她,那滋味有些落差,就像重新做人似的。胡爱爱坐在镜前犹豫着,该画个怎样的妆才不至于输给那个传说中的“艳女郎”。她想起前几天逛街买了金色眼影还从来没用过,不如拿出来一试。 她猜想艳女郎晚上一定会用有华丽感的桃红色眼影,所以她就用了金色。一开始是抱着跟艳女郎对着干的心态去见她的,没想到后来竟成了好朋友。 虹桥门户网。hqdoor。 第58节:第十一章 心虚(4) 他们去了一家新开张的中西餐厅。 在这座城市里,每天都有新店开张,人们喜欢新鲜的东西。只要是没吃过、没玩过的,就一定要赶去试试。 韦来开着车,一路听着一家新开电台的《好吃好好玩》节目。节目做得很热闹,介绍哪儿又新开张了新店,哪儿又有什么好玩的东西,韦来每次下午开车出来,一般都听这个节目。“好吃好玩”,就像韦来这个人,好吃,好玩,一点烦恼都没有。 中西餐厅里挂满了淡紫色的薄纱,“一看就知道是个妖精出没的地方。”韦来一进门就说。韦来到的时候,他的那帮朋友已经带着各自的“妖精”稳稳地坐在里面了,韦来把胡爱爱隆重推出了一番。大家刚一坐定,打扮得花团锦簇的高艳就带着叮当做响的铃声,一路笑着来了。 艳女郎今天做印度女郎打扮,头上扎着一块雾气一般的彩色丝巾,腰上有挂链,所以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响。她长的样子的确很可爱,笑起来很甜。 “高艳,这是胡爱爱,我的新……” 高艳用笑盈盈的眼睛看着胡爱爱,“新任女朋友,一看就知道啦,不用做介绍。” 高艳一来,大家才开始点红酒点菜。高艳是一个有凝聚力的女人,她没来的时候,这帮朋友是一盘散沙,高艳一来,立刻变了,说话声音高的,压低了嗓门儿,刚才心不在焉看报纸的,把报纸收起来,一心一意地参加朋友聚会。高艳有一种神秘的力量,她让男人喜欢她,同时也让女人喜欢她。她就像一道光,她一来就连饭菜都有光彩了。 那一晚,胡爱爱一直在看艳女郎,被她的风采所倾倒。她倒酒、调笑、与人争论,全都笼罩在一种光彩之中,是一个激烈而又不失风度的女人。而且,她还有不少小道消息,什么某星影爱上另一个影星,什么某某某是同性恋。这些消息胡爱爱都不太关心,觉得与己无关,只有一条消息牵动了她的耳朵:她最喜欢的《欲望都市》的节目主持人沈紫衣就要回北京去了。 她还记得那一晚她一脚踏空,发现衣柜的抽屉终于还是空了,全部美金都被那个人拿走,那种绝望的心情实在是很难用言语来表述。那天她打通了《欲望都市》沈紫衣的电话,整个城市上空都飘荡着她绝望的哭声。她说啊说啊,觉得自己大脑都不听使唤了,她也不知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艳女郎说:“沈紫衣真的要走了,一个星期之后她回北京,已经买好了回京的机票。” “不会吧?” 韦来知道胡爱爱很喜欢沈紫衣的节目,所以就问得特别仔细。艳女郎说:“听我的,没错的,我的消息什么时候错过?”在场的人全都点头,“没错,没错。” 这一晚胡爱爱玩得很开心,回家的路上她一直靠在韦来的肩上。韦来开车。韦来对她说:“你好好的,要那个什么……到家再那个什么。”胡爱爱就笑了起来。迎面开过来的汽车,开着远光灯,刺眼的光线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那个艳女郎,她靠什么生活?” 胡爱爱闭着眼睛问。 “那还用问。”韦来用慵懒的腔调回答。 “什么叫‘那还用问’?” “你傻呀?艳女郎靠什么生活你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来。” “艳女郎就跟高级妓女差不多,靠男人过活。” 这句话一直在胡爱爱脑海里打转。她是站在艳女郎这一边的,她想既然有像马特那号靠女人过活的男人,就应该允许靠男人过活的女人存在。 “她靠什么过活……跟高级妓女差不多。” 这句话一直在胡爱爱脑海回打转。回到家韦来就急不可待地要跟她上床,他说我不在乎你脑子里想的是谁,反正你身子是我的就行。这句很深地刺痛了胡爱爱,她想,在韦来眼里自己跟艳女郎没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 韦来仿佛听到她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来。“爱爱,你很像我走失的老婆。”他说这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抖,胡爱爱觉得他恐怕是把自己当成另一个女人了。 虹桥门户网。hqdoor。 第59节:第十一章 心虚(5) 他们两个人脑子里都在想着另一个人。胡爱爱觉得很奇怪,马特那么一次次地坑她骗她,可夜深人静的时候,她闭上眼睛想的还是他。 衣橱里那件黄西服一直停留在她脑海里,她总是在想,为什么会有两件一模一样的衣服。在韦来出门的日子里,她会独自一人脱光衣服,从衣橱里拿出那件男式西服来穿在身上。 西服的里子是像水一样柔滑的丝绸。丝绸属凉滑之物,贴在皮肤表面就像被什么东西附了体,想要做自己做不到的事。她的手在自己身体的上下随意摸索着,就摸到了西服口袋里的一个信封。那是一个很厚的信封,用手一摸就知道,里面厚厚的装的全是钱。 胡爱爱打开信封草草一看,大概有三万块。她把钱又放回信封,犹豫着该怎么办。她感到喉咙发干嗓子疼得厉害,她想把这笔钱占为己有又觉不妥。正在犹豫之时,听到“咚咚”的脚步声,她知道是韦来回来了。 3。 心虚的胡爱爱 “喝不喝咖啡?我去给你泡?” “好呀。” 韦来换了舒服的衣服,坐到窗前的沙发上,接过爱爱手中喷香的咖啡,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他伸手将爱爱搂在怀里,一边喝咖啡一边跟她说着话。 “今天怎么这么乖?” “我一向很乖的。” “不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没有,我能做什么亏心事呀!” 口袋里那些钱开始膨胀,越变越大,恨不得自己跳出来要跟韦来说清楚。韦来开始摸她,他的手指很长也很柔,在她的脸上细致地摩抚着。脸上的皮肤很光滑,幸亏这两天做了皮肤美容,才有这样又嫩又光的效果。 胡爱爱的脑子刚刚轻松了一下,又想起兜里那包钱来。她穿着一条带流苏的牛仔短裙,牛皮纸信封就藏在短裙里,极易暴露。她很害怕被人摸着摸着那个牛皮纸袋“啪”地一下掉下来,如果掉下来她就惨了,她会被人当成小偷、当成一个贼。 她很后悔拿了那些钱,她骂自己为什么那么多手,为什么要去动衣橱里的那件黄西服。她甚至想到韦来是不是在考验她,故意在西服口袋里放上一只牛皮纸信封,考验一下她是不是个手脚干净的人。 她一直是一个手脚干净的人。她对自己说,这一回完蛋啦!她竟然拿了人家的东西,而且正躺在人家怀里被人家搜身,这不是自投罗网吗?胡爱爱啊胡爱爱,你疯了吧?你傻了吧?你有病吧?你脑子进水了吧?抚摸在加剧,就像一列越开越快的列车,所有的部件都在震动,列车上的螺丝、风扇、甚至轮子都快掉下来了。这趟列车就从她眼前经过,列车上坐着她和马特。 “不!”胡爱爱突然喊出声来。 “你怎么啦?害什么羞呀?咱俩又不是一回两回了。” 只差一点点,胡爱爱就把那三万块钱交出来了,可转念一想她又急需用那笔钱,她要去广西查找马特的行踪,兜里不能没有一点钱。至于说为什么还要去广西,连她自己都不明白。马特骗了她那么多回,她真想拿把刀把他杀了。 她去广西的目的是想去看一眼马特在广西到底是不是另有一个家。两个女人、两边来回摇摆、拆东墙补西墙、两个家……这一切是源于真实存在还是道听途说?她越来越好奇,越来越想证明这一点。要说以前胡爱爱活着的目的是为了美,为了爱,现在活着就是为了另一目的,那就是真相。 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牛仔裙已经被人给脱去了。什么也没有发生,钱被卷在牛仔裙里揉成一团,扔得远远的。韦来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胡爱爱的异常举动,他一心只想与她亲热,别的什么都忘了。 4。 同居也有冷冻期 自从那次做A过后,韦来再也没碰过胡爱爱的身体,仿佛把她在这个家里冷冻起来,她成了家里的冰箱或客厅里的任何一件家具,冷冰冰地站在一角,只是一件摆设而已。 每天晚上下班回来,胡爱爱第一件事是先找找看,看韦来有没有回来过。她有时会做好吃的东西等他回来,煮了汤,切了熟食,倒好红酒,坐在桌边静静地等。有一天,她甚至把那三万块钱放到了桌上,她决定把一切坦白出来,这样,今后就能够坦然地生活了。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60节:第十二章 泥潭(1) 但是那一天,韦来一夜未归。 第二天早晨他回来的时候,轻手轻脚地脱了鞋,躺在胡爱爱身边,胡爱爱其实已经醒了,但假装什么也不知道,翻了个身,把一只手搭到韦来的身上。她以为韦来会很高兴,没想到韦来却将那只手冷冷地推开来。 她实在太难受了,她从来也没受过如此冷落,简直是奇耻大辱,她真想从床上跳起来,跟韦来理论一番,但转念一想,算了,反正拿了他三万块钱,这下就算扯平了。 在韦来的朋友中间,胡爱爱也就跟艳女郎有些交情,见过几面,也聊得比较投机。在“冷冻期”她很想找个人聊聊,于是她就找出艳女郎花枝招展的名片,打了她的手机。 她们在韦来家附近的一家酒吧见面。艳女郎一坐下来就点着一支烟,颇为老练地吞云吐雾。 “同居也有冷冻期。” 艳女郎说:“没关系的,挺过这一阵子就好了。实在不行我再帮你找个别的有钱人,有钱人有的是,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胡爱爱说:“其实我要找的人不在这里,我要去很远的地方,要把他找回来。” “听着怎么跟电视剧似的,云山雾罩的,听着都晕。” “我也晕。” 艳女郎说:“爱与不爱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钱。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买到房子、汽车、买到人心。一定要多挣钱,从男人那里多多地搜刮钱,不然青春一去不复返,什么也留不下。” 胡爱爱说:“我已经被爱伤透了,其实,我和韦来大概谁也不爱谁。” “这就对了,一切都是利益关系,金钱关系,把愚蠢的爱情放到一边,你就能彻底放下一切,做个快乐的人。” 但是胡爱爱觉得,有人已经把她内心快乐的芯子拿走了。她再也快乐不起来了。她要去广西查找马特的行踪,也不是为了快乐。她甚至想,即使找到了马特,她也许会更加不快乐。但她还是要去找,不是因为输得太惨,而是因为她咽不下这口气。 胡爱爱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影,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个方向走。自从跟韦来混在一起,她也无心去上班,每天早晨睡懒觉,迟到记录已经连成了串,原来跟她一起上班的几个小姐妹,个个攀上了高枝,有的让男朋友出钱开店,有的结婚后干脆把工作辞了,舒舒服服地在家当全职太太。 究竟哪种生活是胡爱爱最喜欢的?暂时她还找不到答案。 第十二章 泥潭 1。 圣爵菲斯 那三万块钱的事还是被韦来发现了,事情出在那件西装上。那天韦来从北京来了一个朋友,打电话来说是住在“欢城”,让韦来过去跟他一块喝酒。来的人名叫俊青,以前跟韦来一块做过生意,在电话里就高兴得不得了,见了面还不定有多热闹呢。 韦来跟人约好下午五点钟见面,挂了电话就到衣橱里去找下午要穿的衣服。胡爱爱眼睛并没有看他,但心里紧张得要死,她生怕他动那件跟马特穿的一模一样的浆黄色西服,就在她吓得快要闭上眼睛的时候,听到韦来问她:“哎,你说下午用不用拿外套?” “那你带上好了。” 爱爱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要说“不带外套”这事说不定就躲过去了,可韦来偏偏就选中了那件黄西服。他把黄西服穿在身上照镜子的同时,一只手C进口袋里去。 胡爱爱看到韦来的脸色在镜子里一点点变了。“是不是你拿了?”他说。 “拿什么了?我不明白呀?” “你少装蒜!我放在西服兜里的那个信封怎么没了?” 爱爱不说话,就只是哭。韦来只好劝她别哭了。他说:“不是不让你用钱,但你用钱总得跟我说一声吧?”又说:“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吧,你可别在朋友面前给我丢脸啊。” “我不去了!” “嗬,你还闹起脾气来了?我又没骂你,说你是小偷,我不过是问了一声那笔钱的去处,你就跟我急了,那以后咱们还怎么相处呀?” “不能相处就不相处,”胡爱爱说,“大不了我把钱给你,然后走人。” 。hqdoor。▲虹桥▲书吧▲ 第61节:第十二章 泥潭(2) “话不能这么说吧?咱们之间又不是交易。” 胡爱爱越想越觉得委屈,她想,男人就可以一次又一起地从她身上卷走钞票,而她怎么稍微做点坏事就被人发现了呢。韦来在一旁劝她,劝着劝着就跟她急了,冲她吼道:“你走不走?你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胡爱爱从没见韦来发过火,真有点被他吓住了。她一边哭一边在洗手间洗脸,看到镜子里的两只眼睛红得像两个桃子,她可真不想出门。 “欢城”在广电中心的“圣爵菲斯”附近,那一片胡爱爱以前跟朋友一起开车去玩过。“圣爵菲斯”很像一个童话世界,洋房依山而建,每幢小楼以星座命名,走进那片社区,就像不小心走进一个未来世界,令人心思浮动,脑海里涌现出未来科幻片的画面。 林俊青也像从未来科幻片里走出来的人物。他身穿黑色皮衣,戴了副黑色墨镜,跟当天胡爱爱的打扮不谋而合。只不过胡爱爱穿的半长皮衣是墨绿色的,墨镜是为了遮挡红肿的眼睛。 林俊青的女朋友小妖个子较矮,头发长长的,人倒是挺妖的。她跟胡爱爱打招呼的时候,只是翻了翻眼皮,说了声“来了”,然后她又专心上网,不理周围其他人了。 “她眼睛肿了,所以戴墨镜。” 胡爱爱听见韦来在递香烟的同时,跟林俊青说了这句话。就在这一刹那,林俊青和胡爱爱同时摘下墨镜,四目相对,都感觉心里“怦”地动了一下。 小妖关上笔记本电脑,伸了一个懒腰尖声叫道:“哎呀,你们都在干什么呢,怎么还不吃饭呀!” 林俊青走过去,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说道:“瞧你那可爱的样儿!”胡爱爱忽然之间就感觉自己不行了,她尽量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那个男人跟你有什么关系呢?他是别人的男朋友,是萍水相逢的男人,大家一起吃顿饭,热闹一下,也许此生都不会再见面。” 他们到二楼餐厅吃了一顿比较讲究的饭。韦来向来喜欢排场,他吃饭花掉的钱,可能比干别的都要多得多,可西装口袋里的那三万块钱,他还看得那么紧,想想真够气人的。席间胡爱爱根本不知道吃了些什么,那一道道汤、一盘盘菜对她来说全然没有滋味。她一直在暗中观察那个叫林俊青的男人的一举一动,他是那种高大俊朗的男人,看上去有种坦荡荡的感觉,不管他内心是否真的“坦荡荡”,反正表面上看上去是那样的。 小妖看上去有点傲。她的一举一动似乎都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她好想让别人来帮她、来宠她,碟子里有个虾子她都要大叫:“哎呀,这个皮谁帮我弄一下嘛?” 林俊青倒真是好脾气,笑吟吟地伸手帮她剥虾皮,并当着众人的面亲了小妖的脸。这个举动对别人来说可能没什么,人家小两口亲热关你P事,但对胡爱爱来说却如同听到遥远的雷声,她两耳嗡嗡作响,伸手在空中无端抓挠着,像是疯了。 “咦?没有蚊子呀?你在这儿抓什么呀?” “你看不见,你眼睛近视吧?” “我不近视,哦不,我是有点近视,不过我戴了隐形眼镜。”她睁大眼冲着胡爱爱做了一个很吓人的动作:把眼珠子瞪得比玻璃球还大。 “你俩说什么呢,这么亲密?”林俊青凑过来,看看小妖,又看看爱爱,那表情可爱极了,就像第二天胡爱爱跟艳女郎形容的那样:“我都快被他融化了。” 2。 艳女郎说,爱是泥潭 胡爱爱的内心起了变化,她要找到一个能听她说说心事的人,想来想去还是给艳女郎打电话。中午十二点,艳女郎睡足了觉,正往脸上抹各种的护肤品,电话铃响了。她本来下午约了人,又临时取消了,正愁下午的没事干呢,胡爱爱的电话来得正是时候,她在电话里催爱爱“快点过来”。 十五分钟以后,爱爱来艳女郎家按门铃。 艳女郎脚上穿着一双金色细跟拖鞋,摇摆着身段,风摆杨柳般地过来开门。艳女郎的家,搞得像皇宫一样奢华气派,随随便便一把美克美家的椅子,都要七八千块,价格贵得吓死人。 虹桥书吧。hqdoor。 第62节:第十二章 泥潭(3) 胡爱爱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坐立不安的,害怕把那些高级椅子坐坏了。艳女郎拉她参观了每一个房间,每个房间风格都是不一样的,有淡雅的,有华丽的,就像做梦似的,胡爱爱都不舍得走进去,好像一脚踩进去,那个离奇的梦就消失了。 高艳领她到一间充满阳光的“阳光房”去喝咖啡。这是南方少见的晴天,天上有淡淡的几绺云彩,她们坐在这样的环境里,感觉就像仙人一样。 “我爱上一个北京来的男人,可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 “爱情是泥潭,一陷进去就完。” “没有爱情,你怎么活啊?” “你不是看见了,我活得很好啊。” 艳女郎轻松地耸耸肩。“爱情让我窒息,谈恋爱的滋味我早就受够了。” “我怎么做不到像你那么洒脱?我一闭上眼睛就全是他,我都快被他融化了。” “咱们能不能不这么酸?” “我说的都是真话呀!” 艳女郎说:“你真是没见过帅哥,这才被那个北京来的搞得心烦意乱的,今天晚上就让你见识见识。” “见识什么?” “男人啊。” 说着话,艳女郎就拿出小巧的手机,滴滴答答开始打电话。她一对着电话机,腔调立刻就变了,变得吴侬软语,娇滴滴的,身体也随之扭动,看起来就像一条彩色的蛇。 晚上来了十个帅哥,好家伙,整整一个“球队”,一个个打扮得好像电视里参加选秀节目的男人。他们围着长长的餐桌谈笑风生,等着艳女郎外请的两个厨师做大菜上桌。 胡爱爱真佩服艳女郎,搞什么都搞得这么正规,请客吃饭还找专业厨师,戴着高高的白帽子,看上去俨然像是在拍电影。一个个环佩叮当的男人或站或坐,散落四周,也像在拍戏。胡爱爱不明白自己是如何掉进这布景一般的场景里来的,她发现自己在这群人里很麻木,不想说也不想笑,跟所有男的都隔着一层膜。 就在这时,爱爱的手机响了。 她像小白兔一样跳到窗边去接电话,以免所有人都扭过脸来盯着她看。 “喂?” “喂。”对方的声音让胡爱爱感觉好像触了电,她身体抖得连她自己都没办法控制,好在她躲在窗边没有人盯着她看,不然好丢脸的。想俊青,俊青就打来电话。这真是上天有眼啊。她越想越激动,激动得都有些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什么。 俊青在电话里说他们马上就要回北京去了,在电话里告个别,“多谢款待”。说得胡爱爱心里热乎乎的,忙问他是哪班飞机。林俊青在电话里也就顺嘴那么一说,胡爱爱可就当了真,她不顾一切地冲着电话机嚷嚷起来,她说:“明天我去送你,我一定去!” 胡爱爱一夜都激动得睡不着觉。韦来在旁边骂了她几回,问她发什么神经呢不睡觉,她也不理,一个人抱着白枕头盯着天花板发呆。好 “我会还你的。” “还什么呀?”韦来困得睁不开眼。 “钱呀。那三万块,我会还给你的。” 没有人看得见爱爱隐藏在黑暗中的奇异表情,两只眼睛像星星一样闪闪发亮,她觉得自己就要变成一只鸟了,或者变成一片羽毛,明早随那人一起飞到遥远的北方去了。 3。 黄花机场 长沙飞机场的名字,起得活像一个姑娘———黄花。另一位姑娘正风风火火地赶往去机场的路上,她打扮得新鲜时尚,穿了一件印满蝴蝶的小西装,小西装的腰掐得狠狠的,可爱又轻盈的样子。下面是一条水钻斑斓的牛仔裤,脚下配一双亮闪闪的细跟凉鞋。 “你这大清早的要干吗呀?发神经呀?”韦来正睡得迷迷糊糊的,他嘀咕了这样一句话,又翻身睡去。 胡爱爱耳朵里面像塞着J毛,什么也听不见了。她脚步轻盈地走在大街上,路边的每一朵小花小草都在向她微笑。她手里甩着小包、嘴里哼着小调,远远地看见的士过来,张开五指很卡通地拦的士。她看上去可爱极了,就像阳光下的一滴大水珠,饱满而又通体透亮。 “小姐今天好高兴啊。”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63节:第十二章 泥潭(4) 的士司机也被她这股高兴劲儿感染了,嘴角上翘,挂着可爱的笑容。在去机场的路上,有辆车跟他们的车较上了劲,一会儿就超了过去。爱爱这辆车也不甘示弱,开足马力又追了上去。超车的时候,胡爱爱从车窗里看到,那辆车里坐着林俊青和小妖。 一大早,黄花机场里人很少,胡爱爱进门的时候,他俩也刚好进来。 “你还真来送我们啦?”林俊青手里拖着拉杆箱,笑容可掬地望着胡爱爱。胡爱爱也站住脚望着他,两人相互凝望着,周围的景物全都模糊了,他们就这样看着对方,时间不知过去多久,他们还在相互凝望。 “哎,你总不至于把我们送到北京去吧?”小妖的眼睛一飘一飘的,横C在他俩中间。 林俊青说:“那好,我们要上飞机了,有空来北京玩。” 胡爱爱一直望着林俊青走进安检通道,心里竟有点泛酸。“有空来北京玩”,我什么时候才能去北京啊?想想心里好像突然空了一块,没着没落的。 机场候机厅里的人渐渐多起来,前后左右到处都是人,爱爱的眼睛变得越来越模糊,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她感到实在撑不住了,就用双手抱着头,慢慢地蹲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爱爱感觉好些了,她想抬起头来看看周围,看到的却是韦来的脸。 “韦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把你领回家。” “你怕我跟别人跑了?” “我知道,你不会。” 爱爱从地上站起来,一只手牢牢抓住韦来的胳膊,两条腿全都蹲麻了,如果再不抓住点什么,整个人就会瘫倒在地上。 “好了,别闹了,”韦来说,“我知道一切都过去了。” “你知道什么?” 韦来笑而不答,紧紧抓住爱爱的手,硬拉着她往外走。外面的阳光有点刺眼,但那种胸口刺痛的感觉仿佛好了许多。随着飞机起飞,那个人的影子也被带走了。 4。 逃跑新娘 机场那件事两人从此再也不提了,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对于胡爱爱心里暗恋那个北京男人的事,韦来更是闭口不谈。他知道说出来两人的关系也就完了。这些年来他飘来飘去,也飘累了,有点想安定下来,成个家,生个孩子,过普通人的小日子。 “结婚吧?结婚好不好?” 有一天晚上,韦来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电视,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胡爱爱觉得这事真有意思,本来想拿他三万块钱就走人的,没想到韦来却当真了,非要跟她结婚。她和韦来两个人都是“飘”惯了的,从此安定下来,想象不出婚后的日子会是怎样的。 就在胡爱爱举棋不定,该结婚嫁人,还是继续过单身女郎生活的时候,她偶然在网上看到一条消息,说《欲望都市》的女主持人沈紫衣放弃这里的节目回北京,真正原因是她要结婚了。 爱爱很崇拜紫衣,虽然在生活中和她的距离很远,但有时觉得精神上和她靠得很近。 “好吧,结婚。” 在结婚前的最后一个晚上,他们聊了一个通宵,聊过去的经历,聊他们曾经干过的荒唐事。韦来说有一阵子,他特别迷恋陌生女人,经常一个人开车在大街上转悠,在公交车站找一些等车的女人搭讪,然后带她们到一个地方去寻欢作乐。 爱爱说:“你也是这样认识我的吧?那天在广场……” 韦来说:“你跟她们不一样。” 爱爱说:“怎么不一样?” 韦来说:“反正就是不同。” 韦来说着话,抱住她的身子开始摸她的背。爱爱身子软软地由他摸着,但眼前出现的却是另一番图景:韦来在大街上搭识了新认识的女子,他用一手扶方向盘,另一手不停地触碰她的R。女子没有反抗,反而笑盈盈地看了他一眼。 韦来有些把持不住了,他急于想把车停在一个没人的地方,而车子却驶入了人山人海的闹市区,车速放慢下来,韦来有些绝望地按着喇叭,瞥了眼那女子,那女子正若无其事地嚼着口香糖。 那女子是什么时候变成胡爱爱本人的,胡爱爱一点都不知道,她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让他的手进入她的身体。她一闭上眼睛,就会出现陌生女郎的身影,影子重叠着影子,她们在那辆车上频繁出现,胡爱爱想,我要嫁的这个男人到底属不属于我呢?她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虫工木桥◇。hqdoor。◇欢◇迎访◇问◇ 第64节:第十二章 泥潭(5) 一觉醒来家里走马灯似的来了许多人,有花枝招展的姨妈,有面色严肃的表姐,还有一个半男不女的亲戚,他们在韦来的房间里窜来窜去,焦灼不安地策划婚礼大典。 胡爱爱在沙发上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说话,韦来身后有一个颇为强大的家族,家里七大姑八大姨都在做生意,母亲早逝,表姐和姨妈从小就很照顾他。 表姐说:“这房子得重新装修一下。” 姨妈说:“不如重新买一套好了。” 表姐说:“这女孩子命真是好的,遇到了像我们这样的有钱人家,什么都是现成的,她一定是看上我们家的钱了。” 姨妈说:“别说了,她好像已经醒了。” 胡爱爱感到自己受到莫大的污辱,她的脸孔白得就像一张纸。她穿上鞋,穿上外套,跟任何人都没打招呼,一溜烟似的穿过客厅,穿过乱七八糟的结婚礼品,飞快地离开现场,离开韦来家,她来到大街上,心里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胡爱爱在街上游荡了一阵子,决定打辆车回到自己的小窝。自从跟韦来同居,她已经很久没回自己那个又小又破的家了,一想到桌上落满灰尘、冰箱里空荡荡的家,爱爱心里难过极了。她想,当初真应该跟着父母一起出国的,为了那份傻乎乎的爱情,她付出了那么多,而那个她深爱着的男人现在在哪儿她都不知道。 她不想开灯,不想面对现状。月光透过窗子照S进来,照在她窗前那把凉椅上,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有。 “这世界上根本没有爱情,”她对自己说,“原来的胡爱爱太可笑了。” 5。 花开花落 爱情就像一层躯壳,把这层躯壳一脱,一切就变得赤LL的,无比轻松。爱爱变成了跟艳女郎一样的人,男人们喜欢喊她“花露水”,本来只是个网名,叫着叫着却叫开了。她新烫了头发,新换了造型,无论走到哪儿,都是极具诱惑力的。 正文 第 9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她的裙子一寸寸地变短,露出好看的、光润苗条的双腿。鞋跟变得越来越高,各种式样的迷你裙挂满房间,有时她在房间里走动,会看到不同的女人,她们代表了不同时期的“她”,而现在的她最风S、最娇艳,真如花露水一般,走到哪儿,香到哪儿。 花露水每天的工作,就是下午四点左右坐在家里等电话,电话一响她就有地方吃、有地方玩了。她通常化妆的时间比较长,中午起床喝杯咖啡,吃两片点心,然后就开始洗澡了。洗澡是化妆的前奏曲,要洗得特别用心、特别仔细才行。 “谢谢老天,今天让我碰到个有钱人吧!” 热水淋在身上,她听到身体里的这个声音都快蹦出来了,每天都在期盼着遇见有钱人。从韦来家出来,她就下定决心要找个比韦来更好、更有钱的男人。他那几个七大姑八大姨实在是太势利了,这还没结婚,要是结了婚,还不得受气成什么样呢。 洗完澡休息一会儿就开始化妆。恢复单身女郎身份之后,胡爱爱觉得无比轻松,自由地来,自由地去。单位的班她早就不上了,她对朝九晚五的生活极其厌倦,觉得那不是她想要的人生。艳女郎说过:“约会就是我的工作。” 洗澡过后,胡爱爱就为约会做准备了。长丝袜,细跟靴,超短裙,低胸小吊带是胡爱爱近来的装扮趋势,她还特别喜欢洗完澡过后什么也不穿,先穿上连裤丝袜,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转过身去照镜子。玻璃丝袜对胡爱爱来说,就像一道符,只要一穿上,就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尽情享乐,只想把自己的身材展示给别人看。 ———在家? ———一个人? ———晚上一起去happy? 艳女郎的电话通常在下午四点多钟响起。她们的电话都是电报式的,很简捷,她俩每天如影随形,连说话的方式都变得差不多了。她俩还有交换衣服的习惯,一件旗袍这个穿完那个穿,就跟小孩贪嘴似的,图个新鲜。 她俩总是以最妖艳的姿态出场,就像两朵并蒂莲。通常是胡爱爱下楼梯的时候,高艳已经坐在老板的车里等她了。那些大老板都是艳女郎的朋友,都说是做大生意的,一开口就是一两个亿,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欢◇迎访◇问◇。hqdoor。◇ 第65节:第十二章 泥潭(6) “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做珠宝生意的陈鑫,这位美人就是花露水。” 坐在车里的一个戴黑框眼镜的人微微欠了欠身子。 艳女郎和秋先生正打得火热,两人坐在后排座上,好不亲热。胡爱爱一欠身坐进车里,脸正对着前面陈鑫的后脑勺。 陈鑫和秋先生好像很熟,司机刚刚把车开动起来,陈鑫就扭过脸来跟秋先生聊生意经。 陈鑫说:“哎,老兄,你说那六千万的珠宝生意,咱们是投还是不投呀?” 秋先生说:“你有兴趣就投呗,反正你又不缺这一点儿。” 陈鑫说:“那倒也是。不过武汉那笔生意还没回款,现在再把钱投进去,恐怕……” 秋先生说:“好了好了,不要当着小姐们的面老谈钱啦。挺没意思的,是吧?”说着,伸手捏了一下艳女郎的脸。胡爱爱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望着车窗外刚刚亮起夜灯的商店和行色匆匆的人影,心里觉得好空好慌。 吃饭时候,陈鑫坐到了胡爱爱身旁。那是一家装饰得极其摩登的中西餐厅,到处都有帐幔、流苏和暧昧的灯,让人慵懒得恨不得能躺下来。艳女郎和秋先生坐在对面,两人互相用筷子夹菜给对方吃。男的说你要乖一点;女的说小心你的胃,两人看起来腻得要命,有点让人吃不消。陈鑫仿佛也受到感染,把一只手悄悄放到了爱爱的腿上。 爱爱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拿筷子夹东西吃,一边听对面两个人说话。 “有钱真好啊,”艳女郎说,“快乐都是用钱买来的。” “有些快乐可不是啊。”秋先生说。 “什么?” “爱情。” “我可不相信什么爱情。这世上哪有什么爱情啊?全是骗人的。” 秋先生涨红了脸说:“你是说我在骗你?现在……此时此刻?” “秋先生当然除外啦。” 艳女郎说着说着,几乎靠到秋先生怀里去。胡爱爱感到自己的腿正在被人抚摸着,手掌与丝袜表面的摩擦,发出“咝咝”的响声。她感到那人的手很粗糙,有一根丝袜的细丝被勾住了,但他还是若无其事地摸着,他甚至把她的超短裙撩开一小点,试着把手探到裙子底下去。 胡爱爱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她看到对面的艳女郎正笑得喘不过气来。大概是秋先生讲了什么笑话给她听,她就趁势对秋先生又推又揉,笑得胸口乱颤。就在秋先生搂过高艳又亲又抱的同时,陈鑫也将美人花露水搂进怀里。 一切都像花开花落一样自然。 第十三章 纸人 1。 女人的岸 胡爱爱觉得,这一回,自己算是找对人了。陈鑫不仅是个绅士,还很会疼人,口袋也还算鼓,是个做珠宝生意的。艳女郎也在一旁挤眉弄眼地说:“花露水,这回让你捞着了。” “我捞着什么啦?” “钱啊。”艳女郎的身上的薄纱衣裳和这深秋的气氛有些不相称,她像一条游在冰凉水中的鱼,每一个鳞片都在发光。 艳女郎是个物质女郎,她说这回她算白费了,扑了个空。胡爱爱问她为什么,她说那还用说吗?她现在正在交往的这个秋先生,是个不折不扣的老油条,虽说一天到晚也以有钱人的身份晃来晃去,但高艳无意中查到他的底细,知道他账上实际上已经没有钱了。艳女郎对他很失望,她说像他这种人,没钱就等于没价值。 于是,艳女郎放弃秋先生,又去开发其他有价值的人去了。胡爱爱开始单独跟陈鑫约会,陈鑫开车到楼底下来接她,按三下喇叭,胡爱爱就会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现在楼梯口。 她今天打扮得既精致又可爱,穿了一件皮草领针织衫,里面穿件烟色蕾丝抹胸,下穿一条有撞钉的牛仔短裙。深棕色的高统皮靴,把她的腿衬托得相当挺拔。陈鑫见到她,惊讶了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她也直愣愣地看着他,一个在车里,一个在车外,两人对视良久,外人看到他们,以为他们是两个陌生人。 陈鑫说:“上车吧?” 胡爱爱说:“上哪儿?” book。hqdoor。▲红桥▲书吧▲ 第66节:第十三章 纸人(1) 陈鑫说:“不知道。你想去哪儿?” 胡爱爱拉开车门上车。“我也不知道。” 两人就在车里静静地坐着,看车窗外的一轮红日正在接近地平线的地方凝定不动。这一场景对胡爱爱来说宛若梦境的一般———她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场景:落日,静止的车子,男人,女人。 他们坐在车里,看落日西沉,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宁静。虽说来来往往的车辆在四周交错穿梭,他们却像陀螺中心的轴,充满定力。 “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场景。”爱爱说,“好像在看一卷倒放的录像带。” “你命中注定会在某一时刻遇见我,所以你才会有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说着,陈鑫拉过胡爱爱的手,像盲人那样很仔细地摸着,先摸了手背,又摸了手指,从根部摸到手指尖,然后翻过来摸她的手心。爱爱被他摸得身体和心都变得软软的,于是就把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她像靠岸一般,沉甸甸把所有心事压向了他。 “有我呢……有我呢……”他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事,用手轻轻拍着她,喃喃地说。 2。 热闹的土菜馆 附近酒家的饭菜的香味飘出来,家家户户都在烧菜,胡爱爱忽然感觉到饿了,就对身边的男人说:“我饿了。”身边人立刻直起身子发动汽车,“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去吃东西”。 陈鑫带着胡爱爱穿过半个城市,来到一个既不豪华又不显眼,看上去甚至有点简陋的土菜馆。在湖南吃湘菜常常叫做吃土菜,据说真正能吃会玩爱品味的人,讲究的就是上土菜馆,而不是上什么中西餐厅。 陈鑫找地方停了车,带着爱爱往里走。这是一个类似于车库的大棚子,一进去有几百人同时进餐,嗓门儿调得老高的食客们,一边大嚼美食,一边高谈阔论,爱爱觉得里面正进行奇怪的大合唱,而合唱的总指挥就是那个挥舞炒勺的大师傅。 邻桌的几个哥们显然已经喝高了,大着舌头说话吹牛,胆子一个比一个大。陈鑫说:“别看这不起眼儿的地儿,来吃的全都是有钱人,因为这儿的味儿地道。” 他们点了几道可口的素菜,还有鱼,火辣辣的口味蟹是用脸盆装着端上来的,上面铺满红辣椒。陈鑫点了口味蟹,自己却不吃,看着坐在对面的胡爱爱有滋有味地咂着手指。 “好吃吗?” “好吃。” “我喜欢看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的。” 陈鑫专注的神情令人心动,胡爱爱想,找来找去,找的不就是这种被呵护的感觉吗? 这顿饭吃得真是舒服,饭后胡爱爱提议到江边走走。陈鑫说好啊好啊,于是两人驱车赶往江边。一路上酒绿灯红,霓虹灯看起来就像Y态的一样,贴着车窗的玻璃快速地流过去。胡爱爱的心里非常平静,她希望对过去的所有感觉都快速地流过去,就像这玻璃上的彩色霓虹,只是一个虚影,什么都不会剩下。 湘江边上的风很大,胡爱爱的头发和裙摆都在扑啦啦地乱飞。 男的问:“冷不冷?” 女的答:“有点儿冷。” 于是男的就用身体来挡女的,没有那么俗气,脱一件衣服来给她披,而是干脆一把搂住她,将她抱在怀里。胡爱爱觉得被他抱得骨头都酥了,但他却很绅士,除了拥抱什么都没干。两人在江边散步半小时,然后他就开车把爱爱送回家去。 3。 皮肤下的月光 胡爱爱遇见陈鑫之后,原先一直折磨着她的那种“来自生命内部的焦灼”不见了。她变得平静泰然,不再盲从。陈鑫属于那种从容不迫的“好好先生”,他叼着烟,永远笑眯眯的模样,想跟他生气都生不起来。 他喜欢抚摸她的身体,却并不来真的,就只是摸摸。 胡爱爱觉得这个新男友真的很不一般,别的男的一个个都猴急,只要一有可能就要往下发展,摸过之后就要来真的,谁也不会满足于只是摸摸抱抱,而这个男的却很守纪律,从不越雷池一步。摸是摸,抱是抱,可时间一到调头就走,一分钟也不多待。 ◇欢◇迎◇访◇问◇。hqdoor。◇ 第67节:第十三章 纸人(2) 爱爱一开始喜欢,过一阵子就开始起疑心了:她怀疑这个男人是个有家室的人。 男人常常开车把爱爱送回到她的小屋。小屋是简陋的居民区,楼下较黑,每回男人都说“我送你上楼吧”,爱爱就说“不用了”。终于有一回,男人跟着她上了七拐八弯的三楼,爱爱从糖果般的小红包里摸出一小片钥匙,爱爱担心自己的房间太乱,正想找借口先进去收拾一番,陈鑫仿佛看出了她的心事,用手抵着门说: “我敢打赌,里面很乱。” “是呀,所以我要……” “用不着。”说着,男人一个箭步跨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胡爱爱那张堆满各色彩缎垫子的大床,绿色、紫色、明黄色,在灯光下明晃晃的一堆,看上去没有人睡的地方。 “你就睡这里啊?”陈鑫说,“看起来有点挤啊。” 胡爱爱把鞋一脱,颇为潇洒地说:“谁都这么说,不过我习惯了。” 她给陈鑫拿了一双拖鞋,两人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外面月光很好,胡爱爱把窗帘向两边推了推,并且关上灯,两人静静地坐在月光下赏月。 “没有热水。没有茶。” “有你就够了。” 说着就开始脱她的衣服。那天她穿的是小外套和一条荷叶边迷你裙,这两样东西都是极易脱的,小外套已经被他脱下来轻放在一边,里面的桃红抹胸小得不能再小了,轻轻一抹就能露出一对圆圆的茹房来。但陈鑫并没有那样做,他只是一直在摸她的胳膊。 “你皮肤真好。”他说。 “是月光的缘故。”她说。 胡爱爱以为陈鑫还会说些什么,没想到他“啪”的一下拧亮灯,一本正经地站起身来看了一下表说:“哦,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 “才十一点半呀。” “那就再待半小时。” 由于灯光破坏了情绪,最后这半小时过得极为无趣,两个人坐在那里干巴巴地看电视。十二点一到,胡爱爱打了个哈欠说:“哎,时间到了,你走吧。” “你生我的气了?” “没有。快走吧,路上开车小心点。” “那好,明天见!” “明天见!” 胡爱爱趴在玻璃窗上往下看,看他的车子停在楼下。过了一会儿,车的四周亮起飞碟一般的光亮,他发动汽车,很快离开这里,跑得无影无踪。 楼下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胡爱爱却一直在窗台上趴着,窗外的风呼呼地往里灌,她L露在外的肩膀似乎已经被冻僵了,她却没有感觉。她想,他怎么可以这样抛下我一个人不管?他这样急火火地赶回去,是不是为了另一个女人呢? 胡爱爱有点生气,第二天就故意使着小性子不理陈鑫,只要一看到是他的手机就故意按断,弄得陈鑫还真有些急了,下午五点多开着车赶来,一进门就问:“你是不是生病了?” 胡爱爱笑道:“你才生病了呢!” “那干吗不接我电话?” “不想。” “那你想干什么?” “想逛街。” “那还不容易,现在就走。” 于是,他俩到黄兴路步行街逛了一圈。胡爱爱很想试探一下陈鑫到底是不是有家室的人,就故意挽着他胳膊走,并且边走边笑,像个傻乎乎的小女孩。 “想不想去看看我的珠宝店?就在前面那个大厦里。”陈鑫心血来潮似的问。 胡爱爱站在原地,眼前出现了一座硕大的珠宝宫殿。珠宝这种东西,以前离胡爱爱的生活很远,现在一下子被人拉得很近,让人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4。 宝石的裂缝 这天晚上,胡爱爱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走进一幢房子,房子在她走进去之后,变成了一颗巨大的宝石。她看不清周围人的面目,只觉得有几个男人在她周围来回来去地走。像幻影,又像真实的影子。 有个人的影子很像马特。她很想叫住他,可是他好像根本没看见她似的,从她身边一下子就走过去了。胡爱爱一直朝里面走,看见里面灯光幽暗,一群男女正在音乐中“慢摇”,她被人推着往里走。然后,被猛地一下推进那群人里。 ▲虹桥▲书吧▲。hqdoor。 第68节:第十三章 纸人(3) 胡爱爱手脚笨拙地跳舞,一前一后有两个男的紧贴着她跳。她想躲也躲不开,有个男的开始摸她的臀部,手法纯熟,如行云流水一般。另一个男人悄悄摸她的肩部,这一个要粗鲁得多,分明是要把她弄死。她拼命摇头想要躲避这一切,而其中的一个却越贴越紧了,甚至把舌头伸进她嘴里…… 爱爱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电视机开着,陈鑫坐在一旁抱着熟睡中的她,正俯下身来亲她。 “把你弄醒了?” “我刚才做了个梦。” “我听见你一直在喊一个人的名字。” “哦?” “那人好像姓马?是你以前的恋人吧?” “算是吧。不过他是个骗子。” 爱爱就躺在沙发上,慢慢讲起了以前的故事。从如何在火车上相遇,到他前后几次骗了钱之后消失,到最后一次出现时,恰逢胡爱爱准备跟随父母出国,前前后后讲得非常仔细。 陈鑫把胡爱爱抱在腿上,一边听她说话,一边细细碎碎地摸她,一会儿上边,一会儿下边,摸得很是仔细。胡爱爱很是陶醉,过一会儿就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两人都进入了静默的阶段,胡爱爱的心跟着他的手指起起伏伏,轻重缓急,都像是由着心中的一根缰绳控制着,很是贴心。突然地,他抽身而去,把她的身子横放在沙发上,然后找了一个方垫把她的臀部垫高。他的手指不间断地动作着,胡爱爱受不了了,口中喃喃道: “来吧?” “哦不,不行,我从来不跟女孩乱来的。” 陈鑫收起他那手指,凭空来了这么一句。 胡爱爱感觉自己像被人从热水锅里一下子丢进冰窖,体表温度从极热降至极冷。她被晾在那里,姿态很是不雅:下半身全L,上半身一件纱衣被撩得老高,圆润的茹房没遮没挡地露在外面。她忽然间觉得自己很贱,“脱光了衣服被人摸”,而男人却说:“我从来不跟女孩乱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宝贝你别误会。我想我是说错了什么,你别生气,真的别生气,让我来解释给你听:我是说在没结婚之前,我是不会跟任何女人上床的,这是我的一贯作风。你说我老古板也好,死脑筋也好,反正我都认了,我就是这么个古板男人,现在你明白了吧?” 胡爱爱用毛毯盖上身子,哭着哭着,竟然笑了。就这样,他们和好如初,一边看电视,一边又搂抱亲热,快到夜里十二点的时候,陈鑫忽然从兜里摸出个蓝宝石戒指给胡爱爱戴上。 “这是真的吗?” “开玩笑,我那里哪有假货。这是专为你挑的,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爱深如海’。嗳,你笑什么?” 胡爱爱说:“应该是‘情深如海’吧?” “不,就是‘爱深如海’。要突出这个‘爱’字。” 胡爱爱依旧笑个不停。陈鑫说: “笑,你还笑……笑什么呢?” “笑你怎么这么酸。” “爱情嘛,爱情就得酸一点。” “好看吗?” 胡爱爱盯着自己戴戒指的手指看了好半天。“好看,”她说。 陈鑫搂过她亲了又亲,然后说我得走了,明天再来。看到爱爱有些依依不舍的样子,就说:“别这样,啊!明天还见面呢!” 5。 “只爱不做” 整整一夜爱爱都在想这个人,她想自己真是幸运啊,遇到了“这个人”,他不仅有钱,还特别正派。“结婚前不跟女人做A”,这是不是正派得有点儿过了呢?她看着手上熠熠生辉的蓝宝石戒指,对自己说,反正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人的原则,他就是那样的人,也没有错啊。 第二天,胡爱爱睡到中午才醒,她睁着眼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心事。想来想去才发现,她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聊聊这个“只爱不做”的男人。 于是她拿过手机,按了高艳的号码。 “干什么呢?”高艳一上来就说,声音听上去懒洋洋的,有些情色。不知她那边是否在跟男的在一起,听上去有些叽叽哝哝,好像在撒娇似的。高艳说她身边是缺不了男人的,她说原来她有一个男朋友,每晚要摸着她的茹房才能睡着觉,搞得她好烦。因为被摸了茹房,男人睡着了,女人却兴奋起来,想干点什么,男的却呼呼大睡。 ◇欢◇迎◇访◇问◇。hqdoor。◇ 第69节:第十三章 纸人(4) 几天后艳女郎跟男人提出分手,那男的百思不得其解。 “艳艳,我是爱你的。“他说。 “哼哼,现在爱又值几个钱?”她说。 “钱?我有钱?” “可是我要的东西你没有。” 事后高艳告诉爱爱,那是一个“只爱不做”的男人。 好像是为了弥补前面那一个的过失,现在她新找的这一个欲望特强烈,白天晚上缠着她。最夸张的一次,他俩让客人在门外等着,一定要干一次才能让客人进家门,客人还奇怪呢,这大白天的不知他俩关在屋里干什么。 “那种感觉可刺激了。” 高艳说:“你想啊,他不分场合地摸我,真受不了他。但我又暗中得意,因为他比原来那个没‘枪’的男人强多了。人来了也不管,就把人家关在外面,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干我,真爽啊!” “你真是一个色情狂啊。” “没办法,让原来那个*的嘛。” 有时胡爱爱想起自己身边这个男人,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儿。陈鑫什么都好,就是两人的关系从来没进入“核心区”,胡爱爱觉得现在的男人都很实际,恋爱谈到差不多的时候,都要进行实战演练,干吗躲躲藏藏,又不是三岁两岁的小孩,装什么装?但转念一想又觉得陈鑫真的是尊重她,不想随随便便跟她上床。 “我就不相信所有恋爱都是为了上床。”有一回陈鑫谈到这个问题,声调微扬,显然有些激动,他说,“我想象中的恋爱,应该是纯之又纯的。” 陈鑫从来没在胡爱爱的房子里留宿过,一到十二点,他立刻就坐不住了,马上要开车回家。他总是很担心第二天早上会起不来,影响他的生意,因为作为总经理,他总是有许多文件要签,还有许多会要开,如果第二天一早他不准时到,会影响很多事情,所以他宁愿少玩一会儿,早点儿回去睡觉。 陈鑫唯一一次留宿,就是在他过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喝多了点儿,就留在胡爱爱那儿没走。 6。 纸人 陈鑫的生日宴是艳女郎帮着张罗的,她提前一星期早早订好了包间,然后就翻着通讯录挨个儿通知。她可不怕麻烦,玉腿跷在玻璃茶几上,脖子低下夹着个电话,认识的、不认识的挨个儿打。说不认识也算认识,有的只是见过一两面,或在一个酒桌上一起喝过酒,总之看着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给人家打一通电话,说晚上朋友过生日,一起来热闹热闹吧。 艳女郎身穿一条金色鱼尾裙出现在晚宴上,光彩照人,就好像她是今晚的女主角,过生日的不是陈鑫,而是她高艳似的。她很快被一个叫老赫的老板盯上了,酒过三巡,双双消失在过道尽头。 胡爱爱对着一桌半生不熟的客人,有点生艳女郎的气,心想,这些人都是你招呼来的,你倒一转身拍拍P股走人了。胡爱爱只好陪着客人喝了许多酒,直到身子变得很轻、声音变得很远,才知道自己已经醉了。 陈鑫开车把胡爱爱送回家,扶她上楼的时候,爱爱不停地亲他的脸,他知道胡爱爱这是喝醉了。爱爱像一块黏黏的小糖,粘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 他用一只手扶着爱爱,另一只手用钥匙开门。爱爱的身体软得就像一根面条,晃到西又晃到东,最后晃到沙发上又晃到床上,她嫩黄色的小裙子就像花朵那样张开着,里面的丝袜和内K清晰可见。 “陈鑫。” “嗯?” “帮我脱衣服吧?” “上面还是下面?” “我要全脱了。” 她昏沉沉地躺在他怀里,用胳膊使劲搂着她,红嘟嘟的嘴唇紧贴着他的耳朵。她说:“好热……帮我脱衣服吧……”他开始动手帮她解裙扣,却搞不清裙子的暗拉锁究竟藏在哪儿,弄得他两只手在她身上这里按按、那里摸摸。胡爱爱觉得她包裹在衣服里的身体就快要炸开了,她好想让陈鑫快点动手把衣服脱掉。 可是,他没有。 她不知道他在那里犹豫什么,只听到他说:“爱爱,你听我说,你喝醉了,你先睡吧。” 爱爱可不管那么多,她拿着陈鑫的手放在裙子的拉链上,她说你快点帮我拉开呀,我热死了。陈鑫就只好顺着她的意思帮她把侧面的拉链拉开。上身的镂空弹力衫很容易脱掉,从下面往上一掀,两只可爱的茹房就露出来了。 §虹§桥§书§吧§。hqdoor。 第70节:第十四章 乐园(1) 爱爱极为自信地想,只要是男人,肯定就会弯下腰去亲它们的,但没想到陈鑫并没有那样做。他冷静地帮胡爱爱把脱下来的上衣和裙子一件件地抹平、叠好,从表情上看,他简直不是个男人。 “他为什么如此冷静?难道他是‘同志’?难道他身体有什么毛病?还是自己身体有什么毛病,激不起面前这个男人想要做A的欲望……”胡爱爱的脑子里乱哄哄的。 “你就不能碰我?”爱爱说。 “我挨着你呀。” “挨着算什么?你要做点什么。” “做什么?你喝多了,早点儿休息吧。” “我没喝多,我脑子清醒得很,晚上的事我全明白。哎,你说高艳晚上喝着喝着酒怎么突然消失了?你猜,她跟那个男人去了哪儿?” “他们去哪儿,我怎么会知道。” “他们一定是到那个男的汽车上去了。他们把汽车停在暗处,然后在里面做A。” “这个……这个不好乱说的。” “那又怎么了?我也喜欢你对我这样。” 胡爱爱说着,就拿过陈鑫的手,迅速放在自己两腿之间。陈鑫的手只是象征性地摸了摸她的S处,然后很快就缩回来了。他用一块毯子把胡爱爱盖住,然后打了个哈欠说:“好了,别闹了,我也累得够呛。”说完话,就像机器人一样,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爱爱关上灯,一个人光着身子站在窗前。她拉开窗帘,见外面十分黑暗,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忽然有一种冲动,很想把头伸到窗子外面去。 她L体,头发凌乱,很像一只被人撕破的纸人。她不知不觉爬到窗台上,双手拉住窗帘杆,整个人吊了起来。 疯了一阵子,她把自己放下来,她知道自己并不想死,再说也没有观众。说到死她想起跳楼的那个男人来,那时候,他对自己多么好,小心呵护,每一寸肌肤全都温存到了。可惜他已经不在了。胡爱爱坐在冰冷的窗台上想东想西,她想,为什么老天不能给我一个正常点的男人呢?不是骗子就是经济犯,怎么全让我赶上了?还有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怪物”,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会不会有什么病啊? 爱爱光着脚走进浴室,让热水淋浴冲着后背,她把中指伸进了自己的S处,一面动着一面假想和什么人做A的情景。水流渐渐大起来,掩盖了她既像高C又像哭泣的叫声。 第十四章 乐园 1。 胡小姐的隐私 有些事是不能有观众的,比方说Z慰。爱爱以前不能接受这个字词,至于说“手Y”她更是觉得万分刺耳。她以前有着大把的男朋友,这个词似乎用不到她身上,连想都没想过,在书上看到的时候,就“嗖”地跳过去。 艳女郎倒是曾经提到过这个词,那是因为有一回她去性用品商店买了一支振荡器,“总比手Y强吧?”她自言自语地说道。 胡爱爱说:“拜托,你男朋友都成打了,为什么还用这个?” 艳女郎抽了一口烟说:“这你就不懂喽,男友多并不证明我没有失恋的时候,身边有男人习惯了,没有的时候就特别想。” 当时胡爱爱觉得艳女郎很Y荡,但自从跟了陈鑫,她发觉自己开始理解艳女郎了。陈鑫从来没跟爱爱上过床,他的恋爱都是嘴上说出来的,行动上却总是迟迟疑疑,要说完全没有行动也不是,有时也摸摸茹房,或摸别的地方,弄得爱爱受不了的时候,他的手倒又停下来。这时候,爱爱觉得浑身好像着了火,她只好上洗手间自己去把这股火扑灭。 爱爱现在已经习惯了自己解决问题,她总是借故上洗手间,在那儿冲淋浴的时候,好好跟自己做一回爱。但她绝没有想到,门外有眼,隔着玻璃门,有一双眼睛正在暗中观察她。 爱爱是在无意中发现那双眼睛的。那天她洗澡洗得有些慢,她对自己的肌肤百般呵护,各种充满异香的浴Y摆在她四周,它们的瓶子奇形怪状,有的像茹房,有的像男性生殖器,就在她的手长时间地放在胸部用力揉搓的时候,听到玻璃门外发出异样的响动,爱爱抬头,看到了一双眼睛。 →虹→桥→书→吧→。hqdoor。 第71节:第十四章 乐园(2) 爱爱不想拆穿他,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爱爱洗完澡回到卧室的时候,陈鑫正在看报纸。他也装得很像,仿佛刚才那双眼睛不是他的,他根本没离开过这间屋子、这张床。胡爱爱心里很难受,既然偷看她手Y,为什么不在床上跟她干点什么…… 陈鑫看到胡爱爱来了,就合上报纸张开双臂欢迎她,将她一揽入怀,在这一刻爱爱是有点感动的,但接下来又是什么也没发生,陈鑫搂着她睡着了。 据说,女人得不到性满足,无名火就会特别足。胡爱爱是在半夜三点发起疯来的,在此之前她一直强忍着,那滋味实在太难受了。陈鑫的胳膊紧紧地搂着她,一开始还有R体的柔软,渐渐就变成了绳索,捆得她紧紧的,爱爱感觉她都快要窒息了。 爱爱在陈鑫的怀里睡觉,常常做噩梦。她梦见自己赤身L体地站在旷野里,脸上画着浓妆,她的茹房一左一右被两个男人摸着,背后是一棵干枯无叶的老树。天空蓝得异常,爱爱的衣服被挂在树上,像旗帜那般迎风飘扬着,那套白衣白裤是爱爱从来不曾穿过的衣服,但衣柜里的确有这么一套衣服,从商店里买回来就一直挂在柜子里。她梦见晴空里突然出现一道白亮的闪电,将她劈成两半,身后的树也同时裂成两半……噩梦醒来之后,她发现陈鑫的一只手正放在她的茹房上,和梦里的男人一模一样。 “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到底是男是女?” “你到底爱不爱女人?” “你到底有没有欲望?” 爱爱看到披头散发的另一个自己围着大床打转,四面八方传来那女人的回声。她没有吼叫,耳边却听到自己的吼叫的声音,不知那声音从何而来,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她来到另一个房间,打开橘黄色的落地灯,她清楚地看到黑色书架上整齐地码放着各种各样的书,她在白天经常整理这些书,把这些书码放整齐对她来是一种享受。而此时此刻,她却只有一个想法:把原本整齐的一切弄乱。 她开始从书架上往下抽书,先是有选择地抽,拿着拿着就乱了,不管是喜欢的、不喜欢的、黑的、白的、烫金的、烫银的,只要是书她就统统扔到地上。她跪在地上撕书,心里觉得痛快一些了。人终归需要发泄的,不是从这个渠道,就是从那个渠道;不是用这种方式,就是用那种方式。 “你这是干什么呀?” 陈鑫身穿黑色浴衣出现在书房门口,他表现很沉静,嘴里叼着一根烟。“你这是干什么呀?”他只说了这样简单的几个字,就把爱爱给镇住了。她一个字也说不出,只会坐在撕毁的书堆里哭。 “我想……我迟早是要离开他的。” “你确定?” “是。” “他可是珠宝商呀,有的是人民币,你干吗那么傻呀,放着现成的有钱人不嫁,你到底要干吗呀,不会是疯了吧?” 胡爱爱在艳女郎家,她们在露台上说着悄悄话,两个女人各怀心事,谁都不想吃东西。眼看天空一点点变暗,城市的灯火一片片地亮起,她们依旧沉浸在说话的氛围里,各自拉紧身上的披肩,P股没有离开露台上的竹椅和秋千。 艳女郎这段时间正处于“空心期”,所谓“空心期”就是旧的男友已被她一脚踹开了,新的男友还没有来。艳女郎总是对新男友充满期待,她是个乐观的女人,她那张稍微有点饱满的瓜子脸上总是带着浅浅微笑,看起来就像某种食物一样可爱。 她坐在秋千上,肩上披着一条玫瑰红的披肩,披肩上镶了一圈柔软的羽毛。她说话或者做动作的时候,那些羽毛就会在空气中摇摆浮动,像从她心里伸出来的无数双小手,在她的周围不停地捕捉着什么。 “我都快渴死了,”艳女郎说,“你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呀,守着像陈鑫这么好的男人,你还嫌不满足。你瞧我,不要说有钱人了,就连稍微像点样的男人,现在都不肯出现啦,有什么办法呢,只能坐在这里干等着呀。所以我劝你不要离开陈鑫,好男人越来越少了。” ◇欢◇迎访◇问◇。hqdoor。◇ 第72节:第十四章 乐园(3) 胡爱爱原本想把她和陈鑫之间的真实情况告诉高艳,但转念一想又觉说不出口,即使说出来,她也说不清楚,这样说了还不如不说。高艳问她饿不饿,胡爱爱说,有点儿。高艳突然兴奋起来,两眼发亮,说:“走吧,我带你去个特棒的地儿!” 她们在“金屋餐厅”刚坐下来,那个身材高大的帅小伙就出现了。他穿着西餐店里的制服,笑容可掬的样子,他显然跟艳女郎很熟,一见艳女郎进来就连忙过来招呼。 “姐姐今天穿的可真漂亮。” 艳女郎眼睛一闪一闪的,说:“是么?你嘴巴可真甜。” “不会吧?我苦着呢!” “哎,你几点下班?” “九点。” “那———我们在这儿等你?” “好啊。” 漂亮的男孩“啪”地甩过一本菜单,让胡爱爱觉得艳女郎不是来吃菜的,而是来“吃”人的。 “你连这么小的小孩你也约啊?真看不出你还有如此嗜好。”胡爱爱翻着漂亮的菜谱,一边挑菜一边说道。 艳女郎看了她一眼,说:“这个可是填空的,我实在是太寂寞了。” “你可不要玩火哦,弄不好甩都甩不掉。” “你小点声,回头再让小金人儿听到。” “他叫什么?小金人儿?还奥斯卡金像奖呢。” 艳女郎笑道:“不是的,他姓金,名叫金蔚仁,我就给他起了个外号,叫他‘小金人’。”她忽然压低声音小声道:“在床上也这么叫。” 爱爱心里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一下,她能想象他俩在床上是怎样快乐的,而自己呢……一想到那张床就仿佛掉进无底深渊,她和陈鑫在一起图的是 正文 第 10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爱爱心里像是被人用鞭子抽了一下,她能想象他俩在床上是怎样快乐的,而自己呢……一想到那张床就仿佛掉进无底深渊,她和陈鑫在一起图的是什么呢?钱又管什么用?她不快乐…… 2。 狗狗人生 那顿饭一直耗到九点,直到小金人下班,艳女郎才肯离开金屋餐厅。他们三个有说有笑地离开的时候,胡爱爱看到有个面目不清的男人慌慌张张站起来往后厨跑,爱爱觉得很纳闷,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男的已经不见了。 胡爱爱觉得,那个慌张离去的男人就是马特。 “难道马特根本没去广西,一直滞留在这座城市里?”这种想法缠绕着爱爱,爱爱不由自主地追到后厨。后厨有个正在打哈欠的厨师,用 的睡眼看着胡爱爱。厨房的后门敞开着,胡爱爱跑过去一看,门外的确有个人影,那人影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爱爱在原地站了几秒钟,大脑里面一片空白。 “你干吗去了?眨眼工夫就不见了?”艳女郎问。他俩站在门口等胡爱爱,急得直跳脚。爱爱说:“好像看见一个熟人,但一转眼就不见了。” “是心理作用吧?快点上车吧,我和小金人还有事儿呢。” 这句话给了胡爱爱极大的刺激,车子开起来,她独坐在后排座上闷闷不乐。艳女郎开车的时候,小金人不停地在旁边摸她的脸,两个人动手动脚好不亲热。 胡爱爱没跟陈鑫打招呼,就去了他位于别墅区的豪宅。她倒要看看这个怪男人平时是拿什么来消磨时间的,另外还有一个私心就是,她想看看陈鑫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女人。她下了一辆车,又上了一辆出租车。别墅区太远,她不好意思让艳女郎再送她。人家干柴烈火的一对儿,急得腿都软了,哪有心思再往远送。 出租车接近陈鑫家的时候,胡爱爱远远地就看见陈鑫正在庭院门口跟三只小狗玩。他的态度是那么和蔼亲切,感觉就像一个父亲在和他的三个小孩玩,胡爱爱下了车,愣愣地站在那里看了很久,陈鑫都没发现她。 “你喜欢小狗?”爱爱说话的时候,陈鑫猛一抬头。 “哦,它们是我的孩子。” “它们有名字吗?” “有啊。那条大一点的叫比利,小一点的叫波波,最小的那条叫乖。” 胡爱爱在陈鑫家门口出现,搞的是突然袭击,但陈鑫似乎并没有感到意外,在他眼里没有什么事情是出乎意料的。他是个四平八稳的男人,天塌下来自有个儿高的顶着,他才不C那个闲心呢。他只管做他的生意、养他的狗。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73节:第十四章 乐园(4) 胡爱爱想:“我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呢?是个花瓶?摆设?装饰品?他既然不喜欢女人,为什么要交我这样一个女朋友?”正想着,陈鑫的一只手搭在她肩上,柔声说了句:“咱们进去吧?”又把胡爱爱拉回到现实中来。 “你是个运气极好的女人。要想运气好,遇到事情就不能多想,想得越多,命运越差,简简单单最好。”他拉着她的手通过玻璃门的时候,说了这样一句话。 客厅的大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他俩坐在条纹沙发上,陈鑫拉着胡爱爱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心情是安详而宁静的。窗外是深蓝色的夜空,一轮新月静静地挂在天幕上,美而神秘。胡爱爱忽然产生了一种错觉,时光机器一下子调快了四十年,她和陈鑫已进入暮年,他们就这样手拉手坐着,时光一下子过去了四十年,他们坐在原地没动。 胡爱爱把这个故事讲给陈鑫听,陈鑫怜爱地摸着她的头发,连声说着“好啊好啊”。 胡爱爱想:“要真是一下子到了暮年,倒也不错呢。” 3。 艳女郎的事 艳女郎和她的小男友在车上就开始憋不住了,你摸我一下、我动你一下,在那里过干瘾。艳女郎把车子开得七扭八歪,她也不在乎,还腾出右手来抓住小男友的手,把那只年轻的手放在她两腿之间。 小男友把手抽回来,说:“你要小心开车啊,别出人命了。” 艳女郎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已经要了我的命。” “有那么严重吗?” “你说呢,我现在巴不得快一点飞回家去……” 正说着,前面竟然堵车了,艳女郎急得直按喇叭。小金人伸过手来摸摸她的手背说:“你别急嘛,整晚上都是咱俩的。” 小金人说着话,情不自禁了咽了一下唾沫。这个动作给艳女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块好吃的蛋糕,让这个年轻人垂涎欲滴。 他们以最快速度开到家,艳女郎把车停到楼下停车场,火一熄灯一灭,小金人就以最快速度扑上来了,亲艳女郎的嘴唇。他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艳女郎深吸一口,觉得自己都要酥了。 他们以最快速度上楼、最快速度进家门、最快速度脱衣服,速度之快简直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他们像两枚子弹一样,被“啪啪”发S到床上,弹簧床“吱呀”作响,仿佛快乐得受不了了似的。连床都乐成这样,更不要说人了,他们相互重叠、挤压,把能使的劲儿全都使出来了。 艳女郎躺在下面,一头乌发撒了满床。小金人说:“姐姐,你真美啊!”他望着她,仿佛在隔很远的地方凝望她,有千言万语要说,又都没说,都用行动表达了。 做A之后,他们分头去冲了淋浴,擦干身子重又回到床上,这一刻连空气都变得好甜,他们互相欣赏着对方美好的R体,艳女郎说:“我恨不得一口把你吞下去。” “我也是。” 艳女郎转过身,伸手抓过床头柜上那只电子钟,用手抠抠弄弄的。小金人问她干什么,艳女郎说,我要让时间停下来。小金人说,只要我出现在你身边,时间自然会停止的。艳女郎说,只有你最懂我。 他俩合盖一条被单,被单下是两具馨香的R体,这一刻,世界真是说不出的美妙。 “你知道今天你见的那个叫爱爱的女人,她和男友两人关系很奇怪。” “怎么个怪法?”小金人问。 “他俩呀……男的不像男的,女的不像女的。” 小金人凑近艳女郎问:“怎么个不像法?” “你呀,就爱刨根问底。她男友是个有钱人,但是那人可能不能做A。” 小金人说:“那她还跟他呀。” “没办法,人穷志短嘛。” “你不是在骂我吧?” “嗳,你小脑袋瓜里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那个女朋友,长得也挺不错的,落到那种男人手里,那不是活受罪嘛,她干吗不再找一个?” “她呀,她找过的男朋友多了去了,就是没有一个适合她的。不是骗子,就是拉家带口的,要不就是贪污犯,为了讨女人喜欢,把公款划拉到自己账下,结果事情暴露,自己跳楼自杀了。” 虫工木桥◇book。hqdoor。◇欢◇迎访◇问◇ 第74节:第十四章 乐园(5) “好悲惨啊!” “其实,她心里好苦的,怪不得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这有什么办法?她还为其中一个男友放弃了出国的机会,这么好的机会,她会傻到为了一个男人眼都不眨一下,就把机会放弃了。” “她真可怜!” 他们聊了一会儿,彼此依偎着睡着了。 4。 乐园 同样也是睡觉,乐园这边的情形就大不一样了,胡爱爱觉得她躺在陈鑫这片被命名为“乐园”的房子里,不像“乐园”,倒像一个开着冷气的Y凉山D。男人的躯体就像一块恒温的石头,很木,很硬,没有任何动静。 透过窗帘,爱爱看到远处有一盏淡红色的灯,那红色的小光点引起胡爱爱的兴趣。她从床上坐起,发现陈鑫一只手紧拉着她。她挣脱那只手,披上一件晨衣,身体轻盈地穿过卧室,又穿过客厅,推开玻璃门来到庭院。 庭院里有雾,花草、树木、白漆栅栏、石桌凳全都隐在浓重的雾气中,就像魔术师用手指轻轻一点,原有的东西在瞬间隐匿起来,庭院变得陌生而又荒凉。她看到台阶上坐着一个男人,他反穿的雨衣发出异样的光亮。他好像从很远的地方来,很疲倦地坐在那里,雨帽遮住半个脸。 细看之时,胡爱爱被吓了一跳,那人竟是多日不见的马特。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你。” “你不是去了广西吗?” “我是一个大侠式的人物,到处都有我漂流的足迹。” “你走吧!你以前做的那些事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了,只求你不要再纠缠我,别在我面前出现了!” 马特一把抓住胡爱爱的胳膊。“爱爱,你听我说,你怎么变得这么冷酷啊!你忘了咱们的过去了吗?你把爱情当成了粪土,你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嫌贫爱富的女人。” “你放开我!现在不是过去了,我已有男朋友了,我们那一页早就翻过去了,要是你再没完没了地纠缠我,我就报警。” 马特突然青筋暴露,冲着胡爱爱大吼大叫起来:“报警?你报啊?你倒是报啊?你叫人把我抓起来呀!喏,给你,我这儿有手机,你现在就打110。” 胡爱爱被他的吼叫声给吓住了,她呆呆地站在那里,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趁着胡爱爱愣神儿的工夫,马特又厚着脸皮凑过来,用手拉着她的胳膊,换了一种声调说:“你心疼了吧?舍不得了吧?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有我的。” “别不要脸啦!我心里有你?我躲你还来不及呢。你给我滚,滚得远远的!” “好好,我这就滚。不过……今天晚上不要想我想得睡不着觉哦!” “无赖!流氓!” “哈哈!” 马特一路浪笑着,消失在浓重的夜雾里。 接连一个礼拜,马特每天出现在乐园的庭院里,这已经成为胡爱爱噩梦的一部分。有时她一觉醒来,周围静得出奇,窗帘拂动,凭借月光依稀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景物:床头柜上猫头鹰形状的小钟、铁艺衣架上的两条裙子、新款的电视机、造型美观的沙发,这一切在月光下都依稀可见,没有什么不对劲的。 身边的男人睡得正香,他睡相很好,睡着了之后的样子很像一尊卧佛。正如艳女郎所说,像陈鑫这样条件的男人,的确是千里挑一,除了没有肌肤之亲,别的条件近乎完美。 他睡着不动,爱爱却感觉到了某种流动的信息。那是来自于另一个男人,她虽然并不富有,在床上却是一条好汉。胡爱爱有时感叹造物主的公平,痛苦和快乐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平摊的。 爱爱在夜半时分醒来,有时候,她披衣下床走到庭院中去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直觉———总觉得马特就在附近。她披着一件带兔毛的纯白长袍,袍子紧裹着她近乎完美的、皮肤像白瓷一样的L体。她推门出去一看,马特果然微笑着出现在她面前。 “你终于来了。”马特以戏剧人物般的口吻说,“我知道你会来的,来和我约会。” “我不是来跟你约会的,我来是想让你走开点!离我远点!”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75节:第十四章 乐园(6) “噢,可怜的孩子!我可以一秒钟之后在你面前消失,但是,得先过我这一关。” “那你说吧。” “让我们先来猜一个谜语。” “谜语?” “对,很简单,你知道答案的。你这件带毛毛边的白袍子很值钱,质感很好也很暖和,但是有一件事可以肯定,就是你里面什么也没穿。” “你怎么知道的?我穿了内衣。” “你撒谎!你这个女人就是这点不好,你总是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撒谎。没穿就是没穿,干吗要撒谎呢?” 胡爱爱被说中了要害,就有些心虚。女人一心虚,男人就要得寸进尺,马特上前一步把手直接伸进爱爱的衣领里,他的手隐没在那些毛绒绒的兔毛里,就像一只断臂。 爱爱本能地想要推开他,但他的手一旦碰到爱爱的茹房,爱爱就软得像个面人儿,她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了,被他搂抱着、抚摸着,不再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回,马特却是有节制的。他并没有在花园里滞留太久,他把爱爱搂在怀里,在她身上摸索了一阵子突然就说“要走了”。爱爱睁开眼问他“去哪儿”,他只是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然后就身轻如燕地跃上院墙,无声无息地溜走了。 胡爱爱就像是着了魔,或者说她身体里被人安了一只闹钟,只要一到那个时间,就会准时准点地从梦中醒来,身不由己地披衣往外走。其实,她对自己的这一做法是很腻味的,明明知道不对,却控制不住自己。她有时恨透了马特,在恨他的同时,却又盼望能再次见到他。 “你是不是白天总在想着晚上的事?” “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眨巴一下眼睛我就知道你想什么。” “你别来了。” “你说的是真话吗?” “当然。” “那好,我明天不会来了。” 第二天夜里,胡爱爱仍在那个时间醒来,她依旧赤身L体地披上那件月光衣出门。月光衣是马特给那件白袍子起的名字,那兔毛的一圈镶边是马特爱不释手最喜欢摸的。 胡爱爱轻轻地下床溜出房间,她身上只穿了两样东西:一件白袍子和一双白拖鞋。她走在白光下就像一个白色的影子,没有一点重量。月光下空荡荡的,没有人影,“那好,我明天不会来了”,他昨天说过的话犹在耳边,“难道……他真的说到做到,从此不再出现了吗?” 爱爱正想着,突然有人从背后抱住她,吓她一大跳。那人抱她抱得很紧,凭感觉就知道那人是谁。 “不是说不来了吗?”爱爱问。 “不是真心话吧?”他回答。 两人正抱作一团,屋里忽然有了响动,仿佛屋内埋伏着千军万马,只需一声令下,就立刻冲出来捉他俩。 第十五章 真相 1。 命运无常 “你抖什么?”马特问。 “没听到屋里有动静吗?”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分手,还是跟我过。这人有什么呀?不就是有两臭钱吗?我将来也会有钱的……” 不提钱字还好,一提“钱”这个字,胡爱爱立刻火冒三丈,用手推他,用脚踢他,让他滚蛋。马特不知道自己哪句话惹了胡爱爱,这个女人刚才还温顺得像一只绵羊,现在变成了刺猬,样子看上去挺吓人的。 没等马特离开,胡爱爱就逃进玻璃门。马特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怀中的女人就不见了。马特久久地凝望着手里攥着的那几根羽毛,然后,张开手心,凑近嘴唇轻轻一吹,羽毛便像被巫师施了魔法一般,轻轻向上飞去。前面是高远的树梢,树梢之上是更加高远的月亮,马特眯着眼仰脸看着,羽毛究竟会飞到什么地方,这就像人的命运,谁知道呢? “外面出什么事了?” 陈鑫穿着睡衣睡裤站在屋子中央,那睡衣睡裤上印满紫色的铜钱,胡爱爱愣愣地看着那些铜钱———她从未在灯光下仔仔细细看过这身衣裳。 胡爱爱说:“没什么,只是觉得胸口有点闷,睡不着觉,就到外面走走。” “外面好凉的,当心冻着啊。” book。hqdoor。▲虹桥▲书吧▲ 第76节:第十五章 真相(1) “怎么会,我穿着衣服呢。” “我看你里面什么也没穿,穿这么薄的一件,还不如光着呢。” 也许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胡爱爱听陈鑫这么一说,心竟然怦怦直跳。 陈鑫说:“那就睡吧,别再往外面跑了。” 胡爱爱觉得陈鑫一定发现了什么秘密,或许他刚刚隔着玻璃窗看到了什么。她本想跟陈鑫解释一下,但陈鑫一个劲儿地打哈欠,什么也不想听,一转身倒在床上,棉被拉得老高,人像死过去一般。 胡爱爱像被人放进冰箱里冷冻起来一样难受,说句良心话,她痛恨自己,更痛恨马特,一切都是因他而起,他是一切灾难的根源,如果那天没在火车上遇见他,爱爱的生活绝对不会像今天这样,可走到这一步,已经这样了,历史已无法更改,只好顺水推舟,走哪儿算哪儿了。 这一回,胡爱爱给自己绷紧了一根弦:绝不能再让马特破坏自己的生活。以前每回生活出现转折,马特这个人都会莫名其妙地出现,本来可以往好的方向走,结果马特却坏了她的运,让她变得两手空空,他就像她命中的“灾星”。这一回,爱爱死活也要守住陈鑫,就算抱个木头睡觉,她也认了。 “咱们分手吧,再也不要见面了。” “早就分手了,我现在不过是抽时间来看你。” “那你别缠着我了。” “我这是身不由己,一到了夜里就想你。我可以管住我的手,管住我的脚,可我管不住我的心啊。我不过是爱你,爱一个人有什么错呢?” “马特,你可真会说话呀!难怪我以前一直上你的当,不过这回不会了,绝对不会!” 接连几个晚上,胡爱爱和马特两个人都在唇枪舌剑地谈论着类似的话,说来说去马特还是要坚持这种来无影去无踪的生活方式,胡爱爱却想静下心来过踏实的生活,不想欺骗任何人。但是,想法和现实总是有距离的,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时常会感觉到寂寞难耐,就很想寻找那种“院中相会”的刺激,重要的不是那个人,重要的是那种形式感的东西。 这个藏在夜晚的秘密她只告诉了一个人,那就是艳女郎。艳女郎这阵子正为如何甩掉小金人而发愁,东躲西藏的,不想再跟那个20岁的男孩见面。 艳女郎说:“那家伙脑袋里不知道想什么,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没个准主意。” “当初你不是挺喜欢他的。” “我是被他的假象蒙蔽了。任何人都有犯错的时候,我也不例外,本以为他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他要得比谁都多。说说你吧,最近遇到什么麻烦了?” 胡爱爱说:“你怎么知道我遇到麻烦了?” “每回你一打电话说要请我吃饭,我就想啊,嗨,这家伙准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我生活中又出现了一个人,那个人还是原来那个人。” “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啊?” “是我糊涂,不是你糊涂,马特又回来了。” 这时候,侍者端着盘子走过来,打断了她俩的谈话。这道石头烤R是这家店里的招牌菜,是用牛R里脊制成的,R片特别细腻,菜端上来的时候噼啪作响,如音乐一般好听。 两个女人正要下筷子,从暗处闪出一个身材颀长的人,身上穿的衣服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间,里面是一件白底粉花的花衬衫,外罩一件带亮片的蓝西装,牛仔裤上挂着叮叮当当的腰链。 艳女郎看见他,站起身来就要跑,被他一把拉住衣袖。艳女郎的长喇叭衣袖发出烤牛R的声响,艳女郎急了,冲那人吼道:“放开我!”胡爱爱这才看清楚,那人是追杀而来的“小金人”。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我死也不会放手的。你抛弃了我,我心里好苦啊!” “咱们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好吗?” “这怎么叫丢人现眼呢?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这叫丢人现眼吗?”他身上所有的饰品都在灯光下一闪一闪的,好像浑身上下长满了眼睛,而每只眼睛都是眼泪汪汪的。 那顿饭最终还是被小金人给搅了。菜也凉了,R也硬了,这对男女又和好如初,当着好多人的面抱头痛哭。胡爱爱想说的话也只吐了一半,另一半憋在心里,好郁闷啊。这天晚上,胡爱爱忍不住又到庭院中去。 虫工木桥◇book。hqdoor。◇欢◇迎访◇问◇ 第77节:第十五章 真相(2) 就在这一晚,出事了。 2。 月亮下发生的事 一轮又大又圆的白月亮挂在天幕上,庭院里亮如白昼。胡爱爱在房间里看到外面人影一闪,她心里很清楚,这人影是从哪儿来的。她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即使是马特在外面敲锣,她也不会出去跟他相会了。 陈鑫已经安然入睡,他的睡眠一向很好,属于那种“沾床就着”的人。从表面上看他身体很好,可一到了夜里他就露馅了,虽然也跟女人同房,睡在一张床上,但跟别的男女“睡觉”性质是不一样的。他的“睡觉”是真“睡觉”,连女人的身体都不碰一下。 胡爱爱对陈鑫的疑团一直没有解开,有时她甚至怀疑陈鑫是不是一个同性恋者?如果是同性恋为什么还要找女朋友呢?这让人越想心里越受折磨。如果是异性恋为什么不跟她做A呢?她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陈鑫身边胡思乱想,想来想去也没什么结果,在这件事情上,男的不主动,女的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爱爱穿上那件淡紫色的长袍,把腰带在腰间紧束了一下,就到庭院中去了。 他们最后一次对话是这样的: 女的说:“你怎么又来了?” 男的说:“难道你不希望我来?” 女的说:“不是叫你不要来了吗?” 男的说:“其实你心里满心希望见到我,做人干吗那么虚伪呢?爱爱,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还想不想见到我?” 女的说:“我……” 就在这时,胡爱爱被怒气冲冲从某个角落里冲出来的男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这天夜里,马特已化作一个气泡消失不见了,剩下红肿着半边脸的胡爱爱捂着脸大声哭泣。她以为,这一回两个人是一定要分手的了,她想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原谅他,就算他有一千种理由,也不能动手打人。 这一巴掌打得胡爱爱非常伤心,陈鑫在旁边一直哄她,说自己的不是,骂自己,打自己,好像这个晚上做错事的不是胡爱爱,而是他陈鑫。陈鑫一遍又一遍地道歉,请胡爱爱原谅他。但胡爱爱不原谅他,胡爱爱说还是各走各的路吧,明天早晨我就走,永远不再回来。 “你是说……分手?”陈鑫颤抖着问。 “是。” “没有商量的余地?” “是。” “你要跟那个男人走?” “是。” 陈鑫突然松开手,慢慢抱住自己的头,他突然间开始嚎啕大哭,就跟火山爆发似的。那声音极其惨烈,让人联想到世界末日近在眼前,天就要塌下来了。 胡爱爱不知怎样安慰自己的男友,任何一个女人看到一个男人如此这般伤心地哭,都会被吓坏的,她愣了一会儿,也采取了一个相当极端的方式,她以更加高昂的音调嚎啕起来,哭得比陈鑫还要响。 这一夜,如果有人恰好从这片住宅区经过,一定以为这片宅子正在闹鬼,那一男一女的哭声此起彼伏,直到天蒙蒙亮,才渐渐安息下来。 3。 戏剧性的变化 母亲欧阳果香在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的情况下,突然从天而降,这让胡爱爱感到不可思议。欧阳果香的出现使事情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结局让每一个当事人感到瞠目结舌。 故事还得从第二天早上说起。 胡爱爱跟陈鑫吵了一大架,两人又哭了半宿,到天快亮的时候就累得动不了了,双双倒在床上就像死去一般。倒下时心里都怀着怨恨,心想,哼,没那么简单,明儿早晨起来再说! 睡着之后,胡爱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母亲站在云端,身披粉红色薄纱,轻盈、妙曼、美丽之极。胡爱爱一直仰着脸看着母亲,但母亲好像并不认识她,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里没有光,没有任何反应。胡爱爱有些着急,就仰着脸、伸着脖子一个劲儿地喊:“妈妈!妈妈!” 一些光线刺激着爱爱的眼睛,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但眼皮很涩,怎么也睁不开。又经过了一番努力,爱爱睁开双眼,竟然发现欧阳果香就站在床边,微侧着脸,很疼爱地看着她。 book。hqdoor。←红←桥书←吧← 第78节:第十五章 真相(3) 胡爱爱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楚眼前的一切。 “爱爱,妈回来啦!” “这是真的吗?我怎么觉得像在做梦?” “我也觉得像在做梦。你男朋友给我开的门,我已经站这儿看你好半天了。” 一想到母亲站在床前,看着自己睡觉的样子,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母亲的到来,打乱了胡爱爱和陈鑫全部的生活节奏。他俩原本已面临分手的边缘,但欧阳果香的出现使他俩必须先把矛盾藏起来,扮成甜蜜情侣的模样。 陈鑫对待爱爱的母亲就像对待自己的妈,跑前跑后,勤快腿,热心肠,一点也不像个腰缠万贯的有钱人,倒像一个没钱但心眼儿好的傻女婿。胡爱爱很为难,为了让母亲高兴,她不想说出事情的真相,但陈鑫是个“废人”已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生活又一次把胡爱爱*上左右为难的境地,她不知道该选择放弃,还是继续假戏真做下去。 “晚上我们请妈吃饭怎么样?” 陈鑫见胡爱爱坐在镜前发愣,就走过来用手摸她的头发。昨天夜里都闹到要分手的分上了,现在又变得跟没事儿人似的,生活的真相到底是怎样的,胡爱爱觉得越来越看不清楚了。 生活中的错误就像一个怪圈,你一旦一脚踏进去,一步走错步步错,有时候,为了急于摆脱上一个错误,又会陷进另一个更大的错误,胡爱爱的生活就是由一大串“错误”组成的,等到她想回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胡爱爱为了讨母亲的喜欢,决定跟没有性能力的男人结婚。当然,这一切她不能告诉母亲,据说母亲在国外受了很多的苦,走投无路才回来投奔女儿的,爱爱不能再让母亲伤心了。 婚后的胡爱爱表面上装得快快乐乐的,暗地里却常常一个人哭。她不敢再跟马特见面,因为她太了解马特了,这个贪得无厌的男人,一旦沾上他就没完没了,他会把你身边的钱全骗光,把你吸干,然后消失。隔一段时间再出现的时候,一切归零,他又可以重新开始。他总是把“爱”挂在嘴边上,这让他所做的一切都披上了神圣的外衣,爱爱觉得自己有一点算是活明白了,那就是“爱是虚的,钱是实的”。在三十岁到来前,她总算明白了这一点,也算没白活。 4。 女人的桃花运,三十岁以后开始 爱爱三十岁生日,是跟几个女朋友一起过的。结婚一年多,胡爱爱已经习惯了平静稳定的家庭生活,老公对她不错,对她的母亲也很不错,母亲经过国外生活的挫折,变得收敛许多,个性不那么要强了,只求个安稳平静就好。 母亲这次回国,不像过去那么风风火火了,没人知道她在国外经历了什么,就是对自己的女儿,她也闭口不谈。她把生活节奏放慢,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慢条斯理地吃完午餐,下午安静地坐在宽敞的房子里阅读。 “原来生活如此简单。”母亲说,“我这一生都被误读了。” “怎么叫‘被误读了’?”胡爱爱不懂,反问母亲。 母亲说:“其实幸福很容易得到啊,我却绕了个大弯子。” 爱爱帮母亲的杯子里续了些热水,杯子里绿茶的茶叶如沸水般沸腾起来,上下翻滚,一如一个满腹心事的女人。 “其实我活到这把年纪,才感觉到所谓‘平静’的美好。以前的人生大都虚度了,折腾得太厉害了。” 爱爱听到母亲话,心里涌起千种滋味绕肠的感觉。母亲以前说得最多的话是“女人要奋斗,要有出息”,现在却说这样的话,真是判若两人啊! 胡爱爱很高兴母亲从虚妄的“奋斗感”中走出来,变成一个平静安宁的女人。只有经历过动荡的人才知道“安宁”的好处。但母亲此刻的心境,胡爱爱还需穿越许多人和事才能懂得。她还处在“虚妄”的年纪,许多事不吃点苦她还是不懂。 三十岁这一天,几个小女子在天鹅酒店喝酒庆贺,说是“庆贺”倒不如说是“哀悼”,“哀悼”几个小女子青春岁月的逝去。胡爱爱是她们这帮女孩里最后一个迈过这道门槛的,艳女郎三年前就“哀悼”过了,今年已经三十三岁了,但她跟所人都说她才二十六岁,没有人跟她较真,就当她二十六好了。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79节:第十五章 真相(4) 天鹅酒店有一间华丽的包间,是用蓝丝绒做背景包起来的,看起来就像一个舞台。白色的窗子,白色的玻璃柜,白色的水晶杯,小姐们坐在窗边,既像梦中人又像电影里的某个场景。她们坐在这里喝小酒,说男人,而且说好了今晚谁也不准带男朋友。 有个叫娇娇的大概近来正在恋爱,过五分钟男朋友就要打个电话来,问她在哪儿。娇娇不想让他来,就撒了个小谎,说在另一家酒店。艳女郎说:“要甩掉那帮男的可真难啊!” “现在的男人都是很粘女人的,”娇娇说,“我那位就是这样。” “可不是嘛,”晓晓说,“我那位也是的,一会儿看不见,就以为我跟别人怎么样了。” 蓝蓝说:“我男朋友更绝呀,每回我到外面吃饭,他总要我拍个现场照片回来,和谁在一起,在哪家店,都要拍得一清二楚才行。” 艳女郎有些鄙视地撇了撇嘴,说:“所以啊……对女人来说,自由是最可贵的。在这方面胡爱爱就没有发言权了,因为她已经结婚了。” 女人们都扭脸看着胡爱爱,好像她是个长着三只眼的异类。在这帮人里只有胡爱爱一个人结了婚,其他人全都道听途说,知道婚姻种种可怕的地方,什么“厌倦”啦、“没激情”啦、外遇啦、婚外情啦,这些负面的东西听得太多了,就没有女人敢结婚了。 每当她们谈起婚姻,胡爱爱总是牵动嘴角微微一笑,有种高高在上的心态,仿佛她是一个云端的仙女,而她们则是地下的一群俗人。在酒席快要结束的时候,艳女郎说了一句话,让胡爱爱印象深刻。她说:“女人的桃花运,三十岁以后开始。” 5。 最后的冬天 马特最后一次出现在胡爱爱的手机屏幕上,已是冬天了。他发来一行短信,问胡爱爱婚后过得是否快乐。胡爱爱回短信说: “谢谢,我很快乐。” 本以为这样就完了,没想到十分钟之后马特再次发来短信。短信写得有点长,全文是这样的: “爱爱,有些话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在过去的日子里,我做过许多错事,也伤过你的心,但那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其实我心里最在乎的还是你,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每次伤完你的心,我心里都比你还要痛,写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了解我是怎么想的。” 胡爱爱想:“了解怎么样?不了解又怎么样?反正都已是过去的事了。” 马特发来短信那天,恰好是胡爱爱一个人在家。母亲和过去几个编辑部的朋友一起到湖南大剧院去看节目,还没回来。陈鑫有个应酬开车出去了,胡爱爱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正闷得发慌,马特来来回回发短信给她,弄得她有些手痒,就回了几条。其中一条是这样说的: “你总是在我想不起你是谁的时候,发来短信。” 马特很快回信:“我从没有想不起你是谁,在我心里,胡爱爱是不可取代的。” “嘴真甜。” “那是。” 这时候,家里的电话响了,马特的声音从里面钻出来。“哎,你说咱俩无聊不无聊呀?没事发短信玩。” “你在哪儿呢?” “在外面,一个人喝闷酒。” “别喝太多了。” “谁在乎?反正你已经结婚嫁人了,我现在什么指望都没有了,以前心里还总有一种幻想,以为你会回心转意,会嫁给我这个穷光蛋,现在什么都不想了,一个人过一辈子算了。”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怎么话说出来一套一套的?”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再见。” 他这么挂断电话,反而让胡爱爱感到不适应了。爱爱很快又打了个电话过去,劈头就说:“见一面吧?” 他们约好第二天晚上七点见面,可胡爱爱下午三点就开始准备了,她先从衣柜里找出几条裙子,挨个儿上身试,终于选定了一条包身的短裙,又在衣柜里找上衣。她在镜前站定,用一件大披肩裹住半L的上半身。她对镜中的另一个自己说:“爱爱呀,这回你不会再上当了吧?” 仔细回想起来,马特真是个怪人,每回在胡爱爱人生的关键时刻,这个人都会出现,阻挡了胡爱爱的运势。出国那次最明显,要是不他从中C一杠,自己早已身在大洋彼岸。这一回,自己总算有了一个不错的归宿———结婚嫁了一个可靠的好男人,这个男人是不是又要跳出来阻挡她的运势呢?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80节:第十五章 真相(5) 爱爱最后选了一件素色衬衣,在外面裹了一件桃红色的大披肩,她对自己说无论如何要见马特一面,把话说说清楚。其实,爱爱不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是永远说不清楚的。 马特和胡爱爱最后一面,还是选择在江边见面。 江风很大,胡爱爱只好裹紧披肩,好使披肩不至于被大风吹走。她站在那里等了一会儿,马特才来。他迎面走过来,身影有些晃动,她定了定神,才看清楚那确实是他。 大桥上有一些紫色的灯,映在水里,使周围的环境显得特别寂寞。两个人并排往前走着,漫无目的,迎着风,有些吃力,但仍不想停下来,他们两现在的关系算什么呢?什么也不是了,任何人都觉得他俩没有见面的必要性,可能连他俩自己都这样认为,但还是见了面。世界上许多事就是这样,没道理好讲。 “终于又见面了,”马特开口道,“真不容易啊!” 胡爱爱说:“不是说有话要说吗?快点吧。” “一见到你,又说? 正文 第 1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终于又见面了,”马特开口道,“真不容易啊!” 胡爱爱说:“不是说有话要说吗?快点吧。” “一见到你,又说不出来了。” 胡爱爱裹紧披肩,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她的步伐有些快了,以至于马特需要紧赶慢赶才能追上。“你走得太慢了!”两人正在说笑之时,看到前面不远处有两个黑影,细看才知道是一对恋人。那对恋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 “他们为什么待在那儿?” “因为他们没地儿可去。” 过了一会儿,马特又说:“看到他俩我就想到咱俩,我们也是无路可走的人啊!” 胡爱爱忽然意识到,身边的男人又要消失了,不过她也知道马特“消失”到什么地方去,无非就是广西北海。她现在已不关心他的去处,甚至希望有人“收留”他才好,马特要是从此能安定下来,这对大家都有好处。 马特倒退着退出胡爱爱的视线,在离她很远的地方,他对她挥了挥手,这是胡爱爱最后一眼看到马特。 6。 用化名的马特 马特遭遇车祸,是两个月之后的事。当他被人发现时,他用的是化名:马强。有人打来电话问胡爱爱,认不认识一个叫马强的人,爱爱手里拿着电话很用心地回想,但在她的记忆库里,没有找到这个人。 窗外下着小雪,外面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胡爱爱坐在窗前的一把纯白描金的华丽座椅上,膝盖上摊开一本书,手边有一杯正在冒热气的咖啡。 刚才电话里的人说,一个名叫马强的人,所坐长途车发生了车祸,长途车是从广西北海开往长沙的。这两个熟悉的地名引起了胡爱爱的注意,难道这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姓马的男人,常年奔波在这两座城市之间?她望着窗外模糊不清的景物,竟有点想哭。 第十六章 镜妖 1。 蓝爱色 马特死了以后,胡爱爱就不再相信有爱情这回事了。马特纵然有千种不好,他的死还是让胡爱爱感动的,他是死在奔来长沙看她的路上的,也许他来长沙还有别的事,但胡爱爱更愿意理解成他是为情而死,这样,在她单调的生活里还有一点点念想。 她想,说到底马特还是爱她的。 这一年的桃花开得特别好。开春之后,胡爱爱特意跟几个女朋友一起上山去看桃花,还在山上住了一晚。漫山遍野的桃花在清晨的时候,呈现出云霞的状态,胡爱爱站在桃花丛中,想到马特的时候,胸中还是有一点点隐隐作痛。 下午从山上下来,陈鑫的车已经公园门口等候了。结婚以后,陈鑫对她爱护有加,什么事都随着她,只要不是摘天上的月亮,她想要什么,陈鑫差不多都能满足她。 艳女郎她们都对胡爱爱说:“要知足啊!现在好男人越来越少啦!” “好男人越来越少了?”胡爱爱在心里喃喃自语道,“陈鑫能算好男人吗?”不过从外表看,倒看不出一点破绽,他的确是个“好男人”。 几个花枝招展的女人在公园门口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虽是来看桃花,但她们却穿得比桃花还艳。依依穿着艳黄的针织衫和马裤,黄好穿着款式时兴七分裤和靴子,上面是一件湖蓝色的小外套。艳女郎上穿黑色紧身衣,下面搭配一条缀满宝石的迷你牛仔裙,胡爱爱披着异域风情的大披肩,里面是条可爱的小吊带裙。她们一出来就吸引了不少目光,其中包括坐在车内等候的胡爱爱的男人。 ←虹←桥书←吧←。hqdoor。 第81节:第十六章 镜妖(1) 艳女郎妖声妖气地说:“爱爱,快看,你那位眼巴巴地在那儿等你呢!”其他几个女人也跟着起哄。“啧啧,你瞧瞧人家胡爱爱的老公,那叫一个棒!” “我们怎么找不着像他那样的啊!” “陈小春说了,‘我没那个命啊’。”说着,她还学着陈小春的腔调唱了几句。胡爱爱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老公的车。美女们笑成一片,也不知她们到底在笑什么。 “她们在笑什么?”陈鑫发动汽车,扭脸看了眼坐在副驾驶位子上的老婆,问道。 爱爱从瓶子里摸出一粒口香糖,丢进嘴里嚼着,说:“他们都说你是好老公呢,我倒宁愿跟她们换换。” “真的?” “可不是嘛。” “那待会儿你就不愿意跟她们换了,我带你去个地儿。” 陈鑫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开车。胡爱爱看着车窗外的景色,路边有几株桃花盛开着,田野已经开始返绿了。因是郊区,车窗外很难看到人,偶尔看到一个,也是一闪而过,根本还没看清楚,就已经过去了。 爱爱觉得自己的日子也是这样,什么都没有看清楚呢,就已经过去了。自己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呢,自己到底是结婚,还是没结婚?到底是有老公,还是没老公?到底是有家,还是没家?答案变得模棱两可,让胡爱爱越来越糊涂了。 爱爱不知道老公开车要带她到什么地方,以为不过是个浪漫晚餐之类,没想到陈鑫把她直接带到一间车行,指着一辆蓝色汽车对她说:“我听说,蓝色是爱情的颜色……”然后,他就腼腆得说不下去了。 胡爱爱用手抚摸光滑的蓝色车身,在一秒钟之内她就喜欢上了这辆汽车。她对汽车的牌子没有研究,并不懂得什么马五马六,只是觉得这辆车的颜色和式样很合她的心意。 “喜欢吗?” “喜欢。” 爱爱搂住丈夫的脖子,当着许多人的面亲吻陈鑫的脸。工人们都面红耳赤地看着他俩,然后集体鼓起掌来。在胡爱爱的印象中,这一次的爱情表演竟然比他们的婚礼还要隆重。爱是需要形式的,在这一次“表演”中,胡爱爱真切地感觉到了“爱情”沉甸甸地存在着。 如果没有这辆被胡爱爱称为“蓝爱色”的汽车,也许不会发生后面的故事,但是那个爱她的男人偏偏给她买了这辆车,他说让她开着到处走走玩玩,解解闷。就因为这样一辆车,另一段故事在爱爱面前渐次展开。 2。 另一段故事的展开 那天,林寒站在路边打车。他手里拿着文件夹和准备送到另外一个公司的合同,他穿着半长的小外套和牛仔裤,很精神地站在马路边上,但并不因为他出众的外貌出租车司机就多看他一眼。他们似乎都很忙,每辆车上都坐着客人,急匆匆地赶往一个什么地方。 林寒冲远远开过来的一辆车招了招手,他当时的想法是“既然打不到车,那就碰碰运气吧”。 开车过来的人,正是胡爱爱。“小姐,能带我一段吗?实在打不到车。”陌生人站在车外,用很诚恳的目光看着胡爱爱。 胡爱爱的车技并不好,是个新手。她没想到刚上路三天就有人主动要求坐她的车,于是她说:“我是新手,晃晃悠悠的,坐我的车你不怕?” “事情实在太急了,也顾不上害怕了。走吧。”那人已拉开车门坐了上来,而他像打真正的出租车一样,坐的是后排。 “干吗坐后排?我又不是的士司机。” “哦,那我换过来。” 那人又重新拉开车门从后面坐到前面来。胡爱爱看着他问:“你叫什么?”“林寒。你呢?”胡爱爱露齿一笑,说道:“我叫胡爱爱。你还没告诉我地址呢。” 出人意料的是,那个叫林寒的人麻利地拿出纸笔来俯在车前画了个草图。“喏,就是这儿。”由于两人离得很近,胡爱爱闻到了那小伙子头皮上散发出来的自然清香的味道,这味道令她一颤,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脑袋嗡嗡作响,小伙子说的是什么,他一句也没听到耳朵里去。 接下来奇迹发生了,胡爱爱半生不熟的车技一下子变得非常老练,而且她并没有弄懂那张图,只是凭感觉往前开,居然一点弯路没走,一下子就开到林寒要去的那家公司门口。踩下刹车停好车那一刹那,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hqdoor。←虫←工←桥书←吧← 第82节:第十六章 镜妖(2) “你叹什么气呀?” “你可不知道,我是新司机。” “噢,看你那样子倒像个老手呢。” “总算开到了。” “那么,谢谢啦。” 林寒笑了一下,然后大大咧咧地拉开车门出去。胡爱爱一直坐在车内,盯着这个年轻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他脚步轻快地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大厦台阶,身影快速消失在自动关合的玻璃门内。看着这一切,胡爱爱心里有种怅然若然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她对自己说,陌生人都是坏人,马特就是个例子,在火车上认识的,他就像一颗钉子,嵌入她的生活,把她的生活搞得支离破碎。 胡爱爱重新启动汽车,打算调转离开,就在这时,这个下午的第二个奇迹再次发生:林寒重新来敲她的车窗,大大的眼睛朝车窗里面探望。 胡爱爱开启车窗玻璃。 “你怎么又回来了?” “幸亏你还没走。”林寒再次拿出纸笔,用文件夹垫着飞快地写了一行字,“哗啦”一撕递给爱爱。“忘了给你留一手机号,要不你怎么联络我呀!” 他这句话说得让爱爱心头一动,“要不你怎么联络我呀!”就好像认定了胡爱爱一定会跟他有“下文”似的。交给胡爱爱手机号之后,这个可爱的大男孩幅度极小地冲她摆了摆手,说了声“拜拜”,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拜。” 胡爱爱眼睛里充满盈盈的笑意。在此之后,她整个下午都在笑,一边开车一边微笑,连车内收音机里喋喋不休说的趣闻,她都听得津津有味。 收音机里讲了一个火烈鸟的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说是深圳某动物园从非洲引进了几只火烈鸟,这几只火烈鸟“只恋爱不结婚”,让动物园的管理人员非常着急。经过科学论证才知道,火烈鸟是种群一起生活的动物,要想繁衍后代,必须有40只以上的鸟儿一起生活。于是动物园里的人想出了给火烈鸟“照镜子”的办法,电台主持人问大家是真是假,鼓动听众快点发短信过来。 胡爱爱心情极好,就在路边停了车,专心致志地发短信。 “我认为让火烈鸟照镜子是真的,因为那种粉红色的鸟就像女人一样,都特别爱美。” 发完短信连胡爱爱自己都觉得好笑,心想,心情好的时候就是不一样啊,连这么无聊的问题也要参与。 整个下午她的心情都是极好的,在购物中心逛了一圈,没看上一件像样的东西,但还是很想跟什么人说说话,就一边下电梯一边给艳女郎打手机。 “喂,出来一起坐坐吧?喝杯咖啡怎么样?” 艳女郎说:“我可不是一个人啊。” “那就算了,我最怕看见一对情侣起腻的样子。” “有什么事要向我汇报?是不是有什么人……” “哪有,一个人在街上瞎逛呢。” “老公可好?” “嗨,就那样呗。那你们俩继续亲热吧,我再找别人一起喝咖啡。” 电梯的滚梯快到尽头的时候,胡爱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下午那个男孩,此刻正站在她面前,用惊讶的眼睛看着她。 “哎呀!是你呀!这么快又见面了。”两人几乎同时喊出来。 3。 比萨饼店 长沙百盛商场下面的那家比萨饼店,是胡爱爱和女友们常去的地方。结婚后她经常交往的几个女朋友全是有钱人,不是有钱人的秘密情人,就是公开情人,正经有婚姻的也就她一个。目前经常聚的四个女人是:胡爱爱、艳女郎、娇娇和佳美。 今天不是女人们的聚会,胡爱爱约了林寒在窗边的老位子上坐下来,他俩都为一天之内的两次奇遇感到高兴,毕竟这种事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 坐定之后,林寒马上就说:“今天事情办得顺利,多亏了姐姐呀。”又说:“今天的饭我来买单。”他大大方方的态度让人喜欢。 爱爱一边看菜单一边说:“那我可就找贵的点喽?” “噢,不,那可不行。口袋里没多少银子,姐姐你可不要叫我当众出丑呀。” 。hqdoor。←虫工←木桥 书←吧← 第83节:第十六章 镜妖(3) 爱爱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放心好了,有我呢。” 胡爱爱点了大份的比萨,又点了蔬菜沙拉、烤鱼和七七八八一些小点心,“要不要冰激凌呢?”胡爱爱抬眼望望坐在对面的林寒,林寒也不置可否地望着她。 “要两份冰激凌吧?” “好吧。” “对了,那你喝什么呢?” “可乐。” “那我也喝可乐吧。” 点完菜,胡爱爱假装上洗手间,实际上是到洗手间去给家里打电话。打好电话之后,又在镜子里补了补妆,她发现今天晚上自己容光焕发。 “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胡爱爱从洗手间回来,看到大份的比萨已经端上来了,颜色红红绿绿,看上去很有塑料感。以前和艳女郎她们一起来这儿,并没有觉得食物的颜色有这么好看,现在对面坐着不同的人,连吃的东西看上去都完全不同了。 从透明的大玻璃窗望出去,外面是霓虹闪烁的街景,有恋人手拉手从玻璃窗前面走过,看起来就像戏剧里的过场戏,胡爱爱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坐在这里好好看看外面,今天的心境让她感受颇多,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林寒一边吃东西一边陪胡爱爱聊天,说到最近新上映的一部电影,又聊到今年流行的女靴的式样。爱爱惊奇地发现,这个男孩居然很懂女装,一问才知是学平面设计的,在设计公司上班。 “那你设计什么呢?”胡爱爱挺有兴趣地问。 “什么都有啊,药品包装、会议海报之类的,总之都挺无聊的,但是没办法,不然就失业了。” 胡爱爱觉得他小小年纪就说出“失业”两个字,挺有趣儿的,看到他坐在对面吃冰激凌的样子,更觉有趣。他是个很帅的男人,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样子很讨女人喜欢,所以一举一动都颇为自信。 “哎,以后逛商场需要人陪的时候,尽管找我。”林寒吃冰激凌的时候,忽然冒出这样一句话。 “为什么要找你?” “因为我懂呗。” “哼哼,你好可爱。” 第一次的约会就这样结束了。胡爱爱心情极好地开车回家,本来想送林寒来着,可人家硬充男子汉,非要自己打车回去不可。胡爱爱九点多钟到家,陈鑫和母亲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剧。家里很安静,母亲只问了一句:“和谁在外面吃饭?” “嗨,还不是那帮朋友。”胡爱爱敷衍过去。 4。 这不是爱情 躺在被窝里的爱爱一闭上眼,林寒的形象就会出现。接连几天都是这样,她一再告诫自己“这不是爱情”、“这不是爱情”,可是没办法,一闭上眼睛就会想起那张脸来。 夜里,陈鑫搂着她睡觉,让她觉得身子仿佛着了火,好想跟什么人亲热一下。但陈鑫只是抱着她睡着了,还打起了轻微的呼噜,让爱爱觉得很难受。 她发疯似的想要见到林寒,越想要见他,越觉得自己罪过。她告诫自己,不再为爱折腾了,她对自己说马特已经把我害得够苦了,这个小东西说不定就是第二个马特,又会把她带进痛苦慌乱的世界。 整整一个星期,她管住自己的手指不去按动手机,只要轻轻一按,一切就如河水决堤,她会再次被洪水卷走,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安宁的生活就要毁于一旦。 但有一天下午,胡爱爱还是忍不住给林寒打了电话,约他陪她买衣服。 “我一直等你电话呢,你终于来了。” 林寒在电话里的声音,让爱爱略感失望,因为遣词造句的方式过于女气,好像是女友之间在说话似的。爱爱拿着电话愣了好一会儿,然后安慰自己说:“也可能他年龄太小吧。” 林寒在电话那头焦急地问:“几点钟见面呀?” “算了吧。” “别算呀,就一起上街转转吧!” 然而见到他人又觉得没有Y柔之气了,和电话里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大大的眼睛,蓬乱的头发,衣领竖得高高的,站在街角显得相当醒目。胡爱爱从车窗里远远地看到他,心怦怦直跳。 “你总算来啦!还怕你不来了呢!”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84节:第十六章 镜妖(4) 胡爱爱说:“你今天很帅。” “谢谢,不过我总是这么帅。” “自恋。” “真的嘛。” 两人一起上了商场的自动扶梯。 天气转冷了,胡爱爱今天穿的是一件暗绿色小毛翻领半长外套,整个人显得精干利落,柔美中又略带一点儿刚毅。胡爱爱的打扮被林寒大加赞赏,说“简直太漂亮了”。 胡爱爱一高兴就答应送东西给林寒。林寒像是准备好了一样,立刻脱口而出,大声说:“我看上了一件j牌毛衣,不如咱们现在就去看一眼吧。” 爱爱心情好的时候,是很好说话的。可是她不知道,这一件“j牌”毛衣就像一个不起眼的线头,一旦拉动它,所有线头都会跳出来,源源不断地涌向胡爱爱。 5。 镜妖 镜子里的林寒正在左转右转端详自己。他是一个自恋的男人,对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看也看不够。胡爱爱十分安闲地坐在一张红沙发上,她的长裙十分优雅地散落在四周,碎花长裙的颜色和上身的翻领外套颜色相配,看起来十分协调雅致。 林寒将衣架上挂的每一件衣服都要拿下来试,毛衣、小西服外套、t恤之类,几乎是逮着一件试一件,他对着镜子做出平时不多见的某种表情:眼睛斜向一边,看自己的侧面和背面,还不时地扭过脸来问爱爱:“行吗?这件怎么样?” “挺好的,都买了吧!” 爱爱害怕他再试下去,忙站起身来要去结账。林寒挑中了毛衣、小西服外套和一条牛仔裤,总共一千六百块。“会不会太多了?”林寒故作谦虚地问。 “没关系。”爱爱拿着小票穿过熙熙攘攘人群来到收银台。远远地,她看到林寒站在原地在打手机。为了掩饰女人买单的尴尬,他故作忙碌状,爱爱心里明白,其实他是心虚。 本来是陪爱爱出来买衣服的,结果林寒倒成了主角,这一切变化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爱爱心里很不舒服,心想,这个小毛孩可真能喧宾夺主啊。 买完衣服出来,外面的天色已暗,兴高采烈的林寒对胡爱爱说:“爱姐姐,咱们去玩吧。” “玩什么呀?” “上大街玩呀,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啦。” “那也得先吃了饭吧?” “好,先吃饭。” 胡爱爱站在台阶上想了想,决定带他去爵士厨房。她想那儿的环境一定是林寒所喜欢的,他那么爱美,那么恋镜子,爵士厨房完全是他的风格。 爵士厨房在王府井百货的楼上,他们只要坐电梯上去就行,方便得很。林寒显然是第一次到稍微像样点儿的地方来,到了爵士厨房他显得不知所措,一只手很用力地蹭牛仔裤。 墙上有大幅毕加索风格的装饰画,沙发是红色的,有玻璃隔帘和俏皮的水晶珠链,灯影中的男女窃窃私语,一切仿佛都是为约会准备的。 “这地儿不错啊,以后咱们可以常来。”林寒大言不惭地说道。 胡爱爱的厌恶情绪涌上来。她想,自己凭什么要陪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吃晚饭啊?男人的脚旁堆了一堆购物袋,那都是花她的钱买的,“脸皮够厚!”她在心里骂道。 可是,表面上,她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想,这是最后的晚餐了,这样的小男人,反正不打算跟他玩下去。 胡爱爱点了两份鳗鱼饭。林寒皱着眉头说:“鳗鱼饭,哎哟,能好吃吗?” 胡爱爱不动声色:“吃过你就知道了。” 林寒用手玩弄桌上的刀叉,又用手将原本叠得好好的餐巾纸撕碎。胡爱爱越来越无法忍受了,猛地探过身去“啪”地打了他的手背,说道:“别撕啦!” 因为身体的接触,林寒的脸却猛地红起来,这倒使胡爱爱深意外。因为现在的小男孩发育得早,一般十六七岁就开始谈恋爱,和女人手碰一下就会脸红的男人,已经不多见了。 “你脸红什么?” “因为你摸了我的手。” “那叫摸吗?那叫打。我最讨厌别人在我面前不停地撕纸了,你心里有什么疾病吧?” 林寒显出十分内疚的表情:“我也不知道……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忍不住就会把餐巾纸撕碎。” §虹§桥书§吧§。hqdoor。 第85节:第十七章 佛缘(1) 这时候,侍者端着包着金铂纸的鳗鱼饭上来。金铂纸闪着镜子一样的亮光,使胡爱爱再次想起下午面前这个男人照镜子时的表情。他为什么那么贪恋镜子呢,就算长得好一点也不至于啊? 侍者用小刀一点点地把金铂纸切开,鳗鱼饭的香味顿时溢出来了。 胡爱爱专心吃饭,不再看对面那个男人。她决定一吃完就马上回家,一分钟也不再耽误。可是,林寒又提出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要求:“姐姐,我能再吃一份鳗鱼饭吗?” 6。 游在游戏天堂 吃过饭林寒立刻就要走,说是要到街上去散步,催着胡爱爱快点结账。偏偏爵士厨房要给贵宾办什么金卡,时间耽误不少,林寒就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有些坐不住了,嘴里不停地埋怨这家店太 唆,说什么以后再也不来了之类,让胡爱爱觉得这等小男人实在是心眼太小,思维方式有女性化倾向。 不过,说他有“女性化倾向”在打电子游戏方面,他又显得特别男性化。这是在稍后的“散步”过程中胡爱爱发现的。 好容易等到办好卡、走下楼来,胡爱爱原本以为两个人会在街上好好走一走,聊聊天,消化消化,没想到路还没走到一百米,林寒就变成了个纸片人,在一家电子游戏厅门口闪身而入,弄得胡爱爱愣在门口像个傻瓜。 “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你走那么慢干什么?” “打游戏啊。” 等到胡爱爱找到林寒的时候,看见他已经一台游戏机前坐定,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你能帮我去交一下钱吗?我这儿没零钱呀。”他用那种随随便便的语气对胡爱爱说,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个讨好人的表情———眉毛鼻子眼睛皱在一块儿,并用手轻轻拉了拉胡爱爱的手。 “我是你的什么呀?我是你的大钱包呀?” “别说那么难听好不好,怪扫兴的。” “我不喜欢玩游戏。” “那你就站在一边看好啦,可好玩啦!” “我帮你交了钱,你自己在这儿玩吧。” “那……也行。” 胡爱爱赌气似的跑去交钱,转身回来的时候,林寒已经两眼发直地盯着屏幕“开战了”。 第十七章 佛缘 1。 爵士厨房 “你最近总是出去,在外面干什么?” 有一天,陈鑫突然发话了。当时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舒适的周末午后,阳光洒在他脸上,连每一根汗毛都看得很清楚。胡爱爱发现,他近来保养得越发的好,白白胖胖,看起来心情还是不错的。 “没什么呀。”爱爱站在镜前,正在试前几天买回来的一条漂亮裙子,那天和林寒一起在街上闲逛,在一家小店发现了这条裙子,裙子下摆厚实的绿色蕾丝让爱爱一见倾心,买回来连试都没试,就一直挂在衣柜里。 “晚上一起出去吃饭吧。” “哪儿呀?”爱爱漫不经心地问了句。裙子上身很好看,她倒真想穿着它到什么地方去转转。 “爵士厨房。” 陈鑫吐出这四个字让胡爱爱颇感意外,心想,难道老公真的知道了什么,为什么会提这个敏感的地名。她心跳开始加速,等待陈鑫的下文。但陈鑫并没有“下文”,他只是慢吞吞地起身,穿上一只西服袖子,再慢悠悠地套上另一只,两只袖子都套上之后,双臂像划桨那样动动,使得衣服平整合身。然后,他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梳他的头发,他梳头发的动作颇显威严,如果第一眼胡爱爱是看到他在镜前梳头发,爱爱不会接近他。 二人坐上停在门口的汽车出门。车里是一个安静的世界,不像跟林寒在一起,总是感觉“兵荒马乱”。 “去过爵士厨房?” “哦……” “‘哦’是什么,到底是去过还是没去过?” 胡爱爱闭上眼咬了咬牙说:“没去过。” “那儿不错的,特别是鳗鱼饭。” 胡爱爱听到“鳗鱼饭”三个字,又是一惊。她想陈鑫一定是知道她在外面交了朋友,所以才这样拐弯抹角地试探她。她越想越觉得害怕,这时候,汽车被横在路中央的一块砖头颠了一下,发出“嘎哒”的响声,胡爱爱竟然“啊”的一声叫出声来。 §虹§桥§书§吧§book。hqdoor。 第86节:第十七章 佛缘(2) “对不起,老婆,我刚才走神了。” 胡爱爱说:“我也走神了。” 爵士厨房里情调依然,那些毕加索风格的大画浓红浓绿,出现在陈鑫背后略显夸张。陈鑫是那种比较沉闷的人,只适合那些黑白水墨的山水画,换了背景会让人觉得怪异,好像错误的时间遇见错误的人。 奇怪的是,陈鑫和那个年轻男人嗜好竟然是一样的,同样都喜欢这家餐厅,同样都喜欢吃鳗鱼饭,爱爱为了与他俩划清界限,就点了一份自己并不太喜欢的煲仔饭。 煲仔饭在湖南相当流行,大酒店里有煲仔饭,小街小巷的馆子里,也有煲仔饭。小饭馆里的煲仔饭往往更香些,那个糊巴巴的小沙锅端上来的时候,往往锅巴烧得 响,老板娘总是体贴入微地递给你一把小勺,不说什么,含笑看着你,像是在说:“吃吧吃吧,好香呢。” 大饭店里的煲仔饭往往少了点野味,煲仔饭这种东西一“文雅”就坏事了,变得有点不伦不类,既没有野味,又不正规,就像在酒店大堂里穿草鞋,让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胡爱爱明知道这儿的煲仔饭一般化,可她还是点了一份。心里有事,反正吃什么都是一个味儿。坐在对面的陈鑫倒是吃得很投入,额头上已经渗出细细的汗珠来。 这时候的胡爱爱,有些后悔和林寒交往,原本没有秘密的平静生活,被林寒这样一颗石头子“倏”的一声打破了。 2。 电玩美少年 胡爱爱没有跟小男生交往的经验,林寒偶然闯进她的生活,她一再告诫自己“这不是爱情”,她不过是想拿林寒来打发多余的时间而已,并没有要爱上他的意思,只是想一起玩玩。林寒有大把的时间和不错的审美眼光,对女人服饰也颇有研究。女人爱逛街,带上这样一个有眼光的男人,会玩得更开心。 林寒俊美的脸蛋也帮了他不少忙,他那大眼睛长睫毛,使他在最无耻的时候都显得很纯洁。胡爱爱一向是重长相的,她不想跟猥琐的男人待在一起,陈鑫虽算不上美男子,但也仪表堂堂,很有男人的架子。 林寒又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男人,因是另一代人,穿戴、打扮、举止、生活方式等诸多东西都与胡爱爱原先接触过的男人不同。这让胡爱爱觉得很新鲜,有时跟他约会,会有眼前一亮的感觉,跟着这样帅的一个男人走在街上,虚荣心也会满足许多吧? 一天下午,林寒打来电话说想见面,恰好晚上陈鑫也有个应酬,胡爱爱就一口答应下来。 “今天怎么这么痛快?平时总是叽叽歪歪的。”林寒在电话里说了这样一句相当“大男人”的话,让胡爱爱感动不已,心想,这个小男孩还挺大男子主义的呢。 为了配合林寒那种无厘头的酷帅装扮,胡爱爱今天也把自己打扮得相当“小女生”,长筒的粉红色袜子一直穿到膝盖,黑色蓬蓬裙看起来有点像米老鼠的女朋友,以前胡爱爱是无法接受这类“街头女孩”打扮的,但为了配合“电玩美少年”,她也放弃了那些高档时装,变得年轻化起来。 果然,林寒喜欢这身装扮。他说:“你今天好可爱,看起来就像我的女朋友!” 胡爱爱故意漫不经心地说:“原来你喜欢这样的!” “陪我去弄弄头发吧,你看我的头发看起来就像个农民。” “好吧,正好我也要去剪剪刘海儿。” 胡爱爱就带林寒去了一家以前去熟的发廊。里面有一个叫伟哥的师傅专门帮爱爱打理头发,去的次数多了,也就熟悉起来。胡爱爱和林寒一前一后走进店里,伟哥没看见胡爱爱身后跟着人,就用一种老熟人的语气对她说:“来啦?洗头还是……” 胡爱爱用手指指身后说:“你帮他打理一下,看他要怎么弄。” 一看到林寒,伟哥的笑容立刻打了折扣,把手里拿的围兜“哗啦”一抖,问:“要做个什么样的头发?” “要烫一下,前面是站起来的那种。”林寒做了一个“竖”的手势,那是一个极潇洒的手势,胡爱爱从没见过有人把这个动作做得如此性感。 。hqdoor。§虹§桥书§吧§ 第87节:第十七章 佛缘(3) 伟哥转身拿过一本图册,“啪”的一声甩在旁边的小桌上,说了句“你自己挑吧”,又扭脸对胡爱爱说道:“姐姐你呢?” “我就剪一下刘海儿,两分钟的事儿,你主要给他做吧。” “他不是在挑吗?姐姐我先来给你弄。”他用手摆弄胡爱爱额前的刘海儿,脸上带着明显讨好的笑容,“姐姐发质真好,多滑溜啊!” 他拿一把银亮的剪刀动作娴熟地“嚓嚓”剪着爱爱的刘海儿,像是有意要在林寒面前表现似的。看着两个年轻人争风吃醋的劲儿,胡爱爱暗自好笑。 “那个理发师,他嫉妒我!” 趁着伟哥到里间去拿染发水的工夫,带着白色围兜的林寒凑到胡爱爱耳边,小声说话。由于贴得过近,他说话的时候嘴唇几次碰到胡爱爱的耳朵,这轻轻地触碰开启了他俩之间的恋爱之门,胡爱爱只觉得内心犹如雷鸣般震响,她外表尽量保持镇定,其实心里却乱作一团。 “你俩说什么呢?”伟哥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C不进去了,就在他离开的这一小会儿,这对男女确定了关系。 理发师开始给林寒烫头发,胡爱爱安静地坐在一旁翻杂志,心中充满异常甜美的感觉。有时候,偶一抬头,正好与头上夹满电极的林寒目光相撞,相视一笑,就好像连目光也通了电,爱爱头一次感觉到脸颊微微发热,脚底软绵绵的。要说这些年来她接触过的男人也不算少了,爱也爱过几回,但,这种面颊发热的感觉真的还是头一回。 “也许这不算爱吧,”爱爱在心里自言自语,“为什么以前没这种感觉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爱爱发烫的面颊渐渐冷却下来,但发型师仍在摆弄林寒的头发,没有要完的意思。等了两个多小时,胡爱爱内心备受煎熬,她一直在想接下来他们去什么地方?她想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去坐坐,两人好好说说话,但接下来发生的事却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让她再次怀疑她与林寒相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哎,你去付一下账,我这儿马上就好。” 林寒在热风的吹拂下,突然对爱爱说了这样一句话。这话给人的感觉是:并不是他不想结账,而是他一时走不开。他这次烫发加挑染共花去了五百块,爱爱眼都不眨一下,帮他付了账。 “这家店好贵哟,”快要离开的时候胡爱爱听见林寒说,“就这么弄弄就要五百块。” “不用担心,没事的。” 爱爱望着镜中“电玩美少年”造型的新发型,她有一种幻觉,觉得眼前的林寒不是现实中的人物,而是刚从动画片中走出来某个角色。 3。 解放路酒吧 本想安静地待一会儿,可林寒却偏偏闹着要去酒吧。大概是他的头发做得太炫了,他不到人多的地方去心里痒痒吧。“你是不是舍不得花钱呀”,他半开玩笑地说,“酒吧的饮料比外面贵。” “真无聊。” “我的头发好看吗?” “还可以。” “说这样的话,让我有点自信嘛。” “好看。” “电玩美少年头。” “啧啧,形容得这么幼稚。” 这时候,他们正经过商场的一处明亮的过道,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有个衣着入时的女人正依在男伴身边,眼睛却不时地瞄着林寒,还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 等那对男女走过去了,林寒就开始大放厥词:“人类真是下贱,就知道好色,见了漂亮男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呸!真不要脸!我敢说刚才那个女的今天晚上想的肯定是我,一边跟别人干一边想我,这种女人啊,我一眼就看到她骨头里。” 听了他的话,爱爱觉得很不舒服。虽然他骂的不是自己,但爱爱觉得他是在指桑骂槐。“恋爱结束啦!这个年轻男人并不爱自己。”她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在大声说话,既像是告诫,又像是嘲笑。 “好啦!我不想去酒吧了,我要回家了。”在商场门口爱爱突然提出要走,林寒兴致正高,哪肯放过她,拉了一下她的胳膊说:“干吗呀!别说扫兴的话!” 他那“大男人”的腔调一下子又让胡爱爱心软起来,心想:“他还是喜欢我的。” book。hqdoor。▲红桥▲书吧▲ 第88节:第十七章 佛缘(4) 胡爱爱被身边这个人拉着,一路朝解放西路酒吧街走。她的车放在地下停车场,因为离酒吧街不远,就懒得开车,陪林寒在街道上走。因担心被熟人看见,她总在暗中向四周观察着,像一只敏捷而警醒的鸟。她倒不担心被陈鑫看见,因为她太了解陈鑫了,他是一个极有规律的人,这个时间他肯定待在家里看电视。 林寒大概知道胡爱爱有家,? 正文 第 1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电视。 林寒大概知道胡爱爱有家,但却从未多嘴打听过。从一开始他就摆出一副“他是他,我是我”的姿态来,让胡爱爱觉得这方面还算省心。 街上到处都是人,长沙的夜晚要比白天热闹许多。不知是因为寂寞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座城市的酒吧生意总是特别好,场场爆满,人多得像要把场子挤破了似的。 林寒和胡爱爱很快走到那条街上去,街上已经堵满了车,胡爱爱暗中庆幸没开车,否则停车又是个大麻烦。林寒并没有跟胡爱爱商量,直接就把她带进一家人满为患的酒吧里,并且他的情绪很快随着酒吧里的温度高涨起来。 里面到处都是人,台上有人表演节目。女孩子们的情绪都很高涨,随着节奏摇动身体,看来已经喝了不少酒了。他俩也坐下点了芝华士加绿茶,胡爱爱被“嗡嗡”的人声搞得头痛,恨不得马上站起来离开。这时候,林寒健壮的大腿毫不客气地紧贴过来,因为地方狭窄,他紧挨着爱爱的举动丝毫也不显得过分。 胡爱爱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被那条腿控制了,再也无法挪动,只想紧挨着他,甚至被他压住才好。 “开心吗?” “嗯。” “待会儿有个歌手唱得很不错,你肯定喜欢他,长得可帅啦,一会儿就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喜欢?” “那还用说嘛,你不就是喜欢长得帅的吗?要是再遇到一个比我长得帅的,我敢保证,你百分百把我给甩了。” 胡爱爱看了眼林寒,心里荡漾起某种情绪,心想:“他确实恋着我呢。”林寒把身子更加紧地依着她,并把一只手搭在她肩上,让晕乎乎的爱爱有种美人在抱的感觉。 “你来尝一口,我兑的酒绝对好喝。” 林寒端起酒杯来放在爱爱唇边,因是他的杯,就有了一种接吻的感觉。胡爱爱伏在他耳边柔声说:“下一次,我们去个安静的地方好不好?” “行啊!”林寒大大咧咧地说。 4。 无性婚姻 那天晚上,胡爱爱开车回家的时候,发现自己的钱包已经瘪瘪的了。每回都是这样,装得鼓鼓的出来,花得空空的回去。和林寒在一起,任何小面值的花销,都得胡爱爱买单,林寒从来不肯掏一元钱,不知是小气还是认为理所当然,反正即便是喝一杯两块钱的可乐,也得要胡爱爱给他买。 有时候,胡爱爱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林寒游手好闲,又喜欢高消费,胡爱爱正好是他带来带去的一个“大钱包”。 “他到底爱不爱我呢?”胡爱爱在深夜的公路上一边开车一边想。“爱还是不爱?”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每次约会至深夜,胡爱爱有一个原则,坚持不送林寒回家,这是她给自己立的规矩。她不想既当“大钱包”又当“司机”,宁可给他打的的钱让他打车回家。面对这样一个喜欢伸手要钱的恋人,胡爱爱心里既蔑视他,又可怜他。 可是,一想到林寒的可爱之处,胡爱爱就立刻原谅了他。想到他不经意间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想到他的嘴唇碰着她的耳朵说话时的样子,胡爱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胡爱爱决定安排一次绝妙的约会,两人好好地谈一谈,不要再被他带到那些吵闹的地方去了。 深夜回家,母亲还没有睡,围着披肩在看没完没了的电视剧。 “爱爱,你回来了?”母亲的声音仿佛是剧中人发出来的。 “嗯。”爱爱有点心不在焉。 母亲的声音变得越发苍老:“你为什么老往外跑?陈鑫对你多好啊。” “嗯。嗯。”胡爱爱应付着就往里面走。 母亲忽然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说:“爱爱,你别走,妈有话跟你说。” 。hqdoor。←虹←桥书←吧← 第89节:第十七章 佛缘(5) 爱爱有些不情愿地坐到沙发上去,心想:“您能跟我谈什么呀,无非是叫我不要再出门玩,多在家里陪老公之类。”但出乎意料的是,母亲并没有跟她谈感情,而是跟她谈房子。 “陈鑫说明天要带咱俩去看房子。” “看房子?什么房子?”爱爱有些做贼心虚,心想,难道陈鑫还要跟我分居不成? “陈鑫是个好人呢。”母亲说,“他为了让我住得更舒服,背着咱们母女俩又去买了一套新房子。”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呀?” “家里的事你又知道多少?女儿呀,遇到这样一个丈夫不容易,你该学会珍惜才对。” “是的,妈妈,我知道了。” 胡爱爱一个人躺在黑暗里想心事,满脑子想的都是晚上酒吧里的场景。林寒的手不时地在她身上触碰一下,碰到她的胸或者是腰,他还说过一句话,也让胡爱爱很受刺激,他说他的好朋友问他“你们睡过吗”。 当时他们正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阳光刺眼地照着他俩,胡爱爱却在灿烂的阳光下想到了一张床。她多想跟他好好地待在一起享受一下呀。“睡过吗?”这样的话真让人受不了。 第二天一早,陈鑫带着胡爱爱母女去看房子。新房子在有山有水的漂亮社区,一看就知价格不菲。崭新的“一梯两户”的电梯将他们送到9层。母亲说:“9层好,我最喜欢9这个数字了。”一听就知是在用好话讨好有钱的女婿。 空旷的大房子里窗帘垂地,家具还没有搬进来,品质上好的德国木地板泛着幽幽的光亮,一切都显示着财富的力量。母亲一辈子的梦想就是拥有这样一套房子,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激动得眼泛泪光,说不出话来。胡爱爱站在一旁暗想:“无论如何不能离婚啊,不能让母亲失望。” 基于这个想法,胡爱爱就克制住自己的欲望,有两三天没跟林寒联系。头两天故意关掉手机,第三天打开手机,看到里面涌进来无数条短信,都是林寒一个人发进来的“寻人启事”。胡爱爱看过之后笑笑,一条都没回。 在手机关闭这两天,她突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用不着再紧张兮兮地等电话,也不用想来想去找借口出门,心境变得安然平静,无所牵挂,她甚至有心情拿着小喷壶到院子里去喷喷花,侍弄那些她从没关心过的奇花异草。 身穿居家便服的陈鑫,手里拿着报纸从客厅里走出来,用好奇的眼光上下打量胡爱爱。“唷,怎么浇起花来了?你没发烧吧?” “讨厌……新买了个喷壶,觉得好玩儿,拿出来喷花试试。” 陈鑫走过来捏捏爱妻的脸说:“没化妆吧?脸色红扑扑的,好可爱啊!” “是吧?”爱爱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从自从恋上帅哥,爱爱就有意无意地躲避陈鑫的手,两人一天到晚几乎没有身体接触,本来就是无性婚姻,再把接吻之类的删除掉,两人的关系就越发奇怪,夫妻不夫妻,朋友不朋友。 陈鑫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爱爱,我最近要跟几个生意上的朋友上山拜佛,你想一起去吗?” 听口气陈鑫已经断定爱爱不会跟他一起去,但出乎意料的是,爱爱居然一口答应下来。“好啊好啊,我去!” 5。 佛缘 陈鑫有几个生意上经常往来的朋友,都尊称陈鑫为“老大”,大概是因为他的生意做得最大、客户最多的缘故吧。他们四五个人经常在一起喝酒,生意上互通有无,关系处得相当不错。去衡山拜佛,也是他们每年的一次活动,据说衡山上的菩萨很灵验,拜过之后生意更加红火。 一大早,五六辆汽车排成一字长龙,很有气势地停在胡爱爱他们家门口。爱爱穿着红色马裤和长靴,上面是一件双排扣的上衣,打扮得像要到什么地方去骑马,活泼、漂亮、性感、时尚,是一众人当中的女神。其他人也带着各自的“女神”上路,不知是老婆还是情人。 “爱爱,这次怎么这么乖,愿意跟我们一起上山?” “我什么时候不乖来着?” 爱爱心情极好地坐在车上跟老公斗嘴,随着汽车渐渐远离这座城市,那些乱七八糟的烦心事似乎也远去了。 这次在山上胡爱爱醉得一塌糊涂,这是她有记忆以来喝得最多的一次。下午在佛前好好地拜了拜,心情舒畅许多。到了晚上他们一伙人在山上喝酒,不知不觉就喝多了。 夜晚下榻在朋友安排好的山间别墅,穿过月亮门,进入古色古香的中式房间,里面却有西式的卫浴设备,浴缸、抽水马一应俱全。洗完澡陈鑫搂着老婆靠在沙发上说话,电视机开着,却被调到无声状态。过了一会儿,陈鑫又用遥控器把电视关了,他想搂着老婆好好说会儿话。 “老婆,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有啊。” “不要嫌弃我,老婆。” “没有啊,你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爱瞎想。好好的,干吗说什么嫌弃不嫌弃的?你也喝多了吧?” “没有呀……他们都说你好漂亮,说我好福气呢。” “你运气是不错,生意做的这么大,会赚钱就证明你的能力,别的你不用在意。” “你真的不在意?” “嗯。” 胡爱爱知道老公所说的“在意”、“不在意”是指性。他们之间的这个秘密只有他俩知道,胡爱爱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林寒在内。林寒一旦知道了这个“无性婚姻”的秘密,他一定会像凭空捞到了一件战无不胜的武器,用这件事*迫胡爱爱离婚。 这是胡爱爱不愿意看到的。这次旅行使胡爱爱看到了婚姻对她的重要性,除金钱之外,她在精神上对陈鑫也有依恋,就像林寒在精神上同样也依恋着胡爱爱一样。 6。 哭泣的电话 下山之后手机信号才恢复。陈鑫说肚子饿了,不如先到咖啡之翼吃晚饭,吃完之后再回家。 吃饭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令胡爱爱感到尴尬的事,林寒的电话打到胡爱爱手机上,并且电话一接通,他就电话那端哭起来。 “你到哪儿去了……我找不到你,我出事了!” 胡爱爱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一个哭泣的软弱男人实在让人感到讨厌,胡爱爱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细问才知道是丢了工作。 “好了,你别说了,我现在外面呢,待会儿我联络你。” 胡爱爱挂断电话的同时,目光正好与陈鑫相遇。“谁呀?”陈鑫问,“听起来怎么哭哭啼啼的?” 胡爱爱不动声色,拿筷子吃饭:“没事儿。一个朋友失业了,有点儿想不通。” “这有什么想不通的,没本事嘛,当然要失业啦。”陈鑫底气十足地发表评论。胡爱爱一言不发,闷头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