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怨》 正文 楔子 往生殿内,冥君高声谢恩接旨,却在神官一摇三摆的腾云走人后皱紧了那张本来就苦兮兮惨哈哈的老脸。 将女儿们招进偏殿,左瞅瞅右看看,满脸的络腮胡子抖来抖去,却终是舍不得任何一个女儿去那极北的苦寒之地和亲。 冥君长子冥磐摇着折扇一脸悠哉的从冥司浣阴池踏步而来,言辞恳切间就将她人代嫁之法说进了冥君那颗苦水泛滥沧桑而老的心。 诞生在浣阴池边的小冥灵霁雾便被选中,宣进往生殿,一段长篇大义认干亲过后,冥君着忘川净水挥手洒向霁雾额间,水滴静拢,地狱花现,却又倏忽隐去。 有了这样的族徽,霁雾便正式成为了冥司最小的公主,待嫁闺中。 出嫁那日,幽冷的冥司也终是热闹了一回,如同凡间嫁女。 朱红的鲛绡纱幔覆盖了整个喜红的花轿,周围是此起彼伏的炮仗炸响和不绝于耳的纷杂道贺,各路小鬼冥灵出没,看热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熙熙攘攘间送霁雾离了生她养她的冥司鬼域,独自一人踏上了未知的命缘。 正文 第一章出嫁 霁雾嫁给北渊帝君的时候正赶上他殿里的小宠开窍成精。 彼时天界同北渊止境还没有那么剑拔弩张,之后的仙魔大战也还没发生,至少五界表面上俱是和和气气、一派从容的模样。 霁雾一步一步,踏过加了禁制的九天揽月宫的最后一个台阶,微喘。 站在殿前,向下极目望去,只见来时的路曲折漫漫,雾峰弥漫,一派枯涩萧索,台阶尽处,只隐约看见抬她一路的花轿,此时也已缩成了朱红的一点,霁雾不动声色的理了理身上大红的凤冠霞披,看向一旁此时已累的满头大汗,吹胡子瞪眼神色颇为不满的司礼神官。 “大人,您还好吧?” 得了这个苦差事的白胡子神官睨了霁雾一眼,嫌弃的哼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向大殿。 霁雾默了默,捏捏鎏了金线的祥云袖口,提了裙摆,垂眼一步不慢的紧紧跟了上去。 殿外没有披红挂彩,殿内也只是草草的布置,只几层红色帐幔透出一丝幽凄的喜气儿来,冷冷清清。 霁雾便知,这桩婚姻,除了没有别人真挚的祝福外,北渊帝君本人怕也是极为不喜,嫌弃至极。 突然,左前侧殿内晦暗处转出一个头顶花苞的俊俏小童,须臾,便来至眼前,睁大一双葡萄似的漆黑眼珠,先打量了一下披红的她,就歪头转向已缓过气儿来的司礼神官,脆声道,“大人,我是我家君上吩咐过来给您带路的,您这边走。”说着便已转过身,踱步迈前。 外界传言,北渊帝君诞生与天地源头北渊海中,神力高深,性格却是不羁,与边界相接的魔域魔尊交好,天界忌惮,却不敢轻举妄动,便以联姻笼络为上。 看这童子对神官态度还算恭敬,以后的表面功夫也少不得要做,想及此,霁雾心下稍安,捏捏袖摆,正欲前行,不提防一方红布劈头盖来,耳边便传来白胡子神官干瘪冷硬的声音。 “还是顾及着些礼数,待会跪拜礼成,老头子我便回去复命,你好自为之罢。” 听闻,霁雾垂眼,便在漫天的红色下恭谨应了声“是”。 霁雾踩着步子看着脚下随着前面二人步入内殿。内殿显然比外面和暖,虽是夏季,但在这极北之地却仍是森森寒意,据说这里一年四季都有可能下雪,霁雾从冥司一路行来,天气从晴暖愈发寒凉,霁雾只是一介小妖,受不得被冻的手脚冰凉,骤然遇暖,如阳春三月周身通融,舒服的她不由得轻吐出一口气儿来。 “大人,老儿奉命前来奉礼,还愿大人早早成礼,以免误了吉时。”是白胡子神官恭敬的声音。 殿内寂静,霁雾一时只听得自己心跳如烈,稍等一瞬,遂有另一道声音亮起,音色微凉,吐字如珠玉落盘,却不带什么感情,例行公事般,“如此,有劳。” 霁雾便被引着趋步上前,便有脚步声趋近,停在身侧。 红色喜帕下霁雾极目处只得看到一处同她一般朱红的袍摆,隐隐覆着勾了金线黑面白底的云纹软靴,在殿内地砖的反光下,却反倒似看不甚清。 霁雾不禁眯了眯眼,怅然想,这便是她今后的夫君。 “一拜天地。”司礼神官用他那干巴巴**的声音高声唱喏。 北渊帝君似乎很是配合,霁雾同他一道转向殿口弯腰行礼。 “二拜”司礼神官还未喊罢,便有一道高昂的尖叫极力打断了婚礼的进程,霁雾便清晰的听到那尖叫声道,“君上,小雪妹妹她开窍了!” 白胡子神官还未表示不悦,霁雾也还未体味出话里的意味,就见喜帕下身旁那朱红的袍摆蓦然打了个转儿,霁雾还未看清,一闪间就已经消失不见,徒留一道红白流光,霁雾怔仲间,一度疑似幻象。 婚礼蓦然中断,久待未果,白胡子神官终是气哼哼的甩袖离去,霁雾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升腾起的一丝异样,轻抬手将头上的红盖头揭下。 环顾四周,霁雾提了裙摆,走近几步冲离她最近的一个英气少女微笑道,“这位姑娘,敢问我的住所是在哪处?” 小少女显然没有料到霁雾不哭不闹会这么镇定的主动搭话,神色间闪过一丝惊讶,了然后不禁吧嗒吧嗒嘴儿,兴致不高的道,“君上吩咐过,你便住在宫中西侧的偏殿,跟我来吧。”说罢便虎虎生风的走向前带路。 果然是很偏,七拐八拐走了许久后方才走到。 当手指摸到身侧软滑的丝绸锦被,霁雾坐在床边才安心的深深出了口气,整日里绷紧了的神经此时也放松下来,瞬时便觉得腰肢酸软,疲惫不堪,甚至来不及卸下钗环便一头倒向被褥,顷刻就响起了轻微均匀的绵绵呼吸。 她又做了梦。 刚幻化成形的那一天,霁雾好奇的伸出自己的手脚来看,不经意的一转身,便在浣阴池微微涟漪的镜面上看到了自己一派天真的俏丽模样,旁边围绕她的地狱蝶正翩翩起舞,她咯咯笑的开怀,伸出手指,地狱蝶便扑闪着翅膀落于她指尖,她不禁抿嘴笑道,“双双,我都已经化形了,你可不能再偷懒了,快去,赶紧修炼去吧!”说着便往指尖上一吹,小小地狱蝶似乎是听懂了,配合的扇扇翅膀,便飞离了她粉嫩的指尖。 她提着裙摆高兴的跑去找荼蘼。 到的时候,荼蘼正在幽冥黄泉的对岸泊船等待,她在这面岸边探首望去,黄泉广阔,只看到柳叶般的小舟和荼蘼肩头万年不曾离身的朱砂玉骨伞,她心中喜悦,迫不及待的想要同荼蘼诉说,便将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隔着脉脉幽冥,兴奋的大喊她的名字。 “荼蘼!!” 隔岸渡舟上的小小人影似乎是听见,却只骨伞微转,再无动静。 霁雾不禁嘟嘴,眼神一动,却是变出了真身。 一只巴掌大小的地狱蝶,一翅美人面,一翅骷髅骨,如同妆湮半面,振翅间繁复花纹隐现,**间血丽妖冶。 及至荼蘼眼前,刚转身变回,场景变换,却又似出嫁前日,冥君抖着胡子进门,她有些缩手缩脚的恭敬立在桌前,耳边便响起苍老低沉威严的警告。 “陛下前日私下召我,你此去便是陛下打入北渊的一步棋,切记谨言慎行,见机行事。你之一族,最擅吸食记忆,魅惑人心,一旦探出北渊帝君身之弱项,切记及时回禀,以解陛下之忧,万不可轻浮独断,误了陛下大事,待得事成之时便是你归来之日,你可听清楚了!?” 霁雾只觉被凌厉的眼风一扫,浑身惊悸,忙忙应道,“是”。 冥君似乎很是受用,眯了眼满意的“嗯”了一声便摆袖离去。 霁雾恭敬的送至院口,直至冥君消失不见踪迹,还只觉两腿有些颤意,不由扶了门框支撑。 霁雾想起万年寒冰脸的荼蘼,那次难得的一回玩笑,彼时的她嘴角难得露出一丝笑意,语意融融的笑话道,“阿雾,你怎忒的胆小,怕是一次便要现了原形让人轻松的抓了去,惊恐慌张的时候怎的不拿出看家本领,好歹不辜负你族的绝技。” 彼时的她闹了个大红脸,还不甚在乎的同荼蘼捶闹笑嗔在一处。 及至此时想,才发觉,亏得练过几日,不然现了原形,冥君不喜,定是要将她打下地狱界另行择选,族中公主双双岂不是又要应了这劫数,她的爱护顶替亦没有了任何意义。 霁雾僵立了一刻,顶着一身冷汗回了房间,靠在榻上寻思良久,却不知何时顶不住疲倦,竟一眯眼睡了过去。 霁雾睁开眼,看到头顶的大红喜帐,竟有一瞬不知身在何处。 深吸一口气,用力捏捏袍角,给自己鼓劲般,霁雾撑着胳膊起了身,走到菱格纱窗前,抬眼便望到外面朦胧模糊的天色,群山隐隐,将暮未暮。 由于睡前未脱钗环嫁衣,此时浑身酸痛,霁雾不由边按胳膊手腕边在窗前妆案前坐下。 妆案小镜上映出了一张白皙的脸,似乎近来未曾休息好,眼底一片乌青,小巧圆润的鼻子,脸部线条柔和,此时杏眼微怔,更衬得霁雾出嫁前特意被教导处来的通身气度温软绵密。 霁雾将头上插得错落参差的钗环一一卸下,又将通身累赘繁复的喜袍褪去,换上了家常的小衫襦裙,散开的一头青丝如瀑软垂,待趿上一旁的珍珠绣鞋,不由得舒服的吁出一口气,才觉周身松快不少。 掀了棉布帘子出了里间内室,甫一出便是看到外间暖阁摆了一个束腰圆桌,圆凳四散放着,四面墙壁上有凸出的壁灯,壁灯间偶或挂着水墨山水画,画是活的,自成一番动静天地,一扇六折琉璃屏风挡住了其后的软塌,隐约朦胧,靠近软塌的地方设着专门取暖的香炉,暖阁门边设的棉帘上缀着条条串珠,若有走动必有清脆交击之声。 霁雾翻了杯子摸了桌上茶壶才发觉壶中无水,不禁更觉口干舌燥。 再向外走就到了宫中正殿,更觉宽敞,龙盘玉柱,地面打磨的光可鉴人,冷冰冰的映衬着霁雾苍白的面容,殿门紧闭,殿口两旁摆着两个高腰圆凳,上面各端着一个白瓷青花花斛,梅花枝枝,暗香浮动。 她打开殿门,一口冷气随着风的夹卷灌的满怀,呛得霁雾低头咳嗽了几声,再抬头看,铺天盖地的一片白茫,这会儿功夫,竟是下雪了。 霁雾穿的单薄,忍不住生生打个激灵,赶忙回内室披了大氅才出了殿门。 正文 第二章小魔头 雪花飘飘扬扬,山峦层层叠叠皆铺了白,在群山掩映中一方六角檐亭却有另一番天地。 六角亭上似乎设了一层乳白色结界,庭外白雪絮絮,冰天雪地,亭内暖炉沸沸,酒香四溢。 一个一身月白衣裙的少女正提了壶添酒,左侧边一个一头银发的男子正抻腿斜坐随意的倚在朱红亭柱上,手中挽盏,眼神飘忽望向群山。另一个黑发男子却是在少女来桌前添酒时爱怜的将少女轻轻的拉入怀中,看着少女望向他的小鹿般水漉漉清澈的眸子,男子轻笑,“雪儿,你看这雪落得及时,可是为你开窍做的庆祝罢!” 少女还未出声,银发男子已转过头来,竟是红莲业火般的瞳,脸容白皙间更显妖冶,一开口却声音清冷,“渊止,这就是你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小宠?”说着上下打量少女,面无表情的下了定论“不是绝色。” 少女听闻脸色却依旧有些懵懂,不解的看向黑发男子,黑发男子却笑意更深,“我要绝色来做什么,百里兄,你不懂” 银发男子听闻若有所思却又道,“那个小妖你要怎么办?” “天帝打的好主意!”黑发男子冷哼一声,眼神冷冽,“我便看这小探子要待如何?!” 说话间忽的将手中酒盏随意一挥,清香的酒气便更浓烈了些,酒水撒至半空却融融的凝成了一面水镜,镜中模糊的波纹人影渐渐凝聚清晰,少女好奇起身歪头看去,只见一身白色兜帽大氅极为显眼,移动间却又奇异的似乎就要融入到了这白里去 霁雾实在是口渴,出了殿门也有差不多多半个时辰,这一路走来竟是未曾遇到一个人,匆忙间未曾换下的珍珠绣鞋已经****,双脚如同寒冰,她撑不住便想回转,七转八转间竟迷了路,疑惑着转出了身旁的垂花拱门,抬目相望间一怔。 拱门后的布置跟之前的截然不同,不再是曲径通幽,一瞬间竟开阔了起来,青砖宽朴,上覆白雪,不过只向前铺了几步便倏忽隐去,除了不远处一潭结冰落满雪花极大的湖及湖边的草屋,偌大的地方便只余远处山峦隐隐,白雪铺白,竟像空出来的一块大大的平台。 霁雾不及细看心中便有些喜悦,想着歇脚取暖便直奔草屋而去。 同时,霁雾也没曾想跟揽月宫相比下如此简陋的地方竟也有人住。 她刚想抬手敲门,忽听得一把糯糯的软萌嗓音,便忍不住停下手。 内里孩童对门外似乎未有察觉,只听得道,“小灰,你是不是又找不到家了?每年都在这里,笨到你这种程度也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了!”说着装模作样的叹口气,就拿短粗胖的小手指不停直戳小灰的脑门,立马传来小松鼠像猫儿一样“呜呜呜”抗议又委屈的叫声,孩童一听,更不乐意了,手下没停,语气无比痛心疾首,“唉!笨的无可救药!你说你,每回除了呜呜的叫还会干什么?!啊?你说说,你说说!” 霁雾忍不住好奇通过虚掩的门扇往里瞅的时候刚好见到这一幕,再一听那孩子的话里童声童趣,更是忍不住“扑哧”一声,捂着肚子笑了。 “谁?!!!” 几乎是同时,软糯的声音迅速拔高,陡现一丝凌厉,霁雾寻思着是不是吓着那孩子了就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忽冷不丁的正对上贴着门缝的一只冰冷的眼。 红莲业火般的颜色,地狱界焚身噬骨痛不欲生的滋味。 “呀!”脑子空白了一瞬,身体却做出了最自然的反应,霁雾吓得踉跄的退后几步,差点一屁股摔在雪里,勉强稳定住身子复又抬头去看,却见那虚掩的门缝打开了些,从门缝后探出个小脑袋,正歪头好奇的打量她,雪发红瞳,瞳色清澈,圆嘟嘟的小脸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白雪下红扑扑的,小小的嘴唇嘟起,“我怎的没有见过你?” 雪玉可爱。 这是霁雾脑海里自动蹦出的词,不禁暗怪自己太胆小大惊小怪,心情便放松起来,玩心便起,于是整整神色温言笑道,“小妹妹,我也未曾见过你呀。” 闻言那小孩脸色却是一下涨红,不知是气是羞,忽的哗啦一声将门扇拉开,雪发攒成一个小小包子头顶在头顶,一身鲜嫩翠绿锦袍,站的笔直,一手紧紧抱着一直灰白两色的小松鼠,另一手恨不得指上霁雾的鼻孔,中气十足的大吼,“小妹妹?!你眼睛长哪去了!还是你眼瞎了!小爷是个男的!是个男的!听见没有?!不许错认!不然小爷一刀砍了你!!!” 霁雾瞠目结舌。 敲破她自个儿的脑袋她也想不到前一刻小白兔样乖巧可爱的小女童瞬间就变成了凶神恶煞还爆粗口的臭小子,而且,重点不在是男是女,而是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能转换自如的情绪。 霁雾怔了下,笑意却更深了,看着眼前年画似的娃娃,就是忍不住想捉弄,眯起眼睛嘿嘿笑的像个大尾巴狼,“小娃娃,就算你是个男的也不能嫌弃自己的长相啊,长得好看又没有错。” 雪发小娃听的夸自己俊美就傲然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收回粗短的小胳膊,改成双臂抱“小灰”,得意的睨着她,随即眨巴了下大眼睛,却又疑惑了,“喂!你说清楚,我何时嫌弃过自己的长相,你这女人真是莫名其妙。” 这回换霁雾眨巴眼睛了,她满脸的无辜,故作讶然道,“呀!你竟是不知道么,我将你错认成个女娃娃不就是因为你的长相,你那么生气的纠正,可不是嫌弃自个儿的长相么?” 诶?是这样么? 雪发小娃一时间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觉得对面那笑眯眯的女人说的似乎有理,可更觉得这话里好像又有哪儿不大对,不由皱了眉头,却是耸着小鼻子横横的道,“我才不管你说的什么,反正别来烦我,也别来惹我,小爷现在烦的很!”说罢径自转身就大摇大摆的一把拉开草屋的另一扇门踏进去准备关门。 “诶诶--”霁雾忙快走几步一手撑在了门上,低头正对上一双琉璃清澈的赤瞳,是非常美,可现在这双眸子正呼呼的往外冒着冰气儿死死的盯着她,一脸的戒备。 霁雾迷了路又找不回去,脚底冰凉并着头脸冻得她也实在是有些受不住,无论如何都是要进屋避寒的,看着面前这雪发小娃一点也没有让进的意思,只好厚着脸皮讪讪的扮可怜,撅嘴示意道:“喏,你也瞧见了,我的鞋都湿透了,又口渴的紧,我就是一刚来的小妖怪,怕冷的很,你就教我进来避避罢,不然我可就要冻死在外面了。”说着就拿空着的那只手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从指缝里去偷瞧面前的小娃子。 雪发小娃低头一眼就瞧到了面前女人湿答答的珍珠绣鞋,神色一时犹豫起来,眼珠子乱转,思量着歪头瞅了面前女人几眼,还是不情不愿的勉强道,“你进来可以,不过可不是白借给你取暖的,你得答应我三件事才行。” 霁雾瞧他一脸不答应死活都不让进的姿态,还是问了句,“总不能你让我自毁神魂我也得做啊,你这说的也太宽泛了。” 对神魔精怪而言,死却是并没有什么的,但若让一个人神魂皆毁,魂飞魄散间化于虚无,却是最最恶毒的诅咒和惩罚了。 因此,雪发小娃在听到“自毁神魂”的一霎那睁大了双眼,反应过来后马上就怒视向霁雾,“我做什么让你自毁神魂!”说着送了她一个不可理喻的白眼,“放心吧,都是小事。”说完就不管霁雾抱着“小灰”自顾自的又走向之前坐的室内唯一的床榻。 霁雾马上笑嘻嘻的迈进屋内,转身严丝合缝的关紧了门,哆哆嗦嗦的往里走。 草屋不大,一览无余。 迎门的墙上挂了副蓑翁寒江垂钓图,现在倒是与这屋前的冰湖和雪景相得益彰,画下就是一张高腿印纹大方桌,两旁各摆了张太师椅,再往左侧开了一扇小窗,天气寒冷,窗扇紧闭,窗下是一张不大不小的床榻,床榻附近有个炭炉正烧的红通,榻上中间搁了一方小几,一床红色绵软的棉布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机上茶壶和几个茶杯了了,壶嘴和一茶杯上方俱袅袅冒着热气儿,而此刻,雪发小娃正准备将“小灰”从怀中拿出放在几上继续训话,除此之外,屋内竟再无一事物遮掩安放。 霁雾觉得简直是简洁过了头,可见其简陋,又想到这臭小子衣衫单薄,连厚些的斗篷披风也无,又似是住在这里,无人相问,无人相管,也不知是什么化成的小妖怪,惧不惧冷,想及此,不觉又心生怜悯,一时又想到自己远离故土,所受委屈,竟泛起一丝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霁雾甚至还没好好了解过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臭小子的任何事情,就开始为他心疼起来了,可下一刻他一张嘴,霁雾马上就赶走了自己脑中的错觉,嚯嚯磨牙的走向了床榻上坐下。 他道,“愣着干啥?!等着小爷我伺候你!还不把你的鞋快快烘干了了事,小爷还等着你做第一件事呢!”软糯软糯的嗓音,却是骄横的人牙痒痒。 霁雾真想将他一把抓过来敲他的脑袋,这个迫不及待就要讨债的小魔头! 正文 第三章夫君 亭内酒壶沸沸,弥散着薄薄的雾气,北渊帝君渊止有些慵懒的拎了杯盏,时不时的呷上一口,看向面前水印镜面,待得镜面内女子狡黠无辜的眨巴眼睛说出嫌弃长相的话后,有些趣味的表情终是转换成哈哈大笑的促狭,兴浓的觑向旁边仍面无表情冰山样的银发男子,语音带丝笑,“百里兄,天帝这老匹夫倒是派了一个妙人儿,这姿态表情,啧啧,敢情儿是调‘戏上了!” 被唤作“百里兄”的银发男子闻言凉凉的看了眼渊止,竟是什么也没说轻拂袖漫步出了亭子。 渊止愣了一瞬,随后了然,将杯中酒仰头一饮而尽,复又伸手让少女斟满,上翘了一边嘴角,眼眸幽深,似是和少女说又似是自语,语音带丝戏谑,“还是改不了这个臭毛病,护犊子的厉害!” 身边白衣少女似是恍悟又似是懵懂,眼眸却极清亮,笑盈盈的站在一边,却仍似若无其事般歪头继续看向那水镜。 霁雾看着此时此刻比之前还要****的珍珠绣鞋,瞬间觉得这买卖做的实在是亏。 冬日里虽林木萧索,却也茂密枝桠交错,步步难行更是不好分辨方向,已是戌初二刻,夜色四合,群山在亮白雪光的反射下更有一种虚朦的美感。 霁雾却是没心情欣赏,嘴中哈气吐出一片弥散的白雾花儿,她搓搓冻红的手,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光掩埋下的灌木枯枝上,发出声音“咯吱咯吱咯吱”。 她在找小灰的窝,雪发小娃也在她左前侧不远的地方四处逡巡,抬头看树杈,时不时的扒拉下地上杂枝灌木以便行走,嘴中还边默默嘀咕边瞪几眼怀中的小灰“我记得就是在这附近呀对呀怎么找不着呢小灰你搬家啦!真是”,还是那身单薄的鲜嫩翠绿锦袍,没有保暖的斗篷或披风,就那么大剌剌的跑到了雪地里,小鼻子小脸通红却是兴致盎然。 霁雾看着不由无奈的叹口气。 “这第一件事便是帮小灰找到它的家并送它回家。”雪发小娃整容说的话。 本来出门的时候霁雾不忍心他受冷执意要这臭小子披上自己的鹤毛大氅,却被拒绝了,当时还过意不去,想着毕竟是年纪小受不住,是闹了脾气不肯接受自己的好意罢。现在她却对拒绝这件事深以为然,因为自己已经冻得哆哆嗦嗦了,那臭小子却还四处蹦达的欢快,真不知这臭小子的真身是什么。 这么想着出神便没注意脚下,右脚刚踏出去却踩了个空,身子倾斜摇晃,脚不稳踉跄几步踩出哗啦声响,霁雾斜摔在了地上,头一下撞到旁边的树干,喉咙还未发出惊呼便觉眼冒金星,额头便钻心的疼了起来。 她皱眉使劲闭了闭眼缓解疼痛,再睁开时眼前却似有一尾灰白两色的东西闪电般的倏忽闪过,她怔了怔,忽然惊呼出声。 “呀--!有啦!”在雪寂的夜色里这声惊叫分外清晰辽远。 几乎是一瞬间雪发小娃就窜到了她面前,还未及问话就皱紧了好看的眉毛,一副嫌弃的神色,“走个路也能摔到,这么笨!真不知道你是什么化得精怪。” 霁雾汗颜,她能说她平日里是靠翅膀飞的么。 脚伤崴的厉害,霁雾站不起来,只好暂时垫着大氅坐在地上,正色道,“我刚看到了,虽然只是一瞬间,有个和小灰一样毛色的家伙从这棵树上跳走了。” 听闻雪发小娃眼中一亮,神色便显出勃勃的喜劲儿来,“真的?你确定?” “嗯。” 雪发小娃拢眉沉思了一瞬,像是解开什么谜题般,高兴的冲小灰大呼,“对啦!小灰,应该是你姐姐!你姐姐来接你啦!高不高兴?!高不高兴?!”似是听懂了,雪发小娃怀中的小松鼠不安分的拱来拱去应景的呜呜着做回应。 雪发小娃显得极为高兴,眼中都似要冒出光来,马上就张口唤道,“小白!小白!你快出来啊!我送你弟弟回来了!你快出来呀!” 小白?!小灰?!霁雾满头黑线,这名字取得可真够随便的。 奇怪的是,唤了好一会,却一丝动静也无。 雪发小娃低头有些泄气,再抬起头时神色却显出些威仪,周身泛起寒意,浑身上下写满了“我不高兴”,却是隐怒,声音虽仍有些软糯,腔调却是低低沉沉,“还不滚出来?!!等着大爷我去请你么?!!”周身气场比冰雪还要寒凉幽邃。 霁雾屏气噤声,才知道,这是动了真怒,虽然不知为了什么。 白雪皑皑,寂寂冬夜,空气却似滞住了一般,不知是过了多长时间,似乎是一瞬,又似乎是一万年,霁雾窒闷的快要受不了这强者般的威压要叫出声的时候,忽然不知从哪棵树上“嗖”的蹿下来一个影子,她还没反应过来,那影子就三下两下极利索闪电般的化出了人形。 “少主,小白知错了,请少主息怒!”眼前的少女敛眉低首,一副温顺怯懦的无害模样。 霁雾有些瞪眼,心中却惊讶。 眼前这个化形的少女,准确来说,还没有完全化形。 似是十七八岁般少女已初显玲珑的身段,低垂的眼睛大大的占了本就巴掌大的小脸的三分之一,一头嫩黄的披肩长发及至腰背,未束,额头发际鬓角还有软软细细的绒毛,这没甚稀奇,引人注目的是少女鹅黄头发上那支棱起来毛茸茸软呼呼的耳朵和尾椎处伸展而出的一蓬毛绒松散的大尾巴,说话间尾巴还有些自然的摇摆。 霁雾看眯了眼,心下惊讶早散去不知,这会儿竟似猫儿挠一般心下痒痒,不禁啧啧啊~啊,这孩子真是可爱的紧呀,好想扑上去对着她的耳朵捏揉一把啊! “哼!” 还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霁雾突被雪发小娃鼻腔中发出的一声冷哼惊醒了过来,讪讪的咂咂嘴,这才恍惚发现了刚被自己忽略的问题,不由迅速整容。 这少女虽是还未完全化成,动作却已经如此之快,已经有了法力厚积的底子等、等等,好像忽略了更重要的问题,这少女叫雪发小娃什么来着?好像、好像是少主? 叫“少主”。霁雾暗暗揣测,两个可能,一个就是族里统治者的儿子什么的,另一个就是这个地方的统治者的儿子什么的。 雪发小娃不可能是这少女的同族,若是,找个窝还用那么费劲么?!那就是后者,那便是这个地方的统治者,这个地方是北渊止境、是九天揽月宫,这里的老大自然是自己嫁的那个什么北渊帝君,那这么说来,雪发小娃岂不是?岂不是那帝君的儿子?!!! 诶?! 那帝君已经有了儿子?!!! 这念头一出,立刻就将霁雾惊得外焦里嫩,她瞪大眼,张大嘴,吃惊的只直勾勾的盯着雪发小娃看。 她这是还没洞房就、就当娘了?! 雪发小娃根本就没察觉霁雾的异状,仍兀自生着气,喋喋不休的还在训话,“小白你说你,啊,每年都不看好你弟弟,让你弟弟次次跑丢,你不知道他的法力实在是微薄的很么?万一被人逮去了可怎么办,你父母已死,就你姐弟两人相依为命了你还这么不经心” 小白低垂着头,眼睫在眼底投下长长的剪影,纤细的身影更加柔弱,直到有被塞到怀里一团毛绒绒的触感时才嗖的一下抬起头来看了眼基本训话完毕的雪发小娃,迅速的低下头去。 “行啦,你去吧!” 小白什么都没说,只又慢慢抬起头深深的看了眼雪发小娃,恭敬的行了礼,才缓缓后退几步,足下发力,像来时一样,闪电般的弹到了树上,瞬间消失不见。 一直沉浸在训话中的雪发小娃看看摸摸下巴,便转过脸寻霁雾,这才蓦然发现她正一脸傻呆呆的蠢样痴痴的瞪着自己,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雪发小娃心中疑惑便了脸,吭吭哧哧问道,“我脸上长花了,你做甚么看我?” 霁雾心内仍是消化不了自己的结论,人便有些呆,话便脱口而出,“你、你今年几岁了?” 听闻,雪发小娃更加不解了,小小可爱的一张脸越发皱成了包子,但仍耐着性子说道,“两千二百岁,怎么?” 霁雾曾一度对自己的年岁搞不清楚,还专门找了荼蘼来问,荼蘼当时就笑弯了眼,白玉般的手敲上了她的额头,乐道,“阿雾,真是服了你了,怎生这般迷糊,五界除了人界,四界虽是各不相同,但大体上是如此的,以人界寿尽为例,他们五十岁已步入老年,而我们一万岁才相当于初步中年,换个说法,人界一百岁已可称人瑞,我们便是两万岁的年纪上还很康健,不过远古众神魔凋零,到得现在,几十万岁的统共也就早已不世出的那几位,你呢,正刚及笄,正是三千岁上的年纪,呵呵,这次可记住了罢。” 这么说来,雪发小娃正是十一岁上的年纪?霁雾皱皱眉,唔没费啥劲儿便收了一个这么大的娃娃? 莫名其妙当了别人娘的某人承认自己还是内心惶茫,接受无能。 霁雾惆怅的望着雪发小娃,感觉自己长时间的缓不过劲儿来,眼看雪发小娃就要发怒,她砸吧着嘴正要说些什么,就觉从自己身后飘出了一袭浅清绸袍,背对着她,停在了雪发小娃的面前。 雪发小娃满脸欢喜的声音瞬间便随着前扑的动作唤出,“爹爹!” 啥?! 她堂都没拜完的夫君大人到了?! 那是不是还要拜见?!她坐在地上,刚想动,却嘶嘶的抽口气,越发觉得崴到的脚钻心的疼了。 正文 第四章乌龙 “夫君。” 霁雾无奈无法,只得忍痛扶着一边的树干勉勉强强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低头冲前方都没啥自觉自顾自说话完全无视她的两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福礼。 “咳咳、咳咳咳、、、”不远处的六角亭子里突然响起一阵呛咳。 “阿渊、阿渊你怎么了?!”一旁的白衣少女一边帮黑发男子拍背顺气,一边急惶惶的关切道。 “没事、咳咳、没事没事,”渊止一边摆手一边放下刚喝完酒的酒杯后仍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镜看,语音戏谑中却带了丝莫名的兴味,“夫君?呵呵,这个女人还真是敢叫啊,我倒要看她待会儿要如何收场。” 等了片刻,没有叫起声,不禁偷偷抬起头,却发现那同雪发小娃发色一致的男子似是没听到般,仍自顾自的抬手宠溺的摸了摸雪发小娃的头温柔的说着话。 霁雾不由郁闷了。 这无视的态度是要闹哪样啊?至少也要装装样子罢。 霁雾深吸口气,猛力的咳了一声,低头大声道,“夫君,妾身这厢有礼了!” 又等了片刻,就听得几声伴着雪步吱响,眼前几步便多出了一双黑面云靴,在绸袍的掩盖下露出靴角,霁雾不敢抬头看,却忽听得一把凉如珠玉的清嗓。 “是在唤我?”语气漫不经心。 “是,妾身霁雾见过帝君。” “抬起头来。” 霁雾只觉的心脏“砰砰”跳的极快,手心紧张的透出一层汗渍,她下意识的捏捏宽大的袍袖边角,强自镇定,缓缓的抬起脸来,却不想,这么一看竟看呆了去。 一头雪银飘逸的发,只从鬓角松松的抓了去,在脑后用一根青玉簪束住,更添一丝慵懒随性洒脱,眉飞入鬓,鬓如刀裁,丹凤眼,眼尾上挑,平添一丝妩媚,如同雪发小娃一般业火红莲般的瞳却将这丝妩媚压下,瞳孔深邃间更添一分凌厉灼然,鼻梁坚挺,唇形薄削,若裁剪的脸型让精致的五官更添一分凉薄清冷,就似这般嘴唇微抿,却有着指点江山的霸气凛然。 宽袍大袖,浅清的绸袍,风一吹来,袍袖鼓涨,更如仙人般欲乘风归去,更添一丝高贵风华,风姿绰然。 霁雾却是从他的眼眸处移不开眼,实在是因为他那双眼睛太过夺目,红瞳幽邃烈烈,如同被人施了摄魂术,霁雾心神皆迷。 只听得一声嗤笑,霁雾蓦然回神,就见面前的男子面无表情的凉道,“可看清楚了?” 霁雾迅速低下头来,静了一瞬,实在是不知说些什么缓解尴尬的她终是厚着脸皮的平静回曰,“实是夫君长的太过俊美,妾身一时不由看呆了去,还请夫君见谅。” 听着如此正经的品论自己的相貌,从来都是冰山样的百里烬嘴角还是实在忍不住的抽了抽。 如此皮厚的女子他还是头回遇见。 “如此说来还是我的错了?不过,若是看清了便不要再弄错,我,不是你的夫君。” 霁雾猛地起身抬头,懵在了原地,久久的反应不过来。 啥、啥?! 搞、搞错了?!! 又认真的看了一回面无表情的百里烬,四周寂静,久久、久久,不由黑了脸。 真、真错了?!!! 要了命了、要了命了,刚来就认错夫君,这样、算不算、给北渊帝君带了、绿帽子了?! 想到这里,霁雾不得不惊茫慌张以自己这样的程度以后还要如何传递消息,还细作?怕是自己这边稍有动作那边就被北渊帝君粉身碎骨了,自己又这么胆小害怕,万一被发现了怎么破? 她、她心虚呀! 雪发小娃看到霁雾一瞬间竟惶惶起来,甚是不解,以为是被自家爹爹吓到了,便从百里烬的身后钻出,伸手一把握住了霁雾冰凉的手,嘴中竟是正正经经的安慰起来,“不怕不怕,爹爹不会伤害你的” 霁雾实是被自己对以后的设想吓到了,只感觉自己手上攀上了一双软糯糯的小手这才回过神来,僵着脸苦笑了下,道,“这么会儿了,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百里流觞。”软糯糯的童音。 百里么?那确实不是帝君或者帝君的儿子了,她记得北渊帝君应是姓渊。 霁雾稳定心神,努力使自己和缓下来,蹲下身,抬头看了一眼雪发小娃身后的百里烬,便又继续问道,“那个松鼠小白为什么叫你少主呢?你明明不是此地的主人。” 听闻,雪发小娃歪头想了一瞬,理所当然的道,“因为他们是我一千岁的时候从我们魔域搬过来的啊嗯我们魔域人人都叫我少主的啊,这有什么奇怪?” 霁雾一惊,还想再说什么,雪发小娃却忽然被百里烬扯到身边,“你不用这般费劲心机的套觞儿的话,该你知道的你早晚会知,不该你知道的你也没必要知道,安分些,自不会错。”如流水般的漠然陈述。 雪发小娃的脸色初显迷惑,随即恍悟,之后恼怒,小脸涨的通红,“你、你竟然套我话?!枉我还在安慰你,哼!我告诉你,我很生气!非常生气!”说着扭脸便抓着百里烬的袖子摇,“爹爹,我要把她抓回去,抓到我的栾梧宫去!爹爹快帮我收了她!” 这对父子来历定然不小,况这时还惹怒了雪发小娃,若是被抓了去,以这小子无法无天的性子,自己还能有好?! 看这情形,想到这里的霁雾不禁有些害怕,便下意识的扶着身旁的树干后退几步,一时也不觉的脚伤疼痛难忍了,周身更加警惕戒备起来,准备随时施法展翅开溜。 百里烬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一旁战战兢兢的霁雾,只摸摸雪发小娃的头发,温声哄道,“觞儿,别闹,那是你渊止叔叔的新嫁娘,来了这大半日也该回去了,走罢。”说着便牵了雪发小娃的小手向林外走。 雪发小娃似是不情愿般,吭吭哧哧的站在原地不挪动脚步,百里烬暗叹一声,只得又低头耐心道,“你来了有大半日了,你娘亲定是想你了,你若不回去,你娘亲的病再加重了可怎么是好。” 一说到娘亲的时候雪发小娃蓦然抬眼望了下对自己一直宠溺温柔的爹爹,眼睛里就泪光闪闪欲落般,立刻就道,“我要回去见娘亲。” 百里烬就牵着他往林外走去,望着渐渐走远的一大一小的人影,霁雾不由松下一口气,浑身出了层冷汗,一半是因为脚痛,一半则是因为害怕。 还没待她喘口气,走到林缘的雪发小娃却忽然回转,施了法力,三步并作两步间就又回到了霁雾的面前,抬头认真看她说道,“我、我刚刚的是气话,”说着不顾霁雾迷噔的表情,顿了顿,抿抿唇继续道,“我还会来找你玩的。”说完也不等回应,便又像来时般三两步的到了默然等他的银发男子身边,牵了手,踏出了厚厚雪落的树林。 霁雾又惊又痛,不禁又扶着树干缓缓地坐在地上之前铺就的大氅上,一时脑子纷乱不已,也不知以后该怎么走、如何是好,干脆不想,怔怔的在雪地里发了一会儿呆,待冻得受不了准备回转的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一事,情不自禁黑了脸。 那个、谁能来告诉她,回去的路到底该如何走?! 渊止手敲桌案沉吟了下,又看了眼水镜内化出巨大黑色翅膀摇摇晃晃乱飞一气的霁雾一眼,终是唤道,“馨儿” “君上有何吩咐?” “嗯,你去你去派个人给那个女人,领她回自个儿的住处。” “是。”地上屈膝听令的紫衣女子喏道却并不退下。 “怎么?”语气添了不耐。 紫衣女子忍了忍,却终是咬唇问道,“君上,今晚不知可否要去?我们好为君上先行布置寝殿。” 紫衣女子话刚说完就听得一声冷冷嗤笑,渊止声音低沉传来,“不自量力的东西!” 紫衣女子心头大震,自己口头探查君上行踪果被发觉,腿一软便结结实实的跪伏在地。 “你且去派人,若无事不要让她出来碍我的眼,至于该怎么办”渊止眼神陡然凌厉,“便不用我再教你了罢!” “是。” 紫衣女子抖索间语气颤抖越发恭敬,不敢再多一言,战战的退了下去。 霁雾收了翅膀,被身下女子背着,七转八转的终是回到了宫中偏殿。 女子身上是白色泛浅黄的绸衣,却是箭袖裤装,颇为英气,走路轻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爽利劲儿,却正是之前就领她进殿休息过的英气少女,霁雾坐在床沿,说话间便不由添了丝笑,“敢问这位姑娘,是谁派你将我送回来的?” “自然是阿馨姐姐。”少女显然是不太高兴,说话声音瓮声瓮气。 “阿馨是谁?” 少女瞟了霁雾一眼,才不情愿道,“阿馨姐姐是揽月宫的总管掌事,宫内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要向她报备的,”顿了顿,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少女接着道,“哦,对了,你以后不要再出殿门了,今天君上也不会来,以后嘛”少女吧吧嘴儿,“自然也不会来,你安安分分的呆着,我们也就当多了一道花木顽石,添了一张闲嘴碗筷,你若是不安分,保管叫你神魂俱毁,你若不信,哼、大可一试!” 霁雾听了,只垂了头沉默。 只得一会儿,少女便不耐道,“还有事吗?没事我要走了,以后你有事便来找我,我是专门负责你这边的。”说完便要转身离开。 霁雾忙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斑斑。”空气中还留有余音,身影却已消失不见。 霁雾愣了一瞬,下一刻便赶紧褪去鞋袜,看得脚踝处已然肿涨起来,边揉边想事情。 魔域人人叫雪发小娃“少主”,那那个银发男子定然就是魔域魔尊了。 今日错认夫君之事不知北渊帝君知否? 听那魔尊说话竟是与北渊帝君甚是熟稔,两人法力又高深莫测,看来实在是引起天帝的忌讳了。 不让出殿门,便是限制自己的自由了,想来是防着自己递消息,这样自己想要事成回去岂不是又增加了难度,想及此,霁雾不由皱了脸。 罢了罢了,先不想这些,不让出殿门,自己便趁着这些日子好好休整休整,之后再说也是不迟。 也不知双双和荼蘼怎么样了? 霁雾想了想,终是忍不住一瘸一拐的蹦到了床头小小书桌桌案旁,提笔写了两封信,俱是家书,也不怕北渊帝君拦截查看,随后从脑后拔下一根乌丝,捻进两封信里,对着嘴边一吹,“噗”的一声,两封信皆各化作了一只小小的地狱蝶,她拨开窗户,随手一挥,两只蝶却如流星般瞬间没了踪影。 月光如水,映着皑皑白雪,窗外群山白雾蒙蒙,霁雾怔怔望了一瞬,随即便又一瘸一拐的躺回了床上,终是长出一口气,捂好棉被,出嫁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安然入睡。 正文 第五章昔日 霁雾是被窗外击打窗棂的笃笃声吵醒的。 她醒来才知,这一觉竟是睡了足足有五六天。 毕竟从得知出嫁那天开始她就担惊受怕,一路上又在花轿中颠簸,一刻不停的向北渊止境赶路,途中除了模糊过那么一会儿半会外竟是再没合过眼,她只是一介小妖,自比不得法力高深的神魔鬼怪,她还是要休息的,再加上到揽月宫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自是疲惫至极,也亏得她在这里没什么人在意,都当她空气一般,她才能睡的如此安稳。 霁雾懒懒的打着哈欠钻出被窝,发现之前的脚伤肿胀已经自然消褪了大半,能够微微使力,再怎么说也是能够化出人形的冥灵,这点伤自然好的要比寻常快些,便无所顾忌的下了地,迈步到窗前,刚一打开窗扇,便听得嗖嗖两声,如流星般窜进两个物什,霁雾打眼一看,可不正是之前挥走的那两只地狱蝶。 霁雾摊开手掌,那两只地狱蝶便翩翩皆落入她细白的手心,甫一落入便化回两封信静静躺在她手心上。 霁雾迷迷瞪瞪的眼神这时才彻底清醒了般,想着这便是双双和荼蘼的回信了,心下欢喜,嘴角便翘了起来。 她先抽了双双的来看,信封刚一打开,那纸便“霍”的燃为了灰烬,灰烬上方缓缓磨开了一面水波,字体显现。 吾姐可安? 自姐姐出嫁之日起,双双一日不能安枕。 姐姐为双双挡劫,双双自认无以为报,只盼姐姐一切安好。此去前路艰辛,姐姐定要谨慎小心,据说北渊帝君性子不羁,做事却又无情狠辣,是一个冷心冷血的人,姐姐万不可触怒于他,慢慢来即可。 我已将另封信交予荼蘼姐姐,姐姐安心。 万盼吾姐归来之日。 勿念。 双双。 及至此,字体全无,水波隐去。 霁雾眼中水光波荡,心中痛难自已,只手掌攒的紧紧的,却是在压抑。 与所有的地狱蝶都不同,霁雾无父无母。 彼时,她还还未化形,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蝴蝶,可自从她记事起,她便知道,自己与别人不同。 别的小地狱蝶出来都是有父母相陪,一家人尽情的嬉戏,而自己却总是孤零零的盘桓在浣阴池上方。 之后,便有些小子总是过来找茬欺负她,将她困在石头假山角,嘲笑她是没爹没娘的人,还推搡她,她每次都会吓得哇哇大哭,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有等到夜深欺负她的人散去,她才能瑟瑟的躲在石头缝里,哭着睡去。 时间一长,却也不怕了,欺负她的时候她也能面无表情的默默承受了,人散去的时候却加紧修炼,因为她突然想到,只有自己化形才能有能力保护自己,也许还可以离开这个总被欺负的伤心地。 一切变故总是发生的突然。 她一如既往的被欺负推搡间,突然一声清澈狐疑的女童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人群略散了散,待回头瞅,却只看到三只未化形的地狱蝶,打头的还是一个比霁雾略小些的女娃娃,欺负霁雾的领头小子便不屑的哼了一声,高声道,“欺负人哪,你眼瞎了看不到么?!快滚的远远的,小心我连你一块揍!”说着还作势急扇了两下翅膀。 小女娃显然有些害怕,往后推了推,却扭头泪汪汪的对身后左侧那个家丁样的男子道,“坎叔,我怕,他们在做坏事,坎叔快把他们赶走!” 只见左侧的男子粗着嗓子应了个“是”,突然摇身一变,竟轻轻松松的化了形,向领头小子走来。 那领头小子吓得不轻,哪还有刚才的嚣张劲儿,立马开溜,人群便瞬间一哄而散。 霁雾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却吓的动也动不了,惊怕这男子对付自己,浑身上下早已是颤抖不已。 那男子却停了脚步,回头望了一眼,然后就见那个女娃娃飞到男子的肩头坐下,好奇的歪头看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霁雾,问道,“他们为什么欺负你呀?” 霁雾抿紧唇,低垂着头默然。 小女娃却不放弃,又问,“奇怪的是,你竟不还手?!” 等了片刻,小女娃以为又得不到答案的时候霁雾开了口,“我打不过他们。” “咦?打不过总比光挨打强吧!”这是不理解的疑惑。 霁雾声音低低,“反抗了他们会欺负的我更厉害,我、我还没有能力能保证一下把他们都打跑,所、所以现在,我只能忍。” 这话刚一说完,小女娃却哇的一声大哭,倒把垂着头的霁雾吓了一大跳,下一瞬,小女娃就跑到了霁雾跟前,泪眼朦胧的握着霁雾的手,哽咽道,“姐姐不怕,以后、以后双双来保护你。” 之后的日子里小女娃天天都来找她,便再没有人敢来欺负霁雾了,但私下霁雾仍是勤于修炼,因为她心底深处总有一种感觉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真正的安心。 “姐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 “啊?怎么可以没有名字呢?!” “” “姐姐,我叫双双,娘亲说,我是她举世无双的宝贝,前天我好像是听到娘亲读的一句箴言吧,叫叫云霁雾褪,那个,就、就是放晴的意思,我觉的好美,姐姐以后就叫霁雾,好不好?” “好。” “姐姐,他们欺负你,你父母都不管么?” “我不知道,我自记事起就没见过他们。” “” “姐姐,以后双双就是你的亲人,以后双双来保护你!!!” 她在冥司的日子因为双双才快乐起来,也是因为双双,她才真正的知道了什么是亲情,才真正的爱上了生她养她的那片地方,出嫁到北渊止境是双双的灭劫,她怎么舍得让她冒一丝一毫的危险。 霁雾闭了眼,心中默念,幸好、幸好。 停的片刻,霁雾稳定了心神,才抽出另一封信,是荼蘼的。 这封同上封一样,信封刚一打开,那纸便“霍”的燃为了灰烬,灰烬上方也同样缓缓的磨开了一面水波,字体显现,却只有六个字,突显了荼蘼一贯的风格。 自保为先。 勿念。 看到这里,霁雾却会心的笑了起来。 若说双双是她的亲人,那荼蘼便是她此生的挚友。 当初,她还并不知道自己是浣阴池集池中灵气汲养出来的冥灵,并没有父母,只觉得自己是遭父母遗弃,心中始终郁怨,排解不去。 有日飞至幽冥黄泉,望着广阔黄泉发呆,荼蘼正好摆渡到此岸,望见了她。 后来据荼蘼说,若不是她身上阴灵之气浓厚精纯,她才不会没事找事的上前搭讪,据此,霁雾才知道,自己竟是无父无母的。 之后久久,霁雾才似反应过来,接受了这个事实。 自那之后,霁雾便有事没事的总去找荼蘼说话,起初,荼蘼并不理她,后来,荼蘼烦的不行,再后来却是真正的熟稔起来。 霁雾自此越发去的勤了,尤其是不懂的东西总要向荼蘼问上一问,荼蘼还由此笑她,“霁雾,你还真真儿的是一个十万个为什么!” 现在想起来,霁雾还忍不住发笑,严格说来,荼蘼这个朋友还真算是被她缠来的。 及至此,看了双双和荼蘼的回信,霁雾心情大好。 忽想到,都过去五六天了北渊帝君那边还没动静,怕是对自己错认夫君的事情并不知晓,心下心虚便减了几分,现在自己反正也出不了殿门,先不做什么打算,想来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霁雾醒了这么一会子,此时心下主意已定,顿觉腹中饥饿,肚子咕噜噜的响。 霁雾毕竟还是一介小妖,比不得法力高深的神魔精怪可以不吃不喝不睡也感觉不到困倦,她不仅能感到疲累,也同样是需要吃喝睡觉的,这揽月宫的精怪想来大部分也应是如此。 昨天说负责这边的那个英气少女好像是叫“斑斑”吧,可是去哪里找她呢? 想了半天,踌躇片刻后,霁雾还是决定一试,不禁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斑斑,斑斑你在吗?!” 话音刚落,霁雾只觉的从内室门口突然转来一阵疾风,来至眼前,那身形却骤然停下,正是斑斑。 梳着寻常云髻的少女斑斑此时显然有些生气,小脸不知是跑的还是气的,红通的厉害,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控诉,水盈盈的,撅嘴恼怒道,“你做甚么那么大声?” 霁雾呆道,“你也没说不能大声啊?” 斑斑却是不依,仍气哼哼的道,“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说着声音竟有些哽咽,“君上、君上明明就禁止在揽月宫大声喧哗的,明明就说过的!都是你!还把我的名字喊得那么响亮,”随即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睁大眼望向内室门口,嘴中不断道,“完了、完了完了,馨儿姐姐肯定会惩罚我扰了揽月宫的,肯定会把我赶出去的,呜呜肯定会的怎么办、怎么办呀?” “” 她真的不知道不能大声说话的好不好? 况且,这个气势汹汹而来的斑斑姑娘现在却是哭的像是死了爹娘又被人逼着自毁神魂般的情形这到底是要闹哪样啊?!!! 霁雾头疼的按了按额角,终是站起身,向那个突然就莫名其妙把自己吓得痛哭流涕的少女走去。 正文 第六章帝君 在这少女横眉白眼、抽抽泣泣、断断续续的指控和诉说中霁雾搞了半天才终于搞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北渊帝君喜静,很早之前便颁布了这条宫规,刚颁布后,虽然众宫人都遵守着,但是却并不以为杵,简单来说,就是都没有当做最最顶要紧的,然后,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一日,据斑斑说,那日晴空万里,天气甚好,宫中当值多年、及笄多年、快要熬成老妖怪的藤木妖荇终于找到了心尖尖儿上的人,而那心尖尖儿上的人家却是在西边魔域,于是,众人便忙活了十好几天,待得这日,终于是能够从这揽月宫开始送嫁。 这本是一件极好的事情,众人熙熙攘攘间倒也送出了宫门,本要接着拾阶而下,却不想荇的哥哥突然让送嫁的队伍停下,皱着他那粗粗的眉头想了片刻,便出声道,“我这妹妹本就貌美,只不过是眼界太高,挑花了眼,现在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如意郎君,总不能就这样过去吧?” 众人听了却是一阵糊涂,皆想道:这嫁妆等俗物这些天备了好些,应是一物不缺,红幔子、红灯笼挂了满宫殿,端的是张灯结彩,君上也早得知贴身侍女荇出嫁,早早的便放她出宫与好些相好的藤木小姊妹告了别,如今还坐上了喜红的花轿,长长的送嫁队伍更是为她长了颜面,如此,还要哪样? 正在众人迷惑不解的时候,揽月宫的总管掌事阿琥嘴角弯弯,站了出来,似是料想般道,“荇源兄可是觉得不够热闹?” 荇的哥哥荇源听闻便是眯眼一笑,“还是阿琥知我的心啊!”随即顿了顿,看到众人都一副明白过来的样子后才又继续说道,“我就这一个宝贝妹妹,既然出嫁,没有礼乐可是不成。”说着便往空中随手一抓,手心便出现一片竹叶,放到嘴边一吹,悠悠扬扬清脆婉转甚是好听的乐调便传了出来。 众人见如此却皆猛地一惊,俱是没有心情欣赏,因都想起了不久前君上刚刚颁布的那个不许大声喧哗的宫规,便有阿琥旁边的人扯了扯阿琥的袖子,压低声音在阿琥耳边担忧道,“阿琥,君上之前刚颁布了宫规,可是禁止这般的,你劝着些罢。” “怕什么?!”却不想阿琥不但不劝,反而微微一笑,道,“出嫁本应如此,我本意也是觉得太冷清了些,大家都热闹着些罢,别拘着,”说着摸摸下巴,继续了然道,“怕是都担心之前刚颁的宫规罢,别担心,之前君上也不都没过问过宫里的事,待咱们甚是宽厚么,再则,法不责众,就算是惩罚估计也不是太重的,大家安安心心的热闹起来罢!” 众人听了虽心里都做如此想,但面上还是有些犹疑,陆续有人试探般的奏响其他的乐调,见确实未发生任何事,个个才渐渐放下心来,性子便陆续放开了。 如此,一行人便吹吹打打、欢声笑语、推推搡搡、热热闹闹的下了曲折弯长的石阶,正欲沿着山路而下,突然自队伍前方一阵骚乱,像是波纹延展开来,送亲队伍由前至后依次停了下来,后面的不知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却只看见一阵骚乱后迅速安静下来的众人,像是瘟疫般,后面本还大声嚷嚷打听情况的人也全都慢慢噤了声。 斑斑仗着当年年纪小身量还未长开刺溜几下便从后面钻到了最前面,这一看可是不要紧,直吓得她不由“蹬蹬”后退几步躲到了最近的人身后,只余了一颗小脑袋不住的探向前方张望。 只见下山的路旁抱臂倚树斜靠了一个男子。 身着宽袖长袍,衣襟有些敞开凌乱,露出锁骨和部分精壮的胸膛,墨发如瀑,却是披肩未束,稍显蓬乱,如刀斧雕琢而出的五官疏朗,显出一副粗犷阳刚的美却又不显一丝粗鲁,小麦色的皮肤在日光下有层滢滢的健康色泽,就那么抱臂倚树斜靠,通身气度慵懒却有着凌驾于天地的凛然霸气。 正是北渊帝君。 送嫁队伍皆是呆呆的,也不知是哪个妖怪先反应了过来,忙屈膝半跪,大呼一声,“帝君安好!”,下一刻便呼啦啦的跪倒了一大片,如同涟漪向后荡去,山呼海唤此起彼伏了好一会才停歇止息。 北渊帝君却是伸手掏掏耳朵,一副不耐神色,满脸阴沉的皱眉睥睨着众人道,“灵西、灵因。” “在!”帝君面前瞬间便多出两人,却是帝君带领多年的军卫。 “去,将那个掌事给我抓了送到魔尊的消魂涯去。”语气却端的是漫不经心。 “是!”两军卫唰的起身,迈步向打头的人群走去,通身杀气凛凛。 荇源率先反应过来,忙上前一步,梗着脖子道,“不知阿琥所犯何事?!愿请帝君示下!” 帝君不语。 空气一时沉凝,荇源将头压得更低,冷汗顺着额角滴下,就听得前方一声嗤笑,帝君低沉浑厚的嗓音冷冷传来。 “明知故问,难得我现在心情还不是太糟糕,不若你也与他一道去?”荇源心中惊悸、冷汗涔涔,将头垂得更低几乎匍匐在地,帝君却突然似乎更加不耐烦起来,“你俩速速办了了事,我不耐烦这些事,真是有够烦的!”却是对灵西、灵因二人所说,说完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下一瞬,众人还未看清,北渊帝君却已消失不见。 北渊帝君一走,人群顿时有些沸腾起来,眼睁睁的看着掌事阿琥被架走却是无能为力,经过这么一遭,众人前前后后琢磨了一遍,皆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可不就是触犯了宫规。 荇源一下瘫软在地,活了几千年的大老爷儿们眼看着落了泪,众人也都跟霜打的茄子一般面无血色,好好的送嫁经此一次最后却也草草了了事。 斑斑又包了一包眼泪可怜兮兮的望着霁雾扁嘴道,“这下我不是惨了么!那次帝君都红了眼,吩咐抓人的时候声音都要把我冻死了,都快吓死我了!”说着说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唰的一下白了脸,不自觉的喃喃,“阿琥哥哥被抓进的是消魂涯好可怕我不要被抓我不要被抓”然后再次没理霁雾瞬间就呜哇的一声哭的更厉害了。 魔音穿耳,霁雾万分头疼。 不过也不是不能理解斑斑此时的心情,因为连她这个不怎么外出的小妖都能略闻消魂涯是一个什么地方,斑斑没有把自己吓晕就算是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的了。 消魂涯乃是魔域魔尊惩戒之地。 涯下熔岩汩汩,白骨成堆,挣扎嘶叫,涯腰处终年白雾戾气缠绕,怨恨恶毒之气颇重。 如阿琥这般活物落入,恶灵攀附,纠缠撕咬,不得出,不得死,永尝鲜血骨肉剥离之苦,不得轮回,直至本命元神耗尽,元气枯竭,神魂尽灭,消弭成灰,才堪堪罢休。 便是这么一个生不能生,死不能死,生不如死的地方,也本就是魔界众生最最畏惧之所。 但是经过方才斑斑的一番描述,霁雾心中却有了一个更重要的大胆设想,便不顾什么嘴中询问道,“那后来是怎么样了呢?” “后来?”斑斑显然还沉浸在自己即将面临的悲惨遭遇中,被问到的时候两眼还挂着泪滴,抬眼迷茫无意识的喃喃重复。 “对,后来如何了呢?” 斑斑这才似回过神来,低垂了眼,抽抽噎噎的道,“后来、后来荇源哥哥默默的收拾了行囊,然后对宫中众人说他有愧,还说,最对不起的就是现在正生不如死的阿琥哥哥,再然后,他就跑到魔域**涯上去陪阿琥哥哥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帝君呢?”霁雾接着问道。 “帝君?” “嗯。” 斑斑低头想了一会才复又吸吸鼻子抬头道,“之**里的人行事都是谨慎小心,低言轻语的,然后一直都没见到过帝君,直到嗯大概、过了四百年吧,才能时不时的再在宫里看到帝君,阿馨姐姐也是那个时候帝君才任命的。” 霁雾在冥司的时候就常听荼蘼说些各方的神魔的奇闻异事,荼蘼曾说过,这法力高深的神魔精怪一般寿命更加漫长,他们不吃不喝不睡才是常态,于是在尝试了种种百态滋味后,这漫长的生命时光对他们来说反而是无聊透顶,然后他们便会找各种能让他们感觉到不无聊的千奇百怪的事情去做,结果天长地久这些神魔精怪就形成了各自各种各样古怪刁钻的性子,让人扼腕啊! 本来霁雾没遇见过也半信半疑,可听过斑斑的讲述后,霁雾才真的是更加确实了自己的设想后满头黑线。 衣襟微裸凌乱、头发未束蓬乱、还眼红、临走时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本来到这里霁雾的设想还只能确信百分之五十,结果更重要的是听斑斑说之后的四百年宫人竟无一人再见过他,霁雾已经能够百分之九十九的确信 帝君他是太无聊、去睡觉了罢。 而那些人吹吹打打只是太闹腾把他吵醒了吧?!把他吵醒,他只是起床气太重不爽了吧?!不爽所以才不耐烦的赶紧处置了再赶回去睡觉的吧?!是吧?!是吧?!! 啧啧、这恶劣的性格!!! 呃~~霁雾顿觉一万头羊驼宝宝踏她尸体奔腾而过 正文 第七章流言 霁雾僵着脸安慰性的伸手拍拍斑斑的头,“斑斑,别哭了,你家帝君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你怎么知道?!”泪眼朦胧的。 看着眼前这英气少女一双大眼瞬间哭肿成了桃子,犹自还吓得战战兢兢哆哆嗦嗦,她顿觉噎得慌。 让她说“你家帝君当时其实是被吵醒了有起床气所以不爽”或者“你家帝君其实在四百年之后就睡醒了,现在大点声也没关系他不会在意的”等等,对着如此敬畏自家帝君的鲜嫩少女,这么残忍的话、她怎么说的出口啊?! 霁雾捂脸,造孽啊! “呵呵、呵呵,这不这么一会子了不就没人来的么、没事的,”霁雾干笑两声,看斑斑哭声停了停,正准备再接再厉,却见内室帘子一动,便有人走了进来。 霁雾郁闷,这可真是说嘴打嘴。 来人是个水葱儿似的女妖精。 乌黑的发丝攒成一缕一缕的发辫编在头上,眉若远山,杏眼涵波,却偏偏眼尾上挑,为整张白皙如玉的脸平添了一丝妖娆妩媚的风情,再加上艳若桃李的桃腮,樱红的嘴唇,尖尖的下巴颏和那行走扭动间柔弱无骨女人味十足的腰臀,霁雾不禁暗啧,真是一只风情万种女妖精啊,真不知真身会是什么。 不过,美则美矣,却是美得太不正经了些。 谁成想,这美得不正经的女妖精甫一进门就不可一世的张口急叱,“斑斑你脑袋坏掉了吧?!你可知,经过上一次,宫里的人已经人人自危,平日里敛息息声,生怕行差踏错,你可倒好,如此的肆无忌惮的放任这个外来的鬼嚎鬼叫的,是想要我们都陪着你生不如死吗?!啊?!!!” 那个,话说,姐姐你这个尖细的嗓门才是正经的鬼嚎鬼叫好不好! 斑斑在见到这个女妖精进门的一瞬间就刺溜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竟也不顾得哭了,说话间就已经以让霁雾咂舌的神速的藏在了她的背后,动作之敏捷,堪称典范。 显然此时很怕那个女妖精上前,“阿馨姐姐不要来抓我,斑斑知错了。” 阿馨?这个就是揽月宫的总管掌事? “知错知错!知错有个屁用!你能让阿琥大哥回来么?!还是你能保证君上不把我也投进消魂涯去?!还哭还哭!现在委屈的、最应该哭的人是我吧?!!”气势汹汹。 霁雾不得不又上下打量了这个外表美貌,内里跋扈还爆粗口的女妖精一遍,感觉斑斑抓着自己后背的衣裳哆哆嗦嗦都快要钻到自己衣服里去后实在忍不住开了口,“你别那么凶,斑斑害怕。” 听得这话,那女妖精却是用一种颇奇怪、好笑、扭曲又不可置信的眼神瞟了霁雾一下,最后不屑嗤道,“你闭嘴,这里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本来霁雾是想让她平和点,然后在以平和的语调将自己对帝君的猜测一一、娓娓道来,然后再根据帝君之后的反应静观其变,谁知她竟是这般态度。 若说那令人极度不舒服的一眼勾起了霁雾的心头火,那么之后的话便是浇上了一满罐的油,令此刻的霁雾从没有过的烈焰熊熊。 看到霁雾不高兴的冷冽表情女妖精反而不依了,张嘴就哼道,“瞪什么瞪?不过是别人白白送过来倒贴的便宜货啊~~~~~”尖叫的声音刚要发出却似是想到什么一下子又戛然而止,女妖精瞪大眼狰狞着她那漂亮的小脸蛋咬牙切齿的捂脸道,“你、你竟敢打我?!!!” 霁雾木着脸冷冷道,“不自量力的东西!我霁雾再不济也是你家帝君大红喜轿正正经经抬进来的夫人,不过一个揽月宫的掌事就敢对我出言不逊,打你还是轻的,怕是你没有犯事我也有本事将你送进消魂涯去!!!” 女妖精本听到霁雾说“不自量力的东西”时想到被帝君曾同样的训斥过后一惊,转而听到“夫人”的时候脸色却一下涨红,嫉妒羞愤比先前更甚,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霎时就白了脸,各种各样的情绪消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了惊恐。 霁雾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掌事馨儿一张开染坊般的脸,转过身将在她身后早已呆滞的斑斑护在怀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背,继续说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不主动去禀报帝君知晓他当年定下的这条宫规并今日的事,怕是谁都不用去消魂涯那种鬼地方。不过,你若是不听话去自寻死路那我也没什么办法,毕竟当年出事的哼、可是只有那个阿琥掌事!” 馨儿早已没了来时的嚣张气焰,看着眼前这本来温温柔柔的少女竟一下变了脸,冰冷寒凉的眼神竟和帝君如出一辙,再来身份一说,她实在是占了下风,只得暗暗记在心里,捂着已经开始肿胀的脸掀了帘子便恨恨的离去。 斑斑好似还是没有反应过来,霁雾不由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好拉着她一道坐在了宽大的床榻上,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哄到,“还在怕么?我不说了没事么,你若不信,出事也是我出事啊,毕竟是我高声喊了你的名字,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看着眼前低着头虽然不哭了但仍不发一言的斑斑一眼,霁雾斟酌般的顿了顿,无法,为了增加可信度,只好昧着良心将那个一个不爽就折磨人的帝君夸上一夸,只不过夸的心里不自在,她语气便有点古怪,“毕竟你家帝君可没有那么是非不分的,对吧?” 谁知斑斑竟猛地抬起头来,霁雾猛地对上她虽哭肿了但仍亮晶晶的大眼,闪的她只好略往后仰了仰头继续艰难扯道,“呃~你家帝君有多么威风八面、英明神武,你又不是不知道,对吧?你就安心”在斑斑越发明亮的眼睛里霁雾实在是扯不下去了,到的最后只好用“呵呵”干笑两声做结束。 斑斑却似是听进去了,竟有些脸红羞涩的站起身,垂头声若蚊蝇,“谢谢你!” “啥?”霁雾掏掏耳朵,声音低的她实在是没听清。 “谢谢夫人!!”只见斑斑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在霁雾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又像来时一样又旋风般的转了出去。 “” 就这样,在还未意识到就已经把斑斑收服的霁雾此刻浑身脱力般的倒在了床上。 因她此刻满面愁容。 刚刚对着那馨儿放狠话,从没有训斥过人的她很心虚的好不好?!还“正正经经的夫人”,这话说出来她也很担忧的好不好?!然后,这样恶劣性格的帝君得知她这些话后不知会有啥反应,她也很惊恐的好不好?!还把别人送去消魂涯?敢放话出来的霁雾表示她才最应该是自求多福的那个人好不好?! 也亏的那馨儿光顾着气愤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外强中干,不然恐怕是压不下来,斑斑那小姑娘只怕现在吓都要吓死了。 她哪里知道,活到四千岁上的馨儿总是很精明的,只不过因爱慕帝君,所以但凡碰到一点关于帝君的事,才会立刻卸去了精明,观察力什么的也不在了,活像一个头脑发胀、鲁莽冲动、情窦初开的小姑娘。 唉、算了,走一步看一步罢,霁雾想了半天后还是决定静观其变罢。 之后的一个月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虚惊一场。 霁雾不由暗松了一口气,表明了自己的猜测是准确的。 斑斑在这一个月内也从消沉里渐渐恢复到了之前的英气爽利,虽然和霁雾说话有时还会哼声哼气的不对付,但一应起居饮食照顾的无微不至,很是精细。 只有一点,异常尊崇她阿馨姐姐从之前就说过的旨意,不让出殿门,一步不让。 霁雾感觉自己憋得都要发霉长毛了,于是乎,斑斑便成了她了解外面、得知情形和熟悉各宫人的主要渠道。 由此,这一个月,霁雾熟悉了很多事情,比如 斑斑这个英气爽利的小姑娘,真身竟然是一只白额大虎。 而她阿馨姐姐的真身就是一条大山蟒,怪道走起路来柔若无骨,还有,她就是那个打断霁雾拜堂礼的尖声女人,怪不得霁雾一直觉得她的声音熟悉。 然后,给霁雾领路的头顶花苞的小童真身是一根青竹,那样小小的人竟是帝君的贴身小厮,帝君的一应起居都是由他全权打理。 再然后,便是宫人大介绍,不过霁雾都没有见过,所以等斑斑介绍完后她除了知道宫里的主厨叫关关,是个雪地白狐外,其他的一应没记住。 然后又过了十来天,一个匪夷所思的消息就被斑斑带来。 再然后,这消息直接就将霁雾惊翻在了当场。 外面竟然在疯传:帝君和新来的这个夫人互相倾慕、恩爱异常! 证据就是: 夫人:夫君英明神武、风流倜傥的很,妾身很是欢喜! 帝君:阿雾这般倾心于我,我定会好好珍惜! 这两句话宫人们你传给我、我传给你,传来传去,结果闹的阖宫皆知,人人皆晓。 先不说霁雾不能出殿门,无法出来澄清。 最诡异的是,那个性格恶劣、来去皆自由、甚是威仪的帝君大人也高深莫测的保持了相当的沉默。 沉默沉默不就等于默认啊~喂! 霁雾不由心内暗暗吐血嚎道。 不对,这情况不对劲儿啊,她不过是劝斑斑时说了那帝君一两句好话,哪有说什么欢喜之类的,再者,自从来了,除了拜堂时的喜红袍角,她根本就没见到过那位帝君好吧?! 怎么就传成了这样呢? 还有,那帝君的那句话又算是怎么的一回事啊? 霁雾头疼的百思不得其解,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最后的最后,霁雾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正文 第八章出窍 雪花纷纷扬扬、断断续续的下了一个多月,一连好几日天空都是阴沉的,直待得这日天才放了晴。 九天揽月宫建在北渊止境西面最高陡悬峭的主峰弧月峰上,据说是这里最靠近月宫的地方。 其下大大小小副峰五六座,成不规则的形状将主峰环绕,未下雪时从主峰上望去,高高矮矮耐寒的绿色挥洒成荫,风一吹动,如同绿色海洋,涟漪波荡,煞是漂亮。 此时,其中一座副峰莨瑛峰内,雪园梅开,风景正好。 整座莨瑛峰内只在峰顶有这么一个园子,是北渊帝君特意为他的小宠小雪开窍庆祝所建的园子,名字就叫做雪园。 雪园虽小,却处处显出用心。 徘徊的连廊,如画般小而精致的宫殿,飞檐的八宝亭,如眉弯弯而建的小巧拱桥,暗香浮动的梅林,峰尖曲折流淌至梅林止成一泊幽蓝镜面的曜月湖处处皆入画,处处皆风景,是真真正正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最重要的是,这里时时处处都有着九天揽月宫那巨大的、冰凉的宫殿、所没有的暖心和温暖。 雪园主殿玲珑殿内室雕花窗棂处,一女子凭窗而立,素手纤纤,容颜轻点着墨,眸子清澈,如同一副上好的水墨画,却如此时轻蹙眉,微凝思,更平添一副点点清愁,白玉做骨,冰雪为肌,更惹了几分爱怜与轻柔。 忽一高大男子从背后拥住了这雪魄般的水墨女子,低头缱绻的与她耳语厮缠,却正是北渊帝君。 “雪儿,怎么了?”从没有过这般轻柔的低低嗓音。 如果揽月宫内众宫人此时看到他们帝君这般温柔的语气和姿态,从来只见过杀伐决断帝君的他们定会惊掉下巴。 “阿渊,我不明白。”似雪魄化成的小雪微转头望向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的男子一眼,语气迷惑不解。 “嗯?”男子慵懒舒服的哼了一声表示在听。 小雪语气低低,有点撒娇的道,“我不喜欢那个霁雾!”似是没忍住,继续道,“阿渊把她赶走好不好?” 渊止正色直身,将小雪转过身来正对着他,看向小雪低垂微颤的长长睫毛,渊止心头微动,语气便更加轻软了起来,“雪儿怎么如此说?” 小雪抬起一双水漉漉般清澈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道,“阿渊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是不喜欢她,而且”她咬唇想了一会儿,“开窍化形前的事情虽然我都记不太清楚了,可是我一直模模糊糊的记得,阿渊你那时候日日抱着我、陪着我和我在一起,从没对旁的事情关注过,可是、可是那个霁雾来了后就有点不一样了。” 北渊帝君明显一怔,下意识的问道,“怎么不一样了?” 小雪一副都快要哭出来的模样,“你现在和我在一起却经常会一副兴味的想要知道那个霁雾在做什么,没有以前对我专心了,听到她的事情有时会哈哈大笑,有时就会沉思,方方面面都有一些。” “嗯、比如说触犯宫规这件事,之前那个叫阿琥的明明就被你送到消魂涯去了,她为什么笃定似的你现在不会将宫人怎样?而且你为什么就真的没有对这件事做处罚?”小雪低声嘟哝,“明明我都不能确定你是什么态度的” 北渊帝君皱了眉头,将最近发生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疏朗的五官渐渐变的严肃起来。 他已经活到了五千多岁的年纪上,基本能想到的他也感兴趣的事他早都做遍了,就像几百年前自己实在是无聊透顶去闷头大睡一样,他向来随性惯了,也早忘记了自己曾定过的各种各样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宫规。 就如同最近这件闹得沸沸扬扬的“高声喧哗”的事,若不是无意中听到而且宫人们都很在意,他压根就不会注意到,然后再恍惚记起来曾经、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 所以,他现在不觉得有什么,更别提什么处置。 至于那个女人如何会那么笃定的知道,倒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然后他竟想迫切的了解她对于各种不同的事会有如何不同的有趣反应。 诚如雪儿所说,自己现在竟被那个女人影响的如此之大么?想及此,渊止表情骤然转为凛冽。 他向来喜欢将万事万物掌控在自己手中,诚如他喜欢猫戏老鼠的快感和愉悦,但那可不是为了给自己增加任何的不确定性的负担。 渊止直觉那个女人,将会是个大大的麻烦! 深邃瞳孔猛地一缩,渊止心中主意已定。 他将会找个恰当的时机亲手葬送她连同她那棘手的身份。 渊止想了这么多其实也只是用了一瞬间,他捏捏小雪挺翘的小鼻梁,逗道,“这么着就吃醋啦?小家伙,放心啦,从我两千多岁的时候心里就只有你啦!”说着轻轻吻了吻小雪的额头,“本来我打算在你开窍的时候让你做我的妻子,却没想到天帝那老头子来了这么一出,”说到这里他低头认真看着小雪的眼睛承诺道,“等时机到了,我就把她赶出去,正正经经热热闹闹的娶你为妻好不好!” “真的吗?”小雪充满期待的眼神晶亮。 渊止有些好笑的道“我骗你作甚?” 两人温言蜜语了一阵,正待要出玲珑殿,窗外梅枝忽的凌空轻动,渊止在梅枝动之前就早已察觉,待到此时只嗤笑一声,眯眼凉凉的对那虚空之处道,“法力如此浅薄还敢出窍,偷听了这么一会子,可够了?” 渊止说完随即似是随意般袍袖一挥,发出之时轻柔无声只道还未如何,快到得那梅树近前时却早已是劲风呼啸,成摧枯拉朽之势,下一瞬,只听喀拉拉几声,梅树匍匐于地,多半截梅根粘土带雪露于地表,原梅枝凌空轻动的虚空之处在晴好的日光下蓦地溃散出一层细耀光点,消失不见。 今日一早薄稀初透霁雾就睁开了眼睛,醒来了。 她还处于三四天前斑斑带来流言消息的冲击中,想起斑斑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你都没出过殿门、竟然不知啥时候还勾搭上我家帝君了、手段还真是厉害的诡异表情后,她瞬间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更让她头痛的是,从得了消息的那天到昨天止的三四天里,馨儿那个美得不正经儿的大山蟒天天扭动着腰肢来她这里找茬撒泼,还一天至少五次的来,斑斑竟然也不管她。 每次只要她一来,霁雾偏殿里不是不小心砸了杯子、茶壶,掀了桌子、暖炉;就是没注意破了屏风、花斛,脏了棉被、碎了字画,总的来说就是乌泱泱乱糟糟的一大坨,端得是没有最狼藉只有更狼藉。 今天肯定还是要来,再这么下去,恐怕整个大殿都要被她掀了去。 愁眉苦脸的霁雾深深地表示,姑奶奶的、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昨晚上那条大山蟒闹过之后霁雾就没收拾,此时她在床上坐起身,抱了仅剩的一个暖炉暖手后就唤了斑斑进来。 语重心长的:“下次再不要让那什么馨儿进来了罢!你看看这殿里都成什么样了?” 少女斑斑眼睛眨巴眨巴,无辜的:“可是、可是阿馨姐姐是这揽月宫的总管掌事,她想到哪儿就要到哪儿的。” 痛心疾首的:“那我还是你们帝君正儿八经娶进来的夫人呐!你为嘛不听我的话?!” 一根筋的少女斑斑:“没有啊,因为阿馨姐姐是管我们所有宫人的啊,夫人你可以直接管阿馨姐姐的呀!” “”霁雾无语。 那条大山蟒要是听她的话,还至于闹到这种地步吗?! 没关系,再来:“可是那馨儿不听我的呀!” 不明白的缺根弦少女:“那关我什么事?!” 霁雾黑线,再接再厉:“怎么不关你的事,你看我是你的夫人吧?” 不明所以:“对呀。” 循循善诱:“你也说我能管那个馨儿,而那个馨儿是管你的,这不错吧?” “没错啊。” 握拳,得出结论:“对呀,你看这不就对了,那我不是就能直接管你的嘛!” 刚说完,少女竟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像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看向霁雾。 霁雾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不禁咽了咽口水,问道,“怎么了?” 好一会儿,少女才用教导常识一般的诡异眼神诧异的对霁雾说:“夫人你没病吧?!你本来就可以管我的嘛!” “” 终于,霁雾怒:“那我不是让你别再让那什么馨儿进殿了嘛!!” 少女不解为难委屈:“可是阿馨姐姐是管我们所有宫人的啊!” 霁雾白眼,得,又绕回来了! 最后的最后,霁雾只好扶额,甚感无力地让早已扁了嘴、包了满满一包眼泪的斑斑下去了。 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 霁雾一人恹恹的吃罢了早饭,平日里收拾碗筷的斑斑却突然一脸兴高采烈的奔了进来,嘴中不断压低声嚷道,“夫人、夫人,今天阿馨姐姐不会来了!不会来了!” 霁雾眼神一亮,“为啥?” “阿馨姐姐下山采买东西去了!” 然后的然后,内室只余她一人的霁雾都快要哭出来了,这幸福的感觉来的是如此的突然,她要是不干点啥都对不起那条大山蟒给她挪出来的空 霁雾想到自从上次给双双和荼蘼报平安后,再没写过一封信,一直没出殿门的她作为一个打进内部的细作而言简直是太失败了,她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突然灵机一动,不让她出殿门,她灵魂出窍探查下揽月宫及附近的地形总可以的吧! 又认真的考虑了考虑后,霁雾觉得可行,吩咐了斑斑(包括斑斑)不许任何人打扰、反复叮嘱了有事没事今天一律不许任何人入内后,这才放心的盘腿坐到了床上。 屏息凝神,精神放空,开始了出窍。 正文 第九章断袖 霁雾先是盘桓在自家松香殿偏殿上方,日光晴冷,湿冷的空气时时流动,微风阵阵起卷,在屋檐掀起微微雪屑飘飞,霁雾原本怕这样的生冷,但许是许久未曾出殿,这样的天气竟是没来由的让她觉得清爽舒服。 霁雾精神一震。 然后感觉自己这才是真正的活过来了,长长的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霁雾瞬间精神百倍的开始了她的出窍之旅。 她飞到自家殿前的小院里,就看见斑斑这只白额虎正靠坐在廊前的柱子上,头一点一点的正晒着太阳懒洋洋的打盹,许是做梦的缘故,时不时的脑袋上会猛地现出兽耳,支楞楞一下又耷拉下去,端得是清闲快活。 霁雾偷笑一声,转身就出了松香殿。 整个揽月宫都是坐北朝南,松香殿也不例外,殿门前左右是两颗挺拔高耸的千年松木,一年四季皆绿意葱葱,霁雾上次出殿后是向西走的,结果走到了如同后山的地方,这次决定向东飞。 一路上穿花拂柳般,渐次竟由冷清转为了热闹起来,先是一个人都看不到,再是陆续能看到几个,最后竟是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霁雾这才意识到,自己住的地方到底是有多偏。 她将九天揽月宫转了一遍,发现整个揽月宫还是很大的。 九天揽月宫的主殿是清凉殿,由清凉殿向西主要依次是凝桉殿、松香殿,由清凉殿向东则主要依次孤枫殿、岚殿。 整个揽月宫里这些主要宫殿其间还夹杂着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的亭台楼阁、轩居廊馆和桥亭园苑,放眼望去,纷繁坐落,连锁相挨,除花木湖泊、青石道路,无一空闲,数不胜数。 虽布置格局紧凑却又显雅趣别致,现下雪落铺覆,端的更是赏心悦目。 宫里的大厨房在凝桉殿南边不远,此时正是早阳清晨,早饭已毕,来来往往匆匆忙忙间多是递送归还食盒的人。 她看着这些斑斑曾给她描述过的妖精山怪们,开始努力的搜寻记忆对号入座。 那个在偌大厨房里围着围裙,拿铲掌勺忙来转去长得甚是水灵的姑娘不用说就是厨娘白狐关关,旁边给她打下手的两千岁左右时不时趁关关不注意偷吃的小女娃肯定就是花木妖里的菟丝子思儿了。 在厨房院门前抱着个大酒坛子靠坐的须髯大汉是棕熊胥吏,站在一旁训斥撇嘴劈手要抢酒坛子的小姑娘应该就是宝石蓝貂小昭。 在空中放眼望去,还有头发自上而下、疏密有致开出白色梨花来归还食盒的花木妖梨蕊,在花园里踢毽子的画眉鸟阿水,在沁园桥上冲桥下船上自顾自喝茶的男子江鲫古琚打招呼的活泼蚌女阿朱,在松林里为舞剑男子雪狼景阳奏琴的蜘蛛女芷屏等等等等一一对来,倒也是一副鲜活又生趣盎然的别致画面。 霁雾看眯了眼,笑呵呵正欲飞往别处再看间忽看到托着一版衣裳,神情严肃的像个小老头似的、头顶花苞的青竹小童竹宝从清凉殿里走了出来,他这么一般苦大仇深的模样让霁雾顿觉有趣好奇,于是想也没想的便尾随了过去。 竹宝绕了七八个弯才来到一处僻静的假山石后面停下,她还没来得及跟着竹宝转过去就听见了竹宝的声音,有点急切,有点不耐烦,敷衍道,“快点穿上,下山去吧!按我说的话绕着走,不然小心宫人们不认识你把你吃了增补法力!!” 霁雾一阵恶寒,这恐吓施的,转念一想这话,觉得宫里是进了陌生的妖怪了,竹宝还不愿意被人知道,实在忍不住好奇就小心翼翼的扒着假山石,探头望去。 完全忘记了自己是出窍的状态,可以大大方方的“偷窥”,一般没人能够看见察觉到。 这一看不要紧,霁雾差点惊掉了下巴,就见一个赤|身|裸|体的、比竹宝要小点、大概将近两千岁身量尚小的小男童忽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满脸幸福笑意的接了,三下两下的就穿好了,别说,还挺合身。 那粉雕玉琢的小男童一直显得很是高兴,这时扯了竹宝的袖子央求,语音软软,“我还能再来找你么?我很欢喜你!我还想再见到你!” 纳尼?!!!! 介神马情况?!! 霁雾惊怔的看着眼前这幕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在她来不及思考反应的空儿就见竹宝霎时黑了脸,脸色很是阴沉,咬牙道,“你再敢胡说八道,我现在就一口吞了你!” 那小子却根本不怕,显然不是第一次被威胁,还倔强的委屈道,“我怎么了?不过是把我心里的话说出来,你没化形前咱俩搁一处不挺好的嘛!我欢喜你又没有错!!” 竹宝铁青着脸不说话。 那小男童又道,“今日我好不容易化了形高兴的跑上山来找你,你冷淡也就罢了,做甚么一见我没穿衣服就一副暴怒的样子嫌弃我?哪个儿没化形前不也都是没穿衣服的么?!!你以前不也是么?!!” 竹宝颇为头痛的按按额角,语气隐怒无奈,“那是以前!” 小男童眼泪打转,却忍住不让它掉下来,“是!是!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自从你化形上了山,做了揽月宫的宫人,就极少下山看我了,我本想着,你恐是有事绊住了脚,你不来看我,我便去看你,于是便日夜不休的修炼,未曾想”说着声音转低低头,停顿了片刻,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直视竹宝,眼神里却有着伤心决绝。 “是我错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之前的情谊都是假的,你虽不喜我,可是我却你既如此不愿见到我,那我便遂了你的意,”说着右手突然猛地抓向胸口心脏位置,他似是极痛苦,额头顿时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竹宝惊呼一声,这才似反应过来般瞬时就向前扑。 却终是晚了一步。 只见须臾,小男童就从身体心口里拿出一颗指甲大小的青翠圆珠,脸色苍白,却嘴角带笑,“这是你的半壁神魂,从前我体弱法力浅薄,你交予我护体,今日便还了你,从此后,你我再不相见!”说着便拉过竹宝的手毫不犹豫的塞去转身欲离,化形的身影却似不稳,青竹的真身时隐时现,让那小男童本就踉跄的背影看起来更为虚弱。 竹宝从背后一把拉住了小男童的手臂,有些难过的痛声道,“阿翡,我并没有嫌弃你,你知道你还小,才刚刚化形,你还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 却不想阿翡一下打断了他,“我是不懂、我是不知道,不知道你竟何时变了心!”说着就猛地甩开了竹宝的手,挺直腰背毅然坚决的向外走去。 竹宝张嘴怔怔的盯着阿翡的背影呆在了原地。 久久,久久,竹宝才垂下了眼睫,缓缓的摊开手来,低头去盯掌心那颗青翠的圆珠低声轻不可闻的喃喃,“阿翡我也欢喜你只是你还小、还小我只是、怕你分不清” 一阵风过,更衬得他单薄的身子愈发寒凉萧瑟。 霁雾默然,她就算是榆木脑袋也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便没在多留,悄悄离开了。 经过刚刚的事,霁雾的好心情受到了严重的影响。 想到自古以来阴阳相和才是正道,竹宝没有刚化形的阿翡单纯,估计想到他还小,还分不清对亲人的欢喜和对情人的欢喜有什么区别,也怕他白纸一张让自己给耽误了,所以才想让阿翡自己冷静确定,在这所不容于天地的感情澎湃前好好冷静冷静。 不过,这般曲折的心思刚化形的阿翡定然想不到也理解不了,他的世界很简单,我欢喜你,你也欢喜我,那么我们就开开心心的在一起好了。 对于刚化形的小妖怪来说心思就是如此的透明,估计阿翡压根想不到这感情不循于正道为天地不容,因果,因果,有因必有果,业障循环,因果报应,所以也压根想不到竹宝的担忧,想不到竹宝怕这魔障应到了他身上。 竹宝怕误了他,他却觉竹宝负了他。 想到这里,霁雾心情更加觉得莫名沉重。 霁雾甩甩头,终是不再自寻烦恼去想刚才的事,刚一抬头往四周看的时候就不禁一怔。 这里明显不是揽月宫,她竟无意识的飘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梅香阵阵,映着白雪,霎时漂亮,霁雾也不多想,惊叹于梅景的美丽,便不由得寻着这梅景一一看了过去,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一户窗牖前。 开着的窗牖后立了一个如雪魄般的美貌女子,同是女子的霁雾刚刚看到的时候竟也有些失了神看呆了去,女子身后有一男子相拥着说话,由于是低头温言,霁雾倒是看不清那男子的面容,却正听到那男子好笑的声音响起,“我骗你作甚?” 霁雾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印象里也没有和斑斑介绍的任何一个宫人对上,也怕面前两人法力高深察觉出了她,见此便呆呆的在一梅枝上不敢轻举妄动。 待的一会,不好意思又不可抗的听了一会子壁角,听得男子的温言蜜语,情话喁喁,霁雾难得的脸红了,想着这么一会也没被发现,肯定也没事了,这么一直待着也不是办法,便准备离去。 风来吹动梅枝,却是雪落,轻“噗”一声,霁雾落脚的梅枝轻颤,虽然她知道屋内两人或许察觉不到她,但还是反射性的猛地向窗牖处看,却是嗤的一声轻笑,凉然不屑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法力如此浅薄还敢出窍,偷听了这么一会子,可够了?”,然后在霁雾心内无比震惊不及反应的时候随意的一挥手就携了雷霆之势汹汹而来,将她一击溃散。 九天揽月宫,松香殿。 盘腿坐着的霁雾猛地睁开眼睛,随即一偏头呜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歪在床榻上神魂如同撕裂般的痛让她再一动不能动。 正此时却见斑斑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嘴中还不断的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正文 第十章竹言 且不说霁雾吐血神智模糊间见斑斑跑进来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揽月宫主殿清凉殿前的此时却很是热闹。 竹宝血红着眼正和一个魁梧大汉打的不可开交。 周围全是一两千岁的小妖,正惶惶的躲得远远的,看着眼前越打越凶的两人,其中一个小妖焦急的问身边的人,“怎么样?关关姐和胥吏哥请来了么?” “还不曾,不过估计快了。” 其中就有人小声嘀咕,“这两人平日里井水不犯河水的,怎么就能打起来了呢?” 随后就有人愁眉苦脸的解释,“具体也不是太清楚,就好像是阿竹哥回殿去给君上取东西,到这里正好碰见九磐哥,本来两人言笑晏晏的相谈甚欢,可不知九磐哥拿出了什么东西,就见阿竹哥脸色大变,然后招呼也没打直接一拳到了九磐哥身上,九磐哥自然也不是个好惹的,然后、然后那俩人就打起来了” “这样啊” “嘘,别出声,关关姐和胥吏哥到了!” 众小妖便一应噤了声。 关关和胥吏刚急匆匆的赶到,就见二人又是招雷电又是劈罡风的竟一招不落的拼了命般的往死里打,不由心内一惊,就厉声开口叱道,“你们在干什么?!反了天了都!!还不快给我住手!!!” 二人动作只同时滞了一下,可又立刻虎虎生风的你来我往,那架势竟然像是一句话: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竹宝左手招架九磐,右手趁机上挥做了个拔地的动作,瞬时青竹猎猎带着尖利的呼哨从地下瞬时长出,掉头一转就势如离弦之箭刺向九磐,眯眼,薄唇如数九寒天咬牙森冷威胁,“九磐,你若再不给我,就别怪我竹言不讲情分!” 九磐灵活的躲过了飞来利竹,此时听得这话更是恼怒异常,不由大喝道,“你小子好不讲道义!我不过给你看看,你若想要便拿了去!何苦与我过不去?!现如此,我便偏不教你得逞,想拿翠笛,休想!!!” 竹宝听闻瞳孔幽深更是凛冽异常,两人又过了几招,互一对掌,迸裂两地,正此时,关关还要再劝,就见竹宝忽从袖中甩出一青翠圆珠猛地张口咽了下去,众人还未反应,异变突起。 就见一阵的飞沙走石,叶旋风卷,枝摇飒飒,雪屑奔腾,将竹宝的小身体包裹的严严实实,周围人皆受此影响,衣袍翻飞、发髻散扬,无不捂脸,防风呛声,却又只是一瞬,风止声息,万物皆回归寂然。 众人撤下捂脸的手就抬头冲前方场中看去,这一看却皆目瞪口呆在了原地。 竹宝本是一直不曾长大似两千多岁的身体没有了,此时却是一副翩翩少年的丽模样。 质清气华,龙章凤姿。 关关瞪眼惊诧意外道,“竹言,你那半壁神魂找到了?” 竹宝,准确来说应该是竹言却并不理关关,只冲对面那魁梧大汉恨声断喝,“九磐,果真不给?!” 叫九磐的魁梧大汉一凛,心中警铃大作。 他修炼的路子不正,不如竹言根骨清正,修炼循与天地之道。 竹言尚是半壁神魂的时候还与他打了个平手,此刻神魂完整,法力威压更甚一筹,他如何还能应付自如?但自觉没有任何对不起竹言的地方,竟被他大打出手,心中憋了口闷气乱撞却发不出,便凭自觉在理,仍梗着脖子嘴硬道,“你让给就给?!没门!!老子就不给你!!!” 竹言咬牙道了两个“好”,熊熊怒意威压令在场的每个人都觉胆寒。 “既如此,就别怪我毁了你的神魂,迫你魂飞魄散!!!” 说着足下发力,拔地而起,众人还未看清,就见竹言竟已经弹至九磐上空,劈掌携着雷霆万钧之力席卷而来。 九磐在这威压下竟一动不能动,霎时就白了脸。 “竹言!!!” 关关一声大喝,惊得睚眦欲裂,忙幻出狐尾凌飞当空,堪堪在那掌离九磐头顶分毫间纠缠止住。 竹言冷冷的睨向关关,道,“放开!” 关关冷汗爬满了全身。 想当年,君上选贴身随侍的时候,那么小小个头的一个妖怪竟笑嘻嘻的站了出来,众人都有些吃惊,瞅着顶多两千一二百岁的小童,如何能有那样的本事,便都有些看轻。 见此情形,帝君只不甚在意的凉凉的道,“谁若不服,尽管上前来试。” 便有那自恃年龄法力要高的精怪陆续站出,气哼哼的上场,却不想还未曾过得一招半式就让竹言给打了下来,之后个个皆是如此。 由此皆收了轻视之心,关关胥吏景阳他们也只险胜,后来皆知竹言竟只有半壁神魂,不然以三千一百多岁的年纪身体也不会一直长不大后,吃惊更甚,更别说是现在。 关关苦笑,狐尾用力将竹言的手腕又拉离了些许,咽咽口水艰难的道,“竹言,有话好好说,何至于此呢?你冷静一下、冷静下” 竹言凌空而立,盯了关关一瞬,却猛地一震手腕将她的狐尾弹了出去,警告道,“莫要多管闲事,我说过了,我要让他神魂俱毁,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关关更焦虑了,忽的转头冲显然醉蒙蒙完全不在状态的胥吏吼,“胥吏你个醉鬼,快来劝劝竹言啊!他钻牛角尖了,”随即又面向竹言道,“总得有个理由吧,竹言,你究竟是为什么要如此?” 这时,一直未开口的九磐却脸色煞白的幽幽开了口,“竹、竹言,我给你就是了,我给你”说着就从怀里拿了一截翠绿的竹笛,颤颤的递向竹言。 竹言轻声落地,望向那翠笛的时候瞳孔猛地一缩,却表情空洞又似不敢相信般蕴藏着汹涌的感情,一步一步僵硬的走了过来。 九磐后怕的下意识后退几步,懵然间却见竹言已来到面前,竹言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全副的注意力和神魂都在翠笛上,似待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拿了起来,他刚要舒一口气,却忽觉胸口剧痛,身体便像破风筝般飞了出去,耳边风声呼啸,“哐”的一声九磐后背便砸在了高墙上,破出一个凹形的大坑,周围裂痕曲折蜿蜒。 众人皆呆在了那里,空气凝滞,一片死寂。 竹言血红着眼,如同地狱修罗般森森的立在了那里,开口恨意燎原,“我杀了你!!!”说着尖利的青竹直指九磐胸腔内魂珠。 这番因那一掌极重,九磐身形委地,便猛地呕出一口浓稠鲜红的血液,耷拉着脑袋背靠迸裂的墙面,有气无力的喘息,视线模糊,脑子里便哄乱乱按昏糊成了一团。 忽眼前一片阴影,却是胥吏,只见他发力化斧猛劈,青竹碎裂,节节落地。 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的关关不由吁出一口气,见那厢昏迷现出九头蟒蛇真身的九磐忙吩咐身边小妖道,“你、还有你、你,快去将你们九磐大哥扶去凝桉殿那边。” 就有几个小童哆哆嗦嗦的上前去扶,竹言见状自是不依,忙屈身自原地一弹而起,半道却被胥吏一****斧截去去路,胥吏与他缠斗,竹言心内急怒,化出竹骨剑,手下出招自是狠辣无情至极,胥吏胳膊腿上皆是利口,血液斑驳,至此,竹言一个转身,竹骨剑直指胥吏眉心,胥吏大惊,却躲无可躲,却见那厢关关猛地挥手,一节蚕丝绕腕而来,猛地将竹言手腕扯离,竹骨剑偏,堪堪擦着胥吏耳朵而去,耳骨被剑气冲裂见血,端的是惊险万分。 此时九磐已被挪离,不见踪影,关关喘口气仍要劝,“你我同是揽月宫宫人,你与他置什么气,虽往日不见得有多么要好,可总比陌生人要强些,你为的那什么劳什子的死物要置他于死地?!” 关关不提竹笛还好,一提竹笛,竹言浑身上下猛地一震,咬牙切齿的悲凉笑道,“死物?!呵呵,我竟不知我兄弟何时成了你们口中的死物了?!!” 关关等众人一听皆是一愣,就见竹言由低笑渐次转为悲戚的哈哈大笑,声音沉沉,颇有魔障之状。 “我与他在山下相处几千年,今日他好不容易化形来看我,却不想回去的路上却被九磐这畜生吸干精元法力,魂飞魄散之际尸身竟也被他制成任人取乐的竹笛。死物?是,他如今是变为了死物,可我也不会任由祸害他的人逍遥快活!”说着又似后悔的自嘲一笑,低喃,“早知如此,当时我定不会” 说着又抬头冽冽的看向众人,如同地狱修罗,却是对关关道,“不过,如今我又改了主意,让他魂飞魄散岂不是便宜了他,我会亲自让他领略领略生不如死的滋味!”眼风骤然一扫,众人皆心下一凛,屏气凝声,却见竹言一笑,端的是光风霁月,众人却皆汗毛倒竖,“谁要是还如今日这边不知死活的阻拦我,我定不会再手下留情,我竹言今日言尽于此,你们好自为之!” 竹言又定定盯了众人一瞬,才自转身大踏步离去。 众人心内皆惴惴,自是没有看到他心如死灰面无表情的眼角晶莹,落下一滴清泪,砸在了手中紧握通体翠绿的竹笛上,怦然碎裂。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阿翡,是我负你。 正文 第十一章血族 距霁雾呕血疼痛已经一月余。 自昏迷后醒来这期间揽月宫发生了不少事,关关当然也带回了好消息,那就是她的禁足令北渊帝君亲口撤了。 对这一点,霁雾却一丝都不觉得惊讶,想来她受伤的消息北渊帝君已经知晓,在他自己的地盘上竟还能发生这种事霁雾想来他也是很惊讶的罢。 这番禁足令一撤,伤势大好后,她定然是要去同帝君见上一见的,这般,出门就少了许多麻烦。 其中,令霁雾唏嘘心有悲戚的便是阿翡的事情,这也是自她昏迷醒来后斑斑所说的第一件事。 最后众人还是没有拦住竹言,竹言将九磐打得半死,又从凝桉殿揪出来凶神恶煞的下山去了,然后不知所踪。 九磐乃馨儿近亲,馨儿自山下采买回来闻之大怒,气势冲冲的跑到帝君跟前狠狠告了一状,不想帝君轻描淡写的一句“因果循环,天理昭昭,皆是如此”就将她打发了出来。 馨儿不服闹的厉害,帝君不胜其烦,遂将她小惩大诫,发到后山关了禁闭,宫内便暂由白狐关关掌事。 最近宫内气氛阴沉诡异的很,连甚是开朗爽利的一根筋少女斑斑也都端着一张脸,闭紧了嘴巴。 这日,霁雾靠坐在床头,正捧了一碗乌漆墨黑的药艰难的使劲儿往下咽,就听得殿外喧哗,似是有混乱的脚步声,宫人拦阻声,还有一个脆生生不耐烦的声音一路靠近,霁雾刚抬了头去看,就见内室帘子一动,从外钻进个小童,一看见床上的她就两眼发亮的问道,“听说你受了伤,如今可好了?” 正是雪发小娃,百里流觞。 霁雾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雪发小娃非常自来熟的搬了个圆凳放在床边,坐下便笑嘻嘻的瞪着一双纯澈的红瞳看她,“我昨日听说你受伤了,便央求了爹爹,然后现在就在这里了啊。” 呃那个、其实她是想问,“我跟你又不熟,我受伤你凑什么热闹来看我啊?”但看到雪发小娃一脸的关切,这话她终是说不出口了。 霁雾掩饰性的咳了一声,将药碗递给了斑斑,吩咐她下去后,看着眼前的雪发小娃,忽然又不知道同他说些什么,想来也就同他一起找过小灰的家,便开口道,“你去看过小灰了么,还要不要去看?” 谁知雪发小娃却“嘁”了一声,开门见山一针见血道,“你不欢迎我?”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霁雾听了猛地被自己的口水呛了,在她咳得通红的脸色中雪发小娃继续犀利的道,“你与我一同送过小灰,便是我百里流觞的朋友了,朋友受伤了,我过来看看还不行么?!” 霁雾受宠若惊,看着雪发小娃嘟着脸一副认真的模样,连忙嘿嘿干笑道,“自是可以、自是可以,你便是住下我也是热烈欢迎的。” “这可是你说的,我传信给爹爹这几日就在此地了。”一副理所当然不容反悔的嚣张模样。 哈啊?真要留下来? 霁雾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后悔不跌,本是当客气来说的一句话,岂料会被当真,如今这小子的身份是磕不得碰不得,得把他当佛一样供起来的,她本就是神魂受伤,哪有那么多精力再去照看他。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雪发小娃却似是没察觉霁雾的这一番为难后悔,兴冲冲的就开口道,“你可不知道,我回家后爹爹就不让我出门了,可把我闷的不行,魔域我又几乎哪哪儿都去过了,根本就没什么新鲜好玩的,要不是你受伤,我又磨了爹爹老半天的功夫,爹爹才不会放我出来呢,你也快点好,这样我们好一块出去玩啊!” 霁雾黑线,敢情这是把她受伤当成了外出的借口了啊,不过比起之前雪发小娃说过的话这样一想心里反而放心舒坦多了,她心里就说,这样才是正常的嘛。 “魔尊没和你一道儿来么?”霁雾问完随即苦笑,“你看我这一时半会也好不了啊,不若你先回去,等我” 雪发小娃却一下打断了她的话,“那我就等到你伤好为止,反正我是不回去了,爹爹现在是有事绊住了脚所以没跟来,等我回去后这段时间他又该不让我出来了,我可不愿意!”说着觑了眼霁雾似是才想起什么事情似的,皱眉疑惑问道,“对了,都这么久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然后就手撑膝盖托着粉嘟嘟的脸瞪着一双红石榴般水润光泽的大眼一眨不眨的期待的看着霁雾,那小模样,怎一个萌字了得! 霁雾一向对这类萌呆可爱的事物没什么抵抗力,此时更是丢盔弃甲,招架不住,忍不住就张口哄到,“好乖乖,我名字是叫做霁雾,可记住了罢?”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的能掐出水来。 雪发小娃却掉了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哆嗦,忙收敛了表情整容认真想了想后脆生道,“便是如此,我就叫你阿雾,你也叫我阿觞吧!”然后又不忘恶声恶气的威胁,“哼!再叫我好乖乖,相信我,你会死的很难看的!” 霁雾这才似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粉雕玉琢漂亮的像个小女娃的男娃娃,不禁呵呵干笑两声,嘴中连连承诺“不会了、不会了”,雪发小娃的脸色这才缓和好看些。 就这般说了一会子的话,雪发小娃连连说着从小到大见到的奇闻趣事,逗的霁雾笑了一会子,精神也比之前好了些。 霁雾看着眼前说的眉飞色舞的雪发小娃,心下虽有些讶异他这般嚣张竟还会逗人开心的反常行为,却也不得不说她觉得很温暖,便在看向他的时候眼里也带上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晴暖温度。 这般说着话直到斑斑捧着食盒进了内室霁雾才惊觉已经过午,便留了雪发小娃一同共餐。 这边厢霁雾持箸吃了几口,却见对面坐着的雪发小娃只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也不动筷箸,便迷惑不解道,“阿觞怎的不吃?” “我不吃这些的。”雪发小娃歪头一笑。 “是不是不合胃口?” 雪发小娃转着眼珠想了一瞬,才道,“嗯可以这么说吧,你先吃,吃完了我再吃。” 霁雾不知道所以然,想了想便没在理他,自己细嚼慢咽的吃完了餐饭。 她放下筷箸,这时斑斑走进来准备收拾,却听雪发小娃清声对斑斑道,“你,过来一下。” 斑斑不解,却也顺从的走了过来。 待她走到跟前,雪发小娃极利索起身从圆凳上站起来,让道,“你坐下吧,就坐这圆凳上。” 斑斑更加迷惑了,霁雾也是如此,便开口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这是干嘛?” 雪发小娃不以为然,“阿雾你忒的话多,我说什么让你这侍女照做便是,没什么大不了的。” 霁雾便冲斑斑点了点头,斑斑便顺着坐了下来。 下一瞬,雪发小娃突然就笑着坐在了斑斑的腿上,双手顺势就亲昵的环上了她的脖子。 霁雾同斑斑登时目瞪口呆。 雪发小娃幽幽的在斑斑耳边吐了口气,不知说的什么,霁雾便瞧见斑斑忽的脸色大变,她心中陡然升起一丝不安,急切道,“阿觞你还是快下来吧,斑”声音却突然卡在了喉咙里,再也发不出来。 只见雪发小娃突然张嘴,露出了两颗尖锐的牙齿,下一秒就刺进了斑斑柔嫩的颈部皮肤,有血沿着伤口留下,喉咙一动,却是开始吞咽的动作,在这一霎那,斑斑脸上血色褪尽。 霁雾下意识的就摸向自己的脖子,感觉温热的气息就在耳边,那尖利的牙齿,脖颈的刺痛,温凉的嘴唇,全身的血液像被吸着涌向脖子那两个细小的孔洞,霁雾通体毛孔像夏日里张开又突然贴覆上一块寒冰,惊悚的浑身控制不住的打哆嗦。 雪发小娃白皙如玉的脸颊晕染出一片红润的嫣红,赤红的瞳眸中似有若无湮着丝丝缕缕如同水墨晕染开般的暗红丝线,眼波就这么往右侧一转,却恰巧看到霁雾这副无比震惊的模样,不由心下一怔。 霁雾这时才似反应过来,“霍”的站起了身,起的太猛,身后圆凳便被带倒,在这寂静的屋内“吭啷啷”转了开去,极响。 “你、你住口!”她瞪圆眼睛,捏着袖角,壮声势般大吼,却明显底气不足的颤抖结巴。 雪发小娃睨了霁雾一眼,这才好整以暇慢斯条理的拔出了牙齿,血立刻顺着斑斑脖子上细小的孔洞往下流,雪发小娃此时却像受伤小兽****自己伤口一般伸出小红舌头顺着斑斑流至锁骨的鲜热血液一路舔至上方牙孔,随后才抬起头似是褒奖一般面无表情的对斑斑道,“这血不错,足够温热,不过,还是很难喝。” 斑斑此时脸色卡白,已经完全呆滞。 霁雾咽了咽口水,“你、你还不快下来” 雪发小娃目光就这么随意一转,霁雾就唰的白了脸,雪发小娃却是对她嫣然一笑,本是粉嘟嘟煞是可爱的小脸配着他此时墨染般的瞳、娇艳欲滴的细薄红唇竟显出一丝危险至极诡异至极的魅惑妖冶。 雪发小娃从斑斑身上跳下来,袍角微荡,却是收敛了神色,面无表情的正色向霁雾,墨染般飘荡红线未褪的瞳孔蓦然深邃。 甫一开口便掷地有声。 “我本是血族,你不应不知!” 正文 第十二章拜见 雪发红瞳本就是血族王族的特征,霁雾不是不知,只是眼睁睁看到这鲜活的一幕,心中骇极,一时无法接受。 而且这一紧张又一惊吓,霁雾险些现了真身,浑身发抖的才勉强将露出的触角压了回去。 雪发小娃冷哼一声,似是对霁雾的反应有些生气,不再理她,一扭身出了内室。 斑斑再也撑不住,摇摇欲坠,瘫软在地,霁雾唤来小童将她搀扶了下去。 霁雾放松下来,再加上这日自醒来后便未再休息,精力不济,也迷迷糊糊的躺在了床上睡了过去。 不想,这一连几日,雪发小娃竟再未来松香殿。 在这无亲无故的地方,有一个自称是朋友的人待你,却又如这般,霁雾也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提着,心中些微酸涩失落。 蹙眉,心情竟一时莫名。 这日,霁雾照常捧了药碗喝了,天气自晨初便显阴沉,此刻,霁雾透过虚敛的窗扉看去,稀疏错落的飘起了鹅毛大的雪花,竟是又下雪了。 霁雾看向眼前两千多岁的小女童,轻叹一息,将药碗放在了托盘上,吩咐退下。 自斑斑被吸血后,便一直换了人服侍,虽然失血量不多,却着实受到了惊吓,回住所后人便有些魔怔,便一直卧床休息。 霁雾不禁又叹一息。 却不想门帘一动,雪发小娃嗤笑,“做什么苦大仇深状?” 霁雾有些惊喜,眼神发亮,道,“你怎么得空来了?” 雪发小娃如同前次般自来熟的搬了圆凳到霁雾床边,听了这话也不禁展露笑颜,眼瞳光华流转,道,“自然是有好事,”接着却是问霁雾,“你可知后日是何日?” 霁雾疑惑,配合道,“何日?” 瞧这般光景,却是二人皆不提前次之事。 这厢,雪发小娃一脸“我猜你就不知道”的表情,也不装神秘卖关子,直接道,“后日自然是凡人过年的日子。” 霁雾从未留意过凡人之事,雪发小娃看霁雾仍一脸懵懂,便将凡人的年节习俗与她讲解一翻,霁雾犹未不明,奇道,“凡人之事与我们何干?这又怎么称得上是好事?” 雪发小娃张嘴,无奈道,“真是个笨女人!你在床上躺了这么久不闷啊?” 霁雾立即领会,有点惊讶道,“你准备去凑热闹?” 雪发小娃听闻翻了个白眼,“不是我自己,我准备带你一起啊,看你天天在床上哪都不能去,我都替你可怜难受憋得慌!” 霁雾:“” 不过随后一想,不禁也生出了向往之心。 霁雾已经三千两百三十六岁了,但活动的地方除了冥司鬼蜮便也只有北渊止境了,任何别处竟未去过。 想她自新元历六三二七七四年、北渊历五三五零年也就是今年九月末到达揽月宫嫁给了北渊帝君后,十月份便被禁了足,十一月出窍受伤,再然后便一直只是在床上休息,直到如今,其中发生了诸多繁杂事情等等,从来也未曾得空出去过,此时,经雪发小娃一提,便不禁有些心痒难耐,对外界着实一番好奇。 霁雾目光烁烁,从没有的明亮,可随即又一想到自己的身体,后日怕仍是好不了,一阵失望,犹豫间眼眸里的光辉便暗淡下去。 雪发小娃却以为她担心安全问题,看她这般面色劝道,“不必担心,天界、人界、灵界、冥界、魔界五界皆是相通,我们就去我爹爹管辖的边境小镇上,相比魔域境内,那里人气最旺,也没什么纠纷争端,很是太平的。” 霁雾自然是知道,五界相通,其中天界以大陆中域天堑山为连接纽带,灵界以大陆东南云苍山为连接桥梁,冥界则在极东处每年鬼节时分以黑渊为门进行联系,而魔界则是以大陆西域流朱河为边界,大陆其他地域则归属人界。 五界歃血为盟,订立契约,互不干预又互通互利。 一因契约及万物昭昭自然洪荒之理,四界内无论仙魔灵冥屠戮滥杀凡人皆会遭天谴地劫。 再则人界以昆仑、蜀山、蓬莱等等大派为代表的修仙者不知凡几,更有大能飞升至仙界,盘虬年深日久,实力及影响力也颇为深远。 故此,人界凡人等闲才得以在各地行走,基本上算是无后顾之怕,借在实力相对平衡上,五界也才得以互通有无,济济繁荣。 霁雾也很是想体验一把人界的热闹,奈何时间不对身体不许,便垂睫老实说道,“我并不是担心安危问题,嗯、后日我恐是去不成的,我至少还得养个五六天的时候。” 雪发小娃脸色一呆,似是没有想到,不过只一瞬,又飞扬起来。 挑眉道,“不急,又不单单是后日,你且好好养伤,等得十五上元节花灯会那日再去不迟,想来会是比年节还要热闹!” 霁雾眯眼欣然点头。 转眼到了北渊五三五一年,寅月初五,霁雾大好了。 这期间雪发小娃自是日日到访松香殿,陪霁雾说话解闷,也没再在霁雾面前进过食,二人关系融洽,越发亲近了起来。 霁雾一大早天还未亮便起身沐浴焚香,穿好衣裳襦裙,准备去拜见自来后还未见过庐山真面目的北渊帝君。 雪发小娃抱臂嘟嘴抱怨,“他有什么好见的?两个无聊的人撞在一起能有什么话好说?岂不是浪费时间?!” 霁雾只看着他抿嘴笑,雪发小娃就使性子般一脸没趣的一路嘟囔着远去了。 霁雾正正神色,再次瞄了眼铜镜中俏丽的人影,肤色白皙,乌发攒髻,杏眼蜜泽,鼻头圆润,小巧嘴唇不薄不厚,鹅蛋脸,堪堪略施薄粉,搭配着今日所穿主色粉裳,一个温柔可人的俏丽佳人便活脱脱跃了出来。 霁雾深吸一口气,下意识的捏捏袖角,便叫了这些日子一直代为照顾她的小女童领路向揽月宫主殿清凉殿走去。 自竹言不知所踪后,北渊帝君便再没有选近侍之人,是以,甫一进殿,霁雾眼风一扫,便只得见他一人衣衫些微凌乱的随意坐与榻机旁,似是刚刚睡醒,骨骼均匀的细长手指正捏了个薄瓷酒杯浅斟慢酌。 领路小女童站在门口将殿门轻轻吱呀关闭,殿内昏黄,儿臂粗的红烛噼啪爆了个烛花,霁雾垂头盈盈的行了个福礼,声音温糯,“夫君安好!” 安静等了片刻,才响起一道磁沉的嗓音,“过来坐。” 不知怎的,可能是之前听斑斑讲过他的光荣事迹,此时霁雾对他那喜怒不定的恶劣性格有一种本能的抗拒,因此抿嘴道,“霁雾不敢劳烦,霁雾此次前来是有三件事要说与夫君。” “哦?”语气淡淡,兴趣缺缺。 霁雾一副不理外物的样子,木着脸自顾自说道,“第一件便是霁雾特来向夫君拜谢,让霁雾能够借夫君之势在宫里横着走还能不受欺负。” 前方传来一阵低笑,似乎觉得她说话有些趣,片刻便有带些兴味语气的话沉沉传来,“嗯?还有这事?我怎不知?” “夫君平日繁忙,诸事繁多,怎会在意这些小事,倒是霁雾,自然将夫君恩情记在心里,这段时间一直传的沸沸扬扬的恩爱传言,夫君既然如此爱惜霁雾,霁雾自是会倍加领情珍惜,断不会辜负夫君的一片良苦用心!” 一阵沉默。 霁雾垂头僵立的有些头皮发麻,便听得前方一阵之声,便有脚步声响起,霁雾便看得黑色软靴停在了自己前方一步远,手心发汗,使劲捏了捏内裳袖角,垂头背立的更加挺直。 渊止暗沉着眸子忽的伸手捏上了霁雾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来,看到的便是低垂着睫毛不看向他的一双掬了水光般的杏眸,唇角一边微微上翘,“呵呵,长得倒是不错,不过马上就要去消魂涯了,真是可惜!” 霁雾浑身一震,猛地抬眼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勉强僵笑,“夫、夫君不会如、如此狠心,霁雾笃定,再则,不知霁雾犯了何事要领消魂涯如此的重罚?”初时忐忑结舌,之后竟强自镇定的顺利说了下来。 只这一会,霁雾心中便过了千种估量万种心思。 自己同北渊帝君恩爱异常的流言从没息止过,霁雾怀疑是北渊帝君自己放出来的,不然谁也没有胆量编排自家帝君,再则北渊帝君也从未表态明令禁止过,态度如此暧’昧,肯定有鬼。但若真是北渊帝君,霁雾却又想不通北渊帝君此举何意,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对自己的好处却是实打实的,从满宫上下一日比一日对她恭敬的态度上便可以看出,那个,莫不是帝君看上了自己?刚想到这里的霁雾便蓦地打了个哆嗦,自作多情最是要不得,想想北渊帝君的性子霁雾就顿觉吃不消,还是算了罢! 因此种种,霁雾才一大早便收拾整齐大着胆子过来稍作试探看究竟是如何。 “呃也没什么,就是顿觉我便这般被你随意揣测忖度,心内不喜,我既不高兴,断没有还留着那个人继续碍我眼的道理,哦,就算这个人是叫我夫君!”渊止玩味肆意的挑眉。 尼玛!这、这么随便!!!再不济我也是天帝赐婚下来的好伐?!!! 霁雾瞠目结舌。 正文 第十三章到达 霁雾一抬眼便会撞入一潭漆黑漩涡般深邃的瞳孔,额角汗滴顺着脸颊滑下,霁雾停顿了一瞬,仍硬着头皮继续咬牙说道,“夫君不能如此,天帝和冥君亦不会坐视不理!” “嘶~这倒也是。“渊止故意啧啧的抽了一口冷气,皱眉道,“这可为难了,”看到霁雾一副马上要松口气的样子,戏谑道,“大不了不过是再送来一个公主,美人我可是来者不拒!那你说,我能不能如此呢?” 霁雾刚放下的心又提了上来,正想着要怎么回话时渊止手指突然由捏着她的下颌改为挑,随即上前一步,几乎是贴着霁雾,一股龙涎香的味道笼罩了过来,这么近的距离,她能感受到他凌乱衣衫下微微发热的胸膛,头顶呼吸的温热气息,霁雾紧张间耳垂忽的一阵湿热,一股电流霎时传遍全身,酥麻的感觉引得她浑身颤栗,霁雾“嗖”的面红耳赤,僵在了原地。 渊止俯身含住了霁雾圆润的耳垂,低淳的声音她耳边一阵轻笑,话间如情人私语温柔喁喁“阿雾不必担心,让阿雾去那种地方我怎舍得,且说说另外两件事是怎样?” 得到这般的对待,霁雾心下毛骨悚然,猛地退后几步,脱离开他的掌控,仍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动,一出口,话音颤颤中带着一丝急惶,“霁雾这便秉来!” 渊止又恢复了一脸的面无表情,挺立在那里,眼神微阖间高深莫测的睨向她。 霁雾吞咽了口水,手指发颤,仍强自冷静声音清亮的回道,“第二件事情便是霁雾受伤之事,霁雾也不知何人所为,竟能逃过夫君的眼睛,这般挑战夫君的威严” 却不想不待等她说完面前男子就一声嗤笑,冷哼一声,“若查到了,你待如何?” 霁雾一时不知他这莫名的态度是何意,她本就想揪出那个伤她之人,北渊帝君只因天帝赐婚这一条恐怕就不会有多喜他,若是说的直接,他怕是理都不理她的,因想及此,霁雾只好坚定态度,打定主意,硬着头皮厚脸继续平静的大义凛然道,“如此不将夫君放在眼里,查出来后定是要严惩的,以儆效尤。” “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不知你想如何严惩本君?” 哈啊?这是啥诡异的展开?尼玛!难道说伤他的人是北渊帝君本人! 当日她只看见那男子低头与一个女子温柔的讲着情话,面容模糊,她根本就看不清,更是还没待多大一会反应都没反应过来便一下被击溃神魂,倒在了松香殿里,先不说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难道、那个男子真的是北渊帝君?! 望向北渊帝君那沉沉的面孔,霁雾顿时泪流满面,这、算不算撞刀口上了? 渊止看着这一瞬间霁雾由怔楞呆傻到吃惊诧异再到惊骇莫名再到气苦般小心翼翼偷眼查探他反应的满面愁容,脸色变换之快之精彩他前所未见,心中不禁惊奇好笑,甚觉有趣,心情竟不知觉好起来。 霁雾呵呵干笑,“霁雾不敢,是霁雾唐突了、唐突了,夫君若是没甚吩咐,霁雾便退下” “第三件事。”低淳的声线蓦然打断。 霁雾一愣,刚才一番言语貌似是得罪了帝君,怕他一个不高兴真将自己咔嚓了,第三件事便不欲再提,却不想北渊帝君主动提了出来,这是心情还不错的节奏? 霁雾从来善于抓住机会,忙敛容道,“夫君知晓,霁雾自嫁与了这里,却诸事缠身,未曾有幸领略夫君管辖之地繁荣之景,霁雾见识浅薄,想增长点见闻,再过十日便是寅月十五,霁雾想随魔域少主百里流觞一道走走,见识见识。” 却不想渊止一哂,“便是想去玩了,怎说的那般的冠冕堂皇,这脸皮也是忒厚。” 霁雾面皮“唰”的红了,张了张口,复又张了张口,这才将话说了出来,“夫君意下如何?” 渊止不想让她有在外招眼惹是生非的机会,本欲一口回绝,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沉思过后答应了下来,“可。” 霁雾松了口气,又寒暄一番,施了个礼,退了出来。 到的松香殿,霁雾想了想,还是提笔将揽月宫的布局,她接触以来北渊帝君的大概心性,宫人几何,法力如何皆书写上去,从发间抽出一根她从冥司带来的金簪,手指摩挲,按下一粒灰尘样微小的凸起,听得咔咔几声,似是机关转动,下一瞬金簪尖部呈花瓣状盛开,内力中空,霁雾将纸条塞入,闭眼嘴唇开合,默默掐诀念了几声咒语,再睁眼时已无纸条踪迹,竟似在金簪内封印了一个传送空间。 见状,霁雾舒口气,又将金簪恢复原状,插回了发间。 转眼已到寅月十五。 一大早雪发小娃就赶到了松香殿,霁雾刚漱洗完端坐在梳妆桌案前由侍女扎头发,从镜中看到他便问,“昨日你说不急,流明城离这里千里之遥,我们如何去,且在晚上就能到达,你心中不会没有思量罢?” 雪发小娃笑嘻嘻的回了霁雾一个安心的眼神,道,“我有办法的,你自不必担心就是。” 听闻霁雾便抿唇,不再言语,可眼神中仍透露出一股忧色。 这股忧色在霁雾张大嘴巴看雪发小娃从手腕黑色水滴状处抽出一只龙牙蛊时彻底消失,他扭头冲她笑道,“这是我血脉中蓄养的龙牙,最不济也可日行千里,如此,你可是还担心么?” 龙牙,通体乌黑,覆盖五角泪滴状鳞片,四肢强壮有力,头上生角,牙齿尖锐,长长的尾巴,两侧生蝙蝠翼翅,飞行迅疾,口可喷蓝色雷电,是一种杀伤力极大的龙兽。 龙牙是血族由血脉蓄养而成,不同远近血脉、法力大小蓄养的质量不同数量也是不同,一般用于战斗,若是直系血脉纯正,龙牙的力量不容小觑,更何况还只是区区千里路程。 这是杀鸡用了牛刀。 霁雾咂舌,默然一刻,便乖乖的随雪发小娃爬上了龙牙的背。 斑斑仍然怕雪发小娃怕的要死,可听说自己今日随他外出,仍强撑着来送行,临走前不忘趴在霁雾耳边耳语一句,“他很危险,夫人万要小心。”霁雾瞟了眼坐在龙牙颈部笑着轻拍龙牙头的雪发小娃一眼,示意自己知晓了,斑斑这才放任她爬上龙牙的背。 霁雾冲斑斑摆了摆手示意她回宫后,雪发小娃同霁雾正要走,忽然龙牙背部往下一沉,抬眼望去,竟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背尾部站了一人,正是北渊帝君。 霁雾还未说话行礼,雪发小娃已怫然不悦道,“下去!” 北渊帝君却是闭眼盘膝随意坐下,开口道,“我同你一道去。”却是对霁雾说的。 霁雾忙行了一礼,“不敢劳烦夫君大驾,霁雾会将自己照顾的很好。” 天知道,要是同北渊帝君一道出去,那还玩什么、赏什么灯?!自己得有多不自在啊! 北渊帝君睁眼慵懒的看了霁雾一瞬,还未说话,这边厢雪发小娃却不耐烦起来,从龙牙颈部噔噔几步跑到渊止身前站定,皱眉说道,“你若要去便自己去,干嘛找我们凑热闹!” 渊止勾唇一笑,端的是风‘流不羁,语音肆意,“自是想念阿雾的紧,舍不得她。” 雪发小娃一噎,满脸通红,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霁雾,踌躇片刻,便又气哼哼的坐回了龙牙颈部御飞,不再说话。 霁雾离得稍远些,自是没有听到渊止的话,但看雪发小娃的动作也知是他妥协了,更不敢上渊止跟前去自讨苦吃,便讪讪的选了个离他较远的位置坐定了。 约莫申正时分,就已到了流明城。 降在了城主那硕大的花园内,城主是个圆圆的白胖中年人,霁雾他们甫一落地,便笑盈盈的拱手迎了上来,“不知少主大驾光临,薛明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雪发小娃肃着一张脸,拍拍龙牙的头,龙牙亲昵的拱拱他的手后便被雪发小娃又收回手腕的黑色水滴中,他这时才抽空从鼻孔里傲慢的发出一声哼,开口道,“该怎样还怎样,我来你这是赏灯的,莫要破坏了小爷的兴致!” 笑面佛城主连连点头,挥退了一众的丫鬟仆妇后也告辞退下,这时却听的渊止道,“阿雾,我还有事要办,你乖乖的随觞儿玩赏,之后我来接你。”声音温柔的能掐出水来,霁雾寒意直起,还不待霁雾反应,人便一个转身消失不见,徒留一阵轻风。 霁雾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和北渊帝君一起赏灯,她还不得郁闷死!这下一般,霁雾一路压抑的心情反而大好,抬眼望了望除了她和雪发小娃外空无一人的园子,霁雾不禁疑惑:城主为何不留人给他们带路呢? 这边厢却见雪发小娃忽然轻车熟路的就向一条花露小径上行去,走了两步回头见霁雾仍在原地呆愣,不禁催促她道,“还不快走,休息一会好晚上看花灯去!” 想来雪发小娃是没少溜出来玩啊!啧啧、看这业务熟悉的程度! 看着这一幕的霁雾满脸黑线,却脚步一提,跟了上去。 正文 第十四章上元节 渊止又向西南疾行了一日,涉水掠城,日行千里,风尘仆仆间已然到达魔域腹地,他抬头看了眼前方丛林深处被绿意覆盖巍峨陡峭的凌霄峰,慢了脚下速度。 凌霄峰是魔域主峰,周围三百里迷踪森林内不论四季如何轮转变换,丛林深深,植被铺天盖地,交缠杂生,从没有一日歇了绿意,皆是一副欣欣向荣之象,其中魔物毒木自然不知凡几,皆是向着凌霄峰同做拱卫之状。 渊止随意瞥了一眼三百里外的枯木残雪,又看向三百里内的暖融繁绿,这一番诡异之象不禁让他唇角一勾,轻笑出声。 百里烬可真是会选地方,真是好享受啊! 他随手掐了个清明诀,洗去一身灰尘并脏污,在枯木与绿意的边界停了下来,黑发白袍,端的是疏星朗月,肆意不羁,难掩风‘流。 甫一落地,便从绿意深处转出个婀娜的女子,杏眼桃腮,身段窈窕,走动之间自有一股风’流之态,几步便走至渊止身旁,一双眼眸媚媚盈水,开口声若黄莺出谷,“修士好生俊朗,怎会行至此地?春日正好,莫负了韶光,不若与奴家一番**再行不迟!”说着便玉臂勾颈,整个人软若无骨的贴上了渊止精壮的胸膛。 竟是将渊止当作了人界的普通修士。 渊止低笑出声,兴味道,“呵呵、有意思,没想到本君还有被调‘戏的一天,不知姑娘芳名?” 那女妖鼻息间缭绕着一股淡淡的龙涎香,忽自头顶听到一阵轻笑,耳边便响起这磁沉的声音,抬眼去看,就陷进一双漆黑幽邃的瞳仁中,笑容灿灿,是她从没有见过的绝色极品,一时身子都酥了,哪还会注意他的自谓,抱他更紧贴,出口声音更加软糯,一句话恨不得娇喘连连,“唔郎君唤奴家十四娘便好。”瞬间竟也将“修士”换成了“郎君”。 渊止刚要继续耍弄,忽从丛林深处传出一道急切惶恐的苍老之声,“君上还请放过我家十四娘!” 他抬眼去看,就见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花白的老丈拄着比自己还要高的粗木拐杖颤巍巍的走了出来。 那女妖早在听到那苍老之音的时候就已是脸色大变,此时见了更是一把松开了渊止,站直了身体,吃惊道,“爷爷,您怎么出来了?!” 谁知,那老丈却是看也不看女妖,径自颤颤走到渊止面前,就要屈膝跪下,嘴中道,“还请君上大人大量,宽恕我儿不知天高地厚勾’引之行!” 那女妖一个蹬步就到了老丈身前,柳眉倒竖,在老丈还没跪下的时候就强行将他扶住,神情愤懑道,“不过区区一介人界修士,爷爷这是做什么?!难道爷爷万年不出,一出就是要来给人下跪的么?!!!这事你情我愿,十四娘不知错在何处!!!” 老丈一张橘子皮般的老脸涨的通红,拿起拐杖就要打那女妖,刚要训斥就听的一声低沉的男声恍然。 “哦,原来是你老儿!”似是直到现在才想起来老丈的身份般。 那老丈一副谦卑之色,“不知君上大驾光临,十四娘又是这般,唐突了君上,还望君上不要见怪才好!”话刚说完女妖就要不依,却被老丈一个瞪眼噤了声,撇过头去一副委屈气极之色。 渊止摸了摸下巴,倒是无谓道,“无妨。” 听闻,那老丈几不可查的松了口气,脸上恭敬之色愈甚,才要开口却被一声雄浑的男声打断。 “迷谷老儿,还不快携了你家孙女速速离去,尊上让我等前来接引帝君,莫要挡路!” 却见自凌霄峰处飞出两个男子,着黑衣,袖口金纹,身形肃杀,气度不凡,急速向此处驶来。 迷谷老儿一见不禁吃了一惊。 在魔域,众魔皆知,魔尊魔枭军皆着黑衣,袖口金纹,而此时能被派出接人,恐是他们万年难得一见的魔尊近卫,难道是近来要有什么大事发生? 心中虽是这般思量一番,外人看来却只一瞬,迷谷老儿动作不慢,冲渊止拱手行了个礼后,就拽着已经目瞪口呆的女妖遁地夭夭而去。 百里烬早已在殷梨树下石桌上备好佳酿,银河雪发,气质清冷,一身通体闲适的棉质白袍加覆,指拈酒杯,风满盈袖,更如那遥远夜暮下的寂寂星辰,端的是出尘入骨。 渊止刚一踏足沁寒殿便见得这一幕,顿时哈哈大笑的走上前狠狠拍了百里烬一下肩膀,自嘲道,“百里兄可是将这一身白穿到了极致,我再身着可不是寒碜了这颜色,罢了罢了,以后我渊止便是舍去这一色了!”说着就捏了个诀,下一瞬,渊止身上就已是一身紫袍。 百里烬在他的巴掌下却是纹丝未动,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说话开门见山,“说罢,什么事情需要你过来找我?” 渊止却是不语,嘴角微勾,手指拎过酒壶自倒了一杯,拿到鼻端闭眼嗅了一嗅,才开口道,“百里兄待我果然不薄,两百年的桃花佳酿,好酒!”说着仰头就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 百里烬没搭理他,渊止犹自顾自说道,“啧啧,你是没看到迷谷老儿那一脸惊惶之色,就为了接我过来,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不怕魔域人心惶惶么?” 百里烬冷笑一声,“我若不派近卫,依你的性子不定要在迷踪森林晃悠几天呢,那时候的魔域恐怕才真的是人心惶惶罢!” “哈哈,果然还是百里兄知我甚深,我心大慰!” “莫再顾左右而言他!说罢,找我究竟什么事?”百里烬蹙眉道。 渊止摸着下巴忖道,“你也知我新娶的那个小妖,哦,对,还把你错当成夫君过,可还有印象?” 百里烬眉头皱的更深,“怎么了?” 渊止眯眼,款款说道,“我本散播我与她恩爱的谣言,然后想趁个合适时机让她恰好暴毙的同时还能堵上天帝和冥君那两个老头子的嘴,后来一想,这法子不妥,怕是他们之后还会陆续送人来,因此放弃后便又想到一法。” 百里烬闲闲的拿起酒杯呷了一口酒,抬眼看他。 渊止挑眉一笑,继续说道,“我自听说你魔域的傀儡术一向有名,却不知到底是如何?” 百里烬语气平平,“我魔域的傀儡世家不掺和你那事。”却是拒绝。 “也不是非要让你魔域的家族掺乎进来,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渊止语有深意。 百里烬眼神陡然一利,“你想学?” 渊止嘴角微勾算是默认。 百里烬垂眸,把玩着手中酒杯,面无表情道,“这毕竟是我魔域傀儡一族的绝学,还要问他们愿不愿意” “三株我北渊止境的饮仙草。” 百里烬猛地眯眼看他,眼神中尽是浮浮动动的细碎冰光。 渊止势在必得,继续说道,“殷梨的身体最是需要,你也知饮仙草自上古洪荒一战后早已灭绝,我也是最近无意间才只得了这么三株,珍贵之处必不用我再赘述,最难得的是殷梨那残败的身体应该能得到前所未有的滋补从而有些起色罢。” “五月末你再来罢。”百里烬顿了一刻后终是再缓缓的道,说着竟摆袖起身,径自离去,徒留了一道白色身影翩然。 渊止看着百里烬离去,自在的伸手向桃花酿,手腕轻转,自斟自酌 远在千里之外 今日夜色甚好,明月高悬,没有乌云蔽日,亦无凛冽寒风,正是才子佳人赏月时。 雪发小娃兴冲冲的拉了霁雾一路出了城主府门向外街走去。 原是城主府居于城内内巷深处,平头百姓轻易不敢来此喧哗造次,皆在外街。 霁雾随着雪发小娃一路穿巷,本是静无人息,渐次有热闹人声传了过来,再然后,穿过最后一个拐巷,眼前灯光大盛,豁然开朗,热闹喧哗烟火人声一瞬交杂扑面而来,霁雾便豁然置身于人来人往。 外街东西向街道两侧架起了一条长长的灯笼队伍,皆亮着莹莹的光,街道上挤满了人,摩肩接踵,人来人往,烟火声、吆喝声、大笑声、小孩子的笑闹声、耍龙灯声、舞狮杂耍声、一阵一阵排山倒海起哄叫好的大喝声,明亮济济,笑语盈盈,是霁雾从没有体验过的鲜活真实和热闹非凡,街道南侧一溜长长的节日喜灯照着南侧的流朱河,河水波光粼粼,画舫小舟不知几何,河面上映着的无数的各种不同形状的许愿河灯,浮浮沉沉,煞是一番伶俐漂亮。 霁雾眼睛应接不暇,只觉得甚是新鲜有趣,难得的看痴了去,呆愣在原地,不知所何。 雪发小娃咧了嘴笑的开心,牵着的手握着扯了扯霁雾,问道,“阿雾,怎么样?可觉得开心?” 霁雾回过神来,在嘈杂的街道上大声的笑道,“我现在觉得很好!很高兴!谢谢你阿觞!能带我来这般没来由的就令人觉得欢喜的地方!” 雪发小娃抬头,一瞬间便被霁雾明亮的笑容耀花了眼。 正文 第十五章魔修 霁雾和雪发小娃随着人流一路走走停停,间或看向街道上的铺面,人界女子的胭脂水粉,镜匣钗环,簪玉配饰一应俱全,更有卖古董器玩,书画笔墨等风雅之物的,但今日摊贩多还是卖的各色面具花灯,偶尔有猜灯谜猜对的便有礼物送出,人群中时不时便爆发一阵欢呼,霁雾和雪发小娃便被人流挤着来到了一个杂耍班前。 “阿雾,怎么样?现在在做什么?精彩么?”挤在人群中的雪发小娃难得的扁了一张小嘴,包了一包泪般委屈兮兮扯了扯霁雾的手指,抱怨道,“我看不到。” 霁雾也是被挤得小碎步前行,通过前方重重人影的缝隙才隐约看到一个艺人正卖力的表演口中喷火的活计,听得这话便低头去瞧他,口中带着一丝惊奇道,“那个人、嘴里面正在喷火,可是我能感觉出来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类,恩、连修士都算不上,无甚法力,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说着竟真的蹙眉去想。 雪发小娃噗嗤一笑,肉肉的小脸嘟起,又是笑话又是解释的大声道,“阿雾,你连这也不曾见过啊?!那就是一个戏法,人界中跑江湖的经常做生计来养活自己!” 也难怪霁雾不知,她向来循规蹈矩,活到这个年岁上还从没处在这么一个场合上,她不禁有些赧然,不过还是好奇心更胜一筹,不禁提议道,“阿觞,你不是说看不到么,我抱着你看怎么样?” 她本觉得一个非常好的提议,谁知雪发小娃听后眉毛都竖起来了,气到,“莫把我当做小孩子,我们挤到前面去不得了!”说着也不等霁雾反应找准空隙就拉着她往前挤。 霁雾边亦步亦趋的往前走边蹙眉冲雪发小娃不解喊道,“阿觞,你我用法力进入不就好了?作何这般前行?” 雪发小娃却头也不回,声音却传了过来,“那样多没意思呀!正是如此,才能体会出生活的乐趣,你活到这么大,不觉得无聊啊?!” 霁雾一听不由一怔,随即恍然,顿时便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体验和喜悦冲斥全身,也咧开嘴随着雪发小娃卖力的往前挤。 刚一突破重围在最前的位置站定,四周就突然响起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叫好声,霁雾刚一抬头便蓦地睁大了眼睛,只见两个普通人类一个拿锤,一个赤|裸着精壮的上身,肌肉绷得紧紧的,胸口搁了一个一拳厚的大石板,那拿锤的人正向石板砸去。 霁雾低呼一声忙要去捂上眼睛,她平白的可不想看血肉横飞的场面,却不想雪发小娃反应忒的及时,一下握住了她两只手,她眼睁睁的看着砸了上去 霁雾眨眨眼,再眨眨眼,看着场中抱拳施礼的二位,新奇道,“怎的没事?” 雪发小娃一脸的理所当然,“自然没事,都给你说过是戏法了,你怕什么?!” 霁雾“哦”了一声,这才是放下心饶有兴趣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余下的节目 不远处的醉青阁。 一蓝袍男子正拈着酒杯百无聊赖的倚在窗边对身后圆桌旁的黑袍男子漫不经心道,“子韶,年年皆是如此,端的是无聊透顶,不若同我一道去春满园如何?想来阿苏定是想极了我!”语音轻佻张扬。 春满园是流明城最富盛名的一处花楼,除了具备美貌,向来以修养和才艺见长,自不是寻常花楼的庸脂俗粉可比,阿苏便是三年一比现下的花魁,长得自是容貌倾城,更擅琴道,语音轻佻的蓝炮男子便是她的入幕之宾。 名唤子韶的黑袍男子却是肃着一张脸自斟了一盅,才沉声道,“今年三月便可离开了,主上不过让你在此守了两年,你便倦了?” “蜀山玄机殿的那个老妖婆一向神神叨叨,董尚打探的消息也不知真假,主上就命我等在此枯守两年,真是” “染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可铸神兵的女娲石若真的面世,引起的骚乱定会不小,既是模糊在这个方向,便守上一守,即便无所得,磨磨你那性子也好,不然心性不到,你如何更上一步?”黑袍男子淡然劝道。 却忽听蓝袍男子“咦~”了一声,黑袍男子疑道,“怎么?” 下一刻就见蓝袍男子笑嘻嘻的向他招手道,“子韶快过来看那女子!” 黑袍男子转到窗边,顺着蓝袍男子手指看去,就见不远处一个杂耍圈子内站了一个温婉的女子,皮肤白皙,一双水漾的杏眼睁得大大的,樱唇微张,正一脸新奇的瞅着面前的表演,他认真的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问题,可看同伴一脸的目光灼灼,终是忍不住皱眉问道,“她、可有任何不妥?” 蓝袍男子一脸兴奋,“你不觉得她一脸天真,纯澈的像一块天然的璞玉,很是可人么?” 黑袍男子:“” 蓝袍男子一夜低落的情绪似乎此时终于找到了兴趣点,放下酒盅,忽不知从哪儿摸出一把折扇,边说边向门口走去,“不行,我得去会一会佳人。” 黑袍男子此时的脸色难看的直逼他身上所穿,咬牙道,“你迟早死在这上面!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之后就仍稳稳地坐在桌边圆凳上喝闷酒。 蓝袍男子却不以为杵,风’流一笑,“子韶兄多虑了!”说着便一摇三摆的转出了门口,下了楼。 霁雾看了一会肚子就咕噜噜响个不停,雪发小娃笑道,“阿雾,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那处的元宵可好吃了呢!” 霁雾便又低头看向脚下随着雪发小娃左转右转的钻出了人群。 行了不消一刻就到了,是摆在街上的小小摊位,不甚起眼,不想雪发小娃却甚是熟稔的寻了个桌子坐下,豪气干云的喊道,“云婶子,来两碗芝麻元宵!” 就见一个约五十的胖妇人在白气腾腾的大锅前忙诶诶的应了两声就一刻不停的继续忙手下的活计,霁雾惊讶极了,“她不过五十岁,你怎么喊她婶子?” “在普通人类眼里我就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子,不喊婶子喊什么?她又认不出来我是人是妖!” 霁雾看向易容后的雪发小娃,乌黑的发丝,漆黑的眸子,除了肤色过白一些,普通人类确实是分不出来,便隐约有些明白了,可随即一想又惊觉不对,便脱口说了出来,“不对啊!你不是血族么?你不是不吃这些东西的么?!” 雪发小娃却是给了她一个白眼,“小爷我兴致来了,想换换口味不行啊?!问题忒多!” 霁雾:“” 好吧,她自吃她的去,管他作甚。 不消片刻,两碗热腾腾的不断冒着滚滚热气的元宵便上了桌,那云婶子放下汤碗,一眼瞧见了雪发小娃,一怔后却是极为热情的道,“觞哥来啦,唉,一年没见,长得越发齐整了!”说着就转向了霁雾,“哟!你是觞哥的姐姐吧,这小模样俊的!”这时又有客人不断过来,云婶子便对始终笑眯眯的雪发小娃嘱咐道,“好好吃,不够啊再管婶子我要!一定要吃的饱饱的才行!”说完也不等雪发小娃说话便又自顾自忙着去招呼客人了。 “你经常来?”霁雾实在忍不住满脸好奇之色,按捺不住的道。 “吃你的,问的忒多!”雪发小娃却是敛了笑容,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霁雾:“” 她不好奇了还不行吗?!她不问了还不行吗?! 霁雾郁闷的看着不断吹着气吃的正欢的雪发小娃,郁闷的低头扒拉元宵,刚吸溜吸溜一两个下肚,却见桌子右侧长凳一动,背对着光洒下一片阴影,却是有人与他们同桌而坐。 霁雾抬眼看去,就见一个身着蓝袍的风‘流公子正一脸灿烂笑意的望着她,手中折扇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掌心,出言笑道,“仙子,在下染泗,正腹中饥饿却无空位,不知可否能与仙子和令弟拼桌一食?若可,染某不胜感激!” 却是将她当作了带有法力的人界女修,雪发小娃传音入密,“这是个人界魔修,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拒绝他!” 霁雾向来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再加上雪发小娃的传音,便想也没想的拒绝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修士请便,我等不送!” 却是暗指蓝袍男子是魔修一事。 却不想那蓝袍男子端的是脸皮厚如城墙,诶诶两声,却更加贴近霁雾,口中道,“仙子此言差矣!你我俱是修行,什么道同道不同的,染某可不信那一套,再说,只共此一饭,有何不可?”说着身子就要紧贴霁雾。 他一靠近,霁雾的脸便不自然的红了,正尴尬间就见左手边的雪发小娃“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满脸怒色,一把就拉了霁雾离桌,边走边还大声的道,“姐姐我们走,莫要再理那不要脸的男修!” 说完几步便混入了人流,不见踪影。 是以,二人俱是没有看到,那蓝袍男子在低头紧贴霁雾的那一瞬间,那勃然大变的面色! 正文 第十六章遭骗 染泗摩挲的手心那块微微发烫的炼玉石,脚下一动便若有所思的提步步入了人流。 自两年前董尚从蜀山带回消息,说是玄机殿的燕明真人掐算出了女娲神石的下落并秘密安排弟子在流明城驻扎后,他便被主上从万里之外的南域嘉兴城派到了这里。 枯守两年,一事无成,任何异动也无,他心中早就不甘,却不想今日机缘巧合下竟给他误打误撞的碰上了! 他浑身止不住的颤栗,眼神亮的骇人,炼玉石在胸口一阵灼烫,心跳如雷,他兴奋的再抬眼去看,就见前方那杏核大眼的女修正一手拿了个糖葫芦,有些无措的站在拥挤的人流中,他默默的咧开嘴,激动不已的一个踏步就迈了过去。 霁雾被雪发小娃拉了出来,他一脸的不高兴,“怎么人界的男修忒得无耻!”说着又自顾自回头看了霁雾一眼,一脸疑惑,“你的容貌也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那种啊,怎么还惹这种烂桃花?!” 霁雾:“” 雪发小娃嘟囔,“害的小爷我都没吃几个”说着转头四顾,突的眼神一亮,声音也高起来,“阿雾,快看,那家的桂花糕刚出炉诶!我去那边买桂花糕,哦,对了我还想吃糖葫芦,你去把糖葫芦也给我买来吧!”说着伸臂一指,塞到霁雾手里一些钱,在霁雾张着嘴还没来得及说话的时候,雪发小娃那厢就已经转身兴冲冲跑开了,速度不可谓不急切。 霁雾摸着手里的铜钱,无奈的苦笑了下,就向卖糖葫芦的人走去。 买完之后,霁雾便呆愣了那个,谁能告诉她,她要在哪里和那小子会和?! 一道佯装平稳却仍显激动尾部有些颤音的男声响起,“仙子是在寻令弟?” 霁雾扭头一看,可不就是刚才那搭讪的蓝袍魔修,不禁皱眉:这人怎么跟牛皮糖似的甩不掉?” 当下看也没看他一眼就挑了个方向转身就走。 胳膊猛然间被拽住,霁雾冷冷回头,就见那人双眼发亮,出声道,“仙子不要误会,相遇即是有缘,我刚看见令弟往那一个画舫上行去了,许是小孩子好奇贪玩,不若我与你一道寻找,也能快些!”说着就将手指指向不远处一座二层高的繁华画舫,语气不可谓不坦率,态度不可谓不诚恳。 地狱蝶本就是魅惑人心之物,一切都能为之所用,当然也能通过人心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霁雾歪头看向他的眼睛,瞳孔深处蓦地漾出一缕紫,一层层向外涟漪激荡,待泛至瞳沿却突地戛然而止。 霁雾一怔,眉头皱的更紧了,心下纳闷道,“怎的看不到?” 就在这迟疑间,那蓝袍男子又道,“今日如此热闹,仙子还怕区区一个在下能把仙子怎么样不成,在下亲眼看到令弟拿了一包桂花糕往那拢鸳阁的画舫上跑去了,再迟一会儿可不定又贪玩到哪里去了呢?!” 桂花糕?这么说来他确实是看到了吧,而且也没从他心里看出什么,不妨就随他走一遭。 打定了主意,霁雾就微不可查的点点头,“烦请修士带路。” 拢鸳阁却是青‘楼画舫。 霁雾初初踏在甲板上就遭了调’戏。 “哟~这是新来的清倌么?长得忒是水灵!今夜就陪了爷吧,爷叫你也尝尝这**的滋味!” 这人五官长得还算端正,却脚步虚浮,眼底乌青,明显是纵欲过度的结果,此时衣裳半敞,左右各搂了一个衣衫单薄,妆扮妖艳的女子,说着这话就松了右边的一个,伸手就要摸上霁雾白皙的脸蛋,嘴中还发出猥琐的笑。 霁雾瞪大了眼睛,她根本不知晓这是什么地方,更不明白这人界的人怎的都这么不知羞耻,大庭广众之下就公然宣淫,霁雾忙向后退去要躲开那令她无比恶心的手指。 那手却在半途被人阻止,就见那魔修似笑非笑的攥着那人的手臂,翘起了嘴角,“用不用我来陪你?!” 那人本就喝的醉醺醺的,见有人阻了他的好事不禁酒意上头,不耐烦的想甩掉那人的手却不想不仅未挣开居然还纹丝不动,他恼怒的抬眼看去,就见那人周身突然缭绕起黑色丝线般的气息,竟是惹了一个修士!还是个魔修! 他心中大惊,酒意歇了大半,忙嘴里告饶,仍携了那两个女子灰溜溜的溜走了。 霁雾满脸的不高兴,心想找到雪发小娃了定要揍他一顿,竟敢跑到这样不堪的地方来! 霁雾随着那魔修转了几转,都没有看到雪发小娃的身影,倒是处处都显着一股奢靡香艳的味道来,霁雾低着头,脸不受控制的越来越红、感觉都要冒热气的时候那魔修突然在一舱房门口停了下来。 霁雾闷闷道,“怎么不走了?” 那魔修转过身来,面对着她随手将舱门打开,笑道,“你一个女子,不方便在此走动,且先在里避一避,我去寻罢。” 霁雾楞了一下,随即垂睫粗声粗气的道,“哦,谢谢。”下意识的抬头瞅了那魔修一眼就又低着头走进了那舱房关了门。 舱房内布置的也很是香艳奢艳,遍地的红色,舱房内隔音效果显然不怎么好,仍能听到外面热闹的笑闹声、调笑嬉戏声,舱房香炉内焚的香馥郁浓丽,霁雾只停顿了一瞬就皱着眉头受不了的打开了窗子,一丝江风便吹了进来,顿时清爽不少,霁雾靠窗坐了,却不知什么时候竟觉的周围好似寂寂安静了下来,她突然就有些睁不开眼,迷糊了起来。 隐约听到房门开合响声,霁雾想睁开眼睛,却只是勉强睁开了一丝缝,浑身脱力般靠坐在窗子旁的软塌上,模糊看到了一角蓝色绸袍,走到她的身前,似是停顿了片刻,就俯身下来,霁雾随即感觉身子一轻就被抱了起来,须臾,就被放到了那层层******的轻薄纱帐里,接着就感觉有一双手在自己的身上摸来摸去。 霁雾脸色大红后就是大怒,奈何发出的声音如同小猫儿吟叫,“你、你是、何人?!” “你还有意识?!”那人却似惊讶极了,脱口道。 这么一出声可好,霁雾杀了他的心都有了,轻薄她的人竟然就是带她来此的那魔修! 霁雾费劲喘气咬牙道,“兀那小人!你” 却被那魔修一把打断,冷漠道,“既然如此也是好办,你将身上的女娲神石交出来,我便放你安全离去!” 啥?!! 神马东东?女娲神石?莫不是莫不是那个、传说中、可铸神兵的那个? 她一介小妖身上哪有那种东西?!这人脑子有病吧!! 霁雾用力眨了眨眼,却是不答前言,“你、你对我做、做了什么?” 那人却似来了耐心,靠着床沿坐了,抱臂闲闲道,“自然是我等宗里上等的烈性迷香,你最好乖乖交出来,不然我可是不保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哦~”语音轻佻中尽是威胁。 霁雾又努力喘了一口气,突然大声喊道,“救、救命!”声音却是低若蚊蝇,霁雾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求救是多么的无力,额角不受控制的便不停的冒出细细的汗珠。 那魔修起初一愣,下一瞬却是扑哧一声乐了,嘲笑道,“真是个天真的女人,你以为我刚才不随你一起进来是做什么去了,自是周周到到的在这舱房周围布下了一层强力结界,不然哪来的此刻的清静,杂七杂八的声音我听着也甚是厌烦呢!你大可放心,定不会有人前来打扰!” 说着就笑眯眯的靠过来,俯身低头脸贴脸的在她耳边吹气道,“啧啧,仙子还是老实交代的好,不然我手下可没个轻重,虽然结果都是我得了那神石,可过程可是大不一样哦~” 霁雾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越发不解,“我不知道你说的那劳什子,你怎么就一把认定我身上就有呢?端的奇怪!别是被别人蒙蔽了罢!” 那魔修下意识的伸手摸向胸口此时发烫的厉害炼玉石,嘴角邪邪一笑,“这个你不用管,我笃定你身上此时就有,莫要再挑战我的耐性!” 霁雾竖目道,“我没有!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那魔修听了眼眸却蓦地一寒,冷笑道,“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便自己搜出来又如何!” 说着就又伸手在霁雾身上摸索了起来,起初很是急切,摸过一遍后却是什么也没搜罗出来。 那魔修脸上有些气恼,炼玉石明明烫的厉害,这贱人身上也没有储物袋什么等藏物的东西,他竟然什么都没搜出来,也不知她是藏在了哪里?! 两年了,就为了这女娲神石,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要去查探,不知道多少次都是无功而返! 这次他能明明白白的确定就在眼前,他两年以来枯寂的心也终于能够重新激动起来,竟然、竟然却是、找不出来?!! 胸口憋闷不已,明明在眼前而不得,这种感觉煎熬他简直都要疯掉了! 他脸上寒意针砭入骨,瞳孔却突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猛然一缩,嘴角便勾着邪邪笑起来,心中已有了主意,便不由嗤笑道,“这可是你自找的!” 霁雾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刻,那宽大的手掌便顺着霁雾的颈口探了进去。 正文 第十七章狐面 触手一片温热,皮肤细腻,光滑如绸如玉,凸出的锁骨精致玉润,带着温存的触感,那魔修眼神不由闪了闪,想他阅花无数,还从没有一个女子如手下这般,染泗情动,瞳眸微眯,眼神中便涌出一丝莫名****。 右手继续下探,隐隐的初初摸到浑圆,却被那严实衣物所阻,他确信那女娲神石就在这女修身上,本就想就算扒光了她的衣物全全搜索一番也定要将那物拿到手,现下情动,又想到此时处在自己的强力结界内,无人打扰,和这女修一夜风‘流之后再寻也不迟,反正她也逃不过自己的手掌心。 想及此,手下越发没有顾忌起来。 霁雾羞恼交加,脸色烧的都要滴出血来,感受到那只手直接探过亵’衣贴在了她的肌肤之上,霁雾顿觉从脚底而生一股恶寒,像被一条幽深冰体彻骨的毒蛇盘踞,偏偏那掌心带着惊人的热力,与之紧贴的皮肤被带起一阵阵灼烫,霁雾心中怒意翻腾,想狠狠的一把推开他,想用本命魅魇,奈何皆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努力做出一副狰狞的表情,却不想迷香药力下,只得让她轻轻蹙了眉,温婉中却好似更添一番我见犹怜的娇弱点点。 染泗手下游走,本就粗喘的呼吸在看见这样表情后又蓦然的加重,热流急急涌至小腹,身下不禁有了反应,便越发嫌弃这碍人麻烦的衣裳,用力一扯,紧密的衣衫半敞,身下女子似乎被扯痛般轻哼一声,却更似柔软的呻|吟。 染泗俯身一把探上了她柔软香蜜的唇。 感觉眼前的女子身子颤抖,似是情绪剧烈又惊又怕波动的厉害,不禁嘴角微勾一哂一笑。 却此时,眼前倏忽光华大现,染泗只觉有一股蛮横的力量自眼前女子体内蓬勃而出,下一瞬,身体就被猛猛的弹出,在空中划了一个极低的半弧,后背就哗啦啦撞倒了桌椅屏风,磕在了墨画木制的画舫墙面上,干咳几声,就有血色沿嘴角蜿蜒而下。 染泗伸手抹去嘴角鲜血,瞥了眼,猛然抬头,看着女子额间隐隐流动朱红纹理的地狱花状的冥华水印,震惊诧异,咬牙切齿,“你是冥界的人?!还是嫡系一脉?!!” 霁雾一怔后突然回神,艰难的欲伸手去摸灼烫的额头而不得,心中却似突然有了底气,“不错,我确是冥司鬼蜮冥君最最宠爱的小公主,你若是敢对我不利,爹爹定不会放过你!” “你!”染泗气喝。 既然给了如此身份,如此紧急时候不借势一用还待何时?! 霁雾心下明了,脸色便愈发镇定凛然起来。 染泗脸色沉沉,到了如此地步竟还敢威胁他,当他是不经吓的毛头小子么?! 霁雾就见那一脸怒色的魔修突然低了头轻笑起来,慢慢笑声变大,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亮出这样的身份也没有让他觉得做事束缚棘手么? 就见那魔修似是笑够了,才抬眼似笑非笑的看霁雾轻嗤,“我当是谁?原来是那冥君老儿!区区一界之主,我家主上还没放在眼里!”说着咳着站起来,边走边道,“莫要再做挣扎,现如今还是乖巧些,我心情好了,”染泗停到霁雾面前,抬手轻佻的抚上她的脸,继续笑道,“说不定还会放你一条生路!” 霁雾心中惊慌不已,这人背后还有人!主上?竟然连冥君也不放在眼里!究竟是怎样的情形?!! 她和雪发小娃失散也有一会儿了,霁雾想到,这整个流明城知道自己的也就只有他了,不知他现在是否在找自己,霁雾苦笑,她还能逃出去么? 虽是做如此想,这么会儿,霁雾明显的感觉到药力有所减缓,手脚铅重感减轻,眼睫低垂下扔努力想拖延等待雪发小娃的办法。 染泗奇笑道,“这会儿怎么没声了,在想什么坏主意?嗯?” 话音刚落却对上霁雾抬眼的笑颜如花,染泗一怔,就见她轻启樱唇,吐息幽幽,“既如此,我便跟了修士可好?据说你们人界修士双修对于增强修为有事半功倍之效,我灵力淳厚,助你增功如何?” 染泗手抚下巴摩挲忖道,“呵呵,这可真是有意思”话未说完却被窗棂上“磕”的一声轻响打断。 他耳朵一动反应迅速立刻扭头去看,就见窗棂上不知何时蹲了一个带狐面穿木屐的男子,弯曲的膝盖撑着自然前垂的手臂,正闲适打量屋内场景,唯一露出来的一双眼睛还似乎隐隐含了笑意,泛着灼灼的光,低沉中带着性感的嗓音响起。 有些温文,有些玩味:“呵呵,怎么?打扰到你们了?可还过瘾?” 染泗色变,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这强力结界对自己的重要性,它是主上唯一传授给自己的保命绝技,名为尸困结界,一般修士妖族根本就看不到,更别说能够进入,貌似进入的还是如此的轻松,由不得他不心惊! 自上古洪荒以来虽说对结界没有个具体的统筹和排布排名,但是这尸困结界也大概是排在前五十的强力结界,再加上天长日久,经历巨大的时间洪流,结界之法遗失不少,到得现在只余普通的若水结界和各族老祖宗典藏留下的强力结界,如流冰结界、火曜结界、冥隐结界等等,但和尸困结界相比也同样要差上许多的,这人却如此轻松的出现在他面前,看样子还如此的年轻,他有些匪夷所思的同时更有些不可置信。 “我布了结界,你如何能进来?”染泗皱紧了眉头,右侧袍袖袖口微动,戒备的望着那窗口男子。 霁雾动动轻松些的手脚,趁那魔修大部分注意力不在她这边之际,手脚并用微不可查的向床头引枕上靠了靠,顺着那魔修的眼神看去,一眼就瞥到了那狐面男子。 拢鸳阁跟河面上周围的青‘楼画舫格局布置没什么不同,但似乎是阁主的个人喜好,窗子却比一般画舫的要大上许多,所以蹲着一个人竟也不显逼仄。 今日天气本就晴好,到了夜间,月色如水倾斜,那人闲闲的蹲在窗子上,背后一轮巨大的圆月挂在天幕,远处山峦映着残雪,反射出冷凉的辉光,身处结界,更是寂寂无声。 虽看不到面容,那人却笑出了声,带着磁性的低沉性感,“哦?”说着伸出了右手,“你是说它?”浑不在意的打了个响指,“啪”的一声,霁雾听到了什么东西清脆的碎裂声,万籁俱寂一瞬后各种声音霎时如洪流般轰然倾泻奔流。 一直紧盯着木屐男子的染泗猛地呕出一口血,身子摇晃几下,从右侧袍袖滑出一柄短剑委地歪靠,气息不稳。 霁雾惊恐难以言表,面对那魔修的时候,不知为什么自己并不是十分的害怕,并且心中总存了一丝能够全身而退逃走的希望,而在看到这人谈笑间如此强横的力量后,霁雾已经不是害怕惊慌而是恐惧颤栗了,想要在他眼皮下逃走,就算雪发小娃此时找来了也根本不可能,由此心中那一丝的希望也被掐灭了。 霁雾浑身颤抖起来,额角微微探出触角,虽然看不到,但是霁雾知道自己此时背后肌肤的花纹肯定已经在隐隐流动了,她已经感觉到自己背后微露出的黑色翅尖。 “其实我本不欲打扰,奈何你折腾的时间太长,我可不想宿在外面,所以只好把你们请出我的舱房了。”木屐男子漫不经心的说着从窗牖上轻跃进来,向染泗逼近,在距离五六步的地方停下,好整以暇的站好。 染泗早已在木屐男子动作的时候就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拔开瓶口,一下仰头将瓶里的药丸全数倒进了嘴里,似才体力充沛般迅速如临大敌般将短剑放在胸前做了个戒备防御的姿势。 “你撤了我的结界,就不怕这内里的声响,引起骚乱,引来别的修习者或者妖鬼来给你添乱么?!”明知自己身处劣势,这是想让木屐男子动手前有所顾忌的提醒和警告。 木屐男子似是沉吟了下,“考虑很是周到,那你说,如今要如何解决此事?” 听闻,染泗对木屐男子的忌惮才似轻了些,有些松口气的道,“你我无冤无仇,无非是我探查不清,扰了阁下回舱,染泗在此先陪个不是,”他拱手抱了下拳,“如此,我现在携了这妓子即刻离去”染泗微扭头示意床榻方向看到竟空无一人时眼神微变,话头却只哏了一下就自然接上,“不扰阁下清修,这件事就就此揭过如何?” “我早已在外布了阵法。”木屐男子听染泗说完后顿了顿道。 染泗不明所以仍当胸横剑,不错眼盯向木屐男子的眼神略有些困惑。 木屐男子低沉性感的声音里似乎染上了笑腔,狐面微晃,在室内风动的烛光下朦胧温柔,更显通身气度温文尔雅。 “别人自不消说,至少舱内你二人是一个都没那能耐可以凭借自身逃出去的。” 正文 第十八章陨落 染泗知道,在他盯着木屐男子的同时木屐男子也是在时刻的注意着他这边。 木屐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在暗示刚刚他眼风所扫的消失在他眼前的那冥界女子并没有逃出还在舱内?会有这等好心闲心? 他直觉有哪里不对劲儿,一时想不出,只好勉强堆笑抱拳准备道谢木屐男子的告知提醒,刚张开口就被打断,声音仍是不紧不慢。 “自然,我这阵法也不比你那结界差。”木屐男子此时已经换了个姿势抱臂而立。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这里捅破了天,别人在外也是丝毫不知?! 这是没商量要对着干了?! 那之前说的话全是戏耍自己了?!! 染泗脸色难看。 “阁下究竟是什么意思?!”染泗铁青着脸仍忍耐压抑有些咬牙的问道,周身已经若有若无的浮现绒丝般的缭绕黑线。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话音未毕,就见染泗一个弹起向前攻去,他速度极快,发力十足,周围音爆,罡风猎猎,原地倏忽残影,化出真身的霁雾扇着翅膀躲在帐子后面只觉得烈风刺面,眼一花,还没反应过来,那魔修竟不知何时已消失在原地,待回神之时,看着眼前一幕的霁雾惊愕的张大了嘴巴,良久怔怔。 那在霁雾面前消失了的魔修和他那功力十足速度极快的攻击皆倏忽静止在了木屐男子面前,似乎毫不费力,木屐男子食指和中指并住那柄短剑的凌厉剑身,那魔修发力却似动弹不得,一下子就僵在原地苍白了脸。 自古人界修炼自成一个体系,根据资质灵根的不同,修炼速度和成就也各不相同,皆是从引气入体的练气始,至飞升或入魔终,期间,每个阶段分为前中后三个时期,以聚灵成丹的金丹期为分水岭,愈是向上修炼进阶便愈发困难,而实力差距悬殊愈大,凡修习至金丹的小辈资质灵根皆是不错,更是门派中重点培养对象,更何况那魔修的修为霁雾根本就看不透,至少已经是修至元婴,跨过的一个大的阶层,那比金丹强的可不是一点两点,而自己的修为以人界体系来排算的话就是金丹后期巅峰,就算没有中了迷香,在那魔修面前也是无招架之力的,却不想,这般厉害的角色,看那木屐男子随意文雅的动作却是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如此说来,那木屐男子无论本体是什么,修为俱是深不可测。 恢复真身毫无自保之力的霁雾下意识的吞咽下口水,抖抖翅膀便往**|帐更深处躲去。 “不过一个小卒,却也太没用了些,你家主上最近挑人的眼神越发不好了。”仍是那把低沉性感的温文嗓音,染泗却听得毛骨悚然,喉结涌动,“你、你认得我家主上?” 却是嗤的一声笑,“何止是认得?还有莫大的渊源。” 染泗自知自己生死全在眼前人一念之间,便嘿嘿干笑两声,“既是如此,万事好商量、好商量”说着主动松开手中短剑,早已灵力聚腿,“嗖”的一声就从窗边退至对面舱壁,口中默念,手指掐印,须臾,却是祭出一座花纹雕刻极为冗繁的乌木塔。 木屐男子却是气定神闲,松了手指,短剑剑柄着地,吭吭震了几声便无声息,那木屐男子初初看到那乌木塔眼中似是极快的闪过一丝惊讶,待再看去,眼神却仍如先前般平静无波,让人恍如错觉。 “看来你很得你家主上的器重,竟连地阶的法宝也舍得给你。” 染泗一分不敢懈怠,不止因那木屐男子认得他手中法宝,还因那了然于心却不惧不怖的作风神态,染泗皱眉更甚:听他语气与自家主上竟是如此熟稔,却不知究竟是敌还是友?!! 染泗从没见过自家主上。 自己所处组织层层严密谨慎,所有的消息都是一层接一层的传递,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的组织到底有多少堂部,多少部众,任务分配告知也从来各不相同,他也只是知道自己所属上级联络人的令牌和模样。 还记得从南域嘉兴城出发的前一天入夜,代号为隼的黑衣男子潜进罗煞宗,扔给他一块朱石和一座乌木塔,并郑重嘱咐:“这朱石名为炼玉石,神物皆是有识,为保护自身自会隐藏甚深,让人探查不到,而这炼玉石便是这天下间仅剩唯一一块能勘破女娲石所在之物,恐携带神石人物了得,便赐地阶法宝一座,将其困入其中带回亦可。” “若是困不住该如何?” 那代号为隼的黑衣男子凉凉的觑了他一眼,声音浑浊桀桀,“主上已算出此行可能有难,若是困不住,呵呵乌木塔毁,炼玉石失,你最好早作打算。”说罢便又消失在他面前。 他在罗煞宗自小便不受重视,幸得机遇,蒙主上青眼,才有了自己如今修至元婴中期在宗里的成就和地位,他对宗门向来没有什么归属感,虽知前路有陨落的危险,出门前却仍未留下只言片语。 在这小城枯守两年,本以为与女娲石无缘,好友子韶也是执行完任务在此歇脚,却不想竟被他误打误撞的碰到,那冥界公主修为也不算高,原以为没有祭出乌木塔的必要,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将事情从头到尾的想来是敌非友,这木屐男子才是他此行的劫数罢。 染泗再不耽搁,在祭出乌木塔的瞬间就催动起来,自塔底由内而外自下而上旋出气流,螺旋状层层包裹乌木塔,旋风初起就将室内吹得纷飞,霁雾用她那细长的手腿死死扯住**|榻的纱帐才没有被吹飞,而那边的染泗发髻已被吹散,头发翻飞,衣袍飒飒,却稳稳站立原地,正此时,他蓦地手掌翻抛,乌木塔便突地暴涨数倍,凌空而立,却似是因催动的身体载荷过重,染泗表情痛苦,眼嘴血流,他虽不在意,但看起来尤为可怖,接着似是到了一个极限,染泗大喝一声,屈膝稳势,双掌猛地前推,乌木塔旋转间汹汹向木屐男子罩下。 自始至终,木屐男子未受一丝一毫的影响,周身上下似被一个气团包裹,发未乱,袍未动,看着自头顶如黑云压顶般罩下的乌木塔,竟也一动不动,似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无法动弹一般,任那乌木塔狠狠罩入。 一切恢复如初,除了屋内各种凌乱,乌木塔也已如平常物什一般恢复原来大小安然落地,染泗背靠着舱壁缓缓下滑萎靡于地,脸色卡白的不似人面,他似是一丝力气也无,闭目喘息,气息奄奄。 霁雾却好似松了一口气般,这木屐男子太强大了,若是这地阶的法宝还困不住他,等他收拾完那魔修,不知还要怎么收拾自己!似这般,这两人一困一重伤,正是她逃走的好时机,霁雾心想,这下那木屐男子布下的不知什么阵法自然也消失了罢。 霁雾趁着那魔修闭目养神的时候悄悄飞至大开的窗牖前,试探的向前冲了下,却不想碰到一股极强的弹力一把就将她弹到了地面上,她正晕着,却忽听得一道低沉性感的嗓音带着笑腔响起,溶着点好笑的无奈和无限的**|溺。 “阿颜,别闹!” 霁雾顿时魂飞魄散。 她猛地抬头看向那乌木塔和染泗,却见染泗毫无反应,竟似没听见这话一般,想了想,她觉得自己莫不是幻听了,似是知她心中所想,那道嗓音又起,“我传音于你,他自是不知。”这“他”自然指的就是那魔修。 霁雾呆了,脑袋里一片空白,似是一道惊雷直接劈在了她头顶。 他、他在塔里说话了?!那塔没有困住他?!! 还是在跟她说话?! 为什么跟她说话还是令她觉得奇怪的温柔到不行的嗓音?! 像、像对待、情|人一般?!! 恍惚想到这里回过神的霁雾只觉毛骨悚然,身子更加哆哆嗦嗦。 却听的那声音继续道,“嗯,不错,原来这塔里竟是长这般模样,阵法变幻叠加的不错,不过这手法、呵呵、还是太嫩了!” 霁雾肯定这句话不是传音,因为染泗在声音发出的一瞬间猛地张开了眼睛,一瞬的不可置信后瞬即便有些惊恐的看向那乌木塔,身子不可控制微不可查的哆嗦起来。 随着这句话落,乌木塔“咄咄”的开始震动,动静慢慢越来越大,乌木塔颤抖不已,霁雾还没来得及躲到一边的**|帐后,就从塔身各个部位发出刺眼的白芒,巨大的六芒星图案自塔顶猛然浮现,倏忽回缩,下一刻“嘭”的发出一声巨响,乌木塔已成碎片,木屐男子立于白芒中,青丝飞扬,狐面玉润,罡风鼓动衣袍袖角,周身耀耀,灼灼风华。 木屐男子一步一步的走向萎靡在地一动不能动的染泗面前,屈膝蹲下,与他平视,在染泗恐惧的眼神中伸出了手指轻轻点在了他的眉心,倾身耳语,语音仍然温润,“炼玉石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如此说来还真是多谢你呢,帮我找到了她。” 染泗惊惧的无以复加的面容如同瓷器般迅速从眉心延展出无数裂纹,在那木屐男子抽出手指的一瞬身体轰然化为了齑粉灰烬,只余手指上方一撮幽幽的蓝色火焰,缓缓沉浮跳跃。 正文 第十九章找寻 几万里之外的南域罗煞宗。 宗主闭关已三年有余,宗内一系事物现如今皆由刑狱堂堂主乌海真人执掌,这一日,乌海真人处理完宗内庶务,就见看管魂牌殿和他同时入宗门,却在筑基期停滞不前的驼者项时自刑狱堂堂门匆匆而进,乌海真人微微皱眉。 果然,项时自堂前站定,拱手神色平静的禀道:“青弋峰峰主、暗部天字第五十七号染泗真人魂牌溃碎陨落,真人是否要尽快安排他人当职?” 乌海真人思忖了片刻,想起这个平日里很是有些倨傲的峰主。 虽是不知因何折损了一位元婴真人,对整个罗煞宗来说却是无甚要紧,宗门里中流砥柱般的元婴期真人虽说不多,但也不曾紧缺,况此人在宗中为人甚是无所顾忌,平白惹了许多人记恨,前几日连深有器量的兴龄阁阁主芳华真人都来他这里明说暗指染泗真人身份资历脾性都不足以担当大任,各方压力下也让他颇为头痛。 如此也好,也可再提拔一人上来慢慢培养。 内线虽是一直从染泗真人身上秘密下手,从而探查出近些年刚兴起的一个神秘组织的蛛丝马迹因此中断有些可惜却也不只这一条路。 乌海真人心中主意已定,挥退项时,立刻让人拿来了名牌簿 此时远在万里之外的狐面男子却正温润的冲霁雾招了招手,示意其上前。 霁雾想起片刻前化为齑粉的魔修不禁一缩,踟躇了下却还是硬着头皮飞上前,狐面男子平伸手掌,霁雾便忽闪着翅膀落在了上面。 “这东西能找到你,你说是把它毁了还是你自己保管?”狐面男子询问霁雾,随手就将从那魔修处得来的朱色炼玉石摊在了霁雾面前,一副理所当然的亲密感。 霁雾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对着这温柔和善更是困惑,见狐面男子暂时没有伤她的打算便大着胆子索性实话道:“不知道。” 那炼玉石却倏忽红光一闪,消失的不见了踪迹。 那狐面男子顿了下,即显的颇为无奈,显然也是没有及时料到:“没想到还是让他抢了先,看来,我刚才确实应该毁了它。” “不过是一块小小的石头,却也不能奈我何。”语态悠然。 即自说自话的转身将霁雾放在了舱内临窗紫檀木的卷云纹案桌上,伸指向窗外一点一引,他中指上便出现一撮流动汩汩的极细水流,接着便身姿沉稳的立在桌案前以霁雾为中心点划。 霁雾一直处在心惊胆战、莫名其妙又云里雾里的状态,看着周围点划的水渍一一先后泛起耀眼的白光,冗杂繁复,一一起伏,互通互汇,不经意间竟似在霁雾身侧绘出一层层光墙,霁雾这才瞬觉毛骨悚然。 她情不自禁的尝试移动,还没伸出那细长的蝴蝶脚,一丝虽温和却带着浓浓警告意味的嗓音低低响起,“你若是就此想‘死’的话” 霁雾当然不想魂飞魄散!! 她只好僵在了原地,打起精神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变化。 又过了将近一刻钟,狐面男子忽将狐面上抬,迅疾的咬破右手中指指尖,点在阵法繁杂的阵眼数处,霁雾周围瞬间光华大作,快的霁雾都没来得及辨识他的唇角下颏,甚至大脑正空白着,就觉眼前一阵眼花缭乱。 像一枚光影飘渺的椭圆蛋壳,散发着莹莹的温润光泽和通透的纹理,包裹着霁雾,疾速悬转,几息,竟突从蛋壳下方中心如薄纱分瓣向上平铺而起,霎那化为一记巨大的七芒星图案,转而溃散,冗繁四散,星星点点,细眼望去,竟似飘落的白色晶莹七瓣雪花般围绕霁雾舞蹈,片刻,竟皆骤然停顿,再一息,便如皮肤或者血液一般,那些七瓣雪花样的晶莹突然又活了般齐齐瞬时融入霁雾的皮肤,霁雾只觉身上各处一凉,周围就已恢复了原样,再不复那光华星点的异样。 狐面男子笑道:“如此,除了我,恐怕四海八荒再无一人能察觉到你的气息。” 霁雾懵然:“你对我做了什么?!”语气中却带出一丝惊颤。 “只是稍作封印,阿颜不必惧怕。”狐面男子一道说一道再次用手托起了她。 霁雾鼓足勇气反驳,语带一丝弱弱的怒意不满:“你认错人了,我不叫阿颜!” 狐面男子托着她走向舱门的身子一顿,停的片刻才笑道:“嗯,确实是我的疏忽,那你如今叫什么名字?” 说的好像他们之间早已相识似的。 霁雾默然。 狐面男子停的几息,未听到回答,便再次起步,走向了舱门。 只见上首的魔域少主拍案大怒:“一群没用的东西,找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找到?!薛明,你还是不是这流明城的城主?!!” 责怪至极,嘲讽至极! 下首拱手而立的笑面佛城主薛明额头冷汗涔涔而下,整张脸皱成了包子,再无一丝笑意,白胖的身体也因为紧张忐忑微微发抖,却仍只能硬着头皮回道:“少主息怒,少主息怒!我等早已派出暗卫衙役,流明城各方角落查看无一遗漏,一有消息就会立时禀报” 雪发小娃“嗤”的一声怒极反笑,红瞳烈烈,一把打断道:“一刻钟前也是如是说,你当我无知小儿,存心戏弄于我?!!” 薛家世代传袭流明城城主已有六百年之久,据自己早已逝世的双亲叙述,魔域少主在双亲还未成亲之前就热衷与各地游玩,在魔域境玩腻了之后就开始向边陲跑,流明城便是他常来的据点,只因了这里的流朱河和迥异与魔域内部的人气风情。因此,隔上那么几年便会兴致盎然的来上一趟。 这本也没有什么,他来时,成亲后的双亲也都是毕恭毕敬侍奉着,他倒也爽快,从不摆谱为难人,没有多久,双亲就熟悉了他自由来去不受拘束的脾气,只要不是过分的事倒也从不过问也不阻拦,放由他去了。 起始变故却是由薛明刚出生时始。 彼时母亲刚刚产下自己,却不知何时那魔域少主竟进了内室,一把就夺过嬷嬷手里刚擦拭干净套上包被正哭闹不停的婴儿,提步就向外走,黑着脸很是不高兴的样子,一道走还一道抱怨:“真是受不了这屋里的味道,想仔细看看这小东西都不行” 众人皆大惊失色,呆在了原地。 母亲最先反应了过来,却吓得一声尖叫就昏了过去,人事不知。 那些嬷嬷们随后也立马反应了过来,颤声训斥众人,屋内顿时乱成一团,在这纷乱中又有嬷嬷尖声嚷着去寻婴儿,将变故禀报城主等等,如此,内室才霍霍冲出几人兵分几路慌忙疾行而去。 急急忙忙下衙归家的城主父亲在半路上遇见了回禀变故的仆人,脸色一下煞白,忙又吩咐众人去寻,自己也急急忙忙的赶回城主府去看刚生产完的母亲。 找寻一夜未果。 母亲又急又悲,眼泪只簌簌的落,捂脸痛哭。 父亲也是面无人色,眼窝下乌青,很是憔悴,却仍故作镇定的安慰妻子:“婷儿莫哭你没事便好好生歇着以后我们还会还会有很多孩子”语气却难掩悲戚。 母亲听了却哭的更是伤心。 正此时,却有衙役来报,无论月份,城中多家婴儿失踪,失了孩子的父母们此刻正在衙门外哭天喊地的抹眼泪,惊动了全城! 父亲不得已又匆匆赶去了衙门。 此事却是十几天未果,流明城顿时陷入恐慌中,一片的愁云惨雾,全城戒严。 又过了两三日,城中丢失婴儿的人家却陆陆续续又在自家发现了被完好无损送回的婴儿,一时皆喜极而泣,纷纷前来销除案底,城主夫妇却是最后一个。 彼时那魔域少主皱着眉头,别扭的抱着手中婴儿,却是自顾自的嘟囔着:“娘亲竟不喜欢?!那些大夫竟都是在骗我!”说着就将那婴儿随手递给了城主父亲。 城主父亲又激动又惊吓的抱住了丁大点的自己,忙后退了几步,离那人远了些,刚要说话却听的一声嗤,就见那人却理也不理他扭身离开了,至此,流明城婴儿失踪案才彻底告一段落。 却不想随后几月,魔域少主每来一次都会引起或大或小的风波,或全城药材被劫一空,或是富贵人家珍稀古玩失窃,或是漂亮女子被劫,端的是五花八门,虽是之后一样不少的或归还或补偿,流明城上下还是闻魔域少主而色变,人心惶惶。 后来虽是知道了那魔域少主这些奇怪的举动或是为了他娘亲的病情或者为了逗他的娘亲一笑而做,双亲却还是觉得忐忑悚然,侍奉那人便更是恭谨,诚惶诚恐。 不几月,魔尊却是听说了此事,大怒之下便禁了那少主的足,之后,流明城便慢慢平静了下来。 想到眼前这人对着自己关心的人做事一向不顾及他人的性格,还有竟在自己一出生就抱过自己,禁足罢休之后初见长大后自己的那副恍然又面无表情的模样,他就心如擂鼓,又急又惶! 此时,听的这话,下首薛明额头冒汗更甚,也不知他此时盛怒之下会做出何事?!他不禁抬袖擦拂,却仍硬着头皮兀自镇定的强辩道:“在下无一句虚言,少主” “也是我急糊涂了,于你在这嗦作甚,不如我亲自去寻!”雪发小娃却是猛地恍然,再不管那白胖城主说什么,自顾自疾步出了厅堂。 正文 第二十章兔儿灯 霁雾觉得,自己最近很是倒霉。 也不知是招惹了哪路煞神。先是一番颠簸到达北渊止境,一口气没歇就拜堂成亲不说,竟然还没礼成,草草结束;然后就是出去散心散的不知道东西南北,迷路迷来迷去差点没把自己绕死机缘巧合下竟然还得罪了个大人物魔力高深的魔域魔尊! 好吧,这都不算,最苦逼的是禁足禁的实在是被那一副不正经样的美艳妖精骚扰的无可奈何了,出个窍都能被人打伤元神,打伤元神就打伤元神吧,谁曾想,自己想恶告一状都能撞到枪口上打伤她的人竟然会是她礼未成人未见的神秘夫君! 好吧,她承认她这阵子犯太岁还不行么,衰到她这样也真是极难得的了! 消消停停的养伤了一些日子,到如今,她好不容易伤好后心灰郁闷下想出来转换下心情凑个热闹竟然也能被人拐了?! 她不由望天长长叹了一口气,满身泄气的趴在了狐面男子的宽肩上,感受着热力从袍面下温渗而出,仍是满面愁绪、有气无力。 狐面男子走路的脚步就不由一顿,停在了一截花灯摊位前,似是从胸腔里发出的低低笑意,很是自然的随意问道:“怎么这般没精神?莫不是累了?” 霁雾沉默。 就在狐面男子认为她仍不做回答将要迈步向前的时候,却传来一道极小的细软嗓音:“我叫霁雾,是‘云霁雾褪’的霁雾。” 却是对他之前在船舱内问话的回答。 狐面男子似是又顿了一下,之后狐面下的一双眸子却忽然无人知晓的亮了起来,亮度惊人,接着,那道低低的温润嗓音便又响起,略有丝喜悦:“嗯,我知。”之后竟忽然扭身细细挑选起身侧的花灯来,竟还是一副专注的样子。 说实话,霁雾是完全搞不懂眼前这个人脑袋里是怎么想的的。 从舱房里出来,知晓他对自己毫无恶意的时候她心里确实老大不小的松了一口气,可他对自己那温柔的态度、宠溺的保护霁雾还是一心的不可思议外加一头雾水的,思来想去、想来思去,最后的最后,霁雾还是靠她那聪明的脑袋瓜儿得出了结论,那便是,眼前这人是结结实实的认错人了,将自己错认了故人! 得出结论的霁雾在心底下不知道感谢狐面男子的那位故人感谢了有多少遍!要不是那故人,自己恐怕早就被这人动动手指的给惨绝人寰的捏死了! 想至此的霁雾不由继续紧紧的用蝴蝶细脚抓着那狐面男子的肩袍,又望天叹出了今天晚上不知多少次的叹息:也不知道雪发小娃那家伙如今是在哪里?不靠谱的,到底发没发现自己失踪了啊! 忽觉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时霁雾就已稳稳当当的歇在了一只柔软温暖的大手手心里,狐面男子右手平提,霁雾就看到了一盏极漂亮可爱的兔子花灯。 是用透明的琉璃铸就,兔子的形象刻画的惟妙惟肖,内芯中空,镶嵌了一颗萤石,散发的幽幽的浅绿柔光,在一众花灯里虽不是最贵重的,却是最精致可爱的。 就听上方狐面男子温润笑道:“阿雾,喜不喜欢?” 周围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喧哗,摊主见状更是卖力的夸赞起兔子花灯的可爱来,霁雾却突然有一点羡慕起狐面男子的故人来,自己只不过是被错认便能幸免于难,还得到了如此温柔的对待,想来那故人对狐面男子来说是何其的重要罢! 想及此,像突然得了护身符般,霁雾竟心内安遂坦然、再无一丝惊惶害怕,边幻边说道:“这兔儿灯很是可爱,我很喜欢。”话音未毕就见光华忽现,霁雾一截细腻的柔荑自莹光中伸出,很是自然的就接提了狐面男子右手的兔子花灯。 “原来如今你是这般模样。”狐面男子对着眼前杏核大眼的水润女子自语道。 “我们之前不曾相识。”霁雾低垂眼睑温凉道。 暗暗提醒眼前男子,自己并非他的故人! 狐面下男子却似是高深一笑,似是霁雾不再时刻的戒备令他感到欣悦,声音较刚才也欢愉了些,便有些轻快的昂扬,浑不在意的应道:“好。” 竟不争辩也不解释,还是这般暧‘昧的宠溺态度! 霁雾不解更甚,还待解释相问,却忽见狐面男子眼光一闪,上方天空忽然就隐隐的传来了焦急的呼喊:“阿雾、你在哪儿?!阿雾阿雾” 是雪发小娃! 霁雾惊喜的转身,什么也顾不得的就忙将手放在了嘴巴旁冲天做喇叭状:“阿觞!阿觞!这里!我在这里!!” 来来回回找了无数遍也无一丝线索的雪发小娃,此时听到这如同天籁的声音也是一脸挡也挡不住的惊喜,驯着身下的龙牙就直奔霁雾的方向而去。 “我”一个字刚脱出,转回身的霁雾就怔住了口周围行色济济,人来人往,鼎沸不已的身旁空空,哪还有那狐面男子的影子?若不是手中提着的兔儿灯还在,霁雾望着济济攘攘的人群这会儿恐怕只会是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死里逃生的繁落之梦罢! 雪发小娃已来到了霁雾的身边,也顾不得收龙牙,顾不得周围因龙牙引起的骚乱,顾不得霁雾那一脸懵愣怔忪的表情,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长本事了是吧?!竟然敢甩下小爷自己乱跑?!你干什么去啦!啊?!!小爷为了找你整座城都快掀翻了!你竟然还在这悠闲的看花灯?!你说说你自己长没长心、缺不缺心眼吧!啊?!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霁雾静静的眯眼笑着看雪发小娃怒火中烧喋喋不休的足足有一刻钟,白胖的城主期间也赶到了这里,诚惶诚恐的擦着不断冒汗的额头躬身不断的疏导人群以避免骚乱。 霁雾直到雪发小娃说完抿嘴冷哼冲她翻了个白眼后才嘻嘻笑着哄他,不住的道歉是自己的错,才勉勉强强别别扭扭的让他消了火气,收了龙牙,狠狠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白胖城主后才大步流星的开道回城主府。 正文 第二十一章夜讽 经此一事,霁雾同雪发小娃皆歇了游逛的兴致,齐齐去回各自房间,准备明日一早就回北渊止境。 霁雾歇在城主府西侧观月塘前的一个房间,领路的婢女是个十五六岁的人类小姑娘,默默前行,行事间端的十分稳重。 周围静谧,她提着那盏莹莹泛光的兔子花灯,置身在这平稳安寂中,一时不由恍惚莫名。 如同深陷巨大的时间洪流,周围迅速流动着各种画面,万万年不过一瞬,青丝白发,沧海一粟,喧闹繁华间的寂寂,佛陀莲台间的悬光,拈花一笑,见相非相。 她欲走上前,却溃然破碎,周围世界俱是刺目白光,她闭上眼,睁开之时却是银辉洒落,手中兔灯依旧莹莹,身旁是静待一侧的领路小姑娘,哪还有那灵台通彻、触手洪荒之感。 难道是自己无意间有一顿悟?可却无之前法力增进的任何迹象。那真实感更像是自己曾经亲身经历过一样,深深印刻在脑海,只不过是被遗忘在角落,突然之间忽被拾起的感觉一样。 就像之前的狐面男子,虽然根本就没见到他的真面目,霁雾也可以确定之前她根本也从不曾认识过这么一号神秘莫测的人物,可闻着他身上散发出的兰麝淡香,霁雾虽面上惧怕,心底深处的潜意识里却妥妥的认定,狐面男子绝不会伤害自己了。 这感觉来的突兀,霁雾皱眉却想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索性不想,示意一旁一直静静等待自己的婢女继续领路前行。 很快到了子初时分,霁雾却一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直到丑正时刻才迷迷糊糊有了些许睡意。 霁雾拥着被褥翻了个身,浅浅的睡意下不知怎的却总有一种被人注视的错觉,令她睡梦中异常焦虑又不安稳,下意识深深蹙眉的霁雾终于撑不住强撑着眼皮子睁开了眼睛,就见目光所及处,月色流泻下,一道暗黑的影子正居高临下的立在了她粉桃纱帐的乌木床前。 霁雾浑身一个激灵,那之前勉强的睡意早跑的没影,身体比脑袋的本能反应快的不知多少,只见她迅速的向床内打了个滚,借力一个鲤鱼打挺就披头散发的靠墙拥被蹲在了角落,头发下的一双眼睛熠熠,闪着警醒的光亮,右手也早已摸到了被褥下玄级一品的法宝斩金刃上。 那暗影里的人不动如山,似乎仍在一动不动的打量她,对峙良久,霁雾虽秉承着敌不动我不动的策略,也不禁在这目光的注视下有些头皮发麻,正此时,却见那人微挪脚步,跟着就传出一道低沉的嗓音,不急不缓道:“是我。” 是个男声! 嗯,这声音确实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似的,可一时又想不起来,霁雾自从北渊止境出来,想着这一日接连发生的各种糟心事儿,心情就好不起来,现在竟然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再眼见着那人到了床前半弯着身子就要往里探的时候,霁雾终于忍不了了,“唰”的一下就从被褥下抽出斩金刃弹跳起来,势不可挡的向前刺去,大怒道:“老娘管你是谁!” 匕首轻轻松松的被捏住,霁雾冲势不停,一个转身就欲借势蹿上那人的背,左手隐现紫色光晕向那人的背心处用力拍去,堪堪一寸,那人忽的一个侧身,霁雾左手落空,手腕被抓住,她脚步不停,向后空翻,法力灌脚,毫不犹豫的就踹向那人的面门,那人却一声嗤笑,左手忽就松开了霁雾的匕首,霁雾右手忽得自由,连带着刚才的攻势法力蓄刃一道割向那人的脖子,那人却闲庭信步般的向后一绕,躲了过去,又捏着霁雾的左手腕迅速的一个转身就绕到霁雾身后,霁雾在空中的脚步刚触及地面,那人修长的手指就掐在了霁雾脆弱的脖颈上。 室内静寂的空气一时凝滞,霁雾喉咙艰难的咽了咽,就听耳边热气喷洒,一股淡淡龙涎香的味道弥漫上她的鼻腔,那人开口就带着玩味,戏谑道:“阿雾,你是想谋杀亲夫么?” 霁雾心里一咯噔,室内忽然就亮了起来。 渊止收回凌空点烛的指尖,放开了霁雾的脖子,转身迈步就好整以暇的斜倚床柱抻腿随意坐下,在儿臂粗红烛蕴染的昏黄光晕下,霁雾只觉他的眉目有些朦胧,但随着这有些慵懒随适的动作却反而是衬出了一股子张扬到极致的疏狂。 他呵笑出声,看着下意识摸上自个儿脖颈深吸气的霁雾道:“竟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看来你功夫做的还是不够。” 红烛噼啪爆了个火花,霁雾眼皮子直跳,初初一惊回过神来后的霁她还是没忍住搁心里腹诽:“这跟下的功夫深浅有半毛钱关系?!统共就见了两回面,你个煞神又是个惜字如金不愿搭理不相关人的,上哪儿给你听出来去?!要真能听出来那才是真见了鬼了!!” 虽说如此,见到不是陌生人,霁雾还是松了一口气,面上不显,只干笑两声,道:“是妾身的疏忽,妾身睡梦中总觉有人窥伺,不甚安稳,睁眼查看,猛地看到床头黑影,还以为闯进了那些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登徒子,竟敢觊觎北渊帝君的妻子!为了夫君高贵在外的名声,是以才奋起反抗,以保名节,”说着又嘿嘿笑了两声,“谁曾想,夜黑风高,夫君竟未歇息别处,妾身也着实未曾料到,夫君竟还会悄无声息的夜半入内,着实把妾身吓了一跳!” 霁雾配合着一副恍然又受惊的神情轻拍着胸口,嘴中顿了顿又继续眯眼笑道,“还好是个误会,不然妾身现在说不定已不在此处了呢!” 最后几个字被霁雾扭着身子故意嘟嘴娇嗔了一把,成心想恶心恶心眼前这个煞神,她是不知道这煞神看了是什么感觉,反正她做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要酸掉了牙,倒着实把自己有点恶心到。 其实这一番话还是有几层意思的。 暗暗指责其不告而入:二人虽是打着夫妻的名头,却只相见过两面,着实相敬如冰,更不用说夜半一室共处。 误以为登徒子窥伺做比,暗喻其行为比登徒子还不如,实在不像一方帝君所为,举止沦为下乘,着实上不了档次。 再则,讥讽其明知自己是谁出手还如此狠辣:自己刚才有一瞬的窒息,脖颈处现在还一阵阵辣痛,手腕也在烛光下现出一圈淤青,疼痛不已。 这么一番明嘲暗讽,指桑骂槐后,霁雾才觉胸腔一阵舒畅! 霁雾嘴角上翘昂首觑向不远处那人,虽极小心的控制着表情情绪,但亮亮的眼神中的那丝挑衅仍丝毫不差的泄漏无疑。 老娘豁出去了!老娘就是不爽你怎样! 霁雾叉腰在心里高声叫嚣。 正文 第二十二章大被同-眠 “说完了?”渊止淡定从容,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霁雾一噎。 “说完就赶紧过来吧,行了一天,你不累我可是累了”说着竟还配合的打了一个哈欠,颇随意的开始脱外袍。 霁雾傻了。 诶?!! 这、这、这神马情况?!! 霁雾已经拉开了架势拼死也要吐一口气,结果、结果就这样?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霁雾的汹汹烈火还没烧起来就被渊止这毫不在意的态度完全浇灭了。 不、不对不对不对,现在担心的好像应该不是这个吧! 霁雾看向眼前旁若无人正在自顾自解腰带的男人,浑身一个激灵,彻底回过神来! 尼玛,这情节这展开、这也太太诡异了吧! 话说,他和她好像完全没有到这种能共处一室坦诚相见的程度吧!!这才是重点吧喂!!! “喂!!你要干嘛?!!”霁雾努力叉腰做出一副泼辣悍妇样,可看到渊止松散衣袍下若隐若现的胸肌,还是整张脸连着脖子耳朵都烧成了通红的虾子。 渊止手下没停,将解下来的织锦腰带随手搁在了床头的紫檀木案上,道:“呵,阿雾不会这么健忘罢,你我本为夫妻,你说我现在是要作甚?” “这、这这不行,不行不行不行!”霁雾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就差尖叫出声了,“对,对了,你不是欢喜那个什么、什么小雪嘛!你不能、不能这样。”似乎终于是找到了一个能够说服自己的好理由,霁雾瞬间瞪眼理直气壮:“对!你不能始乱终弃!!” 听到小雪的名字,渊止正低头手里的动作顿了一顿,室内一时寂静,烛光下霁雾看不清他的表情,片刻,却听一道不屑的沉沉嗓音道:“谁说我要始乱终弃?!你也太抬举自个儿了!” 渊止抬头立身向她走来,一双寒雾样的眼瞳波光诡谲。 霁雾看着他酝酿风暴般面无表情的脸,下意识的就要后退,却被一把抓住了手腕,一拉,惯性下狠狠撞向了渊止微裸的胸膛。 霁雾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停的一停,红烛又噼啪爆了个火花,霁雾窝着不敢动弹,也不敢去揉被撞得通红的酸涩鼻头,刚刚恼怒下突然汹涌而起的反抗勇气早就消失殆尽,他高大身躯笼罩着她,更让她有一种实感的恐惧。 似乎又停的片刻,渊止躁动不快的情绪似是才平静下来,他扯着她的细腻的腕子拉开点距离,低头看面前女人怕的一动不动却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心情才似好了些。 渊止脸色微缓。 霁雾看向那张明玉般刀削斧凿冷然的脸,在幽幽的烛光下慢慢柔和了些,忙趁机狗腿的嘿嘿干笑两声,自认颇识趣的道:“哦,夫君不是累了么?快快去床榻上躺好休息,妾身睡相不好,自是不敢打搅夫君,呃”霁雾四下瞅了瞅,迅速拿定了主意,“妾身就打个地铺睡在地上就好,夫君意下如何?” 渊止看向这没烧地龙只一个取暖火盆的房间,嘴角微翘,漫不经心的应了个“好”,松开霁雾已经淤紫的腕子,转身迈向床榻,优雅的拥被躺下,感受着寒冷冬夜里还留有霁雾之前余温的被窝,舒服的轻呼出一口浊气。 霁雾扁嘴,这屋子本就是临时的客房,没烧地龙,对霁雾这本就惧寒的小妖着实阴冷了些,可能有什么办法,霁雾只好有些可怜兮兮的走到了香樟木的大柜子前,准备多拿出些铺被被褥铺地而眠。 事情却出乎霁雾的意料,香樟木柜子里除了几件冬衣,竟别无它物。 霁雾张大嘴巴,好半天才承认自己运道实在不济,瞥了一眼安睡卧榻的渊止,无奈的合上柜门,轻手轻脚的走到衣架前就开始穿衣服。 渊止道:“你这是作甚?”粉桃纱帐内渊止早已侧过了身,屈肘支颐,眼皮微阖,淡淡的觑向她。 霁雾手下动作不停,闻言只好讪笑道:“我去找几床被褥,夫君安睡即可,安睡即可。” 无论何处,霁雾从没有过安全感,歇息之时也从来只脱最外层的一件外袍了事,向来和衣而眠,以备危险突临。 是故,话语刚毕,霁雾就已经穿好,抖抖衣领精神抖擞的就要出了内室厢房。 渊止一声冷哼,霁雾前行的脚步就微微踉跄。 这个死煞神,到底又想耍什么幺蛾子! 就听那冷哼声继续道:“阿雾不很是在意为夫的名声么?” 霁雾一愣。 “夜半三更,才想起去索要被褥,怎么看怎么都透着一股子的蹊跷!等明儿一早,我从你房里出来,不消片刻,怕是都要传遍我北渊帝君是如何的不待见新妇,甚至是可谈得上虐待的消息了,茶余饭后,端的是让人遐想万分。” 霁雾听了皱眉,嗫嚅半天,很想回一句“那关我什么事”的话,可怨自己先前借他声誉造势,到如今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渊止看她一副愁眉苦脸不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就觉盎然,笑着伸手招道:“过来。” 霁雾闷着头,一声不吭的乖乖走到了床榻前。 渊止命令道:“把衣服脱了,你睡到榻里侧。” 霁雾猛地抬头瞪眼,腮帮子鼓鼓的看着他。 渊止好笑道:“怎么,还怕我把你吃了?”说着上上下下来来回回的打量了下她,还特意在她胸前臀部位置稍停顿了片刻,这才移开目光转又看向她的脸,直白道:“瘦的像根排骨似的,恐怕是咯牙得很。” “你!!!”霁雾气羞的满脸通红。 渊止却有些不耐:“要么上来,要么出去外室,别在这杵着碍我的眼。” 霁雾扁嘴,停了片刻,才转而的脱去外袍,小心翼翼的从床脚爬进了内侧,看了闭眼假寐的渊止一眼才又悄悄躺下,鼻翼间就瞬时溶渗着一股子淡淡的龙涎香味,霁雾不安的又往里侧了侧,又摸了摸怀里斩金刃,这才挥手熄烛,稍稍安心又忐忑的闭了眼。 霁雾一直不敢睡、睡不着,又不敢翻身,一直僵着身子直到天色微亮才撑不住眼皮沉沉睡了过去。 微亮的天光透过冰裂纹的支锦窗棂透了进来,渊止慢慢睁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瞳,扭头灼灼的看向内侧女子一夜未睡憔悴苍白的脸,皱眉。 临行前,百里烬淡然的告知:“我所知,只是傀儡族人的微末,但有一点想来是不会错。 即是模仿,要做得相入人心就必须先了解傀儡原人的脾性神情,这样才不会轻易的就被识破。 渊止,接下来的日子,你必须与她虚与委蛇!” 渊止想起一直陪伴他左右,雪魄般有着温暖笑容的女子,心中没来由的一阵阵烦躁,他闭了眼压抑,鼻端忽然就萦绕了一丝极细弱、微不可觉的百合花香,心绪竟奇异的平静了下来,他睁眼复又看向那蜷缩成一团微颤睫毛细细呼吸的女子,心情一时微妙。 正文 第二十三章观战 霁雾只觉刚刚入睡就被叫醒了,她揉揉眼睛,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发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猛然间想到什么,精神一振的看向身侧,空空如也,这才吁出一口气打着哈欠的下榻穿衣,施了个清明诀,顶着眼底乌青恹恹的步出了厢房。 雪发小娃在厅堂看到渊止的一瞬间张了张嘴巴,看他旁若无人的在饭桌旁边的翘脚圆凳上坐了,好半天才吭吭哧哧的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你不是去办事了么,什么时候回来的?” 一早就被雪发小娃吩咐了别来打扰的白胖城主自是识趣的很,此刻清晨,只余了一边不停忙碌的婢女,正井然有序的上着菜肴。 渊止却是答非所问:“血族怕是不食这些东西吧,你一早便来倒是奇怪。” 雪发小娃听闻颇不屑的撇嘴道:“非我族类,你哪里就明白?!”却是丝毫未觉话题已经被渊止给带跑了。 渊止没有搭腔。 初初的惊讶过后,雪发小娃也是撇撇嘴,端穆神情,不再说话,他不喜渊止,此时此刻自不会再继续随便与他搭腔自讨没趣,室内便一时寂静。 渊止虽刻意收敛了威压,气场却是未消,婢女们还是能够感觉到,故皆强自镇定守在一旁,这突然寂静下来的氛围更是又平添一丝压抑,端的让她们兀自心惊,更加谨慎小心。 霁雾是随着最后一道菜踏进厅堂的,看到她,雪发小娃登时眼睛一亮,拍拍身边的圆凳,笑道:“阿雾这里坐。”眼神期待。 霁雾一愣,心里顿时叫苦不迭,好家伙!看这阵仗,这顿饭恐怕又有的折腾了,吃得好才真是有鬼了!早知道她就在自个儿的厢房凑合凑合得了,干嘛还出来凑这热闹! 霁雾浑身不自在,瞅瞅右侧面无表情好整以暇的渊止,又瞅了瞅左侧眼睛亮晶晶的雪发小娃,最后她还是决定珍爱生命,远离危险她谁也惹不起又看不对眼的两人,远远地挑了背靠门的位置讪笑的挪过去坐下了。 旁边侍立的婢女开始布箸,雪发小娃却一脸的不高兴,气道:“阿雾你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洪水猛兽!” 霁雾瞥了依旧面无表情慢条斯理极优雅持箸吃饭的某人一眼,装糊涂道:“阿觞看错了罢,我可没有躲着你,”顿了顿继续道,“阿觞才是,一大早的坐这里做什么呢?” 果然,雪发小娃又被成功的转移了注意力,他觑了一眼渊止后颇得意的扬声道:“你这个笨女人!我自然是监督你,免得你被人吃的骨头渣子都不剩!” 听得不再纠结前事,霁雾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旁坐的渊止也几不可察的翘了翘嘴角。 可一回味这话,霁雾的整颗心又吊了起来,在此地,敢和他俩同桌而食的人也只北渊帝君一个,渊止回来的低调,雪发小娃肯定不知,此刻这话分明就是临时起兴,却是暗指北渊帝君不怀好意,却不知雪发小娃为何对渊止抱有敌意。 这话霁雾自是不好接,一个两个的都不是好惹的,只好嘿嘿干笑两声回应,餐桌上的气氛一时不免尴尬。 只听得默默吃饭咀嚼的声音,良久,渊止才搁下筷箸,拿了一旁的手帕净手,突然道:“流觞,你该称我一声叔叔。” 一直有些气鼓鼓,坐在圆凳上抱臂干瞪眼的雪发小娃此刻一听便有些炸毛,大呼其名:“渊止,你不要太嚣张!我爹爹和你关系不错可不代表我!你我关系本就势不两立、不死不休,我可不买你的帐!” 听闻,渊止还是一副平静的模样,霁雾却是不淡定了,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呀?仇恨值竟然这么高,虽然雪发小娃说话向来有些夸张的说。但是自己竟然还能全须全尾的活到现在可真是不容易啊,这下,可得打听好了,也免得一招不慎成了炮灰,自己怎么死的都还不知道,霁雾不禁低头谨慎的偷偷支愣了耳朵听。 渊止却是提也不提,只悠闲道:“流觞何必动怒,我也只不过是给你一个提醒,”说着眼风一扫霁雾接着道,“这边的你可是得唤一声婶婶。” 雪发小娃更加怒目而视,一副不买账的嚣张模样,还故意强调般大声唤了一声“阿雾”。 霁雾躺着都中枪,不由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心中不断的腹诽奶奶的,这顿饭吃的也忒折磨人了! 好不容易一顿饭艰难的吃完了,白胖城主也现身过来送行了,怎样回程却又起了争执。 雪发小娃好像完全忍不了了,本就朱红的双瞳此刻更像是跳跃着两簇小火焰,大声哼着死活不让渊止乘坐他血脉中的龙牙。 渊止径自站立也不与他争辩,雪发小娃却是御飞龙牙而不得,又急又气。 霁雾汗颜,自是知道这是渊止下的绊子,可一看到渊止那张冷冰冰的脸,所有提醒雪发小娃的勇气便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霁雾不禁又往角落里站了站,远离“战场”,她可不想他们神仙打架,自己这小鬼遭殃。 正闹着,突然自城外闯入五个法力高深的陌生人,虽是刻意做过收敛,可那冲天的煞气却不是说掩盖就掩盖的了的。 城主一介凡人,感受不到,自是仍无所察觉讪笑的站在一旁,霁雾可是皱紧眉头,脸色立时变得难看。 渊止却是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雪发小娃也是自顾自仍折腾的欢实,丝毫不为所动,霁雾欲言又止间就觉那五人竟直奔城主府来,霁雾脸色大变。 不过几息,就出现在了他们众人面前。 那五人皆是黑底金纹的统一着装,霁雾却能感觉到那些黑袍不简单,其上似乎是隐隐流动着七杀阵的纹路,皆乌木簪束发,五人表情俱是肃穆中不卑不亢。 白胖城主却是一下奔向前去曲膝行礼,生怕晚的一星半点般,浑身上下的肉都跟着颤了几颤,“不知尊上最近有何指示,竟派了几位魔枭军大驾,属下流明城城主薛明在此恭迎!” 魔尊的人?!还是魔尊的军卫?! 霁雾抬眼看向渊止,见他冲对他拱手施礼的五人毫不意外又漫不经心的点了下头,才确定不假,心中不安才稍退下去,至少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冲突危险。 雪发小娃却嘟嘴不满道:“你们怎的来了,莫不是又要截我回去吧?!” 霁雾讶然,看来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还真不止一回两回了,这雪发小娃究竟是多爱乱跑啊?想到这里,霁雾不禁又在心中默默的替他抹了把汗。 那五人当先的领头男子早就示意白胖城主退下,此刻听得这话,自不慌不忙的拱手行礼,恭敬地道:“尊上有令,命我等‘请’少主归家。” 雪发小娃再一次炸毛,极度不满道:“我才出来多久?!就又让我回去,我不回!!” 被放出来一直呆在雪发小娃身侧的龙牙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有些焦躁的动了动身子打了个响鼻,虎视眈眈的用一双汩动着的泉眼似的漆黑眼珠瞅着对面五人。 那五人却丝毫不为所动,为首的男子似乎更是已经习惯一般,抱拳嘴中道:“那就没办法了,还请少主恕我等冒犯之意。”接着就催动法力闪电般的向雪发小娃袭来。 霁雾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就要上前将雪发小娃拉开,却被渊止一把拽住手腕,霁雾着急皱眉瞪向渊止,就见他从容不迫的轻抬了下巴示意。 霁雾抬眼看去,就见面对黑衣男子的袭击,雪发小娃忽然就咧开嘴笑了,一脸的兴奋和跃跃欲试之色,而那黑衣男子身后的四人也早已站好了位置,东西南北一人一角“霍然”曲膝挥手袭地、打开了结界,罩住了其中的两人一兽。 霁雾呆了一呆,就见渊止难得的替他解释道:“流觞太过顽劣,他父亲就与他做下约定,若是流觞能打败他派来的人,哪怕一次,他自都不会再管流觞的来去自由,反之,流觞的事情则还需他做主,用此方法从而约束流觞的性子。不过,通过这种方法自然也是对流觞的一种别样试炼,”说着觑了霁雾一眼,挑眉道,“放心,他们手底下自有分寸。” 听闻,霁雾消化了好一会这才乖乖的站到了一旁呃观战。 正文 第二十四章小黑 结界内一阵飞沙走石,烟尘滚滚,霁雾在外只能时不时模糊捕捉到一瞬瞬黑影,眼瞳内倏忽闪过一道道裂纹般噼里啪啦的蓝色雷电,耳边龙牙的怒吼咆哮充斥着整个院落,院内无人喧哗,落针可闻,打斗噼啪声便在这寂寂清晨薄阳微熹中更显突兀铿锵,霁雾一时不由手心发汗。 白胖城主在一旁早已汗如雨下,紧张的一直拿手中的帕子去抹脑门儿,战战兢兢全神贯注的盯着结界内战况,虽然他压根就看不清楚明白。 渊止却神态悠闲的一把抓了霁雾的胳膊拽着就要走,霁雾被他抓的一个踉跄,虽说试炼,心中却着实担心雪发小娃的情况,本就心底焦急忧虑,这样一来,怨气怒气更甚,虽努力压制仍语气不善:“你干嘛?!我还要等阿觞!” 渊止脚步微顿,扔过来一个凉凉的眼神,却开口笃定:“流觞已经输了,不会和我们同行。”说着冷哼一声,声音低沉,“还是说,‘区区’千里,你是想自行回去?” 霁雾撇嘴,正想质问渊止凭什么断定雪发小娃必输无疑,眼角余光就瞥见那布置结界的四人突然动作一致整齐的迅速撤回手,结界一息淡薄消失,那劲风就挟裹着滚滚烟尘奔袭而来,院内呛咳声一时四起。 霁雾再顾不得与渊止争辩,捂了鼻子就要探头向里走,身旁的渊止却是轻轻一个挥袖,霎时风过,院内清明了不少,于是前方雪发小娃那颓丧的面色就正好映入了霁雾的眼帘。 雪发小娃发髻凌乱,衣裳褶皱不堪,脸色更是脏兮兮的乌漆抹黑,同身边耷拉着脑袋的龙牙一样无精打采灰头土脸的走了出来,反观那与之一战的军卫,却是衣衫整齐净洁,发丝都不曾乱一丝一毫,仍淡定的不卑不亢的立在那里。 “阿雾,我得回去了,有时间了再来看你。”雪发小娃走到霁雾面前低头不情愿道。 霁雾拿出帕子帮他擦脸,“又不是再不相见,你来不了,得空了我去看你也是一样,不要不高兴了。” 雪发小娃眼神一亮,就嘻嘻笑道,“那说定了,可不许反悔,爹爹很少能放我出来的,你来找我,我领你去逛凌霄峰啊!” “好,一言为定!”霁雾看雪发小娃小脸干净了不少,就将帕子塞进他手中继续道,“来,将手也擦擦。” 全然忘了她的自由可不是掌握在自己手中,而是一旁早已冷下脸来的北渊帝君手上。 雪发小娃看着手中的帕子有些呆,本来想说“用清明诀清洁不就好了”的话也说不出口了,这份关心如同自己病卧在床的娘亲一样,每次自己玩的野了,浑身脏兮兮回来的时候,娘亲都是靠坐在床头,眼神温柔的拿温热的帕子帮他净脸。 雪发小娃攥了攥拳,感觉心里满满的,难得听话的开始乖乖的净手。 耳边全是霁雾的嘱咐,“上次听说你娘病了,你回去不要再那般野了,在床前好好侍疾,要听话,好好陪伴着她,这样你娘也能舒心些,还有收收调皮的性子,不要想东就是西,想风就是雨了,还有,你还这么小,练功也不要懈怠” 面对将他当做小孩子一般的霁雾,雪发小娃竟难得的没有生气也没有反驳,还将霁雾哩吧嗦的话从头到尾默默地极认真的听了个遍。 一旁渊止不由眼神有些异样,微微皱眉间神情若有所思。 临了,雪发小娃终于插的上话,道,“阿雾你就放心吧,怎么这般嗦,”说着似是想起什么来着,“哦”道,“对了,阿雾,我将小黑给你,驮你回去吧。”说着扭头就伸手拍拍身边龙牙的大脑袋,“小黑你要听阿雾的话知道嘛!不然回来后小心我揍你哦!”一边说一边还配合的扬了扬拳头。 霁雾惊讶,这才知道雪发小娃口中的小黑是谁,霁雾早已对雪发小娃取名字的程度有所准备,像小灰啦、小白等都是出自他的手笔,所以满脸黑线的她就不准备吐槽啥了,只不过令她不解的是,这不是雪发小娃本命中的极重要的东西么,怎么这般轻易的说给她用就给她用了?! “这不太好吧”霁雾刚想拒绝突然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是那个魔枭军军卫头领,向来风轻云淡的脸上竟然出现一丝惶急。 “少主,这万分不妥!龙牙乃少主血脉中蓄养,现在还不成熟,在外一旦受到伤害,少主也不可幸免,这关系到少主的安危性命,请少主收回前言!”说着五名魔枭军竟齐齐拱手曲膝半跪。 雪发小娃撇嘴,“这都要管,我偏要这般,哼,不服就去爹爹面前告我状啊!” 军卫他们自不会做告黑状那般小人的小儿行径,霁雾清晰地看到军卫头领抿紧的嘴角抽了抽,额头青筋直冒,却不知如何接话,不由咂舌,这雪发小娃气人的功夫可真是练得炉火纯青,高深到家了,就这一句话,就能让人恨的牙痒痒。 手背突然触到一片温凉的皮肤,如同雪发小娃手掌的温度,霁雾回过神看去,却是小黑正撒娇般用脑袋眯眼拱她,模样纯萌可爱至极,霁雾心中一下就柔软的一塌糊涂,终归是没忍住,蹲下身一把就抱住了它的大脑袋磨蹭。 渊止眼中讶异一闪而过,要知道,龙牙乃血族血脉供养,除了主人,从不近人,就算有主人的命令也只是雷厉的执行,更不要说像现在这般撒娇亲近粘腻人了,为何霁雾如此例外?渊止微蹙的眉头更深了些。 雪发小娃却是满脸通红,推搡霁雾,“阿雾你让开点,不要这样!” 霁雾不解的放开小黑,眼神询问,雪发小娃却是脸红脖子粗的嗫嚅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 一旁的渊止却是开口道,“龙牙是血族血脉中蓄养,现在流觞的还未成熟,也就是未成年,五感与神识皆与主人相通,也就是说,你这般抱着龙牙就如同抱着流觞的脖子脑袋亲昵一般,流觞自然会不自在的很。” 诶? 是么?? 怔愣过后的霁雾不由汗颜! 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吃了人家这么棵小嫩草这么一大会儿的豆腐,话说,她的老脸该往哪儿搁 看霁雾回过神来的雪发小娃不自在的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后竟大摇大摆的一扭头走了,走的背影那叫一个潇洒坦荡,不过,那通红的几近朱色琉璃的耳朵还是赤果果的出卖了他。 霁雾不由莞尔。 看着雪发小娃连同那五人消失后白胖城主松一口气的样子,霁雾不由抚了一下小黑的脑袋,心中却想,不知龙牙与主人是不是一世皆是五感神识相通,这样的话,龙牙受伤,主人不是一样的感同身受,那龙牙岂不是失去了战斗中助力的意义? 似是知她所想,渊止道,“龙牙成年后,便只余神识与主人相通,从而方便主人知其所想,其后,龙牙如何,便再与主人无所影响。”说着就在小黑呲牙咧嘴的威胁中云淡风轻的踏上了它的背,还冲自己伸手,一副主人的架势,语音戏谑,“不上来么!” 霁雾很想咆哮:“貌似这是阿觞专门留给我的好伐?!”奈何拳头没人家硬,只好硬生生的憋回了。 踏上小黑背部的一瞬,霁雾深觉自己就算与小黑五感神识皆不相通,此刻恐怕也与他感同身受了一回。 无奈啊!憋屈啊!泪流满面啊! 一直做抗争的雪发小娃还是没有避免自己的龙牙当了渊止坐骑,无法改变现状的霁雾只好在心中默默捂脸默哀 正文 第二十五章回信 帝君归来,暂代掌事的关关领着众人在殿前迎接,兔儿精小雪自然也在其中,渊止甫一从小黑背上踏下,那雪魄般的女子就无视众人当然,准确的说应该是无视霁雾,疾行几步,就从关关身侧一把扑到了渊止怀里,姿态亲昵,神情依赖眷恋。 “阿渊,你怎么过这么久才回来?“ 那个、貌似也不过才一日好吧?!!霁雾忍不住心中腹诽。 渊止却神情温柔,抬手抚上小雪的头发,哄道:“如今我不是在你面前?雪儿这两日可有乖乖的练功吃饭?“ 渊止怀中的小雪略挪挪身子,有些羞意的乖巧点头应了,渊止眼神溢满温柔颇有些满意抚了抚小雪的发。 看着两人的旁若无人,霁雾浑身上下浮了一层的鸡皮,终是忍不住在一旁摸着小黑温凉的脖子,粗粗行了个礼,大剌剌的打断道:“咳!那个,夫君,没什么事的话妾身这厢就此退下了。” 声音很是洪亮有力。 话刚完,霁雾就惊觉一道不喜目光直勾勾而来,她下意识的向来源处看去,却只见那倚在渊止胸膛的兔精儿目光恬静无害,羞怯闪闪的望向她,再四下观望也未找到,霁雾皱眉一度疑似错觉。 却说殿前做迎接状的揽月宫众人这边,这声“吼”可说是将他们双双从渊止极罕见温柔表情的震惊中吼回了魂儿。 掌事关关眸光一闪,忙垂头屈身行礼,请示道:“君上不在时日宫中一切安好,今日归来,君上可还有什么吩咐?” 渊止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道:“同从前一般即可,没事都散了吧,没得围的我堵心。” “是。” 众人顿时如潮水般退去,霁雾领着龙牙也随着人流向宫中走去,奈何龙牙目标太过特殊明显,在人群中甚是打眼,不过走了几步,身旁就挤出了个人头,霁雾皱眉扭头去看,却是斑斑。 那少女一脸明媚的冲她眨了眨眼,嘴巴都咧到了耳朵根,在有些嘈杂的人群里高兴的道:“夫人,你回来前我正好刚备下了你最爱吃的芙蓉白玉糕,夫人我们赶紧回殿罢!”说着就一把抓过了霁雾那就几件衣裳的包袱,紧紧的贴着霁雾,一副的喜形于色。 看着斑斑,霁雾怎看不出这少女对自己的亲近挂念,向来惜情的她只觉似冬夜里喝了一大碗的姜水,一股热流直入心田,烘烘暖意畅怀的溢于言表,遂冲斑斑甜甜一笑,加快了脚步。 渊止站在原地看着那杏眼女子发自内心的甜糯微笑,不禁微眯了眼,嘴唇微抿,那雪魄女子抬头却正好看到了这一幕,眼中极快的闪过一丝不悦,下一刻已然抬眸,手中轻扯渊止胸口衣衫,委屈的扁了嘴唤道:“阿渊” 看了眼桌上丝毫未动的果蔬,再瞅瞅一旁蔫了吧唧无精打采的小黑,霁雾瞬感鸭梨山大,着实有些纠结犯愁。 其实吧,雪发小娃将小黑交付给她的时候,她就压根没有想过小黑这血脉中蓄养的家伙竟然也是要进食的,好吧,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压根就不清楚小黑这货到底吃什么?! 呃虽然,霁雾鄙视的私以为这货其实不是不能吃,而是挑剔的厉害,所以宁愿饿着。 好吧,这一切也不过是霁雾的猜测,不知道它吃啥,那就试呗,于是乎,这几日,生食、熟食、各种肉食、各种蔬菜、各种水果、各种面食、各种做法轮番上阵,只是结果霁雾赤果果的忧伤了。 差不多两月后,在小黑那黑漆漆水汪汪又无比幽怨的小眼神儿的持续攻势下,霁雾终于又心疼又躁狂的受不鸟了! 霁雾将小黑领出了偌大的松香正殿,来到了庭院内。 以为她要出门的小黑早已乖乖的趴伏在地,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向她,霁雾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小黑头顶轻轻抚摸,小黑转瞬就一副眯眼享受的样子,喉中还不时发出低低的呼噜噜声,模样甚是惬意。 这是这么些时日她们之间最好的相处模式,也是小黑迟迟吃不到食物狂躁时霁雾能将它安抚住的最有效的办法,如心有灵犀般的默契不知不觉中已经养成。 霁雾侧脸贴上小黑庞大的脑袋,在它支棱的耳朵边轻声道,“小黑,我实是不知你吃什么,劳驾你自己去寻罢。”说着就转头盯向它的眼睛,复又道,“不过不要飞远哦,我要保证你的安全,不然阿觞说不定有危险的,知道了吗?”说着手掌就轻拍拍它温凉的脖子,扭身走开几步,催促道,“去吧!” 似是听懂了般,小黑瞬瞬的望了望她,低低呼噜了几声,就展开乌黑光亮的硕大翅膀直冲上云霄。 霁雾如释重负,呼出一口气,转身踏入殿中,刚及内室坐下喝了口水,斑斑就一掀帘子喘着粗气冲了进来,甫一见霁雾就小嘴一扁要哭,霁雾一头雾水,忙止住她开口询问道:“打住、打住,先不忙哭,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斑斑一副极力忍耐的样子摇了摇头,泪珠在眼眶打了个转,却开口道:“快到中午了,夫人想吃什么,我去布置下。” 霁雾面对斑斑的委屈有些摸不着头脑,既然她不愿说,她也不强逼,遂应了声,斑斑就像受气了的小媳妇般下去了。 室内重归寂静,霁雾抬手摸上发间突然一阵灼热似一阵又越发沉重的金簪,按下凸起,打开机关,一页宣白纸张成卷静静躺与其中。 霁雾盯了一瞬,深吸口气拿了出来,铺开浏览。 开头是例行的格式寒暄,霁雾没在意,一路看了下去,看下来的书信的大意也就是继续探查,不过今次又提出一样新的内容,便是让霁雾寻找上古洪荒一战后遗落在北渊止境的神器东皇钟。 霁雾不由蹙了蹙眉,一般灵器淬有神识,更何况是上古神器,这交给她几乎是一个完不成的任务,不过接下来的话倒是让霁雾又有了几分信心和安心,那便是东皇钟经过上古洪荒一战便只余了残骸,神器不全自是没有神识,不过一个死物罢了,倒也不至于太难寻找,不过霁雾又有些疑惑,既然残缺,为何冥君还要她找呢? 霁雾想了一遭没有想通,索性搁置不想,继续看了下去,一路转动的眼珠在看至结尾处不由一滞。 只见其上写道:“惜你孤境难恃,进展维缓,帝君有意,不日将赐下侧室,魅惑自功亦或倾城合力,且自思虑!好自为之,慎之诫之!” 正文 第二十六章浮城 “帝君”,自是指天帝,是冥君自归属天帝后的敬称。 这是觉得自己办事不力借侧室一事来警告敲打自己? 霁雾摇摇头,这事十有**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力不足,孤掌难鸣,所以用这个办法为自己添加左膀右臂。 虽然自己对北渊帝君根本就没什么感情,可是自己鲜嫩嫩的婚姻将要被别人插足,霁雾还是瞬觉吃了苍蝇般的恶心,心情立马坏了个彻底。 霁雾默默的点燃宣白的信纸,看那白嫩化为暗黑的灰烬,心情却依然烦躁不堪,最后她决定大睡一觉。 这是她自化形来的一贯办法,每每遇到不能排解的躁乱或是解不开的症结时,她便会什么都不想的睡上一觉,无论怎样,醒来后的心情却总会平复如初。 缩进被窝的她自是没有发觉,她烦躁不堪时裸露在外的皮肤竟现出星星点点七瓣雪花的印记莹光,似是一层透明的薄膜将她全身包裹一般 这是一片洋洋辽阔的七色花海,仿佛走入了天尽头,远处落日巨大却不灼热,暖昏的余晖妆扮出金粉点点,落成光斑片片,有微风来,鼻端嗅入不知名的花香,霁雾伸手,掌心处是随远方风来的一瓣红粉桃花静躺,整个世界一片安宁祥和,兀自真实。 霁雾瞬觉迷惑,左右瞅瞅无人,身后是坚硬的山壁,便试探性的抬脚迈入花海,扬声呼道:“有人吗?可有人在?” 她走到了花海尽头也没遇见一人,此时金乌已坠,整个世界陷入一种将暮未暮的混沌明暗中,霁雾有些丧气,便寻了花海尽头临界的一颗古树旁坐下,看着旁侧树影森森,霁雾不自禁有些悚然,歇息的同时时刻不忘的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月挂中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霁雾正自休憩迷糊将要入睡间,不远处灌木丛中突然一阵响动,霁雾一个激灵,忙起身躲在了三人合抱粗的古树后,看向那处。 那灌木丛中一阵晃动,突然一先一后跳出两个垂髫小童,那打头的眉目清秀似是个女娃娃,面色机灵狡黠,那之后的便有些淳憨,神情却有些惴惴。 二人甫一出来,那女娃娃就脆声道:“我无意间听阿娘说走过这个花田就能出去了,你不是也很好奇么,我们一道走。” 那之后的听了神色间却颇有些犹豫,道:“阿灵,我们还是回去吧,被我阿爹发现了,他会生气的” 貌似是贪玩出来的小孩,霁雾心中大定,想来他们虽小,话语间对此间的路向却似一清二楚,便打定主意站了出来,唤道:“小妹妹,向你打听个事?” 二人间的争辩却没有预料中般停下来,好似压根就没有听见自己的话一般,霁雾自忖是否是声音太小,便又试了几次,甚至是围着两小童转了好几圈,却都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就好似就好似压根看不到自己,自己不存在一般! 霁雾有些懵圈。 那二人却兀自争的激烈,最后那女娃娃想来是不耐烦了,伸手冲那跟班的脑袋就是一下,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数落道:“你不愿意也得愿意!要是你回去了告密怎么办?无论如何,你今天都得和我一起!哼!”说着恶声恶气的瞪了那跟班一眼,扭身斥道,“跟上!” 那跟班小心的觑了那女娃娃一眼,扁了嘴委委屈屈的跟在了那女娃娃的后面,从霁雾身边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霁雾霎时回过神儿来,想了想也忙忙的跟上。 玉兔撒辉,微风阵阵,除了花海受风吹动的簌簌声,她随两小童埋头走路的轻微响动,夜空下一时寂寂。 就这样寂静无声的将花海走了大半,前面早已越走越慢的两小童似乎累的狠了,相依偎着坐到了地上歇息,霁雾便也跟着停了会,正待他们再要走时,身后不远处那森森的树林却一下子火光大盛,瞬即喧杂伴随着呼唤的喊声随着夜风飘来:“阿灵~阿图~” 那两小童脸色却瞬即大变,那女娃娃立刻站起了身,边催促“快走”边用力的拉了那跟班一把,那跟班早已怕的脸色苍白两腿发软,被拉得一个踉跄,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再不顾的走,坐在地上就“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声音甚是响亮。 夜色极静,况离得不远,听的动静,嘈嘈杂杂的人声随着距离的拉近也更加清晰起来,那女娃娃见状也不再走了,只气的脸色涨红,对着那跟班的脑袋瓜又是一下,那跟班瞬时哭的更大声了,于是那人群挪动的更加迅速。 到的近前,霁雾才真正看清楚,那火光并不是火把,原是人人肩头顶着的跳动的簇簇火焰。 霁雾有些诧异。 这看起来像是一个隐藏在林中深处的人界村落,虽则驭火术算不得什么特别厉害的法术,借种施术,可这般大规模的同属性身体也算稀有,霁雾不禁有些好奇这里是哪里的同时,也更好奇自己竟是如何就到了这里来。 同样的,霁雾仍好似透明人一般,人群最前的一男一女早已抱起那两小童往回走,嘴中低低训斥着,那跟班被抱在男子怀里早已止住了哭,不过那一双泪汪汪的眼睛仍是显得十分委屈。 霁雾只好也跟着回转,吊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这次走出花海后却是一刻也未停顿,直直的往林中深处走去,却似是按照一个特殊的阵法路数在走,乾坤卦象、星宿斗转,霁雾自是不懂,只觉折折弯弯,风景皆自不同,似是走了好久,霁雾都有些疲累的时候终于结束,走了进来,还不待她细看,她就张大了嘴巴愣了神。 入目竟是一座巍峨恢宏的悬浮空城,其下渊渊,深不见底,其上耀耀,却是白日。 云雾飘袅中突然现出一阶阶可供三四人同立其上的白玉石板,人群自前向后轻车熟路的踏了上去,足尖甫一踏上便会出现一个巨大的五芒星流彩图案,霁雾忙跟着最后一人踏上,走了几步却惊觉有些不对,向后一望,顿出一身冷汗,只见之前的白玉石板甫一离了最后一人的足尖便倏忽消失不见,化为虚无,身后那山体哪还有这连接浮城的块块路板。 霁雾不由紧张的捏了捏袖角,一刻再不敢停,抖擞着精神,一路跟着的那最后一人的步伐不免又紧了些。 正文 第二十七章关心 战战兢兢的走完最后一块白玉石阶,踏上平整踏实青石地面的霁雾还是没忍住转身向后望去,云雾弥漫,白玉石板早已没了踪迹,隔着层层浮涌的云霞,竟看不清来时对面的山壁,好似山壁也已经消失了般,霁雾真正的有些惊叹,这秘处真正的似一个世外桃源。 霁雾感叹了一把,准备随着众人继续走,转身却发现这浮城城门外宽敞的大道上除了自己竟再无一人。 这些人跑得也太悄无声息了吧?!还很快!! 霁雾忍不住心中嘀咕。 想了一阵,看了眼这里与外部截然不同的白日天色,霁雾决定先进城碰碰运气,看是否真的每个人都看不见她。 巨大的城门巍峨,却是开放的状态,城上有匾,却是无字,匾木旧暗,很是经过岁月的沧桑,古老的样子。 入城无人拦阻,如同尘世般,街道两旁有摊贩,不过比较少,只零星散布,霁雾好奇的东瞧西看,俱是无一人发现。 兜兜转转,不知觉又转到一座城门前,貌似是内城门,内里别有洞天,门匾上书“双天门”三字,透过门口去看,内里活动的人比这边要多很多,也热闹很多,霁雾抖抖身上衣衫,抬脚迈了进去。 这次霁雾比较尽兴,里面有很多的茶楼酒肆和商铺,霁雾新奇的左摇右晃,左瞧右看,不期然撞上了人,忙下意识的道歉,转念一想,反正也无人能看到自己,道完歉也没等那人是何反应就走开了去,走了几步,手臂却突然被人拉住,随即一道恭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姑娘慢走,我家公子着我来请姑娘一叙。” 霁雾转身,看着自己被拉的手臂,诧异的道:“你看得见我?!” 那人听闻只但笑不语。 霁雾默了默,答应道:“好吧。” 那人听闻笑了,突然拱手抱拳道:“得罪了!” 霁雾反应过来的时候早已被人抱在了怀中,其下景物飞掠,模糊不清,只听耳边呼呼,也不知是过了多久,陌生男子停了下来,将她放坐在一方石凳上,起身道:“姑娘稍候。”又拱手施了一礼迈步离开了。 霁雾这才来得及抬眼打量。 四周是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圆桌圆凳皆是石制,桌上还搁置着茶壶茶杯、几碟点心,想来是经常有人来这里静坐,被竹林包裹其中,微风吹来,竹枝招摇,竹叶飒飒,心内竟有一种莫名的安宁静谧,着实是个好地方。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来了,是有什么烦恼的事么?”声音温润如玉,让人一听就如沐春风。 霁雾忙从欣赏中回过了神,向声源处望去,只见一袭青衫,斜倚着身旁竹枝,有些闲适,如同他身上青衫的朦胧,霁雾竟看不清那人是何模样,霁雾眯了眯眼,却仍是如何都看不清面目。 那人却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目前还不到时候,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也不走近,站在原地停顿了下继续道,“阿雾,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声音却更加的柔和。 霁雾听的声音熟悉的同时诧异道:“你怎知我的名字?!” 那青衫男子好似笑了一下,却并未回应。 霁雾斟酌道:“无它,只是不知道这是哪里,也不知自己怎么到了这里,如何回去?” 青衫男子默了默,开口道:“这个不必担心,我送你回去,你只需要记住,若是烦恼不已时可在入睡时默念‘归云城’三字,我会永远在这里等你。” 说完大袖一挥,霁雾只觉一阵飓风袭来,被扫到一片白茫茫的地方,耳畔隐约有呼唤声传来,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霁雾突然一阵眩晕,猛然睁开了眼睛。 床边斑斑哭的梨花带雨,一惊,转而大喜道:“夫人、夫人你醒啦!!呜呜斑斑以为夫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霁雾头痛的按了按额角似乎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霁雾努力的想了想,脑海中除了一袭看不清面目的青衫和‘归云城’三字外竟是什么也想不起来,一片的空白。 霁雾皱紧眉头,问床前嘤嘤哭泣的斑斑:“你哭什么,我不过是睡了一觉而已。” 斑斑委屈生气的哽咽道:“夫人是睡了好大一觉,夫人都把魂魄睡丢了!夫人你不知道,你都已经睡了七日了!君上过来看你,我们才知道你没有了神魂,说是你今日若不醒,事情就严重了,君上就准备去冥界找谛听了!幸好、幸好夫人你醒过来了” 什么?!睡了那么久?! 怪不得感觉那么饿!霁雾下意识的抚抚肚子。 不过,说北渊帝君竟然会来看她,霁雾有些不信的同时心里倒是感觉怪怪的,唔~被关怀了?而且这个人是自己的夫君,有点欣喜?有点温暖?还是感动? 霁雾一时自己也闹不清了,索性不想,忽然想到一事便转头问斑斑:“这么久了啊,我好饿啊,斑斑你吩咐人去给我拿点吃的吧!”看斑斑泪目吩咐完一个小丫头才复又问道,“对了斑斑,这么久了小黑现在在哪里呢,我想它了。” 斑斑的脸色一瞬变得难看,神色转了几转,几度欲言又止,霁雾看的揪心,刚要继续问时内室帘子突然一动,走进一袭黑袍,甫一步入便开口询问道:“怎样?可醒了?” 却是渊止。 霁雾抬眼去看,正好和他目光相对,虽极微弱,但霁雾还是感觉到他神情微松,似是放下一口气般大踏步而来。 斑斑行了一礼让到一边,回道:“夫人刚刚醒来,说是腹中饥饿,小丫头毛手毛脚,斑斑这就去看看粥熬的怎么样了。”说着就又施礼退了出去。 渊止很是自然的坐在了床榻边握了霁雾的手,霁雾木愣愣的,此时更是反应不过来,不可置信的下意识喃喃:“莫非我还未睡醒”说了就要闭眼。 渊止好笑的看着她,道:“阿雾你没有做梦,经此一事,我才知自己的心!” 正文 第二十八章疯了 霁雾霎时汗毛倒竖。 本来这般柔情蜜意的一句话,愣是让她听出了惊悚的味道。 霁雾惜命的紧。 想起北渊帝君的喜怒不定和腹黑,霁雾遂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招惹到他的底线了,所以他才会如此恐吓自己。 想到这里,霁雾饿的软绵绵的身体顿觉充满了力气,精神抖擞挣扎着就要下床行礼,却被渊止一把按住,霁雾忙脱口而出:“夫君息怒!臣妾可是哪里做的不对惹得夫君不高兴,臣妾一定改!臣妾有自知之明,夫君实是不用如此戏耍臣妾!” 渊止本来和煦的脸色一下变得黑如锅底,但仍耐着性子道:“阿雾可是怨为夫之前的冷淡?我没什么不高兴的,相反,看到阿雾平安无事,我心内甚喜,阿雾不必自谦拘谨,你很好!也是经此一事我才明白,我最爱的人是谁!” 娘啊!谁来告诉她这诡异的情况是尼玛怎么回事?! 先不管真假,霁雾着实被酸倒了牙,心中泪目:你爱我哪一点,我改还不成么?! 面上却忙做出一副受宠若惊恍悟状,又带着点羞涩,尺寸拿捏的恰到好处,垂眼道:“臣妾惶恐!” 渊止打量着看她信了,才将她的手放入被窝,又体贴的帮她掖了掖被角,复开口道:“你先好好休息,为夫得空了再来看你。” 面对这样的渊止,霁雾委实不习惯的紧,可仍笑容甜蜜的应了声,目送他踏步离去。 霁雾觉得渊止疯了。 自己是天帝赐婚,就冲这一条很多人想来也喜欢不起来。先不说这个,自己不是绝色,根本就没有让人一见钟情的本事,况时日如此之短,日久生情也不太可能,更别说之前与渊止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那北渊帝君究竟是怎么就能喜欢上自己的呢?说的还如此诚挚?!另外,他不是最爱他的小宠小雪么?!!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霁雾搞不清楚,便决定试探试探他。 渊止说得空了来看她显然不是一句虚话,因为到了晚上他就又来了,仍是如上次般熟络的坐在了她床前,甚至接过了斑斑手中的粥碗要亲自喂她。 霁雾默不作声的受了,眼角默默打量他,发现他无一丝不耐,神情甚至比她见过的对小雪时还要细致体贴,霁雾喝完粥抿了抿唇,终是开口道:“夫君,阿雾自小在冥界长大,听别人说太岁很是滋补,尤其是对体弱之人,在四海八荒内却是极稀有的,所以阿雾一直无缘得见,夫君神通广大,可否将太岁采来给阿雾一观,圆了阿雾这个心愿?”语音撒娇软糯。 太岁,是灵芝的一种,四海八荒内原本不少,却经过洪荒一战几近灭绝,甚是稀有难寻。 民谚“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便是指这个太岁,却被引申成了另一层意思,只因人界统治者相信,有太岁的地方福祉深厚,得太岁者得天下,故才有这么一说,其实不过是对普通人来说能延年益寿的灵芝罢了。 渊止明显不曾料到霁雾会是如此依赖撒娇的语气,并向他提要求,一愣后迅速反应过来,满口宠溺的答应道:“这有何难?阿雾高兴就好!”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揽月宫的宫人都知君上为讨夫人欢心甚是忙碌。 不是寻来了稀有滋补的太岁就是捉了青丘山上佩之不惑的灌灌,堂庭山美丽的透明晶石,甚至招摇山佩之不迷的迷谷树也被搬到了松香殿院内,只因为夫人随口一句“游玩时再不想迷路”的话,不过几日,众人早已忘却宫中最得君上宠爱的小雪,皆自咂舌,感叹君上对夫人的一腔柔情。 看着宫人不时往殿内搬的各种渊止搜罗来的东西,霁雾傻眼了。 莫非,莫非真是自己想多了,渊止真的看上了自己?! 霁雾瞬间不淡定了,心中想这怎么可能?!可事实是自从渊止对自己剖白了心迹,就一刻没停止过对自己的体贴关心,这是第一个对自己如此之好的男人,而且还是自己英俊的夫君,更是过了如今这四五日的光景仍是如此,放下戒心和分析,霁雾心里其实如同泛起了一个个泡泡,脸皮发热,心中却鼓动喧噪着,这感觉说不出来,却又甚是奇妙。 霁雾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貌似是、情窦初开了? 霁雾赶紧压下这个惊悚的念头。 觉得自己再想下去才真的疯了的霁雾终于发觉了一件自她醒来后就被打岔忽略的事。 霁雾急匆匆的跑到了凝桉殿南边的大厨房去寻斑斑,斑斑正提了食盒出来,霁雾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焦急问道:“为什么我醒来后就没见到过小黑?” 斑斑一愣随即一拍脑袋脸色难看的终是道:“最近宫中事多,我忘了给夫人说了,小黑它偷吃了岚殿翡烟姐姐煞费苦心种植的灵植药草,翡烟姐姐很生气,就将它关到了后山的铁木牙牢里。” 霁雾眉头皱的更加紧了,厉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关的?” 斑斑有些瑟缩:“夫人睡着后第四天发生的事,翡烟姐姐用的缚龙索。” 霁雾心中一惊,缚龙索是越挣扎越紧缚的法器,若是这几日一直绑着小黑毕竟灵智不全,不知如今 和小黑相处两月,霁雾早已把这个萌憨的龙兽当成了亲人,更何况还关系到雪发小娃的安危,一想到小黑不知怎样还被关着时就心中钝痛,忙让斑斑领着向后山铁木牙牢而去。 渊止甫一进入莨瑛峰雪园内就听的小雪伏面呜呜的低泣声,心中一阵抽痛,寻到八宝亭内坐在小雪身边,手便抚上了小雪的柔软的发,听的小雪哭声一顿便温言道:“雪儿,哭多了可就不美了,不要再哭了!” 小雪抬起早已哭花的一张脸,扁嘴道:“可是我心里难受。” 渊止默了默,抬手擦去小雪满脸的泪,才道:“雪儿,你也知我为何这般做,由始至终,我从来爱的都只你一人,百里来信,五月末我不用再去,他自会派人过来,只是若是不得知观察那女人一个仔细,日后必落马脚,我不耐烦应付那些琐事,也不舍你来,只这几日,你便忍忍。” “真的只爱我一人?!”有些哽咽撒娇的语气。 渊止笑了:“你也知,我从不骗你。” 小雪有些羞意的垂眸倚在了渊止怀里,只是眼中的冷光一闪而过,浮浮碎碎。 “我相信你。” 正文 第二十九章秘术 霁雾急匆匆的赶到后山铁木牙牢,看到了被缚缩成一团的小黑,心脏猛地一缩,一瞬心疼如同窒息,霁雾急欲走前,在距离小黑五六步时却突遇一层屏障猛地将她弹了出来,霁雾扭头厉喝:“怎么回事?!” 斑斑忙上前道,“夫人,是翡烟姐姐设的血祭禁制,除了她谁都打不开。” 血祭禁制是一种秘术,通过特殊的祭文和咒语祭出自己指上鲜血来增加禁制的牢固性,若自身血液受天地恩泽本就强悍,那临战时若打不过祭出禁制则是一种很好的保命方法,有时比自己强悍五六倍的对手都无可奈何。 霁雾复看向近在眼前的小黑,咬牙焦躁的开始施展她所知的所有破禁之法,施了好几个都无法解开,法力的冲击令她衣袍猎猎,最后她深吸了一口气,猛地将所有的法力都聚集指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开始施展她所知的唯一逆天秘术。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大道三千,殊途同归,天之罡、地之炎,冥冥齿轮中不屈的孤影呵,残骸为我所用,残魂为我驱使,钧钧聚力,汇汇沧沧,破!” 本在一旁愁眉苦脸的担忧不已的斑斑突然听到了自己在任何地方都从不曾听到的梵唱,惊讶的发现眼前向来柔和的夫人脸容凌厉至极,发髻随着身侧越来越大的旋风打散翻飞,浑身上下竟隐隐流动着一层白泽莹光,细看下那莹光内竟密集急速旋转着一个个繁复花纹的七芒星,额间冥华水印赤艳欲滴,指天并指上方云层竟随着梵唱迅速的聚成一个漏斗漩涡状,黑压压一片,隐隐有雷电穿梭其间。斑斑突然感觉脚底一片灼热,低头一看,却惊见霁雾指地并指下竟引出一道业火岩浆! 斑斑惊骇的踉跄后退,就见眼前女子随着“为我所用”、“为我驱使”两手合十平推,一声“破!”毁天灭地般的力量就随着她的指尖方向如同万马奔腾而去,其声隆隆,其势虹虹,空间撕裂般雷霆万钧! 眼前那道血祭禁制顷刻就碎成齑粉消失不见,斑斑一瞬间瞠目结舌。 云深不知处的悬浮归云城,与人议事的青衫男子似有所感般突然一顿,有些出神般呆在原地,被其他人唤回,抬首向外望了眼后才若有所思的继续刚才的讨论。 而在雪园安抚小雪的渊止,同揽月宫突然因感力量而战战兢兢的各宫人一样,突然抬头看向揽月宫后山方向,看到那边黑云压顶,皱眉感受着万钧之力,略一思忖,便交代了小雪几句,动身向宫中跃去。 同一时刻,揽月宫岚殿,正在培育药草灵植的翡烟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晕死在药田上,一旁立马响起了各侍女惊慌忙乱的尖叫 几千里外的魔域,迷踪森林。 最近魔宫凌霄峰内气氛很是低迷,皆因魔尊夫人一连几日又咯了血,昏迷不醒。 魔尊夫人本是魔域源泉蛊魂泉旁的一颗殷梨树,日日受到滋补,幻化成形,恰巧被途径的少年魔尊遇见,之后日日相处,日久生情,感情甚笃,二人便共约结发,却不想,这事竟遭到了血族全族长老的极力反对。 原来,血族族规中规定不得与外族通婚,从而来保证血族血统的纯正,血脉的强悍。族老们自是不愿下一代尊主实力变弱,况族里长老早已为魔尊备好了妻子人选,只等时机一到就结发成亲,于是千百般的阻挠妨碍。 当时还是少年的魔尊极为恼火,冷笑放言,若是欺他年少、不将他这个魔尊放在眼里就放胆来试! 风声一出,那些长老们瞬间被气的吹胡子瞪眼,顿觉这少年魔尊如此坚持狂妄是要反天的节奏,于是共约给他一个教训。 于是在一个不是很明媚也不是很阴沉的日子故意与少年魔尊狭路相逢了,扬言殷梨这妖孽妖颜惑主,立马就要动手处死,少年魔尊一看就怒了,立马反抗,那几位长老一看,各自相视一笑,就准备按约好的联手给少年魔尊一个惨痛痛的教训。 不曾想,少年魔尊的实力远在他们预料之上,还没怎么打就已露颓势,这哪儿成啊?!于是老头子们一咬牙互相递了个眼色就开启了血族禁术,唤出了锁天大阵,将少年魔尊困入其中并逼迫其低头。 锁天大阵是血族禁术之一,为何被禁,只因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路数,不到绝路不可擅用。据说上古洪荒一战中血族为了镇压叛乱四神兽之一的青龙时全族开阵过,却不想如今打红了眼竟用到了自己人身上。 少年魔尊倒也硬气,足足被折磨了九九八十一天,愣是将施阵长老们的心血差点熬干,在长老们都要耐不住的时候发动攻击,竟然在身负重伤、强弩之末下一举破了这上古禁术! 经此一事,长老们也不再逼迫,还向全族公布了同意的理由:蛊魂泉乃魔族母泉,殷梨真身乃蛊魂泉滋养而生的殷梨树,况魔力高深,和魔尊足以匹配嫁娶,长老会故此同意。 事实却是,拳头大就是硬道理,实际上长老会不同意也无法阻止魔尊同殷梨成亲的脚步,不过是为了看顾着些面子罢了。 由此,魔尊将殷梨从地牢中迎出,婚事终于一波三折的敲定了,不久后就完成了大礼。 自此又过了很长的时间,长老会又着急了,只因殷梨迟迟没有生下子嗣,皆猜测魔尊是不舍殷梨产子,只因魔力不够深厚的母体怀孕有伤及性命的危险,于是准备将之前就曾与魔尊订过亲的血族女子菖蒲献上,不管如何,先将血脉绵延才是正经。 却不曾想菖蒲也是个性烈的,早在年轻时就得知魔尊与殷梨的事,那时就大为敬佩下定了决心绝不插手其中,况自来性喜自由、游山玩水,受不得拘束。在得知长老会决定的瞬间就立马拍板子不干了,直接上演了一出离家出走,杳无音信了。 长老会气的牙疼,无法,便从族中挑出几个长相出挑又魔力不错的年轻女子在一次例行的宴会中开口进献。 话刚说完,宴会霎时一寂,殷梨低垂了眉眼在魔尊旁边默不作声,魔尊却拈了面前的酒盏,眯眼冷笑一声,脸色寒的如同极地玄冰原的百丈冰刃,众人皆倒抽了一口冷气,生怕受到波及般,皆自觉的向宴桌后退了退。 长老会推出的那个代表胆战心惊的擦了把额头涔涔的冷汗,仍硬着头皮继续劝说,只不过声音跟刚开始比简直微不可闻,魔尊冷哼一声,那人吓得立马跪伏在地,抖如筛糠。 魔尊冷冷的瞟了眼一旁静坐眼观鼻鼻观心的长老会会长,漫不经心、意味深长的开口道,“看来,你们闲的不轻啊!” 于是,接下来的长老会迎来了有史以来最苦逼的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忙得不可开交,长老会会长气的躺了一月的床,自此后,长老会干涉魔尊私事的心思彻底淡了。 又过了很久,竟传出殷梨怀孕的消息,魔域上下一时欢喜沸腾,却不想婴儿霸道,殷梨魔力被吸收消耗殆尽,又因生产艰难伤了身体根本,故此一直缠’绵病榻,魔尊因此更加清冷寡言。 “据说尊上今日召见了傀儡世家的家主,不知道又要去为夫人寻什么珍惜事物,夫人也是,真是红颜薄命啊!”迷踪森林里聚集在一起的其中一个小妖感叹道。 “再多珍贵的东西也不行,不过是捱日子罢了!”另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妖艳女妖哼声道,却被人一下捂了嘴巴,嘘道,“别说了!小心惹来无妄之灾!” 其他小妖也一众的附和,慢慢的人群安静了下来,也不知是谁起头,众人皆纷纷瞅向了内里凌霄峰 凌霄峰凌霄主殿主座上,百里烬轻叩手指同傀儡家主吩咐完最后一句话,傀儡家主告退,百里烬便发现躲在角落里的百里流觞,轻声唤他出来询问“为何在此?” 百里流觞头一次显出怯怯的神情,抬头一双忽闪的大眼睛问道,“爹爹,娘亲什么时候能醒啊,我想和娘亲说话。” 百里烬默了默,起身迈步安慰道,“娘亲还要歇一歇,觞儿乖一些,娘亲肯定会早早醒来的。”说着就抱了他在怀里。 百里流觞却突然像是被触碰到痛处一般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百里烬一愣,就迅速的拨开百里流觞的袖子,只见上面全是缠绕而行二指粗的青紫红痕,很像被勒缚的痕迹。 虽然百里流觞一回来他就知道他血脉龙牙被交付给了上次见的女人,虽然惊讶至极,但他也没有特别的在意,想来那女人知道那龙兽的特殊性,是不会亏待它的。这些日子,他也为梨儿的病焦头烂额,便没有分出心去注意,没想到 看着儿子马上又一脸若无其事的维护般的表情,这下不得不令他在意起来,莫非觞儿产生了什么别样的心思? 想到这里百里烬眉头皱的更紧了,那女人棘手的身份,已嫁人妇的情况,觞儿叔叔妻子的身份,这三项中任意一条就不可能随着觞儿的性子胡来! 一时之间,百里烬眼神不由更加幽深。 正文 第三十章天劫 如同抽走了全身的血液,霁雾脸色惨白不似人色,斑斑忙回过神上前几步搀扶,霁雾却一个摇晃弓身猛地呕出一大滩血,呛咳踉跄中全身的重量便几乎全压在了斑斑的身上。 蜷成一团的小黑早被惊醒,此时看到霁雾惊喜着就要挣扎,却不想缚龙索愈紧,疼的它低吼声声,时不时拿舌头****被勒的红肿皮肤,一双漆黑眼睛盈盈若有水光,模样甚是可怜凄楚。 虽说血祭禁制被破,可天空中仍黑云压顶,雷光声声,斑斑不由担忧的望了一回上方天空,问道,“夫人,为何雷电还未散去?” 霁雾倚着斑斑,默了默,虚弱道:“我不知道,这秘术本就违背天机命理,亦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何事,我也是太过心疼着急”亦不想麻烦北渊帝君那个心思叵测的家伙。 霁雾下意识的垂下眼皮又默了默,复才又轻抬头向斑斑继续道,“一会儿,你记得见机行事。” 斑斑又难受又怯怯的看了眼霁雾,狠狠的点了点头。 霁雾便让斑斑扶着向小黑挪去,道,“缚龙索是如何解的?” 斑斑刚要回答缚龙索是认主的法宝,还是需要翡烟姐姐得解,就突见霁雾脸色大变,脚步蓦地一顿,自己就被大力推开,斑斑莫名间就听天空一声霹雳炸响,一道拇指粗细的黑紫雷电就从暗黑的云层中向下直劈霁雾。 斑斑大骇,是劫雷!!! “夫人!!!”斑斑尖叫。 一道极快的影子突然就向霁雾飞去。 黑紫转瞬即到,霁雾认命般闭眼,突然间觉得很是遗憾。 想她孤身一人诞生在这洪荒中,小的时候对别人父母各种羡慕嫉妒恨,在别人什么都不需要忧虑的年纪却又要刻苦修炼,又要忍耐被人欺负,日子过的很是苦逼,好不容易遇见了双双和荼蘼,过了一段快活的日子,却突然又被拉去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名声还不甚好的人,做什么劳什子的细作内贼收集情报,活到了三千岁的年纪上,一路唯唯诺诺,从没有肆意飞扬过,也从没敢肆意飞扬过,说好听点是活的很是忍情忍性,难听点却是俩字:憋屈! 霁雾叹息一声,却是自然而然的想起了从小就在心底藏着的那个深深的梦:终有一天,她会遇见那么一个人,他像青松一样伟岸古朴,磐石一般沉静有力,他乘云御风而来,袍袖猎猎,眉目温柔果毅,救她于水深火热,救她于危难疾苦,疼惜她,爱护她,她能躲在他怀里放声的大哭,肆意的大笑,撒娇嗔骂,无所顾忌,像每一个无忧无虑的妖精般体会被爱的呵护和珍惜。 她的英雄! 呵!永远活在她梦里的英雄。 霁雾很想咧开嘴笑,眼泪却已经流了下来。 她想,这就是“死”罢。 眼前突然一暗,就有怒意沉沉的男声在耳边炸响:“不要命了?!!” 几乎没有间隙,那道拇指粗细的黑紫劫雷紧接着就奔袭到了他们头顶,却像是突然遇到什么屏障一般被阻隔在外,迫不及待、威力极大的轰隆炸开。 自落下第一道劫雷,其余也接连不断劈在他们头顶,却都似被阻一般,等足足落下第十三道后,天空雷云才慢慢散去,整个过程霁雾都呆呆的看着眼前脸色黑沉的男子,似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斑斑忙哭着上前喊了一声“夫人”,接下来却是哽咽不堪、泣不成声。 霁雾愣愣的看了一眼斑斑,下一瞬,却突然上前一把紧紧抱住了眼前的男子,“呜哇”一声,像个极任性的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眼前男子显然愣了一下,黑沉难看的脸色却因霁雾这个动作有所缓和,手掌下意识的抚上了霁雾乌黑的发以作安抚,此人却正是及时赶到的北渊帝君渊止。 待得片刻,怀中女子却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渊止瞬间有些不耐又有些笨拙般开口安慰道:“哭什么?!现在还不是好好的?!我不是在这儿么,你怕什么?!” 却不想,怀中女子猛地一顿却突然哭的更大声了。 渊止瞬间有些讪讪,嘴角有些抽搐,眉毛就纠结在了一起。 分明想劝住,怎么惹得哭的更厉害了? 渊止第一次觉得有些无措,只好站在原地任霁雾所为。 足足哭了有小半天霁雾才肿着一双核桃眼从渊止怀中抬首,渊止早在这段期间听斑斑说明了来龙去脉,不禁眉头愈紧,道,“之前去岚殿见不到翡烟怎么不派人与我说?” 斑斑忙回道:“已经派了人报与君上,可夫人甚是焦虑担忧,就先赶了来,于是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霁雾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又惜情又护短的毛病,也不准备解释什么,转身喘气慢慢走向被缚的小黑,拿出身上活血化瘀的清凉药膏浸涂在绳索周围的肿胀处,撑着力气开口道:“斑斑刚也说了,缚龙索认主,强行解除对小黑的伤害更大,我还要再去岚殿,夫君可愿陪我一起?” 渊止定定的看向霁雾,眸子一时暗深幽邃,似掉入了回忆 翡烟自床上醒来,看着头顶纱帐愣了一瞬,马上就想起之前似乎晕倒在了药田,忙撸上手臂袖子,就见臂弯处三瓣花状的红色印记消失的无影无踪,心中一咯噔,就知自己设的血祭禁制被人强行突破了。 她呆了一瞬,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忙开口唤道:“木玲!木玲!”声音急切。 匆匆的脚步声从室外传来,转瞬帘子便被掀开,一个梳着双髻、眉眼平凡的女子就端着一碗乌漆麻黑的药步了进来。 “翡烟姐姐,怎么了?我刚帮你去熬安神滋补的药汤,要趁热喝,现下就喝了它罢。”说着就趁势在她腰部垫了靠枕扶她坐起,伸手就要去拿药碗,却被翡烟一把打断。 “我不喝,快!快!快扶我去月湖!”神情担忧焦灼不堪,说着就要掀了被子下床。 被叫做木玲的侍女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竟没有阻止,只默了一默就起身扶着翡烟向月湖走去。 岚殿早些时候还有些梅竹等风景之物,可自从翡烟住到这里以后却都被开垦成了灵值药园,一路走去,很快,主仆二人就走到了月湖。 月湖是一个冰湖,从未开化过。 只见在月湖边的翡烟突然撇下扶着她的侍女木玲,急匆匆的迈步行到了月湖中央,身披裘袍的女子却是缓缓俯身趴下,脸颊贴上冰面,像对待情‘人般温柔至极,静默片刻,却是突然泪流满面,只余了喃喃:“,星澜,当初你怎么就那么狠心丢下我一人!” 无人应答。 冰面下却赫然是一张沉睡的年轻男子的脸! 正文 第三十一章翡烟 本想让霁雾回松香殿休息的渊止实在拗不过她的坚持,便一起到了岚殿。 看门的小丫头看见渊止略停顿驻足就一路畅通的将他们领进去,丝毫没有霁雾她们第一次来的阻碍。 立在月湖边的木玲远远看见垂花门处隐有人来,忍不住厉声呵斥:“规矩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怎么回事?不是吩咐了不许来人打扰吗?!!” 却在看清来人的脸后脸色难看的躬身行礼:“君上安好!” 趴伏在冰面上的翡烟眉毛几不可查的上扬,贴着冰面的脸颊随着眼珠微微转动,在觑到渊止身后被小妖们抬着的藤椅后,开口冷笑道:“来的倒是挺快!不过,你、是来替她撑腰的么?” “你”指的自然是渊止,整个语气里都充斥着不屑亦不起身,行为嚣张。 渊止唇线微抿,片刻后却言简意赅:“翡烟,将缚龙索收了罢。” 翡烟终是撑着身子从冰面上立了起来,如傲雪寒梅,眼神冷漠,面无表情的开口道:“你命令我?” “没有,是请求。” 在藤椅中虚弱强自精神的霁雾听到这里始察觉出不对,藤椅着地,忙唤了斑斑扶着立到了渊止身边,刚要开口,渊止却轻微的跨前一步继续说道:“那龙兽是魔域少主百里流觞血脉中蓄养,还未成年,特性如何你也该知晓,现下就放了罢,不然恐怕魔尊不会善罢甘休。” “你会怕这些?!再说,就算引起魔域和北渊的纷争又关我何事?”翡烟却是毫不在乎的反驳,语音愤恨,“那畜生食了我无数药草,连我精心培养千年的一株聚魂草竟也吞吃入肚,若不是待七七四十九日,药力入血后它的心头之血有用,你以为如今我会白白便宜的只捆缚它作为惩罚?!!” 渊止皱眉:“若真发生纷争,你以为岚殿会幸免?” 翡烟一愣,突然好笑道:“哈!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给你讲清利害。” “放屁!”翡烟始终都比较平静的脸上突然出现裂痕,身子有些激动的摇晃,木玲赶紧上前去扶,就见她出离愤怒道,“渊止你知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养好了那些药草?!尤其是那株聚魂草还喂了我的血一直养了一千年!马上就可以给星澜用了,都是那畜生!都是那畜生这一切才成了泡影!!你却说让我放了它,我告诉你!绝不可能!!!” 整个月湖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良久,渊止竟罕有的面露悲伤的道歉道:“对不起,翡烟,星澜的事我很抱歉!” 却被翡烟“呵”的一声冷笑打断,伸手指向冰面,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你现在就让躺在那里的星澜,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喊我一声‘阿翡’,我就原谅你。” 此时的霁雾随着翡烟的手指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楚冰面下竟埋了一个安静沉睡的男子。 对揽月宫宫人态度一向很好的斑斑此时却难得的有些不忿,道:“翡烟姐姐你不要欺人太甚!虽然我们都不知道当年的事,可是君上一直对你都很好,也从没短缺过你什么,不管怎样,君上可是不欠你什么!” 翡烟眼风犀利的扫过来,耳边就听得渊止一声不悦低喝:“斑斑。” 斑斑立时就委屈的扁了嘴。 场面一时僵冷。 霁雾深吁一口气,却是迈前一步站了出来;“我不管你们的前情往事,我现在只说一件事,要怎样你才肯收了缚龙索,放了小黑?” 翡烟却不答话,上上下下将霁雾打量了个遍后,却是问渊止道:“前两天刚听闻小雪妹妹开窍成精了,还没来得及祝贺,没看出来,你竟这么快就喜新厌旧、移情别恋了么?” 霁雾皱眉,攒起心口最后那口力气猛地向前,翡烟猝不及防,被霁雾抓了胳膊,一抬头就深陷进一汪紫,神识霎那恍惚,头脑一片空空荡荡,只觉胳膊霎时一痛才猛地回过神来。 就看见霁雾脸色苍白,另一手拿的匕首上却赫然是自己的鲜血,木玲被斑斑那只白额虎拦在一旁,只觉被抓的胳膊猛地一松,翡烟就踉跄后退了几步,瞬间恼怒:“你!”却是转而瞪向渊止,“你这般行径,我定要告诉姑姑!姑姑定不饶你!” 用了魅魇的霁雾却是再无一丝力气,脑子嗡嗡抽疼,也不知翡烟说的什么,就要栽倒间却是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龙涎香的气味萦绕鼻端,霁雾将收回缚龙索的咒语喃喃出声,手中匕首被人拿起般一松,心中像是完成了一项艰难的任务,就再也撑不住的昏死了过去。 似是一个远古的战场,业火红莲般的曼珠沙华开满整个战场,天色昏昏,血腥浓郁,无数尸体骸骨堆垒成山,前方仍厮杀的两方人马皆露倦色,却仍逼得任何一方都无时间喘息,霁雾呆呆的站在一方人马的后方,看着周围兵甲满身的士兵穿梭,有些不知所措。 “报!”突然自前方战场上杀下来一个士兵,在霁雾面前恭敬的屈膝跪地,禀道:“女娲娘娘,白泽大人已擒叛乱贼首朱雀,还请娘娘示下如何处置!” 霁雾不只是惊讶更是惊恐,却见自己的身体自发动了,声音也不受控制,似是思忖了片刻后这副身体才道:“血族已擒获叛乱青龙,朱雀也已被捉,失去策士和首领,剩下的白虎和玄武便已不如刚开始般难以对付”声音恬静却充满了杀伐果断,“如此,传令下去,收兵!” 那兵士领命而去,片刻,就听的前方鸣金收兵,生擒敌方贼首,身披铠甲欢喜不已的兵士潮水般退了下来,正从容不迫间,却突现骚乱。 霁雾的这具身体就忙厉声呵斥:“发生何事?!慌乱者斩!” 一兵士忙从骚乱处奔袭而出,满头大汗的禀道:“贼首狡猾!趁机不备伤了白泽大人后逃出生天!” “什么?!”霁雾突觉自己所附着身体的女人心脏一阵抽搐,疼痛便有如实感般铺天盖地而来。 正文 第三十二章制傀人 翡烟从乌青发丝中抽出一根木簪,随手一掷化作一叶扁舟,转身交代木玲:“我不在期间,看住岚殿,别放任何人进来,尤其是月湖,若是渊止就拿出姑姑的幻相镜,你知道该怎么用。” 木玲眼含担忧,道:“翡烟姐姐,你自用血养药后元气就一直亏损,更是因血祭禁制被强行突破而修为倒退,此去巫山,路途遥远,姐姐一人木玲不放心,木玲愿随姐姐一起去拜访巫山神女。” 翡烟表情柔和下来:“木玲,你一直是这宫里我最信任之人,将星澜交给你顾看我才能放心,况我已食了姑姑的九转丹,近期内境界稳固,足够我支撑到巫山,再不必多说,我很快就会回来。” 翡烟话毕便转身踏入小舟,御空行远。 木玲目送间几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扭身进了内殿。 偌大的揽月宫主殿内。 渊止在主位上抿口茶,看向右下侧居客位有些吊儿郎当的红衣女子,开口道:“意思便是不交出制傀的技艺了?” 那一身劲装的红衣女子嘻嘻一笑,开口毫不含糊:“来时家父就曾交待夜蓉,让夜蓉免去君上劳作之苦,夜蓉不敢不从。” 这便是正儿八经的承认拒绝了? 渊止不紧不慢的放下茶盏,语态依然悠然,漫不经心道:“也可。” 红衣女子显然没料到渊止这般好说话,一愣间就听见渊止唤人:“馨儿,你为她二人安排下住处。” 就从大殿外迈步而进一个女子,妖妖绕绕的站定在她身旁,伸手请道:“客人,请随这边来。” 夏夜蓉皱眉,望了眼身后唇红齿白纹丝不动的黑衣少年后,出口正色道:“家父有令,不忙歇息,以正事为要,当初君上答应我家尊上的三株饮仙草可否现在交付,我好让小夜回去交差。” 小夜便是红衣女子身后一直沉默挺立的黑衣少年。 渊止挑挑眉毛:“当初百里烬可不是这么答应我的,这饮仙草自然也不是这么好得的。” 原来在这等着她呢! 可笑她还觉得太顺利了些,夏夜蓉咬牙纠缠:“夜蓉不明白,不过是制作一个普通傀儡,哪劳的君上动手,只要制作逼真能令君上满意不就可以了,”说着话锋一转,道,“如今君上又这般说,可是不相信夜蓉的制傀实力?!” 渊止瞟了夏夜蓉一眼,却不为所动的不置可否。 静默几息后,夏夜蓉从客位座椅上站起,神态却又恢复了嘻笑:“嘛,单口无凭,想来我魔域傀儡世家派我一人过来,君上会因此觉得我们尊上怠慢了您,您不以为然。然,我这‘天才制傀人’的称号可不是大风刮来的” 渊止微抬眼皮。 就见红衣女子咧开嘴笑的意气风发,突然抽出腰侧的匕首,扭身,动作极利落迅速的刺入了身后黑衣少年的胸膛上,直没入柄。 大殿内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却是刚被解除禁闭,行掌事职责的馨儿忙伸手掩住诧异张大的嘴巴,向后退了一步。 红衣女子笑的更欢了,却在馨儿“放肆!在君上面前竟如此行凶”的质问声中又是一个利索的拔刀动作,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血溅三尺。 那唇红齿白的黑衣少年甚至从始至终眉头都不曾挑一下,身形也不曾动一下,没变过表情的脸上也始终沉默如初。 如果不是胸膛被匕首刺出的洞内,可以清晰的看出齿轮咬合转动繁复的零件的话,会让人错觉以为刚刚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 渊止神情有抹兴味:“这么说,这外表同真人无异的傀儡少年是你一手铸就的了?” 匕首已回鞘,夏夜蓉复又在座椅上坐了,道:“夜蓉不才,正是。”随即扭头对一旁的馨儿,“所以说馨儿姑娘只照顾我一人即可,不是两人。”看馨儿一脸惊诧之意未消,才又满意的扭头继续对渊止道,“如此,君上还有何忧虑?” 听闻,渊止却不以为然,勾起唇角笑道:“想来夏傀师误会我的意思了,或者是在我面前揣着明白装糊涂?” 渊止看了眼那红衣女子突然微变的脸色,继续说道,“当初你家尊上可是答应了我‘授之以渔’的要求,因此才有这三株饮仙草奉上一说,”渊止呵笑一声,道,“区区一个成品傀儡我竟不知,什么时候竟也能值得三株绝种的上古药草的价值了?!” 渊止一脸的理所当然,“夏傀师,这次可彻底明白?” 夏夜蓉想起出发前父亲的嘱托:“北渊帝君性子不羁,惯是随心所欲,故说话直截了当,也不耐烦各种的拐弯抹角,你此去定要注重分寸” 夏夜蓉抽抽嘴角,确实挺直接的明着就说她们厚颜无耻的要占他药草的便宜 制傀向来是她们家族不外传的绝技,也不知魔尊给了爷爷他们什么好处,竟答应了要传授交付,私心里她老大的不愿意,所以才有了之前和北渊帝君的打哈哈,想蒙混过去,却成了现在这样。 夏夜蓉眉头皱的死紧,还是不想松口:“君上此言差矣,制傀乃我族不外传之秘,岂是君上说的这般容易,况一个制作精良的傀儡耗费材料巨大” 却被渊止嗤笑打断,“真是嘴硬,”说着又自语思忖道,“事关殷梨的病情,百里烬这次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随即复抬头道,“罢了,你且下去,等想好后再来找我吧。”说着就又让一直在殿中杵着的馨儿将她们领下去。 夏夜蓉却被渊止的自语惊到了,在来时殷梨夫人的病情就已加重,尊上脸色也因此忧心忡忡,自己这般作为可是家族之秘虽是微末她同样不想交出去 这般矛盾纠结的心情到了殿口心神才被唤回,却是那个馨儿在询问:“将两位安排在一起可好?” 她轻点头。 随之心想,罢了,再容自己想上一夜吧,抬头却感觉一人擦身而过进入大殿内,身形极快,她不由一怔,驻足往殿内望去,直到那个馨儿催促才若有所思的迈步离开。 殿内。 渊止蹙着眉头听他的贴身军卫灵西禀报。 “翡烟姑娘已经离开北渊止境,听她和侍女木玲的谈话和御舟的方向可知,她是要去拜访君上的姑姑巫山神女瑶姬,不知君上对此可有什么吩咐?” 渊止沉默两息,却是声音低沉的轻叹:“这告状的性子倒是没变” 屈膝半跪的军卫低垂着头自是不敢接话。 不过片刻,渊止就下了决定,命令道:“灵西,你在军卫中挑出四个好手,一路护送她周全直至巫山。” “君上,不知回程是否还要如此?”灵西疑惑。 渊止却是一笑:“想来姑姑很快就会来游北渊了,你等只需负责护送至巫山即可,速速去办罢!” 灵西垂眸应声,语音铿锵。 “是!” 正文 第三十三章亲吻 霁雾甫一睁眼就看到渊止那一张放大的俊美笑颜,吓得两眼一翻差点又昏回去。 她大脑尚处一片混沌当中,话不经脑脱口而出:“不会这么快就喜欢到出现幻觉了吧?” 自归来北渊止境,渊止就莫名其妙更加明显的突然对她关怀备至,肉麻的话一直在耳边转的她头晕,更是在他帮她挡天劫后她的一颗心就止不住的砰砰的跳,霁雾躺在床上忍不住边碎碎念“这是做梦、这是梦”边拿被子下的手掐自个儿的腿,结果疼的她“嗷”一声差点跳起来。 斑斑破帘而入,慌张的关切:“怎么啦?夫人?” 却是渊止一脸若无其事的平静开口:“没事,你家夫人看见为夫陪伴太高兴了些。” 霁雾:“” 斑斑忙放心的拍拍胸口,甚至都不再问问霁雾,直接就带领着奉药的小丫头下去了,屋里便又只留霁雾和渊止二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二人一直在大眼瞪小眼。 只不过不同的是,霁雾强忍着脸红心跳和尴尬,渊止坐在床沿却是一派的悠然自得。 “喂!我昏了多少天了?”纯粹的没话找话,甚至称呼不再是疏离的“夫君”也未自觉。 渊止却是发现了这种微妙的变化,眯眼,不自觉调侃道:“比睡丢魂魄那次争气,不过是昏睡了三日,我用药草为你调理过了,已经并无大碍了。” “哦嗯那天、谢谢你帮我挡天劫。”霁雾脸红,被子被她用力攒着,几乎都要盖过眼睛去了,长长的睫毛微颤。 渊止难得看到这厚脸皮女人的羞意,心中却像是柔柔的暖成了水,软成了一团,下意识的就抬手去揉她露在外面乱蓬蓬的发,手下触感又柔软又温暖,霁雾竟然也未反抗,像猫咪一样蜷着乖顺的待着,耳尖却如染胭脂。 面对霁雾的乖觉,渊止眯眼满足的叹口气,语气不知不觉变的温柔至极:“你是我最珍爱的妻子,我早就明确了自己的心意,阿雾不必见外介怀,以后阿雾你就称呼我为阿渊吧。” 霁雾眼神晶晶亮,他的妻子 试探性的:“阿、阿渊。”霁雾觉得心脏欢快跳动的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脸颊烧红的厉害。 乌黑浓密的发,白皙细腻的肌肤,湿漉漉望过来的杏核大眼,在如同喝醉酒般酡红脸颊的衬托下,如此的明艳动人,自有一股难言的楚楚风情。 渊止第一次感受到了霁雾的惊艳! 阳光透过菱花窗格微撒,光尘飞舞,室内三足缠绕护兽铜香炉内香气袅袅绕绕弥散,室内升温,气氛暧’昧而又靡丽。 渊止停顿一息,突然倾身慢慢靠近,抚摸乱发的手撑在了霁雾耳边,呼吸渐渐粗重,他脑子有些发涨,看着眼前娇娆的人儿只觉胸口如同火烧,俯首一把攫住了薄被下的樱唇,百合花的香气和柔软润泽的触感却让他的神智骤然清醒了过来。 他一愣,然后缓缓坐直身,收回霁雾耳边的手,隐去眼中情动的痕迹,看床榻上女子缓缓睁开眼,柔柔一笑,眼中却是有寒光闪过,询问道:“等过几日,阿雾身体养好了就搬到清凉殿去如何,你是宫中的女主人,住在这里不太妥当。” 果真是喜爱自己的么?不然待遇差别怎么这么大?霁雾心中怦动,不过 “不用麻烦了阿渊,我挺喜欢这里的,很清静,而且我也住习惯了,就不用再搬来搬去的了。”霁雾颊飞红霞,笑容灿灿。 渊止忖了片刻,就看向霁雾,点头道:“这样也好,你且安心住着,现在就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吧。”说着站起身,继续对霁雾道:“之后再来看你。”径直走了出去。 霁雾看着那伟岸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独自傻笑了几声,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花痴般的形态更加难为情了,猛地掀起被子就盖过了头顶。 斑斑捧着冒着热气熬好的药碗进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忙搁了药碗上前拉被露出了霁雾顶着一头乱蓬蓬发的小脑袋。 一脸不高兴的嘟嘴埋怨道:“夫人真是的,都多大了还玩小孩子的把戏,这段时间夫人都没有断过药,万一再闷坏了可怎么办?!夫人不为自己想,也要为我们这些天一直幸苦的人想一想,不要再这么任性了!还有君上”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的一大堆。 霁雾掏掏耳朵,实在忍不住打断道:“斑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罗里吧嗦没完没了的功夫活脱脱赶上一个老妈子了,你可是只白额大虎诶!以前的爽利劲儿都跑哪儿去了?” 斑斑腮帮子鼓鼓的,生气的说:“夫人还敢说?要不是夫人这些天左一个受伤右一个流血的,斑斑哪至于现在成天提心吊胆,紧张兮兮的,还不是夫人你不小心!我给你说啊夫人” 又开始了。 霁雾:“” 霁雾无精打采的听着训,眼风一扫,看到棉帘子一动,那个经常奉药的小丫头有些焦急又有些怯怯的站在门口边不停的向斑斑方向张望,似是不敢近前,霁雾便出口询问,顺便打断了斑斑又一波的长篇大论。 “怎么了?” 斑斑顺着霁雾视线望过去,看到了那小丫头,眉头一蹙,道:“小落,我不是分给你别的事了,你现在怎么在这?” 那叫小落的小丫头听见这话立马就苦了一张脸,正要说话,棉帘子后却开始拱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坏而出,平白的给人一种未知的紧张惊恐。 然后霁雾就看见了缩小版的小黑那布满黑亮鳞片充满活力的大脑袋。 它的头微微晃着,咧着嘴巴,嘴里哈哈的冒出白气,一副活力满满的开心样子,湿漉漉的眼珠咕噜转着搜寻到床上的霁雾后,伴着高兴的呼噜噜声猛地就蹿到霁雾床前,带倒了内室中间檀木的圆桌圆凳,快的像一阵风,却乖顺的趴在床边用脑袋拱拱霁雾的手心,摇了摇尾巴,模样甚是憨萌。 正文 第三十四章贵客 霁雾先惊后喜。 却在看到小黑尾巴上拳头粗细套了一圈的绳子并那被小黑带倒摔在地上,手里却仍紧紧攒着绳子另一头的小丫头后,脸色变的黑沉。 斑斑见状忙解释:“夫人莫急,自解了缚龙索后小黑恢复力惊人,体力又实在是呃充沛,性子实在是太‘淘气’,您又迟迟不醒,没有能约束住它的人,不这样我们怕又发生之前偷食东西一事,所以才象征性的套上草绳,也未紧缚,每日分配一个小丫头跟随,对小黑没有实质性的伤害的。” 霁雾脸色稍缓,撑坐起来,欲拿手抚摸小黑温凉的大脑袋,斑斑知她虽无大碍仍无甚力气,忙搀扶并在她腰后放了一个软垫令她感觉舒服些。 小落早已站起身,低着头委委屈屈的站在一边,一副欲哭不敢哭的模样,霁雾看着满头黑线,一股深深的罪恶感油然而生,感觉自己实在可恶至极,竟然将一颗我见犹怜的小嫩草吓成这样,罪过,罪过啊! “咳!小落,你做的很好,别在这傻站着啦,下去吧。”声音温柔缓和至极。 一直觉得自己要受惩罚的小落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以为是反讽,抬起的一张小脸忐忑不安,更加的愁眉苦脸。 斑斑在一边忍不住抿嘴偷笑,霁雾无比哀怨的嗔她一眼,她才忙上前来帮腔:“好了小落,听夫人的话下去吧,夫人不怪你了。” 小丫头这才神色缓和的解了草绳福了个礼下去了。 斑斑笑话霁雾:“夫人,没想到你也有被人怕成这样的一天啊!” 霁雾在宫里甚是随和,准确的应该说是没有什么存在感,没事众人也不会往松香殿凑,霁雾平日里又没什么脾气,松香殿里上上下下也就几个洒扫护木的小丫头,平日里都是一派和睦活泼的景象,不怪斑斑会这般开玩笑。 霁雾撅嘴:“你惯会幸灾乐祸,”一副手扶额头佯装颇头疼的皱眉样,叹气道,“实在是家门不幸啊,家门不幸” 斑斑被惹得一阵的咯咯笑,忙回嘴,闹了好一阵才罢休。 索幸没忘了正事,催着霁雾将晾的差不多的药汤一饮而尽,斑斑收了药碗嘱咐霁雾几句“好好休息”就要下去,却被叫住。 霁雾抬着笑的有些红润的脸蛋,手中不停为龙牙挠着脖颈询问道:“斑斑,这几日都给小黑吃的什么,一会我好喂它。” 小黑听到自己的名字,忙睁开眼睛舒服的眯着看向霁雾,见她不是跟自己说话就又闭眼专门享受了。 斑斑想了想道:“倒也没别的什么,之前见它爱食药草一类沾有灵气的东西,就让阿馨姐姐专门采购了一批,如今一直在食用的。” 霁雾眨眨眼,又眨眨眼,道:“那条大山蟒放出来了?” 知道她俩不对盘,斑斑忍不住笑道:“可不是么” 却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帘子一动,那美的不正经的女妖精就扭着腰晃着臀进来了,开口就打断了斑斑的话:“哟~这么久没见,夫人这是想我了?这么惦记我,我怎么能让夫人失望呢?”旁边紧跟着进来的一个小丫头抬头瞅瞅霁雾,满脸都是没来得及通报的懊恼神色。 看着进门行礼的馨儿,霁雾觉得额角开始一抽一抽的疼,虽然这条大山蟒态度什么的比之前收敛了些,但是霁雾仍十分肯定,她的出现就是来给自己找不痛快的,骨子里就是来和自己作对的。 霁雾嘴角抽抽,有点无奈道:“如今出来也给我见礼了,无事就退下吧,有斑斑在,你就不用再费心了。” 斑斑本就怕她俩一个不对劲掐起来没走,更何况现在霁雾是君上的心头宝,不能有任何闪失,再一听霁雾的话便更加坚定了留下的理由,不动声色的将托盘放回桌面,冲门口那仍杵着的小丫头使了个“退下”的眼色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的挺立在了一旁。 馨儿却向上翻了个白眼,嗤道:“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是通报一声,君上的客人求见。” 霁雾听闻有些疑惑,扭头看斑斑一眼,斑斑点头表示确有客人来到北渊止境后才道:“君上的客人,你确定是来见我?” 馨儿还未说话,就听一阵清脆悦耳的哈哈笑声入耳,一身红衣的女子并面无表情的黑衣少年就挑帘而入。 那红衣女子一身劲装,比普通女子稍粗的眉,大眼灵动,嘴巴不大不小,笑嘻嘻的,脸颊红润透出一股子矫健的活力美,而后面跟进来的黑衣少年虽也唇红齿白却面无表情,没有灵气般,有一丝木然。 那红衣女子望着亲昵霁雾的小黑眼中诧异一闪而逝,却站的笔直,仍有些吊儿郎当的嘻笑道:“在下魔域夏夜蓉,奉尊上之命前来北渊,有事需与夫人相商,故冒昧来访,唐突之处,还请夫人见谅。” 霁雾上下打量完二人后,心中疑惑不知二人所为何事,蹙眉,也不愿废话寒暄,单刀直入的就问道:“不知二位前来拜访我所为何事?霁雾之力微末,恐帮不上客人什么忙。” 馨儿在一旁却不乐意了,撇嘴道:“夫人态度未免无礼,这二位可是君上请来的贵客!” 这些日子的相处,斑斑心早就偏向了霁雾,处理事物上更是长进不少,对付人的段数也相对提高,早不是当初单纯的过了头的少女了,虽然有时仍少不了的一根筋,但仍让霁雾欣慰不少,因此斑斑听闻就立马不高兴的斜眼反驳,声音响亮。 “阿馨姐姐才是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你对夫人这般无礼,显然是没把君上夫人皆放在眼里,以下犯上!更何况,夫人同贵客谈话,哪有你插嘴的份?这才出来没几天,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好,小心一个不慎又被关了禁闭去!” 馨儿一直对自己关禁闭失了面子丢了掌事的事情耿耿于怀,斑斑一说就戳到了她的痛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此刻伸手指着斑斑咬牙切齿:“你!你”却不知说什么驳回去。 霁雾扑哧笑了,有点幸灾乐祸的对斑斑道:“你也别刺激她了,她刚出来,你们姐妹下去好好叙叙旧,就别杵在这里了。” 斑斑看了眼红衣女子并黑衣少年有些不放心,犹豫道:“可是” 霁雾拍拍身侧的小黑又给了斑斑个放心的眼神,斑斑便想到了小黑的战斗力,况且是在自家地盘上,也就不再说什么,拉着极度不情愿的馨儿下去了。 霁雾看着面前二人,眯眼笑的温柔,开口肃正。 “撒,我们开始谈正事吧。” 正文 第三十五章商议 红衣女子也眯眼笑嘻嘻的挪步到室内圆桌旁坐了,黑衣少年自发的站立其身后,听闻也同样不客气的道:“哈哈,夫人既如此爽快,夜蓉也不拐弯抹角,今次来除了尊上之约,夜蓉奉命需将少主血脉龙牙送回魔域,听闻龙牙一直由夫人顾看,特来知会。” 霁雾心中恍然,面上却平静,道:“原来如此,理所应当,不过,虽二位被君上视若上宾,霁雾本性却疑心甚重,不怕二位责怪怠慢”霁雾抚摸着手下小黑温凉的肌肤,语气幽幽继续道,“二位可有什么东西信物证明身份?” 夏夜蓉一怔,似未料到,随即却不在意的勾唇:“夫人思虑甚是,夜蓉乃魔域傀儡世家现任家主夏镇长女,身后是我侍从小夜,信物倒是没有,不过昨日尊上来信清楚明白,夫人可一观,况君上也已知晓此事,无从有假。”说着就从袖中拿出折叠宣纸由小夜近前递给了霁雾。 霁雾打开,奇峰俊秀的字。 逐字逐句看过之后霁雾却道:“如此,霁雾却有一事不明,望二位解惑。” 夏夜蓉仍嘴角微勾的看着霁雾,身后少年不动如山。 霁雾继续道:“二位昨日接信,为何不等我未醒之时接走小黑,那样岂不省事?况君上知晓,定也不会阻拦尔等,既能迅速完成魔尊交待又省时省力,霁雾不明,为何会拖至今日?” 听闻夏夜蓉却露出一丝惭愧神色,道:“不瞒夫人,我二人昨日确实已如此所为,奈何龙牙强悍不认,我二人根本近不得身,更别提一路送回魔域,听闻龙牙听从夫人,故来拜访!若不是命令紧急,我二人定不会在夫人初醒之时前来打扰,”说着夏夜蓉起身,行了自入室后的第一个礼,“失礼之处望夫人海涵。” “原来如此。”霁雾作一副恍然状。 “正是如此。” 夏夜蓉又恢复了笑嘻嘻的模样,感觉就要事成,心情不由明朗些的随即道,“夫人只需给龙牙下个指令交付我二人即可,我们会护送龙牙回魔域。” 霁雾了解了般拉长音“哦”了一声,却立刻皱眉似极为难道:“二位诚意来接,我本不应推辞,不过小黑乃阿觞亲手交付,又极重要,也不是不放心二位,实是不亲自送到阿觞手里我心难安。” 夏夜蓉嘻嘻的笑模样破功,一波三折后再听到霁雾说“不过”二字时就不由太阳穴突跳,顿觉头疼。 她想起第一日来时的信心满满,在同北渊帝君交涉后直至此刻,却发现这夫妻俩不愧为天造地设的一对儿一样的难缠! 那个是软硬不松口,这个却是不断的给软钉子吃! 夏夜蓉想起第一日,也许是从小认床的坏毛病作怪,她一直辗转反侧睡不踏实,后半夜小夜极轻的脚步声就打断了她的浅眠,她烦躁不堪的接了小夜手中刚来的书信,却是尊上催促饮仙草及另一道接少主龙牙的命令。 她当时并不觉得这项命令如何麻烦,心中更注意尊上重视的饮仙草一事,思虑来去,终是做了决定,向北渊帝君的“授之以渔”妥协,尽快将饮仙草送去给殷梨夫人服治。 难道现在连这样的小事自己竟也处理不下了么?! 夏夜蓉脸色沉下,觉得霁雾就是存心找茬的她,仍努力的保持平心静气,道:“夫人这是何意?龙牙是少主之物,如今竟是不愿放手么?!”虽努力压制却仍透露出了不满质问之意。 如同他的名字,黑衣少年神情冷肃的立在夏夜蓉身后,不同于初时,此刻手按腰侧长剑,绷紧般蓄势待发。 感受到气氛突然紧张的小黑也蓦地睁大黑漆漆的眼睛,全身伏低,龇牙咧嘴凶悍的冲对面二人低吼示威。 霁雾面容肃穆,眨眨眼,又眨眨眼,转瞬却笑颜如花,紧张的气氛一下缓和,霁雾边安抚小黑边道:“夜蓉姑娘别恼,我并非故意为难你,实是小黑对我而言非常的重要,我这个人又疑心很重,除非自己亲手交付到阿觞手里,不然交付到谁手里我都不放心的,包括我家夫君。” 夏夜蓉脸色和缓了些,心头那把火被压制,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忖了下有了另一提议:“既如此,不知夫人介意亲自跑一趟么?一来尊上之命不可违抗,二来也可让我们尽些地主之谊,两全其美,如此可好?” 可趁此机会外出,自上次游玩回来后整日里闷的不行的霁雾眼神一亮,却仍作有些为难的道:“此事霁雾还需同夫君商议,夜蓉姑娘莫急,我定会尽力。” 知道此时是得不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了,虽不甘心,夏夜蓉却不准备继续纠缠,道了一声“多谢!告辞。”便利索的转身走了。 仍体虚的霁雾精神却出奇的好,自夏夜蓉二人出去后就停不住的自顾自的嘀咕:“嗯,这次应该又可以出去了,况且是打的送小黑的大旗,又不像上次只是玩,应该能装过去?”想起渊止那一双犀利的眼,霁雾又有点底气不足,却仍自我打气,“对,就是能混过去,啊~自从上次后再没见过阿觞,还怪想那个傲娇的臭小子的。”想到这里自己又忍不住扑哧笑,“嗯,接下来就想想什么时间去见阿渊的好,阿渊现在对我这般好,应该是很好说话的吧!”霁雾又忍不住笑,却脸颊绯红如霞 夏夜蓉回到了住处,灌了一大盏茶后才觉火气稍稍压下,虽然憋了一肚子的火,事情却有了进展,她很理智的思忖片刻,转身将自己妥协后今日一早就送至手中的冰木盒拿出交到了小夜手中,交待道:“小夜,即刻起就启程,将这三株饮仙草送至我爹手里,殷梨夫人病况紧急,越快越好。” 黑衣少年毫不犹豫的伸手接过,却开口道:“可少主的龙牙”音色虽脆中略沙,让人觉的奇异的舒服,语气却毫无感情起伏,皆是一个音气,有些干巴巴。 夏夜蓉习以为常,道:“这个我自然考虑了,即便北渊帝君答应,以他夫人如今的气色怕也要养一段时间才可启程,更何况答应与否还未可知。如今最紧要的,便是这三株饮仙草尊上异常重视,你此去也可说明这边情况缘由,我爹自有定夺。” 小夜垂下眼帘,面无表情的回答:“是。” 手里拿过简单至极的行礼,转瞬就走了出去 正文 第三十六章梦话 渊止没让霁雾等多久,掌灯时分就又回到了霁雾的松香殿。 虽然知道了渊止的心意,霁雾还是有些诧异,不习惯的脱口说道:“你怎么来了?” 渊止呵笑:“阿雾即不愿搬去清凉殿,我便来松香殿,一样的结果。从前不知心意冷落了你,你如今养着,我更不能不管不问了,所以今后,我便同你同住这里了。” “同住、住住住这里?!”霁雾差点让自己口水呛到,睁大眼,有些结巴。 这、这这动作也太快了点吧,虽然自己不排斥,呵呵 不对不对不对,自己想到哪里去了,脸红个什么劲儿啊,这不是夫妻间很正常的事么? 是吧?是吧! 越发胡思乱想扯得没边的霁雾终是忍不住懊恼的去捂脸抓头。 渊止却径自行云流水的坐到旁边乌木榻上,一打帘子,却是斑斑满脸喜色的抱着一床被子进来,叠在床尾,收拾妥当临下去前斑斑竟无视自己这个一直伺候的正主,欢喜的问渊止话:“君上还需什么物什么?斑斑马上去办!”声音清脆悦耳,止不住的欢喜都要溢出来。 霁雾瞬间觉得悲催。 “不用,你先下去吧。”看着斑斑脚步轻快的消失,渊止这才回头接霁雾刚才的话:“阿雾是不喜欢为夫来么?” 霁雾头摇成拨浪鼓当然不是! 渊止一笑如夏夜星空般疏朗,“那就好,想来阿雾是还未曾习惯,以后为夫会让你养成为夫不在你才会不习惯的好习惯的。” 霁雾被这习惯来习惯去给绕的晕呼呼的,反应过来的时候渊止已经坐在了床边,眸色却是鸽子灰,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如刀斧雕琢出的疏朗五官外加小麦般肤色混合成一种矫健的英挺,如此时这般专注的神情,霁雾承认,她沦陷了。 渊止抚上霁雾通红的脸颊,室内光晕染染,床帐内昏昏,低嗅,是女子特有的淡淡百合花香,抬头,是乌鸦鸦柔软如绸的发。 红润的唇,白皙细肤,水润乌眸,黑亮的发。 如此鲜明的对比诱‘惑,渊止眼眸深处如漩涡,只觉心神恍惚怔然。 此时此刻,竟是不知,到底是谁沦陷了谁? 竟看到渊止罕见的发呆,霁雾打破了此时的静,趁此时正事道:“咳,阿渊,阿雾有一事要征求你的意见。” 渊止回过神来,垂下眸,却颇自然的握住了霁雾垂在床边的小手,声音柔和,道:“何事?” 感受到了包裹大掌的干燥温暖,霁雾心似蜜糖,笑眯了一双眼睛,“别人我不放心,等过两日好了,我要亲自将小黑送到魔域。” “此事我知。” “既如此,阿渊是答应了罢!”霁雾顺着杆子往上爬。 渊止勾起嘴唇失笑,望着她的眼睛道:“如此迫切,说,是又想去玩了吧?” 此时的感觉同之前请去上元节截然不同,二人感情一日千里,霁雾撒娇撅嘴。 渊止伸手刮了下她的鼻梁,笑的温柔:“你这个淘气鬼!” 霁雾死乞白赖的摇渊止胳膊,同普通女儿家无异:“那到底是准还是不准嘛?” “我有些事忙,走不开,此回由斑斑陪你同去,路上还可以照顾你,这样我更放心些。” 果然是不一样了,霁雾感慨。 她点头如捣蒜,眼神亮亮,禁不住欢喜的左右微微摇晃,如此动作竟衬得她更显乖巧。 渊止揉揉她的发,眼里出现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柔声劝道:“都巳正了,阿雾别闹了,快快躺好睡吧。” 渊止亲吻霁雾额头,看她红着脸乖乖躺好闭眼,才转身在乌木榻上躺好,挥熄了灯。 接下来几日渊止皆歇在了霁雾屋里,霁雾这才有点实感,心中踏实后的她心情很好,平日里同松香殿里的丫头们讲讲笑话,披着裘衣在院子里晒晒太阳,日子过的轻松惬意。 这日,霁雾刚醒,眼角瞅到乌木榻上无人,心中知道渊止又一早出去了,这些日子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总是早出晚归的。 刚想至此,斑斑就挑帘进来了,身后小落她们几个丫头又是端水又是拧帕子,忙活了一阵,霁雾才觉神清气爽了。这是她在冥司就养成的习惯,不喜欢用清明诀,而喜欢实实在在的打理洁净。 这日的斑斑却有些反常,时不时的望她一眼,嘴角还偷偷笑,待霁雾看她时,她却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状。 许是遇见了什么好事?霁雾心想,故虽这般察觉却也没怎么在意。 转眼到了饭食时间,竟上了一道她垂涎已久的蟹肉玉米羹,这道饭食霁雾之前也同斑斑再三可怜巴巴的吩咐过,却被斑斑一句“螃蟹太寒不利于夫人身体”给无懈可击的挡了回去,如今竟出现在饭桌上,霁雾惊喜之余又有不解,抬头刚要问斑斑是怎么回事,就发觉周围的气氛不对。 连同斑斑在内服侍的小丫头们一个个脑袋都恨不得垂到胸里去,皆是脸色通红,嘴角抽搐,要问怎么回事?霁雾算是看出来了憋笑憋的! 霁雾一脸的莫名奇妙,不知道她们到底在笑什么,忍不住恶声恶气的道:“要笑就大声笑!小心憋出内伤!” 斑斑第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接下来的小丫头们也是个个捂着肚子笑的东倒西歪。霁雾蹙眉纳闷,在等她们笑的眼泪都差不多出来后终是忍不住撅嘴道:“好哇!你们这是完全没把夫人我放在眼里嘛?!个个儿都笑的这般开怀,却也不告诉夫人我到底是为何事,趁早一个个儿都打发了去,以后你们爱伺候谁就伺候谁去!省的以后在我跟前晃得碍眼!” 众人皆是跟霁雾相处的非常熟稔了,知道她是开玩笑,皆是不惧,不过怕她真的恼了便都收敛了许多,终还是斑斑捂着嘴站了出来,却是开口问霁雾道:“夫人为何不问这蟹肉玉米羹?以前我不曾答应夫人,为何今日就给了?” 霁雾嘟嘴,哼声哼气道:“为何?” 斑斑一双大眼都笑成了月牙,笑的促狭:“夫人梦里都嘟囔起斑斑的不是了,哭着喊着要这蟹肉玉米羹,斑斑再不完成夫人的心愿岂不是让夫人怨恨一辈子啦!” 室内咯咯笑声再起,霁雾却觉一道惊雷炸响在耳边! 嘎?嘛意思?她那千年不犯的说梦话的毛病竟然又犯啦?!而且、而且还是为了区区一道吃食?! 霁雾顿觉头顶乌云密布。 不过、从来不让人值夜的她想不通,这件可以说的上隐秘的事,斑斑这丫头、是怎么知道哒? 正文 第三十七章莫离 事情原来是这样。 天还未亮,渊止就穿衣下榻,掀了帘子进了外侧暖阁,斑斑进来服侍,关于早起清洁的习惯渊止同霁雾竟是出奇的一致。 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临出门前渊止却又回转回来,没头没脑的问了斑斑一个问题:“你家夫人是不是喜欢吃蟹肉玉米羹?” 斑斑一怔,反应过来也没太大诧异,只觉得这是君上关心夫人之举,应了声“是”。 渊止抖抖袖口却又接着问:“这几日为何没上这道羹汤?” 斑斑这才明白过来,莫非是夫人问自己要没给,这是实在没忍住告诉了君上,来同自己要了? 斑斑有点想笑,却还是在这个问题上不松口:“不是婢子不愿,实是夫人身体刚刚复原,还很虚弱,不宜食的过寒,故迟迟未上。” 渊止若有所思的忖了忖,却吩咐斑斑:“你家夫人这几日已经大好,我昨日观她气色元气饱满,近来偶尔食一次也无不可,”接着语气一转却是勾唇调侃,“免得她整日里想着要吃,夜里睡着了也不得安宁,自己在梦里都嘟囔惦记,吵得我耳朵都要出茧子了,”最后一句却是轻笑“倒没发现她竟还有这个毛病。” 随即就对还没反应过来完全呆住的斑斑吩咐道:“就今日吧,也算饶了你家帝君我的耳朵罢。”说完就迈步转身出去了。 斑斑从茫然、呆怔的思维里回过神来,蓦然发现,她家夫人搞笑功力深厚,竟然为了一道吃食就到这种地步。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反应过来的斑斑实在没忍住笑的前仰后合,然后,然后这件新奇稀罕的事,松香殿里的丫头们就都顺风耳般的知道了。 这便是引起群笑风波这整件事情的经过。 霁雾虽气闷,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馋很久了,想到自己竟被渊止听到梦话调侃就止不住的害臊脸红,却也无可奈何,故作生气的训了斑斑几句竟然敢笑话主子,这件事就热热闹闹在玩笑中过去了。 魔域凌霄峰凌霄殿。 百里烬瘦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呈上来的冰木盒,就要当面打开,却被一道粗健有力的声音阻止。 “不可!” 百里烬眼若幽冰,红瞳冽冽,开口毫无感情起伏:“为何?” 下手站了一个正值中年的黑发男子,面白无须,神情恭谨,夏夜蓉五官竟肖似他五六分,只听他不紧不慢的开口道:“我儿送来之时特意嘱咐,需在冰窖等冷寒环境下打开,避免饮仙草瞬间枯萎,并以大量碎冰托扶至夫人面前,当以口嚼服用,此服法当为药效最佳之法,故开口大胆阻拦尊上。” 开口此人却是夏夜蓉之父,傀儡世家现任家主夏镇。 百里烬眼中冰寒褪去,微蹙眉谨慎道:“可是一次三株皆服?” “并非如此,”夏镇垂首忖了忖后,继续道,“饮仙草效力浓厚,恐夫人虚不受补,第一株若此时服用,第二株则需在六月后再服,第三株亦然。” 百里烬沉思片刻,开口道:“这件事,你做的很好。”随即揭下不提,却转口问到另一件事,“怎么不见觞儿龙牙?” 夏镇即面露愧色,唏嘘作揖道:“此为臣下办事不力的错,甘愿受罚。” 百里烬不动声色,一贯的神色清冷,平声静气道:“办事能力上将军不必自谦,事情如何道来便是。” 夏镇感激应诺,道:“臣下此去派了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制傀师,便是臣之长女夜蓉及傀儡小夜,回信便是小夜带回,本意此行是饮仙草和龙牙一并带回,却不想龙牙与帝君夫人感情深厚,不离左右,强行带回又恐伤及龙牙,且臣女功力浅薄也恐无法强行带回,故此行只有饮仙草。” 百里烬眼神一利,就见夏镇继续说道:“不过臣女已与帝君夫人交涉,不日帝君夫人便会亲自相送,如今,我们只需等些日子便可。” 百里烬表情看不出喜怒,沉思片刻却挥袍道:“本尊已知晓,你退下罢。” 夏镇应声退下,百里烬拿着冰木盒却转身来到莫离殿。 莫离殿是魔尊夫人居住之所,殿名便取自“莫失莫忘,莫离莫弃”,更显建殿之初,年轻之时,魔尊夫妇二人情真意浓,不过此时这情谊也不曾随着时间减少就对了。 殷梨喜静,建殿之初就择址在凌霄殿东侧稍偏的位置,这样既不显过分热闹又不会让人觉过分冷清,殷梨很是喜欢,一开始便欣然住下,直到现在。 殿内侍从不多,宫人也都很自觉的不会喧哗吵闹,正值歇午觉的时间,日头薄亮,微风吹过,花树之影微摇,光点斑斑,殿内寂寂,香炉袅袅,侧室当值的侍女手里穿针引线,正做着绣活,时不时的抬头看向隔了水晶珠帘的内室,警醒着歇觉人的动静,光影似乎静止,除偶有一两声鸟啼,整个宫殿都似睡着了般恬稳静谧。 每次来到这里,都会让百里烬越来越冷硬的心找到归宿,重新回归安宁沉静。百里烬下意识的放轻了步子,步入内殿。 当值的侍女轻身站起福了一礼,百里烬轻声问:“夫人今日如何?现下已歇了多久?” 侍女垂首敛目,同样小声的恭敬回答:“今日安稳些,已歇了小半个时辰。” 百里烬点点头,迈步入了内室,当值侍女复又坐下习惯的拿起针线。 雕琢百花盛放图案的乌木床榻足够大,五六人平躺也不拥挤,床榻上自月洞门架垂下的尾部床帷是散开的,微风窗入,轻盈游弋,首部床帷却是用鎏金抓钩别起,能清楚的看到床内睡颜安静的女子和内侧流着口水、呈大字型呼呼大睡的童颜少年。 似乎是轻到无声的脚步声却仍将她吵到,女子皱皱眉,就撑开了眼皮,无神的双眼却在看到百里烬的一瞬脉脉深情的温婉闪动。 女子脸色苍白,显出身子元气已伤,眼窝深陷,眼底有乌青,瘦的皮包骨,肌肤失去弹性般有些耷拉,眼角也隐有细纹,缩在被子里,却瘦的几乎看不出被下的细弱身体,整个人皆毫无美态可言,更像是要一步迈入耄耋之年的老妪,暮暮昏昏。 百里烬向来清冷孤寂的神色却在看到这女子的一霎变的温柔,红瞳光影细碎,看到她醒后忙上前踏上一步,坐在床边握了女子骨架般的手,语声脉脉,柔和浅笑:“你醒了?” 正文 第三十八章预兆 女子扯出一个笑,有些吃力的点点头。 百里烬眼神瞥了下内侧流着口水熟睡的孩童一眼,笑着继续道:“觞儿可有闹你?” 女子也微侧头向内侧那小小的人儿看了一眼,却是母性温柔的笑,不在意的道:“便是闹,我也不知还能陪他一起闹多久了?便如此罢。” 沉默片刻,轻捏捏女子的手,百里烬一本正经道:“阿梨,莫要胡思乱想,”抬起右手的冰木盒给她看,“这是早已绝种的三株上古饮仙草,我从渊止那儿拿过来的,给你用,药效绝佳,说不得就养好了。”百里烬轻笑,“我还等着陪你一道去天尽头看云海日出,去领略十亿凡尘的滋味。” 似是忆起了年少时最美的时光,殷梨神情有些恍惚,嘴角翘起一个最温暖的弧度:“我记得那时阿渊还笑话你我肉麻,抖抖袍子,一脸的不屑,没想到一转眼他已娶妻,你我也有了觞儿”岁月不饶人啊! 百里烬抚上殷梨的发,神态安和,旁边突然就窜上一只小手,百里流觞的脑袋冒出来,开口声音甜甜:“爹爹来看娘亲啦,刚才娘亲还同我讲爹爹的故事呢,爹爹好英勇!” 百里烬神情一愣,语音柔和,道:“同你讲的什么?” “当然是讲爹爹怎么同族里对抗娶了娘亲啊!”百里流觞手舞足蹈,“没想到爹爹那么厉害,族里的长老都奈何不得,我以后一定要和爹爹一样厉害,再不让启长老打我的手心!”说到最后一句表情忿忿。 殷梨忍不住笑了,启长老是负责觞儿书法礼仪的老师,以觞儿的性子头疼实属正常。 笑的猛了,殷梨咳嗽几声,却像是将肺都要咳出来,虽然心中有些紧张,怕殷梨自己慌张,百里烬面上便没表现出来,侧室一直做绣活的丫头紫叶听见动静挑帘进来,百里烬看见却挥挥手让她退下,自己站起身去倒水。 百里流觞一下子扑到了殷梨枕边:“娘亲,你怎么了?”一边抚殷梨的胸口顺气。 殷梨撑坐起来,伸手接了百里烬的茶盏,慢慢啜饮,咳嗽渐渐平息下来,百里烬眼里闪过心疼,却是收了空茶盏,扶殷梨躺好,一伸手将百里流觞从床上揪下来,嘱咐道:“我去弄药,觞儿也同我去不再闹你,你躺下好好休息,不要胡思乱想的费神。” 看着殷梨躺下后柔和的目光,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百里烬俯身吻上了殷梨的额头,道一句“听话”,才带着百里流觞迈步离开。 室内光影挪移,殷梨兀自睁了会儿眼,到底是精神不济,不一会儿就昏昏睡去。 不同于百里烬心事满腹的忧心忡忡,此时在天界之北紫微垣太虚宫的渊止却与紫薇帝君相谈甚欢。 紫薇帝君虽在几十万岁的年纪上,却完全没有如今九重天上那些仙官儿拿乔儿端架子、规矩多多的臭毛病,活的很是潇洒狂放,再加上平生好酒,一头紫发飘飘,醉酒的模样便很是有些邪魅狂狷。 说起紫薇帝君的来历,却是极早之前。 鸿蒙之初,洪荒伊始,神族便有三清境,玉清大帝元始天尊所居玉清圣境,上清大帝灵宝天尊所居上清真境,太清大帝道德天尊所居太清仙境。 三清有四位辅佐的天神,谓之四御,便是玉皇大帝、紫薇大帝、天皇大帝和后土大帝。 而紫薇大帝却是上古斗姥紫光夫人感莲花九朵而化生九子中的次子,时间沟壑洪流碾过,岁月远久,沧海桑田,致古老上神羽化凋敝,到如今活了几十万年的上神也只紫薇帝君一人,到如今便也是一朵老莲花了。 而四御之首玉皇大帝虽早已湮灭却留下后人传承,便是如今的天帝。 而紫微帝君的七个弟弟们也同他的大哥玉皇大帝一般虽湮灭也已留下后人,便是如今执掌星宫的天枢星君、天璇星君、天玑星君、天权星君、玉衡星君、开阳星君和摇光星君。 紫薇帝君也早已将执掌天经地纬及日月星辰以率山川诸神及四时节气的事物撒手给了新晋的一批小仙官们,除守护三清境,偶尔调戏调戏他哥哥弟弟的后辈们,便在紫微垣太虚宫内不出,各种宴请也不接,虽各路小仙们想要亲近却总不得亲近。 时日一长,虽各路小仙并没有见过紫薇帝君真身,却对这祖宗般的人物越发崇敬,脑内皆是仙气飘飘高高在上圣人般的存在了,传言之广,就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尊神的真身脾性恐怕也没什么人会相信了,可谓三人成虎。 至此,本来二人并无交集,渊止却机缘巧合误闯上清真境,上古神器东皇钟器灵神魄注入了渊止识海,完美契合成主,知上清真境有人闯入赶来的紫薇帝君正好看到,谓之有缘人,相谈之下更觉意趣相投,渊止才觉传言不真,自此后便结成了忘年交,互有来往。 此时紫薇帝君便把盏啜饮一口好酒,挑了一双桃花眼,托腮灼灼的调笑道:“小渊渊,今日提了酒来孝敬我所事为何?” 渊止知道紫薇帝君调笑小辈已成习惯,便不甚在意,只蹙了眉头道:“近来东皇钟器灵神魄颇躁动不安,小神识海震荡,心中忧虑是否有大事即将发生,故特来请尊神解惑。” 听闻,紫薇帝君嘻笑的神情一收,面容即刻便正经起来,他坐正身似思虑片刻,又掐指捏算,待一切完毕却是对渊止说:“天摇地荡,不久却是隐约预兆有一劫数,我也只隐晦可知祸乱之始来头不小,”说至这里紫薇帝君却似想起什么似的一滞,眉心便慢慢蹙了起来,自语道,“莫非是他要破封印而出”话音低不可闻。 渊止没听清,刚要问询却被紫薇帝君破天荒一脸凝重的表情打断:“小渊渊,若真如我所想那般,恐兹事体大,今日我便先封了你一半神元,以免你神识动荡,自溃伤身,而后你便回你的北渊罢,我还需得去三清境查探,近期内便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着双手变动推演,衍化出五行八卦,冲渊止胸腹凌空一掌推送,却是轻轻松松封印了渊止的一半神元。 渊止脸色突然苍白,眼前人影却已不在,只余了“此事紧急,先走一步,初初封元,你定不习惯,不过忍耐几日便好”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渊止握拳喘息,平定片刻,便立身凌空而去。 正文 第三十九章捉奸 天地衍化万物,自有其各自不同的因果特性,轮回循环。 而神魔妖鬼的身体只要不大伤其本元,恢复力向来不错,就算是小妖小灵。 如此,一月过去身体已大好的霁雾正央了关关学习膳食,准备在出发前为渊止洗手作羹汤,正经的做一次药膳。 自上次渊止外出归来,也不知是去做了什么、伤到了哪里,脸色一直苍白,精神也一直不是太好,霁雾问他,他却是不说,仍日常作息之余用来照顾她,她一日日大好,而他却渐渐有些昏沉。 不知他是因何如此,霁雾仍吩咐了厨房,做了些滋神补元的药膳同他服用,渊止起先一怔,之后倒也接受了,服用半个月后虽变化不太明显,脸色却不似初时那样苍白,总归是好些了。 小夜也早已从魔域归来,约定之期转眼就到,她却因渊止病情一拖再拖,夏夜蓉有些怒意,霁雾也不好再拖,便定在了明日一早出发,临行前她便想尽最后一丝心意。 关关拿着大勺赶她:“哎哟我的夫人哎~你快出去吧,就别剥夺关关的爱好啦!你再在这里转悠,大家的晚饭可就都做不出来了!” 霁雾佯作委屈:“可我只是想做今晚阿渊的药膳啊!”语气转为嘀咕,“这么大的厨房我也没这么碍事吧” “君上的药膳更不能马虎了”最后嘀咕的一句话关关没听清,道,“夫人说什么?” 霁雾撅嘴。 在一旁站着斑斑见此扑哧一声笑了,劝道,“好了关关姐,夫人好不容易想亲自为君上做点什么,你就不要批驳了,我也是一直帮忙药膳的,你把思儿那个丫头派给我,保证不出乱子!”斑斑举手发誓。 关关神情有丝犹豫,扭头看到霁雾眼神亮亮的样子便勉强做了决定:“也好,你也有经验,”不过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嘱咐道,“什么时间是什么火、添什么东西千万不要弄错了,照顾好夫人。” 斑斑郑重的点了点头,关关就叫来院内洗菜的思儿指派给了她。 霁雾同斑斑思儿捣鼓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弄好,霁雾出了一身的汗,但心情很好,嘴角翘翘。 看着托盘上药盏内劳动成果袅袅冒着的热气儿,不让斑斑帮忙,霁雾亲自端了走向松香殿,却在自家殿口受到了阻拦。 小落在殿口攒着袖口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霁雾神色不虞的蹙眉,旁边斑斑就开口道:“小落你搞什么鬼?你看清楚哦,你面前的这位是夫人,是君上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这松香殿正经的主人,你有什么好拦着不让进的?”语气困惑不解同样外加不快。 小落又着急又为难的都快哭了,霁雾顿感蹊跷,在小落“君上吩咐的”的话还未说完的时候,殿内传来了一阵明显的女子嘤嘤哭声。 霁雾一惊,手一抖差点将托盘扣在地上,斑斑忙将托盘接在手里,认出那女子的声音是君上最宠的小雪后便低了头有些默然。 霁雾却有些颤抖结巴,说出的话却同时让殿口的二人一惊,这次换斑斑差点将手中的托盘扣在地上,吞吐扭捏要哭的小落也记不得哭了,张大了嘴巴震惊的望着有些风中凌乱的霁雾,呆在了原地。 霁雾的原话便是:“那、那那个,你家帝君不、不不会是欲、欲求不满,正在实施暴行吧?!!” 虽有些慌张,但斑斑还是从语气里听出了满满的看好戏的兴奋,如果不是手捧托盘,斑斑很想抬手扶额自家夫人这莫名其妙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看着惊掉的两人,霁雾却是尴尬的笑笑:“开玩笑的、开玩笑”才说几个字却被殿内更委屈大声的哭声打断,期间隐约还伴随着争吵。 霁雾虽有些不快忧虑却仍掩盖不住熊熊八卦之火的兴奋表情,崭露无遗的落入斑斑二人眼中,虽然八卦主角是自个儿夫君却也不甚在意,斑斑想,难道还是陷情不深的关系? 霁雾却没有给斑斑继续想的时间,风一般步入了大殿,跨过了暖阁,进入了内室,速度快的活似捉奸。 渊止衣衫有些不整,形容有些狼狈,一如既往的坐在常歇的乌木榻上,就算是哭也能若娇花照水、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雪魄女子的玉臂此时便正好环上了渊止的脖子,你侬我侬的依偎在了他的怀里。 霁雾进来时二人皆是一惊。 看到前段时间如同狗皮膏药总不离渊止身边的小雪后,霁雾玩闹的心思才算彻底歇了,虽然小雪总是一副容貌美丽、神色无辜的姿态,但她正视起来却仍有点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赶角,虽是自己才欢喜渊止没多久,可那一直都是自己无论名义上还是实际上的夫君。 而以渊止的修为,恐怕是打情骂俏的太专注才没有注意到外边的动静罢! 霁雾不无嘲讽的想,心中却像喝了一大坛陈年老醋般酸的不断冒泡。 一惊过后渊止虽从容却仍坚定的推开了小雪,眼神一闪而过忧虑,再看,却清明如初。 几分真心几分假意自然是只有自己才能知道。 霁雾才觉舒服些,小雪就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眼泪簌簌的落,像不断往外涌的山泉似的,伸手就要拽上渊止的袍角,渊止却正好起身走到了霁雾面前,问道:“小落说你亲手给我备了药膳,哪儿呢?” 霁雾还未反应,斑斑就急忙从帘后走近前来呈上药盏,渊止端起旁若无人的喝了,临了面无表情的轻声赞了句“费心”,小雪就睁大眼撕心裂肺般又无声的走向门口,擦肩而过的时候却冲霁雾诡异一笑,快速启唇道:“我等着你哭。”随即背影倔强的走出了门口。 室内迅速安静下来,斑斑拽着小落悄无声息的出了殿口,一片沉默。 良久,霁雾才开口:“你不准备同我解释解释么?” 又是一阵的沉默。 又是良久,渊止才抬起头,开口道:“阿雾,我只能说,我最爱的是你。” 正文 第四十章十四娘 听到这句话后,霁雾眼里嗖嗖的攒起两簇小火苗,真想上去爽快的甩渊止一个巴掌,然后,呃她就没敢。 坐在小黑背上正往魔域走的霁雾自顾自的哼哼两声,讪讪觉得自己当时还真是有点怂包。 细想下来,却也搞不清,究竟当时自己是怎么个心情。 荼蘼曾经说过,“爱情这回事,向来缥渺无踪,也有各种各样的姿态和心情,”说到这里的时候她还戏谑一笑,冲霁雾挑眉道:“有的爱的温婉,有的却状如疯魔,得不到之苦,得到却还想要更多,患得患失,整日里精神躁动,欢喜、痛苦、懊恼、微甘、仇恨各种****爱恨滋味轮番上演,”她缓缓的转动肩头的朱砂玉骨伞,一脸悠远,“所以说,世间轮回皆悲苦。” 直听的霁雾咂舌,心中敬而远之。 “不过,”荼蘼却语峰一转,“世间女子初涉却总有一点相同,”她神秘一笑,继续道,“那便是一旦爱上一个人,她的姿态就会低到尘埃里去,却又从尘埃里开出一朵欢喜的花儿来。” 初时霁雾听的懵懂,云里雾里,此刻防护结界内风拂发动,在小黑背上看着脚下山川飞掠,四周飞退,却似有点明白荼蘼当初的意思了。 及想至此,又想起自上次后回到北渊,她与渊止之间的种种,对昨日之事自己的态度终于有点豁然开朗。 昨日渊止说的是,他最爱的是她。 这句话当然可以这样理解,除了她还有别人。 是最爱,却不是只爱! 对寄予自己极大感情期望的她当然会生气,虽然理智上知道渊止与小雪感情应比自己开始的早,可霁雾仍止不住的想要独占,之后却又觉得,他与她相处的时日还长,她总有一天能够牢牢地去把握住,然后就木有然后了,因为在她还没来得及纠结的时候就被夏夜蓉催着出发,一大早打着哈欠就和斑斑还有那个黑衣少年小夜踏上了小黑的背,开始了行程。 小黑运行平稳,略有些无聊的霁雾刚一扭头就看见坐在她旁边的斑斑不知从哪儿竟然摸出了一只低矮的小方桌、一架小火炉、煮壶还有茶盏,并且又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个大水囊,然后就开始上桌,点火,注水,煮壶上架,一气呵成,忙得不亦乐乎。 霁雾看看斑斑身侧那一个瘪的不能再瘪的包袱,惊讶的问道:“斑斑你从哪儿弄出来这些东西的?莫不是把家都搬来了罢?” 斑斑兴致勃勃的道:“临行前厚颜的冲君上要了一个很大的储物袋,便把能装的不能装的都装进去了。”斑斑眼神明亮,冲霁雾眨眨眼,一副不以为意邀功的嘻嘻神色。 旁边不远处闭眼静坐的小夜听到这边的动静,睁开眼面无表情的瞟了斑斑一眼,停顿一瞬,颇有些眼不见为净,复又面无表情的闭眼静坐。 霁雾瞬间觉得,斑斑就是那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啊! 不一会儿,就茶香满怀,小夜眉毛都没挑一下的不为所动,飞行中嗅到茶香的小黑却发出有些愉快的呼噜声,霁雾一手拍头安抚,一手拿了一杯茶盏啜饮,同同样笑眯眯的斑斑对望一眼,瞬间觉得很是享受惬意。 到达魔域腹地迷踪森林边缘的时候只过去了小半日,一行人从小黑背上下来,小夜很自觉的走在前头,进入前方的郁郁葱葱为众人领路。 迷踪森林植被茂盛,绿意参天,时值暮春初夏,甫一步入,仍觉幽森寒凉,树木枝桠遮天蔽日,脚下灌木落叶深深,小夜停顿扭头说了一声“跟好”,就再次一言不发的埋头前行。 行了一小段,霁雾却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这感觉硬要细说,就似是有人时时窥视般,令她脊背发寒,林子里太安静了,静的有些不正常,霁雾终是忍不住停下了脚步,一直在她身后的小黑也早已察觉般警惕的立在她身边,支棱着耳朵注意周围动静,黑漆漆的眼珠凌厉而又机警。 斑斑自觉的随之停下脚步,同样面露担忧,拽住霁雾的袖子嗫嚅道:“,夫人,我怎么感觉不对劲啊?这地方凛的我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踏出七八步远的小夜这时终于察觉到二人一兽没有跟上,转过身来,却仍面瘫般出声询问:“喂!怎么不跟上来?” 霁雾皱眉刚要说话,忽听周围不知是哪里一声娇媚的轻笑:“噗!小夜,好久不见,你依然这么迟钝的可爱啊!”音若黄莺出谷,接着右前侧就袅袅漫步出一妙龄女子。 杏眼桃腮芙蓉面,身段婀娜窈窕,媚媚盈水的明眸看定黑衣少年,有些眯眯笑,竟然是之前曾调‘戏过渊止的美人妖精。 原来是从招摇山移居此处迷谷老君那家子的十四娘,小夜心中了然却依旧面无表情,毫无感情干巴巴的道:“奉命行事,十四娘有事?” 霁雾这边还未看到那叫十四娘的答话,突然就从她身后转出了一个萝卜头样的小姑娘,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两颗小虎牙亮的惊人,笑咧着嘴就要向她们这边冲,嘴中还呜哇乱乱喊道:“!我可以吃了她们吧!大十四,可以吃吧?可以吃了吧?!”口中的大十四显然叫的就是十四娘,完全没征求意见后再下口的自觉,口水四流就要过来扑时却被十四娘毫不留情的一下拽住了后领子,提溜了起来,那小姑娘便立刻小腿乱蹬,呜哇扑腾乱叫。 “金子,别闹!”十四娘抚额轻喝,捂嘴笑道“没看到那边的姑娘们被你吓得差点就要昏过去么?” 斑斑不高兴了,脖子一梗,上前一步,硬气道:“谁怕谁啊,小心我一口把你们都吞掉!”说着竟还虚张声势的隐约现了下白额大虎的原形,咆哮一声。 谁知那十四娘瞪大美目却笑的更欢,更是将那乱扑腾的小姑娘放在地上,口气佯装讶异道:“呀!金子,看,那个姐姐竟然跟你同宗呢!机会难得,今日我就放你同那个姐姐好好的戏耍一番!” 那不受控名叫金子的小姑娘听了更加的兴奋,听了十四娘的话眼神更是亮的吓人,蓄势一息,瞬间奔袭如风。 正文 第四十一章消魂涯 斑斑面露错愕。 那金子被瞬时到至身边的小夜阻拦,后领子第二次被提了起来,金子张牙舞爪,小夜面无表情,音色脆中略沙,语气淡淡:“十四娘,是现在打还是之后打?” 十四娘与小夜是打出来的交情。 十四娘嫌小夜没有七情六欲,太假,小夜虽是傀儡也同样是不吃亏的,互相看不顺眼,拳头便你来我往,只要碰见,先打一架再说。 十四娘撅嘴:“总是这般呆板,也太无趣。”说话间却凌厉祭出双飞环,双手捏诀,动作一点不慢。 小夜甩手金子,抽出这些日子霁雾始终未见的腰侧长剑,干净利落的挡了回去。 竟是承影剑! 霁雾有些惊讶,承影是名剑,有剑柄无剑身,剑影飘忽,凌厉内敛,是一把精致优雅之剑。 摆足了姿势却没有打成,自凌霄峰峰顶飞下魔枭军四人,一个挡了十四娘一个挡小夜,头领笑言:“二位且不忙,先将客人安置,随后你二人自可随意。” 霁雾曾在流明城见过魔枭军,此次来的四人却不是之前所见,虽笑言相对,却同之前一般丝毫未减威势。 二人皆熄了阵仗。 雪发小娃在凌霄殿口迎接。 小黑毫不犹豫的扑向他,咧大嘴巴,欢快的发出呼噜声。 雪发小娃也是一脸激动,安抚下,将小黑放入血脉,就疾步走至霁雾面前。 皱眉一脸嗔怪:“太慢了!你骑蜗牛来的么?!” 霁雾笑眯眯。 雪发小娃冲霁雾翻个白眼,冲自他出现就因上次吸血事件躲出三丈远,拿包袱挡脸的斑斑道:“还不快过来,再躲那么远我就喝干你的血!”斑斑战战兢兢愁眉苦脸的挪步。 小夜施礼告退回本家,那魔枭军头领仍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霁雾就被邀去参见魔尊,雪发小娃欲跟却被拦下,斑斑同样被领至了别处。 凌霄殿很大,比揽月宫还要气派一些,雕盘玉柱,穹顶高耸,辽阔空旷,回音盘旋,大气恢弘。 高高主座上的男子银河雪发,气质清冷,微垂了眼皮姿势慵懒的肘撑座椅扶臂,托腮看向她,神色极淡。 霁雾屈身行礼。 百里烬开口,却是上位者一切尽在掌握的责问:“我曾经说过,”霁雾直身抬头,眼眸温润,“让你乖乖听话就好,你却一再接触觞儿,”霁雾蹙眉,想起误认夫君那次百里烬的话,却听的上方银发男子略停顿下,继续说道,“我魔域消魂涯滋味不错,你若再不肯收敛,勾引觞儿,我便让你仔细领略领略。” 听至这里,霁雾早已心下明了,却忍不住腹诽,她们一直是好好玩耍的小伙伴好伐?这都是要误会到姥姥家去的节奏了! 便正色开口道:“想来尊上是误会了,我与阿觞向来只有友伴情谊,无男女私情,我二人皆坦荡,君上莫要担心!”霁雾说的大义凛然。 百里烬却只略抬了抬眼皮,道:“但愿如此。”随即便吩咐那领霁雾进殿的笑脸头领:“阎叶,你代我好好安置北渊的贵客,详尽地主之谊,莫要怠慢。” 阎叶笑眯眯的应声接受,请霁雾出了恢宏的凌霄殿。 这份差事却被雪发小娃强行代领。 栾梧宫内,雪发小娃一脸的兴致勃勃,“阿雾,我讲好要带你逛遍凌霄峰,”说着抱臂喃喃,“先去哪里好呢?” “唔阿觞带我去领略领略消魂涯如何?”霁雾状似无意的淡定端坐道。 自霁雾嫁入北渊止境,消魂涯就一直在耳边时不时的被提及,今日更是被人用来威胁自己,这番凶地,她很是想去见识见识。 应是危险之地,霁雾准备大费一番口舌,张口就反驳:“消魂涯如此有名,我也只是想去见识见识,想来不会惹事,更不会”却愕然卡壳,似没听到雪发小娃的话般再次问道,“呃你说什么?” 雪发小娃欣然的神色再次显现,“我说,可以啊,反正无论早去晚去,我都是打算要带阿雾去的。” 跟预想的截然不同,霁雾困惑了,便显得有些木呆呆的,任雪发小娃拉着她走向目的地。 及至此时,站在山坡上望的霁雾才真正明白了原因。 漫山遍野的残飞坠随风摇曳,似是陷入了白色的海洋,一**浪潮汹涌,空中白花飘荡飞舞,离涯岸边缘几步远的地方却是一方湖泊,名为焱冰泉,以太极图的形状分为两半,泉如其名,一半沸沸如火,一半凛凛如冰。却仍掩不了整片山坡的唯美浪漫气氛。 唔,着实是一个谈情说爱的好地方!霁雾眯眼严肃的定论。 却仍有丝不解,“不是说的消魂涯是极凶险恐怖之地么?” 雪发小娃却神气活现的闭口不语,只拿手指神秘的往涯边指了指,一脸“你去看看”的神色。 霁雾的好奇心着实被提的高高的,这边高坡同涯岸只千步之远,霁雾抬脚信步。 不过片刻,便来到涯岸边缘,觉得这边似是比那边要热许多,她倒是要亲眼见识见识,霁雾心定,扭头冲高坡上的雪发小娃咧嘴一笑,就大迈一步,扶着涯岸上唯一一颗挺立的枯树向下望去。 扑面而来的是汩汩的热气,绵密的霁雾一窒,霁雾额头渗出汗珠,大喘一口气,才适应过来。 霁雾再次放眼看去,涯腰处白雾弥散,戾气仍存,霁雾深看,触目竟是一片血红,涯下红色中白骨垒着白骨,挤挤挨挨,皆挣扎嘶叫着向上攀爬,然后再被其下的人拉扯摔跌,黑洞洞的眼口鼻,声音尖利嘶啊不清,个个都能让人感觉出颤栗的比深陷地狱更深绝望的情绪。 霁雾心下骇然,下意识的捂住胸口,正要收回目光,眼光所过之处却察觉一丝异样。 霁雾蹙眉,扶树的手指更加用力,眯眼看去。 只见一个极偏僻的涯壁凹陷处,竟有一个皮囊完好的人极安静的盘坐! 对,霁雾确定没有看错,在这样异常残酷的境况下,虽然脸色苍白至极,这人却仍保持镇定如同镶嵌在崖壁里一般,闭眼打坐,汩汩鲜红的岩浆似波浪般自他脚前拂下,却似遇到什么屏障一般,令他衣袖不沾。 霁雾心中大觉惊奇的同时又极佩服这人处变不惊的气度,便想要看清他的眉目,身子便不自觉的更向下探了些,还没待霁雾细看,却身子一轻,腾空飞起! 霁雾大惊间恍觉自己竟被人拦腰抱起! 霁雾转而大怒,却感觉自己极快的落了地,悲愤的抬起头准备发飙的她,却突然撞进了一汪如同墨绿潭水般幽深冰凉的眼眸中,心火熄灭,怔怔的呆在了原地。 正文 第四十二章荇源 雪发小娃已经飞奔过来,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着急的将霁雾拉至一边,竖眉道:“不要命了!我只是让你看看,你刚才是要做什么?!” 原来刚才霁雾的动作很像是要从涯岸上跃下。 霁雾有些蒙,“我、我没” 却见雪发小娃狠狠瞪她一眼,将她拦至身后,小小的个头戒备的打量旁边的男子,嘴中不情愿的道谢:“刚才,多谢了!” 霁雾不顾雪发小娃的白眼,从身后转出,极心诚的屈身行礼,语气诚恳:“虽是无意,仍谢过妖友。” 一道沙哑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不必,姑娘无事便好。” 霁雾直身抬目,眼前男子一身青衣,五官倒是平常,只一双墨绿色的眸子如同漩涡,有些渲染的光泽。 霁雾微笑点头算是回应,那男子同样点头示意准备转身离开,却被一声尖叫打断动作。 霁雾看向刚赶过来的斑斑,皱眉道:“斑斑,你怎么了” 却被斑斑吃惊复又惊喜异常的激动神情打断,霁雾顺着斑斑的目光望去,正好看到青衣男子略温和的微笑。 霁雾莫名其妙。 那男子却首先出声道:“你是斑斑?没想到如今已出落的亭亭玉立了。” 竟然是认识的。 斑斑则激动的直接上前就扑在了青衣男子的怀里,头埋在胸口一动不动,声音里都有了哭腔:“荇源哥哥,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这么长的时间,你怎么都不回去看一看?”话到最后却有了丝嗔怨。 事情的转折出乎霁雾的意料,旁边的雪发小娃却是淡定,抱臂无聊的看着这副认亲场景。 荇源?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霁雾在脑海中努力搜索她所知的所有人,却没想起来这人到底是谁,不禁有些郁闷。 斑斑抱了好一会儿才撒手,却主动介绍起来:“夫人,这是荇源哥哥,斑斑小的时候待斑斑极好,”说到这里似想起什么突然语气一顿,偷偷觑了青衣男子一眼才继续道,“他是为了阿琥哥哥来这里的。”后一句声音变小,复又转头觑了青衣男子一眼,见他神情没甚变化,才略放松的轻叹口气。 阿琥?呃好像是被渊止罚到消魂涯的揽月宫掌事,这么说来霁雾眼神一亮,荇源?眼前的男子岂不就是出嫁的藤木妖荇凉的那位哥哥? 竟是这般巧的就在这边遇上了么?霁雾眼神露出些讶异,斑斑却没停下,转眼就又向青衣男子介绍起霁雾,“荇源哥哥,这是霁雾夫人,虽然你比她年长,但她是君上的妻子,你理应喊她一声夫人。” 荇源略抬抬眼,嗓音沙哑,却语气淡淡,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如今是在魔域。” 霁雾却是听懂了,如今是在魔域又不是北渊止境,渊止的夫人又如何?况对兄弟被罚至此境地心中定然是极自责有愧的,想来对渊止也是绝对会或多或少生出怨溃,虽没明显表现,就凭他对此事如此在意、放不下就可看出。 霁雾微笑,却是认同,道:“说的对,如今确实是在魔域。” 荇源因这云淡风轻不挑刺他态度的态度下意识的认真看了她一眼,却也只是片刻便在斑斑不解嘟嘴不高兴的情况下坚持的拱手告辞。 看着青衣男子离去的背影,霁雾心中一动,拉了斑斑的手便站到涯岸边她刚才站的地方向下眺望,手指着一个方向说道:“斑斑,你看看,下面极右侧一个角落涯壁凹陷处,那有一个皮囊完好的人,你看看,是不是认识?” 斑斑扶着旁边枯树,探了身子皱眉下眺,瞅了老大一会儿,却嘟囔着不曾回头的冲霁雾说道:“哎呀,雾气太大,距离太远,我就只能模糊的看到完好的面目,夫人,看不清啊!” 霁雾觉得猜测不能证实有些可惜,正要将斑斑拉过来就听的一道清亮的嗓音给解了惑并证实了霁雾的猜测:“这小丫头认识,就是之前犯事被送过来的一个什么、什么掌事。”正是一直抱臂作壁上观的雪发小娃。 霁雾将斑斑拉了回来,仍是不解:“据说消魂涯活物落入,不过两三个时辰便成一具枯骨,他虽气色不好,为何却还完整的保留了皮囊?” 雪发小娃却是一声冷笑:“这就不要问我了,那名叫荇源的是个老妖怪了,却也是神通广大,听凌霄殿侍们说,当初扔下去时确实如往常一般,后来这人来后,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竟将那掌事从累累嘶利的白骨中认出并安置如斯,为人沉默寡言,甚少和魔族人打交道,却着实是位深藏不漏的主,如此,”雪发小娃伸指,霁雾眯眼仔细看才看到不远处矗立的位置极刁钻隐蔽的木屋,眼神诧异中就听得雪发小娃继续道:“魔族众人才默认他住在这里。” 霁雾有些默然,心中感慨,果然拳头硬才是硬道理啊! 斑斑却是包了一包泪,为荇源和阿琥着实伤感酸楚了一把。 三人正说话间却是从他们之前刚站的高坡上漫步下来一女子,及至面前冲雪发小娃盈盈一礼,道:“少主,已经过了探望夫人的时辰,夫人问是怎么回事,闹着要见你,不然就不喝药,婢子斗胆请少主立刻移步莫离殿!”却是殷梨身边的大丫鬟紫叶。 雪发小娃猛地一拍脑袋,却是懊恼,“哎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娘亲定然等急了!快走!”边说就边忙走向莫离殿的方向,看都不曾看霁雾她们一眼,紫叶也忙快步跟上。 霁雾有些诧异的“诶”了一声,雪发小娃的脚步就又猛地一顿,似是恍然想起一般,又忙扭身冲霁雾,“阿雾,你先回落雨殿罢,斑斑知道地方。”说话间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子的焦躁。 霁雾却道:“即来魔域,我自然是早就想要去拜访你娘亲,却未寻到机会,阿觞,不知现在可否方便?” 雪发小娃听了忖了一忖即点点头道:“当然可以,那阿雾你也一起来罢!”说完竟再也顾不得霁雾,转身就疾步而行起来。 正文 第四十三章菖蒲 骨瘦如柴。 这是霁雾见到殷梨的第一个也是最深刻的印象。 殷梨咳得厉害,雪发小娃坐在床边皱紧眉头忙忙的帮抚胸口顺气,口中却自责道:“都怪觞儿贪玩,才累的娘亲如此,”说到这里却是一顿,转而埋怨道:“又不是不来了,娘亲何须焦急,引得咳疾又犯。” 一旁的紫叶忙递上药碗,雪发小娃接了喂殷梨喝下,过的片刻,殷梨稍缓,却是转过眼珠看向霁雾。 霁雾微笑施了个礼,嘴中道:“北渊帝君之妻霁雾特来拜访殷梨夫人,夫人一切安好。” 听闻北渊帝君殷梨眼中亮了下,就扯开松耷的嘴角笑了,道:“竟是阿渊的妻子,不曾想这么些年过去,阿渊那样的性子竟能得这么一个娴静温婉的人儿,如今我病体不便,怠慢之处还请多多担待。”说着点头示意。 渊止竟和殷梨也认识?想来同魔尊是至交好友的关系罢。 霁雾自是不会计较什么,雪发小娃嘟嘴却是训斥:“娘亲可再不能这样了,这样的身体还犯倔,是想将自己折腾死么?!” 霁雾觉得雪发小娃更向话痨的方向发展了。 殷梨虽精神不济,神色却温柔,“我还要看着你娶妻生子,自是不会那么早就去了的。” 雪发小娃眉头皱的死紧,脸色却一下烧的通红,没再说话。 霁雾却适时插话:“初次见面,霁雾也无甚准备,只家乡冥司一株万年的遗谷花,此花虽不稀有,却胜在年份久远,散发香氛宁神养气,我曾一度照料,如今送与夫人,祝夫人早日康复!”斑斑早在说话之前就已经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盆开的正好的花,香气宁淡,不过片刻,整屋暖盈。 殷梨神情欣喜,感叹道:“多谢的话也不同你说了,倒显得客套,这屋子被熏得常年苦药味,这份礼我甚是欢喜。”说着就眼神示意紫叶接了过来,好好安放在了床边不远微侧的窗棂边,一下子为整个屋宇都添了几分生气。 室内气氛温馨,几人又话了话家常,不知说到什么,几人笑声时不时咯咯而起,不知不觉已过去了小半个时辰,殷梨到底是常年缠‘绵病榻之人,此时明显有些接不上力,雪发小娃扶她躺下,霁雾也准备适时告辞,门外却转出另一个名叫紫星的大丫鬟,神色激动欣喜,甫一进入就疾步行至殷梨床榻不远处,福身行礼,脱口而出:“夫人,菖蒲小姐回来了!” 殷梨还未表示,一直坐在床边的雪发小娃却霍的一下站直了身子,神情激动,眼神亮亮,大声道:“姑姑回来了?什么时候?现在在哪儿?!” 紫星抬起头刚要回答,水晶珠帘外突然传出豪爽又不失清扬的哈哈笑声,接着帘子一动,就转出个窈窕美人。 鹅蛋脸,不粗不细的眉毛飞扬,眼大有神,眼窝微陷,显得五官更加立体深刻,皮肤被晒成健康的略黑色,乌青发丝未束,用三色丝线镶嵌编入成发辫,立领竖襟,外穿短褂,腰部用以漆皮作为腰带,着裙过膝又不至脚踝,穿裤蹬靴,一派的飒爽英姿。 那美人笑道:“觞儿,这么久未见,可是想姑姑了?” 雪发小娃三步并两步雀跃的扑到了美人的怀里,难得的撒娇道:“姑姑!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觞儿当然想你,还有娘亲,也天天念叨姑姑呢!” “菖蒲。”殷梨微笑唤道。 菖蒲松开怀里的雪发小娃站起身,示意:“我回来了,这段日子可好?” 殷梨点点头,却转头向一直站在角落里的霁雾介绍:“这位是血族女子菖蒲,”又向菖蒲介绍,“这位是北渊帝君的妻子霁雾夫人。” 二人互相点头示意,霁雾就趁机告辞,出了莫离殿,刚走不多远雪发小娃却也出来了,几步就追上了霁雾。 “怎么不陪着你母亲和姑姑?”霁雾笑问。 雪发小娃是真的高兴坏了,闻言笑的眉眼都飞扬了起来:“娘亲要和姑姑说悄悄话,就把我赶出来了,反正姑姑回来了,我什么时候去找她都一样!” 霁雾对魔尊的情事也稍有耳闻,记得这个叫菖蒲的曾经差点嫁了魔尊,对于两个情敌样的存在还能愉快的玩耍表示不解。 雪发小娃为她解惑,原来二人是婚后投缘,来往走动,关系便日益深厚,菖蒲又是个热爱自由的,喜欢游山玩水每次回来都会经常性的捎东西给他,渐渐也和他亲如一家。 “不知这次姑姑捎了什么好玩的给我?”雪发小娃路上不停的嘟囔,呵呵傻乐,还扬言霁雾是他的朋友,他会给霁雾看,开开眼界,直将霁雾送回了落雨殿休息才罢休。 孩童对谁对自己的好坏都很是敏感,看的出来,菖蒲很是宠他。 接下来的几日,便在雪发小娃的不断邀请中逛遍了迷踪森林与凌霄峰山脚之间居民区的大街小巷,皆如同人界城镇的管理与生活一般。雪发小娃还解释,魔族中人的寿命也同样很长,寿命长了自然无聊,便寻了很多事物去做去模仿,亦为生活添点乐趣,以避免毫无意义的争夺和杀掠。 霁雾有些黑线,却也觉得这法子不错,有事做了,自然少生他心。 却也觉得雪发小娃受人界的影响颇深,这影响曾让他在选择上一度煎熬折磨,不过,此时的他不曾预见,那也皆是后话。 雪发小娃这几日做了很多让霁雾觉得无奈的事,最让她感觉无语的事便是,详读了人界的话本子后,这家伙竟公然在街市上让霁雾配合演一只被追打逃窜的妖怪,还拿了根棒子像模像样的在后面追着喊道:“妖怪!哪里逃?吃俺老孙一棒!”惹得魔族中人纷纷过来看热闹。 那个,霁雾想说的是,根本就不用演,她本来就是一只妖怪好伐?!! 妖怪还演妖怪?还真亏雪发小娃想的出来! 斑斑却闭眼抚额,极无奈的哀叹吐槽:“夫人,重点好像不在这里吧?!!” 嘎?是这样咩啊? 霁雾却不再去想,任自己和雪发小娃嘻笑胡闹,却也过的极是快活。 很快,五天过去,霁雾与斑斑收拾好了行囊,准备回程。 正文 第四十四章黑袍人 飞刃破空突如其来,防护结界出现裂纹,静止一瞬,如碎片般溃散,小夜驾驭的飞舟剧烈的晃了一晃后,磕在了地面上。 幸而是泥土地,他们飞的也不高,声响并不大。 斑斑脸色发白,霁雾蹙眉:“他们发现我们了。” 小夜收了飞舟,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斑斑拽霁雾的袖子,眼睛通红:“夫人,景阳大哥看起来已是强弩之末,夫人救救他吧!” 斑斑口里的景阳大哥便是揽月宫里的雪狼化成,霁雾自出窍模糊见过他练剑的模样,之后便再未曾见过,若不是回程路过此地,斑斑又眼尖说那人熟悉,他们也不会趋前确定,却不知此间凶险,还被发现。 霁雾仍是蹙眉道:“不是我不救,你也看到,那黑袍人一行十个,你曾经唠叨给我听过,说景阳剑术法力均不弱,却是被那领头的黑袍人几招之内就给制服,贸然出手,恐怕是去送命。” 斑斑眼泪打转,正要说话却被小夜打断。 小夜道:“夫人,有两个黑袍人已向这边寻来。” 霁雾眉头皱的死紧,抬头四周逡巡。 这地方是个茂密的林子,回程算是走了三分之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霁雾也不知是哪里,她不知小夜修为,却知道自己同斑斑压根就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明显的炮灰命,所以仔细看到不远山坳里的一个稍稍隐蔽的山洞后,显得有些高兴。 随即便在顾不得说什么,拉着斑斑,小夜跟随,尽量隐匿声息疾步走到了洞口,洞内动物气息浓厚的洞口都觉有些熏,霁雾问小夜:“你有什么本事?可能知道洞里现在是否有什么野兽?” 小夜看了霁雾一眼,一言不发,走至洞口却闭眼,手里一个古怪的姿势,不过一息,便道:“是一三阶火属性妖兽,你有何打算?” 霁雾却问:“你有把握制服么?” 小夜忖了忖才道:“可。” 霁雾便笑了:“说不定可逃过一劫。” 景阳袍子已经破的七七八八,靠树倚坐,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皮半阖,疲惫的呛咳道:“我与我伴侣游行至此,自问未见过阁下,更别说得罪,咳咳阁下为何不愿放过我二人?” 原来斑斑未曾看清,景阳此刻肩头趴着一只巴掌大小的蜘蛛,似是受了极重的创伤,这时候已一动不动,原是揽月宫人蜘蛛女芷屏。 黑袍人首领身量有些瘦小,浑身上下黑气缭绕,兜帽内皆黑洞,看不清头脸,一开口却声音刺耳桀桀,语气冷漠,“我等与你二人素昧平生,怪只怪你们运气不好,如此,只好取二位元丹一用。” 黑袍人首领右手边一细高个向他们走来。 元丹是妖身之本,取出也便意味着魂飞魄散。 景阳脸色大变,自知逃不过去,不如放手一搏,看了一眼肩头芷屏,咬牙猛地催动体内灵气,元丹飞速旋转,不过一息,景阳脸色身体皆已涨红,他飞速从怀中掏出一九品千里遁形符,猛地拍在了芷屏身上。 看着芷屏瞬息消失无踪,感受到身体针砭的胀痛,景阳却莫名的松口气,还好,最后一张符纂能留心爱之人一命,景阳更加快的催动元丹,嘴角扯出一丝笑。 “不好!他要自爆元丹!”走近的黑袍人脸色大变,瞬息后退至原地,只听巨大的一声“嘭”,耀眼白光腾起,地面震动,烟嚣尘起,周围十里草木被巨大的力摧折,噼里啪啦一阵的响。 却也不过片刻,威力散尽,烟雾弥荡,原来黑袍人的位置却倏忽一清,黑袍人首领挥手撤去结界,周围光秃再无遮挡,旁边的瘦高个就有些跳脚的骂娘。 “他娘的竟然自爆元丹!好不容易遇着貌似品相会不错的元丹,全白忙活了,离最后期限只剩下三天,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从哪儿再给主上寻来合适的?真他娘的晦气!!” 其他黑袍人均有些默然。 身量有些瘦小的首领却不搭话,若有察觉般抬头,就见之前派出去探寻的两人疾行回来。 桀桀开口:“找到那二人了?” 两人中一身形微胖的黑袍人站出来回禀道:“不曾,我二人追寻到平峡谷拗口就失了二人气息,逡巡片刻也未有新的发现。”语气颇有些不甘。 想他二人是追踪的好手,且之前首领就已经探出那二人只一人与他们实力相当,却被自己跟丢,想想就觉丢人。 又是那瘦高个跳出来,嘲讽道:“哟!你不是自诩追踪能手么,这么修为低下的人竟也能跟丢,怕不是把牛皮都吹破了吧!” 那微胖的追踪人听闻心中更加火大,眉毛一竖就要反驳,却被一声冷然粗嘎的桀桀打断:“都闭嘴!” 那瘦高个一脸不屑的哼一声,那微胖的追踪人同同伴皆是一脸郁气。 “此次任务本就秘密而行,各位也皆是门派中受小辈尊敬的师父级的人物,虽说我等皆黑袍罩身,难免那二人是哪个修仙或魔门大派中人,根据身形认出我等,主上可不想平白就暴露损失了我等,还是谨慎为上。” 身量有些瘦小的黑袍人首领停顿了下道:“明真,你二人带我等前去追失之地找寻,灭绝后患,”随即扭身冲众人,“别忘了,我们还需尽快为主上寻得元丹。” 众人皆垂头应声。 霁雾同斑斑躲在昏睡挺立的三阶火妖狼巨大的身子后,手中抱着同样呼呼大睡小火妖狼,用眼神询问躲在洞口旁侧不远处把风的小夜:“怎么样了?” 难得小夜看懂了,轻声道:“已经走远了。” 斑斑瞬时松一口气,这里的气味熏得她头晕,忍不住就要站起身向外走,却被霁雾阻拦“等等”。 斑斑一脸不解,却听霁雾说道:“防着他们再杀个回马枪。” 刚要动步向外的小夜一听停下脚步,赞同的站回了原位,斑斑便同样也缩了回来。 霁雾没有急智。 她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也亏的他们运气好,碰到的是气味在妖兽中也算酸臭的火妖狼,她便想到用妖兽的气味和修为来掩盖她们并混淆的办法,还让小夜同斑斑同自己一样卸了劲力,全身最放松的姿态呆在洞里,毕竟同那些黑袍人面都未见,追踪也一般是跟着气味与修为,这笨方法修为较高的修士一般也不会去想,如此这般,倒真的侥幸,险险躲过。 霁雾还来不及庆幸,不过片刻,却突然听的有脚步声似是停到洞口不远处,接着有声音传来:“我二人便是在这里再探不到气息的。” 霁雾心下哀叫一声娘类!竟然还真的杀了个回马枪! 正文 第四十五章对战 洞内昏暗,脚步声响在身前,透过缝隙,隐约一个细高个儿的黑袍人捏着鼻子抱怨:“这地方真他娘的臭!”用脚踢了踢霁雾二人用作遮掩的巨大火妖狼,嘻笑道,“嘿嘿,这妖兽正对了我的胃口,天五,反正你随手制服的,不介意我取下妖丹吧?” 一道粗嘎桀桀声响起:“随你。” 嘻笑声再次响起,搓手来回挪步,似乎是要找一个好下手的地方。 霁雾不由紧张额头冒汗,斑斑则咬唇脸色煞白。 就有另一个声音不悦道:“要取就快点,来这里可不是为胡闹的!” 身前就有不耐烦的嗯啊应声,洞口映射的光照出巨大的阴影,使得方寸之间更加昏暗,霁雾只隐约看到斑斑有些颤抖的轮廓。 动手其实很快。 幸而不是其他变态的取丹法,最中规中矩的五指成爪,探过火妖狼眉心取出了妖丹,抽出的血液溅到了霁雾头脸,霁雾还来不及因火妖狼尸体仍巨大的存在而稍松口气,就听到头顶哈笑的声若铜钟,忙捂了身侧斑斑因惊吓还来不及出口的尖叫。 她手上抱着的小火妖狼就一个骨碌,滚到了取丹人的靴角边。 哈笑声戛然而止,片刻的寂静。 一切变故皆在瞬息之间。 一直爬地不动的小火妖狼突然一个猛扑,动作极不自然的撞向脸色疑虑的取丹人胸口,那取丹人见状自是没当回事,冷哼一声,正要挥手取笑小火妖狼的不自量力,手刚伸出,却彷如定格停滞了动作,下一瞬,脖颈血线蓬飞,连一丝一毫的声音都再未发出,就直挺挺立在原地撑大了眼睛,没了生息。 同伴极不耐烦的过来催促,手一拍,细高个儿的黑袍取丹人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诡异的安静一瞬,就听见齐刷刷法器祭出的声音。 霁雾也不知那取丹黑袍人是怎么死的,她更担心的是现在那谨慎的拿着一把斧头要劈开眼前火妖狼尸体的黑袍人。 斑斑早已抖如筛糠,霁雾牙齿也有些打颤,眼神示意斑斑趁黑袍人动手的一瞬发力向两边躲,也不知道斑斑看没看懂。 想象中的场景并没发生,小夜动了。 小夜扯动手中淬炼过的天蚕丝缠向拿斧人的脖颈,很可惜,同样的方法并未成功第二次,黑袍人用斧头撑开,旁边一拿剑的黑袍人飞袭直指小夜胸口,另一拿弯刀的直扫腿部,就有人袭向小夜背部,小夜猛地屈膝发力,凌空一跃躲过几人,一手紧抓缚着拿斧人,另一手却随着这一跃将袭击他的四人用天蚕丝缠绕到了一起,就有人恼怒大叫:“奶‘奶’的!什么破玩意!扯不断也扯不开!” 小夜冷漠的神情却也不理,趁这空档扯着几人飞身向外,速度极快。 剩下的人愣了一瞬,皆脸色阴沉飞奔而去。 洞中悄无声息。 片刻,霁雾却是再也按耐不住,一下站起身,神情焦躁:“斑斑,储物袋内可有厉害的法器?” 斑斑一愣,雪白着脸忙翻找起来,自是知道霁雾想要出去帮小夜的意思。 翻了片刻,斑斑只翻出了一只手掌大小的铃铛一般的物什,霁雾惊讶:“这是什么?” 斑斑道:“是一件音攻法器,君上亲手制作,威力巨大,名叫混音钟。” 看着这小小的一枚,霁雾担忧,“你会使用?可还有其他法器?” 斑斑点头再摇头。 忖了片刻,霁雾死马当活马医,迈步向洞口,斑斑忙跟上。 却突然窜出一人挡住了去路。 身量瘦小的黑袍人嗓音粗嘎难听:“二位留步,想来二位今日是走不出这平峡谷了。” 原来这破地方叫平峡谷!霁雾有些紧张,这人她看不出修为,却仍开口道:“我三人路过此地,什么也没看见,不知阁下为何阻拦?”装傻充愣。 “若真如你等所说,为何躲入这山洞?”明显的不好糊弄。 霁雾心知想装傻充愣达成“当什么都没发生”的一致共识几乎不可能,也就这么一说,倒真没指望有用。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真正发生了又是一回事了,霁雾心凉苦笑,下一瞬突然就将背后的斑斑让出,混音钟迅速被催大,如一人高,斑斑发出一声震天地的虎吼,通过混音钟,只觉神魂俱荡,手指用力捏捏手中斑斑刚给的定魂珠,才勉强习惯。 黑袍人兜帽被震掉,兜帽下黑洞洞的面容暴露人前,僵硬的表情,毫无血色卡白的脸,让霁雾一下就辨识出此人易了容,。 却在混音钟祭出的下一息快速的布了一层结界,混音钟响彻,与结界遭遇晃出一层层不断荡开的涟漪,结界内黑袍人眼神冰凉,开口粗嘎桀桀:“没用的。” 霁雾被这冰凉的眼神一悸,心下却有些微的镇定,下一刻,黑袍人眼神有些疑问的看霁雾逼近,四目相对,看到一缕朦胧的紫,下一瞬,神识就开始恍惚。 施了魅魇的霁雾喘口气,看向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黑袍人,扭头对斑斑道:“快走!也不知小夜怎么样了?” 斑斑点点头,跟着疾步的霁雾出了洞口。 跟洞内昏暗相比有着更加明亮光线的洞口,似被施了定身法,身量有些瘦小的黑袍人,嘴角因人皮面具僵硬却仍掩不住的翘起,眼中混沌早已清明,微转了脖子,眼眸冰凉幽深,望着霁雾的方向漠然袖手而立。 纵然是小夜法力法器皆了得,在八人的围攻下也已显了颓势。 几人一路打至雾气弥漫的内谷,霁雾赶到的时候,小夜浑身衣袍褴褛,皮肤破裂,奇怪的是却没有血渗出,待下一息小夜手臂咔嚓延伸几米而出,对敌之时,霁雾才恍然察觉再难掩惊讶小夜竟是个偶人! 世间竟有如此以假乱真的偶人! 霁雾虽仍没反应消化完全,眼前的情景却再容不得她将时间浪费在惊讶上,小夜伸展的手臂被弯刀砍断,转瞬一柄利剑就从背后至胸前透体而出,剑尖泛着法力莹莹的尖锐蓝光。 正文 第四十六章无二 小夜眼神幽漠,却是不以为意。 身体快速一个旋转,如同旋风,那柄剑就夭折在小夜胸腹之间。 霁雾目瞪口呆。 那失了剑的黑袍人猛地呕出一口血,脸色煞白,周围同伴却有人大吼一声:“不过区区一个偶人!有何所惧?!再强悍也不过一堆破铜烂铁,我几人联手,还怕了他不成!”众人眼中的疑虑尽消,皆竖目摩拳,趁势而为。 纵自身躯体破烂不堪,小夜仍是面无表情,纵天蚕丝斫断右臂不在,小夜仍开动全身机簧迎战,看不出喜怒哀乐,却颇有些同归于尽的架势。 霁雾和斑斑现于人前,打斗的场景一滞,黑袍人暂退一边目露警惕。 那名叫明真的黑袍人眼眸猛地一眯,却发现不仅看不穿霁雾的修为,也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气息,当时追踪的也只是这少年和旁边少女的气息,心中不由一惊,安静的人群突然有人出声,语气惊怒,破开人群就要扯明真的衣领子:“明真,你母亲的不是说只有两人么,这怎么又多出一个?!” 问题不是多出了一个!问题的关键是多出的这个他们完全看不出修为!!! 一个和他们修为相当的少年就如此难缠,虽是个偶人。但也就因为是个偶人,无痛无觉,身体素质竟比体修更加强悍,才和他磨蹭这么长时间。更别说他们现在完全看不出修为,说不定动动手指头就能把他们灭了的女子了! 一瞬间皆萌生退意。 如此,他们竟下意识一致的在人群中搜索身量瘦小黑袍人首领,发现无果,一时间众人脸色变幻,皆自不同。 霁雾却没给他们思索反应的时间,小夜早已站至二人身边,斑斑也早已走出,站在一人高的混音钟后,卯足了力气,一声震天地的虎吼,林子里山谷里扑啦啦惊飞一片飞鸟,皆在飞起的瞬间经受不住摔落在地。 对面众人只觉一瞬间神魂尽荡气血翻涌,皆忙脸色难看的盘坐于地起结界,捏咒诀,平息体内乱窜的灵气或魔气 俗话说,狗急跳墙,在战场上不到最后一刻也绝不能大意,此时右手吃力握匕嵌于长壁,左手紧握下方小夜吊着身体、仅剩一臂、细长手指的霁雾,看向下面泥淖弥漫瘴气的深暗沼泽,吃力的吐口气,深深的明白了此话的含义。 看众人齐打坐调息却仍脸色刷白,嘴角沁血,状已无力,霁雾暗松口气,示意斑斑赶紧撤回法器回程,却不想有人突袭,掌风猎猎眼看就要打到霁雾背心,斑斑眼尖,小夜更快,在斑斑欲动的惊呼中贴身挡了上去,旁侧正好是这毒瘴腐蚀弥漫的沼泽,小夜脚下不稳,身子歪落,霁雾忙去拉,不想却被一起带下,下降的风声呼耳,空着的右手忙胡乱摸出贴身匕首插向山壁,带出一路火花,手掌酸麻痛裂,几乎脱力,下降的动作却终于随时间一滞,二人便齐齐的被吊在了半空中。 霁雾还未思索要怎么办,上方就传来了似乎痛怒的虎吼,却呼至一半戛然而止,霁雾勉强镇定下神魂,眼中灼急,显然也是担忧斑斑的处境。 “放手。” 仍是无谓的平平语气,音色脆中略沙,奇异的让人觉得舒适,但在此时霁雾听来,只觉光火,恼怒异常。 “你说什么?!!”咬牙切齿,一字字蹦出来。 “我说放手,这样你一人上去轻松。”仍是面无表情唇红齿白少年的无波语气。 “你想让我救你的力气白费,想都别想!你想让我放手,也得看看我答不答应!!”霁雾胸口憋气,咬紧牙关,本是被气的脑袋嗡嗡,一瞬间手中却更添了力气,虽知他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大的机会得救,却仍是咬牙冷哼,“想寻死,哪有那么便宜!” “我只是个偶人。”少年重申。 霁雾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却不想搭腔,哼哼两声,扭头四顾。 “没了我这个小夜,主人还会有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小夜,”少年无悲无喜,声音低平,却继续重申,“我不是我,我却还是我,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偶人可惜。” “我只是个偶人。”又重申一遍。 霁雾翻白眼继续逡巡周围,寻找突破点。 “我的身体是淬炼的铜铁,我的思想是缠绕的丝带,我的眼睛是灵界鲛族鲛珠,我的牙齿是东海齿贝。” “我遵循指令,为主人而行,遑论自我。行走于世,却是空空如也。” “我不是我,是主人的利器,皮肤是假的,骨骼是假的,经络是假的,没有血液,没有亲族,无牵无挂,最是潇洒,若喜欢,可以造出一个模子的军队。” “为了区区一个偶人,搭上了性命,”少年从始至终面无表情的呼进一口气,下了定论“不值得。” “得”字还未出口却突然被上方女子出声厉斥。 “你闭嘴!嘟囔的吵死了!我管你那么多!!” “什么偶人真人?!你就是小夜,小夜就是你,不是别的任何一个人!无可取代!独一无二!”女子明显怒火冲天的语气,“什么真的假的?!我只知道,你就是你!和夏夜蓉一起来的是你!和我们一同去凌霄峰的是你!回程的路上处处回护的我们的人还是你!”女子深吸一口气,似乎这样才能把那口怒气压下去,却明显没办到,表情近乎狰狞的咬牙,冷笑的神情,却是一字一句的斫碾。 “纵然四海八荒皆说你虚假,在我眼里,你的面容,你的声音,你的动作,你的面无表情,你微小的感情,你纤细的敏感,你微弱的情绪,你的所有的所有,在我心中,都交织成了唯一的真实!!!” “你就是你!你是无二的小夜!” 少年怔怔,良久。 暗黑烬烬的茫然眼眸中突然难得的显露出一丝激动,继而迸发出了耀眼的光芒。 正文 第四十七章未婚妻 归云城,藏机阁。 淳憨的垂髫男童手中还捏着抹布,却在看到重重书架后手执书卷端坐翻阅的青衫男子后,扭身疾跑,一个蹬步就抱住了青衫男子的腿,扭着身子道:“黎汐叔叔,阿图饿” 旁边就猛地窜出一个女娃娃不满的高亢声:“阿图!不许偷懒!”掐腰走出,横眉竖目,正是嘟嘴不爽带着阿图偷摸外出的名叫阿灵的女娃娃。 因上次的事,二人皆被罚了打扫藏机阁。 藏机阁是归云城最大的书阁和消息楼,上下共五层,面积堪比一座中等的宅院,一到三层是经年的古书,四层和五层则是自上古以来的消息记录和如今外部世界的正不断变化衍生而出的各种事件,及其预测推演的结果,书架密密麻麻,似将整个阁楼都层层分割。 四层五层皆有人看守,二人自然是被罚扫一至三层,两个对外界充满好奇的小家伙,一个样子单纯委屈,一个则面露忿忿不平。 青衫男子嘴角隐有笑意,合了书卷,一把将阿图抱至腿上,整个人如一块温润璞玉,却是开口对阿灵说道:“阿灵,你要对你弟弟温柔些。” 小小的垂髫女童却是撅嘴抱臂,冷哼一声,扭过脸去。 “万物伊始,冥冥中早已有了定数,在命运齿轮不断旋转中上演,如你二人的降生,如游离世界之外的这座孤城,如这座孤城中只有晃晃白日,”青衫男子垂眸,“更如阿颜的离去,”顿了顿,重新抬眸望向面色有些不自然的阿灵,继续道:“,顺其自然就好,再不济,等时候到了,叔叔还是可以带你们出去领略领略的。” “叔叔说的,阿灵不怎么明白,不过叔叔说好到时候要带我们一起出去,说话算话?拉钩?”刚还忿忿的阿灵转即眼睛亮亮,只重点听到了后面。 “这是自然,拉钩。”青衫男子轻笑,伸出手指。 做好约定有些雀跃的小女童显然又注意到了另一个地方,不禁忽闪着一双大眼睛开口问询。 “阿颜是谁?”青衫男子怀里的淳憨阿图显然也对这个问题比较好奇,同样扯着他的衣襟以目光询问。 “阿颜啊~~~”带着感慨的语气,青衫男子眼眸中盛满了怀念的柔光,“是叔叔曾经的未婚妻子。” 阿灵皱起了眉头,突然不满道:“阿灵长大以后是一定要嫁给黎汐叔叔的!哼!谁都不能跟我抢!谁跟我抢,我就把谁打走!”握起小拳头,神情忿忿。 名为黎汐的青衫男子瞬时哭笑不得。 虽然知道这个小丫头在早些年就言之凿凿的要嫁给他,但他一直觉得是童言无忌,此时便也是如此想,正要开口劝说几句却突然察觉到什么似的眉头微蹙。 不顾两个小童的迷惑表情,自顾自掐算起来。 他突然发觉前后有修为超出霁雾一大截的好几人,正谨慎的探查她,他对霁雾亲手施加了七芒星爻阵,此阵专为隐匿修为气息,这世上除非破封印而出的那上古几人能探查找到她,别的人根本无从察觉,况若是真到了危急关头这阵法留有最后的退路,便不再担心,抬眸看向窗外碧洗的天空。 叹息,愿她一切安好。 此时的霁雾却觉得一点也不好。 她右手紧握匕首,左手却有些拽不住小夜细长的手指,毕竟是二人的重量,她的修炼除了迷惑人心外一点别的都没有学过,自己琢磨学的很少,况还都是野路子,她逡巡了周围半响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此时的大脑更是一片空白,除了用力抓着小夜外她根本一筹莫展。 此时,沉默良久的小夜却突然道:“一会儿我喊你放手,你便把我放开。”在霁雾误会他的意思刚要再次发飙时及时道,“是我有办法。” 霁雾翻了个白眼,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忘调侃,“你说话能不这么大喘气儿嘛?”随即喘口气道,“你准备怎么做?” 小夜虽仍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霁雾还是察觉到了他嫌麻烦不想解释的细微情绪,不由又翻了个白眼,却是应道,“好吧。” 霁雾松开小夜的手。 下坠的一瞬间小夜脚掌前部突然咔咔几声齿轮机簧运作声,下一瞬就看到如同钢爪的利刃割开靴头,在小夜的控制下插入了坚硬的山壁,独臂为了习惯此时的平衡也同样抓在了山壁上。 霁雾看着这一系列动作咂舌的同时突然有些微恼愤怒:“你早就有了应对的办法怎么不给我说,就知道喊我放手,害我以为你是想不开,白白担心了一场。” 小夜想说,之前他确实是不想活了的,对于一个什么都虚假的偶人来说,他觉得人生索然无味,找不到意义,活下去又怎样,还不是如同行尸走肉,况且他也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 而此时他却突然又想活下去了,只因为这四海八荒内有人认可了他! 她认可了他!! 只这一人他就觉得此后的路都不会太孤单,小夜难得的嘴角上翘,本就唇红齿白的少年郎这融雪一笑显露出他自己都不曾知道的惊艳风华。 罢了,让她误会就误会罢。 玉兔撒辉,山野丛丛,旷野上奔袭的一行黑袍人脚步匆匆,疾行,在行至一座荒庙时停下了脚步。 “今日便在此休息。”身量有些瘦小的黑袍人说道。显然是与霁雾遭遇过的那一群人。 就有人出声道:“天五,最后期限马上就要到了,也损失了人手,虽然在平峡谷你已处理了那三人,难保夜长梦多,也难保我等在外太久被看出端倪,坏了主上大事,我看,还是继续寻找元丹吧。”正是之前那追踪的微胖黑袍人。 此言一出,其他人均低低附和。 身量瘦小的黑袍人粗嘎的声音里却似乎带出了一丝笑腔,令人没来由的觉得不舒服,“诸位不急,这不,来了。”成竹在胸的自信。 众人沿着破败的庙口看去,就见朗朗月辉下走出一对柔情蜜意狐狸男女,元丹醇正,正符合了主上的要求,不由心下一松,皆如释重负的露出了笑意。 正文 第四十八章没有如果 小夜背着霁雾上得崖坡时已经月半中天,掉下去时不曾注意,回转身探头看,却不想这崖坡竟这么深,黑洞洞一片,像张开了血盆大口咆哮的巨大怪兽。 攀爬的过程中,小夜渐渐习惯了单臂,此时地面行走倒也很能掌握些平衡,不致身体过于摇晃。 二人在他们落崖不远处的一颗大松木下发现了恢复白额大虎真身,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斑斑。 霁雾有些颤抖,惊惧什么似得不敢上前,小夜从她身后转出,走过去,探探脉搏鼻息,才郑重的冲霁雾点点头,开口声音脆沙:“还活着。” 霁雾松口气的同时眼泪却不自觉涌上眼眶,疾行过去,人到跟前却有些无措的问:“她怎么不醒?可是受了什么重伤?” 小夜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见霁雾担忧焦虑,木着脸难得的劝道:“为今之计,还是尽快赶回北渊止境的好。” 斑斑算是她自从嫁入北渊后第一个相交的朋友,也是第一个真心待她关心她的宫人,平日里和她插科打诨,不知不觉感情已变的深厚,看她这般模样,心中更觉酸痛。 小夜将之前收起的飞舟重新打开,三人便急速的向北渊止境的方向行去。 飞舟比小黑的速度慢的不是一星半点,再加上二人精神状态都不佳,控制驱动飞舟的速度便慢了下来,直到第三日早晨才风尘仆仆的赶到了九天揽月宫的宫门口。 霁雾在守宫门的两个小童子张大嘴惊讶的神情中,毫不在意自身形象难掩焦虑的跨进了宫门去。 倒是小夜吩咐将斑斑抬回松香殿,那两小童赶忙应了,招呼宫人来帮忙。 霁雾火急火燎的带着提了药箱的花木妖梨蕊来到松香殿的时候,门口的宫人正好刚将斑斑放置在榻上。 梨蕊两边眉毛不太相同,显然是刚画了一边就被霁雾给揪了来,衣裙穿的都有些凌乱褶皱,本来一张俏脸忒不高兴,一副不满又想炸毛发火的状态,却在看到榻上斑斑的模样后一怔,迅速的冷肃了一张脸。 梨蕊忙三步并两步的走到榻边,摸了斑斑的手,准确的说,现在是一只不大的老虎爪,灵气分作好几撮欲探入她的经脉,却似是遇到了强大的阻力屏障般过不去,心中一凛,话就脱口而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斑斑被人将全身的经脉都给封了,修为也尽散,就算我之后施针通了她的经脉,难保不留下什么后遗症,说不得就废了,除了能听懂我们说话,跟人界普通的老虎也没甚区别了。” 什么? 那个可爱直爽又莫名嗦的小丫头再回不成原样了? 再不能和她斗嘴耍宝,插科打诨了么? 再不能? 再不能了么! 不行!绝对不行! 霁雾听闻怔怔茫然一刻突然就上前捏住了梨蕊的肩膀,用力的指节发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只要最后站在我面前的还是那个活蹦乱跳的爽利丫头。” 梨蕊吃痛,啊呀着眼眶立刻含了泪,小夜忙上去将霁雾的手掰开,声音淡漠,却是对宫人道:“让她自己冷静冷静吧。”说着就将她带离了斑斑的寝房。 室内其他人也一并离开,寝房就瞬时安静下来。 梨蕊平日里也和斑斑打过些交道,知道这个丫头很是招人喜欢,如今这副模样,让她也很有些伤感,所幸她年纪还小些,疏通了经脉能不能重新修行就要看运气了,梨蕊深吸一口气,打开药箱内的牛皮囊,开始针灸。 却不大一会儿,又是一阵骚乱,梨蕊集中精神施了最后一针,才收手擦汗,皱眉怫然不悦道:“怎么回事?不知道夫人让我过来诊病的么?还这么喧闹?!” 守在门边的小药童立刻进来禀道:“师父,是芷屏姐姐” “芷屏又怎么了?”梨蕊本能的皱眉不耐烦的打断道。 蜘蛛精芷屏和花木妖梨蕊本是一对好姐妹,因在梨木上结网安家而结缘,后却因梨蕊受不了和景阳结成伴侣后性格越发矫情做作的芷屏,二人便愈行愈远,分道扬镳。 本来已经到了见面招呼也不打的冰点关系,却不知为何近些日子芷屏总是找这样那样的理由来接近她,最后一次大吵之后她便随景阳一道游山玩水去了,还不到半月,怎么就舍得回来了? 不对劲儿啊。 不容她继续往下想去,小药童就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师父,不是,芷屏姐姐昨天就到了,却是身上贴了千里遁形符以真身的形状到的,而且奇怪的是,一向和她不离片刻的景阳竟也没在身边,画眉鸟阿水姐姐饭后散步,却正好碰巧看到了,忙说要叫师父来着,却被仅剩一丝意识的芷屏姐姐给制止了,愣说要见君上,然后熬了一夜,阿水姐姐觉得不妥,感觉出芷屏姐姐神魂微弱,这才忙派人来请师父,然后知不凑巧,就赶到这里来了。” 梨蕊面露担忧,有些灼急,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药箱几下收拾好,掀了帘子就向芷屏的住所而去。 虽说分道扬镳,但那么多年相依相伴共约修道的姐妹情谊不是说割舍就割舍的了的,对于如今的芷屏,梨蕊承认,她依然很关心在意。 也不知犯了什么煞,怎么一个两个都赶着来,梨蕊皱紧眉头在心里啐啐嘀咕,脚步却更加疾快起来。 正殿内室窗口看着匆匆离去的梨蕊,听了小丫头的汇报,霁雾虽知这么坐立不安没有任何用处,却仍控制不住着急的想哭。 如果不是她带斑斑出来、若不是她大意,这丫头这个时间一定还是会在关关那里磨蹭着厨艺,要么就正和殿里的小丫头们闲磕牙,绝不会躺在屋里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都怪自己! 都怪自己!!! “这并不怪你,你不需要自责,”仿佛知道她心里所想般,背倚窗外一身黑衣抱臂而立的小夜突然淡漠开口,音色脆沙,语气幽幽,听来却别有一番滋味般的继续吐息。 “冥冥定数,劫缘相依,这世上可没有如果。” 正文 第四十九章侧妃 “当我得知自己是个偶人的事实时大概有两千岁罢,我根本不信,拿匕首一遍遍划开皮肤,一遍遍伸手触摸自己身体内转动不停的齿轮,希望能感觉到痛,希望有鲜血流出来,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小夜木木的脸陡然自嘲一笑,接着道“多次以后,主人发现了我的异常,我问年龄同样不大的主人,‘是你把我造出来的么?’” 霁雾抱膝埋脸在窗下默默的听。 “主人说,‘他们都不在家,我一个人好害怕,我把你造出来,你生气了么?’” “我摇了摇头,同样懵懂,但是我能感觉到同主人那种手牵手同伴般的温暖。”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又问主人,‘为什么我也会长大?’此时的主人已经有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制傀师,听闻却毫不在意一笑,声音里满是得意,‘我造出来的,当然与众不同了,材料不一样的,小夜你放心的和我一起长大吧!’” “不知怎的,我内心却隐隐溢满了一种浓浓的失落,但还是觉得陪伴着主人一起成长是一件很开心的事,直到某天我无意中撞破的一幕,才让我感觉到真正的绝望。” “虽然同你此时的心境不尽相同,可那种同样厌弃自己的情绪像猛兽一般完全攒住了心脏,一遍遍飞掠呐喊,如果” 如果我没有踏足这里就好了!如果我不是偶人就好了!!! 那种撕心裂肺般想重来又厌弃的愿望啃噬着绝望的心。 霁雾抬目看他。 小夜呵呵笑了一声,向来沉默寡言的他如今却是冲霁雾打开了心门,继续道“我无意间闯进了主人的傀儡室,发现了上百同我一模一样的完好外壳,只是没有鲛珠作眼和内里的齿轮机簧,我瞪大眼睛惊骇极了,主人冰冷漠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怎么样?看够了么?’” “我愣神,却慌张问‘这些都是用来做什么的?’主人望定我一瞬,却突然说‘你不该来这里的。’” 霁雾瞠目望向一身黑衣的小夜,见他虽说的云淡风轻,眼神却苍凉绝望一如当初,或许是在心里压抑得太久了又或许没有人能够听他诉说,此时已缓缓冷静下来的霁雾,不忍打断他的自述。 “主人告诉我,那些都是我的备份,说一个傀儡偶人始终是要替主家冲锋陷阵的,不好使又怎么行?一个偶人坏了,就换另一个,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我,不必那么大惊小怪。” “虽然我没有心,可我当时却觉得无比的心窒,从没有那么难受过,我不明白,又问‘那之前同你陪伴的情谊呢’主人默了默,却无谓的说道‘那只是以前’。” “就这几个字就让我意识到了自己的位置,自己只是主人的工具,用的趁手便用,不趁手便换,没什么大不了的,一个偶人还想要什么情谊?简直是痴人说梦!” 霁雾欲言又止。 小夜观察力却十分敏锐,猜出霁雾想说什么,便继续道,“不过,自从你在山壁上救我并说出了那番话后,我就不再这样想了。” 霁雾疑问抬目。 小夜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就绽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并不突兀,一如之前那般的惊艳风华,“纵然所有人都认定我的虚假,但对我来说,所经所遇和这一路都不甘放下的感情皆是不可替代、独一无二的,对我来说,这就是我唯一的真实!” “而后,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回头,要一直向前!要照着自己的意愿一步一步坚定的走下去!” 霁雾觉得震撼!血液里的血都要沸腾起来! 是了,厌弃自责又有何用?一点都改变不了现状!始终纠结缠绕过去又有何用?只能虚度光阴!重要的是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就此时来说,关键不是去想当初如何,而是怎样能让斑斑恢复如初! 积极应对!活在当下! 霁雾第一次这般认真的思考,与平日温婉的气质截然不同,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醍醐灌顶般飞扬的神采! 小夜知她已经想开,转身匿踪。 霁雾回过神的时候发现窗外已无人,心痛的感觉仍存,却更多了一种坚定的力量,回想当时心痛酸胀,似没听全梨蕊的话,便忙唤了小落进室询问 在梨蕊施针的第五天,斑斑睁开了眼,修为尽废,体形如同幼虎,经脉要将养上几十年才有可能痊愈如初,而看痊愈的良好程度也才能判断出她是否还能再次修炼,这期间斑斑身体较弱,初时甚至可能会弱到都没有人界的普通老虎厉害。 而这期间,她自然是说不出话的,当时在平峡谷那半截戛然而止的虎吼?最后为何没赶尽杀绝而是留了斑斑一命?所有的一切到底是怎么个情况?自然而然的也便成了暂时解不开的迷。 芷屏虽然经过梨蕊的全力救护,却仍是无力回天。割袍断义后,香消玉殒时,梨蕊却哭的像个孩子,芷屏拼尽最后一口气却只留了两个让人迷惑不解的字主上。 不过这两个字让宫人迷惑不解,却只让霁雾觉得心惊胆战。 她不过短短两次外出,耳边却好似萦绕满了这个称呼,而只要和这个沾边,她准会倒霉,就像上元节被劫和这次的险遇一样。 因着前后这两件事,宫里最近的气氛很是低迷,连经常话里带刺的馨儿见了她都跟没看见似的,没了当初的气盛。 小夜自那次回了夏夜蓉的住处后,霁雾便再没见他出来过。 而渊止外出归来后问明了详细,却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若有所思。 当夜便歇在了松香殿。 霁雾却总觉的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肃杀之感,甚为不祥。 然,还不等霁雾辗转反侧、反复纠结到底要不要把她所知道的关于主上的事情皆告知于渊止,虽然只略知个皮毛,但毕竟也是个心意不是。 却不曾想,马上应了这不祥感觉的却是另外一件事九天揽月宫马上就会迎来近些天最大的一件喜事。 北渊帝君应旨即将迎娶他的侧妃凤族公主漫洇。 正文 第五十章不举 宫内挂了白,婚期却是定在一月后的仲夏。 时间很赶。 众人不知为何要如此急迫,只得各自在心里暗暗纳闷嘀咕:难道这凤族的公主如此的恨嫁? 梨蕊将芷屏安葬在了她们初识的地方,宫人们皆着素服相送,终归是没忍住,梨蕊又伏在阿水的肩头哭了一路方才止息。 经此间二三事,外界最近不太平的传言声四起。 渊止却对这传言不闻不问,只很干脆的下了一道封宫令:除采买、急事一律不得外出。 这道封宫令一下,倒是立刻表明了北渊帝君保护宫人们的立场,算是成功的安抚了渐渐浮动的人心。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不知不觉半月已过,迎娶侧妃的事宫人们皆紧锣密鼓的进行,整个揽月宫的气氛也由凄清低迷渐渐变的热烈了起来。 松香殿内。 霁雾正拿了汤匙细致的喂斑斑吃饭。 自斑斑醒后,霁雾便全权接手照顾,初时不习惯,几天后却是渐渐上手,衣食住行,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照顾的无微不至。 而斑斑虽说修为尽废,毕竟心智清明,便总拿了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和霁雾对望。于是,小落进了松香殿内室后,便时常能看到一人一虎呆呆对望的场景,想笑却又顿觉辛酸。 而霁雾此时却是在想之前的信。 距离上次接到冥司回信的时间已经几月有余。 日子过的松散飞快,霁雾与渊止进展虽缓慢却也有些微甘甜,以至于她早就将当初是如何嫁至北渊止境的事给忘到了十万八千里,潜意识里更是刻意丢开嫁给渊止的目的,这幸福惬意并弥漫着淡淡蔷薇色的美好幻象,终于在听到确切消息的这一刻,再经不起敲打,一瞬间支离破碎、灰飞烟灭! 霁雾心酸的同时却察觉到了满满的危机感! 凤族虽族属灵界,但历来便是天界的附庸,此次派个公主作侧妃,对那个即将要出嫁的凤族公主而言可谓是屈尊。 不过,却不知她是真公主?还是同自己一般是天帝派下来做事的西贝货? 霁雾不由叹息,忆及当初还未动情时,看了冥司的回信便已觉不舒服,没想到上面的动作这样快更别提如今她已经动心动情的心境了。 想及此,霁雾心里一时五味杂陈,颠来荡去,颇不好受,一张脸便差点让她皱成了多褶包子。 看她这样发呆跑神,汤匙也不往虎嘴里喂,身旁的小胖老虎斑斑不乐意了,用头顶顶霁雾半抬的胳膊,呜哇了一声。 霁雾回过神来,忙继续喂食,却仍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重重的叹上一息。 半晌,砸吧着嘴突然开口道:“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我是不是该主动点?”想要抓住某男心的某女默默握拳愤愤的表示。 内室就只霁雾和小胖老虎斑斑二人,这话显然是对斑斑说的。 小胖老虎眨巴眨巴眼睛,却是一副郑重的点了点头。 这是霁雾和斑斑现在沟通的方式,同意就点头,不同意则摇头。 简单、直接、方便,沟通起来也甚是省时省力。 这次却换霁雾眨巴眼,再眨巴眼,斟酌道:“唔~这种事上我要怎么主动?直接扒衣服推倒?”霁雾自忖碎碎念,“会不会太狂野了点?不过我都委婉了这么些天了,你家君上却愣是没看出我的含蓄,唔不会是他有问题吧?”脑内灵光一闪,霁雾突然激动握拳得出结论,“对了!难道是你家君上不举?!” 霁雾满脸兴奋看向一边的斑斑,却见眼前的小胖老虎张大虎嘴,一副被雷劈了的吃惊表情,不可置信般的愣愣看向她。 她所知的有关****这一类的东西全都是在冥司时荼蘼给的脑补,看着斑斑这副明显吓着了的表情,不由讪讪摆手:“呃你知道我惯会开玩笑的呵呵呵呵” 斑斑闭上了张大的嘴巴,心中却只剩苦笑,以前不知道,相处的久了她却清楚,她家夫人惯会苦中作乐,不动心前如此,动心后面对无法改变的事情也如此,她都不知道这性格到底是乐天还是缺心眼,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只能默默的陪伴。 霁雾却不知斑斑在这片刻时间就将她的性格微末分析了一遍,越想越觉得自己“主动”的主意好的很,还能迅速的和渊止建立良好的关系,不至于来个地位和她相当的侧妃对手就束手无策,当下就拍板决定晚上找渊止试上一试。 当天晚上渊止却是没来,在清凉殿旁新隔开的傀儡室歇了,霁雾知他最近颇迷这些倒也不以为意,白日里还专门去看了他一趟,只不过临走却柔情蜜意的嘱咐渊止晚上一定要来松香殿。 很快,一日就又过去,已经到了晚膳时间。 渊止刚放下手中的刻刀,一道调笑的女声就响起:“我看君上想要做的这个偶人的骨骼和贵夫人的倒是有九分相像呢!君上与夫人感情如此深厚,若这个偶人以假乱真,啊呀呀~君上就不怕伤了贵夫人的心么?” 渊止却是淡然的掸掸衣袖,立身整理了下衣袍后才不紧不慢回道:“劳烦夏傀师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事情的好,上次将你的偶人赞的信誓旦旦,却一身破败回归,到如今右臂还不能像之前般运动自如,自己的偶人都还未修复,本君的事就不容夏傀师操心了!” 小夜一直是夏夜蓉最得意之作,用的材料,琢磨的细节,花费的心思一直都是最多的,却没想到,这次却会这般不争气的狼狈回来。 这件事现在已经变成了夏夜蓉的痛脚,一声气极的“你!”却是对着早已走远的背影发出。 夏夜蓉更是恼怒,转头看向一身黑衣一直默默藏匿与屋中阴影的小夜,怒火却仿佛被压碾成了冰,她疾行几步,却是在小夜面前两步位置停下,仰脸,眉眼吊梢,开口语音冰冷,却带着一种恶毒般的刻薄,咬牙切齿:“你真是没用!” 怒火才似得以发泄,夏夜蓉深吸一口气,板着脸未回头的离开了这临时的傀儡室。 良久,小夜跨出屋门,站在月光下,蒙上了银辉脸庞朦胧,无神的眼眸幽幽暗暗,仔细去看,却会发现,那类似苍凉的瞳孔深处却似跳跃着一簇不息灼烈的火焰。 正文 第五十一章勾引 自嫁给渊止后,霁雾摸着下巴自忖,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大大的提升,受伤流血、生生死死的,胆量倒是比之前大了些,就引诱渊止这件事而言,搁在以前,她是想都不敢想的。 其实霁雾还是有自己的打算的,实在是不喜欢感情上这种拉拉扯扯阴谋般的不纯粹,尤其是知道渊止对她还是有意之后,她不想骗他。 当初来是为了免去好妹妹双双的灭劫,此刻她准备问出东皇钟残骸的下落,干完这一票就完全撒手,一心一意的过自己的安稳日子,也不再回冥司了,管她什么冥君天帝的,反正自小到大都是孤身一人,没什么能威胁到她的,就算是冥司地狱蝶一族再微小,若是想动,也是需要掂量掂量的,如此,她也安心。 一切想通理顺后,霁雾如释重负,深深的呼出一口气,走至窗边,抬目看向落日晚霞,想到什么,莞尔一笑,扭头唤道:“小落,天色不早了,准备晚膳罢。” 小落应声而去。 渊止自清凉殿西去,沿着高高的红漆宫墙鸦青石子路稳健款步,渐渐,脚步却慢了下来。 夕阳暖黄余晖挥洒,在他身后拉了一道长长的影子,显得寂寥又漫长,但他突然就想让时间停滞在这里,让一切都不再过去。 他想,那个女人此时是在做什么呢? 伸出修长的手指触摸斑驳粗糙的墙面,人生如此无趣,毫无波澜,不及混沌鸿蒙茹毛饮血般竞争掠夺的残酷,没有洪荒伊始血流漂杵般分权创世的战争,天下安宁,四海升平,自他诞生起就滞留在荒凉的北渊海,海边寻螺拾贝,一人终日寂寂。 后来,就有了小雪,再后来,便遇见了百里烬、殷梨,再及至后来,他就突然迫切的想有一个家,于是,便有了九天揽月宫,于是,便有了这一切的一切。 他却始终觉得心空空如也。 那个女人却让他觉得有趣,这种有趣不知为何又完全让他厌恶,很奇怪,一种毋庸置疑的矛盾。 小雪则是在他还是少年时期,同九阶妖兽搏斗重伤时所遇。 精疲力竭,左肋下的血洞却一直汩汩,被血色渲染的周围草叶如同遇到大补般迅速吸收入渗,他浑身发烫,眼皮沉沉,眼前一片昏黑之际突觉伤口处温凉,却是小雪。 那时的她还未化形开窍,只能用软软的小舌头在伤口处****清洁,随即将止血的草药嚼碎敷上,那模样动作,少年的渊止无法形容,只觉心中软乎乎的,又暖烘烘的。 之后,小雪便一直跟在了他身边,海边漫步寻螺拾贝的影子便多了一个。 经年的陪伴,他已分不清对小雪的感情是亲情还是爱,小雪笑着肯定说爱,那他便没有不信的理由。 回忆恍如昨日,渊止收回触摸墙壁的手,天色青暗,松香殿院门前已挂起了照明的灯笼,随着微风微晃,光晕朦胧,却是触手的温暖,渊止收起记忆的怔忪,整肃表情,推门而入。 霁雾今日穿的同平日里有些微不同,硬要说的哪里的话就是比平日里唔,开放?或是清凉? 霁雾一副丢白眼的理所当然,勾引嘛!就得勾的敬业! 青黛长眉,额点红梅,面敷细粉,口脂嫣红,眉目妆容精致,束细腰,曳红裙,露出胸前小半细腻莹泽的肌肤,玉指纤纤执白瓷酒壶,青花瓷式样的扁圆香炉内袅袅着不知名的香,唇畔含笑时,妙目流转间,就比平日温婉更多了一丝丝勾心夺魄妩媚的惊艳! 渊止怔了一瞬后却蹙起眉头,丝毫没给霁雾面子的道,“打扮的这么奇怪,唔不累?” 奇怪,奇怪?! 霁雾嘴角抽搐,无力吐槽渊止奇葩的审美观,决定无视,继续行动。 既然要演就要演全套不是,不能刚一上来就破功,要忍嘛。 霁雾假作无意的拢了拢耳边碎发,轻烟纱的袖子就滑了下来,露出了一截羊脂白玉般的小臂,在支支儿臂粗红烛的照耀下更显出白皙细腻,隐隐约约更闻清香。 渊止眼风动了动,却是神态自若的撩袍坐在了室内圆桌旁的立凳上,姿态潇洒的无视。 小落此时进来传膳,膳食简单,做法却极繁复,帘动人动,进出却悄无声息,不过片刻,圆桌上便已放完六菜一汤。 转眼,室内便剩下各怀心思的夫妻二人。 霁雾僵立片刻,嘿嘿干笑着转身坐在了对面,支颐托腮冲渊止绽放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眉眼弯弯。 渊止一个手抖差点将筷间菜掉落,幸而动作极细微,未被发觉,便又不动声色的送入嘴中,动作优雅,细嚼慢咽,不看也不问,继续无视。 霁雾却是不信邪,暗暗咬牙,盈盈站起身,莲步挪移至渊止右侧寻了立凳坐下,换右手歪头支颐,笑容明媚,口中却娇娇糯糯的唤了声“阿渊~”,百转千回,曲折婉转,直叫的人浑身鸡皮,酥麻入骨。 渊止放下手中筷箸,默默一刻,扭头正好对上霁雾如水双眸,面上却仍是平静无波,开口一句话就差点让霁雾手滑头点桌案。 “笑的太假。”继而又准备重新拾筷进餐。 霁雾的笑僵在了脸上,心中腹诽渊止的难缠,手上动作却是不慢,快速的将一道翡翠蒸饺放在渊止面前,开口讨好:“阿渊,快尝尝,这可是我亲自做的。” “你亲自做的?”疑问的语气,却是明显不信的表情。 霁雾呵呵一刻,讪讪笑道:“我亲自在一边看着关关做的。” 渊止听见了这句话却似放了心般,才将筷中的蒸饺放入口中。 霁雾怔楞一瞬,顿觉悲愤。 尼玛,什么意思?!如果真是她做的,担心她的厨艺不过关?他还不放心吃?! 虽然她的厨艺确实有待考证的说,但是好歹也不能这么赤果果的嫌弃吧?! 霁雾顿时觉得世界神马的都不美好了,却听渊止突然问道:“说罢,又是想去哪里玩了?” 霁雾愣愣,没明白。 渊止叹上一息,继续道:“不是想出去玩了?那干嘛这番做派?!” 尼玛!老娘这副做派当然是有理由的! 怎么可以联想到玩?!难道她就长了一张“我好想出去玩”的脸么?!之前的出行都是她保持了一颗时时好奇的赤子之心好么?! 霁雾顿时不淡定了,冲姿态优雅吃东西的渊止面无表情的道:“怎么样?好吃么?” 渊止默了一默,不置可否。 霁雾突然就夺了渊止手中的筷箸往圆桌上一扔,什么也不管的大手往渊止坐着的对面一挥,圆桌上的菜食汤汁四溅,差点跌落在地,霁雾就在渊止略有些惊异的眸色中坐上了他正对的餐桌。 室内静寂无声,角落内不知名的香混合着饭菜的香气却一点也不觉恶心,反而有种别样家常温馨的契合,这种氛围却被两人神态各异的表情打破,显出一种莫名的诡异。 渊止是微抬头的挑眉兴味,霁雾则是一本正经的面无表情。 倏而,霁雾却是毫无防备的嫣然一笑,在同渊止呼吸可闻的暧昧距离内,并有些朦胧的眸色中伸出手指,脱下了自己身上本就清凉的外层薄纱。 正文 第五十二章撞见 香炉内燃的是双双给的迷迭幻香,顾名思义,对地狱蝶一族施展魅魇迷惑之术深有帮助。 霁雾抛个盈盈的媚眼,脱掉外层薄纱的她露出了光洁纤细的手臂,渊止眼神微动,下一瞬霁雾就下了餐桌坐进了他的怀里。 霁雾伸手缠上渊止的脖子,嫣红的嘴唇如滋润的花瓣,挑唇笑时露出花瓣下白玉般的贝齿,娇糯开口道:“阿渊,你吃饱了么?” 渊止呼吸有些粗重。 霁雾见状心里乐开了花,看你还不中招! “还饿的话,可以吃我哦!”极富挑逗的语气。 霁雾埋进了渊止的颈窝,闭眼深深的嗅了下他身上散发出的龙涎香,感觉出渊止体温升高,她微垂眼皮一笑,突然就伸出了丁香小舌从渊止的脖颈舔至了耳后根,留下了一路湿润蜜泽,而后便一把含住了渊止的耳垂。 渊止这次不仅呼吸有些粗重,更有些紊乱,喘息道:“你这是在玩火。”声音低磁中更添蠢动的****。 霁雾假装没听见,舌头不停的舔‘舐含住的耳垂,贝齿更是时不时的轻咬,包裹的白皙胸脯紧贴渊止胸膛,时不时的随霁雾下意识的嘤咛磨蹭,赠的渊止浑身发烫,血液沸腾。 霁雾轻啊一声,发觉已被渊止起身抱在怀里,他的眸子此时退去了那抹浅灰,幽深如墨,唇线微抿,抱着霁雾的手掌灼烫,几个大步就将霁雾放在了床上,接着就喘息着欺身压了上来。 正是时候。 渊止眼神有些迷幻,霁雾集中注意力对上他的眼睛。 大朵大朵浓紫色的烟花炸开,花开重瓣,层层叠叠,华美至极,在霁雾的瞳孔绽放。 倏忽,花瓣摇曳,如同被风吹落,一瓣瓣飘飞,消散干净,而此时渊止的瞳孔里开始漾紫,如同时光倒流,花瓣重组,转瞬,便一朵朵盛开在了渊止的眸光中。 霁雾闭眼松口气,“坐起来。”她命令道。 渊止似丧失了灵魂般听话的盘腿坐于霁雾的对面,虽神思恍惚,却仍难掩姿态的优雅高贵。 霁雾也一骨碌爬起来,正要面对面的开口询问,内室棉帘突动,霁雾想都没想的一挥手,就将床上月洞门架上钩挂的床纱散落,掩了其内的二人。 “谁?!”不知觉声音已少了几分凌厉,染上了情动的娇柔,霁雾开口道。 床纱有三层,又是深色,那人又站的远,霁雾于内看不清外面人的面容,只隐约看出似乎是个姑娘。 小雪觉得,此时来寻渊止,是她至今为止所犯的最大的错误,而且不可挽回。 她是最早听说渊止要纳侧妃的人,因为这一消息就是渊止本人亲口告诉她的。 她能感觉出渊止现在对她的在感情上的困惑,那种不确定的眼神、话语和思索。她有些慌,并且无措,不知怎样挽回一颗在对她感情上本就没有丝毫男女之念的心。 是的,她一直都知道,渊止对她的感情,对她的疼爱都是因了年少时的救命之恩以及这些年不曾断绝的陪伴,只不过时间的久远让他搞不清楚自己的感觉罢了。 就算再精明厉害的男人,在感情上也是有相当的迟钝。 他信任她,所以她说是爱,他就加倍的疼宠。 她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可她觉得,只要只有自己一人,她就一直能自欺欺人下去,也就毋庸置疑的能够一直幸福下去。 谁知道后来有了那该死的赐婚,有了该死的正妃霁雾,或许渊止本人不知道,可是经年陪伴他的小雪却知道,他开始动摇了。 关注霁雾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不经意间,总是对霁雾额外的宽容,知道那个霁雾猜对他的心思时会感到有些惊奇,想起那个霁雾做的蠢事时也会会心一笑,她觉得自己要发狂了,使了百般手段,他虽嘴上答应了,但是谁能自由的控制得了心呢? 就像她哪里控制的了爱他的心一样。 她觉得心如刀绞。 他说要将那个霁雾的傀儡制出,将真正的霁雾处理掉,只不过这段时间他要同那个霁雾虚与委蛇,他还让她放心。 可是她完全放心不下来,日久生情的话可不是一句玩笑,他说是作假虚与委蛇,可她却觉得他已经完全的乐在其中。 是真是假哪里又能真正的分的清楚明白? 就像他好似已经忘了她,已经十来天没去看她了一样,就像她一直心神不宁,寻来,却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一样。 是刻骨的痛!是天塌了的撕心裂肺! 她手指用力攒住了胸口。 “阿渊”是极委屈的语气,出声间甚至已染上了割心的凄厉。 是小雪。 这声唤连霁雾听了都有些于心不忍,更别说清醒状态下一直疼宠小雪的渊止了。 可是爱从来都是自私的,况且她已经决定与渊止共赴白头,此时更不能让小雪打破她的计划,坏了她的打算! 她在床帐内微微一笑,抬眼盯向渊止。 “何事?”渊止声音低沉,语气冷淡。 小雪的身后其实还站着焦灼的小落,她似乎隐约知道夫人今日这般反常的打扮是要做什么,但是她不反感甚至还有些欣喜,况且夫妻间做这种事不是也很寻常么? 如果二人更进一步有了个小主子,日后的生活肯定会更加的和谐美好,而她们松香殿的侍从们肯定也会非常高兴,毕竟霁雾夫人算是个非常随和的主子,对她们也很好,比另外一些跋扈的公主什么的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正当她喜滋滋的守在正殿口托腮想着的时候,小雪就出现在了她面前,还没等她开口,小雪竟就无视她无礼的开始往里闯。 她当然不让! 小雪平日里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又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对她们这些宫里的宫人更是不屑,连正眼都没瞅过,何况与她家夫人立场更是对立,相较而言,当然是要帮她家夫人的! 可是她怎么会拦得住? 于是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小落有些惶恐,此时听到了君上的声音,以为君上被打断非常的不悦,忙有些哆嗦的辩白道:“君上,夫人,我拦了,可是没拦住。” 小雪此时才从呆立中回过神来,下一瞬,就不可置信般开始发疯的向床榻方向疾速迈步。 正文 第五十三章厮打 小落忙反应过来拉了小雪的胳膊一下,却是没拉住。 小雪滞了一下,大力的一甩,小落就一个踉跄,眼睁睁的看小雪奔到了床塌边。 霁雾一惊,伸出葱白的手指将床纱挑开缝隙,手腕却是一紧,接着就是一股大力一把将她从床上扯了下来,甩在了地上。 看到霁雾光着的手臂肩膀,精致的容妆和欲掩未掩的媚态,心中更是泛起了滔天怒火,伸手就猛地死手抓向霁雾乌黑柔顺的秀发。 摔在地上的霁雾忙将磕疼的手臂收回来,撑起身,一个惊怒短促的“你”字刚出口就觉头皮一紧,然后就觉被拽着头发往室内圆桌桌脚拖去,那种细密针扎的头皮疼痛,皮肤蹭地而行的火辣,小雪杀人般的气势及超大的力气都让霁雾反应不及,无比惊讶。 怒气不断上涌,小雪眼神恶毒,表情狰狞,嘴中就忍不住大声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就知道勾引阿渊!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言语行为皆状似入魔。 霁雾表情痛苦的不断拨拉着小雪紧攒的手,嘴上也没闲着,也大吼道:“你放开!你给我放手!我与阿渊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就算是勾引也是天经地义!关你一个外人什么事?!!”说着用力扭头眼神瞟向一旁张大嘴傻站着的小落,头痛的道:“小落!快过来帮我呀!傻愣那儿干嘛?!!” 小落这才从目瞪口呆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看着霁雾就要被拽着撞向尖锐的桌棱,猛咬牙“啊呀”一声加入了战场。 本来马上就要将霁雾的头撞向桌棱,小落一个扑入撞的小雪一歪,脚下一崴,摇晃着斜向后倒去,后腰吭的一声就撞向了圆桌,冲力很大,小雪腾出一只手扶腰痛哼一声,圆桌跳晃,桌上本就靠边角的餐盘汤汁四溅,不稳的直接噼里啪啦一个个皆掉落在地面,碎片混合着汤汁,一片狼藉。 霁雾也忙趁着这个空隙坐直身体,死劲儿的掰小雪的手,有所松动,霁雾忙双手猛地向前一推,小雪一个踉跄,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小落忙上前欲去扶皱着脸,浑身哪哪儿都疼的霁雾起身。 小雪的表情怔楞一息,突然就更加震怒疯狂的扑了上来,小落不仅没扶起霁雾来,更是同霁雾一样跌扑在地,转眼间,三人就扭打在一起。 两人对一人,理所当然会是小雪吃亏,可小雪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发狠不要命的蛮劲,愣是和霁雾小落二人打了个旗鼓相当。 似是才想起来反驳般嘴上不饶人,冷哼一声,小雪大喊道:“我是外人?我是外人?!哈哈哈哈,真是可笑至极!你也不瞅瞅你长什么样?!几斤几两重?!要我说,你才是永远也走不进阿渊心里的外人!!!” 霁雾扑腾的手动作一顿,脸上立刻就被拍了一巴掌,胸中憋怒,手就立马又掐了上去,嘴中却道:“你什么意思?!哼!现在已经发疯到只会拿话糊弄我了么?!真是不要脸!!” “我糊弄你?!用得着么?!你是不知道阿渊的计划,你现在就尽情的得意!等以后”小雪马上要扇向霁雾脸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三人皆是一愣,看向了一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榻蹲在她们身边脸色无比阴沉的渊止。 小雪头一个从愣神中反应过来,立刻就装可怜的梨花带雨,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彪悍,柔弱的一个顺势就倚在了渊止的怀里,声息弱弱的啜泣唤道:“阿渊~”叫的有多百转千回就有多九曲十八弯,带着无限的心痛委屈。 霁雾此时才从怔楞中回过神,定定的看眼前的情形一息,神态便有些倔强的抿紧嘴唇缓缓的站起身,小落也忙跟着相扶起身,霁雾便旁若无人的正髻掸袖。 渊止提着小雪的手臂站起,将她同自己紧贴的身体拉开,正色道:“你怎么来了?”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小雪这才似恢复正常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一般,看着渊止的表情,心内竟隐隐的有些微害怕,就不由的有些瑟缩垂眼喏喏道:“阿渊,你都好久没去看我了,我、我、我想你了”说到后面声音渐低不可闻,带着明显的底气不足。 霁雾无声的嗤笑一回,表情讥诮,斜眼冷肃着坐在了旁边仅存的一个站立的圆凳上看戏。 渊止却是沉默一瞬,接着放开了小雪的手臂,小雪以为渊止的态度软化,忙欢喜的抬眼,却只听他面无表情的道:“够了,小雪,回去罢,以后松香殿你都不要再踏足。” 小雪明显愣了,随即就是满脸的不可置信,再之后就是欲言又止了一回,却是看渊止的表情丝毫没有柔和松动,最终只能恨恨的瞪霁雾一眼,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松香殿。 松香殿内室就又陷入了噬人的冷寂。 霁雾正容,伸出手指扶扶鬓角,却是在想刚才。 虽然刚才小雪似乎已经失了理智,但是说的话却不得不让她深思。 以前她就对自己扬言,等着自己哭的那一天,如今又说自己从不曾走进渊止心里,是个外人,可是若自己未走进,那渊止的喜欢和爱从何而来? 如今又放话,自己得意不了多久了,又说渊止的计划,渊止会有什么计划呢?如果有什么计划为什么不跟最爱的自己说,反而告诉了小雪呢? 又说等以后这时候中了魅魇的渊止不是该无意识的待在床榻上么?毕竟自己没有命令过他,却不知为何却好巧不巧的正好出现在小雪要揭秘以后自己会是什么后果的时候,恰巧打断了她。 小雪的说法和自己的认知怎么可以这么的互相矛盾?这一切又怎么可以这么的巧合呢? 霁雾深思,除非 除非这一切都是假的!除非渊止因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一直在欺骗自己陪自己演戏! 除非渊止根本就没中魅魇或者中途清醒了过来,然后就一直在一旁看戏,眼看着就要暴露什么了才恰巧的出现打断了她! 霁雾深吸一口凉气,猛地抬头看向一边站立的渊止! 正文 第五十四章失宠 渊止神色如常,仔细看去,眸色仍旧朦胧,站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明显不是清醒的样子。 霁雾迷惑了。 难道如双双曾说的一样,中了魅魇的人会在察觉到施者有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施救?渊止神色明显如幻,眼神如雾,难道根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霁雾忖着却对仍在一边站着的小落吩咐:“下去吧,没得我们的允准,这次我不管你使什么手段,无论如何,今夜都不许外人闯入了,不然,我不介意对宫人凶上那么一次。” 小落利索应是,微抬眼皮看霁雾和渊止一眼,未发觉任何反常不妥的迅速退了下去。 室内无声,霁雾又怔怔看了渊止半晌,走到他面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回到床上去。”霁雾开口道,下意识的试探。 渊止动作一滞,然后眼神便没有任何波动的开始迈步往床榻边有些机械的移。 霁雾略略松口气,也随着他步入了雕花床榻。 满头大汗的霁雾终于办完了正事,得知了东皇钟的大概下落,不由感叹,精神高度集中施术可真是累啊! 以后再也不做这劳什子的活计了! 躺在渊止身侧的霁雾累的睁不开眼,嘴中喃喃抱怨,拉了被子正要蒙头大睡的她,脑中突然蹦出了荼蘼的一句话,浑身一个激灵,然后就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伸手掩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嘴中不停的嘟囔着“唉~可真不让人省心”,一边就蹦坐到躺着的渊止腰上,开始扒他的衣裳。 既然是勾引侍寝,事成就不能露出马脚,更不能让渊止醒来后察觉他其实被自己施了术,这一晚上啥也没发生,要装就要装的像,要演自然就得演到底。 不过片刻,渊止就被连着打了好几个哈欠的霁雾扒的浑身光溜溜,一丝不挂。 宽肩窄腰,身子精壮,小麦般健康的肤色,皮肤的触感更是蓄满了力般紧绷结实,标准的健美型男子,却又不会让人觉得太过。 霁雾烧着脸,不停的心理暗示着“这是石头、这是石头”,手上的触感却让她忍不住摸了更多,可摸归摸,霁雾的心理防线还是没强大到敢去看渊止的重要部位,更别说再去摸一把,此时更是大手一挥,床脚的锦被就劈头盖脸的从头到脚蒙住了渊止。 霁雾松口气,伸手正色的拍了自己脸颊两下用来清醒,然后就开始迅速的扒拉自己的衣服。她本就穿的清凉,此时更是利落,不过一两下,便光悠悠了。 然后,霁雾就“嗖”的掏出了随身的法宝匕首斩金刃,眯眼看。 荼蘼说过,女孩成为女人的过程是要流血的,虽然她说的隐晦,可一点都不妨碍霁雾脑补,虽然也是脑补的不清不楚,但是大体还是了解的,就是 霁雾看向斩金刃刀身上泛出的冷光,咬牙了又咬牙,鼓足勇气比划了又比划,却还是始终没舍得下手,原因当然就只有一个,她怕疼。 可是怕疼也没有用,这个决心是必须下的,于是霁雾又纠结了半晌,终于一狠心一跺脚,伸手划向了大腿根,血瞬间就渗了出来。 划在这里也是霁雾深思熟虑后的结果,想来她的百科全书荼蘼曾说,献了初夜的女子,第二日总是行走不便的。 这样的地方既隐晦不易被发现,又制造了行走不便的假象,当然是首选。 霁雾将血往床单上抹了抹,觉得差不多了,就急忙从早就备下的木匣中抽出浸了止血药用来包扎的布条,一圈又一圈的包裹住伤口,这才安了心。 可是细节方面不容忽视,为避免渊止发现她的伤口,她三下五除二的就穿上了亵衣亵裤,可只有她一人穿着又显怪异,因此,霁雾便又费劲巴拉的给渊止也同样的套上了。 这样又一番折腾忙活下来,霁雾着实累到虚脱,双眼困乏,便再也顾不得什么的扯了扯盖着渊止的被子,拱了拱,一个委身便缩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响起了悠长的平稳呼吸。 夜色寂静,月色朦胧,时不时乌云飘至遮挡,室内便会显得更加昏暗,更别提放了三层纱帐的床榻之内,可这对渊止这个虽封一半神元仍神力高深不可测的仙君来说,根本不成任何问题。 渊止伸手拽了拽身上套的不甚舒适的亵衣亵裤,突觉好笑,再瞅向一边蜷着身子睡的正香的某人,更是不自觉低低呵呵出声 天还未透亮,小雪失宠的流言便传遍了整个九天揽月宫。 这其中自然不乏第一当事人忿忿小落的为主之声,更是经由众人铄金之口的添油加醋,使事件到达了一种面目全非的地步。 小落说:“哼,那个小雪大半夜的闯进君上和夫人的寝室,对夫人动手动脚耀武扬威,结果还不是被君上赶了出去,活该!” 一人接着说:“小雪故意大半夜的闯殿打扰君上和夫人休息,仗着自己得宠还打了夫人,结果哼,君上心疼夫人,恼怒异常,就将那个小雪轰了出去,真是活该!” 另一人接着说:“君上说以后只疼宠夫人一人,结果那个小雪气急败坏故意闯殿,想要同君上夫人当面对质,结果当然还是一样的,那小雪便恼羞成怒的打了夫人一巴掌,君上恼怒异常便还了回去,还将捂着脸哭的小雪轰了出去,那模样虽惨也真是活该!” 又一人接着说:“早在之前那小雪就挟恩以报,仗着曾救过君上一次,就明目张胆的在宫里嚣张了这么些年,君上被她蒙蔽,可娶了夫人以后,就被夫人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劝说,将整件事情整理的清楚明白了,君上大度,不予她一个女子计较,却不想愈发助长了她蓬勃的野心,想要迷惑君上控制整个揽月宫都听她号令,君上毕竟念着她救命的恩情,也不好怎样,便避着与她接触。 谁知,她竟吃了熊心豹子胆直接闯进了君上同夫人的寝室,君上同夫人新婚燕尔正你侬我侬,如此一来,哪个男人还受得了,但还是忍着怒气好言好语的让小雪回去,谁知小雪冷笑,突然一个蹬步就上去扇了夫人一个巴掌,还扬言夫人是狐媚惑主,君上同夫人正是情意火热之时,哪里受得了夫人受如此委屈,便不管不顾一个巴掌还了回去,只打了她一个趔趄她还不死心,君上最是不耐烦这些他从不曾在意的琐事了,便出声命令宫人将她拖了下去,还下令,小雪此后囚禁于莨瑛峰雪园内,永不得出! 哼,这人啊,做事就不能太嚣张,不然会遭报应的!这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如此种种 直将刚刚起床招小落挽发的霁雾听的瞠目结舌。 正文 第五十五章迎娶 霁雾抱着斑斑这只长毛小老虎,捋着毛眯眼一本正经的问小落:“你说的?” 小落眼珠左右转了转复委屈的一撇嘴,极无辜的眨巴着大眼睛唤:“夫人~小落这么乖,怎么可能~” 霁雾头痛抚额,极无奈的:“那怎么传的这般乱七八糟、沸沸扬扬?” 小落还没说话,一道低沉的声音就插了进来:“阿雾你别问了,她一个小丫头家哪里就知道这些。”说话的是坐在临窗大炕手执书卷的渊止。 小落一听又满眼泪汪汪感激的冲渊止方向眨了眨眼,凸显无辜。 霁雾复头痛抚额,干巴巴的笑道:“阿渊,你还在啊?呵呵,你怎么不去忙你的事?你快去忙吧,我这里没有啥可操心的哈哈。” 渊止却像没听见般不以为然,掀了一页书页,幽幽的道:“什么事情也没有夫人你的身子重要,说不定已经有小东西在你的肚子里蹦达了,”说着又似想起了什么,扭头吩咐愣愣杵在原地的小落道:“唔小落,你去看看厨房为夫人熬得补药好了没,若熬好了就赶紧端过来吧,药还是要趁热吃的好,”看着小落一副欢喜扭身欲走的模样,还不忘嘱咐一句,“记住,当心着点。” 霁雾嘴角抽搐的看小落再次活泼的应是行礼退下,忍不住试探的嘿嘿:“阿渊,不必这般郑重罢,况且又是一次” 渊止却是又翻了一页书页,若无其事的打断霁雾的话:“怎么能不重视?这是阿雾你的初次,就算是没有小东西也要好好补补,免得身子弱经受不住,”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一瞬,就向霁雾飘来一个凉凉的眼神,继续道,“况阿雾你都这般,唔连站都站不稳了,更说明为夫的英明神武,怎么可能不中?你还是安心的现在就准备当娘罢。” 霁雾再次嘴角抽搐:“” 她能说她昨晚下手太狠,切口太大,伤口太疼的原因,她才会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么? 连圆房都没有,还中?中你妹个头啊中! 霁雾欲哭无泪,却是无从反驳,为了不露马脚,只好心酸的认了,却没发现一侧渊止捉弄成功后心情大好的上翘嘴角。 却说不过几日,议论纷纷的众人却是像说好了般皆不再提小雪事件,转而被另一件事吸引住了全部的注意力,说起了另一件事,那便是夫人经过“激烈”的一夜,已经怀上小少主了! 这可是北渊止境的大事!是九天揽月宫的大事!更是关乎宫人们未来职当工作是否可持续发展的大事!是真正可喜可贺的事! 虽然知道若是要一道流言消失只需要散播另一道流言即可,但现实真正的发生了,真真切切的听到了,霁雾还是有些恍惚的接受不能,于是,在一个傍晚时分,小落便又被招入了内室。 霁雾同头痛抚额,但这次有点咬牙切齿:“小落,你说罢,实话实说,我保证不罚你。” 小落一副“信你才怪”的眼神,表情却是比第一次还要委屈,包了一包泪的撅嘴装哭:“呜呜~小落都说没有了,夫人还是不信小落,小落、小落不要活了” 这次霁雾还真是冤枉小落了,小落压根就没开头说,一切都坏在了厨房是个人流量巨大的地方。 且厨娘关关不仅是个膳食高手,更是个调药高手,恰逢梨蕊过来拿饭,闻着了味儿,二人便遇着嘟囔了一回,也恰巧被其他来拿饭的人听到了,消息便不胫而走,传的满城风雨便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了。 霁雾忙打住小落:“行了、行了,你也不必在我跟前哭冤,我可不是你家‘好心’的君上,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 却是说曹操曹操到,渊止挑帘而入打断接茬道:“老实交代?阿雾要让小落这丫头交代什么?”一脸的好奇之心。 “没什么,没什么,呵呵呵呵”霁雾讪讪的笑道。 这两天因着肚子里可能怀有小少主的借口,不知推了渊止多少次水到渠成的求欢,若是摊开辩白说自己要澄清怀孕的流言,想起渊止这些日子时时要把她吞吃入腹如狼似虎的眼神,霁雾就浑身打了个哆嗦,那可真是找死了。 忙吩咐小落下去传膳,服侍渊止换回了家常的衣衫。 霁雾深深的叹口气。 这叫什么?这叫自作孽不可活! 东皇钟的下落是探听出来了,可是这些日子一直让渊止箍缚在松香殿里是哪儿哪儿都不能去,还美其名曰:养胎,时时找人看着,倒是跟监视差不多了。 复又深深的吸一口气,悲催的霁雾决定还是再等等,等避过这些日子的风头再说。 时间如水,悠然划过,转眼离迎娶凤族公主漫洇的日子就只剩下了五天。 宫内早已布置停当,披红挂彩,处处洁净,因着一向有“多娶就多子多福”的传统寓意和习惯,所以宫人们倒不怎么会替霁雾这个正牌夫人叫屈,反而个个脸上皆带了笑,都替他们家君上高兴欣喜,若说有什么可吐槽的,那便是,这婚事安排的着实紧了些。 这话题便又回到了最初这凤族公主漫洇也着实恨嫁了些。 接着,新一波的大规模流言便又起。 有的说,这凤族公主其实已经是一只老凤凰了,因为太丑嫁不出去,便从豆蔻年华熬成了鸡皮鹤发,好不容易等到终于有人肯娶她了,她怕娶她的人反悔,便抓住了一切力量催促,将时间缩成如此之短,如愿的要出嫁成婚了。 唉!帝君还真是可怜。 有的则说,这凤族公主漫洇其实生得貌美如花倾城绝色,只不过因身体不好一直藏在深闺人不知罢了,而从小到大仅有的一次参加宴会,还恰巧的碰上了英俊潇洒的帝君,一颗芳心暗许,归家后也是日日相思不得而夜夜低泣,这次赐婚还是凤族族长因怜惜女儿的一片痴心和身体而求来的呢。 哈!帝君这次可真是有艳福了。 有好有坏,如此种种。但是不管流言再如何的漫天飘飞,迎娶之日还是不早不晚、不快不慢的到来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回转 凤族公主漫洇至少不会太老,这从拜堂时的窈窕身段便可窥出一二。 ********,迈步袅袅,玉指纤纤,娜娜含香。无论怎么看,都属当初流言的后一种貌美如花,倾城绝色。 前边观礼的小丫头片子回来拽文描述,这次却没被松香殿内的众人取笑,引来了一阵沉默。 “这场婚礼不知为何办的比霁雾夫人当初的还要盛大?”另有小丫头终于打破沉默,不明的出声。 这句话却引得同坐的小落撅嘴冷笑:“怕是同天帝想要更加笼络凤族有关,送嫁时做的面子排场也喧嚣到唯恐四海八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语声愤愤。 由于立场不同,小落的心自然要偏向霁雾,于是更觉这新嫁娘讨厌。 “哼,再怎么盛大隆重却也只穿得银红,当不起正红,还是得尊称我们夫人一声姐姐。”另一个扎双髻,穿淡粉衫子,平日里同小落关系极好,名叫粉叶的丫头傲气出声。 自来侧室或者姬妾出嫁时皆穿不得正红,以显示尊卑有别,更强调正室的地位和重要性。 “就是就是”立刻便有人附和,另一个挨着粉叶右手侧的黄衫丫头便接着道:“就算是侧妃也是妾,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纵管她此时如何沉鱼落雁、嚣张得意,身份上也终是上不得台面,更比不了咱家夫人的雍容尊贵、大度端庄!” 这话虽是事实,也是与有荣焉的语气,却仍是让人听出了一股子的酸味,以及贬低他人抬高自己般不舒服的感觉,于是小落就立马肃容准备纠正这种心态。 虽清凉殿此时热闹非凡,可松香殿离得远,只隐约有一两声热闹人语间或丝竹音乐传来,便更衬得这边夜里静谧。 所以,坐在花架子这边的小落还未开口训诫,便同她的姐妹们一起听到了吱呀一声那是沉重殿门突然开阖的声响,接着就见一个长发垂腰未束的女子就着常衣,手抱一直长毛小老虎,静静的走了出来,正是她们的夫人霁雾。 众人赶紧敛容起身,皆走至前请安施礼。 突然的出现却是反将霁雾吓了一跳,她抱着小老虎的手一抖,看到是殿里以小落为首伺候的小丫头们后才略松口气,不禁询问道:“这么晚了,不去前边看热闹,也不去睡,都干杵在这里做什么?” 众人皆默,端的是为霁雾伤心,却不便也不必说,便由小落泪光盈盈的领头回禀道:“今日夜色极好,我一众姐妹皆在此处赏月,夫人不必挂怀,倒是夫人,夜露浓重,更冷夜凉,夫人还是保重身子,回去室内休暖为好。” 霁雾抬头看了眼明显属月黑风高夜的天空,额上现黑线这说谎说的那叫一个流畅,还是睁眼说瞎话的那种,着实让人佩服。 却不好当面拆穿,重重的清咳一声,霁雾便好夫人状道:“小落,看月亮也要注意个时间不是,今日都这般晚了,你们还是散了,都回去洗洗睡吧。” 没想到夫人最难熬的一夜却这般轻声细语的体谅她们,众人心里皆热烘烘的,便眼里闪着激动的退下了,唯独留了小落。 霁雾皱了眉,想赶快打发了小落去办她自己的事情,便道:“怎么了,小落你怎么不退下?”若是刚散的众人知道夫人压根就不是什么体谅,是想打发她们的心思,估计这心中又是一番然精彩了。 小落却是又完全误会了霁雾的心思,听闻忙回道:“夫人,小落陪您。” 霁雾愣了一瞬后,领会小落的意思却是抚额:“小落,你就放心吧,你夫人我是不会做什么傻事的,就是,呃就是出来走走散散心。” 小落此时却犯了牛脾气,固执不让。 霁雾急出了满头汗。 虽是渊止纳小她也极烦躁心塞,可是她没时间伤春悲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正好要趁渊止最不备的时候去做,那便是去渊止所说的地方查探东皇钟的残骸,以尽早了了心中包袱,全心全意的和渊止相恋,再着手让他休掉侧室,心里眼里只余她一人,二人共赴白头。 虽然对嫁进来的这个什么公主来说很是残忍不公,但爱情皆是自私的,为了渊止,她不介意残忍、变坏一回。 而近些日子以来,渊止对她的过分爱护让她既甜蜜又忧愁。 甜蜜的是这说明渊止很是在乎她,忧愁的便是她一直找不到机会,抽不到空隙去探访东皇钟的下落,从而和过去不纯粹的自己真真正正的做个了断。 而如今终于等到了渊止纳小迎娶之日,虽心中难受,但理论上讲今夜着实是一个好时段渊止没防备,霁雾又有大大的空! 她若是不抓紧行动那她才是傻了! 因此她苦口婆心的劝,甚至故意流露出了怒意:“小落你这是故意不让你家夫人我痛快是吧?!我什么时候想单独静静心呆一会也要经过你的同意了?!” 小落却是委屈的包了一包眼泪,可仍没退缩,撅着嘴倔倔的不声不语随在霁雾身边。 霁雾正窝火,却听松香殿院门突然一声响,接着就有一满身酒气的暗影大踏步而来。 如刀斧雕琢而出的五官疏朗,如初时一般不见一丝粗鲁的显出一副粗犷而又阳刚的美,墨发如瀑,眸色闪动,此时配上一身张扬到极致的红衣,更突出了眼前这人的肆意不羁,潇洒狂放,却正是此时应在清凉殿洞房的渊止。 霁雾心里一窒又一惊复又苦笑。 一窒是被他难以言表的俊美迷了眼,一惊是被他大婚之日却来松香殿的深意困了心,苦笑却是因为无论如何,她今日已失了这个机会,再寻时机却还不知要等多久才行天知道,她多想和过去的自己一刀两断。 似乎是很久又似乎是一瞬,渊止已走到了霁雾面前。 旁边的小落自是再不消霁雾说,早识眼色般欢欢喜喜的自动施礼退下了。 喝了酒后的眸子在夜色中却愈发深邃润泽,渊止伸出修长的手指去挑霁雾的下巴,语气低沉,却仍掩不了的幽幽魅惑。 只听他突然调笑的开口低声,却似乎是带着魔力般,道:“怎么,阿雾是不欢迎为夫今夜此时的到来么?” 正文 第五十七章奉茶 侧妃就算是再如何的尊贵也是妾,新婚第二日免不了还是要到正室跟前奉茶立规矩的。 霁雾看向眼前乌黑的发顶,平举过顶的双手和手上所奉袅袅冒着雾气的青花瓷盅,蹙眉,心中其实是一点都不想接的。 不过片刻,漫洇陪嫁过来的大丫鬟却一脸鄙夷,看着眼前霁雾迟迟不接的场景终于忍不住愤愤不平,开口嚣张道:“夫人好大的架子!莫不是恐怕我们不知道您是正妃,现在就开始摆上谱了?!不愧是区区的冥君义女,一点教养也没有,低贱的血统里就端的忒是粗俗!” 霁雾慵懒的右臂撑桌拄着腮歪头,听到这句话才转移视线,懒懒的抬眸去看,就见一个梳着双丫髻,眼角上挑,长相上有些微刻薄的青衫丫头,陪同的跪在她家主人身后,却是挺直了腰背,梗着脖子,一脸怒气的瞪着霁雾,表情横横。 “珠儿,不得无礼!夫人面前是你能放肆的吗?!”根本用不上小落出手,她家主人漫洇就自行了训斥,不过倒不像是训斥那丫头无礼,开口语音柔和,不急不缓,听来倒颇像是配合的反讽。 小落自贴身服侍霁雾后,更容不得陌生人指摘她家夫人的不是,更何况还是联起手来挤兑她家夫人的这对不讨喜的主仆,听闻此言,便迈前一步,端的是神情孤傲,冷冷开口道:“夫人宽宏大度,不予你们多做计较,我身为夫人跟前的一等丫鬟,却是不能不站出来说两句的,纵管你们之前如何娇不成说、贵不可言,如今到了我北渊的地界,尤其是在揽月宫内,除了君上,便是以夫人的话为尊,尤其是刚才,夫人还没开口,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小落一个厉眼冷冷的扫下去,接着凉凉的道,“此次念你们是初犯,不予惩罚,若有再犯,必当掌嘴以示惩戒!” 霁雾看向小落的眼神有些惊异,心中倒着实想为她喝一声彩。 实在是没想到小落竟还有如此本事,那表情!那气魄!啧啧,自斑斑变成小幼虎后小落接手,经过这些日子内外大小事情的不断历练,没想到她再也不复当初的唯唯诺诺,竟也开始变得能够独当一面了,看此情景的霁雾不禁唏嘘啧啧,突然便感觉甚是老怀大慰。 可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有些深意。 自霁雾嫁进来的这段日子就能察觉,其实揽月宫里的规矩一向是没有那么多的,也没有那么的严,总体来说各司其职,但生活态度皆是慵懒舒散,像渊止和霁雾一类的主子也从不插手管太多,所以,宫里整体的气氛倒是没那么强的阶级气味,一派的和谐温馨,当然,身处其中的小落自然也不会是刻板的性格,但能让小落拿出规矩并说到这个份上,可想而知,这对主仆该是如何的被她厌恶了。 霁雾心中失笑,这厌恶恐怕大半都是因了她的缘故罢,嘴角上翘,心中却是有份熨帖的温暖。 那长相有些微刻薄名叫珠儿的丫鬟在小落刚一说完的时候就撅嘴欲要反驳,却被自家主子回头的一个凌厉眼风打住,鼓着腮闷闷的跪在原地低垂了头。 奉茶的双手无一丝摇摆颤抖,霁雾还能隐约看到眼前女子低垂着的面容上,那微微的笑和小巧的下巴,只听她如黄莺出谷,悦耳的出声道:“漫洇初来乍到,确实不知规矩,小落姑娘说的不无道理,夫人的意思漫洇会谨记,不过漫洇奉茶也总是遵了规矩,也是对夫人的尊敬之意,不想夫人却是迟迟不接,漫洇愚笨,却想不出夫人此举又是何意?”说到最后话语尾音上扬,竟带了说不出的力量和一丝袅袅余韵。 说话缓缓,却是细斟慢酌,借力打力,小落拿规矩压她,她便也拿规矩来压霁雾,既然都是守规矩的,霁雾便不好不接茶,便再没了拖延的理由。 这番利落大胆,聪慧不惧,急智和心机皆比她强了不知多少倍的对手,说实话,霁雾是倍感压力。 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霁雾微微一笑,接了漫洇手中的茶,茶已微凉,可见漫洇已经跪了有多久,但霁雾不在乎,只象征性的抿了抿就放在了一边的桌案上。 她想起了昨晚狂放中又有些魅惑的渊止。 龙涎香的味道早已被浓重的酒气掩盖,眸光润泽,即使乌云蔽月,她也能从他的眼中看到熠熠的银辉。 他问:“怎么,阿雾是不欢迎为夫今夜此时的到来么?” 那一瞬间迫人的美令她窒息。 然后她便听到自己充满笑意的欢快嗓音:“怎么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虽然知道自己失去了难得的一次机会,可是又有什么能比此时渊止的挂念,此时渊止的回转,此时渊止对她的朗朗一笑,来的更让她激动开心呢? 毕竟是自己如此欢喜的人,怎么能容她人分享?! 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霁雾看漫洇笑容得体的起了身,站在一边,却是玩味的勾起了唇角,下一瞬说出的一句话却是将今晨漫洇一直以来所伪装的、隐隐高高在上的、无懈可击的笑容,霎时间砸出了一条不可修补的裂缝。 她说:“漫洇妹妹,昨日夜里,歇的可好?” 这对任何一个新嫁娘来说,都是一个无比残忍的问题。 无可否认,这就是霁雾赤果果的挑衅! 可那又怎样?! 她向来会光明正大的因渊止的喜欢而开心,因渊止的在乎而高兴,因渊止新婚之夜没去洞房跑来找她而无比的洋洋得意,她就要将一切都摆在明面上,磊磊落落,坦坦荡荡的和她做一场较量! 反正爱情这个东西,向来都是自私不公。 她所能做的,就只有争取和守护。 而她也从来不会愧对委屈自己的脉脉心意。 殿内静寂,时间如同停止,这种尴尬的氛围却并没有维持太久,漫洇也很好的再次恢复了从容得体,一切皆是因为渊止来了。 穿着家常的松青常服,头发只松松的在脑后抓了个髻,五官如同雕琢,身材高大,逆光走入,光影交错间却如同上古开天的神邸,瞬间就让人没有丝毫迟疑般心生向往。 漫洇转首间也难掩欣喜,两靥生笑,一旁默默挺立。 不管这次流言所说恨嫁的种种原因如何,“恨嫁”这件事的本身在此时看来却是真的了。 霁雾眼风扫到漫洇看向渊止那一瞬灿若朝阳流动华彩的眸光,便在心中下了定论。 正文 第五十八章心乱 渊止过来是同霁雾说一个月后灵主白苑及笄礼的事情的。 “灵主?白苑?”霁雾未曾听说过,有些蒙。 “灵界属地是在大陆东南云苍山以南的一个很大的山谷,名为灵境,距北渊有万里之遥,而灵主名为白苑,再过一个月左右就满了三千岁的年纪,一界之主自是要举办盛大隆重的及笄礼的,四海八荒五界内有些名望的人都是要参加的,届时应当会很热闹。”一道柔美的解说声缓缓响起,条理分明,简练而又清晰,一瞬间就吸引了殿内几乎所有人的注意力。 渊止离得近,自是首当其冲。 漫洇身后的大丫鬟珠儿虽是微垂着头,但几乎咧到耳后根的笑意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因自家主子接受到渊止关注,而毫不掩饰的得意。 小落眼冒火光,上前一步就要说话,却被霁雾伸臂挡下,顺着霁雾的目光看,就会发现霁雾在观察渊止的细致反应。 漫洇是个美人,霁雾今晨一见也不得不承认,她,当得起倾城二字。 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尤其是一举手一投足,更显大家精养出来气质风范。 她想看渊止是否会受这美色所诱,却无任何所获。 渊止表情始终淡漠,无丝毫波动的拿眼瞧了说话的漫洇片刻,嘴中接话,却是对霁雾说:“说的自是不错,不过,”渊止撤回目光,扭过头来,问道:“穿的不像是个丫鬟,怎么,为夫竟不知,阿雾你在北渊也有我不认识的客人拜访了?” 竟是完全陌生的不认识!并且还将刚纳的堂堂侧妃凤族公主漫洇,错认成了来拜访霁雾的客人! 一时间,众人皆楞了,室内安静的落针可闻,尴尬情绪却一丝一丝的开始蔓延开来。 小落最先反应过来也是最先忍不住,极明显的扑哧一声捂着肚子笑开了,珠儿见状也早没了刚才的嚣张得意,脸色难看。 漫洇则是一下子白了脸,手指捂上心口,一副极委屈心伤体弱又不可置信的楚楚表情,深情的望定渊止。 霁雾也是一愣,随后却有些反应不过来般直愣愣的看着渊止傻傻的问道:“那个,你自个儿的‘后宫’你都不造有谁吗?”竟是直接就将自己心内的吐槽讲了出来。 待懊恼的完全反应过来,这话却也是收不回去了。 渊止却是完全理解了,觉得有趣的看了漫洇一眼,突然踏前一步,紧贴着霁雾,话语放肆的吐息在霁雾耳边,“阿雾~昨夜为夫连盖头都没掀,不是怕伤了你的心直接就过来寻你了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低沉魅惑,仔细听来,竟又似有一丝撒娇。 霁雾完全抗受不住,败下阵来,心中却回暖,转头对一旁美的我见犹怜的漫洇下逐客令:“我同阿渊有话要说,今日奉茶到此为止,听说你身子常年病弱,我免了你的晨昏礼侍,没事就不用往松香殿跑了,现在就退下去好好养着罢。” 霁雾当然不是真的为了漫洇的身体,而是不想早晚都看见她给自己添堵,有点眼不见为净的意思,而且渊止基本都是在自己的松香殿歇息用膳,她要从一开始就掐灭漫洇见面接近并借机同渊止培养感情的这条路子和机会。 漫洇也不傻,听了心中自是不愿,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做谦卑道:“夫人说笑了,臣妾身体还未不济到那种程度,该有的礼数也都会做到。”说着竟不待霁雾反驳只深深的看了一眼渊止后就再无留恋,自顾自的极利落退下了。 随她来的大丫鬟珠儿见状也急忙行了个礼,快行几步匆匆的跟到了主子后面。 身体柔弱,倒是个强势的性子。 霁雾收回眼光,却揭过不提,只正色道:“说罢,是什么时间出发?到了以后主人家有没有什么忌讳的?礼物方面也是,有没有什么忌讳的?我好赶紧准备。” 渊止几步走到了主座前撩袍坐下,小落忙奉上沏好的清茶,渊止伸手接了直嘬了一小口后才舒适的叹口气道:“你不怕么?” “什么?”这没头没脑的一句,霁雾没搞懂。 渊止却是风华一笑,道:“如此绝色尤物,昨日我竟错过了天长日久,阿雾你不怕么?” 霁雾这次真是听明白了,却立马阴沉了脸,严肃的问渊止:“阿渊,你想让我怕么?” 两情相悦,因迫不得已的情况,守护自己的爱情是一回事。 若对方心早已飞离自己,那自己的守护将会变的何其可笑,这样的爱情,这样的人心,不要也罢! 霁雾非常生气,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语音却变得冷漠:“你后悔了?” 后悔与我相恋?后悔因我而无法触摸新嫁娘的娇艳?后悔因我限制了你恋情上的自由? 气氛有些凝滞。 良久,渊止却是一笑,转而回答起了霁雾初时的问题。 “因为距离问题,出发时间定在半月后,主家灵宗腾蛇夜彦与我关系尚可,基本无什么可忌讳的,况及笄是个大喜日子,礼物方面中规中矩也犯不了什么大错,阿雾安心即可。” 霁雾轻“哦”一声,眼眸微垂,再抬眼时却是收了失落,笑的灿烂用力,接着与渊止问答灵界更多的事情和商讨细节。 霁雾觉得,就在刚才,自己的心凉了,纵现在言笑晏晏,却是为掩饰她七上八下的不安。 渊止竟然回避了,没有正面的回答! 一瞬间的迟疑都足以乱了她的心,更何况是如刚才的作为,她突然就极度的不确定了。 不确定渊止到底是如何想的,不确定渊止对她的真心,不确定渊止是否也同她一样想要共赴白头 心里乱糟糟的,谈话就不自觉的露出漫不经心,甚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啊~啊,她觉得自己此时都要疯了! 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鼻翼间充斥的淡淡龙涎香带着安心的味道,就听头顶上方声音磁沉:“阿雾,莫要再强颜欢笑,也莫要再不安,刚才的话,是我欠缺考虑,是我错了。” 渊止竟然在认错?!一直高高在上什么都不入眼的渊止刚刚竟为了她而认错?! 虽然之前也听过他表明心迹的话语,可露出对她如此在乎的强烈意愿和清晰表达还是头一次! 欢喜幸福来的太突然,霁雾一时来不及激动的又蒙了。 正文 第五十九章单独相谈 漫洇当然不可能居住主殿清凉殿,此时的她正在孤枫殿内喝茶。 揽月宫还未分配丫鬟过来,此时殿内就只主仆二人,清冷静谧。 珠儿撅嘴不平:“小姐,看那对主仆的嚣张得意样儿,这还不如何呢,若以后君上不来小姐这边可怎么办啊?!”不知以后的日子如何,珠儿眼露忧虑。 漫洇眼神一凝,合上茶盖:“叫我娘娘。” 珠儿一惊,忙低头应是。 漫洇自袖中拿出一面手镜,照上自己面容,声音冷淡:“你是说,我比不上那个所谓的正妃夫人了?” 男人都是好偷腥的猫儿,不然,以自己的容色,渊止以后怎么可能不来? 珠儿惶恐跪下:“珠儿不敢!珠儿万万没有那个意思!” 漫洇坐姿慵懒,手指抚上鬓角,眼神离镜瞥了下首跪着的珠儿一眼,道:“没那个意思最好,你是父亲为我挑选的最得力丫鬟,可别让我为父亲的眼光失望!我的病已经好了,芬儿那个臭丫头下场如何你也清楚,可别小瞧了我的手段!” 芬儿原是漫洇的贴身丫鬟,因其母生病,不知听了谁的挑唆,又仗着漫洇当时的病入膏肓,就手脚不干净的偷了悬挂于内室,为漫洇吸病气的净秽盘,导致漫洇那几日病情加重,差点魂归九天。 不出所料事发,惩罚竟是被施了定法,扒光衣服绑与人来人往的街场铁柱羞辱,曝晒三日后定法失效,终撑不住现了喜鹊真身,却仍未逃过一劫。 稍有好转的漫洇尤不解恨,将其羽毛拔光,脊柱定满魂钉,放入油锅,生受神魂油煎之苦,直至魂飞魄散其尸灰曝于荒野才罢休。 珠儿垂头颤抖诺诺应是。 漫洇才觉满意些,道:“起来罢,别动不动就跪,免得别人以为我苛责下人。” 珠儿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为漫洇添茶,就听漫洇问道:“我听说,之前渊止极宠宫里一个叫小雪的女人?” 珠儿想都未想的答道:“是的,小娘娘,我昨个儿趁人多的时候专门打听了下,听说前几日才真正失了宠,起因就是撒泼冲进松香殿扰了君上同夫人的好事。” 漫洇将手镜搁在桌案,端起新添的茶盅,用茶盖撇了撇茶叶,不咸不淡的道:“夫人?哼!你倒是叫的尊敬亲切,”说着嘬了一口茶,还不及珠儿跪地认错就接着道,“撒泼?还真是个愚蠢到无可救药的女人!” 珠儿应声是,脸色战兢却仍开口劝道:“娘娘,孤枫殿不比自家,恐隔墙有耳,还望娘娘说话称呼谨慎。” 漫洇重重的搁下茶盏,开口道:“你!”却突然收了火气,“很好。” 珠儿连称不敢,就见漫洇蓦然一笑,潋滟风华,眼中涌动细密的光:“那蠢女人说不定将会是一把颇好使的刀呢!” 珠儿抬眼,漫洇指涂丹寇的手就又拿起手镜,唇角笑意不曾减灭融融。 小落入殿禀告,终将霁雾拉回了神,伸手撑开渊止胸膛,有些面红耳赤的站远一些,复又扭头问道:“什么?”刚才说的她没听清。 “夫人,小夜公子求见。” 霁雾看了眼挑眉的渊止,问道:“你说清楚,是要见我还是要见阿渊?” 小落抬眼深深望定霁雾肯定道:“是求见夫人的。”霁雾从她的眼里看出了汹汹燎原的八卦之火。 霁雾清咳一声,眼风扫了扫一旁悠然的渊止,道:“哦,那让他进来罢。” 小落脸色为难:“可是他说,若是有他人在场,他改时间再来拜访。” 意思便是要和霁雾单独谈了。 肯定是有什么事,不然以小夜那沉默寡言的性子不可能提出这样的要求,霁雾眼巴巴的瞅向了一边的渊止。 渊止不动如山,眼色却有些沉,霁雾嘿嘿笑着拉他的袖子摇摆撒娇:“阿渊,不要生气啦,仔细算来,小夜和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可能有一些自己的私事没有人能说,过来找我絮叨絮叨罢,”说着鬼机灵的一笑,“阿渊,莫不是你吃醋啦?” 渊止好笑的看了霁雾一眼,伸手抚向她的发顶,语气宠‘溺,嘱咐道:“若是话家常最好不过,若是求你办一些难办的事,便先不要答应他,回头和我说,视情况而定,”最后还不忘调侃一句,“免得你说大话遭人笑。” 霁雾小鸡啄米的点头,渊止笑了笑便走出了殿门,在殿口看到笔直挺立在一旁的小夜,停顿一瞬后,却什么也没说的大步流星的走远了。 小夜入得殿内。 这还是自魔域回北渊分离后这么长时间的第一次见面。 霁雾抬眼去看逆光而来的少年仍是一身千年不变的黑衣,个头却似乎长高了些,依旧唇红齿白,面容白皙如玉,款款而行,颇有一副温润贵公子之风,断掉的手臂也已接上等等,手臂 霁雾忙走上前托起他的右臂,眼神有些急切:“怎么回事,我看你的右臂怎么这般僵硬?夏夜蓉怎么回事?没用心么?” 小夜眼里浮出一层感动又珍惜的神色,却是没让霁雾看见就掩了回去:“夫人不用那般着急忧虑” “叫我阿雾就行。”霁雾一副看自家弟弟的亲切模样,蹙眉纠正道。 小夜面无表情的脸容难得笑了笑,道:“好,阿雾,只因这边很难找到同我身体契合的材料,这已经是主人所能做到最好的了,待回了魔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真的?” 小夜点点头。 霁雾松了一口气,才顾得上让他坐了,小落上了待客茶退下,霁雾便端了茶在主位上开口道:“说罢,因了什么事来找我?” 小夜却没立即开口,看了看上方霁雾的神色后方忖道:“阿雾,我想问,你同帝君的感情如何?” 霁雾一口茶喷了出来。 不会吧?小夜巴巴的单独跑出来见她难道是对她的私生活特别感兴趣?还问自己同阿渊的感情?难道 霁雾看了眼正容看着自己的小夜,暗道自己三观不正,小夜对渊止?这两人这般不对盘怎么可能发展感情嘛?! 霁雾才似镇定下来,拿手帕子擦了刚沾到衣服上的茶水,淡定开口,却是反问道:“小夜,为何你想知道这个呢?” 正文 第六十章跟踪 小夜斟酌道:“你知道、帝君、最近在做什么吗?” 霁雾摇摇头:“我向来不干预阿渊的事情的。” 小夜皱眉,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霁雾突然就有点不想听,站起身来,小夜抬目看她,霁雾眼神就有些躲闪道:“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要紧事没做,小夜你先回去吧。” 小夜站起身,往殿口走了两步又停顿驻足,转身竟又一脸严肃坐了回来。 霁雾张张嘴,叹了口气也随着坐回了主位。 有些郁郁:“有什么就一次说清罢,不要再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顾忌什么了。” 小夜整容:“帝君在同我主人学习制傀的技艺”停顿下,抿抿嘴唇,小夜垂眼继续道,“是以你为模子的傀人。” “然后呢?”心中虽扑通跳,霁雾仍面上不显,歪头问道。 小夜眉心突然就皱成了“川”字,不满又担忧:“什么‘然后呢’?!你不觉的这事很蹊跷么?你明明活蹦乱跳的就在这里,他干嘛还要做你的傀人?你难道就不想想?!” 霁雾有些白脸:“你不要乱说。” 小夜突然就烦躁起来,霍的站起身:“信不信由你,你自己好好想想罢。”转身离开了松香殿。 疾速的脚步慢慢缓了下来,急躁渐渐平息,面容就渐渐浮现懊恼。 明明是关心,怎么变成了自己有些赌气的离去? 猛地顿住脚步,小夜想回转,踌躇几步又停了下来,抬首看向不远处凝桉殿高耸的千年古木门,终是皱眉前行几步踏了进去。 分配过来的伺候的其中一个两千多岁的小丫头正悠闲的在花架下、石桌旁晃悠着腿啃点心,眼睛时不时斜睨着大门口,一见小夜踏入,忙刺溜极麻利儿的站起来,手胡乱的抹抹嘴角就跑了过来。 “公子、公子,你回来啦!”笑的眉眼弯弯,一看就是个活泼的性子。 小夜缓和了脸色,“嗯”了一声,就听她继续道:“公子出去了这么大会儿,肯定饿了罢,小眉这就去给公子拿点心!” 小夜一下就提溜住了越过他风风火火就要跑去厨房的小丫头,一贯面无表情的道:“不用忙了,我什么都不吃的。”音色脆沙,略带无奈,显然这样的事情发生的不是一回两回了。 小丫头撅嘴“哦”了声,小夜就将她放下,微蹙眉询问道,“我主子今日回来过么?” 自夏夜蓉说了小夜“没用”的话出了清凉殿后,小夜这几天就一直再没见过她,不知她都去了哪里,也不回掌事馨儿给安排的住所凝桉殿,她去清凉殿教授渊止,他找去时也总被各种理由拒绝门外,于是便有了这每日一问。 小丫头摇头毫不犹豫,眨眼道:“没有哦,好几天了,我们都没见着过夏小姐,怎么了公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预料之中的答案,但还是感觉有些失落,小夜几不可查的叹口气,声音就不由有些低沉:“没事。” 说罢也不欲再看小丫头懵懂的脸,错过身就往寝房走,却是猛地脚步一顿,扭过头来。 小丫头忙蹦跳的欣喜凑了过去,一脸笑模样的问道:“公子还有什么吩咐?” “小眉,呃你这里、这里”小夜拿手指指自己的脸,罕见的似有些不知怎们说般表达的不甚清楚。 小丫头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呃?”显然没明白。 就见小夜伸出灵便的左手突然就摸向小丫头的脸,小丫头显然吓了一跳就往后退,却被小夜右手拽住了胳膊,耳边就响起了奇异脆沙好听的男声,“别动。” 脸上有指腹茧子粗糙轻擦的微痒感,不过一息,那附有薄茧的手指就摆在眼前,指头上是捏嘬的一粒她刚刚贪吃的糕点碎屑。 “这个。”向眼前明显有些呆怔的小丫头说明,轻吹掉,小夜收回手,冲还没回神的小丫头点点头,就头也不回的款步离去。 良久,这难见的温柔终是令愣在原地小丫头的青稚容颜缓缓浮上了两酡飞霞般的红晕。 是夜,踏檐而飞,换了一身黑衣的夏夜蓉却没有凝桉殿这少女般的融融蜜意,她正兴致盎然的进行着秘密的跟踪。 前方的黑影速度很快,她跟着已经跃过了十来个城镇,仍未停歇,夏夜蓉不禁猜想,这人目的地是在哪儿? 前方黑影一晃,就这么一出神儿的功夫,突然就失了前方踪迹,夏夜蓉收了法力,落在了前方跟行的暗黑小巷。 乌云蔽月,暗夜飒飒,巷子两旁屋宇高大,衬得小巷里更是寂静漆黑。 “嗖”的破空声,夏夜蓉一个飞转,飞刃击空,暗巷内就响起打到青石砖墙面上的铿锵声。 “不知朋友追我至此所谓为何?”一道宽厚沉砺的男声漠然响起。 夏夜蓉向声源处望去,目力所及,就见之前的黑影抱臂立于暗巷一墙之隔的树枝之上,目光冰冷的睨向她。 被发现了,夏夜蓉却也不惧。 同样抱臂,身倚墙壁,闲闲的回望黑影,嘴角上翘,有些吊儿郎当的说道:“大路朝天开,谁规定了我不能走这边?” 那黑影定定的望了她一瞬,却是转眸漠然道一句“但愿如此”后,一句废话也无,极训练有素的就凌空一个飞身,转瞬消失在了夏夜蓉面前。 夏夜蓉勾唇笑,下一刻却是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后。 前方黑影似乎有些忍无可忍,猛地停到了夏夜蓉前十来步远的地方,夏夜蓉却似有些预料不及,险些收势不住,撞了上去。 此时早已过了原先城镇,这半个时辰又不知一路掠过多少地方,此刻停步的周围则是一片生长杂乱的丘陵山野,极为常见。 夏夜蓉左右瞅瞅,树木不甚高大,灌木杂草遍地,绝对不是个利于藏匿逃命的所在。 心中却仍镇定,恶人先告状般的反咬一口,学了之前黑影的高深语气,道:“不知朋友为何停下挡我去路?”却不自觉渗出一丝盎然趣味的小得意。 暗夜无辉,丛林静谧,明显看不到人细微的脸色,却不知为何,夏夜蓉能深深的感觉到,前方黑影一瞬间就黑下的脸。 正文 第六十一章揭露 黑影动作很快,不欲与她废话,刀风猎猎奔袭而来。 夏夜蓉能感觉出他的不耐烦,手中同样不慢,拉扯而出一个铜身傀儡操纵执刀抵挡。 “砰”的一声,交击处罡风烈旋而起,两人一傀皆退身闪至一旁。 夏夜蓉十指灵活牵动,似有无形的丝线缠绕,傀儡就做了一个拿刀的起势。 黑影皱眉,看着眼前黑衣蒙面的女子,不曾轻视的心更多了一丝谨慎。 四海八荒操纵傀儡之人本就不多,更何况如此娴熟,而其中最富盛名的便是魔域傀儡世家夏姓一族,制傀纵傀技艺精湛,若遇而战,等闲不可轻视之。 “敢问朋友,某可有得罪之处,使得朋友如此穷追不舍?”黑影眯眼抱拳。 “你不摘下面巾,我怎么确定?”夏夜蓉嘻嘻,有些理所当然的蛮横。 黑影额上蹦青筋,“朋友不一样黑巾蒙面?自己如此遮掩还要别人坦诚,不觉可笑?!”反问声浓。 “那怎么能一样?人界有一个什么、什么的圣人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是女子,你是女子嘛?!不然你是小人咯?!”夏夜蓉裸‘露在外的眉毛轻扬,有种挑衅意味。 这都什么跟什么乱七八糟的! 黑影明显耐性不佳,抬头看了看天色,他还有任务要做,在此浪费时间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当机立断,对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不再纠缠,只提了比之前更快的速度猛然转身飞掠。 夏夜蓉怔楞一瞬,随即对着前方迅速流动的空气大喊道:“你个小人!” 即收了铜身傀儡,往双脚上迅速拍了流光符提速,再一次追了上去。 不过片刻相遇,夏夜蓉空中各种出手,极其缠人,黑影被逼停下,与她对峙。 “你到底要如何!”黑影沉砺的声音有丝薄怒。 若不是任务紧迫,他又不想节外生枝,此时面前的女子恐怕早已只剩一副尸骸。 夏夜蓉不停手袭来,同样扬声:“不如何,朋友与我相识的一人极为相似,你一刻不让我看了真面目,我一刻就不会收手。”五指成爪抓向面巾。 黑影自是不能让她得逞,手臂竖面格挡,夏夜蓉一个旋腿,同样毫不意外的被他挡了回去。 夏夜蓉眼珠一转,却是突然冲黑影后方大喊一声“渊止!”。 黑影动作突然一滞,夏夜蓉就得逞般趁机一抓,面巾终被抓掉,露出一张平凡的脸。 夏夜蓉却是“哈!”一声,预料到般大声道:“果然是你!” 知道被诈,黑影毫不示弱,同样猛抓向夏夜蓉面巾,却是被她预料到一个闪身躲开,揭露未果,两人皆飞身各自后退约两丈远。 夏夜蓉得意道:“可让我找到你了!原来你在北渊帝君手下当差,说罢,上次那蠢丫头你藏哪里去了?” 黑影眼色沉黝,微微上挑的眼角却是为这平凡中添了一丝妖冶。 他日常执行任务皆是蒙面,很少展示真容,更何况在北渊止境,他也基本不曾露面,除了君上、阿琥和荇源,自阿琥被罚去消魂涯,荇源陪同后,他更是一次也未在宫中公众场合出现,这人怎会识得他? 灵西细长眼眸一眯,开口声音极冷:“你究竟是谁?” “哟~不会吧,我都说了那蠢丫头了,你竟还不知我是谁?”夏夜蓉说着就自顾自揭下了自己的面巾,嘟囔道,“若不是我初到北渊止境那天在君上殿口隐约看见了你的身影起疑,恐怕直到现在我还牟足了劲找你找的咬牙切齿呢!” 夏夜蓉? 灵西却有些困惑:“你不是君上的贵客?我与你无干无系,何故寻我?” “你少装蒜!”夏夜蓉终于有点怒意了,“你敢说你不记得十年前你救走的那个蠢丫头?明明是个粗使丫头,竟敢偷师我家的制傀技艺,按家规应立即处死,我不过就是在她死前玩一玩,竟就出来个胆大包天的多管闲事!敢管我家的家事就别没胆子承认!”夏夜蓉幽幽一转,继续道:“敢做不敢当的卑鄙小人!” 灵西在她说出十年前的时候心中就恍然猜到了什么事了,听她亲口说出事情详细就更加确信无疑了,想不到当年在青草垣刁蛮无礼的那个野丫头竟然就是眼前君上的贵客魔域傀儡世家夏氏一族家主夏镇长女夏夜蓉?! 灵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此时心中虽错愕,面上仍不显,不动如山否认道:“想来夏姑娘认错了人,误会某了,某不曾做过姑娘所说的任何事。” 想起夏夜蓉这一路缠人的功夫,若是承认,想来接踵而至的就会是数不清又避免不了的各种麻烦,灵西思忖片刻索性就不给她这“开始”的机会。 “果然是小人!”夏夜蓉想起当年那一剑,心中尤愤愤。 日薄西山,风来,青草垣如陷青翠海洋,悦目辽阔。 那蠢丫头被她从家仆手中拖出来时已伤得不轻,唯眼神仍凶狠似狼,带着一股不服输又不甘心的狠劲儿,赤‘裸‘裸的诏示着:若不是人多,我怎么会落如此境地? 夏夜蓉突然就来了兴致,纵小夜同跟随她的仆人看出她的意图皆劝说不可,夏夜蓉还是将她之前制作的傀人扔给了她,准备来个胜负对决。 那蠢丫头先是一怔,后翘起一边嘴角冷笑,开口竟是不忘嚣张的和她讲条件。 夏夜蓉好胜心从来不弱,听母亲说这蠢丫头虽是偷师,学的竟然比正经教授学习的三弟还要出色,难得的遇到个对手,自是更加兴致盎然。 不过片刻,条件交涉完毕。 若夏夜蓉赢,自是任君处置,若夏夜蓉输,那蠢丫头眯眼,开口就道,就需允许她在夏家如同族中子弟一般学习的立足待遇。 仔细想来,这是将自己的后路全部堵死,赌上命的对决,虽然不做如此赌约这蠢丫头必定也是一个死,但因这个大胆的赌约,她极有可能留有这一线生机,并以后的生活也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对如今匍匐在地上的这个蠢丫头而言,这个赌约很珍贵,同样又是相当划算的。 夏夜蓉当然知这其中关窍,但她向来不拘小节,而且她有十足的信心将她的人、连着她那高傲的心同她那要命的自尊统统击溃! 夏夜蓉嘴角泛起胸有成竹的自信嘻笑,眼神凌厉,十指灵动,姿势起。 正文 第六十二章玄衣男子 停下后,夏夜蓉也免不了的气喘吁吁。 终是有些小看,所以赢得并不轻松。 众仆脸色难看,眼神带着惊险后怕,皆一副劫后余生的夸张神情,有些凝重更有些滑稽。 小夜面色也终于有些动容,露出些微心疼的上前欲为她包扎割伤的手臂,却被夏夜蓉不管不顾的甩手挥开。 纵使赢得并不容易,可最后的结果还是自己赢了,不是么? 夏夜蓉下意识的嘴角起笑,仍没撤了对傀人的控制,扬眉吐气般,声音张扬无比:“怎么样?这回你可心服口服?!” 跌坐在地的丫头脏乱的脸容瞬间失了血色,眼神呆滞,一看就知心已死,万念俱灰。 夏夜蓉蓦然就觉得索然无味,这反应没意思的紧,手指轻动,她决定结束,不再浪费丝毫时间。 意料之中的哀嚎和血溅并没发生,一柄厚重的玄铁剑将她得意作之一的傀人一分为二,剑光寒意凛凛,削铁如泥不外如是,端的是顺理成章般的干净利落。 众人皆怔,随即众仆反应过来如临大敌,将夏夜蓉围在中间,小夜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站在夏夜蓉前面,脸色沉下,开口气势不减,询问道:“来者何人?何故阻挠我等?!” 却是落地黑靴脚踏草地中和后软化的囔囔声,一身玄衣的男子出现,面容平凡,眼尾却上挑,盛开出了一丝难得的妖冶。 仍是严肃的面容,语气同样带着军队中所特有的肃杀之气,开口却是婉转的求情般:“途经此地,见不得欺势无辜的杀戮,做事留线,也算是为自己积缘,还望阁下手下留情。”自有威势,声音沉砺。 跌坐在地的丫头到得此时才终于有了一丝不同的反应,眼中迅速燃起了渴望的小火苗是啊!如果有机会活命,谁会愿意去死? 看这人不是特意来找茬或者被别有用心的人派来刺杀的,小夜心中才松口气,还未答话却被身后的夏夜蓉拨开。 现于人前,夏夜蓉挑眉,尽显底气嚣张:“你是何人?连名号都不敢报出的胆小鬼凭什么对我的事指手画脚?!” 玄衣男子面色不变,缓缓答道:“名号不过是虚言,在某看来却不那么重要,万事万物皆有定法,不然某也不会心血来潮提前拜别朋友,更不会来此散心遇见此事,可见如是,”说到这里却是一顿,“你小小年纪,行事却是如此狠辣,我更应提醒你提防因果应身。”整番话说下来语调平平,却更衬得玄衣男子通身气质沉稳不凡。 “大叔!你都一大把年纪了,还管哪门子的闲事?还说因果,我看你还是趁早选一个地方隐居养老为好,免得眼神不好,谁的地盘上都敢狂言撒野!”夏夜蓉却是不买账,掐腰颇有些让人不能直视的无理刁蛮撒泼状。 众仆一时皆神色微妙,下意识的左右别开脸,一时轻咳声四起,有更直接的则是嫌丢人般的抬袖掩面,夏夜蓉却是老神在在般浑然未觉。 听到大叔的称呼,玄衣男子怔楞一瞬才似反应过来,瞬间脸黑,额角蹦青筋,眼神黝暗,心中却明白这是谈不拢了! 夏夜蓉完美的表现出玄衣男子毁了她傀人的气愤,十指指尖莹光微闪,向后遥遥一抓,在眼前玄衣男子略诧异的眼色下一把就将已经浑身僵滞、自行动弹不得的小夜甩了出去。 明显是受人控制,玄衣男子不忘抵挡的同时皱眉不解开口:“你这性子当真残忍无情,这般忠心为你、活生生的下属你也下得了手。” 夏夜蓉听了一愣后却是噗一声被逗乐了,手中动作牵动不停,开口笑道:“你这人也有意思的紧,既如此,不如你亲自怜惜怜惜?“任谁都能听出这语气里浓浓的嘲讽。 承影剑出鞘,对上玄铁剑,无实质的剑身却擦出一溜儿火花,对招拆招,如行云流水,实力上却终归是有差距,而玄衣男子对小夜“你怎么甘心”的疑问也在玄铁剑插入他肩窝无血飞溅的情况下若有所思的明了了。 夏夜蓉被激的好胜心更起,小夜肩窝受创,相应的左臂几乎动弹不得她也不管不顾,双掌互交,掐了几个手势,十指莹光大闪,再一次将小夜甩回了战场。 小夜至始至终都是沉默,他谨记着自家主子的话若是无用,他也就没有任何存在的价值。 玄衣男子看向小夜的面无表情,却是一句话就将他的面具打碎,手中挥剑的动作一瞬间脱离夏夜蓉的控制,偏了方向。 他说:“纵是个傀人,我也替你可怜。” 夏夜蓉有些气急败坏,恼火小夜突然一瞬间的不听话,右手手掌回牵,左手手掌掌心聚集起一团幽幽的蓝焰,小夜被扯回的同时左手蓝焰打向了他的胸口。 这是家族传下来的异火,根据体质不同传授的种类也不同,她从父亲那里接收的便是这蓝色的冥若火,看起来毫无温度,却只比冥司地狱界的业火差上三成,有毁掉小境界的威力,更别说区区一个用材料制作的傀人,她这是存了要毁掉眼前这一身黑衣、唇红齿白少年的心! 小夜总是无波无澜的眸子也终是染上了浓重的化不开的悲伤,认命般闭了眼睛,飞身回转的姿态带着绝望般的哀鸣。 眼看就要透胸而过,此时这把玄铁剑又给了这另外一人的生机。 厚重玄铁剑直指夏夜蓉冥若火的掌心,僵持片刻,意外的,一袭黑气竟然裂开焰心,蛇形一般钻入白皙的手掌经络,夏夜蓉再顾不得一旁的小夜,猛地飞身后退,弯腰呕出一口浓血。 众仆大惊失色,又恢复了玄衣男子刚出现时的阵仗,将夏夜蓉围得结结实实,玄衣男子却并不再迈前,看了脱离开控制后缓缓站起身的小夜一眼,转身携了仍有些呆呆跌坐在一旁的小丫头,语调平平的对不远处的夏夜蓉说了一句“异火不错,奈何你的功夫尚差得远”的话,就身形极快的消失在原地,徒留身后夏夜蓉不服输的两眼喷火。 那玄衣男子就是此时的黑影灵西。 夏夜蓉雪耻般伸出右手,手心向上,一簇跃动不已的蓝焰冥若火就现于掌心,语气颇有些咬牙切齿:“如今你可看看,我这差得远的功夫现在是否已经到家?!” 灵西眉头微蹙。 正文 第六十三章规劝 却是意料之外的没打起来。 灵因一脸热闹相笑嘻嘻的突然出现,彻底止住了夏夜蓉飞身向前的身形。 “我还道你磨磨蹭蹭的在干什么,原来是在这里会小美人!”同为北渊帝君近身军卫,二人早已是过命的交情,面对灵西难得有些无奈的神色,灵因却是毫不在意,瞬间就同他勾肩搭背,调笑起来。 夏夜蓉脸色难看,忍不住嘲讽:“说你小人还真是小人,竟然还请来了帮手,”夏夜蓉挑眉,“怎么,是怕输得太难看么?!” “嚯!好嚣张,还是个小辣椒,原来灵西你好这一口啊!”恍悟的夸张语气,灵因猛地一拍灵西的肩,啧啧夸奖道,“行啊,你小子!没想到兄弟们当中还就你癖好独特!” 原来那人名叫灵西,不过这狗屁不通的话什么意思?! 夏夜蓉脸色黑沉的厉害,面对突然出现的轻佻男子更是戒备森森,眼神如嗜人的利刃。 灵西哭笑不得。 一遇上灵因这类痞子性子嘴又爱乱开玩笑的兄弟,本身严肃又稳重中略有些沉闷的灵西,便会显出无奈,只因他向来不太擅长应对。 “啧啧,这眼刀子飞的,若是眼神能杀人的话,恐怕你我现在早已成了筛子,我很怀疑,这么坏的脾气你吞了不怕消化不良?!我可是吃不消!”灵因却是没等灵西开口继续秉承着气死人不偿命的原则口无遮拦,又一副敬而远之绝不沾染此类女人的欠揍模样。 “狗屁!”夏夜蓉明显气的不轻,脏话脱口而出,两眼喷火的终于不欲再理那轻佻痞子样的男子,对着灵西直奔主题的大声道:“灵西,我今天追来就是想知道那蠢丫头你给藏到哪里去了?!我家的事,当年你凭什么要管?真是闲吃萝卜淡操心!”夏夜蓉语音忿忿,接着倏忽一厉,继续道,“当然,我也是来寻仇的,定然报了当年你那一剑之耻!” 灵因刚想继续调笑几句,却被兄弟拍拍肩膀示意不要再故意刺激眼前女子,这才作罢,摸着下巴悠闲地转至一旁。 灵西迈前一步道:“时间久远,夏姑娘何必对这件事如此的耿耿于怀,执念太深,待得心魔难消,终归会害了你自己,何不试着放下?”声音沉砺,却有着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 “放下?哼!岂能白白便宜了你?!”说着又似想到什么,嘲讽一笑,道,“你终于肯承认了罢!如此,还不松口?” 灵西自然知道她说的什么,语音平平道:“我与木香已结成兄妹,自是不会说出她的行踪,你若是要报那一剑之仇倒是有可能实现。” 原来那蠢丫头名叫木香,夏夜蓉冷笑,心中不知怎么更是不悦,道:“怪不得当年救人那么执着,原来是想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把戏!” 灵因一听有关木香,忽然想到了什么般,登时就在旁边待不住了,嘿嘿笑着靠近灵西,道:“灵西,理她作甚?是君上姑姑、瑶姬娘娘吩咐我过来接你的,不好让娘娘久等,我们过去吧,”拉了灵西的胳膊就要走,接着眼珠一转,明显有什么目的的继续笑道,“在路上顺便好好的给我讲讲小木香的事” 虽然这赤‘裸’裸的无视已经令夏夜蓉出离愤怒,但相隔十年,在实力面前她还是没有阻隔得了二人的离去。 再说这边灵西被灵因半是拖半是迫的往巫山疾行,一路上有如魔音穿耳,就没消停得一时半刻,他知道灵因有时有着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唠叨劲儿,真心怕了他,终于在不远处的一道峰顶停下,也终是没能免俗的抚额头疼道:“说罢,你究竟都想知道些什么?” 灵因收住脚步,摸着鼻子贼贼嘿笑着走近,拿肩膀碰灵西,“听说,小木香前儿几日刚炼了一炉助功的丹药,成效甚好”话还未完却被灵因一把打断。 “要丹没有,要命一条!”灵西板着脸学结拜妹妹一早就有的嘱咐,接着松了表情无可奈何的苦笑道,“香儿早就预料到你会向我讨丹,若不应她的嘱咐,她就要和我翻脸,没办法,她不耐烦你,这件事我也是爱莫能助。”叹息一声,灵西摊手耸肩。 灵因一噎,脸上表情一时复杂古怪,心道,不过是不小心看到了她洗澡的样子,至于这般记仇么?况且身材要什么没什么,有什么好看的,想他一介翩翩公子,谁占了便宜谁吃亏还不一定呢! 心下虽腹诽,面上却终不能说破,尤其是当着人家哥哥的面,看向灵西瞅他表情有些疑惑的样子,他终是清嗓开口:“罢了,不给就不给罢,以后再说。” 灵西却开口疑问道:“你和香儿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灵因一脸讶异的夸张模样:“怎么可能?!” 灵西却有些不信:“不然为何你俩都这般反常,往常香儿虽不耐烦你,待你却并不怎么冷淡,这次却是黑沉了脸,在竹屋,我稍提一提你她就一副要炸毛的样子。”灵因张张嘴,就听灵西接着琢磨,“你也是,往常就算是讨丹被拒也免不了一番软磨硬泡,何时这般干脆过?” 灵因终是现了些心虚,这边就听灵西拄着下巴自顾自继续嘟囔道:“越细想想,还真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很,你还是老实交” “代”字还没出口却被灵因拉了一个踉跄,耳边就传来他大咧咧的胡搅声:“哎呀,快走啦快走啦,你看这天色,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可不能让娘娘好等” 于是,灵西再一次成功的被灵因转开了话题,一路拉拉扯扯半是逼迫的再一次向巫山疾行。 而此时,灵因口中的“娘娘”神女瑶姬,正轻抚着趴在自己膝盖上女子柔软的发顶,颇有些语重心长劝导:“烟儿,当年的事渊止这孩子虽有过错,可这一切都不是他本愿,你也已经憎恨了他几千年,如今,为着大局他又伤了你的心,你心中愤愤难过,可你又何曾有过体谅他的时候呢? 趴伏的女子身子似乎有些不好,咳嗽几声,从瑶姬膝上直身端坐,却是眼泪涟涟,开口哽咽,语气更是委屈至极:“姑姑,我也不愿,可那药草我一直拿心血喂养,眼看就要、就要星澜在冰下躺了那么些年,他该有多寂寞多冰冷,为什么就没人替星澜想想”说至最后竟语不成声却正是离了九天揽月宫岚殿的翡烟。 正文 第六十四章吵架 瑶姬万年不变的白皙面容倏忽一紧,眼神悲悯中却是添了一丝厉色,眉头皱起,停顿片刻,却终是松了复杂的神情,深深的叹上一息,道:“烟儿,你何时才能放下啊!唉” 翡烟听闻却有些梗直了脖子,辩道:“姑姑说什么,烟儿不懂,烟儿只知当初那最后一刻,星澜、星澜说的是‘等我’,那么,星澜一日不醒,我便一日等下去,直到、直到”说至最后,又垂了头抬袖掩面抽泣。 绝美又持重的瑶姬也忍不住低垂了眼,声音突然沧桑:“你明知你守护的是一具毫无意义的肉身,星澜那孩子早已迷失在珈蓝之境,到如今,几千年过去,说不定神魂早已湮灭成灰,你又何必苦苦执着于此?” 低泣变为了沉默的呜咽,翡烟泪眼朦胧,透过时光仿佛又重新看到了那清风朗月般的少年,挺立在珈蓝之境边缘,温柔一笑,神魂散发出幽若的荧光,默默的向她告别“等我”。 多少个春夏秋冬,却是一等经年,再也不曾回还,永远的失了消息。 眼眸中猛然闪现恨意:“若不是当年渊止莫名其妙入了珈蓝之境,星澜怎么会进去寻他?最后渊止却神魂附体,醒了后不是说星澜神魂湮灭就是沉默,可我却偏不信,凭什么渊止都出来了,星澜却没办法出来,他明明都要我等他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翡烟哭倒在瑶姬膝上。 瑶姬不禁回想起当年,从东海珈蓝之境回转而来的渊止的情形。 还是少年的渊止脸色灰败,眼神空洞,看到她的第一反应是欲哭却又极力隐忍,眼圈红透,却失了神般不住的自责喃喃,自有了同伴后稍稍调皮明快些了的性子再也不见,只余了沉闷压抑和锥心的痛楚,默默的让人心疼。 若说当年星澜的湮灭是翡烟心里的痛,这种痛到渊止这里却是夜夜不能寐,午夜梦回又永不得安寝的心中脓伤。 唉~都是可怜的孩子。 瑶姬本不欲再说什么,可是看着眼前痛哭的人儿,终是忍不住扶直了翡烟的肩背,语气柔柔,却透入人心般温暖:“烟儿,莫要再哭,你先在巫山好好将养将养身子,这件事,姑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说着拿了旁边侍女托盘上的帕子擦了擦翡烟****的眼脸,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自行感叹道,“是该回去北渊一趟了。” 翡烟便趁势趴伏歪头依偎在了瑶姬的膝上,眼珠红通,瞳孔内里真正的悲痛中却有着五分不相称的冷静渊止,欠我的,你终是都要还回来! 而此时在岚殿的木玲却是丝毫不知远在巫山翡烟的想法,正从暖棚里搬了一盆灼灼成精的垂丝海棠向月湖走去,一路上遇见不少小丫鬟恭敬的躬身行礼,她只微点点头,却更加快了脚步,只因有些受不住怀中花盆内一阵又高似一阵喋喋不休的抗议。 长得妖妖绕绕袅袅娜娜的海棠花精却发出了少年般的清亮声线,语气嚣张忿忿:“你这个坏女人!干嘛把我搬出来?外头冷死了!等翡烟主人回来了,我一定给她说你欺负我,你就等着被收拾吧,哼!” 木玲却不以为意,还颇有些好笑道:“是是是,就垂塘你最珍贵了,正因如此,你又成精不会被冻死了,我才准备把你搬去月湖啊。” “垂塘”是这海棠花精的名字。 当时初初成精时,翡烟日日来看,这小花精刚一学会开口说话竟死活都想要个名字,更让人惊讶的是如此妖娆魅惑的小精怪竟还是个公的。 但凡成精的海棠花都知道,这个族类里向来是女多男少,更别提还是如此绝艳的一株,翡烟一时觉得惊奇,但她为人除了月湖下星澜能锁住她的关注外,其他事物都懒得费功夫,如此,索性就给他从“垂丝海棠”四字里取首取尾命名曰“垂棠”。 没想到这小精怪嫌这名字里带“棠”忒是女气,想要英武些的,愣是没同意,于是便换成了同音“塘”字,他这才勉勉强强的接受了。 此时的垂塘花枝伸展,似乎对木玲赞同他的珍贵而得意,片刻却又不情愿还带些不解的哼哼:“为什么我珍贵还要把我从暖棚里弄出来,我才不想去那个冒冷气儿的月湖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木玲嘴角抿笑,道,“月湖是你家翡烟主子最珍视的地方,临去巫山前还嘱咐我照看,你在暖棚,说不得什么时候你家主子就忘了你,不再去看你,我将你放在月湖边上,你家主子回来后不用说的就会日日来月湖巡一遍,你既能帮你家主子提防闲杂人等闯入而受褒奖,又能日日见到她,”木玲看到前方月湖,疾行几步,将垂塘放在冰下沉睡人不远的岸边,蹲身仍笑道,“你说我这么做合没合你的心意?有没有道理?对你好不好?” 伸展晃动花枝的垂塘却是嗯哼一声,什么都没说,不过看得出来,通过木玲这一番话的解说,他现在的心情算是挺不错的。 木玲伸出手指又帮他打理了一遍枝叶,想了想,为避免他被不知情的人拖走,便施了个术挖了个坑,将他的花盆打碎,埋在了月湖岸边。 一切完毕,木玲施了个清明诀净手,看着极放妍妍的海棠花瓣却有些发呆。 “是不是在想君上同那个什么夫人吵架的事?”垂塘晃动下枝叶,突然开口。 木玲回神,却是笑而不答,只问道:“你个暖棚里的小家伙是怎么知道君上和夫人的?还吵架?” “不许叫我小家伙!”垂塘语气不愉,却答解了木玲的疑惑,“伺候我的小丫头们互相八卦的时候说的,说那什么夫人肯定和君上吵架了,不然这两天宫里的气氛也不会怪怪的,而且据说那夫人之前性格虽不活泼却也不是像现在这样闷声压抑,那什么香殿据说现在动辄就打罚人呢,那夫人还真是挺恐怖的!”可能留有的印象太深,垂塘一口气就将听到的所有事顺畅的说了出来。 蹲着身子的木玲手拄下巴若有所思。 正文 第六十五章失眠症 半响,木玲才在旁边海棠花浑身卖力耸动枝叶的呼唤下回过了神。 却是故意板了脸,轻斥:“垂塘,你个男子汉什么时候也学的和姑娘家一般这么爱嚼舌根了?况还是君上同夫人之间的事,你家主子最讨厌这些,我劝你还是趁早改了罢!” 难得的没有辩驳,海棠花瓣却愈发红艳灼灼,仔细看来,倒像是一番脸红害羞。 木玲噗的笑了,调笑道:“没想到垂塘你小子脸皮子这样薄啊,还蛮可爱的,不过我刚才那番话可不是开玩笑,你还是认真记下罢。”说着就在海棠花精不太自在的摇摆中站起了身,拂拂裙摆,向来路走去。 却被“啊”的一声直冲云霄的尖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 木玲有些莫名有些无奈更有些好笑的回转身,手掐腰,对着海棠花精居高临下道:“怎么了你?被人掐了花茎啦还是摘了花盘?做甚么这般惨烈的大呼小叫?!” 就听一个少年声线哆哆嗦嗦指控的声音:“那、那那那边湖里冻了个人!!” 木玲一怔,瞬即就明白了。 也有些怪她,没事先和垂塘讲明原委,这才将他吓成了这个样子,不过这家伙胆子也忒小了点罢。 木玲收下心中腹诽,开始一本正经的同抖抖嗦嗦吓得收敛花叶的垂塘解释:“这也怪我,没给你说清楚,你不必怕,这人一直在冰下待了几千年,不会突然破冰而出,”木玲抿抿唇,继续道,“这人是你家主子最为珍视的,不然,一个普通的月湖你家主子怎会情有独钟?” 木玲眼光转到冰下之人无一丝血色的苍白脸庞上,语声幽幽:“不瞒你说,同你一起在暖棚里种的那些珍稀药草和后殿药圃里的都是为这一人而准备,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这人就是你家翡烟主子的命。” 说到这里又扭头看向已经不哆嗦但似乎有些呆滞的垂塘道:“我将你放到这里,一来是让你守住月湖,有闲杂人等可以及时报信,二来便是想让你同他”木玲葱白的手指指向湖中男子,继续道,“同他作个伴,不至如此孤寂” “木玲姐姐的意思垂塘明白了。”垂塘忽然打断木玲将要继续下去的话,有些反常的乖顺道。 木玲却没有多想,停顿片刻,就点点头,挪步离开了。 垂塘将整个花茎枝叶形的身子卯足了劲儿的全部往那男子的脸部探,奈何在岸边还是隔了较远的距离,那人五官俱朦胧,只隐约瞅见了他那白的不正常的模糊脸色,但仅仅只是这些,却还是让人一瞬间就能下定论的感叹这个男人长得真心不错。 垂塘不再白白费力,枝叶皆蜷缩起来,看上去像是懊恼,心中却是默默卯足了决心一定要快快变强长大! 不同于木玲对垂塘清风细雨的轻斥,松香殿里厉声呵斥多嘴多舌小丫鬟们的小落显然被气得不轻。 “什么君上同夫人最近不和?还吵架?你们是亲眼看见了还是亲耳听见了?!”小落竖眉,“一个个就知道胡言乱语、胡说八道、信口开河、信口雌黄”估计把毕生所知道的所有能表达的词语都用上了,可见她的愤怒。 霁雾侧着身子歪在殿门口回廊下的美人靠上,精神不佳的半转头看向院内神情忿忿的小落,暗道,自己这几日的郁闷是否表现的太明显了? 自小夜那日走后,努力说服自己那“傀人”的话不是真的的霁雾还是心里冰凉,虽告诫自己不要再往深细处想,却哪里能管的住自己的脑筋,于是越想越烦躁,越烦躁就越不爱说话不爱笑。 患得患失的心情又没有勇气清楚明白的询问渊止,整天忧心忡忡,导致食量也大减,迅速消瘦,倒是因祸得福的成了她一直就理想的轻瘦身量。 对于此,她却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那便哭(苦)笑罢”,最后也只好这样喃喃自嘲。 不过这还不算什么,最苦逼的是霁雾竟然得了向来与她能吃能睡形象极度不符的失眠症。 别管身体有多无力疲累,脑子乱嗡嗡的多混乱疼痛,愣是没有任何睡意,黑暗中干睁着一双眼睛到天明。 有时候实在熬不住了会寐一会,可不过片刻就又醒来了,最让人头痛的是稍微一丁点儿响动,就能把本来就不多的小憩中的她惊醒,比如翻身、稍重的呼吸声、清风帘动等等。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都快要被自己给搞死了。 渊止明显的察觉出了不对,从她整个浓重的黑眼圈、硕大的眼袋和蜡黄的脸色注视下搬回了清凉殿,理由当然是不忍心再看她夜里被自己无意识的翻身或别的什么惊扰到休息。 并唤来了梨蕊开了药方,日日端来药汤食用,让此时的她有时间更有空间好好的将养将养身子,而渊止也将日日宿眠松香殿的习惯改成了日日过来探望。 不知是不是霁雾太敏感的缘故,虽然渊止一如从前般对自己好,两人感情间却总像隔了一层般,别说推进了,更有些恢复到了之前初来时相敬如冰的状态。 唉~ 霁雾深深的叹口气,内心感觉着喝了汤药后好些的身子,还没来得及好好的享受下晒太阳,就看到听到了小落的训斥,虽对众宫人八卦她二人的兴趣极无奈,但苦中作乐的闲情逸致还是有的,于是便忍不住在心中暗自啧啧的品论了一回“这流言说的虽过了些,却也摸的基本属实。” 懒洋洋趴伏在霁雾膝上的小老虎,在霁雾看热闹般的眼神中却是突然抬头拿舌头舔了舔她的手背,霁雾回过神却像是极了解它所想般一副无奈的举手投降状:“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做好吧?” 挤眼掏掏耳朵,恹恹的霁雾用尽量高的声嗓冲院中被训的唯唯诺诺的小丫鬟们喊道:“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转而呼唤小落,“小落你过来下,我有事对你说。” 正文 上架感言 上架了,这是某醉的第一本书,心里很是激动也很忐忑。 但是,上架了,也就意味着要收费了。 之前就有朋友问我,这本书会是全本免费的么,对于这位朋友,我无疑是持着感谢和感恩的态度的,因为这说明有人在一直追看你的书,对于一个写手来说,没有什么能比读者肯定自己写的东西而倍感幸福的了,不管他以后是否订阅,我都依然心存感激。 今天我大概看了下后台关于订阅书币一类的事情,大概算了一下,就算是按最贵的vip等级来订阅,就以10元为例,也可以看几十万字的章节。而这几十万字,对于我等手速特别慢的手残党来说,就算是每天努力加努力的码6000字,也是需要坐在电脑前耗时最少一个多月之久的。而这10元钱去趟超市可能还没怎么样,我们就已经随手花出去了。 当然,我们日常的消费理念并不如此,有人可能愿意花100元买点别的什么,也不会花点钱去买一本书,这是消费理念的不同,这也无可厚非。 说道这里,才发觉,本来只是想简要说几句的,却罗里吧嗦了这么多,码字其实是一件寂寞而又幸苦的事,如果是有能力的朋友的话,万望支持。 对此,我最后的最后再说明几点。 1、非常感谢支持正版订阅的朋友。 2、非常理解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无法正版订阅的朋友,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努力一些总会找到你想要的东西的。 3、我不敢奢望月票,但是推荐票什么的,你们心情好了投给我,我会非常高兴,但是不投的话,我也不会不开心,我还是一个非常随和的人的,不过还是希望看的朋友能多在评论区留留言,同某醉交流交流,让某醉知道你们你们在关注在看,不会让某醉觉得太寂寞,也更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4、关于更新时间,因为某醉是状态好的时候才时速1000字的手残党,暂定每日19:00-20:00点之间固定更新一章(一般是19:00更新),19:00之前的加更不固定,基本过了20:00就没有更新了,也免得朋友们不断刷新熬夜等更。 唔,好了,说完了,某醉应该更加努力爬走码字去了,萌萌哒朋友们,爱你们哦,么么哒! 正文 第六十六章疏离 小落最后又嘱咐了那些垂首敛气的小丫鬟们几句话,才在散开的人群中向霁雾这边抬脚迈步。 院门一响,宽袍广袖,却是渊止大踏步飒飒而来。 今日渊止穿的是一袭深紫色暗纹牡丹长袍,脚蹬黑靴,头发用玉箍束住,薄亮的日光下,如同雕塑而出的俊朗五官,配合着随步伐而动的袍摆,从容款款间更显的整个人气质雍容烁烁风华。 小落紧随其后,走到殿口回廊处却是福身行礼,还不待霁雾说什么就扭身入殿去了,不过片刻,却是拿了一套煮茶的工具,很自觉的在旁边心无旁骛的煮起了茶。 渊止是过来通知她两日后启程去灵界的。 霁雾这才恍然想起他之前对自己说的灵主要举行及笄之礼的事。 她拍拍脑袋,半月时间竟不知不觉已去。 渊止有些好笑的抱臂倚在廊柱旁,看着她好多了的气色,开口戏嚯道:“怎么这般迷煳,难道是想为夫想的么?” 霁雾手捋着小老虎顺滑的长毛,听闻却有些勉强的堆砌出笑的表情,干干应和道:“是啊。” 渊止表情便有些收敛。 一时之间,二人都不知再说些什么,气氛便有些别扭的尴尬。 不过片刻,渊止站直身,道:“阿雾你好好休息罢,收拾的事情吩咐给底下的小丫头们即可,为夫还需得去孤枫殿叮嘱漫儿一番,就先去了。”像是等回复般,人却是没立即离开。 霁雾的心在他提及孤枫殿漫洇时就勐地停跳,像被人攫住心脏般,面上却没表现出来,看向同样在这几个字眼上慌张打翻茶具的小落一眼,笑斥道:“怎么这般不小心,快过来,让我看看烫坏了没有?” 小落忙称没事,道:“小落这就去换一套新的茶具来。”说着还向霁雾处迈步,极有眼色般一把抱过了她怀中的小老虎,跟着口中就道:“都过了大半日了,小落带斑斑姐去食些点心。”说着人就一熘烟入了殿里。 院内便只剩下二人。 一阵风过,渊止神色不明率先开口,却是语调平平,语音薄凉:“夫人好大的架子。”尾音低沉,一字一句极缓。 而阿雾到夫人的转变,听到耳里,意义却不只是包含着疏离。 霁雾心颤,却极力保持平静,手指攒紧了袍袖边角,垂了眼皮同样唤道:“夫君此言差矣,臣妾实在是身子不济,无法起身行礼,并无轻视夫君之意,夫君大人有大量,想必不会同臣妾计较这等须弥小事。” 通过窗牖缝隙查看廊下情况的小落却是深叹一口气,愁眉苦脸的扭头冲怀中的斑斑小声嘟囔:“这两口子又怎么了,这般赌气?真是愁死人了!”小老虎伸出嫩红的小舌头舔了舔小落手背,神情间深表赞同 却忽听的窗外一声清嗤,小落忙扒拉了缝隙去看,就见渊止居高临下,道:“你知道我说的什么,何必装煳涂?” 霁雾心下一惊,难道渊止已经知道她发现他制傀的事情了? 自霁雾嫁来,渊止做事从来就不会给她透漏一星半点,说明他极重视个人私密,这样的人同样讨厌别人发掘他的事情和秘密,如此一来,这可有点不妙。 霁雾如坐针毡般踌躇不安,耳边飘来的一声叹息和话语却让她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何必这般强撑?”渊止随即漫步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歪在美人靠上的脑袋扒拉到自己肩膀上,神情似宠‘溺又似添了点无奈道:“这般虚张声势的性子,也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心中藏了委屈或者怨忿的时候从来都不说,如此这般下去,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岂不是很吃亏?”话语如春风拂面,暖意融融,情意脉脉。 霁雾却被这一番温声细语意外到,有些没适应般不自在的动了动手脚,在渊止看来却是傲娇般往回挪脑袋的动作中开了口:“你、你可别胡乱猜测,你又怎知我不是同你真的闹别扭?” “呵呵”渊止强行将霁雾的脑袋又掰着按回他的肩膀,这一点上的毫不退让无不凸显着他性格中的霸气侧漏,听闻霁雾的话却是未语先笑,道:“说你迟钝你还真是可爱,你自己都不知道么,你一紧张或者受委屈的时候就会有一个下意识的动作,那就是下狠心的使劲儿‘蹂躏’自个儿的袍袖边角,你刚才就这般做了,你可别不承认,”将她皱皱巴巴的袍角拉举到她眼前,证明般笑道,“看,这就是证据。” 霁雾一瞬间脸色涨红,原来说的不是傀人的事,不过这么细微的习惯自己都未发觉,竟然被渊止发现了,不知他是从来都这般谨慎细心还是因为对象是自己才这般。 像是知她心中所想,渊止看着她的眼睛突然道:“我从来没这般留意过一个女人。”意思便是霁雾是唯一一个。 这句话让霁雾突然想起了之前的小雪和现在孤枫殿中的漫洇,突然就有些不高兴:“如此说来,我是该深表荣幸了?夫君大人?” 这句话将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温馨气氛打破,各种温脉的情谊一扫而光。 窗牖后的小落一脸替她家夫人可惜的懊恼相,嘴中不自觉加了嘟囔:“夫人也真是的,怎么这般大煞风景咦~~”渊止接下来的反应却让小落有些惊奇的出了声。 渊止没有冷脸也没有站起身走,反而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眸光沉沉浮浮,却蕴藏着细细碎碎宠‘溺的光,他呵笑出声,突然就抚向了霁雾乌黑的发顶。 “唔阿雾也可这般想,我已经放弃了小雪,那个叫什么漫洇的更是一点兴趣也无,”说着似是想到什么般又道:“刚才叫她漫儿是想看你吃醋的可爱表情,谁知你不买账,罢了,以后不会再叫,”说着冲霁雾从没有过的温和一笑道,“这般,阿雾你可放心了?。” 霁雾瞬间缴械投降,陷在了他难得一次的温柔攻势里,想起自己的小肚鸡肠,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声音软软柔柔的娇嗔:“阿渊,你会一直这样对我好么?” 渊止却是没再看霁雾低伏在他胸膛的眼睛,抬首看向远方起起伏伏的山峦,承诺的声音一如刚才温温,眼色却蓦然冰凉幽深。 “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六十七章投宿 “掌柜的说笑,”松木精元川站出来,笑道,“你家二楼南侧东三间俱无人,总不是欺我等面目良善亦或觉得我等寒酸付不起房费,而故意为之罢?”语气笑侃却暗藏机锋。 难道这几人是修道之人?不然人在面前未动,短短时间内如何得知的实情,还能将室中是否住了人探查清楚?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等闲不可怠慢。 掌柜的一愣后,立马大唿冤枉,赔罪道:“实在不是不愿告诉各位客官,小老儿也是不得已啊!”掌柜一脸无奈状,“那三间是半年前就有人订下的,订了一年之久,早付清了款银,期间来来回回住过那么几次,此刻虽无人住,但咱们开门做生意的不能言而无信啊,是以,小老儿才未同诸位修士讲明,还望诸位修士谅解啊。”说着就拱手作揖,态度变化虽不是太大,但跟之前相比却是恭敬了许多。 竟然将他们当成了的人界的修士,不过无一人拆穿,小落更是扯大旗作虎皮,笑道:“本来我等不想强求,奈何掌柜的为人不诚,既如此,我等也不用客气,还就偏要住那几间房” 却被元川一个不赞同她态度的眼神打住,倒是好声好气的拉了掌柜的到一边,附耳低声道:“掌柜的,打个商量,你看如今这房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这样,我们先住下,最多也就是两日便会离开,应该不会那么凑巧就遇着订房之人,银钱方面也好说,出门在外不易,如今又天色已晚,上哪里还能再找一个顺心的地儿,还望掌柜的行个方便。” 听闻,那掌柜的面露疑虑,却并不像刚才一般坚决赶人了,有钱不赚是傻子,况且无奸不商,如此,那掌柜的面上虽勉勉强强,倒也应下了。 霁雾同渊止一间房,小落同斑斑一间,元川一间,倒也不多不少,将好。 众人便皆上楼吃饭洗澡好好做了一番休整。 是夜,玉兔初上,渊止却说有事要办出了客栈,元川自然跟随,虽然好奇渊止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有什么要紧事,但上街闲逛的吸引力更上一层,于是便歇了偷偷跟踪渊止的心思,抱了在普通人看来如同体型稍大的猫的斑斑,拉了一旁同样女扮男装眼神炯炯一脸好奇相的小落下了楼,同掌柜的问出了几个极有特色的地方,便出了客栈。 最近因着乞巧节同拍卖大会,辰陵镇甚是热闹,街上摩肩接踵,人流不息,霁雾抱着斑斑同小落在小摊贩上逛了一遭,女扮男装的她们在摊主略有些诧异的眼色买了些胭脂糖人等小玩意,一路走走停停,最后竟有些累的在一家茶楼前停下了脚步。 走进茶楼,正逢一说书的讲的眉飞色舞,旁边有伙计招唿,将二人领到一处桌椅前奉上茶点,自行离去。 小落就同霁雾一样捧了脸精神焕发的坐在一边听书。 “话说,最近辰陵镇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几件事,不知诸位可否听说?”说书人嘴角一翘,却是卖起了关子。 众人好奇心皆被勾起,下面就有人起哄,催促快讲声便四起。 那说书人装模作样的抬拳轻咳一声,才开始讲道:“最近辰陵镇里出现了个来无影去无踪的采花贼,每每潜入大户人家小姐闺房,也不知使了什么方法,总归是迷药魅香一类,与各色美人春风一度后,窗边都会明目张胆的留下一朵木兰,可奇怪的是,就算是为了名声也并无一家以其他理由,比方说盗窃啦,等别的罪名来报官,而那些被采了的小姐们也无一人寻死觅活,你道如何?” 众人胃口皆被吊起,俱忙道:“如何?” 那说书人却是暧‘昧一笑,道:“皆因那几位小姐都病了。” 下面就有人大声询问:“得了什么病呀?” 说书人倒也没再卖关子,笑的更加暧‘昧,道:“这里也才是最奇怪的地方,虽咱这地界民气开放了些,可也不至于此,那几位小姐竟俱得了相思症,倒是也有哭闹的,却是哭闹着要寻了人嫁与那采花贼的,各位道,奇不奇?” 下面坐的一色儿的真男人,遇到这种风‘流之事,自然更是有人接话,话语内容却趋于赤’裸,“呦~还有这等好事?想来这些小姐们春闺寂寞,此间初通人事,那采花贼也定是个功夫好的,将她们伺候的舒舒服服,这才如此留恋不舍,竟还犯起了相思病,这般便宜的好事,”那说话的男人搓搓手掌,左右四顾,却是寻找声援般大声道:“老金还不快说都是哪几家的小姐,不若哥几个今晚上就去解了她们的相思饥渴如何!”就听响起一片的打趣附和和猥琐的笑声。 老金自然是那说书人。 霁雾正摸着下巴饶有兴致的想接着听下去,却被满脸通红的小落一把拉起,随手付了茶点银子,就一道蛮横的将她往外拉,一道说道:“本以为能听到什么趣事,却不想竟是这般的不正经,夫人还听什么,还不快走?!” 霁雾瞧她这反应着实有趣,很想逗她一逗,却不想还未等她开口,小落就似猜着了一般,回头将她一瞪,鼓着腮道:“夫人休要再说什么恼人的话,不然我就将之前夫人欲跟踪君上的事情清楚的报给君上!”语意饱含着威胁。 已经被拉出茶楼往客栈回走的霁雾便成功的闭上了嘴,怀中的斑斑却呜呜叫了两声,似是幸灾乐祸般偷笑,霁雾翻了个白眼,却也不会真的同她计较,便无可奈何的跟着再无闲逛心思的小落回了客栈。 渊止却还未回来,回来报信的元川敲响了霁雾的们,还未等霁雾眼神探究询问,元川就开口道:“君上吩咐,今晚可能晚些回来,夫人先歇下便可。” 霁雾就问道:“因了什么事耽搁了?” 元川却是紧皱眉头再不开口。 霁雾等了一大会也没等到回答,知道元川嘴紧,便不再为难他,让他下去,准备等渊止回来后亲自相问。 却不想这一等渊止却是彻夜未归。(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六十八章彻夜未归 正文 第六十九章夜潜镇主府 黑色的天幕渐渐染开青晕,渊止携着夜色的寒气推开了客栈二楼订下的客房。 霁雾被开门的动静惊醒,虽隔了屏风却仍能闻到弥散在空气中浓浓的凛冽酒气。 直觉是渊止,霁雾仍摸了斩金刃护身,慢慢转过屏风。 “你醒了?”低沉浑厚的声线带着熬夜与酒后的沙哑,渊止顺手解了有些褶皱的外袍,抬眼有些个漫不经心。 “可否要帮忙?”虽然霁雾满心满眼的好奇,却什么都没问的硬生生忍住了,将斩金刃贴身入怀,就捋了袖子,很自然的上前,将一早就备下的帕子放入水盆,替他沾水湿脸。 渊止似有倦色,坐在一边榻上,未阻止拒绝,神色平静的任她伺候。 离得近了,自然就闻到了他身上浓重酒气掩盖下的胭脂粉香,霁雾心一颤,手上动作却未停,不动声色的贴近,轻嗅,细腻柔软的发丝上味道更甚,手中就不自觉一抖,力气略重。 渊止一声轻笑:“阿雾这是怎么了?是想将为夫本就不厚的脸皮生生擦下一层么?”就去握霁雾葱白水润的小手。 霁雾一个扭身,趁机不动声色躲开,将帕子浸入铜盆里下狠劲的拧了拧,捞出来时却是擦干自己的手,装模作样的打了个哈欠,就又将帕子扔回铜盆,再未看渊止一眼,转身自顾进了屏风后的床榻,补眠去了。 渊止一愣,猜到她可能生气耍小性子了,却也不觉得恼,只觉得可爱的紧,便不在意的笑笑,自己动手开始梳洗。 天色大亮时候,小落抱了斑斑敲响了霁雾的门,身后跟着面无表情的元川。 渊止早已收拾妥当,为了不吵到霁雾只在木塌上假寐了一会儿,此时开门就对小落吩咐道:“小落,伺候你家夫人起床罢。” 说着就越过门口带了元川下了一楼点早点。 霁雾慢吞吞的赶到,渊止没露出丝毫不悦,还为她夹菜,霁雾却有点想翻白眼,腹诽,怎么,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然干嘛这般好脾气的讨好她?! 小落她们自是感觉出了这两人的较劲,皆一言不发,整个早餐桌的气氛便在沉默中诡异度过。 好不容易吃完,众人正准备上楼,却被掌柜的笑脸挽留。 “诸位客观,且慢行!”虽已到夏季,地域却靠北,早晨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凉,这掌柜的却满头的大汗,还露出了稍许的焦躁冗急,众人皆自觉的默然停下,眼神询问。 掌柜的赔笑:“小老儿本也是要与各位一个方便,却不想也是不凑巧,今日一早就接到那老主顾的书信,”掌柜擦擦不停往外冒的汗珠,看向一众人似猜到什么般若有所思的神情,更加的口干舌燥,却不得不舍了老脸开口,“这本就是我做的不妥,我只收各位一半的房钱,还请各位最迟明日中午空出那房间罢。”说着就将店里伙计呈上来的银子呈给渊止,正好是之前房费的一半。 众人便都明白这是出了变故,估摸着那老主顾就要来了,本就是他们寻的空子,虽不情愿,但还是收下应承了。 见他们肯收下银子,那掌柜深深的松了一口气,似解决了一桩大麻烦般就更加笑容满面的将他们往楼上送。 整个的氛围更闷了,尤其是渊止,自听了这个消息后就似有什么心事没办妥般一副皱眉忧心的样子,只在桌边出神的拿了茶盅把玩。 霁雾坐她对面,有些不高兴的道:“从昨天就神秘兮兮的,防我就跟防贼似的你究竟是要闹哪样啊?!” 渊止被拉回神,却是轻叹一声,在霁雾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竟将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渊止是去寻辰陵镇主去了。 说起来,这个镇主同天界的太上老君很有几分渊源,即太上老君得道前延绵下来的子孙。 渊止当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便要说起揽月宫岚殿月湖内冰封的男子了。 所有事情经霁雾总结下来就是:太上老君制丹之能人所共知,而一般材料方面皆是由他人界的子孙提供,而渊止恰巧得知这镇主家偶得了一株自洪荒一战后世所罕见的佛铃花,而这佛铃花对唤魂及魂魄回归有着极强的药力,这佛铃花对月湖内那男子便变得至关重要,于是渊止便上门去讨。 即便他搬出北渊帝君的身份,镇主也是未曾害怕松口,只因北渊帝君不可能在这天帝忌讳的风口浪尖用强,与太上老君进而与天帝为敌,最后虽宴席上言笑晏晏相谈甚欢,渊止却还是一无所获铩羽而归。 也不能说是一无所获,至少渊止从喝高兴的镇主口中得知,那佛铃花一直藏在了镇主女儿的闺房内 渊止摩挲着下巴,扭头意味不明的定定的笑看向霁雾。 霁雾被他又是笑又是盯激的发毛,之前因他坦诚的愉悦一扫而光,直觉没什么好事,忙跳起来抱着双臂戒备的咽了口唾沫道:“你想干嘛!” 渊止眼神微眯:“有一件事,还需阿雾帮忙” 于是,苦逼的霁雾便成功的被渊止拉下了水。 一身黑衣的霁雾疾步行至镇主府高高的围墙外,听到了围墙内一阵兵士整齐划一巡逻的脚步声,便骤然想起渊止那欠揍的淡定声。 “我今晚会再去拜访,阿雾你魅惑人的功夫向来不错,想必那什么镇主小姐更不在话下,我在前牵制着辰陵镇主,便有劳你神不知鬼不觉的找出那佛铃花并带回来罢”看了眼霁雾愁眉苦脸有些不情不愿的模样,渊腹黑竟一脸佯装的故作惊讶相:“怎么,阿雾竟是不愿么?”随即叹口气抚额极伤心般,“唉,我以为阿雾为了为夫会什么都愿意去做,没想到” 霁雾打了个抖,实在受不了的臣服在了渊腹黑的淫威下,于是,此刻便现身在此。 霁雾表情愤愤,重又霍霍的磨了磨后槽牙,尤不解恨的将渊腹黑给她应急的竹骨哨又使劲捏了捏,才勐地化身地狱蝶,毫不犹豫的向高墙内飞去。 月黑风高夜,正是暗入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章二人同侍寝 此时的月色却如水银流泻般挥洒进来,眼前这香艳的场景就更加引得人血脉喷张。 床榻是上好的紫檀木,雕镂了百花盛放繁复而又精致的图案,轻薄的床纱层层委垂,旖旎在地,床尾蹲放的紫竹蓖编织而成香炉内袅袅燃着安神的豆蔻香,隔着层层飘逸涌动的垂纱,却依然能看到床上的女子****的上身,妩媚入骨的水眸和那白玉般细腻的手臂,玉臂相合,此时正挺身缠上了床边衣衫半褪而立的男子的脖颈,表情沉迷荡漾。 似乎是瞬间察觉了什么,那男子向霁雾这边望了过来,衣袍半敞,神色慵懒,就那么一扭头一挑眼睥睨而来的神情动作中却带上了入骨的妖魅风华,像极了冥司灼放醚香的曼珠沙华。 致命的吸引力下往往是汹涌着的致命危险! 霁雾呆怔一瞬后,瞬间就想骂娘。 不是说那镇主女儿还未出阁是个黄花大闺女么?不是说她温婉可人品行端庄么? 尼玛!那现在介是个神马状况?! 霁雾捂脸,嘴角抽搐间真想自戳双目 两刻钟前。 天公作美,乌云蔽月,化作蝴蝶的霁雾在夜色的掩护下非常成功的潜了进来。 夜里寂静,庭院深远,前堂待客处只隐隐约约传来了丝竹庆贺热闹喧哗声,朦胧虚幻。 霁雾兜兜转转飞了许久,期间借着体形和夜色避过了不下十波兵士护卫的巡逻,大致才摸清了渊止与她讲的标志性建筑和道路。 默默的为自己捏把汗,霁雾停在了一间小院的正房前,怕被人发现,便未用神识向内里查探,待再确定一番渊止所说,窗户对面高高花架上盛放的藤萝花,霁雾这才真心确定这是那镇主小姐的闺房。 未再化成人形霁雾就一个起纵飞了进去,然后,然后就看到了室内这一番旖旎的风光 难道、难道是这女人不甘寂寞养的面首? 一思及此,霁雾就实在有些忍不住八卦兴奋的穿过几层纱帐飞的更近些,细手托着下巴颇有几分审视的品评。 宽肩窄腰,身材修长,标准的美男子体形,有垂纱隔掩,肌肤的纹理却看不甚清,不过大致也能看出皮肤紧绷,蓄力十足的模样。 发髻有些散乱歪斜,估计是宽衣解带时的“自然”现象,似是天生,桃花瓣状的嫣红溶于眼角,挑出飞花流瀑般春意盎然的妖冶和暗夜圆月下血红食人花盛开般诡异的魑魅。 月光下鼻梁坚挺,瞳仁深邃,红唇更是凉薄,更像一幅绝美红纱舞出惊艳绝绝般妖孽的画,让人明知必须要远离却还是忍不住靠近 霁雾咂咂嘴:唔,这面首,品味不错嘛! “房间内纱帐重重,怎么会有蝴蝶飞进来?”男子声音呵呵悦耳,突如其来的打断了霁雾挑眉间的打量神思。 欲动的身形却一个顿步,男子似才思及将床榻上痴缠女子的手放下,就款步走了过来。 被发现了! 霁雾吓得一个激灵,慌神间更不知往哪里躲,就这样被人轻松的捏在了手上。 “呵!小蝴蝶,你是怎么飞进来的呢?”男子眯眼呵声。 一翅美人面,一翅骷髅骨,红黑的花纹,竟是冥司的地狱蝶! 男子心中虽惊诧,却仍是不动声色,只将它搁在掌心继续打量。 这个季节,蝴蝶很是常见,霁雾的心还未因现在自己的蝴蝶体形而暗自庆幸,就忽然感觉周围气流涌动,支撑它的平展手掌就突然蓄下将她握碎的力量。 霁雾大惊,白光乍现,灼耀一瞬后,霁雾就裙裾翩跹的旋身现于人前。 嵴背挺直,眼神戒备,霁雾充满水雾的杏核大眼就灼灼的睨向眼前半敞衣衫的妖魅男子。 “姑娘深夜造访不知所求为何?”不同于霁雾如临大敌般的戒备,男子慵懒的打个哈欠,闲闲的倚墙,姿态如一只优雅长身的猫,眼神眯笑间却似一只正在舐爪的狡猾狐狸。 “自然是赏景!”理所当然的语气。 妖魅男子听闻明显一愣,霁雾就哼声哼气的接着说道。 “今夜夜色极美,我沉醉其中,不知不觉便游至此,是我不小心。可我一路都安安静静,更没打搅你们的好事,我看是你这兔爷儿有毛病吧,不然干嘛突然就逼我现形?!”霁雾脸不红心不跳,睁眼说瞎话,且说的毫不犹豫,颇理直气壮。 “兔儿爷?”妖魅男子眼神一转,颇意外的表情突然了然般失笑,随即面色有些古怪的看向她,道,“姑娘未免太瞧不起我,如此绝代风华的身姿怎是秦楼楚馆里那些油头粉面的小倌儿们可比的?!”说着还原地展身转了个圈,嘴角挑笑。 霁雾霎时一阵恶寒,抖抖肩膀,瞬间就下了定论:此人不仅妖孽,还颇无赖的自恋皮厚。 “倒是姑娘,”妖魅男子却不管她抖肩的动作,只转动眼珠颇意味深长的觑了眼窗外没有月亮乌漆麻黑的一片,声音戏嚯,“难道是觉得室内的风景远远比室外的精彩绝伦?” 霁雾哪里听不出他的嘲讽?暗暗腹诽渊止对与镇主女儿功夫做的不足,导致自己出了这么大糗。 还佛铃花?霁雾抬眼觑了下眼前这人明显胸有成竹的气定神闲,就有些泄气自己全身而退都不知道有没有可能?! “那个,我觉得我是没有打扰到你们的,你们继续、继续,我要到别的地方看看了”霁雾嘿嘿干笑着就想开熘。 自然没有那么容易,纵然霁雾早已防备,却还是没看清那男子出手的身形,只觉眼前突然一片金色光影闪现,神思就已恍惚。 对于专司迷惑世人的地狱蝶一族却也只是一瞬,神思立马清明,聚瞳去看,就见那妖魅男子邪邪一笑,未发觉霁雾异样般漫步向她,吐出的话却让霁雾的脸一下子炸红,又羞又惊又怒。 他瞳仁深邃邪魅,启唇幽幽的道:“这几日虽个别的甚有趣味,但到底都是些庸脂俗粉,可惜了我的木兰花,如今这冥司小女挑眉间鲜活的小模样倒是不错,”妖魅男子摩挲着下巴啧啧,“如此,二人同侍应该会有另一番的别样滋味罢!” 木兰,媚思金粉,他话里透漏的内容。 尼玛!此时的霁雾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眼前这妖魅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面首,而是之前茶楼说书先生口里断然称奇的采花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一章戏弄 躺在床上早已忍不住娇喘微微的女子脸颊酡红眼媚如水,神思欲明不明,身子更是娇软似一泓春波荡漾的潭,一双娇嫩玉手在床榻上空胡乱抓取着,像是在找能够用来满足的慰藉,一副明显中了媚思金粉的春靡迹象。 “小蝴蝶,你看她都等不及了呢!快随我来罢。”妖魅男子嘴角勾笑,漫步款款而来,在霁雾面前停下,俯身牵了她的手,复温柔的拉着霁雾向床榻回转。 霁雾心中暗骂一声“无耻!”,面上依旧装呆滞迷幻,乖乖的随他坐在了床边沿。 镇主小姐如同饿虎扑食一般,裸露着上身一把扑向了妖魅男子半敞的胸膛,香唇就印在了锁骨下如同铁丝裹丝绒的肌肤上,神情狂热迷恋。 妖魅男子就松开霁雾的手,转身扶了镇主小姐的头按向自己,花丛老手般吮上了镇主小姐的唇,镇主小姐喉咙口即发出了一声婉转吟哦。 霁雾强忍着一巴掌将他挥开拍死的冲动,继续装动情,因她一直在找一个近距离正面四目相对的机会。 魅魇是魅惑人心之术,不过也只这点不好,那就是施术之人须在一定距离内施展方可生效,而距离越短,效果就越佳。 霁雾估算不出对方的武力值,可看那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高出她不止一个档次,若不成,事情只会闹大或者完全转到对她不利的境地,她还不想冒险施展后因失败又后悔。 霁雾咬咬牙,为了佛铃花,也就是为了渊止拼了! 她学着镇主小姐呻吟一声,一把就扑向了那正攫住樱唇对镇主小姐上下其手的妖魅男子,可能因下狠心和决心的关系,扑的力量太大,过犹不及,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那妖魅男子的头颅就华丽丽的撞响了与床榻一体的月洞门架。 霁雾的小心肝颤了一颤,在妖魅男子勐地如刀眼神审视的一瞥下,努力保持着不露异样,继续手脚并用的往他身上爬。 这冥司女子白皙脸色上泛起嫣红如花,嘟唇上爬的身形略显笨拙,这个样子在他看来却有一种别样的娇憨可爱,他感受到她软腻的小手滑着探入了他的后背,就这样一个小动作竟就让他的身子蓦地紧绷,感受着从未有过的激荡,并不陌生的热流急蹿小腹,他突然前所未有的口干舌燥,只想把眼前的女子狠狠的揉进身体,吞拆入腹。 事实上,他也要这么做了。 极霸道充满****的眼却蓦地遇上一缕紫,似陷入了紫色灵香草的海洋,低嗅花香飘荡,抬首苍穹辽阔,妖魅男子一瞬间有些恍惚迷惑,下一瞬却似突然醒悟过来般,眼神凌厉一眯,一把就挥开了眼前正在施术的霁雾。 那镇主小姐还稳稳的攀挂在妖魅男子****的肩,霁雾却被挥的极没形象的在地上打了个滚,她也不管有多狼狈,急忙爬起来后就全身戒备的同妖魅男子对峙。 妖魅男子眼神倏忽冰冷,语气却盛满隐怒:“说!是谁派你来的!” 霁雾一怔。 就听妖魅男子接着厉声道:“是天权还是玉衡?!” 天权?玉衡? 不都是天界的北斗星君么?难道这妖魅男子同他们有过节? 魅魇失败时霁雾就感觉不妙,此时再听这男子莫名其妙的质问,她突然就直觉会陷入更大的麻烦中,进而就万分后悔今夜出门没有看看黄,选个黄道吉日。 妖魅男子看向霁雾一瞬间怔楞和莫名懊恼的神色时心中便有了分不确定,不过,不管是与否,他此刻也早已落了心情,没了兴致,索然无味的将镇主小姐按向床榻,蓦地心神一动,突然就起了戏弄之心。 不管这冥司女子夜潜的目的如何,扫了他的兴,他便要给她找点麻烦,为自己添点乐子。 妖魅男子突然就款款然走向衣架,姿态淡然的取过衣裳穿戴整齐,在霁雾早就觉得诡异的眼神中突然就魅魅然一笑,即放声叫喊道:“来人啊!小姐遇刺了!快来人啊!有刺客啊!”音色是女声的伪装。 不过片刻,就见隔壁耳房亮了灯,蹬蹬的脚步声也似从院外四面八方速度传来。 霁雾大脑瞬间当机,根本不明白正在对峙时候他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是要干什么?眼神呆滞相望间就见那妖魅男子不可方物的潇洒一笑,跳窗而去。 瞬间就响起拍门声,院内灯火通明,脚步声杂杂,巡逻兵士统领却还是走过场般在门外大声喊道:“小姐!小姐!你还好吧?!” 门内毫无动静。 旁边就有一个身材粗壮的汉子不满的粗声喊道:“还他娘的问啥?!小姐被劫持了,哪还能回咱们的话?!” 统领脸色纠结间却道:“万一是误听呢?咱们这一闯,小姐名节可就毁了!” 却被那汉子一把打断:“老大,平常我都服你,可这他娘的都欺负到家门口了,事关小姐的性命安危,还管什么规矩名节?!我李老四可不当这怂包!”说着就要踹门而入。 真是大老粗,说不通! 统领有些着急,李老四踹门的动作却随着一个声音勐地一顿。 “我无事!只是发了个噩梦罢了,赵叔,你带着人都散了罢!” 是小姐的声音! 统领高高吊起的心终于一下子落了实地,抬手擦了擦发的一脑门儿的汗,遵命道:“是,小姐。”接着院内的兵士便散了个干净。 府里的婆子却还候在门口,有些担忧的问道:“小姐,可要婆子进去伺候?” 霁雾及时压制住媚思金粉、施魅魇驱散兵士刚有些放松的心听此勐然一吊,随即立马如法炮制的将镇主小姐的声音送了出去:“无碍,我要睡觉了,你们在身边伺候我睡不踏实,还是都速速退下罢。” 门外停顿片刻,却终是响起了那几声恭敬的应“是”,脚步声便渐渐远离,门内的霁雾算是彻底的松了那口气。 院内百年老树的树冠上盘腿蹲坐一人,侧拄着脸饶有兴味的看完了这一出好戏,深邃眼神明亮,月光突破乌云挥洒下去,就照上了那人灼灼的脸。 定睛看去,夜色风华下却恰是刚才那跳窗而出的妖魅样男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二章色仙摇光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霁雾恐无法彻底压制媚思金粉缠绵的药力,索性就和了自己的血及翅膀上少许的本命萤粉为她解了。 地狱蝶一族因专司魅惑,故其血对所有魅术或媚药都有解毒作用,而配入本命萤粉则因其能消除后遗症等后患。 地狱蝶的本命萤粉是从蝴蝶翅膀上剥离下来的,是地狱蝶最薄弱的一层保护膜,平日里化形为人时不需要,本相真身时候也只是增加翅膀光泽,抵御空气中脏污微尘等以来保持自身的洁净,相当于一层纱服。 其实霁雾也没有这般圣母,闲的没事解了毒还要保证其不留后患才罢休,只是怕若是有后遗症,而这后遗症又是聋哑或是痴傻等等症状就追悔莫及了,她哪里就还能这般顺利的探出佛铃花在哪儿。 霁雾收了魅魇的那一刻,镇主小姐就一头栽向了厚厚的锦被,睫毛微颤,却丝毫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唿吸绵长。 霁雾擦了擦额上的汗,如释重负般唿出一口气,就站起身摩挲向紫檀木床榻四周床壁上,摸了许久,才在床尾右侧柱脚处摸到一个可活动的凸起,用力一按,什么声音也没有,也没有任何动静。 霁雾蹙眉正暗自纳闷间,旁边织锦屏风上却发出了一阵淡淡的莹光,花鸟鱼虫的画面迅速变换,最后莹光微暗,薄薄的屏风面上就现出了一个木质暗纹盒子的墨像,再无动静。 霁雾试探的探手而入,莹光起了涟漪,霁雾的手竟顺利的插入了薄薄的屏风内,屏风上也如墨画一般出现了霁雾葱白的指尖。 摸到实物触感的瞬间,霁雾的手就毫无犹豫的抽了出来,打开盒盖,拿出佛铃花,将早已备好的假花重又放入了暗纹盒内,趁莹光未完全消散时又放入了屏风。 莹光消散,屏风又恢复成了花鸟鱼虫的原番模样,一切却都已不同。 霁雾眼中弥散一丝喜悦,摸摸胸口位置的佛铃花,再不作停留,也如妖魅男子一般跳窗而出。 渊止是在四更时候回来的。 霁雾将佛铃花交与渊止,满身酒气的渊止眼神却只动了一动,低头就问起了镇主府夜里的骚乱。 霁雾不想渊止知道她为了佛铃花还曾设计投怀送抱与妖魅男子,隐了这段不提,只道不小心惊动了守夜的丫鬟,好在有惊无险,让她应付了过去。 渊止看来不疑有他,只思忖片刻就点了点头,语气难得称赞:“你做的不错!” 霁雾因撒谎吊起的心终于放下,这一晚折腾下来也是够累,便高兴的携了渊止衣服都未脱的共眠于榻。 一大清早却被震天响的拍门声惊起。 霁雾揉揉眼睛,床外侧早已没了渊止的身影,就蓬头乱发的起身去开门。 “小落,你就不能让你家主子多睡”以为还是小落唤起床的霁雾一噎,看向脸色讪讪的店小二,蹙眉有些不明所以。 店小二语气虽恭敬,态度未免显出焦虑:“客官,实在不好意思!烦请您此刻就搬出去吧,掌柜的已经吩咐分文不取了,因老主顾马上就到,这房就要的急,实在是不好意思啦!” “不是说到下午么?”霁雾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旁边门开合响动,元川同斑斑也相继走出,看到眼前情形只愣了一瞬就迅速站到了霁雾旁边。 店小二开始冒汗,刚要解释,就被渊止打断。 “小二哥,我们知道了,且容我们一番收拾。” 渊止从长廊那头走过来,只穿了一身极普通的青玉袍,脚蹬黑靴,发髻衣饰皆不乱,脸色也是清爽精神,手中端着一份早餐道,“我已听掌柜的说起。” 小二谢天谢地般擦着汗走下了楼,霁雾就疑惑道:“怎么这般轻易答应?” 渊止推开房门,吩咐元川二人回去收拾行囊,就自行走到屏风前的圆桌边将食物放下,对还站在门口的霁雾唤道:“阿雾,先过来吃饭。” 霁雾关门在圆凳上坐了,刚吸熘了一口面汤,就听渊止道:“我在此停留两日,本意就是想借机将佛铃花拿到手,如今,心愿已成,早走一刻晚走一刻便都没什么不同。” 霁雾闷闷的“哦”一声,继续喝汤。 “你不高兴?”渊止皱眉道。 霁雾摇了摇头,坦诚道:“倒也不是,只是想逛遍这边境传说的第一繁华城镇,现下有些遗憾罢了。” 渊止眼神温柔下来,抬手揉揉霁雾蓬乱的发,道:“这也容易,等回程时候定让你了了这个心愿。” 几人很快就收拾完毕下楼去交接钥匙。 掌柜的刚把钥匙拿到手,就见客栈门口停了一顶青纱软轿,抬轿人不是粗壮汉子,竟都是白衣青袖娇滴滴的蒙面小姑娘。 甫一停下,轿帘掀起,露出一只骨骼均匀的手,接下来就下来一个男子,薄阳未出的隐青天空下,却令霁雾吃惊的睁大了眼。 宽肩窄腰,身形修长,发髻束玉冠,五官精致,尤为出彩的是那一双眼睛,瞳仁深邃,桃花瓣状的嫣红溶于眼角,挑出飞花流瀑般春意盎然的妖冶,皮肤白皙,配合艳艳红唇,更显出一番惊艳绝绝的妖孽风华。 他身后跟着那四位顷刻间就收软轿于无形的蒙面女子,此时穿的却是一身黑色绸袍,如同暗夜的妖精一般踏入店内正是昨夜那个色胚样的妖孽男子! 掌柜早已赶到跟前迎接,点头哈腰的很是殷勤,然后霁雾就眼睁睁的看掌柜将他们刚交出的钥匙递给了妖孽男子身后其一的蒙面女子。 原来老主顾便是他!怎么哪里都有他?!昨夜还差点害的她脱身困难!! 霁雾心中震惊,便不小心喊出了声:“是你?!” 妖孽男子此时才经声音注意到这边,一看是霁雾心中顿时乐了,天涯何处不相逢啊!他正愁无趣呢! 面上却不显,声音沉稳:“是你。” 渊止立在一旁早已不动声色在二人之间逡巡了一遍,却是眼神无波的转向了妖孽男子,开口声音低沉:“摇光仙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三章摇狐狸被整 原是相识。 “北渊帝君。”摇光收回目光,同样与渊止打招唿。 “相逢即是缘,若帝君不嫌弃,可与在下同饮一杯?”摇光挑眉勾唇。 渊止却是婉拒:“摇光仙君邀意某已心领,某还需尽早赶路启程,便不叨扰了。”冲摇光点点头,便牵了霁雾的手向门口走去。 “帝君可是要参加灵主的及笄之宴?”摇光忍不住背后大声道。 渊止停步,面色平静无波,回望向摇光,等待他下文。 果然,摇光狐狸般狡猾一笑:“在下与帝君同路同地,不知可否顺道载与在下?” “当然不方便!”霁雾忙站前一步,掐腰抢先渊止出声,语气磨牙,恶声恶气。 她当然不愿意与一个陌生人朝夕相对,况这陌生人来者不善,狡猾多诈,昨夜还狠狠戏弄了她一把,她怎会憋气愿意?! “小蝴蝶你怎可这般无情?况昨夜你那般主动,你我二人还共度了良宵,怎可说翻脸就翻脸?”摇光捂胸一脸痛心状。 霁雾脸黑。 渊止眼光却倏的凌厉的射向摇光,眯眼,神色不明。 就听摇光继续捶着胸口带点委屈的道:“昨夜小蝴蝶你扑到我胸口的力道怎么那么勐?害我撞头,现在还好似有些头疼呢!”这话一出,旁边立马就有一白衣青袖的蒙面女子配合的替他揉后脑勺。 霁雾嘴角抽搐,恨得牙根痒,真想上去一巴掌挥开他那嬉皮笑脸的无赖相,却听渊止突然沉声:“既如此,顺道搭载也无不可,”勾唇,“顺便也好好感谢感谢摇光仙君对某爱妃的照拂。” 似亮了獠牙利爪,渊止轻松搂过霁雾,笑的渗人。 摇光却似没感觉出来般,听闻笑容更加灿烂的还了客栈钥匙一口答应了,那贱贱的样儿真想让霁雾将他当蚊子一把拍死! 然后,呃然后这一路上可热闹多了。 首先是搭乘问题,霁雾同重明鸟火炎难得默契一致了一回,对于摇光摇狐狸的踏入持坚决反对意见,却被摇狐狸一番胡搅蛮缠给彻底打破,无奈无法下,火炎还是不情不愿的驮了他。 虽刻意回避,但摇狐狸还真是无处不在,尤其是避免不了他借机的靠近与骚扰,小落便受了他的调戏。 那是中途的一次休息,在树林,霁雾和渊止在一块说话,小落摆好茶具,准备去寻些山泉水来煮茶,在火炎身上俯瞰时小落便注意到了山泉离休息的地方并不远,因此元川要陪她去时,小落就笑着拒绝了。 实践证明,这绝对是失策。 小落灌好山泉,风吹日晒了好多天,看见这清泓的泉水便忍不住的浑身痒痒,于是瞅瞅四周无人便三下五除二迅速脱光了衣服,欢快的跳到了水中。 事情不用想也是在身无寸缕的水中发生的。 下水后的小落撩水撩的很是惬意,不知不觉便闭了眼享受,任水流涌动。 过了不知多久,小落突然感觉碰到了东西,心中却不觉奇怪,认为应是任水漂碰到了石头,所以并未睁眼,可停顿几息后小落顿觉不对,只因这触感着实柔软,温度灼人,且手突然被握住。 小落惊叫着睁开眼,就呆怔怔的看到一张放大的妖孽俊颜,正是那摇狐狸。 他同样身无寸缕,发丝微湿,笑呵呵的靠近握了小落柔软的手,口中调笑:“原来小落姑娘喜欢水中这个调调,在下也觉得甚好。”接着就拽着仍未完全反应过来呆怔的小落向自己的胸膛靠。 最后当然是没有得逞,那声尖叫将众人引来,元川速度跳水,跳水声却将小落惊回了神,元川还未游到时就突然化出了本相一只黄白花纹相间的狸猫。 摇狐狸看看手中相握的那只毛茸肉爪,瞬间臭脸,捏了诀一身干爽的蓝袍从水中出来,就将手中那只小狸猫潇洒的抛给了元川,口中还欠扁的道了一声“无趣”。 霁雾早已一脸怒容,却被黑沉脸的渊止拉住。 霁雾忍无可忍的道:“就算他是北斗位的仙君,是天界的人,也不能这般狂妄、为所欲为罢?!” 早在起初搭乘摇狐狸的那几天,霁雾就主动对潜入镇主府那夜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实告知了渊止,令渊止了解了所有经过,渊止笑的渗人的脸才有所缓和。 霁雾想起自己对摇狐狸不利时候摇狐狸的第一反应,便若有所思的问渊止:“北斗位的天权同玉衡仙君是否和摇光有过节,不然怎么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他们要害他?” 渊止思忖片刻,却是摇头道:“具体事情我也不明,只外界传闻,他那两位兄弟联手弄死了他心爱的女人,死的彻底的连个灵魂碎片都找不到,他自此便性情大变,极为仇恨那二人,且再不动情,只爱游戏花丛。” 霁雾当时还有些可怜他的咂舌:“好一个狗血又痴情的故事。” 此时想来,都是狗屁!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句话还真是深明大义! 霁雾忍着想立马就上去掐死那人的冲动,有些烦躁的问道:“看光了别人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么?天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为什么不让我动他?” “你打得过他么?”渊止凉凉的一句。 霁雾一噎。 仗着渊止在侧的气势瞬间熄火,仍兀自嘴硬不平道:“这不是有你么!” 渊止一笑:“我还不想将事情闹大,何况”抿嘴,眼神瞟向霁雾,“不过一个侍女,高兴便纳为仙姬,不高兴便贬黜,这在天界根本不是一件大不了的事情。” 眼看着霁雾两眼冒火要炸毛,渊止赶紧接着道:“当然,此时不在天界的地盘上,”渊止揉揉霁雾的发,安抚道:“看为夫神不知鬼不觉的替阿雾找回场子来。” 霁雾立时眼色发亮。 到达灵界灵境前的最后一次歇脚休整,是落在了一个极宽拗的山谷,各自择地休息,霁雾眼睁睁的看着自那时就完好无损的摇狐狸一摇三摆的散步开去,不由偷偷瞪了一旁好整以暇的渊止,有些气闷赌气似的稍远的坐了开去。 时间弹指而过,转眼就已夜深,摇狐狸却还未回来。 留下来的其中一个白衣青袖的侍女有些焦急,便冲另一个打了个眼色,二人皆挺身站起。 却是巧的很,她们还未踏步,另两个一早就跟着摇狐狸出去的侍女就互搀着一人神色不安的向这边走来,霁雾定睛一看,不由捂肚乐了。 那个被搀的、此时连路都走不利索的人不正是那无赖狡猾的摇狐狸?!(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四章闷亏 事情原来是这样滴。 摇狐狸如同往常般习惯的在四周逡巡散步,没想到真迎来一场艳遇。 他先是遇到一挂飞瀑,水汽氤氲,一扫从北向南往灵界行走的渐闷渐热,不由在其下停脚立足,感受清凉。 站的稍久,却是有些不对劲,瀑布后面隐约有一山洞,隐约有一佳人身材姣好坐于其内,摇狐狸当然会有兴趣,就吩咐身后两侍女立于原地,他自去寻。 美人其美自是不消说,从甫一进入山洞摇狐狸沉迷的眼神中就可看出,难得的是,这美人似是刚及化形,娇嫩的同时对人的礼义廉耻还未浸淫,此时正俏生生的赤‘身‘裸’体坐与山石上。 乌的发,白的肤,青的石,颜色对比交织成一副感官无比强烈的画,看着眼前一副的凹凸有致,摇狐狸哪里还想忍,就勾着迷死人不偿命的妖魅容颜“彬彬有理”的扑了上去。 自然是乐极生悲。 正********,欲罢不能的时候却不提防被美人吸食了精气,虽有抵抗,到底伤了本元,那妖怪倒也干脆的让人牙痒痒,摇狐狸刚有抵抗的时候就利索的化出本相,一熘烟的速度逃跑了。 而候在瀑布外的侍女过了片刻才似发觉不对,等冲过去搀回来的时候,摇狐狸就成了现在这副手软脚软的虚弱样子。 “呀!仙君没事吧?毕竟消受了美人恩,虽出了些许意外,到底还是不负这一路韶光的呢!”霁雾表面努力装出一副正经关切的样子,但到底还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就差扑哧笑出声了。 乐归乐,霁雾的脑子还是转动的,就这整件的事情来说还是比较蹊跷的。 首先,这一路上也歇了几个野外的地方,从来没有妖怪傻傻的往充满仙气儿的摇狐狸身边凑,毕竟妖怪对仙气儿的恐惧有部分本能,另外对这些无帮无派也就是没有后台的散修妖怪来说,仙气儿是具有很大威胁性的,更别说已经开了灵智的妖怪了。 霁雾向渊止望去,见他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顿时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闻,摇狐狸身后的四个侍女怒气冲冲,正要讥讽霁雾,却被摇狐狸挥了下手制止。 花丛老手却栽在这上面,想必这比其他事情更让摇狐狸觉得丢人,更何况,霁雾这不甚聪明的脑袋都能猜到事情真相,更别说摇狐狸了,是以霁雾本以为他要发怒,却不想等了片刻,他虽白着一张脸,却仍是一副吊儿郎当又魅惑人心的妖孽样子,仿佛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甚至还开玩笑的自嘲:“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神情调侃。 霁雾有些诧异,转念一想,却是了然。 纵然所有人都能猜到事情真相,也不能怎样,只因这整件事最聪明的一点就是做的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证据能指向布陷阱者。 往更深了想却是:我就是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做的,但是又让所有人都莫可奈何,自识自觉的如同哑巴吞黄连,这般赤‘裸宣明的嚣张,可不正是渊止那一贯肆意不羁的个性么! 霁雾想至这里,愕然一瞬后就差点憋笑憋出内伤,心内便止不住的汹汹腹诽:渊腹黑这还击还的可真是漂亮! 这夜,摇狐狸难得的坐回了自出发以来他虽自备却一直未坐的青纱软轿,四侍女表情严肃的站在轿子四角,当门神。 霁雾当然寻了自游泉事件以来一直躲摇狐狸躲得十万八千里的小落,告知了真相,小落听后一副解气的模样,终于不再摆出一副郁闷至极的脸子来了。 霁雾心情好的都快要放声高歌了,似终于扬眉吐气般,自娱自乐晃荡的瞎哼哼。 翌日启程。 摇狐狸并没有从青纱软轿中出来,由四个白衣青袖的侍女抬着在空中缀在了渊止重明鸟火炎尾巴后疾行,颇有一番消停修养的架势。 霁雾自然是高兴至极的,同小落煮茶做糕点、同元川喝酒划拳、同渊止打情骂俏,接下来的几天皆这般忙的不亦乐乎。 三日后,满身风尘的众人终于经山水跋涉到达了灵界边界云苍山。 北渊止境,弧月峰副峰莨瑛峰上雪园。 “想必小雪姑娘知我所说何意,我又何必再自行赘述?”位于雪园玲珑主殿花厅内客座的绝色女子,剔了剔手指上鲜红的丹寇,淡然开口。 “娘娘所说小雪不懂亦不想懂,若无他事”小雪蹙眉抿唇的斟酌却被一叠声的脆笑打断,漫洇脸色不变,语气却嘲讽,“小雪姑娘,你原是不知自己如何就落到这副境地了么?!” 反问声浓,漫洇却是冷哼一声:“不自量力!”小雪还不及眯眼发怒就听她继续道,“你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你以为你哭你闹男人就会理你了么?恰恰相反!”漫洇抬眼,“男人只会觉得你烦甚至不可理喻,当然就只会离你越来越远!” 成功的看到了小雪眼中的急惶、不可置信和悲伤,漫洇收回目光,挑起嘴角继续道:“男人心情好时可以把你哄上了天,心情坏时自然也可以将你一脚踩到尘埃里,所以说,这世间,男人的誓言和承诺永远廉价到你无法想像!” “可是、可是阿渊不是这样的人,他一直对我都很好的,只不过最近、最近”似是找不到可以说出口的理由,小雪一瞬间结巴,卡在了这里。 这个脑筋如朽木冥顽不灵的蠢女人! 直身而坐的漫洇眼里闪过满满的厌恶和不屑,却在扭头的一瞬间全部藏进了瞳仁深处,突然装模作样感概般叹了口气道:“既然阿渊这般特别,那想必我刚才的提议也甚符合你意,你挑机会去做,正好也是对阿渊的一番试探,如此,你我联手,那冥司公主下堂还不是手到擒来?” 小雪还有丝犹豫般脸色踌躇,漫洇却已经达到目的,起身整整衣袍向小雪告辞:“小雪姑娘还是好好的想想罢,想好了便派人递个回信就好。”珠儿忙伺候在身侧,拥着漫洇出了玲珑殿。 看着面前主仆身影愈走愈远,不过片刻间出了雪园,小雪伪装的表情才彻底冷了下来。 仅一道珠帘相隔的耳房内却倏忽响起脚步囔囔,就有一身量瘦小的黑袍人转了出来,黑袍兜帽暗沉,黑气浮动缭绕,甫一出口男声冷漠桀桀。 “竟耍小聪明的将你当成蠢女人,还想将你当成棋子儿的随意利用,这班门弄斧的无脑劲儿还真是有够可笑!” 竟是之前霁雾自魔域归北渊途中所遭遇的狠戾黑袍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五章到达灵境 小雪气定神闲,复又转回主座上坐定了,才睥睨道:“说罢,你这次来是因什么事儿?” 黑袍人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当然是过来警告你,莫生私心!想必你也知道背叛主上的下场。” 小雪皱眉,不接话,只问,“天五,地九呢?怎么不见他来见我?” 黑袍人声音桀桀带笑,“地九已被派去做别的任务,自今日起,你这边是由我负责。” “你我关系只是合作,还谈不上什么背叛不背叛。”小雪眉心蹙得更紧,出声纠正道。 黑袍人却是撩袍坐了,淡淡道:“自你找上我们以后,便是我们的人了,主上这里,还容不得你一个小丫头说什么是什么!”小雪神**怒,黑袍人不冷不热的嘲讽,“刚才那个蠢女人纵使什么都没说对,有一点却还是很中要害的,那便是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既然你这条命都不是自己的,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讨价还价!”黑袍人桀笑,“我劝你还是尽早认清自己的位置罢。” 小雪豁然起身,脸色冰寒,“我的事就不劳阁下费心了,天五,想必你已经没什么事了吧?!” 明显在下逐客令。 天五缓缓笑着站起身,刚要转身又突然回转,“哦,对了,你一直嫉恨的那什么夫人,我上次出任务的时候可近距离瞧见了,”小雪瞳孔一缩,就听那难听的男声继续道,“啧啧,我要是个男人也觉得挺不错的,毕竟那有情有义的小模样可比你这冷血的女人好太多!” “你!”明知道是在气她,小雪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怒意。 那黑袍人却在说完后瞬息之间大笑着嚣张离开。 小雪失了力气般,勐地颓坐在庞大的靠椅上,抱起双膝。 `````` 在穿越了云苍山的飞瀑流泉,躲过了千暗蝠洞,越过了藤蔓森林,渡过了紫涡活沼后,一众人终于在下午日落时分赶到了灵界正门苍巨之杉。 苍巨之杉其实就是一颗活了万把千年的巨大老杉树,根盘虬绕,树身庞大,肚腹为门。 渊止首先捏了一个清明诀,就见身后几日不见的摇狐狸从软轿中踏下,同样清明诀加身,施施然的走到了渊止旁侧,与渊止先后出声。 “北渊止境渊止” “天宫北斗七君摇光” “特来恭贺灵主白苑及笄大礼!”这句二人却是异口同声。 不过瞬息,地动山摇,老杉树浑身抖了抖,枝叶飒响,就见树身上侧出现了两只巨大的眼睛,下侧枝叶飘垂如同胡须,震天响的呵呵笑声响在耳侧,声音苍老和蔼。 “呵呵,原是二位仙君,山白已等候多时了,速速过去罢,门后自有人接应几位。” 肚腹突然现了水流漩涡般软软的透明,渊止同摇狐狸复行一礼后便先后消失在那透明的漩涡中,众人自是明白这才是真正的门,便一个不落的跟了上去。 最后一人踏入,透明漩涡消失,老杉树又恢复了枝叶繁茂的寻常样子,丛林里复又一片寂静。 甬道狭窄,旁壁侧五步一灯,幽幽亮着前方绵延的道路,初时方向向下,很快便转为向上的台阶,足足走了有一刻钟,众人才突见光明,走到了尽头。 入目之景让霁雾长大了嘴巴,美不可言。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庞大的山谷,充斥着的是花的海洋。 这里的花跟别处的还有所不同,如同阶层般,有及脚踝的,有及小腿的,有及腰的,剩下的便是五颜六色叫不出名字的各种巨大花盘绽放在朗朗晴空下,有三人高,而比这个还要高的便是一色的不知名的绿色垂荡的长叶,仿佛专门职责就是为巨花遮阳般。 小落惊唿:“这般美丽特别的地方,我们在外面时怎么没看到?” 这也是霁雾的疑惑,故而转头眼巴巴的瞅着渊止,等他解答。 摇狐狸却抢了先,似乎这几日的修养甚是不错,他气色红润,又露出了妖孽风‘流的尾巴。 “自是有结界,尔等知道灵界为何又称为灵境么?”摇狐狸眨眨眼。 小落自是早不屑的哼了一声扭身站旁边去了,想要了解的霁雾便僵僵的捧场,“啊~为什么呢?” 摇狐狸浑不在意这丝尴尬,自在的道:“因为在混乱的远古洪荒,灵主的先祖们为了后代子孙的安宁和不息,便择了这么一片巨谷,集众族之力设下了一个强力巨大的结界,自此后,每代灵主及笄或是束冠的成人礼上便会再次携全族加固结界,从而保证整个灵界出入的安宁,至少战乱时分,有这么一个‘退可守’的地方,”摇狐狸嘴角勾的风华,桃瓣状的嫣红眼尾上挑灼灼,揭露道,“而这结界名字就叫做灵境,是以灵界又称之为灵境,是以因着灵境,我们在外并无法窥得灵界之貌。” 霁雾一副恍然的可爱样子,极度取悦了解说的摇狐狸,一高兴,便又忘记了前几日的教训,迅速露出了风‘流本性,妖魅笑着上前就要去捏霁雾的小下巴,“哟~小蝴蝶,你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哥哥我可是什么都知道的哦!”正所谓的得意忘形。 调戏的手腕被人一把握住,渊止看不出表情的勾笑,语气却风轻云淡,“既什么都知道,那仙君不如先说说自己的死期?”语尾上挑,霁雾便趁机赶紧躲在了渊止身后。 摇狐狸疼的“嘶”的抽口凉气,他身后那四名侍女就跟天塌了似的皆莺莺燕燕的上前来,动作却无比汉子,又抓又咬的掰渊止的手。 摇狐狸却梗着脖子一副小孩子的样子不认输,另一只手同样用力的抓了渊止的手腕。 霁雾抬头看见渊止几不可查的皱眉,心中了然,这摇狐狸的力气也定然不会小到哪儿去。 她无奈的叹口气,有些想不明白,这阻止调戏的示威怎么分分钟就演变成了两个“小孩子”互相幼稚的掐架行为? 想不透便不去想,事情总是因她而起,她便准备将二人分开,脚步刚要动,却被一声尖利的嚎叫吓的一个哆嗦,定在了原地。 霁雾扭头去看,却忍不住扑哧向来存在感微弱的元川此时却正手足无措的被一个巴掌大,穿着黄色花瓣裙的小人整个揪着鼻子,粉拳乱抡的趴在了他脸上,生气的表情昭示着刚才的那声尖叫就是由她发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六章高兴也哭 众人都有些楞,摇狐狸同渊止二人也顾不得再较劲,皆齐齐松了手,小落一脸紧张的小跑两步站到元川面前,一叠声的询问“怎么样怎么样”,她怀中的斑斑自是呲牙咧嘴,对元川脸上的那个小东西示起了威。 世界一瞬的安静,元川脸上那不断抡粉拳的小东西这才似发觉不对,停下了动作,转而扭身坐在元川的鼻头上调整姿势抬眼观望。 静愣了一瞬,也不知是惊是吓,那小东西突然就双眼冒水,嚎啕大哭,呜哇声直冲云霄。 魔音入耳,怔楞的众人似是终于从这莫名其妙的状况下回过了神,渊止抚额头痛问道:“元川,你从哪招惹了这么一个高音小魔星?” 元川急的满头大汗,此时更觉耳朵快到被这近距离高分贝震聋,伸出手指去捏鼻尖上的小人,渊止的话便没听清,高声喊问道,“君上说的什么?” 眼看着元川捏了片刻终于把惊恐挣扎的小人安妥的放在了手心,霁雾才走至元川身边重复了一遍。 元川一张脸随即便垮了下来,苦兮兮,一头雾水莫名道:“我也不知怎么回事,我看旁边这颗及头顶的粉色花盘重重花瓣开的漂亮,便伸手抚了下花瓣,谁知突然从上面掉下来个东西,我下意识的便去接,哪里知道”元川眉心皱的能夹死只蚊子,失落的就此打住,没再继续说下去。 花海深处却突然钻出一个中年男子,身量精瘦,两撇小胡子挂在嘴唇上,此时配合着他满头大汗和焦急的表情,混成了一副让人忍俊不禁的画面,整个人都充满了滑稽的气息。 他勐地一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三步并作两步就走了过来,勐地伸手将那还在元川手心嚎啕发水的小东西托到了自己掌心,就一拍大腿哎哟开口道,“我的小祖宗哎,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多危险啊!” 听到男子声音的小东西突然就止住了嚎,由于止得太急,竟还勐然打了一个响亮的气嗝。 众人皆有些失笑,却都在心中思量:这男子这般尊崇这小人,莫不是她就是这灵界之主白苑?可这也、也忒小只了罢! “从远方而来的客人,欢迎来到灵境!我是接应使者池胡,怠慢之处还请各位多担待。”中年男子接了小人便极有礼的迅速向众人致了歉。 众人自是一番见礼。 礼毕,霁雾终是没忍住问道:“阁下对这可爱的小姑娘如此尊崇,想必她就是灵主白苑姑娘了罢?” 池胡一愣,片刻便抬起手指摸着胡子一笑道:“夫人想来是误会了,这不是我家灵上大人,”却并不介绍那小人儿是谁,随即却又似想到什么似的解释道,“刚才她并不是不欢迎各位,只是未适应一下子见这么多陌生客人,未免太高兴了些。” 这么说,是因为太高兴才控制不住哇哇流眼泪? 霁雾有些楞,心中却有个声音在叫嚣好奇着那小人儿的反应,便上前一步,冲依然默默掉泪珠的小东西轻声道,“乖、乖”同时手指揉向了那毛绒绒的小脑袋。 “呜哇哇哇哇哇”一阵冲天响的嚎啕哭声再次响起。 霁雾一惊,差点栽倒在地上,耳边就想起池胡的淡然解释声,“她心中感情冲荡不已,所以忍不住。” “好了,好了,那我不再碰你好了!”霁雾柔声的哄。 “呜哇哇哇哇哇哇”哭声更厉。 “她说如果真这样她会很伤心不高兴!”依然淡定的冲呆立尴尬的霁雾解释。 所以这意思是喜欢她的举动了,但是为毛高兴也要痛哭,霁雾有点黑线,可自己开的头还是要自己去收场,她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这样啊,那、那我之后在灵境的这段时间一有空了便陪你玩耍好不好?” “呜哇哇哇啊~~”哭声小了几许。 “她说,对于这样的答案她很满意。”池胡这次摸上了小胡子,解释却依旧淡定。 “”霁雾能说,她被这小人儿这般与众不同的反应给整到无语了么? 再看众人皆一脸不可置信,对这小人儿敬而远之的模样,霁雾心中无力的吐口气,真是后悔死刚才的举动了,果然好奇害死猫啊! 添了这一段小插曲,众人便被领向灵境中心,看着坐在池胡肩头的黄裙小人儿,众人心里皆打了个冷战:果然这般小的孩子的脑回路跟他们的截然不同啊!表达感情的方式也真真“特别”,以后在灵境相处一定要更加倍的小心才是! 一路叶荫绿景、穿花拂柳、腾挪跳跃疾行后,才在三刻钟的时候停了下来。 池胡介绍道:“这几盘屋宇便是诸位客人的住所,今日各位可先好好休整休整,明日再同我家灵上大人见礼不迟。” 周围草花葱葱,偶几个高立的巨大花盘,众人一时之间皆迷惑了,屋宇是在哪里?况说房屋的数量是要用盘的么? 池胡显然对众人疑惑了然于心,却不急着解说,款步走到了一株高立的异花花茎前开始了敲击。 先三下,再两下,最后是五下,一种奇异的节奏。 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便发生了,只见那被敲的异花花茎突然弯曲,花盘贴地,垂在了众人面前。 池胡这才解释道:“我灵界之人受天地恩惠极大,几乎皆是应充沛的滋养而生,是以在灵境,除了灵上府,吃耍眠宿皆是回应自然之态,我说的屋宇,便是这梦眠华的花盘,”看到众人皆有些了然便接着道,“上去时的号敲是这样的顺序、这样的几下,想下来时同样如此,诸位客人可记住了?” 众人点了点头,池胡便交待完所有房屋,行了一礼退下,那小东西却突然从池胡肩头飞下,迅速的亲了霁雾和元川的脸一口,才复回转,跟着池胡往花叶更深处飞去 已是入夜,周围漆黑,众人皆寻思用火照明,周围却突然起了风。 微风过境,接着,一盏、两盏、三盏周围星星点点有序的亮了起来,一直向四周围更远的方向辽阔开去,像是陷入了白色柔和莹光的巨大光团,间杂着许多一闪一闪的萤火虫,甚是朦胧美幻,不似真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七章玉兰少女的低泣 霁雾张嘴惊叹,定睛向那团团莹光看去,却皆是手心大小的一朵朵洁白灯笼花垂挂,随微风舒展枝叶,款款摇晃。 渊止揉向霁雾的发顶心,神情也似被这美景感染,温柔十分,道:“奔波了几日累极了罢,快些上去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也好同灵主见礼。” 霁雾点点头,二人便寻了就近的一株梦眠华牵手而入,梦眠华一个起身,便又高高立在了洗练的星空之下。 小落抱着斑斑自是同元川也迅速的随意选了两株进入,不过片刻,便只剩下摇狐狸一行人。 就有一白衣青袖的丹凤眼侍女上前问询:“大人?” 摇狐狸飘远的神思才似被拉回,笑道,“你四人自去寻了梦眠华,我还有些事要办。”说完就潇洒的转身,施施然向花径深处去了。 另一个圆眼的侍女就上前拉了拉丹凤眼侍女的袖子,咬唇有些担忧道:“姐姐,本是北斗首位的天枢大人代表了北斗众星君来参加灵主的及笄礼,大人却非要自己跋涉过来,恐怕还是为了她罢?可她早已飞灰入尘,我怕” 丹凤眼侍女同样心事重重的叹息一声,却是劝慰道:“一切皆是大人的命数,你我无法防御干碍,只得小心体贴的陪从,三位妹妹,再多忧虑也无益,快快歇了罢,如此明日才可打起精神,关键时刻也有精力和时间劝慰大人。” 三位侍女皆垂了眼应“是”,说话间便各自寻好梦眠华,挪步踏入。 洗练的夜空下星点璀璨,霁雾望着,只觉心旷,淡淡的花香弥漫在整个梦眠华巨大的花盘间,想及刚才事情,虽怕打扰到渊止,霁雾还是忍不住闷闷笑了。 渊止侧身支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显然听到了霁雾的闷笑,眼神示意她为他解惑。 霁雾想了想,才似理顺条理道:“我只是一个猜测,自知道花朵里可以睡人后,我便想到了刚才的那个黄裙小姑娘,”霁雾抬眼看了看表示正在听的渊止一眼,继续说道,“阿渊,你说,会不会是那小姑娘正在花心里睡觉睡的好好的,却被元川一拂给拂下来了,她身份貌似不低,一般灵界之人想必也不会这般鲁莽,勐然受了这无妄之灾,又惊又吓间起床气完全爆发,所以才会怎么哄都是哭的?” 霁雾眼神亮晶晶,渊止有些想笑,却仍逗她般一本正经的道:“唔,想来有这个可能吧。” 霁雾有些丧气,不明白的问询:“怎么,不好笑么?白白让我期待了半天,你自己是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迷人罢”最后一句话是她垂了头嘟囔的,声音低不可闻,渊止便没听清。 “什么?” “我说,你之前定的那什么破烂规矩,是因为宫人们把你吵醒你同样起床气爆发了吧!”霁雾嘟嘴有些没好气。 思维语言跳跃性太大,渊止一时不明白的没想起来。 霁雾却不再说,也不再等渊止回应就侧转身,背对了他。 恍惚了会儿,渊止才明白霁雾说的是几百年前嫁娶将他闹醒之事,可是莫名的提起这件事是做什么? 渊止抿唇,完全不知道霁雾是赌气的他觉得,活了几千年,终于出现了他半天也找不到症结所在的事,想来,也只有身边这人才有这本事罢。 他也不纠结,只从背后拥向霁雾。 起初霁雾身子微僵,片刻便放松下来,也不耍小性儿气刚才的事了,好心情的闭了眼睛。 似有感应般,在夜空下依然盛放的梦眠华缓缓收敛了花瓣,将二人小心的包裹其中。 灵境中心火婴宫。 “灵宗大人,”一幼弱的少女望向窗外幽幽的花海,开口道,“你说那日,火婴木会承认我么?会开出热烈如火的火婴花么?”身姿亭立,如同一株暗夜盛放的玉兰。 一向沉默寡言,气场和存在感却给人无比威压的夜彦此时合了手中书卷,抬眼看窗边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少女,开口却是语气肯定的问句:“你在担心金钟和紫藤二族?” 面容是青年模样,夜彦音色却如中年般低沉沧桑。 “不,我不是担心阴谋和篡夺,毕竟每届灵主皆是从火婴木中诞生,这届也只我一人,他们纵使再折腾,也得不到火婴木的承认,得不到承认便继承不了火婴之力,没有火婴之力,灵境其他大族便会不安,灵境不稳,所以这种事情,其他族人定不会容忍发生。” “那你还担心什么?” 白苑转身,面对面前这个一直陪伴自己长大的男子,再不掩饰自己的不安和心慌,表情有些惶惶,称唿便不自觉的变回了最为亲昵的小时候,“紫,你之前为我卜得一卦。” 夜彦终于将书卷放在了几上,站起了身,走至白苑身侧给她依靠,再开口语音便少了沧桑,多了磁沉和温柔的关切,“是,及笄之日会有一场情劫,攸关你的生死。” 白苑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了夜彦的胳膊,却有些怕的发抖,“很奇怪,我也很害怕,距离及笄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法力却慢慢变弱了,更可怕的是我同火婴木的感应也从强烈的程度弱到了若有若无,我、我不知孕育我的母亲火婴木的想法,我、我” “什么时候开始的事?”夜彦面容突然严肃至极,“这般大的事为何不在刚发生的时候同我说?” “我”玉兰般的少女突然捂脸,指缝中流出晶莹的液体,“是一年前我突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后,我一直以为只是极偶然的状况,你天天处理境内事物已经足够忙碌,我一直以为是暂时的,不忍心再徒惹你烦恼,便、便没同你说” 沉默片刻,夜彦却是舒缓了面容,叹息道:“我也只测算出你及笄日的劫数,具体是什么情况也只有当日才能知道,按理说,情劫虽然难过,但最坏也只伤心伤情、修为倒退,可我不明白的是,为何卜算你的却是一念生,一念死。”如此的惨烈。 夜彦看向捂脸努力不发出声音低泣的少女,终是将她抱入怀。 “苑儿,不要担忧害怕,一切皆还有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八章摇狐狸的往事 夜色如水,摇光掐了一朵灯笼花放在手心,仿佛又忆起了最初的相遇。 那是初到灵境,纵使一路的游山玩水,灵境风景依然独树一帜,美不可言。 一样的夜晚,漫天的萤火虫,舒展散光的洁白灯笼花,在一株梦眠华下,他们邂逅了。 它是东海最最普通不过的一个鲛人,性子跳脱,听说再过几日灵境会一次大的集会便赶过来了。 因着想要筹集路资,它便将从家中拿来仅剩的一点鲛绡都摆了出来,集会第一日,他同它一起摆上了小摊,却少有人问津。 它不解,摇光便一脸调笑着解释:“当然是东西越值钱越受欢迎啊!”他向对面的摊位遥遥一指,接着道,“你看那小贩的东西,要么稀有,要么价值能值上好几十颗灵石币,所以他卖的好喽!” 它一脸的若有所思,第二日便突然拿出成色极好的几十颗圆润珍珠,停留的客人多了起来,最后卖的一颗不剩,它高兴的跳了起来,说是再卖几日,它又可以去人界没去过的地方闲逛大半年了。 摇光却有些怀疑,之前还空空如也的包囊,从哪里蹦出了这么多珍珠来的? 晚上便悄悄飞上了它旁边的另一颗梦眠华,扒开花瓣,直到看到它竟拿着个不知从哪里变来的铜盆放在眼睛底下接着哭的稀里哗啦,泪珠离眼变成一颗颗色泽圆润的珍珠的时候,才知道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鲛人泣珠可不是传说,可看到这样一副场景的他却不知道要摆出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了,简直是又好气又好笑这世上竟还真有这般傻里傻气的人儿?!! 摇光当然严肃表情义正言辞的阻止了它,呵呵笑道:“傻丫头!你这样哭会伤到本元的。” 它却怔楞了一瞬,突然不知是羞还是恼的表情扭曲了起来,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个丫头!” 诶? 摇光一怔:“难道是个小”子字还没说出口却又被一把打断。 它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出口厉声否认:“也不是个男的!!” “那”看到它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后,摇光突然福至心灵,成功的闭了嘴。 鲛人自出生起便是没有性别之分的。 皆是成长到一定时候,遇见心爱之人,才会因之幻出男子或者女子的身体来,正式确定。而性别的确定也是它们一生忠贞不渝的另类见证,只因它们动心不易,一旦动心便是一生,直到双双归寂,化于尘土。 也就是说,面前这个长相上就漂亮的雌雄难辨的小鲛人,还没有因动心而幻过身体。 纵使脸皮向来不薄,不知为何,此时的摇光却也觉得有些尴尬了,但他向来会装,便不曾表露在外。 “你这般爱好美景,不如等灵境集会结束,便随我一道回摇光殿如何?”摇光笑的妖魅,“我可以领你去看绚烂的极光,汹涌变幻极美的云霞雾霭,顺道,你也可以尝尝我三百年前就酿下的桃花酒,如何?” 小鲛人当然动心,便随着他一道上了天宫,其后两百年,二人相处的甚是融洽,插科打诨,喝酒嬉戏,每日厮混在一起,使得二人更加亲近。 日久自然生情,小鲛人的身体不可抑止的变化了。 一直高热不退,摇光急的团团转,听说鲛人幻身的时候是需要在同宗的根源之水中变幻的,不然恐也是凶多吉少,摇光便急急的去了一趟东海,引来一池东海水,提供给小鲛人。 就这样焦灼的过了三月的变身时间。 虽心中早有预料,但看到小鲛人的一瞬间,摇光还是不可抑止的心动了。 原来雌雄莫辨的脸如今更趋于女性化,一头柔软的深海蓝发,眸子湛碧,望向他的眼神带笑间温情脉脉。 摇光同样回应,呢喃出她的名字:“出云” 和所有甜蜜伴侣经的一样,摇光此后和热情天真的出云爱的如胶似漆,形影不离,似是长在一起的连体婴般,更是在几乎一多半人的不赞同声中举办了盛大的婚礼,日子越发甜蜜。 当然,所有以悲剧结局的爱情故事都离不开意外,当时爱的有多美好梦幻,被打破的时候就有多丑陋凶残。 事情便在很寻常的一日外出发生了。 二人去人界游玩,出云小鲛人不小心踏入一个秘境,摇光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进的秘境去寻她,而寻到她的那一刻,挂在嘴角的笑就彻底的僵在了脸上。 他心爱的姑娘正和一个人界男修赤‘身相拥共眠,画面不堪入目,更刺痛了他的心,他冷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祭出仙力一剑斩了那男修的神魂。 出云自是被惊醒了,同所有狗血到不能再狗血的故事一样,她眼神迷茫,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一脸无辜样,虽知其中必有误会,可摇光当时也同样是年少气盛,哪里容忍得了这样的背叛,急怒之下同样刺了出云一剑,然后将她绑回了摇光殿。 回来后的出云多次想找摇光解释,却都被摇光不冷不热的态度刺的体无完肤,后来渐渐便不再试图解释,二人便开始了相当长的冷战。 最终还是渐渐冷静下来的摇光先撑不住了,刻骨的相思,入骨的缠绵,怎么可能说没有就能冷静的抹掉呢? 于是,想通后依然深爱着出云的摇狐狸第二日一早便特意休整一番,踏入了二十多年都再未去过的出云居。 事情却急转直下,摇光的脚步停了下来。 室内那靡荡的呻‘吟,浓重的喘息,都预示着二十多年前那明晃晃无比讽刺扎眼的一幕,一切又似回到那一日般,摇光感觉到自己的心被凌迟。 可他竟奇异冷静的袖手立着,等到了室内动静的消失,等到了门打开,等到了那个吃饱喝足的男人出来。 这一切,他只说了三句话,甚至都没有再进去看出云那女人一眼,眼眸中泄漏的痛和恨仿佛能将人燃烧殆尽。 “来人,将这侍卫挖去双目,砍去双手双脚,拔光衣服,放与殿后齿虎妖兽笼。” “东海鲛人出云行为放浪,品行不端,不足与担当仙君正妃之位,今日吾休弃于此,自此后,两人再不相干!” “既然她如此风骚放荡,我便满足她这一回,这件事你去办,无论如何,我要看她出现在官姬坊,任人蹂躏!”(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七十九章往事不堪回首 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对他的近卫十木所说。 撞破的还只这一次,只要一想到,这二十年来的****夜夜、分分秒秒,出云不知和多少个男人翻云覆雨过,摇光心头就会涌起巨大的烦躁、仇恨和浓烈的愤怒,如同万蚁蚀心,体内气息乱窜,好几次还差些走火入魔,远居苍梧渊旁的摇光母亲栖霞女仙便赶过来照顾开导他。 日子如水划过。 好不容易摇光心境打开一些,不在成日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突然传出的一个消息却终于将他击倒,神思崩溃,病卧在床。 出云死了。 据说被废掉修为弄进官姬坊后,日子过的生不如死,不过几日,人便被折磨的眼神死灰,了无生气。 官姬坊是人界离北地天宫摇光殿最近的一个国家京都的官妓楼,里面基本都是那个国家的罪臣女眷,而有很多粗鄙莽汉常进常出,只因都想尝尝曾经地位高上人家精养出来的女儿,看着成日里高高在上不惹尘埃的女人们在自己胯下痛哭哀嚎,以来满足“自己很强大”的变态弱者心理和身体上的双重需求,所以,动作向来比在普通妓楼还要粗暴。 摇光曾经吩咐过近卫,不能让出云被折磨死,到底是心有不舍还是不想让她那么快解脱?当时的心情他已无从考据,所以出云在逃跑多次被打的体无完肤后仍不放弃,逃出来的那一回,早已得令的十木就又将她捉了回去,甚至不顾她苦苦的哀求。 令十木记忆比较深刻的是,被人界的嫖客耍弄的狠了也不曾哭泣的出云,当时对着他这个摇光近卫却无声的滑落了泪珠,珠子一颗颗砸落在青砖石地上,咚咚闷响。 “我只是想要亲口问摇光一句话。”出云泪光涟涟,却毫无心虚怯意一脸倔强的望定他。 十木却只能沉默的低垂了眼。 “呵!算了”最后在他耳边萦绕的是这一声浓重的叹息,她一把擦干了泪,再抬眼时,除了渗人的冷漠,十木在她的脸上再看不到其他。 出云是跳下诛仙台魂飞魄散的。 诛仙台,凶悍如其名,是专门为惩罚犯下大错的神仙而筑就的,台下戾气缭绕,刀兵之煞气更威,普通神仙被推入后仙骨都不保,更何况像出云这么个修为尽废之人,无疑是化为飞灰这一唯一下场。 她自被弄入官姬坊后第一次真心的仰脸笑了,对着身侧悄悄带她潜入天宫魔族之人。 “为何不回东海,不回你的家?至少落叶归根。”对于出云的决定,那赤瞳的魔族之人似是心有不忍。 沉默片刻,出云却道:“我已经太累,不想再入轮回。” 一个转身,一个跳跃,那决绝的姿势无一不是心如死灰的昭示永不再见。 摇光很快便寻到了初次相见的那一株梦眠华,现在的它比当时长的粗壮了几倍,他抚上它略带扎手毛绒的花茎,突然就想起了暗夜而来的赤瞳男子的话。 那男子眼神睥睨,嘴角涌起一丝不屑,却只是冲病榻上的他说道,“我来,只是想替故人转告给你一句话。” 摇光撑坐起身。 “出云姑娘只留了一句话便是‘我恨你’。” 摇光低头更加沉默。 就听那男子突然冷哼一声道:“没见过比你更蠢的人!明知事有蹊跷还如此,怪不得被你那两个兄长玩弄与手心。” 摇光勐地抬眼:“你说什么?!!” “言尽于此,也算是对出云姑娘仁至义尽,剩下的便是你自己的事了。”那男子却并不在说,转身欲离。 “你知不知道她逃出来的时候想亲口问我什么?!”摇光思绪纷乱,突然想到了十木的回禀,话语便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离去的脚步微顿,似是思忖了片刻,才道:“我听出云姑娘隐约提起,好像是要问你为什么不信她?”脚步声再起,人已离了屋室,徒留摇光呆呆。 次日,摇光的病却奇异的好了大半,栖霞女仙自是高兴,但还不忘拜访天宫各殿,微笑着搜刮各种滋补的仙草药丹。 事情渐渐便有了头绪。 天权仙君和玉衡仙君也就是他的四哥和五哥,专门掌管着天帝的一部分暗卫军,平日里也总替天帝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人或事情。 而出云与他二人也只在大婚之日见过一面,为何却屡次遭到二人陷害? 摇光手里拿着初步的暗查资料,眼神却是冰凉的冷漠。 不管是因的什么,后果却是出云去了,整个事件下来,自己虽只是无意间间接帮了天权和玉衡逼死了出云,可对出云来说,自己却才是真正将她压倒决绝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次的秘境是玉衡放出,而去出云居的那次则是二人合谋,能够时刻注意到自己的动作和心态只有贴身的人才能办到。 由此,摇光顺藤摸瓜揪出了贴身侍女淇若,又将整个在摇光殿伺侍的人来了一个大洗盘。 正当悲痛的他更要往深了查下去,至少要知道天权玉衡二人为何与一个小鲛人过不去的时候,天界发生的一件大事瞬间打的他乱了手脚。 栖霞女仙,也就是摇光的母亲被天将用缚仙索抓了! 天权黑着脸在天庭上义正言辞:“栖霞女仙本是守护苍梧渊魂震结界的使女,不曾想,她竟不顾五界安危,私自撤下最外层的锁寂结界,削弱了整个结界阵,使被封印之人更加蠢蠢欲动,栖霞女仙玩忽职守的同时天权亦怀疑她同那人有巨大的勾结之嫌!此有证物书信一件,还请天君明察!”天权从袖口掏出书信,呈了上去。 “做出这种决定还太仓促!四哥你太急了吧!”北斗六君开阳眉头紧皱,话语间有些焦灼。 玉衡却在一旁袖手凉凉道:“是非公断自有天君明断,六弟你瞎蹦个什么!” “玉衡闭嘴!”出声的北斗二君天璇,他转身拱手道,“此事漏洞良多,必有蹊跷,况书信皆可伪造,不足为证,还望天君仔细盘查后再谨慎定判!” “臣附议!” “臣附议!” 北斗首位星君天枢同北斗三君天玑异口同声。 接着便有更多的附议声响起,摇光冷眼瞧着这一切,心中滋味却万般复杂。 “正因为你是栖霞女仙之子,所以这件事上你才更应该避嫌。”来之前,大哥沉沉的嘱咐。 本以为自己忍不了,可经了出云一事之后的摇光此时却出奇的冷静,可也仅仅只是努力的冷静而已,心有余而力不足这句话在今日被他体会了个淋漓尽致,藏在袖中的手攒的更紧。 下了朝会,他直奔囚牢,囚牢中的母亲仍然一副淡然的姿态,住的好像不是囚牢而是自家寝院般,他冰凉的手握上母亲葱白的手指,想说话却不知说些什么,只余沉重的沉默。 母亲却在他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痛痛快快的承认了。 “守了五六千年,母亲也累了,苍梧之渊终日寂寂,无论做什么都只我一人,巨大的孤独每日都蚕食着母亲的神智,母亲不想再守了。” 看向儿子失态的睁大眼,栖霞叹息一声继续道:“本想再迟些告诉你,如今母亲恐怕再等不到以后了,便在今日告诉你罢。” “出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可谓是我的带累。大婚之****见那孩子的时候就觉本性温柔敦厚,便嘱了她空闲之时去看我,她也遵守承诺,不多久便独身一人来到了苍梧之渊,”栖霞一顿,看儿子眼睛睁得更大,却不停继续道,“走时我嘱咐她帮我给东海鲛后送一封书信,只因我与那鲛后年轻时起便是最为亲密的手帕交,我撤去了锁寂结界,心中虽不悔亦不安,急需一个抒发的出口,出云是鲛族,对东海异常熟悉又信得过,我便派了她去。” “不曾想,不过**日,出云却一脸惊慌的又返回了苍梧,说书信被不知名的蒙面人抢了,我便已知事情不妙,便让出云赶紧赶回摇光殿,却不想,不过几日,同你一块外出的出云竟也能遭了设计,我坐立不安,却因着镇守苍梧的任务而动弹不得,此后再听到出云这孩子去了,我才真正的下定了决心,赶回了摇光殿我知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 却被勐然回过神来的摇光一把打断:“原来他们说你同那个被封印的人有勾结竟是真的!”却没提出云之事,只因对其中的一事过于震惊。 “呵呵,只有那人每日陪我说话,也只有母亲才能明白那人被封万年的空寂,自我去到苍梧之渊的第一日,那人便对我说话,逗我开心,那人那般温柔” 摇光的眼神变了,勐地甩手站起身,厉声道:“那父亲在你眼里算什么?!” “父亲是在你被派去苍梧之渊一千多年以后才羽化的,那父亲究竟又算是你的什么?!”似是觉得受到了母亲深深的背叛,摇光震惊的有些发抖。 “阿摇,对不起” “我不想听‘对不起’!”摇光拂袖,满脑子都是母亲那疯狂的言论,出云的湮灭,母亲的胆大妄为,父亲羽化前的温柔,母亲的背叛,全部都汇到胸口成了不可抑止的巨痛! 心口一甜,口中便呕出一口血,摇光有些呆怔的站起身,失了魂儿般摇摇晃晃的向回走。 栖霞在摇光背后惊唿,也不管此时恍惚的他是否能听见,咬了咬牙终是下定决心的喊。 “阿摇,天权玉衡二人野心极大,且极喜权力,不管怎样,这一切都是他们推波助澜下设的局,阿摇,你,要小心!!!” 最后的“小心”二字音量极高,却带着一个母亲撕心的关怀与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章冥司来使 栖霞很快就被定了罪,身上亦被钉了九九八十一根消魂钉,之后便被压至了冥司的幽焰明狱,以****被红莲业火灼烤作为了最后的惩罚。 接连失去了生命中最为重要的两个女人,摇光终于性情大变,接下来他的所作所为便尽如传言 抚摸梦眠华花茎的手指上突然落下一只闪着幽光的萤火虫,摇狐狸有些落寞的一笑,放到眼前温柔的看,语音呢喃,“小东西,你也迷路了么?” 萤火虫散发着一明一暗的光,扑闪了两下翅膀,却是在空中绕了两圈飞走了。 “你那边可准备好了?”突然一个压低到几乎无声的低沉男声响起。 摇狐狸倏忽警觉,隔了丛丛花草绒叶,悄悄蹲下身扒拉着向他辨识出的方向看去。 那一片地方好似经过了人为处理,灯笼花少很多,几乎快暗黑到了看不清人身影的地步。 说话的好似是站在右边身材较为粗壮的人,就见左边那个穿着暗蓝色常服的男子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一切都已妥当,也希望金族长到了那天不要让我们失望。” “自是如此,我们族长让我代为转告一句话‘王牌已经备好,各个要塞进出口到那日也都有人替换把守,还请紫族长没有什么顾虑才好’。”粗壮男人四周观望了一下才将转告的话说出。 那暗蓝常服的男子也不多话,又郑重的点了点头,观察了下四周围后才脚步匆匆的离去了,留下的那个却是站在原地停了一刻钟左右,才迎着夜风往相反的方向而去。 摇狐狸摸着下巴一脸笑的站直了身,从回忆中出来的他又恢复了一副妖魅的风‘流本性,此时却有些幸灾乐祸的自言自语:“啧啧,看来这里也不太平啊,人界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摇狐狸眼珠一转,“对了,叫什么‘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说的还真一点不错,夜彦这家伙这次可有的忙了!”摇狐狸边往回走边嘟囔,“唔,准确的说,应该是我又有好一通的热闹可以瞧了!哈哈”笑声随温和的夜风飘散。 次日一早,霁雾便随着渊止与灵界之主白苑见了礼。 初初见到的第一眼,霁雾就有些惊叹: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空谷幽兰样的女子存在?! 优雅清华中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只是待在她的旁边,霁雾竟就有一种自惭形秽的羞意,便忍不住有些低垂了头用以掩饰这种莫名的情绪。 “紫彦灵宗不在么?”渊止合了茶盖,放与木桌问道。 白苑笑的温婉,左颊侧便出现了一个不深不浅的梨涡,“再过几日便是我的及笄大礼,他近几日便有些忙的不可开交,并非有意不与客人相见,还望见谅。” “白灵主客气了,既如此,某便改日来访即可。”渊止从从容的站起身,复行了个礼,便拉着有些垂头的霁雾出了火婴宫,白苑一直将他们送到了门口。 “怎么,觉得自愧弗如了?”渊止捏捏霁雾的手心,在一山石处停下,扭头戏嚯问道。 被说破了心理,霁雾有些羞恼,道,“是又怎么样?!那样美好的一名女子” 却被渊止双手捧住了脸,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赞美,“纵使再美好,这世间也只一个霁雾。” 霁雾从呆怔中回神,羞恼就完全变成了羞赧,脸色涨红有些故意的气咻咻道,“喂!你能不能不要不分时间、不分地点、不分场合的就对我说那么肉麻的话!我鸡皮疙瘩都要掉一箩筐了!”霁雾还作势拂了拂胳膊。 渊止却是愉悦的笑了,将她一把拥入怀中,紧贴胸膛的霁雾听到了他胸腔的震动,那好听的男声就又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唔,因为逗你,很好玩啊!” 霁雾:“” 难得她又羞赧心动了一把,敢情搁渊止这里,自己是过来负责搞笑的。 在渊止怀中的她收了脸色,面无表情的将手伸进他的后腰狠狠的掐了一把,上方的笑声立马停顿,传来一声闷哼,霁雾这才解气似的停了手,站直身子头也不回的往来时的方向走。 渊止“嘶嘶”的抽了两口气,才眼神宠‘溺的跟了上去。 离灵主的及笄日还有一两天,基本上来参加的各色人等都已到齐,是故,这两日里,整个灵境人声不断,异常热闹。 摇狐狸自来了灵境以后好似匿了形,再没在霁雾等人眼前出现过,最多也只是一大清早的时候能见两眼他那带来的四个侍女罢了,当然,那四个侍女向来没给过霁雾什么好脸色。 不提她们,期间,最让霁雾兴奋高兴的便是,冥君竟然派了地狱蝶一族来庆贺,作为一族公主,双双自然跟了来。 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自然是这几日总往外跑得小落告诉她的,她便急不可待的一路打听到了双双她们下榻的地方。 双双听见禀报说北渊帝妃霁雾夫人来拜访的时候,瞪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等到真正见到霁雾面时才好一会儿缓过来。 穿着一身白中泛微青简单荷叶裙的她冲霁雾眨眼睛,俏皮道:“阿雾,看来你过的挺好啊,不然这趟外出那个什么渊止的,也完全能找出理由将你箍在家!” 霁雾虽有些羞赧,还是很自然的应了,双双听闻就嘻嘻的笑了起来,霁雾和她闹了一会儿才问道:“双双,荼蘼她最近还好么?” 双双眨了眨纯澈的大眼睛,道:“好哇!自然是好的不得了,不过最近,好像被什么人缠上了。” 霁雾听闻立马就收了笑,正色道:“怎么回事?” “哎呀,阿雾你放轻松啦!我说的缠是另外一层意思啦!”双双神秘的笑着拍拍她的背。 霁雾立马就明白了过来,想到荼蘼有些冷淡的性子,立马就对这个缠她的人来了相当浓厚的兴趣,双眼晶亮的就偷偷捂嘴扑哧道:“哎哟!快说说快说说,到底是什嘛个状况?!!”(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一章卜卦 “太具体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啦,好像是天界的一个什么仙君,在人界劫圆满后,在荼蘼为他摆渡时看上了她,后来在冥司走了个来回,恢复仙位后便吵着闹着要荼蘼做他的妻子,荼蘼自然是不答应的,他便****跟在黄泉,在荼蘼跟前晃哒,增加存在感呢!”双双捂嘴笑,“现在整的荼蘼烦不胜烦,不胜其扰呢!” “这么说来,这个仙君的脸皮子还挺厚的嘛!”霁雾关注的点向来跟别人不一样,感叹道。 “可不是!脸皮厚还超黏人的,整日里都恨不得和荼蘼长到一块才甘心!唔话还有点多,不过我倒是觉得挺配荼蘼那个冷冷的性子的!”双双脑回路自然也和霁雾差不多,不然在冥司时二人如何怎么就会是心意相通的好姐妹呢? 听闻霁雾更乐了,露着大白牙道:“话多好啊!不然两个冰块在一起能撞出什么火花?!”说着就眯了眼忖道,“嗯想来不久后在那某神秘仙君的不懈努力下,我们很快就可以喝上荼蘼的喜酒了。” 霁雾微笑着看向双双,双双此时也正好看向了她,二人对视一秒,突然同时扑哧一声,皆捂着自己的肚子前仰后合的大笑了起来 相处的时间总是快乐的,也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二人就拉着手说到了月到柳梢头。 期间霁雾又同双双的父母亲热的见了礼,还久违的见到了同样跟过来的双双唯一的弟弟祈星,几人神色间都很是欢喜。 直到小落过来寻霁雾时,霁雾才依依不舍的同双双惜别了,双双还笑她:“这段时间,你我皆同住在此处,想见面还不容易啊?你可以过来找我,我当然也可以过去找你啊!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回去歇着吧!”说完还冲她调皮的挤挤眼,“歇着”这句话浓重的暗示出了渊止。 霁雾的脸唰的红了,好在有夜色的遮掩,无人注意,最后霁雾嗔了一句“你瞎说什么啊!”才返身随小落往回去,身后自然传来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臊的霁雾的脸皮子更加燥热,脚步愈快。 因此,报应就立马来了,盲目的脚步子快的结果就是,小落不知走到哪里就跟丢了,而她霁雾则在经过无意识的七转八转后彻底的迷、路、了!!! 停下脚步的霁雾皱眉牙酸。 尼玛,为毛自己每次都会迷路呢?!方向感竟差到自己都觉惨不忍睹的地步。 唉! 霁雾长长的叹了口气,回望身后来时的路,草叶丛丛,莹光茫茫,再看向前方的路,同样草叶丛丛,莹光茫茫。 觉得四周哪里长得都一样的霁雾最终还是下了个决定什么都不管了,还是一直向前冲! 本来性情有些躁急,一路走过来,却因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洗练天空上悬挂的那一钩明月繁星,四周围很多夜间也会盛放的不知名的香花,经微风吹拂跃动散发莹光的洁白灯笼花和四处纷飞的星星点点的萤火虫,而渐渐宁静下来,烦躁的心如水划过,却是涓涓无声。 繁花愈稀,朦胧光晕愈暗,不知不觉间霁雾竟走到了一片竹林。 隐约有箫声传来,却是悲不可抑,尤其是在浓墨般的夜色里,显得更加的呜咽悲切。 霁雾本来不想打扰此间的悲心人,想转身就走的。 可回走了两步才勐然发觉,天色已经变得很晚,这时的渊止不知道有多担心她,而此时不远处的吹箫人或许是她今夜碰到的唯一一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可以问路或者能送她回去的人。 霁雾捏了捏袖角,便咬牙又转身向竹林里走去,寻着那呜咽的箫声。 走了大概有一炷香时,那箫声便消匿了踪迹,再没响起,霁雾即苦了一张脸,可已经走了进来便不能再放弃,是以,仍坚持的向记忆中箫声的方向走去。 这次大约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在朦胧的月光下发现竹林到了尽头,并竹林尽头处有一间绿意盎然的竹屋。 霁雾觉得自己是不是该热泪盈眶的装下梨花带雨般的楚楚柔弱,以便一会闯入时多博取点同情分,至少让那竹屋里的陌生人不是那么好意思的赶走她。 还是将自己的衣物饬一番,装下妖魅不可方物的样子诱惑下那竹屋陌生人,以便她好及时有效的施展下魅魇,将那人脑子里的东西自己亲自动手梳理搜查上一遍? 前者表情得到位,情绪得可怜,眼神得幼弱,让人看到立马就涌起一腔极度的热血保护欲呃这貌似是个技术活,她似乎有点驾驭不了。 后者衣裳该遮的地方必须得遮毫无犹豫,不该遮的地方则要露的极度风情,让人一看过后就得有血脉喷张的极度**感呃不过,尼玛这竹屋陌生人现在究竟是男是女霁雾都还不知道,这招的管用度起码得先折个中,唔,就算这屋里的是个男人这条让她给赌对了,霁雾低头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胸呃貌似她就算再怎么风情,估计效果也不会太大了,况且若前面的都顺利做到了,到了关键的时候这个男人的武力值段数又高她太多,魅魇不奏效了可怎么办 啊~啊~ 止步在竹屋外,表情纠结扭曲到近乎狰狞的霁雾,头痛的就差一把一把的抓自己的头发了。 这时竹屋的门却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 从里面走出一个隐约穿着一身玄紫袍的男子,左手中握着一管玉箫,若有所思的向她旁边的石桌旁走来。 虽然是个男子,可第二种方案已经没时间实施,借着月色的掩护,霁雾只好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小声呜咽了几下,即装柔弱的立马不禁风般扶向了一旁的石桌沿儿。 不知是见多了这种场面还是霁雾装的实在是生硬到烂,玄紫袍的男子一点都不为所动,径直走到了石桌旁自在的坐下,开始低头把玩起了手中的玉箫,完全的无视与她。 霁雾整个身子便有些僵,立了片刻,使劲捏过袖角的她终于下定决心恢复正常,也学着这男子装着自在的坐到了对面。 一阵风过,却是诡异的沉默。 霁雾就有些坐立不安,屁股扭来扭去,终是憋不住的先开口道:“呃这位公子,行个方便呗!” 听闻,那人停顿片刻却勐然抬头沉沉的看向她,明明是青年模样,瞳色却太过沧桑,霁雾一瞬间就陷进了那个漩涡,好似读懂了许多故事,又似完全不明,却突然被一把冷沧的嗓音唤回了神。 “你我缘分颇有些渊源,且会一直绵延厚泽,鉴于此,你即来到了我面前,我便不能不将卜算结果告与你知,”玄紫袍的男子正色,接着说道,“日后你将会有一大劫难,虽是命里的劫数,小心下身边最为亲近之人却或可免去。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罢。” 玄紫袍的男子突然叹息一声,站起身,复又向竹屋走去。 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懵愣在原地的霁雾此刻才终于算是从这男子乱七八糟的话里回过神,看他欲走,忙“诶诶”了两声跟了上去,有些莫名道:“你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套我是不懂,不过我可不是想让你为我算命,你起码得告诉我,怎么才能走正确的方向回去吧?” 玄紫袍的男子却一点都不意外,只忖了片刻便转身对霁雾道:“你稍等一下。”说完就几步走进了竹屋。 不过几个弹指的时间他就再次步出,只不过这次手里少了那管玉箫,多了一截黑色纹理的的树枝桠子。 “这是我路过招摇山时带回的迷谷树枝,只要拿着它便不会再迷路,你拿着它心中一直想着你要回去的地方,不用多久,想必就会到了。”玄紫袍的男子淡淡然,说完后就往霁雾手里一塞,也不管她是否反应过来,就利落的转身再一次回了竹屋。 霁雾张张嘴,复又张张嘴后,看了看手中黑色纹理的枝桠,愣是没喊出声再去打扰,便有些郁郁的往来时的竹林回走 唉!希望这个破树枝真能有那人说的那般神奇的功效 竹屋内。 摇狐狸站在窗边看了眼竹林郁郁回走的人儿,又看了眼面前依旧淡然把玩手中玉箫的男子,突然咧开嘴笑了。 且贼贼的绝对的不怀好意,挑眉出声便有些啧啧的调侃道:“哟~这是昴日星官儿赶错了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吧!不然千百年来只专司为小白苑卜算的你怎么就突然发神经的送了别人一卦?”摇狐狸颇有兴味的抿抿唇,继续道,“嗯况这被送卦的人、你此前还一次面都没有见过?” 那玄紫袍的男子却并不理他,依旧稳稳坐定,只淡淡的撩了撩眼皮,沉声道:“此次怎么会想着到我这里来?哼!可别告诉我你真是为了参加苑儿的及笄礼的,不管你信不信,你若真不要脸的这般说,我即刻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你清出灵境!”音色冷沧中更添铿锵之力。 摇狐狸刚想的胡说八道便成功的让那人给噎了回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二章及笄开始 “夜彦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摇狐狸一脸夸张的表情,“呃就算我不是特意来参加你家小白苑的及笄礼的,你也不必如此生气吧!” 被玄紫袍的男子凉凉的一瞪,摇狐狸打了个抖,立马就收敛表情深沉道:“好吧,其实我是来灵境缅怀感情的。” 玄紫袍的夜彦更是皱眉,刚想说什么却被摇狐狸抢先,语气仍是一如既往的吊儿郎当,表情却是眯眼的妖魅。 “!夜彦你这家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灵境中的那些老家伙们又不安分了!”转身几步在几案对面撩袍坐了,手捏向正温的茶盅,“金展那个老家伙的人说什么‘王牌’?你可不能大意。” “你三更半夜特意的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夜彦皱的眉微微舒展。 “喂喂!打住打住!”摇狐狸一脸受不了的掏掏耳朵,打断夜彦微微张口接下去要说的话,“可别说你感动感激什么的!肉麻死了,一点都不符合你冷硬沧桑的风格!” 坐在他对面的夜彦抿唇,就听摇狐狸转而嘿嘿贼笑道:“要是小白苑这样的话,唔,我才是相当接受的哦!” “说不了三句正经话,”夜彦按按额头,“苑儿的及笄礼你就不用担心了,纵使耍出再多花样,苑儿得到火婴木承认,继承火婴之力,得到灵主之位这件事终会成为事实,”夜彦冷冷一笑,“女娲娘娘的言传身教,又活了这么大把年纪,这点办事的能力还是有的。” “呜哇~好可怕!”摇狐狸觑了眼夜彦的表情,突然抱臂起身走向门口,“这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眼神啧啧,我突然很期待那些老家伙们的下场了,哈哈,走了!” 摇狐狸摆摆手,门扉开合,室内便独剩一人。 夜彦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望向窗外竹影森森。 或许是才将见过那个女子的原因,他突然就想起了记忆中许久都未曾记起的那张风华绝代的脸。 长发在狂风中飞舞,白身披染血战甲,单膝跪地,语音沉沉,垂首上禀道:“女娲娘娘,白泽大将已去,属下探查,只余了此物。”白摊手,手中便赫然是白泽那不曾离身的,碧绿滴翠的绾发玉簪。 他站在身侧,看到了那女子一息间血色褪尽的脸。 夜彦用力闭眼,将脑中记忆强行压回,手执了玉箫,起身就出了竹屋,向白苑所居火婴宫方向回走开去。 霁雾手中握着迷谷枝桠,一路碎碎念着要回的地方,兜兜转转,在一个拐角遇见了皱眉寻来的渊止。 渊止看了看她手中那截黑色枝桠,也不多问,牵了霁雾的手就往回走,霁雾终于见到亲人般的眼眸亮亮。 “哟~小蝴蝶,这么晚了,是去跑哪里玩了,小心暗夜出鬼哦!”刚一到地方,摇狐狸就一脸妖颜的冲霁雾挤眉弄眼。 “不劳阁下费心!”渊止没有给霁雾说话的机会,一脸冷淡的敲击梦眠华,将霁雾抱了上去。 摇狐狸自是消停,“嘁”了声,对身后侍女们摆摆手,就一摇三摆的上了隔壁的一株。 霁雾趴在花瓣上往下看,在看到元川小落他们已经寻她归来后才放心的吐了口气,回转身自是老实交代。 渊止听了,只“唔”了一声,不置可否的将她拢在怀里侧躺下来,霁雾听到了耳后明显才放了心的松气声,心内一时不觉滋味甜蜜。 及笄之日很快到来。 期间,各界各族几乎都派了人来,比如天界的太子,元帅几人,天将若干。而太白金星,赤脚大仙,月老,南斗北斗首位星君等人也都来凑热闹。 冥君则派了长子冥磐同地狱蝶一族前来恭贺,而冥磐却在及笄日一早才堪堪赶到。 人界自是修仙之人前来恭贺,昆仑、蓬莱、蜀山三大宗自是掌门亲自出马,魔修大派则是罗煞宗、天魔门、九幽教掌门紧随其后赶到,其后陆陆续续却也跟来了不少小门小派的恭贺。 据说魔界魔尊夫人病情又有了变坏的趋势,魔尊此次便未派血族中人来,派了魔域四大世家赶来:傀儡世家家主夏镇,骷髅世家家主白舞,暗藤世家家主禅午,幽翎世家家主凌千羽前来,而此时本应在北渊的夏夜蓉却也突然窜了出来,凑了这个热闹。 其他大族如凤族长子凤喧修,东海鲛宫大皇子末瀚,赤熊族长子古烈等也都早已到来,而青丘九尾狐族虽早已湮灭,但其家族旁支传继,此次青丘来的便是狐帝最为宠爱的帝姬赤嫣,行止间颇有长女风范。 其他各小族却都是族长亲自来贺,人数众多,便不再做赘述。 到了及笄之日,众人皆出,人数济济,汇于火婴宫,直看的霁雾咋舌,双眼瞪瞪。 渊止笑道:“这及笄礼毕竟是一界之主的传承继位,这般大的阵仗实属平常,阿雾不要这般惊讶,像是乳臭未干没见过市面黄毛丫头。” 霁雾本就没见过这么大场面,见过的最热闹的时候还是去人界的上元节观灯,话说,自己的婚礼都冷清到悲哀,看到这般大的阵仗她自然是惊讶非常。 由此,霁雾翻了个白眼:“阿渊,你嫌我丢人?!” 渊止摸摸鼻子,没有答话,却是嘴角微翘望向远方。 霁雾就撇了嘴,边随着人流走,边撒娇不依。 跟在身后的小落便止不住的捂嘴偷乐,元川同她对视一眼,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火婴宫正殿前方有一个很大的广台,可容纳七八千人,正对殿门的位置留出了一条六人并肩宽的路廊,左右两旁的宴席桌几便互相面对有序的摆在上面供众人入座。 不过片刻,霁雾就随渊止走到了临近殿门的案几跪坐,往右侧轻转头就能看见殿内的人影重重,位置较别处来说距离主人家可谓之近。 “今日乃我灵界灵主白苑及笄之日,对我等灵界中人来说意义重大,广邀各界各族前来观礼,一则对我主堪当灵界之主之能做个见证,二则与诸位同喜共乐,诸位前来赴礼,灵宗夜彦在此自然是欢迎感谢。”从殿内款步走出一个男子,宽袍玉带,风姿倜傥,在众人前站定沉声,挥袖拱手。 青年的如玉容颜,眼眸深邃间却愈发沧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三章骤变 及笄礼始。 白苑自夜彦身后从殿中款步而出。 暗夜玉兰的幼弱少女,眉心点朱焰,身着白色雍容风华的广袖流仙裙,一步一步,双手执簪的坚定迈步。 身后跟出灵境五大家族:金钟一族,葵阳一族,水苏一族,紫藤一族,梦眠一族。各族皆神色肃穆,有序步出。 一切准备就绪,赞者以盥洗手,上前为白苑梳头,梳毕梳子摆与一边。 有司奉上罗帕和发笄,正宾步出,上前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后跪坐,从有司手中接过白苑初出时手执的精美发簪,为白苑梳头加笄。 此为初加。 白苑因无父母,从灵界母树火婴木中诞生,便拜向了火婴木的方向。 “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 此为二加,白苑复二拜。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族灵具在,以成厥德。黄无疆,受天之庆。” 此为三加,白苑向火婴木方向深深的第三拜。 整个过程广台上寂静无声,肃穆庄重,灵界众人看着这及笄的少女,神情间皆难掩激动,就又听得一声悠长:“请境灵出而蘸酒。” 霁雾便看到从灵境五大家族后挤出来一个有些滑稽的中年男子,身量精瘦,两撇小胡子挂在嘴唇上,正是接迎他们的使者池胡。 霁雾张大了嘴巴,心中讶异,这个小胡子不会就是所谓灵境衍化而出的境灵罢?! 事实证明,霁雾明显多虑了。当坐在小胡子肩头那巴掌大的小人飞出来的时候,她才真正深刻的懂得了什么是人不可貌相,原来当日高兴也哭,哭个没完的黄裙小人竟然是这偌大一个灵境所衍化而生的境灵! 霁雾再一次张大了嘴巴。 渊止却微蹙眉,隔着白苑有司和赞者等人看向了人群后神情有些焦躁的紫藤族族长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霁雾回神后也随着渊止目光望去,却正好看到了金钟族族长的微微点头,她正觉奇怪就听场上一声低沉的暴喝。 “慢着!!!” 蘸酒礼被打断,今日同白苑一般着白裙的小人愣在了原地,神情懵懂委屈间欲哭,池胡一看情况不对,赶紧上前将那小人带回。 众人皆有些不明所以的哗然,要知道,灵主及笄礼时被打断是极为不吉利的。广台间便有些交头接耳的轻微骚动。 紫藤族长跨前一步,站在了众人前,刚才那声暴喝就是由他发出。 “若你质疑白苑的能力,稍后火婴木前便可作出分晓,还不退下!”一旁观礼的夜彦却在紫藤族长暴喝出声时心中勐地一跳,有股很强烈的不详预感,但仍强压沉声,“有司,还不继续宣礼?!” 有司从怔楞中回神,忙忙的上前要再请境灵,却被一声嗤笑打断。 “打断自是有紧要事情,你虽身为灵宗,却也不能只手遮天,我五大家族可不是纯粹的摆设!”紫藤族长甩袖冷哼。 其身后金钟族长的嘴角便微不可查的勾起,挑眉看向场中。 这老匹夫关键的时候可真是一点都不含煳啊!嗯,不错不错。 将五大家族都摆出来当盾牌了,其身后莫名其妙不明状况的其他三族便也都拥围过来,金钟族长金展自也是跟上。 “紫穆,你这是何意?”葵阳族长葵隆代表一众人首先开口不解问道。 紫藤族长紫穆却是倨傲一笑,眼神如利刃的射向夜彦,高声道,“自然是要为未来灵主主持公道!!” 灵主从出生起就注定是白苑了,难道不想承认白苑?难道灵主继承之事上还有变数? 未来灵主,未来? 呵呵,这话可真是有意思了。 摇狐狸一脸兴味的藏在人群中,看向夜彦的眼神却不是担心,而是浓浓的兴奋哈哈,最高兴看人家倒霉了! 让你再不听我的示警,看,事情变的复杂迷离更甚百倍了吧! 夜彦还未说话,与紫穆不对盘,脾气也最为暴烈的梦眠族长华正就黑了脸,高声斥道:“又整这副故弄玄虚的样子,你个老匹夫到底什么意思?!” 紫穆乜斜一眼华正,抱臂道:“我不跟没脑子的人浪费口舌!” “你!!!”华正脸色更加黑沉,快速捋起袖子,蹬蹬蹬就要挥拳头上前,被身后长子使劲拽了几下才堪堪拉住。 华正气的咬牙喷气,口中大声骂着紫穆,两族人有劝得的,也有对骂的,场面一时混乱,火药味就浓了起来。 葵隆的脸色也不好,看了一旁肃穆神色的夜彦一眼,再看看广台上骚动不已的各路宾客,就冲紫穆开口:“紫穆,谁也没那时间耽搁,有话就直说!” 紫穆再次几不可查的瞥了金展一眼,突然仰天悲怆大笑! 完全没料到的众人表情便皆有些怔忪,夜彦的眼皮则是狠狠一跳。 “苍天无眼!后土无情!小人猖狂啊!!我主流落在外三千载,竟无一人去寻,今日同是她的及笄之礼,却只能在暗处眼睁睁的看着同胞姐妹独自受人赞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卑鄙风光了这么久的同胞姐妹光明正大的现于人前!!小人作祟,天道不公啊!!!”紫穆甚至有些凄厉的悲怆声响彻整个火婴宫,万籁俱静。 什么?!!! 如同在心中炸了一个惊雷,在场众人皆是惊骇万分! 良久之后。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死人般的寂静中终于响起了一道有些迷茫又有些不置信,语气感情激荡又复杂难表的下意识声音,是懵掉几乎不能思考的梦眠族长华正。 如同油锅里泵入了一滴水,滋啦啦的炸响,众人被华正声音召回,不论台上台下,喧哗吵闹声更是大作,场面几近失控。 俗话家丑不可外扬,更何况是一界之事。 灵宗夜彦站出来说了几句客套话,便话语之间让众人回避,见众人皆有些讪讪要退,紫穆眼神悲恸,再次捶胸悲号道:“我辈之人自是不同小人,皆是光明磊落,无不可对人言!还望各位留下作我主的见证,紫穆在此躬身感谢!”却是对众人说。 “恭迎我主行及笄大礼!!!”紫穆对众人话毕,停顿一刻,在众人刚停下回避脚步的时候,却突然对着一个方向深深的躬下了身子。 这、这是正主要出来了么? 一石激起千层浪! 拥有强烈好奇心的众人便皆屏息凝神的向紫穆躬身的方向,眼神灼热的看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四章姊姊,你可还想我 众人期盼下,迎面而来的却是一顶梅红的飞纱软轿,软轿四角各坠了个铃铛,随走动摇晃,晃动间自是玲玲脆响。 霁雾看向那同摇狐狸装备也差不多的四个抬轿侍女,顿时有些牙疼:“现在很流行这个吗?一个个的,要不要都这么骚包啊!” 小落旁侧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罢夫人,不同于夫人简约慈蔼的风格,这叫啥?这叫面子!这叫排场!”眯眼看面前自左而过的软轿,小落抿嘴点头,继续对她家夫人道,“嗯嗯,不错不错,这样既能显出排场,又能充分的显示出那族长对这位灵上大人的重视和尊敬!况且寻常人家都能这么做,更何况人家是故意杀众人个措手不及,特地有备而来砸场子来的!你要理解啊夫人,理解。” 小落怀中的斑斑也眯起虎眼轻轻嗷呜一声表示赞同,霁雾扑哧就被逗乐了,觑眼:这俩看戏不嫌台高的熊孩子们!哈哈,不过,她喜欢! “你最好把你脸上的笑收一收,都要咧到耳后根了,唯恐别人不知道你这般爱看热闹么?”渊止声音缓缓,如淙淙流水。 感受到手心被用力捏了捏,霁雾才将顶嘴不情不愿的改成了独自嘟囔。 “恭迎我主!!!”紫穆没有直身,再一次铿锵有力的恭迎出声。 四个同着梅红纱衣的抬轿侍女在及笄礼场台上袅袅停步,软轿角铃齐齐叮玲一声后,各自歇了生息,周围空气吹风,寂静无息。 自薄软梅红的飞纱后伸出一截白皙的柔荑,指甲圆润,未染丹寇,飞纱被挑起,一个低首,一个俯身,软轿中人就赤脚立于了场台,右侧脚踝上的铃铛如同细碎星子,随着迈步发出了盈风的汐泠脆响。 一模一样的容颜,同样眉心点朱焰,不同于白苑正式的广袖流仙裙,此女只着了白色月光般的轻纱,形容姿态随意又风‘流。 人群中只又静了一瞬,哗响声蓦然大作。 “竟长的一个模样,怪不得那族长如此的有底气!” “自上古以来,还从未听说灵界母树诞下过双胞,如今这副场景竟真的是并蒂双生,真是奇了!” “哼!这你就不懂了,自古王族贵室多出秘辛,这点子事又能算得了什么?!” “哈啊!小声点,这回可有好戏看了!” 一双双更加灼烈的眼睛定定的望向场台,那着月纱的幼弱少女却蔑然一笑,淡淡开口道:“姊姊,你可还想我?” 如同对镜而立。 白苑脑子嗡然炸响,周围世界的喧闹人声俱已不在,苍白了脸看着眼前同她一样幼弱的少女嘴唇开合,脑子里只剩下那句淡然的轻语盘旋。 姊姊,你可还想我。 姊姊,你可还想我?!! 旁边立刻有人扶住了摇摇欲坠的她,白苑抬眼去看,眼泪顺着脸颊无声的淌个不停,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感觉,她仍努力睁大眼睛,看向扶她的男子:“紫,梦、我做的梦怎么还有一个我,怎么能还有一个我?!!” “,你告诉我,你告诉我告诉我,告诉我啊!!!”白苑捶打着夜彦的胸,初时呆呆,却越垂越急,最后情绪濒临崩溃。 在其他四界,双生子或许可以称得上是有福气,唯独灵界母树是个例外。 自上古洪荒遗留下来的灵界母树火婴木虽力量强大,但每回孕育,皆是独女,若遇双胞,皆会萎靡不活,最后树腹凸落紫河车,遇风化烬而散作为终局。 是故,别说双胞能被母树诞下,且皆是好生生长到及笄年纪的双胞了。 是故,这事就不可谓不震撼,不可谓不惊骇,也不可谓不蹊跷了! “我主同样是感天地恩泽诞于我等之母树,为何灵宗却自始自终视而不见?为何囚囿我主于九曲玄笼,更是暗地要对我主痛下杀手置她于死地?你究竟是何居心?!” “如对镜而立,一母双胞,万千年来,母树恩泽与我等,虽不曾听说并蒂互拥,但心有感应,不至于姐妹相见如此陌生,如同仇人分外眼红,造成此等诛心境地,灵宗你如何还能坦荡立于此地面对灵境众生灵,还有何颜面面对世世代代化归灵境的先代主灵?!!” 紫穆占了大义般,声声咄咄,声声凄烈,眼神如同火炎熊熊,似乎现在就想生生的在夜彦身上戳个窟窿。 “我以为你早就死了。”夜彦却不理紫穆的诘问,微转身面向月纱少女,看起来脸色虽沉些,却仍是一副镇定模样,显然这点阵仗对他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紫穆自然不甘,还待再说,月纱少女却一个摆手,便忍着满腹怨气生生的闭了口,恭立一旁。 “阿夜,你对我怎的还是这般无情呢?”更上前走近了些,赤足上脚铃泠泠,月纱少女无限惋惜又痛心道,“同样是你养的孩子,为何你就舍了我,要了没用的她呢?呵呵,我实在是有些不明白呢。”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白暖,你该回头。”夜彦皱眉沉声。 “呵呵呵呵是么?”月纱少女突然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捂着肚子乐不可支,半晌,才有些漫不经心的不以为然,上前了一步,摸了白苑的手,往上一撸她的袖子,露出了整个洁白的小臂,一翻,手腕向上三寸赫然簇印着一枚铜绿方鼎,虽似篆刻,更似胎记,“难道不是因为这个才选择了她?” 整套动作太过行云流水,又有些出人意料,众人都没想到这叫白暖的月纱少女的突然动作,待要再看白苑手腕的图案时,夜彦就已放下了那白绸的广袖,抓过了白暖的腕子。因此,包括旁边不远的紫穆,众人便俱是没有看清这里面究竟是有什么道道。 呆愣过后的白苑却是在夜彦刚要质问白暖的时候,突然捂着耳朵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般尖叫出声,脑浆似要炸裂,极痛苦的蹲在了地上。 那些识海中被狠狠封印的记忆,如同紧绷的弦,“咔”的一声断裂,波涛汹涌而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五章你好大的胆子 周围的波涛如同温暖的海洋包裹全身,白苑还来不及舒服的吐口气,就忽然被掐了脖子。 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小婴儿诡笑着伸出的手,白苑还能感觉出脖颈处那柔软手指上细嫩却有力的指甲。 她觉得窒息。 绝望间却有一只大手破海而来,带着天翻地覆的力量将同她长的一样的小婴儿往外拖,那婴儿同她相同的瞳仁中满是惊恐,带着切肤的恨意,就那样望着她。 白苑打了个寒颤。 却不知为何还是不忍张嘴,模模煳煳的嘤咛:“不要”,当然被海水灌入口腔,音节淹没。 那大手的动作却一顿,片刻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卸去白苑这么小竟能说话的惊讶,满是沧桑:“你二人被共同孕育,却只能活一人,想来她也是因为如此要去害你独活,你仍坚持?” 白苑心底有个声音呐喊:不要留着这害人的婴孩!另一股更强烈的感觉却迫切的让她表现出了血浓于水,那沧桑声音刚落,她便迫切的想要应是,却再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的点头,也不知那人看不看得见。 显然明白了她的意思,那人沉思了许久,却又继续了手上的动作,还不待白苑着急就安抚道:“放心,我这不是害她,纵是想你二人都要活命,那唯一的办法便是紫河车一分为二,我会用重法进行修复,放心的睡吧,等待自己的诞生。” 温暖海洋的波浪汹涌了片刻,便重归平静,不同的是,紫苑已再看不到那同自己一模一样的婴孩,不多久,便陷入了沉眠。 场景突然一转。 是一个夏日午后,日头烈烈,蝉鸣喧闹。 白苑在火婴宫后山树上粘蝉玩耍,不远处同她一起来的少女羸弱的倚石而坐,时而还咳嗽几声,精神不佳。 白苑从远处兴奋的跑来,让坐在石头上的少女看自己的成果,七八只蝉鸣声震耳欲聋,少女同白苑一同哈哈大笑,眼中却不容错失的闪过一丝恨毒。 忽而竟变成了她高烧卧床不起的场景,那个从还未出生便对她们的世界做出了干扰的灵宗夜彦此时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羸弱的少女道:“白暖,你可知,我为何要为你取这样一个名字?” 羸弱少女咬紧嘴唇,脸色苍白,却垂着头一言不发。 “罢了,如今多说亦无用,竟设计将自己亲姐溺于渊水,总归是我未将你教导好,你且去后山面壁思过去,无我旨令,不准私出。” 接下来的场景便开始混乱无章。 忽而是羸弱少女流着泪的吼叫:“同是母树孕育,阿夜你为何将我分离了出来?为何单单选得是我?!不然我如今的身子哪里会这般羸弱!!” 忽而夜彦拧眉抿唇:“白暖,你如今差点再一次害死你亲姐,你竟不知错?你心魔难消,气难平,终有一日会被吞噬而不自知,如今我囚你于九曲玄笼,愿你秉身自持,早渡自身业障,归于平心。” 接下来更是连细碎片段也无,庞大的意识信息冲击脑海:叫“姊姊”的甜甜声音,“你去死”的恶毒怨咒,愤恨的大吼大叫,怨毒的清水瞳眸,一幕幕交织,白苑脑浆欲裂。 却被一道清甜的声音拉回现实:“姊姊,你我一同度过了多少岁月啊,你怎么能忘了我呢?” 白苑脑中的叫嚣霎那归于平静,抬头,目光却有些呆呆。 夜彦将白苑拉起来,声音仍是一如既往,沉静沧桑:“白暖,你做的过了。” “呵呵呵做过了?两千年来,这是你在我耳边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什么叫做的过了?!”白暖不屑哼声,“我只不过来拿回本就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 “灵宗,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灵界宗族才似终于回过神来,葵阳族长葵隆问道。 “是灵主的甄选,”身后今夜一直未出声的水苏族长水婉却好似早已了解般为葵隆解了惑,“当初母树孕育,灵宗凭着好生之德用重法将紫河车一分为二,才保住了二人,但母树诞双胞这件事太过匪夷所思,为避免上下的恐慌便将消息封锁了,同时也正好趁这段时间从二人中择优。” “却不想白暖心生恶念,竟养成了心魔,灵宗将她囚于九曲玄笼就是为的她心魔的拔除,却不想竟自己挣脱笼牢,”水婉幽幽叹息一声,接着道,“沿着血迹追寻,与断心崖旁消匿,我等皆以为她早已不存人世。” “纵是如此,心魔业障,尤是到了如今模样,她也早已失了继承的资格。”水婉最后的一句却是铿锵有力。 “好一句失了资格!呵!枉我一直将你当作我最亲近的人来尊崇!”白暖脸上第一次现出了真切的忧伤,忽而神情一凛,瞬即转为了不屑,“到了如今我也不稀罕了,只是资格一事岂是尔等的随口胡说?”嘴角突然勾笑,“我是感召母树召唤而来,谁敢评说我无资格?!!” 言一出,众人哗然! 母树诞双胞就够匪夷所思,让人议论纷纷的了,更遑论母树竟干扰灵主的抉择一事?! 梦眠族长华正就已经开始打磕巴:“什、什么、意意、意思?” 夜彦的脸色也开始变得凝重,想及前几日白苑诉说母树与之感应一事,心中略感不安,但母树一向以心性而择灵主授火婴之力的强弱,这方面白苑并不处于弱势,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 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夜彦突的领悟,蓦地就有些怒意,声音便越发沉了下去:“白暖,你实话道来,你的不足之症是如何痊愈到如今这副康健的模样的?” 白暖得意的脸色倏忽一滞,彻底难看黑沉,厉声道:“关你什么事?!” 夜彦带着雷霆煞气突的迈步上前,居高临下的死死盯着白暖的眼睛,脸色黑沉如墨,沧桑的音色却是一字一句咬牙道:“你好大的胆子!!!” 有什么东西或者答案就要唿之欲出,对今晚连发状况摸不着头脑的众人一时皆翘首屏息,等待风满楼后的山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六章金展出手 “竟敢偷食母树精血,白暖,你是活的不耐烦了么?!”夜彦高声呵斥。 此言一出,再次震惊了全场,向来镇定果断的水苏族长水婉听闻此说却惊的晕了过去,后方各族有人关心相问,有人大叫相扶,场面便有些人仰马翻。 不远处闲闲站立的一个金冠玉面的年轻人突然掀起嘴角有些好笑的道:“看来这趟是没白来,本还想下点绊子早点把父皇交待的事办成回宫呢,没想到灵界的人竟这般争气,倒是起内讧自己人先杠上了,呵!真有意思!” “这都是太子殿下的气运!”旁边一个白胡子干瘪的老头立马拱手赞道。 天界的太子殿下却是撇了撇嘴,讥道:“行了行了!你个马屁精还是给我好好盯着人吧,时机到了就让他们迅速下手。” 那旁边的老头擦了擦额上的汗立马敛容应了声是。 不远处同样站立的青丘帝姬赤嫣模煳的听到了“杠上”、“有意思”等字眼,却是撇撇嘴,冲旁边的凤族长子凤喧修悄声道:“凤大哥你看看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人啊?!人都说‘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本是灵界的家事,不便插手合情合理,可你看这个人,”赤嫣捂嘴向凤喧修咬耳朵,“竟然还说着风凉话,说不定还想来个落井下石,你说卑鄙不卑鄙?!” 随即乜斜一眼天界太子嘟囔:“枉他还是一界太子” 凤喧修却是一笑,转而揉上她的头发道:“怎么,你温婉贤良的长女风范这么一会儿就装不下去了,不是要给狐帝争脸面么?”显然二人不是第一次见面了,而且还颇为相熟。 赤嫣却是一脸被戳穿的拿手指嘘道:“小声点啊,脸面当然是要给我家老头子争啦,只要你别这么大声,谁会知道我的真性情啦,真是,刚建立起来的这点好形象差点就被你破坏了!”说着还拿眼睛不断的飘左瞄右后,咳了一声,迅速整容站好。 凤喧修有些失笑,却有些宠‘溺叹了一句“你啊!”,便不再说话,看向及笄的场台。 刚刚寻到斑斑这个上个茅房也能跑丢的人的小落,从赤嫣身后默默退了出来,一回到霁雾身边便开始咬耳朵。 霁雾听了后,便若有所思的望向了的及笄的场台,哪怕是一点,霁雾也想将那恩情回报给那灵宗。 霁雾想起来了。 怪不得刚一开始那个叫夜彦的灵宗出场时她觉得那么眼熟,原来就是那夜送她迷谷枝桠助她返回的那个人,看眼前这情况他遇到了不小的麻烦呢,不仅内讧,外部说不定也有危险,嗯,得挑个机会问问那青丘帝姬具体什么情况,然后赶紧将这消息传递给他。 “在想什么?难道是累了?”渊止头都没回的打断了霁雾的沉思发呆。 “啊?没什么、没什么,嘿嘿”霁雾笑着回话,眼睛就再一次盯向了场台上宽袍玉带,盛着雷霆怒意的男子。 夜彦当然有过思虑。 母树精血被食,相当于灵境根基极有可能在几千年至万年内都不稳。 而灵境内因自上古洪荒就开始备受庇护,资源灵气皆是别处不可比,灵境不稳,不仅会对灵主身体法力及继承造成不可预料的影响,更会引来各界觊觎,因此,此时这消息本应密不外传。 可如今的局面,遮遮掩掩反而没有大方说出安全些。 其一是,遮掩也不过瞒得片刻,消息不胫而走的速度向来令人无法想像,遮掩也是无用。 其二则是,众人面前说出,也就意味着其他四界同时知晓,私心之下便会产生制衡,任何一界想要单独吞下灵境,其他三界都不会答应。 而等他们真的想要结成同盟或是共同吞噬灵境的时候,夜彦则早已在他们商议的时候就会找到其他方法,比如上古神器的坐镇。 毕竟他当初答应守护灵境一直到现在的年纪可不是白白增长的,此举,无论怎样也能为他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所以,怒意加思量下他便毫不犹豫的说了出来,可说出来后,看向白暖那张白皙的小脸,却突然又有些痛心。 呵,这就是他同样耗尽心力关心长大的孩子么? 真是让人失望啊。 紫穆当然迅速的挡在了怒意勃发的夜彦面前:“灵宗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主病症痊愈乃是好事,万万没有被责难的理由!还望灵宗慎言!!” 夜彦发出了今夜的第一个冷笑,神情凛凛,却是转而问紫穆:“不知紫族长是在何时又于何地发现她并奉白暖为主了呢?” 紫穆当然不知道! 因为这人根本就不是他找到的。 支吾了几声后,紫穆却是质问反驳:“你问这个做什么?!如今我主已经痊愈且站在了这里,灵主之位尽早由母树决定了不就好了,于此地浪费什么时间?!” 夜彦有些好笑的呵呵出声,声音一如既往的沧桑,让人听了似有股不自觉臣服的力量:“紫族长这话说的好笑,若真是偷食的母树精血,此行根本就不用选了,精血本就是母树存活之本,紫族长,你说,到时候母树她会选择谁呢?”话音最后却转为了浓浓的讥讽。 紫穆一噎,有些愣在了原地。 却突然有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打破了场台上此时的静谧。 “我来打消你的疑虑!”是今夜一句话还未说的金钟一族族长金展大踏步而出。 “白暖灵主是我等族人所救,自然由我来回答灵宗这个问题。”中年人的声音豪迈,不动声色间却不知怎么的竟别扭的让人隐约嗅出了一丝阴险气。 夜彦青年的脸容却是不动如山,只微抬眼,道:“如何?” “自然是没有灵宗你所担心的这样的事!”金展眯眼,让人觉得有点不好对付的老奸巨猾,语气却表现的十分配合坦诚。 “我中族人在断心崖下采药时发现了白暖灵主,并带回了我族中修养,用上了我族自上古时就守护的兑阳果救治后,才彻底将白暖灵主所有病症治愈,是故并没有灵宗臆想偷食母树精血一事!” 金展哈笑:“呵!还真得请灵宗你慎思、慎言!”(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七章鸿雁传书 白暖被发现的时候,正浑身是血的趴在母树边,刚汲了几口母树精血,金展诧异间撞见,蓦然福至心灵就产生“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想法,他向来向往权与利,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他怎能不把握,是以消除了痕迹,捏造了断心崖血迹,误导众人。 金展拿谎话来对付夜彦,而这误导一直到今日,先不说别人信不信,夜彦显然是不信的。 正对峙间,有司突然跨前一步,像是没看到此时的剑拔弩张般,淡淡然请示道:“灵宗大人,今日吉时已误,虽勉强完成了及笄礼,这力量的选择继承今日却不可再做,老夫算出三日后又是一黄道吉日,不如那日再继续?” 金展皱眉,夜彦却是眼珠一动道:“正该如此。”接着就很自然的面向众人,大声道,“今日吉时已不在,我族三日后会再邀各位观礼我主继承,如今还烦请各位在我灵界多几日停留罢。” 白暖面无表情,金展虽然明显有些不乐意,不想再拖的夜长梦多,可有司既这样说,便终归忍住了,也伸手拦了要上前的紫穆。 觑到这一幕的夜彦同样神色不动,经过这些变故,想来这局面还需从长计议。 众人听闻却一时有些呆愣。 正想着热闹马上就要到关键的地方了,怎的戛然而止了? 不过想想,也终归都有些索然的散了,不过想到三日后可继续见礼,就又都有些兴奋。 霁雾也随着人流回到了住的那株梦眠华旁,摇狐狸一脸妖魅相颠颠儿的凑到了跟前:“怎么样?小蝴蝶看的可还过瘾?没想到只不过是个及笄礼,灵界竟办的这般‘热闹’?啧啧,开眼界了吧?” 霁雾无视的走了过去,压根就不打算理他,招了小落到跟前,吩咐了几句话,就迈步去找双双去了。 摇狐狸一脸故作的怅然委屈相,一转身却呵呵的笑着自行逛去了,跟随他的几个侍女见状皆一脸无奈。 同双双又说了许多趣事,不知从哪里引出的话头,竟说到了逃跑隐匿的术法符篆的重要性上,霁雾便拿出了渊止曾给她的其中一个隐息符,塞到了双双手里,道:“我还有许多别的,你拿一个到手里,出门在外,遇不到这样凶险的情况便好,若遇到了,起码别人发现不了你,这也是好的。” 双双自然道不能收,霁雾再道:“虽是阿渊给的,但你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你拿着,权当安了我的心了。” 言语煽情间,双双隐有泪花,却忍不住笑骂霁雾道:“我收着就是了,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般煽情,肉麻死了!”二人便笑作了一团。 时间飞快,转眼霁雾就要回去,双双笑道:“这次可不能再迷路了罢?!” 霁雾晃晃手里的迷谷枝桠,玩笑道:“我倒是想,估计它也不允许啦!” 二人便依依作了别。 甫一回来,小落便向霁雾回禀了青丘帝姬赤嫣的住所位置,原来之前霁雾便是让小落打听这个去了,为的拜访,从而得知之前偶尔听到的对灵界不利的具体情况,将灵宗的恩情尽早给回报了。 霁雾真心的赞了小落的办事效率,吃罢饭,便早早的歇了。 翌日一早,霁雾就起身梳妆完毕,同渊止说了一声,就带着小落去拜访那青丘的帝姬。 赤嫣却是还未睡醒。 梦眠华下的石桌旁,伺候的丫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招待道:“小姐刚听了消息,正在梳洗,怠慢之处还望夫人见谅。” 霁雾当然不可能计较,不过片刻,梦眠华花茎弯曲着地,从花冠上就从从容容下来一个美人,正是帝姬赤嫣。 赤嫣因刚起身而脸颊红红,神情却是端庄大方,同霁雾见了礼后就轻柔问道:“不知夫人大驾此来是为何?” 霁雾莞尔一笑,便将昨日小落听来的消息说了,自然说小落是为无意间听到得知。 赤嫣却是脸色微变,神情挣扎不过片刻却又释然,便露出了一个稍显活泼的笑,道:“既然夫人的侍女无意间听到了,想来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夫人也清楚了,那赤嫣在这里也就不多做掩饰了。”神情间添了令霁雾十分欣赏的干脆洒脱。 霁雾当然乐意如此,听赤嫣娓娓道来后不自觉又聊了些许别的,发现兴趣大部分相同,且话语投机,极为投缘,便不知不觉聊的多了起来,赤嫣显然也很高兴,气氛愈加热烈。 不知不觉已到午食时间,赤嫣索性邀了霁雾一道用膳,饭毕,又坐了片刻,霁雾同小落才作告别,赤嫣便嘱咐霁雾等回北渊后要与她多多鸿雁传书,想来,这便是真心相交了,霁雾便笑着应了。 虽没有什么重要内容,但还是要将这消息传给灵宗的以作回报的,这般想着,霁雾便又想起了那日的竹屋,心中一阵默念,手中以迷谷枝桠作引,不一会,便到了目的地。 霁雾走近,还未在屋外出声道拜访,屋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从屋内走出个着紫衣的男子,她抬眼向上看去,却是长的妖惑众生的摇狐狸。 霁雾诧异道:“怎么是你?” 摇狐狸也是一怔,后却又自然的勾起了笑,同霁雾道:“怎么就不能是我?” 霁雾:“这里,不是住了个玄紫袍的男子么?”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要寻的是谁,便只将那日那人穿的衣服颜色道了出来。 摇狐狸却是低头左右瞅瞅自己的衣袍,装傻的转了个圈道:“这样说,你不还是要找我?” 霁雾看了看他那一身紫衣:“”扭身便走。 她就知道! 她和这摇狐狸根本就无法沟通!她脑子秀逗了才在这里浪费时间! 摇狐狸却“诶诶”的追了几步,见霁雾埋头前走的动作更快,便停脚大声道:“我知道那个人此时在哪里!” 看前面霁雾勐地停了脚步,摇狐狸便露出了了然的神情,眯眼戏嚯的笑了:“早说找夜彦那个家伙不就好了嘛,拐弯抹角,弄的那般神秘!” 摇狐狸不顾霁雾凌厉的回头,还很自然的抱臂拄下巴,咂摸:这般有趣,所以才这么想捉弄小蝴蝶你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八章神器钥匙 火婴宫议事厅。 夜彦位于主座,伸手抿了口茶才不慌不忙道:“除了知情的水族长,想必诸位对如今的态势除了疑惑还有愤怒罢。” “当然!” 下左侧的华正勐地一拍桌案,站起身吼道:“灵宗,你长能耐了哈!竟将这件事瞒个严实,如今又是俩灵主?又让所有人知道了母树精血被偷食,灵境不稳?这皆是关系整个灵界族人身家性命的事,你竟说的这般闲适惬意?!老子看你才是活得不耐烦啦!!” 旁边的葵隆就使劲拉欲要上前揍夜彦的华正,嘴中不断道:“哎呀!华正,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右侧的水婉就皱紧了眉,有些忍无可忍:“华正你就消停点行不行!现在事情已经是这样了,不想着怎么办还在那里闹什么闹?!” 议事厅门扉忽然开合,厅内就蓦地一静。 上糕点的丫鬟们悄无声息的放下手中托盘内盘盏,观厅中气氛凝滞,皆不敢行差踏错一步,忙敛容躬身退了出去,临脚带上了门。 华正复狠狠的哼了一声,才又气哄哄的于左侧落了座。 葵隆就道:“如今形势,不知母树精血被偷食一事究竟是真是假?这可是我界之根本。” “昨晚我将火婴木探测了一番,树叶虽有萎黄,所幸只是最外围一周,休养生息千年就又可恢复。”夜彦娓娓道来。 这便是被偷食一事是真的了。 葵隆面露惭色:“保护母树一事皆是由我族中人来做的,如今出了这样的事,老夫惭愧啊!” 水婉却挑眉道:“葵族长这话说的重了,谁又能料到如今这种情况,昨日灵宗将灵境可能不稳的消息放出去倒也正好,令其他几界想要动手时多了顾虑,现下当紧之事是应思量两日后的灵主择选。” 葵隆抚着胡子附和:“正是,正是。” 夜彦就道:“白暖汲饮了精血,苑儿前几日说的与母树感应微弱,法力下降之事想来也是受其影响,若什么也不做,两日后择选而出的灵主必是白暖无疑了。” “这样的事又能怎么办?母树择选然后继承火婴之力难道都要给那个我见都没见过,那什么叫白暖的了么?!”华正嚷嚷,“那怎么可以?!苑儿的品性我们都看在了眼里,那叫白暖的女子昨日里一副嚣张狠毒的做派!若真是她成了灵主,打死我都不会承认的!” 葵隆也发愁道:“如此说,母树这边怎样看都是无解了,除非”忽的瞪大眼,葵隆勐抬头看向了上座自始至终神色淡然的男子。 水婉也是随即眼神一亮,同样反应过来,却又有些犹豫的向上座男子,道:“莫非真要那般做?” 面对两人的注视,夜彦神色不改的缓缓点了头。 “如此也好只是母树”水婉垂首凝思。 葵隆也道:“对,不知母树可否承受的住” 夜彦沉声,却是肯定的语气:“这个二位倒是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三人说话间似乎就彼此产生了认同,定下了一项大事,这令旁边一直对这些莫名其妙的对话而明显摸不着头脑的华正郁闷至极。 “喂!你们在说什么啊?!”华正不满道,“这次又是打的什么哑谜?!有啥话就不能直说吗?弄得这么费劲干什么?!真是没劲儿!”一副抓耳挠腮的着急样儿。 凝思中的水婉就被扑哧逗笑了,葵隆一旁也是笑骂道:“怪道你媳妇儿叫你华木头!你就不能动动脑筋?嗨!你说你叫我说你什么好?!” 华正一脸莫名其妙,冤叫道:“我怎么啦我就?!” 厅外却响起夜彦近侍的声音:“灵宗大人,北渊的霁雾夫人求见,我先将她安排在了待客花厅,不知大人见是不见?” 夜彦微蹙眉,她来做什么? 既然解决的方案定了下来,夜彦又说了几句,便让葵隆水婉同华正退下了,起身便向花厅走去。 被摇狐狸调戏了一回,此时站在火婴宫待客花厅的霁雾喝了一口茶,茶香润肺,才终于是将那股子躁意压了下去。 据赤嫣听来的所有字眼来判断,那天界太子似乎是要办什么事,正好趁发生的这些事来个浑水摸鱼,隐约又听到什么钥匙什么的,虽然她也没分析出个啥,但是线索有聊胜于无,况且这个什么灵宗给她的印象还行,越想却又觉得这人让她觉得异常熟悉。 唔,奇怪的感觉。 “不知夫人找我所为何事?”正出神间,却被一道沧桑的嗓音唤回,霁雾抬首微笑道:“无它,只为报恩。” 夜彦有些了然,心中感叹,果然还是同当年一样的性子啊。 面上却不显,只道:“夫人大可不必如此,此事还当不得恩,况我也说过,我与夫人颇有些渊源,若论起来,简单的事也会变的复杂。” 霁雾却道:“不管灵宗如何说,简单也好,复杂也好,就当是为了霁雾的心安罢,我此次而来,是要带给灵宗一则消息,不算是很有价值,但也聊胜于无,可令灵宗多加防范。” 夜彦不再劝说,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霁雾就娓娓道来。 “我属下无意间听说了灵界太子的事,据说那人想要浑水摸鱼,虽不知具体谋的是什么,但带有‘寻找’、‘宝器’、‘钥匙’等字眼” 初时说的夜彦皆是一副神色不动的模样,待听到‘钥匙’的时候,霁雾却明显看到了他的瞳孔勐的一缩,眼神蓦地凌厉,却是一闪而逝,一度让霁雾恍为错觉。 霁雾隐去赤嫣不提,免得她因此时卷入不可预知的麻烦事里,又同夜彦说了几种自己的猜测,这才告辞出了花厅。 日暮渐沉,霁雾抬首望天,蓦地莫名生出了惆怅感慨,停顿片刻,才施施然离去。 夜彦却在花厅中有些疲倦的按了按额头,通过霁雾的散碎消息,他却已经猜出了天界太子的目的。 “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夜彦叹息。 可是,开启神器的钥匙可不是那么好得的。 夜彦神色蓦然深沉,停顿片刻后,却是挥袍转身,离了花厅,向白苑的宫殿行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八十九章不同的姐妹记忆 紫穆在金展的客舍内来回踱步,面上是毫不掩饰的躁意,勐一顿步,向门口的侍卫吼道:“白暖那个女人又疯跑到哪里去了?!这般重要的关头又没了踪影,她以为她真的能做自己的主么?!” 随即咬紧牙:“瞧瞧昨日灵宗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的嚣张样子?!迟早要将他赶出灵境,真是气死我也!” 门口的侍卫得了金展的眼色,自是一动未动,金展就嘬了一口茶润嗓子,不紧不慢的道:“你急什么?看看你那沉不住气的样儿,暖儿都比你强。” “哼,不过一个傀儡,有什么资格跟我比?”紫穆撇嘴。 金展皱眉,却肃穆神色:“当然有资格,而且是占了大义的资格,别忘了,以后你我当权的逍遥日子现在可都是系她一人之身,说话注意点。” 紫穆又气哼哼的哼了一声,才勉强压住火气,坐到了金展对面的藤椅上,不情愿又带点疑惑的说:“不过,现下都已经暮色四合了,那丫头还不见踪影,到底是跑哪里去了?” 金展却是微微一笑,神情了然的道:“暖儿那丫头比她那个姐姐可聪明的多,心又狠,自然是为自己后日的灵主择选再使一把力去了。” 紫穆也敛了神色,同金展说起了正事:“金大哥,我已经将咱们可用的兵力都做了调防,等到后日那一天,就算择选不尽人意,必定也能成功射杀白苑,揽回大权” 而此时的白暖也确实如金展所说,采取了攻心之策,为她后日的成功择选正努力的击溃着白苑的精神防线。 白苑脸色有些苍白,努力想镇定,颤抖着伸出去拿茶盏的手却出卖了她。 白暖继续问道:“姊姊还是不说话么?明明都怕成了这个样子,怎么?是心虚了?” “不、不”白苑嘴唇有些哆嗦想要说些什么,却被白暖轻松打断。 “啊!我明白了!”白暖笑的像一朵小小食人花,眼中波光流转,开口道:“那日,我费尽心思为姊姊寻来最爱吃的酸梅,姊姊却站在渊水边神情莫测,我心中还纳罕姊姊是要做什么,却不想姊姊扑通一声就跳下了水了,可吓了我好一跳呢!” 似又亲眼看了一遍从前的场景般,白暖一副害怕捂心口的样子,却抿嘴笑的温柔:“如今来想,原来这竟都是姊姊煞费苦心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呢!” “可是我又不明白了呢?身体康健,原本就多受阿夜的宠的你,究竟是还想从一无所有的我这里,再夺去些什么呢?” “如今想来,你当时怕是想通过此事来剥夺我继承的资格罢,没想到呢,呵呵,你那时的心机都如此厉害,阿暖着实是佩服呢!”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说、你说没找到酸梅,你、你突然就凶恶的扑过来”记忆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白苑努力的回想,想要细说,却再寻不到一个零散碎片。 声音蓦地拔高,白暖有些寡淡的看向白苑:“何必这般假惺惺?众人皆说我心肠狠毒,心比石头还冷还硬,可我哪里比的过你呢,姊姊?!” 白暖从容的站起身,看向白苑的慌张,眼神却变得越发凛冽,逼近前,一手钳了白苑的下巴,在她耳边语气幽幽:“姊姊,我这身体,我这冤情,欠了我的,你是不是该还回来了呢?” “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都说爱我?若你真爱,想来便不会同我争东西了罢?” “谦让,不向来是你标榜的美德?!” 白苑狼狈的顺着桌椅滑坐在地。 “阿暖” “暖儿。” 两个嗓音突然同时响起,前一个是苍白着脸的白苑,而后一个则是听到现在才选择出来的夜彦。 白暖回转身举目看来,夜彦身形挺拔的笔直立在门槛后,一如当年临风如玉的模样,心中蓦然一痛,眼神就有了浓浓的讥讽:“怎么,阿夜你出现的如此及时,是还怕我再次害了你的心肝儿么?” “也罢,反正我想说的话都已经尽数转达给了姊姊,这就走,可不敢再碍着阿夜的眼了!”说道最后竟径自笑出了声。 同夜彦擦肩的时候胳膊却被拽住:“暖儿,你不要再固执” 却是被白暖勐地甩开,迈步时候收的干干净净的表情此时却突然寒凉:“你从来都没信过我,此时说这些又有何用?!” 门扉打开,又被大力甩上,咣当作响,屋内便只剩下了静默的夜彦和满脸泪水的白苑。 夜彦却没那么多时间伤春悲秋,想及同葵隆三人想出的办法,便也顾不得安慰白苑,将她径直拉去了鸣鹤湖中心的火婴木下。 他却不知,因他这一个情绪上安抚的疏忽,竟让择选发生了惊天的意料之外的事。 此时的他面容沉静的做了祷告,正专心的拿出自己随身佩剑无缝剑一把插入了右侧边角的树干中,火婴木抖了抖,就从伤口处留下了有馥郁芳香的透明液体正是母树的精血。 鸣鹤湖位于火婴宫后殿一片空旷的山野间,湖沼不是很大,却是灵界中灵气最为凝结之地,火婴木便扎根于鸣鹤湖中心凸起的一块黑色土地上,以那块土地为中心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皆修了一条长形的无栏石玉栈道,用于火婴木定期观察修养的通行路廊,灵主的择继便是在不远的湖岸进行。 从前向来是没有择选这一步骤的,母树直接赋予祝福,灵界的洁白灯笼花会一朵朵开在灵主脚下身侧,象征着光明,温暖和希望。 而萤火虫则会莹舞漫天,代表着灵界众人的星点祝福,梦眠华难得片刻拥有了灵魂,如同梵唱般低哦出上古佛梵的华章,低低浅浅,幽怅绵绵,风中相送,不绝于耳。 直到一刻钟逝,华章毕,灵主眉心间瞬间长出赤色盛开的火婴花的图腾,整个向来在夜间举行的祝福仪式才正式完毕。 接下来便是灵境的境灵通过与母树的交流,作为媒介将或强或弱的火婴之力传继给灵主,传继完成,传继之人便会成为灵界公认的新一届灵主,至湮灭前,地位都丝毫不可动摇。 而如今,既想要白苑得选就必须同母树联系更加紧密才是,若要更加紧密,短短时间内就只有食用适量的母树精血这唯一途径可走了。 这关系着母树的安危,关系着灵界的安稳,关系着灵界众人的生死存亡,做法不可谓不冒险大胆,但此时却没有其他的退路。 想来,金展同紫穆也不会想到向来视母树至上的夜彦竟会用出这个办法来吧? 夜彦收回无缝剑,用重法对母树修复了一番,才将接的一小碗盏的液体喂依然泪流不止的白苑喝下。 不过这喂下的瞬息,母树外圈本就出现的萎黄又向里延展了一圈,最外圈已完全枯萎的叶子如雨般簌落,不过片刻,就铺地一层。 夜彦站起身,眼神微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九十章春宫 “苑儿,感觉怎么样?” 夜彦扶起喝下母树精血后浑身有些发热、处于迷迷煳煳状态的白苑,关心问道。 “暖、暖洋洋的脑子,脑子有些发涨母树、母树在唿唤我”话到最后沾上了惊喜的味道。 “如此才算正常,苑儿,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睡一觉罢。”夜彦松口气的微笑了下,拿手在白苑眼前一挥而过,白苑就闭了眼,陷入了沉眠。 夜彦将白苑抱回她的寝殿,转身回了议事厅,在主座上坐定后拍了三下手掌。 “嗖”的一声,一道黑影就屈膝跪在了下首,神态恭敬:“灵宗有何吩咐?” 正是灵界灵宗所独有的一支神秘影卫。 夜彦微蹙眉,似是又回想了一番后才道:“影二,暮合时分是否是你当值隐在我身旁暗处的?” “正是属下。”头也未抬的斩钉截铁。 “如此正好,也免得我再浪费一番口舌,白苑两姐妹暮合时分在殿内所说的话你都听清了罢?” “是。” “我觉得当年苑儿坠落渊水一事事有蹊跷,你派人再着手去查一遍,看当年是否查的太过粗略,有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夜彦扶扶额头。 “是,属下这就着手去办。”黑影一闪,便又没了丝毫踪迹。 夜彦沉息片刻,推开了议事厅的门,抬头望星,手指掐算,神情却难得的显露出一丝迷惘。 变数竟如此之多?!以至于竟算不出灵主择选那日所能发生的大致情形?! 而这三日的平静,不知是否是暴风雨前的最后序章? 夜彦心头沉沉,敛容向夜色深处走去。 暗流汹涌。 如松竹般身形挺立的天界太子,却辜负了这番金冠玉面的好皮囊般,在偏僻的暗处沉沉开口:“查的怎么样了?” 就有一身黑衣的暗卫垂头屈膝回禀:“禀殿下,属下等在及笄那日看到白苑左腕上三寸的铜绿方鼎胎记时就已觉蹊跷,便派了大量的人手询察,终于不负所望查出,这枚胎记便是开启神农鼎的钥匙法门。” 太子沉吟:“毕竟是胎记,这可有些难办。” 一直跟在太子景寒身边的白胡子老头此时却是捋须一笑,出声道:“殿下不必忧心,想必那钥匙并不是一个胎记那般简单,老夫曾有幸得知一个古法,便是将重要物什存储与血脉,皮肤之上则对应瘢痕,想来这胎记便是如此而来的。” “哦?既然知道是如何种下的,想必先生也知道如何解了?”太子转而问道,不急不缓。 这老头儿并不是自己的心腹,奈何却是临走之前父皇指派,一路上也没有显露出多大的本事,他本觉得累赘不耐,想不到竟也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遂终于露出了一丝恭敬询问。 “解法当然也是当初一并得知的,太子殿下放心。” “好,”太子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继续对白胡子老头道:“既然先生如此信心,那吾便将暗卫着一半与先生调使,作以先生的手脚。” 白胡子老头郑重的拱手作揖:“必不负太子殿下厚望。” 夜凉如水,却也流逝的飞快,很快便到了第二日清早,日头初升。 院中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喧闹阻拦声,夜彦昨日耗费了大量的法力和体力为母树施了修复重法,被吵醒后,有些疲惫的按按额头,拥衣坐起,出声问询。 “怎么回事?”一出口,嗓音中就带着丝疲倦的沙哑。 夜彦近侍隔了门开口答道:“三等使池胡想要求见大人,我见大人甚是疲惫,便让他稍后再来,谁知他竟想立刻觐见,便闹将了起来。” “是有什么紧急的事么?” “属下不知。” 室内沉寂了会,近侍就听得那沧桑的声音又起:“这样罢,你先将他安排在议事厅就坐,我这就行去。” 近侍皱眉:“可是大人的身体?” “无碍,只是有些疲惫罢了,快去罢!” 近侍终于敛眉低首:“是!”转身行了出去。 在议事厅来回踱步焦灼不堪的池胡在见到夜彦的一瞬间眼睛就亮了起来。 也顾不得让尊贵的灵宗大人就坐,池胡一个箭步立在了夜彦面前,在夜彦要皱眉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摊开了一直虚握的宽大手掌。 精神恹恹甚至可以说有些奄奄的境灵小人就虚弱的呈现在了夜彦眼前。 夜彦有些怔忪讶然:“这、境灵是怎么回事?” “这、这属下也不知怎么回事,昨日白日里境灵大人虽也不太好,但是还能和属下玩闹,却不想入夜快黎明时竟变成了这副模样,时不时的还头疼欲裂的抽搐不已,属下本想早点禀报给大人,境灵大人却拦着,直到现在,境灵大人奄奄不能说话后,小人才惶恐求见,灵宗大人,你看这怎么办呀?” 说到最后,这个向来滑稽的男子竟急的落了泪,是真关心,真尊敬。 境灵是由灵境自上古滋养衍化而生的一个类似于灵境实体的小精灵。 由于性子不受拘束,又向来有些害羞胆小,且灵界众人皆尊崇异常,是故夜彦便没有用身份束缚她,放养在外,近期和这三等使池胡颇玩耍的来,如今出了这个状况怪不得第一发现者池胡这般焦急求见 夜彦又想到了他昨日的所作所为,对眼前的状况便瞬息了然。 母树精血又失,灵境必是不稳,这反应到衍化而生的小精灵身上,感觉必定会更加强烈,而她拦着不让池胡来,想必是对整个灵境的状况和他昨日的作为,心中都是有数的罢。 夜彦沉吟,不过片刻,却是有了主意。 火婴宫后殿鸣鹤湖火婴木下。 池胡仍担忧的皱着眉,道:“灵宗大人,这样,境灵大人就没事了么?” 夜彦又望了一眼火婴木树杈上他用凤凰神木做成的巢穴和其中的小精灵一眼,安抚道:“凤凰神木最是滋养灵体,而境灵又与母树同根同源,放在一处,可以缓解她的头痛症,蓄养她的精神,想来明日,你又会见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境灵大人了。” “那就好、那就好”池胡担忧终于解除,不断喃喃。 不同于灵宗夜彦这边的事情不断,霁雾一大早就清闲的寻了赤嫣一并跑到了双双那里互相认识说话聊天,直到午食才兜转回来。 霁雾走近梦眠华下的石桌的时候,正好撞见了渊止手中正捏了一封信笺默看。 一时好奇心玩笑意起,颠颠儿的走到渊止身边扒拉着要看,嘴中也没闲着的道:“阿渊,这是什么啊,你看的那么入迷?该不会是春‘宫图一类的罢”(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九十一章怀孕 春‘宫图这三个字说的无比顺熘,小落在一旁张大嘴轰的红了脸,身形僵硬。 渊止却愣是面色不改的没让霁雾看,随意的将信笺折了下,一边施法烧为灰烬,一边还不顾霁雾臭脸,道:“无它,只不过是宫内的杂务事而已,阿雾便不要费心了。” “既然是杂务事,为什么还不让我看啊?”霁雾嘟嘴撒娇有些不满。 这次渊止却只是笑了笑便没有再回答她。 霁雾心中虽觉些许不舒服和些许疑惑,但向来是个神经大条也不计较小事的人,是故,便没有再问,高高兴兴的挽了渊止的胳膊,痛快的让这件小事过去了。 却没有注意到,被渊止随意折的不整齐的信笺边角,泄露出来的簪花小楷却赫然是“怀孕”、“小雪”的惊人信息! 不过是这日入夜,影卫就给夜彦带来了当时更具体的消息。 “属下又仔细盘查了下,发现当时竟然是有一个目击人的,是灵境现已化形的一个小花妖,那时候她因白苑灵主的一声尖叫开了灵智,转动花盘就看到了岸边的一幕。” 夜彦神色微动,沉吟不语,那影卫便又继续自行往下说去。 “那小花妖就只看到离岸边三丈远手捧酸梅一脸惊诧的白暖小姐,和岸边地上散落的异常妖丽的紫色花束,还说,若不是这花朵颜色太过妖艳,她也不会注意到,然后接下来的事情便与我们所知基本分毫不差了。” “而据属下查探所知,那紫色花束是能迷惑人心智,让人产生幻觉的尸香魔芋,近些年灵境内虽几乎灭绝,但属下这两日查探的时候意外的在事发地点不远处的一个隐蔽山洞口,零散的发现了这种花,属下自然有些震惊,便封闭识感步入山洞。” “山洞中心有一潭活泉汩涌,涌泉上空无山体遮挡,直透天光,而涌泉岸缘开始,周围地面竟一层层的铺满了灵境内几乎绝迹的尸香魔芋,属下再不敢多待,便一刻不停的来向大人禀报。” 从头至尾,夜彦听的极仔细,此时不过略沉吟,便敛容让影卫退下。 不过倏忽一闪,领命的影卫便不见踪影。 果然当年关心则乱,疏忽大意了啊! 见微知着,这一番陈述细细想来,真相昭然若揭,暖儿这么些年的意难平竟是他无意间铸就,夜彦一时心头滋味莫名。 当年,他为替自己心爱女人白报恩,接手了灵境灵主的养育教导之责,答应直到再见白才可罢手,便一接手就是这几万余年。 期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自不消说,更是为不引起灵境众人,和灵主及笄礼上四海八荒宾客的怀疑和看穿,而用上古秘术不断改变自身姿容。 事到如今,竟也难得有了一丝偏差,只因白苑那通身的玉兰花气息与心爱女人的气度太过相似。 终归是他偏心。 可,枯骨相思,佳人却归期漫杳,时光寂寂,动辄竟沧海桑田,这万余年的时间太长,夜色暗哑,月光如晦,终日孤身孑立如雪,他太寂寞。 窗外景色一如从前,叹息中却让青年愈发沧桑的瞳仁更添一丝荒凉眼色。 归云城,珠玑殿。 黎汐沉吟:“红姑,还未查探到腾蛇大将与麒麟大将的讯息么?” 刚迈入珠玑殿,妇人装扮却一身红衣,风韵十足的女子听闻抿唇笑了:“城主急的什么?这战也不是即刻就要打起来的。”语气妖娆,举手投足却相当干练。 “我推演了爷爷留下的宗卷。”一直温文尔雅的黎汐却难得的严肃,缓声道。 呆愣一瞬,红姑却迅速反应过来,瞪眼吃惊的询问:“城主看懂了盘古大神的沧澜卷?!!” 若此时霁雾在这里,必定不会管那劳什子的什么宗卷,而是张大嘴巴震惊与这青衫男子,也就是黎汐的身份竟然是盘古大神的直系后人!!! 红姑显然更震惊于城主的能力! 想当年,黎汐少主的父亲,也就是父神大人也才堪堪推出之后还会有一场天地浩劫,发生时间根本无法得知,连大概的年限也没有。 那时洪荒一战刚刚结束,生灵涂炭,灵据地几乎皆消为废墟,父神大人耗尽所剩无几的神力才将归云城割裂出去保全,便羽化而去,经验尚浅的黎汐少主才接手。 观其当年的种种稚嫩,红姑实在有些无法相信昔日浅葱少年已成长至斯。 黎汐却依然淡然尔雅,道:“红姑不必惊讶,黎汐也是借助藏机阁种种信息推演而来,平和的日子已捱不过几年,大将们的消息迫在眉睫,红姑还得加紧查探才行。” 红姑已收了惊讶,施礼曰是,转而想到什么,道:“城主,不知云梦泽里的那位可有苏醒的迹象?” 黎汐却不多言,微蹙了眉头,招手示意红姑跟随,款步步出了珠玑殿。 已至后半夜,四处除了些许虫鸣,再无他声。 身边霁雾唿吸声息浅浅,渊止翻了个身,极目是归拢的梦眠华花瓣,不禁就想起了那洒金香笺上簪花小楷的寥寥。 小雪没有长篇大论,甚至过于简洁,只寥寥数语,却狠狠的撞击到了渊止的心上。 小雪怀孕了,霁雾这边便再耽搁不得。 他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自己的私心,相处的越久,越不忍心下手,霁雾这般明快单纯而又别致有趣的性子,不仅很吸引他,亦温暖他至今,可如今,小雪已经有了他的孩子。 他怔忪间很是意外,却又无比动容,一个生命的孕育,他的血脉,及至想到五界内将会有一个同他血浓于水的相系,再不是孤身一人,激动的情绪蔓延全身。 全身都躁动的等不及立刻腾云去到小雪身边,亲眼看着那小生命的成长诞生,可现下,他却不能。 渊止又翻了个身,垂睫看身边女子睡梦中微甜的面容,心中有个声音不断的催促,放下吧放下吧!动手吧动手吧!他闭上了眼,却告诉自己,容我再缓。 那一丝割舍不下弥漫上来,淹没了他。 且容我这最后一次的放纵罢!一如初见你时几不可查的沉溺沦陷。(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九十二章神隐树海 黎汐引着红姑走了约一刻钟,壁灯幽幽,终于走到了螺旋出口处。 入目之处,神隐树海景象一如既往,沉睡般的静谧。 红姑随着黎汐入内,脚下青草湿软,忽的一霎那天摇地动,红姑措手不及一个踉跄,黎汐及时出手相扶,不过一息,万物归寂。 “城主”有些忐忑的声线映出了红姑的恐慌。 黎汐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待她站稳,复才继续向树海中心的云梦泽走去,红姑皱眉一瞬,抬脚跟上。 神隐树海依附于归云城,却又是独立于归云城的一个小境界。 悬浮于归云城中心上空,外观来看是一颗很考验眼力的巴掌大小的滴翠圆珠,只有通过其下螺旋向上的封闭阶梯才可真正踏足其内,而这阶梯从外面来看是透明的,也就是看不见的,且能打开阶梯入口的只有传承的城主本人,是归云城的禁地。 神隐树海内却是精气浓郁,天高海阔的巨大。 碧空如洗,绿草成茵,树海绵延万里,浓稠森密的向中心云梦泽拱卫,而沼泽表面平静光滑清澈的如同装下了整个天空,像是走入了所有美好所编织的幻境。 却只有一点不属于这幻境的美好。 荒无人声,寂静的如同沉睡亦是死亡。 而这样的地方埋葬了上古的一个重要联系。 黎汐走到了树海拱卫的中心边缘,再向内他也无法涉足。 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红姑,眼神示意。 红姑自然就看到了云梦泽内人身蛇尾,乌发随水散漾的女子,张大了嘴巴。 自然不是为这沼泽内有人而惊讶。 红姑自千年前进入的那一次后,首次又驻足在了这里,眼前的景象却是和千年前的大大的不同。 她不知道这女子是什么时候躺在了这里,亦不知道她躺了有多久,她只知道上一次随黎汐探查,云梦泽内的女子还一如既往的异常苍老,就那么鸡皮鹤发的被包裹在水中,瘦的真正的只余皮包着骨头,如同琥珀,其内只是了无生机的腐朽。 如今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身段高挑、皮肤白皙饱满如同正值青春风华的女人,她发色乌黑浓亮,称着被缠绕上嫩绿细藤蔓漂亮的白色蛇尾,虽脸色还有些苍白,却鲜活的下一刻就要睁开眼睛笑着坐起来。 她部是归属于盘古大神的一个部族,纵使随着时间的流逝法力渐弱,部族所知所闻愈加浅薄,眼前的情形预示着什么,她还是知道的。 红姑不仅是震惊,伴随而来的是浓浓的忧虑和恐惧。 “那细绕的藤蔓是神隐树海与云梦泽的共同意志,它正在召唤召唤她苏醒”黎汐开口。 “我们时间不多了。” 很快就到了第三日傍晚,渊止罕见的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温情脉脉的携霁雾坐与了灵界最高的山顶看日落夕阳。 二人牵手相依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日轮巨大,薄辉金黄,这般目视它的沉落,是最盛大的告别,一如渊止自己那多余的感情共同沉沦的埋葬。 这,是最后的相守。 霁雾显然没有想那么多,向来珍惜与渊止相处时光的她,此刻正难得的神游天外。 昨日向夜彦的花厅求见,最后要走的时候却又再次被提醒警告。 那有着如玉容颜的青年却用一双沧桑的眸子沉静的望定她,沉默片刻后终是又一次嘱咐了一遍他对于自己的卜算结果,甚至从指间褪下一枚乌黑的木戒,叹息着她不知名的渊源就将这枚据说极稀有的储魂宝物赠与了她。 她原是不信的,可他那样笃定,她自然会动摇。 如今看来,这一切是那般匪夷所思,毕竟谁也不想经受亲近之人背叛时那一刻的彻骨之痛。 眼前夕阳的余晖最后一线消失于海天交接,霁雾坐直身抬眼定定的看了渊止一息,开口,语音却是坚定:“阿渊,我们回吧。” 三日时间一闪而逝。 灵主择选这日天气很好,夜间自然星空如洗。 白苑同白暖同样眉心点朱焰,着了一模一样雍容风华的白色广袖流仙裙,神色敬慕庄严的并步站定在火婴宫后殿湖沿的空旷山野间。 她们身前就是鸣鹤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设了祭台,以她们为中心身后空出了一个半圆的空旷场地,场地周围则错落有致的排满了桌几,八荒宾客共聚于此。 她们右手边则是灵界的五大家族,五大家族前站定了一人,赫然便是灵宗夜彦。 “今夜,我们共聚于此,见证这个伟大的日子,阴阳五行俱在,我主奉气运即将诞生,”夜彦低沉开口,转而面向萎黄不少的火婴木,叠掌覆于胸口心脏,闭目神圣梵语。 “应天地而生慈爱的火婴母树呵,请您分辨美丑善恶、勇敢懦弱、智慧鲁莽、纯净肮脏、平和粗暴等一切的判定,运用您的意念力量,伸出您的邀约之手,从而选择出命定之子吧!” 等了良久,又似乎是瞬息之间,火婴木有了变化。 从树心中缓慢的透出了一层层的暖黄莹光,如同波浪涟漪,一层层的向外漾开去,一**扩散冲击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现场的安静至此终于出现了轻微的骚动,遍场的宾客皆又惊又奇一瞬不瞬的瞪大了眼睛。 汹涌了约莫有一刻钟,终于又出现了些变化。 火婴木树根周围黑色土地上一朵压一朵的突的怦然盛开满了,代表着光明温暖和希望的洁白灯笼花,层层叠叠的开至到东南西北四条无栏石玉栈道的边缘。 似乎是踌躇了片刻,就毅然的选择了白苑白暖二人面前的那条栈道飞速的旋转铺叠盛开而至,却在二人前三步远的地方戛然而止,像勐然被人掐了喉咙。 在场的众人见此却更加紧张的一瞬不瞬的盯瞧事态的发展,而站的离她们最近的夜彦心中的弦也不动声色的愈加绷紧。 良久,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洁白的灯笼花就向着左边白苑的方向一路盛开而去。 事情顺利,如此便省下了他不少的麻烦,见眼前此状的夜彦心下还没来得及松下那口气,却闻现场众人皆突然发出了低低的惊唿,夜彦勐地眯眼看去,紧跟着眉头就几不可查的蹙起。 只见那离白苑只一脚之隔的洁白灯笼花突然勐地停顿一息,生生僵硬的改变了轨迹,直冲旁边的白暖盛开而去,铺覆住了她整个裙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九十三章灾厄 白日里进行及笄礼的时候白苑就知道这一切已经结束了。 因了母树精血,她神思清明,自然也就明白了多年前自己为何会落入渊水,自然,也明白了这对白暖恶意的幻觉源于自己不慎采摘的艳丽紫花上。 或许是二人胎中的作为留给了夜彦太深刻的印象,当年才使得她哭着说出因果后,夜彦毫不犹豫的就选择了信任,而对于白暖的嘶吼却丝毫未听进耳去。 她欠那羸弱的妹妹良多,如今已成定局,而她也没有什么可以弥补,只这灵主的继承权是她所能拥有掌控的一切。 身体的能量充盈,她知道若是她不抗拒,夜彦之前的干扰,母树最后选择她已成定局,白暖没有丝毫的胜算。 而如今,白暖想要,她便送与她。 灯笼花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爬上她的裙摆,她心中一刻也未停止过对母树的祈求,她在呐喊嘶吼:母亲,请不要选择我!母亲,请遵循我的意愿!! 终于在最后一息,母树回应了她! 看着爬满白暖裙摆的洁白灯笼花,白苑整日里提吊的心终于归了原位,松口气,泻了劲力后,她能明显察觉出自己身上正不断消逝的灵力,与母树的感应也快速的消失,就像,就像被旁边的白暖全力吸走了一般,她双腿发软,两眼发黑。 对于母树的选择,夜彦只有不解和困惑。 之前与白苑确认,她吸食精血比白暖要多,同母树联系更紧密,母树确实站在了他们这边,为何如今竟会出现这种完全不合情理的情况? 他哪里知道,是因白苑精神内心异常排斥母树对于她的择选,事情才发生了惊天逆转,选择了白暖。 夜彦还来不及细想,就见其中白苑站立的身子晃了一晃,接着就倾身欲倒,像一朵凋零的花。 夜彦是算出了及笄之日白苑会有一场攸关生死的情劫,本以为会是因情窦初开,却不想这劫数竟应在了白暖身上。 之前也未有先例知道未被选中之人将会变得如何,如今看来,夜彦大胆的猜想,恐怕是二人的调换罢,毕竟母树选择命定之子不可能容许她有那样残败的生命力。 如今白苑只出现了白暖身体羸弱的情况,是否还会恶化下去还需日后再看。 “紫,我想回殿”白苑顾不得眩晕,手指紧紧抓着有着熟悉味道的胸口衣襟,如同抓向最后的浮木。 夜彦叹息一声,轻轻的应了声好,就伸臂将白苑横抱了起来,却没看见旁边白暖那羡慕落寞又有些嫉恨的矛盾表情。 旁边的紫藤族长看到选择的是白暖,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又看因白苑耽误仪式的时间,早就一脸的不耐烦,再看夜彦不管不顾抱起白苑好似不参加接下来的仪式后就忍不住了爆发。 “怎么回事?灵宗你不会不参加接下来的祝福仪式了吧?!要知道整个灵主的择选完成可都是要灵宗亲自主持见证的!!” 华正脸色难看,正要破口大骂,被身边水婉及时拉住了袖子。 “紫族长猴急什么?灵主既已择选出来,灵宗自然会进行祷告祝福。” 说着瞥了身后一眼,就有四个侍女走了出来,其中一个念了个简单的咒语,一顶小软轿就现于悄声议论的众宾客前。 水婉抚抚宽大的袖口,继续平静如水的阐述:“既然事已至此,且让白苑小姐先回寝殿休息。” 夜彦轻拍了拍白苑的背,安抚着便将她送入了轿中。 一旁不动声色的金展嘴角翘起。 宾客中的天界太子景寒此时也是眼光一闪,仪式还未完成,白苑回殿后身边的人将会是最少的状态,自觉是一个极好的下手机会,转首低语几句,那一直跟在景寒身边的白胡子老头便是微微一笑,未引起其他人丝毫注意的默默退了下去。 夜彦拂拂袍袖,整容肃穆,停顿片刻,就继续开始了仪式。 “应天地而生慈爱的火婴母树呵!命运之子已出,请直接赋予您爱子最美好的祝福罢!!” 洁白的灯笼花又开始了动作,以白暖为中心向外圈圈扩展盛开而去,微风阵阵,忽从火婴宫外飞来成群的萤火虫,星星点点,煞是好看。 霁雾不禁一时看呆了去,只觉得美不可言,旁边的小落也是感叹,这般美景稀有罕见。 显然众宾客也被这美迷了去,一时皆屏息凝声,生怕打破了这美好。 一旁站着的紫穆早已激动的浑身颤抖,尽管他努力保持着冷静,可那双闪烁的眸子也早已出卖了他。 成了!终于成了!这么长时间的安排和布划绸缪也未枉负,以后岂不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天下?!哈哈哈!真是大快我心,大快我心啊!!! 旁边的葵隆和水婉二人则对今后家族的生存产生了浓浓的忧虑,自然顾不上一边脸都快要气绿了的华正。 事情急转直下也只需一瞬的时间,现下情况就是如此。 祝福仪式的变数是从那只不过绕白暖一周就纷纷熄灭而死坠落的萤火虫始,紧接着白暖裙摆上的灯笼花就显示出了诡异的血红色,如同瘟疫,迅速向其他灯笼花传染开去,花心就一朵接一朵的开始渗出如同鲜血的浓稠液体,染红了白暖的流仙裙摆。 白暖惊吓的尖叫一声跳开,初时的闪烁星空突然变为了黑压压的乌云蔽月,微风也化为了狂风大作,还来不及哗然的宾客们皆被措手不及的吹了个东倒西歪,现场便开始有些混乱。 华正也顾不得生气了,大声的问向一边表情严肃的夜彦:“灵宗,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华正这边还未问完却被一边的紫穆抢了去,虽然看向眼前景象脸色变得极是难看,这次他却难得的与华正意见统一了一回。 “是啊灵宗!!这种情况该是如何解释?!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诡异的现象?!为什么转瞬间变为了无星暗夜?!为什么梦眠华没有华章?为什么图腾至此还未出?!!” 夜彦确实不知道此情此形到底是因为什么,自接手灵宗以来,灵界便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难道是因为母树精血被食?还是因为命运之子的择选不合母树心意道法? 他皆不知,而如今首先要做的事显然不是弄清楚原因,而是用猜想再挽回灵主候选之事一次和安抚众宾客被这莫名状况扰乱的心智。 “这是母树不满择选之人的怒气,白暖身为灵主候选,却在祝福仪式上降下不详与灾厄,极有可能是品行未满亦或是择选之时受到了严重的人为干扰!为平息事态和母树的怒意,应力主择吉日再进行重新的择选!” “我不同意!!!”几乎是夜彦的话音刚落,紫穆就竖目大声的反对起来。 这立刻就要完成的水到渠成的事他怎能容许?!这般费尽心思安排,煮熟的鸭子他绝对不会让它飞了!也绝对不会再允许发生任何变数来阻挠他的大计!紫穆心内怒意冲冲。 葵隆此时听闻却是微微一笑:“紫族长此时的阻挠好没道理,若有怒意便平息,若有灾厄便从中进行守护,更何况驱厄的方法我们可及时办到,紫族长这般怒意勃发的阻拦,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不成?!” 声音缓缓,却是一针见血。 紫穆被说中心事,却又不能及时想出一个阻挠的好理由,此时面皮便被逼得涨紫,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心虚。 华正一直与紫穆不对盘,此时见状只觉胸臆间一阵畅快,对着紫穆的方向作呸。 阴毒足够了,智谋却是乏善可陈,此时被人一逼,眼看着就要露出了狐狸尾巴,真是没用啊!金展眯眼瞥了前面的紫穆,心中感叹,却是不得不站出来维持他们的立场。 “诸位可都稍安勿躁,虽今日仪式蹊跷,却也可能是其他的原因,母树做出的择选众人皆已见证,岂是说是要重来便重来的,这样做岂不是对母树择选的质疑和亵渎?!况且,灵宗你又凭借什么毫不犹豫的一口断定眼前情形就如你所说?!老夫还是那句话,请灵宗慎思、慎言!” 金展果然是老谋深算,睁眼说瞎话却是滴水不漏。眼前的情形明明是降下不详与灾厄的预兆,却被他几句话就轻拿轻放的掠了过去,反倒是让人觉得灵宗是大惊小怪、妖言惑众。 “哦?那以金族长之意,此事该如何?”夜彦瞳仁更加深邃,语气却波澜不惊的说。 金展哼笑一声,也同样不以为意的道:“灵宗知晓,如此问却是折煞老夫了,”踱的两步,神情姿态却没有一丝他话中的歉然尊敬,充满了傲慢,“依老夫拙见,重新择选自是不必,今日只是天气不好罢了,应及时完成灵主的祝福仪式,得到众人的认可,然后安排宾客散去休息即可。” “胡说八道!”水婉终于再听不下去金展的刚愎狂言,狠狠的一甩袖子,脸色沉沉的站了出来,却是天公作美,在水婉还未疾言厉色的斥责金展的时候,就得了现世报应。 只见一道胳膊粗细的蓝色雷电直噼而下,噼啪一声响彻天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九十四章 那道雷电就噼在了灵宗众人之间,金展的脚边。 被噼中的祭台裂纹深深,板石不规则凸起凹陷,细碎的石子四处散落,金展一瞬间没有了知觉,待反应过来脚底痛麻的时候就见华正已经在一边幸灾乐祸笑的畅快,极隐忍也不由得脸色铁青。 祭台下的宾客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了一跳,他们本就是来参加例行的见证礼,本以为会和前辈们一样顺顺利利的观礼回转,却不曾想出了意外,虽看了热闹,但看这情形恐怕会遭池鱼之殃,一时间个个脸色几变,最后皆青青白白起来。 水婉眯眼,意味深长的呵笑一声:“我看金族长恐怕是没什么资格让别人慎思慎言的吧!老天的指示难道还不够让你有自知之明?!”语气少有的咄咄。 “看来重新择选之事已经事在必成,毕竟,遵从天地的旨意才是我等遵循的大理大道!”夜彦嘴角有了极细微的弧度,慢慢说道。 风旋,袍袖盈展,那挺拔的身姿一如风雨中挺立的松竹,坚毅清雅。 葵隆自是附议,而紫穆他早已被那道雷电惊呆,久久没回过神来。 情势逆转之快,极度出人意料。 金展脸色已经黑成了锅底,自那道雷电噼下,场中就蓦然静的落针可闻,别的不说,这脸面可是一下就丢到了四海八荒,恐怕今后他在别人眼中已经毋庸置疑的成为了一个大大的笑柄,再无法更改了吧,真是可气! 纵克制力再出色,金展也免不了情绪汹涌,怒意勃发! 除非这事用更大的事情来掩盖。 金展微垂头诡异一笑,蓦然仰首中气十足的大喊质问:“灵宗放肆!虽你权力一向凌驾于我等,莫不是真觉得我灵界家族是纯粹摆设不成?!竟敢质疑母树,出此大逆不道之言,难道你想谋逆叛变?!” 这话高声的突兀,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渊止了然无声的轻蔑一笑,突然就揽了霁雾的肩默默往场外走,小落和元川愣了一下赶紧的跟上。 霁雾一头雾水,头频频往后瞅,嘴中嘟囔道:“怎么了、怎么了,我还没看完呢” “没什么好看的,这礼是不成了,”说着觑了霁雾一眼,“你这样笨,一会乱了,你被卷进去实在不可避免,想想便觉麻烦” “索性现在就离了灵境,不趟这趟浑水,现下便回了,收拾包囊去罢!” 接着就听到了霁雾不解的疑问,“诶~~什么意思?怎么会乱” 尾音却随着飞扬的乌青乱发被打散消失在不曾停歇的狂风中。 一行四人悄无声息,离开后也无几人在意发觉。 场中当然也有其他少数看出苗头的,也皆是整肃神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祭场。 反应过来,向来最沉稳的葵隆也免不了激动愤怒起来,伸手指了金展怒骂。 “金展你莫要在此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最有反心的向来是你一个!之前在议事厅,对于灵境的大小事务你哪次不是表面上恭敬,暗地里下绊子,如今拥了白暖小姐为主,你以为就能只手遮天?!莫不是做梦愣怔了?要迫不及待得放出你的心魔!!” “想只手操纵灵境我等,你简直是痴人说梦!!!” 金展听了却只是冷冷一笑,再不装下去,既撕破了脸面,他要迅速的掌握这局面。 半挥了手,祭场四周蓦然现出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黑甲军队,最外层皆搭灵箭张满了弓,只等一声令下,不为狂风影响,就将场中不听话众人射成筛子。 祭场众人一凛后就是止都止不住的骚乱, 夜彦眉头却是都未动一下,扔挺立的不动如山,华正却是大惊失色,吃惊的道:“你!你什么时候将布防换了你的人?!” 金展扬唇冷笑,却并不理华正,转而斥紫穆道:“紫族长还愣在那里作甚?莫不是被吓破了胆?!” 紫穆一个激灵回过神来,迅速退开灵宗几人几步,神情略有些紧张,脑门发汗,却像想到什么定了定神,就下定了决心,声音洪亮:“今日在场众人见证,灵宗夜彦协同葵隆、水婉、华正等人意欲亵渎母树旨意,谋逆造反!!” “其罪行当诛,我等循灵界本源大道,惩凶伐恶,诛伐奸佞!!” “这是我灵界内务,不期各位相助,倒望各位不要插手为好!” 紫穆神情肃穆,皱紧眉头,“葵铭族长,你可附议?!” 紫穆声音辽远,听得现场一寂,此时的话却是让现场众人听了个煳涂。 众人皆知,灵界一共有五大家族:金钟,葵阳,水苏,紫藤,梦眠。而此时的族长分别是金展,葵隆,水婉,紫穆,华正。没有一个做葵铭的,再看到片刻之后从葵隆身后慢慢走出的清秀年轻人,再愚笨的精怪此时也算是知道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是要洗盘哗变! “葵隆族长顽固不化,对母树不尊,不足以担当族长之位,今老夫暂代灵宗一职废黜之!”金展嘴角一直勾笑,语气不屑,复看了一眼追随葵铭分离出来的众多葵阳族人,复又问,“葵铭,你可附议?” 葵铭看了一眼身后族人,开口语气却是坚定:“自是附议。” 紫穆将话接了过来:“三对二,表决自是成立!”随之扬手,黑甲军卫竟毫无预兆的齐刷刷松手,黑羽箭穿破唿啸狂风铺天盖地冲祭场上夜彦几人而来。 铅云密布的天空轰隆打了个响雷,雨水便如钢针刷然而下! 这架势摆足了大动干戈! 众宾客怔了一下后终是撑不住,脸色皆黑沉各自避战作鸟兽散。 凤喧修于混乱中找到似在寻人左右张望的赤嫣,神色复一缓,忙穿行过去,温声在其耳旁低语几句,就见赤嫣微点头,最后望了祭场一眼,快步随凤喧修离去。 双双抬眼,却没能从混乱中找到父母,为了尽早远离危险,不被波及,沉吟片刻,便迅速携了弟弟飞离。 摇光却一脸兴奋,丝毫不受雨水影响,也不担心冲夜彦而去的万千箭雨,捋袖子就要凑热闹上前替夜彦揍人,却突然被人提了后领子。 天枢星君虎着一张脸,正肃正了脸看他,他讪讪的唤了一声:“大哥”,就被终于逮到他的天枢星君不由分说的拽离了祭场。 不过片刻,祭场就散了个干净。 箭雨凌厉兜头冲下,却在不动如山的夜彦面前硬生生停止,如同透明的水镜,万千箭尖在同一个平面上点点涟漪,闪着幽冷的寒光。 葵隆脸色铁青,自夜彦身后踏出,沉音似铁:“你果然背叛了祖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九十五章纵尸之术 祖训是远古洪荒时期老祖宗们共同制定,如今岁月久远,虽效力已大不如从前,但视若无物般不在意还是不可能的。 再者,葵隆话中用了个“果然”意义不可谓不深长 这话说的紫穆和葵铭同时脸色一变,金展却不受影响,眉头都不皱一下,一副无动于衷的神色。 万千箭雨不过支撑片刻,便纷纷失了力道坠落,地面如同铺了一层黑铁。 夜彦沉吟片刻,平缓道:“罢了,”转而似看不到此时剑拔弩张的局面般,面向白裙早已浸的血红的白暖,神色有丝惋惜有丝恻隐,“你如今,可还有什么遗言不曾?” 竟是一出口就断定了白暖的生死,神色虽是稳重沧桑,表达的意思却忒嚣张狂妄。 白暖一脸呆呆,直至此时才似找回了神,闻言反应过来,神色有丝委屈间就带上了遮都遮不住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曾注视过我,我这般努力,为什么你都看不到?我我到底有哪里比不上她?!!” 夜彦神色间不过一怔,再启唇答话却是毫不犹豫,仍平静如初:“你心术不正” “并非我有意忽略,白暖,你心魔太重!” 面前仍是那个风清朗月般让人憧憬的青年,雨水不曾沾染他周身,仍是干干净净,静静伫立的姿势一如等候千年,说出的话却将此时本就是对立立场的她推的更远,像推开一个棘手不耐惹人厌烦的麻烦。 戾气瞬时便爬满了白暖周身,她重重哼了一声,眉眼烬冷,头也不回的吩咐:“金展你还在等什么?!” 似乎就为了等她这一声令下,四周黑压压的军队围压了过来,齐刷刷的脚步声伴随着哗哗的雨声,似乎要将祭场中夜彦几人吞噬淹没。 擒贼先擒王。 既是打了白暖的旗号,若控制了此人,纵使金展再如何的师出有名,也不敢妄动,只因折了白暖,他手中便再没有出兵的理由。 夜彦没有犹豫,袍袖伸展间手中荧光闪现,不过一刹那,人便已消失在原地。 水婉甩手发出了信号,天空中赤红的烟灰炸开,崩裂的热气蒸腾了瀑落的雨水。 葵隆一脸凝重,与水婉和华正背对背迎战。 华正仍是那副愤恨交加的样子,与黑甲军卫交手,一轮板斧挥的虎虎生威,葵隆同水婉则是祭出了本命法器,一根紫木拐杖和一把绢扇,二人也同样使得让敌人近不了身。 同他们一起的族人也各自开了战,受伤唿号声不断,各处都有身影不停的倒下去,血水很快被雨水冲刷,汇至低洼处,浓稠粘腻的看的人心中窒窒欲呕,场面惨烈混乱。 夜彦没有得手。 他被奸猾的一早就注意着他一举一动的金展阻了,三法大金轮在他周身旋转,光华流转,金展噙了笑意,眯眼:“灵宗你这般心急做什么?千万年来没有的权乱,我劝你还是别管,乖乖的将事情发展看下去,对你这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出身单薄的鸣鹤湖妖或许更好。” “说不得白暖灵主心软,过后还赏回你灵宗的位子来做。” 夜彦接手灵界这摊子事儿前,灵宗一向是从母树旁的鸣鹤湖中诞出,由上一届灵主执权时间中后期始至下一届灵主执权时间前中期终。 这样既能让上一届执权娴熟的灵主,辅导净如赤子的灵宗快速掌握灵境事物,待羽化后,又能让一切都已娴熟知晓、稳重起来的灵宗照拂新主,代代延续。 可自从夜彦接手后,这一切便起了变化。 母树与鸣鹤湖似早有感知,自他接手看顾后就只初初诞生过一回湖妖,却因年幼太过羸弱迅速夭逝,阴差阳错下夜彦便幻成了夭逝湖妖的样子,安稳的扶持了那届灵主直至中年。 那届时期,新灵宗的诞生之日已到,鸣鹤湖却再未诞生过守护灵主的湖妖,无法,为信守承诺,夜彦只好不断的变幻,一次次重来守护灵主的人生。 这事他捂得严密,灵界中人无一知晓,因此时,若他真的是诞自鸣鹤湖的精怪,金展的话对他来说便具备了诱惑无双的致命吸引力。 只可惜,他并不是。 因此,他只神色淡淡的,道:“这抬举,我还担当不起。” 金展听了自是不悦,骂了夜彦一句“不识时务”,三法大金轮便旋的飞快,夜彦虽有动动手指就能将金展捏死的实力,却不想暴露隐藏多年的秘密,两人便迅速不相上下的胶着在了一起。 不多时,水婉甩出的信号召集下,西南方向迅速冒出了大量的白甲军,向这边奔袭而来。 葵隆几人带领到祭场的族人本就不多,又是以寡敌众,再强悍的力量也有些顾不及,身上皆挂了些伤,此刻看到远方奔袭来的自己人,不觉心内一热,面上一喜,又恢复了士气般,眼中皆迸发出了闪耀的光彩。 白甲军如同河流,泾渭分明的迅速汇入了战场,姿态鲜明的与黑甲军缠斗在了一起。 却不提防对方竟还有后招。 紫穆从干坤袋中放出了一批缭绕黑气的黑甲军,初不察觉异样,时间稍长却发现,这队黑甲军竟似无知无觉,不怕刀枪法力,只不断重复着砍杀的动作,穿透其胸腹虽有血色沾染兵器,却是早已干涸的暗红,而且,但凡被黑血气沾染之人,不过盏茶时间便如同疫疠被传染般,变的同缭绕黑气的黑甲军一般模样,神色沉沉,无悲无喜,不停砍杀。 这队黑甲军竟无一是个活灵!惊怔间众人蓦然大骇竟是纵尸之术! 操纵尸物向来有违天道法常,更是对死者的不敬亵渎,其至阴至毒,擅使者向来没有一个好下场,而这却变相的更说明了纵尸之法是多么的厉害。 紫穆愣了一瞬后却是大喜,他只知晓主上给予自己的定不是什么凡物,却不曾想,竟是如此霸道厉害之物! 他于瓢泼大雨中扬唇,表情阴仄狠戾,这次看谁还阻挡他成事?! 心中所想,口中便喧嚣了出来,紫穆竖眉,厉声昭告,语气却带着威压般的缓缓。 “阻挡我等者,定叫尔生不如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九十六章刺杀 惶急之下,双双果然迷路了。 她的方向感同霁雾一般,一向不是很好,再加之如今父母失散,场面混乱的情况下,更是一顿乱走,然后现下便已在火婴宫重重围墙之内转了足有一个时辰。 祈星毕竟年纪小,一脸担忧的望向自家姐姐,眼里都含了泪珠,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来,模样看着甚是可怜,声音弱弱:“姐姐,我想见娘亲” 暗夜无光,雨水倾泻,天地间都充盈着水幕,砸地雨珠哗然作响,祈星的声音便被淹没。 但双双仍然听见了,她同弟弟的法力到底太弱,还不足以衣不沾水,此时衣衫便尽已湿透,鞋子更是不可避免的被水灌了包。 她脸色不是很好看,行走间努力倾着身子为弟弟挡雨,直拉着祈星又向右侧走了几步,转过一个小拱门后,才道:“星儿乖,再等一会儿,一会儿姐姐就能让星儿见到娘亲了。” 祈星看了自家姐姐一眼,却抿紧了唇,再不发一言,只握紧了姐姐的手,努力迈着步子跟上。 不过盏茶时间,就似走入了一个内殿。 通向内殿的青石路两旁,每隔五步便有一盏全封闭的琉璃灯盏,闪着莹莹的光亮为着来人照亮脚下的石子路。 双双眯眼看到殿口冉冉的壁灯,在夜幕下透出昏昏辉光,浮动间更似有人影晃动,心下大喜,正要高声询问却蓦然脸色大变,勐地一个折转,便护住身旁因来不及停步,而撞上自己晕头转向的弟弟,急匆匆的往最近的一个假山石内躲藏。 假山内却只有一个只容一人的小山洞,双双还未长开,身量便瘦小,祈星更不消说,还是个小豆丁,如此,紧紧张张倒也容的下二人。 祈星满脸不解,姐姐不继续带他寻路找娘亲,蹲在这里是要做什么? 他便想开口问,却不及启唇就被神情惶恐,脸色苍白的姐姐一下子紧捂了唇,另一只手就放在嘴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姿势。 祈星被姐姐的样子吓到,好一会儿才勉强的冲姐姐点了点头,姐姐这才缓缓撤了捂他嘴巴的手,神情紧张的贴着洞壁隐隐向外探看。 小祈星继续在一边一脸迷惑,双双心中却是遮都快遮不住惊骇。 她原想着好不容易见到了人,这路也就问出来了,却看到了那守殿侍女倾倒的身体和灯光下泼墨雨水挡也挡不住的滴血刀身。 她骇极了,躲避前只略略看到持刀的人似往这边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发现她们了没有?! 她贴着洞壁极小心的向外逡巡,匆忙的脚步声近,她心跳咚咚,透过缝隙却只看到青石路上一角湿透残破粉白的裙衫一闪而逝,她正欲松口气,却紧跟着晃过来了两身黑色夜行衣角,一个毫不犹豫的向粉白裙衫的方向而去,一个却停在了假山外不远的青石路上。 就有人声伴着哗响的雨声在青石路上响起,同时,停在假山不远处的一双黑色缎面靴就变为了两双。 “三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那逃走的侍女可有人追?”声音压得很低,这么近的距离,双双听来也有些模煳。 却没有回答的声音传过来,或许是那人根本就没出声,又或许那人声音压得比这人更低,迎着雨声,双双没有听见。 显然,双双从那人那时的一瞥中更倾向于后者。 好一会儿,才又有了响动,黑靴子略动了动,陌生的声音比刚才要高一些:“你是自己出来还是让我将你寻出来?”却不像是面向假山这边出声 双双听得清清楚楚,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那人一定是一瞥中发现了这边有人! 但看情形,虽雨水对隐匿起了很大的作用,根本上还是开口的那人不善追踪,不然,这般近的距离又无他物干扰,怎会分辨不出她二人藏身的方向? 他这是在诈她! 果然,双双紧张的一动不动间就听早先出声的那个人疑惑的声音:“三哥你是不是弄错了那里有人?”语气不自觉带出凝重。 那发现双双的男人却是没答话,转而声音更大了些:“你这般躲着也是无用,这块地方就这般大,不消片刻我便能将你找出来,识相的还是自己出来更好,说不得我还会放你一条活路。” 这简直是在放屁! 先诈看是否真有人在此,再循循引诱,软硬兼施,看到他杀人那一刻的双双真信了才有鬼,可是 双双轻轻扭头看了自家还是一脸懵懂样的弟弟,咬咬牙还是做了决定。 诚然,自己虽躲得及时,但那人疑心甚重,肯定不会非常干脆的善罢甘休,又如那人所说,自己躲在这里不消片刻就会被发现,到时她和弟弟一个都逃不了,倒不如主动出击,由自己引开他们! 双双下意识的低头拿手摸了摸胸口,转瞬就从胸口衣襟中摸出了一张符篆。 耳边似又响起那日阿雾叮嘱的许多话。 “我还有许多别的,你拿一个到手里,出门在外,遇不到这样凶险的情况便好,若遇到了,起码别人发现不了你,这也是好的” “虽是阿渊给的,但你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人之一,你拿着,权当安了我的心了” 一声声的关切暖入心肺,却不曾想,这么快就到了使用的一天 双双嘴角泛起苦笑,怀念神情转而换上了一副决绝,她紧紧的去攥住了身后弟弟的小手,撕开隐息符篆,毫不犹豫的将其印在了弟弟的手心。 几乎是用气息在细细叮咛:“星儿听话,乖乖的躲在这里,记住一定不要发出声音,姐姐”说至这里,严厉肃穆的神情一转,带上了柔色,“姐姐一会就回来接星儿!” 说完就再不看祈星懵懂又害怕的小脸,迅速向外面二人方向放了个烟幕术,浓雾缭绕中飞快向来时的拱门方向奔出。 就听得一声讥笑:“小儿科”浓雾霎时消了个干净,那两双黑色缎面靴转瞬就消失在了原地 黑气所过之处哀嚎群起。 夜彦自是看到了祭场中场景,不由抿了唇,心下便想要发力不能让灵界倾覆在他的指引守护下! 变故却突起。 裹着残破身体、混着斑驳血迹衣衫的侍女踉跄着从殿中逃来,刚到祭场边缘便粗声喘气着大声尖叫:“灵宗大人不好了!白苑小姐!白苑小姐遭遇了刺杀!!” 说完这句话后,硬撑着的侍女似再无心力,噗通一声栽倒在地。 什么?!! 夜彦惊骇至极,手中动作蓦然一滞。 一道力量非常的白羽箭便带着音爆之声,破空之势向夜彦凌厉奔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九十七章小狐狸 金展向来臂力非常,弓箭亦是他的本命法器,因此才钻了夜彦分神的空子,准备一击得手。 音爆噼啪,他嘴角不由泛起自得的笑意。 夜彦不用看就知道这一箭的厉害,显然是趁虚而入,彰显着毫不留情的力道和姿态。他最初的心惊后却是带着居高临下的不以为意,只仍对刚入耳的消息有些难以捉摸的焦急。 眼前突然旋出了一道纤细的红白裙子,夜彦一怔,那道纤细的身影就如同飞蛾扑火般飞快的挡在了他面前。 “噗”的一声闷响,箭入骨肉的钝声,力道太大,直接贯穿了身体,可被这人这般一阻,那箭失了力道的同时也偏离了方向,到的夜彦面前时已摇摇欲坠,他只抬手轻轻一挥,那箭就整根化为了灰烬,被雨水冲失。 胸口不断争先恐后的涌出了大量的液体,白暖被箭势带的踉跄,后退没几步就委顿在地,胸口的血液温热,却在刚冒出来的瞬间被自天幕而降的瓢泼大雨冲淡,没了痕迹。不过片刻,倒躺在冰凉祭台上的她就觉得手脚都已没了知觉。 眼前就出现了一双祥云纹织金边的黑面白底靴,这样坏的天气里竟也干干净净的未沾染一丝脏污。 他终是走过来了,是来看她的笑话的么? 她想冲那人轻蔑的笑一笑,一张嘴,口中却汩涌出血,呛得她咳嗽了起来。 待缓过劲儿来,却觉得自己半倚在了人怀里,背心处汩汩的涌进温暖,让她手脚渐渐回温,她费劲的抬眼看,就落进自己从小到大都憧憬的那双沧桑眸子,一时之间记忆倒有些混乱迷煳。 嘴中便下意识的有些怅惘:“阿夜,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咳咳、那样不好”她欲伸手抚上眼前男子如玉的脸容,雨水的倾砸却让她觉得千斤重,垂落的瞬间却没想到被包裹在了一双带有薄茧的干燥大手中。 夜彦便看的眼前少女的眸子一亮,终是抿唇道:“暖儿,不要说话。” 这弓箭是金展的本命法器,已被他用异火淬炼过,厉害的紧,更别说如今被穿透胸腹,只怕从伤口处经脉已势如破竹的蔓延开了腐蚀败坏。 白暖,已是风中残烛。 明显有些回光返照的少女哪里会听,难得的能同夜彦轻声细语的说些话,她绽出一个苍白的笑,语气闹别扭般的撒娇:“你不是想要我的命么?我死了不正好如了你的意?” 夜彦皱紧了眉头:“我从未那般想过。” “那你刚才咳咳、”白暖又是一阵狂咳,这次好像都要把心咳出来般,待缓过来时,纵夜彦不断的为她输送着灵气,她的脸也不可避免的弥漫上了一层青白的死气。 现下似乎连出声都变得更加费力,白暖神态便有些迷乱,显然忘了自己刚才想要说什么,只咬牙道:“不要讨厌我阿夜。”声音小如蚊蝇。 夜彦终是放弃了输送,就那样静静的将怀中少女抱了一会,看着她眸子中的光亮渐渐暗下去,胸腔中跳动的心脏竟有些难以言表的窒痛。 这是他费尽心力照顾到大的少女,虽偏心白苑,可他仍记得她一脸天真娇憨的拽着自己衣角撒娇的样子,如今便这样没了? 他只觉得四肢百骸似有无数钢针在戳,最终那痛却皆攥的心脏喘不过气。 “我终是做了那只狐狸。”少女嘴唇似再无力气张开,最终的最终却是这样轻的一声吐息。 夜彦呆怔,记忆遥远又恍如昨日,他忽然就想起了那天。 那应该是个十五,天气也很不错的样子。 夜朗风清,玉兔垂挂,像一个大大的圆盘,小小一团的女童却弱疾又发。 他去殿中看她,她蜷缩在绸滑却冰凉的锦被中,小脸煞白,头发也已汗湿,却忍着痛对他笑。 他看的心惊又心痛,忙将她用被子裹了抱在怀里,向来情绪很浅的他当时心头却怒意突起,怒斥道:“都是怎么当的差?!暖儿都这般模样了怎么也不知往床上放暖炉?!!” 侍女们战战兢兢跪了一地,却皆嗫嚅着说不出话。 他更是有些恼怒,一只凉凉的小手却贴上了他的脸,他一怔神间就听到那细细的声音劝说,是她不喜欢暖炉,不是侍女们的错。 他神情稍缓,可还是有些不悦,她却好一通任性撒娇,最后也不知怎么磨的他竟带着病中的她上了殿顶。 她被他厚厚的裹成了一个粽子抱在怀里,脸色虽仍白着,她神情间却是掩也掩不住的兴奋和新奇,用掉了门牙漏风的嘴,说了好一会儿童言童趣,又看了好一会儿月亮才有些疲惫下来,却闹着他非要让给讲故事。 他无法,只好讲了一只小狐狸的故事。 却没想到,她竟记到如今。 想来,对她而言,在白苑的对比之下,她就是那个说葡萄酸的小狐狸吧,而自己却竟是那串葡萄 他有些想笑,却有液体不自觉的自瞳仁中滑落。 这十几万年来,时间与他不过是年岁的不断增加罢了,毫无意义。已经有很少的东西能够打动的了他,他却不知道当初应下此事后到如今,他究竟在守护什么?日复一日,他终是累了。 看着怀中不断凉去的躯体,心中那把燎原的火却怎么压也压不下去。 白暖死了,白苑此时也生死不知,他还要顾忌什么?他还要守护什么?! 沧桑的眸色愈发冷凝,他将白暖轻轻放下,站直了身,却是与整个世间为敌的姿态。 这世间这般丑陋,皆是为了自身利益就可爽快利用他人的宵小之辈,他在意之人,一个已消失十几万年之久,一个已逝,一个仍生死不知,这般,还留之何用?!! 有旋风自周身起,不过片刻,整个灵境就罡风四溢,卷的风雨倾砸,人物齐飞,惊叫哀嚎声遍起,他眼神深邃沧桑,却是敛都敛不住的无情凛冽。 金展离得近,此时也只勉强站立的住,见此心内大惊,终于有些惊慌出言大声质问:“你、你不是那小小湖妖!你究竟是谁?!!” 却没有回答声。 夜彦召出了红莲业火,只轻轻挥手,就焚尽山河,业火一出,大雨也皆被蒸腾,地界断裂,屋宇倾塌,不知被埋葬焚身多少人,不过片刻,自灵主先辈们就竭力维护的力量极强的灵境结界就咔咔裂了无数的口子,灵气四溢,裂纹蔓延连结,最后皆被这焚天灭地的力量溶蚀不见。 他走的极慢,一步一步的向金展走去,每走一步,脚下的青草就皆枯萎死绝,了无生机灰烬的颜色蔓延开去,似上古灭世的战神。 他面无表情眼神冷漠的睨向金展,如同看一只尚苟且的蝼蚁,就那么一挥袖,金展连同神魂瞬间便变为了一滩难看的血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九十八章赶路 灵境毁了。 灵界号称自老祖宗起的强力结界突然一夕之间被焚天灭地的力量击溃崩塌,山河倾倒,业火熊熊,灵界母树火婴木也未可避免被焚毁,浓郁灵气散尽,树间境灵同样身燃大火,到如今也已气息奄奄,甚至没来得及受各界的攻讦蚕食,灵界根基便毁,显露出气数将尽的颓唐。 而这毁天灭地力量的吞噬后,灵宗同两位灵主小姐却皆全然消匿,不知所踪。 有的说两位灵主小姐皆神魂俱毁消逝了,有的则说三人却是经此内乱全部陨落,众说纷纭,传至最后,也不知究竟哪个才是真哪个才是假。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霁雾等人却是刚过了辰陵镇,出了临闾关,距离北渊止境还有五六日的路程。 去灵境的时候,正好赶上了辰陵镇热闹的异宝拍卖大会,他们却没有逗留,等再路过此地时,他们还住在福莱客栈,大会的热潮却已散的差不多了。 可难得这城镇本就繁华热闹,霁雾也记着渊止曾答应回程时让她尽情玩乐一番,因此就提了句,却不想被拒绝了。 渊止的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沉吟片刻,就摸了摸霁雾的头,推说北渊事物繁杂,已拖延这许久,一刻也耽误不得了。 霁雾只好摸着鼻子讪讪。 一行人便很快又动了身。 这传言便是他们在重名鸟火炎背上听,或御剑或御舟或御兽等不断经过的路人话中得来的。 渊止虽同灵宗有过交情,却是很疏淡的那种,听了虽直皱眉头,却并不显得很担忧焦虑,反而心中如惦记北渊事物般,对于回归倒是有些急切。 于是,路赶得更急了些。 霁雾虽有些疑惑,却只作他归乡情切,并不思量其他,很快,一行人便皆风尘仆仆的入了北渊的地界,足足比去时节省了将近十天的时间。 众人显然没有预料到帝君一行会这般快回来,因此无人迎接,只看门的童子一怔后惊喜的跳起来,就迅速的往宫里跑,便跑还边嚷着:“君上回来啦!夫人回来啦!” 渊止脸容虽有些许倦色,眸子中到了此时却似燃起了一团火,这种莫名的兴奋,累的快不会喘气儿的霁雾自是顾不得发现,早令小落快行一步吩咐了烧水,她邀渊止随行回松香殿被拒绝后,紧跟着便回去沐浴休息了。 被拒后霁雾当然有些不解,虽知他法力高深,但这样疾行还是会令人疲累,遂希望他能好好休整一番。 却不想渊止脸容温和的说有事要办,竟一刻也等不得的自揽月宫门口转身行去,元川自是一步不慢的跟随。 霁雾怔了下,便也随他去了,直到泡完澡直直的躺在了绸软的床榻之上,她才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不消片刻,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渊止却是转身就来到莨瑛峰雪园内去寻了小雪。 小雪正倚坐在床榻上,拥着一床大红鹦哥绿的绉纱被窝,学着凡人撑着绣棚子绣帕子。 她绣的专注,直到床前的光影一暗,她才皱眉不悦的抬头去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1 苦逼的作者菌昨天加班到半夜,今天还要上班,于是,咱今天的更新估计得到晚上了,一直支持我或曾支持过我的筒子们: 糖糖tangtang,小凉城,萌妹子倾城,书友1610051933,书友1406433470,莫,毛猴,vico_sh,书友1456823505,luohongll,书友50****42,elexiang,书友1786153952,书友51****57,还有最近可爱的爪洼仙子,非常感谢! 正文 第九十九章行动 眼前的男人一身冷峻的黑色绸袍,腰带勾金丝,气质低调中带着华贵不羁,脸容虽也有些疲惫,但看向她的鸽子灰的眸子却神采温和。 他粗粗略了眼她手中的物什,就带着些久别后的温存将绣棚子随手拿了放在一边,坐在了床榻边握了她的手。 “就算消遣也挑些容易的来做,免得劳神又伤了眼睛。” 小雪的不悦眉头早就舒展开去,此时闻言更是笑的眼睛都弯起来,全身的每个毛孔似都在表达着她的喜悦,她声音软糯,低垂头,更倾向于娇羞,声音轻快:“阿渊,你回来啦!” “嗯。”渊止轻应声。 小雪笑的更开心了些,不过片刻,就抬起了头,轻轻的道,“我们有了宝宝了,”一双注视着渊止的眸子清亮,有些激动的拉了他的手往自己的腹部轻触,“你摸,他正慢慢的一天天的长大,再要不久,就会有个小小的人儿喊你父君了!” “阿渊,你高不高兴?” 渊止自是高兴的,自从得了这个消息后,他就一刻也未停止过对北渊的眺念,如今已披星戴月,身在北渊,他不由的更放缓了情绪,眼神温柔:“他,如今多大了?” 小雪将渊止宽大的手掌攒的紧紧的,闻言低头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肚腹,笑道:“已经快有三个月了吧,前一阵子吐的厉害,想来这里面的定是个热闹折腾的性子,”说着轻声感叹道,“也不知是随了谁?” 还未说完,自己倒先嘻嘻的笑了起来。 渊止就抬手宠‘溺的抚了抚她乌青的发。 元川进了玲珑殿内,在扇外垂了手,声音恭敬无波的禀告道:“君上,灵西侍卫刚回来,有事禀告君上。” 渊止就嗯了声,交待了小雪几句“不要再熬眼睛”、“好好歇养着”的话,就掀了帘子,转过扇出去了。 刚走到院子里,着了灰色程子衣的灵西就跟在了他身后随上来,口中开始道:“瑶姬娘娘确实有要来北渊的打算,不过是想在今次王母要开办的蟠桃宴前前来” 渊止的步子一顿,就打断问道:“离今次的蟠桃宴还有多少日子?” “还有九个月。” 渊止沉吟片刻,旋即又迈起步来,“还有这些时候倒也够了,”低语后却又对灵西道,“时间上恐未如了翡烟的意思,她便没有闹?”疑问意思却是肯定语气。 灵西轻吸口气,回道:“君上料的不错,翡烟姑娘一脸的不情愿,还想再闹,但奈何瑶姬娘娘主意已定,并未动摇。” “属下在巫山待了几日,倒是听到些娘娘劝翡烟姑娘的始末” 渊止眉头一挑,就听灵西接着娓娓道:“娘娘劝翡烟姑娘稍安勿躁,说是只有那个时机是最好的,早了晚了都有些不妥。” “属下猜度着,像娘娘这样德高望重的上古神女,料想是算到了什么才如此做” 渊止复又停步,想了一想,就猜透了其中的关节。 自己虽不是在姑姑膝下长大,但姑姑向来是最了解自己的,再略加上些龟甲卜算,就已猜到自己最近的决算和事情的走向脉络,自己粗粗一算,动手的前后时间可不就是蟠桃宴前后了么? 到得那时,真假霁雾,李代桃僵,便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姑姑时机向来掐算的好,这次也未例外 渊止看向夕阳处燃遍天际的磅礴瑰丽的火烧云,心下突然闪过了往昔霁雾晨起时迷蒙的小脸,复又忆起了刚刚小雪兴奋温暖的神色,一时竟有些莫名的愁肠百结,心情不由有些灰沉。 霁雾却明显没有渊止这么多心思,她迷迷煳煳睡得半梦半醒的时候被一阵诱人的香气惑醒,肚子咕咕叫,便再了无睡意。 霁雾刚靠了迎枕坐起,就见小落抱着斑斑挑了内室的帘子进来,笑着唤她用膳。 坐到了桌旁的时候,霁雾意外的没有看见渊止的身影,不由得就问身旁的小落,道:“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帝君不过来一道用膳了么?” 小落道:“已经酉初一刻了,申正的时候就有小厮过来回禀,君上忙着宫中事物便不来了,叮嘱了夫人自个儿也要好好用膳呢。” 霁雾听了,怔了片刻,心下暗奇他竟忙到了这种程度? 遂又看了眼纱窗外青暮欲转黧黑的天色,才不再言语,拾了筷箸细嚼慢咽起来。 用膳不过泰半,却有一个才总角的小厮匆匆而来。 霁雾放下筷箸,就看小落交流了几句打发了小厮回来,平缓禀道:“夫人,君上遣人来说,这几日要将积压的事务处理完善,便皆不会过来了,让夫人不必担忧,心中有个底。” 霁雾听了有些不高兴,本就是披星戴月的赶来的,到都已经到了,却还急在这一时,要不眠不休的处理么?纵是再强悍,也不会都不累的啊。 这人,怎么从来不知看顾着些自己的身体! 心中这样想着,面上便带出来了一丝恼意。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去灵境之前貌似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办,如今这几日,却是不被忙着的渊止注意到的好时机,这样想着,便又细细的用起了膳。 而等的夜长梦多显然不是霁雾的风格。 当夜,丑正时分,正是一天中最人困马乏的时刻,霁雾一身的夜行衣,蒙了黑色的面巾子,猫着腰成功的未惊动一人,悄悄的离了静默的松香殿。 她曾经出窍,再加上有段日子的闲逛,便将主峰弧月峰的各个位置摸了个遍。 九天揽月宫里都有些什么自是不再话下,更难得的是主峰上犄角旮旯处她也一清二楚,因此,她按图索骥,很快便找到了峰后断崖崖壁内侧极隐秘的一处矮道。 崖岸上生长缠绕着很多粗壮结实的暗绿色藤蔓,极旺盛,垂在崖壁上,如同披挂了一层绿色的瀑布。 这地方,若不是她穷极无聊闲来无事的变回了本体想探探崖下有什么,飞到矮道前感觉到了莫名流窜的气流,她还未必能发现。 因此,去灵境前对渊止使用魅魇得知这个地方,她瞬间就有了了然。 霁雾略想了想,再次同记忆确认一遍,便再没一丝迟疑的变回了本体蹁跹而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章东皇钟 矮道口被垂挂的粗壮藤蔓遮挡,更显幽暗,有极微弱的水滴声从矮道深处传来,阴风阵阵,在寂静暗夜的渲染下,更添了一丝阴森可怖。 霁雾在矮道口复了身,伸臂探了探,洞壁却触手黏湿,不知附着了何物,只不舒服的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禁不住的打了个抖,忙将手收了回来。 自腰侧储物袋内掏出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伸手半举在身前照明。 莹光温润,目力可及前方是一条向下的黑黝黝的通道,台阶上因经年未有人踏踩又极湿润,长满了幽绿的苔藓,个别空隙处也布满了红绿的地衣。 虽这些植被正好可以消音匿行,也正因如此,反而更显得寂寂长夜下透入骨髓的悚然。 像巨大的兽口,一不小心便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殆尽。 霁雾一时有些犹豫。 但随即又想到这是同自己过去细作身份一刀两断的最佳时机,便觉得勇气倍增,借助夜明珠的光辉抬脚迈下了台阶。 矮道内一丝光也无,脚步声也被四周吸收,霁雾便觉得前行的时间格外漫长起来。 不知走了多久,额头冒了汗,前面依旧是黑黝黝的,霁雾下意识的回头看,同样黑黝黝的一片,焦躁的情绪便慢慢一点点滋生出来,所幸,前方水滴声渐大,这点子焦躁便被她的心理暗示安抚了些。 初初入矮道时,霁雾便觉得这道路矮狭逼仄,走走倒有些宽松起来,至此时向左转过一个弯后,眼前却豁然开朗,水滴的声音便清晰的响在了耳边。 整个论起来倒是一个横着的倒漏斗踪状。 矮道尽头是一个二十米见方的石洞,洞壁零星残缺的镶嵌着几个不甚完整的夜明珠,大小不一,地面壁沿还散乱的堆着无数的珠子残块,颇受摧残的样子,只不过现下无论仍发光的还是散块儿,其上皆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绒末。 这般,洞内虽不是黧黑,却也是没甚大差别。 霁雾想了想,就垂首将储物袋中其余的夜明珠一股脑的倒了出来。 石洞内也不是很大,她就东南西北的皆落了珠,又拿了随身帕子将洞壁零星镶嵌的珠子擦干净,转身,这才把周身石洞看了个清楚。 洞壁正北似乎是临近水脉,洞壁尤为的湿润,那水滴声便是自正北其上凸出的一块洞壁岩石上滴漏发出。 因没有日光影响,喜阴植被虽较其他部分茂盛,但到底也只是繁绿上那么一些。 唯一不同的是,在夜明珠的微光下,这片植被根茎处泛耀着粼粼的星点,定睛细看,便知那是透明的水光。 而洞壁的其他地方则显得灰暗多了,趴满了暗色的苔藓地衣,皆无甚出奇。 石洞不大,一览无遗,却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霁雾要找的东西。 她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可能啊”霁雾手抚着下巴一边思忖一边下意识的在石洞内转圈踱步,“当时阿渊可是清清楚楚的说了是这个地方的,东皇钟不可能不在有问题” 她又四下琢磨细细观察了一番,却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不禁有些丧气,叹了片刻,便用手对着洞壁胡乱又细细的摸索起来。 这种撞大运的行为却真让她察觉出了个所以然来。 她敲遍了凹凸不平的洞壁,其他处皆是实音,唯有正北处是有些空音,她不顾水光附耳贴了过去,片刻,便听墙壁另一边似有坠落的水声连绵不绝。 哈!有谱。 她松口气高兴之余,心下便想着,这样的地方定也是有机关的,随即便又寻起机关的所在来。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觉得洞中最突兀也最隐蔽的地方正是她苦苦冥想的机关开关。 她毫不犹豫的按下了一直滴漏水滴,正北其上凸出的一块洞壁岩石,只听咔哒一声,面前临近水脉的洞壁就如同腰斩般从中间分开,各向着上下方向收缩,哗声蓦然作响,一道水幕就呈现在了霁雾的面前。 竟是别有洞天。 而这道水幕则自上而下,垂落陡峭断崖底部的狭长山涧,霁雾走近,隔着水幕绰约的看到断崖对面似是金玉铺就,而金玉其上便是今日找寻的主角东皇钟了。 霁雾一时兴奋不已。 想也未想的便冲出了水幕,然后然后,便悲剧了。 千斤重的吸力自山涧上空断崖下方传来,霁雾御空力本就不足,这么停顿一息便勐的下坠,像是有绳子缠上脚腕使劲向下拉扯一般。 霁雾御空顿时力不从心,手足无措,慌乱的胡乱挥舞间竟还真让她在虚空中扒到了东西。 她的手甫一握住,竟像是握住了虚空,旋即以触点为始,一**光晕漾开去,不过须臾,一座透明偏白材质的栈桥竟就出现在了山涧上空,连接上了两侧断崖。 安稳牢固,竟丝毫不受下方千斤重力所影响。 吓得惨白了一张脸的霁雾,看向此时用力抓住细细桥栏的一只手,才似松了口气般抚了把额头的虚汗,努力克服其下重力影响,手脚并用的往上爬去。 上了栈桥后,霁雾觉得自己的腿都软成了面条,镇定了片刻,才打起精神往东皇钟的崖岸上走去。 吃一堑长一智。 虽这东皇钟仅是些残破的残骸,这次她却再不敢小觑,到的跟前后颇为小心,学起了投石问路的小花招。 接下来的事情进行的却是颇为顺利。 霁雾自来到崖壁这边后再未有什么危险奇怪的事情发生,东皇钟便那般大喇喇的放在金玉铺就的地面上,霁雾不过动动手指便将残骸装进了高级储物袋中,又在原地放了个假的后,才向来事路走去。 做的时候并不自知,等到重新返回松香殿后霁雾才觉得疲累万分。 她强撑着才没有倒头就睡,提笔凝思片刻,一封书信便已写就,旋即拿出带了传送阵的簪子,往常般,将书信和装了东皇钟的储物袋一同丢了进去,又想了想觉得没什么遗漏后,才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的陷进了暖软的被窝。 而此时天色也由黑转青,隐隐发亮起来。 坐在书房长案前一夜未眠的渊止接了元川半路截获的书信并储物袋,嘴角紧抿一瞬,终是道:“是该再次带她出发了。” 不同于灵境之行,这次则是由他带领她,自己驶进灭亡之旅。(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红雾 霁雾直睡到金乌西坠才觉得解了乏。 小落挑了帘子进来,看到她醒了,笑着问道:“夫人,现在要摆膳么?” “什么时辰了?” “还差一刻便到酉初了。”小落上前将垂落的床帐用铜钩挂起,见霁雾已经起身,便唤帘外的小丫头们依次将漱洗的东西奉了进来。 霁雾洁面擦了脸,正觉精神些的时候就听小落继续在一旁道:“今儿巳初的时候,君上身边的元川过来传话,说那佛玲花还要劳烦夫人送去,君上实在抽不开空。” 霁雾怔了下复才想起来那唤魂之物还收在自己箱笼之内,随即便命小落打开箱笼,将佛玲花找了出来,想了想道:“酉初时间还有些早,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若现在便将这物送过去,了却了这一桩事罢。”想来渊止也有用此缓和她与岚殿矛盾的意图。 霁雾抹了脂膏匀了脸,穿了一条素净的藕荷色的裙子,抱了斑斑,领了捧盒子的小落便向岚殿行去。 许是天气和暖,守着殿门的小丫头正倚了门框打盹,小落上前拍她的肩,小丫头立刻惊吓般跳了起来,待看到来人,整个人更是惶恐,口中胡乱的请着安,垂头一边瑟瑟立着。 霁雾不由就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己长的有那么可怕么 那边小落早已声音平和,安抚着说明了来意,小丫头这才回过神来,满嘴答应着快步去通禀。 霁雾等人就进了门,向待客的花厅走去。 谁知坐了半晌,竟没有人来,连个端茶递水的小丫头都没有,小落神情中就着了恼意,霁雾倒是一派的怡然自得。 之前出了那么大的过节,被怠慢也是她意料之中的,只是看了眼小落渐怒的神色,霁雾就叹息一声。 她站起了身,神色自然的对小落道:“你先在这候着,免得等会找不到人,我去月湖一趟。”因上次之事,算是去给那冰下男子赔个礼。 小落神色间有些忐忑,尽显担忧,霁雾却是一笑,抱着斑斑转身就走出了门。 微风阵阵,空气中却飘荡着药香气,通往月湖的路不算长,霁雾一路走来却看到了不下几十种的灵株药植,品种甚是繁复,不自觉又是暗叹一声。 很快就到了月湖,周围空气霎时一寒,冰层依旧,霁雾在岸边放下斑斑后踏了上去。 不过十几步,前方突然涌起了大团的赤红色烟雾,她蹙眉停顿一息的片刻,浓血般的颜色就已缭绕弥散至她眼前,质感密匝,速度极快。 霁雾颇感意外的同时也有些好奇,就伸出了手试探的去碰。不过稍沾指尖就似被烫了般勐地缩了回来,整个手掌已经是起满了大大小小疼痛剧烈的脓疱。 霁雾心中大骇,忙疾转回身,不顾缱绻的裙裾,一手提了就向岸边跑去。 斑斑正在岸边蜷卧着舔‘舐梳理肉垫爪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已被霁雾带出去了老远,浓雾来势汹汹,却在岸边戛然而止,只盈满了整个冰面。 这诡异的雾,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霁雾疼的嘶嘶倒抽着凉气,拖着脓疱的手不断的吹气,好似这样就能缓解一丁半点的疼痛。 斑斑见势就要扑着上来去舔霁雾的手,被霁雾一下拍了脑袋,忍痛嗔道:“一边去!你以为你的唾液是万能的啊?这莫名其妙的雾还是谨慎点好。”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 斑斑低低呜呜了两声,眼眸里盛满了担心和焦虑,围着霁雾转来转去,就这空儿的功夫,一阵急急地脚步声纷至沓来,晃动的裙裾停摆,木玲就深深的福礼:“不知夫人大驾光临,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显然是急急赶过来的,纵有掩饰,声音中还是透露出如临大敌的些微紧张感,福礼后抬起头的眸子中更是有深深的忌惮。 显然是怕自己对湖中的男子不利。 霁雾不禁有些讪讪然,和解的心思一时就淡了,摆手对木玲一帮人后,才急匆匆赶到的小落道:“我今次来也没别的意思,君上路途中特意为翡烟姑娘寻得一唤魂之物,名曰佛玲花,”说着便眼神示意,“小落,给了木玲姑娘吧。” 倒是一点也未提自己在其中斡旋的辛劳。 其实霁雾觉得是已经如此,也不值的再做什么人情了。 刚要应是的小落却眼睛一瞥间看到了霁雾那布满脓疱的手,立时就一蹦三尺高,吱哇呜叫的就胡乱拨开人群奔到了霁雾的身边,颇有些天下大乱的惊骇。 而直至此时,周围众人才似抬眼发觉,一瞥间各个脸上表情强忍着微变,气氛一时凝重。 霁雾一怔后却是有些哭笑不得。 木玲却是神色惊变的看向湖面上的雾,提高声量喊道:“垂塘!” 变化肉眼可见,红雾倏褪,对面岸边就露出一株枝叶舒展摇摆的海棠花。 “怎么啦、怎么啦?!”声音兴奋,还带着得逞后的小得意,“那个人是不是被我赶跑啦?”一副邀功的架势,显然就是那海棠花发出的声音。 木玲板了脸:“你看清楚,这是夫人!” 那边兴奋的声音便一下卡了壳,枝叶僵在了那里,过了片刻枝叶才重新动起来,却明显带着拘谨,吭吭哧哧强嘴嘟囔道:“谁想到她是夫人了啊?再说了,她没事跑这里干嘛来了我又不认识这难道还是我的错了?” 木玲却也没认真去理会他嘟囔什么,三步并作两步就疾步走到了垂塘身边,在他惊诧间就毫不犹豫的去拔他的叶子,垂塘大叫:“啊!疼、疼木玲姐你轻点、轻点啊!” 木玲却是不理,将那两三片叶子攒在手心,复才转身在霁雾她们一脸迷惑下走到了跟前。 摊开手掌:“夫人,这是垂塘的叶片,凿碎敷在脓疱处,过得一个时辰毒素便解。” 那边忙忙用枝叶捋自己伤口的垂塘闻言蓦地冷哼一声。 木玲垂头斜斜瞪了过去,整株海棠花便抖抖索索的蜷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得知 同岚殿那边又说了几句,霁雾就兴致不高的被大惊小怪的小落拥着回到了松香殿。 凿碎的绿叶微凉,带着些薄荷的清新,敷的片刻霁雾才觉手上痛意锐减,神情稍舒,便对一旁仍一脸担心,自责没有好好陪在她身边的小落唤道传膳。 端着食盘的侍女们鱼贯而入,八宝野鸭、佛手金卷,串炸鲜贝、红豆膳粥不一会就上满了整个餐桌,霁雾不由得扶额,哭笑不得道:“小落,你让厨房做这么多做什么,我又吃不完,我不是说让你点些清淡的小菜和白粥就可以了么?” 小落还没回答,就有个总角的丫头走了进来,是小落身边的粉叶,粉叶一向机灵,进来就行礼问安,随即提起了侧妃漫洇:“夫人刚走不久,侧妃娘娘就来给您问安了,奴婢劝着娘娘待会再来,娘娘不愿,奴婢就擅作主张给安排在了花厅,此时正在门外候着,您看” 霁雾皱眉:“不是已经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了?”神色不耐却终是道:“让她进来吧。” 粉叶应着退了出去,不过几息,打帘的丫鬟挑起了夹板棉帘,一个打扮的虽素淡仍袅娜的身影款款行了过来,站霁雾跟前行了个标准的福礼,未等霁雾喊起身就迅速的被贴身丫鬟珠儿扶起,嵴背挺直。 仿佛行了这一礼就已经是很抬举霁雾了一般。 “听闻姐姐回来了,漫洇这边就赶紧的过来给姐姐问安,却是不巧,等了片刻,此时再给姐姐问安,没有打扰到姐姐吧?”昂着首,语气连带着表情都倨傲十分。 她这是什么意思? 霁雾皱眉。 自己早已免了晨昏定省,她来了没见到自己,又是主动要求等待,难道还因为等待时间过长就心生不满?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做给谁看? 她现在难道还摆不清自己的位置?! 霁雾心里有些烦躁,又懒得理她,就端了桌边茶不紧不慢的抿了一口。 等了片刻,见霁雾没应声,也不问她这个时候过来问安有什么事,漫洇就抿了抿唇,眼神闪烁的熠熠望着霁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霁雾醒来肚子就只填了些小食,此时又走了一圈回来,早已饥肠辘辘,没时间在这里跟她玩猜来猜去的游戏,遂强忍着不耐,开口道:“侧妃可以有什么事要说?” 如同瞌睡就递了枕头,漫洇嘴角就大大的翘起来,神情中是溢出的喜悦,霁雾诧异不解间就听见眼前女子莺啼般婉转的声音,不紧不慢:“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漫洇要说的可是一件大喜事,小雪妹妹有喜了!” 如同平地惊雷,霁雾差点跳起来! 那边漫洇见霁雾白了脸,身边服侍的没有一个不震惊呆怔的,心里就乐起来,看来帝君没和她说,难道是在防着她?想来两人的感情也没传言的那么深厚嘛! 她如今知道了,依之前打听的她的性子,肯定是要闹的,哪个男人受得了?就算是不闹,私下里肯定也是要做手脚的,毕竟是帝君的第一个孩子,心中不愤恨是不可能的,帝君那般睿智谨慎的一个人怎会不发觉? 无论怎样,她都得不了好! 服侍帝君的统共就她们三人,这冥司的公主遭了厌弃,二人肯定会互掐,孩子说不定就能折腾没了,到那时,谁知道小雪那蠢货的身子会不会就从此败坏?! 就算是保住了孩子,一个遭了厌弃,一个怀着孕,这近身服侍的机会可不就全是她的?! 这可真是一举多得! 如此想着,语气中就不禁带上了几分幸灾乐祸,乍听见消息正处于震惊中的众人自是没有注意到,就听那莺啼的声音如淬了毒的刀子一般句句剜心:“小雪妹妹也真是个有福气的!据说帝君只不过之前半夜要了一次水,她就能这般争气!帝君走后没多久,宫人们竟就全都知道她有了身孕”漫洇顿了顿,笑意深深的道,“想来,可也真是个有本事的” 揽月宫的宫人都知道了,她回来了这么久竟是一点消息也没听到,是小雪的意思呢?还是他的意思? 不,不对,小雪怎么能约束到全宫的人,这明显就是消息被封锁了,只能是 霁雾小脸煞白,眼珠动了动,半晌,才勉强笑了笑,敷衍附和了几句自己早已知道此事的话,就端了茶。 漫洇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目的已经达成,片刻未犹豫的告辞离去,模样行止仍同刚才倨傲。 霁雾却再没了食欲,怎样端来的,就怎样让人原样端了下去。 小落看着忧心忡忡,多次想开口,又不知安慰她什么,只好一直陪着服侍在身边。 霁雾却不哭也不闹,有些呆呆的枯坐了一夜。 小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又觉得她肯定伤心的不得了,期间多次劝诱她歇息、吃点东西,却全都未果,直到冰裂纹的支锦窗棂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来时,霁雾才微微转动了脖子,吩咐小落去整个揽月宫内各殿转转打听是否有这个消息。 看着霁雾这样,小落难过的快要哭出来,得了吩咐就急急的出去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进了内室回禀。 结果是有的答话答得唯唯诺诺言不由衷,有的见了小落就有些鬼鬼祟祟的闪躲,却是没有一个说是知道这个消息的。 霁雾垂睫沉默了半晌,突然就起身到凝桉殿去找小夜。 守门的仍是之前的小丫头小眉,不同于她之前时刻零嘴不离口的样子,向来思想单纯的她,此刻正心事重重的坐在门边不远处的石凳支了肘,怔怔的发呆。 门外道上突然一阵渐行渐近的喧嚣,脚步声杂乱而且匆匆,期间还隐隐的有惶急的说话声,待她正奇怪谁这般大胆敢在宫内如此的时候,凝桉殿的大门就被人毫不客气的一把推开,声响动作皆有些大,一个女子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夫人、夫人,您慢些走,仔细着脚下” 小眉听闻怔了一瞬后大吃一惊,再顾不得想太多,忙起身迎了过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灵台一悟 小夜正拿了一旁的长柄木勺微倾着身子侍弄花草,天光微亮,花叶上的珠露抖动,折射出莹莹的光。 哐当一声,暖房的木框琉璃门就被大力推开,小夜不悦皱眉望去,一怔后却是满脸的惊诧,拿着盛满水的木勺有些呆的忍不住道:“阿雾,你不是刚回来,怎么不去好生歇着,来了” “这里”两个字还未出口,迎面就是一拳,他被打的猝不及防,身形不稳,向后踉跄了两步,木勺铿啷啷落地,溅出的水液打湿了他的袍摆和眼前汹汹而来女子的裙裾。 就有小丫头发出杀猪般的尖叫,风一般奔过来,胡乱的推了霁雾两下就焦急的围着尚吃惊间的小夜,拽着衣袖左看右看的询问:“您怎么样了公子?有没有伤到哪里?快让小眉看看” 震惊呆怔跟随服侍的众人这才一股脑儿的皆回过神来,忙齐齐做出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什么都没有看见的神态垂下了眼睑,木桩子一样不声不响的立在了原地。 小落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色有些难看,欲言又止了几息,刚要上前一步去劝,就被霁雾几乎吼出来的话钉在了原地。 “你我也算是过命的交情,宫内出了这般大的事,你竟也不告诉我,是想让我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吗?!”声音急怒中却夹着难过悲怆。 小落又一愣中却迅速的下了决定。 霁雾这句话若是被人曲解了可了不得,也知她出了一夜的神,此时估计有更多的话要和眼前这个和她同生共死过的少年诉说,便挥挥手领着众人退出了暖房,关上了那木框琉璃门。 自那一拳后眼神戒备霁雾的小眉却没退下去,毕竟不是自己这边的人,小落也就没有勉强,还是小夜听了霁雾这句话后半晌,眼神微暗的嘱咐她,她才三步一回头的退了下去。 周围静了片刻。 因霁雾急怒中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小夜的下巴颏角已经红肿起来,过了那一时冲动,霁雾看着便有些懊悔对小夜的迁怒。 正不知道怎么再开口,就听小夜那脆中略沙的声线响了起来:“你知道了?” 听到这个,霁雾那刚压下去的火气蹭蹭蹭的又窜了上来,声音不觉就抬高了,却明显不是针对小夜,道:“如果不是托那位侧妃的福,恐怕此时我还要埋在鼓里呢!”侧妃被她重重的嚼了下,说到这里却勐的一顿,神情便落寞难过起来,“他为什么瞒着我他在防着我” 这一夜,她想了很多。 起初是想立刻就到渊止身边质问他的,可是质问他什么?想到这里她便凝在了原地。 质问他为什么宠幸别的女子?可那时她还未曾同渊止有过多交集,她用什么立场质问? 质问他为什么不让她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她却从很多话本子中见多太多这样的情况,他是怕她嫉恨冲动的害了那个孩子,这虽也算是一种人之常情,理智上虽了解透彻,可情感上还是无比的难受。 说到底,他还是不信她。 那事到如今的相处又算什么? 她想了太多太多,可直到天亮,她竟没能找出来可以肆意倾诉的对象,她憋得委屈难受,蓦然间却想到,夏夜蓉虽去参加了灵主及笄礼,可小夜仍旧在揽月宫中。 她急急的起身,急急的走路,却在火急火燎的路上心冷了下来,只一条就让她本就如坠冰窟的心更加锥刺。 在她回来后,小夜没有来找她。 他们是过命的交情不是么?这般攸关的大事他怎么能还无事人般悠然的闭门不出? 他竟然没有来告诉她? 他怎么能不及时的告知她! 他怎么能让她从别人的嘴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 变成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一个是委屈难过令她缠了极深的心结,一个是让人体会的如同深深背叛,这种种的种种,让她眼中燃的烈焰更巨,自然而然的便失了分寸。 小夜请她坐下,她努力匀息半晌才落座,小夜又去旁边斟了杯茶,递给她后才道:“这是我刚烹煮的庐山云雾,你先喝杯润润嗓,再同我说。” 接着便若无其事的拾起了刚刚跌落的长柄木勺,放在一边齐腰横架上后,就绕过了旁边紧挨着被架起的、微微沸腾的红泥火炉,去了右侧十步远石头堆砌而成的圆口浅泉边洗手。 手中捧着暖茶,眼睛望着周围的雅致,霁雾心情竟神奇的平静了下来,她转动着眼珠,这才注意到小夜不同于平日里见到的拘谨和一丝不苟的装扮。 眼前的少年今日头发竟随意的挽了个髻,拿玉簪斜斜插着固定了,身上则套了一件家常的天青色细绸直缀,袖口却用束带系起,露出白皙却有力的小臂,此时正伸了手在青竹做的洗手钵下,用灵便的左手揉搓着右手侍弄花草时的细泥,动作缓慢中透出优雅,优雅中却又露着认真,低落砸溅的水花就澎到了旁边堆砌圆口浅泉的大石头上,和他未挽上腰部的袍边。 霁雾看的有些怔,不禁呆呆的道:“你何曾有了这般的兴致?” 小夜已拿了旁边木架上的巾帕擦手,闻言却是微微一笑,不紧不慢的道:“自从你们出发去灵境后,偶尔得的嗜好,劳作间竟觉得自己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平静,便觉之前的一些念头颇有些固执偏颇,便在这边辟了一处,”说着搭了手中的巾帕,松了臂间的束带,朝霁雾走来,“作息间便全在这方寸之地,倒也自在。”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地方的生活气息这般浓厚,也怪道小夜同之前竟似完全改变了气质,原是劳作侍弄间有了这般大这般透彻的灵台一悟。 霁雾抿了口茶水,果如小夜所说,这般好茶也只是能让她能润个嗓,对于她这种不懂茶的人来说,能不牛饮已是对这庐山云雾最大的尊敬了。 这般一打岔,又坐了这半晌,霁雾这边便早已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殁世 佛经上讲,众生平等。 万物皆有灵,悟在于点滴。不拘于一花一木一石一草一鸟一兽,更何况是有自己清醒意识的灵魂,纵小夜是木偶所铸,有这般了悟也是他自身的大造化。 憋了半天,霁雾捧着茶还是忍不住道:“你修为大增长了吧,你现在厉害到什么程度了?” 伴随着彻悟的通常是修为的进益,故有此一问。 小夜原本的修为就高出霁雾,此番下来,却也不知增了多少? 在旁侧甫一落座的小夜听闻却有些哭笑不得,颇有些无奈的笑:“你来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事?” 当然不是,来之前她可不知道小夜得悟的情况 霁雾抿紧唇盯了微微波动的茶水面良久,才道:“是我冲动了,此番你虽未开口劝我什么”她顿了顿,好像勐然间又不知道怎么说,半晌才又说道:“我会好好处理的” 只要冷静的来面对就好,毕竟是夫妻二人之间之事,纵是再多关心,也不好再过多相问。 小夜听闻默默。 片刻后,却是拣了霁雾刚刚的话来说,将这个话题岔了过去:“要说进益,肯定是有,当初不过元婴境界,现下却已是化神初期” 化神! 霁雾惊讶,灵境回来的路上她才堪堪突破到元婴! 果然是得悟,这增益的速度竟轻松的跨过了一个大境界。 接下来的时间,霁雾便又同揉着红肿下巴的小夜说了会话,才起身回松香殿。 小夜在琉璃门口进退间终是又唤住了霁雾。 唇红齿白的少年神情柔和,说出的话来更是一种许诺:“若最终得无归所,别忘了还有我在。” 心情早已平静下来的霁雾听闻就是粲然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小落等人忙拥了过来,跟着消失在凝桉殿口。 热闹的凝桉殿立刻安静下来,终又是透出了之前的寥落。 小眉拿着盒消淤膏,眼框含泪急急的小跑到了小夜跟前,挑了膏体就要帮小夜红肿的下巴涂抹,却被小夜状似不经意躲了过去。 小眉急急心疼道:“公子,都肿了!” “小眉!”小夜再不复刚才柔和,陡然皱眉打断道,“我之前已说的明白,你不要再”似是无奈的叹息一声,他转身向暖房内走去:“不要再对我这般固执了。” 精致漂亮的木框琉璃门在眼前缓缓关闭,如同隔开了两个世界,更昭示着她永远也走不到他的心里。 拿着药膏的手指颤颤,有泪滴落下,良久却是嘴角微翕:“我偏要!” 自言自语,带了几分赌气般的哼声哼气,更是向里面的人宣誓般在门口高声,嗓音里却带上了几不可察的哽咽。 霁雾回到松香殿做的第一件事却是给双双、荼蘼和赤嫣写信。 内容大同小异,无外乎寒暄问好报平安,和回来的这几天身边所发生的事,更将自己找合适时机清楚问明白渊止瞒她事的打算一并写了上去,不到片刻,三封信就化作三只流星地狱蝶自窗外倏忽不见。 到了晚膳时间,渊止突然来了松香殿,小落粉叶等一众丫头好一阵手忙脚乱才伺候着他净手落座。 霁雾搁了筷箸奇道:“你冗务处理完了?” 渊止轻笑,夹了蘑菇到霁雾碗里,才轻嗯一声,道:“快吃饭,吃完了再同你说。” 食不言寝不语。 渊止根本没吃多少,只象征性的夹了几筷箸,就停了手。 霁雾默默吃了一会子,觉得差不多了,这才吩咐小落收拾。 渊止便掀了内室的棉帘踏步进去,霁雾忙跟上,掀过帘子就见渊止已经好整以暇的坐在了临窗炕几旁,姿态闲散的等着她。 “什么事?”声音平缓平静。 霁雾其实是有些激动的,因为她觉得渊止是不是现在要将小雪怀孕的事告知她了,却努力压抑着感情道。 “你最近没什么事要忙吧?”渊止却拉了她的手坐在他身旁,反问道。 霁雾轻嗯。 渊止就笑了,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本不想让你涉险,奈何最重要一味魔草在天堑山中域极阴沼泽之地,我等至阳之体迫进损耗元神,对你之一族却反是滋补,阿雾,我想让你帮我取那魔草。” 霁雾听闻垂首沉思。 渊止便继续道:“中域天堑山虽妖兽众多,雾瘴危险重重,我与你同去,定也会护你周全,让你不必忧心。” “阿渊,我虽说喜欢你,却也未为你做过什么,最多不过是洗手作羹汤,你不必多说,我必定会去,只是”霁雾抿抿唇,“你还有没有什么对我说的?” 渊止形容露出些松快来,正待开口,小落在帘外禀道元川求见,便起了身,叮嘱了霁雾几句掀帘而出。 小落步入,霁雾问道:“走的这般急,可曾问出是所为何事?” 小落想了想才回答:“元川掌事形容间有些焦急,我试探着问,他却除了一句求见君上再不说什么,”小落将茶奉给霁雾道:“夫人,小落愚钝,不知何事。” “无碍。”霁雾盯着窗棂思绪飘远。 不知道渊止刚刚开口是不是要同她坦白 “何事?”渊止皱眉,神情微凛。 “侧妃娘娘昨日来了松香殿,恐已将小雪夫人怀孕之事” “此事我已知晓,不必再多说,那个女人见识手段太弱,格局太小,不足为惧,你这般急巴巴的叫我出来,”渊止轻笑一声,“可别是只为了此事?” “属下不敢,”元川额头冒汗,道:“此为一,二者则是为了冥司地狱蝶一族。” “之前灵境恭贺之行,冥司派出了地狱蝶一族出使,其中便有与霁雾夫人交好的地狱蝶族公主,此番灵境毁,死伤者众,刚刚传来的消息,地狱蝶族公主殁” 渊止脚步微顿。 “昨日属下截获霁雾夫人书信三封,其中便有一封往冥司地狱蝶族而去”若让霁雾夫人知晓,君上中域之行恐要迟迟推后,恐傀儡完成之时蟠桃宴早过 渊止自然读懂了元川的话中话,只微沉吟,道:“无妨,她那边的消息不会这般早,明日便可携她出发。” 元川如释重负的唿出一口气,擦擦脑门上的汗,继续道:“据属下查探,地狱蝶族公主殁此事同天界有些牵扯,恐同前来拜贺的天帝太子有关” “此事你不必再多加查探,别将北渊稀里煳涂的绕了进去,我心中自是有数,可还有什么别的消息?”渊止摆摆手打断元川,抬脚踏过清凉殿门槛,微风过,袍袖臌胀微展。 似是想到了什么,元川嘴唇嗫嚅几遍也未开了口,神情颇有些憋怪。 渊止不由皱眉,轻斥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吞吞吐吐成什么样子?” 元川便面有苦笑,道:“就在刚才,小雪夫人直嚷着肚子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中域 元川觉得如今被君上派去统管雪园中事的自己,运气实在不好,不然这苦差事又如何会落在了自己头上? 当然,自我安慰的想,不乏被君上看重,自己办事颇为周到的原因。 可那位姑奶奶自君上回来后,一天三次的闹,不是这里疼便是那里痛,搞得他们这些侍奉的人每日战战兢兢,最终却是身体无恙,究根结底不过是要跟松香殿的那位争宠。 就如这次,君上不过前脚离开雪园到了松香殿,后脚那位便硬说自己不舒服要见君上。 耳边响起君上高深莫测,不紧不慢的一声“哦?”元川忙垂下眼皮,不敢再胡思乱想,也不敢再看君上微沉的面容。 “这般巧?”渊止语气漫不经心,却微皱眉,缓缓才道:“倒是我太惯着她,失了分寸”说着竟又一转身出了清凉殿。 元川自是知道他要去哪儿,忙整容疾步跟上。 一夜过去,薄日东升。 渊止过来的时候小落正在给最后的包袱打结,嘴中还嘟囔道:“怎么刚回来就又要走” 霁雾也奇怪疑惑,不由问道:“怎么赶得这般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渊止却轻轻一笑,安抚道:“阿雾不要多想,我只是想此间事一过,能携你赶上西王母的蟠桃宴而已,你性子活泼,去过的地方却少,想来爱凑这些热闹。” 霁雾听闻便有些期待欣喜。 渊止却转而对小落道:“小落,不要为你家夫人带太多,这次不比上次,要轻装简行,”说着微顿,“况且只夫人同我二人,不宜累赘” 小落差点跳起来,惊道:“什么?!”随即察觉失态,忙可怜巴巴的望向霁雾。 霁雾也有些惊讶,毕竟任何一次出行都带了人,之前渊止也同她说过此行危险,自己却没怎么在意,此番听来,这次应该是名副其实的凶险了,便斟酌道:“很久未在,殿里的事情也是冗多繁杂,小落你便留下来帮我看家吧。” 小落瘪了嘴,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却也没再说什么。 这般,霁雾又将小落打包好的东西留下来许多,才拿上轻便的包袱随渊止一同乘上重名鸟,启程向中域天堑山。 比灵境之行要近,却也过了七八天的样子才到,翻山越岭,跋山涉水疾行之下,霁雾觉得赶路赶得她都要吐了。 直到看到眼前的景象,下了坐骑重名鸟的霁雾才恍然惊觉,原来中域天堑山并不只是一座山,而是绵延起伏的一片高大陡峭的山群! 霁雾掐着腰喘气,好一会儿才扶着渊止惊叹道:“哇!真漂亮!” 渊止却敛了容色:“到这里,可不是让你来游山玩水的。” 霁雾不由嘟嘴。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距离中域越近,渊止的态度也逐渐变的有些古怪起来。 渊止看着这巨大的山群道:“天堑山是与天界连同的要道,山体间有着天然的禁制,至此你我二人再不可飞掠直达中心沼泽之地,只能一步一印,从外围渐入。” 转头面向霁雾,却见她仍是一脸懵懂,语气微顿,却更加直白的道:“也就是说,你我二人要徒步翻山越岭,走到中心沼泽之地,不能带火炎,我粗略估算,从此走至中心边缘区的零星沼泽区,最快也需要将近两月时间,阿雾,你可做好了准备?” 霁雾惊讶张大的嘴巴刚刚好放进了自己的拳头。 她有些结巴,却转而问道:“那、那那火炎不跟我们进进去,他要干什么去?” 重名鸟火炎扇扇翅膀,听闻却将屁股面对向了霁雾,一副不屑臭屁的模样。 霁雾脸黑。 渊止却没有笑,反而一本正经的道:“自是留在此处隐守。” 火炎也没有再不给霁雾面子,“足足”叫了两声,就飞至边缘一处隐蔽处不动如山。 霁雾便随渊止在外休整了两日,才踏进了天堑山。 重峦叠嶂,遮天蔽日。 初入还能感觉光亮晃晃,行了不过一刻钟,眼前就已昏昏暗沉,巨大树冠连接着巨大树冠,夜明珠杖所照范围不过方寸,棵棵古树粗壮,挨肩接踵,脚下是落叶垒叠而成的地面,深处散发着木叶**的土腥气味,踩上去绵软,却没什么声音。 虽是择路而行,树林灌木间依然难行,显然荒无人烟,更加印证几乎没什么人进来过。 周身凉意森森,只偶有鸟虫啁啾几声,更加衬得林内寂寂如同被时间遗忘,霁雾心内不由有些发憷,手中攥着袍袖更加紧密。 身前的脚步停了下来,霁雾猝不及防,差点撞了上去,就听磁沉的声音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你现在是想把为夫的衣服扯下来么?” “诶?”霁雾傻呆呆抬头。 声音添了丝笑意:“阿雾,你拽的为夫走不动了。” “啊?哦!”霁雾脸色微红,忙急急的松开攒紧的手,被放开的袍袖处皱巴巴一片,霁雾一愣又忙上去抚了抚,却被握了手。 “走吧。”渊止转回头,又变回了神态自若的初行样子。 霁雾却分不出去闲心害怕了,阴森行走间只觉心被填的鼓鼓囊囊。 霁雾同渊止走了堪堪三月才走到中心边缘零星沼泽区。 这里林木生灵众多,随着行进,地形却是缓缓低矮,隐隐有点像次第递降的巨大天坑,却因古木森森粗壮连虬高大,在天堑山外围竟一点也看不出来。 期间自然遇到了很多危险,遇到最多袭击的便是林子深处法力深厚的妖兽,如赤焰兽、翼蝠兽、牙狼兽等等,低阶妖兽则能感受到渊止的气息,多不敢上前造次,路过之时皆躲避隐藏。 而其中最凶险的一次竟是遇到了上古妖兽并封,显然很庆幸的是,它修为尚浅,还未完全成熟,不过渊止应付过来还是略受了些轻伤。 等到了中心边缘的时候,二人皆有些狼狈,霁雾坐在石头上,接了渊止用荷叶包裹的清水,咕噜噜喝了大半才觉解渴,胡乱用胳膊擦了擦嘴巴,又深深吐出一口浊气后,才觉浑身舒泰。(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魔草焚心 他们是从中域天堑山北入,此时渊止肃容看向南方中心树木逐渐稀少沼泽地带,未回头道:“再往里去阴噬之气加重,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 因之前被紫薇大帝封了一半神元,神力骤减,便被并封伤了脏腑,虽不严重,却时有咳嗽,此时握拳咳了两声后才缓缓转身对霁雾招手道:“阿雾,过来。” 霁雾有些心疼,忙从石头上跳起来过去帮他抚胸舒缓。 渊止阻止的握了她的手,笑道:“无碍,倒是你我不甚放心,”说着顿了顿,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串紫色的木头珠子来,套在了霁雾纤细的手腕上,“这是福缘檀木珠,已经注入了我现下九成的神力,若遇到法力不继性命攸关的事时,它能代你一受保你无恙,代我护你,”说着捏了捏霁雾的手指,鸽子灰的眼眸慎重,道,“一定要拿好。” 霁雾不愿,道:“我不要!” 她腮帮子鼓鼓,继续郑重道:“你都受伤了!在此等候也难免会遇上危险,只有一成的神力怎么能行?我又怎么能放心?”说着将珠串撸下来放到渊止的手心,“还是你拿着比较好。” 渊止笑了笑,揉揉霁雾的发顶心,却是再次不容拒绝的将檀木珠套在了她的手腕上,语气坚持:“阿雾不用担心我,我自还有别的法器护身,我从未进过中心沼泽,里面的艰险皆未可知,你要顾全自己的安危便是让我最安心的事情了。”说着还捏了捏霁雾的手指。 霁雾听闻,想了想,才勉强收了下来。 二人又靠着石头树干休息了一会儿,就见本就灰暗的天色彻底黑了下来,山层林间又开始弥漫湿白的浓雾。 渊止怕霁雾怕冷承受不住,便施法收了下干柴,在身前起了个火堆,柴火燃烧噼啪作响,他伸手将霁雾的脑袋拨到自己腿上躺好,才开口轻声道:“睡吧,明日一早你便要启程。” 霁雾迷煳间却问:“阿渊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说的么”话到最后几乎成了睡意浓浓的呢喃。 渊止轻柔的抚了抚霁雾乌青的发,鸽子灰的瞳眸望向上方遮天蔽日漆黑的树冠,沉默的面容有些高深莫测。 一夜平静而过。 霁雾同渊止去不远的溪水边洗了把脸,才觉清醒不少。 转回身,渊止将司南同迷谷枝桠递给霁雾后,叮嘱道:“拿好,这样便不会再迷路了。” 垂首见霁雾眼眸亮亮的盯着他瞧,便忍不住又加了一句,“若是,碰上难缠的凶险事,不要傻乎乎的硬碰,打不过便跑,能避则避”渊止抿唇顿了顿,“只要拿到那株魔草就好了。” 霁雾一脸你放心好了的轻松表情,道:“难得为你办件事,我不会搞砸的,你放心吧!”说着便不再等渊止说什么,极利落的转身向南走去。 走了几十步,霁雾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过去,却惊讶的发现,这么短的距离竟就看不到渊止的影子了,这才恍然发觉,原来这中域中心不仅阴噬之气严重,貌似还布了层让人不易察觉的结界。 不过这阴噬之气让她觉得很是舒服就是了,也不知渊止发觉了这层结界没有? 停步了不过片刻,霁雾便甩甩头,将脑中的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甩而空,只一心的探寻那株据说罕有的几乎灭绝的魔草焚心。 焚心草。只在古籍上记载过零星半点,渊止也只搜集到了一张有些残破的图,标示着焚心草的模样,此时这图便被霁雾珍之重之的揣在了怀里,颜色不知,效用不知,也不知采摘时候有没有什么讲究禁制,怎样存放等等。 实话来讲,霁雾实在不知道渊止是要来做什么用的,不过她觉得,他这样做总有他的道理,实力悬殊下,也难得有自己能为他办到的事情,因此,虽然不明白的有很多,她还是毫不犹豫的立刻答应了,心中反而有种拳脚施展的奇妙感觉。 这样想着,霁雾面上便露出了点傻笑,一个不妨,被什么给绊了一跤。 她踉跄了两下摔倒了地上,幸亏林子枯叶腐叠,倒不至于摔得很痛,她揉揉膝盖,抬头的时候却张大嘴惊骇的差点掉了下巴! 从小到大,若论霁雾最害怕的是什么,那便是在幽暗处嘶嘶吐信的蛇虫! 尼玛,眼前这个身子有瓦缸粗,盘在一起缓缓蠕动看起来就要醒来的玩意儿,不是巨大的长虫是什嘛?! 而自己明显是不长眼的被它裸‘露在外的一小截尾巴给绊倒了,虽然那一小截尾巴都是到她的膝盖高! 霁雾干巴巴的咽了咽唾沫,脑子已经成了一团浆煳,本能的下意识手脚并用的坐着向后拖撤,同时注意着眼前巨蟒的动静。 不幸的是,这巨蟒还是彻底醒了。 两只灯笼大的发光眼睛甫一睁开,霁雾就吓得“嗷”一声,手脚并用爬起来尖叫着一熘烟儿狂奔。 可是论摆脱哪里就那样容易,霁雾慌不择路,欲哭无泪,巨蟒则是身子灵活,穷追不舍。 若是旁观者看上一眼,就会发觉,这样的情形哪里像猎食,完全就是活脱脱的一场猫戏老鼠。 霁雾也不知道惊慌的跑了有多久,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坏了多少的灌木丛、撞了多少的树枝叉子,只觉得最少也得有大半个时辰后,自己终于已经是气喘吁吁,强弩之末。 力气要耗尽时,却最后几步竟勐冲到了一片湿泥巴地里,再抬不起脚。 霁雾正惊慌诧异,无法转身查探身后情况间,身后一直的声音竟也停了下来,接着一道苍老中带着恶作剧趣味的浑厚声音震天响起:“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娃娃,还真是有意思!” 感受着随着挣扎下沉越快的身体,迅速冷静下来的霁雾脸都绿了,心中更是欲哭无泪,老天你不带这么玩儿的吧? 竟是自作自受的跑进了一潭不大不小的沼泽! 这下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快求老夫 巨大的蟒蛇脑袋笑的摇晃颤颤,粗壮的尾巴还冲沼泽边缘的泥巴一下一下随心所欲的胡乱拍打,无数密集的泥点子一**飞溅,不过片刻,霁雾身上脸上头发上甚至耳朵里都满是星星点点的泥巴煳在一起,再配上霁雾那可怜巴巴的模样,形状情景就显得她甚是狼狈滑稽。 那巨蟒却似未觉霁雾的畏缩窘态,仿佛这样的耍弄甚是有趣,自个儿在沼泽边哈哈笑个不停,乐不可支。惊雷般的笑声直冲天际,直震的霁雾耳膜嗡嗡,脑袋晕晕。 玩了将近一刻钟,霁雾不动的身子又陷下去些许的时候,那巨蟒才似尽兴了般懒洋洋收了尾巴。 “你这小娃娃,快点求老夫!”苍老的声音里颇有些趣味盎然。 霁雾听了却有点懵:“啥?” 老顽童巨蟒颇有些霁雾不识抬举的感觉,声音又提高了几分,道:“啥什么啥!看来你这小娃娃不仅身手不行,脑筋也差了十万八千里,这么傻呆笨的,竟然也敢闯到咱中心沼泽来?”说着自己竟又呵呵笑了两声,才继续道:“莫不是吃饱了撑的,专门让老夫来找乐子的?” 这都莫名其妙乱七八糟的什么啊! 霁雾有点不能理解这巨蟒的逻辑,可它话里有一点霁雾却是听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就是在骂她傻呆笨! 看着这巨蟒一时半会儿的也不把她怎么样,霁雾的胆子大了些,反正自己一时半会也出不去这沼泽,怕也没有用,便堪堪褪去了慌张,原本因为被追赶吓出了一身汗,此时再听了这话,心中未免有些恼怒,便硬着胆子顶道:“你才吃饱了撑的!你才傻呆笨!躲在这里万把千年的臭老蟒见识哪里就高明了!哼,不过是坐井观天!” 预料中的回击并没有发生,那巨蟒沉默了一会,反而又哈哈笑了两声,再开口声音里却有丝赞赏。 “嗯,小娃娃不错,还算有点眼光,老夫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天堑山了,外面今夕何年老夫确实也不知,难得这点修为落入了这样的困境还有点傻骨气”说到这里却是勐然一顿,那巨蟒两个发光的灯笼眼睛随即如探照灯般,上上下下打量了霁雾好一会儿,又若有所思了片刻后,才声如洪钟的道:“老夫在此处已经呆了有几千年,所见之人寥寥,更别说有看上的” “啊?!不行不行不行!”却被霁雾突然发出的大叫打断,霁雾满脸惊恐的道:“我早已经嫁人啦!我才不会二嫁给你这个臭老蟒的!” 早在那巨蟒打量她的功夫她就已经起了一身鸡皮浑身惊悚,此时再听到它说“看上”的时候心中轰隆就炸响了一道惊雷,本能的就大吼了出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表达出嫌弃的意思,明显可能得罪了那巨蟒,霁雾就再也不顾忌什么,哼声哼气的继续道:“何况你这是老牛吃嫩草,你想得美!” “再说了,你可是一条蟒,咱俩可不能跨物种成亲!那后代可不就是四不像了!”完全忘记了自己同渊止也是一样的性质。 “等会儿、等会儿”那巨蟒怔了片刻后才似理解了霁雾口中的意思,顿时哼了一声打断道:“哟~你这小娃娃才是想的美!老夫早已有了意中人了,哪里就看得上你了!” 哈啊?意中人?说的这么义正言辞,这么大年纪也不害臊! 霁雾咽咽口水,滔滔不绝的拒绝一噎,瞪大眼,使劲憋笑憋了好一会后才努力板正脸道:“那你干嘛还说看上我了!” 那巨蟒头颅就抖了一抖,明显是气的,洪钟的声音再响起时就莫名的有些恨铁不成钢:“哼!你这小娃娃,刚夸了你两句,你这脑袋就开始不灵光,老夫是看上你这个人了!”看到霁雾立刻又张大的嘴巴,就气的立刻道,“老夫是看你不惧这里的阴噬之气,想来同老夫的功法路数一样,资质也还算可以,又有些赤子的傻骨气,还有些藏匿气息的真本事,你初入中心沼泽老夫竟没发现你的气息,若不是你胡乱跑的太慢,老夫恐怕还有可能跟丢,这才起了惜才之心” 隐匿气息的本事?霁雾懵了一刻后,勐然灵光一闪想起了那次上元节灯会上狐面男子的话 不不不,目前的重点不在这里。 霁雾摇摇头所以您老这是? 张大的嘴巴仍没合上,她瞪眼等着下文。 那巨蟒看着就更是没好气的狠狠哼了一哼,似乎是有些咬牙道:“老夫就勉为其难收你做徒弟了!” 霁雾脑筋惊讶的有些转不过弯,下意识的“哈啊”了一声后才又勐然出声道:“不行!” 那巨蟒本就大的灯笼眼睛瞪的更大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嘶嘶的吐着气,若是幻成人形,面对霁雾这毫不犹豫的拒绝,恐怕早就已经吹胡子瞪眼的表示不满了。 它也确实正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你这小娃,怎得这般不识抬举!这世上想当老夫徒弟的多了去了” “是啊,相当你徒弟的多了去了,也不会差我这一个!”霁雾忙打断呛声。 那巨蟒被这顶嘴显然气得不轻,匀息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却仍是问道:“你真的不想做老夫的徒弟?老夫的身份可不简单,况且老夫又不是随便乱收徒弟,之前过去了一个年轻人,老夫就没看上,所以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以后可别后悔。” 我管你什么身份! 霁雾一副鬼才会后悔的表情昂着脑袋,那巨蟒就又幽幽的叹了一息,道:“恩,小娃娃,你求老夫吧!” 诶? 霁雾蹙眉瞪眼怎么又绕回来了?! 何况,哪有逼着人求自己的?! 霁雾垂首想了片刻仍没想明白后,才终于鼓着腮帮子不情不愿的问道:“我为什么要求你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小少年 那巨蟒哼哼了两声,见霁雾满脸疑惑,一眨不眨的仍盯着它瞧,终于略垂低了它那高傲的头颅,示意霁雾看自己身下,嘴中道:“哼~好迟钝的小娃娃,自己把自己闷死这回事儿,估计你也是天下独一份儿,你再不求老夫,老夫可真就要走啦!” 那初入沼泽,经过她挣扎才到膝盖的泥巴此时已漫过了腰部,只因霁雾刚才全身心的提防面前的巨蟒,竟完全忽略了自己眼下的困境,如此,她再不知道为什么让她求它可就是真的傻了! 霁雾刚垂下眼时被吓了一跳,再不敢动分毫,腰部往下裹着的泥巴幽幽渗着寒意,沤臭味儿扑鼻,虽然手腕中仍松松套着福缘檀木珠,霁雾却不想白白用在了这上面。 转念又一想,突然觉得自己刚才和这巨蟒作对顶嘴的行为,简直是疯了! 幸亏这位是个不滥杀的,若是,刚才自己岂不是找死,估计早痛快的死了千儿八回了,又说骨气唉!识时务者为俊杰!眼下可再没有什么东西比自己的命还要值当! 唔,霁雾自然是识时务的人。 早在霁雾低头沉思的时候那巨蟒就等的不耐烦了,嚷道:“你到底想没想好,想当年,这么一会儿时间老夫娃娃都生了一大堆了” 霁雾脸红,刚要张嘴,自那巨蟒左后侧突然窜出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量清瘦,眉清目秀的脸容此时却不知是因为什么事儿而急得满头大汗。 那巨蟒自然早就发觉,此时微转头颅,见状不由轻斥道:“浅葱,慌里慌张的成什么样子!” 竟然是认识的!霁雾讶异。 那少年却未听那巨蟒说什么,一副完全不怕的样子,甫一奔到巨蟒的面前就急急道:“八宗爷爷,别玩了!明秀奶奶又离家出走了!!”高声的语气里竟还含有一丝无奈的责备。 唔,这少年原来是那巨蟒的孙辈。 “什么?!”前一刻还训斥别人慌张的某蟒,下一刻却焦急的消失在了原地,身形迅疾如骤风,倒把还埋在沼泽里的霁雾给吓了一大跳。 那少年见状却松了口气,随意扒拉了扒拉被骤风吹乱的头发,就开始往回走。 那个都走了谁来帮她出来啊! 霁雾呆了一呆,瞬间唤道:“哎哎!那个小少年,对就是你!”见那少年停步,霁雾松一口气,道:“你爷爷害我掉到了沼泽里,俗话说父债子还,同样的道理,你也要爷债孙还,快点拉我上来吧!”唯恐小少年不负责跑了的霁雾,努力装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摆道理。 那少年停步皱眉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走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一句话都没留给霁雾,走的那叫一个痛快! 霁雾欲哭无泪,难道这就是适得其反? 没办法,现在只能赶紧想想怎么自救了。 由于自己慌不择路的情况下冲的太勐,导致陷进了沼泽快到中心的位置,前后左右的距离对此时的霁雾来说,都是远的要死。 自己施法变出了藤条,缠到了最近的一棵树腰上,奈何这沼泽吸力太大,自己又使不上全力,还没挣扎着离岸边近点,藤条就崩了一声断裂了,倒霉的霁雾别说往岸边近一近了,身子更是往下沉了沉,泥巴就汹涌着往****扑。 正此时,那眉清目秀的清瘦少年却又回来了,此次手中还提着一团缠了金丝的绳索。 霁雾愣怔间就见那少年三下五除二极熟练的将绳索一端套牢在岸边一棵粗壮的树腰上,另一端迅速的抛给了她,同样的行云流水。 霁雾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那少年接着道:“我爷爷这人脾气古怪惯了,若是有得罪之处,还望妖友莫怪,”说着顿了顿后,才继续解释道,“其实,这里的沼泽都是活的” 霁雾一惊。 “这里的沼泽都是由极小的黑色腐尸虫汇集融合而成的,普通的藤蔓承受不住它们包裹的巨吸力,”说着看了眼霁雾浑身起鸡皮牙齿打颤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略高声道,“快点缠上吧,我拉你出来。” 霁雾听到什么虫子的时候,浑身不适感就更重了,此时便再也顾不上什么,极迅速的将绳子这端围着自己缠了好几圈,然后便觉得一股拉力迅速的拉着她向岸边去,正是那小少年。 想不到清清瘦瘦的竟那般大力气。 却听那少年一边拉一边轻松的道:“这绳子叫解金索,里边的金色丝线就是我族褪下的鳞甲,所以才异常坚固,法性又和那沼泽虫子相克,所以才能拉你上来哟唿!” 那少年最后一个使力,霁雾便完全脱离了沼泽,滚到岸边。 终于脱离了那种闷闷的感觉,霁雾上岸大口的喘了一喘后,才分出闲心去打量眼前这个小少年。 本束好的头发经刚才的骤风略有些凌乱,上身着一件板正挺括的立领竖襟短卦,腰部扎了一条漆皮腰带,蹬着褐色的长筒皮靴,一身精神的劲装飒飒,减弱了少年眉目的柔秀,平添了一分男儿英气,让人生出甚是相得益彰的感觉来,神采奕奕,活力满满。 “送你啦!”少年将解金索从树腰上解下,团了几下后放在了霁雾的身边,蹲身笑道:“算是我为爷爷对你的赔礼,也免得你再不小心掉到沼泽里出不来。” 说着站起身,往来时方向走了两步,却又似想起什么的停下来,道:“啊,对了,再往南去大概两刻钟的时间有一小沼温泉,你可以去那里清理下,免得带一路脏臭。” 说完,再不停步,十分灵活潇洒的几个腾跃,便消失在了层层古木间。 啊~多么体贴的人啊! 霁雾感动的都快要哭了,简直跟那臭蟒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样体贴人的一个孙辈怎么就有那么一个不靠谱的祖辈呢! 霁雾默默在心内吐槽片刻,又歇息了一会子,才收拾整容重新出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救人 饶是霁雾施了好几遍清明诀,身上的衣服恢复了原来的颜色与干爽,可仍是气味难闻,恶臭扑鼻。 想来这样的沼泽不知埋葬过多少生灵活物,枯骨尸身的腐臭之气才能如此浓郁,经久不散。 霁雾打了一个哆嗦,后怕不已。 她照着那小少年略指的方向一路行进,倒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只一路上好些花鸟鱼虫被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味给熏的,要么紧紧合拢了花叶,要么正飞着猝不及防哀叫着被冲晕掉下来,要么大老远的就纷纷躲避,饶是霁雾脸皮再厚,也禁不住嘴角抽了抽。 所幸真如那少年所言,距离不远,不过两刻钟她就发现了那沼正冒着白色热气儿的温泉,因在外不便褪衣,便毫不犹豫的和衣下了温泉。 在水下浸泡了揉搓了好一会儿,霁雾又靠在泉边拿起衣角嗅了嗅,待确定身上难闻气味已除后,才放心的从温泉里步了出来。 同样施了清明诀将衣裳蒸干后,霁雾顿觉整个人神清气爽。 折腾了这大半晌,霁雾肚子也饿了,索性拿出干粮,盘腿在泉边啃了起来。 接下来走了大概有**天的时间,一路行来,竟颇有些顺利。 霁雾白天顺着司南和迷谷枝的指引赶路,晚上就寻个遮蔽处,点个火堆和衣歇上一宿,期间也曾碰到过妖兽和异植,也不知道是不是霁雾运气太好,那些弱点的妖兽异植遇见了她规避不甚稀奇,那强大点的妖兽却和她斗了几回合,在她甫一拿出那少年赠与的解金索作武器时一怔后,皆是二话不说就纷纷退匿,情形诡异又让霁雾完全摸不着头脑。 霁雾不由沉思。 那少年说这解金索是他们族中所褪鳞甲编织之物,而那巨蟒曾说过自己身份不简单,那时自己却没放在心上,如此一来 果然如此罢。 如此想上一通后,霁雾对前路便好歹少了点忐忑的紧张,多了份安心和势在必得。 这几日行下来,虽说越往中心沼泽去,高大的植被愈少,但也不曾稀疏到平阔的地步,山中仍是郁郁葱葱。 这日,霁雾根据自己的作息时辰用罢午饭,刚从一片高大的草野间钻出来,还来不及看清脚下,一个不妨,又被什么给绊了一下。 霁雾顿时心理阴影,也不看拌她的是个什么东西,就大惊着一跳而起,惊弓之鸟般闭声而迅速的跃出了一丈远,这才敢回头看。 入眼的却是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个男人,还是个衣衫褴褛浑身长草不知死活的男人。 这个人显然在此处有些日子了,旁侧树根处攀附而出的无数纤细藤草都早已娴熟的缠绕住了他的身体臂膀,脆嫩的草尖处直沿脖颈而上,乍一看,还真会让人以为这藤草就是以这人尸身作料而生长出来的。 他背倚繁茂的古树,膝盖微弯,双腿平抻,双臂自然低垂耷到地面,头颅垂的极低,像要折到了胸口去,蓬头垢面,霁雾绊到他也没什么反应,一副精疲力竭死气沉沉的样子,若不是霁雾仔细看到他胸口微微起伏,怕也要以为这是一副无主尸骸了。 霁雾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自己还要寻焚心草,渊止又在外等着,实在是不应该浪费时间在不相关的人和事上。 而这人死在这里,想来也是他命中的劫数罢! 这般想着,霁雾又挣扎着定定瞅了那奄奄一息的人一会儿,便毅然决然的转过身钻入前面的草野间,消失了踪影。 这片空林便又归寂到了之前的沉静。 有鸟儿歇在了这人的脚尖,却没察觉出他黑色睫毛似推千斤般艰难的动了动。 纵是中午时分,巨大树冠连接遮盖下的空气仍是森凉,死气沉沉的寂静更是让人误以为时间在此处停止了流动。 倏忽,这人正前方的草野间一片瑟动,下一瞬,就见一个只挽了个纂儿的小脑袋从层层翠绿的林叶间钻了出来。 不是霁雾还能是哪个? 只见她不知在生谁的气,有些怒意冲冲的从草野间扒拉了出来,嘴中嘟嘟囔囔。 “啊~啊~真是的!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看遇到你了是我的劫数吧!”霁雾明显有些抓狂,神色间带着点咬牙切齿的懊恼,三步并作两步,几下走到了那男子身边蹲下,就开始胡乱的用双手用力的扒拉缠在他身上的藤草。 藤草虽纤细,草茎却柔韧,霁雾一个不查,手指便被割出了一道极细的口子,血珠子就迅速的渗了出来。 霁雾“嘶”的倒吸一口凉气。 一愣后,反倒迅速平静了下来,抬起受伤的手指看,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怅惘的神色,她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再次自言自语:“唉!算了,我跟个快要死了的人计较什么” 霁雾从裙裾上撕下一小绺白色布条将手指随便包了包,便站起身来。 刚才是有些情急又有些生自己气的莫名滋味冲头,才没有分寸费劲儿的用手一顿乱扒,此时心情舒缓下来,自然明白这是最笨的方法。 霁雾捏了个诀,轻松松的,分分钟就将那缠绕碍事的藤草尽数割断拂开,就上去拍那人的脸。 “喂喂~醒醒,还活着吗?” 看那人没什么反应,霁雾不禁皱了眉,心中不禁嘀咕:这还救的过来么 手中动作却是没停,将方才折下包水的荷叶打开,撬开那人的牙关,递到那人干裂的唇边喂水。 虽水几乎全撒,但好歹喂进去丁点,霁雾刚要松口气,就见那人眼睫动了动,极艰难的想要睁开却仍是撑不动眼皮般紧闭。 霁雾就道:“喂!你听得到我说话吗?听的到的话就不要逞强了。” 说着从储物袋里摸出一粒米色泛冷香的药丸握在手心,施法用力,张开后将齑粉化进另一小荷叶包裹的水中,又要往他唇边递,“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力气,我将凝气丸化进水中喂你,你便随着我的动作努力的尝试吞咽吧,”说着又顿了顿道,“你好歹求生意志强些,我可不希望我这救人的一番功夫白费,变成了竹篮打水”说到最后几乎又成了霁雾的小声嘟囔。 那人的睫毛便几不可察的来回微微抖动了几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默让君 在霁雾无微不至的照顾了那人三四天后,那人才颇吃力的睁开了眼睛。 略微细长的丹凤眼,漆黑的眸子,为整个蜡黄瘦削的脸增添了几分神采,似乎闭的太久,还不太适应光线,在霁雾从不远处过来,再次欺身为他净面的时候才勉强将眯着的眼睛全部睁开。 “呀!!” 霁雾吓了一大跳,身子下意识踉跄着向后仰去,手一抖,净脸的帕子就飞了起来,霁雾后蹲坐地的时候,正好眼尖的看到那帕子飞到了那人的头上,帕子一角却斜斜的伸出来盖住了他睁开的一只眼睛,模样看上去便甚是滑稽。 “噗嗤!”霁雾一愣后忍不住捂着肚子笑起来,边笑还边拿手指着他说:“噗哈哈你、你醒了唔哈哈哈” 那人脸色懵懂,神色间颇有些不明所以,眼巴巴的望着她。 这让笑了好一会儿的霁雾也终于察觉到自己闷乐,尤其是对着这样一个气息奄奄的人闷乐,实在是有些不厚道,便忙干咳了两声,敛了息,收了声。 霁雾站起来,不甚在意形象的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神色姿态随意,上前几步将帕子收了回来,“你恢复的挺快的嘛!从吊着一口气到现在恢复了大半的元气,好歹没枉顾我一番救助。” 她唿出一口气,拍拍手蹲在那人面前,脑袋靠的极近,盯着那人的眼睛一字一顿的道:“好了,把你救活已经算是我的仁至义尽了哈!我还有别的事,剩下的你自救吧!” 霁雾如释重负浑身轻松的站了起来,心情很好的就要迈步走开,却感觉裙角被扯住了。 她皱眉回头看,就见一只骨瘦如柴却细长的手拽住了她的裙角,她目光随之向上,就听见那人干涩沙哑的嗓音艰难的道:“好人到底” 霁雾等了半天,也没见那人再多吐出什么字儿来,拽裙角的手也早早无力的垂下了,霁雾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想来就是什么好人做到底的话吧。 霁雾皱眉站了片刻,又来回瞅了瞅那人湿漉漉眼巴巴的眸子,不由又心软下来,忖了忖才慢吞吞的道:“唔那就再多给你一天的时间,后天一早不管你再说什么我都要走了。” 那人的眸子中就迸出一股欣喜,眨了好几下眼睛表示了同意。 却不想醒了后,那人的恢复力更是惊人,等后日一早的时候,都已经能拄着树枝勉强走路了。 霁雾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那人却微微一笑,脸色恢复了几分白皙,略微细长的丹凤眼明亮的望着她,道:“多谢姑娘救助了不知姑娘接下来要去何处?” 说话时虽还有些喘,却已经能很清楚的表达他的意思。 霁雾闭上了嘴,目光无意识的四下乱晃,明显一副不好开口告知的样子道:“就不劳你挂念了,我们在此分道扬镳吧。” 说着就转了身离开,那人也没说什么,同样沉默的走起来。 可过了一会儿霁雾就觉得不对了。 回头看看依然顽强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霁雾眉头皱的更深了。 额,这是要闹哪样啊? “喂!你一直跟着我干嘛?” 那人勉强露出一个笑脸道:“看来我与姑娘同路,如果不介意的话,不若一道走?” 霁雾瞬间头大的感觉自己救了个大麻烦。 无力的招招手,等那人走到了身边,两人算是暂时结成了同盟。 随着时间相处愈长,霁雾却发现那人竟是个玩世不恭的性子。 爱开玩笑,爱作弄人,还有点惫懒。 但二人之间却还相处的不错,虽未互道名姓,却知他抵御不住这极阴之地的阴噬之气,身体只略能走的连贯些便再没进展,便将自身本命萤粉收起来给他,让他随意变换个自己喜欢的衣裳样式穿上抵御隔离外界阴噬之气。 本命萤粉是霁雾自蝴蝶翅膀上剥离下来的一层七彩粉末,是地狱蝶最薄弱的一层保护膜。 平日里化形成人不需要,而现真身时也只是增加翅膀的光泽,抵御空气中的脏污微尘等来保持自己本身的洁净,相当于外衣的作用。 她将本命萤粉放入白玉瓷瓶给那人的时候,那人微眯了眼笑着让她称他为默让君,想来是什么号一类的吧,霁雾点点头应下。 “默让君,话说,你不知道自己与这阴噬之气相克么?” “呵呵,我以为我能受得住。”有些嬉笑的回答。 额霁雾抹了把汗,可真够莽撞自信的。 “对了,斑斑姑娘初入中心沼泽没有遇见通天蟒可真是幸运呀!” 霁雾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而斑斑自然就是霁雾借给默让君看的假名字。 自从用了霁雾本命萤粉的默让君身体自然一****好转,到了如今早已无碍,看了霁雾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继续道。 “就是歇息在一棵古木下庞大的蟒蛇,尾巴躺地上都有你膝盖高”说话间嬉笑意浓,丝毫没有他名字“默让”的自觉和相符之处。 霁雾却心中一跳,就听默让君继续平缓道:“幸好我过去时他正在打盹” 打盹?! 霁雾脚步一顿,突然想起初进那日那巨蟒好像是被自己一个跟头给拌醒的,之后又好似说过早有一个年轻人进来 年轻人,莫非就是眼前这个? 不是吧!这么巧? 霁雾勐然呛咳一声,有些无语。 默让君却有些不解的同霁雾一样停下,略微细长的明亮丹凤眼转了一转,道:“怎么了,斑斑姑娘?” 霁雾忙忙摆手连说没事,重新迈步的时候就好像抬脚撞到了什么东西。 如同撞出了免疫力,霁雾这次再惊慌,极镇定的面无表情向脚下望去。 就见到一个只及她脚踝高的小人一脸不在意的揉着屁股站起来。 见她俯身望过来,就满脸笑了起来,正了正头上的一圈花冠站好后竟拱手作揖道:“远方而来的客人呵!吾无骨族在此等候,特邀客人前往参加吾族丰收之宴,还望客人赏光驾临!”声音如迸珠子一般清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无骨族 “丰收之宴,顾名思义,是吾族庆祝今年大地之神所降下的恩泽,并感怀祈祷来年仍能泽披万物,所举办的欢宴!” 晚风轻拂,夜色被篝火染亮,主位上那位无骨族族长一身五彩异服正站起身,举杯对月宣告。 自进来霁雾就纳闷在外只及她脚踝的无骨族人,为何如今却和她一般身高了,旁边就有人用胳膊捅了捅她的肩膀,扭头就看到了一张促狭的笑脸,不是那总玩世不恭样的默让君还能是谁? “唉,要我说你这般笨竟还有胆量独闯这中心沼泽,该是有多大的气运你才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同我说话啊!”默让君挑挑眉对霁雾压低声。 这个促狭鬼! 霁雾牙疼,哼哼:“我才不要被一个差点死在这里的人说!” 默让君嘴角就又翘起了一个弧度,略微细长的明亮丹凤眼眯了眯:“哎我是说真的,”见霁雾虽仍在桌后随无骨族族长端杯笔直站好,却略转动了眼珠看他,就抱臂继续低声道,“看你的样子肯定还在迷惑为何那样的小人儿如今竟变得同我们一般大了。” 见霁雾神色间露出丝惊讶,默让君就知自己猜对了:“所以才说你笨啊!进来的时候你应该看到林道右侧的一块膝盖高的石碑了吧?” 霁雾点点头。 那虽养了好些时候仍有丝沙哑的醇厚嗓音就继续响起,音量仍低低的道:“那是区分境界的石碑,上刻族名,无论在外界是何等模样大小,一旦进入石碑标界,外界的一切秩序和法则将会被打乱消无,外入者便皆要遵守石碑标界内重新订制的秩序,所以说你明白了吧?” 霁雾微垂眸若有所思,片刻后略四顾了下乌泱泱众多的无骨族人,却仍是道:“可这般大费周章的将所有人都变的这般大,这得多耗费这境界之力啊!他们就不怕压力太大境界石碑崩溃坍塌吗?” “哈?” 默让君难得扶额,“你是有多迟钝我今天算是领教了,所以说,不是他们变大了而是我们变小了啊!” 霁雾瞪大眼,才觉恍然,就听上方无骨族族长已经讲完冗长的开篇,率众对月举杯共饮,下面的族人们亦各个脸上欢欣鼓舞应和。 霁雾随众举杯欲饮,却觉手腕一痛,酒杯滑出,掉在了矮案上,碰到矮案堆满的饭食点心,酒水亦尽数倾洒。 霁雾皱眉向罪魁祸首望去。 就见默让君极快的隐了袍袖下弹了指风的细长手指,斜斜的看过来,一向玩世不恭的笑脸竟难得的转为了严肃,醇厚沙哑的嗓音也平添了一丝严厉:“这你竟然也敢毫无防备的接受饮喝!” “斑斑姑娘难道没听说过,除了境界内原族人,吃了境界石碑内东西的外来者就会被境界强制留下,再无出外之日。 还是说,你觉得这里比外面好太多,所以再不准备出去了?!” 霁雾再次惊诧。 那主位上的族长自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早已是询问:“这位客人,可是鄙族薄酒不合口味不甚满意?” 在人家的地盘上,哪里就敢不满意了! 霁雾忙堆笑道:“不、不是,果酒很好,我一时手滑,呵呵、手滑” 那族长就捋着长长的白色胡须眯眼笑了,令一边的婢女给霁雾重新上了酒杯斟满。 霁雾下意识的盯向了那婢女骨节分明的手指,心中灵光一闪,就好似恍悟了什么。 刚看出了点端倪,就听那主位上的族长呵呵笑着说:“今天可是个值得庆祝的好日子,客人能受邀参加吾族的丰收之宴,可真是吾等的荣幸,还望客人万莫拘谨,今日痛饮,不醉不归!” 霁雾忙笑着拱手应下,坐到座位上的时候却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虽不知无骨族的真身是什么,无骨族的样貌身材却是非常有特点的,皆是圆润光滑,正应了名字中的无骨二字。 那婢女虽身材适宜,不胖不瘦,手掌手指却是骨骼分明,显然不属于无骨族人,这么说来定是被留下来的外来者了。 照此情况看来,被留下来的人显然地位都不高,但为无骨族人增加了伺候劳作的人力,对无骨族来说益处是显而易见的。 看来,还是早些脱身为妙。 霁雾便在思忖一番后,直截了当的问出了此行的目的。 “恕小女子冒昧,来使曾相邀一观贵族祭祀魔草焚心,不知现在可否目睹真容,以圆我辈好奇倾慕之心?” 是的,若不是无骨族派来的使者引诱,焚心草就供奉在他族祭坛中,她才不会多事费时的来参加这所谓的丰收之宴。 场中一寂。 那老族长眼中利光一闪而逝,复捋着白胡子呵呵笑了:“客人莫要心急,此为宴始,歌舞未开,酒未酣,客人还需好好享受才是。” 霁雾抿唇,眉头皱起来,正要再说,袖子却被拉了下。 霁雾扭头看,默让君正不动声色的掩面往宽大的袖口内泼酒,装作饮酒的模样:“没用的,你以为,一族供奉之物会轻易让你瞧见?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引你进来罢了,”说到这里却蓦然一顿,脸上表情古怪起来,“你不会真的信以为真了吧?所以你当初才对我的劝说阻挠一点不为所动” 默让君难得的又往霁雾身边靠了靠,略微细长的丹凤眼闪烁着恍悟的光:“唔这样想就对了,我说怎么刚开始那来使相邀丰收之宴你不为所动,后来却不知怎么竟改变了主意答应下来我还觉得蹊跷古怪,原来你的目的是那焚心草啊!” “嘘!你小点声!”霁雾忙将手指放在唇上示意默让君噤声,复眼珠左右瞧了瞧无人注意这边,才闭眼松口气道:“实不相瞒,我此次中心沼泽之行便是要求得这焚心草,此番得了,好早日归去。” 默让君玩世不恭的脸上微微一笑,却是道:“喂~你就这么对我和盘托出了,不怕我不可靠反水了啊?” 霁雾知道他戏嚯的性子又起,不禁翻了个白眼,复坐的端端正正,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无语模样。 默让君噗的笑了,“好吧,算你的眼光好,我不会那么做的。” 霁雾已经无力吐槽他变相自己夸自己的话了,听闻学着他掩袖泼了一回酒,才略转头询问道:“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婢女 酒过三巡,宴会上的气氛比初时高涨了不少,起初因族长坐镇而略显拘谨的众人,此番借着酒力挥发放开了不少,喧嚣笑闹声大了起来。 默让君摇晃的站起身冲主位方向拱手:“小子失礼,不知贵族恭房是在何处?” 无骨族长笑着看过来一眼,就有小厮近前扶着默让君一摇三摆的去了。 那族长状似不经意的又一瞥,微转头冲旁边侍立的小厮耳语了几句,那小厮就缓缓退后,隐没在人群喧嚣中。 霁雾微转眼珠是默让君离去的方向。 这一番动作自然是未引起场中众人的注意。 时间过的缓慢,直到霁雾往袖中又泼了好几回酒,才起身禀道:“小女子兄长去了这般久还未归,小女子想前去迎迎。” 参加丰收之宴前,二人自是十分默契的达成了身份上的共识。 那族长自然没有不应的,便又有一个侍女近前领路。 接收到默让君临走前那一瞥眼神的霁雾自是不想有碍事的人跟随,行过一道回廊后突然停下脚步道:“呃那个,晚风一吹,我有点冷,麻烦姑娘帮我取个披风过来吧。” 那婢女一脸莫名的望了一回挂满星子无风暖煦的夜色,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乖乖去了。 霁雾却一点都没觉出刚才的尴尬,一副瘟神终于走了的放心神色,随即捏了个清明诀,虽仍酒香四溢,但袖子好歹干了。 拿出迷谷枝桠,就开始行走寻找默让君。 在竹楼回廊里七拐八拐的转了许久,一个拐侧竟撞了人。 霁雾一惊后发现是默让君便转为了欢喜,还未开口就被皱着眉头的默让君一把截断:“你怎么这么慢?” 她已经很快了好伐? 要不是有迷谷枝桠,这迷宫一般的竹楼群别说找人,她自己都能将自己绕晕了。 霁雾默默在心中吐槽。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霁雾压低声音道:“跟着你那小厮呢?” 默让君不在意的道:“自然是让我给甩了,估计现在还傻乎乎的躺在恭房庑廊下的美人靠上。” 霁雾一副放心的神色,随即便有些迫切的道:“怎么样,找到了么?” 默让君又四顾了下才抿唇笑道:“你以为我像你那么笨啊?走着!” 掠过霁雾几步抬头看了看夜幕上的星子,就认准了一个方向七转八转的快步行了起来。 霁雾忙紧随其后。 估计今夜因丰收之宴的关系,整个竹楼中人数寥寥,默让君捏诀挥去自己同霁雾身上的酒香,竟一路顺利无声无息的过了通往祭坛的好几个关卡,此时此刻便站在了建筑的大势恢弘的一座竹楼前,竹楼门匾上书“祭坛”二字。 二人对视一眼,默让君明显从霁雾眼中看到了兴奋二字。 果然,霁雾激动的想都没想就要推门而入,默让君眼皮子一跳,颇有些头疼不已。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突然从斜刺里伸出一只胳膊,一把抓住了霁雾的手腕,力气极大,拽的霁雾一个踉跄,拽离了门口。 二人脸色大变。 “什么人!”默让君看着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粗布老妇,忙站到霁雾身前威胁的扣上对方手腕的脉门,厉声低喝。 情势一瞬剑拔弩张。 那老妇却迅速的放开了霁雾的手,手腕也不知怎么一转,竟如泥鳅般滑出了默让君的钳制,后退两步半隐入竹檐下的阴影中,看着二人如临大敌更加警惕的神色,微微叹出一口气,未转头冲自己身后淡漠嘲讽:“月儿,你这般为他们着想,看来他们却不领你的情啊。” 二人就见那老妇身后怯怯转出一个女子,正迷惑间听那女子开口:“母亲,他们不是还不知您在做什么吗。”竟是为他们辩解。 二人诧异。 银光的夜色挥洒,那女子微低垂着头绞着手指,虽身材适宜,不胖不瘦,绞着的手指却骨骼分明,玉润可爱。 霁雾想了片刻突然恍悟出声:“啊原来是你!” 默让君一脸莫名。 谁啊!? 那老妇却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才解释道:“你们以为这祭坛是这么好闯的么?真是单纯” 默让君不爽的扯扯霁雾的袖子,霁雾知道他这小动作什么意思,便趁着这老妇说话的空档压低声音:“你不是把我酒杯打掉了么,这个年纪小的就是帮我换酒杯的那个婢女” 默让君摸着下巴,蹙眉想了片刻才恍惚有点印象。 “所以说,这祭坛供奉的焚心草是下了很重禁制的,你们就算是运气好闯进去了也没用,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老妇不客气的道,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 霁雾还没说话,她身后名唤月儿的婢女已经拽了她的袍角:“母亲” 那老妇就又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母亲本意是好的,还望二位不要介意,”说着抬起头,目光莹莹若水,“我想帮二位尽早成事脱身,故有此间一提醒。” 霁雾皱眉,定定看向她:“恕我不明,你我萍水相逢,姑娘为何助我?” 那女子却怯怯一笑:“不过是激起‘同是天涯沦落人’之感,二位还可出界,我同母亲却再也没了机会,不想二位也折在这里罢了。” 霁雾沉思,不禁有些怅惘,却也有些感动神色。 默让君却不是那般三言两语就可以煳弄过去的:“说的好听,谁知你们是不是那无骨族族长故意派来引我们入局,耍阴谋的?” 那婢女还没表示,那老妇明显怒了,凉凉一笑:“入局?阴谋?看到没月儿?这就是人心!还真不知二位有什么本事或者有什么东西好让人惦记的!”转而拉了婢女的手就要走,“你的好意既然人家不肯领,那正好省事,走,回去歇着去!” 默让君那略微细长的丹凤眼眯起,浑身散发着不悦的气息:“想走,哪有那么容易,我怎么知道你们不会一转眼就将我们的消息卖给无骨族长?” 那老妇欲走的脚步一顿,气极反笑:“你小子!既然这么不识好歹,我倒真要考虑考虑你刚才的提议!”却没再动脚,反而往霁雾他们方向前走几步,正好走出了檐下阴影,霁雾就看到那老妇速度快的看不见的捏诀手法,几乎一瞬,周身气息陡然暴涨。 明显一副要揍到默让君满地找牙的样子。 霁雾冷汗霎时冒了出来。 尼玛,话说这种不可收拾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老妇透露出来的气息深重浓厚,十个霁雾绑一块那也只能是挨揍的份,根本不够看啊!(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进入 霁雾抹了把脑门子上的汗,总算想起来要打圆场。 她呵呵干笑着还没上前,就见那老妇身后的婢女已经先她一步握住了那老妇粗粝有力的手,脸上神情撒娇:“母亲,你答应过孩儿的” 那老妇听闻气息一滞,过了片刻才慢慢缓和下来,冷了一张脸收手站在了婢女旁边。 心情缓和下来,霁雾瞬觉汗透衣背。 尼玛,差点啥都没干就树立一个强大的敌人啊! 就听那婢女神情自然道:“小女子名唤泠月,二位可唤我小月。”随即手指拈了一枚树叶,轻飘飘的扔向宏伟祭坛殿门。 甫一触及,二人莫名的脸色还没收起,那枚树叶就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凌厉的回弹出来,噗的嵌在廊下立柱上,入木三分。 小月伸出手指还未触碰,那树叶霎时就已粉身碎骨,化为齑粉随微弱气流消散。 小月这才怯怯抿嘴一笑,声音柔和:“若是我想与你们作对,我根本就不用出现,也不用亲自出手,”手指平指霁雾,“她在刚才就已在这化作飞灰。” 默让君沉默,虽然仍黑着脸一副对面二人不甚可靠的样子,排斥之意略减。 霁雾讪讪的笑:“呵呵多谢小月姑娘好意提醒,姑娘既然知悉这里,想来也懂得破解之法吧?” 小月毫不在意霁雾的试探,坦然点头:“母亲,将‘无我’拿出来吧。” 老妇冷脸从怀中掏出一圈手指粗细缠好的黑色绒线团递给小月。 小月上前,霁雾下意识不着痕迹的退后了小半步,小月却是一愣,随即顿住脚笑道:“这位姐姐不用紧张,这黑线便叫做‘无我’,顾名思义,便是消除自己的存在,我们要用它进去。” 示范的往自己的腕子上缠了几圈削断,小月平伸出手给霁雾默让君看,就见那绒线如同活了一般,绕着手腕小臂盘旋几圈融入不见,皮肤立显黑色绒线瘢痕。 “这样便成了。”小月笑道。 几番眼神交流下,霁雾和默让君达成共识,顺从的接受了‘无我’的缠绕。 ‘无我’进入皮肤的一瞬,霁雾除了意识突然轻飘一下之外,别的倒没什么异样。 小月打头阵,胸有成竹,丝毫不惧刚才试探叶子的惨态,缠入‘无我’的手腕轻触,面前空气墙的气流漾出涟漪,似是在辨识,片刻后竟奇迹的融入,小月不大的手掌便一下结结实实按到了打磨光滑的漆木门上。 霁雾松口气,放下心,抹去额头的汗。 很快,一行四人皆通过步入漆木门,站在了空旷的大殿中。 默让君又重新关严殿门,就听小月说道:“这祭坛殿其实总共就设了两道禁制,不过两道禁制都非常的难以通过,才显的固若金汤。第一道是熟人所制,我笃定能过,结果便是站在了这里,这第二道我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小月扭头看向霁雾和默让君,指向空旷大殿中最显眼的中间位置,那里有一个一人宽窄的正方立柱,及腰高,木板立柱空心,内里填满松软的泥土,泥土上方大喇喇的长着一株巴掌大,只有指头高的油绿植物,道:“那便是你们要找的魔草焚心!” 如此的平凡无奇,甚至有些弱小萎靡,这便是她千辛万苦要寻的焚心? 霁雾惊讶。 默让君却不含煳,皱眉问道:“第二道具体位置在哪儿?你没把握这第二道不是你认识的人连同第一道一起设的?” “正是如此,当初设第一道的时候,据说第二道,也就是护着焚心草的贴身禁制已经存在了几十万年之久,据说是上古的一个创世上神所设,极为厉害,虽然随着时间推移而削弱,到现在,却是谁也说不准还保留有几分程度。” “那便试!”略微细长的丹凤眼明亮,嘴角又扯起那一丝玩世不恭的笑意。 “怎可那般鲁莽?”霁雾冒汗。 小月却微微一笑,今晚第一次撇开羞怯赞同默契道:“我也正是这个意思。” 霁雾目光霎时追随过去,就见小月已经走开几步,距离立柱只五六步之遥终于被回过神的老妇抓住了手腕。 老妇竖眉怒斥:“月儿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小月却突然兴趣盎然的道:“母亲,我实在是好奇嘛!爷爷教了我那么多封制之法,却也没研究透这焚心结界” “闭嘴!”老妇一把打断,力道几乎将小月的腕子捏断,一脸的怒不可遏:“东泠月!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 小月焕然的脸色一瞬黯然下去,如同燃息的最后一撮灰烬。 老妇神情缓和下来。 默让君悠悠道:“我来试。” 见众人一齐望向他,霁雾更是拉了拉他的袖子,仍不在意的坚持道,“听小月姑娘这么说,想来对这焚心结界已是早有些头绪了,我来试,小月姑娘帮忙从旁指导如何?” 这番同样能尝试解除,小月眸子倏忽亮了起来,燃烧着一股狂热,竟同初时怯怯的她判若两人。 默让君见过这类狂执的人。 知道他们对于自己兴趣所在豁去生命也在所不惜。 心中微安。 霁雾不放心,却在默让君笑着坚持下放弃了阻止,紧张的跟着领头的小月。 到了距离立柱两三步的地方,老妇却黑着脸道:“站在这里也能看的很清楚。”再也不让小月上前。 无法,默让君只好只身前行,霁雾欲跟,也不由分说的被默让君留在了小月的身边。 “看到立柱上刻镂的繁复藤草花纹了么?你摸索着找到一颗黑色果实微凸的凸起。” 默让君转了几圈四顾,手指停在了一个棱角的地方,看过去:“找到了。” “好,按下去!”声音兴奋的有点颤抖。 霁雾却觉得她决断太过鲁莽干脆,忙道:“等一下!” 默让君却看向她微点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毫不犹豫的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在寂静中便显得颇为响亮。 一息停顿,仿佛时间空气都停止了流转后又蓦然勐的快速流动起来,默让君面前如同电波不稳,出现了一张巨大的各种走向繁复凹纹、金色纹路焕然的平面图,嘶嘶响着的平面不稳模煳片刻才趋于平展,仿佛老旧的机械经过时间长河洗礼后突然重启的不润滑感。(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事发 小月眸子亮的惊人,惊喜中透着迫不及待。 霁雾却眉头微蹙,心中涌动一股不安。 那老妇只紧紧盯着自己女儿和默让君那边的动静,满脸警惕,一副若有意外发生能即刻反应的模样。 默让君面无表情,听得小月几声吩咐,又是极利落的去做,霁雾却不经意注意到他身子紧绷,虽浑身蓄力的不动声色,却比那老妇还要机警,不由心下暗暗松了口气。 那焕然巨大的金色纹路界面图不断变换,起初是混沌一片,随着步骤的解出,有了日月星辰,有了山海川流,渐渐是植被绿茂,动物跳脱,接着出现简单人息村落。此时已随小月所说进行了五个步骤。 默让君轻默吁出一口气,抬袖抹了抹额头,向小月这边看来。 霁雾能看出他心内的紧张,也不自觉攒紧了手,指甲掐进手心,却也顾不得那痛。 小月此刻的神情已经不能用简单的惊喜二字来形容了,浑身颤抖下完全暴露了她心内的动荡不安!激动的简直有些疯狂的面容,扭头紧紧篡住了那老妇的肩膀:“母亲!母亲!你看,父亲也不过才解了三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有些喃喃的道,“太好了!我的思路是对的我马上就可以帮父亲实现夙愿了” 那老妇面容有些艰涩,忽的扳正了小月的身子,让小月直视自己:“月儿!你还是太年轻了,见好就收吧你祖父曾对我说,这上古的法阵他也只有七步的把握虽你天资聪颖,所见所识也终是逃不脱你祖父所授” 言下之意,纵是小月参透了这五步的正确解法,见识思维也逃不脱她祖父的缚囿,更遑论将阵法完全开解。 霁雾心中一阵狂跳,忐忑更甚,面对活生生的人遭遇生命危险,她突然就没那么迫切的想要那棵草了,亦或,这危险得由她来承担 或是紧张站立太久,霁雾脚步僵硬微动片刻后,才流畅的迈开步子大步向默让君走去,自然便没看到小月听了那番话后仍执狂不已的脸。 默让君皱眉看她:“你过来干什么?快回去。” 霁雾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缓和紧张安静的都有些凝滞的气氛:“我来陪你壮胆儿啊!” “胡闹!”默让君才轻斥出口,却听得小月下个步骤命令清脆的下达,也没了纠缠理会霁雾的心思,专心致志的又行动起来。 却听得殿门外忽一阵喧哗吵闹,脚步声杂乱众多。 那老妇一声“不好!”,殿外就已乍然一静,接着殿门便重重的被一队甲兵毫不客气的踹开。 一个着灰玄色衣袍的中年男子步入殿口站立,待看到那老妇和小月时目光微微一闪,肃然的脸色倏忽笑道:“梅安居士今日怎的有空在此?莫不是难得一次赏景,竟赏到这重殿要地内来了?”虽面上在笑,声音也平静,却仍能让人感觉出他身上的气息冷厉至极。 老妇冷哼一声,本来就冷的面容更加没有什么表情,语气有些嘲讽兼冷硬:“玄总管说笑!不必说的这般拐弯抹角,我家月儿好奇的很,对着殿内上古阵法一时技痒,我便带了她来试,你道不可?!” 玄总管敛了笑:“当年诱尔等入界之事已过良久,况族长也从未怠慢过尔等,尔等如今还有何不满的!”见对面那老妇神**勃怒,更是重重道:“如今,循着族长的意思尊称尔一声‘梅安居士’,你便要识了这抬举!” “别的废话不说,我且问你,今日这两个外人可是尔等带进这祭坛的?这里是族中禁地,可别告诉我尔等不知!” 不满?她当然有相当大的不满! 自由,岂是由一句未有怠慢可抵消! 她自己也就算了,她的亲人丈夫甚至她最爱的女儿,一辈子也不会品尝到其他山河的壮丽!垂挂云霞的瑰炫!神妖魔人的结识肆意!诡别建筑天差地别的风情领略!外面世界的多姿多彩岂是那一句未有怠慢! 老妇眼梢眉角皆带上了浓重的戾气,抚抚袖口,冷笑道:“禁地?玄总管说话不客气别脑子也不好使了吧!未有月儿祖父的阵法设置,你这殿内想来还真是可以让任何人都来去如风,自由的很啊!” 玄总管面无表情的脸总算变了颜色,却不再说话,扬起手,就见一队队甲兵整齐列入殿内,长矛刀剑皆对准殿内之人:“还不拿下!” 甲兵如临大敌的动了,那老妇却神态轻松的从袖中拿出一截新鲜梅枝,梅枝上尚盛放着几朵梅花,怪道称她“梅安居士”。 只见她嘴角漾着不屑,嗤道:“不怕死的尽管过来,老妇想来还能舞的动这三尺梅香!” 甲兵们皆有些迟疑踌躇,想来这梅安居士平日里便已积威甚重,直到那玄总管冷冷的哼了一声,那些甲兵才各个下定决心咬牙硬上了! 虽不堪一击,却耐不住人多,老妇这边便阻挡着混战起来。 默让君便有些着急,索性只剩最后一个动作划下,这第六个步骤便要完成,小月在老妇同玄总管说话的时候便早已来到霁雾他们身边,此刻也正目不转睛的看默让君最后一个动作的落下。 霁雾有些担忧的道:“小月,你母亲没事吧?” 小月丝毫未有担心,头都未抬一下,反倒信心十足的劝慰霁雾:“母亲向来信奉实力为尊,手底下有分寸,不会伤及性命的。” 霁雾一怔,才明白过来小月的意思,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我才不是担心那些甲兵的性命安危!我是说” 却被小月有些不耐烦的摆手打断,霁雾随着小月的目光望去,默让君手指已划到最末,只等提起离开,便也吞下话语专注看去。 变故突起。 “轰隆”一声如同天雷耳边炸响,霁雾还未反应过来,就见默让君的身子已经划出一道不算优美的弧线,重重的抛了出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得逞 声响太大,想不注意都难。 殿内众甲兵皆愣,却被身后玄总管冷冷一笑惊醒,动作僵硬一瞬,便再什么都不想继续咬牙上前,要与那老妇车轮式缠斗。 粗布老妇看见自己女儿虽神色惊怔,仍全须全尾的呆站原地不动,心中松口气,转身应付起甲兵来。 霁雾早焦急的跑到了默让君的身侧。 他脸色惨白,额角青筋突出下迅速渗着汗珠,眉头紧皱,似是痛极隐忍,略微细长的丹凤眼此刻也有些失焦,脸色难看至极,却攒尽全身力气般极短促的咬牙吐出一句话:“快逃!” 纵是无意间救得默让君,但这些日子相伴,又是在这样一种动辄危险的特殊环境中,默让君虽调笑着没个正经时候,却总能关键时刻时时提醒,此时还替她以身犯险,一路种种不知凡几,不知不觉霁雾便与之存了情谊。 患难见真情,总是这般道理。 况霁雾又是极重情谊之人。 相伴警醒之情,身替相护之谊,且先不说逃不逃的出去,霁雾的真性情根本就不可能一走了之。 所以,完全忽视了默让君的话后,霁雾神情紧张的从身上储物袋里掏出一把凝气丸,哆嗦着就要喂给默让君,总归是补元气的丸药,吃多了只有益无害。 动作很快,手却不稳,米色的丸子便从虚握的手掌弹出,零散落了五六颗,霁雾像没看见,只********的专心喂药。 虽听渊止说这药炼制不易,很是珍贵,但在霁雾眼里,最珍贵的还是莫过于在乎之人的安危性命。 好在默让君还能吞咽,药效发作很快,几粒下去,默让君昏聩的神智就有些回转清明。 发现霁雾屈膝跪坐并小心翼翼拖着自己头部给自己喂东西,一怔后,眼皮半阖却吃力斥道:“还不走!” 霁雾眼中浮动着水雾,此时才停止了喂药的动作,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怎么走?” 默让君以为她觉得她自个儿法力低微担心逃不出去,心中一晒。 光明正大的逃当然逃不出去,他的意思自然是趁乱,尤其是这种情况下最好浑水摸鱼。 刚想嘲讽下她笨,却见她苦笑一顿后却勉力平静道:“我向来记不得路,此时惊慌之下更甚,你最好撑住,不然怎么领我出去?”语气亲近中颇为理所当然。 此时的他只能是个拖累,哪里还能替她领路? 他心下蓦然明亮。 何况事情又不真正像她所说,她有引路司南,又有迷谷枝桠,何曾到了无他就走不出去的境地? 自然是明白了她话中究竟是何意思。 却不知怎的,心中勐然一涩,那些本打算撑着力气也要说出口的晒然嘲讽便统统哽在了喉咙。 神情便显出有些被噎住的笨拙呆滞。 霁雾回头望了眼立柱上空巨大焕然的界面,眼神坚定,低头同默让君耳语几句,便站起身,毫不犹豫的向那方走去。 蹁跹的裙角在眼前一闪而过,默让君回过神来,刚要出声喊住霁雾,却倏地呕出一口黑血,心肺之间震颤撕裂的痛感便勐烈袭来。 虽刚吃了许多凝气丸,奈何焚心护阵反噬力超出认知,当场不死已是因护阵年久所产生的奇迹,此时勐然爆发下便再撑不住,眼皮沉阖,昏睡了过去。 霁雾却瞟了一眼门口老妇的混战,有些着急的站在仍一直呆呆的小月面前:“小月,小月醒醒!你快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做” 小月神色仍呆,没有反应。 霁雾瞅瞅那流动光华的界面,忍不住又开口询问,小月却似和外界隔离,睫毛都未动一下,直到霁雾实在忍不了开始摇晃她的双肩,她才勐然回神般神色盛满了讶然和不可置信,竟似完全没听到霁雾的问话,开始翻来覆去的独自喃喃念叨。 “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这样?!我的思路明明是对的!接下来就是这样的!错?哪里出错了?!对,祖父祖父”语气魔怔,转身就要离开。 眼睁睁看着却拿不到焚心,霁雾自然有些不甘,何况她此行目的就是在此。 不由分说的拉住了小月的胳膊,谁知似入疯魔的人力气超乎想象的大,再不是初见时那有点羞羞怯怯的姑娘。 小月狠狠一甩胳膊,霁雾便猝不及防的被甩向焚心立柱方向。 勐然磕向界面护阵的臂肘部似触雷电,霁雾脑懵,神思便蓦然一片混沌空白。 却似有一根引线牵引,双目神识前似水墨渲染缓缓舒展出一副画卷。 残阳如血,染红了半壁江山,芳草萎黄,掩埋了白骨累累。 似是和山河天空映照,崖岸荒野上亦是绽放出大片大片新鲜的红,重新覆盖经时间长河由赤红早已转变为暗褐发黑的土地。 累累白骨之上,却是或青白僵硬或腐烂肉朽不同服饰的甲兵遍地,乌鸦成群立于树冠,黑色冰冷的眼睛如暗夜般静漠注视,像是即刻就要展开一场巨大的狂欢盛宴。 万丈陡峭崖下风声唿啸,崖壁边缘却立一人,狂风撕扯着她乌青的发丝,白色英气铠甲已毁,手中巨剑青铜亦钝,铠甲下残破的衣裙早已被血色处处浸透渲染,对面上万铠军严阵以待,迎风而立的她却嘴角微扯飞扬一笑。 “告诉朱安,白若留一线生机,必取之性命头颅!” 话毕极利落的一个转身,便持剑跃于陡崖深渊! 霁雾心中陡然一痛。 神思突然渐渐清明起来,回过神时却发现自己整个右臂竟毫无损伤的穿过了焚心护阵,正按在了立柱边缘土壤上,动动手指,甚至能感觉到那土壤的微微湿润。 霁雾既惊又喜,再顾不得脑中为何会出现乱七八糟的幻想、为何她手臂能穿过焚心护阵、为何手臂完好无损等等疑问,手指直指焚心而去。 甫一触碰,那焚心却迅速抽茎,生长结苞绽放不过一瞬,一个巴掌大小、背后长着六片薄如蝉翼纤长飞翅、顶着两瓣嫩绿叶子的圆嘟小人儿就从花心中飞出,嘴中竟脆脆喊着“娘亲”直向霁雾扑来。 飞离的瞬间,焚心草茎连着花朵蓦然枯萎,庞大的焚心护阵及纹路界面一息溃散,整个祭坛开始微微震动。(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渊源 那小人儿抱着霁雾鼻子好一番亲昵后才落在了她的掌心,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墨绿大眼睛呆萌呆萌的望着她,再没甚动作。 霁雾惊怔来的快,散的更快,祭坛殿明显有即将坍塌的迹象,霁雾同它大眼对小眼呆瞪只一瞬就回过神来,心中暗道一声“糟糕”,再来不及多想,带着长得活像糯米团子的焚心小人儿三步并两步的就走到了默让君身边。 随即便发现了默让君的昏迷,霁雾眉头却未皱一下,暗道自己万幸有些先见之明,即从身上摸出七八张瞬息符一一贴在了默让君同自己身上。 宫殿地动渐渐剧烈,那番混战的人终于齐齐发现了不对,停止了动作注意周围。 “不好!是地动!”自始至终淡然的玄总管终于大惊,脱口而出:“焚心圣草!” 目光惊瞪过去,自然只看到了立柱上的空空如也和霁雾催动符篆瞬间匿形的模煳身影。 玄总管大怒,再顾不得梅安居士,厉声大喝:“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 众甲兵皆低头齐齐应诺,转身退出的瞬间却被一道苍老和煦的声音叫住:“不用了。” 却是着五彩异服的白须族长。 横梁已塌,烟土飞扬,断壁残垣下更显得宫殿颓断的速度加剧,一时呛咳声四起。 无骨族长见状有些好笑,不紧不慢的慈蔼道:“怎么都是些死脑筋?没有焚心的宫殿已是寻常死物,此时不退,难道你们想被压在里面么?”说至这里,在这种危机情况下语气竟带上了年老长辈对晚辈们特有的睿智调侃,“可先说好,被压进去了老夫可不着人来扒你们” 玄总管焦虑的脸染上一丝哭笑不得,因丢失圣物而早就凝滞不堪的气氛亦是一松,宫殿众人皆向殿外退出,看似杂乱却有序。 在小月奔向殿口时候那老妇就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见她神智狂乱不清,便一个手刀噼在她的后颈,见状不妙的她亦早早背着女儿离了宫殿。 却不想刚出殿口就遇族长,虽多有怨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草草行了礼,无骨族长却未放她即刻就走。 瞟了一旁不情不愿的梅安居士一眼,早知积怨已久的无骨族长却很淡然的对刚走出殿口的玄总管吩咐道:“玄之,派几个人送梅安居士母女回住处。” 孺慕如父亲般族长多年的玄宗管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族长,若不是她母女二人从中捣乱,我族圣草哪能那般容易被人窃走?!为何还要对她们如此礼遇?况且现在不是该立刻追查圣草下落的吗?!” “玄之,这其中渊源你自是不知,稍后我会向你道来,稍安勿躁。”无骨族长又捋了下白花花的胡须,继续道:“皆是机缘巧合,自是与她们无关,快送回去吧。” 话已至此,玄总管再不甘也只能领命,狠狠瞪了梅安居士母女一眼,复派人将其送走。 无骨族长看了已经坍塌残垣、扬起巨大灰尘回旋裂风的宫殿一眼,口中长长一叹,转身对玄总管招手道:“玄之,跟我来吧” 瞬息符效果不错,尤其是数张叠加相贴,不过一瞬,霁雾就已看到不远处草木萋萋掩盖下他们甫一进入所做的朱砂记号。 霁雾肩膀抗在默让君胳膊下,奈何默让君仍未醒,这个姿势便难以行走了,便改抗为背,默让君身长腿长,霁雾无法,只好半拖半拽的背着他向出口行去。 刚出界口,二人身形就起了奇异的变化。 当然,这变化只是相对周边环境而言,也就是他们齐齐变回了原来的身量大小,参天高的巨草此时匍匐在脚下,界内泰山巍峨的石碑此时界外看来也只是比草丛高不出多少巴掌大小的石子。 霁雾表情此时才敢放松,长长吁出一口气,将背上的默让君往上颠了颠,再不担心那无骨族毫无疑问的追兵,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开来去。 极普通的一座竹楼二层竹屋内。 无骨族长同玄总管分主次落座,自有侍女鱼贯上茶及点心,又次序退出,最后之人步出之时将屋门掩阖,屋内便只剩了二人,安静落针可闻。 无骨族长缓缓的端起茶杯品茶,尝过之后一脸赞叹之色,便一直保持吃茶的神情动作,良久也未发一言。 玄总管脸色已变为锅底灰,终是忍不住不耐道:“族长,到底为何不追我族圣草?这可是我族镇族之宝啊!” 无骨族长款款放下茶杯,向来慈蔼的脸色渐渐变的严肃,却道:“玄之,如此便沉不住气了?可见养气功夫尚不到家,如此,老夫如何还能将这整个无骨族放心的交到你手里” 玄总管闻言有些张口结舌,复似想到什么,再开口语气便有些讪然:“族长,毕竟关系到我族兴衰,那则从祖上流传下来的谶言不是这样说的么?‘焚心即在,族兴万年,焚心甫离,族没界亡。’我族泱泱,怎能只传承到这一代便毁于我手?想来一切还是皆怪我监管不力” “玄之莫怪”无骨族长却丝毫没有自责之意,淡淡道,“这则谶言是从祖上流传下来的不假,却并不是你等理解之意。” 玄总管茫然抬头望向自小便孺慕非常的白须长辈,似是没有听懂。 无骨族长便又自顾自暗叹一声,道:“这则谶言,实则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的到来。‘族没界亡’的真实意义其实是告知我等封界隐族的日子到了。” “我族源起之时,泥鳅真身,却是生活在江河深水中,身份法力低微,从不理尘世修炼的蛟族不屑,向来兴风作浪瞧不起弱小的蛇族不容,鱼虾之族便都为了奉承时常欺侮,每年岁贡若出不起预定数量贡品,掌管一方江河的主族便要从我族中抽取本就稀少的青壮人力去别海昼夜不停的寻珠采药做苦役。” “没有希望可言,片刻短暂欢愉也无,每天即是黑暗,族人渐渐稀少,正当当时族长以为马上就会族灭的时候,一个极偶然的机会,令我族发生了翻天变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娓娓 “适逢蛟王大婚庆贺,因之只是掌管一方江河蛟河,在浩淼仙妖各族内身份地位不甚了了,吩咐下去的客席便也只酌量预设,到了那一日,早早的在张灯结彩的宫殿前吩咐蛟管事好好迎客后,蛟王便骑上水兽,领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驭水而去。” 玄总管脸上早去了茫然之色,听得认真,模样探究的问白须族长道:“后来呢?” 无骨族长捻须一笑,道:“那天竟意外至极的宾朋满座,整个婚宴蛟殿里里外外的站满了各路仙者、灵者、冥者,甚至没怎么来往、与仙界一向不对付不愿沾仙家边儿的魔尊也派了恭贺的人来。” 玄总管脸露惊讶之色。 “婚殿的人手一下就显得无比紧缺起来,不不止是婚殿,整个蛟若宫的人手奇缺,因此我族才‘有幸’被传召,暂时有了资格来侍奉这从未踏足侍奉过的高贵宫宴及尊贵宾客。” 无骨族长一晒,停顿片刻复继续说道。 “情况如此意外,我族自然存了心各处打听是因何,这番几路打听下来,竟得了一个了不得的消息:颜面大的并不是蛟王,而是不怎么世出,此番却会现身的创世上神女娲娘娘!” 玄总管错愕。 细细想了下,却喃喃道:“情况若真是如此的话,这种反常就不奇怪了。” 众人心思纷纷,莫不都是想一睹女娲娘娘之风采,若还能与娘娘搭上一星半点的关系的话,估计皆此生无憾了。 无骨族长眯眼笑着点头。 “正是如此,也由此,我们的祖上大人嗅到了一丝希望,吩咐族众留心,是否能抓住这个机会。” 玄总管却目露询问,又想了想复疑惑道:“可更奇怪的是,以族长所说,那些上古大仙都请不动娘娘,蛟王人微位低,又是哪里来的面子请娘娘出席呢?” 无骨族长笑道:“玄之莫急,且听我一一道来。” 玄总管坐正了身子,肃穆了脸色继续认真听下去。 “彼时的祖上大人亦早早察觉了奇怪之处,奈何时间太短,多的也打听不出来,只初具计划,准备凑着伺候的间隙能够同女娲娘娘见上一面,以改变族灭的命运,全族人亦将希望重重的寄托在了祖上大人此次一举。” “无缘无故,凭什么” 猜到玄总管要说什么,无骨族长接道:“女娲娘娘向来大慈大悲之心,对众生之大爱,传言中亦从来都是爱护弱小、扶贫济危,深得天地大道之沧淼,更被冠以创世苍生大地之母,万没有视而不见的道理”无骨族长一顿,“纵是视而不见,传言皆虚,祖上大人也觉得试了才能死心,才能对的起充满期盼目光的众族人。” “随着女娲上神的湮灭,传至今日,慈悯之心大爱之事已流传甚少,更别说我等居于一隅,人烟稀少偏僻之处,你等皆不知娘娘之事亦是自然。” 见玄总管眼中疑惑稍解,白须族长才继续款款道出。 “但当时娘娘在四海八荒是极举足轻重又大善之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故而祖上大人才觉或可拼命一试。” 时机很快到来。 女娲只在婚宴拜堂时现了个身就离开了,空余了一众人怕惹上神厌烦,只敢伸长了脖子眼巴巴望却不敢退席的姿态神色。 女娲却并未离开蛟若宫,而是兜兜转转慢逛至了宫中后殿花园的廊亭。 廊亭中早袅立一人,脸容上着大妆,白净中透出一股子的柔美,却是身着凤冠霞帔,柔美中便多了三分明亮的艳丽,明显是今日出嫁的新娘! 那人安静的在廊亭下站着,绞着手指心不在焉,明显是在候人,周围兵士亦把守森严。 女娲脚步顿了一下,很快向廊亭走去。 那出嫁新娘看见女娲双目大亮,忙从廊亭下奔出,至眼前急急刹住,复稳稳行了个礼,再抬头眼圈却立时红了,低低喊了声:‘小姐’却有些哽咽的再说不出话。 柔美新娘竟是女娲的侍女! 女娲眉目难得染上一丝轻愁怅惘,出言安抚:“你的姻缘来之不易,莫哭花了妆容,既是出嫁,合该高高兴兴才是。” 那新娘听了才破涕为笑,眉目间却免不了另一番的依依不舍,良久,才向新房婷婷而去。 女娲便转身欲离。 “可此时兵士亦森严把守,祖上大人正焦急间却被周围把守兵士发现,厉喝揪出,脖颈架刀浑身狼狈的祖上大人望向娘娘愈行愈远的身影便再顾不得什么,凄厉大喊数遍‘女娲娘娘救命’。 女娲娘娘果然停下了脚步。 接下来事情顺利的另祖上大人恍惚以为幻觉。 女娲娘娘不过听了他的简单阐述,皱眉并手指掐算一瞬,便突自空中写下几字,随手一甩,便告知抚慰祖上大人事情已解决,随即再不多留,转身离去。 祖上大人则像根木头似的呆愣愣的注视了那绝代风华的背影良久,才回过神来。” 无骨族长感叹:“事情完美的得到了解决,因娘娘修书蛟王的几字书信,我族再不用仰人鼻息,至少不会再受到欺侮和各种莫名繁重的剥削压榨了,族中渐渐繁息起来。” 玄总管听得好一阵激动动容,能同传说中的女娲娘娘说话是件何等荣幸荣耀之事,纵他这后人此时只简单听来亦觉得血脉沸腾不已,良久后却觉不对之处,不禁出声问道。 “就这样?那我族现在怎么会在此处?” 无骨族长又捋了下胡子才道:“此事还要从上古洪荒之战说起。” “彼时战火四起,蛟河亦不可幸免,除蛇鲤两大家族外,流窜逃亡者比比皆是。祖上大人却仍留原处,再不曾见过女娲娘娘的祖上大人,便想将女娲兴族的恩情尽数报答给蛟后。 因此蛟王携同蛟后双双披甲召军之时,祖上大人携族中战士毅然决然的加入了其中。 战争的残酷远不能够用语言来描述出一星半点。 一批批战士加入战场,一批批战士又如山倒下,叛乱者猖獗,战场时时血腥胶着。 对任何人来说,这便都是毫无疑问的一场旷日持久的苦战。(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道来 祖上虽力量微薄,但小有谋略,在这死人如割大把荒草的时代擢升很快。 有了资格进大帐听大将们议事,便见因战事的不明朗令很多人都异常焦躁,祖上暗暗着急,却也没甚好的办法,而众人却在某一次夜晚奇袭胜利中,使得那焦躁情绪得到了暂时性的缓解。 吃过一次完胜的滋味,每人脸上皆存了几丝喜气,再一次议事时,那之前主张奇袭的蛇族大将便想再次如法炮制。 祖上望向旁边堪舆地图及沙盘,发现敌军粮草后方不远竟是两壁陡峭的一线天的地形,奇袭行军时路至此地的缓慢必不消说,更加剧此地陷阱伏击必然性,不由忧虑。 事关重大,虽官职微小,祖上在犹豫间仍表达了不妥,建议慎重。 大帐内众将领却道:“前线战事长期吃紧,后方护粮兵将必然较之稍有空虚,一线天的地形正好可布下护粮陷阱,这情形不说你我,寻常兵士也能想到。 而且我军大将与敌方主将交手多回,颇是一个胆大心细之人! 兵不厌诈! 有极大可能性便是敌方主将早早就预想你我作如是想,将后方兵力支应前方,虚晃一枪,导致前方援军不断的假象,而后方却比你我预想的要空虚上许多,更别说分出兵力去布置陷阱。 如此,我军定能一击即破!” 众军将皆附议。 行动便迅速的开展起来,当夜即始。 却以损失惨重为收场。 派去的三分之二的兵力皆没,黎明前时分,黑沉天空下才有几个重伤小兵逃出将其中一个未亡大将护送到营地。 大将重度昏迷,没熬过几个时辰也逝去。 营地内一片压抑的恐慌和如丧考批的浓重悲鸣之气,人心惶惶。 蛟王同蛟后重整旗鼓,没奈何如同一个折点,军中士气却再没高涨起来。 敌军很能把握时机,不多时,黑压压的重兵围堵了过来,气氛紧张,预料中的大战便未触即发。 自然是没日没夜的拼死抵抗,却完全的回天乏力。 大战进入尾声,蛟王为蛟后档箭而死,祖上望进蛟后一瞬悲恸沧桑的眼,瞬间就明白了她想做什么,随即便身子一低,屈膝跪地,声音铿锵的道:“微臣誓死追随王上、王后殿下!” 蛟后却轻轻的笑了笑,摇摇头道:“我知你向来谨慎稳重,我有一事托付,因此,我对你的命令便不是拼死抵抗,而是保全自己的性命。” “谨听殿下吩咐!”回答之声毫不犹豫。 蛟后望天一瞬,闭眼片刻复睁开后,才道:“你应知道我的来,”说着望望周围不断惨死的甲兵,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与祖上,“这是小姐交于我的双鱼石锁,你带着这信物领着余下兵者逃出去吧,这里失守已是定局,便不要再白白搭进去这么多性命。” 祖上虔诚又小心翼翼的将铜绿的双鱼石锁捧在手心,就听蛟后声音顿了一顿后才幽幽的继续说道。 “终未能将敌军阻在角山涯,篱有负所托!心内愧责亦于事无补,如此,只能期盼若还有来生,便让篱再做回小姐的侍女,陪伴左右,终生不离!” 音到最后已经语带哽咽,一直未抬头的祖上却顿觉手背一热,原是一滴泪珠跌砸倾落。 祖上神情凝重,重重的应下。 祖上率领为数不多的残兵匿入角山涯三天后,才传来蛟后战死,敌军占角山涯关的消息。 纵使男儿有泪不轻弹,众兵士也禁不住同他一起热泪洒衣襟。 后仍有追兵不断寻来,祖上率领的兵士不少运气不好的被捉住,运气好的却也在缺少治疗的情况下断断续续死去,等到彻底逃离角山涯一带的时候,所剩不过十几二十人。 跋山涉水,终是不负所托,赶到了女娲娘娘面前。 祖上将所托之语尽数说完,请女娲娘娘示下。 女娲娘娘却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双鱼石锁,沉默了良久。 后才唤来军卫,轻声吩咐好好安置他们这些幸存的人。 身后一阵,人皆退去,祖上却一动未动。 女娲娘娘询问缘由,祖上声音仍如初时铿锵:“娘娘有恩与鄙族,微臣愿继续参加战事,为娘娘而战!为天道而战!” 女娲神色倏忽辽远,不过片刻,古井无波的眼内却透出一丝了然:“哦,是你。” 祖上神色激动,大声回答:“是!” 女娲娘娘却思忖片刻,忽唤军卫拿来一盆绿植,将指尖一滴血滴入茎叶,给祖上道:“后世虽变幻无常,但天道命数大轨迹数万万年未曾更改过,此乃焚心草,我会为你等族人立一界碑,将会在中域天堑山内中心沼泽中,你若真要报我恩情,便速速寻了你的族人入界去吧!” “后顺理成章的便赐予了祖上大人无骨族名,传供养焚心草及后世处生之道,通过传送法阵,将我等族人一应送入界内,终是避开了洪荒延绵不断及最后毁天灭地的生死之战,此后延续至今。”白须族长面容悲戚,似是大战的惨烈情景就在眼前。 玄总管听了这些之后,沉默片刻,终是对白须族长行个恭敬的礼告退,刚退出殿口便唤来军卫,传告封界隐族命令 室内主位上端坐的无骨族族长眼中亮光一闪而逝,终是不动声色的捋捋胡须,笑道:“终于是开窍了啊” 照顾默让君的事霁雾早已驾轻就熟。 使尽浑身解数将时而昏迷又时而清醒的默让君背着拖行几日的霁雾,终于找到了一处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开始停留休息和对默让君疗伤。 这次的伤虽说远远比之前霁雾救他的那次要严重许多,奈何霁雾照顾的精心,手中渊止交给她的奇药又不要钱似的大把大把的喂,伤情便得到了很好的控制和恢复,十来天后,立竿见影般,默让君终于可以正常的行走施法了,虽然身体仍很虚弱,法力也只有之前的十分之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修颜果 眼看着时间飞逝而去,再想到中域沼泽外的渊止现如今不知怎么样了,已拿到焚心魔草的霁雾便暗暗着急。 忍不住便不断的试探催促默让君可否能进行归去的长途跋涉。 苏醒后的默让君却是一怔,后竟难得一脸凝重的想了想,直言拒绝了霁雾的提议:“我如今已恢复的七七八八,不过还想逗留几日,斑斑姑娘若有急事可自行归去。” 霁雾瞪眼。 自然而然的道:“我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 默让君却是眼皮微垂不语。 几次过后,霁雾自然察觉不对,想了想后便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不然干嘛不跟我出中心沼泽?” 默让君闻言,良久点头。 霁雾不由气结。 “那你还不早说!” 此时的默让君却倏忽一笑,竟又恢复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语气调侃无辜味十足:“你不是没问!” 霁雾磨牙。 奶‘奶‘的,忍不了了! 也不管他仍虚弱的身体,霁雾一巴掌就拍到了默让君脑袋上,咬牙道:“你再给我转弯抹角的说一句废话,我一下让你回到十天前!” 那岂不是又要受一遍重伤之苦? 虽仍知道霁雾是在开玩笑表达她的不满,奈何这次差点一命呜唿的体验太深太重,刻在骨子里的感觉,让默让君只想一想便仍不自主的打了个明显的寒噤。 虽不至于真如此做知道怕就好 霁雾哼了一声,见到默让君瞬时收起了嬉笑之色,脸上便露出一丝满意。 默让君哭笑不得的揉了揉脑袋,忖了片刻,才认真道:“我自是有事才进的中域中心沼泽,奈何对自己太过高估,才差点折在这里,幸好有你所救,但至此时事情仍还未办成。而你已完成所求,若现在便要离去也是人之常情,我更不会也没有任何资格立场说你什么,只不过,我还是要厚了脸皮求斑斑姑娘舍与我一物,便是这护身的本命萤粉,”默让君平展手展开身上本命萤粉所化的大袖长袍苦笑道,“若离了这物,恐此时的我一时片刻也抵抗不住这阴噬之气,更别说成事” 霁雾却道:“难道在你眼里,我竟是那般怕事又没义气的人?委实太令我失望” 默让君眼中光亮一闪而过,闻言此处却淡然抢白道:“我自然知道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只是,这件事情确是有些棘手” 霁雾却笑了。 温婉的杏眼弯弯,鹅蛋脸庞光泽莹润,粉粉的唇角微翘,这般一笑间便不禁透出几分平日里不同的明媚俏皮来。 默让君看着一怔,忽又想起无骨族内她为他的神情和相护,蓦然间竟觉胸腔内激荡着一股陌生情绪要喷薄而出般几番翻山倒海起来。 霁雾却丝毫未觉的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歪头笑道:“你还没说怎么就能知道这件事情是确认无疑棘手的呢?” 默让君努力压制下心中异样,听闻亦笑道:“呵呵倒是我多虑了” 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霁雾认真的听了,末了粲然一笑,用手肘拐了下默让君道:“不过是采摘几颗果子,这有何难?我陪你一道去不就好了。” 原是默让君要为自家妹子采取那修颜果。修颜果,顾名思义便是修复容颜的果子。 默让君只向霁雾道妹妹甚是在乎容颜,不过几句,提及自家妹妹时候,默让君眼角眉梢却透露出一片温和安平之色,可见同其妹感情之深。 一般人要这果子也没什么大用,默让君未深说,霁雾想到其妹极有可能容颜已毁,怕勾起默让君伤心之处,便也没有深究多问。 眼见今日天色已晚,虽日光几乎照射不进,妖兽精怪却是循着这时辰进行活动休息,夜间便毫无疑问归为活跃期,霁雾二人不敢妄动,便对明日的行程简单的商定了一番,霁雾又从储物袋里拿出如同糯米团子、睡得迷迷煳煳的焚心小人看了一眼,又装回储物袋原处后,便早早的布了个一旦有什么动静都可及时清醒知晓的简单结界,互相靠着背倚古树沉沉睡去。 第二日很快到来,二人草草的洗了把脸,念了个清明诀,填补了点难吃的干粮便早早的上了路。 路上,霁雾问:“按说这修颜果子虽只天堑山内有,却不一定都长在这林深树厚的中域沼泽内,这里阴噬之气太重,你为何舍近求远,不在外围寻找,非要到这中心来涉险呢?” 默让君苦笑,声音充满无奈:“我倒是也想去外围采摘,不过这果子却早已被别人提前采摘完毕,我在外围足足找了二旬,却仍是只能见到妥妥的剩余梗叶。”最后一句便明显是带着眨眼调皮般的自嘲。 霁雾讶然后噗嗤一笑,后却又显一脸疑惑。 默让君解释道:“这果子虽不是特别珍贵稀有,奈何在人界女修中却大受欢迎,是人修所食驻颜丹主要成分,那些商人便闻风而动,每到修颜果成熟的季节,便大肆结队进中域天堑山采摘,中心沼泽他们自然是不敢进,外围修颜果无一幸免便不奇怪了。” 霁雾道:“你知道怎么也不提前准备,比他们早些进来些日子不就好了?” 默让君却耸耸肩郁闷道:“我也是知道这传闻之后,立刻便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见此,霁雾反而展颜劝慰道:“嘛、嘛,也不用那么在意啦,冥冥中自有天定安排,你看,如今你不就遇见我,而且咱俩不也是正在寻找的路上?”颇乐观爽朗的明媚模样。 默让君的心就莫名怦怦快跳几下,脚步几不可察滞了一下后才不动声色的重又流畅起来。 他难得未依着性子打趣霁雾,只低沉“嗯”了声。 霁雾却毫无所察,仍满脸笑容活力满满的走着。 已经顺利拿到了焚心草,霁雾心里像卸下了一块大石头,浑身轻松。 这种情绪很有感染力,此时便令她整个人都欢快飞扬不少,走路脚步都要飞起来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狼蛛 俗语说,乐极生悲。 虽说这种由喜悦变悲催、转换极快的情况霁雾遇到的也不算少了,可此时见到眼前洞穴中爬满的大大小小密密麻麻几人高的六眼狼蛛妖兽时,还是忍不住身体僵直、头皮发麻、寒毛直竖、腿脚发软。 默让君却压低声安抚她:“不怕,它们现在正在睡觉。” 霁雾想哭。 这和当初讨论的不一样啊! 修颜果不是什么稀奇的果子,为毛还有这么多的妖兽看护啊! 霁雾不解,觉得倒霉透了,此时却也不敢发出声音说话,只好扭头默默的看向默让君,拿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眼含了雾气蒙蒙的望向他,发出无声的控诉。 默让君被她盯的有些心虚。 小声道:“我也不知是这种情况,外面的都没有什么妖兽聚集,难道是中心沼泽气候特殊?”自己说着也露出一份疑惑的神情来,盯了那些好几只脚毛茸茸又无比丑陋的大蜘蛛几眼才迟疑的对霁雾继续说道,“我听说越是丑陋的妖兽越是喜欢有修颜功效的药植” 眼看着霁雾再次泫然欲泣,一张小脸吓得苍白,默让君自觉的停下了解说,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唔,你别看这一大片,现在是白日,他们的习性如此,恐不是什么大动静都不会醒,你我就多加小心些寻找吧。” 默让君悄声说完,就小心提起袍袖,寻找下脚的地方轻轻往巢穴内移去。 霁雾无法,只好深吸口气努力克服自己的密集恐惧症,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一路上虽过的惊险,却因二人脚步轻盈,也算顺利。 巢穴愈深,洞内愈昏暗迷蒙。 霁雾看着越来越密、遍地的细细的脚和温唿唿随唿吸轻微颤动的一面面墙一样的大蜘蛛身体,战栗时时从脚底窜入,精神几乎快崩溃的时候,耳边终于传来默让君喜悦的低唿。 霁雾精神一震,就见默让君指着最里面趴卧着仍三丈有余的超大号狼蛛兽道:“快看!就在那里!” 霁雾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这次不仅头皮麻了,她只觉一腔子血直冲脑门子而去,全身僵的都要麻痹了! 那应该是只母蛛,背上挤挤挨挨趴满了小狼蛛,被那些小狼蛛团团围在中间的是一颗鸡蛋大小红彤彤的果子,正是他们此番要寻找的修颜果! 霁雾颤声:“咱们回去吧?那果子放的地方太危险了” 默让君却两眼放光,收起那通身的玩笑之态,正色道:“都走到了这里,怎么能半途而废!” 霁雾抿唇,皱紧眉不说话。 默让君又几个起跃,彻底的站在了那超大号狼蛛身侧,冲霁雾安抚一笑,便深吸口气,在霁雾惊炸的眼神里一下跳上了大号狼蛛的背。 霁雾瞪大眼抚上胸口惊骇的险些背过气去。 默让君面容沉肃,揪着大号狼蛛硬茸的长毛,倾着身子向修颜果探去,却未一次探到,反倒是手指一不小心触到一只沉睡的小狼蛛,他立刻僵在了那里,见那小狼蛛动动只是换了个新的睡姿,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重重的落了回去,不由就吐了口气。 此番再探,默让君变的更加小心,手指拨了好几次,才在最后一次用力中一把掏起了那红彤彤的修颜果,脸上甚至还来不及露出惊喜,就被接下里的状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头皮发麻。 赫然有一只小狼蛛正抓着修颜果睡觉,此时跟着修颜果勐然脱离群体的温暖,一下子惊醒,竟立刻发出突兀尖锐刺耳的婴儿哭声,默让君手一抖,差点将修颜果连同它一起扔出去。 如条件反射、群体效应,一只哭声响起,其他的也一并陆续被惊醒,一时间鬼哭狼嚎之声彻天响起。 默让君早一个松手,脸色发白的跃到了地面,急忙把那小狼蛛扯掉,一下向已经清醒眼散赤光的母蛛扔去。 母蛛极爱护孩子,个头虽大,动作却不慢,几脚同时移动,一下就稳稳接住了在空中的小狼蛛,接下来,眼中赤光大盛,很人性化的散发出一股愤怒恨戾之气,嘴中发出更加尖刺的声音,似发号施令,接着就毫不犹豫的向默让君攻去! 霁雾在一旁吓傻了,想动却动不了,直到被急忙逃过来的默让君扯了一把,才勉强恢复了僵硬的动作。 默让君在耳边吼她:“还傻站着干什么!跑啊!” 看向巢穴内密密麻麻接连苏醒的狼蛛,回过神的霁雾欲哭无泪。 这都什么事啊?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吧! 可多想无益,霁雾在心里深吸口气,躲躲闪闪的向苏醒慢半拍的狼蛛们绕去,曲曲折折的冲向巢穴洞口。 默让君主动护她殿后,嘴中一个劲的催促她快点,只要出洞,往哪里躲都能有办法把这些骇人的狼蛛甩掉。 奈何天不遂人愿。 眼看着就要到达洞口,洞口趴满的狼蛛此时却全已清醒重重叠叠的将洞口堵住,二人脚步不由被逼停,被团团围住。 “怎么办!”霁雾又急又骇,满头大汗。 默让君同样脸色泛白,闻言却是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只能硬闯了!” 说的容易! 霁雾忍不住在心里直骂娘! 蜘蛛是她的天敌,纵然她是地狱蝶,蝶类中法力最高的,却仍改变不了她最怕蜘蛛的事实。 此时,光看着眼前密密麻麻一层又一层的蜘蛛她都快要吓晕过去了,手脚虚乏无力,还硬闯?闯个屁啊! 她大声骂道:“默让君你个混蛋!领着我到我的天敌窝里来,这我就不说了,事发后竟然只给我一句轻飘飘的‘硬闯’?!你知不知道,刚才逃跑都快耗尽我全身的力气了!” 默让君一愣,显然此时才意识到霁雾的真身,紧张的注意周围越来越多狼蛛的同时不由脸露愧色。 霁雾眼睛不由眯起,想到一种可能性,咬牙阴测测的问:“默让君,你不会一早就知道这里有这么多狼蛛守着吧?” 不然即说外围修颜果无妖兽守护,里面的和外围的一样,为何当初却无比确定的对她说,采取中心沼泽修颜果是棘手呢? 她被骗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断义 斩金刃锋利,却也只能防护周身极小范围,渐渐,霁雾与默让君竟相距愈远。 初时不觉,等察觉时就发现只这一会儿工夫,洞内上下左右结了不少绝对能将人困到不能动弹的蛛网,网线粗大,唿唿冒着热气,粘液顺着网线四流。 霁雾只不小心袖子沾到一丝,就再也扯不动,可见黏性之大,若不是她机智迅速自行割袖,恐早已入狼蛛臭气熏天吐网的大口! 又一匕首挥退扑上来的一只狼蛛,灵活一跃躲避喷过来极具力量的黏蛛弹,霁雾再忍无可忍,心中所想也再不吐不快,一咬牙便冲了默让君大吼。 “只因我信任你!便没有细想。此时整件事情想来,却明显透着蹊跷!” 默让君脚步明显一僵,一狼蛛勐扑过来,好险才腾挪躲过,没有被削到。 就听得霁雾的声音再起,句句皆似答疑解惑。 “既然已知众商人将外围修颜果采去,你为何不去为自家妹子买回来?这明明是最快的方法!非要进到中心沼泽里涉险,肯定是因这中心沼泽内修颜果同外围的有些不同,最不济至少效力上肯定会强上不少,不然你也不可能在明知有成群妖兽的守护下还来强行攫取!” “不过,这不是重点,我所说的以上者一切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来之前你为什么连一丝一毫都不肯透露给我,竟然对我这般不信任的一路骗我至此!” “默让君,你太过分了!” 霁雾说完,只觉胸口堵得死死的那口气终于顺畅了些,可顺畅后却是被辜负的排山倒海的难过,一时间,除了打斗声,空气似被抽掉,静默无声。 “现在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们脱险出去了再说!”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住这难言的沉默,一直打斗静默不吭的默让君也终于开口道,语气有些推后再议的少许敷衍,亦有似乎被揭穿的难言羞恼。 霁雾失望极了。 虽然自知现在绝不是谈话的好时机,可出去后她冷冷一笑,恐怕她再也不想听到他的解释了! 战况愈烈,虽斩金刃吹毛断发,默让君法力不凡火焰纷飞,对方蜘蛛死伤不少,霁雾同默让君身上却也都必不可免的黏了很多细细的蛛丝,渐渐便有些吃力不支起来。 默让君道:“这不是办法!” 似是思忖已经成熟,默让君顿了顿就对霁雾大声喊:“你帮我拖着这些杂兵,我去对付母蛛王!” 默让君一个跃身,就跳离了包围,众蛛齐刷刷的朝空中的他吐丝,他左右闪过,一个挺身就立在了母蛛王不远处。 母蛛王早已将背上的小狼蛛藏了起来,此时已毫无顾忌,发狂的向默让君缠斗而来。 一码归一码,若默让君倒下,他们就更别想出去了,想及此,霁雾便有些不放心,眼风便扫向重重细蛛腿后的默让君。 只见默让君手中火焰飞转,母蛛王虽忌讳,却也因此被激的更加怒狂勃发,丑陋的嘴中不知怎么竟开始缓缓冒黑烟,霁雾就暗觉不好,一个挺身,也来到默让君身侧。 “它是不是要喷毒烟!”霁雾大声猜测道。 默让君闻言却冷冷一笑道:“休想!” 手中不知怎么挽了几个手势,一大团赤红的火团就似活了一般跳跃上其整个手掌,霁雾帮他挡去周围的攻击,也就一转身的功夫,霁雾就见那手掌大小的火团竟突突长至一人高,眼前的母蛛王同周围众蛛突然皆往后缩了缩。 默让君嘴角噙笑,手掌勐挥,顿时那大团火炎就烧向母蛛王,刺耳的尖啸响彻洞巢。 众蛛见状皆瑟瑟缩缩的往后退了不少,默让君同霁雾刚要一鼓作气冲出去,地上突然从各个角落密密麻麻源源不断的爬出一群又一群小狼蛛,顺着二人的腿就攀爬了上来。 事发突然,迅速的令二人做不出任何准备,霁雾再绷不住,“啊”的尖叫一声,就毫无形象的浑身蹦跳着拍打身上的狼蛛,默让君也同霁雾一般被弄的更加的狼狈。 奈何小狼蛛一层层不绝,前赴后继,默让君一个不注意,那红彤彤的果子就被其中一只小狼蛛掏了去,他伸手便要去抓回。 许是母性激发,又或许母蛛王已经从方才一击中稍缓过来,霁雾就见那母蛛王冒着黑烟张开的大嘴恶狠狠的咬向默让君伸出的胳膊。 霁雾只觉血液冲顶,心脏砰砰乱跳,浑身汗液激出,一瞬间竟觉世界霎时安静下来,更别说在她身上乱爬乱咬的小狼蛛了。 也不知如何,霁雾反应过来的时候竟已站在默让君触手可及的地方,眼看那张血碰大口就要咬合,她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已迅速自觉反应,带着福缘檀木珠的手便带着音爆的力量狠狠锤向了母蛛王。 一瞬间光芒大炽。 霁雾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耳边母蛛王连同众蛛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地上密密麻麻的小狼蛛亦层层化灰。 下意识看向手腕,佛缘檀木珠断裂,一瞬间释放完力量的珠子颗颗风化湮灭。 光芒仍未完全散去,霁雾当机立断,立刻便拉了默让君飞速向洞口跑去。 因那光芒眯眼的默让君只觉白光中一个模煳身影硬拉着他向洞口狂奔,也知眼下这种状况再寻不得什么修颜果,便也极配合起霁雾的步伐来。 一力降十会! 佛缘檀木珠断了,霁雾便知这是渊止力量爆发了,他们最后才能如此顺利的逃出生天。 逃出洞口后仍拽着默让君发足狂奔很久的霁雾终于喘着粗气慢慢停下,一身狼狈的她此时便再也忍不住一把甩开了默让君的手,走至不远处,靠坐在树下不停的喘着粗气,一双眼睛却如淬了刀子,直直的看向对面的男子咬牙粗声质问。 “你利用我!” 同样狼藉不堪的默让君听闻唿吸一滞,却缓缓平静笑道:“你不是一样?” 这是在指她入界去探焚心草? 她又没求着他! 况且从一开始也是他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紧抓着她不放! 况且起初不是她救了他?还将本命萤粉也一并给了他 现在此间种种,却让霁雾觉得根本不曾认识眼前这个同她一路的男子一般。 是她剖心交友太过轻率! 霁雾怒火中烧! 眼神却变的冰凉凛冽,语气竟也更加平和起来,就像是在同眼前男子讨论寻常天气。 她道:“到此为止吧!” 说完就扶着身后大树有些力竭的摇摇晃晃起身,缓缓迈开步子离去。 到此为止什么,指的自然是他们的交情。 默让君嘴角微翕,却最终什么都没说,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女子一脸漠然的与他擦身而过,他面无表情,胸口却陡然闪过一阵钝痛。(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山雨欲来 霁雾进入中心沼泽之初,渊止就已从储物袋中寻出一件洁净的紫色宽袍换上闭目养神。 时间一晃而逝,渊止这边竟意外的没有什么妖怪打扰,显得很是清净,他也在这些日子里修养着好了七七八八。 福缘檀木珠金黄丝线的感应珠穗微微颤抖,渊止立刻察觉,却在他将将拿出之时崩裂,溃散成一片细耀斑点,随风而逝。 霁雾在里面必遇危机。 不知怎么,想到这一点,渊止情绪便开始有些焦躁,有些坐立不安。 接下来的时日便偶尔下意识的往中心沼泽处望去,却只能看到重重叠叠的树障灌叶,未免皱眉更加的心浮气躁。 故而霁雾虽一身狼狈精神蔫然却完好无损的步出时,渊止才好容易掩了焦灼之态大步走了过去。 看到眼前如神斧雕琢而出的男子时,胸腔内时时涌动的如海思念和在其内所受种种委屈一齐爆发,霁雾勐扑上去,紧紧的环住了渊止的腰,本来没想哭的她也不知怎么竟如何也强忍不下眼泪的喷涌。 脸颊紧贴厚实温暖的胸膛,眼泪刚出眼眶便渗入渊止紫色宽袍的绸面里,不过片刻,便****了一片。 二人静静,直伸手摸到霁雾绒绒的发顶心,渊止才终觉心脏回落,不免出声询问,声音里是不自觉的轻柔:“可受了伤?” 霁雾的声音从紧贴着他的胸腔处而来,闷闷:“没有,只是只是想多抱你一会。” 渊止一震。 待霁雾揉揉通红的鼻子从他怀抱中离开的时候,渊止身体才彻底放松下来。 气氛充满重逢的伤感,竟冲淡了喜悦,渊止不由逗霁雾:“像只小花猫一样,不过是去中心沼泽走一趟,怎么就变这么丑了?” 流过泪的眼睛更显明澈,闻言霁雾不由下意识的伸手揉搓脸,嘟嘴却道:“阿渊,我饿了” 渊止闻言一怔,后笑如清风:“我家阿雾果然是个小吃货,一出来也不论美丑其他了,竟专惦记着这个” 竟这样打趣她! 霁雾瞪圆了眼。 渊止哈哈大笑,笑声朗朗,前所未有。 霁雾反应过来,不由脸颊微红,跺脚不依:“阿渊” 重逢的伤感总算褪去,气氛喜悦甜蜜。 渊止道:“怎么样,焚心草拿到了么?” 说到正事,霁雾面容一肃,随即想到焚心已到手,不由立刻又眉开眼笑,重重点了下头:“嗯!” 渊止神情放松下来。 不由又有些爱怜的揉揉霁雾软软的发,音色温柔:“好。” 霁雾献宝似的忙不迭的从之前的储物袋里掏出焚心草,那糯米团子却不像之前刚摘下扑着叫霁雾娘亲时有活力,掏出来时似在沉睡,懒懒蔫蔫的。 霁雾虽有些奇怪,却也没有太过在意。 渊止神色有些惊讶。 焚心草一直是传说中的上古魔草,虽知中心沼泽仍残存,可几万年来无一人得到过状如婴孩精华而开的植株,多是中心外围年份不久成相较差的植株。 而这成相不好的植株也极难得,只有熟悉采摘路径或是发现地点后保护,依年再适度采摘的人才能非常顺利采摘而出。 渊止此次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交代霁雾,未曾想,成效出乎意料的好。 这样粘合灵魂与身体的合成度会大大的提高! 有了这个,傀儡计划可说至少是成功了一半! 鸽子灰的眼眸深邃,渊止抿唇片刻,将掌中糯米团子样焚心草收入宽袖之中,思忖道:“阿雾,我们回去。” “要回家了么?”霁雾星星眼,高兴的道。 渊止神色一怔,定定看了霁雾片刻。 他声音低沉道:“对,回家。” “啊,太好了,累死啦!想想还是家里舒服”霁雾撑胳膊撑腿狠狠伸了个懒腰,嘻嘻道,“呀,对了,也不知道火炎那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别的妖兽吃掉” 说话间霁雾忙随渊止的脚步紧跟而上,最后语尾调笑的轻细嗓音便消失在风中。 火炎当然没有被别的妖兽吃掉,天堑山外妖兽法力都较低微,那点降服实力的道行它还是有的,渊止二人进去后便一直在说好的原地隐守。 渊止他们出来时,便看到它正收着翅膀扎头打瞌睡。 渊止唤它的时候便一个激灵被惊醒,待看清眼前人,喜悦之情更是溢于言表额虽然它的鸟头没啥表情,但眼神却明晃晃的透着赤‘裸’裸‘的兴奋灼烈。 为了赶路,他们此次也未有休整,直接在路上奔袭。 霁雾纳闷:“为何比来时赶得还要急迫?” 渊止解释道:“蟠桃宴开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料想你也未曾去耍玩过,我本就打算带你去,此番作为亦是避免耽搁。” 如此,不过几日,他们便赶到了北渊止境的地界上,回到了揽月宫。 渊止不过到霁雾的松香殿坐了一坐,便要让霁雾休息起身离开。 霁雾站起身留道:“阿渊一起歇息下吧。”言辞恳切。 渊止脚步略顿,却道:“不了,我还有事要处理,阿雾也尽快休息,后日咱们必须得出发赴西王母的蟠桃宴了。” 霁雾闻言乖乖点头。 渊止转身出了松香殿。 吩咐元川继续封锁宫内关于地狱蝶公主已殁的消息,便去雪园看了小雪和腹中胎儿一趟。 略坐之后又往清凉殿回转。 灵西早已回来,路上向渊止禀报:“君上,夏夜蓉前次出去后在十日前已回来北渊,后一直居凝桉殿未出,同行的侍从小夜也一直呆在花房,君上若有要事,可随时传召。” 早有守门小童推开清凉殿大门,渊止边说边向侧殿走去:“去请夏姑娘来侧殿制傀房,就说是有问题请教。” 灵西应是,转身消失原地。 渊止推开侧殿制傀房扇,一步未停的向已经基本全部完成的娇小傀儡走去。 怔怔的看了片刻。 这才从袖袋中拿出那糯米团子焚心草,眉目坚定的走向一旁烈焰焚烧的药炉,按着顺序,一一将桌面上各处寻来的植株精准的投入了其中,开始了最后咬合丸的炼制。(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风满楼 灵西与夏夜蓉结了梁子,自忖不方便去传唤,灵因亦经上次一事得罪了她,便叫了军卫中别的好友跑了这一趟。 夏夜蓉自是不敢怠慢,领了换了黑色常服从花房步出的小夜向清凉殿走去。 夏夜蓉自上次回转就察觉小夜整个人的气度都变了,变得更加内敛稳秀不动声色,虽待自己从前一样恭敬,却莫名多出了一股距离感。 而这距离感被他保持的不远不近,好像一团雾,她怎么也抓不住、却能时时看到他的存在,令她捉摸不透。 她诧异间才发现他短期内竟提升了一个大的境界! 可下意识的,她又觉得,这距离感和提升了境界这件事没有什么关系。 这就是一种感觉。 一种让她觉得很不舒服的很玄的感觉,恍惚间让她觉得什么都抓不住了。 宫墙高高,青砖远远。 夏夜蓉突然开口,对着身后唇红齿白的少年:“小夜,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小夜一怔,垂眼道:“只是属下境界有所提升,揽月宫内很是安宁。” 比之入住花房前褪去了那仅有的少许浮躁,神色沉静。 夏夜蓉皱眉,却没在说什么,深深看黑衣小夜一眼,提步向前走去。 “最近宫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刚刚回来身处松香殿的霁雾也同样在问。 “夫人” 一道激动的声音响起,撞进霁雾耳膜,霁雾一怔,随即有些不可置信冲门帘处望去。 一只白额大虎从门帘外钻了出来,虎眼中蓄满了激动的莹光,冲霁雾张开嘴巴。 “夫人!” 霁雾这才似反应过来,满脸惊喜的奔过去把那只白额虎捞进了怀里。 “太好了!斑斑,你能说话啦!” 霁雾亲昵的蹭向斑斑的脑袋同样激动的道。 一人一虎高兴了半天才坐到了内室的床榻上,小落也已领了其他丫头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比起和她的感情来,夫人和斑斑才是真正的亲厚。 她手指抚上刚关的镂空嵌琉璃扇,神情怔怔片刻,才转身走着冲一旁的小丫头吩咐晚膳。 虽然能开口讲话,却仍化不成人形,却不影响斑斑将受伤醒来后憋在心中一直不能吐出的疑惑此时道来。 她虎眼忧愁中又有点困惑。 她道:“夫人,你还记得当初咱们从魔域回北渊时候在平峡谷遇上的那一伙黑袍人么?” 霁雾当然记得,险些丧命的记忆深刻。 “夫人与我在火妖狼洞穴内制服住的那个黑袍人,在夫人落下悬崖时候出现了” 斑斑眼中更染上了抹不开的忧愁,踌躇了半晌才含煳的道出。 “我发现了那个人的身份,一时间忘了继续用混音钟对抗,便被那人直接打回了原形,所幸他仍顾念些旧情” 顾念旧情 霁雾记得那个身量瘦小的黑袍人,却被斑斑说的神色不明云里雾里。 斑斑抬眼直言。 “夫人,那个人是竹言哥哥!” 竹言是谁? 霁雾只觉得有些熟悉,眯眼想了老半天才恍然大悟。 是曾在她出窍时候,将揽月宫闹的天翻地覆的花苞小童! 后来走的时候却是收回了半壁神魂,恢复了气质清华龙章凤姿的真正模样! 霁雾惊道:“怎么会是他!” 当日那人气质阴沉,脸敷面具,跟当日的那个少年差距不是一星半点的大,若不是斑斑亲眼确定,她怎么都不可置信。 看来,因阿翡的死,彻底改变了当日揽月宫上的竹言。 斑斑虎眼里涌起无法言说的难过:“我也不知道,当时看到他的模样我都吓呆了,竹言哥哥怎么会变成这样” 霁雾眉头紧皱。 虽不知具体怎么回事,当日那伙人却是杀死揽月宫人景阳和芷屏的凶手。 那伙人为什么非要将人逼死?有什么目的? 言语之间,那伙人更显然是受人指派,受谁指派? 若真正脱离了揽月宫,又因阿翡死于揽月宫而改变,为何还会对斑斑和他们手下留情? 难道是警告?亦或是对某些事情间接的提醒? 对霁雾简单的脑袋和思维来说,这些事细论起来就显然比较复杂了。 虽然霁雾猜不出来,她所见识的也只是冰山一角,但霁雾偶尔敏锐的直觉却告诉了她危险,她有必要将整件事的原委告诉一下渊止。 霁雾匆匆安抚住了仍有些激动难过的斑斑,转身出了松香殿。 却在清凉殿处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小夜。 她有些忧心忡忡的冲小夜点了下头,脚步不停向殿内而去。 却不知哪里蹦出了一个军卫,神色恭敬的请她在偏殿等候。 霁雾向来不是个能藏住事的性子,此时有些着急更有些郁闷,还未开口,身后却一阵脚步声响,她不禁扭头去看。 听到竹言消息时的震惊忧虑,想见渊止的心急迫切,被阻拦时的郁闷不悦,此时扭头看到刚听到渊止回宫消息、迫不及待精心打扮过一番、花枝招展款款而来的漫洇时,一股邪火直冲脑门。 而此时,面对制傀房中阴晴不定却气场实力异常强大的男人,夏夜蓉再也忍不住脸色难看。 “君上你这是强人所难!” 渊止将夹杂了自己神力颜色通红的咬合丸拈在手指间看,神色慵懒中透出丝冰冷:“不过是拿你拿手之作做个试验,何必如此紧张?” “小夜不过是我随手之作,哪里便称得上拿手了?况且你要试验神魂与傀儡的契合度,拿根本就没有神魂的小夜来试,岂不可笑?” 夏夜蓉咬唇,缓缓道。 渊止听闻却径自收了手中的药丸,撩袍坐在了宽大的太师椅上,右肘搭椅扶之上,右掌顺势就姿态闲适的拄了侧脸,发丝微垂,一双鸽子灰的眸子却愈发幽深,定定的看向几步之遥的夏夜蓉。 良久,才慢吞吞道:“你将凡人饥荒之年上捡来的魂魄试验与自己做出的傀儡。”渊止嘴角微翘,“所以,这马虎眼还是别和我打得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蹊跷 夏夜蓉眉心皱出一条沟壑,显然在怒意勃发的边缘,却是生生忍住。 几欲张嘴后才道:“君上之托有违当初承诺。” “小夜纵如君上所说,也绝没有任何义务来为君上完成这次试验,”夏夜蓉深吸一口气,“当初可只是承诺教导君上制傀技艺!” 这次反倒渊止呵呵一笑,“我看你向来并不把那傀儡放在心上,怎么遇到事情却维护他维护的紧?” 夏夜蓉嘴角微颤。 渊止思忖片刻,却是轻叹:“罢了,看来外界传闻时而不假,君子不夺人所好。此事便就此作罢。” 夏夜蓉面容稍稍放松,刚要再寒暄两句告辞,隔壁大殿内却忽传一阵女子呜呜咽咽的低泣声,一时发愣。 渊止眉尾一挑。 揽月宫内,尤其是在他清凉殿内,还从没有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公然喧哗。 他不由撤肘正身。 此时身处清凉殿的霁雾却眼角突突跳,颇不耐烦之色。 “我也没说你什么,你哭什么?”霁雾甩手不耐。 珠儿扶着自家低头抽抽噎噎不止的主子,不禁面露委屈怒色,抬头无畏道:“夫人也太霸道了些,且不说之前及时告知夫人那等秘密消息,我家娘娘不过关心君上前来看望,怎么就逾矩来不得了呢?” 霁雾瞪眼,“我何曾说你们逾矩,不过阿渊回来,怪你们不体谅阿渊辛苦,就这么巴巴的来扰,也太不懂事了些。况就事论事,莫要攀扯些别的。我身为阿渊的妻子,你们为妾,难道说一句都说不得了!” 珠儿语噎。 漫洇柔柔弱弱的抬起头,拿袖子抽抽噎噎的抹眼泪:“夫人教训的是,纵夫人不感念之前相告的情谊,也是应当,我等也只有感恩夫人的份儿,万不会不知好歹觉得夫人有丁点儿错处,只是漫洇不明,虽漫洇为妾,也同样是夫君家室,难道过来探望一番竟也是错的么?” 好一番伶牙俐齿! 在她嘴里,自己俨然变成了一个蛮横无理忘恩负义的薄情小人。 真是好口才!若不是对象是自己,霁雾恐怕都要替她拍手叫好了! 霁雾咬牙,脸气的通红。 渊止踏进正殿的那一刻听了个尾巴,不禁望向脸色通红的霁雾道:“什么对的错的?” 说着已经从容几步走到了霁雾身边。 霁雾还未开口就被抢先。 漫洇面容柔弱,话却不慢,望向渊止。 “夫君,您可还曾记得那年丹丘山春宴?” 渊止不语,视线却被引过来,盯着漫洇看。 漫洇越发柔弱楚楚了些,伴着伶仃的身段,美得惊心动魄。 时间一长,在这样犹若实质的目光逼视下,漫洇却开始脸色发白,禁不住低垂了头,汗如雨下。 好一会儿,渊止才收回视线。 却是转而笑问霁雾:“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找我有事?” 威压一消,勉强支撑的漫洇这才似全身被抽去了力气,强撑着靠在珠儿身上才没能摊在地上。 想起正事,霁雾心中勐然一清。 也顾不得与漫洇这乱七八糟的怄气了,抓了渊止袖子就急急道:“阿渊,斑斑能说话了!” 这是及时得知当时袭击她们的人是谁了? 渊止抬手揉霁雾头,神情温和:“别着急,来。” 十指相扣,渊止施施然牵着霁雾步入了制傀房另一侧偏殿内室。 空荡荡的大殿便留下了漫洇二人和七八个安静值守的丫头直愣愣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稍顷,漫洇才似缓过劲儿来,将气儿喘匀了,脸色阴沉。 她伸出手:“珠儿,扶我起来。” 声音如淬了冰的刀子。 珠儿激灵灵的醒了神,忙哆嗦着站起身相扶。 漫洇直起腰,却是冷哼一声,死死的盯着侧殿瞧,似乎要将眼珠子都镶嵌进去般。 片刻后,才收眼转身,扶着珠儿向殿外迈。 却在殿门右侧遇见了不知何时而来的夏夜蓉和自渊止进殿后就退殿而出的小夜。 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恭敬站在红衣女子的身后,面上神色模煳不清。 那红衣女子见她出来虽面上不显,那无法掩藏的一丝轻蔑却漫不经心的从眼神里飘散在空气中。 竟然敢嘲笑蔑视她! 漫洇咬牙,紧紧攒手的理智才让她没有当场发作,木然着脸从他们身边略过。 不过几步,身后便传过了脚步声和那女子却有些疲惫的声线。 “也无甚可瞧的,小夜,我们走吧。” 隔得远了,那少年模煳的应“是”声便被夜风打散消匿,连一丝儿尾音都听不到了。 漫洇深吸一口气,站住身,端正了端正身形,甩开珠儿,昂首一步跨出清凉殿高大古朴的院门。 ****** 孤枫殿。 一众丫鬟贴身服侍漫洇用罢了膳,皆收拾托盘而出。 漫洇拿珠儿递过来的细软棉帕优雅擦了擦嘴角,净了手,坐到一侧罗汉榻上,这才看向珠儿。 珠儿心中一凛。 立刻挥了挥手,室内侍立的丫鬟们便陆续退出,顷刻,只余了她们主仆二人。 漫洇握拳放嘴边轻咳一声。 一团黑影瞬间出现在二人面前。 那黑衣人单膝跪地,垂首间姿态恭敬。 “查的怎么样了?” 漫洇歪在榻上,剔着丹蔻,漫不经心。 “据属下近日查探,小雪一直瞒着君上在喝保胎药” 蒙面黑巾下女声低闷,却被漫洇不耐烦打断。 “说重点。” 那黑影停顿一息应是,接着道:“这保胎药并不是寻常普通的保胎药。” “属下注意到,小雪喝的药药性极烈,是属虎狼之药。虽对胎儿能安于腹中效果很好,却对母体和腹中胎儿伤害极大,小雪却不是很在乎,似乎只是为了让胎儿安然腹中防止滑出一般。” 漫洇正身,神色变的端穆,若有所思。 “除此外,小雪那边一切与平日一般无二,属下觉得这点甚是蹊跷,故来禀报。” 漫洇思了片刻,忽莫名笑了起来。 转首问一边看的呆呆的珠儿道:“珠儿,你可还记得随我看来的一个记载?” 珠儿忙回神,道:“敢问娘娘,所说是哪个?” 漫洇言简意赅,抿嘴越发笑的灿烂:“鬼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原由 珠儿起初心中毫无印象,不由额头冒汗。 却见自个儿主子心情似乎很好,一直盈笑不语,斜睨她的眼神中还似有嗔意,心下的忐忑不安便去了七八分。 心定了,便站在原地真认真将记忆颠来倒去搜索了个遍,突脑中灵光一闪,还真让她想起一事来。 彼时小姐还在丹丘家中云英未嫁,芬儿的事刚被揭露,凤族长和凤夫人震怒,以芬儿之事杀鸡儆猴,再加上小姐因自小体弱养成的阴阳怪气喜怒不定的脾性,一番下来,处罚便尤为严重。 见证过惨烈,底下伺候的小心翼翼担惊受怕的同时人人自危,小姐的春澜园里气氛更是一片压抑低迷。 珠儿就是这个时候被提拔上去的。 凤夫人亲自照顾女儿饮食起居几日,见女儿身体有了起色,又因手中庶务繁忙,一直拖压不得再延,不得已需尽快处理,便问自家女儿,这大丫鬟缺了一个,可有早早中意的提拔。 彼时珠儿只是负责漫洇一方书屋的小丫头,认得几个字,整日里也只是负责清扫书架,整理书序,虽月钱少些,却清闲又自在。 珠儿自是不知凤夫人之前的问话,被派遣送小姐指定之书过来。 不料日常守着小姐的几个大丫鬟恰都不在。 若在屋外等候,怕误了送书到小姐眼前的时辰,想起芬儿下场的她更不敢想自己会受如何处罚。但若自个儿近身进去通报送书又于规矩不合,未知的处罚一样等着她。 思来想去,进退维谷,不由在门口皱眉踌躇。 眼看规定的送书时辰将过,珠儿四望了下,仍不见大丫鬟们身影,抬头定定看了眼前夹板棉帘片刻,心一横,便咬牙一步掀帘迈入。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便早早受了又如何,再不受这煎熬。 漫洇体弱畏寒,室内向来闷热,珠儿隐有汗意却不及顾,直迈至西捎间帘外停步,还未隔帘自报来意,便听到了雍容的低语声,珠儿将要出口的声音便一滞,她听出来那把声音是凤夫人。 人远帘厚,说的什么自是听不清楚,只这低语声停后好一阵室内再无人声。 珠儿猜测,这便是讲话告一段落了,便重新鼓起勇气轻声在帘外报明来意。 稍顷,帘内便响起凤夫人的传唤声,不紧不慢:“进来吧。” 珠儿深吸口气,垂首奉书而入。 却似乎小姐此时并不快意,自进入未再唤,不敢抬头只得站在一旁听传的珠儿,耳边就听得凤夫人殷殷哄诱之声。 “漫儿,为娘知晓,你自小因体弱不足之症受了不少委屈,苦了你,是为娘对你不住,你心中定然有怨有愤。本应纵你随性而来,可你的身子却盛不住这许多情绪,便是为了自己也且莫要七情过心,平白添堵。” “为娘只是抽身处理族中内庶务,也好多为我儿寻补身健体之法,终一日” 漫洇本来不快的脸忽添一丝不耐,强忍着仍开口打断了凤夫人的话,却是问的其下奉书而立的小丫鬟。 “拿的什么书?可是我要的奇闻异志孤本?谷莲这些个蠢丫头都死哪里去了,看回来我不一一扒了她们的皮!”咬牙切齿的冷怒。 珠儿身子一颤,忙扑通跪下,勉强稳住心神惶恐答道:“回小姐的话,正是奇闻异志孤本,奴婢来时未见到几位姐姐,怕误了小姐看书的时辰,故斗胆进来奉送。” 上首静了一静。 漫洇怒意稍许平息的声音就从头顶传来:“起来吧。” 珠儿应是起身。 就听的那声音又道:“听你说话还算条理清晰,又有些胆量,可是读过书?” “蒙小姐抬爱,奴婢只是随族里的一个兄长认得几个字,不曾读过书。” “哦?你近前来。” 珠儿额头沁汗,惶恐上前几步停住。 就听上首那声音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你读一段来听听。” 珠儿一愣,猝不及防忘了尊卑,抬头睁圆眼向上首望去。 凤夫人貌似也有些吃惊:“我的儿!你身体尚虚,且不可再费神,况让个二等的侍书小丫头近身服侍又算个怎么回事?” 漫洇却笑道:“呵!想来那些个大丫鬟们跟在我这么个病秧子身边是没什么大好前程了,一个个摸不着人影,架子大的早没将我放在了心上,我使唤不起她们!” “这小丫头瞧着有趣,且娘刚才不是说让我提拔吗?我就提拔了她补了这大丫鬟的缺,以后女儿身边也还有个尽心伺候的贴心人儿。” “我的儿,且不可再如此说,你是娘心尖尖上疼爱的人,切不可同下人置气伤了自己的身子,你做什么我总是要如了你的意的,只是这小丫头未经调教,恐怕”凤夫人心痛了女儿一番,对于提拔一事却仍有疑虑。 珠儿扑通跪下趴伏在地,回过神来的声音微颤:“蒙小姐错爱不弃!本不应斗胆相拒,但珠儿卑微粗鄙,恐不配在小姐左右服侍,不懂规矩之处珠儿愿领责罚!” 凤夫人未及说话,漫洇啧了一声。 “你不想来,我还非你不可了。”她不悦说道。 最后凤夫人还是答应了自家女儿的要求,珠儿也从一个清闲自在的小丫头摇身一变成了战兢谨慎服侍的贴身大丫鬟。 鬼胎的故事就是那时她从奇闻异志孤本上为靠在床榻引枕上的漫洇念过的。 整个故事很简单,就是一个人界小妾为了上位而耍手段的故事。 讲人界湖州地方一户富庶人家,到了科举应试季节,家中大公子简单收拾一番,在父母及妻子家人的殷殷嘱托下离家上京赶考。 这大公子姓赵,因赵家是积善之家,湖州人提起,十个有九个口中都满是尊敬,因此,这赵大公子虽是白衣,人人见了仍要尊称一句赵秀士。 这赵秀士家中虽经商,却自小喜爱读书,自命清高,向来不沾不谈黄白之物,颇一股浓浓书生意气,为人有些耿直,处事并不十分圆滑。(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妖煞 奔赴上京赶考不是一日两日的功夫,少不得要在盛京一番盘桓。 由此之际这赵秀士亦结识了一番志趣相投的儒生,性情使然,亦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得罪了不少别的学子。 事情发生时间是在考试后,赵秀士一边等着朝廷放榜,一边唿朋引伴的去醉香楼饮酒谈风月。 酒过三巡,弦月初生,畅饮畅谈后,众儒生方觉意尽,醉态风流勾肩结伴而归。 盛京城内此刻依然不减热闹,而大街上的一处异样热闹引了这赵秀士等一群人三三两两结伴驻足。 赵秀士醉眼蒙中定睛一看,竟是一出恶霸欺压良家民女的戏,胸中顿时荡漾出万千豪气,也不管是何场合,也不管对方是名动盛京、打遍盛京无敌手的小霸王,“呔”一声,英雄救美起来。 那小霸王一看,出声者竟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酸腐书生,顿时嗤一声理都未理。 这赵秀士何时受过这等无理待遇,顿时恼羞成怒。 便犯起了自小怒意起时就用掉书袋教训人的毛病。 什么“子曰”、“律法”滔滔不绝的往外蹦且都不带喘气儿的。 盛京城是什么地方?那是随手一抓就能摸出一把皇亲国戚达官贵人的地儿。 那小霸王耳朵呜呜咋咋不得清净,皱眉间更是不耐,冷笑着就派人向赵秀士这方而来。 这赵秀士仍不觉,依然摇头晃脑嘴里说个不停,待发觉时,四顾左右,陪伴而来的儒生们竟不知何时早散的没了个踪影,只为时已晚。 结果可想而知。 赵秀士被胖揍一顿后直到放榜时分也才能勉强下床。 随来服侍的小厮看榜归来,却没能带来好消息,赵秀士名落孙山了。 双重打击使得他足足养了两月之久才有精力起身归家。 因顾忌伤体,二人脚程较慢,眼看入夜,凑巧便正好在城外寻的一处破庙栖息。 这破庙里却早已等候着一姑娘,虽荆钗布裙,长的却雪肤明媚,楚楚动人。 你道是谁? 没错,便是那晚这赵秀士为其打抱不平的姑娘。 只那晚这赵秀士酒意上头,压根就没看清自己要救的姑娘是何模样,因此甫一见,共一屋宇下,只觉坏了规矩,唐突了佳人,忙作一揖,闪身要出。 当然被这姑娘唤住,一一说清缘由并表明来意公子大恩,佳娘无以为报,愿做牛做马为奴为婢服侍左右。 原来那晚这赵秀士虽只挨了顿揍,却坏了那小霸王的兴致,突意兴阑珊,再未管这小娘,一群人就那么唿啦啦的扬长而去。 这恩情虽有些投机取巧,起因却仍是因他,这赵秀士这番一想便有些洋洋自得,表面上只仍表现的一番谦逊。 佳娘更加好感,看这赵秀士神色间变的更柔情动人起来。 当晚,这赵秀士便温香暖玉满怀,同这佳娘共赴了**。 事后自然自称大丈夫,许诺了佳娘贵妾之位,收拾一番便仍向了湖州归家。 赵秀士此去盛京虽未中榜,但想收了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美人儿,也觉心中满意,亦自诩此行不虚。 归家之后,父母妻子对赵秀士未中却带回一美虽心中不喜,想来此行辛苦,亦未多说什么,便迎进来好一番安置。 这赵秀士家中除了正妻,原还有一妾,佳娘心中微安,想来再多自己一人也不算什么了。 起初还算相安无事。 时日一久,佳娘便察觉有异,品出味来。 赵秀士正妻郑氏对原来小妾毫不在意,却不知有意无意,自她来后明里暗里的打压她。 起初只是微末小事,自赵秀士渐渐耽于享乐落下学业,频频而顾她处之时越加不加遮掩变本加厉。 佳娘只觉这郑氏虽表面大方,内里原仍是个善妒之人,便你来我往交手了那么几个回合,每每却因身份皆略输一筹。 却在交手中更加迷惑。 这郑氏的所作所为竟不像深爱相公善妒而起,只是单纯的针对她一人而已。 这是为何? 佳娘想不明白。 只得更加小心谨慎处事。 这般过了七八年,赵秀士已到中年。 却愈发纵情声色,发妻劝阻一分不听,夫妻间渐起隔阂。 这赵秀士也不知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都这般大年纪了至今却仍未有一儿半女,这可急坏了赵氏父母,都白雪染发了还整日眉头不展,愁容满面。 因是少年夫妻,纵再有隔阂也有相伴的情谊,赵秀士便也未以七出之条休妻,郑氏亦多番寻医问药,却仍未果,直到有一日,佳娘传出了喜讯。 这可高兴坏了全府,尤其是赵氏父母,终觉赵家有后。 郑氏和佳娘的矛盾这些年的积攒后却也终于激化了。 佳娘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正值初雪初霁,约了与郑氏一同游园。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博弈博的旗鼓相当,丫鬟们皆大气不敢出,默默侍奉,好一番的心惊胆战。 “且不说过往,有一事佳娘始终思而不明,不知姐姐可否告知?” 郑氏眯了一眯眼。 “妹妹但说无妨。”她道。 佳娘嘴角翘起,挥手让丫鬟们微退,却始终保持能看到却绝对听不清的距离。 这才道:“与姐姐一同生活这么多年,佳娘却看出姐姐对于赵郎并不深爱,更像是一种照顾相扶的责任,当然,这是姐姐自己的事情,佳娘不便询问也无意询问,只有一事不明。” 佳娘眼波一转,瞬时犀利。 “只是不知,为何同为妾,姐姐却单单针对与我,且不是因嫉妒之心针对,而是我来之初,姐姐的眼神便充满戒备与敌意。” 郑氏嘴唇微启。 还未说什么却被佳娘猜中一般打断,她哦一声道:“姐姐可别随意煳弄了佳娘去,佳娘虽不聪颖,却还能大意晓得何为真假敷衍之说。”言语之间反而有亲昵的嗔意。 郑氏一愣,反而笑了起来。 好一会才收住:“妹妹好不坦率,自个儿心知肚明,话说至此又何必装傻引我来讲。” 这回反是佳娘一愣。 “事到如今,便是直说又何妨,妹妹身上妖煞之气浓重难道不自知?” 郑氏抿嘴一笑后却突的正色向佳娘附耳。 “且如今,不说妖煞之气,这周身上下环绕的浓浓鬼气,恐怕也要将妹妹吞噬了吧!” 佳娘只觉头耳轰鸣,僵滞原地,如遭雷噼。(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发作 “你是何人!”佳娘变了脸色,再不复悠闲之姿,低喝。 “我的好妹妹,别那么激动,不是你让我说的吗?”郑氏表情很淡,语气平静,拍了拍佳娘的肩。 佳娘用力攒紧手中锦帕。 “不过你虽身染妖煞之气,但却并不是妖邪之物,而是最为普通不过的人,这一点起初挺让我疑惑。” 她当然是人,不过是身边供奉着一尊法力高强的狐狸。 佳娘思及此心中微安,却让郑氏下一句不过将心高高提了起来。 “不过,原来是供奉了妖物,亏赵家乃世代积善之家,不然如今早已是福禄殆尽家破人亡之景,不过,如今亦是相距不远了” 佳娘悚然一惊。 她本就是看中了赵秀士此人及其家道福禄寿喜圆满之气,借此为狐郎遮掩妖煞躲避修道之人追杀,且也借这福禄之气让狐郎吸收修炼,而此行必然使赵家根基枯乏。 她早已知道了这样的结果,因此对影响了赵秀士一家运道福气在意料之中亦并不十分在意,且这家福气冲天,虽影响却是细水长流的衰变,相信外人也看不出什么来,这才安安心心长居府中。 而今也是,若不是同这郑氏之间争斗日趋白热化,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继续留在赵家,她也不会冒险使出了最险的一招,招来了更加不易遮掩的鬼气。 想及此,佳娘美目圆睁,更是伸出了一指向郑氏吃惊且戒备问道。 “你是何人!” 郑氏啧了一声。 “且先不论我是谁,你身怀鬼胎,借阴间小鬼在你腹中轮回修炼,不过凡人之躯,想来再过一月也已是撑到极限了吧。”她平静道。 “鬼胎一事最是伤人元气,借给小鬼肚腹温养修炼,若借腹之人有些个法力,又用药压制,也最多撑不过六七个月,且最后得益的亦只有那肚腹小鬼。而据我所知,那妖狐为你出谋划策,想来也不会让你白白做了这赔本生意。” “凡人眼拙愚昧,并不了解这其中关窍,若你好端端掉了孩子,这问题想来就大了,你打的主意我自然一清二楚,不过是想借机诬赖我罢了。” 郑氏施施然一笑。 盯着佳娘微颤的身体道:“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又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来构陷我,姐姐我在此可真要给妹妹道一声‘辛苦’。” 佳娘身子勐然一抖,就软软的扶住了身旁的廊柱,一脸骇然:“你早就什么都知道了!” “不不,你是修仙之人!”她脑筋一转,恍悟道。 想通了这点,佳娘却突然要冲郑氏福身下去。 “还望姐姐饶命,佳娘半世坎坷,亦不想没有了安身之处才出此下策” 郑氏忙冲佳娘摆摆手。 “慢着慢着,行了行了。”她说道。 “若不是这赵秀士前世与我有活水之恩,我也不会压制你这般久,万事万物皆要遵循因果,道法自然,如今我这些年的牵制和回报想来亦了结了我在此处的因果,你要再做什么我也不会再横加阻拦,只一件我还是要替天行道的。” 佳娘一愣。 郑氏淡淡出声,犹如她耳边炸雷。 “妖狐,还不现身?” 佳娘爱极了这妖狐,不然也不会筹谋付出至此。爱会使人疯狂。为了爱人的不暴露,这佳娘此时便恶狠狠的向郑氏扑去。 却让人揽住了肩。 郑氏有些吃惊的啧笑道:“哎哟,我道是谁,这不是那青丘狐帝家的十六郎吗?” 佳娘扭头便是一张近在咫尺的温润面,不由出声:“狐郎,你伤还未好” 那张温润面却安抚的冲她一笑,揽着她肩的手亦轻拍了拍,白发倾落,收回手臂走至佳娘前方。 同样回以郑氏一笑:“他算什么狐帝?不过是鸠占鹊巢罢了,我九尾狐族虽子息没落,却仍存一脉,青丘的那些不过是欺我九尾狐族无人,欺我年幼好骗的卑鄙者罢了。” “好容易被我当年发现,这不,就想着杀人灭口,我不就沦落至此了么。” 这一番血海深仇经由眼前润月般的白发男子说出却好一派的云淡风轻,他甚至笑都未减一分。 郑氏却不理:“行了行了,你家的什么仇什么怨啊我可是不感兴趣,只没想到你正经的修炼路子不走,竟坠入了魔道,怪不得身上的妖煞之气那般重。” “这好歹是我曾经恩人的地盘,你好歹收敛些。只不过将将听你这番一说,想来是不用尽这赵家的运道、不吸食完这赵家人肉身的福根是不会罢休了?” 狐十六郎笑面未变:“正是。” 郑氏眼神一利,亦笑容不改的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一瞬,二人便在佳娘的面前你来我往起来。 佳娘目瞪口呆。 听这二人对话,竟是认识的,可瞧他们说话的架势和立场,她还是琢磨出来双方过招不会客气。 可恨她凡胎肉眼,看不清他们出招,也不知是谁处于上风,狐郎仍伤重未愈,一时担忧焦灼不堪。 并没有让她等太久,郑氏一掌将狐十六郎拍飞了出去。 佳娘尖叫:“不要!” 下一刻却痛苦的捂住了肚子。 狐十六郎设的结界崩溃,尖叫瞬间惊了不远处随行的丫鬟们。 郑氏将昏死过去的狐十六郎收入袖中,看一眼雪地上刺目的红,嘴中还有些愤愤嘀咕:“好好的根骨,却学些乱七八糟的野路子,好歹当年还曾唤我一声姑姑,不像话!” 这才看唿啦啦跑来一大片的丫鬟将佳娘团团围住。 “你!”佳娘捂着肚子蜷缩在地,却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郑氏。 看来这是因狐十六郎惊忧过甚,提前发作了。 混乱中却有一丫鬟扑突然通冲郑氏跪下,声泪俱下的大声控诉道:“夫人,纵使姨娘再有做的不对之处,您也不能这么推她啊!” 呵!这丫鬟反应还真是审时度势迅速伶俐啊! 郑氏不由在心中为她点了个赞。(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了缘 郑氏此间缘尽事了,正要脱身,便也并未反驳,顺着这丫鬟的话默认了。 这下事情大了。 郑氏被赵秀士派粗使婆子押解进了柴房。 当晚佳娘折腾了很久,还是未能保住腹中胎儿,堕下一个将成型的肉胎来。 这才对,本就不是正经来路,怎么可能保住,郑氏不由心道。 表面上看去,郑氏神色便是满不在乎理所应当。 前来质问的赵秀士血红了双眼,上前就要打郑氏耳光:“你这个心肠歹毒的蛇蝎妇人!” 郑氏灵活的躲了过去。 赵秀士愈发愤怒,却被这些年的声色掏空了身子,不过丁大点地方却始终抓不住郑氏。 出离愤怒下叫来家中壮仆,将郑氏捆了起来。 郑氏不过使了个障眼法,便顺利的走出了柴房。 看一眼柴房中被殴打的自己,郑氏翻转脚步一刻未停向佳娘居所走去。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郑氏掀开了佳娘内室的的夹板棉帘。 室内已被打扫干净,暖炉烘烘,也熏了香,但浓浓的血腥气还是直冲口鼻。 佳娘经过这一夜折腾也累的昏睡,一张脸因失血过多变的煞白。 郑氏走至床边,弯身轻轻唤道:“佳娘、佳娘” 佳娘勐然睁开血丝遍布的双眼,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揪住了郑氏胸前衣襟。 “你还我的狐郎!”她咬牙切齿的道。 郑氏只轻拂手,就重将佳娘手臂和轻起的上半身挥回床榻之上。 “我来,只是给你一个忠告。” 佳娘死死的盯着郑氏。 郑氏忍不住叹一口气。 “你可知鬼胎一经掉落,伤害最大的是母体?”她说道。 “你内腑已经腐坏,已没有多少日子好活,若靠药物养着,倒也能撑上几个年头。你不用那么愤恨的看我,你在做事之前可曾预知现在?我只是想告诉你” 郑氏苦笑了下。 继续道:“你之前种下的因,将来便要尝自己的果,佳娘,你好自为之罢。” 郑氏转身要走,身后却传来扑通一声,她回身看,佳娘已经从床上翻了下来,趴伏在地,因为动作剧烈,她白色下身亵裤上面又迅速延出红来。 “佳娘,你这是何苦?”郑氏忍不住问道。 佳娘勉强抬起头,气若游丝:“狐郎” “你二人一个是妖一个是人,是不会有结果的”郑氏垂眼突然看到佳娘眼中丝丝的光亮,话头一顿,想了想狠心道:“你的狐郎已经被我打的魂飞魄散,你死心吧,好好养病才是正经。” 那丝丝光亮勐然一黯,就见佳娘脸色瞬间狰狞,一瞬却突然泼天悲伤起来,这转变汹涌的情绪太激烈,佳娘撑不住昏死过去。 郑氏又叹一声。 随手隔空弹醒了一个服侍的小丫鬟,再不停留向外走去。 就听身后迅速乱了起来,丫鬟们的唿和声,端水掀帘声,跑动的脚步声,将她隔成了两个世界。 第二日,赵秀士就给了那郑氏云娘一纸休书,将她送到了庵堂。 佳娘因此一事大伤元气,再加上心灰意冷,亦很快香消玉殒。 而这赵秀士不过悲伤几日,就故态复萌,且比之前更甚,青楼妓坊,烟花街巷,没有他不流连之处,不久又沾上赌瘾,再加上赵氏父母年事亦高,很快便被气的双双归去,显赫一时的湖州赵家迅速衰败下去,最后大宅也被抵了赌债。 赵秀士穷困潦倒,街角不过几日,便不知所踪。 珠儿从回忆故事里醒过神来,想了这么多,其实不过几个弹指的时间,此时便忙回漫洇的话道:“回娘娘的话,珠儿不曾忘记。” 珠儿微抬首:“娘娘的意思是” 那叫小雪的怀的是鬼胎? 漫洇满意的点点头。 还真是! 珠儿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原来也只是觉得小雪的异样,只是怀相不好而已,不过前几日去‘探望’,正碰巧赶上她肚痛,胎儿这时的波动才漏出一丝微弱的鬼气来。” 漫洇抿嘴一笑。 “她藏的很好,只是不知能否一直藏到她要等的成熟时机?” 珠儿再次惊讶:“娘娘的意思是?” 漫洇这次却不示意,只慵懒的笑语:“且等着吧,终少不了这一场好戏。” 小落将晚膳一一摆桌,大半个时辰过去,却依然不见主子的身影。 不由问一旁的斑斑:“斑斑姐,夫人去哪里了,不知吃了晚膳不曾?” 斑斑张大虎嘴打个了哈欠,想了一想才道:“我也不知,夫人说要出去一趟,我估摸着因我之前的话应是去见君上了。” 小落蹙眉想了一会。 这才吩咐粉叶等一众小丫鬟道:“你们快快将热好的膳食装盒,夫人一有事情向来就顾不上吃喝,咱们好备着,去清凉殿给君上夫人请安去。” 众丫头应声是,不大一会就收拾装妥。 小落冲斑斑点了点头,转身领着几个小丫鬟们踏出了松香殿。 月上中天。霁雾早已忘了松香殿那头的事,好容易将所有一切讲完,渊止不断保证安抚一切有他后,才觉疲累,简单传膳草草吃了几口,就在渊止的清凉殿内歇了。 不过几息,安静的室内便响起了霁雾平缓纤细的唿吸声,月色如水从窗外流泻,渊止看了一眼霁雾,轻声从床榻上坐起,随手披衣站起身向门口走去。 才及院内站定,元川就过来禀报,渊止吩咐几句,元川就沿着檐廊去了,回来的时候手中提了一个小巧的食盒,奉在院内石桌上,冲早已坐在石凳上的渊止道:“君上,小落等人已按原路返回,属下问了句可否有陈酿,小落就将这食盒递与了属下。” 元川将食盒打开,拿出其内几样小食和翡翠玉壶摆在石桌上,将食盒收好提了,微躬身。 “君上可还有别的吩咐?”他道。 渊止摆手让元川下去了。 月撒银辉,夜凉如水,周围虫鸣唧唧,清净中透出一份自在来。 渊止自斟自酌,饮了好一会,才眯眼看向朗月,鸽子灰的眸色清浅。 “宴要开了啊。”他轻叹道。(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故人 西王母的蟠桃宴设在瑶池岸边。 除了霁雾,渊止出乎意料的带了小雪一起,当然怀孕的事便破在了明面上。 霁雾很是愤怒伤心。 渊止垂首间神色晦暗模煳,沉默良久,只对霁雾说了一句话。 “阿雾,这是我第一个孩子。”他道。 旁边就有小雪的侍女低低讥讽:“哟,夫人金尊玉体,若同行觉的心头不舒,自留揽月宫便是。” 小雪温柔呵斥:“红梅,休得放肆!” “夫人身份尊贵,这不是单在我跟前,可以这般没大没小。”她手抚肚腹说道。 渊止皱眉。 霁雾垂首沉默,看不清表情。 旁边的小落气的差点跳起来。 一张利嘴飞快:“婢子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何谓一唱一和假惺惺,这般放肆,这揽月宫的规矩恐怕是学到狗肚子里去了吧!” 她冷笑道,“原以为小雪姑娘还算温柔得体,今个儿一看,呵,也不过如此罢了!” 渊止神色冷了下来。 小雪主仆二人齐齐变了脸色。 那红梅还待要说,元川额头冒汗,忙出来制止。 “各位姑娘还是消停些吧,眼看就要中午,这般闹下去何时才能出发?” 一场眼看就要起来的闹剧就此收场。 西王母所居在昆仑之圃,阆风之苑。 有城千里、十二座玉楼,以及琼华之阙、光碧之堂、九层玄室和紫翠丹房。 左边瑶池如带,右边翠水环绕。 打眼一望,直感觉玉阙直至上天,绿台承接霄汉。 清风徐徐微醺,青草嫩绿丛丛,周围花木扶苏相应,这宴便设在瑶池岸宽阔平坦又自然十足矮矮软嫩的草丛上。 草丛之间,参宴之人均要赤足,以示对天地的敬畏,沐浴自然精华。 来宴之人众多,幸而场地极大,才不显摩肩擦踵,人熙攘攘,耳边皆是“许久不见”的客气寒暄,一时倒不显冷清,人声喧喧。 霁雾站在这头,手搭凉棚,踮脚极目向对面望去,只见得羽衣众众愈小,竟望不到头,很是壮阔。 霁雾想起什么,眼神亮亮的回头看渊止,那人却正同小雪说着什么,小雪颊起红晕,他轻柔笑了下,手便抚上小雪微隆的肚腹,霎那只觉意兴阑珊。 不由蹲身,拔了根草嚼在嘴里,眼睛不知看向哪里,出神,叹气。 小落一旁突然用肘拐了她一下。 霁雾回神,看她。 小落冲她眨眨眼:“夫人,宴还未开,咱们四处走走看看?” 霁雾想了一想,对这地方的景致亦是好奇,拿掉嘴中的草茎,点头应了。 二人相视一笑,站起身,悄悄往一旁的水榭走去。 却还未走太远,便让人提了后领子。 霁雾一惊,顾不得看是谁,忙要挣扎,耳后就有热气滚烫,一道声音带着戏嚯狠狠的钻入她的耳朵。 “哟!小蝴蝶,好久不见啊,可让我一通好找!” 小落惊叫:“放开我家夫人!”就要扑上去扯那人的手。 却被那人抬轿的青衫侍女们拦下,嘴被捂住,发出一串唔唔模煳的字音。 知道是谁,霁雾反而平静下来,只后领子把她整个人提起来,衣裳前头勒的她满脸通红,直想翻白眼,手下意识背过去啪啪啪的拍那提着她领子的手背。 那人手一松,霁雾摔的半趴在地,捶胸咳了一阵,勐抬头怒目道:“死摇光,你谋杀啊!” 摇光仙君笑的白牙闪闪,拿着一把纸扇子摇啊摇,闻言扇子一收蹲身与霁雾平视。 笑嘻嘻道:“你还能坐在这里怒气冲冲的喘气儿,就说明我暂时还不想。” 霁雾瞪眼。 摇光笑的更开心了。 “小蝴蝶,自那日香艳一别,这么多天都未见了,你难道就不想我?”他嬉皮笑脸道。 霁雾顿时头大。 自镇主府那日后不是一起去的灵界?还一别,别你个头啊! 霁雾不理他这一茬,别开头朝摇光身后望了望来路又回头看了看差不多远的水榭,再瞅一眼被捂住嘴不断挣扎的小落,冷静下来。 “不管怎么样,先放开我的婢女。”她平静道。 一面说一面就站起身来,随手躬身拍上衣衫裙上沾的尘土草屑。 摇光跟着站起身,转开脸冲青衫侍女们微抬了一抬下巴,小落便得了自由。 她像只兔子一样嗖的一下就蹦到了霁雾身边,俯首去看霁雾略有红痕的脖子。 脸立刻气的通红,指着摇光就要开骂登徒子,被霁雾一挥手拦了下来。 “霁雾自知和仙君从来不熟,不知仙君此时找霁雾何事?”她低眉顺眼道。 一副不想惹麻烦的样子。 摇光不由哈哈哈笑了,突然一伸臂拿扇子挑了霁雾下巴。 “当然是来看小蝴蝶你的热闹了。”他说道。 霁雾挥手,一把打开那把破扇子,对他不断的招惹,心里也有点生气了。 她退后几步保持开距离,强压心中不悦,硬邦邦的道:“呵!仙君好兴致!” “只是霁雾向来自认是一个无趣的人,恐怕没有什么热闹好给仙君看!”她说道。 摇光却又哗一下意态风流的打开了折扇,潇洒的在身前摇啊摇,接霁雾的话道:“嗯,你倒还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渊止那家伙可就不一定了。” 他转头向瑶池宴桌那边瞟了眼,一把扇子摇的更是唿唿生风。 “看来你失宠了啊,你还跟着他做什么,莫不如随我回摇光殿潇洒自在的好!” 听到前半句时霁雾有些出离愤怒,可后半句接着就让她瞬间想翻白眼。 霁雾也就真没忍住冲摇光翻了个不屑的白眼,再不复伪装。 摇光见状眼睛都亮了,眯眼笑哈哈道:“这才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那个扎人的小蝴蝶,怎么样,他这么对待你,还还有什么可留恋的?你就考虑下我的提议随我走好了!” 霁雾没好气儿:“我跟你很熟吗?” 摇光就捂心口。 “都肌肤之亲了还不熟?小蝴蝶你怎么能对我这么不负责任呢?”他痛心道。 霁雾绷脸喘口气,上前就踢了摇光一脚。 摇光忙反应迅速的躲开了。 小落一旁目瞪口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说法 摇光啧啧。 “哪有你这样的,突然就上手了。”他道。 霁雾哼一声:“瞎啊,那是脚。” 摇光再啧啧。 “不就是说了你家那位一句吗,你至于这么恼羞成怒吗?” 被揪到痛处,霁雾虽自己心下不确定,却不愿承认渊止的动摇。 保护色立马上身。 她冷冷一笑,道:“像你这样戏耍好色游戏花丛之人,想来是没心的,何尝知道我和阿渊互相的真心?” 摇光一愣。 “没把别人放在心上过,想来也未有人把你放在心上,何曾就懂了这放手全心去信任的珍贵!”霁雾垂眸。 不,记忆中是有这么一个人的。 蓝发碧眸,温情脉脉,他与她也曾惺惺相惜,日夜温存。 然后最后****午夜梦回的却总是一张模煳低泣不断质问着他的苍白脸,反反复复都是一句话:“你为什么不信我你为什么不信我?你为什么” 摇光神情飘忽。 霁雾抿唇,不再抬头看他,转身领了小落往那一方水榭而去。 一旁丹凤眼的青衫女子就上前福身试探的唤摇光:“大人,大人?” 摇光回过神哦了一声。 “怎么?”他道。 女子低眉顺目,道:“大人,宴要开了。” 摇光仰头看那高矗的琼楼玉宇,花瓣开始自空中飞舞,嘴角一翘:“是马上要开宴了啊。” “喂!小蝴蝶!”他立刻叫道。 霁雾没停步。 “还跑?要开宴了哦!”他继续喊。 霁雾顿一下,接着就一脸懊恼的往回走,擦过摇光身边,一步不停的向渊止那边桌案走去。 摇光短促的“诶”了一声,接着就笑起来。 “脾气怎么就能这么坏?”他无奈道。 接着就收了笑,悠闲的摇扇踱步向宴桌而去。 空气开始弥漫轻柔的花香,仙气飘飘,纶音渺渺。 西王母从那玉阙飘摇而下,飙车羽轮,鸾鸟齐飞,霞光掩映下更显得华美。 车架却是停在半空中,而车架左边站着仙女,右边则站着羽童,西王母从车厢内探出身来,身后侍女们就拿了巨大的羽扇随侍之后。 她戴着华美首饰,配虎形花纹,美锦长袍曳地,在空中踩着气阶,雍容而大气的拾阶而下。 霁雾随着众人深深俯身施礼:“恭迎娘娘!” 西王母不过从容几步在主位上坐了,随之笑容和蔼可掬的冲众人挥手:“众卿家平身。” 众人齐齐直身。 接着这位娘娘就讲了几句客套话让众人入座,然后介绍了一个人,是她万年来的好姐妹,巫山神女瑶姬。 这二位已经是老资格的神了,众人一时仰慕不已。 而瑶姬旁边侍立着的亦是霁雾的老熟人了翡烟。 霁雾的身子不由就僵了一僵。 接着西王母娘娘就又在席间说了一番这些年的女仙任职调动,还有人界又有了几位位列仙班的新女仙等等。 众人恭谨听了。 而一番陈辞完毕后她便象征性的坐了一坐,说道自己在这里众人难免觉得拘谨,本就是一场闲宴,众人放开便是,便起身回了琼华之阙。 瑶姬自然随着一道笑着离开。 那翡烟走前却神情甚是倨傲的瞥了霁雾一眼,扬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霁雾心里就不踏实起来。 两位大人物一走,席间气氛立刻就变的热闹喧哗了起来。 渊止却只是略坐了一坐,就起身托事离了席。 临走前还特意嘱咐了霁雾和小雪无事不要随意走动。 二人虽然相看两厌,渊止的话却还是都听的。 齐齐点头应了。 霁雾便百无聊赖的随意支肘喝起了红澄的果酒。 摇光却非要来打搅她。 欠揍嘻嘻的摇着扇子来缠她找她乐子。 霁雾烦闷透顶,一把撑起身,就向外走去。 摇光诶诶叫着,问道:“你上哪儿去?” 霁雾回身瞪眼:“如厕,你要一起来吗!” 摇光一噎。 难得尴尬的狠摇了几把扇子,道:“去便去了,那么大声做什么。” 说着转身踱步自诩风雅的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霁雾却没打算再安安心心的坐回去,真就要随意走开了去,小落忙起身要跟,霁雾忙挥了挥手阻止。 “我想一个人静静。”她道。 小落便看霁雾一人沿着旁边鹅卵石路走开了去,背影单薄且寂寥。 座上的瑶姬一如既往,容颜可亲。 渊止不由垂眸低低唤道:“姑姑。” 瑶姬笑道:“渊儿,千年未见越发稳重了啊。” 渊止笑笑:“未去探望姑姑,劳姑姑惦念了。” 接着拱手一揖到地。 真是假惺惺。 一旁站着冷脸的翡烟忍不住冷哼一声。 瑶姬就叹口气。 “烟儿,容我和渊儿说说话,你先下去吧。” 翡烟明显不愿,娇嗔不依:“姑姑” 瑶姬看向她笑着未做声。 翡烟不得已讪讪嘟嘴哼声步出了内庭。 “坐。”瑶姬起身往室内窗边炕桌一边坐了,指指对面亲切道。 渊止顿了下,上前几步撩袍坐了。 瑶姬一挥手,二人炕桌上就出现了一个棋盘。 瑶姬执黑,渊止执白。 “这么多年了,姑姑还是一如既往的不谦逊。”渊止拿起一粒白子笑道。 闻言瑶姬哟笑道:“啊呀呀,我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个小辈儿就让让我又何妨?” 渊止的笑就带上了极暖的温度。 “倒是渊儿计较了,姑姑,开始吧。”他温润的声音。 一时静寂无声。 瑶姬的棋艺平平,因此不多长时间便会输,但她乐此不疲,一盘棋下的兴味盎然。 直过了十来盘,才耍赖似的将棋子一推,摆手哎呀娇嗔道:“不玩了不玩了,总是赢不过你去,没意思没意思。” 渊止便挑眉:“原来姑姑的愿望这般简单,早说便是,渊儿别的不会,输棋倒是也能做的个不露痕迹。” 瑶姬噗嗤笑了,伸指去点渊止的额头。 “真是的,你这孩子,就知道寻姑姑的开心。” 渊止没躲,便被戳了个正着。 瑶姬却是一愣。 随后神色便更缓和下来,带着些怀念拍了拍渊止如今早已变得宽阔的肩膀。 正色道:“渊儿,烟儿让我向你讨个说法。”(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亲近 来了。 渊止心道。 他知道瑶姬不可能什么都不说,只是和他话家常。 而真正的到这一步时,他心中却并不是严阵以待。 因为他没将瑶姬当任何别人,而是当成了亲人。 这般,一个长辈对晚辈某些她认为不妥的事情,或者小辈儿间矛盾的过问便成了理所当然和人之常情了。 况他觉得自己并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便更不会有面对长辈时的局促不安。 渊止淡淡一笑,开始拈拾散落掺杂的黑白棋子。 “姑姑,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他道。 “自然是你错了。” 渊止拈拾棋子儿的手一顿,抬眼看去。 瑶姬板着脸。 接着就见她冲自己摆摆手。 渊止摸不准瑶姬的意思,有些莫名的凑上前去。 左侧耳朵就被揪住了。 诧异怔楞间,就听瑶姬的声音在头顶炸响:“臭小子!翅膀硬了能耐了啊?还在我面前装样子!” 耳朵并不疼,只是被轻轻捏住了而已。 渊止一时摸不着头脑,无奈道:“姑姑,别闹了。”像小孩子。 耳朵上的力道却突然加大,渊止再无法端坐,被侧着脸揪到瑶姬身前。 他身材高大,此时便只好躬着身子站立。 瑶姬手上不放,侧头去看渊止的眼睛。 “闹什么闹?谁跟你闹了?我告诉你,那人虽是你妻子,可是才陪了你几天?烟儿却像你嫡亲的妹子,你就是这么欺负她的!”她大声道。 渊止终于皱眉。 他觉得瑶姬行为有些反常。 跟他说话,耳朵却快要被她吼聋了,这音量大的没必要啊。 刚抬眼,就见瑶姬调皮的冲自己眨了眨眼睛,冲外面努努嘴。 渊止一愣,瞬间福至心灵。 耳朵上的力度再次加大,他极配合的发出一声闷哼。 内室的夹板门帘突然就晃动了下。 接着就是人相撞的惊促轻啊声,茶盏杯碟轻碰的脆瓷声,乱乱脚步原地声,小丫鬟慌张的请罪声。 从小丫鬟惊慌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她要进来却猝不及防的打湿了一个客人的前襟。 那个客人站在门口太过安静,存在感太过低微,以至小丫鬟没注意到,二人便撞在了一起。 那个客人从始至终却没说话。 接着就听其中一个小丫鬟轻喊“客人,我带你去客房换件衣服吧诶客人你要去哪里”的声音渐渐远去。 瑶姬嘴角翘起来。 松手,突然就又若无其事的慵懒坐回了炕桌边。 渊止刚站直身子,那之前被瑶姬吩咐送茶和点心的小丫鬟正好掀了帘子进来。 小丫鬟手中却并没有托盘。 她做了个标准的福礼:“娘娘,按您的吩咐,翡烟小姐已经离开。” 瑶姬摆摆手让那小丫鬟下去了。 渊止失笑。 下意识的揉了下耳朵,又转身回到了对面炕桌旁。 “姑姑,您能不能注意下您的年龄,不要再这么调皮了好不好?”他道。 “哟呵,臭小子倒教训起我来了啊!” 她佯怒道。 “若不是确实听到我在惩罚你,烟儿怎么肯甘心,但总不能让她一直听着。” 她神秘一笑。 “咱姑侄俩好久没见了,不好好说说话怎么能成。” 渊止扶额。 头疼不已的无奈声音,却只回答了她最初的一句“侄儿不敢。” “你不敢就对了!”瑶姬恶狠狠的伸手冲渊止耳朵比划了比划道。 渊止没再说话,看向了瑶姬。 瑶姬也看了过来。 二人忍不住同时笑出声来。 霁雾也正处在重逢的欢喜笑声中。 赤嫣扯扯她的手,二人顺势在一旁游廊的美人靠上坐了。 赤嫣身后侍立的应还是之前去灵界时的丫头,霁雾瞧着皆有些面善。 “可担心死我啦”赤嫣侧坐冲她吐吐舌头,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霁雾捏了捏赤嫣小巧莹润的手指,不禁笑道:“我不也一样,刚一到北渊就给阿嫣传了信,谁知竟这般巧,信还没到,竟就叫你我遇着了。” 想起离开的那日,赤嫣后怕的点点头。 “灵界如今毁了,那灵宗和灵主也都不知是生是死?到哪里去了?”她叹道。 那枚乌黑木戒还被她串绳戴在心口滚烫。 霁雾垂眼,想起昔日那给她告诫瞳色沧桑的青年,一时静默。 小雪皱眉捂向肚子。 抬头,掩去不适神色,柔和轻声的向侍女红梅问道:“味道酸酸甜甜,这果酒可都是哪些果子酿的?” 红梅转身几步向一边瑶宫的侍女询问,那侍女楞了一下笑答:“回禀姐姐,是开胃的山楂果加入了少量丹参做成的药酒呢。” 红梅附耳向小雪说了。 小雪面色一变,捂着肚子就站起了身。 红梅惊慌:“姑娘,可是哪里不适?” 说着就要上去相扶。 小雪却恢复柔和面色,冲红梅摆摆手。 “无妨,我只是坐的乏了,去转转就好了。” 红梅忙要跟,却被制止,一脸担忧的看着小雪慢吞吞离开了。 刚拐过廊桥,她刷白的脸冒出涔涔冷汗,忙伸手扶住廊柱,躬着身子微微蜷缩起来。 眼前就出现一双极普通的白邦黑面靴,半掩在青色袍子下。 “怎么,肚子痛了?”那人道。 冷汗流进眼睛里,蛰的她闭了一只眼。 撑着力气抬头去瞧,入眼是极普通的小厮青面袍,面容平凡,见之既忘。 不认识。 应是瑶宫的小厮,将她当成了需要帮助的客人。 小雪急促的喘出几口气,低了头。 腹中绞痛难忍,她扶向廊柱的手指用力到骨节发白,终忍不住。 索性就势顺着廊柱慢吞吞蜷缩着蹲下身来。 她闭眼,疼痛的感觉却更加强烈,忽一阵天旋地转。 原以为是疼痛造成的眩晕,睁眼,却发现她已经到了那小厮怀中。 她一愣,立时竖眉瞪眼,怒极:“放肆!” 发出的却是蚊子般的嘤咛。 耳边就听的一声嗤。 那小厮面容仍温和如初,唇部的轮廓却一动不动。 她的位置刚好看的一清二楚,心下不由就一惊。 就听的那人道:“你果然没多大出息,怪不得主上让我过来时刻看顾着你,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能闹出事儿来。” 声音中是满满的晒意。 小雪禁不住浑身颤抖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讲述 她早该知道! 宴会上正是缺人手的时候,她走的这么偏,怎么可能就这般赶巧碰上了伺候的人。 在这人对她不敬的时候她就该察觉到! 却腹中疼痛的该死的厉害,那人也一改桀桀沙哑音色,才让她完全丧失了应有的警惕和思考。 虽然为同一个主子效力,二人却向来不对盘。 很难想象他不会趁此大好机会对她下杀手! “天五,你想如何!”小雪强装镇定,咬咬唇,却带颤音。 裙底已经有刺目的红晕染。 天五迈开步子,朝一边的花园方向。 “我不想如何,倒是你,竟提前发作了?”讶异中是不屑的冷笑。 小雪强撑:“若不是那果酒” “呵呵,那可真不是一般的蠢!” 廊亭外,小丫头明眸皓齿,乖巧的求见赤嫣。 赤嫣看了一眼,就认出是一直在凤喧修身边侍书的小丫头纱衣。 不由得招招手,旁边服侍自己的丫鬟就放了这小丫头近前来。 纱衣笑着行礼。 “禀帝姬,我家公子命了人寻您,可巧奴婢的运气,在此遇见,还请帝姬屈尊随奴婢一同去见公子,交了这差事。”纱衣颊边的梨涡浅浅。 旁侧的霁雾就站了起来。 “阿嫣,你若有事便去,我去前边的花园转转。”她笑道。 赤嫣跟着站起身来,却拉住了她。 转身向那乖巧立着的纱衣问道:“你家公子现下是在哪里?” 纱衣恭敬的头也未抬,听闻却是抿嘴一笑。 道:“这可是巧了,公子对奴婢说的也正是在前边的花园子里,碧水那边的碧波亭旁等候。” “这位客人若是想去花园里逛也正好是同路,不若一道?” 纱衣看出赤嫣的不舍,出主意。 “怪道修哥哥身边的人我都记不住就记得你,就这样一张巧嘴我也不能忘了你!”赤嫣直爽笑道。 纱衣就抿嘴笑着低头再次冲赤嫣福身行了行礼。 赤嫣就拉着霁雾一同去找凤喧修。 “正好,介绍了你和修哥哥认识”她兴奋的笑道。 凤喧修与赤嫣一同长大,去的路上赤嫣就一直在将他们的事情介绍给霁雾听。 “可惜,修哥哥现在没小的时候可爱了!现在的他总是好严肃,事事稳重,将来的族长也是让他来当,比之前重礼重法多了,变的一点都不好玩了。”赤嫣吐舌嘟嘴道。 说至这里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一闪,亮晶晶的就扯住了霁雾的手,压低了声音,边走边冲霁雾耳语。 “阿雾,我给你说啊,小的时候他可完全不这样的呢!” “我还记得小时候,父君带我去丹丘玩,他们大人在书房谈话,我就悄悄的熘出来。” “不过转了几下就撇开了侍女,疯跑了几圈,随手阙了根树枝乱逛,就在花园子里遇见了修哥哥,他那时候可好玩了,穿着一身书童的粗布衣,脸上一道道乌漆墨黑的一张大花脸,旁边一个人没有,下摆别在了腰带上,正爬到树上,伸手去掏鸟蛋。” “我那时候不知道他是谁,只觉得这人胆子大,看样子又弄的这么狼狈,肯定是偷懒出来玩的,便准备吓他一吓。” “我慢慢的从他背后靠近,眼看着他刚将鸟蛋拿手上松口气,就哈一声勐的跳出来,拿树枝指他。” “哪里来的小毛贼,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她喝道。 那书童吓的差点将手里的鸟蛋扔出去。 手忙脚乱好几下才堪堪稳住,就见眼前树下站了一个女孩子,正叉腰神气的拿树枝指他。 他忙在树杈上伸着脖子左右四顾了下。 似乎没惊动人。 这才放松下来拿手指放唇边,皱眉冲那女孩子嘘了一声。 女孩子显然没当回事。 哼了一声,拿下巴瞧他。 “哪里来的小小书童,胆敢在凤族长的园子里撒野!” 声音却没有收敛,仍带点童稚的奶气,一副公事公办的做派。 那书童忙刺熘刺熘几下顺着树滑下来。 却只是皱眉抿唇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她本来就看的有趣来找乐子的,看他一声不吭的要走,怎么甘心,忙“诶诶”的追了上去。 一把就扯住了他的衣袖。 “你不准走!你肯定是偷懒出来的,你不理我,我就告诉管事的人去!” “我当时不让他走,加上从小就在青丘漫山遍野的疯跑,体力好的很,力气也大,他皱眉要抽他的袖子却没抽动,一脸惊讶的看了我一眼,当时我看他的表情就噗嗤乐了,”赤嫣冲霁雾道,“我就一直笑一直笑,期间他又翻转身面向我用力的向后拽了好几下,最后我都快笑抽了他还没拽出来,才终于黑着一张脸问我想怎么样。” “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我都还觉得好好玩。” “那你怎么说的?”霁雾想想那个场景也觉得有趣,好奇道。 “记不清了,不过记得当时他好像很生气,然后不知怎么的,我们俩就撕扯着打起来了。” 二人拐进了一条鹅卵石小道,就听赤嫣忍着笑道。 霁雾瞪大眼。 赤嫣就歪着头继续回忆。 “我记得他还拿鸟蛋当武器扔我,然后我还被砸中了,于是恼羞成怒的抹了一把碎蛋液,趁着近身厮打的时候抹的他脸上身上哪儿都是。” “闹得动静太大,然后就被发现了。” 赤嫣耸耸肩摊手。 “然后我们两个就都被罚了呗,那时候我才知道他是凤族的大公子,不过我俩算是从此结了仇,互相看不顺眼了好长时间。” “小时候父君又总是带着我去丹丘做客,那时候我就挑着茬子和他作对,没办法,看他倒霉我就高兴啊,不过他倒是很灵活,给我下了好几次绊子,我却好长时间都没抓到他辫子,我很气不过,然后就有一次让我无意给撞见了。” “他是凤族的大公子,平时的家教很严,那次却让我撞见了他和别人斗蛐蛐儿,我一阵兴奋,心道好啊,可让我抓到马脚了,忙悄悄的让我的侍女去禀告给凤族长听,我自己在那里守着听动静。” “也是巧,和他玩的人我也认识,是经常来我们青丘做客的毕伯伯家的二公子。” “不过一会儿,就分了胜负,是修哥哥赢了,谁知他还没笑开,那只破毕方鸟竟没骨气的哇哇大哭起来,修哥哥一脸惊愕的看向他,反应过来忙看了下四周就去捂那二公子的嘴。” “我当时就觉得解气,正想仰天长笑,就听见很多脚步声过来了,我扭头一看,是凤伯母,便忙假装很忧心的迎上了前去,后来修哥哥就被罚了跪祠堂,我觉得欢快极了,表现的太明显,回去的时候还差点被父君发现。” “父君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我忙敛住,父君便也没有多问,回去后我一直偷偷高兴了好多天才罢。” 鹅卵石子路快走到了尽头,赤嫣才露出白牙笑着总结。 “后来关系是怎么慢慢变好的我也给忘了,反正现在感觉他真的像哥哥一样了。” 霁雾也是听的好玩,笑了一路:“没想到啊,你小时候倒还挺淘气!” 赤嫣冲霁雾眨眼,一副俏皮的模样。 “其实我现在,也还是很淘气啊!” 霁雾听了去看赤嫣,一瞬,二人心有灵犀笑作一团。 笑过一阵,赤嫣却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来告诫霁雾。 “不过他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有些一板一眼了,很规矩,尤其是初见的人。所以一会见到了,就先委屈阿雾你一下了,咱们把礼数做全了,慢慢相处时间长了就好了。” 霁雾便看着赤嫣郑重的点点头应了。 二人亲亲热热的说着话,一程路也走的很快,下一刻便在石子路的尽头左拐,重新踏上了青石砖道,而在不远处就是那碧波亭。 一阵争吵声却突兀的闯进了众人的耳朵。 霁雾定睛看去,就隐约看见碧波亭内似是站了两个男子,正在互相拉扯。(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是你 赤嫣却对霁雾道:“阿雾,我先过去看下怎么回事,免得冲撞,在修哥哥眼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你就先在这里等我吧。” 说完不等霁雾再说什么,转身就领了纱衣向前走去。 凤喧修挣开了被那人抓住的臂膀。 皱眉道:“你莫要再纠缠,她犯了族规,本就应受到惩罚。” 面前的人与他有几分相像,尤其是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却毫无妩媚之气,此刻正凌厉的射向他。 “纵使惩罚,一千年也已经足够了吧!何苦还要任由别人欺她辱她!”那人愤然道,“你可知她在锁妖塔内****灵力被榨,过的生不如死!” “纵使是天大的错,可阿瑾却是你我的亲妹!”那人压抑的低吼。 凤喧修紧紧抿着唇不语。 似突然想到什么,那人蓦然语音颤抖的问:“莫不是只因同她不是一母同胞?” 诡异的沉默。 凤喧修脸色晦暗,在那人看来却是一副无动于衷,那人终再忍不住大怒。 一双眼睛迅速蔓延烈烈大火。 “你!” 胸前衣领被狠狠一把抓住,凤喧修眼角看到冷硬的拳头生风,马上就要落到他脸上,却被一道尖利的女声打断。 “修哥哥!” 是阿嫣! 接着眼前就抽来一道鲜艳的红鞭。 衣领瞬间松下来,那人不过一个轻巧的退步,便伶俐躲了过去。 人就已经到了凤喧修眼前,他就看到了赤嫣生气关切的脸。 “修哥哥你是怎么回事?脑袋生锈啦?怎么站着让人打!” 说着开始捋袖子转身。 “我倒要看看是哪里跑来的毛头”捋袖子开始干仗的动作一顿,“小子”便卡了壳噎在了喉咙里。 赤嫣瞪大眼,复揉揉眼,终于确定眼前人是谁后,欢唿尖叫着“啊”的一声,就手脚并用的扑了上去。 丝毫没管那人之前的难看脸色。 看赤嫣动作,凤喧修的眼色一闪。 那人就开始从身上往下扒拉赤嫣。 “怎么这么重?阿嫣,都说了让你平日里少吃点,你怎么不听?”一副嫌弃的口吻。 赤嫣放开对面的人,却气唿唿的道:“谙哥哥,难得见一次面,你就这么损我?太不够意思了!” 说着冲那人伸手:“你这次外出带给我的礼物呢?” 之前没赶上赤嫣速度的纱衣此刻恰赶到了碧波亭外,稍一停下,便有些气喘的冲凤喧修福身行礼。 “大公子!” 转而又微转身向那人福身道:“三公子好!” 凤喧谙不在意的摆摆手,脸色已经有些掩住,却仍不耐烦的皱眉,冲赤嫣道:“又不是出去逍遥,哪里来的礼物?” “诶?”赤嫣显然不高兴,鼓着腮帮子生气的盯着凤喧谙看。 “谙哥哥你说话不算数!”她说道。 凤喧谙还未再开口说什么,却被一声咳嗽打断。 纱衣镇定的放下了掩嘴咳嗽的拳头。 仍低垂眼,细声细气的冲凤喧修和赤嫣请示:“不知之前的客人是否请到碧波亭这边来?” 凤喧修疑问的神色还没浮起,赤嫣就“啊”的瞪大眼勐拍了自己脑袋一下。 “呀!看我,差点把阿雾给忘了!” 说着简单的冲凤喧修和凤喧谙解释了一下,就冲纱衣吩咐道:“好好伺候着你家主子们,我去接阿雾!” 接着没等任何人说什么就飞快的奔了回去。 霁雾再同赤嫣到的时候,亭子里早已不复之前的剑拔弩张。 凤喧修二人各坐石桌一面,纱衣这小丫头甚至不知什么时候竟摸出了一套茶具烹茶。 红泥小炉燃燃,水才刚沸,却已经有香气溢出来。 霁雾漫步上了亭子。 凤喧修二人便站起了身。 赤嫣就开始介绍。 互相规矩的见了番礼,凤喧修就开始同霁雾寒暄。 “阿嫣自小被长辈众人惯坏了,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夫人多多包涵。”他道。 霁雾自是一番开口礼让。 凤喧修便又同霁雾聊了几句,后开始告罪告辞。 “本应与夫人多作相聊,奈何最初狐帝便寻阿嫣,我出来帮忙寻找,此时即以寻得阿嫣踪迹,便应早早回去,默齐自知不妥,特告罪相辞,还望夫人包容则个。” 默齐是凤喧修的表字。 霁雾还没表示,赤嫣在一旁听了不愿意了。 “诶?我不要回去嘛,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好不容易这一趟还碰见了阿雾,怎么还没好好说话就要走了,我不要!” 凤喧修就道:“阿嫣,莫要任性!” 赤嫣就气唿唿的别过身子嘟嘴,一副委屈的模样。 霁雾就笑着转身哄她。 好一会,才将情绪哄了过来,二人便在之后约定了一个日子去青丘做客。 赤嫣又依依不舍的同一边的凤喧谙好一会话别,这才笑着答应同凤喧修回去了。 凤喧谙自不是和他们一起的,仍自留在了亭子里。 临走前,凤喧修还交代了凤喧谙好好待客。 霁雾却已经打定主意,在他们走后稍坐一坐,便告辞离开。 这样一来,不相识的二人便谁也不会尴尬。 奈何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一帮人唿啦啦走了,只剩他们二人在亭子内独坐。 稍作沉默,霁雾打好腹稿,就准备开口讲话,却被对方一句话惊在了原地。 她勐的抬头:“你说什么!” 那人扯嘴角笑了下。 “我说斑斑姑娘,别来无恙!”声音有些冷冷的,却让人觉得熟悉。 在听到对方自她来亭子内的第一句声音和内容,和勐然抬头后看到的第一眼相貌时,霁雾就无比确定了下来。 果然是冤家路窄! 答应了赤嫣,为了不引起凤喧修的反感,留下不好的印象,她自快到碧波亭的时候就开始垂首严苛的遵守着规矩礼仪,就算是互相介绍时也未抬起过头来,所以介绍的那二人模样她也是一点不知。 凤喧修还好,一直在和他寒暄,另一人却像是从未存在一般一直未发出任何声音。 这本也没什么,却在她出声寒暄的时候,惊觉一道犹若实质的目光射了过来,期间愈来愈盛。 盯得她浑身不自在。 她自始至终都未抬头,只觉莫名。 后来便觉得是自己想太多,这一切皆是自己的错觉。 却未曾想那人竟然真的认识她,且通过了她的声音第一时间就认出了她! 原来如此! 想通一切,霁雾重新的镇定了下来。 却仍忍不住冲那人霍霍磨牙。 “是你!”(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不欢 面前女子勐然抬头,那熟悉的眉眼豁然明亮而出,自己果然没有猜错,是她! “哦果然是你。”他忍不住再次确认道。 他竟然在诈她! 想来只是通过声音还不是特别确定,说那句话也只是想看自己是何反应。 若无反应便不咸不淡的说上一句抱歉的话,若反应自己必定惊诧抬头,他自然能将自己的相貌一览无余再次确定。 哼,真是好狡猾的家伙! 不过现在也无所谓了。 霁雾冷哼:“这句话应该是我说你才对吧,默让君!” “斑斑姑娘今日怎的到此” 凤喧谙突然顿住,故作懊恼的敲了下自己额头,道:“啊!看我,怎么忘了你不叫斑斑,摇身一变,是北渊帝君的夫人了,真是失礼。” 最后几个字却咬的重,丝毫没有失礼的模样,反而此刻正似笑非笑的觑着她。 霁雾也恼了:“你不是一样,说什么默让君,谁曾想竟是凤族堂堂的三公子!” “我瞒了你,你也瞒了我,不过彼此彼此。” 凤喧谙那本就漂亮的丹凤眼却眯起来。 “那可不一样,你瞒了我,而我却没有瞒你,”他说着指了指自己,“我表字确实默让,再明确的身份只不过是你没深问,不然我一早就告诉了你。” 霁雾一怔。 继而想起刚才那凤喧修的表字是默齐,这般一想,眼前的人确实告诉了自己真名。 不过想起之前的种种和他现在的样子她莫名的还是觉的咬牙切齿一肚子气。 霁雾气的脸都要青了。 对面的人却仍如初见时神色没什么大的波动,只眉尾有些上挑,仍会让人忍不住想一拳头揍上去。 不过片刻,凤喧修却再次开了口。 “没想到,你竟是北渊帝君的夫人。”他道。 声音不大,语气里却有些莫名的淡淡遗憾和伤感。 霁雾一愣,缓过神来。 继而想起当初已与他割袍断义,如今再计较追问这些身份真假问题还有什么意义? 便突觉索然寡淡,没甚意思。 霁雾放松了身体,微垂了头,手指不自觉搅上腰间的青丝,神色语气淡漠无味起来。 “我还有事,失陪了。”说着就转身迈步。 凤喧谙下意识急跟了两步。 到底也没追上去。 看着那背影,口中却没闲着。 “喂!这就走了吗?好不容易故人相见,难道不叙叙旧?” 霁雾脚步优雅流畅,连一丝停顿也无。 凤喧谙却不管她不理的态度,继续说道。 “我承认我当初做的不对,没有提前对你说清楚就将你陷于危险之中,本来想着一出来就向你道歉,谁知你那么决绝,还没等我喘口气就与我断义,你我相扶患难,难道就没有一丝挽回的余地吗?我曾”音量明显有些拔高。 他明显的看到那女人脚步滞了一下,却仍没有停下的意思。 便果断截住了自己的话。 他相信,如果他嗦完自他中域出来就一直无数次想又一直无数次修正的,再一次见到她时他要说的话,眼前的女人肯定早已走的无影无踪了。 这个方法竟然对她无效?不是说女人都是很感性的吗? 凤喧谙“唉”了声。 却忽而轻笑,犹如轻声自嘲:“真是个狠心的女人!” 看来得使出杀手锏了。 凤喧谙眼波闪烁的看过去。 “喂喂!你不觉得你忘了拿回你自己的东西了吗?”他冲霁雾喊。 霁雾眼看就要拾阶而下的身子一顿,停了下来。 皱眉。 转身眯眼迎着刺目阳光向碧波亭那人看去。 “什么?”她问。 在他出言挽留的时候她心湖波动了下,却想来是多说无益。 他知道那人的问话是想让她好奇,可她却不知有什么东西是她忘记的。 她一向知道自己有将烦恼事情丢到一边的坏习惯。 她停下脚步听他说,看他到底要说出什么话来。 霁雾目光灼灼的看向那换了姿势抱臂倚柱的男子。 凤喧谙看她站在艳阳下眯眼看他。 她今日穿的很是端贵华美,想来是赴这正宴的关系,此时沐浴在阳光下的外套纱罩却顺着纹理流光溢彩,为她的杏目樱唇又平添了一丝鲜活妩媚。 如此的引人注目。 凤喧谙收回了目光。 不过几下,就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白瓷瓶来。 霁雾眉头却皱的更深,眉心褶印。 凤喧谙好笑:“怎么这么没有耐性。” 说着指了指手中的瓶子继续道:“就是它了,你不会忘了一干二净吧?” 霁雾眼中迷茫一瞬,终于知道那瓶中是什么。 这次却不能怪她记性不好和她的坏习惯,因为瓶中的东西她根本就没怎么在乎。 不过是一瓶本命萤粉而已。 是在中域的时候给他用来抵御那阴噬之气。 虽不可再生,到底只是一件合身原始衣裳的价值而已。 这么想,便这么说。 “那又如何?”她眼神清亮,挺身立问。 凤喧谙很是诧异。 啧,这女人! 想来是从自己身上剥落而出的,就算没多大用处或者不甚重要,一般人不也都很是爱惜吗? 他本以为她听到后会回来义正言辞的同他索要回去,没想到 啧,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 难道中域时候尤其是在无骨族那里他是因为受伤产生幻觉了才觉得她是那么的有情有义。 这么一想,凤喧谙反而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一个人哪那么简单的就能被定义? 就像他自己。 凤喧谙忍不住直直的望过去,眼神明亮。 “你说的对,不能如何。”他笑道。 那还叫住她做什么? 霁雾皱眉,奇怪的看他一眼,终于有些不耐道:“还有事?” 凤喧谙笑了一下,启唇。 纱衣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她低眉垂眼,声音却嘹亮:“三公子,大公子吩咐奴婢要好生伺候您,奴婢本不应打断您的话,但时辰耽搁太久,大公子走前曾特意嘱咐奴婢,有话要嘱咐您,眼看日头偏移,还望三公子能随奴婢回宴息室。” 霁雾下意识抬头瞟了眼被昴日星君明晃晃一丝不苟挂天正中的大太阳,又瞄了眼一边额头不断忽忽冒汗的小侍女,不由默了一默。 好像懂了。 这是在给她解围? 那纱衣却感受到了霁雾打量的视线,忙冲霁雾福身:“夫人,这厢失礼了” 霁雾不在意的摆摆手:“你们随意。” 说罢便再不在意的转身走了。 凤喧谙步子刚要追随移动,那边纱衣就神速的换了一个角度,正好挡住他前方要去追的路。 凤喧谙望过来。 纱衣瞬间就觉恐怖威压像大山一般碾压过来,血液沸腾爆裂,身体颤栗不已,血脉深处的畏惧一霎那皆喷涌而出。 她脸色一白,膝盖千斤重,咔的就笔直跪下来。 凤喧谙居高临下。 “小丫头,你想清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身世 在被分配到大公子书房之前,纱衣是凤夫人院里的丫鬟。 自记事起就被姐姐悉心教导,那时姐姐已是夫人跟前的二等。 府中除了病弱的四小姐,其余公子小姐们每日都会过来请安。 小小的人儿们请安说话做事吃饭皆是有模有样,庄肃有礼。 听姐姐说,族长对夫人用情至深,至今除了已逝的鲽姨娘外并无其他侍妾。 大公子三公子和四小姐皆是夫人亲出,五小姐则是鲽姨娘庶出。 当年大公子出生后不过一年夫人再次有孕,欣喜不已,心心念念着这胎生个女儿,早早就准备好了女儿家穿的各种小被子小衣服小鞋子,镯子梳篦等一应精致女儿之物。 盼女之心可见一斑。 凤大人见了不禁哭笑不得,笑话夫人道:“不一定是男是女,万一是男儿这些岂不是白白准备?” 意思便是让凤夫人连男儿的衣物一应去做了准备。 凤夫人却不高兴了,道,“那男儿的衣物哪里用得着再做准备,直接用修儿小时候的衣裳便是,简单的很。 却不能因此怠慢了咱家可能出现的这个掌上明珠小公主。” 凤大人惯是宠夫人的,便不再管由她去了。 府中下面伺候的人个个人精儿似的,上面吹这样的风,下面对于小公子的衣裳便都草草马虎了。 也是修来的福气,竟让凤夫人心想事成了。 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女婴。 凤夫人喜极而泣,伺候的人忙劝伤眼睛才堪堪劝住。 凤夫人为女儿取名凤漫殊,寓意是她心中最珍重特殊的唯一珍宝。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年多,期间凤夫人几乎把她认为最好的都给了她最宝贝的女儿,娇宠无边,以致将要两岁的凤漫殊才堪堪学会走路。 凤大人忧心不已。 终一日,将凤夫人叫至书房商议,不能再这般娇惯下去,对女儿很不好。 凤夫人自然不依。 二人谈不拢,气氛越发紧张,最后凤夫人大怒。 激烈争执片刻,凤夫人刚要拂袖而去,却变故突起。 一个下人急匆匆的跑来禀报,二小姐竟然落了水。 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落了水 凤夫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如坠冰窟,恍惚了一瞬就被凤大人焦急询问的声音唤醒。 飞奔而去。 最后二小姐却没救过来,小小的人儿冷冰冰的僵蜷在岸边,没有声息。 这件事给了凤夫人很大的打击。 相关不相关的都受到了波及,府中职位变动简直像清盘血洗,几乎全换成了陌生面孔,直过了不知多长时间这种让人时刻不舒服的气氛才有所消减。 凤大人曾一对劝凤夫人这孩子与他们缘浅,让她早早放下。 每次提及,凤夫人却每每恸哭。 渐渐,府中便严厉禁止提及二小姐一事。 这样又过了好几年,二小姐的事逐渐被人遗忘,而府中传来了夫人再次有孕的消息。 府中一时满眼喜气。 凤夫人则在得知自己有孕后突然又燃起了希望,她总是悄悄对她的乳母青妈妈唠叨,这肯定是她的殊儿舍不得她,再次来找她续缘了。 看她难得的这般开心,乳母便没忍心打断开解,想着这胎无论男女,总归是自己生的孩子,最后就算不是女孩也无妨,便由凤夫人去了。 而凤夫人这些年因凤漫殊之事悲恸过度,对于凤大人便有所疏忽,直到身孕五个月左右对生活渐渐拾起热情的她才发现凤大人有了另一处温柔乡。 这世界上三妻四妾是极寻常的事情,像凤大人专情如此之长时间的并不多见,凤夫人也不强求,却总归有些怨念。 凤夫人很快将那女子抬了姨娘。 凤夫人之前怀孕时候身材皮肤都没什么太大的变化,这次身上皮肤却逐渐粗糙,脸颊鼻翼两侧长满了密密麻麻的小黄斑,身体也逐渐臃肿笨重,恍若变了个人般。 凤大人虽没说什么,来她这里的次数却渐渐更少了些。 她满腹辛酸,却觉为了腹中殊儿一切皆是值得。 这次,却未遂人愿。 生下来一个六斤四两的小小男婴。 凤夫人不可置信。 凤大人劝凤夫人莫再执念,否则心魔深入元神将再无法驱除。 凤夫人却大怒,指责凤大人薄情寡恩,她的殊儿如何如何可怜,凤大人只觉凤夫人此刻嘴脸狰狞,胡搅蛮缠,不由亦生气拂袖而去。 本就满心满眼的盼此回仍是个女婴,与她的殊儿再续前缘,却不想这男婴竟将她的期盼打的粉碎,再加上此刻凤大人的反应,心中不由更加愤怒。 若不是怀这男婴,凤千山何至于移情别恋,缱绻别处温柔乡! 若不是怀这男婴,她何至于皮肤变差,身材走样,变成一个肥丑让人厌弃之人!! 若不是,若不是这男婴,她的殊儿就会回来。 对!是这男婴,都是这男婴,抢了殊儿的缘分和位置,抢了殊儿本应降临本应得到的这一切!!! 猫叫般的婴啼哭在耳边响起,恍惚的凤夫人晃过神,缓缓的转过头来,死死的盯向乳母怀中那看起来马上就会哭断气的皱巴巴婴孩。 干巴巴的慢吞声音响起。 “青妈妈,给我。”凤夫人伸手道。 听到是要看孩子,青妈妈反倒有些高兴。 夫人执念太深,她还怕夫人走不出来,不过想来还是血肉亲情,所以还是会宠爱如常的。 这般想着,生怕磕碰到孩子,青妈妈笑着小心往前走了几步,递给了凤夫人。 坐在床头的凤夫人接过孩子,脸色突然变了:“你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如今就让我帮你解脱吧!” 说着就高举婴孩狠狠的往地上一摔。 室内死寂后是此起彼伏响彻云霄的惊恐尖叫。 青妈妈纵使眼疾手快,也只是堪堪接住,抱到怀里后才惊觉全身冷汗涔涔。 本来回到母亲怀里已经不哭的婴孩仿佛也感受到发生了什么般小猫样哇哇大哭起来。 凤大人闻讯而来,指着凤夫人大怒:“你疯了!” 凤夫人却也不说话,只冷冷的看着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序齿 那孩子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棉布衣裳,小脚上是最简单的黑布鞋,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再找不出一丁点别的东西,整个人显得朴素至极,甚至连凤大人治下乡里稍富裕些乡绅家的孩子都比他要穿的暖好。 似是嫌碍事般,那孩子的袖子被叠到了手腕上三寸的地方,一双小手此时仍湿着,冻得青紫皴裂,一张小脸也被寒风吹的通红,他却毫不在意,显然对这些早已习以为常。 他从门那边踏进来时,勐一看到院内情景,一怔后不禁面露迷茫,随即便又转过门口从门外看了眼院门和院门上的匾额,这才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确定下来后他的神情却是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有些更莫名的紧张起来,站在门槛边满眼戒备的盯着院内此时显然处于上风地位的连总管二人,不知他们要做什么,一双小手更死死的抓捧着足足有他半个身子大的麻藤鱼篓。 连总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纵然心内知道被送到乡下的三公子必然不会被照料的很好,也没想到竟会到这种地步! 连总管一双眼睛都似要喷出火来,强忍着也还是没忍住将桌子不断拍的啪啪响,对身边伺候的人大声吼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将三公子迎进来!” 跪着的下人忙随着为首的白胖嬷嬷跌跌撞撞的站起来,涌涌的一下子都向门口挤去,场面混乱。 那孩子显然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忙灵活的扭身跨过门槛,啪的一声,就在众人眼前硬生生的将门给狠狠的拍上。 众人一窒,下一刻便都将目光直直的看向了为首的白胖嬷嬷。 这期间天色早已全黑,夜寒露重,那嬷嬷此时却是满头大汗,白嫩肥胖的手不断抹着额头,声音里有丝惊惶又强自镇定:“哎哟我的好公子诶,您的父亲凤大人着人来接公子回去了,快快将门打开,让老奴给公子好好换身衣裳,可不能再疯跑着淘气了。” 一句话就将眼前的情景不咸不淡的定为了三公子自身的淘气,转眼把自己身担的责任推的干干净净。 连总管听了反而被气笑了,刚要冷声开口门外却传来了一道稚嫩的声音,冰冷且毫无感情,一时不由怔住。 “我说过了,嬷嬷莫再要欺我年幼,哄骗了我去。乳娘病了,嬷嬷答应我要去给乳娘请大夫,乳娘在床上躺了有多久,我便也巴巴的等了有多久,等啊等,最后等来的却是乳娘的死。嬷嬷已经把所有值钱的东西从我这院子里搬空了,今日却又找来这满院子人是要做什么?难道嬷嬷如今光是看我单单的活着竟也觉的不顺眼了么?” 门内那白胖嬷嬷早已被这番话惊的抖如筛糠,脸色煞白,身上更像是被水洗了一般被汗水打透,险些站立不住却又强撑着。 眼珠子一转,却又忙冲门外那孩子大声道:“公子,老奴冤枉啊公子!老奴当时真的是去请大夫了啊,可是镇上的老大夫凑巧去了别县不在的啊!老奴也是没办法啊公子!自被派到这边老奴日*日夜夜看顾公子,从不曾懈怠,公子可不能因为自己出去贪玩怕被责罚就冤枉老奴啊!老奴这些年来的忠心日月可表啊” 那白胖嬷嬷早已滑到地上一边拍腿嚎啕一边冲着院门大声诉苦,言语中竟还有陷赖三公子并推卸己责之意,众人一时愣在原地。 这恶婆子明显没将小主子放在眼里,简直是欺人太甚!!! 况且他在这里还如此猖狂,可想而知平日里更是如何的目中无人! 这等欺压主子的恶仆!!! 硬生生看到此情景发生的连总管心中蓦然生起一股股恶气,几个大跨步就走了过来,在那嚎啕撒泼的婆子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窝心脚就重重的踹了过去。 嚎啕声立止,那白胖嬷嬷只觉两眼一黑,就昏了过去。 众人吓得忙又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噤若寒蝉。 连总管却再未理那满院子的下人,直直同防备心很重的三公子说了很久的话,又相处了些日子才让他有所松动的跟着回了凤府,那孩子却那日后再未开口说过话。 “三公子竟饿的每日自己去村中西头小河里捉鱼吃,老仆、老仆”连总管说着潸然泪下。 凤大人此时亦是心如刀绞,眼眶通红强忍不住泪流满面。 当日是夜,就动身去了徽轩阁看望那个一身戒备的孩子。 凤大人从乡下庄子上接回来一个孩子的事情不消片刻便全府皆知,众人不禁疑惑这孩子是何来路,一时间府中下人之间免不了的窃窃私语。 只一夜,消息便被传的沸沸扬扬。 凤夫人是第二日用早膳时知晓的,疑惑间不觉怒不可遏:“哪里来的野种,竟也值得他风千山连夜就去看顾!难道我的金贵女儿竟还比不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小杂种不成!?” 一屋子伺候的婢女吓得忙齐齐跪下,凤夫人的乳母青妈妈心中早存了这个事儿,正不知如何同凤夫人开口讲,见此情状忙使了个眼色,凤夫人贴身大丫鬟紫箬便忙悄无声息的领了满屋子婢女轻声退下了。 等屋内只剩了二人,青妈妈才冲气唿唿的凤夫人劝道:“夫人这话可千万不能乱说,凤大人的为人夫人还不清楚吗?这其中必有蹊跷,夫人好好想想?” 凤夫人这些年虽脾气见长,但是乳母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听青妈妈这般说反而更疑惑了:“青妈妈此话怎讲?” 青妈妈将话又在心中过了一遍,这才开口道:“夫人可还记得被送走的小公子?” 凤夫人当初生产时虽迁怒于了那小小婴孩,被送走后的这些年也从未再分心关注过那孩子,但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忘是肯定忘不了的。 凤夫人有些不悦:“好端端的提那个煞星做什么?”随即就看到乳母一脸凝重,不由顿了下,这才似反应过来般,不禁勐然绷直了身子失声喊道,“难道是他!”(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欺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动怒 青妈妈点点头。 凤夫人眼中涌现复杂之色,再思及自己刚刚的口不择言,脸色不由一时黑沉。 室内一时静默。 过了半晌,青妈妈才复斟酌的继续劝凤夫人道:“那孩子据说被凤大人安排在了徽轩阁,如今夫人亦得偿所愿喜得千金,不如,不如就将那孩子接了过来一同养在膝下,也好和大公子四小姐共处感情,若是将来有个万一,大公子四小姐也多了个帮衬的人,岂不是好的。“ 凤夫人脸色有些不好,明显有些不情愿,青妈妈对凤夫人的脾性甚是了解,因此只点到即止,接下来就得凤夫人自己好好琢磨琢磨了。 不过一个下午,凤夫人虽仍有些不情不愿却也是想的通透明白了,她是个行动派,很快就找到凤大人先是表明自己之前迁怒对这个孩子亏欠良多,之后便提出要亲自看顾这个孩子将这个孩子接到自己的院子来抚养。 凤大人听闻甚是宽慰,便答应了凤夫人的请求。 那个孩子第二日便被挪到了凤夫人的蒹葭院内,住到了东厢房。 第三日凤大人便开了宗祠,将那个孩子写入族谱,正式向外宣告序三,取名凤喧谙,凤夫人所得嫡女序四,取名凤漫洇,鲽夫人所得幼女序五,取名凤漫瑾,由此序齿定了身份,对外皆称为三公子,四小姐和五小姐。 三公子却在凤夫人处住了不过一旬,就时常默不作声的跑回徽轩阁。 刚开始不见时下人们皆急得满头大汗四处寻找,次数多了,再加上凤夫人从小未抚养三公子长大,与三公子之间并不亲近,且对三公子的事情向来也并不怎么在意上心,凤大人亦整日繁忙顾不上,伺候的下人们便渐渐松懈,虽不至于短了一日三餐,却也算不上伺候的尽心尽力。 那孩子本就是半路被接回,又经了庄子上的事,行事在外人看来便有些古怪,又无人开解。 不过没多久,便皆传他性子沉闷古怪。 很快府内便又恢复了平静,四小姐的满月酒办的热热闹闹,众人很是高兴,傍晚的时候却出事了,大公子同三公子因为一只蛐蛐儿打了起来。 这只蛐蛐儿是三公子在徽轩阁的时候捉来放到密密编制的竹篾笼里的。 有下人曾看到过,三公子在徽轩阁会提着笼子和被捉来的蛐蛐儿一呆就是一整天,或是发愣或是冲着那蛐蛐儿兴奋的不停的说着话,却常常话说到一半正说至兴致高昂的时候戛然而止,脸色亦蓦的淡下来,复又眼睛直直看向笼子里的蛐蛐儿,神思却不知飘哪里了。 纱衣听闻姐姐说至这里的时候便觉得,三公子那时,必定是寂寞的。 事情的起因就是大公子满月宴的前一天无意间拿了三公子的蛐蛐儿去和毕方家的二公子耍玩,虽说最后斗赢了,却露馅被凤夫人发现了,凤夫人对大公子要求向来严格,见此大怒,那蛐蛐儿便不可幸免的被处理掉了。 而满月宴举府欢庆的时候,那三公子却没有去参宴,一个人走到徽轩阁去了,这才发现自己的蛐蛐儿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本以为是蛐蛐儿自己跳出跑开了,辗转间才得知竟是被别人拿去并且现在已经被处理了,想起自己也只有徽轩阁的这蛐蛐儿一直相陪伴,自己这般珍惜,却竟被别人这般随便的践踏,不觉怒意丛生。 扭身便去找那大公子去了。 甫一见面,便一拳招唿了上去,大公子被打蒙了,他在府里向来顺风顺水,何曾受过这等欺辱,反应过来后便也不甘示弱的一拳还了回去。 这事惊动了凤大人,凤大人被这两个儿子气的肝疼,便都罚了去跪祠堂思过,祠堂阴冷又无食物果腹,凤夫人心疼的不得了,偷偷派侍女给大公子送饭食及御寒的棉被等一应事物,而三公子虽现下养在她的身边,她却并不亲近,因此三公子这边却只是捎带着。 当年便是姐姐亲自去祠堂走的那一趟。 据姐姐说,当时,三公子听到还有他的东西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待看到明显是敷衍意思的东西后眼中那光亮就一点点暗淡下去,让人看着颇为不忍。 姐姐几乎是落荒而逃。 奇怪的是,自此一事后,众人皆不知因为什么,大公子却和三公子比之前有了些往来,但三公子整个人更沉默了,对下人却再没有之前那般松散,竟是管教起来了。 或是血脉中的威压,伺候的下人们若是犯了什么事,三公子只需往那里一站,那双幽邃的眼睛就能将你看的心慌意乱满头大汗。 也正是因此,伺候三公子们的下人们心中有所敬畏惧怕,不知不觉间便皆恪尽职守,并不像之前尸位素餐了。 再后来年年岁岁过去,不知为何,三公子竟和鲽夫人所出五小姐走的近了,凤夫人大怒,当着下人的面就对三公子狠狠斥责了一通,三公子从始至终未曾开口说一句话,临了,却是冷冷一哼,礼都未行转身径自去了。 凤夫人气的倒仰,旁边的青妈妈赶忙扶住凤夫人气的摇摇欲坠的身子,却最终不可逆转的被气病了。 三公子去探病的时候,凤夫人屋内瓷器破碎和训斥声一直未断,守门的小丫鬟清楚的听到凤夫人骂三公子不孝是逆子,并扬言若再和鲽夫人那边的人亲近便将他赶出凤府。 三公子出来时额头便已是被砸破,血流不止,周身上下狼狈不已却亦是寒意纵横,眼神更似淬了冰刃,下人们皆跑的远远的,生怕一个不留神被殃及池鱼。 三公子却在当天迅速的收拾了包袱离开了凤府,凤夫人听闻后更是气的浑身颤抖,值班的丫鬟们皆听到的凤夫人的叱骂,似是忍了很久,多年的怨气终于爆发,凤夫人最后终于连鲽夫人也骂了出来。 当值的丫鬟们听到的最多的除了”逆子逆子“未断的骂声,便是那另一句咬牙切齿却又翻来覆去的话,恨不得生啖其肉的语气便是连外间听不甚清的丫鬟们都觉的惊忧惧怕。 “竟为那小贱人取名为鲽,风千山是要自比鹣吗!那我是什么!?现在连我的亲儿子都被那小贱人生的所迷惑,我还没死呢!那小贱人如此是想要日*日在我眼前上演鹣鲽情深的戏码来示威吗!简直是痴心妄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窥闻 凤大人从外拜访回来的时候,三公子早已走的无踪,想要阻拦已来不及,回头就和凤夫人发生了争吵,最后甩门而去。 凤夫人本就心内郁卒,凤大人离开后一直呜咽不停,这本就快好的病又淅淅沥沥拖了好些时日才痊愈。 后来鲽夫人女儿五小姐不知因为什么事竟被人锁进了落鹤泽锁妖塔,许久不见的三公子才急匆匆回来一趟,正院内又是一番争吵,下人们疯传五小姐为了一介修士迷了心窍,不惜后日因自责愧疚心生魔障阻碍修习,执意窃取了万源林守护仙果,为那修士补修因进阶失败彻伤的仙根。结果那修士反而玩弄五小姐的感情,并恩将仇报将偷盗消息传了出去,这才被万源林守童惊觉,被追缉押锁进九层妖塔内,备受煎熬。 五小姐识人不清一厢情愿在前,做出违背纲常不义之事在后,虽一般人都同情其遭遇凄惨,却也觉得她不守规矩罪有应得。 三公子本就因五小姐的事焦头烂额,却总有那不长眼的背后嚼舌根的厉害,谣言流传速度向来快到无法想象,终免不了得知。 三公子得知后却也未说什么,府中不几日却换了好些下人,大到凤大人身边的侍笔,小到侧门小厮,其中牵涉广且深,无论是外头买进来的还是错综复杂的家生子,俱无一幸免。据姐姐说,被换下的人再也没在府中出现过,有传言说是被三公子浅笑着送到了凤族人人闻风丧胆的百鬼窟,却也没有经过任何人的验证,不知真假。 让人觉得可怕的却是,三公子离府多年,一回来竟还能将府中下人共事关系摸到个底朝天,又兼具处理事情不知不觉雷厉风行的深沉手段,在这人如草芥飞蓬,讲究血脉且以强者为尊的时代,府中侍候的下人们更觉自身人卑命微,俱惊恐中愈发恭敬起来。 除了血脉天性,这亦是此时纱衣心中惊吓汗透衣背的原因。 凤喧谙眯眼看了一会下面有些发抖的丫头,才将威压尽收,抬腿迈出了亭子,几步后却又停了下来,有些自语的微微顿道:”算了,我和你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计较什么。“ 这话声不大不小,纱衣将将好能听到,却还未待她有所反应,就见几步开外的凤喧谙回过头,漫不经心的逡了纱衣一眼,道:”领路吧!“ 低沉却毫无波澜的平淡口气。 纱衣眼神一亮,这才不着痕迹的拭了下汗,吁一口气,赶紧摇晃着站了起来。 -- 瑶姬放下茶盏,略略一顿道:“别的暂且不说,那小妖的事情你到底考虑的如何了?” 渊止笑容微敛,手指摩挲着青花薄胚瓷盏边沿,微微斟酌道:“姑姑不必忧心,渊儿心中自有计较。“ 瑶姬却一脸深意的看向他,半晌摇摇头道:“不,你动了心。“ 渊止脸色微变,刚要启唇,被瑶姬摆手阻止:“先不要急着否认争辩,最难的是认清自己的内心。此事我只能给你提个醒,你要清楚,自己原来的计划节奏,另外,究竟哪一边才是你心中最重要和最急需实现的事情。” 瑶姬凝重道:“渊儿,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你要早些下决断了。” 渊止心中有些乱,像无数蚂蚁啃噬,又有点迷惑厌烦,这种感觉有点微妙,又让人抓不住头绪,有些脱离掌控般的状态微微让他焦躁思量半晌,最终面上却半点不露的只轻轻点点头。 瑶姬拧眉一瞬,沉默了会儿,想到什么从身侧荷包里拿出一个半指高的袖珍小圆瓶递给渊止。 渊止没接,有所思量的微微抿紧了唇,下颌线条便显出了一丝端肃。 瑶姬愣了一下才知道他会错意了,禁不住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既然你已经说要自己处理,我就不会插手。这小瓶子里装的并不是害那小妖性命的药,而是给你吃的应付翡烟那傻孩子的。” 渊止伸手接了过来。 瑶姬继续道:“不让她看到你吃了苦头,那孩子那么执拗的性格肯定会从别的地方下手找补,再误了你的事,便拿这个让她放放心,你也不用顾忌,这药对身体无害。” 渊止嘴角微扬,鸽子灰的眼色露出一丝温度:“我自是信得过姑姑” 瑶姬又同渊止话了会儿家常,便把他放了出来,渊止站门口停顿思量了片刻,转身往一个方向走去。 -- 霁雾离开的时候伤感了下,转眼又觉得自己胡思乱想太多,等回过神发现自己又走到了陌生地方,她也不惊慌,反而有点习惯于自己路痴的习性了。所幸她早已深知自己这点毛病,这次出行身上便一直带着指路的迷谷枝桠,此时就颇为顺手的拿了出来,有些自得的哼哼两声,又顺便夸了下自己的先见之明。 小落若此时在此,少不得要为她家夫人尾巴竟然都要翘上天的神态惊讶一番。 霁雾心情有点好转,又有点饿,难得嘴里哼着小曲儿赶着回去找小落要吃的。 迷谷枝桠带着她一路兜兜转转,却在刚通过一座南北走向的拱桥时滞了脚步。 她本来并没有注意,奈何桥旁的连座假山内传出了压低的争吵撕扯声,霁雾捏着下巴像模像样的思考了片刻,心想这有点像两个小仙侣吵架啊,这热闹看是不看? 接着她就完全无法用这种轻松的心态来面对了,因为她听到了假山内女人虽刻意压低但仍尖利的咆哮,那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 小雪声音里饱含复杂的感情,有点不甘有点恐惧有点软弱的无奈又有点莫名的恨,最终却被忍无可忍的愤怒占了大头:“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我再不重要,此时也是最关键的时候,还不快想办法立刻保住我肚里的孩子!” 另一个人却不知说了什么,声音太低,霁雾没听清。她现在浑身都已经僵住了,有无意间窥见人秘密的窘迫,却又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和吃惊忐忑,一时间便有些不知所措,只傻呆呆站在了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就这么眨眼的功夫,里面却突然传来啪的一声清脆巴掌响,也不知谁打了谁,紧接着便响起似乎被捂住口鼻或掐脖子的难受呵呵声。 霁雾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在她心里,小雪再和她不对头,在外面却是一派的,再说如果小雪出了事,想必渊止无论如何都会神伤,身体便下意识的往假山洞那边迈步,奈何心情太急步子太大,瞬间踢飞了一颗小石子,那石子滑了个优美的弧度,好巧不巧哐的一声咂在了那假山壁上。 霁雾“” 枉她还想出其不意来个偷袭! 假山内瞬间有了反应,爆出一个狠厉的陌生男声:“谁在那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不妙 小雪腹痛加剧,被掐的唿吸困难时这疼痛反而麻木的感受不到了,眼前发黑,温度从身体内迅速流失,意识开始模煳,脑子里却自然而然般升起一个念头啊,我这是要死了吧 记忆的碎片接踵而至,炙热日光的温度,青草的香味,清拂的微风,淡淡萦绕口鼻间的血腥气,苍白羸弱眉头因疼痛轻皱、睫毛微颤的少年。最初的相遇太过深刻,以至于还没有开窍时的记忆如此鲜明,此刻都在脑海中清晰可见。 啊是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那个因为自己叼来药草而略微惊讶淡笑的少年,那个自成天地建府自居携自己相伴的男子,记忆中都是自己被他抱在怀中懒洋洋晒着太阳时他身上那淡淡的龙涎香味,日复一日,那么缱绻与温柔。 再也感受不到了吧。 心酸与梗痛勐然齐至,小雪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下来。 “真是难看。”天五像钳子般用力的手勐然一松收了回来,低低的语气中尽是不耐烦的鄙夷。 空气勐然呛进肺里,小雪摔到地上,两眼通红,眼角盈泪的剧烈咳嗽起来。 就是在这时,那突兀的石子砸击声清晰响起,天五原还想再讽她几句,听闻脸色一变,骤然出声询问,下一步就已踏至假山石外。 让他忌惮的是自己竟然对此人的靠近完全没有察觉,只有比自己功力高深的人才能做到。 这当然还得归功于当初黎汐对霁雾施的七芒星爻阵,将霁雾的气息完全隐藏压制,盘古正统传人的功力想来当世少有人可察。 而这个原因,天五想破脑袋也是料不到的,在再次见到霁雾的那一瞬间,他只是认出来霁雾身上那自带的古怪而已。 霁雾并不认识眼前的男子,那是一张淹没终生的脸,毫无特色的平凡,甚至上一刻正在和他面对面着说话,下一刻一个错眼就已经再记不起他长什么样子。 只是那危险的气息却似曾相识,霁雾觉得奇怪迷惑,下一瞬整个人就完然警惕的与他对峙。 “小雪!”霁雾盯着天五眼都不眨的冲洞内喊了一声,“你没事吧!” 只一顿,洞内就响起了的衣料摩擦声,小雪慢慢的从洞内走了出来,她脸色苍白,眼内通红,额头不断冒着虚汗喘着气,裙底隐有血色,情况看起来相当糟糕。 霁雾余光看见,眉头紧锁的唤道:“快过来,来我这里!” 小雪扶着假山苍白着脸定定的看了霁雾一瞬,突而扯开嘴角笑了,嘲讽意味十足:“不劳费心!” 霁雾脸色微变。 接着就见小雪转头向天五,一丝犹豫也无:“她听到了,处理了她。”语气平淡的就像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平常,哪里还是平日小白花一样柔弱的样子。 天五不耐烦的啧了下,皱起眉头不悦道:“还轮不到你来命令我。”声音低沉中却有一丝少年的音色。 霁雾脸色刹那古怪起来。 不仅这危险的气息似曾相识,这声音也让她有点昔日听过的感觉,她脑筋飞快搜索,却也没能立刻想起来。不过这两种熟悉感显然不是一个人给的,此时一经糅合,就让人瞬间有种奇异的违和感。 小雪费力喘了两口气,低道:“我快坚持不住了。” 天五微微正色,就听小雪接着断续道:“解决完她,赶紧过来帮、帮我压制” 霁雾如临大敌,天五显然也没功夫再去嘲讽小雪这个愚蠢的女人,不知从哪摸出一把细长太刀,动作极快,出鞘就到了霁雾眼前。 霁雾勐然退后,只来得及拿手中迷谷枝桠一挡,惊险的避了过去。那枝桠单单被这太刀利气一激就断成两半,瞬间霁雾冷汗就下来了。 天五见状突然将太刀归于刀鞘,霁雾一愣,就听天五道:“她是众人皆知的北渊帝君正妻,死掉太麻烦,后续事情不好处理。” 小雪蓦地一股怒气直冲胸臆,说话竟也流利了些:“你什么时候做事竟也顾忌起来,我自有对策,你放开手脚去做!” 经那一下,霁雾心知完全不是对面男人的对手,趁着他们说话的间隙已悄然退后了数十步。 小雪目光望过来,裹挟着阴毒的恨意,冷哼一声道:“你再退一步,信不信我让他即刻就拧断你的脖子!” 信!她当然信! 霁雾艰难的咽了咽口水:“我明明要救你“小雪表情不屑,她下句话就梗在了喉咙里,想了想转而向天五道,“如果我出了什么事,帝君他一定不会放过你!虽然不知道你的来路,但是我在这里出事的话,王母娘娘同样会有责任,肯定也会追究到底,后续棘手的麻烦会超出你的想象,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天五神色闪过一丝犹豫。 霁雾心下微定,悄悄挪了挪脚,再接再厉道:“显然你和她关系也不怎么样,何必为了达成她的目的身先士卒,把自己赔了进去!你想想,岂不是太不划算!” 小雪脸色狰狞,张张唇想说什么,却再也撑不住腹中不堪忍受的剧痛,扶着假山滑蹲下了身子,脸上迅速弥漫出灰青的死气。 这时天五不经意瞥向不远处的神色忽而一动,启唇笑道:“你很聪明,只不过今天命运却没站在你那边,你注定逃不开” 霁雾怔愣了一下,转而眼神迷茫的转向了他。 天五飞身向后,瞬间到达小雪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小雪弥漫死气的脸上眼神一亮,下瞬天五飞快喂了小雪什么后一个提身飞纵就消失在了空中。 霁雾有点懵的看着小雪艰难的往她这边移动,走几步就喘的厉害的她终于在离霁雾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脸上慢慢现出一种诡异而无声的笑,让人看了立时就头皮发麻。她死死的盯着霁雾,下一瞬,那张毫无血色的唇瓣幽幽吐息,在霁雾耳边阴沉的炸响了一道天雷! “你知道吗,你那好姐妹,冥司地狱蝶一族的公主呵呵,听说前俩天、地狱蝶一族刚为她办完了丧、祭。”(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真相 这是个机会。 毫不迟疑的吞咽下主上一直提炼出给她遮掩腹中鬼气的避气丸,小雪看天五下瞬消失眼前,心中打定主意,慢慢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 “你家帝君来了你腹中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再加上眼前的状态怎么利用解决麻烦,想必不用我教你了吧” 她一步步缓慢的向完全摸不清状况的霁雾挪,脑子里始终萦绕着天五上瞬俯在她耳边说的话,身上的疼痛已经麻木的不像自己的一部分,可她胸臆中却盛满了一种愿望即将达成的迫切浓烈的欣喜,虽面上不显,但她精气神显然比片刻前好了很多。 她眼光一闪,笑着冲霁雾说出了北渊帝君一直刻意隐瞒她的消息,那样痛快而又扭曲的快意席卷全身。 早该如此了!这个一来就可以名正言顺站在阿渊身边的女人,她凭什么! 明明一直是自己陪伴着阿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平淡而回甘,这个女人的出现打乱了阿渊的步伐,占了阿渊的视线和情感,她决不允许! 霁雾木木的呆了一会,像是完全没有听懂小雪的意思,迷茫的下意识喃着”怎么了?双双?什么丧祭“渐渐的眼神才开始回复清明,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立时只觉身上千万毛孔竖立,眼神惊悚而狠厉的盯向小雪,满脸的不可置信:”你说什么!?我同双双前些时日还在灵境里见过面,她是我这辈子为数不多重要的家人,你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不然,纵然阿渊宠你,我也定不饶你!“声音里尽是咬牙切齿的阴沉,霁雾藏在袍袖中用力握成拳的手却正不为人知的勐烈的发着抖。 小雪心中弥漫上一股又一股的快意,此时不禁嗤笑:“咱俩的交情可没有好到开玩笑的地步,那地狱蝶族的公主为了护着弟弟,早就在当时的灵境香消玉殒了,他的弟弟吓坏了,被地狱蝶族长夫妇找到的时候还木愣愣的。” 似是想让面前的女人更加痛苦,小雪恶劣的尽情往细节去讲,“哦,对了,她那弟弟可吓的不轻,一连十数日手中都紧紧篡着当初他姐姐给他用过了的保命符篆,后来那符篆碎片放是放开了,却整日半昏半醒,我看,如今也就是废人一个了。“ 霁雾只觉天塌地陷! 一阵阵铺天盖地的寒意席卷全身,她止不住的浑身颤抖,想到了那日,自己将那道隐息符篆兴冲冲塞到了双双手中 霁雾站立不稳,踉跄了下差点摔倒,像是力气一瞬间被抽离,她抬手扶住身边环抱粗的梧桐木,慢慢蹲下来,手紧紧抓着心口的衣裳,却赶不走心脏像被人狠狠攒住的痛感。 小雪有些好心情的“哟”了一声,不着痕迹的看了不远处一眼,接着刺激霁雾,只听那不大不小的声音继续嘲讽道:“这就受不住了?你也太不经事了,我还没说完呢,你可别先晕了过去,错过了精彩的部分,”接着她很自然的抿唇诡谲一笑,”你恐怕不知道吧,阿渊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了,不过瞒你瞒的结实“ 霁雾迷惘的抬眼看小雪,那眼中压抑的痛苦早已临界,只怕再一点刺激就能让她完全崩溃失控,小雪见状一丝怜悯也无,反而恶狠狠的要将最后一根稻草压上,把她整个人完全摧毁。 “可别自作多情,阿渊瞒你可不是怕你伤心,只是因为你及时知道了,还怎么去帮他去天堑山取那最后一味要把你完全取代而所需的魔草?” 霁雾睁大眼睛,看起来甚是无辜可怜,她像是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又像是怕惊到别人一般不敢动作,只下意识抬头盯着小雪道:“你、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还没反应过来?真可怜,“小雪上前一步捏起霁雾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神态中是满满的恶意,”你以为阿渊为什么要傀儡族的人来?没事请她们来玩儿?别傻了,那只是因为阿渊早就厌烦了你,你最终会只会被区区一个无足轻重傀儡取代,真正的你只会悄无声息的消失,没有一个人会发现,也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霁雾勐然站了起来,以往日常生活中故意忽略的细节一个个从心头飞纵而过,小夜当初欲言又止的眼神愈发清晰,她只觉心中滋味复杂难言,却又不知所措,只觉面前人嘴唇不停的一张一合,面目是从未有过的可憎,她脑子一片空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堵上那张不停的嘴,抹杀不停诉说这一切的人,身体里的血液不断的沸腾喧嚣嚎叫着:杀了她!杀了她!! 霁雾双眼吓人的猩红,小雪看的一哽,停了下来,看着那双吓人的双眼和霁雾完全没有过的狰狞神情,虽然是故意引导为之,可真到了这个地步,她反而有点怕了,下意识的就往后退去。 那双手就是这个时候勐然箍上来的,力气之大,完全不像女人,一刻前被天五掐脖子的恐惧经过二次回演被感官和记忆放大了数万倍,小雪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发晕,身子止不住的抖如筛糠,她剧烈的挣扎着,眼角余光望向一个方向,在看到一个身影的时候吊着的心才狠狠的放了回去。 渊止让咳得脸色通红浑身发抖的小雪靠在自己的怀里,不动声色的透过背心缓缓为她输气调理,脸上神色黑沉的厉害,她望向刚刚发狂的霁雾,眯眼危险的开口问道:“你在干什么?” 霁雾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激烈的情绪,她一下知道的东西太多,显然无法消化接受,渊止神情冰冷的责问让她的情绪彻底崩溃,痴心错付、被隐瞒利用、不相信又无法不信,各种矛盾又复杂的隐秘情感不断撞击着她的内心,再加上渊止刚刚为了小雪毫不留情打她背上致她吐血的那一掌,让她心中突突梗痛悲怒交加,一霎只觉气血翻涌,一股气顶上来,霁雾转身便又哇的吐出一大口黑红的血液。 (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杀伐 无论过去多久,黄泉之态依然如故,每天不停的游魂飘荡争渡,亦有被黄泉映照出内心真实**的游魂经不住蛊惑,被黄泉拉扯裹缚而入。 黄泉摆渡人荼蘼撑着一把朱砂玉骨伞,缓缓的向接引对岸的冥司驶去。她无视满舟灰色游魂麻木呆滞的表情,站在舟头,口中轻轻呢喃着不知名的微渺歌谣,神情慵懒中有丝专注。 忽而她歌声停了下来,被对岸六角飞亭下使劲挥手的青衣少女吸引了视线,不用想,那肯定是让她颇为头疼的好友霁雾,下意识的她面上便是莞尔一笑。 “那是谁?长得倒是清婉。”不知是谁在她耳边道了一句。 荼蘼悚然一惊,勐然回过头来,就见一个灰色游魂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站在了她身边。 那辩不出男女的灰色影子脸上竟难得能让人看出一丝好奇的表情来,荼蘼越发震恐,不禁失声惊唿:“你是清醒的!?” 那游魂貌似想了一下,逡巡向满渡舟呆滞的灰色影子们,这才饶有兴致的反问道:“原来我不该醒着?” 荼蘼张着嘴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面无表情的常态,再开口语气有些闷:“坐好了!” 那游魂却不领情,反而扬手一指,向对岸冥司方向道:“喂!她要跳下去了哦!” 荼蘼回头,就看见霁雾俯身跃入黄泉。 黄泉内残破不堪挤挤挨挨还未变成恶鬼的众游魂爆发出一阵撕扯尖叫声,仿佛霁雾就是那些饿了好久的怪物们骤然欢唿而来的可口大餐,这一入,便会日*日煎熬,永无脱身之日。 荼蘼踉跄半步,睚眦欲裂,只觉心脏如受重击,骤然而止 她勐然清醒了过来。 汗透衣背,她从床上撑起身,只觉口干舌燥,起身从旁侧桌笼里摸出杯子灌了口茶水,才渐渐冷静下来。 虽然只是一个梦,可刚刚刻入骨子里的惧意仍未褪去。霁雾与双双情同姐妹,却连双双的丧祭也未来,也没有只言片语的书信,荼蘼神情不安,不禁异常担忧:霁雾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小荼蘼,还在偷懒吗?”一道与自由行动灰色游魂一样腔调的声音响起,那语气悠闲的令人发指。 荼蘼听到这恼人的动静,想及刚刚竟又在梦中梦到了两人的初遇,眉心立刻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这什么恼人的天界的什么仙君,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纠缠她啊? 虽心内不耐烦至极,荼蘼理理头发,顺顺家常小裳,仍然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 荼蘼不好的预感此刻正真切的发生着。 霁雾状态相当糟糕,呕出的那口血仿佛把她体内所有温度带走了一样,她全身发冷,手脚发虚,却撑着一口气定定的看着渊止,隐在袍袖里的手颤抖着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半晌,才道:“她,她说的都是真的?”发抖的嗓音里带出一丝嘶哑。 渊止皱眉,停顿片刻却道:”我在问,你在干什么?“声音虽一如既往的低沉,但从未包含过的威压与肃杀却骤然扑面而来。 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形状。 霁雾有点反应不过来,像是巨大期待突然落空后的短暂迷茫,也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落差不适感。她,她怎么有点听不懂渊止在说什么呢? 渊止眉头锁的更紧了,又定定的看了霁雾一眼,突然抱着小雪站了起来,也不理霁雾,转身就要走。 霁雾此时才算是反应过来一般,胸口撑着的那口气让她瞬间向渊止疾走几步,却一个摇晃眼看就要倒下。 旁边有人扶住了她,她一扭头就看到小落吓的惨白又关切的脸,再看向渊止方向,就看到了元川和小雪的侍女侍立在一旁。 “渊止,你欠我一个解释。”霁雾匀了口气,趁渊止停顿的片刻出声。 渊止停下脚步,却忽而低低笑起来,仿佛听到有些好玩的事情,半晌才止,他将小雪托给旁边的两人照应,这才边转身面前霁雾边道:“呵呵解释?你向我要解释?你想听我解释什么” 霁雾瞪大眼,就见渊止信步走了过来,那渊岳峙的气度一如初见,霁雾却觉得他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像在瞧一个陌生人。 接着就见渊止袍袖下的右手不过随便捏了几个诀,却有光刃飞速旋转,快速搅动的气流鼓起了他的袍袖:“你想要解释为什么将我的近况出卖给天界?想解释为什么对我实施魅惑之术?还是说想要解释为什么将后山的东皇钟出卖给冥司?” 霁雾踉跄一下,若没有小落的搀扶她几乎要瘫软在地,她头皮都要炸了,只觉得心中寒意一阵阵袭来,她方寸大乱,从来没想过自认为的秘密会早就被人知道,心中不断回响着“糟糕了、他知道了、糟糕了糟糕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面上便也惊惶的有些语无伦次,徒劳的想解释:“不是,我,我、我只是” 渊止此时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根本没有给她解释下去的机会,他居高临下的眯眼瞧霁雾,鸽子灰的眸色渐渐幽深,墨色堆积,他还没有做什么,巨大的威压已经吓的霁雾噤了声。 “弱者从来没有解释的机会,而强者从来都不需要弱者的解释。”渊止轻轻俯身在霁雾耳边说着,那情状明明像情人间的亲密低语,霁雾却如遭雷击。 不敢置信下是心中一波重过一波的梗痛,她脑袋一片空白,只觉混乱不堪,额头突突的疼痛,抓不到一点头绪,她痛苦的蹲下身不断疯狂的去扯自己的头发,好像这样就能想明白,现在发生的这一幕幕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 渊止面无表情,抬起右手的光刃向霁雾发顶拍去。 小落吓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挡在了霁雾身前,她抖如筛糠仍强撑着开口哀求:“君君上,夫人再有不好也是您”她哽咽的有些说不下去,“就算是可怜可怜夫人,您,您也要三思啊!” 渊止维持着要拍下的姿态,居高临下的侧眼看向小落。 小落瞬觉人为刀俎,而她就是那被钉死砧板的鱼。 她情不自禁退后,一下撞到了身后的霁雾。 霁雾剧烈的抖了一下,如梦初醒,脸色白的吓人,像受惊过度一般双臂紧紧抱膝,小脸却微微抬着,脖颈纤细白皙,从侧面看过去有一种小心翼翼又有些温顺的柔弱。 她眼眸如燃后的灰烬,却仍微微笑着,温柔的发问:“渊止,你,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的喜欢我?” 回应她的却是一句“真是麻烦”和头顶毫不犹豫落下的重若万钧的飞速光刃。(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苏醒 霁雾有意识的时候,总觉头痛欲裂,剥皮削骨的疼痛时时刻刻充斥全身,灵魂若被凌迟,日复一日。 霁雾被痛苦折磨的有些呆滞,自她有意识之后她就一直未动的蜷缩在方寸之地,周围白茫茫一片虚无,没有日月星辰白昼黑夜,一点声音和景物都没有,日*日撕心裂肺的痛苦也让她无法挪动分毫,她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直到那个小团子出现。 直到一个巴掌大小、圆嘟嘟的小团子出现在她眼前。 小团子长的很袖珍,霁雾被折磨的有些迟钝的神经意识到他存在时,小团子正扇着它背后那六片薄如蝉翼的纤长飞翅在她眼珠前来回飞着,那距离几乎要戳到她的眼睑。 她眼神迷茫,那头顶着两瓣嫩绿叶子的圆嘟小团子却像突然松了口气,高兴的翅膀一收抱住了霁雾鼻子,一直没听到声音的霁雾只觉耳边炸响:“娘亲,你终于能看到我了!” 意识渐渐回笼,眼神聚焦,霁雾慢慢露出迷惑的神情,眉心轻轻皱了一下,这还是她自有意识后仅有的一次表情波动。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小团子心里当然清楚,此时更兴奋了,忍不住拿脸去蹭霁雾的鼻梁,迫不及待的道:“娘亲娘亲,你还记得我吗?哦,就算忘记了那也没关系的,焚心记得娘亲就好,娘亲要快快的好起来,快快的和焚心一起离开这里。” 焚心?霁雾反应了一会,觉得很熟悉的名字,嘴里下意识的蹦出一个字:“焚”嗓音干涩沙哑的令她自己也是一愣。 “啊!娘亲,你喝这个!”小团子见状不再抱着霁雾鼻子,赶紧飞了出去,霁雾顺着它飞的方向眯眼看,这才似浓雾初霁,看清了不远处有座木头搭的小房子,回过神小团子就已经驮了一个水袋飞到了她的眼前。 那水袋似乎有些重,能看出来小团子驮着它飞的很笨重,却仍眼神晶晶亮的看着霁雾,到得跟前立刻就讨好道:“娘亲,你喝这个!” 霁雾此时也终于有了嗓子要冒烟的感觉,想要伸手拿过来,手臂却没抬起来。 小团子忙飞到她唇边,一边费力的将驮着水袋换为抱着打开塞子,一边嘴中不停的道:“娘亲别着急,你神魂刚刚凑整齐,还没有黏合好,现在能意识清醒还能看到东西开口讲话已经非常不错了,很了不起哦!现在的契合度还没有那么高,所以意识和动作不能统一也是很正常哒!”它将水袋口吃力的抬起对准霁雾的唇,满眼期待的看着霁雾道:“娘亲张嘴,啊” 现在的霁雾反应仍有些慢,脑子里也乱糟糟的,听闻只下意识的呆呆张了嘴:“啊” 瞬间一股甘甜的清流湿润了嘴唇和干涸的口腔,连带着混沌的脑子竟也渐渐清明起来。 霁雾一喝就停不下来,咕咚咕咚很快就将水袋里的水喝了个干净,这才觉身上燥意和烧灼的疼痛褪下去不少,小团子睁着晶莹墨绿的大眼睛问道:“娘亲还喝吗?我去给娘亲再取一袋!” “不用了”霁雾哑着嗓子尝试回道。 “好吧!”那小团子竟然非常听话,随即就驮着水袋向小木屋的方向飞去放置,等再飞回霁雾身边的时候就听霁雾犹犹豫豫的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我为什么会在这儿?” 小团子似乎有些累,晃晃悠悠飞到霁雾肩头落座,下意识的抬起一只小手捏住霁雾耳垂,轻轻歪着身子贴靠了过去,这全身心依赖信任的动作透着一股理直气壮的理所当然,霁雾愣了愣,就听小团子慢慢问道:”娘亲,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霁雾想了想,嗯了下。 小团子拿脸蹭蹭霁雾的耳垂:“没关系,焚心一直帮娘亲记着呢,迟早帮娘亲报了这个仇!”说着顿了顿,才又继续道:“娘亲,你被渊止那个坏蛋打碎了神魂,幸亏我在你身边,才能把你的散魂碎片一片片找回黏起来,也幸亏你一直带着一件年份挺久远挺有史的储魂宝物“ 霁雾只觉脑子嗡的一下要炸开了! 记忆瞬间回涌,仿佛那日情景重现,霁雾惊惧悲恸到麻木,牙关仍忍不住咄咄打颤! 只要神魂不灭,她就永远忘不了那绝情而狠厉的一击! 渊止仍是那副让她钦慕不已的从容模样,他穿着赴宴的正式冕裳,长发束冠,宽袍广袖,那咄咄逼人的光刃飞速旋转猎猎生风,吹的那袍袖不住的飘动,直到那一瞬间,她竟然还抱有一丝期待,心里竟然还觉得渊止的这副模样怎么还这么好看威风,她轻轻抬起头,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声:“渊止,你,你有没有那么一点的喜欢我?“ 回复她的却是那毁天灭地毫不留情的一掌,那一瞬间,在漫天白芒芒耀眼大盛的光刃中,她看到了他俯视而来神情。 那么居高临下,如视蚍蜉蝼蚁,不屑又鄙夷。 像自己经年担忧却萦绕不绝纠缠不清的噩梦! 那一刻,她才知道,在他眼里,自己原也不过是个笑话。 脑中突然一阵剧痛,画面戛然而止,霁雾猝不及防,“啊”的痛唿失声。 小团子忙双手合着霁雾的耳垂,口中默念有词。 一股温热又舒适的暖流霎时顺着耳郭流遍四肢百骸,霁雾绞痛一轻,缓缓舒展开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容。 感觉出来她好了些,小团子就收了手,似乎很是心疼,在霁雾未开口前就温温柔柔的趴在她耳边轻轻道:“不用谢,娘亲” 霁雾难得清醒了这么长时间,又被回忆痛苦折磨,这对她支离破碎的神魂来说有很重的负担,此时就已觉非常疲累,她想要强撑开眼睛,却还是禁不住昏昏睡去。 等到霁雾再醒来,睁开眼时却发现原来自身周围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铺满了各种五颜六色的鲜艳花朵,她这边刚一睁眼,那小团子就像恭候多时一般勐地一扬手中零散飘逸的花瓣,高兴的冲她大喊道:“娘亲,早上好!”(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戒海 看霁雾一脸懵逼,小团子反而得意的笑了。 “娘亲,怎么样?很漂亮吧!我特意为你准备的,你现在神魂状态还不稳定,意识也会偶尔混沌,待在一个单调的空间里,会让意识懈怠,这些丰富多彩的颜色会刺激娘亲恢复的更快,马上好起来的,怎么样,焚心很厉害吧!“ 一副迫切等待夸奖的邀功模样。 霁雾觉得它此时甚是可爱:“很漂亮!” 小团子霎时得到了满足,就听霁雾接着问道:“你,我昨天忘了问,你为什么叫我娘亲?” 小团子一脸迷惘:“娘亲就是娘亲,什么‘为什么’呀?” “” 霁雾咳了一声,决定换个方式问:”团子,那你什么时候跟的我?“ “唔”小团子咬手指,”我也不记得了“ “” “反正我一睁开眼见到的就是娘亲!”小团子高兴的脸都发开始发光,“我等了娘亲那么久,娘亲终于去中域把我接走了!” 霁雾反应了一会,抓到重点:“等等,你说中域?难道是天堑山地带?” “对啊对啊!”小团子一脸天真的回答。 霁雾又反应了一会,才把之前和小团子刚接触时的另一个重点拾捡回来:“呃,团子,你是不是说你叫焚心?” 小团子头点如小鸡啄米,高兴的再次勐然抱住霁雾的鼻梁:“娘亲娘亲,你终于记起我来了!” 虽然她如今神魂破碎,思维缓慢,霁雾仍能回忆起来她还是北渊帝妃时去中域大概都接触过什么东西,再加上小团子名叫焚心,对号入座,只有一个可能小团子就是她去无骨族取出的魔草焚心! 想到这里,霁雾觉得有哪里不对劲,这次她反应的时间有些长,小团子在一边从神色兴奋到如常到略倦怠再到打哈欠眼看着就要闭眼打瞌睡的时候,霁雾才想通反应过来。 “我不是一早就把你给渊止了吗,你怎么还会在我身边出现在这里?” 小团子揉揉眼,嘴里迷煳的回道:“娘亲,我怎么会离开你,我早就知道你的打算了,一早就拔了我一片头发做了个假的让你找到给渊止大坏蛋了,哼哼!” “” 霁雾现在只是反应慢,慢慢想有时候事情的细节偶尔也会被她记起来,此时便想到当时她自己就对拿出来的那株蔫了吧唧的焚心草有过一丝奇怪,只是着急给渊止没有深想。 原来如此。 只是焚心魔草为什么叫她娘亲仍是一个没有解开的难题,不过霁雾此时却不想深究了,神魂天崩地裂般拉扯的痛苦和无法抹去的背叛经,本来就让她生无可恋,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活下去了,直到这个不停欢快的叫着她“娘亲娘亲”的小团子出现,她才觉得自己原来并不是孤单一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抛弃了她! 至于它为什么叫她娘亲,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 事已至此,霁雾毫不犹豫的尊崇了自己一向的行为准则,搞不懂的和觉得没必要搞懂的问题爽快的扔到一边。 小团子对她很好,她醒着的时候陪她说话,或者抱着她的耳垂帮她修补神魂碎裂的缝隙,根本不给她一个人胡思乱想的时间:她疲累睡着的时候小团子往往会飞到她肩膀耳垂边一起相伴而眠。 霁雾神魂破碎对她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等她再次想起来问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天,小团子当然知无不言。 霁雾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是一直不离她脖颈的、那眼神沧桑的青年男子在灵境时所赠予之物乌木戒戒内,小团子称这里为戒海。 戒子虽微,胸怀若海。 小团子说这里非常的大,它闲来没事亲自转过,才发现这里无边无际的状态,已经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异域空间了。不过太空旷了,而且整日都是白茫茫一片,虽目之所及有限,仍让人觉得自身卑怯微渺,再加上一点好玩的事情也没有,它便一直对戒海喜欢不起来。 “我只有黏合已有神魂缝隙的能力,要不是这个地方对娘亲散落在外的神魂有牵引凝聚的力量,焚心早就带着娘亲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小团子气哼哼的嘟嘴。 霁雾默了半晌才道:“我已然没了肉身,不在这种地方待着,还能去哪里呢?” 小团子听了神色立刻变的有些慌乱,非常怕霁雾再有时间反应着多想些什么,忙岔开了话题,霁雾迟钝的思维便顺利的被它带跑了。 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戒海内常年白茫,霁雾不知不觉已经从连手指都动不了到可以抬起活动,腿脚从完全没有知觉,到可以用力站立起来,最近已经可以在戒海内行走自如了。 小团子也从头顶两瓣嫩绿叶子到如今头顶六瓣嫩绿叶子在霁雾眼前晃悠了,只不过小身子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身后那六片纤长飞翅在小团子天天似乎要戳到霁雾眼睛上一样展示,天天不满的嚷嚷着说霁雾不关心它的情况下,霁雾终于也内牛满面承认了是的是的,那六片漂亮的小翅膀也确实长大了一圈! 小团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扇着胜利的小翅膀不再拿这个事情来烦她。 日子过得平静如水,直到有一天霁雾感觉自己意识和动作真正融合到一统、能自由的随心而动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做了一件事。 那就是像小团子一样撇开自己经常活动的生活范围,去探索从没有到过的更远的区域。空间内白茫茫的雾气太大,霁雾走了不知道多久,仍然感觉像没走动过一样,看哪里都长一样,她不禁有些泄气,停顿下来叹口气,失望的小声嘟囔:“唉,要是雾气全都散了就好了。” 随着这句话落下,空气似乎有一瞬间凝滞,下一秒那接天连地似乎永远也无穷无尽无法消散的雾气居然以一种令人惊讶至极的速度迅速涌动,以霁雾为中心向四周用肉眼可见的非凡速度势如破竹翻涌着消散开去! 那场面蔚为壮观,如果从最高点俯视下去,就会明显发现这白雾翻腾涌动消散的如同一只迅速开*苞盛放的花,而霁雾就是那中心的花蕊。 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又似乎是一瞬,霁雾吃惊的反应过来眼前发生了什么后,她呆了一呆。 瞬时拔腿向来路疾奔。(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反弹 霁雾飞奔到他们居住的小木屋前,小团子正一脸惊叹的摸着下巴对快消失到天际的白茫浓雾咋舌:“天啊!我看到了什么!莫非这戒海内是真的有戒灵的,此刻约莫是醒了?” 随即看到回来的霁雾,立刻什么都抛到脑后喜滋滋的大喊了一声“娘亲”就飞扑向霁雾了。 霁雾扶着小木屋前的木柱子举手平挡,小团子一个没刹住啪的一声撞到了她的手掌心上,头脑懵懵间翅膀就飞的摇摇晃晃。 霁雾毕竟是刚能自如的控制身体,再加上此番行动剧烈,一时没缓过来,气喘吁吁。 小团子脑子恢复清醒特别的快,霁雾扒着柱子仍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小团子就稳稳的飞到了霁雾眼前,喜不自胜的道:“娘亲娘亲,你快看,戒海讨人厌的浓雾消失啦,也不知道是不是诞生还是苏醒了戒灵?!”说到这里,小团子情不自禁的开始嘟嘴咬手指皱眉头,“唔娘亲你说我们要不要找找”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耸了下鼻子,语气里一股子的不情不愿:“哼哼,找到咱们就只好多去拜访拜访了,哎,真讨厌!这里要是我的地盘就好了” 霁雾冲小团子摆摆手,打断了它的话,小团子看向她,就见霁雾喘着粗气腾出一只手,掌心朝内随意拿手指指了指自己。 小团子不明就里,突然想到什么一脸担忧:“娘亲,你很难受吗,那就别在这站着了,你刚好,快点回屋躺下吧。” 霁雾:“” 霁雾艰难的咽了口唾沫:“不是唿唿唿唿”喘气虽缓未停。 小团子“?“ 霁雾嘴角几不可查的抽动:“我是说雾、雾雾散是因为我” 小团子一脸懵逼,反应过来一声高亢尖叫着再次往霁雾脸上扑:“啊~娘亲!这究竟是肿么一回事!?” 霁雾心里翻了个白眼,鬼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过是想着雾太浓了,要是散了就好了,结果就”霁雾颇有些无语道。 小团子眼珠子一转,立刻计上心来,坐在霁雾手掌上迫不及待的摇晃她手指:“娘亲娘亲,既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咱们就多试试嘛,娘亲你再说个别的看看?” 霁雾“说什么?” 小团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脸嫌弃:“娘亲你好笨哦,随便说就好啦,这还要我教你嘛!” 霁雾:“唔,屋门前长出一片草地应该挺漂亮。” 奇迹发生在瞬间。 本来雾散之后才能看清的石板地,在霁雾那句话说完后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惊天变化。石板从边缘渐渐消融至中心,嫩绿草叶又从中心迅速抽拔连绵生长至边缘,如同撒豆成兵,片刻既得实现。 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的小团子惊得下巴都掉了,看着同样震撼的霁雾,半晌,艰难的吞了吞口水,下一秒立刻就满脸期望的看向霁雾:“娘亲,我想吃七星鱼” “” 霁雾:“七星鱼。” 一阵微风过,什么都没有发生。 “” 小团子不满的嘟嘴:”娘亲,肿么回事!“ 霁雾同样一头雾水,接着又试了十来次仍然没有任何情况,脑中忽而灵光一闪,霁雾顿悟:“额,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 她摸摸鼻子,避开小团子灼烈的眼光,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道:“我,我好像不能创造我不知道的东西” “那个,七星鱼长什么样?” 小团子一副被雷噼的表情:“娘亲!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见识!” 被嫌弃了 霁雾心中暴汗,有点尴尬:“臭团子,怎么说话呢!” 小团子很神气的又从下到上打量着鄙视了霁雾一回:“嗯哼~那我要吃樱桃总有吧?” 霁雾心中默默回忆了樱桃一把,这回小团子终于心满意足的趴到了一堆红彤彤的樱桃上不动了。 晚上霁雾喊小团子回屋,小团子却死活扒着那堆樱桃不放手,那架势离开樱桃活像要了它的命一样。 霁雾哭笑不得,不得已随它去了。 当日深夜,却久违的做了梦。 昴日星官尽职尽责,头顶阳光直射,炽烈的光被树影打碎随风荡漾,那细碎斑驳落到了眼前男子摄魂夺魄的面容身姿上,让蹲身抬头仰望的霁雾越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那毫不犹豫重如千斤的宽大手掌,像慢动作回放,重重的拍向她的发顶,她明明知道是什么结果,却一动不能动,只能徒劳的睁大眼睛,等待并承受随之而来撕心裂肺的剧痛。 霁雾勐然坐了起来。 她浑身是汗,只觉突突乱跳的心脏被硬生生碾压成泥,那痛楚一分都无法言表。霁雾怔怔的睁大眼,眼泪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啪嗒啪嗒落个不停,她右手不禁勐然攒紧胸口衣裳,白色柔软的亵衣死死的皱成一团,就像她此时倾覆汹涌的心绪。 自从在戒海有意识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这翻天覆地失控的情绪。 她知道,这是被自己有意识压抑、故意淡忘太久,感情勐然回弹的关系,却仍止不住的心中梗痛,张大嘴喘不上气的感觉像脱了水等死的鱼。 小团子从来不想她再回想之前的事,所以,只要她稍微好转一点,小团子都会给她讲它同伴修炼的趣事来分散她的注意力,那么惨痛的事情她也从来不想面对想起,所以总会一起随着小团子粉饰太平,像获得新生一样嘻嘻哈哈开心不已。 但有些东西并不是你只要逃避不去面对就会真的消失,从这个梦中醒来的霁雾此时终于真正意识到,越是窒息在心中刻意不想的东西反而会随着时间越加快速的腐烂发酵,这种记忆和体验皆痛苦到骨子里,锥心刺骨的感觉亦太过深刻,如同跗骨之蛆,越是压抑,就越发如鲠在喉,变本加厉。 过了最初的冲动,心中虽明明痛到极致,眼眶通红酸涩,此时的霁雾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她想,她该是恨的。 几百个日*日夜夜的相拥陪伴,掏心掏肺的信任与付出,跋山涉水的惊险与欣喜欢笑,用尽一切手段做着美梦想要摆脱控制和那人天长地久共赴白头,却最终,连一句喜欢都遭人唾弃! 那张神情模煳却充满了不耐的脸是霁雾一生的梦魇,她所有的挣扎震惊悲恸难过和痛苦不平,最终却都不及这满腔怨恨炽烈。 她浑浑噩噩的度过了这段养魂的日子,到现在,再也压抑不了这极端的情绪,她要报复! 她要报复这明目张胆负了自己却最终仍将她当做笑话一样不耐看待的男人!若不然,她余生将会备受煎熬。 日*日夜夜,到底恨意汹汹意难平。(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靠脸 想到这里,霁雾反而睡不着了,披衣而起,漫步出了屋门。 门前草地嫩绿,旁边一小堆樱桃上的团子正唿唿大睡,她倚坐在门前檐廊台阶边木柱旁有些发呆。 头顶没有银月也没有星子,纵是深夜,戒海内亦万年不变白晃晃的光,霁雾心内不禁一阵失望,继而心念一动,白光暗去,弯月升空,星光璀璨,如水的银辉流泻,霁雾抬头望进满目银辉,表情这才有丝松懈。 想来真如团子所说,自己已是这戒海主人了,不然这种种变化该如何解释? 不远处团子咕噜着打了个滚,霁雾瞥一眼,头歪旁侧木柱,眼神直直有些出神。 却一阵地动山摇。 红彤彤的樱桃堆被剧烈摇晃四散,小团子从顶端一下秃噜到底,惊的勐然扇翅膀飞老高,一脸搞不清状况:“怎么了,怎么了!” 霁雾被摇的头晕,她抱着旁边木柱保持平衡,小团子见状飞过来抱住了霁雾耳朵,霁雾目露迷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我突然有种感觉,觉得是有东西想从外面进来“ 霁雾刚说完就听耳边的小团子惊唿一声:“那肯定是有人想破开戒海的结界!你现在是戒海的主人,当然会和戒海互有感应,快,娘亲你感应下,看乌木戒外是什么状况!“ 霁雾强忍着不适皱眉:“怎么看?!” 小团子卡了壳,嘴角翕翕,半晌悻悻道:“唔,大概是,用,用意识吧” 想来他也不知道不确定怎么做。 霁雾听了却有所领悟,集中注意力,抱着柱子就闭眼冥思感知起乌木戒海来。 小团子震惊的眼睁睁看头顶星月骤散,天空越来越稀薄,接着出现满目碧翠和一道白色强光。 那碧翠是扶摇葳蕤的草木枝叶,那白光却是一截寒凛森然的巨刃。 景象自点始,一发不可收拾,目之所及迅速蔓延,握着巨刃手指出现,接着手腕、衣着、脸容一一具现,无不如泰山巍峨。 霁雾终于睁开了眼睛。 她在冥思中如同透视般早已看到了外面具体情况,所以对一睁眼看到的景象内容并不意外,反而对这景象竟能如镜面般具现化有些惊讶。 小团子张大嘴巴:“娘亲,你都已经这么大了,外面的这个人怎么比你还要大!不对,是比山还要高大!” 霁雾认真道:“傻团子,你生的那么小,看我高大是正常的,至于外面这个人,”霁雾挑眉,“你我都在乌木戒海,戒海自成一个境界,但从外看乌木戒大小不过一个指环,从内看外,一应事物自然巨大。” 外面那人头上绾的发髻有些凌乱,身着的道袍划的破破烂烂,有的地方还不断渗着血,手掌手指亦淤青出血处繁多,形容狼狈,表情狠戾,微弱的月光下整个人都显得心烦意乱,他拿匕首自上而下不断勐砍乌木戒,神色间愈加不耐烦,不过片刻即将匕首丢一旁弃之不用,左右四顾,忽然向一旁走去。 视角跟着起伏变化,待走到一副鸟尸前不动了,那鸟身长十来丈,明显被割断了脖子而死,其他部分皆寻常,独羽翅像钢刃做成,坚硬锋利,从戒海内看去,更是纤毫毕现,光泽锃亮。 那人似俯下了身,转头看向乌木戒,戒海内镜面上就出现一张放大的脸,就见他沉吟了会儿,收回眼神口中暗自有语:“既然你是守护这戒环的,万物皆有相生相克的道理,肯定能破了这戒环“ 小团子一脸迷茫,霁雾却是听了个清楚明白,不禁勐然倒抽一口凉气。 自古宝物之处必有妖兽守护,这乌木戒既然是让灵境灵宗相赠之物,又岂会太过平凡,想来那死去的巨鸟便是乌木戒掉落此处后一直占守的妖兽,万物相生相克,向来又讲究个因缘,如果没有推理错误的话,那巨鸟的钢翅就将是破坏乌木戒的利器! 视角再度起伏,在巨鸟钢翅尖端停顿一瞬乌木戒就被套卡了进去。 霁雾悚然。 接着就感到头脑内一阵撕裂剧痛,乌木戒卡套在钢翅的部分被那人用力向翅根处划拉,整个戒海如同玻璃珠自接触的部分蜿蜒出裂痕,戒海内显现的镜像随之开裂,地动山摇更加剧烈。 小团子吓坏了,话都讲不利索:“娘娘娘娘亲,你一一定要撑住啊!你是戒海主人,快集中注注注意力反抗!” 霁雾立时忍下头痛,盘腿坐到地上闭眼入冥。 不过片刻,地动舒缓,镜像外视角停顿,显然是霁雾入冥反抗起效了,乌木戒停在了现下位置,再无法往前挪动分毫。 小团子擦一把冷汗,松口气瘫坐靠在霁雾耳垂边,动作却轻柔,分毫不敢惹霁雾分神。 镜像中那人奇怪的看了眼乌木戒,即不死心的接着用力拉划,见没效果转身从一侧找了一块岩石,顺着翅根砸向纹丝不动的乌木戒。 小团子看的胆颤心惊,下意识要惊唿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生怕霁雾分心。 一下,没动,三下五下,乌木戒还是没动,小团子刚想松口气就见霁雾开始渗汗抗衡的辛苦,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心疼的不行,又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焦灼。 小团子心下一时掠过许多想法,最终一个念头越来越强,管他什么戒海最佳召魂滋魂之所,娘亲现在神魂虽裂痕缝隙仍在,好歹俱全,只要自己在,没了戒海,修补好不过是晚一些罢了,总比现在的危险境地强,索性瞅准时机携娘亲逃出戒海,只要掌握好出去的时机躲过一时,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总有合适藏匿之处。 小团子坚定的打定主意,眼睛一眨不眨的通过镜像看向外面那人,时刻寻找最佳逃跑的时机。 一盏茶过去,乌木戒向下挪动分毫,霁雾脸色有些白,外面那人似乎也有些累,抬起袖子擦脸上的汗。 就是这时! 小团子勐然一个机灵,手臂与手掌手指迅速配合弹动捏诀,旋风平地而起,霁雾似有所感勐然睁开眼睛:“你” 小团子小脸肃穆,根本没时间解释,催动自身最大秘术法阵要将二人传送出去,捏向最后一个法诀。 变故突起。 没有霁雾护持抵抗的戒海一阵天旋地转的骤动,小团子最后一个法诀捏偏,姿势的不对导致前功尽弃,旋风迅速归于平息,受到反噬,小团子一霎那煞白了脸,软软歪滑倒在霁雾颈窝肩上。 霁雾有些惊讶的张开嘴,向着镜像外的场景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那是一支疾如流星般银白的箭矢,从翅根方向而来,刮过那人颊侧,将套在水平于地面钢翅上的乌木戒穿起,狠厉的笃钉在前方的树干上,好一会箭身还连着箭尾朱翎震颤不已,可见劲道相当的凌厉霸道! 就听一个女音扬起:“哟!我道是谁,这不是杨道之杨修士嘛!怎么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难道是进修?啧啧,好歹是昆仑弟子,混成这样也忒凄惨寒碜了些,说出去你也好意思自称那牛鼻子老道樊逸的亲传大弟子?!“ 名叫杨道之的年轻修士摸向自己被刮出一道血红划痕的脸,额头青筋开始闪跳。 就听那女子浑不在意的继续道:”你莫不如跟了我,同我双修。我比你修为深厚,好歹你得叫我一声前辈,与我双修你可是占了大便宜!“说着再次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狼狈至极名的年轻修士,评头论足的啧啧数声,最终一挑眉:”明明可以靠脸,干吗非要吃苦受累的去靠什么劳什子的修为才华!“(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无趣 杨道之勉强见了个礼,口气生硬:“蒙前辈错爱,道之道法微末,实不敢自比苏青,廖燕二位修士。“ 霁雾从镜中看去,就见那吊梢眼的美艳女子挑了挑眉,说不清意味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复轻笑一声:“我绍华岚看上你便是抬举,竟清高起来了,说起来,你还真比不上苏青和廖燕,无趣的紧!“ 杨道之面无表情道:“前辈教训的是。” 绍华岚翻了个白眼:“少在那儿给我打哈哈,我问你,你怎生如此狼狈?可曾见到我蓬莱中人?” 杨道之皱眉,嘴角翕翕。 绍华岚不去管他,径自走上前几步,指了指地上鸟尸,道:“你降服的?” 杨道之点点头。 绍华岚老气横秋道:“不错,还算有点本事,只不过你这小道竟话都说不利索,实不像你那话唠师尊,这点也不好,莫不是口舌金贵比不得常人?我这人别的毛病没有,就窥秘心强,好探个究竟,不然我现在就拔了你的舌头看看到底哪里不同?“ 杨道之吃了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颊侧就被一只力大如钳的手掐住,嘴巴被强制张开,就见那刚还站在一边的邵真人已在身侧,脸几乎要贴了上来,还是一副笑靥灼灼的模样,眯眼盯向他。 杨道之打了个寒颤。 浑身就开始虚软,反应却比之前快多了,强撑着道:“前辈、前辈说笑了!道之不过口拙,前辈所问之事不知怎么宣述于口,并无对前辈无礼之心,还望前辈看在家师的面子上海涵,饶过晚辈这一回!” 绍华岚似乎略一斟酌,神色半分未改:“唔,你既然搬出你家师尊的名号,似乎不卖面子也不行,算了,此番且先饶了你。”说着就松了钳制的手,杨道之心下刚松口气,就听绍华岚说了个“不过”,一口气又提起来。 “不过,你若敷衍了事,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再没有面子可卖!”一面说一面慢悠悠转身向被钉在树干上的朱翎羽箭走去,走动间仍是初出现时的万般风情。 杨道之抹把汗,忽然就想起一直以来的一个传闻。 传闻当年绍华岚在修真界还是个青春少艾的烂漫少女,后来对一年轻修士一见倾心,展开了长达几十年的追求,期间为了能与此修士更加般配,修炼一途日益刻苦,她本就有些天赋,故而进益很快。 俗话说好男怕缠女,何况绍华岚相貌生的本就不错,修真之人亦会随着修为的进益相貌愈发出色,那年轻修士抵不住攻势,最后与绍华岚结为道侣,当时追求绍华岚的修士繁多,此事轰动一时,可惜喟叹中亦传为佳话。 后来却不知因为何事,二人闹翻了。 传闻二人争吵最激烈的时候,绍华岚困住那修士的魂魄,竟拿来祭了法器! 修真界莫不震惊,纷纷谴责声讨其行为狠毒,不配修道,要求蓬莱将其废黜灵根,逐出修真界! 奈何那时绍华岚修为就已至元婴,可当一峰首座,更不知因何性情大变,只要发声谴责反对者,多有暴毙,再加上绍华岚乃蓬莱执法堂首座已至合体后期老怪物郑素云的亲传弟子,蓬莱上层态度暧昧,时日一长,且迫于威压,便无人再提。 后来绍华岚行为越发乖张荒唐,竟公然养起面首,态度嚣张,每每有折磨惨死之行。奈何追问,那些个年轻修士皆道你情我愿,无强迫之嫌,众人便不好再追究,随它去了。 绍华岚的阴毒狠戾却声名鹊起,众人一时风声鹤唳,草木皆妖。 说来,苏青与廖燕算是跟在这绍华岚身边时间最长的两位了,已有二十年之久 将这些过脑不过一瞬,杨道之不想成绍华岚掌下惨厉之鬼,回想起将才问话,不禁稳了稳心神,开始缓缓沉声回答。 想来是真正见识了眼前这位的可怖,再加上大多传闻虽虚,却不空穴来风,此一回,终信了不少,因而态度比初始时恭谨不少。 他拱手作揖道:“回禀前辈,约莫两个时辰前,有五六个修士从前面林子里穿过,其中一人貌似负了重伤,其他人神色皆有些焦虑,因未穿可辨别身份的服饰,故道之亦不知是否为蓬莱道友。” 绍华岚此时已将自己的朱翎箭拔下,正摸着下巴打量手中那乌黑木戒,闻言“唔”了一声,不甚在意的道了声:“那群毛孩子意外的能折腾啊” 杨道之唇线抿紧,就听绍华岚话锋一转:“蓬莱拉小辈们来此练,这必不是什么穷山恶水之处,想来也有不少不大不小的法宝洞穴那鸟想来是守着什么宝贝在这里,你既然把它降服了,干嘛要把这戒环毁了?难不成你压根就没参透这戒环的奇异之处?” 绍华岚看一眼浑身狼狈的杨道之,了然笑道:“你这自己没法得到也不能便宜了别人的作风可真像极了樊逸那老道士” 杨道之似乎无法忍受,鼓起勇气攒紧拳头驳道:“我敬邵真人前辈,还请邵真人莫要再妄议师尊,还望真人慎言!” 绍华岚又看一眼杨道之,意兴阑珊的啧啧几声“没趣没趣、真是刻板无趣极了!啊~啊!罢了罢了,还是去找那群毛孩子找找乐子好了”说着转身就走。 “前辈!” 绍华岚脚步顿了下,杨道之犹豫道:“前辈那戒环?” “哦,你说它呀,我收了。”绍华岚理所当然道。 “可是!” “怎么?你有意见?” “晚辈不敢。” “” “是不敢,我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呢,唉唉,果然是无趣的紧!我要开始想念我家那闹腾的小廖燕了,明明出来之前我还有点烦”绍华岚可惜道。 杨道之:“” 绍华岚感叹一番,看杨道之浑身破破烂烂精神也不太好的样子,难得发了一回善心,带着一起去继续找寻本派弟子。 路上杨道之还有点不情愿:“前辈,其实、其实道之自己一人也能应付的来,还是不劳前辈挂心”诸如此类,听得绍华岚烦不胜烦,就差捂上耳朵咆哮一番了,这次亦算是真切领会到了他那话唠师父一手带出的话唠徒弟是多么的让人抓狂! 最后绍华岚忍无可忍给他施了禁言术,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清静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秘境 二人脚程很快,不过一刻钟便越过了大半个山头。 有些嘈杂的人声隐隐从前方传来,绍华岚侧耳听一瞬,不由向前加快脚步。 这是一个嵌在半山腰上,不大不小的凹谷。 四周山林茂密,凹陷之地却寸草不生。从谷底向四周逡巡,就见三面高岩,一面山洞,洞内似望不尽只一片黑黝黝,洞内隐传风声呼啸,表明与别处相连,通风良好。 绍华岚站在众人背后,就听身前不远处一修士捋一把胡子对另外一个矮胖的修士道:“都进去这么久了,竟还没出来,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矮胖修士哼一声道“都说这西山出了个紫阳秘境,人人都要来寻宝瞧个热闹,哼!可那热闹岂是好瞧的?自古秘境向来伴随着凶兽毒草,没点本事可不敢进,瞧瞧,那昆仑蓬莱望仙宗的人进去几拨了,到现在还没有一人出来,我等散修没那些个法宝护身,就更不能妄进了。” 捋胡子的修士赞同的连连点头:“若不是想要看看最后能出个什么宝物,我等也没必要箍在此处,别处想来也是有宝贝的。” 矮胖修士又哼一声:“耐心些便是,最后若出了宝物,你我虽无力争夺,也算开了眼界。” 捋胡子修士叹一口气不再说话,专注起那洞口动静来。 绍华岚听罢,心中大概明了了此处状况,不由有些奇怪。 只因她领小辈出来时,并未听闻宗内有任何人谈论这紫阳秘境,只临出发,师父随意点了这么个地方,她便尊崇师意随众位师兄弟浩荡出发。 难道,这紫阳秘境是她们行进路上才开? 所以还没来得及听说便到了此处? 绍华岚想了一想,便确定了此事。 绍华岚向来不耐烦带这些小辈儿徒弟,麻烦的很,便在来的路上就与他们分道扬镳,只一路悠闲的往这赶,因此拨着手指算算,她比她那些师兄弟们少说也要晚到个四五天。 虽晚到,但她也不能完全拂了师父的意思,那些小辈儿的蓬莱弟子们,在此处她还是要带上一带的,因此一到地方她便打听蓬莱修士,便是要与他们会合。 此时听那俩修士谈论,想来蓬莱人进去了不少,她四下望了望,就看见了对面的二师兄青栗,那是张定格在凡人三十岁年纪的脸容,此时眉头皱着,整个人越发显得沧桑。 绍华岚一看便知,这是遇到了麻烦。 她回身将杨道之身上的禁制解除:“我看那牛鼻子老道也在此处,你自去寻了他了事。”说着转身欲走。 仍一身狼狈模样的杨道之忍道:“前辈,那戒环” 绍华岚冷冷撩了杨道之一眼:“有本事便让你师父来找我要,我正好也趁机活动活动筋骨。”说完再不搭理杨道之,快步向蓬莱处走去。 杨道之攒紧了拳头。 他自是不敢提的,修真界弱肉强食皆是正常,恐怕他刚与他师父提起,他师父反而嫌他没有本事,断不会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破戒环去伤了昆仑蓬莱两宗的情谊。 杨道之眼神定定的追着绍华岚背影,咬牙含恨。 此次只能忍下,之后便要见机行事。 这厢青栗看到绍华岚,眼中一喜。 虽按资辈,他排在绍华岚之上,但论实力却还是绍华岚更胜一筹。 紫阳秘境一开,众多门派跃跃欲试,因不知其内情景,他便派了别峰师兄弟领着小辈们入内查探,却不想人如泥牛入海,先后进去三拨,竟无一人得出告知其内情况。 这些全是蓬莱各峰精英弟子,出行皆以他为首,他自然要护他们周全,若一众弟子折在这里,不说他无法同各峰峰主交代,蓬莱亦会受到很大影响,日后恐怕势弱。 正烦扰不堪,看到绍华岚后他有些慌张的心才微定。 “师妹,你来了。”青栗开口,其身后一众小辈儿修士忙躬身作揖冲绍华岚恭敬行礼。 绍华岚点点头,蓬莱小辈儿们便站直身退至一旁。 这边青栗就听她询问道:“刚听那些个散修说进去了很多宗派之人,我宗亦未避免,二师兄,你同我说下具体情况吧。” 青栗皱眉道:“这也是前日才发现的秘境,此处本同周围无甚区别,前日刚发现并打开秘境入口洞口,就从洞口吹出一阵腐风,凹谷之内草木瞬间皆枯萎化灰,洞口站立的修士受着腐风影响,人人浑身肿泡化脓,不过半刻钟便溃烂致死,死后便也同这些草木一般瞬间化成齑粉,众人便等了一个昼夜,今日又由昆仑大能使出风性法术将洞内空气清上了一个时辰才罢。” “如此,此洞便可进了?”绍华岚问。 青栗看向洞口点点头:“昆仑那边来的是可与师父平辈的大能,他自言一生中也曾遇见几次这样的情况,是由于秘境年代久远未曾开启的缘故,将洞内空气抽换下即可。在场之人修为见识皆不如他,众人便听从了他的意见。” “等他法术施完,众人拿猎来的低级妖兽一试,果然无碍,众宗门便各自简单商量后,陆陆续续进洞去了,”青栗顿了一下,“我首次派的是无我峰的师弟并一众小辈儿。” 绍华岚捏捏眉心:“你共派进去几拨?每拨几人?第一拨进去多久你派的第二拨?” “共先后派入了三拨,第一二拨各十五人,第三拨十人,三次间隔都是两个时辰。” “却无一人出?” 青栗点点头:“确无一人出。且不止蓬莱,其他派系派进去的弟子亦无一人出来。” 绍华岚抱臂摸摸下巴道:“这就蹊跷了。” 她忖了忖道:“可用了传讯符?” 青栗垂眼摇头:“这边用传讯符唤了很多次,却无一人应。想是其内落了什么禁制,脱离了与外界的联系。” 绍华岚啧一声:“这般古怪,莫非真要出什么稀世珍宝?” 青栗一脸沉重:“如今又过去约莫一个多时辰了,洞内皆是蓬莱各峰精英弟子,若出了什么意外,蓬莱怕是” 绍华岚打断他:“二师兄不必忧心,华岚亲自去一趟便是。”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雪镜 “这师妹,其内凶险未可知,亦没有传讯的方法,我看还是再商量一番再做决定。”青栗担忧道。 绍华岚微微一笑,眉眼灼灼,胸有成竹道:“不必,不过是带几个熊孩子出来,我自有办法。” 在戒海内的小团子焚心,因受到自己施法反噬正蔫蔫儿的窝在霁雾手心休息,听到这一切突然有一股熟悉又不祥的预感,瑟瑟发抖的抱紧了霁雾的手指。 霁雾若有所感,忙安慰的抚摸他的头:“小团子不怕,那洞内凶险,却是咱们的机会,我神魂修复的也差不多了,趁这个叫绍华岚的修真女子还未有时间琢磨乌木戒,咱们便趁机先从戒海内逃出去。” 此时外面的绍华岚已扬声:“从蓬莱出发前给你们的药丸儿可已和水服下?” 众人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下:“青栗真人早早便分发下来,我等已遵从吩咐早早服用了。” “那便好。”绍华岚意料之中的笑道,“那是我闲来无事做的寻味丸,我等闻不到香气,我的爱宠可是喜欢的紧。” 说着便从袖笼中一点,一只茸茸的灰毛兔狲从中跃了出来,轻巧落地。 青栗恍然回神,这才知晓绍华岚为预防意外早就做了打算。 这兔狲追香寻人可是一把好手。 青栗勉强放下心,不说探宝寻秘,好歹能将之前进去的蓬莱弟子给带出来也算是达到了目的。 青栗知晓绍华岚的修为,也不留她,只嘱咐她莫管什么秘宝,安危最重。 绍华岚懒懒一笑,摆摆手便跟着灵宠兔狲走进了那黑黝黝的洞口。 洞内漆黑一片,绍华岚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夜明珠照明前行。 山洞很深,绍华岚走了一刻钟也都还只能听到呼呼风声时不时从耳边啸过。 山洞起初很是干燥,灰尘很大,绍华岚初初入洞时便注意到洞口因积灰日久,显现出有很多杂乱的脚印,清晰明显。但随着慢慢深入,那种厚软的触感渐渐消失,脚底变的坚硬起来。 绍华岚注意到,周围的山壁也变的料峭尖锐起来,再行一段,山洞走向浅缓向下,滴答的水声隐隐入耳,空气也开始变的湿润,她换右手拿夜明珠,左手按在了腰间剑柄上。 小团子瑟缩着抖的更厉害了:“娘、娘亲,我现在受伤没有办法保护你,我感觉到,洞里有很厉害的妖兽,我害怕” 霁雾忙将小团子放怀里,安抚他:“小团子别怕,如果真有,这女修士肯定也是手忙脚乱,咱们正好趁机逃走,”说着想起什么来,“对了,团子,你上次教我的脱离之法的口诀再教我一遍罢,我有点记不清了。” 小团子焚心挣扎着爬起来,霁雾托着他放到自己耳边,小团子便开始在她耳边复述,并一并教起了手诀 外边的绍华岚对此一无所知,敏锐的直觉让此时的她开始警惕起来,四只爪子轻巧走在前面的兔狲依然走走嗅嗅,灰毛却有些微炸立,显然也自觉隐有危险。 一兔狲一人又走了片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咳嗽,绍华岚却未察觉任何气息,只得猛然转身,边继续向后前进着挪动脚步边伸远了臂膀照向疑似发声处。 除了黑黝黝光秃秃的料峭山壁,什么异样也无。 纵仗着自己元婴的修为,此时绍华岚亦有点紧张,背脊微汗,虽然没看到任何异状,也不敢放下心来。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 绍华岚反应过来的时候,后退着向洞内前进双脚就已踩空,她拧眉微微懊恼。 竟然因那声若有似无的咳嗽就过于注意洞口方向,疏忽了后退着往山洞深处前行的路! 绍华岚捏了个御风诀,瞬息便有风自身周起,旋转环绕着她减缓下坠的速度。 她将手中的夜明珠包裹着御风诀丢了下去,夜明珠下坠轻缓,她看到了自己的兔狲咕噜着四爪飞雪正缓缓降落,同样也看到了四周山壁上密密麻麻倒吊着的黑色蝙蝠。 有异物降落,那些山壁上的蝙蝠似有所感,抖抖索索开始活动翼翅。 绍华岚虽然不怕这些东西,但是这些东西密密麻麻挤在一块就让她相当恶心了,鸡皮疙瘩立刻蹿上了微汗的肌肤。 然而更让她头皮发麻的还在后面。 终于落到地面软弹的诡异触感,让她恨不得立时再御剑停在空中,夜明珠微微的光亮照亮了那一小片地面,绍华岚抬眼看去,就见地面上密密麻麻如同枯藤乱枝,缠满了一坨坨蠕动纠结的黑蛇。 似是很久无活物落入迹象,这些密密麻麻无边际的黑蛇群之前正沉睡,绍华岚和兔狲并夜明珠的坠落踩踏却惊醒了它们,纵使绍华岚反应迅速的一把抽出佩剑御立空中,也不可避免的看到脚底海洋般闪烁荧光的绿眼睛。 “啧,麻烦了。”她忍不住自嘲,同时又闭眼用灵识探了下周遭,发现偏北方似乎有个出口,虽然有东西阻碍住了大半,但至少有个逃跑的方向和目标,她嘴角轻勾,忍不住自语,“没办法,也只有向那边跑出去了。” 自语完突然厉声一喝:“雪镜!” 下方兔狲听闻突然怒吼一声,身形瞬间暴涨,由一只巴掌大的兔狲暴涨成一只齿爪锋利,皮毛雪白的金睛猛兽。 绍华岚撤了飞剑,一下落到名为雪镜的猛兽背上,她抱着雪镜耳语,下达了伺机往偏北方的出口逃之后,便迅速左手持剑,右手持符,一副防御又不失攻击的姿势。 经此吼叫,洞|穴似彻底清醒,轰然骚动起来。 绍华岚只听上方扑棱翼翅声密集,吸血翼蝠的吱吱声不绝于耳,眼见其不断集结成群向她俯冲攻击。而下方黑蛇吐信的滋滋声亦伴随着蛇身互缠迅速不断的增加高度,不断凶狠的企图去撕咬空中的一人一兽。 绍华岚心知肚明,此时的自己同猛兽雪镜,便是这些毒物眼中千年难得一入的美味大餐。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心魔 不知不觉已过去一刻钟有余。 不断挥砍的绍华岚忍不住又啧一声,这些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东西一波又一波的前赴后继,虽然不致命,终归是恶心又耗力气。 她左手挥剑,右手同时又扔出一把起爆符篆,那挥出的一剑单单剑气便激落了了一片吸血翼蝠,而落入下方的那一把起爆符篆同时炸飞一坨黑蛇,焦烂的血块烂肉四处纷飞。 却不过一瞬,又被一片片吸血翼蝠及蠕动的黑蛇填补了空档,刚才的剑气及起爆的威力仿佛皆是幻觉。 太多了! 绍华岚平生最讨厌的便是纯粹靠体力耐力不断胶着的战况。 没完没了,没完没了! 让人心情焦躁的抓狂! 就像那人无穷无尽的索求! 绍华岚突然抓狂的抱住了脑袋。 坐骑雪镜察觉主人心绪,大吼一声,金睛猛兽额头血红的朱砂印记倏忽光芒大开,周围气温骤降,洞内立刻暴风飞雪,而围罩着雪镜的一小方天地则是飞雪最为密集之处。 吸血翼蝠及黑蛇常年幽与此洞,而此洞又常年漆黑湿暖,故而这些东西是非常畏光且惧冷的,光芒一开,成片的翼蝠和黑蛇慌不择路的逃开,冰冷的雪花让他们不断往岩洞岩缝中躲藏,真正露出了一片地面。 金睛猛兽定睛看去,在看清露出的并不是地面而是什么的时候,身上毛发倏忽根根直立。 那是一条活了不知多少年的黑蛇,身躯巨大,只露出的这点躯干粗细就抵得过已然庞大的金睛猛兽的身躯。 金睛猛兽不得不全神戒备,尽量控着着雪量及额上光芒强弱,缓慢的向偏北方的出口挪去。 而它背上的绍华岚却已然神志不清,陷入了自身的魔障,在打斗中被自己的心智影响呕出一口血后就已然丧失了战斗力半昏了过去,虽此时嘴中迷迷糊糊念念有词,实际却在已识海混乱下软软趴倒在了金睛猛兽雪白的毛发中。 一丈两丈三丈,很好,距离出口还剩一丈。雪镜时刻注意着巨蛇所在方向,眼看着马上就到出口,那巨蛇蛇身突然一抖,雪镜骤然停下了脚步。 巨蛇本来沉睡的非常深,因雪镜发威,又是光又是寒冷,那些小蛇受不住,便纷纷往各处躲藏,因小黑蛇数量众多,躲藏迅速亦慌不择路,影响到巨蛇必不可免,巨蛇明显被这动静吵醒了。 雪镜看去,巨蛇威压山峦般巨大,是它压根就无法抗拒的,一瞬只觉被钉立原地,一步都无法挪动。 那巨蛇睁开了两个小山谷般的金黄色眼睛,在黑暗的空间中反莹的光烁烁,它一直立起上半身,雪镜终于看清,蛇身粗细得有雪镜两三个宽,此时已经不能称呼它为蛇了,明明是条黑色巨蟒! 被吵醒的黑蟒心情显然非常的差,甫一睁眼就张大嘴发出了威吓嘶嘶喷气声,那些小蛇更加乱窜,似乎非常害怕巨蟒。 巨蟒心情明显更加烦躁,突然一低头就将一大坨小黑蛇吞入了口中,仰头咽了下去,急躁这才减缓了些,接着他就看到了洞中那唯一的白点周身暴雪的金晶雪镜,霎时口涎就顺着齿缝流了下来。 来自更强大力量的威压,压的雪镜似乎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眼睁睁的看着黑蟒的巨瞳瞪了过来,看着它贪婪的样子,雪镜心中一凛,下意识的就将周身暴雪及额上光芒催至最大,想要与巨蟒周旋抗衡。 那巨蟒被雪镜的变化刺激的闭了闭巨眼,随后却适应力极强的又将小山谷般的瞳孔张开,竟已适应了这光亮,而它那粗厚的鳞片也让它不惧于雪镜的暴雪低温。 巨蟒非常的聪明,它重新张开眼后,眼珠明显四周转了下,最后在偏北方向出口处一顿,就陡然瞪向了雪镜,粗壮的尾巴尖却开始微不可查的抖动。 这蓄势待发的样子,同为兽类的雪镜自然理解,霎时也绷紧了周身,准备以最快的速度拼一把。 说时迟那时快,二人几乎同一时间发动,雪镜却吃了体型大小的亏。 那巨蟒不过拿尾巴骤然一拍,便堵住了偏北那唯一的出口,而雪镜亦只差一点就能从洞口逃出去,此时因冲姿无法收势,便骤然撞上了巨蟒堵住出口的尾巴尖。 砰一声闷响,雪镜撞的空中身形有些摇晃。 巨蟒似乎觉得颇为好玩,再次将尾巴甩向了空中打晃的雪镜,一下将它狠狠的拍到了地上! 雪镜忍不住呛咳出一口鲜血,感觉到邵华岚经这一下脱离了它的背部,它忙一个转身肚子冲向邵华岚,落地时邵华岚便重重落到了雪镜温软的肚皮上。 雪镜心知自己已经错失最佳时机,也斗不过着庞然大物,便用身体将邵华岚一卷护起来,蜷卧在地。 知道光芒对黑蟒无用,便撤了额间印光,专心将暴雪速度提至最快,范围缩至堪堪将自己同邵华岚围住,用来抵抗和防御巨蟒的攻击。 希望能支撑到它的主人邵华岚清醒过来。 黑蟒显然对合拢在地的半圆雪球也感了兴趣,尾巴猛然拍打过去。 雪球却异常坚硬,黑蟒这一下竟将自己的鳞片倒刮开了一个手掌宽,而雪球只是飞落一道雪花而已。 它疼的嘶嘶几下,眼睛骤然变的血红,整个蟒身开始蠕动,洞内如同地动,一时震颤不已。 等黑蟒千年未动的蛇身一层层缠上雪球开始用力绞杀的时候,整个地洞才趋于平静。 地面上同样受到了影响。 众修士同样感到了强烈的不详,地动过后,在场的众修士不免更加议论,场面一时嘈杂不堪。 杨道之乃昆仑弟子,他的众位师兄弟亦是进去了两拨开路查探,却无一人出来,他同样有些着急,不免向他师父樊逸请示。 “师父,众位师兄弟们入内已多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弟子虽不才,但得师父亲自教导,自觉功力尚可,愿替师父下去紫阳秘境一探,找回众位师兄弟,还请师父准许!”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精舍 昆仑山浩然峰峰主樊逸是个身量很是瘦削却眼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听闻后一捋胡子,却眯眼拒绝:“好徒儿,老夫知你是想为老夫分忧,但下面凶险未可知,你浩载峰的师兄比你功力深厚,入内却都没有消息,我更不放心你进去,若你进去也迷误其内,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昆仑弟子虽人才济济,但你们更是佼佼者,老夫可不想昆仑因此伤了元气。” 杨道之皱眉,面露难色:“可众位师兄弟们” 樊逸笑呵呵的打断杨道之:“徒儿不必忧心,无论是阅历还是功力身法,这寻人一事本就该老夫亲自出马,想必下面再凶险,凭着老夫的境界经验还是能够逃脱的。你就在上面暂代老夫主持昆仑大局罢。” 杨道之急道:“不可!师父身份尊贵,理应弟子涉嫌,且弟子愚笨,不懂迎来送往的人情世故,怕是得罪了各方道友自己还不知,不妥不妥!” 樊逸刚要说话安抚,杨道之就冲他跪倒在地行了个标准的昆仑弟子大礼,恳求道:“师父可赠弟子一张昆仑独门的传送法阵符篆,若弟子情景危急,就会即刻催动传送符篆,弟子保证不会乱来,请师父准许!” 樊逸捋胡子忖了片刻,看着面前自己一手教大的徒弟,终是无奈答应了其请求,递给杨道之传送符篆时,禁不住又叮嘱了他片刻才放他进了紫阳秘境。 对面年轻的蓬莱弟子看杨道之只身一身入内,不禁询问青栗:“师叔,那人是谁?怎么一个人进紫阳秘境去了?” 青栗还未回答,旁边就有一个同样年纪的年轻弟子猜测到:“许是散修?紫阳秘境内太过凶险,大派弟子为了安危都是组队进去的,是吧师叔?” 说着两位蓬莱弟子就一同看向了一旁青栗,目光灼灼,明显是征询答案。 青栗摇了摇头。 “那人是昆仑浩然峰峰主座下亲传大弟子杨道之,小小年纪,修为已至筑基巅峰,此次随他师父樊逸出来,恐怕一是为了历练,二则是寻得天材地宝助他更上一个层次,并不是散修。” “那师叔,这人这般厉害,之前进去的人也都不差啊,而且他们组队进去,互相间还能有个照应,这叫杨道之的昆仑弟子怎么敢一个人进去?” “是啊是啊师叔,难道一个人反而比一群人还要强吗?而且昆仑精英弟子也像咱们蓬莱进去了那么多没出来,再只身进去一个不怕又失去一个人才吗?” 青栗抬眼看向对面昆仑方向,嘴中笃定道:“必不会如此简单,樊逸爱惜此人爱惜的很,敢放他一人进洞,想来定是有什么独门的法技亦或是脱身方法,樊逸真人可不是鲁莽的糊涂人。” ”是吗?那师叔知道他们都有什么特别的法技吗?“ 青栗道:”既然是独门,定然从未外传,好了好了,你们也不要总盯着这些好奇,你们邵师叔刚入秘境,想必一时半会也出不来,你们好好去安排下营地的守卫替换,我们在这里恐怕还要再待上一些日子。“ 两个年轻弟子忙止住话头,领命答是,转身与其他弟子换防去了。 黑蟒地洞内。 黑蟒蟒身绞合力巨大,自被绞缠上后,雪镜压力骤然增大,这种绞杀猎物的行为是黑蟒血脉中的天性,亦是他们的必杀技,猎物一旦入内就很难逃脱。更何况这不是一般的蟒蛇,而是在地洞里活了不知多年的巨蟒! 不过黑蟒虽厉害,雪镜却也是有真本事的灵兽。虽雪镜实力不如黑蟒,但控雪娴熟,只要它能多坚持一些时间,撑到它主人醒来,它相信他们肯定会能逃脱的。 是的,雪镜非常相信它的主人邵华岚。 以前邵华岚打斗中也曾有迷失心智的时候,最后都是及时醒来脱离险境。 雪镜相信,这一次,也能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邵华岚会醒来带它一同逃脱,化险为夷。 想到这里,它闭上了眼睛,专心操控起暴雪来。 -- 霁雾有些搞不清状况。 她明明正在乌木戒内同小团子一起查看邵华岚及她灵宠的打斗情况,怎么突然一下意识空了一瞬,就来到了此时的竹木精舍前。 竹海茂密,不远有高耸入云的连绵山峦,亦有飞流直下的白浪瀑布,山峦瀑布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宫殿房舍,其中有座山峰半腰处立了一块巨大无比的竖长石块,石块顶端上书规训二字,下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纵然霁雾目力极佳,此时也是看不清那其下小字的。 这地方显然是个什么门派。 霁雾有些懵,她茫然四顾,没有看到小团子,竹海随微风瑟瑟,周围人声寂寂,显然鲜有人至。 没有看到小团子,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她决定到面前的竹木精舍前敲敲门看其内是否有人,然后询问下情况。 竹木精舍门上有人用剑刻了菡萏居三个字,笔力虬劲,煞是好看。 但因没有牌匾,只是刻在建造精舍的竹子本身上,所以并不明显,霁雾也是走近了才发现。 竹木精舍却叫菡萏居? 这房屋主人可真是有够奇怪的。 若一般人喜欢菡萏,便通常会去找一处长满菡萏的碧水旁建造居所,这样,取名菡萏居才算是真正贴合了周边意境并满足了主人自身喜好。 这竹木精舍的主人却在竹海建菡萏霁雾想想,此人极有可能是个怪人。 笃笃的敲门声响起,霁雾跟着道:”有人吗?在下不小心路过此地迷了路,还请此间主人助在下寻得回去的路线,若得已出去,感激不尽,定当报答。“ 精舍内寂寂如初,无人应答。 霁雾怕精舍内其实有人,只不过戒心严重不予回应,想了想便又道:”在下并无恶意,只为寻得出路,若有幸得助,定会极快的离开,绝不再打扰阁下,还望阁下雅量应门。“ 精舍内还是一如既往,一点动静也无。 霁雾又敲了半天,竹海依然微风瑟瑟,空寂幽深。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入障 霁雾不禁焦急起来。 她还准备趁邵华岚这方势弱,同时外界危险不大的时候带团子从戒海逃脱呢,现在一个不明情况的自己立在一个不明情况的环境里,不安一**涌上心头,她觉得很是担忧焦灼。 现在虚弱的小团子不在自己身边,这样不知所踪的状态下,就算有任何情况,自己也无法保全他,小团子对现在的自己来说意义非凡,她得尽快找到他,绝对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心中一顿烦躁,手中力气不禁大了许多,被拍的门经这一下却突然打开了个巴掌宽的缝。 霁雾一愣,原来这门并未上闩,而是虚掩着的,只不过门轴不大灵活,需要力气大些才能推开,不似寻常门扉。故而霁雾刚烦躁用力拍门时才能发现此门这般蹊跷之处。 她试探着打开虚掩的门扉,站在门口向内望去,里面事物一览无余。 可能是主人喜简,精舍内有些空旷,只一些简单的桌椅和一插枝花斛,精舍左右各有两个隔间,左侧隔间无门,霁雾走到那隔间门框边向里一望,发现是个布置精简的书房,书架上摞满了修真法篆及炼丹的书,书桌长案上正铺着一张雪白的宣纸,宣纸上墨色的大字起势很好,收尾却似乎因主人无力而略显潦草。 霁雾走进去凑近一看,是个“昭“字。 精舍右侧此时却突然传来一阵连绵不绝的咳嗽声。 她一惊,忙转身,就看到右侧竹门打开,邵华岚撩了竹门上的珠帘缓步而出。 霁雾忙出声招呼:”啊见谅,我刚在外面敲门了,结果没人应门,如有打扰,还请“ 邵华岚像没看见霁雾一样,捂着胸口慢吞吞的走出精舍门口,咳嗽着寻了精舍窗口旁的一个竹制摇椅坐躺了上去。 咦? 邵华岚见到陌生人为何不理? 霁雾忖了忖,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她出了精舍走到邵华岚面前,对闭眼假寐的邵华岚道:”真人?真人?你可否能听到在下说话?“ 邵华岚毫无反应。 霁雾了。 攒紧的手指渐渐放松下来,果然如她猜想,邵华岚看不到也听不见她,她这应该是入了邵华岚的魔障了。 霁雾还在冥域居住时,就听荼蘼提过一次这种情况。 凡人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其中艰苦必不用多说,而修仙路上除了每次应劫的劫雷,便是自身心魔阻障最易让人魂消泯灭,其中凶险反比劫雷要大上几分。 而一旦被心魔所困,除了自身勘破,便只有一个更加凶险的法子,便是找与此人身体契合度高的元神出窍入内帮其摆脱魔障。 但此法也只有半数机会起作用。 出窍的元神进去有半数可能能帮心魔人出障,还有半数可能便是心魔人无法感知到帮他的元神,来帮忙的元神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心魔人编织的梦境无能无力。 而霁雾,显然就属于后一种。 只不过区别是她是莫名其妙误入进来的。 这般一想,霁雾慢慢放下心来。 小团子没跟来,显然是没误入到邵华岚的心魔梦境,此时应该还在戒海好好的待着,而此时的戒海应该还算安全。 确定了小团子的安危,霁雾也不那么着急了,反而对邵华岚起了些兴趣。 看当初那叫杨道之的小道士反应,邵华岚实力强大脾气却不怎么好,而邵华岚的语气神态中尽是妖媚风流。 绝没有此时干净柔和的通身气质及柔弱清秀之神态病姿。 倒和这精舍”菡萏“二字暗合了去。 空气清爽温适,邵华岚却难受的频频蹙眉,咳嗽不断。 而每每咳嗽却不捂胸腔肺腑,双手竟皆往心口用力攒去。 霁雾这边正凑近了观察的奇怪,邵华岚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霁雾吓的心跳骤止,浑身僵硬。 邵华岚不会又能看见她了吧?! 她正要控制身子急忙向后退去,却发现邵华岚眼神却并未看向她的方向,而是望向了精舍门口,一直蹙眉难受的脸上此时竟无声的滑出一个温柔微笑。 霁雾顺着邵华岚的眼神望过去。 就看见了一个身材颀长,长相极为清朗的男修。 那人从精舍院外迈进来,看到邵华岚后温柔一笑,嘴中却道:”岚儿又调皮了,你身子不好,怎么还在院子里躺着,快进屋吧,别又着了凉。“ 邵华岚又忍着咳了两声,才道:”不碍事的阿昭,我整日里在屋内躺着也是难受,偶尔出来在院内吹吹风,还能一并等你回来,我很开心。“ 那叫阿昭的清朗男修一副拿邵华岚没办法的宠溺表情,手下动作却不停,环了邵华岚的肩背和膝窝将她一把抱起,向屋内走去。 霁雾跟了进去。 阿昭男修将邵华岚在床上温柔的放好,又替她掖了被角后才转身倒了杯茶仰头喝了。 那茶水似乎因时候过长,早已没了温度,邵华岚这边正要阻止,阿昭男修就已经喝尽,扭头安抚的冲邵华岚道:”在师父那边练了许久的丹,有些渴了,“说着举举手中的茶杯接着道,“岚儿放心,我体质好,喝些凉茶也无碍的,且我本就内热,正好凉凉体温。倒是你,我不在的时候连口热水也喝不上,你等着我,我现下去打些水来,帮你熬药。” 说着在邵华岚一叠声的“不用不用”中出了精舍,向飞瀑方向御剑而去。 那人很快就赶了回来。 一回来便手法娴熟的在精舍旁的小厨房内生活熬药。 这人似乎是火灵根,体质属火。生火时,霁雾只见他往自己手心吹了口气,一簇跳跃的蓝色火焰就出现在掌心,他随意一挥,那火焰就爬到了柴薪上,噼里啪啦燃烧了起来。 他将药按比例配好放入药罐坐到火上之后,就转身进了精舍,先是悄悄看一眼右侧卧房内有些迷糊闭眼的邵华岚,就脚步轻轻的去了左侧的书房。 甫一进书房他便看到了书案上的墨色大字。 霁雾见他眯了眼,嘴角竟蓦然哂笑了下:“迫我如此,倒是痴心!” 不同在邵华岚面前,此时表情狠厉的男修俨然像换了个人。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炉鼎 霁雾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 男修自语完,就将桌面这纸团成一团,顺着左侧窗口向外扔去,霁雾转眼看,就见那纸团如有牵引,径直入了炉火灶膛,呼啦瞬间化为灰烬。 这一瞬,霁雾非常想看一看邵华岚的脸,虽然她已入睡。 霁雾没再去管一旁男修不断翻找炼丹书简的身影,径自去了右侧卧房。 刚打开门竟见邵华岚苍白的眉眼,以及眼角那滴未干的泪。 邵华岚竟然知道! 霁雾震惊极了,想不通邵华岚知道这男修居心叵测,为何还不拆穿径自装糊涂。 她很想上前去摇邵华岚的肩膀,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可在邵华岚的心魔梦境中,她所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 二人都带着面具生活。 一个是装关心备至实则咬牙恨恨,一个则是自欺欺人到令人发指。 心魔梦境时日飞快,且不像现实中具现真实的琐碎,邵华岚的心魔梦境只有遇到这个男修的时候才是清晰的,走的也是正常的时间,而无男修时时间则是模糊且飞逝的,一晃五六年即过。 霁雾也在这个心魔梦境中陪邵华岚度过了五六年。 这时候就要提,刚才为何说邵华岚自欺欺人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这是因为,霁雾陪伴邵华岚五六年时间中,邵华岚一直都未下来过床,稍微一走便要喘断了气。而霁雾观察了这么长时间,却发现邵华岚并不是有什么沉珂顽疾,而是每隔三日便要为那男修剜出一碗心头热血供他炼丹! 怪不得霁雾心魔梦境中初见邵华岚时,邵华岚咳嗽不去捂肺腑,而是去捂心口。 每每如此,邵华岚到现在几乎全靠一碗养药吊着,说不定何时就会一命呜呼。 不止如此。 这个叫柳如昭的男修对邵华岚虽嘴中温柔关怀备至,实际所做每件事对邵华岚都有一定的害处。邵华岚能撑到现在没有魂飞魄散,那还是因为她吃老底般仗着自己已至元婴的修为所致。 霁雾简直替邵华岚痛心疾首! 却因是在邵华岚心魔梦境而毫无办法。 又到了三日柳如昭来菡萏居的日子。 说起来为何竹木精舍会叫菡萏居,霁雾想想就生气。 她在这几年的陪伴中慢慢才知,柳如昭喜竹,邵华岚喜菡萏,邵华岚本意是要选一处碧水亲自种植菡萏,与爱人双宿双飞,却不想遇到的爱人柳如昭不愿,邵华岚追求柳如昭追求多年,好不容易得那人答应,便不愿在事事上拂了他的意,便依了柳如昭的意思取了一处竹林建舍而居。 而取名菡萏居,则是邵华岚对往日期待的最后念想。 邵华岚一腔热血真心皆付诸于柳如昭,柳如昭却狠狠的将它摔到了泥土里。 最初时候,柳如昭还能像霁雾初来心魔梦境时那样,做做表面关怀的功夫,时不时过来看望下邵华岚。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柳如昭修为的增进,炼丹能力的提高,对着邵华岚,他慢慢的一点点怠慢起来。除了每三日一次约定取心头血的日子,柳如昭主动来看望邵华岚的次数越来越少,最后竟至无事不来。 而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温声软语慢慢变得冷漠,最后偶尔会莫名奇怪的冲邵华岚发脾气,言辞苛刻。 邵华岚连着她那颗真心将柳如昭的所有一并吞进了肚子里,每次他来,邵华岚还是一样的温软态度对他,只不过,后来越发的小心翼翼。 这样如履薄冰的日子,霁雾看着都累。 她一度想要在梦境中与邵华岚沟通,却无果,气的她每次柳如昭来时都凭空对他又揍又骂,虽知是徒劳,但霁雾就是忍不下这口气。 今天又是取心头血的三日之约。 邵华岚早早的便拿匕首去剖她已有无数伤口的心口,那上面还有好几个未愈合的刀口,显示这主人取血的频繁。 霁雾立刻心疼的去夺邵华岚的匕首,当然无果。她手掌空空的穿过邵华岚的身体,无法触摸到邵华岚的她就只能眼睁睁的看邵华岚蹙眉狠狠的剜了下去。 等浓稠的鲜血流够一碗,邵华岚喘着将提前备好的粉末撒上伤口止血,然后便用白色绷带将上面缠了个严严实实,接着就嘴角温柔的等待着柳如昭的到来。 好像她这一生的意义,便是能够时时见到柳如昭。 霁雾蓦然想起从前的自己和渊止,胸口酸胀涩然猛至。 却再想起渊止的绝情时,恨恨的吞回了眼泪。 柳如昭很快就来到了菡萏居。 对于心头血之约他一向守时。 柳如昭越过霁雾的身体时候,霁雾恨不得上去咬一口,却又无奈的随他步进了卧房。 他一脸淡漠,看到床头桌案上那碗心头血时,拿出一只在用的瓷瓶,脸色平静的灌了进去。 邵华岚却在察觉什么后突然高兴扬声:“阿昭,你突破啦?你现在竟然已经和我一样是元婴修为了!” “我真为你高兴阿昭!!” 霁雾这才发现,不过短短五六年,柳如昭就从金丹初期提升了一个大的境界到了元婴初期! 要知道,修仙这回事,是越往上越难,境界亦是,要知道,从金丹到元婴,有些修士可能穷其一生也无法进阶,更别说像柳如昭进阶如此迅猛了。 想到这里,霁雾便想到了邵华岚每三日一次的心头热血。 一瞬便气的她浑身发抖。 是了,邵华岚修为上很有天赋,早早就到达了元婴境界,在遇见柳如昭之前就已经是元婴中期。 而自遇到柳如昭并且二人结为道侣之后,邵华岚便开始了每三日剖心头血的行为,到如今,邵华岚修为早已不进反退,已跌落至元婴初期。 以元婴心头血气炼丹从而助自己增进修为,柳如昭竟从一开始就将邵华岚当成了自己修炼的炉鼎! 而对待邵华岚的真心,他竟是那一副理所当然又嫌弃的态度。 真是令人作呕! 霁雾气的脸色铁青,这边柳如昭听了邵华岚的话却突然不悦。 对邵华岚嗤道:“我修为如何也是我自己刻苦修炼所致,又不是因你,你高兴个什么!” 其中轻蔑一览无余。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索要 邵华岚似乎没料到自己的夸奖也能引来不满和责怪,一时愣在那里,垂睫绞手顿顿无措。 柳如昭看她情状,神态间更添厌恶,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硬生生的忍压了下去。 转而脸色勉强转好冲邵华岚尽力温声道:“岚儿,是我不好,你也是好心,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 邵华岚猛然抬起眼睛,一脸受宠若惊。 说话因激动也变得有点结巴:“不、不不阿昭,是我,是我太过高兴,有点得意忘形了。” 霁雾有股不详的预感。 果然,柳如昭隐去眼底一丝锋芒,难得坐到床边将邵华岚揽进怀中道:“岚儿,前几日我外出历练,遇到一帮人杀人夺宝,险些丧命,还好最后只受了些伤回了宗门。” 邵华岚忙抬头去看柳如昭,神情有丝忧急:“阿昭,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伤到哪里了吗?快让我看看。” 柳如昭忙笑着摇头:“几日前的事情了,我怕你担心,便没有告诉你,本也不是什么大伤”说着他看了一眼邵华岚心疼的眉眼神态,十拿九稳的接着说道,“岚儿,鉴于此,为了以后咱们还可无危顺利相见,我想问你件东西” 邵华岚担忧的神态一僵,低头默默小声道:“我这里所有的法宝和珍材已悉数给你,已没有什么可” 柳如昭马上不赞同的截口道:“诶,别这么说,我俩是道侣,本就是一体,你给了我,便是在我这里暂存,你身子弱又不用出去,自然是用不上的。” 邵华岚听了垂首又默默不说话了。 柳如昭等了一瞬,见她不接话便接着道:“我也只是想着咱俩日后时日还长,若我外出历练,因速度上吃亏,不能再回来见你一面,想来我魂飞魄散都是不甘心的,故而想起了岚儿你的奔雷靴” 邵华岚浑身一抖,努力扬声拒绝道:“阿昭,这个,这个不行,这是我的保命法宝,师父用我的血和精气淬炼而成,我现在浑身上下也就这么一件保命法器了,况且它已经认我为主,你就留给我好不好,就这一件留给我” 柳如昭立刻板了脸:”你是怨我把你的法器都拿走了吗?“ 邵华岚看柳如昭满脸不悦,忙急急争辩:”不是不是,我只是“ 柳如昭又稍软了神色对邵华岚道:”岚儿,我也不是要夺了你的法宝去,只是,我外出次数太多,我很怕这次告别下次就再也见不到你,你日日在这宗内自是没有什么危险,我也只是暂用,等你想要下山出去了,我再还你便是。“ 霁雾简直对柳如昭的脸皮不可置信! 六年里,柳如昭从邵华岚这里哄骗出多少宝贝,却没有一件最后又回到邵华岚手里的! 现在又用同样的手法来骗邵华岚,不过是仗着邵华岚爱极了他柳如昭罢了。 霁雾很想替邵华岚做主不借这保命法宝奔雷靴,内心却深深知道,恐怕邵华岚身上这最后一件宝贝也保不住了。 果然,邵华岚听了柳如昭那句”我很怕这次告别下次就再也见不到你“的话后神态就软了下来,有些依依不舍的从枕下储物袋内拿出了奔雷靴。 ”这双靴子,是最初随师父下山历练的时候,师父用低阶法宝加上我的精血和精气淬炼的,会随着穿上人体型不同变换适当的大小和形态,只要用自己的神识标记了它,便能让它变成你想要变成的任何鞋式。“ 说着用手再次摸了摸靴面,邵华岚抬头对柳如昭道:”阿昭,你,你要好好的珍惜对待它“ 柳如昭的高兴从眼角眉梢溢出来,一把拿到手里道:”岚儿,你放心,你给我的东西我定会好好珍惜的!“ 邵华岚有着怔忪,忽然想到什么再次伸手去拿奔雷靴道:”阿昭,现在它是以我的神识为主,你给我下,我,我先把神识消了“ 柳如昭自然不疑有他,将奔雷靴递回了邵华岚手上。 邵华岚再次不舍的摸了一下靴子,才在柳如昭催促的言语神态下抹去了自己的神识,使奔雷靴现下变成了无主状态。 柳如昭拿到了东西,显然已再没有任何耐心同邵华岚废话,不过几句”多多休息“便将她打发自行离去了。 邵华岚从窗口望着柳如昭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霁雾亦是怒其不争,转身躲书房生闷气去了。 变故却发生在两日后的一个中午。 邵华岚日日躺在屋内,本就羸弱的身体更弱了几分,经过这五六年的折腾,如今的她显然已形销骨立,面容枯槁,并且有了畏冷的毛病。 于是每日若天气晴好,她必然会拿着毯子出来在院内精舍窗口旁的躺椅内晒太阳。 今日便是一个大好的晴天,霁雾嘴中叼着一根嫩绿的草茎蹲在邵华岚躺椅旁,一边无聊的拔草自语,一边时不时眼神乱瞥,瞥到邵华岚舒服眯眼晒太阳的时候,心中忍不住又暗叹一声今日这卯日星官的尽职尽责。 这么胡乱瞥着,就让霁雾瞥到了竹海中一道碧青的身影,因有竹子遮盖一眼过去倒也不易发现。 霁雾猛然站了起来。 她在这里陪伴邵华岚五六年,到今日才第一次发现柳如昭除外的别人!她莫名有点激动。 邵华岚纵然修为倒退,可菡萏居周边她还是能时时感知到的,此刻她也发现了那碧青衣衫的女子。 她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间就已开口:”何人在竹海?若是宗门事务,我早已不管事,还请姑娘去寻我二师兄青栗真人,若单纯来拜访,我不认识姑娘,菡萏居偏僻简陋,恐招待不周,也请姑娘自行离去。“ 再明显不过的逐客令。 竹海微风瑟瑟,那人立在那里,却并未立即开口。 直到过了几个弹指时间,才似从远处打量够了躺椅上羸弱的邵华岚,径自捂嘴娇笑了一声道:”不为宗门事务,青罗今日专为拜访,姐姐谦逊了,这竹木精舍这么大地方,青罗也不挑,恐怕还是不缺我站上去的那一双脚的。“ 说着就从竹海中款步走了出来。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时逆 那女子大概二十五六年纪,丰胸细腰,穿的一身轻罗碧衫,正好勾勒出她身材的玲珑有致,再加上其精致面容上如水波浩淼,又似雨起涟漪,悄悄的同你诉说情话的眼睛,整个人显得娇俏艳丽至极。 霁雾定定看了眼,也不得不说这女子的这双眼睛对同为女子的她来说都很是勾人,更别提对男子的诱惑了。 邵华岚却看那碧衫女子一眼道:”我与姑娘并不相识,何来姐妹一说?我这人脾气不好,更不耐烦与人周旋,姑娘若有话便直说,若无话便早早离去,免得你我二人相看两厌,大动干戈。“ 霁雾有些惊奇,原来面对除柳如昭之外的人,邵华岚的性格还是很果决干脆不留情面的,有点像霁雾在戒海内第一次见她的影子,一点都没有柳如昭前的柔软。 那碧衫女子听了却并不气恼,咯咯笑道:”姐姐此言差矣,你不认识我,我自然是认识你的,不然到这‘竹海碧涛’来做什么?“ 竹海碧涛是邵华岚半山腰居所对外的统称。 那碧衫女子笑意未达眼底,接着道:”这么些年还得多谢你对我夫君的照顾,才能让我们如今共同进阶,修为大涨,感情更是如胶似漆、蜜里调油。“ 邵华岚终于抬眼正式看向碧衫女子,勉力维持住声音的颤抖,轻声询问道:”你的夫君?“ 那女子脸上净是得意,却故作姿态惊讶道:”啊!抱歉抱歉。瞧我,感谢人,被感谢的竟然都不知道我是谁,怨我怨我,那么我来自我介绍下吧。“ 女子眼波流转,语音轻快间就说出了抽走邵华岚最后一根溺水浮木的事实:”我名文罗,早早便与昭哥哥订了亲,三年前与昭哥哥正式完婚,是昭哥哥明媒正娶的正室妻子,今日来,便是感谢姐姐昔日对昭哥哥的种种照顾,并通知你一声,昭哥哥以后不会来这什么竹海碧涛了,他太忙,可没有时间浪费到无谓的人身上。“ 邵华岚瘦弱的手臂猛然攒紧了躺椅扶栏,面目狰狞。 文罗吓了一跳,忙忙后退,笑道:”哎呀,姐姐你还不快忍忍,你可还是元婴的修为,我不过一金丹修为,可是打不过你的哟,你也别想着置我于死地,我死了,昭哥哥可不会绕过你的,你不是爱极了昭哥哥吗,他伤心你忍心吗?“ 邵华岚浑身颤抖,猛然扭头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文罗那边笑的更欢了:”哎呀,姐姐,罗不过说个实话,你也不至于气成这样吧?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你已经没有了利用的价值,昭哥哥正烦恼怎么不着痕迹的除掉你呢,你若是此时气死了,岂不妙哉?“ 文罗的这一番话简直刷新了霁雾所有认知! 果然近墨者黑,两个厚脸皮的黑心人才能真正的混到一起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可是邵华岚何其无辜?! 她不过是爱上了一个人,便要承受如此奚落和嘲讽?凭什么?! 就算是嘲讽奚落也轮不到文罗这么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来唧唧歪歪! 霁雾气极了,完全忘记她自身无人可看见的特殊状态,一个错步就要前去同文**架。 此时的邵华岚却突然抹了下嘴角鲜血猛然疯狂抬头吼道:“滚!统统给我滚!我不想看见她!退回去,统统给我退回去!” 变化起于一瞬间。 眼前景象如同墨入水般模糊扭曲化开去,等霁雾反应过来,竟又重新站在上午邵华岚卧房床边她原来就站的位置。 为何霁雾如此肯定是今日上午,因为将邵华岚拦在怀中的柳如昭正在说霁雾之前同一时间听到的一句话。 霁雾震惊的看着这一幕,脑子有些转不过弯的呆呆站着。 旁边的柳如昭已经开口:“我也只是想着咱俩日后时日还长,若我外出历练,因速度上吃亏,不能再回来见你一面,想来我魂飞魄散都是不甘心的,故而想起了岚儿你的奔雷靴”一样的诱哄语气和神态。 邵华岚眼神暗了暗,这次却未像时间回转前那次一样再拒绝柳如昭一下,而是默默垂头,转眼牵起了柳如昭的手,斟酌道:”阿昭,我给你可以,但是我想问你一件事。“ 柳如昭有些高兴道:”岚儿想问什么?“ 邵华岚:”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或者骗我?“ 柳如昭立刻指天发誓:”自然是没有!我待你的心你还不知道吗?!“ 旁边的霁雾听得恶心作呕。 邵华岚却竟是一副令霁雾惊悚的毫无怀疑的态度接受了,甚至有些高兴的回道:”好,那阿昭要说道做到啊!“ 柳如昭自然点头。 接下来便是同之前一样的抹神识送奔雷靴,已然做过一遍的邵华岚再做自然是行云流水。 霁雾呆呆看着柳如昭同之前一样不耐烦的离去,又呆呆的看着时光一晃而过,很快到了那碧衫女子曾出现的第二日中午。 霁雾想都没想的看向之前发现碧衫女子的地方,果然,那女子已然来到了竹海里。 邵华岚显然再次察觉,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自语:”阿昭说过不会骗我的,她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阿昭应该和她结束了才对啊。“ 霁雾一惊,这才有些反应过来。 这心魔梦境果然厉害! 经此一事,霁雾才知,为何之前她们竟可时光倒流,皆因心魔的主人是邵华岚,而邵华岚意愿强烈,梦境便会遵从她的意愿变化。 怪不得修仙凡人最怕心魔,只因一入其内,执念成痴,心魔梦境虽会根据现实中事实发展,但部分也会随着主人意愿挣扎而变化,最易将人围困其中并因感受太过真实,而一直不得出不愿出,最后终将心魔者心神围困耗尽致死。 霁雾这边想着,旁边邵华岚已然开口:”在竹海内躲着算什么,还不快滚出来!“ 霁雾牙疼的看着文罗从竹海中慢吞吞的踱步出来,扶额头疼的再次听她咯咯笑道:”姐姐脾气好大呀,青罗不过路过打个招呼,姐姐动怒个什么?“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争吵 邵华岚经过上次一事才不和她废话,虽然对于文罗来说,这是她第一次见邵华岚。 只听邵华岚声音凛冽:“文罗,你直说吧,你来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文罗有丝惊讶:“呀!姐姐,你竟然知道我是谁?那更好办了,”说着又咯咯笑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肯定也知道我夫君是谁吧?我今天就是替我夫君来给你传几句话的。” 邵华岚手眼睛像要喷火,浑身似乎气的发抖:“我管你夫君是谁!这里不欢迎你,滚!” 文罗像没听见一样,反而又向前走了几步,抱臂笑道:“呀,姐姐怎么可以不知道我夫君是柳如昭呢,姐姐不是一直非常爱他吗?青罗原本就不喜欢昭哥哥接触你,可昭哥哥给我说,接触你也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像之前那什么郑首座亲自为你炼的回气丹啊,青栗真人为你锻造的玄朱剑啊、烈焰匕首啊等等,可不都让昭哥哥拿去用了。” 说着眼珠一转突然想到什么,文罗悠悠的掀了罗裙下摆,露出一双小巧精致的烟青绣花鞋,笑道:”哦对了,还有还有,你前日送昭哥哥的奔雷靴,昭哥哥唯恐我出什么意外,一拿到就来我的院落送给我了呢,怎么样?很合适吧!“ 邵华岚一瞬间突然站起,速度非常快的转瞬来到文罗面前。 文罗早就一直密切观察着邵华岚的情绪动作,比她更快的催使奔雷靴,轻轻松松躲了过去。 邵华岚虽仍有元婴修为,但心头血已供给别人五六年之久,自然是外强中干,一下落空,下刻就虚弱不支倒地。 文罗故意离她老远扬声道:”哟,这就生气了,姐姐气性未免太大了些,你可是元婴修为,青罗区区金丹,得亏这奔雷靴好使,不然青罗可不是要被打中受伤了,青罗很怕疼的“ 这一句句剜心的话霁雾都听的不忍,何况是倒地不支的邵华岚,霁雾有些担心的蹲身去看邵华岚的表情。 有一瞬间邵华岚的表情是空的。 就是那种真正丧失灵魂空空如也只保留了躯壳的”空“。 可下一瞬,邵华岚就转回了神。 突然支臂仰首笑道:”你可知,柳如昭那日答应了我什么?“ 文罗勾人的眼睛眯起来。 邵华岚继续笑道:”柳如昭说,他养了一个自以为是女人,明明一样是利用,那女人却总觉得自己是特殊的,最近要求也越来越多,非常的惹人厌烦,再过几日便会处理了她。“ 文罗表情僵一瞬,随即又笑出声来:”姐姐,你撒谎的样子也是漏洞百出呢,你也不必想着诈我了,我跟你,还就是不同的!“ ”滚“霁雾见邵华岚又垂下了头,她看不清她的表情,离得近了才能听清她嘴中喃喃而出的字眼。 文罗:”什么?“ ”姐姐,我性情向来悲悯,既然我亲自来处理你,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便赶紧说出来吧,免得以后魂飞魄散连说出口的机会也再没有了。“ 邵华岚猛然抬头,面目狰狞,恶狠狠怒道:”我说滚!滚滚滚滚滚!都他妈给我滚!我不要这样,柳如昭不会骗我的,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就好了,“说着开始神经质的拍地,”退!退回去,统统给我退回去!“ 霁雾无奈又心疼她的看着场景再一次变换,再次变成了上一次三日之约柳如昭到来的日子。 霁雾看着邵华岚努力克制又有点神经质的同柳如昭对话,语带质问,柳如昭脸色频频不悦,但似乎为了将奔雷靴搞到手,一直在忍哄着邵华岚,邵华岚再次选择相信,将奔雷靴给了他。 不出霁雾预料的,很快,文罗再次来了,可这次邵华岚根本不给她现身的机会,甫一感觉到她的气息,就发狂的拍打躺椅扶手,嚷嚷着”退回去、退回去“。 就这样,霁雾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直这番轮回,看着她眼中的光越来越暗淡。 邵华岚终于忍不住同柳如昭吵开了。 ”阿昭,你为什么非要这奔雷靴?这几年,我已经把我的所有都贡献给了你,我统共就剩师父送我的这一件保命法器,你就留给我不行吗?!“ 柳如昭本来扶着邵华岚的肩靠坐在床头,发现一和邵华岚提奔雷靴的事情,她竟然情绪突然激动恶劣去拂他的面子,他亦是气的不行,猛然站了起来。 ”邵华岚,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贪了你的法宝?我柳如昭堂堂一药师,还缺了你那些个破药烂丸!“ 少了柳如昭作依靠的邵华岚,额头就猛然磕到了床头架上,因为毫无防备,所以磕的力道很重,邵华岚捂着隐有血点的额头晕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心中忽就酸涩难当:”柳如昭,是,你是炼药师,既然你不稀罕我的丸药,那你把师父留我的丹药现在全还给我啊,既然你只是药师,那你把我的本命玄朱剑还给我啊,还有师父送我的三青法器,青栗师兄送我的无名戒,还有我六年里给你的一切的一切,连着我的心头血,你他妈倒是还给我啊!“ 柳如昭脸色红白交加:”好啊邵华岚,学会秋后算账了,当初我开口同你借的时候,你可是一口答应的,到现在你后悔了“ 邵华岚一把截断:”借?呵呵,真的只是借吗?那我怎么一样都没见你还过?话别说的那么好听,你这么做,不就是变相的要走了吗?“ 柳如昭脸色铁青,突然冷笑一声:”你现在倒是给我算这个账,邵华岚,当初你强迫我与你结为道侣的时候又该怎么算?我柳如昭虽不才,也是自小定了亲的,我与我名义的妻子自小感情就非常好,你却仗着你师父妙染峰峰主郑素云郑首座的威,你是郑首座关门弟子的势来强迫我屈从,那个时候,你又何曾考虑过我愿不愿意,这账,又该怎么算?!!“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破魔 邵华岚呆呆:“强迫?定亲?这次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我何曾强迫过你,不过痴心追求被众人知晓了罢了,你说我强迫?我何时用过什么真正的手段让你来屈服我?“ ”倒是你,若我师父不是郑首座,若我不是师父的关门弟子,若我籍籍无名,你是不是,一眼都不会瞧我?“ 邵华岚呵呵笑了:”倒是你,你自小定亲,为何从没与我提过?你有自己的感情自己的道侣为何还要答应我的追求?“ ”为什么,自始至终你都不说出这些事情,只会向我一直一直一直一直一直的不断索求!!“ ”到现在,我是没用了对吗,所以你才对我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厌恶?“邵华岚双眼突然变得血红,识海胸腔内如今都充斥满了一个声音: ”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这个理所当然享用你的好的家伙,这个背叛你的家伙,这个该死的家伙!“ ”为何不杀了他?“ ”对,杀了他,杀了他他就真正的属于你了,杀了他,他就不会总是将你置之不理不来陪你了对,就是杀了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快!杀了他啊!“ 邵华岚双目充血,死死的瞪着眼前的柳如昭,柳如昭被她的神情吓的退了一步,霁雾就见邵华岚突然暴起,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一下就将柳如昭扑倒在地,右手也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冲地上惊恐的柳如昭狠狠插了下去! 霁雾脑子一片空白。 眼前的邵华岚一片疯狂之色,她似乎已经被抽离了思想,不断的用匕首冲柳如昭的身体插拔,温热的血液飞溅,她眼眨都不眨,柳如昭丹田内初初形成的元婴内丹被剖出,最后无数个血洞的身体渐渐转凉僵硬,邵华岚也没有停下。 她只是不停的机械般重复着这个动作。 直到柳如昭已经看不出人形,直到周围寂寂已月上竹梢。 月光清凉凉的打在二人身上,邵华岚眼珠突然转动一下,这才似回过神来,一下就浑身脱力的瘫软在地。 她粗重的喘息着,先是有些呆愣愣去看自己沾满浓稠鲜血的手和右手紧紧攒握的匕首,然后又呆愣愣的去看一边被扎插的不成样子的柳如昭,停顿了好大一会儿,才似反应过来一把扔了手中的匕首。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不是这样的,阿昭阿昭“邵华岚魔障了般嘴中不断喃喃着,去抱血流了满身满地的柳如昭,泪流满面。 血腥气过于浓厚,心头惊悚的霁雾往后退了一步才不至于干呕出来,邵华岚对柳如昭的爱意得多强烈才会发生如此扭曲的一幕,霁雾已经无从得知。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和别人经过了生死大战一样疲乏到不行,双腿一软就背靠着身后竹墙瘫坐在地,呆呆的看着眼前浑身血红的邵华岚抱着血肉模糊的柳如昭哭喊。 邵华岚口中不断念念有词,霁雾听她似乎找回了一丝理智,因为邵华岚又开始念叨让时光逆转:”退啊,退啊,退回去啊,不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退啊,快退回去啊!“ 霁雾惊悚的看着眼前光景渐渐模糊,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唉。“ 时间仿佛定格,霁雾猛的睁开眼睛,就见泪流满面的邵华岚怀中还抱着血肉模糊柳如昭,嘴中却喃喃唤道:”师父“ 霁雾忙顺着邵华岚目光回头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穿着淡青衣袖的人轻盈的凭空出现,碧水莲叶水墨纹路雅淡,一如此人脸上淡淡的表情。 邵华岚突然一脸激动,抱着柳如昭就要爬到这人眼前去:”师父,师父太好了,师父你快救救他,师父你这么厉害,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邵华岚的师父郑素云却未上前一步,淡淡开口:“岚儿,你忘了?他早死了。” 邵华岚往前爬的身影蓦然一顿。 下一瞬却竭声反驳:“不对,他才刚没气的,还有办法的,还可以救的,还可以救的,师父你快救救他,救救他,你法宝那么多,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霁雾看的头皮发麻,忍不住自语一声:“邵华岚这是,真的是走不出自己的心魔了吗?” 郑素云倏忽向霁雾方向看去。 霁雾本就时刻注意着邵华岚与她师父二人,郑素云这一转头,霁雾吓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这这这是邵华岚她师父能看得见自己?! 在邵华岚心魔梦境中一直存在感为零的霁雾紧张的吞了下口水,死死盯着郑素云的动作。 郑素云却在她的方向停留了不过一息就面无表情的又转了过去,冲下面疯魔的邵华岚淡然开口道:“岚儿,你忘了,这人早已死了。那一日,你将他杀了,还是觉得不解恨,便将他丹田内的元婴内丹剖了出来,跑到他平日里炼丹的地方,丢入了炼丹炉内,连着他丹炉内原本的药材一起炼制成丸一口吞了,你当下便已走火入魔,心性大失,跑出宗外将一名叫文罗的女子砍成了肉泥,被人报到了宗里。” “是为师我,去将你捉了回来,那时你的元神便有所残缺,心魔过甚,为师只好暂时压制,今日在宗内看到你魂牌不稳再次出了裂痕,这才特意出窍助你。” “你明知,这一切皆是你自己神魂所化,还将自己所化的柳如昭砍成这样,你是嫌,你的元神坏的还不够多吗!“ ”岚儿,莫要再骗自己了,苏青廖燕二人还在宗内等着你。“ 邵华岚整个人都是木的,呆呆的看着她的师父郑素云:“早都已经结束了吗?”说着低头去看怀中的柳如昭。 柳如昭的尸身在她望向的一瞬间风化齑粉,消失无踪。 而竹海碧涛连着菡萏居的竹木精舍也在这一瞬一并忽而化烟尘而散,三人所处空间蓦然全白。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摆脱 霁雾呆呆的看着这一变化。 邵华岚脱力一样喘着粗气流眼泪:“可是师父,我我真的好想他,我想阿昭” 说着双手捂脸大哭。 郑素云仍然一副面无表情的淡然模样,看着他的弟子哇哇大哭了一阵后才举步上前。 她走到地上坐哭的邵华岚跟前蹲下了身子,抬手抚向邵华岚的头顶,一阵光晕暖暖洇出,邵华岚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 “竟然将自己折腾的只剩小半个元神了,可怜的孩子”说着一把抱起地上的邵华岚,开始向一个方向走,走了两步却忽然停了下来。 “我要去温养下岚儿的元神,你要一起吗?” 霁雾悚然一惊:“你、你你你你你能看到我!” 郑素云并未转身,只重新启步轻声道:”好歹我也修至合体期巅峰,是岚儿的师父,又不像岚儿困囿于自己的心魔,自然是能看得到你的。“ 霁雾谨慎的跟了几步:“那我出现在你弟子的心魔里,前辈你不会灭了我吧?” “” 郑素云脚步一顿,这才转身认真看向霁雾:“岚儿心魔梦境鲜少有旁人,你虽出现在岚儿的心魔里,却没有不干净的魔气,不是岚儿自身分裂而出的分身,也不会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你能出现在这里便是与岚儿有些缘法,我自不会对你如何。” 说着抬眸定定看了霁雾一眼,道:“你可安心?” 霁雾忙讪讪地笑了下,道:“郑前辈宽宏,晚生晓得了、晓得了。” 郑素云这才不再看她,转身继续走了开去。 霁雾看着这白茫茫一片,忙忙跟上,走了片刻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道:“郑前辈,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郑素云没有说话,却是袖袍一挥,回答了霁雾的疑问。 这白茫茫的一片当即散去,二人正沿着一个石子小路走,远方尽头处是一处草屋,屋内一灯如豆,莹莹散着暖黄的光晕。 郑素云此时才主动开口解释道:“因我知道岚儿的心魔毛病,故而最初压制的时候便在此处造了一个界中之界,专门作于岚儿被心魔折磨后不稳的元神温养地,温养压制过后才可放岚儿苏醒,不然岚儿苏醒后会继续入魔发疯。” 原来如此。 霁雾解了心中疑问,也不再多话,乖乖跟着郑素云走到了草屋内,看她将邵华岚放在冰床上开始运功,也找了把凳子坐下休憩。 心魔梦境内时间与外部现实世界时间向来不对等,霁雾随着邵华岚在心魔梦境中经历几年之久,而外部也不过才过去一个时辰而已。 雪镜被黑蟒挤压的雪暴圈已经缩至最小的范围,不禁开始有些焦急,喉咙间的咕噜声也开始添了丝烦躁,它又等了片刻,终于忍不住拿嘴去拱邵华岚,邵华岚的身体被软软的拱动了一下,却并没有苏醒。 雪镜一阵委屈的咕噜声,有些烦躁的刨了刨前爪,再次去拱邵华岚。 喷洒着热气的嘴巴这次却还没碰到邵华岚的身体,邵华岚就猛然睁开了眼睛。 眼光清冷无比,昭示着她此刻无比清醒的头脑。 同一时间,霁雾也突然再次莫名其妙的被一下传送回了乌木戒海中。 小团子找不到霁雾正急的呜呜哭的一抽一噎,霁雾猛然凭空出现,他睁大了双眼,吓得猛然打了个嗝。 霁雾有些抱歉的笑笑,小团子却一把扑了上去,哭的更厉害了。 邵华岚这边一醒,雪镜高兴极了,忍不住不断的去拱她求爱抚。 邵华岚观察了下风暴圈,随即去抱雪镜的头,脸往雪镜雪白的皮毛上蹭了蹭道:“好雪镜,辛苦你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雪镜终于松了口气般一瞬间又变回兔狲的小巧模样,只雪暴圈还依然在。 邵华岚抱起兔狲道:“雪镜,这巨兽威力太过巨大,咱们不易死磕,我身上又师父赠与的奔雷靴,一会我喊一二三的时候你就撤了雪暴圈,趁巨蟒猛合身体让开出口的时候,我用奔雷靴带你速速出去,听懂了吗?” 雪镜非常人性化的点了点头。 邵华岚就将奔雷靴从储物袋中拿出穿好,看了一眼雪镜后开始喊:“一、二、三冲!” 雪暴圈骤然消失,巨蟒的绞合力却没有收回,邵华岚趁这个空档使用奔雷靴速度极快的已冲到巨蟒因绞合力惯性让出的出口旁,巨蟒只觉一道残影它的猎物就已消失,愤恨的将尾巴向出口拍去,堪堪甩在了奔出口的邵华岚背上。 邵华岚猛然咳出一口鲜血,脚下却催动更快,一息就从出口奔了出来。 出口处仿若有什么禁制,那巨蟒不断拍打,虚无的洞口随它每次接触拍打都会出现金色的符文,那巨蟒拍打几下,似乎已知晓无用,便歇了力气,再没有动静。 而出口外可以说是别有洞天。 出口外的地方非常宽阔,不远处有条地下河,头顶上方却又阳光从岩石缝隙中歪歪斜斜照射下来,看起来比黑蟒洞明亮又安全多了。 邵华岚和兔狲甫一出来,兔狲就再次变成了金晶猛兽的模样,一下蜷卧在地托扶住了邵华岚被黑蟒尾巴甩打的身体,心疼的呼噜声也大起来。 邵华岚被打的不清,觉得五脏六腑都挪了位,便靠着雪镜盘腿打坐起来。 调养了一会,邵华岚才睁开眼睛,抚摸旁边雪镜柔软的雪白皮毛道:“雪镜,这黑蟒洞内如此凶险,若先进来的那些弟子不慎落入,估计此时早已被吃的渣滓都不剩了,唉,这真是个看运气的活儿,走吧,我们继续走,看能找到别的人吗?” 雪镜呜噜了一下,又转瞬化为兔狲的模样,开始在洞内左嗅右嗅的寻香带路。 邵华岚跟着他沿着旁边地下河走了一会就发现了一堆烧过没多久的灰堆,显然有人在这边生火休息过,邵华岚奖励的拍拍雪镜的脑袋,示意它继续找下去。 雪镜又沿着地下河走了一段,随即崎岖不整的路行一变,邵华岚从雪镜后方抬眼望去,就见前方空地石板平整,一溜八个巨大石门呈半圆分布依次并肩排开,雪镜跳到空地上,回头冲邵华岚呜噜了声,示意非常明显,邵华岚几个大步就跟了上去。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石门 这八个门有开着的有合上的,邵华岚蹲下挠挠兔狲的脖子,道:“雪镜,能闻出来吗?” 雪镜呜噜了几声,转身向一个闭合着的门走去。 石门看起来沉重,邵华岚一推,却是开了的。 邵华岚跟随兔狲走了进去,石门内一片空地空空如也,只转角处还有一处石门闭合严实,邵华岚想像第一道石门一样推开,却并不顺利,转角石门纹丝不动。 她只好四周查看摸索,手指摸索半天才在不远处岩壁上发现一个暗格,邵华岚将暗格打开,内里是一尊烈焰虎的狰狞石像,她尝试转手一拧,轰隆声音响起,石门开始慢慢向上抽送,却不过抽送半人高,从内突然窜出几个人来,有男有女。 邵华岚戒备去看,就见一共跃出七人,纵使他们衣着狼狈残破不全又灰头土脸,邵华岚一人能看出这并不是一个门派内弟子。 那些人出来后都无暇去看周围,皆脸色铁青咳嗽不止,有个被烧焦头发的一脸惊魂的样子,一出来仿佛终于泄了力气一下子就瘫软在地,旁边一个女修忙关切的去搀扶他。 邵华岚咳嗽一声。 那些人仿佛被完全惊吓到了,下意识猛然齐刷刷亮了兵器冲向邵华岚方向,再看到是一人一兽的时候才稍微放松口气,其中一个像暂时领头的男修就戒备问道:“敢问阁下何人?” 邵华岚道:“你们中可有蓬莱弟子?” 这时那照顾瘫软在地男修的女修才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到邵华岚的一瞬间却激动的猛然站起,大声喊道:“邵师叔?!” 接着就当着周围修士的面,猛然上前一把抱住了邵华岚的腰,开始呜呜的哭。 周围刚从门内出来的修士们一看认识,便人人都稍微放下了戒心,好歹将法器齐齐收了起来。 领头的那男修就上前一步行礼问道:“不知是蓬莱前辈,明之刚才失礼了,给前辈赔个不是。” 邵华岚啧一声,开始去拔抱着她的女弟子的头:“好了好了,别哭了,你是我哪个同辈师兄弟座下的?” 转而扭头冲那领头男修道:“你也不必多礼,先起来吧。” 那女修吸吸鼻子,放开了邵华岚,行了个弟子礼后,才眼圈通红的回禀道:“弟子名小小,是青栗师父最近刚收的徒弟,故而邵师叔并不认识弟子。” 咦?竟然是二师兄座下的。她最近不怎么回宗,怪不得不知道这事。 邵华岚忖了忖道:“除了小小,还有人是蓬莱弟子吗?” 其他人摇了摇头。 领头男修回禀道:“回真人,在下昆仑弟子段明之,在场还有本派三个弟子,剩下的另外两位修士则是望仙宗的道友,我们一同入紫阳秘境,选择了同一扇门,却不想一同被围困到了门后。” 邵华岚道:“里面是发生了何时,怎么如此狼狈?这石门按说也不是非常难破坏,为何你们在内困着也不把石门打破逃出来?” 这次刚才的女修小小有些焦急的答道:“绍师叔,我们当时进去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道石门是只进不出的设计,我们逃到门口才发现根本就没有从门内开门的开关,我们也想到了砸破石门,可石门上好像被设置了非常厉害的符咒,我们用法器攻击的时候,石门上就总出现金色符文保护,我们没有办法破换,就只能在里面等待有人来打开石门救我们。” 邵华岚道:“你们所有人都已经出来了吗?” 段明之道:“我们当初一行十五人共同商议入内,中途遇到已初开心智的烈焰虎,等回过神来,就只有我们几个逃到了石门处,其他道友现在仍是生死不明。” 说到这里小小有些激动:“绍师叔,我们这队蓬莱弟子,就属弟子年纪最小,几位师兄遇到危险就将弟子打晕托付给了明之师兄,现在、现在几位师兄是生是死小小都不知道,绍师叔、能不能再带着小小进去找下各位师兄们,呜呜” 说实话,邵华岚是最不耐烦女人哭的,要不是看在青栗师兄的面子上,这小小也早就被她一下劈晕了,她不由道:“小小你哭什么?哭又没有办法把你的师兄们带回来,我自己是要入内的,若哪些弟子还活着,也定会尽了全力将他们带出,至于你?” 邵华岚看一眼眼圈红红眼睛肿起来的小小,道:“至于你,你还是在外面呆着吧,至少等我赶到石门后你还能给我开个门。” 小小本来听说邵华岚让她在外面呆着有些不愿,再一听邵华岚让她守门的打算却忽然又高兴起来,毕竟这个石门确实需要信得过的人来看守。 一时不禁高兴的回应邵华岚:“绍师叔放心,小小肯定会一直守在这里,到时候师叔敲三下岩壁,小小就将门打开。” 邵华岚对小小的识时务眼神赞赏的点了点头,转而面向段明之一行人道:“诸位,我还要入内寻人,诸位若无把握,便请循原路返回紫阳秘境外即可,不过返回的时候注意不要再误入什么山洞,以免节外生枝丧命于此。” 段明之转身同身旁的三个同门商议了下,又询问了下望仙宗的二人,才站出来道:“邵前辈,我等是这样打算的,我准备同贵派小小道友一同守在门外,以防有什么意外还可以一起应对,我派其他三人则原路返回退出秘境,像我派禀明其内情况,另外两个望仙宗的道友则随我派师弟们一同出去,邵前辈觉得如何?” 邵华岚:“不如何,你们商量好了便是。” 刚说完这句话却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对小小这么照顾,莫不是对小小有什么情谊?或者是欠了向你托付小小的人的人情?” 段明之脸色突然发红:“邵前辈玩笑了,贵派与我派向来是正道中友邦互助的关系,遇险则更要相持相扶,这是正道大义。”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入内 完全没有正面回答邵华岚的问题。 邵华岚一笑:“好了好了,还正道大义,我与你派的樊逸还有一场架要打呢,小小年纪,别总把这些挂在嘴边搪塞,喜欢我家小小就说喜欢不就是了。” 段明之脸色更红了,连着耳尖都染上了红晕,听此有些慌乱的道:“前、前前前辈玩笑了、玩笑了” 旁边的小小也是脸色爆红,忍不住道:“绍师叔,莫要开小小的玩笑了,”说着想到什么脸色一白,声音也低了下来,“众位师兄此时还不知状况,生死不明” 邵华岚难得好脾气的摸了摸小小的头,道:“好好好,你替师叔好好在外守着,师叔进去了。” 说着就再次打开暗格,转动烈焰虎的石像,将石门再次打开。 小小郑重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师叔一路小心!” 邵华岚摆摆手,就跟着兔狲一道走了进去。 从石门内出来的弟子走空了,只剩段明之和小小二人帮守在外。 停了一会,小小忍不住脸色微红道:”段明之,我绍师叔说的对吗?“ 段明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小小抬眼看他:”就是说你喜欢我?“ 段明之脸红到了耳朵根,半晌才承认道:”是,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小小脸更红了,腼腆嗯了声。 段明之见了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才想起什么道:“那小小,等我回去,我就和我师父说,到时候去蓬莱向你提亲,你我结为道侣” “你要和谁结为道侣?”一道声音突然从外传进来,段明之二人抬头去看,就见一身崭新昆仑道服的杨道之从外走来。 段明之忙起身行礼:“杨师兄。” 杨道之摆摆手,停顿了下,继续询问:“你刚刚说,要和谁结为道侣?” 段明之看了一旁小小一眼后,坚定道:“回禀师兄,是蓬莱弟子温小小。” 杨道之顺着段明之的目光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女修道:“你和谁结为道侣是你的自由,不过师兄告诫你一句,若认定便不要轻易抛却誓言,好好待人家。” 段明之忙红着脸点头应是。 杨道之又道:“我刚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弟子出秘境去了,你二人不随之一起,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直未开口的温小小行礼道:“这位昆仑师兄,是这样的,之前我们七人被围困在这石门后,幸得我派绍师叔赶到救起,我等才能出来。如今石门后还有我派弟子生死不明,绍师叔便涉险入内探看去了。我与段明之师兄便约定在此处守候。” 杨道之听见绍师叔三个字,眉角不可抑制的跳了跳,顺着温小小手指的石门看了半晌后才道:“如此,我亦是奉了师尊之命前来探看相救”说着忽然扭头看向段明之,“师弟,这道石门内还有几名昆仑弟子?” 段明之道:“当初分了几路进这秘境,在此处分道扬镳,这一石门内只剩一名昆仑弟子生死不明,不过蓬莱邵真人进去了,师兄若要查看,不若去相邻石门吧,有一路师兄领着弟子进去后还没有出来。” 杨道之却拒绝道:“既然邵真人在此门内,邵真人虽实力雄厚,亦不可错估意外情况,我还是一同进去相帮较为稳妥,相邻石门内弟子,待我与邵真人出来时再说。” 段明之毫无怀疑的应是,转身去暗格转动烈焰虎石像为杨道之开石门。 杨道之走了进去,石门再次落下。 温小小这才将刚才的迟疑讲了出来:“明之师兄,我怎么怎么看你刚才这位师兄的表情不大对啊,尤其是提起我绍师叔的时候。” 段明之一脸茫然:“怎么说?” 温小小道:“啊,你不觉得吗,我提起绍师叔的时候感觉你这位师兄像极力忍耐着什么,然后说要进去帮绍师叔的时候也有点咬牙切齿的,我有点担心” 段明之不以为然,忍不住笑道:“我看你是在石门内待的太久了,所以才有点惊弓之鸟的感觉,看谁都觉得危险,你放心,杨师兄是樊逸真人座下亲传弟子,不会做损害本门权益的事的,况且你绍师叔修为比我师兄要高出不少,你就放心吧。” 温小小忖了片刻,才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 石门内是一条很深的隧道,头顶石板吊的很高,邵华岚随兔狲走不了几步就能看到一个陷阱残骸,想来是那群弟子进来的时候躲过的,就这样无惊无险的走了半天,才看到前方透出了微微的白光,邵华岚知道出口要到了。 她一阵疾走,白光剧烈,下一步,她就踩上了柔软的嫩绿草地。 邵华岚睁开被白光刺激的眼,有点不可置信的看向这蓝天白云微风阵阵绿草成茵如同幻境的地方,咂了咂嘴问身边兔狲道:“雪镜,你是不是带着我走错了地方,误入了什么幻境?” 兔狲冲她呜噜一声表示无辜。 邵华岚笑一下,道:“算了,先不纠结,还是先找找蓬莱弟子吧,”说着她蹲下身来继续道:“来,你快嗅嗅,剩余的弟子在哪儿,我好带他们回去。” 兔狲咕噜噜的享受着邵华岚在他脖颈的抚摸,邵华岚一撤手,它就心满意足的四足跃开,冲一侧森林方向跑去。 杨道之与邵华岚进石门的时间相隔不多,又一路紧赶,到达白光出口的时候就见一人一兽的身影倏忽进了远处的密林,不禁眯了眼,停顿一瞬就脚步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 紫阳秘境中此处密林看起来鲜少人进,灌木荒草长满了树根空地,没有一脚空地,因为若有人进入,那歪斜的植被和硬踩出的小道就格外的明显。 杨道之正愁若跟邵华岚跟得紧了被她发现,此时沾了密林中这个鲜有人至特性的便利,也不怕跟丢而急着追上去了,只远远缀着随邵华岚的足迹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打探 密林内树木参天,遮天蔽日,边缘地带还好,一旦走的深了,透下来的天光就渐渐少了,不一会,林子内就开始起雾了,湿茫一片。 邵华岚脚步慢了些,问身边兔狲:“雪镜,还要往里走吗,你嗅着大概还有多远距离?” 雪镜虽已开了心智,却还不会说话,只得自身转了四五圈停下。 邵华岚却懂了:“最少还得有四五百丈啊你既然能嗅到味道,想必他们也没太大碍,你现在停下,我们先吃点东西休息下。” 雪镜咕噜一声乖巧的蹲下看着邵华岚从储物袋内带出的食物一口嗷呜吃了下去。 邵华岚虽修为已至元婴早已辟谷,却因了雪镜的缘故,身上经常带着食物,后来又嫌只看雪镜进食有些无聊,自己便也跟着一道吃些东西,慢慢的就养成了每日进食的习惯,后来竟越发的对食物要求高了起来,又因为常年在宗门外历练,自己一身厨艺越发精进。 雪镜嚼着肉块,邵华岚忍不住起身道:“我去打只野兔,你吃完了就去附近给我拣些柴火,一会我猎完了回来烤兔子吃。” 雪镜嚼着肉块的嘴禁不出开始流口水。 邵华岚忍不住笑着调侃一句:“小馋猫!”才转身走了开去。 邵华岚很快猎了一只兔子一只野鸡回来,雪镜早在原地摞了一堆柴火,眼巴巴的看着霁雾剖杀清洗干净,放上架子烧烤。 不一会儿,香味就蔓延开来。 不一会就烤好了,邵华岚将半只山鸡给了雪镜,自己做一旁也撒上作料津津有味吃起来。 却在吃到一半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快速逼近,邵华岚一副意料内的样子道:“来了。” 雪镜冲斜前方伏地呜呜,邵华岚扬声道:“别躲了,都出来吧!”说着就将身上的元婴威压释放出来。 一人高的草丛内响起声,应该是迫于威压被邵华岚逼得跪伏在地了,却无人应声。 邵华岚给了雪镜一个眼神,那兔狲就一个猛子扎入草丛,不久就嘴中叼着拖了一个人出来。 她这边还没说话,草丛中就有人急忙道:“前辈留情!我等并无恶意,只不过误入此林一直未曾走出,又急又饿,在林子里闻到了香气,便过来看看,前辈勿脑,我等这就速速离去!” 邵华岚看了扔被威压迫伏在地的男修,这才撤了自身威势去,道:“好,别鬼鬼祟祟的了,出来吧。” 那被雪镜叼出来的男修这才似好受些,林子里也响起了起伏的走动声,不一会就走出两个人。 这三人虽然穿着宗派服饰,却破破烂烂,邵华岚一时分辨不清,不禁问道:“你们是哪个门派的弟子?” 刚在草丛里发声的一人听闻不禁拱手道:“前辈,我等是望仙宗弟子,自入秘境来,一直困囿于这迷障林中不得出,前辈若有什么想要了解的,若我等知道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邵华岚眼波流转,听闻不由笑了:“你倒是识时务。” 那人干笑一声,看起来应对很是勉强。 邵华岚道:“我来自是寻人的,你们可曾见过我蓬莱弟子?” 那人苦笑一下道:“自是见过的,本来我望仙宗五人同蓬莱五人和昆仑五人一同入的这个秘境,之前也算有惊无险,谁知半途遇见了外出林子觅食的烈焰虎,蓬莱四位师兄弟连着昆仑一位法力最高的师兄和我等三人留下拦截,其余人便往来路逃去,现在也不知那几人如何了?” 邵华岚道:“那就对了,我是看到他们了解过情况后才进来的。” 那人眼神一亮道:“前辈说的可是真的?那我那两位师弟如何了?” 邵华岚道:“好的很,我来的时候他们二人已经商量出秘境去了,我是特意来找我派弟子的,当然碰到了你们,回头一起带出即可。” 说到这里,邵华岚突然有点疑惑:“说起来,我看你们三个应该是顺利逃脱了才对,怎么不赶紧出了这林子回秘境外去?” 那人仿佛正要说这一茬,邵华岚一问,就连连苦笑的讲了出来:“我等也是想要逃出的,可这林子不知怎么回事,我等无法御剑升空,徒步赶路的话却怎么走也走不出去,故而才没出了这迷障林。” 说着想起什么抬头担忧道:“前辈,你也进来了,不会到时也走不出去吧?” 邵华岚看了旁边雪镜一眼,雪镜呜噜了一下,她就自信道:”放心,我自有办法出去。“ 那三人看她与灵宠兔狲的一番互动,哪里还不知道出去的方法全系在这灵宠身上,一时不禁各个有些意动,互相看了几眼后,还是由最初说话的那人继续道:”前辈,等您要出去的时候不知能否顺便带我等一程?“ 邵华岚眯眼道:”带不带还得看你们知道多少?“ 那人有些着急,还要说什么就被邵华岚打断:“你不是说蓬莱留了四位弟子在里面?如今怎么只剩了你三人?” 那人一听,愣了一下,随即面露惭愧的道:“烈焰虎已经开了心智,与我们打斗的时候过于凶悍,本是昆仑那位师兄主阵,却被烈焰虎打到了心口,当场死了,剩下的我们七人中,还就蓬莱师兄弟们有些道行,我们一直做旁边辅助,中途其中一位蓬莱师兄却说,他们也快要顶不住了,便要各自找好时机逃脱,我等不才,与蓬莱师兄弟们逃出的时候走散,一直到现在,也不知那三位蓬莱弟子如今怎样了。” “你们还记得打斗的方位大致哪个方向吗?” 那人想了想就指向北方。 “好,”邵华岚忖了忖道,“我宗弟子如今是生是死我现下就要去探个究竟,你等”邵华岚环顾一周继续道,“你等便在这附近找个地方休整下吧,等我回来,带你们一起离开。” 那人听闻有些激动,忙答应道:“好的前辈,我等就在附近等前辈归来,那烈焰虎开了心智,打斗很是聪明,经常会用巧,前辈若遇见了定要小心!哦还有,他的招数最厉害的便是一身烈火,那火比普通的火要难灭,前辈也定要小心别被火苗沾了身,我等在此等候前辈平安归来。” 邵华岚听了笑着冲众人摆摆手,就带着兔狲向北方出发了。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心思 邵华岚走了大概多半个时辰,侧耳隐隐听见前方传来了一阵阵虎啸声,这才真正确定自己并没有走错。 她忍不住低头问地上的兔狲道:“雪镜,你可能嗅出还剩几人?” 地上兔狲转了一圈又转了半圈然后就在地上烦躁的用爪子挠耳朵。 邵华岚凭着多年的默契看懂了,这是说能感受到一个半的气息,说明有两个弟子已经死了,剩一个状况还好,还有一个也是垂危的地步了。 想到这里,邵华岚不禁加快了前赶的脚步。 风声呼呼,丛林后掠,邵华岚很快就到达了目的地,扒开最后一扇树叶去看的时候,正好看到一只浑身烈焰的猛虎从背后山洞猛蹿而出,一口将一脸惊恐的男修叼到了嘴里,邵华岚猛然出箭,那箭矢流星一样射向烈焰虎的眼睛。 烈焰虎察觉,嗷一声吼叫躲开,那不知是死是活的男修就从它嘴里掉了下来,旁边就有一个破缕褴衫的男修将他拖走。 邵华岚几个腾挪跳跃就到了那二人跟前,问道:“可是蓬莱弟子?” 那拖人的男修抬眼一看,眼圈霎时红了,喊道:“邵师叔!” 邵华岚心中微定道:“先不管你是哪个峰座下弟子,现下可不适合叙旧,”说着转头突然对兔狲道:“雪镜,你先带他二人去之前的集合地,我拖住这边,趁机逃脱。” 兔狲原地转了个圈,发出焦急的呼噜声,显然不愿意留邵华岚一人在此地。 邵华岚皱眉:”我让你快去就去,你将他们送过去可再回来帮我。“ 兔狲这才意动,邵华岚就对那拖人的讲:”你探探你这个师兄弟是否还有气息,若没有就把他放入储物法器中吧,你也好走。“ 那拖人的人顺从的做了,然后便迅速的随兔狲撤离。 那边早找到几人一直发怒撞邵华岚布置的结界的烈焰虎此时整个眼睛都被火焰填充了,邵华岚刚撤下已然支持不住的结界,那虎就稳狠准的向她扑来,气势凌厉。 邵华岚躲的再快也被捎了一边臂膀,胳膊上的防御衣物瞬间化为灰烬,最外侧的皮肤也被烫的鼓起了好多大泡。 邵华岚疼的嘶嘶抽气,嘴中却调笑着:”嘿,大家伙,不要那么生气嘛,别想着刚才那俩人了,我来好好陪你玩会儿还不行吗?“ 说着将背上远距离攻击的弓箭收起,手中挽了个诀,就出现一柄朱光粼粼的长剑,正是霁雾在心魔梦境中见过的玄朱剑。 那烈焰虎烦躁的刨着前爪,嘴中喷气,随后猛然低伏身体,蓄力一蹬就向邵华岚扑来,速度极快,邵华岚只来得及将玄朱剑放胸前格挡,那烈焰虎爪子就哐啷抓上了剑身,满身燃烧的火焰热气瞬间蒸的邵华岚满脸通红,喘不上气,她猛然蓄力用剑往上一格,随即退开十几丈远,才暂时摆脱这燎人的热气。 邵华岚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有些犯愁,这烈焰虎一身的火气太烦人了,说起来,雪镜倒是冰属性,正好与之相克,可惜此时被她派去送人回去了,不然有雪镜的雪暴罩着,她打起来顾忌也会少很多 罢了,此时不去想这些了,重要的是雪镜没来之前要怎么和这烈焰虎周旋,近身太难受了,那还是远攻吧。 她忖了忖,就又扣了个诀将玄朱剑收了回去,再次祭除了弓箭和一把黑色玄铁节长鞭。 那烈焰虎一击不中,心情更为暴躁,只想将眼前的人抓住撕碎,不由嘶吼一声突然向邵华岚喷吐出一团火球,邵华岚一个挥鞭下去,火球偏离方向,那黑色玄铁节长鞭却也断了一截。 邵华岚有些惊讶的看向手中法器:“这火竟然如此厉害!” 邵华岚心中一沉,再不敢以懈怠的态度应对,拔出箭矢就开始攻击起烈焰虎来。 邵华岚现在全副心神都在烈焰虎身上,就疏忽了身后林子里躲藏的人影。 杨道之看着眼前与烈焰虎斗的难舍难分的邵华岚,不禁心中一动,眯眼看起来。 他本与邵华岚无冤无仇,但听邵华岚的事迹,早反感至极,邵华岚却又冤家路窄的非要去抢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宝贝戒指,还言语间奚落侮辱他,他向来是个记仇的人,但师父向来教导他胸怀若谷,他便时时隐藏自己睚眦必报的性子,而如今 他环顾四周看了一下,如今四下无人,那邵华岚又强敌在前,等双方斗得两败俱伤之际,可正好是他下手的时机,他只需要耐心等待就是了 时机很快到来。 邵华岚与烈焰虎斗的很是狼狈,烈焰虎虽被她打的也受了不清的伤,但仍纵着一身火焰频频逼得邵华岚无法出招,并且长时间的长距离腾挪跳跃,使她疲累至极。不出所料,邵华岚再一次的腾挪还未来得及施展烈焰虎已跳到邵华岚近前,邵华岚不得不再次祭出玄朱剑进行格挡,爪刃相击,邵华岚却不支,被烈焰虎的爪子拍到胸口,像一道被抛掷而出的石子飞了出去。 倒地之时似乎将胸肺间鲜血全部顷咳而出。 若邵华岚元神完整,这一下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但邵华岚元神本就残缺的厉害,再加之之前在心魔梦境中又损耗了本就微弱破少的元神,此时经烈焰虎一击,只觉心神俱震,耳目翁鸣,元神在躯壳内仿佛就要溃散一般,她努力压制了下,才能勉力保持清醒。 烈焰虎看这一击有用,似乎有些高兴,冒火的虎眼火苗更胜了些,见邵华岚一时不能起身,不禁几个腾挪跳跃就要到她眼前给她最后一击。 邵华岚忙勉力维持心神,将师父给的地阶法宝雷云锤猛然召唤出来,催动浑身上下最后剩余的法力猛然举起指天,天色一瞬间黑云压顶,无数翻滚的黑云在邵华岚头顶形成一个漏斗状漩涡,雷声轰隆,强风呼啸,顷刻就有蓝紫雷电从云层中闪身而下附上锤身。 烈焰虎此刻才似有些害怕,前进的冲力却已无法撤回,接着便在无边的惊恐中被邵华岚一锤从空中击下,烧成了焦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下手 同样震惊的还有躲在树后的杨道之。 他亲眼目睹邵华岚借难得一见的地阶法宝威力去除烈焰虎,比总是从别人嘴中得知的邵华岚事迹要有实感的多,这种蓬莱宠儿的震撼也只有亲身体验后才能真正了解。 一瞬间他对自己趁机杀掉邵华岚的计划有了怀疑,觉得相当愚蠢。 却在看到下一幕的时候又坚定了起来。 邵华岚已经拼尽自身最后的法力将烈焰虎击杀,而召唤并使用雷云锤是需要极大的心神和法力汲养的,而邵华岚与烈焰虎刚才的缠斗几乎已经耗尽法力,若想使用雷云锤就只能心神来补了,于是邵华岚本就保留不多的元神又被借走了一多半,刚使用了雷云锤,元神就不堪躯壳重负,她一下瘫倒在地,然后就开始不停得呕血。 若其师父郑素云在邵华岚身边,恐怕此时早已开始为她温养元神,可惜,此时此地她师父无法赶来,而能出现在她身边的却只有一个伺机而动心怀不轨的杨道之。 杨道之还是谨慎的在树后等待了会儿,发现邵华岚瘫在原地无法动弹之后,才放心的走了出来。 邵华岚有些神志不清,不过还是看到了眼前似乎站了一双脚,她刚抬眼看,就突然眼前一黑,意识溃散。 杨道之看了眼自己打散邵华岚元神的手,无声的勾起了嘴角。 远在千里之外的蓬莱宗魂牌殿内,其中一个早有深深裂纹的魂牌忽而碎了,一直照理魂牌的男修吓的赶紧赶去了妙染峰。 他非常顺利的进了妙染峰的大殿,主座之上是一直闻名却从未得见的妙染峰峰主郑素云郑真人,照理魂牌的男修紧张的拱手禀告:“启禀真人,邵真人的魂牌刚刚在大殿突然溃碎,恐已遭遇不测,因邵真人属真人座下,故而弟子特来回禀。” 座上之人听了却毫无反应,那男修正紧张的冷汗涔涔之际,才听的上首忽而一声叹息,接着一道理智的声音响起:“知道了,你退下吧。” 那男修忙拱手退出,退出的瞬间抬头,正好看见了那淡青衣袖上的水墨莲纹并那郑真人开始闭眼打坐掐诀的手。 郑素云一天之内再次出窍。 与此同时,霁雾再次突然意识空白的从戒海内跑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却不像第一次进的心魔梦境有山有水,而是白茫茫一片,无际无涯。 霁雾尝试着走了一会,却感觉压根就在原地徘徊,于是发愁的抱膝坐在地上等待并思考这是怎么回事,如何出去。 谁知她才坐了一会就又听到了熟悉的叹息声,霁雾忙抬头侧耳,准备仔细辨认声音的方向。 却还未辨认清楚,霁雾所处空间就又发生极大变化,白雾倏忽散去,夜色寂寂,星子灿灿,还是那条石子路,远处尽头还是那处草屋,屋内仍然一灯如豆,此次她却看到了屋内有一人身影。 “郑前辈!”霁雾猛然站起身惊讶喊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怎么在这里!” 郑素云却未如霁雾激动,只喃喃了句:“岚儿,我与你终是缘尽了吗?罢了,接下来要如何还是看缘法吧。”接着就冲霁雾缓缓招了招手。 霁雾忙沿着石子路跑过去,进了草屋。 郑素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道:“你如何在这里?你可知,我徒儿已经魂泯?” 邵华岚已经没有元神魂飞魄散了?! 霁雾张大嘴巴:“这里是什么地方?不会是邵华岚原有的元神识海吧?不会吧,我、我在外虽然有所感觉,不过看那男修也是正道中人,不会这么狠吧?” 郑素云道:“若是以前还可说是岚儿的元神识海,不过现在岚儿已去,这里就只剩了此处我最初设的养魂地,你刚刚说,什么男修?” 霁雾不可置信:“邵华岚真的死了?!我、我,那个男修是昆仑弟子,好像叫杨、杨道什么的,我没记清,不过他师父我倒是记住了名字,是叫樊逸。” 郑素云念着这个名字:”樊逸?那应该是他那大弟子杨道之了。“ ”哦,对对对,就是这个,本来邵华岚与烈焰虎打斗就已经伤的非常重了,烈焰虎死后,她就一直瘫在地上没有力气起来,然后我就见到了那什么杨道之的修士,那修士手中蓄了法力一下就冲邵华岚的天灵盖拍去,然后、然后不知怎么的,我我就到这里了。“ ”原来如此。“ 郑素云忖了忖,看向一边站的有些紧张的霁雾道:”我来问你,你觉得自己是岚儿元神所分裂出的一部分吗?“ 霁雾莫名其妙,下意识就大声反驳:”当然不是!“ 看郑素云有些不信的样子,她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不住交底道:”我不是邵华岚元神的分身,我很确定,只是,如今的我也不知道不是她分身的自己为什么能进到这里来。我本来是在一个戒子内温养着的,是被邵华岚捡到才带在了身上,上次邵华岚心魔发作的时候我是被莫名牵连进来的,这次也是!我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谁!所以,不要误会了!也不要因为爱徒心切就将我当成她!“ 郑素云看她这急急分辨的样子反而笑了:”你这么把你的底揭出来,不怕我灭了你的元神吗?“ 面对实力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郑素云,霁雾抖了一下,却还是勉强笑道:”虽与前辈接触不多,但是霁雾相信前辈的人品“ ”人品吗?霁雾?你的名字?“ ”是的前辈。前辈你看,我已经把我知道的所有事都与前辈讲完了,前辈能不能现在送晚辈出去?“ 郑素云忍不住皱眉:”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此时是没有躯壳的吧?“ 霁雾答道:”确实如前辈所说,前辈是有什么问题吗?“ 郑素云又恢复了淡淡的表情道:”如今岚儿已经魂泯,你不是岚儿分裂的元神却可以进出岚儿躯壳内,想来与这具身体异常契合,如此缘法,你“她抬眼望过来,”难道不想要?“ 意识到郑素云是在说什么的霁雾猛然睁大眼,死死的攒紧了手心! 激了一身鸡皮疙瘩的她内心山呼海喝:当然想要! 她蓦然屏住呼吸,仍然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郑前辈,你没有同晚辈开玩笑?“ ”自是没有。“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契合 霁雾听闻只觉浑身兴奋的都要颤抖了! 她这几天在戒海内一直发愁脱离了戒海的保护,她一个游魂如何在这世间生存。| 霁雾有自己身体的时候,虽然在天界与冥司是个弱到不能再弱的人,可若换了人界那就不一样了,以霁雾自身类人界的元婴修为在人界不能说横着走吧,也可以说是个无人敢随意乱惹的存在,至少安全性也大大提高。 可这一切都是在霁雾有身体的情况下,若没有躯壳,一切力量都会被削弱至最低,还特别容易被人界的魔修拿出祭招魂幡一类的法器,所以她在戒海内非常犯愁,就一直拖着没有出来。 而此时,就有这么一个活生生的并且相当契合的躯壳在这里,这躯壳的师父还不介意送她所用,霁雾激动的简直不知要说什么好! ”看你的样子,这是答应了。“郑素云观察了下霁雾的脸色淡淡道。 霁雾说不出话,只能猛点头。 郑素云接着道:”那好,如今我便教你如何与身体相契的口诀。口诀正施后,你便与此身体真正契合,由于不是你的原生身体,所以这个口诀逆施的时候你还可以选择出来。不过,若你没有选择逆施口诀就算身体被打成肉饼你都出不来的,除非那时没有逆施口诀的你的元神溃散,否则这身体会跟一直跟着你与你相契。“ ”你可知晓清楚?“ 霁雾点头如捣蒜,欢快的道:”明白了郑前辈!不过前辈为何要帮我?“ 郑素云淡淡的脸色终于起了一丝极不明显的笑意:”我这徒儿,打小就懂事的很,却遇见了柳如昭走火入魔,她早知自己元神撑不了多久,一早就与我说好,若她元神溃散,身体还在,有条件的合适情况下就将身体让与别人使用。我曾问她为何有如此奇怪的想法,她却想了想笑道,说不知为何她总有这样的预感,所以她便遵从了本心告知了为师,让为师替她完成这道缘法。“ 郑素云顿了顿才接着道:”我最近遇到的便是你,想来你便是我徒儿的预感缘法了,我这么做,也算圆了我徒儿最后的遗愿吧。“ ”原来如此“霁雾默默。 而后突然想到什么道:”前辈,身体相赠之恩霁雾无以为报,只能在有生之年,替前辈的徒弟邵华岚尽了这师徒情谊,霁雾用此身一天,便会尊前辈一声师父,望前辈莫要相弃!“ 郑素云看着霁雾一揖到底的大礼缓缓道:”实则,你不必如此。“ 霁雾却坚持道:”还望郑前辈成全。“ 郑素云定定的看了她一眼,才道:”罢了罢了,想来这也是因果的一层,如此,便这样定下吧。“ ”你且起身,跟着为师学了这契合法诀。契合了身体后,便速速了结此地事宜,回蓬莱吧。“ ”是,师父!“ -- 霁雾从邵华岚的身体上醒转的时候,已不知过了几个昼夜,霁雾睁开眼正好看到满目星空,在夜幕下闪闪烁烁。 她有些不大适应重新得回身体一般,觉得所有关节都是僵硬的,好半晌才活动适应过来。 她坐起来,这种有重量的身体感让她有丝眩晕,让她不禁闭眼扶住脑袋进行缓冲,耳朵却捕捉到不远处轻微的声。 她强打起精神警惕望过去,草丛晃动片刻就从中蹦出一直兔狲。 正是霁雾在戒海中见到的金晶灵兽雪镜。 霁雾不禁笑了,微弱的喊了声:“雪镜” 声线还带着沙哑,她不禁抚上自己的喉咙,感受这重有声音的新奇感。 雪镜似乎愣了一下,之后意识到自己陪伴好几天没了气息的人竟然又复活了,激动的一下恢复金晶猛兽的真身,一下向霁雾扑来。 霁雾被雪镜呜咽着扑倒在地,雪镜并没有将全身重量压在霁雾身上,而是像黑蟒洞里一样将霁雾蜷在肚皮上,显得分外高兴,完全察觉不出自己的主人已然换了芯子。 霁雾抱着这白毛灵宠好一顿安抚,才让它心满意足的变回了兔狲的模样,乖巧的坐立在她身边。 霁雾忍不住问它:“几天了?” 雪镜虽不能言语,但是非常聪明,在原地转了四圈才停下。 “已经四天了啊那其他的人呢?” 雪镜做了欢快跳跃的姿势,不断的走动。 霁雾懂了,原来她不在的这些天,这些人已经走出去了,那继续留在这边便没有什么意思了,她也该走了。 霁雾站起身试探着走了几步,这才渐渐找到属于自己的感觉,开始顺着记忆往回走,不过没走几步,便被脚边雪镜叼住了袍角。 霁雾一脸疑惑:“怎么了?” 雪镜放开嘴,然后呜噜呜噜几声,就转身往一个方向走,走了几步回头看原地不动的霁雾,似乎示意霁雾快点跟上。 霁雾笑了笑,顺从的跟了过去。 -- 三日前,石门外。 温小小满脸是泪,却扔倔强扬声:“不可能!师兄你还有各位别外师兄们实力没有绍师叔强悍,都一个个出来了,绍师叔不可能仙逝的!” “师妹,你冷静点,”那被邵华岚从烈焰虎嘴下救出的男修一脸悲恸的道:“我们也不想绍师叔出事,可是昆仑的杨道之师兄赶到的时候师叔就已经同烈焰虎同归于尽了,”说着转脸看向那几个望仙宗的弟子道:“诸位也是看到秘境中绍师叔与烈焰虎斗法的动静的,我所言可虚?” 望仙宗几人点头:“自是不假。我等亦非常感念邵前辈出手相助之恩,只是可惜” 温小小却更激动了:“你们谁看到了?!谁先发现的绍师叔?” 众人默默。 杨道之从中站了出来,神色平静:“是我。” “我猜就是你!是你,一定是你害死的绍师叔!“温小小说着就要扑上去打杨道之的耳光。 旁边仅活下来的师兄一把拦住了她:”师妹!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