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男神的一百种姿势[快穿]》 正文 1.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一) 乔越猛地从床上惊醒,抚着胸口不住大口喘息。他做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 虽然还是同样的名字,相同的长相,但乔越就是变成了另一个人。那个人还顶着乔越的脸,满脸幸福的嫁给一个男人。 他嫁给了一个男人,还有比这更惊悚的事情吗? “还好是梦,还好是梦……”乔越拍拍自己的胸脯,自我安慰。 等冷静下来,乔越猛然顿住,好像有什么东西不对。抬起头,环顾四周,惊讶地瞪大眼,这里是哪里?他的床,他的房间,都不是他记忆力的模样,倒像是……他梦境里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男人住的房间。 这是怎么回事? 冷汗从乔越额头刷刷留下来,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反复在心里默念:“这都是梦,我还在梦里,我还在梦里……” “门前大树下,走过几只鸭,快来快来数一数,四五六七八……”恶俗幼稚的铃声忽然想起来,乔越睁开眼,循着声音找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取过白色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来显名字:莫唯。 乔越记忆中似乎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但手机铃声实在有点难听,乔越只想让它快点安静,便接起电话。 “乔越,你没事吧?”一接起电话,莫唯便在电话那头满心担忧地问。 “我?没事啊。”乔越在心里腹诽,他能有什么事。 “那……今天夏景怡的婚礼,你还去参加吗?” “谁的婚礼?”夏景怡?又是一个他从来没听见过的名字。不认识的人,他干嘛去参加他的婚礼,这年头,人情费很贵的,包个红包就要他半个月工资嘞。 “夏景怡啊,你的前夫。” “前夫?我一个男人,哪来的前夫?!”乔越生气反驳,好歹他也还是纯情处男一枚,什么时候有前夫了?再说,什么时候国内能容许男人跟男人结婚了? 对话那头不知被吓了一跳还是怎么,沉默了半响后,默默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啪嗒’挂掉电话。 乔越放下电话,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莫名其妙。 抬起头,乔越发现自己身处的还是之前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 等等,梦境中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婚礼,一样的房间,前夫,难道说……他变成了自己梦境中的男人? 从床上跳起来,拉开床头柜,一眼就看见放在第一只抽屉里显眼放置的离婚协议书。 将离婚协议书从抽屉里取出,下面还压着一本离婚证书。 大略看过协议书的内容,即乔越和夏景怡因感情破裂,认为不能再继续一起生活下去,协议离婚,分割婚内共同财产。乔越自动放弃夏景怡公司股份,证券基金等各类股票动产,获赠一套房产,位于江东区绿城嘉园独栋别墅。 独栋别墅?乔越看自己这房间,也就普通房间大小,装饰温馨自然,一点都不像富丽堂皇的别墅。 扔掉离婚协议书,接着往下翻,并没翻出什么东西。 走出房间继续翻找有没有有用的信息,房间外就是一个连门客厅,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整个房子的面积不大,只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客厅的茶几上,找到了一些设计图纸,应该是那名‘乔越’的工作,他是一名室内设计师。 摊坐在地毯,乔越稍稍弄清楚了些目前的状况,他似乎是……穿越到了一个类似现代的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男人跟男人可以自由结婚,而这个世界里的乔越,就跟一名叫夏景怡的男人结过婚,后来又感情破裂离婚。 而他,不知什么原因,成为了这个世界里的乔越。 那他应该怎么回去,这里的房子,工作,朋友,都是不属于他的。而且,他心里有一个强烈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东西牵绊着他,一定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里去。 毫无头绪,心如乱麻的乔越,忽然看到茶几底下搁置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一般都是把电脑搁在茶几上使用,谁会把它放在茶几的隔层里。如此吐槽般想着,乔越将电脑拿出来,打开盖子,摁下开机键。 人们都会将很多资料存放在电脑里,也许他能够从‘乔越’的电脑中找到一些头绪,比如他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或者是怎么回去。 显然,陌生人的电脑可没那么轻易打开。乔越不出意料地遇到了麻烦,。 试密码的时候,乔越的第一反应就是输入123456,即使他知道这个密码肯定是不正确的,却总是下意识地就会去试。 系统提示密码错误,却也在下面出现了一行提示:只有再次找回失去的,你才能回归自己。 乔越心里咯噔一下,与其说是电脑密码提示,更像是对他如何回到自己世界的提示。 ———— 悠扬舒缓的钢琴曲,以水蓝色花球和樱粉色花球为主题,点缀着各种清新的花束,让整个会场里氤氲着若有似无的清雅花香。宴会场两旁放置着白色刺绣台布铺满的长桌,放满了各式精致美味的点心,供宾客取食。 宾客们相互寒暄,笑脸盈盈。 莫唯坐在餐桌上,等待婚礼正式开始。 阿k见莫唯神色忧虑,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乔越真的不来?也是,前夫结婚,他就算为了赌一口气强迫自己参加,肯定也会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莫唯无声地叹口气,恐怕还不止这样,今天早上他给乔越打电话,听乔越的话觉得他很不正常,别是出了什么事啊。 忽然,阿k推推莫唯的胳膊,压抑着激动的嗓音:“诶诶,乔越真的来了!” 莫唯抬头看去,只见乔越站在迎宾台前,穿着一袭白色西装,清雅俊秀,正微微弯下腰签名。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厚实的红包,交给脸色复杂的迎宾。 做完这些后,乔越转身走进会场,站在大门口,环视着会场,似乎在打量寻找着什么。 阿k扬起手朝乔越挥了挥:“乔越,这里!” 几名知道乔越身份的宾客顿时停下动作,朝乔越这边看过来。有的惊讶,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下堂夫’来砸场子了,当然有看头。 乔越听见有人叫自己,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名娃娃脸的男人朝自己激动地挥手,而旁边坐着一名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眼带担忧地看着自己。 虽然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但忽视的话又太刻意。 脸色镇定地慢慢朝两名男人走去,无视周围一些好事者投来的打量目光。 待乔越走近,阿k迫不及待地说:“本来以为你只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真的来啦。说实话,你一点都不介意……夏景怡这么快又结婚吗?” 乔越没有说话,保持着脸上镇定自若的浅笑,心里已经一万头草泥马跑过,他就算结一百次婚,又关他什么事情! 莫唯担忧地对乔越说:“乔越,你没事吗?早上给你打电话感觉你情绪不是很好。” 乔越这才回过神,这个男人就是莫唯。看得出莫唯是真的关心自己,摇摇头:“我没事。” 扭头看着餐桌上,正好见每人位子前都放着鎏金台签,写着客人的名字。 乔越找了找,自己的位子好像不在这里。 “你别找了。”阿k略微怜悯地看着他:“进来的时候门口有座位图示,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你的座位。” “我有请帖,为什么没有我的作为?”乔越从房间里找到了夏景怡发给他的请帖。 “呃……这还用说嘛,虽然给你发了请帖,但用脚趾头也想到你不会来自取其辱啦。”阿k摆摆手,自以为是的模样。 莫唯率先冷下脸:“阿k,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k脸色僵了僵,自知惹恼莫唯和乔越对自己都没有好处,打哈哈道:“我随便开玩笑的,你们还当真了。” 最讨厌的事情就是明明对方让你不舒服,还以开玩笑为借口,让你不得发火,只为保持基本的风度。 乔越从椅子上站起:“既然我来了就是自取其辱,那就要光明正大去自取其辱一下了。” 在阿k和莫唯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乔越已经向婚礼的主桌走去。 大多数宾客都已经坐下来,等待婚礼开场。 多亏事先放置的台签,让乔越准确认出夏景怡的父母。 “伯父伯母。”乔越浅笑盈盈地礼貌叫道。 本来还在跟对方亲家热切寒暄的夏景怡父母抬起头,看到乔越,瞬间变了脸。夏景怡的父亲夏柏然更是直接黑了脸,质问:“你来干什么?” 从夏景怡父母的脸色中,乔越就看出,看来他跟夏景怡的父母情分不深啊。虽然是离了婚的,但好歹也当过一家人,这看仇人的眼光是哪般啊? 正文 2.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二) 乔越不动如山:“我来干什么,我当然是来恭喜夏景怡的。”取出自己的请帖,放在桌子上:“夏景怡既然给了我请帖,我当然要来捧他的场。只不过,他可能忙着再婚,忘记安排我的位置,我想了想,作为他的前夫,坐在主桌上,应该合情合理吧。所以,就给自己找位置来了。” 之前的‘乔越’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不知道,但现在的乔越,绝对不是能默不吭声吃哑巴亏的小白花。 一席话铿锵有力,噎得夏柏然脸色发青,夏景怡的母亲也露出难掩的怒色。 “乔越,你跟我们景怡结婚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两口子哪里对不起你了?我们不指望你知恩图报,也但愿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你故意在景怡结婚的好日子里来砸场子,是不是也太不知廉耻了点?”夏景怡的母亲梳着端庄的鬓发,妆容精致,俨然就是贵妇的模样,但从她嘴里说出的那番话,字字贬低,句句鄙夷。 “伯母,您这么说就太让我伤心了。正因为之前跟你们的情分,我今天才会来这里,祝贺他再婚啊。”乔越皱着眉,作伤心状。 这时,婚礼司仪上台,宣布婚礼即将开始,请大家尽快落座。 乔越便舔着脸,拉了把椅子坐下。 至此,乔越父母便不好多说,冷哼一声别开眼,将目光投到婚礼主台上。 乔越扭过头,也打算往主席台看时,却落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一名长相凌厉的男子,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落在婚礼主台上,穿着一黑一白的新人已经缓缓入场。 根据梦里的记忆,乔越第一眼就认出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就是他的前夫夏景怡。夏景怡如墨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鼻梁高挺,眼眸深邃,身材挺拔修长,含情脉脉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穿白色西装男人身上。 乔越不免在心里轻轻叹气,他也曾站在夏景怡的面前,在众人见证下,与他共誓白首,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就有另一个人站在夏景怡面前,接受他宠溺的目光,订立新的誓言。 虽然乔越已经不是那个‘乔越’,但如此想来,心里也总有些不是滋味。 烦躁地端起面前的红酒,一口喝干,才将难以言喻的情绪稍稍排解了些,继续扭头看向主席台。 男人跟男人结婚,没有那么多复杂繁琐的流程,神父宣誓,交换戒指,便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喜宴的环节,而新人也会过来一一敬酒。 相较于别桌的热闹,以乔越所坐的主桌为中心,辐射到隔壁几桌,都处在一种难言的尴尬氛围中。 新婚夫夫夏景怡和楚帆的父母勉强挂着笑容,寒暄两句,气氛却明显活络不起来。坐在乔越身旁的男人也是沉默着,慢条斯理动着筷子,一点都没有不自然才算不正常吧。 而旁边的几桌,则时不时将目光投过来,不知在担心发生什么还是担心没发生什么。 偏偏这种诡异氛围的始作俑者乔越跟没事人一样,一口一口吃着菜,在心里暗道:擦,这菜味道不错啊。 不知道他跟夏景怡结婚的时候,菜色是不是也这么好。如果没有那么好,那他不是从开头就输了嘛? 好吧,乔越get到的点实在有点偏了。 身旁的男人手机响起,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慢慢起身出去接电话。 男人一离开,夏柏然吧嗒放下筷子,也顾不得礼仪,朝着乔越怒目道:“婚礼仪式你也看过了,难道真的要死皮赖脸吃完这顿饭才肯走?” 乔越正啃着椒盐排骨不松手,被夏柏然突然这么一说,吓得差点把整根排骨啃下去。放下吃剩的骨头,乔越舔了舔手指:“伯父,我也是给了礼金的,饭都没吃完就赶我走,是不是有点太小气了啊。” “你……”夏柏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秦月拉了拉夏柏然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算了,亲家都看着呢。” 就在乔越吃饱喝足,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时,夏景怡跟楚帆敬完酒回到主桌,见到光明正大,一脸酒足饭饱模样的乔越,惊得下巴微张:“你……” 乔越施施然起身,对夏景怡笑道:“恭喜你啊。” 夏景怡没有反应,楚帆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颔首道:“谢谢,你今天能来祝福我们,就是给我们最大的礼物了。景怡,你说是不是?” 夏景怡这才反应过来,不自然地点头:“是的。” 秦月招呼夏景怡和楚帆赶紧坐下:“今天忙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赶紧吃一点。”又斜眼看乔越的反应,她这么说也是希望能刺激乔越快点离开。 谁知乔越居然应和地点点头:“是啊,厨师的手艺不错。” 夏景怡拉着楚帆坐下来,体贴地布置碗筷,夹菜,楚帆则温柔地朝夏景怡笑,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乔越坐在一旁淡定地看着,脑子里已经开始神游。 ‘乔越’电脑里的密码,让他找回失去的,他想了半天,最有可能契合这个‘失去的’,恐怕就是前夫夏景怡。 难道,是让他把夏景怡再追回来,破镜重圆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可现在夏景怡已经再婚,他如果插手,岂不是要当小三。下堂夫成小三,那可真是一场狗血大剧了,乔越光是想想就倍感恶寒。 此时,原本坐在乔越身旁的男人通完电话回来,并没有坐下,只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爸妈,银行里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 夏柏然点点头:“去吧。” 男人走到夏景怡面前,夏景怡和楚帆相携起身:“恭喜你们,新婚愉快。” “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楚帆跟着说道。 男人又扭头,看向无聊戳着一块红烧肉的乔越:“如果你也吃完婚宴了,我送你一程吧。” “啊?”乔越抬起头,再次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 “好呀,大哥能替我们送送乔大哥,是再好不过了。”楚帆马上端起一副主人的姿态说道。 你才大哥呢,你全家都大哥!乔越的嘴角轻抽,站起身,看向男人:“那就麻烦……夏大哥了。”乔越不知道夏景怡哥哥叫什么名字,保险起见又不惹人怀疑,乔越便模糊地叫声‘夏大哥’,没注意到男人眼底闪过的一抹异色。 在旁人努力掩饰,却极富探究欲的目光下,乔越硬着头皮跟着男人离开。 下到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阴冷潮湿,猛地一股阴风吹来,乔越的小身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吗?”男人沉声问道。 “还好。”乔越打着哈哈,可能没想到地下停车场会这么冷,身体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听说前段时间你生病了。” “呃……”有吗?这件事情似乎连乔越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最近压力有点大。”想了想,模棱两可的答案最安全。 前方不远处一辆黑色辉腾亮了亮前灯,乔越跟着男人朝车子走过去。 “你以前从不会叫我夏大哥。”男人沉声开口。 乔越吓得菊花一紧,身形顿时停滞在原地,随后强装镇定,勉力跟上男人的步伐。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乔越沉默着走在后面,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 上了车,男人没有急着开车,而是转身用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乔越:“现在,你能回答我,来参加景怡的婚礼,究竟是什么目的吗?” 目的?乔越猛然抬头,慌张地看着男人,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怎么知道他来参加婚礼是有目的的。不,也许他只是以为自己来砸场的,所以如此质问自己。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真的只是来祝福自己的前夫,希望他能获得幸福的。”乔越‘呵呵’两声,脸上的笑已有挂不住的趋势。 男人目光里带着深究,看着乔越几分钟后,终于从他脸上移开:“离开你,我弟弟一定会获得幸福。” 乔越一脸郁闷地看了男人坚毅的侧脸一眼,忍不住小声嘀咕:“说得我好像瘟神。” 男人若有似无地瞥了乔越一眼,而乔越扭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察觉。 关于之前‘乔越’的记忆,仅止于那一场梦境,真实到让乔越从梦里吓醒。而梦里内容凌乱纷杂,醒来后又被穿越的事实惊吓到,关于之前‘乔越’的记忆,他已经记不得多少。 现在最紧急的问题是,如何应付面前这个男人的称呼问题。 他以前,到底是怎么叫他的啊? 叫他的名字?那他的名字是什么?乔越想破头都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解释,他不知道男人的名字。 失忆?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老套又恶俗。 就在乔越心里百转千回,万分纠结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乔越居住的小区门口。 乔越回过神,让男人在门口停车,解开完全带,乔越拉开车门前,忽然扭头对男人说:“谢谢夏大哥,我这样称呼你……不好吗?”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乔越已经乘着这个空档,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正文 3.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三) 回到家,乔越将房子翻了个遍,没有他预想当中的日记本啊画册啊等等记载‘乔越’美好回忆的东西。 “你没有回忆留下来,让我这个后来人咋整啊?”乔越溃败地瘫倒在沙发,呈葛优瘫的姿势。 刚才在婚宴上吃的都消化光了,也没转换成什么有利价值。这能量转换率,也太低了些。 躺在沙发上气喘吁吁地望着白色天花板,忽然脑中灵光一闪:不是还有手机嘛! 手机里肯定有短信和聊天记录,说不定能有什么有用信息呢。 乔越赶紧拿出手机,所幸手机没有被设置密码,他调出手机里的短信,聊天记录等细细浏览。 从‘乔越’的手机里,他不仅知道夏景怡的哥哥,也就是那个讳深莫测的男人叫夏景深。也知道了自己跟夏景怡究竟是为什么离婚,其实离婚的原因不外乎小三插足,爹妈不喜,从婚宴上夏柏然和秦月对自己的态度,乔越便知他在跟夏景怡结婚期间,肯定也不怎么讨公婆喜欢。 果不其然,他跟夏景怡离婚除了楚帆插足之外,还有夏柏然和秦月从旁煽风点火。夏景怡跟‘乔越’的聊天记录里,细数了夏柏然和秦月对他的种种不满,将‘乔越’完全放在一个对长辈颐指气使,在家里监守自盗,在外拈花惹草,招惹是非的形象上。 而对于自己出轨楚帆,则是绝口不提。 ‘乔越’气不过质问夏景怡楚帆是怎么回事?夏景怡轻描淡写,两三句话便岔开话题。从聊天记录上看,‘乔越’应该是曾经对夏景怡和楚帆捉奸在床过。 同时,让乔越感到不解的是,在手机里,他还看到了一张飞往米国的机票预订记录,就是今天的飞机。 也就是说,在夏景怡向‘乔越’发出请帖后,‘乔越’并没有打算去参加夏景怡的婚礼,而是准备去美国。 这么想起来,乔越的确在卧室角落里看到一个行李箱,也许正是‘乔越’为出国准备的。又是为什么,‘乔越’最终没有去成米国,而让他成为了‘乔越’。 某位伟大的人物曾经说过,看待事物要从多方面出发,不能片面而主观。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也许,可以找找他是怎么来的。反向推倒,说不定就能找到回去的线索。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手机忽然响起,把乔越吓得心脏猛地一跳。 见来电显示是莫唯。 接起电话,莫唯在那头紧张地问:“乔越,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啊。”乔越一头雾水。 “刚才见你跟着夏景深走出去,害我为你担心了很久,他没拿你怎么样吧?” “他能拿我怎么样?”乔越不解莫唯的担忧。 莫唯欲言又止:“你……” 乔越静静地等莫唯说话,可莫唯沉默了许久后:“你回家了?” “是,夏景深送我回来的。” “哦……”莫唯若有所思地应道:“这样也好,既然你跟夏景怡已经分开,就应该有个新的开始。” 乔越没有说话,他直觉莫唯话中隐藏着深意,但若他追问,必然会暴露自己不是原来的乔越这个事实。 莫唯是真关心他,他能感受到。但他也没把握,如果莫唯知道他已不是之前的乔越,还会不会关心他,信任他。 挂掉电话,乔越再次陷入沉思。 如果‘乔越’电脑里的密码,事关他回到自己原本世界的方法,那密码中所说找回失去的东西,应当跟夏景怡有关系。找机会接近夏景怡,也许能有所收获。 书房里放置着一堆已经签好名字的文件,都是关于夏氏的项目合同,还有许多画到一半的设计图纸,乔越应该是夏氏旗下的一名建筑设计师。 桌面上还竖着一个水晶的便签台,一行潦草利落的字:周三回公司开会。 周三?乔越看了下时间,就是明天。 ———— 第二天早晨,乔越被闹钟声吵醒,打开衣柜,随便找了件浅灰色的卫衣牛仔裤穿上。 衣柜里被很明显地分成了两个区块,一个区块挂满了各式衬衫和成套西装,还有跟西装配套的领带,皮鞋,手表。 乔越不喜欢穿正装,总有种被束缚的感觉。从一边明显被挤压的区块里找了舒服休闲的卫衣牛仔裤,戴上dw运动款机械手表,看着镜子的自己,有种熟悉有陌生的错觉。 将设计稿和文件整理了一下,全部塞进文件袋里,乔越洗漱完毕,就带着文件袋,拿着车钥匙下楼。 在地下停车场摁着车钥匙跟雷达扫描一样试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停在角落里的黑色suv。 车型还是甚得乔越的心意,suv视野宽,开车比较稳,就算再颠簸的路段也不会有很大的波折。 其实乔越的车技不是很好,刚开车的时候总是抓不准油门和刹车的频率,经常猛地加速,又猛地刹车。 身旁的人不堪其扰,不耐烦道:“你当你日车呢?” 乔越嘟嘟囔囔:“我tm又不是日你。” 随后,乔越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着方向盘,靠边停车,座位被放平,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即压上来。 这是乔越关于原本世界的记忆,可他不管怎么回想,都想不起那个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长什么样。 擦,最杯具的事莫过去他记得被人压了,却不记得压他的人是谁! 乔越愤愤不平地踩下油门,车子平稳飞速地向前冲去。 大约开了四十分钟,乔越抵达夏氏。检查了车里的通行证后,保安放心让乔越进入地下车库。 夏氏集团位于岩市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核心位置,拥有一整幢高楼作为办公区。事先从网上搜索了关于夏氏的资料,夏氏是目前国内数一数二的综合性业务集团,以开采石油起家,后来转型房地产。于国内各地开发了多个高档楼盘,声名鹊起,又撑着国家扶持房地产的好政策,彻底赚了个盆满钵满。 现在夏氏设计的业务还有零售连锁,食品制造,网络新媒体等方面。 乔越是夏氏旗下房地产公司的设计部经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职。 拎着工作牌和文件袋,从地下停车场做电梯到达十三楼。 十三楼有两个部门,分别是夏氏地产的设计部和市场部。 一个负责造楼,一个负责卖楼。 走进设计部,坐在靠门位置的男子一眼就看到乔越,嘴里还塞着半个没有下咽的三明治:“老……老大……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乔越看了下时间,微微皱眉,八点钟,算早吗? 设计部里零散坐着几个人,好几个人都在偷偷摸摸吃早饭,见乔越进来,赶紧把早饭藏好的动作一目了然。 乔越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们一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其余几人迅速聚拢,看着乔越合上的办公室门聊八卦。 “诶诶,我还是第一次看老大穿休闲装的样子呢,看起来好嫩好嫩啊,一点都不像失婚少夫呢。” “胡说什么呢,我们老大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再说了,经历过感情积淀的男人就像一壶酒,越醇越香。” “听你这么说,你是对老大心有不轨了?” “什么叫有,我一直对老大图谋不轨。” “可是老大是弯的。” “没关系,我的纯情少女心就是钢管都能把他给撸直咯。” “这么污,还纯情少女心呢?” “别吵别吵,我要给老大去泡咖啡了。” 八卦话题终于在一片唏嘘中结束,某女屁颠屁颠跑进茶水间。 这头,乔越四处扫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面积不大,色调与乔越居住的房间极为相似,用的是带灰色系的冷色调,不过于生硬,充斥着自在安心的氛围。 “扣扣。”门被敲响。 “老大,你的咖啡。”一名女生笑脸盈盈地端着白瓷咖啡杯走进来。 乔越扫到黑色的液体随着女生的走动泛起淡淡的涟漪,心下微微皱眉:“谢谢。” 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女生没有立刻转身离开,似乎在等乔越的动作。而乔越愣是没有动桌上的咖啡,反而抬头问女生:“预定几点开会?” “九点,昨天夏总通知他也会来参加今天的会议。” 夏总?哪个夏总?乔越在心里稍稍疑惑。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女生恋恋不舍:“老大,今天的咖啡用的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现磨咖啡粉哦,您尝尝看,味道特别香。” 乔越看都没看桌上的咖啡一眼,直接站起来:“谢谢,但是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哦,那等你回来我再给你重新泡一杯。”女生看着乔越离开的背影直愣愣道。 正文 4.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四) 走进电梯,乔越的肚子终于忍不桩咕噜’一声,叹了口气。 莫名其妙穿越到陌生的世界里,连三餐都自顾不暇。看到女同事倒给自己的咖啡,胃里就开始冒酸水,才想起早饭没吃就来上班了。 走出办公大楼,就近找了家餐厅,刚走进去,就撞见坐在窗边位置上,穿着浅灰色西装,悠闲喝着咖啡的夏景深。夏景深手里拿着一只银色ipad,不知在浏览什么,并没有注意到乔越。 乔越下意识想扭头就跑,刚转过身,余光扫到夏景深放下ipad,抬起头,深邃的目光与乔越的余光正撞上。 此时再跑有点太刻意,乔越扭正僵硬的身体,直面夏景深,慢慢走过去:“夏大哥,挺巧啊。” 夏景深淡淡点头:“坐。” 乔越扫了夏景深桌上一眼,三明治,蔬菜沙拉,还有用银色雕花小盏盛着的白嫩可爱的水煮鸡蛋。 显然是才刚刚开动的模样。 乔越思虑一番后说:“不用了,我就不打扰你用餐了。” “我只有一个人,何来打扰?” “……好吧,那我不客气了。”乔越坐下,服务员送上菜单。 乔越此时饿得能吞下一头牛,要了意面沙拉再加一份三明治,又点了杯鲜榨果汁。 夏景深轻轻抬眼:“以前你都是嗜咖啡如命。” 乔越的动作顿了顿:“咖啡这个东西,虽然能够提醒神经,但也容易上瘾,还是少喝为妙。” 再看夏景深手里的深褐色液体,好像有种一棒子打死的味道,连忙亡羊补牢:“当然,早上喝咖啡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景深轻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乔越点的食物很快被送上来,顾不上跟夏景深说话,便开始大快朵颐。相较于乔越的狼吞虎咽,埋头苦干,夏景深的吃相真的好很多,优雅斯文,再配上那张阳刚英俊的脸,怎么看都像会动的画报。 夏景深吃完以后,坐在椅子上没动,继续手持ipad面目冷峻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乔越放下刀叉,用纸巾擦擦嘴角,满意地招来服务员结账。 拿出银行卡,服务员双手递过一个暗金烫花绒面托盘,示意乔越将银行卡放在上面。 乔越猛地想到什么,动作停在半空,不对,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 夏景深好整以暇抬头看着乔越,乔越缓缓收回卡,呵呵傻笑两下摸着后脑勺:“忽然想起这张卡里没有钱,夏总能否请手下员工吃顿早餐呢?” 夏景深掌管夏氏商业银行,手里握着整个夏氏的经济命脉,地位举足轻重。 “可以。”夏景深忽然心情很好一般,伸手向服务员招了招,服务员立刻走到夏景深那边,将一张黑卡放在托盘上,服务员微笑着离开。 即使在不同的世界,乔越也能猜出那张黑卡的用途,心里啧啧两声,有生之年也算亲眼看到传说中通行世界无阻碍的黑卡了。 不对,他是第一次看到这张黑卡吗? 心里提出这个疑问后,乔越反而不敢确定起来。 夏景深似是没注意乔越纠结的表情,起身:“走吧,九点要开会。” 他也九点要开会,那倒挺巧。诶……不会就是他们的会吧? 乔越犹豫地看着夏景深,夏景深接受到乔越的目光,挑起好看的眉:“怎么?没有准备好材料吗?” “不是……”果然就是他们的那个会议。 跟夏景深两人并肩走回公司,路上遇到夏氏其他员工,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瞪大眼,快走两步,却忍不住好奇心频频往这边回首。 乔越摸摸自己的脸,夏景深长得帅没错,他长得也不赖啊,他俩站在一起怎么着也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怎么会是‘惊恐不安’呢? 在十三楼停下,夏景深对乔越说:“我先去处理些其他事情,九点准时在会议室开会。” “好的。”乔越点头,走出电梯。 刚走进设计部,就有一名年轻人冲过来,凄厉大喊:“老大~” 乔越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步,才看清扑过来的男人,一张干净白皙的娃娃脸,枯草一样的黄发,身前的工作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卓皓思。 “你做什么?” 卓皓思一脸紧张兮兮地往乔越身前凑:“我都听说了,今天早上你跟夏总一起进的公司,你俩没发生世纪大战吧?” “无缘无故,我跟他发生什么世纪大战?”乔越一脸懵逼。 “诶?”卓皓思更加懵逼:“您跟夏总不是出了名的天生气场不和,就算没有光也会擦出点火花,要是有点导火索,那直接就是爆炸了好吧?” 乔越满脸黑线:“是这样吗?” “是啊,您是毒舌,夏总是腹黑,毒舌对腹黑,战况总是异常激烈。”卓皓思认真地托着下巴点头:“不过您放心,我绝对是无条件站在您这边的!”激动地握拳,表示自己的忠心耿耿。 乔越翻了个白眼:“那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用谢。” 乔越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进办公室。 卓皓思一脸摸不着头脑,刚才他说错什么了吗? 身旁一人走过来,怜悯地看着卓皓思:“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九点钟,众人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夏景深坐在主席位置上,左手边坐着乔越和一干设计部同仁,右手边则是夏景深的精英幕僚,清一色黑西装白衬衫,刘海用发蜡打高一丝不苟。 而乔越穿着卫衣牛仔裤,其他人更是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卓皓思那个杂草头坐在乔越身边,更加显得气势不足。此刻,乔越很有想将卓皓思踢得远远的冲动。 夏景深环视众人一眼:“今天的会议,主要是为了岩城东城区新开发的cbd项目。” 开会之前,乔越大致了解了一下,岩城属国内政治中心,经济大市,东城区新cbd开发案又是今年岩城最重视的地产开发项目。夏氏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并且顺利打造一个集居住,商业,休闲为一体的大型cbd区域,将让夏氏走向一个新的辉煌。 “这次的cbd项目,政府有意打造一个新生态区域,设计部在提供设计方案的时候,一定要彻底体现这个理念。”夏景深慢条斯理道。 乔越微微皱眉,缓缓点头,这个任务可不容易。 “银行方面的项目部会就你们的设计方案进行估值,提供合理的预算,并且在最大范围内将预算降到最低。”毕竟是商人,肯定要从利益出发。 “如果预算降到最低,势必会影响设计的整个层次。”乔越眉头皱得更紧。 其余人纷纷抬头,看向两人,来了来了,世纪大战一触即发啦。 夏景深冷漠道:“这就是你们设计部的事情了,在取得同样效果的条件下,如何让设计成本降到最低。” 乔越冷笑地看着夏景深,很想蹿起来指着夏景深的鼻子骂:我艹你大爷啊,说得容易。 “接下来,就请你为大家展示一下设计部的初稿吧。”夏景深看着乔越幽幽说道。 乔越冷眼斜了夏景深一下,朝卓皓思侧头示意。 卓皓思立刻领悟地将手里的文件给每人发了一份,悄悄在乔越耳边说:“老大,我支持你,怼死他。” 乔越朝卓皓思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那我就会大家介绍下,设计部关于cbd的初步构想。” 关于建筑设计,现在的乔越也只是个门外汉,好在留下来的资料记述详细,乔越花了半个小时看文件,也大致摸透了七七八八。在一群更加门外汉的金融精英前,和一众无理由的迷弟迷妹前,还是非常潇洒稳重,娴熟自然的。 将设计方案讲述完毕,乔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得意地扫了眼夏景深,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就算他不太懂,也能看出‘乔越’留下的设计方案极为精彩,让人不禁遐想这个设计付诸实现以后会是怎样的场景。 “老大~”卓皓思大抽一口凉气。 乔越没好气道:“干嘛,叫鬼呢?” “您……您……”卓皓思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夏景深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下面:“这个设计方案从表面看,的确极富才华,让人抓不出不妥来。但如果细看……”低沉悦耳的嗓音一针见血,道出几个观点,让乔越哑口无言。 乔越的脸色不是很好,被外行人将了一军,还无话反驳,犹如吞了只苍蝇一般让人恶心啊。额角冒出冷汗,手用力握紧茶杯。 过了许久,乔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去我们会再改进。” “ok,根据你们的初步方案,项目部会提出初步的预算。”说完,夏景深带着他的一众精英离开。 “老大——”卓皓思在身旁小心翼翼问。 乔越给了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今天你不舒服吗?”夏景深提出的问题虽然尖刻,但按照乔越的反应和专业度,不可能一句话都怼不回去啊。更何况—— “老大,您的咖啡。”卓皓思将放在乔越另一只手边的白瓷杯往他那边推了推。 乔越狐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杯:“怎么回事?” “您手里那杯茶,是夏总的。”卓皓思总是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顿时心情舒畅。 乔越脑海里却只有硕大的三个字:草泥马——飘过。 “不过也奇怪,夏总一向也是喝咖啡的,怎么忽然改喝茶了。”卓皓思随意地说着。 正文 5.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五) 刚回到设计部,就见到从对面市场部相携走出来的夏景怡和楚帆夫夫。 卓皓思见到两人,赶紧往乔越身边站了站,扭头看他的脸色。 乔越也没想到这么快又再次见到夏景怡和楚帆,面色还算镇定,轻抿着唇。 楚帆一只手勾在夏景怡的胳膊里:“乔大哥,好巧啊,我和景怡正打算去吃饭。之前你来参加我们的婚礼,没来得及好好招待你,不知你这会儿有没有空,我跟景怡做东,请你吃个便饭。” 卓皓思紧张地等着乔越的反应,楚帆这厮分明就是故意的,乔越不管答应还是不答应都不会痛快。 沉默了一会,乔越浅笑:“好啊,盛情难却。” 夏景怡则从头到尾不发一语,楚帆抬头看着他灿然笑着说:“景怡,走吧。”才迈开腿往前走,乔越转身跟在两人身后。 楚帆作了主张,将乔越带到夏氏旁边开的一家高端日料店。 夏景怡刚走到门口,就停下脚步,扭头对楚帆说:“换一家吧,乔越不喜欢吃日料。” “可是我想吃啊,而且我想吃这家日料店都想了很久了。”楚帆回过头对乔越说道:“乔大哥,这家店的海胆特别新鲜,都是直接空运过来的,你可一定要尝尝看哦。” 夏景怡还想再说什么,被乔越打断:“好啊。” 越过两人,率先走进店里,输人不输阵,就得从气势上开始碾压。 日料店里环境清幽,分成一个个单独的包厢形式,穿着和服的女服务员从过道上匆匆走过,看到客人无一例外都是九十度深鞠躬。 进入包厢,楚帆得意道:“这家店都是要提前预约的,预约排队都要排很久呢,要不是我跟这家店老板熟,还这么快轮不到呢。” 乔越一边听楚帆叨叨,一边拿起菜单开始浏览。 楚帆看都没看菜单,就对跪坐在一旁的服务员开始点菜:“刺身拼盘,新鲜的海胆来一盘,梅子清酒……” 乔越意兴阑珊地看着菜单,他对日料,更准确地说,对于刺身等生猛食材实在没什么兴趣,点了些寿司就将菜单合上,拿起茶杯慢悠悠喝。 “景怡,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楚帆关心地问夏景怡。 夏景怡面无表情道:“随便,我都可以。” 楚帆一点都没有被夏景怡的冷淡影响心情,继续点了几道菜后,才对女服务员道:“先上这些吧。” “好的,请稍等。”毕恭毕敬地走出包厢,再将包厢门轻轻带上,包间里就只剩下乔越三人。 乔越沉默地喝茶,夏景怡面无表情,紧抿着唇,倒是楚帆勾着唇,对乔越浅笑盈盈地开口:“乔大哥,没想到你还在夏氏上班呐?” “我在工作上没范过失,为什么不能继续在夏氏上班?”乔越一本正经反问。 楚帆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过开个玩笑,乔大哥居然当真了。本来我还担心你在意我和景怡,不想在夏氏继续待下去。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 “这的确没什么能让你操心的。”乔越放下茶杯:“公是公,私是私,我这个下堂夫尚能分清楚,难道你这个现任还分不清吗?” 乔越话里有话,警告楚帆,如果公私不分的话,便是连他这个下堂夫都不如。聪明如楚帆,当然也是听懂了,脸色有些发青。 夏景怡猛地抬起眼,见乔越不以为然的脸,微微蹙眉。 服务员很快将餐点送上来,新鲜的海胆混合着海水的腥味,被推到乔越面前:“来,乔大哥,快尝尝,这家日料店的海胆都是限量供应,来晚了还吃不到呢。” 乔越忍不住皱眉,将精致的餐盘稍稍推离:“谢谢,既然是限量供应,我也不便夺人所好。” “没想到乔大哥这么体贴。”楚帆用筷子夹起一大块海胆,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 乔越嘴角微微抽搐,接过自己点的鳗鱼饭,开始食不言大口扒拉。 吃完以后,楚帆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日料,乔越不耐烦地看了看手表,楚帆好似没注意到乔越的动作一样,又为他倒了杯梅子酒:“乔大哥,海胆你不尝可以,这梅子酒可一定要试试看哦,是老板的传家秘方酿制的呢。” 乔越还是一本正经地拒绝:“谢谢,下午还要上班,喝酒恐怕不合时宜。” 楚帆拉下脸:“乔大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下午不用上班吗?我们喝酒,就是不务正业,耽误工作吗?” 乔越在心里翻白眼,反正夏氏是你们家的,你怎么说都对。 “好了。”夏景怡忽然开口:“既然你已经吃好,那就早点回去上班吧,也算为我们公司多投入劳动值。” 乔越扭头看了眼夏景怡那张英俊的脸,如果说夏景深让人感觉到浓烈的攻击性,气场强大的话,夏景怡虽然英俊,却略显寡淡了些。总长相上来说,还是夏景深更符合乔越的口味。 “好。”点点头,乔越起身:“资本家总是吸血的,离婚以后是一点旧情也不讲了。夏景怡都这样,楚帆你就更加不用勉强自己,以后麻烦请叫我乔越,谢谢。” 说完,乔越头也不回地拉开包厢门,离开。经过结账处时,不忘将自己点的鳗鱼饭还有寿司的钱付了。 回到设计部,卓皓思几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捧着饭盒,专心看着桌上的图纸,筷子送到嘴边,迟迟没有塞进嘴里。 “咳咳。”见几人入迷的模样,乔越尴尬地咳嗽两声,卓皓思回过神,看到乔越,丢下筷子蹿到他身边:“老大,你没事吧?” 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乔越,唯恐他少了一根汗毛。 “没事。”乔越摇摇头:“你们在做什么呢?吃饭就好好吃饭,看什么这么认真。” “哦,还不是那设计稿,今天夏总提了这么多建议,我们就想着趁热打铁看看怎么改。”卓皓思不以为然道。 “那也不用这么拼命吧。”乔越伸脖子对其他人大声说:“行了,都把手里的设计稿放下,你们的快餐应该都冷了吧,我请大家出去吃。” “哇,好耶。”大伙兴奋地放下筷子,收起东西起身。 “老大,你不是刚吃完饭回来吗?”卓皓思不解。 “我请你们吃,我又不吃。”乔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去。 卓皓思无奈地摊摊手,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什么都对,谁让我是你的脑残迷弟呢。 一席人不知谁提议吃火锅,大家居然纷纷附议,于是乔越只能无奈地带着浩浩荡荡一群小跟班到夏氏附近一家火锅店。 火锅店的生意居然爆棚,众人到达的时候没有位置,需要等位。 乔越等人手捧一杯热豆浆坐在椅子上等位时,正巧碰到从对面西餐厅走出来的夏景深以及他的精英幕僚们。 差点被一口豆浆呛到的乔越下意识地将脑袋缩到卓皓思背后,脑袋里只剩一个念头:冤家路窄。 可惜天不遂人愿,乔越听到卓皓思略显紧张的声音:“夏总好。” 知道躲不过去,自欺欺人也没用,从卓皓思身后慢慢把头伸出来,对上夏景深摄人的眼神,气势顿然矮了一截:“嗨,夏总,你们也在这吃饭呐。” 夏景深的眼光从乔越一众人身上略过:“虽然令人满意的午餐能够提高下午的工作效率,但是花费太多时间在等待用餐上,似乎不太符合夏氏的员工守则。” 乔越黑线:“对于总是匆忙用快餐解决午餐的员工,我认为让他们享用一顿自己意愿的午餐,还是很有必要的。况且,从时间上来说,夏氏的午休时间是十一点到两点,只要我们下午能够按时上班,又何必在意我们将时间用到了哪里?” 一旁的吃瓜群众们再次紧张的屏住呼吸,怎么办?又怼上了。大家各自给自家老大默默打气。 谁知,夏景深沉默地看着乔越几秒后,嘴角露出迷之微笑:“好吧,希望你们能拥有一个美好的午休。” 说完,夏景深单手插进裤袋里,就这么转身离开了。身边的精英幕僚们面面相觑,抬腿跟上。 卓皓思不敢置信:“夏总居然就这么走了?” 乔越不耐烦地说:“怎么?你还希望我们能吵起来吗?” 卓皓思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那也不是这么说?但每次这种看戏看到一半戛然而止的感觉,让人……好不爽啊。” “就跟拉屎拉了一半出不来一样?”某人忽然语出惊人地补充。 众人立刻嫌弃地“诶咦”两声:“还能不能愉快玩耍了?” 正文 6.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六) 乔越要想不惹起其他人的怀疑,当好这个‘乔越’,还是重重困难。 首先,‘乔越’是天才设计师,这个世界国内最著名的设计大奖最年轻的获奖者,也是首位蝉联三届得主的设计师。他的每一次设计作品,都会受到空前的关注。 不过,‘乔越’为人十分低调,除了他的作品以外,本人从来都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 可现在的乔越,别说天才设计了,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就算‘乔越’留下的设计稿已经相当成熟,让他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可他连站都站不起来,怎么整? 看来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找到回去的办法,才能一劳永逸。 抱着一大堆专业资料回到家里,天天挑灯夜战,总算摸清了点门道。这次cbd商业中心的设计概念是岩城政府提出的生态城市,除了比其他商业中心设计更广的绿化面积以外,还融合更多生态科技理念。 这份设计方案,除了保障建筑本身的艺术观赏性外,还结合大量的高科技元素,经过大量的预算调整,面临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与夏景深再次开会后,乔越感到深深的挫败。 微垂着头,乔越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卓皓思担忧地看着乔越,正想说话,被夏景深挥手打断,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会议室。 “觉得做不到吗?”夏景深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乔越抬头,眼神认真:“如果我说,我真的做不到呢?” 夏景深眼中有些愕然,过了许久,才淡淡地说道:“你变了挺多。” 乔越微微不解,不明白夏景深话里的意思。 “之前你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即使是撞了南墙,也要把南墙撞破,开出一条血路为止。”夏景深看出乔越的疑惑,漠然解释道。 “……”乔越满头黑线:“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夏景深沉默地看着乔越,深邃的眼放佛要将乔越望进不知名的深渊里。 “怎……怎么了?”被这样富有侵略性的眼神看着,乔越心里有些发毛。 “能拿下这个项目的,只有你。”夏景深缓缓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惑人的沙哑。 “你……这算是鼓励我?”乔越不敢置信。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夏景深一本正经。 被夏景深肯定自身价值,乔越心底冒起一股莫名的暖意:“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呵呵。” “……”夏景深。 ———— 开发案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由夏景怡主持的夏氏地产市场部也忽然加入其中,夏景怡作为市场部总监,同时兼任夏氏地产副总。 让夏景怡加入其中,看得出夏氏对于东城区cbd开发案的重视和势在必得。而夏景怡的加入,自然也牵扯进了楚帆和一众市场部的精英。 因为楚帆夏景怡和乔越三人间的微妙关系,虽然市场部和设计部在同一幢楼里,却是王不见王的局面。 这次需要联手进行开发案策划,可想而知他们聚在一起时,那气氛将会是多么地尴尬到让人窒息。 夏景深坐在首位,左手边是夏景怡,楚帆依次下序,右手边是乔越及夏氏银行项目部的人员。相较于其他两个部门的人多势众,乔越一人单打独斗略显孤单。 卓皓思本对于市场部加入开发案深表忧虑:“老大,你一个人去开会能成吗?万一打起来了,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 乔越对于卓皓思跳脱的脑洞连吐槽都懒得吐槽:“你以为这里是黑社会吗?还打起来,就算打起来,就凭你这白斩鸡一样的小身板,也就被千刀万剐的份!” 卓皓思打了个冷战,小声说道:“那也不能这么说啊,白切鸡好歹也是鸡啊,也有肌肉的呐。” 乔越无心理会,直接进电梯上会议室。 此刻,乔越与对面的夏景怡大眼瞪小眼,又接受到来自斜对面某人防备不善的目光,忽然感觉到,卓皓思刚才的话有道理,是应该拉上几个人来撑场面。 输人不输阵嘛。 “我先为大家介绍一下设计部经过再次修改以后的设计方案。众所周知,政府对东城区cbd开发提出生态城市的概念,之前我们的设计将绿化和生态科技结合起来,打造成一个用科技促生态的商业中心模型。而夏氏要想将这次的cbd方案作为夏氏地产的一个里程碑,就必须舍弃人们固有的思想模式,认为这样的生态城必定是一个用科技打造生态,而我们这次,将使用大量的树种植物,设计一个森林式的商业cbd中心。主建筑依托一颗高耸入云的大树,以此为中心进行建造,温暖适宜的气氛,干净清新的空气。运用先进的管理系统模拟森林的四季,同时也保障商业中心内的温度和空气湿度在一个稳定的范围值内。”乔越一边说一边讲解着设计部的设计方案。 将cbd中心彻底还原成森林的模样,是乔越提出来的。与其不断纠结于生态与科技的结合,不如科技彻底为生态服务,返璞归真,回到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彻底打破常规模式,让人们在原始的环境中生活购物休闲,感受到自然与人类生活的完美结合。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疯狂,但只听乔越的口头描述,就得到了设计部其他人的赞同,并且热血沸腾,跃跃欲试,想立刻将自己的点子设计出来。 “老大,你的这个想法,真的是绝了。如果真的能被建造出来,绝对是秒杀其他一切设计的节奏啊。” “现在还只是构思阶段,具体的细节,需要在已有的设计方案上进行修改。修改的工程应该会非常巨大,差不多相当于把骨头打散重新塑造过,各位需要有把设计部当家的准备。”乔越却没那么乐观,直述事实。 “是,老大!”众人齐声应下。 看着一群人埋首认真的模样,乔越心有戚戚,他们是因为相信‘乔越’的能力,才会这么无条件地全身心地热情付出。可他只是个二吊子,提出森林城市的概念也只是突发奇想,要是…… 摇摇头,乔越就不是个会杞人忧天的人。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不如放手一搏。 对于乔越的设计,第一个提出反对的意见的人,不出意外,正是楚帆。 “我不同意。”楚帆冷冷开口:“先不说这样的设计将会耗费多大的造价,你认为使用这么多真实树种植物有必要吗?现在的全息模拟技术这么发达,5d效果完全可以让模型拥有一个大树的正常生长形态,何必去弄这么多真的树,白白增加造价。” “这次cbd的建造概念是生态,也可以理解为生命的姿态,生活的姿态,让模型加入5d全息技术,是生命的姿态吗?那干脆叫科技城市好了。”乔越不慌不忙回答。 “乔越。”楚帆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不过是想炫耀你的设计有多么与众不同,多么地大胆,实际上只是在哗众取宠。” 乔越紧抿着唇,冷着眼,不发一语。这是设计部加班一周后成果,将森林城市这份设计稿尽最大努力地完美呈现出来,但各花入各眼,他也知道这份大胆构思背后需要承担的风险。 有生命的事物最难打理,不似高科技技术一般,一次投入只需要后期简单维护。尤其是森林城市当中,绿化面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百分之五十,将近一半的土地将被植入各种树木花草。虽然乔越也利用这独特环境设计树屋别墅,木屋别墅等,但实际操作起来又将面临种种难题。 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夏氏是否会为了这份具有极大风险的设计方案投入无可估量的后续人力物力。 见乔越不说话,楚帆洋洋得意地扭头对夏景深说:“大哥,我认为乔越的这份设计方案,但风险评估就不会通过。” 夏景怡也只微微侧头看着夏景深,似乎在等夏景深的决策。 夏景深沉默良久,才徐徐开口:“夏氏在房地产上一直都只能占据中上游的地位,就是因为之前的房地产商已经将高端市场分刮完。要想从那群大鳄里咬下一块肉,不出险招的确不行。” 言下之意,是对乔越的暗暗赞同。 “大哥,你是夏氏未来的执掌者,当然一切要从夏氏的利益出发,说出这番话,未免太草率了点。”楚帆不服道。 “所以,我需要设计部提出更详细的操作方案,交由夏氏银行的项目部进行风险评估,最后由董事会投票决定,这个方案能不能作为夏氏的竞标方案提交。”夏景深的做法滴水不漏,就算楚帆再不乐意,也不敢表达不满。 见其他人无异议,夏景深便淡淡说了两个字:“散会。” 乔越从椅子上起身,脸色不算好看地转身准备离开。 “乔越。”夏景怡忽然开口叫住他。 乔越慢悠悠回头。 “你现在有空吗?我想跟你说几句话。”夏景怡眼中闪过一丝尴尬。 乔越扫了眼听到这话后脸色瞬间转黑的楚帆一眼,点点头:“好。” “景怡,你要跟乔越说什么?”楚帆紧张地抓着夏景怡的胳膊,皱着眉头露出委屈的表情:“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没关系,如果你不想让我听见,我可以默默走开。” 乔越嘴角抽搐,在心里暗暗吐槽,大兄弟,你的戏咋这么多呢? 正文 7.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七) 夏景怡无奈道:“没有什么你不能听的,如果你想听,就留下来吧。” “好啊。”楚帆愉快地答应,挑衅地看了乔越一眼。 其他人都在不知觉间默默离场,除了夏景深不动如山地坐在原处,乔越疑惑地看了夏景深一眼。 “大哥……”夏景怡也不知夏景深的用意。 “正巧,我也找乔越有些话说。你快说吧,说完了乔越就归我。” “呃……”这算什么话,乔越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这么紧俏了,前夫有话跟自己说,前夫的哥哥也抢着找自己。 “好吧。”夏景怡想了想,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乔越,我知道你因为我们之前的事,不管怎么说,我承认,我对你是有亏欠的。所以你要继续在夏氏工作,我们也非常支持。但是,我希望你能将公私分开,请你记住,你是夏氏的员工,就要为夏氏尽最大的力。” 夏景怡一番话进退得宜,先抑后扬,脏水泼到别人身上,片叶不沾身。 乔越忍不住冷笑,冷眼看着面色坦然的夏景怡。 “景怡——”楚帆感动地望着夏景怡,眼底含着一眶要流不流的热泪:“没想到你是要说这些,抱歉,之前我还不相信你。” 冷然看着楚帆小鸟依人地窝进夏景怡的怀里,乔越嘴角的冷笑便没有停过。 “啪啪——”乔越忽然抬起手,拍了两下手,引得楚帆和夏景怡错愕地抬头看着他:“原来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既然今天你们都在这里,那我也把话说清楚。” “既然你说让我公私分明,那么现在在我眼里,你跟楚帆都只能算工作上的同事。不知道夏先生,刚才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跟我说那番话了?”乔越顿了顿,眼眸锐利地看着夏景怡的反应:“我的前夫吗?” “还有楚先生,既然我跟夏先生公私分明,没有别的瓜葛了,那么作为本来就是依靠夏先生才跟我扯上那么一丢丢关系的你。”乔越用小拇指比了比:“跟我就更加没什么关系。我希望跟你们,以后除了公事上的关系,见面都不用点头了,因为就算点头之交,我也不想跟你们有。”乔越冷冷说完,转身就打算走。 “乔越!”楚帆气急败坏地叫住他:“你什么意思?!你这就叫公私分明了?你分明就是将私人恩怨带进工作上来了。景怡刚才的那番话,只是为了提醒你,你设计的那个什么森林城市有很大的问题,免得你最后砸了自己的招牌,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乔越坦然回头:“多谢提醒,但我问心无愧。” “等一下。” 就在乔越快步走到门边,手放在门把上时,一个低沉的嗓音蓦然开口。 乔越停住脚步。 夏景深缓缓开口:“既然你们要说的话已经说完,那就先回去吧。” 三人都没有动,不解夏景深让‘谁’先回去。过了几秒,见三人都没动静,夏景深才懒洋洋开口:“乔越,过来。” 换句话说,就是对楚帆和夏景怡下逐客令了。楚帆与夏景怡对视一眼,尴尬地摸摸鼻子,夏景怡对于自家大哥也多是敬畏的。毕竟能力摆在那里,夏景深在集团里的声望比他高很多。 “大哥,那你先忙,我们先去工作了。”夏景怡草草说完,拉着楚帆离开。 夏景深只定睛看着乔越,没有理会夏景怡。就在两人快要走出门时,慢慢开口:“景怡。” “是。”夏景怡下意识地顿住脚步,应道。 “作为夏氏未来的接班人,我不希望以后再从你嘴里听到这样不通情理的话来。”淡淡的话语里,警告的意味颇浓。 “……是。”夏景怡颤了颤,跟楚帆灰溜溜地打开门离开。 乔越不解地走到悠然坐在椅子上的夏景深身边,虽说的确是夏景怡跟楚帆作死,但怎么说夏景怡也是夏景深的亲兄弟,没道理帮理不帮亲啊?更何况这个理,还跟他有过节。 夏景深抬头,一双看不透情绪的眼眸看着乔越道:“刚才景怡对你说了不适当的话,我代他向你道歉。” “不必。”乔越想都没想开口,他跟夏景怡之间的恩怨,不会随便牵扯其他人,这是乔越的自觉。而其他人,也没有资格代替夏景怡说什么。 夏景深的眼眸更加幽深:“不过,我希望在工作时,你能只想着工作上的事情。” “多谢夏总的提醒,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比较固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心里积着口气无处发泄,恐怕更加影响我的工作效率。”乔越想了想,严肃地说道。 见夏景深不再说话,乔越道:“如果没有其他事……” “你回去吧。”夏景深开口,乔越轻轻点头,道了声:“再见。” 面无表情地望着乔越离开的背影,夏景深沉思良久。 直到走进电梯,乔越才想起来,方才夏景深说有事找自己才留下来,最后怎么什么都没说? 夏家每周五晚上都会进行家庭聚餐,夏柏然和秦月住在祖宅里,原本夏景怡与楚帆新婚,夏家为他们在夏氏新开发的山顶别墅区里预留了一套别墅。但楚帆称夏家两老在祖宅里冷冷清清没有人陪,执意要跟夏氏两老一起住在祖宅里,此举也深得夏家两老欢心。 夏景深走进祖宅,将身上的黑色风衣脱下,交给站在一旁的管家。 楚帆正坐在秦月身边,不知说了什么话,哄得秦月心情甚好:“到底是楚帆贴心啊,以前那个乔越,别说陪我说说话了,每次回祖宅吃饭,都跟我们欠了他似的。闷头吃饭,吃好饭就急着拉景怡离开。有一次,我找景怡有话说,他居然等不及自己先开车走了!”说起乔越,秦月脸上难掩不满之色。 楚帆顺势说道:“妈妈,过去的事情就忘记吧,以后我和景怡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哄得秦月心花怒放,抓着楚帆的手轻轻拍了拍。 夏景深冷眼旁观,最初夏景怡要跟乔越结婚,秦月跟夏柏然就不同意。乔越进入夏家以后,最开始的家庭聚餐,总是谨小慎微,小心翼翼,几次想找秦月和夏柏然说话,都被二老冰冷的脸色消磨殆尽。之后夏氏地产要竞下一块地皮用于建造高档别墅区,乔越作为设计部的负责人,那段时间忙于别墅区的设计构造。整天待在设计部里,连家都没时间回,却没忘记每周五的家庭聚餐,吃好饭以后便匆匆赶回公司加班。 现在想来,夏景怡跟乔越之间产生矛盾,似乎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父母从中挑拨,爱人忙于工作连家都不着,这时再适时出现一个贴心的可人儿,从小被娇惯,不能遭受忽视的劣根性便一览无遗。 更可笑的是,乔越费劲心血设计的山顶别墅,成为了楚帆和夏景怡的婚房。 楚帆抬头,看到讳莫如深的夏景深,脸色的笑容微僵:“大哥……你回来了。” “嗯。”夏景深慢慢走过去,叫了秦月一声:“妈。” “景深,你回来地正好,我叫阿姨开饭了。”秦月对于这个大儿子的感情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从小没在自己身边长大,等回到自己身边,回到夏氏,却已经变成让人捉摸不透的性格。在商业才能上,连他父亲夏柏然都自愧不如。 虽然现在夏景深掌管的只是夏氏银行,但年纪轻轻已经把集团的经济大权抓在手里,接管整个夏氏集团便是迟早的事。 几人落座,佣人将早已准备好的饭菜端上餐桌。 餐桌上,夏景深沉默吃饭,不发一语,其余几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夏柏然与秦月对视一眼,干咳一声后说:“景深,听说东城区cbd开发案出了些问题。” 夏景深闻言,放下手里的碗,面无表情道:“什么问题?” “呃……”夏柏然一时哑口,他虽然名义上是夏氏董事长,但开发案既然交给夏景深去负责,他不该过问太多:“虽然我现在不怎么去公司,但公司毕竟姓夏,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个外人来扰乱公司。” 听到这话,连夏景怡都停下吃饭的动作,放下碗筷。 夏景深若有似无看了楚帆一眼,后者则埋头吃饭,不忘夹几筷菜放到秦月碗里:“妈,今天的菜心特别鲜嫩,您尝尝看。” 夏柏然见夏景深不以为意的模样,扬起音调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乔越新提出的开发方案,华而不实,只顾着自己的意思,没有为集团利益考虑,这样的设计方案拿上去,就算竞标成功了,我们又有几分利益可言呢?” “新开发的荣华山顶别墅区,当初乔越设计出来预算是3个亿,实际工程花费加上宣传费用是35个亿。乔越的设计最开始进行宣传的时候,预售率便将近百分之二十,工期进行时,交由市场部进行销售,目前为止荣华的销售率是百分之五十。别墅区已经交付,还有一半的楼盘没有销售,这又是谁的问题?”夏景深缓慢低沉地开口。 正文 8.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八) “……是我的问题。”身为市场部总监,荣华的前期销售那么火爆,后期却非常疲软,完全没有达到预期中的成为地产界杠把子般存在,的确大大跌破人的眼镜,对此,夏景怡的确难辞其咎。 “乔越的设计方案,今天我和景怡还有楚帆都听过。我知道有人对乔越的设计存在质疑,但是对还没有彻底定夺下来的设计方案说三道四,难道说,其实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夏景深的语调彻底冷了下来。 楚帆惊得抬头看夏景深的脸色,又不敢自认其罪,只得扭头向夏柏然求助。 夏柏然尴尬地咳嗽两声:“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东城区cbd那个开发案,是政府主导,非常重视的一个开发项目。对我们而言也是至关重要,我只是希望能提醒你一下,小心谨慎为好,不要草率大意。” “我知道了,最近我会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回家吃饭了,恕我不能奉陪。”夏景深起身,对夏柏然和秦月略表歉意,便头也不回地从管家手里取回自己的风衣外套,离开。 夏柏然气地扔下筷子,却又无计可施,也愤而离席。秦月胃口顿失,放下碗筷轻轻叹气。夏景怡不满地看了眼楚帆,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发一语走上楼。 千辛万苦哄得秦月再次高兴后,楚帆才走上楼,推开房间门,夏景怡正半躺在床上玩游戏,不知玩什么游戏玩得入迷,根本没有注意到楚帆走进房间。 故意放轻脚步在夏景怡身边坐下,正好看到夏景怡的手机屏幕,的确是游戏界面,只不过在右下角还有一个小的视屏框,粗粗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个清秀纤弱的男孩子。 夏景怡被突然出现的乔越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机屏幕捂住:“你做什么?吓我一跳。” 楚帆很想发火,却只能委屈地皱眉状:“我叫了你好几声,可你都没有理我,还以为你是专注工作上的事情。” 夏景怡尴尬地摸摸鼻子,忽然发火:“你还好意思说,乔越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就急匆匆告诉爸爸,现在惹得大哥不高兴,爸爸下不了台,你就舒坦了?” 一说起这件事,楚帆也没理了:“我还不是希望爸爸能敲打敲打大哥吗?乔越那个设计案肯定是行不通的。” “就算行不通,最后表决的时候自然会否决掉,你操什么心啊?只会把事情办砸,荣华别墅区的事也是……” “荣华别墅区的事怎么能怪我,你不是也同意的?不要忘了,你才是市场部总监,夏氏地产的副总,这些决策都是经过你同意才执行的。”一提起荣华别墅区的事,楚帆便炸了毛,不管不顾开始嚷嚷。 “要不是你撺掇我……”夏景怡欲言又止:“行,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也记住把你的嘴封好了,往后,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掂量清楚了!” 楚帆见夏景怡还在气头上,放软了态度,整个人似无骨般倒进夏景怡的怀里:“景怡~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也不想想,刚才你好言劝告乔越,可乔越呢,说话多难听。我这也是,为了让乔越别那么嚣张。” 楚帆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撩动着夏景怡的心弦,心肠自然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以后,不要再去找乔越的麻烦了,就当他是不想干的人吧。” 乔越是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师,如果他真的离开夏氏,对于夏氏而言,不可谓不是一项损失。 “好了,我知道了。你都是我的了,我才懒得跟他纠缠什么。”楚帆双手揽着夏景怡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往他唇上贴去,浓情蜜意,眼含波光看着夏景怡。夏景怡一颗心早就酥麻一片,顺势揽过楚帆纤细的腰身,与他一起倒在床上。 乔越这几天感觉被榨干了一层皮,精力憔悴,走起路来眼前都能晃出两个虚影来。 这天早上,实在耐不过饥肠辘辘的肚子,强撑起身去买早饭。打包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昏昏沉沉往夏氏里面走。 不小心被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乔越顿感眼前发黑,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乔越只有一个念头,就这样让他先睡一会儿吧。 一双有力的大手在乔越跌倒在地上前搂住他,身后的人上前:“乔总监,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用了。”夏景深凝望着乔越紧闭的眼,惨败的脸上,将修长的手指放到他的鼻子下,感受到平稳悠长的呼吸:“他应该是睡着了。” “睡着了?”身后的人不敢置信:“这个乔总监好神奇阿?这都能说睡就睡?” 夏景深眼光没有从乔越身上移开,就在身后的人不以为意,准备先行离开去工作时,才听到夏景深低沉地“嗯”了一声。 乔越做了一个非常深长又凌乱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雪白空旷的房间里,眼睛无神地注视着某个地方,周身流露出的绝望和悲伤,感染着自己。循着乔越的眼光看去,只看到一片白得耀眼的光芒。 下意识地用手去遮自己的眼睛,乔越悠悠转醒,除了最初眼睛不适应地酸涩以外,脑袋一片清明,睡够觉的感觉真是爽啊。 乔越满意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是哪里? 难道他又穿回去了?这是乔越的第二个念头,他从床上高兴地爬起来,快步打开房间门走出去,却瞬间被打回现实。 夏景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阳光从他身后的窗外撒进来,在他身旁留下一道长长的暗影。听到开门的声响,抬起头,深邃的眸光对上乔越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让他凌人的气质瞬间柔和起来:“醒了?” 只当自己看到的是错觉,乔越慢慢走过去:“我好像有点记不大清楚了,夏总,您方便为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事情就是,”夏景深故意顿了顿:“你走路走着,睡着了。” “这不可能!”乔越下意识反驳,他可不会做这么奇怪的事情。走在路上都能睡着,他干脆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得了。 “你没有回设计部,卓皓思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他说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过觉。”夏景深合理解释了乔越忽然晕倒沉睡的原因。 乔越这才无话可说:“谢谢你了,夏总,那我先回去工作。” 夏景深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先去吃个午饭,再回去工作吧。” 乔越想了想:“也好,那我回去和设计部的一起吃吧。” 夏景深抬头,黝黑的眼眸盯着乔越:“为人处世的道理,不需要我这个上司来教你吧。” 不解地看着夏景深,乔越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过了许久,乔越脑中灵光一闪,才领悟过来:“那夏总,不如我请你吃午饭吧,就当是感谢您收容我一上午。” 本以为夏景深还要装逼客套两下,没想到他直接扔下手里的钢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从命你妹啊,你长得帅你说什么都对,乔越无语望天。 揣着钱包,身后牵着夏氏**oss,乔越感觉自己无比地拉风,享受着无处不在的瞩目眼光。 当然,这瞩目眼光的后遗症便是,又跟某两人冤家路窄。 虽说他跟那两人在同一层楼里工作,但夏氏那么大,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概率是不是也太高了点。 楚帆身形娇小纤细,两只手占有性的圈在夏景怡的胳膊肘里,整个人都快扒在夏景怡怀里。 楚帆的目光直接略过乔越,停留在他身后的夏景深身上,带着惊喜娇嗔道:“大哥~你也去吃午饭吗?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夏景深彬彬有礼地回绝:“不了,我约了人。” 乔越腹诽,可不是嘛,冤大头还在这呢! 楚帆看都没看乔越一眼:“这样啊,那我们先走了。大哥,回头见。” 夏景深略微点头,而乔越全程被楚帆当隐形人,乐得轻松自在,唯有夏景怡在转身前忍不住侧眼瞥了乔越一下。 一只大手在乔越肩上轻轻搭了下,在乔越反应过来之前又快速放开:“走吧。” “哦。”乔越点点头,将夏景怡那个饱含复杂的眼神抛在脑后,跟上夏景怡的脚步。 正文 9.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九) 既然是请客吃饭,那肯定要过问被请客人的意见。 夏景深是西式简餐的爱好者,乔越只好就近找了家西餐厅。 用身份证挂失银行卡后,乔越才重置了银行卡密码,能正常使用卡里的钱。没想到‘乔越’比他想象中有钱,那卡里一长串的数字,让乔越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秒。 乔越对西餐还是敬谢不敏,如果可以,必须是选择口味众多一天一个花样都不会重复能吃上一年的中餐。 “公司里怎么没有食堂的?吃食堂多方便啊,坐下就能吃,西餐中餐都能有。”主要是乔越这几天对公司附近的餐厅都尝了个遍,还是以小资情调的西餐厅为主,单调乏味。 “夏氏的内部食堂,你没有去过吗?”夏景深放下刀叉,端起咖啡喝了口。 “啊?公司有食堂吗?”乔越吃惊。 夏景深淡淡点头。 “那卓皓思那小子怎么骗我?”乔越懊恼地一拍大腿,“每次都让我请他们出来吃午饭。”一次,乔越反问公司没有食堂吗?去食堂解决好了。卓皓思信誓旦旦拍胸脯说夏氏没有食堂,只能到外面去吃。乔越还为此愤愤不平了一阵,公司连这个福利都没有为员工们谋。到头来,原来是那小子骗他的。 “公司的食物物廉价美,作为请客用,的确不大合适。”夏景深的语气里明显憋着笑:“不过,卓皓思也没预料到你真的相信了。” 乔越默默擦汗,单纯天真是美德,难道他不知道吗? 吃完饭,乔越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原本以为夏景深虽口头上说叫他请客,但毕竟身为老板,让员工付钱总归有失颜面。 因此,乔越在掏卡的时候刻意放缓了速度,为的就是给夏景深一个反悔的机会。没想到夏景深就这么不动如山,安稳坐着,看乔越硬着头皮掏了半天,终于将银行卡掏出来,交给服务员。 结完账,从椅子上起身,乔越愤愤不平道:“原本以为自己有个大度的上司,没想到啊没想到……” 夏景深不怒反笑:“我倒是有个大方的员工。” “……”乔越无语。 东城区cbd的设计案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夏氏银行的项目部就设计案提出预算报告和风险评估,最后交由懂事会决定,这份设计案能否通过,参与竞标。 乔越强制放了设计部三天的假期,当然,不用乔越说,设计部的每个人都累成一条狗,恨不得回家睡上一天一夜。得知乔越放假的消息,每个人都欢呼不已,大呼乔越英明。 彼时楚帆正巧经过设计部,见设计部里个个欢欣雀跃,心里便烦躁不耐。 推开市场部的门,部里员工见楚帆脸色不善,纷纷退避三舍,省得惹上这尊大佛。楚帆在市场部里是出了名的难搞,仗着跟夏景怡的关系,什么活都不做,别人千辛万苦拉过来的业绩,白白落在楚帆头上,让众人敢怒不敢言。 反正夏景怡早晚要接手夏氏地产,到时候楚帆肯定夫凭夫贵,众人巴结还来不及呢。这点业绩,就当是跟楚帆搞好关系用的吧。 让众人想不通的是,楚帆虽然长得眉眼精致,自带一股清纯妖娆的气质,但乔越长得也不差,清朗俊秀,看着顺眼。更何况乔越才华洋溢,是业界翘楚,楚帆呢,最多只能算个花瓶。不管怎么看,夏景怡甩掉乔越选择楚帆,都是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唯一能解释的事,楚帆是楚氏集团的小少爷,背后有整个楚氏集团撑腰。楚氏集团虽然不如夏氏规模众大,涉及产业之多。贵在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氏这块招牌拿出去,还是能被掂量出几斤重来的。 看来就算是夏氏庞大的集团,也还是喜欢看‘门’下菜的。 回到家,乔越先洗了个热水澡,加班的那段时间里,连澡都没有好好洗过。乔越都感觉自己身上有了一股异味,只是大家心思都在设计案上,没人闻出来罢了。 刚从浴室里出来,只下半身围了块浴巾,就听到门铃急促地响着。 想都没想跑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形色慌张的莫唯。 莫唯似乎也没料到乔越会忽然来开门,摁在门铃上的手来不及放下,再看到乔越光着上半身来开门,瞬间傻了眼,任由门铃“叮咚叮咚——”地响着。 乔越满头黑线,垂下眼眸:“放手。” “啊——哦——”莫唯讪讪地放手,乔越转身走进房间里,套上一件t恤,他局促地搓着手跟着走进去。 见乔越安然的模样,莫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乔越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一瓶递给莫唯:“你为什么总认为我会出事?” 莫唯的动作一僵,顿了几秒,才从乔越手里把水接过:“没什么,只是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所以才过来看看。” “是吗?”乔越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小半瓶水,才舒服地长叹口气,眼眸锐利地盯着莫唯。 将信将疑地取过手机,乔越的手机上的确有两通未接来电,皆来自莫唯。 “你打电话来是五点二十六分,现在是五点四十分,十几分钟的时间,你是怎么赶到我家来的?”乔越质问道。 “我……”莫唯眼神闪烁,吞吞吐吐,让乔越感觉更加可疑。 “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莫唯狠了狠心说道:“诶呀,自从你上次自杀以后,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再次想不开,就推掉自己原来的房子,搬到你楼下去住。又担心你知道了会过于敏感,就没有告诉你。”莫唯一边说一边小心看乔越的脸色。 乔越皱着鼻子不敢置信:“你是说……我自杀过?” “是啊?”莫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不,你没有自杀,当我没说过。”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乔越气结地抓住莫唯的衣领,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其实……”莫唯支吾了半天,知道再也瞒不过去,才豁出去一般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就是夏景怡刚跟你提出离婚的时候,你完全接受不了,整个人很颓废,也做了很多丧失理智的事情。那天我正巧来给你送东西,明明从你房间里听到手机铃响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人接,也不见你来开门。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叫来物业开门。结果就见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把我吓死了。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说你吞服过量神经类药品,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乔越示意莫唯继续说下去,莫唯才开口道:“后来等你醒了,忽然跟没事人一样,没提起自杀的事情。你不说,我便也不敢提。你非但答应跟夏景怡离婚,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还接受了夏景怡送给你的别墅,让别人以为你当初就是为了钱才跟夏景怡在一起的。” “我是不是还跟你说,我打算离开这里?”乔越追问。 “是啊。”莫唯点点头:“你还将房子的备用钥匙给我,嘱托我有空过来看看。谁知道你后来决定不走了,我担心你又想不开,就……”莫唯白净的脸微微发红,羞赧地低下头。 乔越顿感信息量太大,如果说乔越自杀,导致本体死亡,他穿越而来,那么还好解释。可是乔越并没有自杀成功,而且还跟夏景怡痛快离婚,准备离开国内,看似放下了这一切,那他又为何而来。 这其中的谜团,似乎更加层层叠叠,让人猜不透。 “乔越——”莫唯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忽然从身后抱住他。 “你做什么?”乔越被吓了一跳,只当身后贴上来个烫手山芋,急于挣脱。 “乔越,离开这里,去米国好不好?这不是你之前就决定好的吗?”莫唯死命抓着不放手,嗓音因为急迫带着颤抖和哭腔:“只要你想,我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和你一起走。” 乔越停止挣扎,他好像,听出了那么点味儿来。 “莫唯……你……” “乔越,我从上大学时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只是那时候你那么优秀,就如天上星辰,闪耀了我的眼,却让我望而莫及,我只能一直站在最卑微的角落里看着你。后来你跟夏景怡相恋结婚,我便更加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迹,我害怕你会因此疏远我,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是这次,我怕我再不说,也许就永远没有我的机会了。” 乔越静静站在原地,让莫唯慢慢把话说完。他感受到了莫唯心底的那份恐惧,那种话来不及说出来追悔莫及的害怕。他现在能做的,便是代替‘乔越’站在这里,听着莫唯孤注一掷的表白。 他不知道,他的话,‘乔越’已经没有机会听见了。 正文 10.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 “我知道夏景怡伤你很深,也许你不能这么快接受新的感情。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照顾你,努力给你任何想要的东西。” 耐心听莫唯说完,房间里静得只剩下莫唯轻轻的抽气声,乔越才缓缓动作,从莫唯手里挣脱出来,转身,直面莫唯。 莫唯比乔越矮几公分,乔越看他时,眼睛需要稍稍垂视,见莫唯哭得眼眶红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莫名有几分戏感。 忍着偷笑的冲动,乔越一本正经道:“莫唯,我很感谢你对我的这份心意,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再做什么想不开的事,你可以放心。所以,我希望我们还是各自赶快回归自己的生活轨迹,你不需要为了我放弃什么。” 莫唯的眼泪流得愈甚,他已明了乔越的意思。只是没有给自己一个干脆,便一直不肯死心吧。 见莫唯的眼泪都快流成河,乔越吓得张皇无措,从茶几上扯了几张纸巾递给莫唯:“你别哭了,你这样我以后再见到你,就尴尬了。” 一听乔越的话,莫唯赶紧用纸巾擦眼泪:“我不哭了,不哭了。” 将眼泪擦掉,过了一会儿,莫唯心情才慢慢平静下来,忍不住抽着鼻子说:“乔越,我没有别的请求,我只希望,我们以后还能是朋友。” 乔越点点头,郑重其事道:“当然。” 送莫唯离开,乔越刚打开门,门外正好有人举起手打算敲门。突如其来的人影把乔越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见门口站着人是夏景深。 “你——”乔越刚开口,见夏景深幽深的目光落在身旁的莫唯身上。 只见莫唯红肿着眼睛,一副遭受蹂躏后委屈隐忍的小模样,难免让人多想。至少,乔越感觉目前夏景深的眼神,是想歪了。 “我可什么都没做。”乔越赶紧举起左手表明自己的态度。 夏景深凉凉地看了眼乔越:“难道你还想做什么?” “没有没有。”乔越连连摆手。 莫唯在乔越和夏景深之间来回看了看,幽幽开口:“乔越,你跟夏总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乔越瞄了眼夏景深冷峻深刻的俊脸,“呵呵——”笑两声转移话题:“没有吧?” “夏总,您过来有何贵干?” 夏景深沉默几秒,将手里的文件袋递到乔越面前:“你的东西落在公司了。” 乔越一看,似乎是他的设计稿,伸手就要拿过来,没想到夏景深往后一缩,让乔越伸了个空。 “夏总?”莫唯先开口道。 乔越脑子转得快,知道夏景深就不是那种会白白给人跑腿的人,他要没点表示,他怎么会肯把设计稿就这么还给自己。 “辛苦夏总了,要不进来喝点水?”乔越脸上扬起微笑,随口说道。 “好。”夏景深不客气地点头,越过乔越走近屋里。 “乔越……”莫唯担忧地看着乔越,担心夏景深来者不善。 乔越没工夫招呼一个两个让人头大的家伙,只想将莫唯先打发走:“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莫唯还是不放心:“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就在楼下。”说着,一双红肿的眼认真地看着乔越,严肃地点了两下头。 乔越没忍住差点喷笑,这都什么情况,他跟夏景深到底什么仇什么怨,人人都以为他俩凑一起能世界末日。 “行了,你赶紧走吧,我没空招呼你。”将莫唯往外一推,乔越将门关上,顿感世界清静一半,另一半则还在沙发上等他呢。 夏景深坐在沙发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正在打电话,见乔越走过来,微微抬手示意。 乔越点点头,转身走进厨房,泡了杯茶出来,放到夏景深面前。 夏景深一边听着电话,顺势端起茶杯,好看的薄唇抿了口翠绿的茶水。低沉沙哑的嗓音随即传来:“好,等我回去解决。” 心下一喜,他这是要走。 夏景深挂掉电话,还没等他开口,乔越便抢先道:“你有事就先去忙。” 咽下来不及出口的话,夏景深勾唇轻笑:“不急。” 乔越在心里吐槽,谁管你急不急啊?不急你就找个别的地不急呗。 “连续加了好几天班,都没怎么睡过觉,现在让我躺床上,我绝对能睡个三天三夜不醒。”乔越转了转眼,隐晦提醒夏景深赶紧走。 谁知夏景深不为所动,继续慢悠悠喝茶:“这杯茶倒是不错。” 什么悲剧茶具,故意找话题呢吧,这套路也太陈旧。 乔越隐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道:“家里都是速溶咖啡,唯恐夏总喝不惯,倒是这茶叶倒还不错。” 所以呢,好茶叶都拿出来了,待客之道也尽了,你就快走吧。 夏景深了然地点点头:“既然你很累了,那就先去休息,我喝完这杯茶就走。” 乔越懒得跟夏景深深究,既然他非得喝完这杯茶,难道他还能把这杯茶泼他身上不成。 “好吧,那你走的时候记得帮我锁门。”乔越打着哈欠,实在有些支撑不住,刚才莫唯那出闹剧,已经让他有点精疲力尽。这会儿心情松懈下来,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一边说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连房门都懒得关,扑到自己床上倒头就睡。 在浅灰色的布艺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夏景深静静打量着乔越的房子。 这是他第一次走进乔越的房子,跟他与夏景怡原本共住的婚房华丽繁复的装修不同,乔越的房子极为单调古朴。 整间房子以原木系为主色调,浅黄色的吊灯,胡桃木的餐桌与配套高脚椅,麻灰色的窗帘和沙发,无不透着精致舒服,就像乔越给人的感觉,俊秀清朗,如沐春风。 悄悄起身,走到乔越的卧室门口,房门大敞,窗帘紧闭,一室昏暗,只能隐隐看到床上昏睡的人影。 微风透过窗户,轻轻拂动窗帘,带入几丝光线,这才让夏景深稍稍看清床上的人。 脚步不自觉轻缓,慢慢走到床边,乔越趴在床上,睡得浑然无知。浅色的唇微微张开,夏景深隐约能听到乔越细微的鼾声,连他自己都没察觉时,眼神温柔地快要溺出水来。 轻轻越过乔越的身体,扯过放在另一边的薄被,乔越因为感受到床上的动静,无知觉地翻了个身,夏景深一时不察,双手撑在床上,将乔越桎梏在自己双臂之间。 乔越仍然毫无知觉地闭着眼,细微的呼吸带动着睫毛轻轻颤动,宽大的t恤往上翻起一角,露出雪白的一截皮肤,夏景深的呼吸骤然缩紧。 窗帘飘动带进若隐若现的光,一室的昏暗不明,唯有两人的呼吸格外清晰。 乔越感觉自己似乎被鬼压床了,一个炙热的身躯压在自己身上,让他喘息不得,还有一个温热的,有弹性的物体在自己唇上肆虐,还不断舔舐自己的嘴唇,想滑进自己的嘴里。他虽然眼皮子好似有千斤重般睁不开,脑子里却还有模糊的意识,紧闭自己的嘴唇不被‘鬼’撬开。 他甚至都决定好了,一旦自己的嘴失手,让那个软乎乎的东西窜进来,他就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咬下去。就算不能保全自己,也要让它好看。 过了一会儿,自己唇上的温热触感消失了,连带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也一并遁形,乔越舒服地叹口气,再次陷入沉睡。 待乔越一觉睡醒,室内漆黑一片,翻身起床,拉开窗帘,望出去窗外已是一片灯火通明,似闪点星光。 这是一个陌生的世界,在这里,不论是名字还是身份,都是虚假的,都不是那个真实的乔越。 看着窗外繁华的街景,乔越努力回想关于他原本世界的记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脑中偶尔能闪过一丝半点的片段,却怎么也凑不出完整的画面来。 他像一个被掏空的人偶,身体里被灌注了两份记忆,却都是残缺的。有时,他甚至分不出,自己脑海中闪过的记忆,到底是属于那个世界的乔越,还是这个世界的乔越。 他害怕,继续在这个世界里待下去,也许他会彻底遗忘关于那个世界的记忆,彻底成为这个世界的人。每当他有这样悲哀沮丧的想法时,心里又有一个声音不断催促着他,让他一定要回去,快点回去。 正文 11.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一) 假期结束,乔越按时回到公司。 接下来他将面临的,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夏氏银行根据设计部提出的设计案给出预算报告和风险评估,递交给董事会,由董事会决定,设计部的方案能否成为东城区cbd竞标方案。 夏景深提前通知了乔越开会时间,乔越孤身一人,上到十八楼,参加董事表决会。 在投票开始前,先由乔越为众位董事展示设计部的详细设计理念和方案。为了摆出端正的态度,乔越特意选了一声浅蓝条纹的休闲款西装,所谓输人不输阵,在阵势上他已经输了,就要提升自身气场,增加输出值。 介绍完毕,乔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前正好看到坐在自己斜上方西装革履的夏景深,想起开会前卓皓思在自己耳边念念叨叨的话。 “老大,我听说董事会的投票占比是按董事的股份占比来算的,也就是说,投票董事手上持有夏氏的股份越多,他的投票分量就越高。夏景深手里握有夏氏集团百分之十一的股份,老大,你一定要把夏总的支持拉过来啊。” 乔越冷漠脸:“怎么拉?你自己都说我跟夏景深气场不和,还是他出的董事会投票的主意,估计他就是打算借着董事会的名义让我们彻底死心,顺便下不来台呢。再者,难道你对我们的设计案这么没有信心?” “不是没信心,我是说万一呢,万一呢?”卓皓思还在一旁鼓吹:“现在是我们设计部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了,老大你不做出点牺牲,怎么会有胜利的果实呢?等一下楚帆也要去参加董事投票会,我敢拿我的人头做担保,他一会儿肯定要将你一军。” 见卓皓思一本正经的脸,乔越心里发憷:“那你说,怎么牺牲?” 就等着这句话呢!卓皓思满脸兴奋道:“撩他啊!” “怎么撩?” “壁咚腿咚门咚啦,各种咚都可以。投票会开始之前,你就借口把夏总叫他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请他答应投票时支持我们。如果他不答应,你就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边,强吻他!用你火热的意志融化他!”卓皓思越说越激动,一边滔滔不绝一边给乔越隔空示范。 “呃……卓皓思……” 卓皓思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认为自己的主意简直天衣无缝,后无来者:“老大,你就说攻不攻?攻不攻!” “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乔越沉下脸,让卓皓思看自己认真的眼。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受呢?” 卓皓思一个踉跄倒地不起,双腿挣扎着抽搐着,这么严肃的问题,为什么他没有想到?! 当然,这也纯粹只是卓皓思的臆想,乔越可不会真的傻不溜丢去实施。 但在进入会议室前,乔越在电梯里碰到夏景深,真的脑门一抽筋,把夏景深约到没有旁人的楼梯口。 等走到楼梯口,乔越才回过神,我擦,难道他真被卓皓思洗脑了,要实施色诱! “有什么事?”夏景深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关于我们的设计案,你是怎么看的?”乔越思忖一番,保守开口。 “设计案的利弊端很明显,还是要看待会儿董事们的意见。” “那我能这么认为,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乔越乘势下套。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夏景深端详着乔越的脸,眼含讥讽。 “如果你不支持我们,我现在就强吻你!”乔越恶狠狠道。 夏景深没想到乔越会突然换上一副恶霸的面孔,挑起好看的眉,眼光忽然幽暗下来,向乔越靠近一步:“强吻?乔总监知道什么叫强吻吗?” 瞧瞧,多么看不起人的口吻,多么轻蔑的眼神,还侵占性地往前一步,是当他不敢吗?乔越心底的男性自尊被彻底激起,抓过夏景深深蓝色的领带,将他往自己这边用力拽过来,嘴巴就这么磕在夏景深的唇上。 真tm疼啊,乔越当时疼得想直接松开。 谁知夏景深伸出手,揽着乔越的脖子,霸道的舌长驱直入,在乔越吃痛的空挡,强势倾占领地,且不客气地四处扫荡。 “唔……”乔越皱眉,他快呼吸不过来了,手松开夏景深的领带,改撑在他的胸膛上,想讲他推开。 夏景深则像没有知觉一样,大手钳制着乔越的脖子那么有力,费了多大的劲都挣扎不开。就在乔越以为快要缺氧窒息的时候,夏景深终于放开他,两人的唇间还抽出一条暧昧的水痕。 乔越的脸瞬间烫红,狠狠瞪了夏景深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进会议室前,好巧不巧碰上楚帆,楚帆看到乔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嗤笑:“见鬼了?” 乔越没有理会楚帆,走进会议室,找了个末尾的座位坐下。 董事们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投票会正式开始。 乔越展示完设计方案后,夏氏银行项目部经理又向大家介绍预算方案和风险评估。之后便是投票时间。可在投票之前,楚帆忽然站起来,真如卓皓思所言,他又要使绊子了。 镇定地看着楚帆,乔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董事几分钟时间。”楚帆礼貌得体,脸上挂着歉意的浅笑。 在座的董事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以然,但碍于楚帆的身份,只好静等楚帆说下去。 “各位都知道,东城区cbd商业中心开发案是夏氏地产今年最大的开发项目,对于这个开发案,夏氏地产势在必得。而举办这次投票会的目的,也是为了审验以乔总监为首的设计部提出的设计方案能否代表夏氏参加竞标。但是,设计部在这段时间内,耗费了大量的人力时间,现在还占用了各位董事宝贵的时间来进行投票,如果设计案不能被通过,那么乔总监是否能够承担这一系列资源浪费的责任?”楚帆一席话,明显是有备而来。 董事们听完后,看了眼楚帆,再看向乔越。一位是夏景怡的现任,一位是夏景怡的前任,现任和前任比拼,杀伤力太大,稍微聪明点的都会明哲保身。 乔越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直面楚帆,缓缓开口:“楚经理说的我明白,这次提出的森林城市设计方案,凝聚着设计部所有同仁半个月来的全部心血,也代表着我们对于东城区cbd开发项目的雄心。如果这份设计方案遗憾不能得到董事会的认同,我认为自己继续待在夏氏也没有必要。” 即使如楚帆所愿,但乔越这一番话,让他颇为不是滋味,脸色复杂地讪讪坐下。 项目方案被打回是正常的事情,没想到乔越要因此辞职。这个决定让董事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这个看似平常的投票会,变得尤为沉重。 到了投票表决的环节,夏柏然作为董事会主席,第一个表决,他投的是,反对。 夏柏然拥有夏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代表着百分之十五的话语权。 其后的董事一一表态,赞成的有,反对的有,弃权的也有不少。最后只剩下夏景深和夏景怡两兄弟,而到目前为止的结果,压倒性地反对居多。 乔越默默地听着,一直端正坐着,垂眼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似乎对于结果漠不关心。 夏景深一直沉稳如山地坐着,直到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才淡漠慵懒地微举右手:“我……赞成。” 他的赞成,让支持比例大幅拉升,仅与反对的差五个百分点。最后的悬念,居然落到了夏景怡身上。 持有夏氏集团百分之六股份的夏景怡,成为这场角逐最关键的焦点。 如果夏景怡支持乔越的方案,那么这份设计方案将作为夏氏参与东城区cbd竞标的方案。可乔越与夏景怡的关系,众所周知,楚帆又在这场投票会前就表明了尖锐的态度。 本来在下堂夫和现任夫之间就难以抉择,更何况是漩涡中央的夏景怡呢?旁人想想,都足够头疼。 事不关己的其他人看好戏般直直地盯着面色镇定的夏景怡看,乔越依旧垂着眼,似乎这令人屏息的紧张时刻与他丝毫没有关系。 楚帆坐在夏景怡身旁,扭着头,殷切地看着他,灼热的目光好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景怡,轮到你投票了。”见夏景怡迟迟未有动静,楚帆忍不住小声催促。 夏景怡这才像回过神来,轻轻点头,云淡风轻:“哦,轮到我了啊。” 正文 12.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二) 手握拳抵在下巴上,夏景怡微微蹙眉作苦恼状思虑一番后,才慢悠悠开口:“我支持乔总监的方案。” 就这样,以百分之一个点的差距,乔越的方案得以痛过。 “逆子!”夏柏然怒气冲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得发颤的手指指着乔越道:“还有你,不知道给他们两个人吃了什么**药,居然都向着你!” 乔越冷眼看着夏柏然不说话。 这是夏景深和夏景怡两人自己的决定,除了开始前那场荒唐的拉票之外,他没想到夏景怡也会支持自己。夏柏然以为他和两兄弟产生了什么纠结,这便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这个外人,此时出头,更加招人非议。 但夏柏然的这句话,也给乔越当头泼了盆冷水。他似乎忘记了,夏景深是夏景怡的哥哥,他虽然对夏景怡没有什么感情,但名义上,他还是夏景怡的前夫。怎么转头就和前夫的哥哥纠缠不清,这要是古代,他做的可是要浸猪笼的买卖啊。 “夏董,我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为公司的利益考虑。乔总监的方案虽然风险评估值较高,但无疑的是,这是一份非常让人惊艳的设计方案。我被乔总监的设计才华所折服,也相信夏氏能够将方案内的所有风险趋化于无,将最好的成果建造出来。”夏景怡起身,整了整西装领,对夏柏然不卑不亢道。 夏柏然被噎得说不出话,眼睛快要蹦出血来,嘴巴哆嗦了半天,最终只发出一个单音词:“哼!”快步离开会议室。 一帮董事见事情尘埃落定,争执也是人家的家务事,事不关己,纷纷起身告辞。 乔越也慢慢起身:“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走了。” 他平静的反应,在楚帆看来,就是一种无言的炫耀,恨不得追上去撕了他,只不过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做。 “景怡~你怎么会支持乔越的?”楚帆按捺不住开口质问:“之前你不是还嫌弃乔越刚愎自用,没有将公司利益放在首位吗?” “我对乔越没有任何私人看法,就设计方案而言,你还能找其他人设计出比乔越更好的方案吗?”夏景怡抛下这句话,看都没看楚帆,起身离开。 走到电梯前,摁了往下的按键,却鬼使神差地走到右边的楼梯口,楼梯口的门虚掩着,从这里看进去,的确看不到里面发生的事情。 直勾勾地盯着楼梯口的门,脑海中闪过坐电梯上楼参加投票会时看到的一幕。电梯门缝刚打开,他面前快速闪过乔越的人影,从耳根红到脖子让人不能忽视,一猜便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纯粹只是好奇,夏景怡在电梯口等了没一分钟,就见夏景深好整以暇地从楼梯口推门进来,眼里的淡淡喜悦遮掩不住。 毕竟多年的兄弟,即使夏景深还是那副高深莫测的要死不死样,夏景怡还是能感受到,他此刻的心情,因是相当不错。 不知在什么情绪趋势下,夏景怡开口叫住他:“大哥。” 夏景深停住步伐,扭头看他,只当他是刚刚做电梯上来。 “怎么从楼梯口出来?难道你也实行爬楼梯健身这一套了?”夏景怡调笑着上前。 夏景深似笑非笑:“未尝不可。” 只短短四个字,让夏景怡深刻觉得,这其中包含着很多意味,嘴里的味道更是说不清道不明。 对于乔越,的确是他舍弃他在先。当得知乔越为了他提出离婚的事情,在家里自杀时,他心里不是不内疚,不是不心软的。只是秦月一个劲在他耳边念叨,这肯定是乔越的苦肉计,只是为了逼他不要离婚而已。夏景怡便信了,心里更加厌恶乔越,以至于他住院的那段时间里,一次都没有出现过,将负心汉做了个彻底。 楚帆看出他的心事,那段时间里更是千娇百媚,在床上花样百出,让夏景怡都目不暇接,食髓知味,更是将乔越抛之脑后。 就连夏景深也曾冷眼看着那时的夏景怡说过:“你不再喜欢乔越,那是你的私事,我不会干涉,但做事不能太没有底线。” 夏景怡当时沉浸温柔乡,哪顾得上夏景深的话:“行了,大哥,我心里有数。” 当看到夏景怡和乔越发生暧昧关系时,夏景怡心底的酸味一个劲往上冒,前段时间还为了自己闹自杀呢,现在不但干脆利落跟自己撇清关系,居然跟自己哥哥纠缠上了。 如果他没记错,乔越跟夏景深,不是向来势同水火吗? ———— 乔越回到设计部,向翘首以盼的卓皓思等人回复了投票结果。 “耶!我就知道我们一定会胜利,信老大,得永生!”卓皓思张开双臂,高兴地欢呼。 乔越额角冒冷汗:“还是别信我的好,人家还以为我是什么邪教组织呢!” 旁人起哄:“请客……请客……请客……” “请客……” “请客……” 所有人加入起哄当中,边拍手边期待地看着乔越。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大家的功劳。”乔越企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不管啦,毕竟我们是跟着乔哥做事情。现在乔哥你赢了,是不是该慰劳一下大家啊?” “是啊是啊,老大,为了这份设计方案,我可是连续半个月没有化妆了,我这皮肤,老化得自己都不敢看了。”小米说道。 “为了赶这份设计方案,我都快忘记自己老婆长什么样了。”张乐伸手抹了把辛酸泪。 “张乐,你什么时候有老婆了,我们怎么不知道?”有人立刻打趣。 “我老婆就是我女神啊,岛国著名女优逢泽玛利亚,不知道吗?”张乐不屑地瞅了他一眼。 一众人吱吱渣渣吵个不停,不达目的不罢休。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乔越耳朵边只剩嗡嗡的声音:“我请,我请!想吃什么?” 众口难调之下,乔越拍板,去吃自助餐,爱吃啥吃啥,谁也别抢。 就在其他人收拾东西,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准备大快朵颐去时,卓皓思偷偷把乔越拉到一边,神秘兮兮地问:“老大,夏总……他是投了赞成票还是反对票啊?” 乔越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只要最后的结果是我们成功了就行,你关注这些过程干嘛?” 卓皓思一下子像看穿了什么,贼兮兮地偷笑:“夏总投了赞成票,对不对?” “是啊。”乔越没好气地说。 “你是怎么说服他的?用了我教你的方法,撩他了?”卓皓思更加凑近乔越,厚着脸皮追问道。 乔越一把抓住卓皓思如枯草般的黄发往后一扯:“我至于撩他吗?那是我们的方案完美,他拜倒在我的才华之下好吗?” 卓皓思吃痛地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委委屈屈地说:“老大,下手也不要那么狠啊……”忽然,卓皓思睁大眼,好似见到鬼一般。 “你那是什么表情?”乔越有些发毛。 “老大……” “……” “我刚才……”卓皓思努力咽了口口水:“看到夏总从外面走过去了,你说的话,他会不会听见了?” 乔越回头,只看到夏景深走远的挺拔背影,手心发凉,叫了声卓皓思:“设计部的门,隔音效果应该挺不错的吧。” “这我可没试验过。”卓皓思这会儿倒是知道撇得一干二净:“不过老大,你刚才下手也太重了,我要是成秃子了,就一辈子赖上你!反正也讨不到老婆了。” 乔越回头瞪了卓皓思一眼,后悔刚才下手太轻,就应该把丫的揪下一撮毛来他才会吃教训。 正文 13.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三) 竞标方案完成以后,设计部的员工就可以暂时轻松一阵。 乔越却没那么舒服,竞标方案转接到市场部手里,由市场部完成最后的工作,并去参加竞标会议。 因此,乔越总是被市场部叫去开这样那样的会议。 市场部并不如设计部一般,将乔越当信仰一般地存在,凡是乔越说的话,大家总是无脑信任,不会出什么幺蛾子。就算出现一两点观念不同,也很快相互之间协调。 而市场部,看似平静,实际上内流暗涌,两股势力之间相互拧拉。这两股势力,说出来也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居然是楚帆和夏景怡。 一场会议,由夏景怡主持,但楚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赞同,显然是跟夏景怡过不去。夏景怡面色上已经黑下来,楚帆却仍然咄咄逼人。虽说夏景怡是市场部里的一把手,楚帆也不是省油的灯,暗地里培养了一批向着他的忠心人士。反正现在夏景怡和楚帆是一个被窝里的人,再闹也总不会阴沟里翻船。当然谁给的利益多,就站在谁这边。 乔越兴致缺缺地坐在会议桌最末尾,最不起眼的位置,面上不动声色,实际已经耐心耗尽,他可没什么兴趣看夫夫俩将私生活上出现的问题放到台面上来争执。 他们愿意闹,他还不愿意看呢。 抬手看了看手表,想着用什么办法借口遁了最好。 “咳咳,夏总监,不好意思,你们的讨论可能一时半会儿也出不了结果,设计部还有点事,我先去解决一下,您到时只需让人将讨论结果只会我一声就可以。”乔越想了想,简单粗暴的借口最好用。 不料他话一出口,引火上身,楚帆斜眼冷冷扫了他一眼,冷笑道:“乔总监倒是撇得一干二净,也不看看我们现在的争执因谁而起。” 这话倒是内涵深意,引人遐想。 “如果不是乔总监提出的设计方案有这么多需要人善后的弊端,我们又何苦在这争执不下,白白浪费大家的时间?” 众目睽睽之下,乔越不好发作。更何况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铁了心要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如果反驳,反而会落下一个嚣张跋扈恣意妄为的形象。 谦和地微微一笑:“楚经理说得对,一份好的建筑设计,还需要兼顾市场的需求。我们设计部一定会配合好市场部,针对现实市场需求进行修改完善,这个请楚经理放心。” “但术业有专攻,要针对市场提出修改报告,还要仰仗楚经理这样的专业人士。只要市场报告通过夏总的意见,我们设计部也必定会给楚经理一个满意的结果。那么,”乔越从椅子上站起,随意拍了拍衣服:“我就静候楚经理的佳音。” 在楚帆的怒目瞪视下,乔越翩翩然起身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 待楚帆回头,果不其然见夏景怡眼睛直直地盯着乔越的背影看,眼含复杂深意,更是心火直冒,红了眼,障了目。 回到设计部,最近设计部秩序极度懒散,不但经常缺勤请假,还在设计部里放震天响的摇滚乐,摇头晃脑乐不思蜀。知道的是设计部,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搬过来的酒吧迪厅。 对于这些,乔越的准则是,偶尔放松,无伤大雅便行。如果一直如之前那段日子一样承受那么重的心里压力,也是吃不消的。 可这次,设计部没有预想中的闲散悠闲,人人坐在椅子上专心工作,腰杆呈一副极度僵硬状态,一看就知气氛不对。 走到卓皓思身边,见卓皓思装模作样地翻着设计稿,眼神飘忽:“喂,干什么呢?” 卓皓思被吓得脊背颤了颤,回过头,见是乔越,才松了口气,像见到救星一般,抓着乔越的衣角不放:“老大,你可算是回来了!” “怎么了?”这幅活见鬼的模样,他可不知道设计部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不是——”卓皓思的眼睛往乔越办公室的方向瞄:“那个,夏总来了,在你的办公室等你呢。” 说完,立刻低下头作垂头丧气。 乔越大概猜出原委,夏景深来到设计部,刚巧抓包设计部的人正在跳摇滚迪斯科。 “被抓包了?” “恩……”卓皓思仍低着头,让乔越从他的后脑勺感觉到他虔诚的歉意,实际上,那是心虚啊喂。 “行了,我先去,你们给我老实一点。”这件事情还是得他这个当家人来解决啊。 “恩恩,老大,你放心地去吧。”卓皓思忙不迭点头。 听这话,怎么像是在送终啊,乔越疑惑地想,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知道自己的办公室里坐着一尊大佛,乔越抬手敲了敲门,直到里面传来低沉的嗓音:“进来。”才推门进去。 夏景深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和一支钢笔,没有抬头,似乎对来人并不关心。 乔越嘴角抽了抽,鸠占鹊巢也就罢了,还一副我是大爷的模样,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咳咳。”乔越装模作样咳嗽两声,只为引起当事人注意。 果然,夏景深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乔越,放下手里的文件,将钢笔的笔帽拿过,慢慢盖上,一连串的动作优雅自然。 “呃……夏总,您有事找我?”乔越走到夏景深面前,顺从地问道。 “你是设计部总监,如何管理设计部,我本没有理由插手。但是设计部触犯公司规程,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不论对你,还是对设计部,足以致命。”夏景深冰冷低缓的语气慢悠悠说着。 “我知道,以后我会让他们声音开小点。”乔越摸摸后脑勺,认错道。 夏景深的声音冷了几分:“这件事是你知道的?” “知道啊。”乔越坦然,不过就是放个音乐,跳个舞嘛,也没什么,正常的放松需求。 “你默许的?” “是啊。” 乔越一双坦然无惧的大眼直直地看着夏景深,头顶一撮毛因为没有打理好竖起,更显呆愣。可就是这幅模样,居然坦荡荡地承认,一切都是他知晓的情况下默许的。 刚才夏景深所作的所有心理建设,全都成了一场笑话。 “你这是在找死。”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地说道。 “夏总,你这说的什么话。”乔越不高兴了,从椅子上“蹭”地站起,“公司规定里哪一条明文规定员工不能在自己部门里放音乐,跳跳舞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解压的方式,如果大家一味死板忘我工作,就跟前段时间那样,把设计部当家,天天工作超过十八个小时,那才是在找死!” 夏景深冷冷看着乔越,忽然起身,将乔越一把拉到椅子上,将椅子掉转方向,俯下身双手分别撑在椅子两边的桌上,将乔越桎梏在狭小的空间里。 “你……你做什么?”再傻也看出来情况不妙,乔越的声音忍不住轻颤。 夏景深勾唇一笑,带着几分妖异懒散,好整以暇地看着乔越,犹如看自己掌心里的猎物:“解压的方式有很多种,不如,我教你一种吧。” “不,不用了。”乔越磕磕绊绊拒绝,很想就此求饶,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做错什么,求饶就输了。 便死鸭子嘴硬,脸色已经发白,却还强撑着大胆直视夏景深的眼。 “不要客气。”夏景深再次轻笑。 随着乔越的念头,客气你妹啊!唇便被夏景深霸道地封住。 乔越哪里肯轻易就范,摇着头逃避,被夏景深一把捏住下巴,微微用力,撬开嘴唇,长驱直入,不客气地勾上乔越的舌,一进一退,训练有素,反复缠绵。 “别……”等乔越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发现夏景深的手已经不客气地往下。 再傻也明了夏景深的意图,手用力地推攘,只捏到如铁一般刚硬的肌肉。夏景深这人,乍看起来精瘦修长,实际上肌肉非常结实,力气也很大,不是练家子平时也肯定是注重健身的人。 乔越这个一天到晚伏案做设计的人,哪里是他对手。 更何况夏景深是铁了心,单手解开他的裤头拉链,手下一秒便捏住乔越的脆弱,上下滑动。 乔越定然不是毛头小子,但他现在的脑海里却没有任何性-经验,被人这么老练地抓着自己的老二,差点激动地一眶热泪飙出。 “别——你放手,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乔越喘着粗气,哽咽着求饶。 夏景深抬头看着乔越沉迷迷离的表情,眼中也不自然地染上几分暗色。 正文 14.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四) 本来是气昏了脑袋要教训他,现在看到乔越饮然欲泣的眼,干净白皙的脸上沾染上几分坨红,如盈盈之色,眩晕了夏景深的目光,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不客气地再次低头,衔住乔越的唇,再次肆虐。 “唔……”等乔越再也承受不住,手用力地揪住夏景深的衬衫领,到手指发白时,脑中如下起茫茫大雪,一片空白。 夏景深从桌子旁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湿濡的手指,眼眸复杂地看着失神的乔越。 过了几分钟后,乔越终于从顶峰中回落下来,扭头瞪着夏景深,眼角还残留着刚才高-潮时忍不住蹦出的眼泪。 春光犹存,面带桃花犹不知。 夏景深沉稳了呼吸,将自己某处的反应压下,看着乔越怒视自己:“这就是夏总的方式吗?今天算我领教到了。” 夏景深心里‘咯噔’一下,不妙啊,刚才气昏了头,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解压,岂不是间接说明自己是个纵情的人。 知道乔越现在在气头上,兴许也知道是自己做过了头,心中难免兴许,轻轻叹口气,将放在办公椅旁边地上的一样东西拿上来,放到乔越手里:“这件事情,你自己处理吧。” 说完,双手插在裤袋里,悠悠然走了出去。 乔越抽了两下鼻子,刚才的感觉实在太过震撼,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灵魂里飞出来一般。等渐渐冷静下来,他才低头看手里的东西,一个精致细长脖子的水壶,花纹繁琐复古,从壶嘴里连出一根细长的皮管,皮管上同样雕刻着美丽的花纹。这是什么东西? 乔越不解地反复翻转,也没看明白。是水壶但又好像不是水壶,这根长长的皮管又是怎么回事? 夏景深刚才说,这件事情交给他处理。也就是说,这东西是从设计部里被发现的,有人在设计部里用这东西? 知识的网络总是全面而快速的,尤其是在这科技明显比自己原本世界发达的地方。乔越上网一查,立刻明白过来这是什么东西,脸色冷得能结冰。 打开办公室门,缩在自己位置上的众人不自觉地又缩了缩,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冷眼扫视一圈,人人都如丧家犬蜷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气不敢出,心里有了数,每人能逃出干系。 “所有人,都进来!”乔越说完,转身走进去。 过了几分钟,见还没人进来,不耐烦地又转身出去,见几人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耸拉着脑袋,往自己这边悄悄张望,却没人敢先动。 “这会儿知道厉害了?”乔越怒其不争:“做出来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后果?我不跟你们废话,只是我最后给你们的机会,不愿意进来的,就收拾东西滚蛋!” 众人吓得小身板猛地一哆嗦,这还是乔越转性后第一次对他们生气。是的,设计部群崽都明显感觉出来,乔越的变化。 之前的乔总监,话不多,脾气温和,与下属相处也很随意,却准则严苛,一旦有人过界,面上没说什么,背地里的惩罚让人叫苦不迭。 而现在的乔总监,虽说也是这般,但举手投足间,嗯……总觉得多了股难言的洒脱自在。且三观标准放得很低,准许他们在部门里放摇滚,也是偶然一次,一人戴着耳机用自己的重金属音箱听音乐,还摇头晃脑,非常投入。殊不知,自己的耳机根本没有插进孔里,全部成了外放。 其他人觉得这音乐不错,音质也是一级的3d环绕音效,就当听免费演唱会了,谁都没有去点破。 正巧碰到乔越从外面回来,众人想要提醒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乔越巡视一番,找到罪魁祸首走过去,将音箱一下子关掉。 那人才回过神,见是乔越,立马吓得冷汗直冒,这下惨了,不是扣工资就是要天天加班了。 谁知乔越拿起那人的耳机线,轻轻一笑:“听歌放松也很正常,大家听得也都挺高兴的,不过下次掩耳盗铃的事情,还是不要做了吧。”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其他人面面相觑,乔越这是,原谅他们了。 于是众人胆子大起来,工作轻松的时候放放音乐,哼哼小曲,兴致上来了扭两下,感叹这才是理想中的办公室氛围。 搞设计的嘛,大多都有艺术细胞,带着乌托邦情节。在沉重的工作压力下,顺带玩一下,再小资不过了。 乔越虽然三观标准低,却不代表他没有底线,可以无限容忍。偏偏就是有人,没有搞清楚这其中的不同,玩过头,越了界。 设计部的人不算多,但一起进入乔越的办公室,也变得拥挤。几人乖乖站成两排,低着头,心虚地接受乔越的厉眼巡视。 沉默了几分钟,就在有人快要承受不住这让人窒息的低气压时,乔越终于缓缓开口,拿出那个细脖子水烟壶。 “抽过这东西的,举手。”乔越的语气平缓,让人猜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但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也没好结果。在乔越手里可能乖乖地,还有一线生机。总好过刚才,落入夏景深手里,以为自己肯定完蛋了。 几人挣扎一番,慢慢举起手。 乔越粗看一眼,将近一半的人碰过这个东西,气得将水烟壶往地上一砸,“巴登——”一声,烟壶被砸碎,里面的液体流出来。 “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个东西都敢碰?!”乔越带着几分痛心疾首,太惯着他们的缘故,居然胡闹到这个地步。 “老大……我们……”他们也是一时被蛊惑,张乐一大早神秘兮兮地拿出这个东西,说是昨晚去夜店别人给他的。据说抽一口就特别舒服,其他人是知晓这个东西,却从来没有见过,难免有几分好奇。 忌惮乔越要是突然回来,被抓包就什么都说不清了,于是赶紧让张乐收起来,谁知道张乐一脸无所谓。 说乔越今天去市场部开会,每次他去市场部开会,没到天黑就回不来。众人于是放松警惕,在张乐勾-引下,不少人尝试着去抽了一口。 就在他们浑然不觉间,夏景深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收走了水烟壶,冷着脸走进办公室,只冷冷抛下一句:“让你们乔总监来见我。” 众人自知大事不好,但乔越在市场部开会,不敢贸贸然去叫他。更何况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还是有骨气的,如果非要追究责任,大不了他们都走人,何必牵连乔越。 于是一干人产生一种诡异的默契,缩在自己的位置上谁也没出声,直到乔越提前结束会议回来。 卓皓思也不知道该怎么将这件事坦白,只得暂时隐瞒下来,让乔越以为他们只是在办公室里放音乐被抓包,其他一切,就听天由命去吧。 他没想到,就这一下隐瞒,造成了这么大的乌龙,给乔越身心带来巨大打击。 “我不管理由,既然做了这种事,这个东西,谁负责?”乔越强硬地问道。 张乐咬咬牙,从人群里站出来:“老大,这东西是我拿来的,不关其他人的事,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到底。” 乔越只冷冷盯着张乐不说话。 “乔总监,对于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会尽快办好离职手续。”张乐额角留下三条冷汗。 “老大……”一听张乐要辞职,其余人开始纷纷求情:“老大,我们也抽了一口,要说责任,我们也有责任的。” “是啊,老大,这事儿……也不能全赖张乐,我们自己的意志也不是很坚定。” “你们现在是威胁我吗?”乔越愤而出声。 众人纷纷不再吱声。 “小玩怡情,这个道理我懂。平时你们在设计部里倒腾这个,倒腾那个,我也随便你们。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乔越指着地上的碎壶:“居然在办公室里开始吸这种玩意了,是当我死了吗?” “老大……我们错了,真的。”卓皓思忍不住开口,他还真担心乔越会气昏过去:“你开会去之前让我管好设计部,是我一时疏忽,没及时阻止他们。可他们真的不是有心的,老大……” 乔越冷眼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些人,都还只能称得上是孩子,大多数名校刚毕业,自视甚高,才华洋溢,本就带着桀骜不驯。而他自己又是随性懒散的性格,觉得这些孩子很有自己的个性,挺不错的。 没想到自己的一时纵容,居然犯下这么大的错。水烟是什么东西,麻痹人的神经,才让人感觉飘飘欲仙,不知今年何朝。很多搞艺术的人,没有灵感时,都会选择抽上两口,一来减压,二来泉思涌动,可这东西是随便能碰的?! 闭上眼,乔越强压下胸口涌动的心血:“张乐,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牵连其他人,收好你的东西,走吧。” “谢谢你,老大。”张乐由衷感谢。 “老大……” “谁再要说,就跟张乐,一起走吧。” 正文 15.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五) 夏氏银行的总部设立在夏氏集团大楼的第二十层。 乔越到达的时候,被告知夏景深正在开会。他立刻表示没关系,可以等他结束会议。 毕竟他这次来是负荆请罪的,良好的态度表现十分重要,待会儿夏景深知道他等了他那么些功夫还能博取些同情分。 在一旁的深灰色沙发上坐下来,与设计部的折腾胡闹明显不同,夏氏银行总部里的员工全部训练有素,统一穿着西装制服,走路带风,不怒自威,气场十足。 看看自己身上的灰色t恤和牛仔裤,忍不住为自己的堕落感到戚戚然,太不符合身份了。没办法,穷苦出身的孩子,怎么都习惯不了那束手束脚的西装西裤。 正自我安慰间,暗红雕花的会议室门里忽然传出一声怒斥:“《金融法》二百页第三十八条,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难道还要我教你们重新识字吗?”随之而来的是,一本书扔在地上的闷声。 除了乔越以外,从旁经过的工作人员显然也听到了会议室里的怒声,脚步被吓得停滞几秒后,再次井然有序地行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从会议室里传来,随后,门被打开,夏景深冷着脸从里走出。乔越连忙站起来,巴巴地看着夏景深,暗叹看来没来对时候啊。 夏景深见到乔越,脚步慢下来,脸上还是如冰霜一般,身后的助理非常有眼色地上前:“抱歉,乔总监,夏总今天……” 还没等助理说完,夏景深已经打断他的话:“进来。” 明显是对乔越说的。 乔越眼睁睁看着夏景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立刻跟随进去,回头看了助理一眼,只见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助理怜悯地看着他,又带着几分解脱。 这是……要拿他当炮灰? 乔越非常敏锐地感觉到前方必当凶险,思忖一番后,决定还是先避难为好,转身对助理笑道:“既然夏总今天公务繁忙,那我改天再来……” 助理连忙拉住他,怎么都不肯放他走,一脸为时晚矣的表情:“乔总监,夏总看见你之前,你开溜就没什么事。现在夏总都叫你进去,你不去,不是自己找死吗?我劝你,早死早超生,我会在外面默默为你祈祷……”不要死得太惨。 毕竟正在怒气中的夏景深,犹如阎王罗刹,不拉几个人陪葬,怎么能消除怒火。既然夏景深中意乔越当炮灰,其他人自然乐意之至。 助理一边说一边将乔越往火坑……不,夏景深办公室推:“快去吧,快去吧,没准这会儿夏总已经消气了。而且夏总今天晚上飞米国去出差,你有什么事可得抓紧机会说,不然再想见夏总,就是一个月以后了。” “啊,既然夏总那么忙,那我还是一个月以后再来吧。”乔越推脱着想跑。 那边助理已经推开夏景深的办公室门,得意地朝他挥挥手。 唔…… 乔越有点绝望地站在门口,迟迟徘徊不肯走进去。算了,就算夏景深是洪水猛兽,也只得羊入虎口。 走进去,夏景深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高楼耸立,仿若直入云霄,夏景深挺拔的背影,放佛成了一道风景线,与林立的高楼交相重叠,平添几分孤独傲世。 慢慢走到夏景深身边,顺着目光往下看,交叉复杂的马路,来往只如点大的车辆,乔越有些眩晕地移开眼,转过身。 有些人就是喜欢这种将其他人踩在脚下的视角,而对于有轻微恐高症的乔越而言,这实属恶趣味。 终于,夏景深缓缓开口:“找我什么事?” 乔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本来他要说的事就比较敏感,火烧浇油的话,他可能连渣渣都剩不下。 “呃……”乔越想了想,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夏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夏景深睥睨他一眼,没有做声。 乔越顾自己讲下去:“有个人买了一双新的手套,却在坐车的时候不小心从窗外掉了一只,其他人都觉得很可惜。但是那个人一点都不难过,赶紧将剩下的一只手套也扔到窗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夏景深还是不做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乔越只得自导自演将这出戏演完:“他说,这只手套对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用了,如果谁能捡到那只手套,就正好给他去用吧。” 讲完故事,乔越也不再开口,气氛静谧地让人不自在。正打算沮丧地告辞,夏景深忽然转身,抬手在乔越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转身走到待客的沙发上。 乔越摸摸自己被拍的头顶,脸微微发红,虽然夏景深没有说,但是乔越知道,他听懂了,才会拍拍他的头,表示感谢。 可是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心又忍不住如被电击般发麻,□□难耐。 转身跟着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已经被夏景深抢了台词:“你来求情?” “……是。”一语中的,什么人啊,让不让人保持神秘感了? “之前我就说过,交给你处理的意思是,我全然不会干涉。” “那……”乔越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将水烟带到公司的人,我已经让他辞职,其余相关的人,写份检讨交上来。”他知道这个决定偏袒的嫌疑很重,而夏景深作为当事人,又是夏氏未来东家,这件事就算他说不管,知会他一声总是必要,省得以后遭人诟病。 就怕夏景深认为他包庇设计部的人,嫌惩罚太轻…… 没想到夏景深只轻描淡写地点点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目的达到,乔越立马告辞,是不是有点太忘恩负义。想了想,牵强地扯了个话题:“听说夏总下午要赶飞机出差,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 乔越停下脚步,转身正好见夏景深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 夏景深的私人号码啊,想想就值很多钱,掩饰心里的窃喜,诚惶诚恐地接过。打电话是不可能啦,手头紧的时候贩卖一下倒是可以有。也不知道夏景深在世家名媛啦小姐啦里面吃不吃得开,要是人气旺的话说不定还能炒高一波。 看着乔越离开的身影,夏景深悠然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按下内线:“让负责em投行项目的主要人员,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开会。” 想起乔越绕了八百里的故事,夏景深不免好笑。不过就是为了跟他说,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能避免,生气也没用,不如往好的方面想。君子不怒于失去,而从失去中看到价值。 什么都不知道,却还用这样蹩脚的故事安慰他,偏偏,夏景深真的从他的故事里得到平息,这才是不可思议所在。 这样的乔越,真的是之前那个,虽然才华洋溢,却刻板到让人感到乏味的乔越吗? 初次见到乔越,那时他刚回国,接手夏氏商业银行。其实他对于回夏氏工作一点兴趣都没有,国外波澜万丈,一朝天堂一朝地狱的环境,才更让他热血沸腾,觉得有点意思。 彼时,乔越跟自己的弟弟夏景怡刚订婚,将在不久之后结婚。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荣华别墅的设计方案会议上。 夏氏地产标下山顶地皮一块,用作建造奢华别墅群。 夏景怡刚接手夏氏银行,业务不熟,对于这项已经进行到一半的项目,可谓是半路程咬金,没多少兴趣。 于是,冷眼旁观乔越与夏景怡手下的楚帆争执。楚帆作为市场部方面的负责人,当然以利益最大化为考虑,房子建得多就卖得多,提议将山顶地皮上的天然植被尽可能砍伐,用于建造别墅。 乔越不同意,他对于这块山顶地皮最初的设想就是依托天然的森林树木,打造如山林隐居生活般的别墅。 当纷争到了白热化阶段的时候,楚帆说出的话含沙射影,暗指乔越不切实际,明面上是夏氏继承人的未婚夫,却没有真正为夏氏考虑,忘恩负义。 乔越气得脸色发白,拥有良好的素质修养以及超高的道德标准,让他怎么都做不到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地步,只能抿唇冷眼生闷气。 夏景深被这趟浑水搅得头疼,于是挥手道:“我们是资本企业,以利益为重,如果自己有需求,就拿出足够的理由说服我们。”尽这无心一句话,让乔越以为他是站在楚帆那边,两人结下梁子。 之后可能是气场不和,三言两语就不对头,不是大眼瞪小眼,就是乔越抛弃自己多年修养,非要跟他对峙几句。 连夏景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 正文 16.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六) 尽管如此,夏景深跟乔越真的有吵到面红耳赤的时候吗?好像是没有的。 得知夏景怡要跟乔越离婚时,整个夏家,只有夏景深一人提出反对。那段时间,夏景深总会有意无意地出现在设计部门口,看到乔越安然上班,才稍稍放心。 他心里,应该是在隐约担心乔越。但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份过分在意称之为什么。直到偶然得知,乔越在自己住处自杀,被送到医院抢救,夏景深听到自己心里“咚——”地一声。从未有过的声音,从没有过的感受,都是因为一个名字,乔越。 悄无声息来到医院,看着孤单单躺在病床的乔越,雪白的床单,苍白的脸色。曾经才华洋溢,刻板谦和的乔越,现在只能如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而这一切,都是拜夏家所赐。 修长的手隔着玻璃轻轻抚过乔越的脸颊,在心情轻叹:“对不起。” 没想到,乔越清醒以后,很快跟夏景怡办好离婚手续。除了一套别墅,什么都没有要。而那套别墅,是秦月坚持要给乔越的,以防以后别人说他们夏家亏待乔越,企图用一套别墅堵住悠悠众口。 夏景深没想到,会在夏景怡的再婚婚礼上,再次见到乔越。 看着乔越不卑不亢地对待夏家二老的轻鄙态度,夏景深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乔越,似乎很不一样了。 助理几人胆战心惊地再次走进夏景深的办公室,见夏景深虽然面无表情,已不见明显的怒气。 这么快消气的夏景深,助理还是第一次见到。莫非都是之前离开的乔总监的功劳?助理暗戳戳地收集到一个意外信息,在心里悄悄记上一笔。 “既然sa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收购了米国evers of mation投行百分之十的股份,就不能停止。方圆。”夏景深叫了助理的名字。 “是。”方圆忙不迭应声。 “放出消息,称夏氏商业银行计划收购em投行,以掌权者身份入主em。” “诶?可是……”这怎么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夏总,我们最初的计划,是收购em投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利用em投行在境外的风险业务,自主设立风险投行的啊?而且放出这样的消息,em的股价必定要涨上天,根本不符合我们的收购计划。” “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有必要收购em的股份吗?sa既然能知晓我们的目的,提前采取行动收购em,就是为了在em上跟我们制衡,反过来利用夏氏银行在港区的影响力,发展港区业务。到头来,我们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 “您的意思是……” “弃车保帅,将计就计,让sa人财两空。” “……好的。”生气中的夏景深还不是最可怕的,消气之后的夏景深才是最恐怖的大魔王。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几句话,就把人算计地今世不得翻身。 “其他人随时做好改变计划的准备,一旦sa坚持继续收购股价被推高以后的em股份,我们就不计代价,全部抛售之前已经收购的一部分股份。如果sa放弃……”冷眼扫过自己的精英幕僚一圈:“就不用我教了吧。” “是,是。” “如果这次再出现法律上的疏漏,直接把辞职书放到我办公桌上。” “是。”冷汗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几人腿脚开始打颤,终于听到夏景深一句:“出去吧。”才如临大赦一般,迫不及待转身离开。 “方圆,你等一下。” 方圆悲催地停下脚步:“是。” “帮我去查一个人,我需要知道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好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困难,但作为夏景深的秘书,他必须是无所不能的:“那么……这个人的名字是……” “乔越。” “……?!” 乔越对于设计部还是一如既往的散养政策,而设计部那群小崽子们却消停了不少,工作积极性也一直保持在昂扬的状态。每天跟打了鸡血一般,改设计图,交方案,再改设计图,不管循环,不知疲倦。 对此,乔越深感欣慰,没有白为了他们去求夏景深啊。 想起夏景深,乔越的身体就不能自己地躁动,就在这张办公椅上,燥热的大手抓住他的脆弱……啊呸呸,看来他是欲-求不满,才会时不时想起之前夏景深对自己做的那档子过分事。 乔越过于乐观地想着,男人都是有欲-望的嘛,欲-望来了就得解决啊,夏景深免费帮他解决了欲-望,省得他的左手好朋友登场,这么算起来,还是他赚到了。 而要将夏景深的那件事忘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纾解一下心火,心火去了,对这件事就看淡了嘛。 于是,乔越下班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经过卓皓思的位置。 “卓皓思——” 卓皓思正渣科打诨在玩游戏,猛地别叫名字,心虚地手机差点没拿稳:“老……老大,您有什么指示?” “下班……你都是怎么消遣的?” “消遣?”卓皓思挠挠脖子:“打游戏?” 乔越皱眉:“你就没有男人一点的消遣吗?” “男人一点的消遣?”乔越不明白,求知好问道:“怎么个消遣法?” 乔越沉着眼看他,卓皓思眨巴着眼睛怎么都没明白乔越的话里有话。最后,乔越放弃这智障儿童能揣摩他的心思了:“你有没有熟悉的酒吧。” “哦哦哦,酒吧啊,当然有,想当初我可是夜店小王子呢,自从沉迷……”卓皓思不好意思道:“游戏以后,倒是很久没去了。” “老大,你要去酒吧喝酒啊?” 乔越抿唇不自然地点点头。 “我陪你去啊,绝对环境优良,帅哥美女成群!果然是……男人消遣的必备良品,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卓皓思在得意什么,乔越忍下心里的白眼:“那走吧。” “好嘞。” 敢号称夜店小王子,没两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将乔越带到酒吧,卓皓思便受不住诱惑,下舞池去扭臀摆臂。 天天窝在家里养神兽,卓皓思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辣妹见卓皓思舞姿大胆**,很快贴上来共舞。 乔越坐在半开放式的座位上,看着卓皓思忘乎所以地跟辣妹贴身热舞,一点兴致都没有。本来以为是他生活太单调无趣了,才会脑袋里一直揪着夏景深不放,现在看来,还不如回家去回味跟夏景深的那件事呢。 呃……好吧,这么想的乔越的确太厚脸皮了一点。 喝完高脚玻璃杯里的浅紫色液体,乔越起身,准备跟卓皓思说一声,先行离开。提议来酒吧的人是他,中途撤离的人也是他,乔越就是这么坦然地不厚道。 视野一下子开阔,乔越无意中瞄到自己正前方的座位上,依靠着高大盆栽植物的遮掩,一对男男交缠在一起。 压在身上的男人背脊宽阔有力,而身上拦在他背上的手臂雪白纤细,两人亲吻地难舍难分,乔越定睛看去,忽然发现被压在身下的男人侧脸有些眼熟。 仔细回想了下,赶紧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悄悄挪动方向,更清楚地看着那对缠绵的人。 那身下的人,分明是……楚帆嘛! 跟楚帆过节颇深的缘故,乔越怎么都不会认错那张脸,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是夏景怡吗?明显不是吧,这男人是利落的板寸头,而夏景怡梳了个小揪。 楚帆背着夏景怡在外偷情?乔越有了这一认知,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谬。莫名其妙穿越成一个下堂夫,前任的现任还频频找茬,不得安宁,现在还被他看到前任的现任在外偷腥,前任被戴绿帽,步上他的后尘。 天哪,虽然被他抓到了把柄,但他可不想这一天天的生活过得这么惊心动魄,他只想早点找到回到自己原来时间的办法,尽快穿回去。 卓皓思结束一曲热舞,扫了内场一眼,没找到乔越的身影,又搜寻了一遍,才找到窝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乔越。 甩着额头的汗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乔越对面:“呼……好热啊。” 乔越却没反应,还在专心盯着某处。 卓皓思悄悄挪过去,顺着乔越的视线,看到一对男男,衣服撩到一半,打得火热。 “老大,你也太重口味了,现场围观妖精打架啊。”卓皓思调侃乔越。 乔越这才回过神,对卓皓思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一点。” “怎么了?怕破坏别人的好事?”卓皓思更加不怀好意。 “行了。”乔越戳戳卓皓思的脑袋:“我先回去了,你还要玩就继续玩吧。” “我也走了,我也走了,等等我哈。”卓皓思赶紧跟上乔越的脚步,开玩笑,领导都走了,他怎么能继续留下来玩呢。作为乔越忠实的迷弟,他可不能轻易掉队。 正文 17.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七) 日子如常滑过,在平滑如镜的表面下,看似波澜不起。 乔越从床上醒来,看着渐渐熟悉的房间,忽然产生一股念头:他会不会就这样待在这里,永远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去。也许要等到他终老,死去,才有可能,灵魂穿回去。 这是他看了网上某本热门穿越小说后得出的结论,小说里的主角都是在死后才穿回自己的世界。 翻了个身,再次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里。还没有吃早饭,心情怎么会好。 乔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快要陷入回笼觉中时,手机忽然疯狂地响起,吓了乔越一跳。 “喂。”乔越看都没看来显,接起电话。 “乔越。”似曾熟悉,又好像陌生,乔越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 “……你是?”低血压让乔越更加没好气。 “我是夏景深。” “……哦。”怪不得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什么事?” “请你现在来公司一趟。”夏景深没有多说,乔越答应下来,挂了电话,认命地起床。 刷完牙洗好脸,回到房间无意间拿起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皆是来自卓皓思。还有一条短信:老大,千万不要来公司!千万! 后面两个感叹号表现了卓皓思焦急的心情,乔越虽然有疑惑,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不能去公司的事情,坦然地放下手机,转身去衣柜取衣服。 来到夏氏大楼,又是半个小时以后。 乔越安然自若地来到设计部,夏景深只让他来公司,并没说去找谁,他自然选择回自己的办公室。 卓皓思见到乔越,立刻脸色怪异地朝他挤眉弄眼,大意乔越懂,却懒得理会。反正他人已经来了,就算有洪水猛兽也躲不过。 揪着心紧张地看乔越一步步走向办公室,卓皓思只恨自己没用。在张乐的事情上,乔越挺身而出保住了大家,反过来,却没人能够帮助他, 不知老大,会不会怪他们。 推开办公室,见到自己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三位不速之客,挑挑眉:“最近我的办公室人气挺高的呐。” 楚帆率先沉不住气,跳脚道:“乔越,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 乔越已知来者不善,更加不能草率对付,面色如常道:“我倒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望几位明示。” 夏景怡张张嘴,犹豫未决,满眼痛心地说:“原来以为你已经看开了我们之间这段破裂的感情,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一手。乔越啊乔越,我最终还是看错了你啊。” 多么地痛心疾首,多么地追悔莫及,我们的夏景怡同学表现地入木三分,好似乔越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乔越沉下心,难道他梦游去杀人放火了? 看向在场的第三个人,也就是夏景深。相较于另两人的横眉冷色,深恶痛绝,夏景深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眼色平淡地看着乔越。如果不是夏景怡和楚帆夫夫两你一言我一语,还真让乔越觉得根本没有什么事发生。 “好吧,就算你们要对我万般指责,总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给我个明白吧。”乔越摊摊手,无奈皱眉。 “你还在装傻?!”楚帆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都到了现在,你以为还能掩饰过去吗?” 乔越被楚帆的咄咄逼人烦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说不清楚麻烦换个人说。” “你——”楚帆未出口的挖苦话被噎回去,憋得脸通红。 “乔越,你泄露夏氏的竞标方案,还死不认错?!”夏景怡站起来将楚帆揽在怀里,对乔越斥责道。 “我泄露竞标方案?”乔越皱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没错,今天我代表夏氏去政局开会进行东城区cbd中心公开竞标,本来以为我们胜券在握,没想到,类似的竞标方案,被卓然地产提出,而且,卓然地产的标底只比我们少了三千万。”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泄露了商业机密?” “不是怀疑,是证据确凿!”楚帆抢先道。 “什么证据?” “我听卓然地产的负责人亲口承认,是你将夏氏的竞标方案还有标底透露给他们,导致我们竞标失败!”楚帆追问:“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乔越略微沉思,他这绝对是被人陷害了。但越是不清白的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仔细一想,楚帆的话其实漏洞百出:“你说卓然地产的人向你亲口承认?这可是涉嫌盗取商业机密,是犯法的事情,卓然地产的人会那么轻易地跟你坦白?你当骗三岁孩子呢?” 楚帆的脸色一白,夏景怡也仿若忽然清醒过来。 是啊,刚才竞标结果出来,卓然地产凭借相似的设计方案,相差无几的标底最终竞得东城区cbd方案时,夏景怡的大脑一片空白。 听到楚帆说是乔越将他们的设计方案泄露给卓然地产后,他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下意识将责任全部推倒乔越身上,跟楚帆急匆匆赶回来兴师问罪。 但仔细推敲,楚帆的话根本就经不起常识考验。 “是啊,楚帆,卓然地产怎么可能大方承认他们窃取商业机密?”夏景怡扭头看向一脸惨败的楚帆。 “这个……”楚帆垂下眼:“他其实也没有当面跟我说,但是,是我偷听听见的!” 夏景深从椅子上站起,淡淡打算几人的对话:“这件事情,还是等查清楚再说,下次再发生没弄清楚就兴师问罪事情,那我也不得不追究施罪人的责任了。” 乔越看向夏景深,从一开始,夏景深就没有对他多加指责,是因为本来就觉得楚帆的话不靠谱,还是说,他本来就是相信他的? “等一下。”在夏景怡和楚帆转身离开之前,乔越忽然开口:“既然你们说完了你们的事,我倒是也想说说我的事。” 夏景怡疑惑地回头,见乔越冷着眼,嘴角扯起一抹讥笑,直直看向楚帆,楚帆被乔越看得心惊:“你……” “就算我真的联合卓然地产窃取商业机密,这也应当是非常隐秘的事情,不知道楚经理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偷听到如此机密的事情呢?” 夏景怡惊异地扭头看向楚帆,楚帆脸色愈加苍白:“你……你是什么意思,说我有意栽赃嫁祸吗?” “哦,没有关系啊,我只是询问一下楚经理,可没别的意思。” “乔越,你就非得用这么阴暗的心思去想别人吗?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吗?”楚帆扭头勾着夏景怡的胳膊撒娇:“景怡你看~我就说乔越可疑,如果他不心虚,怎么会为了掩人耳目而将苗头引到我身上来?” “既然你认为我是想祸水东引,那么这张照片呢?”乔越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举到两人面前。 略微看清照片上的内容,夏景怡变了脸色,那手机拿过来,仔细地看,脸色顿时变黑,仿若脱了力气般,将手机慢慢递到楚帆手里。 楚帆一见照片,大惊失色,连忙动手删除,企图消灭证据。 乔越看着楚帆的动作,不动声色道:“既然我会把照片光明正大叫到你们手上给你看,就代表我手里肯定不会只有这一张照片。” 楚帆怒视乔越,过了几秒,忽然冷冷笑道:“你以为这种ps过的照片,就可以骗得了我们吗?我之所以删除这张照片,就是因为这照片是假的,你企图拿一张假的照片挑拨我和景怡的关系!” “照片可以造假,那视频呢?”乔越不为所动,他等的就是楚帆的这句话:“你以为照片是我偷拍的吗?不,照片是我光明正大从酒吧的摄像头里取出来的。” “你……”楚帆面如死灰,却仍不死心地扭身拉着夏景怡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说:“景怡,你不要相信他,他都是在骗你的。” 猛地扭过头,怨毒地看着乔越:“乔越,我知道你一直妒恨我,认为是我抢走了景怡。可是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景怡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为何还要这样费尽心机,苦苦纠缠不放?” 听到楚帆的话,夏景怡忽然眼中闪起亮光,看着乔越。 乔越抱胸冷笑:“彼之珠宝,我之□□。你怎么就肯定我放不下夏景怡,之前是我瞎了眼,现在我看清楚了,还把夏景怡当宝贝的人是你吧?既然你真爱夏景怡,那为什么还会出现照片上的人?” “我说了这照片是假的,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都是你造假为了诬陷我的!” “够了。”一道冷然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争执:“这件事情,先弄清楚再说。”夏景深走到乔越面前,深沉的眼盯着他的脸:“视频是从哪家酒吧里调出来的?” “西区armistice。” 夏景深点头:“不管是竞标的事情,还是照片的事情,我都会调查清楚。” 乔越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不管是哪件事,他都没有说谎。 夏景深率先迈步离开,楚帆想去拉夏景怡的胳膊,被夏景怡冷冷甩开。经过乔越身边时,夏景怡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 正文 18.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八) 夏氏地产今年最寄予厚望的项目居然竞标失败,对夏氏地产形成了不小的冲击,不但让夏氏的股价遭遇滑铁卢大跌,也让正在进行中的其他项目受到搁置。 而成功竞标的卓然地产用的是跟夏氏极其相似的竞标方案以及相差无几的标底,让人不得不怀疑夏氏机密被人泄露。 “一定是乔越!”夏柏然在董事会上勃然大怒,将矛头直指乔越:“方案是他设计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细节。” “设计方案完成以后,项目部和市场部的人都有经手这份设计稿,单凭一点就将乔越定罪,未免太草率了点。”夏景深缓缓开口道。 “除了乔越,还有谁?你吗?还是景怡和楚帆?竞标方案和标底,都是公司的绝密,除了你们几个人,还有谁能这么一清二楚,谁是凶手,不是一目了然了?”夏柏然笃定道。 “夏董此话没错,乔总监作为设计人,泄露方案是有可能,不过,标底的预估是银行项目部给出的,得知具体数字的只有我,还有参加竞标会的夏景怡总监和楚帆经理。就是因为连着标底一起泄露,才证明了乔总监的清白吧。”夏景深不以为然。 夏柏然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行,那你说,把方案和标底泄露出去的人是谁?” “这件事情,我还在调查。”夏景深沉思一会儿,谨慎开口道。 “但是今天既然召开董事会了,就必须给董事们一个交代。我看,把乔越叫上来,看他怎么说。” 夏景深的助理推开会议室门走进来,朝大家微微欠身,快步走到夏景深身边,将一份资料送到他手里。 如果不是有紧急的事,助理是不会贸贸然走进来,打断董事会。 夏柏然将目光放在夏景深手里的文件上,他也很好奇啊,究竟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夏景深旁若无人地翻看文件,浏览几分钟后,面色冷然地合上。 夏柏然将手握拳放在下巴下咳嗽两下,以示威信:“程特助,麻烦你去叫乔越上来,我要当面审问他。” “不必了。”程特助还没有动身,乔越已经打断他。 “你说什么?”虽然现在公司大半的权利已经落到夏景深手里,但夏景深这么当着所有董事的面公然反驳他的话,怎么样都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安然自若地从手上的文件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这个人,就是卓然地产的副总,也是东城区cbd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向卓浩。” “这我们当然知道,你提他做什么?” 夏景深淡淡看了夏柏然一眼:“我查到,楚帆最近跟向卓浩从交甚密。” “你说什么?”夏柏然瞪大眼。 夏景怡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显然没有表现太多的吃惊。 夏柏然看着夏景怡的反应,愈加不敢置信:“景怡……你……这你都知道?” 夏景怡微微抬头:“我不确定。” 听到夏景怡的话,夏柏然稍稍松口气,也就是说,很大可能是假的:“景深,楚帆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夫,无凭无据地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他?”夏柏然指责道。 将手里的文件慢慢摊开在桌子上:“既然我能说出这句话,就绝不会是无凭无据。我让人去调查西区armistice酒吧的视频,虽然视频提前遭人销毁,但是,当天晚上的确有人目睹,楚帆和向卓浩一起出现在酒吧,而且玩地很开。这是备份视频里的照片,检查过,没有作假的痕迹。” 夏柏然拿起桌子上的照片,下一秒直接捂住自己的眼:“这样的事情……亏楚帆做得出来。程特助……你去把楚帆叫上来,我要当面问问他!我们夏家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样让我们蒙羞!” “等一下。”夏景深再次出声制止。 “又怎么了?”夏柏然完全被夏景深牵着鼻子走。 “这只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夏景深将叠压在最底下的一张纸抽出来,放到最上面:“关于荣华别墅销售状况不如预期的原因,我也已经找到了。” “荣华别墅?难道不是因为客户入住以后发现乔越设计的山顶别墅区并不如他们设想中那么好,导致我们在客户中的口碑下滑而后期销售疲软吗?”一名董事开口,虽然荣华别墅区的后期销量的确给大家泼了盆冷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此他们还在私底下埋怨乔越空有盛名。 “恐怕并非你们所想的。”夏景深将目光投到一声不吭的夏景怡身上:“夏景怡总监,你是不是能为大家解释一下。” 众人带着几分不解看向夏景怡,虽然夏景怡是乔越的前夫,但现在夏景怡已经另娶,让他为乔越开脱,不是无稽之谈嘛。 夏景怡许久没有说话,抬眸看着自家兄长,面如死灰:“夏总,你一定要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夏景深冷峻地回视,缓缓说道:“荣华别墅区的后期宣传是跟卓然地产新推出的高档别墅群一起做的,中间省去了一大笔广告宣传费,但同时也让客户对两大卖点相似的别墅区进行比较,而作为主导的卓然地产,自然将更多的客户拉向自己家。” 此番话一出,众人哗然,这个举动,不是直接损害了夏氏的利益,也损害了各董事的利益,他们岂能甘休。 “夏总监,是不是有这回事,夏总说的是真的吗?” 夏景怡死死盯着夏景深,不管不顾地咬牙切齿道:“夏景深,你为了一个我不要的破鞋,要置我于死地吗?” 夏景深顿了顿:“这边的资料显示,同意这项宣传合作案的,是市场部楚帆经理,只是不知道,夏总监刚才的这句话,说明夏总在这件事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位置?” 夏景怡猛地瞳孔放大,呆愣在那里,是了,夏景深还什么都没说,他不打自招了。怪他太冲动,一听到荣华别墅区的事情就跟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脚,实际上,只要他咬死不认,所有事情都是楚帆经手,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夏景怡冷静下来。 “荣华别墅的宣传案,我全权交给楚帆经理去处理。我也知道,后期荣华别墅区销量大幅下滑,楚经理要付一部分责任。可楚经理是我的人,夏总现在要问楚经理的罪,不是想让我痛不欲生吗?”夏景怡皱着眉,满脸的纠结悲痛。 “荣华别墅区的宣传案,楚帆经理和向卓浩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应该不能当做一件巧合的事情看待了吧。那么夏氏地产的设计案泄露和卓然地产成功竞标,谁最有嫌疑,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夏景深淡淡看了夏景怡一眼,没有理会。 “这……”董事们面面相觑,他们本意是来追责没错,但大家都以为泄密人是乔越,满腹草稿准备一会儿怎么对乔越口诛笔伐,现在事情画风转变地这么快,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 “把楚帆和乔越一起叫来,两个人当面对质吧。”夏柏然叹口气,无奈说道。 乔越接到消息,很快抵达会议室所在的十三楼,刚走出电梯,就撞上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的楚帆。 楚帆脸色不太好,看到乔越,更是快憋成酱紫色。 乔越懒得看楚帆一眼,直直向会议室走去,被楚帆快步上前拉住胳膊,身后恶狠狠的声音响起:“乔越,你不要以为夏景深能帮你。我是楚氏少爷,就算我做了什么事情,别人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最后注定背黑锅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你想让我帮你背黑锅,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冷冷将自己的胳膊抽出,乔越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董事们大多低着头,一副不愿惹火上身的模样。 乔越稳了稳情绪,慢慢往前迈步走去,楚帆也跟着走进会议室,缓步跟在他身后。 走到会议桌末位,乔越定声说道:“不知道夏董叫我上来是为了什么事?” “你上来的时候应该心里有数,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夏柏然嫌恶地看着乔越,本来对乔越他还抱有爱才之心,后来知道乔越勾-引自己宝贝儿子以后,就对他改变看法,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好在景怡迷途知返,找了世家出身的楚帆,总算让他稍稍放心下来。 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有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夏柏然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这件事情事谁的错,乔越,他是万万留不得了。 乔越作恍然大悟状:“夏董指的应该是东城区cbd竞标方案的事,关于那件事,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没有泄露任何关于竞标案的信息,我也从来没有跟卓然地产的人见过面。”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夏柏然追问。 乔越冷笑:“我不需要自证清白,没有任何证据指证我泄露公司方案,就是最好的证据,不是吗?” 正文 19.那个破镜重圆的世界(十九) 夏柏然抿着唇,冷着脸看向乔越。乔越可真是狡猾,没有乖乖中套。 “我有证据。”本站在一旁不作死的楚帆开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对乔越挑眉:“不就是视频吗?你会收集,我也会。” 扭头对众董事们说道:“各位董事,既然乔越要证据,那我就给他这个证据。程特助,能麻烦你去拿一台电脑来吗?” “好的。”程特助心里暗暗叫苦,他是夏景深的助理,怎么现在谁都能使唤他了呢。 乔越不动声色地看着楚帆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知道楚帆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程特助很快将电脑拿上来,放在会议桌上,楚帆将手里的u盘插入:“这是我调取公司监控里的视频,发现一段很可疑的录像,大家请看。” 从监控里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公司里漆黑一片,已经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镜头里,乔越定睛一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辞职离开的张乐。 张乐打开设计部的密码锁,推门而入,没过几分钟,就见他怀里揣着一个文件袋匆忙跑过,那张脸正好光明正大地展现在摄像头里。 “乔总监,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对张乐怀里的文件袋很眼熟?”楚帆定住视频:“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 镜头转换,是一个包间的模样。 张乐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一起,神色匆忙,将手里的文件袋迫不及待交给男人后,又从男人手里接过几个厚实的信封,很快道别。 整个视频非常完整流畅,即张乐从设计部里取走了设计方案,再将他交给了卓然地产方面。 “从视频里,我只看到张乐从设计部取了一个文件袋交给了另一个人,不知道如何能被称作楚经理所言的证据呢?”乔越先下手为强。 “张乐是设计部的人,他从设计部里拿出一份设计方案交给卓然地产方,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受谁指示?”楚帆掩不住的得意:“况且,张乐已经承认,是你让他窃取设计部的文件,交给卓然地产那边的人。” “呵——真是笑话。”乔越忍不住好笑。 “你说什么!” “如果是我指使张乐,为什么不在私底下就将设计案交给他,而要让他大晚上来公司偷,还正好被监控拍下来?” “这就是你的阴险歹毒之处。”楚帆显然是有备而来:“你怕东窗事发,就事先准备好万全之策嫁祸给张乐,有监控为证,张乐有口难辩,铁定要为你背黑锅了。” “他这个黑锅,我可不敢当。”乔越作惶恐状摇头:“各位,我承认,设计部里,拥有完整版设计方案的人,只有我。但正是因为只有我手里有最终版设计方案,我也担心方案泄露,所以,从来没有在办公室里留下任何的纸质稿,唯一存放方案电子稿的u盘被我随身携带。” “所以张乐从设计部里偷走的文件袋里,我能肯定不会有设计方案。再者,如果我真的想要泄露设计方案给卓然地产的话,直接用邮箱发送不是会更快更加不漏痕迹?”直直地看向楚帆:“楚经理,需要我教你怎么嫁祸给我吗?其实你只需要找黑客侵入我的邮箱,伪造一封我曾经发往卓然地产的邮件不就可以了吗?不过不好意思,我的工作邮箱目前已经处于弃用状态,一般工作交接都是由我的助手卓皓思全权代为接收,所以……” 听着乔越慢条斯理地说着,楚帆脸犹如变脸般,一会儿转红,再由红变青,最后彻底黑下来。 “所以,刚才夏总经理说的都是对的,楚经理真的跟卓然地产勾结,不但给夏总监戴了绿帽子,还出卖公司利益?”一位董事不客气地发问。 “我没有!都是乔越干的,这一切都是他陷害我!”楚帆失控地指着乔越大声喊道。 “如果你能将这些东西解释清楚,我们也许可以回到起点,两人都是清白的状态下看待问题。”夏景深将摊在自己面前的资料丢到楚帆面前。 楚帆颤着手,捡起那几张白纸,却犹如千斤重般,拿着的手颤得越加厉害。 夏景怡缓缓闭上眼,大势已去,还有什么可说。有什么能瞒得过夏景深的,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的,恐怕夏景深知道的只会多,不会少。 “景怡……”楚帆如抱着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夏景怡。 夏景怡慢慢摇摇头:“都是我的错……如果荣华别墅的后期宣传,我能更多花些心思自己跟进,也许就不会让楚帆一错再错。” 楚帆瞬间变了脸色,身形都站不稳般晃了晃,过了半响,才似回过神,目光凌厉地盯着夏景怡:“你这话当真?” 夏景怡没有看楚帆,满怀歉意地从椅子上站起,对在座的一众董事们说道:“作为楚帆的丈夫,他犯了错,我也理应承担责任。只希望大家能给楚帆一个机会,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想看到楚帆走在不归路上回不了头。” “夏景怡!”楚帆显然没有领情,恶狠狠地瞪着夏景怡:“我不需要你替我求情。你果然如我所想,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亏我还全心全意地帮你!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居然是你……我们夏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夏柏然不敢置信地指着他说。 “你们夏家哪里对得起我了?我为了夏景怡,费尽心机,窝在夏氏这个破地方当个小小的助理,最后虽然成功跟夏景怡结婚,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找了多少莺莺燕燕。”楚帆被惹急,口不遮拦,将夏景怡的私事一箩筐兜出。 夏景怡气急败坏:“楚帆,你不要胡说!” 现场场面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听到夏氏最高领导者儿子的混乱私事,在场的董事们不知道该表现出不耐好呢还是感兴趣好,面面相觑间,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唯有乔越,深刻明白自己只是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闹剧。 “够了!”大家长夏柏然气得脸色发青,再说下去,保不准就会心脏承受不住昏厥过去。今天丢的面子,被看的笑话,足够让他有一阵子不敢坦然面对这帮懂事了:“抱歉各位,这本是我的家事,不该叨扰你们,稍后我会让秘书对你们做出补偿,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说是补偿,叫封口费会更实际。 乔越冷笑一声,在众人心绪纷乱间,悄无声息地退出会议室。 “乔越。” 乔越正欲走进电梯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面色淡然道:“不知夏总监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表情里没有掩饰的疏离,让夏静怡如鲠在喉。 “乔越……” “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恕我还有工作要忙。”隐约能从夏景怡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乔越下意识地阻止他说下去。 “乔越,这段日子里,其实我一直在想,跟你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我的心是最平静最安宁的。也许就是因为这一份安宁,让我觉得生活缺少了一份刺激。直到失去你以后,我才慢慢发现,能让我获得安宁的,只有你一个人,也只能是你。”夏景怡深情的眸子看着乔越,款款道:“人的一生,总会走过几次弯路,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还那么年轻,未来的路,我想和你重走一次。你……愿意给我们彼此,这一个机会吗?” 夏景怡满怀期待地看着乔越,他知道离婚的时候,乔越有多难过,那样淡泊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想用自杀的方式留住他。 正是乔越离婚时的表现,让夏景怡决定赌一把,把乔越……从夏景深手里再抢回来。 天知道,当他亲眼见到乔越和夏景深的暧昧时,那股莫名的酸楚在他心里酝酿发酵,每次看到乔越或夏景深时,他心里的不甘就增加了一分。 一寸一寸,一滴一滴,最后酿成了那杯噬人的毒酒。一旦饮下,万劫不复。 沉默许久,就在夏景怡认为乔越算是默认了时,乔越终于冷冷一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乔越吗?” 一语双关,管他听不听得懂。 不再机会夏景怡,走进电梯。 屏幕上的楼层显示,一格一格往下跳,忽然,电梯间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乔越怪异地抬起头。 “咚——”电梯间发出一声巨响,电梯停滞在十三层就不动了。 明明已经到达了他的目标楼层,电梯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乔越!” 乔越抬起头,他好像听到夏景深叫他的名字。 “刺——”一声轻响,电梯灯彻底熄灭。 过了几分钟后,电梯门正常打开,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灯亮着,却没有走出来任何一个人。 正文 20.如人饮水 乔越消失以后,是的,是‘消失’以后,夏景深才明白,对于人而言漫长的时间,并没有给予人很多的机会。有些话,来不及说,就算是错过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最初的时候,每当夜深人静时,夏景深只身一人坐在沙发上,与漫长的黑夜为邻,那颗动辄决定几百亿单子的精英脑袋里只反复想着一件事,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就这么消失了呢? 接到卓皓思唯唯诺诺打来的电话:“夏总,你们的会开完了吗?” “恩。”彼时的夏景深,还在为米国em投行的事情皱眉,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那……您还安排了他做其他事情吗?” 夏景深也听出卓皓思的话里有话,放下手中的钢笔:“什么事?” “本来有一个设计案,我们部里刚讨论到一半,老大就被叫上去开会。他走之前,说等他结束了,回来继续讨论。可是我们一直等到下班,都没有见老大回来,打他电话也打不通,觉得奇怪,才想来……”卓皓思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了遍。 夏景深忍不住皱眉:“我没有给他安排其他事情,也许他是有事情出去了。” 卓皓思赶紧点头,担心夏景深责怪他小题大做:“恩恩,很有可能的,那等明天再说好了。” 挂掉电话,夏景深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并没有多少信服力,乔越是一个非常尽责的人,工作进行到一半,如果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他一定会知会手下一声。这样悄无声息地抛下工作不管,的确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那么乔越……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乔越依旧没有出现,打他的电话,竟然是用户不在服务区。 去乔越家里,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在他家门口守了一整晚,依然没有收获。 夏景深这才心乱了,更让他无措的是,助理将关于乔越的资料姗姗来迟送到他手上。 乔越的人生履历,相当丰富且精彩,俨然就是人生赢家的节奏。而他能有这样的成果,完全依靠于自己强大的自律。可以说,和夏景怡那段糟糕又短暂的婚姻,应是他人生到目前为止唯一的败笔。即使是这样一抹暗色调,也不能否认,乔越的人生履历如教科书般完美。 但在夏景深眼里,这一切都不如离婚后的乔越,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后,更加生动彩色。 也许夏景深心里其实早有预感,如此相似又不类似的乔越,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乔越吗?不再穿着正经革履的西装,总是卫衣牛仔裤,有几次看到他脚上踩着双拖鞋就踢踢踏踏来上班,居然只露出洁白小巧的脚趾,就让夏景深的某处快速产生反应。不再嗜咖啡如命,反而钟爱各种奇奇怪怪的饮料,五彩缤纷的色泽,让夏景深看了忍不住皱眉。若无其事地让人在设计部里放了很多茶叶,水果味的维他命冲剂,总好过喝那看似□□的彩色饮料好。 乔越的改变,让设计部也跟着发生了润物无声的变化。经过设计部的时候,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的人放着音乐,悠闲地工作着,兴到浓处还会随着音乐舞动两下。但他们也是有分寸的人,不会耽误工作进度,所以夏景深看到过许多次,都没有推门而入。只除了张乐那次,夏景深之所以插手,就是确定,乔越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也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从监控里截取到的照片,一名身材纤细的男子,穿着宽大的黑色t恤,包臀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将整张脸都遮住,那人拿着一张房卡,站在一扇房间门前。 那是乔越的房子,有人企图用复制的房卡进入乔越的房子。 夏景深锐利深邃的眸子盯着那个有点单薄纤细的背影,这个人,他应该是认识的。 在记忆里排查了一遍,夏景深很快就想到,这个熟悉的人影是谁。 而照片上显示的,正是监控拍摄的时间,那一天,正好是乔越被发现在自己的房子里自杀的前一天。 将资料用力收拢,夏景深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让楚帆来见我,立刻!” 楚帆自从被发现出卖夏氏地产竞标方案和标底后,夏柏然碍于面子,决定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楚帆继续在夏氏地产里担任原有的职务,权利却被一次性架空,成了有名无实的楚经理。 而夏景怡也受到牵连,被革除夏氏地产副董的职务,只担任市场部总监。 没有将楚帆叫到位于夏氏大楼的总部,而是将他叫到夏氏银行。夏景深在夏氏银行顶楼,也有一个属于他的私人办公间。 楚帆没想到,夏景深会将他叫到这里,心里隐约感到异样。 推门而入,办公室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的月光透射进来,洒下几束狡黠的白光。 “搞什么啊,大半夜的把我叫过来,结果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楚帆抱怨着,打着哈欠准备离开:“如果被我知道是谁搞的恶作剧,我非宰了他不可。” 忽然,身后有人叫楚帆的名字,办公室里的灯光被一下子全部点亮,从摄人的黑暗到通火的光亮,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楚帆适应不了地捂住自己的眼睛:“啊——” 过了几秒,眼睛慢慢能接受刺眼的强光后,楚帆迫不及待地转身,想找出罪魁:“谁啊,大半夜的找抽!” “是我。”一道冷漠低沉的嗓音传来。 楚帆当然是听出来了,脸色白了白:“大哥……这么晚了,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对于夏景深,楚帆还是敬畏的。他深知这个常年面无表情的男人有多么深不可测,比夏家任何一个人都要难哄骗。 “x月x日晚上8点45分,你在哪里,做什么事情?” 听到那个日子,楚帆的瞳孔猛地缩了缩,随后很快反应过来:“这么晚了,我肯定是在家里了。唔……和景怡一起躺在床上吧,更具体的,还需要我再仔细说说吗?大哥?”含羞带臊,其中的暗示意味不言而喻。 夏景深不为所动,只冷冷抿唇:“是吗?那这个人呢?” 将照片扔到楚帆面前,楚帆看到自己跟前的那张照片,似乎早有准备,脸色不变:“大哥,这张照片怎么了?我可不认识这照片上的人呐。” 仅凭一个背影,能断定什么,楚帆早就胸有成竹。 “你不认识吗?”夏景深冷笑,幽幽问道:“这张照片上的人,在乔越被发现自杀的前一晚,进入乔越的房子。公寓装的摄像头也许没有拍到他的正脸,但是乔越的房子门口也安装了摄像头,应该是可以拍到这人的正脸。可乔越房子门口的摄像头不翼而飞。” 听到这里,楚帆犹如在听一个跟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微微浅笑。 “不过,只要查出乔越门口摄像头的型号,就可以连接全球卫星系统,将摄像头拍摄自动上传卫星系统里的记录调取出来,我想,一定可以找出这个人的。”夏景深缓缓说道,顿了顿后继续:“我已经让人去调取监控记录了。” 楚帆脸色微变:“既然大哥已经知道该怎么找到那个人,找我来又有什么用?” “因为,我已经找出这个人是谁了。”夏景深轻描淡写,不动声色。 “是……谁?”楚帆开始不确定,夏景深到底有几分把握。 “不就正在我面前吗?”夏景深的脸色已经冰入谷底:“景怡应该告诫过你吧,我知道的,永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你不过是楚家的私生子,在楚家毫无地位,却因为跟景怡的婚事,让楚家正式承认你。对外只宣称,你一向低调,隐瞒了楚家少爷的身份,以致多年以来,一直没有人知道,楚家还有一个小少爷。” 楚帆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你被夏家休离,你认为,楚家还会接受一个败坏家风,本就以夏氏为诱饵才得以进入楚家大门的私生子吗?”夏景深冷冷盯着楚帆:“不会的。你只会,被彻底逐出楚家,永世……不得翻身。” “你,你不能这么做!”巨大的心理恐惧让楚帆忍不住奔溃大喊。 “你可以拭目以待。”夏景深冷眼看着楚帆:“我可以好心提醒你一下,明天,关注一下各大媒体杂志,会有让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隐约能猜出那惊喜是什么,楚帆上前跪地,抓着夏景深的裤脚求饶,哭得撕心裂肺:“不要,大哥,我求你不要这样,我错了,都是我的错。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会好好改正的,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他想的,夏景深眼神一黯,毫不留情地抬步离开,他想的,已经找不回来了。 直到很久以后,夏景深看着那段来自夏氏电梯里的监控录像,在灯灭的前一秒,猛地抬头的乔越,脸上那触目的惊讶,再亮起时,电梯里已没了那张脸,那一个人。 原来乔越,是真的消失了。 从此以后,再无人,能让他感到冷暖。 正文 21.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一) “儿啊,你可不能就这么去啦,你死了,让为娘怎么活?”伴随着一阵阵凄厉的哭声,乔越感到胸口被一块大石压着,快喘不过气来。 难道是让他表演胸口碎大石?那他肯定是就这么去了,绝不会有第二条活路。 “别压了,沉死了!”乔越终于哑着嗓子开口,把心里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压在他胸口上的力量一滞,随后果然消失了,乔越说不出地轻松,暗暗舒了口气。 睁开眼,眼前赫然出现一张喜极欲泣的妇人脸。妇人梳着端庄华丽的髻发,头上插着能晃瞎人眼的龙凤金步摇,身上一袭金色,绣着繁复花纹的长袍,看得出来,妇人保养得很好。朱唇美眸,风韵犹存。 但是……这个人,是谁? 他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御医说你凶多吉少,我说他是什么屁话,我儿吉人自有天相,以后是要当大夜朝未来王爷的,岂是区区一池湖水就能夺去性命?”妇人愤愤不平兼洋洋自得道。 乔越沉默着没有说话,从妇人的话里搜集到的信息,他有了一个可悲的认知,他应该是,又穿越了! “小王爷,您倒是出个声啊,可别又吓坏了王妃,得知你不慎落水,王妃可是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过来看你。”妇人身边的丫鬟开口,说话却是毫不客气。 乔越勉强抬眼看着眼前装扮华丽的美妇,虽说哭得梨花带泪,却怎么都领会不到‘衣服都来不及换’的真谛。 “王妃,您看小王爷是不是变得更傻了?”丫鬟仔细打量乔越,担忧地扶着王妃的胳膊说道。 “啊?不是吧?”王妃将腰弯得更低,想仔细观察乔越,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儿啊,这是几?” 什么年代的套路了,怎么还被拿出来用,乔越不屑开口。 王妃见乔越没有反应,伤心地睁大眼,眼中的泪水马上如细流一般潺潺而下,猛地扒到乔越的胸口上,拳头用力捶打着乔越的胸:“我命苦的儿啊,好不容易认识一了,落了场水,又不认识了,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乔越再次中招,被锤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这王妃,看似文文弱弱,温文尔雅,怎么力气这么大。 “放……放……”憋在喉咙里的话怎么都没机会说完整。 “大夫子到——”门外传来一个细声尖气的男人声音。 “大夫子?”王妃猛地抬头,屏声听外面的动静,直到听到门外传来‘滋啦——’的推门声,随后便是低沉稳重的脚步声,才惊喜地从乔越身上跳起来,往外迎娶:“大夫子!” 乔越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只能隐约看到王妃那道尚算纤瘦的身影扑进一个人的怀里:“大夫子,人家好害怕好害怕,要是我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 “王妃,请容我先看一下小王爷的情况。”来人的嗓音低沉好听,倒是有几分耳熟。 正在脑海里不断回想,在哪里听过这声音时,声音的主人已经走到他面前。 夏景深!他也穿过来了? 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梳了一个发髻披在脑后,穿着一身素色绣暗花长袍,男人一双漆黑的眸子审视着躺在床上犹如鱼肉的乔越。 “大夫子,小王爷从醒来到现在,只开头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之后就再没说过话了。请您检查仔细些,小王爷是否变得更加痴傻了?”王妃身旁的绿衫丫鬟再次开口。 乔越怒而将眼珠子转向她,我哪是没说话,是你们根本没有给我机会说好吗! 被称为大夫子的夏景深淡漠着脸,修长有力的指骨放在乔越露在外面的手腕上:“小王爷脉象平和,应当没有大碍。也许是突遭变故,惊魂未定,静心休息几天便好。” “好的。”丫鬟连声应下,带着几分羞赧偷偷瞅了大夫子一眼,结果大夫子的目光还是全投放在乔越身上,一颗怀春少女心也不禁黯然伤神。 “你……”乔越看着眼前的男人,即使喉咙痛得如火烧一般,还是坚持着开口:“你也……穿了?” 男人微微皱眉,略微冰凉的手指抚在乔越的额头:“我今日的衣服与往常并无两样,不要多想,安心休息。” 说完,男人又吩咐了几点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乔越一直躺在床上被人无微不至地照顾着,正好也让他适应一下这个新穿的世界。 没想到他非但没有回去,反而穿越到一个新的世界里来。 这一次,他的身份是大夜朝乔王府的小王爷乔越,天生痴傻,智商只比三岁小儿,却因为他是乔王的嫡长子,注定将来能够继承王府,成为尊贵难当的乔王爷。 想想命运真是可怕,上一世让他扮演天才建筑设计师,这一世就让他扮演社会关爱智障儿童。 如果能回去,什么奥斯卡金像奖,绝对是他囊中之物啊。 “小王爷,该喝药了。”乔越的贴身丫鬟紫璇笑盈盈地推门而入,手里端着一碗老远就能闻到异味的黑苦汤药。 “紫璇姐姐,我也好得差不多了,能不能不喝了?”乔越皱着眉撒娇,没办法啊,现在他是三岁儿童的智商,这么说话很正常。再说只要能不喝这苦得让人作呕的汤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呐。 “小王爷。”紫璇脸上虽然笑着,眼里却带着不容拒绝:“这是大夫子亲自写的药方,您可不能辜负大夫子的一番心意啊。” 乔越强忍住骂娘的冲动,对紫璇伸出手:“拿来吧。” 紫璇欣然将漆黑漆黑的汤汁递到乔越手里,乔越都能从那漆黑的药汁里看出自己的倒影来。 “王妃说了,您的病也快好了,赶明儿就可以正常去学堂上学了。” “我……我……还要上学?”乔越质疑自己听到的,没搞错吧,一把年纪了还要上学? “是啊,本来小王爷您……”紫璇斟酌了一下用词:“天资虽然不算顶好,但您毕竟是乔王爷的嫡长子,将来是要继承整个乔王府的,目不识丁也不是很合适。再说了,您的师傅可是大夫子,这可是别人求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呢,乔王爷足足缠了圣上一个月才得来的,小王爷您可要珍惜哦。” 他这个贴身丫鬟,长相柔美,身段高挑,做事细致,什么都好,就是个十足十的话唠,尤其是面对乔越时,就像对着个小孩一样不断地叨叨叨。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吧。”乔越挥挥手,打断紫璇的话。 紫璇颇为差异地盯着乔越,以前乔越对于去学堂可是非常抗拒的,每次去学堂之前都会哭得声嘶力竭,差点背过气去,怎么这次乔越就如此干脆了呢? 满肚子酝酿的劝解话没有机会出口,紫璇只能将话吞进肚子里:“您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说完,转身出去,打开门前欲言又止地扭头看了乔越一眼。 见乔越躺回床上,双手枕在头下,一只脚搁在另一只曲起的腿上,脚踝还不安分地转动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出去了。 而乔越满脑子里则还在关于那个像极了夏景深的大夫子上,究竟是真的人有相似,还是夏景深也跟着穿越了。但那时他问那人的反应,的的确确像是另外一个人。 经过上一次穿越,这次乔越变得坦然很多,不再那么焦躁。只是他想不通的是,究竟是平白无故的穿越,还是其中有某种必然的契机。将这契机找出来,是不是就能穿回自己本来的世界? 上一世让乔越非常在意的一句话,是‘只有再次找回失去,你才能回归真正的自己’,如果将这句话当成他穿越的理由,回想起穿越前夏景怡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如果那番话正是造成他穿越的契机,那么找回失去的,难道就是指夏景怡的心。 一思及此,乔越恶寒地摸摸自己的胳膊,还是算了吧,夏景怡那种渣男,他还是先干为敬地好,再来一个,折寿好几年呢。再说,如果他真是造成穿越的契机,那怎么着他也能穿回自己的世界去了,何苦还待在这个厕所只能称为茅坑的地方。 床永远是罪恶的本源,尤其是乔小王爷的床,又软又香,乔越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伴随着脑海里最后一个念头,落水穿越,真tmd狗血啊。 正文 22.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二) 乔越还在做着香甜的梦,嘴巴无意识地吧唧两下,脸被人不客气地捏住:“小王爷,该起床去学堂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紫璇姐姐。”乔越的角色意识还是比较强的,即使在睡梦中还不忘示弱撒娇。 “我可不是你那个中看不中用的紫璇姐姐,你要是再不起床,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乔越闭着眼,听声音的确不像是紫璇的。 慢吞吞睁开眼,映入他眼帘的是上次站在王妃身边的绿衣丫鬟,乔越后来才从紫璇嘴里得知她的名字叫绿湖。 绿湖脸上带着不善的狞笑,手改成掐乔越的脸:“你这傻子真不愧是锦衣玉食养出来的,皮肤这么嫩。” 关于自己的长相,乔越还没仔细地看过,难道他长得不一样了? 见乔越傻乎乎地躺在床上,绿湖更加有恃无恐:“还不快点起床,等一下去学堂迟了,看大夫子怎么惩罚你!” 绿湖起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乔越:“如果想让我帮你穿也可以,还是老规矩,把你这个月的零花钱拿出来。” 乔越虽傻,但身份尊贵,每个月都能领到一笔数目不小的零花钱。这在乔越翻看房间的时候找到过,但听绿湖的口气,他能猜到之前的钱,应该都流入了绿湖这样人的口袋里。 乔越坐起身,闷不吭声地开始穿衣服。大夜朝的服装与古代衣服大同小异,内衬内衫外衫好几层,穿起来着实麻烦。此刻乔越心里憋着一股气,我偏要自己穿,不让你帮。 绿湖见乔越罕见地没有乖乖交出钱让她帮忙穿衣服,气恼地起身,走到乔越身边,用力地推了他一把,乔越一时不察,没见过这么蛮横的女人,被推后好几步。 “你一个傻子,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你要真这么能干,一会儿我让老莫半路把你放下,你自己走路去学堂吧。”绿湖插着腰,不客气地指着乔越的鼻子。 乔越定定地看着绿湖,绿湖被看得有些发毛:“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小王爷,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又没地儿花钱,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就当做做好事,还不如给我呢。” 乔越直勾勾地看着绿湖威逼利诱,衣服还只穿到一半,就这么衣衫不整地冲出去,伴随着一声冲天的哀嚎:“啊——救命啊,救命啊,绿湖姐姐漆虎我,绿湖姐姐漆虎我……” 乔王府很大,乔越作为嫡长子,有一个专属别院。披头散发兼狼哭鬼嚎地冲进庭院,惹得其他家丁吓了一跳,赶紧从自己的岗位上跑过来:“小王爷,小王爷您怎么了?” 乔越深知做戏就要做全套的道理,最好闹得整个王府人尽皆知,看绿湖还敢不敢。 还没冲出自己的别院,便一头栽进一个宽大厚实的胸膛里。来人的胸膛硬挺,乔越撞得眼冒金星,来人居然安然不动。 摸着自己撞疼的鼻子抬头,望进一双幽深漆黑的眸子里,那人有力的胳膊搂住乔越的腰身,见乔越站稳后,不动声色地放开:“没事吧。” 仔细看着这张脸,才发现其实跟夏景深长得还是有些不一样的。大夫子左眼眼角下有一颗不难发现的小痣,夏景深并没有。 “没事。”乔越愣愣地摇头。 修长的手将乔越的衣衫轻轻拉拢,低头见乔越光着脚,此刻一双白皙的脚丫在地上不安地搓动,不禁皱眉:“怎么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这……”乔越低头,看着自己的光脚丫,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动机。 “小王爷——你怎么了?绿湖她怎么欺负你了?”紫璇听到风声,手里还端着餐盒匆匆跑来。 虽然她平时对乔越总是不假辞色,却是真心关心他的。 此时,绿湖也跑过来,红着眼眶衣衫同样不整,双手搂着自己的肩瑟瑟发抖:“小王爷,您可不要乱说。是您刚才不知发了什么疯,将奴婢一把推到再床上,二话不说就上来撕扯奴婢的衣服,奴婢奋力反抗,不小心打着了您,才……可奴婢,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怎能随便受辱呢?” 乔越呆滞地看着满脸冤屈,誓死不屈的绿湖,这姑娘,奥斯卡影后颁给她都屈才了,这反应,这表现,啧啧,乔越在心里自叹不如。 “怎……怎么会这样?”紫璇也傻了眼,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好。绿湖的长相的确是乔王府里一等一的美艳,乔小王爷虽然心智不成熟,但身体成熟了呀,见到美艳的绿湖,难免会有蠢蠢欲动的小心思。 “小王爷,如果你真喜欢绿湖,大可让王妃将绿湖指给你,又何必——”虽然她也不喜绿湖,但如果乔越真喜欢她,紫璇还是愿意帮他的。 “我没有!”乔越气急败坏道:“她那么大的胸,跟两个馒头一样,压在我身上能有两座山那么沉,我怎么可能喜欢她?!”乔越气得口不择言。 话音刚落,乔越的额头就被人轻轻弹了下:“不可胡言乱语。” 乔越揉了揉额头,扭头看着那张跟夏景深极似的脸,立马就怂了,委委屈屈道:“是,师父。” 既然紫璇说大夫子是他学堂里的老师,那么他应该叫他‘师父’吧。 听到乔越叫他‘师父’,大夫子英俊的脸上明显愣了愣,过了几秒,才淡淡道:“越儿很久没叫我师父了。” “不叫你师父,那我叫你什么的?”乔越脱口而出追问。 大夫子的表情再次凝滞,紫璇连忙为乔越解围,在大夜朝里,可没人敢跟大夫子这么说话,就连圣上都要给他几分面子。 “大夫子,小王爷之前不慎落水,感染风寒又惊魂未定,才会口不择言,还请大夫子见谅。” “小王爷,您落水之后,岂止是坏了脑子啊,性情也是大变,所以才会对奴婢……”绿湖说不下去,再次掩着脸嘤嘤哭起来。 “……”乔越一脸吃屎地看着绿湖,不知该怎么说了。 大夫子单手搭在乔越的肩膀上,微微往前迈开半步:“放肆。” 虽然声音并不多响,当中的威严凌厉却让人不寒而栗,周围一片寂静,绿湖也一下子抽住哭泣。 “越儿跟在我身边学习道德礼律也有多年,你的意思是,我没有把他教好了?” “不敢,奴婢不敢。”绿湖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奴婢绝没有这个意思,还请大夫子明察。” “够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你是王妃的贴身丫鬟,应当在王妃身边尽心伺候。越儿这边人手充裕,没事的话,你不必过来帮忙。”大夫子这话一出,就是对绿湖下了死令,让她以后没事不准到乔越的别府来瞎晃悠。 这也就意味着绿湖不能再乘机来讹诈乔越的月奉,真是平白无故咽下一口气。 过程比较揪心,但结局还是挺让人满意的,乔越利落地拍了两下手,对绿湖道:“没事的话你就退下吧。” 绿湖红着眼眶,委屈地忍辱负重:“是。” 一波风波平息,乔越这才想起来:“师父,你怎么来了?” “听闻你今日要来学堂,想来你大病初愈,身体还没完全康复,便过来接你一起去学堂。” 乔越一听,顿时万分感动,这个大夫子明显跟夏景深不是同一个人嘛,夏景深那个冰山脸才不会对他说那么贴心的话。 “是这样啊,那麻烦大夫子稍等片刻,奴婢这就给小王爷穿衣洗漱。”紫璇把手里的餐盒交给身边的丫鬟:“快点去布菜,一会儿小王爷要用早膳。” 紫璇动作麻溜,没一会儿就帮乔越穿好衣服,梳好头发。 乔越看着镜中的自己,头束青色玉冠,穿着深紫色锦袍,腰间系上金丝锦带,吊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玉坠,衬得玉面朱唇,两颊生辉。连乔越都不得不感叹,他还是挺有姿色的嘛。 紫璇见乔越自恋地在镜中照来照去,一会儿摸摸自己的玉坠,一会儿摸摸头上的束冠,连声催促:“好了小王爷,大夫子还在庭中等你呢。” 被紫璇连推带拉地来到庭中,下人早就放满一桌早膳,煮的软糯的紫米粥,花式好看的各种点心,乔越的食欲一下子上来。 穿过来的这几天里,每天不是喝苦汤药就是吃白粥,嘴里早就没味儿了还不知道上哪去解馋。 大夫子坐在上座,见乔越过来,用青花瓷碗舀了一碗紫米粥放到自己身边的座位前,示意乔越过去坐。 乔越不客气地一屁股坐下,端起粥碗就开始呼啦呼啦喝,不忘夹起各式小点心品尝,的确是不光好看,也挺好吃,乔越满意地微微眯起眼。 相较于乔越的吃相,大夫子可以用优雅来形容,修长有力的指节捏着同色系的瓷勺,舀了口粥放进嘴里,不忘拿筷子夹个点心,放进乔越碗里,并嘱咐他:“慢点吃。” 乔越感动地热泪盈眶,自从穿越以后还没有人对他这么贴心过:“师父,你太好了。” 大夫子一愣,食指弯曲在他额头轻轻敲了敲:“这次的事情就当是教训,以后万不可如此冒失。” 什么事情,是指绿湖的事情吗? 乔越连忙点头:“我知道了,一定谨记师父的教诲。” 大夫子看着深埋在碗里的脑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一次落水,倒让这个小傻子像是开了慧根,聪明不少,却不知这究竟,是福是祸。 吃饱喝足以后,乔越摸摸自己鼓胀的肚子,忽觉人生圆满了。呃……原谅他的精神层次有点低。 正文 23.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三) “吃完了就走吧。”见乔越终于舍得放下碗,大夫子起身。 “等等。”乔越拉住大夫子的衣角,滑溜溜地,触感极好。一时的温饱解决了,也要为后期的口福着想。 大夫子回过头,平静地看着乔越。 “就是……师父,我的病早就好了,能不能……” “为你配的药量,到昨天为止。”没等乔越扭捏完,大夫子已经说出他的心中所想。成功让乔越目瞪口呆,真不愧是大夜朝第一才子啊。 大夫子往前走了两步,见乔越还没有跟上来,耐着性子再次扭头:“第一天就想逃学吗?” “哦哦,来了来了。”屁颠颠地跟上自家师父的脚步。 一个清淡风雅如谪仙,一个温润明丽公子如玉,紫璇站在身后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人,觉得这画面真是……该死地戳人啊。 坐上大夫子的马车来到学堂,刚下车,乔越就被金碧辉煌的‘皇家学堂’几个字戳瞎眼,如此简单粗暴,画面凌乱啊。 学堂里有一间间教室,大夫子领着乔越走进进门左手边的‘雅阁’。推开门,中间一张黑堂木的大长桌,下面四张红木桌子和配套椅,桌椅上各雕刻着像鸟一样的精致花纹。 除了上位的黑堂木桌和一张红木桌上没人,其他三张桌子上已经坐着人,听到门开的声音,扭头看过来。 向乔越直直望过来的眼神,各含复杂,有了然,有戏谑,有不甘,有鄙夷。 乔越心想,看来他还真是不怎么受欢迎呐。 大夫子走到上座,其余几人连忙起身,对大夫子毕恭毕敬地鞠个躬:“老师。” 乔越走到空置的位子上,学着那几人的模样,对着大夫子鞠躬。大夫子略微点头:“坐下吧。” “今日我们主讲大夜朝律法,第三章。”随着大夫子说话,其余三人拿出一本暗黄镶边的书。 擦,还有书?他怎么没有? “以前乔兄还每天将一大摞书背来背去,现在落水以后,反而两手空空来学堂,对大夫子倒是愈发尊重了呀。”第一排左手边的红玉束冠的英俊少年嘲讽道。 乔越下意识想反驳,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不能莽撞,还是先扮演自己的弱智少年,看看对方的底牌再说。 低着头不作反应,坐在少年身后,也就是乔越旁边的削瘦少年开口:“太子殿下,弟弟当日落水,连带着上课书籍也全部掉入水中,一时没有准备备用书册,也是情有可原。” 乔越微微侧过头,看着这个为他说话的男子,是他的……哥哥?那他在王爷府里怎么从没见过他。 注意到乔越的目光,男子侧过头,对乔越微笑:“弟弟,你不介意跟哥哥用同一本书吧?” 被唤作太子殿下的红衣少年不屑地哼了声:“这会儿倒是兄弟情深了。” “说完了吗?”大夫子在上座冷冷开口:“说完了就开始上课。” 削瘦男子温和浅笑,不客气地起身坐到乔越身边,将书放在两人位置中间,用只有乔越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夫子对弟弟总是偏爱些呐。” 话中带着淡淡的深意,让乔越忍不住汗毛竖起。 大夜朝的律法深繁复杂,作为律法制定者的大夫子,更是出口成章,头头是道,即使在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作用下,乔越还是忍不住额头冒出冷汗,如坐针毡,这讲的都是些什么鬼啊。 “为商者,需根据一定的市场规律调整价格。不得蓄意囤积货物,乘着旱年抬高物价,如有违反者,当依律处以罚金,没收货款。罪责重大者,还将受牢狱之灾。”乔越身旁的男子起身,侃侃而谈对于大夜朝商法的看法。 大夫子平淡无波的脸慢慢点头:“不错,见解简单明了,且一针见血。” 坐在乔越前边的黄衣少年乘机说道:“老师,乔然兄此番言论,是否有老师当年的风范?” 大夫子将目光转到黄衣少年身上:“云意,你有话不妨直说。” 云意举起手里的玉坠折扇漫不经心地敲敲自己的肩:“老师,我听说圣上让您推荐一个名额免试进入浩林苑,这个机会,不知乔然兄当不当得起。” “你们都是皇家子弟,求一个免试入浩林苑的资格,何需找我要?”大夫子淡淡地撇开眼。 乔越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乔然,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表面上不以为意,实际上非常紧张在意。忍不住疑惑,这浩林苑是什么地方,乔然至于这么想进去吗? “当初老师正是从浩林苑成名,而后名冠整个大夜朝。由老师推荐进入浩林苑,实属无上的荣耀。而我们这几个学生当中,太子殿下以后会继承王位,乔越将世袭乔王爷的爵位,而我,天资愚钝,不敢妄想这个名额。因此,学生以为,乔然是最适合的人选。”黄衣男子缓缓说道。 “云意,你这话,未免过于偏激。我虽然是未来圣上,但也尚年轻,经验不够,进入浩林苑历练一下,也未尝不可。”太子懒洋洋地说道。 此话一出,乔越明显感觉到乔然的脊背僵直,非常可怜的模样。 “不如这样,我们公平竞争,由老师出题,大家各自作答,最后交由老师评断,究竟将这个名额给谁。” “……”云意皱眉看着太子,敢怒不敢言。 乔然抬头,款款说道:“太子这个主意我赞成,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大夫子缓缓点头:“既然你们意欲如此,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至于弟弟……”乔然为难地看着乔越:“弟弟大病初愈,身体未痊愈,是不是可以不用参加了?” 乔越在心里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就不要为难我了好吧。 “那怎么行了,说了是公平竞争,既然同为老师的学生,怎能随便弃权呢?”太子不依不饶。 弃权你妹啊,老子就乐意成人之美,怎么滴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啊! “越儿,你怎么想?”大夫子将目光投到乔越身上。 乔越如锋芒在背,骑虎难下,太子殿下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在说,你要是敢拒绝我就试试看。 要是以前的乔越看不懂就算了,现在的乔越明显感受到了当中浓浓的威胁感。 “我……听师父的安排。”说出这句话,乔越就好像失了半身的力气。 听到乔越唤大夫子作师父,太子的脸明显变了变,瘪瘪好看的嘴,冷着脸转过头。 “既然太子殿下求个公平,那越儿,你就参加一下吧。”大夫子温和地对乔越道,好似乔越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安抚。 “是,师父。”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乔越觉得这大夫子可比那浓妆艳抹的王妃靠谱多了。 “呵——”一道不轻的冷笑声再次传来。 大夫子淡淡抬头:“太子殿下年轻气盛,但将来毕竟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还是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比较好。” 于是‘考试’的时间就这样定下来,被安排在三日后,学生自行准备,大夫子也没明说考试范围。 没想到传到个不知名的朝代,还要经历考试的洗礼,乔越忍不住为自己的悲惨遭遇,掬一把同情泪。 上午的课上完,世家子弟们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夫子被一道来自宫中的谕旨叫进宫,不放心地看了乔越一眼,乔然连忙表示:“老师,我会带弟弟一起回家的,您放心。” 淡淡看了乔然一眼,大夫子对乔越道:“我让今日载你过来的马车带你回去。” 乔然被赤果果地无视,一张略显寡淡的脸也有些挂不住。 乔越想想,毕竟刚才乔然帮他怼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太子,还是要还他一个情分的,便抬头对大夫子乖巧笑道:“师父,我跟哥哥一起回去吧,我们还能有个伴。” 听到乔越这么说,乔然颇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没有说话。 大夫子思忖一番:“那行,明日我让马车到乔王府接你。” “谢谢师父。” 大夫子离开,乔越马上起身,摸摸自己肚子,幸好早上吃得饱,这会儿不算太饿。不过还是想尽快赶回去吃午饭,便迫不及待准备离开。 “等一下。”太子起身,对着乔越挑眉。 乔越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他是在叫我吗? 太子对乔然和云意撇撇头:“你俩先出去,我跟乔越有些话要说。” 乔然紧张地看着太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低下头,云意则是怜悯地看着乔越,手打在乔然的肩上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你……要跟我说什么?”乔越无辜地看着太子。 太子一脸狰狞地笑着向乔越走近:“你说呢?” 正文 24.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四) 乔越头疼,他跟这太子究竟有什么仇什么怨,还是这太子本身就是个冲天炮,一点火星子就能着。 深谙好汉不吃眼前亏的乔越稍稍推后一步:“太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子走到乔越面前,剑眉星目,不愧是帝王之后,随便竖起眉毛,都是霸气十足,不客气地伸出大手捏住乔越的脸颊:“几天不见,皮肤倒是嫩了很多。” 乔越被大力捏得生疼,差点直接飙泪:“放手——” 见乔越被弄得红了眼眶,太子才不屑地松手:“不过就是个傻子嘛,至于让南墨流这么护着你嘛。” 南墨流,是谁?有这么个人护着他吗?为什么他这个当事人不知道。 见乔越一脸懵逼,太子狠狠地瞪眼威胁道:“我告诉你,那日你落水的原委要是敢说出去,就给我等着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到现在都没有追究乔越落水的事情,想来是乔越并没有把落水的真相说出去,但太子还是不放心,乘着乔越来学堂先吓唬他一番,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 什么原委,他要是知道什么原委,至于在这里受这个鸟气。 虽然不甘,乔越还是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 太子这才满意地再次捏捏乔越的脸:“这才乖,今天我就先放过你。”说完之后,拍拍手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别府,就有下人来叫乔越,称王妃叫他过去用午膳。 乔越想了想,便让紫璇陪他一起去,现在紫璇俨然就被乔越当成心腹,不管走哪儿能带着就尽量带着。 路上,乔越忍不住问:“紫璇姐姐,南墨流是谁啊?” 紫璇惊讶地张嘴:“小王爷,您不记得了吗?南墨流就是大夫子的名讳啊。”稍后,紫璇又见怪不怪地捂嘴笑:“不过也难怪,小王爷你除了吃,哪里还记得其他事情。只要记得,不可当着大夫子叫他名讳,那可是大不敬的。” 乔越点点头,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尊师重道嘛:“我知道的。” 紫璇看着乔越,忽然感慨道:“最近怎么感觉小王爷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也许真是上天垂怜,让小王爷终于开了心智呢。” 乔越忽然邪邪一笑:“紫璇姐姐,我这样不好吗?” 乔越本身就长得俊俏逼人,这么一笑,更是勾动人心,让在乔越身边伺候多年的紫璇都把持不住,红了脸,娇羞地低下头:“小王爷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话。” “自学成才啊。”乔越努努嘴:“紫璇姐姐,我可是很聪明的。” 既然乔越决定把紫璇当心腹用,就得慢慢让他习惯自己的不同,毕竟老是扮演白痴,说不定真的要退化成白痴了。 “好好,我家小王爷是最聪明的。”紫璇还是把乔越当做要糖吃的小孩子般对待。 进了王妃的别府,王妃正打扮艳丽地坐在偏座上,上座坐着一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能坐在上座而让王妃坐偏座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乔王爷了。 乔越见这阵仗,便规矩地站在原地,恭敬地叫了声:“父亲,母亲。” 王妃听乔越乖巧地主动叫人,立刻激动应声:“诶,我儿好乖。王爷,您看,越儿也是会长大懂事的呢。” 乔王爷面目严肃地看着乔越,对于一个痴傻的儿子,没有一个人会欢喜。但难得乔越懂得些礼数,主动叫他,还是板着脸点点头:“坐。” 获得允许,乔越坐在王妃身边。 王妃抓着乔越的手拍了拍:“今天我让厨房准备的都是越儿喜欢吃的菜,待会儿可要多吃一点啊。” “好的。”少说少错,乔越一会儿还是埋头苦吃算了。但看着餐桌上,不见他哥哥乔然的身影,方才一回到乔王府,乔然便与他分道扬镳,说要去看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不是王妃吗? 桌上原只有几盘冷菜,王妃让绿湖去厨房里让人把热菜端上来,绿湖低头称是,全程不敢看乔越一眼,显然是被南墨流教训乖了。 乔王府的厨师做菜水平果然一流,古代人嘛,自然会把中国传统饮食文化发扬光大。光是一道桂花糯米藕,桂花清香,莲藕带着糯米的软糯,入口清香,黏而不腻,回味悠长。 让乔越吃得甚是欢喜,一尝再尝。 餐桌上除了杯盏偶尔的碰撞声,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乔越乐得轻松,顾自己吃喝。 “王爷,桃夫人做了些您爱吃的核桃酥,趁热给您送过来了些。”一位粉衣丫鬟端着个盘子便呈上来。 在座的人除了乔越无感外,动作皆是一僵。 乔越一边啃着炖地酥烂的猪蹄一边想,桃夫人是谁?小三吗? 王妃慢慢放下筷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绿湖立刻知趣上前一步,接过丫鬟手里的盘子:“王爷跟王妃还有小王爷难得坐在一起吃饭,这点心我暂时收下,等王爷王妃用好膳,当做餐后零嘴吃不知可好?” 征询地看向乔王爷,既大方得体,又没有拂了谁的面子,乔王爷没有不肯的道理,点点头:“那你便先拿着吧。” 乔越看着那散发诱人气味的核桃酥,心想,肯定味道不错,那桃夫人的手还挺巧的嘛。 “难为桃夫人挂心了,我听说最近乔然想进浩林苑谋职位,王爷,您可得多费点心才好。”王妃怜爱地摸摸乔然的头:“可怜我的越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乔王爷嘴唇动动:“卿卿,不要这么说,将来我这整个乔王府都是越儿的,然儿只不过是想进浩林苑,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要帮衬着点。” 亲亲?乔越差点把整只猪蹄咽下去。没想到这乔王爷长得跟反恐精英似的一脸正派,讲起话来这么肉麻。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让你去多关心乔然。至少等我百年以后,他也能念着越儿是他弟弟的情分,我便瞑目了。”说到这里,王妃忍不住抹眼泪。 乔越见状,赶紧放下碗筷:“母亲……” “越儿……”王妃改伏在乔越背上忧伤地哭。 乔越无法,只好配合王妃的表演:“母亲,您别伤心,等越儿长大了,会孝敬母亲还有父亲的。” 在场的人见到这幅母子情深的画面,皆是忍不住见者戳心,闻着落泪。 乔王爷无奈地拍拍王妃的背:“卿卿,我都向你保证了,日后这乔王的位置定当是越儿的。你要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王妃这才从乔越背上起身,抽抽泣泣地抹眼泪:“现在我人老珠黄了,哪里比得上娇艳明媚的桃夫人。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当日我是如何排除众议,求着父皇保下你的。” 乔越在一旁犹如看戏,心想这乔王爷和王妃之间,看来也是有曲折故事的啊。 吃完午膳,乔越自然是不可能有机会品尝到桃夫人送来的核桃酥了,摸着自己的鼓囊囊的肚子向乔王爷和王妃告辞,返回自己的别府。 “紫璇姐姐,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究竟有何渊源?”乔越忍不住问道。 紫璇愣了愣:“具体的往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咱们的王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身份无比尊贵。乔王爷虽然是老乔王爷的嫡长子,上头也有一个哥哥,才华洋溢,深受老乔王爷喜爱。乔王爷恐自己的嫡长子位不保,便向圣上请求去前线带兵,希望能获得一些丰功伟绩回来。” 乔越点点头,看着紫璇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紫璇犹豫了一下:“之后的事情,是否属实有待考据,小王爷,奴婢可不敢乱讲了。” “没关系的,紫璇姐姐,是我问的你,要是出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好了。”好奇心被吊到半空中,突然被告知不讲了,这不是让人抓心挠肺嘛。 “呃……要不然,还是等回了别府,奴婢再细细说给小王爷听,好不好?”紫璇想想,这还走在路上了,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小王爷是没什么事,她一个奴婢可就要被安上一个妖言惑人的罪名了。 “好吧,那我们快点回去。”乔越欣然同意,拉着紫璇的手快步往自己的别府走,没办法,他的八卦之魂已经燃起。 还没走回自己的别府,就被半路出来的程咬金拦住去路。 太子换了一声蓝衣,愈发英气逼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吊儿郎当地看着乔越冷笑:“真想不到啊,乔小王爷居然在自己的府邸里跟婢女拉拉扯扯,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 乔越瞪大眼,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瘟神,一时来不及反应。 “太子殿下,您误会了。方才奴婢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小王爷怜惜奴婢,才出手扶了奴婢一把。”紫璇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让人不得不赞叹啊。 乔越反应过来,立刻接上:“是啊。不过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正文 25.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五) 太子的脸色微变,继而冷笑:“我来这里,自然是找你有事。你一个傻子,不在别府好好待着,乱跑什么,让本太子好找!” 乔越莫名其妙:“现在是饭点,我去父亲母亲那里吃顿饭不为过吧。更何况这里是乔府,我在乔府走动,碍找谁了?” 太子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个傻子,现在还学会顶嘴了是不是?” “……不敢。” 太子脸往后一撇:“走。” 乔越与紫璇对视一眼,如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头耸肩地跟在太子身后。 大喇喇地走进乔越的小别院,太子不客气地指挥紫璇:“去给本太子倒茶,听说王妃的家人从外域稍来一批贡茶,弄来给本太子尝尝。” 紫璇有气不能出,只能维诺地应了声:“是。” 乔越呆呆地站在一边,让太子不爽:“傻站着干嘛?说你傻还真较上劲来比傻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乔越怒视太子,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来。 “太子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你到我这个傻子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太子无端端被呛了口,脸一阵青一阵白,面无表情道:“哟呵,你这傻子倒是也学会损人了。”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太子狂躁化:“你连老子都敢拒绝,心里只有你那个伪善的师父,还不敢呢,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话刚说完,太子便石化了,乔越眨巴两下眼睛,他刚才说什么了? “咳咳——”尴尬地干咳两声,太子脸色僵硬地说:“总之,我今天来找你,是让你去偷题。” “偷题?” “我想了想,最没可能选上去浩林苑的人就是你了。”想想还不够,又补充道:“毕竟也没有一个傻子能进浩林苑的先例吧。” “……” “你跟南墨流的关系最亲近,由你去探听他出的题目最保险也成功的几率最大。” “……” “再者,你偷来了题目,本太子也可以大发慈悲给你点提示,让你考试的时候不至于死得太惨。”太子殿下一副宽怀仁厚的表情。 “但是……”乔越弱弱地举手:“师父知道我的水平,定然不可能做出那些题目,我弱完成地太好,岂不是暴露了题目已遭泄露。” “唔……这倒是个问题。”太子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 “太子殿下,您为什么要去偷题呢?”这才是乔越关心的问题,骄傲自大的太子居然找他这个看不上的傻子去偷题,也不怕他把他给出卖了。 总结一句话,心真大。 “嗤——”太子不屑地笑:“云意那家伙,笃定了乔然一定会赢,我还偏不信了。喂——”太子用脚踢踢乔越:“你不用给我装了,其实你也不想乔然赢的吧。” “我?为什么?”乔然是他哥,怎么着都是一家人,总比哪哪都看不惯他的太子赢好。 “你还真以为乔然对你好呢?”太子夸张地张大嘴:“也是,就你这样的傻子,估计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得巴巴地去给他们数钱。” 乔越流下三条黑线:“是啦是啦,我就是会帮别人数钱的傻子,所以太子殿下的建议,我恐难遵命。” 太子直勾勾地盯着乔越几秒,看得乔越头皮发麻。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太子的语气阴森恐怖。 “不是……”如果直接承认的话,乔越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只是太子殿下的任务事关体大,我可能没有这个能力完成。如果事情败露的话,我不要紧,恐怕要连累太子殿下。” 这话才让太子舒心了很多,嘴角裂开一抹笑,伸手去捏乔越的脸颊:“放心,有本太子为你担保,就算事情败露了……有你这个替死鬼,我怕什么?” 乔越咬牙切齿地看着太子一张嚣张的俊脸。 “行了,给本太子做事,自然是保你没有后顾之忧的,你就放心地去吧。”太子看着乔越一张憋屈的脸,心情更加愉悦,所以他才会喜欢三番两次去挑拨乔越吧,真是生活最佳调剂品:“我限你后天之前,弄到南墨流的题目。不然的话……你可以期待一下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哼哼——” 乔越心里一阵阵发毛,这个太子明显就不正常的,万一他极端变态起来,乔越脑袋里脑补了一幕幕宫心计的画面。 比如说,把他拖到一个小黑屋里,用针扎他的指甲盖。 比如说,拖到冷宫一个被遗忘的井里,直接让他再一次落水彻底没人救。 或者说,直接派一个大内高手,乘着他睡觉的时候暗杀他。 ……权衡之下,乔越可不想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第二天,乔越不需要人叫,就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自己穿着那堪称繁琐的衣服。 不能只穿一件衣服嘛,一个大男人,里里外外好几层,麻烦不麻烦? 紫璇端着洗脸水盆推门进来,见乔越一个人在跟衣服斗争,惊慌地抬头看向她:“你你……” 紫璇摸摸自己的脸,今天的胭脂没有涂开吗,小王爷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看她。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紫璇一愣,她向来只把乔越当三岁孩子看,哪有什么需要敲门的礼数,被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她家小王爷,怎么说都快行弱冠礼了。更何况之前落水之后,一下子聪慧很多,都知道害羞了。 “是是,是紫璇的错,下次紫璇会注意的。”紫璇微笑着道歉:“小王爷,需要紫璇帮您穿衣服吗?” 乔越纠结地看着自己身上扭成麻花的衣服,无奈地伸伸胳膊:“有劳紫璇姐姐。” “小王爷现在的嘴可真甜,以前就很会撒娇,现在跟抹了蜜一样。”紫璇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 有吗?乔越疑惑。 吃过早饭,南墨流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乔越走到门口时,车夫立刻下马拉乔越上车。 “谢谢老王。”昨天南墨流上车时,也是对车夫老王淡然道谢,乔越学着南墨流的模样对车夫道。 “不客气。”车夫惶恐地低头。 这时,乔然也正好从府里出来。昨天乔越跟着乔然从学堂回来,可是用脚一步步走回来的,差点没把乔越累个半死。 乔然看到乔越,眼中无波,慢慢走向他,脸上才挂起一抹温和的笑:“弟弟,看昨日你没有上课用的书籍,我今天为你准备了一套,本来打算帮你带过去,既然正巧碰上你,就直接给了你罢。” 乔越接过:“谢谢哥哥。” 乔然点点头,准备绕过马车走开,乔越想了想,人家好心为他带书,而自己明明坐马车,却眼睁睁看着他走路去学堂,实在不妥。便叫住他:“哥哥。” 乔然停下脚步。 “我也是要去学堂的,不如我们一起坐马车去吧。” 乔然没有立刻回头,并以极快的速度低了下头,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再抬起头时,才伴随着扭过身的动作:“那就麻烦弟弟了。” “……不麻烦。” 马车跑动起来一颠一颠的,乔越被晃得有点难受。即使位子下垫了厚厚的一层绵软垫褥,也不能消除那颤颠。 忽然在脑子里乐观地想,这要是在马车里车震的话,恐怕根本没有人能看出什么破绽吧。 话虽如此,乔越还是紧紧抓着马车的窗杆,保持自己的节奏,免得一不小心被颠到地上去。 乔然是一点也无所谓,还拿出一本书安静看着。 想起昨天太子威胁他的事,乔越试探道:“哥哥对于师父的考试准备充足?” 乔越的眼神顿了顿,微微抬头,脸上还是挂着习以为常的笑:“老师的考试问题向来刁钻,说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只能尽人事,看天命吧。” 想了想,就太子那变态劲,乔然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念在乔然对自己不错的份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太子对于这次的考试,似乎也是势在必得。” 乔然扬起一抹苦笑:“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怎么能跟他争,我连跟他争的资格都没有。与其说公平竞争,从太子要参加开始,这次竞争就不会是公平的。” 话里几分辛酸几分无奈,其实也不无道理,乔越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弟弟的。”乔然忽然主动开口。 “……啊?”他一个傻子,有什么可羡慕的。 “弟弟心思单纯,从来不用烦恼这个,烦恼那个,周围人都以为弟弟不谙世事是理所当然。这么想想,其实也非常轻松自在,不是吗?”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但他怎么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幽怨的味道。 乔越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到了学堂,乔越才知道南墨流事务繁忙,一周只有两天会抽空来上课,其他时间都是由别的老师代为上课。 正文 26.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六) 怪不得今天是老王独自架着马车来接他。下马车的时候,老王特意告诉他,以后他就负责接送乔越上下学堂,所以一会儿乔越下课了,便再送他回去。 乔越连忙称不用了,就算乔府没有马车,他也可以跟乔然一样走路来学堂。 老王摆摆手:“小王爷,我也是奉大夫子的命令,您要是有什么话,可以直接去找大夫子说,小的也做不了主啊。” 乔越想想,反正一会儿就见到师父了,再跟他说吧,没想到南墨流直接没有来。不光南墨流没来,太子和云意也正大光明地没有来。只有乔然和乔越这对难兄难弟,乔越八百年没上过课了,那头发花白的老师上期课来,就是最佳催眠曲,不知不觉就泛起困来。 更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就这么睡着了。 被老师气冲冲地拧着耳朵清醒过来:“疼……” “小王爷,难道您忘记了老夫最讨厌课堂上有人睡觉吗?您要是不想听老夫上课,大可向太子殿下和云意殿下那样不出现。您既然出现了,为何又要公然在学堂上睡觉,是要故意发泄对老夫的不满吗?”白发老师上课的时候絮絮叨叨说话不利索,教训起人倒是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乔越捂着自己的耳朵,接下来就听着这白发老师不上课了,念叨自己足足半个时辰后,下课打铃的声音终于响起。 饶是乔越,也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此举又被白发老师抓到:“老师教诲你让你这么受不了吗?下课了是吧,下课你就能松懈了吗?” “安老师,弟弟他大病初愈,身体难免差些,今天坚持来上课,安老师难道不该鼓励他一下吗?”乔然施施然开口,才让白发老师闭了嘴,咋咋嘴巴,吹着白胡子什么都没说走了。 “弟弟。”乔然见乔越低头丧气,连忙安慰他:“安老师就是这样的,其实他就是刀子嘴心肠很软的,你别放在心上。” 乔越抬起头,才反应过来那白发老师已经走来。刚才他做乖顺状被他教训,实际上心神已经开小差开到天边去了。意识到可以走了,赶紧起身,对乔然道:“我没事的,哥哥那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看着乔然蹦跶着往外跑的身影,乔然微微眯起眼,脸上常年挂着的笑容冷下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跑出学堂,老王的马车在门左侧等着,见他跑出来,赶紧下马车迎上去:“诶哟,小王爷,您招呼我一声不就行了,何必跑这么快过来,当心摔着。” 老王纯粹以爷爷的心态对待乔越,让乔越忍不住感动。 其实这个世界也挺好的啊,自己有权有势,周围的人对他又好,比上一个世界遇渣男斗小三好多了,更何况还有一个长得跟夏景深那么像的师父,顶着跟夏景深类似的脸,性格脾气却好太多。 乔越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挺理想的。 脑子里一产生干脆留在这里的想法,就开始一阵阵抽痛,就好像有无数虫子在噬咬般钻心挠肺,似乎在不满他的叛变。 “知道了知道了,会回去的。”乔越抱着脑袋吃痛地说。 脑袋里的疼痛似乎得到了安抚,慢慢舒缓下来。难道他脑子里,真的被装了什么东西不成? 老王见乔越捂着脑袋蹲下身,似乎很痛苦的模样,连忙追问:“小王爷,您没事吧?” 乔越抚着脑袋站起身:“我没事,老王,我想去见师父,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他吗?” “哦,那我就带您去大夫子的府邸吧。” “有劳。” 在马车上又颠簸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来到南墨流的府邸。 南墨流的府邸说大不大,一间清雅的院落,门口连个牌匾都没有。 “本来有快圣上御赐的牌匾,只是大夫子嫌那块牌匾太招摇,让想找的人更加容易找到,干脆就让人把那牌匾摘了,才稍稍清净些。”老王笑呵呵地解释。 “哦,是这样啊。”乔越走到门口敲敲门,没过一会儿,就有个书童模样的男孩来开门。见到乔越,以为是来拜访南墨流的拜客:“请问有拜帖吗?” 拜帖?……乔越摊摊手。 书童转换态度很快:“不好意思,今日大夫子不在家,请改日再来吧。” “诶诶。”老王赶紧上前阻止书童关门的动作:“怎么回事?这位不是普通客人,是大夫子的学生乔小王爷。” “小王爷?”书童思量一番,对乔越道:“那劳烦小王爷等一下,我去问问大夫子有没有空见您。” 说完,书童便倨傲地转身,蹭蹭蹭往里跑。 徒留老王尴尬地面对乔越:“呵呵,平常拜访大夫子的人太多了,书童难免紧张了些,小王爷莫见怪啊。” “没事没事。”这哪是紧张啊,分明是恃宠而骄,乔越在心里腹诽。他才是南墨流的徒弟,该恃宠而骄的人,明明应该是他嘛。 所以乔越同学,你这无缘无故地跟一名书童置气为何? 书童很快回来,打开大门,将乔越迎进去:“小王爷,您请。” “谢谢。” 在书童的带领下,来到一颗海棠树下。火红的海棠花娇艳地开在枝头,随着微分轻轻摇曳。树下,一名披着墨黑长发,着一声白色素衣的男子,慵懒地靠在树干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轻轻地翻阅。几朵海棠花调皮地脱离树枝,随风落在男子的衣角,成了天然的点缀。 火红,纯白,墨黑三种颜色成为强烈的对比,震慑人的视觉。关键是,那肇事者毫无所者,不闻外事般只顾着看自己眼前的书。 妖孽,真是妖孽啊,乔越在心里感叹。 书童在距离南墨流几十步远的地方就停住脚步,努努嘴示意乔越自己过去:“刚才因为你的事打扰了大夫子看书,大夫子的脸色足够难看的了。这次还是你自己过去吧,我可不想引火烧身两次。” “呃……”有这么恐怖吗? 乔越想了想:“要不我还是下次再来吧。” 正待转身开溜,身后一道慵懒低沉的嗓音响起:“越儿,过来。” ……好嘛。 书童兴致勃勃地目送乔越走过去,甚至催促两声:“走快点,别让大夫子等久了。” 真是该给他颁个大夜朝好书童的奖项。 乔越慢吞吞走到南墨流身边,南墨流的眼睛还是放在自己眼前的书籍上,似乎并不关心即将走到他身边的人。 离得愈近,愈能闻到海棠花散发的若有似无清香,沁人心脾。 走到南墨流身边蹲下,眼睛往南墨流手里的书上瞅,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书上的字迹潇洒利落,还随处可见用笔圈黑标注的小字。 “这是欧阳先生年轻时候周游各国时的游记,里面有很多有趣的见闻。”南墨流似乎知道乔越也在看他手上的书,淡淡为他解释。 “哦。”乔越点点头,顺势靠在南墨流身边坐下,南墨流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墨香,非常好闻。 “师父,那有那种吃了能变聪明的药吗?”乔越忽然兴起问道。 南墨流扭头看了乔越一眼:“越儿想变聪明?” 乔越做失落状:“众人都道越儿痴傻,越儿自然是想变得聪明些,能让别人不再说越儿傻。” 一双大手抚在乔越的头顶,轻轻拍了拍:“越儿可知道大智若愚这个词?” 当然知道了,乔越在心里翻翻白眼:“大智若愚……是什么?” “大智若愚指的是一种人,外表看起来虽然愚钝痴傻,其实心中深藏着大智慧,越儿就是这样的。” 乔越直接在心里呵呵了,他现在是大智若愚他知道,就不知道之前那个乔小王爷是不是真的大智若愚了。 “那师父……两日后的考试,您觉得我能答出来吗?”乔越此番来本身就是来探口风,怎么着也得关心一下出试卷的进展。 南墨流淡然微笑:“越儿是担心自己答不出呢,还是来探为师的口风?” 乔越强忍住嘴角抽搐的**,不行了不行,这显然就是个套路高手啊,自己怎么可能从他手里成功探得试题,还是乖乖回去受死算了。 “……呵呵,越儿如此愚笨,肯定是答不出师父的问题了。”乔越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也不知南墨流在大夜朝里的地位如何,能不能吃定太子。如果他比羽翼未丰的太子更有话语权的话,他不是可以将事情全盘托出,到时候让南墨流给自己做靠山,收拾那个变态太子? 这么一想,觉得自己才不是大智若愚,那是绝顶聪明啊。 眼睛闪着精光乐呵呵地看着南墨流,正欲开口,被南墨流抢了话头:“有的时候,不在意,反而会收获更多惊喜。” “……” “越儿可用过午膳?” “还没有。”这么一提,什么告状都被乔越抛之脑后,填饱肚子才是正经事。 南墨流点点头:“那就在为师这里用午膳吧。” 正文 27.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七) 朝站在远处的书童伸伸手,书童立刻恭恭敬敬地走过来:“大夫子有何吩咐?” “让人备膳。” “是。” 很快,就在海棠树旁的凉亭里备了一桌午膳,乔越赶紧起身,一双大手忽然伸过来,圈着乔越的胳膊往回带,乔越一时不察,扭身落入一个宽大的怀里。 漆黑如墨的瞳孔带着笑意,将乔越头顶的海棠花摘下:“方才差点就要被海棠淋个一身了。” 原来刚才轻风浮动,海棠花越越欲坠从树上落下,正值乔越经过,差点就要纷纷掉落到他头上了。 但饶是南墨流此举动机单纯,但在外看来……乔越也不知自己干什么红脸:“师父跟海棠花相衬,才是美不胜收。” “越儿这是在夸奖师父?”南墨流戏谑道。 “师父好看,何需越儿夸奖,越儿不过在讲述事实。”看谁套路不过谁呀,嘴皮子功夫乔越也是很厉害的。 南墨流发出一声轻浅的笑,抓着乔越的手慢慢向凉亭走去。 在餐桌旁坐下,乔越一看菜色,脸忍不住垮下来。青菜萝卜胡萝卜,他当喂兔子呢? 他喜欢吃的是肉,清蒸糖醋红烧,不管什么做法,只要是肉就行啊。这算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到了和尚庙呢。 对于挑食严重的乔越来说,这样的菜色他是怎么都动不了筷的。但是第一次到人家府邸吃饭,他也不能说‘诶呀我要吃肉,我不要吃蔬菜’这样的话,保不准南墨流会把自己直接扔出去。 只能默默地低着头,扒拉着碗里的白饭,头都不抬一下,让南墨流很快发现不对劲:“菜色不合胃口?” 乔越抬起头,虚弱地摇一摇:“不是,只是我最近刚大病一场,医生说最好还是多补一补。” 说法虽然隐晦了点,但以南墨流,肯定是听得懂了。 眼巴巴地看着南墨流,心里絮絮叨地默念:我要吃肉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啊! 南墨流用手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下:“是那个医生说的?” “啊?……呃……” “我在乔王府为你诊脉之后,就交代你的贴身丫鬟,你的膳食主要以清淡为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医生,建议你多进补。” “……”怪不得紫璇一开始死活只给他弄点菜粥什么的,原来是南墨流从中作梗。 “师父,你捏捏我的脸。”乔越伸出自己的脑袋,一副任君捏脸的模样。 “恩?”饶是大夜朝第一智者南墨流,也一时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快捏。”乔越催促。 “……好吧。”伸出修长好看的手指,在乔越细嫩的脸上捏了捏。 “有何感想?” “……” “有没有感觉我清瘦了不少?”乔越期待地看着南墨流。 “好吧,如果一定要说……那便是有吧。” “这就对了,师父,我是生病,不是减肥,饮食清淡跟我养病没有任何关系。相反的,我吃不到肉,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抵抗力下降,抵抗力下降就更加容易生病了……” “好了。”南墨流无奈地打算乔越的话:“我倒不知道越儿什么时候能说出这么一长串大道理来了。” “都是师父教的好嘛。”此时溜须拍马是必须的。 “那就给你加一道菜吧,你想吃什么?” “糖醋排骨!” ———— 吃完饭,南墨流又让书童上了茶,给乔越和自己各倒一杯。 “越儿可想下棋?” “什么棋?” “阴阳棋。” 正说着,书童已经把棋盘连同棋子端上来,说是阴阳棋,实际上是黑白两种棋子,网格棋盘,跟围棋类似。这赶鸭子上架的架势,要不要这么贴心啊。 乔越挠挠脖子,想了个蹩脚的借口:“师父,今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徒儿忽然绝点有点困,难道是吃得太饱的缘故吗?” 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为了增加自己话里的可信度。 南墨流浅笑:“既然越儿困了,那就去塌上休息一下吧。” 乔越巴不得:“多谢师父。” 南墨流让人搬来一床芙蓉榻,在凉亭里支起,乔越顺势躺在芙蓉榻上,身下的垫子软绵绵,伴随着一股清淡的香气,本是做做样子,逃避下棋这种高雅行动,没想到还真有点犯困了。 躺在榻上,眼睛懒懒散散地一闭一睁看着南墨流自攻自受……不对,自己执黑白棋下起来。 自己跟自己下棋,不知道谁能赢,这才叫大智若愚吧。 迷迷糊糊中,乔越再次来到满眼都是白色的房间里,注视着他曾无数次看过去的方向。原本那里,是有一团刺眼的白光围绕,今天再看过去,居然没有了刺目的白光。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边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乔越想迈开步子走过去看仔细。却怎么都迈不开去,自己的双脚像是被牢牢钉在地上一般不得动弹。 乔越急得满头大汗,他有预感,这个人一定跟他的穿越有关,不然他为什么总是出现在自己梦里。不管是上一个世界,还是这一个世界。不弄清楚,也许他就不能回到自己本来的世界去。 整个梦境里,乔越一次次地试图拔动自己的腿,累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等他终于感觉自己脚下一轻,欣喜若狂时,已经清醒过来。 从榻上起身,乔越迷茫地看了看周围,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梦境可真真实啊,现实都出汗了。 凉亭里空无一人,桌上的棋盘里放满了棋子,起身过去一看,黑白棋各占据半壁江山,分不出胜负。 两杯茶早已凉透,乔越觉得嗓子干哑,渴得难受,也顾不上这个那个,端起一杯茶便一饮而尽。 正逢书童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紫砂茶壶:“大夫子说担心你睡起口渴,让我拿些热茶过来。” 说着,将乔越手里的茶杯接过,又添满:“小王爷请。” “师父呢?”茶水温热不烫口,喝下去刚刚好。 “太子殿下来了,大夫子正在正厅里见他。” 太子?那个阴魂不散的变态?! “那太子……他不知道在这儿吧?”乔越紧张地问。 书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小王爷放心,这里是后院,太子殿下肯定看不到你。” 话虽如此,太子在乔王爷府不也跟自家后院一般来去自如,这后院还四下空旷,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万一被那变态太子给抓住了那就是药丸。 乔越焦虑地在凉亭里转了圈:“不行,我看我还是回避一下。阿离,有没有客房,我去待一会儿?” 阿离在心里翻个白眼:“从后院走过去左手边第一间,就是客房。我还要为大夫子送茶,小王爷您自便吧。” “行行,你去吧。”乔越挥挥手,打发走阿离。 转念一想,不对呀,太子在前厅拖住了南墨流,不就是个好机会去找一找南墨流出的试卷,说不定运气好能让他给找着了呢。 还去什么客房啊,第一目标先去找南墨流的书房。 乔越凭借出色的方向感,穿过后院,来到几间古朴房间前。每间房都悄悄打开瞅了一眼,这间房里空空如也,应当是客房。 这间房里,床铺整齐,散发着熟悉的淡墨香,也许是南墨流的卧室。 再往旁边侦查,果然发现放满书籍的书架,以及被书架包围的一张宽大红木桌。 小心翼翼地走进去,再伸出脑袋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后,才悄悄关上门。 书房里还随意摊着几幅字画,饶是乔越不在行,也知道写得好,画得好,肯定值不少钱。 琢磨着什么时候求南墨流给他写副字,画副画,好让他傍身用。 来到书桌上,书桌上放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几句话,文绉绉的似乎是诗,乔越可能是读了多年的假书,居然好多字都不认识。 笔墨未干,显然是写下没多久,也许这是个线索,好歹他也有东西拿回去给太子交差了。 四处看了看,在书架上找了张雪白的宣纸,就着南墨流放在书桌上的笔墨,将南墨流那首诗临摹下来。 擦擦额头的汗,要驾驭这么软的笔,真要费些筋骨。 将纸收进袖口里,打算找个机会开溜,耳朵灵敏地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什么情况?乔越紧张地四处张望,想也不想地躲进旁边的屏风后面。 乔越的预感很准,下一秒,书房的门就被打开。 “听说《子间传记》这本书只有老师有,我实在很想看一看这本书的尊荣,只好冒昧叨扰了。”太子的声音传来,让乔越的小身板忍不住颤了颤,简直是魔音入耳啊。 “《子间传记》讲的是前朝才子虚子间在地方当官时,考察各地的民风疾苦而写。太子殿下能有意看这本书,说明有意识关注民生疾苦,也是件好事。”南墨流清雅的嗓音传来。 随即,乔越透过屏风,看到南墨流走到书架前,微微抬着头找书。屏风和书架是平行错位放置,也就是说,南墨流只要微微侧头,就能看到蹲在屏风后的乔越。 正文 28.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八) 乔越吓得把拳头咬在嘴里,快被自己蠢哭了,早知道就躲到书架后面去了。 幸好南墨流的眼睛正色地看着书架,认真地从里面抽出一本书后,转身递给身后的太子。 太子接过,却没有立刻告辞:“谢谢老师,如此看来,我还是第一次到老师的书房来呢,老师果然是博览群书啊,大夜朝第一智者的名声,也不是平白就能来的吧。” “多看书,不过就是为了摆脱自身在意外界的名号。” 南墨流此话一出,乔越忍不住想为他鼓掌,就是这样,怼怼那个变态太子。不然他都不知道人话该怎么说了! “呵——”太子嗤笑一声,继续在南墨流的书房里转悠起来,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 乔越蹲在屏风后,渐渐感到脚发麻,偏偏那个变态太子还不走。 “个书房有啥好逛的,你们宫里的书难道还会少吗?”乔越揉着自己的双腿碎碎念。 “老师这里的藏书堪比宫里的藏书阁了。”太子晃荡了一圈,居然靠在乔越藏身的屏风上。乔越已经能通过隙缝看到穿着一身骚气明黄的高大男子,要是他一用力,屏风翻到,他不死也伤啊。 乔越想着,要不自己悄悄挪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刚以蹲着的姿态挪动一下,发麻的脚就彻底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乔越龇牙咧嘴。 太子立刻警觉地问:“什么声音?” 乔越赶紧往前爬,被抓到了,不管是对南墨流还是对太子都交代不过去。 “没什么,太子殿下,我书房里的东西年久失修,自然不能跟皇宫里比。刚才你靠在屏风上,屏风上的挂件不小心掉了而已。”南墨流淡淡上前,站在乔越所处的屏风那边,轻轻踢了他一跤,警告他不要乱动。 乔越只得乖乖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英俊男子,心里拔凉拔凉的,完了,这下把脸都丢光了。 好不容易太子终于要走,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走出去,“吱啦——”门被关上。 乔越从屏风后面爬出来,幸好没有出现被两个人同时抓包的尴尬局面。 还没庆幸完,门又“吱啦——”被人从外面推开。乔越趴坐在地上,看着南墨流面无表情慢慢走近。 伸出爪子挥了挥:“嗨,师父。” 南墨流一声不吭,走到乔越面前将他拉起,乔越的脚还麻着,不能随便动弹:“不行不行,动不了。” 他又什么都没说,将乔越懒腰抱起,乔越顺势勾上南墨流的脖子,南墨流将他放在屏风后的躺椅上。 乔越脸红地放开环着南墨流脖子的手:“谢谢师父。” 额头迎来一击敲打:“不知你在想什么,在书房就在书房,鬼鬼祟祟躲什么,也不嫌丢人。” 这是南墨流对乔越说的第一句重话,看来乔越是把南墨流给气惨了。 “师父——我这还不是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躲起来再说了。”乔越那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心里,但是他会说吗?那肯定不会啊! 南墨流气极反笑:“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我做什么贼了,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闲的无聊了,到师父书房里看书来了。” “哦?你不是最讨厌看书的吗?” “我……呃……马上要考试了,我想勤奋一下,不好吗?” “我倒是不知道我家越儿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你不是一向只对吃感到勤奋吗?”南墨流戏谑道。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这大夜朝的生活太单调,除了吃,还真没其他有意思的活动了。 乔越乖乖闭了嘴,乖乖认错:“师父,我错了。” “太子殿下年轻顽劣,你以后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好。”南墨流的大手在乔越脑袋上拍了拍。 乔越惊讶地抬头:“咦——”其实南墨流早已看穿一切啊。 ———— 第二天刚来到学堂,乔越便被太子堵在茅坑里。 “太子,这里是茅坑,有什么话咱们出去说可以吗?”被一个男人在茅坑里逮着,乔越都快崩溃了。 “哼,出去说。”太子挑起好看的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刚才开始就使劲在躲我,头都不抬一下,屁股跟粘在椅子上似的动都不动一下。我要是不在茅坑里逮你,你还不得更来劲啊。” “真没这事啊,太子,我平白无故地,躲你干什么?”乔越弱弱地赔笑。 “别废话,有没有搞到题目?”太子伸出修长的手。 “这个……”乔越想了想,从袖子里抽出从南墨流那里抄来的纸:“这事我潜入师父的书房找来的,也不知道跟考试题目有没有关系。”说完,又轻轻跟了句:“我又看不懂。” “哦?我忘记了,你是傻子嘛。”太子不忘嘲讽乔越两句,才打开白色的宣纸。 “清河依旧故,城木寸草心。土门壁甚坚,愿得杏园度。”太子冷着嗓子念出上面的诗句,忽然自嘲一笑:“呵,亏我父皇三番两次想请南墨流出山重入仕途,他偏偏不愿意。现在出的题目,还那么关心百姓民生,我看也不过是道貌岸然之辈。” “不许你这么说。”听到太子如此贬低南墨流,乔越立马来气。 太子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哟呵,你还想为南墨流出头,你也不看看自己,被个人堵在茅坑里能耐死了是吧?” “不敢。”乔越顿了顿,继续说道:“肯定没有只会把人堵在茅坑里的太子能耐。” “……你说什么?!” 乘着太子发火的空挡,乔越一低头弯腰,如泥鳅一般打开茅坑门开溜:“忽然觉得没有尿意了,这么高档的茅坑还是太子殿下慢慢享用吧。” “乔越,你给本太子站住!” 我给你站住才是傻子呢,乔越在心里回答,下面的课也不上了,直接跑出学堂,老王坐在门口百无聊赖,一见乔越出来,忍不住问:“小王爷,今儿怎么这么快下课了?” 乔越严肃地看着老王:“老王,你听到过一个词,叫逃课吗?” “……”老王一脸懵逼。 “小王爷,你是要逃课?” “乔越,你给本太子站住,要是被我抓到了,有你好看。”太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乔越赶紧爬上马车,催促老王:“快走快走,老王,你也听到了,不是我想逃课啊,是有人逼我逃课啊。” 老王一听事态如此紧急,赶紧上车:“驾!” 调转马车头,哒哒地跑了。 “小王爷,那我们去哪呢?”老王征求乔越的意见。 乔越想了想,还真不知道去哪:“要不……我还是去找师父吧。” “今天大夫子有事,不在府中。” “啊?……哦。”也是,南墨流也不可能像个闲人一样天天待在府里。乔越不知道的是,南墨流就是个闲人。 “不过,大夫子说了,小王爷想去,随时都能去。”老王补充:“那我这就带小王爷去南府。” 还来不及阻止,老王已经调转马车方向。 再次来到南府,开门的仍然是阿离。见到乔越,没有多问,直接让他进来:“大夫子一会儿就回来了,小王爷您是去正厅等他,还是去书房等他?” 想来阿离肯定也知道昨天他擅闯书房的事了,明明说好的去客房,却溜达到书房去了。乔越明白阿离有种被骗的感觉,幸好南墨流什么都没说,不然估计阿离也跟着遭殃。 自知理亏:“还是去正厅等师父好了。” 阿离点点头,将乔越带到正厅,为他端来茶水点心,便退下了,独留乔越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古色古香的正厅里。 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乔越就后悔了,来什么南府啊,说不定师父只是客气一下,说他以后想来便来。也不想想看昨天自己在这又吃又喝又睡的,说不定南墨流早在心里嫌他了。 算了算了,乘着南墨流还没回来,他还是赶紧告辞算了。 可这一声不吭就走也太不礼貌了点,乔越寻思着他该用什么借口溜呢?就在乔越想了许多借口都被一一否定的当口,南墨流从门外走进来。见到乔越,一点都不意外的模样。 乔越想,不用溜了,直接等着人家赶好了。 “师父——”弱弱地叫了声。 气定神闲地走到乔越身边,拍拍他的头:“逃课?” 乔越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冤枉啊,是太子要追杀我,我为了保命才逃课的。” “哦?太子为何要追杀你?” “这个……”他总不能说他被太子在茅坑里围堵了,然后又把太子一个人推进茅坑里管自己跑了:“这个,太子殿下一向不是很喜欢我,我不小心惹怒了他,他便扬言要我好看。”乔越真真假假地说了些:“我发誓,我真没有去招惹他。” 南墨流漆黑的眼眸看着乔越,轻不可闻地叹口气:“你从以前就害怕太子,但也没跟太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过。罢了,等明天去了学堂,我会帮你跟太子化解过节。” 乔越想,他跟太子的过节,一时半会儿真解不开。那太子就是个变态啊,跟变态能说得清吗? 正文 29.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九) “知道了,师父,那我先告辞了。” “我才刚来,你要去哪?” “呃……我发现我病好之后还没好好逛过咱这大夜城呢,今天天气挺好,我就去四处走走。”乔越想了想,穿越来之后,他还真没好好看过这大夜朝,指不定哪时候又跑到个陌生的世界去,也不能白来这一趟啊。 南墨流略微沉吟:“我陪你去。” “不用了师父,你刚从外面回来,一定很累,还是休息一下吧。” “我不放心。” “哈?这有啥不放心的,我是个男人,我能自己保护自己。” 南墨流显然没有在听乔越讲话,让阿离拿来一个白裘披肩,亲自拿了披到乔越身上:“今日风大。” “……谢谢师父。”看着南墨流靠近自己的不假辞色的俊脸,闻到他身上清淡墨香,乔越忍不住……红了脸。 南墨流当做看不到他的异样,迈开步伐率先走出去,乔越在身后猛拍几下自己的脸,鬼迷心窍了吧,对着他老师脸红个毛线。 不过南墨流他的细心照顾,都能抵得上他爹了。想起乔王爷那张满是胡子的脸,跟南墨流的清俊比起来,乔越当然选南墨流了。 想到自己有个这么年轻帅气的爹,乔越不知戳中了哪个点开始扯着嘴笑。 南墨流不经意回头,见乔越低头咧嘴笑得像个傻子,忍俊不禁:“笑什么呢?” “在想你就跟我爹似的。”糟了,他怎么把自己心里想的给说出来了。“呃……师父,我不是……” 摸摸后脑勺,他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是你爹……恩?”南墨流嘴角的笑真让人看不出是真笑还是假笑:“你闯了祸会跟乔王爷去说吗?” “……不会。” “你会跟乔王爷说话这么没大没小吗?” “……不会。” 末了,南墨流摸摸自己的脸,一本正经地问:“还有,我长得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最后一句话,直接把乔越喷笑:“我错了师父,我再也不会把你随便想成其他人。” “那你会把我想成什么人?”南墨流忽然认真地看着乔越问道。 “……啊?”乔越不明白南墨流这问题中的深意。 “算了。”南墨流自己又放弃这个话题:“走吧。” 大夜城作为大夜朝的国都,自然繁华不用言表。客栈店铺在道路两边林立,随处可见一些摊贩吆喝着卖些吃食小玩意儿。 乔越就跟个刚出笼的宝宝一样,这瞅瞅那看看,新鲜地不得了。 南墨流已经放慢了脚步,乔越却还是跟不上。头瞥到一旁,一会儿盯着卖糖人的看,一会儿盯着卖花糕的人看。 每次都要南墨流停下脚步,回头仔细张望,才能找到那个脖子扭来扭去,忙个不停的乔越。幸而乔越样貌出众,埋在人群里才不至于那么难找。 但南墨流还是觉得,带他出来也许是个错误的决定。 “师父,走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乔越发现自家师父在看他,连忙快步上去。 “是啊,我们走了半个时辰,才离南府不过千丈。”南墨流不假辞色地看着他。 知道是自己拖累了南墨流的脚步,乔越抓抓自己的脖子辩解:“师父,好久没有出来逛过,发现这大夜城很不一样了嘛。” “那越儿不妨说说,大夜城怎么不一样了?” 乔越森森觉得,这南墨流看似儒雅正直,怎么每次都像是准备好了套路让他上套呢? “呃……师父,你想吃糖葫芦吗?我去买。”快速转移话题,在南墨流来不及说什么之前,乔越快速往前跑。 结果他不光买了糖葫芦,还有定胜糕,荷花酥,最后居然还买了半只姜黄鸭。 与南墨流来到河边石凳坐下,乔越迫不及待地打开自己买的吃食。好吧,买是他买的,付钱则是南墨流付的。没办法,作为金贵的小王爷,他出门在外就是两手空空。 所以当舔着脸把南墨流叫过来付钱的时候,乔越有种被包养的羞耻感。 这股羞耻感很快淹没在吃食物的满足感中,南墨流手里帮乔越拿着糖葫芦,乔越一手一只鸭腿,一手一块荷花酥,吃得不亦乐乎。 “又甜有咸,是什么味道?”南墨流不解乔越的吃相。 “姜黄鸭带点甜口,所以差别不是很大。”乔越不忘嘱咐:“师父,你把糖葫芦横着拿,不然一会糖浆化了,就全沾在你手上了。” 看着乔越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南墨流小声嘀咕:“看来对你太好了,你真把我当成你爹了。” “啊?什么?”乔越抬起头:“刚才风大,我没听清楚,师父你说什么?” 南墨流嘴角微抽:“没什么。”糖葫芦化掉的糖汁顺着竹签流下来,沾到南墨流手上,南墨流赶紧将糖葫芦横放,手里却已黏黏腻腻地遭了秧。 乔越一脸,我说什么来着。 南墨流冷下脸瞥了他一眼,乔越赶紧低头,作什么都不知道状。 ———— 乔然这天破天荒地迟到了,之前都是第一个到学堂的他,居然在南墨流进来以后都还没有来。 乔越不禁疑惑地往门口看了几眼,直到几分钟后,乔然才匆忙忙地跑进来,喘着粗气:“不好意思老师,我迟到了。” 乔越打量着乔然,脸色不是太好,眼睛下面的黑眼圈更甚,头发凌乱,衣服腰带也没有系好,松垮垮地别在腰间。 想起两天前乔然拒绝了乔越以后早上一起坐马车来的好心相邀以后,乔越记得乔然到的都是比他早的。 丰富的经验告诉他,乔然这幅样子明显是纵那啥过度的样子嘛。 南墨流淡淡朝乔然看了一眼:“请坐。” 再次谢过南墨流,乔然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按照三日前的约定,今天由我出一道试题,答地最好的人,我会向圣上推荐他进入浩林苑。” 乔越漫不经心地抠着自己的指甲,他就是有心也无力啊,大夜朝的文字他有一半看不懂,虽然沟通无障碍,但一写起来就是分分钟露馅。他早就打算好,一会儿就交白卷,也比较符合他在这世界里的气质。 “老师。”云意举起手。 南墨流微蹙着眉,向他看去,稍抬左手,示意他说话。 “我弃权。”云意懒洋洋地说道,似乎早有这个意图。 太子侧过头看了云意一眼:“呵——你可真是伟大。” “我自认自己水平不够,也就不献丑了。太子殿下要求大家公平竞争,自然也会给人放弃竞争的权利。”云意不为所动。 乔越看着两人争锋相对,这还只是他第二次见云意,前两天他跟太子都逃学没来,也不清楚这云意的底细。只是就算他傻也能看出,云意在处处维护乔然。 “可以。”南墨流点点头,允了云意的请求:“那么,你便当观众吧。” 观众?考个试还要劳什子观众。 乔越寻思着要不他也举个手弃权,比交白卷更省事。太子似乎感应到乔越的意图,转过身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愣是吓得乔越缩回手。 “今天的考试,我不会采用书面卷的方式,我会给你们充足的时间,可以随意表达自己的想法。” 哈?还能这么整,不笔试来个面试,古代人可真会玩。 太子和乔然显然也对此感到诧异,但马上冷静下来:“老师,我没有意见。” “浩林苑是大夜朝律法制定部门,即是律法的制定者,也是律法的执行者。你认为,大夜朝的律法还有哪些不足?” 这明显不按套路出牌啊,怎么不是关于那首从他书房里偷出来的诗吗?比如说结合实际谈谈理解什么,既风雅又实际,一举两得啊。 再说,南墨流是大夜朝现在推行的律法主要制定者,让你说缺点,不是让你去打南墨流的脸?这南墨流也是奇怪,居然主动求打脸。求打脸啊求打脸…… 在太子和乔然皱着眉凝思的时候,乔越脑子里是满满的吐槽,并且越吐槽越欢乐,完全停不下来的节奏。 乔然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开口说话:“大夜朝的律法,从各个方面来说都已经足够完善。民不可一日无法,朝不可一日无法,正是因为有法,才能保障每个大夜朝子民的生活。我认为,君子犯法,当与平民同罪。只有皇族中重视法律,遵守法律的执行,才能给平民启示,不可妄图挑战法律的严谨。”一番话凛然正气,闻者心动,好似乔然便是那维护法律的卫道士,不屈强权,不辱声名。 对于乔然的话,南墨流淡淡点头:“不错。” “皇家与平民之间,本身就不可能是平等的。乔兄说得情况未免太过理想化,身为执权者,有太多的不得已。即使你一个人能以身执法,可你能保证其他皇族或者职权者都能跟你一样吗?”太子的反问犀利实际,乔然憋红了脸,竟真说不出一二。 正文 30.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十) 太子施施然开口:“清河依旧故,城木寸草心。土门壁甚坚,愿得杏园度。” 乔越听到这首诗,猛地抬头看向太子,他这是要自己作死还是要带着他一起作死啊? “一朝兴荣最直接关系的就是百姓民生,律法为朝之根本,本身就应在律法上向百姓倾斜。我认为今后的大夜朝律法,在修正以及判决上,还是要更注重保护百姓生计为主。” 太子侃侃而谈,乔越在一旁坐得冷汗直冒。 待太子说完以后,南墨流沉默良久,冷然问道:“那首诗……你是从哪里听来的?” “学生一时触情,有感而发。”太子面不改色道。 乔越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有感而发呢,他怎么没发现这太子除了变态还脸很大。 南墨流没有说什么,将目光转到乔越身上:“越儿,你可有话要讲?” 这个时候,乔越必定是要说些什么的,不然就是铁打铁的跟太子是同流合污算计南墨流。 “呃……”乔越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思索两下:“那我就说说我的观点吧。昨日我走在街上,看到两家商铺在打架。他们是为何打架呢?”乔越卖了个关子,果不其然,太子和乔然都皱着眉头看向他。 “那是两家卖油盐米的铺子,一家的盐价格比另一家定得低,百姓们就都去价格低的那家铺子买盐了,导致价格高的那家铺子没有生意。价格高的铺子就不高兴了,跑去找价格低的铺子理论,两家商铺一言不合便打起来了。” “嗤——”云意一声嗤笑打断乔越的话:“做生意的总会有竞争,发生些矛盾很正常,不知乔越你为何要将这些鸡毛蒜皮之事说出来浪费大家时间。” “云意兄你觉得这是鸡毛蒜皮吗?”乔越挑眉看着云意:“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两家价格产生差距,竞争之下会产生什么结果?” “优胜劣汰,自然生意好的长久,生意差的做不下去了。” “云意兄你说得很对,生意差的店关门以后,生意好的店,也就是那家店的盐还会卖那么便宜吗?” “……”这下云意说不出来了,人总是利益为上,怎么可能失去竞争对手以后,还保持那么低的价格优势呢? “盐、米这些都是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一家不可一日不吃盐,不吃米,可想而知,他们对于盐米的需求会有多大。如果让商户之间,自己通过价格恶性竞争以后,再乘着没有竞争对手哄抬盐价,那么最后损失最重,便是日常百姓。就算不恶性竞争,商户之间联手屯盐,再乘着旱年抬高盐价,又有多少百姓遭殃。” “……”乔越一席听似平常的话,确实说得众人哑口无声。 “我认为这便是大夜朝律法的缺陷,律法应当命令规定,私人商户不得贩盐,盐米等生活必备品应归国有,国家贩售。” 乔越说完这句话,许久都没有人说话。乔越心里突突打鼓,万一自己这一番胡说海吹惹恼了当朝太子和大夫子,岂不是进退不得,连个渣都剩不下来。 “呃……这纯粹是我的一家之言,呵呵,呵呵——如有冒犯,反正你们就当我是傻子,傻子的话当不得真!”乔越为了保命,连尊严都不要了。 “我想你们自己心里也应该有评断了吧。”南墨流淡淡开口。 太子哼了声,嘴角居然挂起可疑的笑意。乔然一声不吭,从椅子上站起,脸色惨白地走了出去,云意在身后叫了声‘乔然’,便迈步追出去。 “还才华过人呢,连这点肚量都没有,还不如本太子呢。”太子傲娇地一昂头,转过脸去。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乔越只好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缓缓坐下来,直到屁股碰到椅子,才稍稍有点安全感。好险好险,差点就羊入虎口啊,还是自己蹿进去的。 南墨流没有再说什么,开始上课。 一直到下课,乔然和云意都没有再回来。 收拾好自己的课本,乔越准备离开。 “乔越,你站住!”瘟神太子的声音果不其然在身后响起。 “太子。”南墨流站在太子身后,淡淡唤他。 一环扣一环,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当日圣上希望我做太子的老师时,我便对他说过,做我的学生,大家都是一样的,如有异议,你可以随时出师。”南墨流的话里平淡无波,警告的意思却颇浓。 太子的手捏成拳,最后不甘心地放下,连他老爹都不敢拿南墨流怎么样,要是知道他冲撞了南墨流,绝对能把他削成泥。 “是,学生谨遵老师教诲。”说完,太子拂了拂袖,迈步离开,经过乔越身边时,朝乔越瞥了眼,乔越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越儿。”南墨流走到乔越身边:“没事了,走吧。” “哦。”乔越想躲得了一回躲不过第二回,但愿南墨流刚才的恐吓有点用吧。 “对了师父,”乔越猛地想起:“就是关于马车,您不用让老王每天来载我,乔府有马车可以送我来学堂,再不济,我也可以自己走过来啊,反正学堂离乔府不远,还能强身健体呢。” “走路来学堂?”南墨流失笑:“按照你昨天一路走一边吃的法子,我看不光强身健体,还能再胖一圈呢。” “师父!”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乔越也不好意思起来。 “今日你说的关于商户私贩盐米的那番话,可有人教你?”南墨流严肃地看着乔越。 以为他要追究那首诗的事情,乔越赶紧不打自招:“师父,不关我的事情,不对……其实也关我的事情,那首诗,的确是我从您书房里抄录下来,交给太子的,但那都是太子逼我的!他是主犯,我只能算是从犯!” 南墨流没想到乔越出卖太子出卖地够快的,无奈地伸手在乔越的额头上敲了敲:“你呀!怎么落水醒来以后性情大变,以前单纯耿直,现在都会先下手为强了。” “师父,您不是说我落水以后像是开了慧根吗?”乔越正经地点点头:“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您知道吗,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好像一直飘一直飘,一直飘到天上去……诶对了,我还在天上见到了太白星君,他还请我喝茶呢。他说,我傻了太久了,也该变聪明起来了。”乔越习惯性地开始胡言乱语,故事编得差点自己都信了。 南墨流沉着眼看他,没有多言,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过了许久,南墨流才缓缓开口:“你这故事,在我面前说还行,万不可出去胡言乱语。当朝圣上最忌讳言怪语乱神,你刚才那番话要是被太子听到了,那是肯定要被揪着不放的。” “没想到圣上还挺赶潮流的啊。”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轻不可闻地叹口气:“原本还想送你入浩林苑学习一番,如今看来,我只能自私一回,你还是待在我身边,最安全。” “啊?师父,您要让我入浩林苑啊?”乔越吃惊地张大嘴:“为什么不是乔然,或者是太子?” “浩林苑为大夜朝律司机构,不缺能言会道者,却无体察民情者。越儿,你的眼睛,看到了旁人没有看到的境界,这很难得。”南墨流幽深的眸子看着乔越,如此单纯,一眼就看到底的眸子里,却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这让南墨流着实诧异,这让南墨流在当时的确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心里的澎湃激情在平静无波的表情下熊烈翻滚。 单纯如稚童的乔越,忽然能用那不加修饰的心灵,说出如此让人信服,发人深醒的观点。 “师父……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被大夜朝第一智者这么实诚的夸奖,愣是练过怼神厚脸皮的乔越,都忍不住真心谦虚起来。 “越儿,上次你落水,为师其实也很焦急。也明白,没有什么比生命安全重要,你身体里有无限的才能,但是官场险恶,步步为营,你太过单纯,怎么算计地过他们。所以为师自私了,淹没你的才华,你可以怪我。” “师父……我不会怪你的。”南墨流的话,字字意切。他何德何能,让大夜朝最风雅谪清的南墨流为自己如此打算呢,乔越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我本来就不想当官,您让我去,我还不想去你。再说,我大字不识几个,去了,还不是丢您的脸。” “你是为师最大的骄傲。”南墨流深情地看着乔越,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南墨流啊,大夫子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耿直boy,画风太快我有点接受不了啊! 正文 31.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十一) 在乔越义正言辞的拒绝下,老王的左右为难下,南墨流跨上马车:“回府。” “好嘞。”终于有人做出决定,总好过他左右为难来得强,坐上马车,老王再一次问乔越:“小王爷,一块走吗?” “不了,老王,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乔越摇摇头拒绝。 目送马车离开,乔越拍拍自己的衣服,早上来的路上看到不远处的街口有一家卖小酥肉的,炸地喷香,那么一点时间就让他闻到香味了,他得过去尝一尝。 捧着一包滚烫刚出炉的小酥肉,乔越慢悠悠的往前,小酥肉一口咬下去,鲜香的肉汁在口腔里翻滚开来,乔越的心情一下子如阳光普照。 顺着街一直往前走,拐进一条狭小的胡同里,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瞪着眼往后退,手里的小酥肉都顾不上了。 “唔……放开!”乔然虚弱哽咽的声音从胡同里传出来。 “乔然,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所能无为你完成。”云意的声音透着坚决与不容忽视的深情。 擦擦擦,原来云意跟乔然……乔越一脸日了狗。真没想到,这大夜朝的民风如此开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世家子居然在这小胡同里亲吻互表心意,还以极小的概率被他撞见了!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是不是应该去提醒他们,要想做这些事情前请先拉灯?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我想做的事情,我可以靠自己做到。”乔然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能做到什么?刚才的情景你也看到了,乔越那个傻子,不知从哪里听来那番胡言乱语,官方贩盐,说得轻巧!” 乔越黑线,他是躺着也中枪啊。 “弟弟……的观点有理有据,虽然大胆但是非常具有说服性,你不是也无力辩驳吗?” “乔然,你在我面前,难道还需要再戴上面具说这种违心的话吗?我喜欢你,就是喜欢所有的你。不然那天,乔越落水,我也不会帮你……” “住口!”乔然的声音一下子有了起伏:“云意,我告诉你,我弟弟落水是意外,谁都不想的,我不希望你再提起这件事。” “是,乔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乔然……”伴随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乔越心底的疑惑越起,他落水……不是意外? 那跟乔然,还有太子之间有什么关系,而云意,似乎也在这中间有脱不了的干系。靠,他不会是被这三人联手阴了吧?但乔然和太子明显不像同一路人,他俩能站在一条船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利益这个东西,真是可怕啊! ———— 紫璇见乔越端着碗已经僵持了小半个时辰,试探性地问道:“小王爷,今天的菜色不合胃口吗?” “……不是。”乔越放下碗,想了想还是开口:“紫璇,你说……我哥哥,就是乔然,是不是很讨厌我?” “大公子对谁都是笑眯眯很和善的样子,不过……”紫璇仔细回想了一番:“大公子久未跟小王爷在同一个场合出现,所以奴婢……还真不太清楚,大公子是喜欢小王爷,还是……” 乔越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换个方式:“我母亲是正妃,为何我还会有个哥哥?” “王爷在出征边疆之前就纳桃夫人为妾了呀。听说桃夫人之前只是乔王府的丫鬟,因为长得貌美……不过呀,”紫璇凑近乔越,神神秘秘道:“小王爷,据说桃夫人跟上一位乔王爷也有理不清的关系呢,桃夫人嫁给咱们乔王爷的时候,就不是完璧了。” 说完,紫璇又神色紧张地补充:“当然,以上那些事情都是奴婢从府里的老婆子那里听来的,小王爷万不可说出去,不然奴婢性命难保啊。” “那……乔然,他是我亲哥哥吗?”狗血电视剧是乔然在自己本来世界的一大爱好,丈夫离家久不归,年轻貌美的妾室还私生活混乱……这么一联想,的确还能更狗血一点。 紫璇瞪大了眼:“小王爷,你……从哪里听来的?” “啊?乔然他——真不是我亲哥?”乔越舌头差点咬没。 紫璇一根食指放在唇中间:“嘘——小王爷,您小声点。” 乔越看了看自个儿空旷的别院,心虚地配合紫璇点点头,咽了口口水:“所以……” “这件事情,其实大家私底下也都在传,王爷镇守边域不过一年半,桃夫人整整十月份才生下大公子,时间上的确有点蹊跷,但也说不准。”紫璇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小王爷您跟王妃比较像,大公子的确比较像年轻时候的王爷,所以大家的猜测当不得真。” 乔越陷入沉思没有说话,既然私底下有这传言,难保乔然也听说过这流言。 “不过话说回来,小王爷……您以前可是很喜欢大公子的,怎么这会儿问起……”紫璇疑惑地说。 乔越眨巴两下眼睛:“有吗?” “是啊,以前只要大公子在场,您都会非常高兴地跑过去呢!” 以前他那是傻好不! 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这话题绕开,乔越心里却抹上了一块阴影挥之不去。 之后几天,乔越称病赖在乔府里不愿去学堂。笑话,他穿越过来又不是为了天天去学堂当个乖宝宝的。 躺在别院的凉亭里,乔越将双手枕在头下,默默地思考人生。也不知何时才能穿回自己的世界里,这种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真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人生啊。 大概是为自己悲惨人生默哀地太入迷,连有人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觉。 “弟弟。”乔然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乔越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的乔然,慢慢做起:“你找我有事?” 此话一出,乔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今日我听说,老师决定推荐太子入浩林苑。” “哦。”乔越点点头,南墨流早就知会过他,所以他并不觉奇怪。 “弟弟难道甘心?”见乔越这不痛不痒的反应,乔然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乔越皱眉,疑惑地看着乔然。 “当日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里,弟弟的观点才是最精彩有据的,可老师,却还是将进入浩林苑的名额给了太子。你可知,由大夜朝第一智者南墨流推荐进入浩林苑,可以免去三年的底层工作,直接升为浩林苑御司一职。” “……这,我还真不知道?” “那太子殿下,说的好听大家公平竞争,结果呢,还不是利用自己的权势,而老师,就算如何淡泊风雅,最后,还不是屈服在太子的权势之下。” “怎样才算不畏权势呢?推荐你入浩林苑吗?”乔越忽然冷冷地反问乔然。 乔然没想到乔越会有此一问,愣了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师父推荐太子殿下入浩林苑,自然有他的理由,这事我是绝对相信他的。哥哥,你既然不服,不妨去问问师父的想法,也许会让你茅塞顿开,而不必在此纠结。”乔越淡漠地说道。 乔然自嘲地一笑推后一步:“他人都道弟弟痴傻,而我看到了弟弟的才华,没想到却甘于让自己的才华被埋没,那为兄又有什么好说的呢?”甩了甩袖袍,乔然愤怒地离开。 乔越看着乔然失落的背影,知道他哪里是为自己不甘心,分明是想借刀杀人而已。 看来,有些事情,他必须得去查查清楚。 此时,紫璇端着茶点走过来,只远远看到乔然的背影:“小王爷,大公子怎么来了?他可从来没有踏入过您的别院呐。” 乔越摇摇头:“没事。” 晚上,乔王妃派人来叫乔越过去吃饭。乔越到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放满了丰盛的佳肴。入座后,乔王妃迟迟没有动筷,乔越也不会先动。 “绿湖。”王妃叫绿湖的名字。 绿湖正好从门外走进来,脚步匆忙跑到王妃身边:“王妃,王爷此刻正在桃夫人处,怕是过不来了。” “怎么回事?”王妃挑眉。 “听说是大公子进浩林苑的事,本来王爷是打算打点一下关系,帮大公子入浩林苑的。可前几天,桃夫人信誓旦旦地跟王爷说,大公子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由大夫子推荐入浩林苑。后来听说大夫子打算推荐太子殿下,桃夫人这会儿在王爷面前又哭又闹,让王爷去想想办法。” “这桃花也真是可笑,自己儿子这么能干,倒是硬气一点啊,牛皮吹破了,又来胡搅蛮缠,我都替她脸红。”王妃冷冷一笑。 “可不是嘛,听说浩林苑这次招人已经结束,王爷再去打点关系,就要费劲不少了。咱们圣上,可是最忌讳有人仗着权势走后门的。”绿湖抿嘴偷笑,幸灾乐祸。 “诶,这次王爷可要费点脑筋了。”王妃淡淡叹口气,听不出她话里的情绪。 乔越听着两人的对话,一直没有吭声。 正文 32.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十二) 南墨流去学堂的日子,他是不敢随便逃的。 早上被紫璇从被窝里拉起来,洗漱完毕用完早点,紫璇准备去备马车。 乔越制止了她:“紫璇姐姐,不用备马车了,我现在认识去学堂的路,走过去只要小半个时辰。” “那怎么行?上次就是本该去接你的马车不知怎么回事,被叫去了别处,才让小王爷自己从学堂走回来,经过湖边的时候不小心落水。好在当时有人经过,将你从湖里救上来,不然的话……” 乔越还是第一次听紫璇提起关于自己落水的事情,他总不可能自己主动去问,连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谁能相信呢? “那救我的人是谁呢?” “救你的……好像是太子殿下!”紫璇想了想,回忆起来:“当时太子殿下也挺奇怪的,刚从湖水里上来,却面色潮红,身形不稳,将你救上来以后,让人喊来乔府的家丁,自己却不见了。我们当时没在意,您提起来,我才想起这回事。” 是太子救了他……这件事情就更蹊跷了。 又随便问了几句,乔越见时间不早,也拗不过紫璇这个御姐的坚持,上了乔府准备的马车。 乔越看着马车夫,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似是明白了什么,乔越不发一语上车。 “小……小王爷,可以走了吗?” “走吧。” 马车安静平缓地往前,车夫战战兢兢,连指挥马儿的声音都不敢太大声。 经过一片湖的时候,乔越忽然出声:“停车。” 车夫立刻“吁——”了一声,让马车停下来:“小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见这里很熟悉,是不是就是我当日落水的那片湖呢?”乔越掀开帘子,从里面探出头来,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车夫看。 车夫被看得背脊发凉,原本任他们在背后嘲笑调侃的傻子小王爷,何时有过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们? “小……小王爷真是好记性,我们还是快走吧,一会儿去学堂就该迟到了。”车夫弱弱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不急。”乔越微微一笑。 车夫怎么都觉得乔小王爷这笑,有点渗人啊。 “说,那天你为何没有来学堂接我?”将微笑收起,面无表情的乔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啊!”车夫吓得屁滚尿流,滋溜下了马车跪地求饶:“那日我的马车在途中坏了,进退不得,打算将马车拉回乔府,换一辆马车再来,谁知小王爷您就……” “乔府的马车会这么容易坏吗?你是专门的车夫,马车有没有问题难道你会没有感觉,非要等马车坏了,耽误主子的正事?这样的借口,别人信你,我可不信!”唬人的事情谁不会做,他乔越可不是被吓大的。 “小……小王爷。”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没想到这小王爷能一针见血,戳破他的谎言,车夫真真切切地吓尿了。 看到车夫被弄湿的裤裆,乔越蹙眉,他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还不快说?!不然我叫人把你也扔下湖去,让你尝尝被湖水淹没的滋味!” “小王爷,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桃夫人!”被这么一吓唬,车夫什么都招了,一个大粗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幸好没人经过,不然绝对被人看去一场好戏。“那天,我正打算出门去接您,桃夫人身边的丫鬟翠屏忽然来找我,说要为桃夫人去采买,让我送她一趟。我着急去接您,没答应。后来桃夫人亲自来找我,还……还给了我一袋钱,我……我一时心软……” “一个丫鬟,出门采买,还要坐马车,好大的架势。”乔越冷笑。 “是真的,小王爷,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啊。那钱,我还没花完呢,”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袋,那布袋用的是上等的锦缎缝制。 乔越将布袋一把拿过来:“你这布袋,是桃夫人给的。” “是的,桃夫人就是用这布袋给我装了钱,我看这布袋材质甚好,便留了下来。” 将布袋里的钱倒出来,丢还给车夫,乔越拿着布袋转身走进马车里:“走吧。” “是是。”一听到乔越的赦令,车夫感激涕零地爬上车。 看着手里绣着朵朵艳红桃花的布袋,乔越冷笑,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乔越从来不会自己主动找事儿,但谁要是在背后阴他,他也绝不会让那人好过。 如果不是他们设计让乔小王爷落水,乔越也不会莫名其妙穿越而来。这笔账,总得找个人算算清吧。 刚到门口,一辆马车也正好停下来。乔越从马车里走出来,正撞上老王笑盈盈的脸。 “小王爷。”老王向乔越打招呼。 乔越回以微笑:“老王。” 两人正寒暄间,南墨流掀开帘子走出来,一头如墨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浅白的素色长衫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古雅中透着不俗的气息。 “师父。”乔越浅笑吟吟地上前向南墨流伸出手。 南墨流淡淡看了他一眼,冷然道:“不用。”便自己跨下马车。 呃……乔越将伸出的手缩回,摸摸自己的鼻子,这是……生气了? 闷不吭声跟着南墨流走进学堂,乔然与云意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书阁里静谧一片,弥漫着别扭的氛围。 乔越和南墨流进来以后,太子施施然后脚跟进来。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见其余几人都是冷着脸闷不吭声,乔越挠挠脖子,难道是他不在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南墨流便是冷着声音上课,乔越老老实实听课,而云意和太子这对最佳互怼二人组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堪称老实巴交二代,也是让人啧啧称奇啊。 讲完课,南墨流随手拿起本书便迈腿离开,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留下。 乔越想了想,还是决定抬腿跟上去。 “师父~”乔越喘着大气,跟上南墨流的步伐。南墨流比他长得高,腿长优势又明显,正儿八经走起来,他还真的挺难跟上的。 “您是……不开心了,心情不好?”乔越试探性地问。 南墨流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乔越明白了,这是在生自己的气呢。可这是他几天之内第一次见南墨流,就算他想惹南墨流生气,也没有这个机会呐。 “师父,您是在生我的气呐?”南墨流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滞,乔越立刻看出了端倪,可他是怎么都不明白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老爷啊。 “师父……诶,师父……”乔越叫着追上去。 走到学堂门口,老王已经候在那里,南墨流没理会乔越,径自上了马车。乔越摸摸后脑勺,这是跟上去还是不跟上去呢? 老王见乔越站在马车旁,为难地问:“小王爷,您上车吗?” 还没等乔越开口,南墨流便从里面冷着嗓音说:“走。” 老王颇为为难地看着乔越:“小王爷……” 乔越颓然地往后退了退,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喊道:“师父,您就算生我的气,也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不然我怎么改正呢?” 回答乔越的,是马车往前奔跑的一地灰尘。 “呵——没想到你也会惹南墨流生气啊?”太子欠揍的挑衅声音从身后响起。 乔越一听是他的声音,小腿打颤,还是脚底抹油走为上策。 太子从身后一把拉住乔越的衣服领子:“怎么?打算当没看到我吗?” 乔越无奈,只能乖乖回头:“太子殿下,您有何指教?” “指教?我可不敢当,你上次不是很厉害吗?” 乔越只能装傻:“您说地哪次?” “乔越,几天不见,怎么?又傻回去了?”太子讥讽地看着乔越,一张俊脸慢慢向他靠近。 乔越警觉地向后退了步:“你……你想做什么?” “呵呵,你最近不是胆子很大嘛,仗着南墨流给你撑腰,怎么?”太子向前迈进一步:“南墨流不给你撑腰了,你便也知道害怕了?还以为你变得不一样的,原来也跟之前一样,就是胆小鬼,傻子!” 太子鄙夷地看着乔越,鼻子里哼了口气。 “……”乔越冷静地看着太子,没有说话。 “怎么,真的又变成那个胆小怕事,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了?”太子皱着眉,伸手向去摸乔越的额头。 被乔越一下子躲开,嫌弃道:“拜托,就算我又傻了,我也不是发烧感冒,摸额头有用吗?” 太子愣了愣,随后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叫出乔越的名字:“乔,越。” “是是是。”乔越用小拇指挖挖耳朵,敷衍道:“太子殿下,我是傻了,不是耳聋,您不必说得那么大声。” 太子的脸色彻底变黑,而乔越乘着太子没有反应之际,彻底实施尿遁:“忽然有些尿急,我也去上个厕所哈。” 正文 33.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十三) 回到乔王府,乔越发现府里气氛有些不一样。 刚迈入自己的别院,紫璇便端着盘子匆忙往外走,乔越拉住她:“紫璇姐姐, 你干什么去?” 一看是乔越,紫璇立马没好气地说:“还不是桃夫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将大公子弄进浩林苑去了,现在非得举办个宴会庆祝一下,生怕不知道乔王爷庶子进了浩林苑一样。” 听到这消息,乔越也有些吃惊。 “小王爷,正好您回来了, 我先给您换身衣服, 一会儿桃夫人肯定会派人叫你过去, 到时候含沙射影的话肯定免不了。咱就算是去受气, 也得光鲜亮丽地, 不能让人看低了咱们, ”紫璇放下手里的盘子,拉着乔越的手就回房间去。 以前紫璇虽然是乔越的贴身丫鬟, 可也从没如此为乔越着想过。一来那时的乔越真的痴傻, 看不懂他人的别有用心,桃夫人给他做点点心吃,他便笑呵呵地接受,一点都没有看出桃夫人不加掩饰的嫌弃目光,二来,现在紫璇明显感觉到乔越对他的信任和器重,这也让紫璇心里产生一种责任感,她是乔越身边的人,自然不能让他被别人欺负了去。 乔越最近几日吃得甚好,脸上的肉长出了一圈,清秀的脸庞显得稚气未脱,连紫璇都嫌弃地捏了捏乔越的脸:“小王爷,您最近……是不是发育地快了些?” 乔越红着脸心虚地辩解:“我还在长身体的时候,是该吃得多点。” “可是您再吃得多,也不会长高,而是长胖啊。” “谁说我长不高了,我这叫积蓄能量,厚积薄发……” 乔越说的那几个词紫璇也听不懂:“行了行了,小王爷,我帮您重新梳头发。” 换上一身蓝色云翔符纹衣袍,腰间别了根白色云腾绣花的腰带,缀着一块通透的白玉佩,乌黑的长发竖起戴上一顶金色玉冠,玉冠上一根白玉发簪,衬得乔越有些发胖的脸颊更加圆润清秀。 摸摸自己的脸,似乎……的确胖的有点过分。这几个逃学,一个劲在街上晃荡晃荡,吃吃吃的,果真是太过于玩物丧志了。 等等,难道说,南墨流生他的气,就是因为他贪吃长胖,还大胆逃课?想想自己这几天的行径,的确是这个可能性最大。 刚替乔越梳好头发,就有一名小丫鬟走进来,恭敬地叫了声紫璇姐姐:“桃夫人今日在府内设宴,请小王爷也能过去赏脸。” 紫璇翻了翻白眼,一脸我就说吧。转身对小丫鬟浅笑盈盈:“恩,我知道了,一会儿小王爷就过去。” “是。” 路上,紫璇还不放心地叮嘱乔越:“小王爷,一会儿开宴的时候,您过只管吃,不管桃夫人说什么,您都不要理她,知道吗?有什么事,王妃会为您做主的,您可千万不能强出头啊!” 想到之前几次,傻不溜丢的乔小王爷在桃夫人的怂恿下,在众多世家面前丢脸的样子,紫璇现在都还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恩恩,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就负责吃,什么都不说。” 到了正厅的宴会上,乔越一看,哟,熟练还挺多。 乔王爷坐在正中央的席位上,乔王妃坐在他身边。右手边是乔然和一个穿着桃红色衣服的女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桃夫人了。而左手边,则坐着一名清雅的白衣男子,不是别人,真是南墨流。 大夜朝以左为上,桃夫人和乔然都只能屈居右边,看来南墨流的地位真的是高啊。 乔越舔着脸走过去,坐到正端着瓷杯喝茶的南墨流身边,轻轻叫了声:“师父。” 南墨流只静静喝茶,当没听见一般。乔越脸上挂不住,瘪瘪嘴。就算他不思进取了,不过就是贪吃了些东西嘛,至于到现在都没个好脸色嘛。 “越儿,你就不要过去烦大夫子了,大夫子喜欢清静,来,旁边的桌子是姨娘特意留给你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桃夫人开口,得意地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桌子。 乔越看着位于桃夫人和乔然下座的桌子,了然她的意思,他要是去坐了那个位置,不就代表他的地位在桃夫人和乔然之下。 委委屈屈地看了南墨流一眼,乔越点点头:“好吧,既然师父嫌我吵……” 南墨流轻轻放下茶杯,慢慢吐出两个字:“坐下。” 乔越本来屁股就没抬起来,一听南墨流的话,立刻不客气地在垫子上蹭了蹭:“师父不嫌我吵?” “你师父是不会嫌你吵,他是害怕你一会儿给他丢人,所以不如让你坐在身边对你严加看管。”桃夫人再次插嘴:“大夫子就是宅心仁厚,心胸宽阔啊。” 乔越回忆了紫璇对自己说的话,当做没听见一般,为自己倒了杯茶,低头喝茶。 这时,又一个熟面孔走进来,来人是一身紫衣的云意。 云意手里拿着把折扇,风流倜傥。他先走到乔王爷和王妃面前寒暄了一阵,再走到乔然面前,脸色尴尬,轻声道了声:“恭喜。” 乔然淡淡点头,没有说话。 云意更是尴尬地手脚不知道该怎么放,转身看到身后的南墨流和乔越,倒像是放松了一般,走到南墨流面前:“师父。” 南墨流也只是轻轻“恩”了声。 乔越忽然觉得云意有些可怜,这一个一个的,装逼装得能与太阳肩并肩了。“云意,你坐这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桌子,云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走过去坐下。 宴会很快开始,乔王爷首先说了些官方的开场白,什么感谢各位能到场参加宴会啦,尤其感谢大夫子能赏光啦之类的话。 就在乔王爷要宣布宴会正式开始时,乔王妃,也就是乔越他娘,忽然慢悠悠地站起来:“本来我一个妇道人家,没有资格说些什么。不过呢,我今天也是真的高兴,才烦请各位能听我叨言几句。乔然,虽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但我一直把他当我的亲儿子一般看。越儿从小体弱多病,我和王爷,也不指望他能为乔王府做什么光耀门楣的事,只希望他平平安安就好。” 说着,乔王妃动情地看了乔越一眼,乔越心里不能说不动容。要是乔王妃知道现在坐在这里的只是个假儿子,该多伤心啊。 “但是呢,乔然他不一样,从小就非常聪明,桃姐姐也将他教育地很好,现在他要进入浩林苑了,我真的为他感到高兴。希望,越儿以后当上乔王爷以后,也能向哥哥学习,勤能补拙。”乔王妃的一番话暗藏了多少玄机,表面上是为乔然祝贺,为他高兴,实际上是处处敲打,暗示她的儿子乔越才是将来乔王府的正主。 乔越摸摸擦了把冷汗,作为斗争中心点,而没斗争的自觉,他也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不敬业了。 宴会都是大同小异,将美酒佳肴送上来以后,便是歌舞助兴。 乔越对歌舞没兴趣,两眼全盯着桌上的菜肴,却不敢随便乱动,毕竟身旁坐着一个还没原谅自己的冷脸大夫子。 “师父,我知道我最近吃多了,也长胖不少,我再也不贪吃了,我会减肥的。”乔越握拳,表明自己的决心:“而且,我再也不逃学了,我一定好好学习,积极向上!” 南墨流扭头看着乔越认真的脸,忍不住好笑:“积极向上就不用了,只是以后不许再逃学,学堂里的知识,能学到一点是一点。” “恩恩,我知道了,师父……那你是原谅我了吧?” 南墨流眼中含笑,没有说话,其中冰山化水的意味颇浓,乔越表示自己明白了:“那我能吃点东西压压惊了吗?” “……” 来向南墨流敬酒的人来了一波又一波,虽然每次都被南墨流淡淡地以茶代酒敷衍过去,可总架不住他们的热情。尤其是几个随家里跟过来的世家小姐,端着一杯茶,眉目含情,眼波流动,从南墨流身上一扫而过,只那简单的一眼,也可谓百转千回。 乔越一边咬着鸡腿一边看着那些含羞带臊的世家小姐,眼神中的戏说都说不完,这才叫真演技啊!心里佩服地叹息三声,乔越将鸡腿放下,看向自己身旁的那壶酒,还没被人动过。 趁着无人注意之时,往自己杯子里悄悄倒了一杯。入喉不冲,然后从自己的胸口冒出一股暖气,这酒不错诶。 若无其事地伸手,打算再倒一杯,南墨流的眼刀子已经扫过来,乔越警惕地收回手:“诶呀,不小心拿错了,哈哈。”只好伸手去拿茶壶。 “小王爷,老夫敬你一杯,听说你前段时间生病了,现在看来面色红润,身体硬朗,不错不错。” 看着面前眼生的老人,乔越也不客气地取过酒壶大方地倒满一杯:“谢谢,谢谢。” 一口气喝下,面不改色。 老人也惊疑地说道:“小王爷的酒量见涨嘛,以前可是一杯就倒呐,哈哈,好啊好啊,如今乔王爷的两位爱子都是大有作为呐。” 乔越满头黑线,你知道我酒量不济还大言不惭地灌我酒? 坐下以后,南墨流扫了他一眼,乔越立刻为难地扶额:“师父,这是人家敬的酒,不喝……不大好吧。” 南墨流什么都没说,取过茶壶为乔越倒了杯茶:“你酒量不好,万不可逞能,到时再闹出什么笑话来……”顿了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总之,平日里为师教你克制二字,你可还记得?” “记得记得,师父你放心吧。”乔越喝了口茶,朝南墨流裂开嘴一笑。 相较于他们这边的说说笑笑,乔越旁边,也就是云意的那一桌,可谓是冷清。他一个人冷着脸拒绝了其他人的敬酒,自个儿却一杯接着一杯地喝,就是那种故意买醉的喝法。 其他人不知情,以为是云意小将军心情不好,碰了几鼻子灰以后,便不敢再多打扰。只有乔越知晓内情,皱着眉看了云意一眼,摇摇头。诶,不管是什么年代,这一个情字,便最是让人想不开,逃不过啊。 “师父,这大夜朝的律法……有没有规定男人和男人不能在一起?”乔越凑到南墨流耳边小声问。 南墨流没想到乔越会有此一问,刚入口的茶水不小心全喷了出来。 紫璇赶紧送上手帕,乔越接了手帕伏在南墨流胸口处为他擦水渍。 “我自己来……”南墨流脸色微微泛红,不自然地往别处撇。 桃夫人正巧看过来:“诶呀,大夫子,你的衣服怎么了,没事吧?要不让人去给你换一件衣服?” 南墨流淡色道:“没事,桃夫人不必介怀?” “怎么能不介怀呢?大夫子您是我们府上的贵客,让您不愉快了,我们怎么过意得去?”桃夫人的声音扬高了几度,生怕别人听不见一般。 乔越瘪瘪嘴,还没来得及开口,南墨流已经率先说道:“桃夫人,真的不必了,茶是我不小心撒上去的,我并没有不愉快,您也不用过意不去。” 见南墨流将他的话一一戳穿,桃夫人自知无趣,便也不好多说:“那就好,那就好。” 待将这茬子平息下来,南墨流放低嗓音,悄声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突然好奇,有此一问而已。” 南墨流思虑再三后,开口道:“大夜朝的律法,并没有规定男子和男子不能在一起,只是世俗眼里,男女婚配,方是良缘。” “哦。”就是乔越自己的世界,男人和男人,也并不是能被那么多人接受的。多少喜同性者,迫于家庭的压力,最后只好找个异性,凑合着过一辈子。“可是,我觉得男人和男人之间,同样也会有爱情,为何我们不能用光明的眼光看待呢?” 南墨流只能无奈浅笑:“很多事情,也不是你我能左右。” 此话不假,尤其是在这封建年代,男人跟男人,恐怕只会被当成邪魔鬼怪来看,怎会当成是有爱情存在。 “师父您清心寡欲,可曾喜欢过别人?”乔越忽然好奇,像南墨流这样自制禁欲的男人,喜欢起别人来,或者说gc起来,又会是什么模样。 脑中的想法越来越限制级,乔越忍不住搓着手,无声地嘿嘿笑起来。 南墨流一见他猥琐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没安好心思,忍不住抬手敲了敲他的额头:“你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乔越上纲上线:“师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师父果然是师父,经验肯定比我多啊。” 南墨流一张矜持面无表情的脸成功崩塌,耳朵根子都红了,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扭过头,去过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动作快得让乔越都来不及阻止,一杯酒已经下肚,脸上立刻变得坨红。 有的人,没有酒量,并且喝完酒以后马上上脸,乔越总算见识到了这一类人,南墨流就是其中翘楚啊。 分明一张脸已经透着不自然的粉红,眼神也不再清明,却还强撑着,坐着比上学的小朋友还要端正,板着一张脸,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样。 乔越觉得这样的南墨流说不出的喜感,还带着几分可爱。 “师父,您喝醉了,要不我带您去休息一下?”乔越试探性地问道。 “乔越……”南墨流扭头认真地看着乔越的脸,看了很久,才像是确定一般地说道:“我的徒儿,乔越。” “是是,师父,我还是带你先去休息一下吧。”要是南墨流醉酒的模样被别人看去,才是一个落人口舌呢。 将南墨流的手架到自己脖子上,让他大半个身体依靠在自己身上,晃晃荡荡站起来,紫璇见状,赶紧上前来扶。 “大夫子这是怎么了?”乔王爷关心地问。 “师父近日事务繁忙,有些累了,我想带师父先去休息一下。”乔越机灵地撒了个慌。 乔王爷赶紧点头:“大夫子可要注意身体啊,越儿,你赶紧带大夫子先去休息。” “是。” 乔越架着南墨流离开以后,酒席上开始窃窃私语:“原先以为乔小王爷痴傻顽劣,今日一看,似乎是大不同了啊。” “是啊是啊,乔小王爷不是跟着大夫子学习吗?肯定是大夫子训导有方啊?” “这大夫子果然厉害,竟然能让一块朽木都在发光呢。” “是啊是啊……” 虽然声音很轻,但一传一,也成为酒席间一个不小的话题。 云意听着旁边桌的人议论,自嘲地笑笑,谁说天道轮回呢,如果当初,不是他帮着……也许现在,乔越还是那个痴痴傻傻的乔越,乔然也不用平添这么多苦恼。 不知道乔然,现在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那个决定。 抬起眼看向乔然,乔然当时也正好向云意这边看过来,四目相对,似是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什么都没说,最后只淡淡地别开眼。 云意咽下心中的苦涩,连带着喝入嘴里的那杯酒,也只剩下酸苦可回味。 “小王爷,您能行吗?要不然我让家丁过来帮忙?”南墨流比乔越足足高一个头,压在乔越身上让他一时保持不住平衡踉跄了几步。 “没事,紫璇姐姐,搭把手。”乔越咬着牙,背着南墨流向自己别院走去。 南墨流显然是那种穿衣显瘦,脱了有肉的类型啊,不然怎么会死沉死沉的呢?一步一步,乔越艰难地将南墨流扛到自己别院,放到自己床上时,已经精疲力尽,躺在床上直喘粗气。 “不行了,我得休息一下。”乔越躺在南墨流身边,穿越来之后,他好歹变成了乔王府小王爷,许久没干重活了,突然这么一下还真吃不消。 南墨流似乎真的是醉了,躺在床上微微翻了个身,平躺在床上发出均匀的呼吸。 乔越侧过身体,看着眼前的男子,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温润的轮廓,的确是让人迷醉的类型啊。 ———— 南墨流一夜酣梦,悠悠转醒,觉得自己肚子上有什么不知名的压力,伸出手,想将自己肚子上的不知名物体拂开,却捏到一只小腿。 这是谁的腿,总不可能是他自己的腿,他还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吧? 忽然察觉到有些不对,扭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南墨流惊讶地稍稍抬起上半身,瞪大眼,大夜朝一贯宠辱不惊的大夫子南墨流现在却是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吱哑”房门被人从外轻轻推开,南墨流从床上坐起,紫璇端着一盆水和毛巾从外走进来,见南墨流已经醒来,恭敬道:“大夫子,您醒了,是否需要先洗漱一番?” “我……我怎么……”南墨流头一次语无伦次。 紫璇还是第一次见到惶然无措的南墨流:“是这样的,大夫子,昨晚您酒量不济,喝醉了,小王爷便将您带到房里稍作休息。后来我见宴会散了你们还没出来,见你们已经睡着,便不方便打扰。” 总算记起事情经过,南墨流头疼地揉着太阳穴,原本沉睡的乔越听到动静,在床上翻腾两下,嘴里发出“哼哧哼哧”的细小声音,惹得南墨流停下动作静听,只见乔越“哼哧”了两下之后,便继续闭着眼,不再出声,顿时觉得好玩,脸上露出轻笑。 紫璇还是第一次见面无表情,冷若冰山的大夫子笑,问题是还是对着自家主子笑,顿时有种知道了什么的预感,赶紧将脑中的感想甩开,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大夫子,您需要洗漱吗?”轻轻出声问。 “不必了,若乔越醒了,告诉他,我先回去了。”南墨流轻轻起身,越过乔越下床,离开之前,仍然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床上的人,才对紫璇点头道:“有劳。” “大夫子客气了。”紫璇连忙低下头。 乔越一觉睡到自然醒,伸了个大懒腰,才觉得这懒腰伸得似乎畅通无阻了些,睁开眼,床上只躺着自己一人。 从床上坐起,东张西望几下,房间里真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南墨流什么时候走的,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这时,房门再次被推开,紫璇端着水盆走进来,见乔越总算醒了,松了口气,抱怨道:“小王爷,您总算醒了,我这早上已经来来回回送了五次水了,您再不醒来,我都打算直接将这水泼您脸上了。” 最近紫璇与乔越说话越来越没有顾忌,好像真的当弟弟一般训斥乔越。 “呵呵,昨晚喝了几杯酒,睡得可真香。”乔越挠挠脖子,精气神十足:“我师父呢?” “大夫子一早便醒了,直接回了府里。”说着,紫璇幽幽叹口气:“大夫子刚起床的样子,也是那么得恍若谪仙啊。” “呃……”如此说来,他没看到南墨流起床的样子,岂不是亏了?乔越在心里暗暗滴血,亏了亏了。 紫璇自然是看不出乔越的心里活动的:“小王爷快洗漱吧,这会儿都是用午膳的时辰了。” 过了几日后,乔然便申请出师,他要正式赴浩林苑任职。 这几日的乔然,可谓是意气风发,一扫之前的颓然,大有种天下我有的感觉。 “老师,多谢您这几年的照拂,学生定然不会忘记您对学生的恩情。”乔然对南墨流作揖,相较于之前总着素衣的乔然,这几天他穿的衣服明显鲜亮许多,眉目中全是难抑的喜气。 南墨流淡淡看了眼乔然,目光放到太子身上:“太子殿下也将入浩林苑任职,看来我有两位学生要出师了,这也是件好事。” 乔然向太子扫过去一眼,太子却若未闻:“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学生在浩林苑有不懂的地方,还望老师给学生讨教的机会。” “那是自然。”南墨流略微沉吟道。 乔然和太子都出师了,那不就意味着太子以后都不会来学堂了,那他不就可以不用对太子忌惮躲躲藏藏了?一想到这,乔越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窃喜。 讲完课,南墨流神色镇定地走到乔越身边:“今日我让阿离备了桂花蜂蜜,可以泡茶喝,要不要同我一起回府品尝一下。” “好啊。”一有吃的,乔越想都没想便答应。 “那走吧。” 刚起身,乔越感觉一股尿意快憋不住,想到还有段路程,在马车上颠簸颠簸更加坚持不住。 “师父且等我一会儿,我先去上个茅厕。”乔越捂着肚子快步往外走。 南墨流在身后无奈地望着他失笑。 解决完生理问题,乔越才心情愉悦地哼着不成调的歌,想着一会儿还能吃到南府的点心。上次在南府吃到他们家厨子的点心后,乔越就一直念念不忘。 刚打开茅厕门,就被太子堵在门口,一脸阴险的笑吓得乔越一哆嗦,差点掉进茅坑里。 “太……太子殿下。”你怎么有在茅坑堵人的爱好啊,乔越欲哭无泪。 “方才我才说,要去浩林苑任职,你是不是很高兴啊?”太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乔越。 乔越嘴角微微抽搐,他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他明明已经使出洪荒之力在克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了啊。 “太子殿下这说的什么话,你我有同窗之谊,你要离开,我肯定是舍不得的,怎么会高兴呢?”乔越皱着眉头,谨慎小心地赔笑道。 太子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锁住乔越想要逃跑的反向,乔越只能弱弱地缩回才刚迈出一小步的腿。 “太子殿下,您入浩林苑,那是为大夜朝苍生造福,将来一定也会成为一名明君,我就算是高兴,也是因为想到这些而高兴啊。”没办法,既然太子认定他在窃喜,也只得想想办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哼。”太子不屑地冷笑:“你一个没心没肺的傻子,什么时候也心怀大夜朝,心怀天下苍生了?” “这都是师父教导有方啊。”乔越不自觉地往南墨流脸上贴金,顺便再给自己贴贴金。 “你们可真是不害臊!”太子竖起眉,恼怒地说:“乔越,你以为南墨流就真成你的守护神了吗?你可别忘了,你落水那天,就是南墨流也没来得及救你!” “这我自然知道。”乔越丝毫不为太子的挑衅所动:“性命悠关的大事,还是靠自己最为妥当。” 不过既然太子挑起这一茬:“太子殿下,那日多谢你救了我,没想到您也是为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物啊。”但是太子的反应太过奇怪,依他的性格,如果真救了他,肯定会蹬鼻子上脸,比如说‘我救了你的命,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这样的话,怎么还会警告乔越不准说关于落水那天的事呢? 一听乔越这么说,太子的脸色立刻不自然起来:“你现在是在讽刺我吗?乔越,你现在也敢讽刺起我来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典型的恼羞成怒啊,这样的表现更是可疑。 “是,乔越不敢。” 两人绕了这么大的弯子,乔越至今都没明白太子又把他堵在茅坑是为了什么事:“不知太子您究竟有何指教,师父他还在等我,如果我去晚了,师父问起来,我总不能说我真的掉进茅坑里了吧?”乔越无奈地摊手。 “你……”没想到乔越现在变得这么伶牙利嘴的,太子只觉得自己胸口一股火气直接往头顶冒,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我就是要告诉你,别以为我离开学堂你就自在了,我还是随时会来学堂,你得一直听我的话!” 乔越就不明白太子的话了,就算他们是同学,他也身为乔府小王爷,凭什么得当太子的奴才,畏首畏尾的。 想起自己的身份,乔越忽然像是有了底气,挺起胸膛,目光炯炯有神:“太子殿下,你我是同窗,理应平等相待,事事都听你话的人,恐怕只能是你的奴才吧。” 太子没想到乔越会突然反驳自己,一时反应不过来,乔越已经转身跑远了。 过了许久,太子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有趣,倒真是有趣,这个以前只会畏畏缩缩,被自己欺压地敢怒不敢言的傻子乔越,现在居然会不客气地反驳自己,还给自己下套,倒是比之前单纯无比的傻子模样更好玩呢。 一鼓作气跑到学堂门口,老王已经久候多时,见乔越气喘吁吁跑出来,连忙将马车的踏脚凳放好,请乔越上车。 南墨流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地看着。 见乔越拉开门帘坐进来,抬头浅笑了下:“坐。”什么都没说。 倒是乔越不好意思,做贼心虚道:“许是最近吃得有点多,有点坏肚子了,呵呵……” “既是如此,本来还让厨子备了些茶点,要不,还是让厨子别费心了吧。” “不不不……”乔越惦记的就是这一口啊:“我是吃得太油腻了,清淡的茶点还是可以吃的,嘿嘿。” 南墨流将书合上,深沉的眸子中隐含一丝忧虑:“越儿,上次你问我,大夜朝的法律是否允许男子和男子相爱,为师想了许久,莫不是你……” 从南墨流的目光中,乔越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意思,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师父,我就是随口问了句,您别放在心上。” 南墨流仍然只是紧盯着乔越不说话,眼中的意味让人看不清。 “师父,难道是……你对男人喜欢男人,不喜……”乔越想到这种可能性,忽然觉得心里闷闷的。 “不是。”南墨流摇头:“人之间的所有感情,应当都是平等的。喜欢,只是一种感情,而不是性别。” 乔越放下心,这才是他的师父嘛,怎么会像一般人那样带那么多偏见呢:“对的对的,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知为何,乔越因为南墨流的认同而心情指数直线上扬。 到了南府,阿离已经习惯乔越隔三差五地过来,对待乔越也随性自然了许多,将茶水和点心端到亭子里以后,便放下恭敬地退开。 青白的茶杯里,湛黄的桂花花瓣荡漾在澄澈的茶水里,散发着阵阵香甜,抿了口,甜而不涩,不失清爽。 “好喝。”乔越砸吧两下,不吝惜地评价道。 南墨流也轻轻抿了口,放下茶杯:“这是阿离秋日里每日起早,趁着桂花瓣上还有新鲜露珠,采下来晒干,泡在桂花蜂蜜里制成的。” 一听这茶是出自阿离的手笔,他的形象一下子在乔越心里高大上了不少:“想不到阿离这么厉害呐。” “你若喜欢,一会儿让阿离给你带一罐桂花蜜回去,再告诉你怎么泡茶。”南墨流嘴角掩不住轻浅的笑意。 “好啊。”虽说紫璇泡茶也挺好喝的,但跟阿离比起来,还是小巫见大巫了。最好什么时候能把阿离借到乔王府里,好好让紫璇向阿离取取经也不错。 乔越正摸着下巴打着自己如意算盘时,殊不知自己这一副小狐狸得意的模样全落入南墨流眼中,对此,南墨流只能无奈地失笑:“阿离泡茶的技术也属翘楚,找个时间,让阿离到你府上,教一教为你泡茶的人可好?” 欣喜地看着南墨流,乔越有些惊讶,这南墨流真是神了,他心底想的什么通通都知道呐:“师父啊,你可真像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忍不住感叹。 “你的意思是……为师原来只是条虫啊。”南墨流轻悠悠地感叹。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师父英明神武,料事如神啊。” 猜他那点什么都写在脸上的心事,就被说料事如神,南墨流坦荡地受下了这份夸奖。 用完午膳,乔越便揉着眼睛犯困,南墨流望了望天空:“今日有些凉意,不如你去屋内休息吧。” “师父,你不困吗?”一听南墨流要带自己去他的卧室休息,乔越也不好意思堂而皇之鸠占鹊巢。 “我不困。”说着,南墨流领着乔越推开自己的卧室门,这间卧室乔越之前被太子指使来偷题目的时候悄悄打开过。果然没猜错,就是南墨流的房间。 “你去安心睡,为师就坐在这里陪你可好?”南墨流以为乔越不习惯在陌生地方睡觉,走到桌边将自己未看完的书拿起,对乔越示意道。 “谢谢师父。”乔越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睡个觉还要人陪。 一躺到床上,乔越便哈欠连连,没几下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而坐在圆桌边的人,虽然手里拿着一本书,却罕见地毫无将心思放在书上,只是出神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 乔越很热,从来没有这么热过,热得翻来覆去,手无意识地扒扯着自己的衣服。好像有个人,伏在自己身上,健硕结实的身材,低沉沙哑的轻喘,轻轻地在他的耳边叫他“阿越……”那声音,让乔越的身体忍不住如火烧火燎。 “恩……”乔越翻来覆去地不安稳,南墨流见乔越有异样,起身走到床边,见乔越闭着眼睛,满脸通红,额头冒出些细汗,手已经将衣服领口扯开。 “越儿,越儿……”南墨流俯身,皱眉轻轻拍乔越的脸。 乔越猛地睁开眼,同样低沉的嗓音,只不过叫他的方式不同,是南墨流吗?刚才的那个男人,乔越不能确定。 “你怎么了?”南墨流大手抚上乔越的额头,虽然有汗意,却并没有多烫。 “没……没事。”乔越红着脸,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他就算有多大的脸也不会说睡午觉的时候做了类似春梦的东西:“许是睡觉有点太热了。” 南墨流没有点破乔越的话,只是淡淡说道:“那我让厨子为你准备碗酸梅汤吧。” “……谢师父。”一想到刚才将南墨流当成自己的春梦对象,现在再面对他春风化雨般的温柔,乔越忍不住暗骂自己龌龊啊龌龊。 正文 34.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十四) 一番波折后,傍晚时分,老王驾马车送乔越回乔府。 “老王,谢谢你啊。”乔越微笑着向老王道谢。 “小王爷真是客气了。” 刚回到别院, 紫璇神色匆忙地等在正厅:“小王爷,你可算回来了,王爷今日说全府一起用膳,让人来叫你,你却到这会儿才回来。” “啊?”乔府多数时候都是各自用膳的,因乔王爷应酬繁忙,经常不在府里用膳,其他人便也没这个兴致凑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乔越对于这个规矩还是挺满意的。 “行了, 别多说了, 快走吧。”将乔越怀里的罐子接过来往桌子上一放, 紫璇便拉着他快步往外走。 乔府正堂里, 乔越进来时, 已经坐了好几人。乔王爷王妃,还有桃夫人和乔然。 桃夫人见乔越进来, 大声叹了口气:“诶, 越儿真是悠闲呐,连一起用个膳,还要王爷和姐姐等这么久。哪像我们乔然,今日下午去浩林苑领职之后便匆匆往府里赶。” 听到桃夫人的话,乔越什么都没说,走到乔王爷和王妃跟前:“父亲,母亲。” 乔王爷冷着脸,显然也因为久等而心情不好。 王妃倒是浅笑着招呼乔越入座:“越儿,你今日可是去大夫子府上了?方才绿湖说是大夫子府的马车,把你送回来的?” “是。”乔越反应机灵,立刻顺着王妃的话往下说:“今日师父说让我跟他去府里讲学,我听得入迷了,忘了时辰,还望父亲谅解。” 一听乔越是去了南墨流那里,乔王爷的脸色才缓和下来:“既然你是去了大夫子那里,便要抓住机会认真学习,千万马虎不得。” “是,孩儿知道的。”乔越作揖,答应下来。 “来人,可以传菜了。”乔王妃轻轻柔柔地唤人上菜。 刚准备开席,乔然便站起来,对着乔王爷鞠躬作揖道:“今日是我入浩林苑任职的第一天,感谢母亲和母妃特意为我准备家宴,趁着这个机会,乔然有一事想说。” 桃夫人不解地放下刚拿起的筷子,听乔然继续往下说。 “如今孩儿已经能够独立,将来也能自己养活自己,得乔王府庇佑,孩儿才能有今天的成绩。但是,孩儿以后只想靠自己的能力,去闯一番天地。所以,孩儿想搬出王府,住到别处去,请父亲,母妃成全。” “什么?然儿,你要搬出去?”桃夫人震惊地筷子碰到瓷碗,发出清脆的声音:“这可万万使不得啊,王爷……”桃夫人转身向乔王爷求助。 乔王爷也没想到乔然会要求搬出王府,毕竟在王府里,吃穿用度都是上等,搬出了,就算是乔王府的公子身份,也未必会有如此好的待遇了。 “你想去闯一番天地,有自己的建树,本王不拦着你,只是又何必要搬出去。你刚入浩林苑,如此又要去别处住,环境不适应,恐怕对你在官场上的建树没有益处吧。”乔王爷想了想,劝乔然打消这个念头。 “孩儿自然是知晓的,这个决定,也是孩儿权衡多日之后才做的决定。弟弟尚且年幼,将来需继承乔王府,我若继续在乔王府待下去,恐怕……”乔然面露难色。 乔然的意思,明耳人一听便能听出来,乔越是乔王府的正统继承人,但现在乔然入了浩林苑,之后便会官运通达,往后必不可小觑。如果他继续住在乔王府里,肯定是要威胁到乔越在王府里的威信。 乔王爷深深地感叹,自己的大儿子真是贴心,一想到自己在乔然幼年时便在外征战,后来回府,又带回了一位正室,之后更是有了乔越继承自己的王位。而乔然,从小便聪明勤奋,却苦于自己尴尬的位置,想想,他还真是对不住乔然啊。 “你不必去理会别人的看法,你是我的儿子,也是乔越的哥哥,住在乔王府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而且你初入官场,很多事情不能得心应手,还需要我带你一带,怎么能随意提搬出去?” “父亲……”乔然还想说什么,被乔王爷义正言辞地拒绝:“好了,你不必多言,以后莫要再提搬出去的事情,知道了吗?” 乔然只能无奈道:“是。” 听到乔然被乔王爷拒绝,桃夫人才放心下来,劝说道:“是啊,然儿,你要是搬出去了,我该多寂寞啊。” 乔然蹙着眉头看了桃夫人一眼,轻轻叹口气。 乔越全程冷漠旁观,什么话都没说,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把戏,乔然当真以为所有人都看不出来吗? 用完膳,桃夫人将乔然叫到自己房里。 “然儿,你今日真是吓死为娘了,万一王爷同意你搬出去,难道你真是要搬出去住,不管为娘了?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你真搬出去了,那是绝计再无可能搬回来,难道你真要把这乔王府,拱手让给乔越不成?”桃夫人气急败坏地问道。 “娘,如果父亲答应我搬出去,那我便搬出去吧。”乔然无所谓地说。 “你……莫不是,你真的只要进浩林苑做个官便成了?”桃夫人一下子也摸不准自己儿子的心思了。 “如果我真搬出乔王府,那么王府里的事情便与我无关了,就算乔越再出什么事情,我一个脱出王府的庶子,又能有什么干系呢?”乔然轻描淡写的话,倒是一语点中桃夫人的心思。 “诶呀,我怎么没想到呢!”桃夫人一拍大腿:“只要乔越没有了,你便是王府唯一的儿子,到时候,恐怕王爷都要亲自请你回王府了。” “不错。” “那我刚才,岂不是坏了你的事。”桃夫人自责地拍拍自己的嘴:“早知道,我就不多嘴了。” “娘,你也无需自责,反正我刚才的话,已经勾起了父亲的愧意。相信在浩林苑里,他一定会竭尽所能帮衬我,算起来,我也不亏。”乔然转而安慰桃夫人。 “那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乔越自从落水以后,忽然像是开了慧根,整个人都机灵了不少,再留着他,祸患只能更大。” “我知道了,上次是乔越运气太好,太子居然会不顾自己的危险跳下湖里去救他。”桃夫人惋惜道:“说回来,太子知道……是你陷害他的吗?” 乔然缓缓摇头:“幸好太子当时跳下湖,倒是控制住了药力,我及时给他喝了解药,他也没察觉出什么。” “那就好,看来下次行动,还得再安排地周密一些了。” “那是自然。” ———— 回到自己的别院,紫璇忍不住问道:“小王爷,方才大公子提要搬出王府的事,你怎么什么都没说啊?” “我说?我要说什么?”乔越不解地问。 “您不是向来粘大公子,怎么大公子要搬出去了……”紫璇有些疑惑乔越的反应。 “呃……说实话,我自落水以后,记性就大不如前,好多以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你要说我对大哥……可能真的没有以前那般深厚了吧。” 看着乔越困惑的表情,紫璇立刻说:“小王爷,您与大公子毕竟不是同一个母妃所处,关系过于亲厚,有时也会让您处于危险被动的境地。您刚才那样反应,也是应该的。” “是吗?”乔越还是做出迟疑的神情,心里却如明镜般噌亮噌亮,先不说乔然,至少桃夫人在背地里就想害死他,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到被卖了还能帮着数钱的了? 第二天,乔越准备出发去学堂,发现门口停了两辆马车。 一辆是他惯坐的,还有一辆,无论是从规模还是豪华程度上,都远胜于他的那辆。 “弟弟。”身后有人叫他。 不用回头,就知道必定是乔然。 “这是父亲的马车,父亲说,我已入浩林苑任职,身为乔王府的大公子,出入便不可太寒酸,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份,所以才将他的马车给我使用。弟弟,你不会介意吧?”乔然紧张地看着乔越解释。 乔越一脸面无表情:“这是父亲的决定,与我有何干系。” “我是怕你以为父亲不公平,才对你说这些的,不过弟弟向来是豁达清明的人,是为兄我多虑了。”乔然笑笑,释然地说道。 呵,不是你怕我误解乔王爷不公平,而是你根本就希望我认为乔王爷不公平吧,乔越在心里冷笑。 “父亲怎么会不公平呢?父亲这样做才是公平的啊。”乔越欣然笑道:“既然我将来要继承乔王府,就要学习如何宽厚待人。你是我哥哥,将来又是辅助我的人,一家人又何必说两家话呢?” 乔然的脸色有些郁沉,不甘心地问道:“弟弟当真如此认为?” 乔越反问:“难道哥哥不是这么认为的吗?” “当……我当然也是如此想的。” “那哥哥快点上马车吧,误了时辰,别人还以为哥哥仗着乔王府大公子的身份拿乔,那便不好了。”乔越贴心地提醒道。 于是,乔然一脸瘪shi地上了马车,丝毫没有讨到便宜。 正文 35.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十五) 来到学堂,教室里只有他和云意两人,本来就空旷的房间变得更加空旷。 而他踏进来时,云意正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原本属于乔然的位置, 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复往日对自己时,那尖酸刻薄的嘴脸。 在心里暗叹一声,乔越干咳两下,引起云意的主意后,才施施然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云意回头,盯着乔越,让乔越产生不好的预感:“你……你干嘛?” “我听说原本入浩林苑的人应该是你, 现在白白让太子和乔然得了机会, 你可有不甘心?”云意盯着乔越的眼睛里露出些些恶意。 乔越不予置评:“从来没有什么原本, 一切都是师父的意思, 我只需要遵照他的意思去做便可。” “呵, 还真是师徒情深呐。”云意自己都没发现,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满满的酸味。 乔越挑挑眉, 对于失恋的男人, 其实也跟每个月来那啥的女子一样,总得多体谅体谅。 白胡子老师讲完学,乔越便立马起身收拾自己的东西,云意现在是个闲人勿靠近的体质,他可不想热火上身。 走到门口,原本要来接自己的马车却并没有在门口等候。乔越疑惑地朝道路尽头张望了下,此时,云意从身后走出来:“你的马车还没来吗?” “……”乔越没搭理他。 云意却来劲了:“既然如此,我就发发好心,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乔府离这里不远,我可以自己走回去。”乔越想了想拒绝。 “哼,难道本少爷肯大发善心,你这傻子居然如此不识好歹!”云意没想到自己会被乔越拒绝。 要知道,以前为了配合乔然做一个好大哥形象,他可没私下里少欺负乔越,乔越见了他比老师见到猫还要害怕,他说一从来不敢说二,现在居然还会这么干脆地拒绝自己了?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不识好歹。反正我大哥也不在乔府,你去了也碰不到他。” 乔越扔下这句话,不理会满脸震惊的云意,抬腿离开。 走到半路上,乔越便觉得事情有点诡异,驾马车的人还是之前那名车夫,经过之前的事情,他必然不敢再无缘无故迟到,为何今日又没有来。他若这样离开,不知会车夫一声,车夫要是跟他就此错开,也不妥当。 想了想,乔越决定再回学堂去等车夫。 刚转身,就感觉到脖子被人一个闷棍敲了下,剧痛传来,眼前一黑:“擦,果然是个坑!” 而他居然踩进同一个坑里两次! 不知过了多久,乔越幽幽转醒,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小黑屋里,只有窗外透进几道阴暗的光。他全身被一根粗绳子绑着,嘴里被塞了块散发着酸臭味的抹布。抹布塞得很深,让他的舌尖不能用力,将抹布吐出去。 他这是……被绑架了? 乔越浑身不得动弹,只能如弯曲的虾子一般,在地上摩擦了一阵,还是起不来。 这是谋财害命还是怎么的?如果单纯只是为财,他尚且还有一线生机,如果对方要的是他的命…… “王妃,王妃……不好了!”紫璇匆匆忙忙跑进王妃的院内。 “大胆,紫璇,王妃正在用膳,你有何要紧事,要这般匆忙?”绿湖立刻上前怒斥。 “王妃,小王爷……小王爷不见了!”紫璇急得额头直冒汗,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什么?”王妃的筷子没有拿稳,掉到桌上,急忙站起来:“怎么回事?” “今日我等着小王爷回来用午膳,却迟迟不见他的踪影,以为他又去别处耍玩,便没有在意。到了晚膳时分,还不见小王爷回来,我便去护送小王爷的车夫那里问,谁知车夫也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门卫说,车夫如往常一般出发去接小王爷,可到现在都未见回来,着实奇怪。所以奴婢猜想,小王爷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紫璇还算镇定,虽然心里焦急如焚,却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 “那还在等什么,绿湖!”王妃唤绿湖:“赶紧叫几个家丁,去找小王爷。” “是。” 乔然一回到乔府,就发现乔府的气氛不对劲。乔王爷冷着脸坐在椅子上,乔王妃坐在他身边,无声地抹眼泪。 “父亲,母妃,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桃夫人从旁边站起来,着急道:“然儿,你可回来了,你弟弟他……” “弟弟怎么了?” “你弟弟他不见了。” “啊?”乔然吃惊地睁大眼:“怎么回事?” “具体什么情况也还不清楚,只知道你弟弟自从下学堂后便没了消息。诶,可让王爷和姐姐担心了。”桃夫人叹口气。 “父亲,母妃,你们先别着急,许是弟弟去了别处玩耍,可有去大夫子府上问过?”乔然宽慰道。 “让人去问了,却是没有。”王妃擦着眼泪哽咽道。 “那我便去找找弟弟吧。”乔然说着,转身快步往外走。 “等一下。”乔王爷开口:“我已经让人去寻乔越了,你今天在浩林苑一天也该累了,先去休息吧,等去找的人回来再说。” “……是。”乔然顿了顿,听从乔王爷的话。 ———— “大夫子,乔府那边传来消息。”阿离走进正厅,南墨流虽然捧着本书在看,却眉头紧锁,不安的心情溢于言表。 “说。”南墨流放下书,急促道。 “……乔府在郊外林子里,找到了接送乔小王爷的车夫尸首。” “什么?”南墨流从椅子上猛地站起,快步往外走。 “大夫子,您要去哪?” “乔府。” 南墨流来到乔府的时候,乔王爷正在大发雷霆:“岂有此理,居然有人敢将主意打到我乔王府身上来,绑架我的儿子?!” “乔王爷。”南墨流冷然开口。 乔王爷一见是南墨流,稍稍敛了暴怒的脸色:“大夫子。”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墨流开门见山。 乔王爷将手里的信递给南墨流:“大夫子,看来我儿是被贼人绑架了,他们要我在两日内凑齐万两黄金,方能赎回越儿。” 南墨流接过信纸,蹙眉看着上面的内容,大致便是乔越在他们手里,限他们在两日内凑齐黄金万两,否则乔越便只能跟车夫一个下场,惨遭分尸。 “大夫子,关于这件事,您怎么看?”乔王爷小心询问南墨流的意见。 “王爷,大夫子,你们一定要想办法救救越儿啊。”王妃被绿湖搀扶着走进来,显然也是知晓了乔越被人绑架的事实,哭得梨花带泪,快要透不过气去。 “王妃,您先别哭,王爷和大夫子一定会想办法的。”绿湖赶紧安慰王妃。 “除了这封信,可有其他消息?” “并无。”乔王爷道:“我已经派人着重在发现车夫尸身处搜索,希望能有发现。” “乔王爷,”南墨流皱着眉紧盯着手里的信纸,忽然开口道:“你再仔细看看这封信。” 乔王爷接过,又仔细浏览了一遍,就是普通的绑架勒索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猜不透南墨流的用意:“大夫子,老夫愚钝,还望大夫子点明。” “写这信的纸,是一般的纸,但是用来写信的墨,王爷你仔细闻一闻。” 乔王爷将信纸放在鼻尖下闻了闻,立刻明白地瞪大眼:“这是……旬墨庄专供的墨?” “不错。旬墨庄的墨有股天然的清香,且香味独特,墨迹流畅顺滑,非一般墨能比,正因如此,这墨并非一般人能够使用。” “来人,立刻去旬墨庄问一下,买他们墨的客人有哪些?”乔王爷赶紧叫来人。 “大夫子,虽然我们找到了一点线索,可就算要来了旬墨庄的客人名单,要找出凶手,也是犹如大海捞针,绝非易事啊。”乔王爷想了想,又开始担忧起来。 “将这信拿去给旬墨庄的人看,他们自然会明白,用的是什么时候的墨。”南墨流冷着脸说道。 “可……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恐怕对乔王府的名声,不大好吧?”乔王爷犹豫着,他一直吩咐去找乔越的家丁私下行动,不得伸张,现在要将这信拿给别人去看,不就代表着将乔越被绑架的事情宣扬出去? “王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顾及乔王府的脸面,要是越儿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要这乔王府的脸面还有何用?!”王妃上前怒斥道。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乔王爷将手里的信递给家丁:“把这信拿到旬墨庄去,问问他们,写这信的人用的是什么墨?都有哪些人买过这批墨。” “大夫子,我有一事不明。”王妃向南墨流开口问道。 “我知道,王妃是不是想说,能用上旬墨庄的墨,那人一定非富即贵,为何要绑架乔越,是吧?” “大夫子英明。” “所以,我推测,绑匪为财只是个幌子。” “幌子?” “不错,那人的真实目的,恐怕是想要乔越的命。”但愿是他杞人忧天了,南墨流在心里暗暗想着。 “那越儿……”王妃的心猛地揪起。 “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乔越,否则,凶多吉少。” 正文 36.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十六) “少爷,大夫子来了。” 云意刚躺下睡熟,就被家里的下人在房门口略带害怕却不得不着急地拍门声。睁开眼,云意满脸起床气, 怒气冲冲地起身去开门。 却见家丁身后站着同样面色冷然的南墨流, 心里的火气一下子没了。 “老师……” “我本不该深夜打扰你, 只是有要紧的事, 想要问你。” “老师请进。”听到南墨流用这么严肃认真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云意一下子来了精神, 顾不得自己只穿着单衣,将南墨流请进卧室。 “老师,你要问我什么事?” “今日去学堂, 你可见过乔越?” “见了啊,今天只有我和乔越两个人上课嘛。” 也就是说,乔越是在下了学堂后才被绑架的。 “乔越离开学堂的时候, 可有异样?” “异样?”云意摸摸后脑勺:“老师, 你指的是什么?”虽然不明白南墨流的意思, 但云意还是一五一十地说:“今天下学堂的时候,乔越的马车没有来接他, 我就想好心送他回去, 结果他没领情,自己走了。” 南墨流知道,乔越必定是在回乔府的路上被人趁机掳走。一想到现在的乔越,可能被关在某个不知名处,饥寒交迫,甚至还有生命威胁,南墨流的眉头就紧紧皱在一起,不能放松。 “老师,是……乔越……出了什么事吗?”见南墨流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阴沉,加上三更半夜开门见山问乔越的下落,云意也隐约能猜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当真不知道乔越出了什么事?”南墨流反问。 “老师您这是何意?我又不是乔越的跟屁虫,我能知道他出了什么事吗?”云意因为之前的事心虚不已,现在被戳中心事,云意下意识就爆炸了。 南墨流冷眼看着云意,锐利的眸光似乎要透过他的面庞直入心里。顿了几秒后,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等南墨流走后,云意脑子清醒下来,才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赶紧换好衣服:“来人,备马车,我要出去一趟。” 出了将军府,南墨流便往旬墨庄赶去。旬墨庄的墨种类繁多,质感各不相同,但墨总归是墨,书写时间不同,纸张不同,都会产生些微的变化。南墨流到的时候,掌柜还在细细辨认字迹所用的墨水,究竟是什么种类的。 见南墨流进来,掌柜立刻放下手里的纸行礼:“大夫子……” 南墨流伸手作免礼状:“怎么样,写这封信用的墨是不是旬墨庄的墨?” “的确是旬墨庄出的墨没错,只是大夫子有所不知,我们旬墨庄的墨之所以闻名,是因为能根据不同的笔和不同材质的笔,相互适应,以达到最佳的书写效果。所以若是让老夫确切说出,这墨使用的是哪一种,恐怕也是……”掌柜为难地说道。 ———— 这边,乔越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睛看不清楚自己所处的房间,只能依靠被反绑在身后的手细细摸索。 只知道自己身后是一张长方桌,挪到长方桌处,用手作为支点,才慢慢地爬起来,双脚也被一并困住,他只能一跳一跳地往前挪动。 不小心撞到房间里的石柱,眼毛金星,眼泪差点流出来。 谁家的房间,中间居然会有大柱子? 乔越一边吐槽一边更加小心地在房间里摸索,肚子咕噜咕噜地直叫,除了早饭,他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肯定已经过了饭点。他虽说是个人质,可也得保证他不能饿死吧。 猛地,乔越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也许对方就是要让他死呢? 摸索到门的轮廓,乔越背过身,用背用力去推,听到门外铛铛的铁锁声。他被人反锁在这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了,有了这个认知,乔越往后退几步,往前冲去用力撞门。 结果门没撞开,他被反弹回来跌到地上。 但是,他发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都没有声音。说明门外也许并没有绑匪看守,思及此,他的胆子大了些,他必须赶紧想办法逃出去,被遗忘在这里,并不见得会有多安全。 在房间里蹦跶了一圈,乔越发现自己所处的房间很大,大概有他的别院那个大。哪个绑匪那么大手笔,把他绑在这么大个房间里。不止一次撞上中间的两根大柱子,额头撞得发疼。 撞不开门,双手又不得解脱,这样在房间里瞎转悠根本就是耗费体力。乔越回到最初的大方桌旁,双手使劲分开抵在方桌上,前后摩擦,想利用方桌的棱角将绑住自己的绳子磨断。 也不知道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乔府的人知道他被绑架了吗?还有师父,如果他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吧。 胡思乱想间,乔越听到屋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连忙倒下撞死。“扑通——”倒下的时候用力过猛,再次砸到额角,直接快疼成脑震荡。却没功夫龇牙咧嘴,咬着压根作昏迷状。 开锁声后,便是门“吱哑——”被推开的声音。 “人在里面?”那人的声音刻意压低,还是让乔越听出一丝耳熟。 “对,被我狠狠打了一棍,现在肯定还没醒呢。”说话的男人洋洋得意。 “恩,那就让他关在这里,不用理会。” “公子,既然那个车夫都已经被我杀了,也不差多染点血,为什么不让我干脆把他也杀了。”跑江湖的人最是心狠手辣,杀人不过眨眼的事。 “给他一刀,未免太过痛快。”被称作公子的男人冷笑一声:“我要让他在无人救援的绝望中,一步步走向死亡。” 乔越心猛地吊起,看来他没有猜错,比起谋财,对方更重要的是想害命。 “公子,那作为赎金的万两黄金呢?”杀不杀人无所谓,最重要的是钱怎么说。 “拿到黄金以后,我会分你一半,让你离开大夜朝,从此以后,都不用回来了。” “是是,那是自然。” 两人说完后,又转身走了出去,门再次被锁上。 乔越慢慢睁开眼,看来,这次真的只有他自己才能救自己了。 没有耗费力气冲到门口大喊救命,谁知道这里是个什么荒郊野岭的鬼地方,也许他喊到喉咙沙哑都不会有人听见。节省力气,默默地用绳子在方桌边用力摩搓。 ———— 南墨流回到乔王爷府,乔府灯火通明,家丁进进出出十分忙碌。 “大夫子,可有什么消息?”乔王爷着急上前询问。 “是啊,老师,找到什么线索了吗?”乔然正好从门外走进来:“我刚去外面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 “我已经让人进宫请来圣上的手令,调派驻守大夜城里的士兵,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越儿找出来。”乔王爷决意道。 “父亲,我听说绑走弟弟的人要求黄金万两,这……我们上哪去凑齐这么多钱呢?”乔然皱着眉担忧地说。 “诶……人家还以为我乔王府是个小金库呢,我哪来那么多钱,就算把我这整个乔王府抵押上,恐怕也凑不出这么多钱吧。”一说起这,乔王爷连连叹气。要支撑这一整个乔府何其不易,当今圣上又最是倡导廉洁,眼里容不下沙子。就算他利用身份敛些钱财,也不敢动静太大,害怕惹火上身,被杀鸡儆猴。 现在乔越被绑架,对方要求黄金万两,乔王爷是怎么都拿不出来这笔钱的。 “所以,对方也许并不是要钱。”南墨流沉声道。 “他们不要钱?那为何又要绑架越儿?” 冷眼扫视着在场人的脸色,从乔王爷到几个家丁再到乔然脸上:“那他就只可能……要的是乔越的命。” “你……大夫子,这话你可万万说不得,乔越是我王府嫡子,他要是出什么事……”那让他跟王妃怎么交待,又跟王妃娘家怎么交待。 “所以,我们现在要尽快找到乔越,不要只去搜索那一片荒郊,要进行全城搜索。”南墨流有预感,既然乔越并没有上马车,那么车夫死亡的地点未必就是绑匪藏匿乔越的地方。 “父亲,那我再去找找看,一定会把弟弟毫发无伤地带回来的。”乔然说完,转身准备再次离开。 “等一下。”南墨流出声叫住乔然:“我跟你一块去。” 乔然脸色变了变:“好。” 走出乔府,只有乔然和南墨流两人,身后跟随的家丁被南墨流支到别的方向去。 “老师,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去哪里找弟弟?这大夜城这么大,要找个人,也犹如大海捞针啊。”乔然感叹道。 “我以为,你应该是最清楚,乔越所在地点的人。”南墨流缓缓开口。 乔然面色一顿:“老师,您在说什么呢,我要是能知道弟弟在哪里,早就将弟弟找回来了。” 正文 37.那个权谋天下的世界(十七) 南墨流拿出手里的信:“这封遗留在车夫尸身处的信,使用的是旬墨庄产的墨。” “……这我听父亲说了,他也差人去旬墨庄调查, 只是旬墨庄也咬不准,究竟是用的什么墨。”乔然脸上的表情尽量放松, 缓缓说道。 “虽然掌柜分辨不出用的是什么墨, 却能肯定,用的墨水是掺过水的。” 乔然的脸色一白,却还是镇定道:“老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记得,你用墨的时候, 也习惯往里面掺水, 将墨稀释。”南墨流随口道。 “……这只是个人用笔习惯,喜欢往墨里加水的,不会只有我一个人吧。”乔然惊讶地看着南墨流:“难道老师, 就以这个原由……认为是我绑走了弟弟吗?” “不只是如此。”南墨流慢慢摇头, 锐利的眼眸直直地盯着乔然,一脸睥睨众生:“黄金万两,是个非常危险的条件。除非乔王爷向国库借款, 否则他必定是凑不齐这笔钱的。说明凶手应该对乔王府的收纳状况非常了解, 一般的绑匪,想狮子大开口,也不会有如此危险的动作。如果惹怒皇家,引来全城索,他便插翅南飞。所以,绑匪应该并不是为了钱财。” “不为钱财?”乔然失笑:“不为钱财他们怎么会开出万两黄金的要求?老师,您的话未免前后有矛盾。” “之所以凶手会唱这一出戏,是因为他要让乔王爷产生负担。凶手铁了心让乔越活不了,却不直接杀了他,而是绑架他。便是为了让乔王爷愧疚,认为是他凑不齐或者说没来得及凑齐黄金万两,才会让乔越陷入危险。而且,乔越现在还活着,是他为了让乔越体验到,家人没有来及时救自己,一点点地尝遍绝望后,再死去。”南墨流一字一顿地看着乔然。 “……老师,您说的这个未免有点太牵强。”乔然抿唇,“若真如您所说,弟弟现在应该很危险,我们更加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赶紧去找他吧。” “所以,乔越到底在哪里?”南墨流上前一步,周身的气息乍然冷冽到冰点。 “老师,您还是怀疑我是凶手吗?但是您没有证据,只不过是空口白话的几句推测,何以让人信服。”乔然皱眉,怒目直视,满是被人冤枉的愤怒。 “我的耐心不是太好,跟你说了那么多,已经是我耐心的极限。”南墨流不为所动,冷冷说道。 “你……你想做什么?” “来人。” 几名劲装男子随着南墨流话音落下,出现在两人身边。 “将乔然请到我南府做客,直到找到乔越为止,都请他在我南府安心待着。” “南墨流!”当两名男子将手架到他胳膊上时,乔然失控叫道:“你以为把我关起来,乔越就会安然无事吗?” “你如此自负,如果不能看着乔越在你手里一点点消沉,你能满足?”南墨流冷不丁反问。 乔然彻底愣住:“你……你究竟……”都知道些什么? 乔越好不容易将自己手上的绳子磨断,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直到手腕刺痛,双手才终于得到解脱。 揉了揉手腕,显然在上面摸到粗糙的皮肤伤痕,还有粘稠的血渍。 将脚上的绳子也一并解开后,乔越走到门口,试着用力撞了几下,因为没有进食喝水,有耗费了大量力气磨断绳子,乔越的冲撞力量根本微不足道。 摊坐在门口,难道他的这一世,真的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本就不是这世界的人,死了也没什么留恋的。 只是师父,他会不会伤心呢? 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知道他被绑架的消息,一定非常着急地到处在找他。他只恨,自己如果死了,那么有心陷害他的人就会得逞。而关心他的人,却永远不会知道真相。 “砰砰砰——”一阵急促用力的敲门声:“里面有人吗?” 是他的幻听吗?谁来了? “有,我在里面,我是乔王府的小王爷乔越。”不管到底是不是幻听,乔越大声冲着门外喊道。 “乔越!你真的在里面?”外面的人欣喜的声音,更加用力地砸门。 那砸门的人似是被谁推开,安静了几秒后,南墨流的声音出现在门后:“越儿,你闪开些,我让人撞门。” “好的。”乔越往里爬了爬,确保自己不会被误伤后,他才开口道:“师父,您砸门吧。” “哄——”一声巨响,门被人从外面直接破开,原本如牢笼般将乔越紧紧锁住的门却如破败的碎片一般倒在地上。 乔越无力地瘫倒在地上,看着一袭白衣的南墨流逆光走进来:“师父……” 南墨流看着苍白如雪倒在地上的乔越,快步上前将他抱起:“越儿……” 将乔越抱起,南墨流目不斜视,走出去,期间有乔府家丁想上前将自家小王爷结果,南墨流却脚步停都没停,径直将乔越抱上马车。 再次做起了那个怪梦,乔越站在通体雪白的房间里,面前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身形如此熟悉。俊挺的脸庞,修长的身材,即使是无力地闭着眼,脸色苍白,也依旧是那么地帅气逼人。 那是夏景深,不,或许是南墨流,乔越想走近一些,仔细辨认一下那病床上的人究竟是谁。 “就算你知道了他是谁,又有什么用?”一道低沉的声音从他耳边响起。 “谁?” “你在这些世界里浪费时间,没有想尽办法回去,你以为你还有多少机会?” “我……”乔越忽然有些无力辩驳,他在这世界里吃喝玩乐外加怒怼敌人,真的没有花多少心思在如何回去上:“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回去?解决掉这个世界里的问题,你就能回去。” “什么问题?” 还没得到回答,乔越已经被人唤醒,睁开酸涩的眼睛,眼前是南墨流一张带着青色胡茬的脸。 “师父……”南墨流……就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男人吗? “还好吗?”南墨流的声音有些沙哑。 “越儿……越儿是醒了吗?”乔王妃听到动静,连忙上前来,后面跟着乔王爷和桃夫人。 “越儿,没事吧?” “越儿,”桃夫人强行扒拉开围在乔越床边的其他人:“你可有见到你哥哥乔然,他也去找你了,可是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乔越不解地看向南墨流,找到他的人是他师父,哪里来的乔然。乔然?巴不得他快点死吧。 “来救我的人当中,我并没有见到乔然,不过,绑架我的人里面,我倒是看到了他。” 闻言,桃夫人的脸色顿变,音调高了好几度:“乔越,你不要胡说,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在血口喷人,找来乔然对峙,不就真相大白了?”乔越虽然虚弱,但丝毫不为桃夫人的话所动。 “我知道了。”桃夫人作了然状:“你是看我然儿现在进入浩林苑了,你嫉妒,就自导自演了这一出绑架的戏码,就是为了栽赃嫁祸给我然儿。乔越啊乔越,你好深的心机啊!” 要论颠倒黑白的本事,桃夫人倒是丝毫不差。 乔越冷然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这个钱袋,夫人可认得?” “这……这的确是我的钱袋,可我前几日不小心丢失了,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桃夫人小心地思量后才说道。 “这是平日里载我的车夫给我的,他说,我落水那天,你特意让他载你的婢女外出采买,使得他来不及接我。” 桃夫人见事情瞒不过去,干脆承认:“是,这钱袋是我给车夫的,我因为有一样东西着急要买,便给了车夫一些钱,让他带我的婢女上街去采买,但我并没料想到,越儿会因此出事情啊,请王爷明鉴。” “你以为我知道的仅仅是这些吗?”乔越冷眼看着委屈地梨花带泪的桃夫人,正欲开口继续说道。 一道声音打断他:“如果我说,是我将乔越推下湖的,这件事情,是不是可以就此了结。” 乔越循声望去,居然是云意。 云意面色坦然,走到乔越跟前:“那日,是我将你推到湖里去的,我不过是看你傻兮兮想跟你做个恶作剧,抱歉。” 乔越看着云意无所谓的脸,要不是现在身体虚弱,早就抓住他的衣服一顿好大,真么没有诚意的道歉,他当是骗谁呢! “哼,本太子做的事情,还不需要别人来承担。”又一道傲娇的声音传来,乔越只觉得隐隐头疼,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太子殿下。”其余人纷纷行礼。 太子走到乔越床边,脸上一副自己大度心肠来看望你的欠揍表情:“听说你被绑架了,本太子特来探望你。不过……”太子环视一周:“我倒是发现你这里很是热闹。” 太子与云意对上眼,两人之间火花迸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乔王爷完全被他们弄糊涂了。 “那天我被人惯了药,神智模糊,遇到乔越,没有控制住自己,将乔越推下湖去。他落水后,我忽然清醒了些,便跳下湖将乔越救起。后来为了怕人知道,便匆忙离开。之所以一直没有说,是因为本太子也在调查,给我下药,设计我险些杀害乔越的人。”太子淡然地说道,看来心中已有十成的把握。 “那……想将越儿推下湖的人,到底是谁?”王妃迫不及待地问道。 “就是乔府大公子,乔然。” “太子殿下,你无凭无据的,千万不能冤枉好人啊。”桃夫人还在拼命地垂死挣扎。 “那日我被下药的杯子,至今还留着。我已让人问遍大夜城所有的药铺,终于找到被下药的来源。那是一种西域奇草,**草,非常少见,也鲜有人知。这整个大夜城里,也只有一家药铺有,药铺老板已经证实,他这一丁点的**草,只卖给过一个人,那就是你桃夫人的丫鬟。”太子盯着桃夫人道:“桃夫人,你可敢将你的丫鬟叫出来,和药铺老板当面对质?” “我……”桃夫人垂下眼眸,心虚地无语言对。 “大夫子。”阿离走进来,在南墨流耳边悄悄说了句话。 南墨流点点头,对房里的人说道:“绑架越儿,杀害车夫的绑匪已经找到了,他也供出了,谁是幕后主使,不妨我们一起去听一听。” “是吗?太好了!”王妃愤愤不平道:“我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个胆子,三番两次加害我儿,真的以为我们是好欺负的?!” 乔王妃率先走出去,乔王爷也跟着步履匆忙地走出去,云意面色颓然跟在后面,太子和南墨流对视一眼,便也转身要走出去。 就在大家都没有留意到的时候。 “我儿子没有好下场,我也不会让你有!”女人阴狠的声音响起,乔越躺在床上,看到一道亮光从女人袖子里抽出来。 “不要!” “不要!” 几道异口同声的声音同时响起。 正文 38.一夜花开,一夜知秋 乔越是什么时候叫他第一声师父的,南墨流到现在都记得。 那时, 乔越瑟缩着脑袋, 跟在乔王爷身后。 乔王爷有求于人, 脸上满是谄媚的笑意:“大夫子, 这是小儿乔越。” 乔越低埋着脑袋, 站在后面不发一语。明显的不情愿,从他的头顶散发出来。 “越儿, 还不叫人?!”乔王爷严肃地对身后的乔越说。 乔越才不甘不愿地抬起头, 那是一张非常单纯的脸庞,白皙的脸颊,乌黑的眼眸中带着一尘不染的单纯,浅粉色的嫩唇不甘心道:“师父……” 南墨流愣了愣, 没想到会有人称他作师父。那声软软怯怯的师父, 却如一道咒痕,从此刻在南墨流的心上。 他收乔越为学生,那是他的第一个学生, 他为乔越破了例,以至于后来圣上又把太子, 云意小将军, 还有乔然塞到他那里。 只有乔越这一个学生的时候,他对乔越相当放松。带着他外出游玩,欣赏风景,在满地落叶间行走,乔越虽然心智不完善,反而心如澄镜,不带一点杂质,反而让南墨流茅塞顿悟。 后来学生多了,再加上太子的身份,自然不能散漫教学,只能进了学堂,将学生们集中在一起。 但在南墨流心里,乔越始终还是有些不同的。 后来忙于制定大夜朝新律法,南墨流除了按时去学堂讲学外,实在抽不出精力再和乔越接触。 直到某天,乔越改口,称呼他为“老师”,和其他三人一样的称呼。同时,南墨流也明显感觉到乔越的消沉,总是低着头,畏缩的模样。一点也不似之前跟他外出时,天真灿烂,不问世事的样子。 其实早就应该注意到乔越的改变,只是那段日子,他实在忙得抽不开身。 一直到听到乔越落水的消息,放下手里的典籍,飞快地冲向乔府。 由下人通报后引着走入乔越的别院,南墨流虽然面色镇定一如往常,手心却紧紧撰在一起,来到乔越床边,见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对于他的到来非常惊讶的模样。 他是怎么了? 南墨流俯下身,仔细观察乔越的病情。 乔越却没来由地问了他一句:“你也穿过来了?”当时南墨流不理解,以为乔越问他穿的衣服。 现在想来,这句最初的话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也”?那么谁是那个第一个,已经‘穿’过来了。 桃夫人的匕首亮出来的时候,她就站在乔越床边,而他,则站在了离乔越几步远的地方。 他来不及阻止,而乔越,则因为身受重伤,无力抵抗。 南墨流听到了从自己心底发出的嘶吼:“不要……” 匕首刺穿乔越的身体,没有鲜红的血液,乔越手抚上自己被刺中的部位,南墨流看着他的身体周围忽然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啊——”桃夫人尖叫着,放开自己的手。她握着自己的手,喃喃失魂道:“我的手……我的手……” 在其他人看来,桃夫人的手毫发无伤,她却一直抓着自己握过匕首的左手:“我的手好疼啊——” 再疼,有他的心疼吗? 南墨流不敢置信地看着床上,乔越在一道白光之后,消失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在桃夫人的行凶下。 乔王妃一把揪住桃夫人的衣领,女人愤怒起来,也如一头猛兽:“贱-人!你把我儿子藏哪里去了?” “我的手——我的手——”桃夫人全然没有其他知觉,只是握着她的那只手。 乔王妃抓住桃夫人手:“你究竟使的什么妖法,我儿子怎么会平白无故不见?” “不见了……”桃夫人这才回过神来,看向床上,哈哈大笑起来:“哈哈,不见了,乔越不见了,太好了!” 乔王妃失控地上前‘啪啪——’用力地扇了桃夫人两个巴掌,桃夫人娇嫩的脸颊顿时红肿一片:“我告诉你,要是我儿子有什么事情,我让你跟你儿子为他陪葬!” “陪葬?呵呵,你儿子已经下地狱了,真的,刚才他抓着我的手,那么炙热,让我的手失去了知觉,他说,”桃夫人眼神疯狂,话中咬牙切齿,癫狂莫名:“他说,他要拉我下地狱,所以我拼命抓着自己的手,才不被拉下去。” “现在,我儿子才是乔王府唯一的继承人,你要我儿的命,也得问王爷答不答应。” “不过是一个杂-种,你以为我当真不知道吗?”乔王妃冷哼。 乔王爷从开头,一直如木鸡般站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两个女人如疯子般争斗,直到乔王妃说出那句话。 “你说什么?”乔王爷皱着眉,厉声厉色道。 “乔路,你一直不知道吧,乔然,他根本不是你的儿子。”乔王妃看着乔王爷,一字一顿说道。 “你不要含血喷人!王爷,当年虽说我怀孕临产时您不在身边,但我也丝毫没有怨言,一个人将孩子带到四岁,才等到您回来。结果您不但回来了,还带回一名正室,这些,我不也是什么话都没说吗?可乔越,他是个傻子,继任乔王爷是个傻子,您让外人怎么看?”桃夫人跪倒在地上,一步步挪向前,声声泣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您啊。” “乔越他不傻。”太子握着拳,终于忍不住上前。 “我儿子是傻子,那你儿子呢?”乔王妃步步紧逼:“你儿子,却是个连爹都不敢认的。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 望着乔王妃胸有成竹的冷厉脸庞,桃夫人心虚莫名:“你不用吓唬我,我的儿子爹是谁,难道你能比我更清楚吗?” “当年为你接生的产婆,你可还记得?”乔王妃冷笑一声。 “你……” “没错,殷婆没有死。当年她私下里来找我,说原本只想藏着这个秘密一直到她老死。但是她发现,也许老死都会是奢望,因为你根本不会放过她。”乔王妃倨傲地看着桃夫人:“所以,她找到我,寻求我的庇护。我也将她安置在寻常人找不到的地方,你不是也一直以为,她早就死了吗?” “如果你还是不甘心,可以找她来对峙,你究竟是何时怀胎,何时生下的乔然。” “你……你既然一直都知道,为何不说?”桃夫人心底还存着一丝侥幸,以为乔王妃不过是在诓骗她。 “因为,我要让你,在以为可以一世安稳的时候,把你彻底拉下来,连带着你的儿子!”乔王妃看着桃夫人,狠毒地说道。 外域女子,从来都是敢爱敢恨,心机深沉。从她跟着乔王爷回来,发现他府中早有侧室,侧室还已经生下一个儿子。她虽然什么都不说,心里却已经淬上毒针。之所以能够容忍桃夫人一直在府里,也是因为她没过多久就知道,乔然并不是乔王爷的亲生子,料定她们不管怎么蹦跶,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只不过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对乔越下手,还不是第一次。那次落水不是意外,而这一次,居然令乔越在她们面前活生生消失了。 “我告诉你,你最好现在就把乔越带回来,不然,我让你跟你的儿子不得好死!”乔王妃面目狰狞,因痛失儿子而变得张狂。 “我……”桃夫人已经吓了魂魄不定:“我真的不知道啊……乔越,他就这样突然,从我面前消失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来人,将桃夫人关入大牢,一直到他说出些什么为止。”太子不耐,着急开口,暴力的方法才是解决问题最快的途径。 “我……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我是被冤枉的,我儿也是被冤枉的,请王爷为我做主啊!” 乔王爷脑袋里也是一团浆糊,什么话都说不出。 桃夫人就这样被侍卫压下去。 ———— 乔然被带上来的时候,仍旧是一副倨傲的表情。 “乔越可是被获救了?” 南墨流点点头。 “那么大夫子,总该知道我是被冤枉的吧?”乔然自信满满,料定南墨流抓不到什么证据。 “桃夫人意图刺杀乔越,已经招供,当初乔越落水,也是你和她一并的阴谋。”南墨流面无表情地看着乔然道。 “不可能。”乔然心惊,自己母亲也许真的会偏激到去杀乔越,却不可能供出自己。 自己是他唯一的希望,她绝不可能就此断了两人一并的出路。 “事实是否,你可以等桃夫人认供画押之后,再来说一句也不迟。”南墨流不为所动:“还有,绑架乔越的绑匪已经找到,人证物证,你再想否认,也没用了……” “就算绑架乔越的人是我母亲,可他落水的事情,可是与我一点干系都没有。”乔然不死心道。 “如果,我作证呢?”一道灰心意冷的粗哑声音从身后响起。 乔然不敢置信地回头:“云意!” “乔然,我没想到你会走到这一步。”云意皱着眉,复杂地看着乔然,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他以为,他喜欢乔然,可以为乔然做到他想做到的事情。可是他忽然发现,他喜欢的乔然,不过是他想象中的样子,郁郁不得志,温和,才华洋溢。就算他曾经对乔越出手,也不过是为了给乔越一个教训。同时,他也为了乔然,私底下没有少欺负乔越,导致乔越看到他无比害怕,性格变得更加胆小。 而今日被冲击到的真相,已经到了云意难以承受的地步。 乔然居然为了乔王爷的位置,抱了下狠手的心。一次不成,便是第二次,而事实却如此讽刺,他根本就不是乔王爷的亲生子。 哪有什么公子如玉,哪有什么良人成双,不过都是云意的一厢情愿罢了。 “云意,连你都要背叛我吗?”乔然脸色惨白。 云意自嘲一笑:“我算是你什么人,何来背叛这一说?” 乔然语无伦次:“云……云意,你别这样,我其实一直都没来得及说,其实我……我一直都是喜欢你的。只是我怕,自己配不上你。” “感情的事,从来便没有配不配得上一说。而今时今日,我才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不过是我自己的臆想。” “云意!”乔然急躁地喊他的名字,栗然心惊,也许,他真的什么都要失去了。 “大夫子。”云意称呼南墨流:“我愿意作证,那日乔越落水时,是乔然在太子的水里下了药,引太子跟乔越遇上,太子一时失控,欲对乔越做不轨之事。乔越抵抗,才不小心落了水。当时我们两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乔越落水之后,我本来想去救他,但乔然拉住我,阻止我这么做……” 现在想来,云意真是后悔不已啊。 南墨流痛惜地闭上眼,至此,事情真相大白,而乔越,现在又在哪里?那道白光,究竟是何征兆? ———— 许多年以后,那个傲慢的太子殿下,成为了大夜朝的圣上。 乔越,已经成为了他记忆中的名字。 乔然被指控谋杀乔王府嫡长子乔越后,乔王爷曾经到圣上面前求情。他已经没有了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不管他是不是自己亲生儿子,也总好过断后吧。 大夫子却对这件事情表现出了强硬的态度,一定要秉公执法,将乔然做的事公之于众。 太子从旁帮助他,到圣上那里施压。 最后,圣上还是顾念了手足亲情,多番思量后,将乔然剥去皇家身份,流放边疆。至于乔王爷的爵位继承问题,则从旁支中过继一个男孩先让乔王爷养着,若以后乔王爷找到乔越…… 可,已经十多年过去,连大夫子都在乔越消失几年后不见踪影,还会有可能,乔越再次出现吗? 谁都不再对这个可能性抱什么希望。 乔王妃性格刚烈,在久寻不到儿子后,怒而一纸休书,休掉了乔王爷,回到自己的国家。而桃夫人,得知乔然被流放,在狱中便疯了,一直念叨着下地狱什么的,没过一年也死了。 这之后,也只有当今大夜朝的将军云意,还能跟圣上回忆一下,当年的那些人和事了吧。 某个深夜,圣上夜宿大将军府,与云意将军,喝着小酒夜谈。 “这么多年,你可曾去找过乔然?”一杯酒下肚,圣上逾挪云意。 云意只淡淡摇头:“不曾。” “既然不曾,你又为何不娶妻生子呢?” 云意浅淡一笑,什么话都没有说。 “大夫子在失踪前的那几年,一直都在寻什么聚魂敛魄的法子,听说圣上这几年,也一直都在研究这个法子,可是为了找回乔越?” “当年,你我都知道,乔越就这样在我们面前平白无故地消失了,我们翻遍整个大夜朝,都找不到他,很难不让人相信,是不是有人用了什么妖术。”圣上也觉得自己的执着有些无稽之谈。 “圣上,早知如此,当年,你又何必总是欺负乔越,让他看到你,都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躲都来不及?”也只有云意,敢这样跟当今圣上说话了吧。 “哼,谁让他总是师父长师父短的,南墨流是很好,但是我也不差啊!” 有时候,傲娇地过分,也是一种罪啊。 正文 39.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一) 乔越感觉自己的脸上湿漉漉的, 好像有什么温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眼睛上,脸颊上, 还有脖子那里,被喷得湿湿痒痒的。 不舒服地睁开眼,只见眼前是一颗黑黑的大毛刺。 “啊!”惊叫着把自己眼前的毛刺推开, 才发现是一个人的脑袋。 那人没想到乔越会醒来, 并且用那么大的力气推自己, 一时不察, 被乔越推得往后退一步。但男人的反应极快,用结实的胳膊撑在地上,维持自己的平衡。 是个陌生的男人, 短到只有毛根的头发,阳刚的面孔,健硕的身体,皮肤呈古铜色,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仍然难以遮掩那鼓起来的胸肌。 “人类?”男人冷着脸, 看着乔越, 嘴里吐出这两个字。 乔越坐在地上, 屁股悄悄往后退,这又是什么鬼地方,这个男人的眼神,侵略性太强,让人发毛。 “你是人类。”男人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起身将乔越从地上一把拉起。 “你干什么?”下意识地用力挣扎,男人的力气极大,乔越涨得满脸通红,男人依然纹丝不动。 “今天的收获不错。”男人将乔越一把扛起在肩上,好像带着猎物满载而归的猎人一般,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乔越感觉到力量之间的悬殊,他这小身板,绝对是被分分钟碾压的,不敢戏太多,惹怒这个陌生的高大男人。 男人似乎也有些疑惑,刚才还在挣扎的乔越,一下子怎么安静下来。人类虽然弱小,但都是非常狡猾的,这是族长一直告诫他们的事情。更加用力地抓紧肩上的乔越,男人不敢放松。 乔越心里却在想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上一个世界里,桃夫人拿出匕首刺中他的胸口,但他丝毫没觉得疼痛,反而只觉得胸口发热,从身体里冒出一道耀眼的白光,接着,他便失去了意识,什么都不知道了。 醒来之后,又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显然不是上一个世界了。 男人的脚步很快,将乔越驼到一个高大的城堡里。 的确是一座类似城堡的建筑物,高大的墙壁,像是用来抵御什么,树木从墙壁间穿出,可见其之高大茂盛。 将乔越带进城堡后,男人便把他一屁股扔到地上,用乔越听不懂的语言对守在城堡口的人说了句话。 守城人狐疑地看了乔越一眼,转身往里走去。没过几分钟,便有几名穿着红色长袍,却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出来,围在乔越身边,上下打量着乔越,一副看食物的眼神。 乔越心下有不好的预感,将腿收回来,尽量蜷缩在一起,摆出一副防卫的架势。 一名长相还算和蔼的老者走到乔越面前,微笑着开口道:“你是人类?” 乔越点点头:“是啊,你们不是人吗?”话刚出口,就意识到这意思太容易引发歧义,连忙补充:“不是,我是说,你们难道不是人类吗?” 怎么说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老者不在意地挥挥手:“我们现在,应该算不上是人类了吧。” “那这个人类该怎么办?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扭转我们的命运?”听到老者这么说,另一名白发老人忍不住打断道。 乔越揪住自己的衣领,这伙人该不会是有什么不良企图吧。 “别着急。”老者挥挥手,看得出来,他在这群人当中应该是比较有威信的,蠢蠢欲动的几人立刻安静下来:“一切还是洛询回来,鉴定一下这个人类的资质再说吧。” 语闭,老者又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个人类的衣着有些奇怪,跟我见到的那些人类很不一样啊,别是个什么奇怪的人类才好?” 乔越心里顿时日了狗,我奇怪,你们才奇怪好不好?! 男人将乔越从地上拉起,不客气地拖着他往前走。 期间,乔越一路看到这座城堡的建筑,许许多多个房间,有些房间开着门,可以看到里面有很多货品放在货架上,好像商店的模样。还有酒吧,饭店等等各种模样的房间,而这城堡也的确是大,光是在第一层走,便足足走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走到头。 更何况乔越还从几个出口看到了往上的楼梯,应该不止这一层。 再往前便是一个黑色的铁网,将后面的空间完全隔断。而铁网后面,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也是许许多多的房间。比他之前看到的简陋很多,只有一扇小木门。 男人拿出钥匙,将铁网上的锁打开,又拖着乔越往里走。 乔越意识到不对,这跟监狱没什么两样,不会也是用来关人的地方吧。 手抓着铁网不肯松手:“你要做什么?为什么要关我?” 男人不由分说地更加用力拉乔越:“你是这么多年来我们第一个遇上的人类,就算你不遇到我们,也会被罗伽族抓去。罗伽族凶狠残暴,你更加没有好果子吃。” 乔越气不打一处来,“听你这么说,难道我还要感谢你不成?” “这也是我们保护你的一种方式。”男人隐瞒了真相,大言不惭。 我信你了个邪呢!乔越一声不吭,死死抓着铁网不放手。 男人一个手刀落下,乔越便如一滩烂泥软趴趴地倒在地上。 看着躺在地上的乔越,男人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他身上虽然穿着奇怪的衣服,但皮肤白皙,眉清目秀,看起来非常好吃。人类有一个词语形容这种感觉,叫什么来着,对,秀色可餐! 乔越不知昏睡了多久,梦中被人一个巴掌一个巴掌用力地扇着:“叫你不思进取,叫你不想着找到回去的办法,现在好了吧,要被别人吃掉了,你怎么对得起xx啊?” 那个xx的名字,乔越一时没听清楚,正想仔细再听听那个名字究竟是什么时,一个巴掌更加用力地扇在他脸上,乔越更加确定了,tm真的有人在打他。 蹭地睁开眼,眼中冒着火,烧着面前这个,啊嘞……南墨流?不对不对,夏景深?也不是,那眼前这个男人,他究竟是…… 洛询看着乔越一脸呆滞地看着自己,性感的嘴角不屑地勾起:“这个人类,是个白痴吧?” 把乔越抓回来的男人站在洛询身边:“大人,不知道是不是白痴,但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好吃的样子。” 乔越心里发毛,好吃?他们要吃了他?! “人类,你不用这幅害怕的模样,白痴我们才不会吃,吃了以后难道降低我们的智商吗?”洛询睥睨了他一眼。 乔越的火蹭地冒到胸口:“既然我是个人,那也应该有人权。我让你们吃我了吗?居然当着我的面讨论吃不吃我,真是可笑!” 洛询眼里这才闪过兴味的光:“你是不是白痴,我倒真不清楚了,不过,你倒是我见过的脾气最大的人类,居然见到我还不害怕。” “我怕你做什么?虽然你们会吃人,但我们人也是除了人以外什么都能吃的动物好不好,说不定论食物种类,你还没有我吃过得多呢!”乔越也是疯了才会说出这样一堆胡言乱语。 “很好,我倒是怀疑你刚才是故意在我面前扮傻了,原来你是真的不傻啊。”洛询有些满意地点点头:“那就把他抬到实验室去,我好仔细检查一下,他适不适合被我们吃掉。” 乔越顿时傻了眼,什么,他们真的打算吃掉他? 一想到他会被放在案板上,左一刀右一刀,任人鱼肉,整个人的寒毛便竖起来。 不行不行,他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盘中餐。这都穿越的什么世界啊,刚躲过别人的行刺,这下立马又要不明不白地被吃掉。 “我……我虽然不是傻子,但是……”乔越眼珠子转了转:“但是我有病!” “哦?”洛询怀疑地看了乔越一眼:“你有什么病?” “我什么病都有,我身上有很严重的传染病,每到月圆夜就要喝人血,咬人才可以,如果你们吃了我,也会得这种病,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得上这种恐怖的病!”乔越为了体现自己这病有多么厉害的传染性,连咬人嗜-血都编出来,只期望面前这个长得酷似南墨流和夏景深的男人,能够相信他的话:“我也为这病困扰了许久,但是的确无药可医!” 洛询思量地看着乔越,似是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撒谎的痕迹。 生死关头,乔越的脑子异常冷静,面无表情,镇定地好似真的无所谓一般。 定定地看了乔越几秒后,洛询开口:“反正不久之后便是月圆之夜,我倒要看看,你的那个病,是不是真的有那么恐怖。” 说完,洛询转身走了出去。 乔越有一刹那的错愕,他似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管怎么样,乔越也算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不用刚穿越过来,就沦落成为他人的盘中餐。 正文 40.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二) 乔越就好似被关在笼子里的宠物,每天不定时接受到参观洗礼。 “他真的是人类啊, 跟我们长得很像呢。”四个古铜色皮肤的女人,穿着黑色修身背心,黑色长裤, 头发短至齐耳,兴味盎然地围在乔越身边窃窃私语,而乔越艰难地听懂她们的话。 “是啊是啊, 不过他看起来真漂亮呢,和洛询完全是不一样的类型。” “你们怎么能把一个人类和洛询相比较?”一名女人不满意地竖眉。 “……”其他几人知道他是洛询的忠实拥护者, 耸耸肩没有说话。 “那个,你们说我是人类, 难道你们不是人类吗?”乔越忍不住问道。 “我们……很久以前,也许是人类吧,但是现在已经不是了。”一名女人好心回答乔越的问题:“我听爸爸妈妈说, 我们是人类的后代, 但是人类现在已经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只有我们烨城族, 才将是这个奥凌世纪最后的统治者。” 烨城族, 奥凌世纪, 他到底是来到了什么鬼地方,乔越完全搞不懂,整个脑子满是黑色圈圈。 “那既然你们以前也是人类,为什么还要吃人类呢?”乔越不甘心道。 “吃-人类?”一名女生疑惑地皱眉:“我怎么不知道?” “是啊,我也没听说过我们要吃人类啊。”还有一名女生也是摇头。 “既然你们不吃我,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这个危险的世界他才不要待啊,他要赶紧找到离开这个世界的办法。 “我知道了。”一名女人忽然伸出一根食指,了然道:“昨天我倒是不小心听到长老们的谈话,他们说我们烨城族人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外出的时候,身上的气息特别容易吸引野兽的袭击。人类身上平凡的气息,就能够很好地帮助我们掩盖掉自己身体的气息。” “可你们……这么多人……”他也不够这么多人分的啊,难道是一人咬他一口? 想想乔越都感到无比恶寒,搓搓胳膊:“我一点都不好吃的,真的,我身上还有病呢!” “什么病?我们可以帮你治啊!” “是啊,洛询的医术是我们族里最好的,他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四个女人热心地叽叽喳喳不停,乔越觉得这跟把他洗白白了再吃掉有什么两样。 “你们好像很闲啊。”一道不悦的嗓音从门边响起。 女人们顿时停住说话声,尴尬地回头看去:“队长,呵呵。” 洛询面无表情地双手环胸走进来,他身上穿着黑色短袖,浅色牛仔裤,整个力量型的身躯被包裹着若隐若现。 让几个女人两眼放光,就差流口水下来。 “我们这就走,抱歉,队长。” 待女人嗖嗖走光后,洛询走到乔越面前,冷然勾唇:“你倒是挺受欢迎的。” “我不过被你们当看宠物一样看,难道还要我说一声谢谢吗?”乔越没好气道。 “那你早让我们吃了,不就没那么多事情了吗?”洛询恶劣地说。 “我……”乔越气不打一处来,现在是吃了他还要他说一声谢谢吗?“我听说你们祖上也是人类,那你们吃了我,不就是吃同类?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洛询皱着眉:“什么根?怎么煎?” 连这句话都不知道,看来民族文化也是失传久矣,可悲,可叹啊。 见乔越一脸‘你真可怜’的表情,洛询抿着薄唇:“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再待两天,等到了月圆夜,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 洛询转身准备出去,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忘了说,就算你不适合被我们吃,也是个很好的实验标本哦。” 乔越脸色一白,心一沉:“等等。” “什么?” “我被关到这里后,就没有洗过澡。就算你们想吃我,也不能吃一个又臭又脏的人类吧!”乔越将隐忍已久的话说出来。 洛询扭头,蹙眉上下打量乔越,乔越身上还穿着大夜朝时的一身白色单衣,因为不小心碰蹭染上了不少污渍。头发凌乱成鸡窝头,不修边幅的模样,如果现在乔越透过镜子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肯定是怎么都想不通,那些烨城族的女人会觉得他漂亮,究竟是什么眼神? 片刻后,洛询终于淡淡点头。 乔越欣喜地从床上跳下来,终于可以清洗一下自己了。之前给他送饭,也就是将他抓来的那个叫阿喜的男人,不管他怎么求情,都不肯松口让他去清洗。称洛询吩咐过,不允许他离开这个房间一步。 而他是烨城族的战士,必须完全听从洛询的命令。 洛询见乔越高兴的模样,微微挑眉,打开房间带着乔越走出去。将乔越领到一间专门的淋浴室,里面被分割成一格一配有花洒的淋浴处。 乔越正想着怎么委婉开口请洛询先出去,洛询已经利落地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只见他将黑色t恤脱下,露出精壮的背脊,结实有利的纹理,荷尔蒙爆棚。 “你……你做什么?”乔越瞪大眼。 “洗澡啊,不然做什么?” “你带我来,不是让我洗澡的吗?”乔越看着洛询转过身,正面更加有看头,紧实的胸肌,下面排列整齐的巧克力腹肌,让同样身为男人的乔越都忍不住垂涎。 “你也脱吧。”洛询淡然道。 乔越双手环住自己的胸口,往后退了一大步:“你……你想做什么?” “你不是要洗澡嘛,不脱衣服,怎么洗澡?”洛询眼底含着恶作剧的笑。 “呃……我不太习惯跟一个男人一起洗,要不然,我先出去,等你洗完了我再洗。”乔越打着商量。 “这里又这么多隔间,就是让很多人同时洗的。都是男人,你怕什么?”说着,洛询朝乔越的方向靠了靠。 可是……问题是这隔间没有门啊,要是再有人进来,不是一眼便能看到晃眼的肉-体。一想到这,乔越就接受无能。 “还是……不要吧。” 洛询没有理会乔越,转身脱掉自己的牛仔裤,修长匀称的大腿展露在乔越面前。有句话叫做,脖子以下全是腿,恩,洛询倒是有这种资质,乔越暗暗评价着。 “等我洗完了,就带你回去,到时候可就由不得你要不要洗了。”洛询警告地看了眼乔越,自己走到一个蓬头下面。 洛询肯定是那种说到做到的狠角色,虽然他顶了张跟南墨流以及夏景深一模一样的脸,但是他明显比另外两人英气许多,五官带着种说不出的野性和不羁。 走到一个蓬头下,脱掉衣服,放水洗澡。 热水淋到身上的一刹那,乔越舒服地叹口气,身体一下子舒展开来。 但很快,乔越便想到一个问题:“我的衣服湿了,一会儿……怎么出去啊?” 洛询正在冲澡,高大的身躯越过隔板,眼睛瞄到乔越雪白的肩头,头发沾水湿漉漉地搭在耳边,一双大眼圆溜溜地睁着,脸庞带着湿润的水汽。 一股热流从洛询身体里蹿起,冒向某个不知名处。 别开眼,洛询沉着嗓子道:“你就光着身体出去好了。” “不行,士可杀不可辱!”乔越有骨气地说道。 “那你就待在这里好了。”洛询玩心大起,恶劣地说。 “我……还是穿着这件湿衣服出去好了。”这里显然是公共澡堂的模样,保不准待会儿有不少人进来洗澡,他待在里面,根本就是坐以待毙。 “不过呢……穿湿衣服的话,很容易生病的,我要是生病严重了,你们吃我也就不好吃了。”乔越仗着要被吃的事情拿乔,也是兵出险着,以退为进。 让他们以为自己接受了成为鱼肉的事实,疏于防范,他才能找到机会逃出去。 洛询关上蓬头,用毛巾擦干自己的身体,随后走到身后的一排柜子边,输入密码,其中一个柜子便自动打开。 从里面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慢条斯理地换上。 乔越正在洗头发,一边搓着头上的泡沫,一边偷偷观察洛询的背影,他这身材,真是好啊,不知是怎么练出来的。 顶着那样帅气的脸,又有如此健而不硕的身材,怪不得那群围观他的女人要一言不合开始撕逼呢。 洛询换好衣服,转过身,乔越赶紧扭回去,防止正面暴露。 勾了勾唇,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套衣服,放在柜子顶上,才将柜子门关上:“穿上衣服,一会儿出来。” 说完,便快步走了出去。 乔越洗完澡,看到衣柜顶上放着的一套干净衣服,立刻跑过去,伸长了胳膊踮起脚尖,龇牙咧嘴的一番后才顺利取了下来。 按照洛询的身高,他把衣服放在柜子顶上是随手的事情,可苦了乔越,光着身体,蹦跳了好几次,才拿到衣服穿上。 那画面,足够有想象空间了。 穿上衣服,乔越披着长发走出去,洛询站在门口,见乔越的模样,皱起眉:“又不是娘们,怎么头发怎么长?” 乔越见自己还是上个世界的模样,便觉奇怪。 这一次,他没有穿越成别人,直接以乔府小王爷的模样穿越过来了? 长头发到底麻烦,没有紫璇为他梳头,乔越也觉得不自在:“我想剪头发,请问……你们有剪刀吗?” 洛询没有说话,转身往前走,乔越跟在他身后。 阿喜到房间里给乔越送饭没有找到,以为他逃跑了,刚冲出去着急地想去找,便见洛询拎着乔越回来了。 乔越身上穿的,显然是洛询的衣服。 白色的t恤,浅米色的七分裤,穿在乔越身上,十分干净清爽,除了那一头不协调的及腰长发。 正文 41.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三) “队长。”阿喜上前,对洛询恭敬地弯腰鞠躬。 “恩。”洛询淡淡应了:“去找把剪刀来。” “是。”没过多久, 阿喜便拿了把剪刀回来。那剪刀比乔越认知里的剪刀大很多, 让乔越心里烦怵,用这剪刀抹脖子,倒是分分钟的事。 洛询接过剪刀,将乔越推进房间。 “这个……剪头发这件事,还是我自己来吧,怎么敢劳烦您呢?”乔越双手抓住洛询握着剪刀的大手,再一次感慨, 这洛询真是高啊,他直到他下巴处。从身高来看, 洛询就显然不会是南墨流和夏景深了。 可为何他会跟他们长得这么像?不对,应该是,为什么没个世界里, 都会有长相如此相似的一个人出现。难道……他才是他回到自己本来世界的突破口? 就在乔越晃神间,洛询抓起乔越的头发手起刀落, 一长捋头发就这样掉在地上。 乔越无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后面, 只留下齐耳的长度。 这洛询, 出手还真是快准狠啊, 这么大把剪刀,要是不小心,他肯定要有血光之灾。 像是看出乔越在想什么,洛询淡淡开口:“如果不想受伤,就坐到那里去乖乖别动。” 乔越被洛询冷静阴森的口气吓得一哆嗦,赶紧到椅子上乖乖坐好。 洛询站在乔越身后,手上的剪刀非常大,而洛询使用起来却丝毫不吃力,灵巧无比,“咔嚓——咔嚓——”几下,发型便被修剪地更加服帖,露出乔越精致小巧的耳朵。 看着那白皙到接近透明的耳垂,洛询眼神一暗,转移注意力般开口:“你知道这剪刀,我们是做什么用的吗?” 乔越不知,却能明显猜到肯定不是用来剪头发的。 “这是族里的长老专门制造出来,针对一种叫翮的野兽。我们烨城族,生来血气便很胜,野兽鼻子灵敏,很容易便能发现我们的气息。虽然我们骁勇善战,很多野兽没从我们身上讨到什么便宜,这种叫翮的野兽,却因身上长有翅膀,速度奇怪,捕猎的角度精准,曾经残害我们不少同胞。”洛询的嗓音低沉,似是缓缓叙述一件不相关的事,却让乔越不寒而栗,这个世界,这么危险啊。 “所以,长老根据翮的特点,制作出这种特殊的剪刀,在他攻击族人前,抓住时机,一击刺中它们的喉咙。”洛询说这话时,乔越忍不住抖了抖,身体微微往前倾。 看着乔越胆怯的反应,洛询坏心地笑了。 剪完头发,洛询叫来阿喜,收拾掉一地的头发,自己什么都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弯腰用扫帚扫地的阿喜,乔越旁敲侧击:“阿喜,你们族人是不是很多?” 相处下来,阿喜知道乔越是个没有任何攻击力的人类,便也不瞒着他:“是啊,这里是我们烨城族生活的堡垒,总共有五层呢,你说人多不多?我们烨族可是奥凌世纪里族人最多的了吧。” “可你们需要吃了我,掩盖自身的气息。我只有一个人,你们有这么多人,就算人人咬我一口,恐怕也分不过来吧。”乔越想象着自己真的被吃的时候,一人咬他一口,那不得疼死啊。 阿喜歪着头想了想,觉得乔越说得有道理:“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只是族中长老说,只要找到一个人类,他们就能有办法掩藏住族人的气息,不仅猛兽们发觉不了,罗伽族的人也感受不到。” “罗伽族是什么人?”屡次听到罗伽族的名字,乔越忍不住好奇。他是误入这个世界的人类,而且他发现这个世界跟他已有的认知有很大出入。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对他总有些好处。 “罗伽族是我们烨城族的敌人!”一说起罗伽族,阿喜的目光就变得愤愤难平:“罗伽族阴险狡猾,嫉妒我们族拥有如此大的堡垒,之前假意要跟我们联盟,实际上派了内奸来意图屠城,霸占我们的堡垒,所幸后来没有让他们得逞,却也让我们伤亡惨重!” 乔越还想再问,忽然一道冷冷的声音传来:“扫个地,怎么这么多话?” 洛询不知何时站在门口,嘴里叼了只烟,痞痞的模样。 愣愣地看着洛询一步步上前,两手架在乔越的咯吱窝下,就这样将他一把拎起,性感的唇里还叼着烟,嘴里吐出一丝眼圈。 深邃的眼眸打量了一下乔越的脸,就用两手架着的姿势带着乔越转身离开。 “喂,你放我下来!”乔越羞耻地满脸通红,洛询的姿势,就跟带着没长大的小孩似的,让乔越的自尊心受到极大侮辱。 洛询却没有听到一般,不顾乔越的挣扎。还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在说,他这挣扎,就跟挠痒似的一点效果都没有。 身旁不眠有族人经过,诧异地看着乔越,再去看洛询,洛询轻描淡写地接受他们的目光,他们便自觉地别开眼,当没看到。 城堡里还安装了电梯,电梯的使用需要扫描瞳孔。洛询将自己的眼睛靠近扫描器,一道红外线扫过后,电梯门自动打开。 洛询走进去,说了句:“去实验室。” 电梯很快启动,乔越惊讶地发现这电梯不仅仅是上下运动,还能左右运动,当然,在电梯里的人是感受不到这种变化,乔越也只是通过电梯上的显示屏,看到电梯的位置。 几秒后,电梯门再次打开。 洛询拎着乔越走进一个房间,房间里有好几张床,还有各种各样长相奇怪的器械。 “你……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有病的吗?你吃了我肯定也会传染上这种病!”乔越以为洛询现在就打算解剖他,吓得冷汗直冒,用劲力气挣扎。 没想到洛询抱了他一路,手上的力气却丝毫未减,两只手如铁钳一般,抓住乔越,将他放到房间中的一张床上。 乔越从床上跳起,被洛询一把压下。 两只手和脚都被一个铁环套住,整个人如青蛙般四脚朝天,任人宰割的模样。乔越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想办法拖延。 “那个……洛询,我真的没有骗你啊,我真的是有病的。而且,你们想吃我是为了掩盖你们身上的血气,可我有嗜血的毛病,你们吃了我,说不定血气更甚呢!还是不要冒险的好,你说呢?”小心翼翼地看着洛询的脸色。 洛询轻勾薄唇:“你知道地还挺多。” “我也是怕你一时冲动,最后酿成不能挽回的后果啊。”乔越苦口婆心道。 洛询不为所动,推着乔越躺着的床,慢慢塞进一个做ct模样的扫描器里。 冷着脸看着外面的仪器屏幕,屏幕上有乔越的人形,而那人形周身,散发着一股浓密的气流。 过了一会儿,洛询摁下退出键,乔越又被慢慢送了出来。 在那里面很热,热得乔越出了一身汗。但奇怪的是,那热不像是来自外界的,倒像是从乔越身体里,散发出来,那蚀骨的热意。 从那扫描器里出来后,乔越才稍稍感觉到一丝凉意,却也不能一下子凉快下来,还是躁动难安,不适地扭着身体。 洛询自然是知道乔越为什么会这么热,手抚在乔越的额头,他的手很冷,烨城族血气旺盛,导致阴冷之气强胜,却没有足够的热气来抵御,导致身体里气息不平衡。 额头顿时感觉清爽许多,乔越舒服地叹口气:“快,给我多摸两下。” 他不知道自己这句话多有歧义,洛询的动作顿了顿,把手抽回。 “诶,你怎么抽回去了?”乔越不高兴地嘟囔,时间久了,心里的躁意也慢慢平静下来,倒也不像刚才那样好像心里有把火在烧。 洛询淡淡看着他不说话,乔越在想是不是他说谎被看出来了,他在寻思怎么吃他? “我的病是隐疾,一定要发作的时候才知道,你不要以为你那机器没查出来就万事大吉了啊。”乔越孜孜不倦地劝导洛询。 谁知洛询伸手,吧嗒一声,乔越手上脚上的铁拷被解开了。 虽然不解什么情况,但乔越还是从床上一下子蹦起来,戒备地看着洛询。 洛询冷着脸开口:“走吧。” 于是,他又被送回一楼的那个房间里。 洛询带乔越离开后,阿喜一直等在房间里,见洛询又将乔越拎回来,不知怎么,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落入洛询的眼里。 将乔越粗鲁地扔到床上,看了阿喜一眼,阿喜识相地跟了出去。 “队长。”阿喜忍不住率先开口问:“真的要吃掉乔越吗?” 他叫乔越,洛询不知道的,阿喜居然知道,他的名字。 洛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最近你的训练有疏忽了。”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们需要吃掉人类,长老以前只告诉过我们,如果找到人类,就赶紧把他们带回来,更不能被罗伽族发现。”阿喜却一根筋地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可我们为什么一定要吃掉人类呢?他们真的能够掩盖我们身上的血性吗?” 洛询什么都没说,迈开长腿离开,只留下急迫的阿喜一人。 正文 42.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四) “扣扣。” “进来。” 推门进去, 一名白发老者坐在窗口, 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陆长老。”洛询叫了他一声。 长老回过头,见是洛询, 脸上的皱纹笑成一朵花:“洛询,来。” “长老,关于那个人类……” 陆长老举起左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么多年以来, 烨城族和罗伽族一直争执不休, 罗伽族诡计多端,又勇猛善战,已经灭掉了不少族类。而我们烨城族, 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去争抢别人的地盘,安守在自己的这一方土地上。可罗伽族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身上的血性是我们力量的源泉, 同样也是我们致命的弱点。我听说,罗伽族已经跟翮达成协议。” “翮生性贪婪狡猾,跟罗伽族人倒是一丘之貉。”洛询冷哼。 “这也是我顾忌的地方, 一旦罗伽族跟翮真的达成一致战线,恐怕我们的破天剪, 也将失去效用。”陆长老忧心忡忡道。 “您说人类可以帮我们掩去身上的血性, 可我们到底需要怎么做呢?难道真的要吃掉他吗?”洛询皱眉,对于那个古老的传说,也只有陆长老才最清楚。 “古书上记载,唯有人类的气息与我们的气息融合,才能掩去我们的一身血性。”陆长老捋着胡子:“至于究竟是怎么样的办法,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在这奥凌世纪里,已经好多年没有人类出现了。书上只写了四个字‘噬气以掩’,可惜我到现在,都还没参透这其中的用法。” “那你如何肯定只有吃了他,才是最终的方法?”洛询目光凌厉。 “呃……我也只是说可能……也许迫不得已时,我们也只能试试看。毕竟,如果那个人类落入罗伽族手里,那肯定是没有好下场的。”陆长老有些下不了台。 “我不会允许有迫不得已的情况。”洛询断然拒绝:“我们跟罗伽族不一样,正是因为我们身上虽有血族血统,却不嗜血成性。” 说完,洛询冷着背影离开。 烨城族和罗伽族本是同一个分族,都是人类异化而来。天生具有发达的头脑,巨大的力气,夜能视物,耳听千里,正是如此,才侥幸渡过一个个天灾,一直生存至今。 但正因为这奥凌大陆上,很多族群因为挨不过灾祸渐渐消亡,便有人开始妄想统治整个奥凌大陆。他们开始尊崇本心,嗜血成狂,以此压制身体内的血性,而变得更加强大。 还有一些人,只希望平静地生存下去,并不想招致那么多杀戮,与那些嗜血族人意见相左,渐渐产生难以磨平的沟壑。 于是,血族被分裂成烨城族和罗伽族。烨城族一直固守在烨城内,几百年来,一直相安无事,自足自乐。而罗伽族,则不断地扩张自己的版图,愈发残暴成性。 乔越,也许是这奥凌大陆最后的人类。之前他说自己每逢月圆之夜,便会咬人嗜血,让洛询怀疑他是不是罗伽族人派来混入烨城族的奸细。转念一想,又有哪个奸细会主动说出自己底细的道理。 多番权衡下,将他带入实验室,扫描后,发现他身上的气息非常强大,不是血族特有的血性气息,那么,那是什么呢? 再次来到乔越的房间,走进去,并没有惹来房间里的人紧张的跳脚,细看过去,心里一直惦记着的人此时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睡着了。 自己都不自知地放轻脚步,慢慢走到床边,看着沉睡中的乔越,微微张着嘴,发出细微的鼾声。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洛询自己也道不清楚。 乔越就像是突然闯入这个世界的小人儿,他纤细,白皙,瘦弱,是洛询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在这奥凌世纪里,每个族群为了活下去,避免被弱肉强食,都会强迫自己练成健壮的体魄。就连最与世无争的烨城族女人,都是强壮的,英姿飒爽的。 而乔越……难道说,人类都是这样瘦小毫无攻击力的吗?难道这么多年都再见不到人类了,那他又是怎么出现的呢? 据阿喜所说,他如往常一般去密林里猎捕食物,忽然感觉从天上掉下了什么东西,“嗖嗖——”发出声响。他循着声音过去,便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乔越。 他当时并不知道乔越就是人类,只是在奥凌世纪里,每一个族群都有特殊的气味,他却没有从乔越身上闻到任何一个族群的味道。应该说,他什么味道都没有闻出来。 正欲再细细闻的时候,乔越突然睁开眼醒了,并且一把将阿喜推开。阿喜便问他是不是人类,他居然一口承认了。 然后,阿喜便将乔越当猎物一般,扛了回来。 果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精灵吗?随后,洛询忍不住为自己的想法讥讽一笑,他洛询,什么时候也会有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了。 ———— 一觉睡醒,补充了体力之后,乔越躺在床上再次开始思考关于逃跑的事情。 这房间外就有铁网,阿喜还提过在烨城里,要出入任何地方都需要扫描瞳孔。很多地方都是普通族人不能去的,会有很大的限制性,那他要怎么逃出去呢? 想想自己的小身板,再想想烨城族人那高大的身形,说不定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呢。 为今之计,只有把他的那个谎,继续撒下去。 让洛询真的以为他有月圆之夜嗜血的毛病,不敢对他下手,那么也许他才可能有机会保命。 但之后的打算呢,他究竟怎么样才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而不是在一个世界一个世界之间不停地穿来穿去。 乔越躺在床上,回想着自己穿越的这三个世界,要找出什么共通点,似乎很难。唯一的连接,也许就是洛询或者说是南墨流,又或者是夏景深。也许乔越穿越的下一个世界,还是会出现这般长相的男人。 他跟乔越不一样,乔越是穿越而来,而他则是本就生存在这个世界里,有专属自己的身份和记忆。乔越与他产生交集,第一世,他是他的前弟夫,第二世,他是他的徒弟,第三世,他是被他抓来的俘虏…… 几乎能够肯定,洛询一定是自己穿越的突破口。可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找到穿越回去的办法。 第一世时,他走进电梯,无意间穿越。 第二世时,他遭到桃夫人的袭击,穿越了。 这一世,难道真要让他被烨城族的人咬上一口才行?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乔越觉得太危险,万一穿不回去,他还小命呜呼,太得不偿失了。 正想得出神间,“扣扣——”门口传来轻微的敲门声。本来乔越没有听见,但那敲门声坚持不懈,很有节奏地以“扣扣——”“扣扣——”敲着。 乔越微微抬起头,疑惑地看向门口,会是谁?阿喜都是象征性地敲下门,被直接推进来。而洛询,向来是把这里当成他自己的地盘,哪有什么礼节可言。 敲门声停滞了两秒后,再次响起。 乔越起身,开门之后,见门外站着一位陌生的女人。 “你是……”乔越隐隐觉得这个女人,跟他见过的那些烨城族女人有些不一样。这个女人很漂亮,长及腰的红发,玲珑有致的身材,尖尖的下巴,一双媚眼上挑:“你就是那个被抓来的人类?” 乔越下意识地往后退了步,没有回答女人的话。他觉得,女人的眼中隐隐透露出一股恶意。 女人扬起红唇,妩媚一笑:“应该就是了。” “你——”乔越心生不妙,往后退去,女人伸出纤白的手指在他眉心轻轻一点,一道血红的烟雾注入他的眉心,乔越瞬间动弹不得。 不,比动弹不得更可怕的是,他的身体居然不受自己的意志控制。 女人看着乔越一张惊恐的脸,笑得愈发妖异:“走吧。” 转身走出去,乔越居然也就这么跟在女人身后,走了出去。他在心里大喊:“不,不要去。”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跟着女人一路走出去。 女人经过瞳孔扫描,铁网的门自动打开,乔越在心里疑惑:难道……她是烨城族人? 一路往前走着,女人的脚步悠闲,可乔越忍不住疑惑,既然她是烨城族人,为什么还要对自己用什么妖术,直接押走不就完了。 “你是什么人?”经过一名男人时,他察觉出了不对劲,停下脚步询问道。 乔越跟着的女人也停下来,甩了甩长发:“队长说要有事要专门询问这个人类,让我负责带他过去。” 男人迟疑了下,却无从考证女人的话是否属实,犹豫间,女人已经带着乔越走远。见乔越乖乖跟在女人身后,想来是洛询提前打过招呼了,男人摇摇头,打消了心中的顾虑。 烨城族最近几年人口急剧增多,有那么几个人他没有见过,也很正常吧。 刚走了几步,就碰到急匆匆跑过来的阿喜。 “阿喜,你怎么了?”作为烨城族的战士,洛询的得力属下,阿喜少有这种面色匆忙的时候。 “看到过乔越吗?” 男人一脸懵逼。 “就是那个人类!” 正文 43.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五) 男人愣愣地开口:“队长有事情要问那个人类, 他跟着一个女人走了啊。” “什么女人?”阿喜皱眉, 洛询从来没有跟女人有过什么牵扯, 更何况是让女人去为他办事。 “那个女人长什么样?”阿喜追问。 男人下意识回答:“很漂亮,我还没有在族里见到过这么漂亮的女人, 多看了一眼,才发现他身后跟着那个人类。” 阿喜道了声:“糟了。”转身就跑。 乔越跟着女人一路走出烨城,心里的不安更甚,这个女人,究竟是什么人, 要带他到哪里去? 刚走出烨城, 从旁边的树林里,便蹿出好几个男人。服饰打扮与烨城族无二异, 却跟这个女人一样, 浑身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邪气。 为首的男人高大英挺, 双手环胸走到乔越面前:“他就是烨城族抓到的人类?” “是的。”女人恭敬地稍稍低头,往后退了步, 退到乔越身后。 乔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跟洛询差不多高, 皮肤比洛询白很多, 是那种惨无人色的白,有种阴森的恐怖感。男人微微笑起来,露出同样惨白的牙齿:“这个人类,看起来倒是很美味啊。” 乔越忽然有些后悔他为什么会执着于洗澡,早知道,他便让自己邋里邋遢,浑身发臭,脸上脏兮兮的,让人见到他就恶心,就不会有这个那个人觉得他很好吃了。 男人上前一步,手抚上乔越的脸,冰凉的触感似乎能将那寒意直达心底,乔越很想躲开,奈何身体不由自己控制,只能任由男人从他的脸颊到唇再顺着脖子往下。 天哪,这个男人想做什么? 在乔越的领口处,男人终于停住动作:“真是有趣,先回去,再好好地玩一玩。” 打了个响指,乔越的身体又动了起来,忠实地跟着男人的脚步往前走。 ———— “队长,不好了。”阿喜着慌地冲进洛询的实验室。 洛询冷着脸放下手中的实验器材:“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究竟是怎么样着急的事情,才能让我得力的手下,在我做实验的时候不打招呼擅自闯进来。” “乔越……乔越不见了。”阿喜摇摇头:“不,他应该是被罗伽族的人带走了。” “你说什么?”洛询皱起好看的眉头。 “我去房间为乔越送饭,乔越却不在房间里,我以为他是逃跑了。可以他的能力,怎么能够打开铁网逃跑呢?于是我追出去找,碰到一名族人,说乔越是跟着一名女人走的。并且说,是你有问题要问乔越,让那女人来带乔越,我马上意识到了不对劲,便上来找您。” “你的意识是……罗伽族?” “除了他们能够美艳到动人心魄,肯定不会是我烨城族的女人。”阿喜笃定道。 “看来,上次罗伽族假意跟我们合作,实际上准备背后插刀的事情,还有后遗症。”洛询冷冷手里的东西,脱下身上的长袍,转身走出去:“召集战士们,今夜,我们要还一次当年的血债,给罗伽族了。” “是。”阿喜激动地应下来,他等这一天,也等了很久很久。一直都在准备着,身体内的每一寸热血都在叫嚣着。 而此时,乔越却并不知道,一场争斗,即将以他为名义,开始。 此刻,乔越坐在一张复古华丽的长桌旁,身边坐着的是那个脸色苍白,自称“桀”的男人。 桀取过一只高脚玻璃杯,优雅的动作,往里面慢慢倒入红色的粘稠液体。 将高脚杯放到乔越面前,桀微微一笑,露出惨白阴森的牙齿:“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饮料,与你这位看起来最美味的人儿,简直是最配的。”桀说着,还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角。 乔越恶心地差点吐出来,这么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还自以为自己很有魅力,经常做一些奇怪的动作,让人心底发毛。 “怎么?不想喝吗?”见乔越迟迟没有动作,桀的脸色冷下来。 乔越迟疑了下,最终还是慢慢将高脚杯拿起,送到自己面前,没有任何气味,难道不是血吗? 但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危险东西,乔越不敢轻易尝试。 将酒杯靠近嘴唇,暗红色的液体倾倒,上嘴唇已经能碰到那粘稠的液体,乔越及时止住,作小抿一口状,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喝下。 桀兴味地看着乔越:“好喝吗?” 乔越假装咋了咋嘴:“味道有些奇怪。” 显然,这个回答取悦了桀:“多喝几次,自然就习惯了。”说着,桀将自己面前杯子里的液体,一口气喝下。 “你是我们罗伽族请来的贵客,不用如此拘束,只需要把这里,当成你自己的家一样就可以了。毕竟,在许多年以前,我们……可也是人类啊。” 乔越才不会傻到相信他的话,用那种妖异的方法把自己绑来的,怎么可能是好人。 再看他吃的这些东西,也是妖异非常。 至少烨城族给他吃的,都是些蔬菜和烤熟的肉类,不像桀此刻餐盘里的肉,一刀切下去,居然还有血水流出来。 看着桀满足地吃着,乔越只感觉如坐针毡。 也不知道洛询知道自己是被罗伽族绑来的吗?别以为他是自己逃跑了,漫无目的地在找他,那何时才能找到他的下落呢。 潜意识里,连乔越都不知道,他居然希望洛询能够来救他。 “你觉得洛询会来救你吗?”桀双手交叉,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乔越。 乔越吃惊地看着桀,他怎么知道他在想什么? “很惊讶对不对?”看着乔越的表情,桀的心情越发愉快:“所以我才告诉你,这是好东西啊,喝了它,你也可以像我这般,获取无穷的力量,能够听到别人心底的声音。”桀的话带着蛊惑,一双桃花眼上挑,看着乔越。 乔越别开眼,低下头,不知为什么,桀的眼睛有一种将人吸进去的魔力。 桀低声轻笑:“真是有趣呢,你这样一个人类,怪不得洛询没有立刻吃了你,才会给我留下机会吧。” 乔越心里一惊,这个人,果然没安好心,刚才还花言巧语一大堆。 “我有点累了,可以先去休息一下吗?”不想跟这个危险的男人继续待下去,乔越找了个借口只想离开。 桀微笑着点点头,眼睛上挑:“鸿翔,带我们的贵客去客房里休息吧。” 一直沉默地站在桀身后的男人上前,对乔越比了个请的手势。 乔越站起身,跟着鸿翔离开。 不小心扭过脸,看到桀一双锐利的眼眸仍然紧盯着自己不放,赶紧当什么都没看见转过身去。 鸿翔正带着乔越上楼,桀忽然开口:“就去三楼窗边的那个房间吧。” “三楼窗边?”鸿翔的脚步顿了顿,不敢置信般地看向桀,寻求再次的确认。 直到桀向他点点头:“就那间。” 直觉告诉乔越,那房间里是有什么洪水猛兽吗?为什么鸿翔一脸震惊,而桀则满是高深莫测。 罗伽族的居所跟烨城族有很大的不一样,烨城族建造了一座很大的城堡,所有族人居住在一起。而罗伽族的领域比烨城族要大很多,有圈地为王的架势,东一座别墅,西一座别墅,周围还有零零散散的房子,像是一座小城市一般。 乔越自己身处的这一所别墅,据说都是属于桀的。 将乔越带到三楼,鸿翔面无表情地将乔越往三楼窗边的房间里一推,便闷不做声地走了。 环视着这个空旷的房间,整个房间以暗红金色为主色调,极尽奢华复古。大片大片的暗红色窗帘地毯还有沙发,让乔越心里忍不住压抑。天花板上硕大的鎏金水晶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 喜欢这样的装饰,可见房主的审美是多么扭曲和恶趣味。 没有心思在这里多待,只想赶紧离开。 走到落地窗边,居然发现这别墅是依海而建,窗户打开,外面居然便是陡峭的悬崖。 可见,这房子真的是用来给犯人住的,完全不给人逃脱的机会啊。 乔越气馁地离开窗边,盘算自己的水性,从窗边跳下悬崖落海有多少存活的可能。 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定还能有一线生机。 夜色降临,纠结许久,乔越都没有想出一个妥善的办法。只能先将房间里的沙发茶几等等可移动的家具搬过来,抵到门口。虽是聊以慰藉之举,却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紧张地坐在床上,感觉漫长的时间一点点过去。 也不知洛询什么时候能找到他,不,也不知道洛询会不会来找他。也许只当他是逃跑了,懒得来找。 门外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门整个推开,抵在门口的家具发出巨响,东倒西歪在门口。 乔越惊得看向门口,只见桀穿着一身黑衣,及腰的黑发闪着妖异的红光,衬得桀的脸色愈发惨白。 冷笑着走进来,桀嘲讽地看了乔越一眼:“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吗?” 在乔越的瞪视下,桀慢慢地往房间里走:“真是老天都要帮助我啊,看看窗外,这个月的月圆之夜,居然提前了。” 随着桀的话,乔越扭头看向窗外,只见夜空中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道温润的圆月,而那圆月外,居然笼罩着一层若隐若现的红色光晕。 这是怎么回事? 正文 44.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六) 阿喜抬头看了看天,同样看到了夜空中那一轮妖异非常的红月。 “队长, 你看那月亮……” 洛询正抬着头,眼中冷得能结冰,那轮红色的满月,提前来临。在静谧黑暗的夜空中,格外显眼。原本璀璨的星辰,此刻却是一颗都没有看见。在夜深似海的天空中, 只有那一轮红月高高挂起。 “队长, 那……是不是传说中的妖月?”阿喜揉了揉眼睛,再次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 才开口问道。 洛询静静点头:“没错。” “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很快就要发生一次大灾难……”阿喜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知是激动,还是惊慌。 从他有记忆以来的这么多年里,从来没有见到过红色光晕的满月。但他也从长辈们嘴里得知,红色光晕的满月, 是极为不吉利的象征, 称为妖月。妖月现世, 代表着将有大灾难, 降临这奥凌世纪。届时,大陆上生存的一切生物将重新洗牌,谁也不知道,灾难过后,是生,还是死。 洛询沉默半响后,才说道:“我们要赶紧找到乔越,妖月现世,乔越会很危险。” “乔越?”阿喜不解,但洛询显然没有过多的耐心跟他解释。眼前便是罗伽族的基地,里面一座座房屋错落,就算他们混进去,又怎么能找到乔越的具体位置。 “在基地中心的那幢别墅里。”说完,洛询已经翻过罗伽族设在外围的红外线测控。 烨城族里每一道关卡都会使用瞳孔扫描,罗伽族里的守卫也非常森严。只有趁着天黑做掩护,洛询才能带着几名亲信战士做先驱队,率先进去,留下一部分人等在基地外接应。 阿喜是第一次进入罗伽族,自从罗伽族以联手为由,派出几名奸细到烨城族,上演一出里应外合的大战后,烨城族损失惨重,一直在自己城内修身养息。作为烨城族从小培养的战士,他有丰富的演练经验,却还真的没有多少实践经验。 这次来到罗伽族,阿喜兴奋地牙齿一直打颤。 “闭上你的嘴。”洛询睥睨了阿喜一眼,什么烨城族最年轻骁勇的战士,拉出来丢脸来的吗? “是。”阿喜连忙捂住自己的嘴,跟着洛询快速地在夜色里移动,避开了罗伽族设下的一个个陷阱。 ———— 桀有趣地看着乔越,仿佛是在看自己手里一只小蚂蚁,反正随手就能轻轻捏死,倒不介意陪他多玩一会儿。 “你……”乔越应该问你想做什么,但这么问了以后,桀正好找到借口出手,岂不是自己挖坑往下跳。 “这个……今天的月亮可真特别啊,我好想仔细看一看。”乔越虚伪地笑着,试图岔开话题。 桀倒是配合地走到落地窗边,看着红月挂在犹如黑洞的夜空中:“是啊,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美丽的月亮呢。” 美丽吗?乔越觉得一点也不,只觉得这月亮邪乎,是真的邪乎。 “你听说过关于我们血族的传说吗?”桀侧过眼,兴味盎然地看着乔越。 乔越皱眉,似乎听阿喜提起来说,罗伽族和烨城族都是血族的两大分支。一个代表着良善面,一个代表着黑暗面。 “看来你是知道的。”听到乔越心底对罗伽族的评价,桀一点都没有生气,脸上的微笑反而更甚。 “每逢月圆之夜,血族的人都会变成嗜血成狂的怪物,不能自控。这个……你听说过吗?”桀微微露出嘴里的两颗尖利的獠牙,期待地看着乔越的反应。 乔越心猛地一跳,他这是,想说他想吸他的血吧。 “……你胡说,烨城族人并不吸血。”乔越定了定心神,反驳桀的话。这个时候,只有将桀的话推翻,让桀纠结在另一个话题中。 “不吸血吗?”桀作恍然大悟状,“哦,我忘记了,烨城族向来虚伪,不肯尊从自己身体的本能,才会如此鸡肋,被我随便一打就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不过,我可以让你变得很强,甚至可以成为这奥凌世纪里最强的,只要你听我的话。”桀蛊惑地看着乔越,向他伸出自己惨白的手。 “来吧,机会难得,有这妖月见证,你和我,都会成为这奥凌世纪的强者。” 桀的话在乔越耳边不断反复念叨,乔越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到这如蛊惑一般的声音。它在扭曲乔越的意志,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他。 “来吧,只要让我吸了你的血,我就可以继承妖月所以的力量,从此以后,不管是什么样的力量都不会放在我眼里。当然,我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你自然,也会成为这奥凌世纪里最强的强者。”桀抿起红唇,朝乔越一步步靠近。 乔越只是后退,差点就让他给骗了,这不过是桀设下的诡计。 可是现在该怎么办,他肯定不是桀的对手,难道真的要手无缚鸡之力,让桀吸干自己的血? 僵持不下间,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桀停下脚步,不悦地问道:“谁?” 门外没有声音,过来半响,才缓缓响起两个字:“是我。” 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谁来了,乔越好奇地竖起耳朵。 门被用力踢开,乔越扫到门外还没来得及收回的修长长腿。随后,逆天长腿的主人走进来,正是乔越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那一刻,乔越差点想飙泪。 这种感觉,类似于矮个子里面挑高个子。明明两个人都是想吃他,他却还得郁闷地挑选一下他更希望被哪个人吃! “洛询,你知道你今天站在这里,意味着什么吗?”桀挑眉,看着进来的洛询:“只带了这么几个人,我看你就是来送死的啊。” “是吗?”洛询冷漠的眉眼看着他,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将目光淡淡扫到乔越身上,只轻轻说了句:“过来。” 乔越当即抬腿,想走过去,却不知怎么地,眉心一热,便再次不得动弹。这到底是什么操-蛋的法术,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破解?乔越欲哭无泪,看着洛询,很想用眼神告诉他,他过不来啊。 “洛询,他是我罗伽族请来的贵客,你擅闯我族基地,想带走我族贵客,这理,你跟谁讲都讲不通吧。”桀漫不经心地看着洛询,走到乔越身边:“刚才你说,烨城族不会吸血,恐怕,你是被他们骗了啊。” “我们烨城族人不像你们罗伽族那么卑鄙,以吸血获得力量,你可不能含血喷人!”阿喜耐不住被污蔑。 “我有没有含血喷人,你们看看外面的月亮吧。”桀望着窗外,“多么美丽的月亮啊,我仿佛能感受到它即将赐予我的无穷力量。”桀痴迷地看着妖月,伸出细长地胳膊,似乎想要去触碰妖月。 “在妖月面前,你以为你们还能控制住自己体内的血性吗?”桀诡异地看了他们一眼,房间硕大的落地窗忽然被打开,月华照进整个房间。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候,待我吸了这人类的血,而你们,也将抛弃自己心里所有道德,变身成为跟我们一样,吸食新鲜血液的血族。”桀伸手正欲抓过乔越的脖子,寒光一闪,一柄短刀刺入桀的手心。 洛询的身形快速闪过,单手圈过乔越的腰,在他眉心一点,乔越瞬间就被解开了桎梏。 “队长……我……”洛询身后的一名战士,粗哑着声音开口。 洛询扭头,看到跟着自己几名战士,包括阿喜,都是面色潮-红,额头留下滚大的汗珠,手不耐地抓着自己的脖子,好像有什么渴望从他们的身体里长出来一般。 “我们……感觉……很奇怪……”阿喜跟着说道,好想…… 洛询意识到不对劲,他们所处的地方被妖月的光芒照射道。 “往后退。”洛询指挥着所有人往后退。 “你现在意识到,已经太晚了。”桀呵呵笑个不停:“在妖月出现的时候,你就该意识到不应该离开烨城了。没想到,居然还不怕死地跑到我罗伽族来,哈哈,洛询,你再厉害又什么用,你拗得过天命吗?” 洛询强咬着牙,的确,从他的身体里,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就算他面色如冰,实际上,却是用着最强大的自制力,在抵抗心底如潮水般涌起的,那股嗜-血-欲-望。 “来,现在把乔越还给我,也许我还能好心,分一口给你们,不然的话……”桀冷哼:“你们难道真的天真地以为,你们可以全身而退?” 洛询没有说话,只有乔越能感受到他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有多么用力。 洛询,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因为贴身靠近洛询,即使月光不明,乔越还是能感受到,洛询额间不断滴下的汗,还有不断上身的体温。 难道是因着,这妖异的月光,让洛询他们,也产生了变化? 正文 45.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七) 洛询的表情越来越冷,对身后的战士说:“走!” 战士们却失去了走动的力气, 蹲在地上, 痛苦地抓着自己的脖子和脸,一名战士, 按捺不住自己心底的渴望, 将手,慢慢伸向乔越。 乔越穿着洛询给他的五分裤, 光洁的小腿露在外面。一只灼热滚烫的手抓住他的小腿, 把乔越吓得一跳,赶紧躲开。 却不想那手的力气如炙铁般抓住自己, “洛询!”乔越忍不住紧张地叫道。 洛询扭过头,见自己最忠诚勇猛的战士, 已经红了眼, 眼前仿佛只有乔越。 “怎么样,要想救乔越, 你就必需连自己的手下都要除掉, 洛询,你下得了手吗?”桀得意地看着洛询, 等着一场好戏。 洛询看向自己身后的阿喜, 阿喜从小就跟在他身边,可以说是他一点点训练起来的。 阿喜强忍着痛苦,对洛询说道:“队……队长,我们烨城族,跟罗伽族是不一样的。也许,我们会因为心志不定而败给欲-望,但是,我们至少可以选择,不必成为欲-望的俘-虏。” 手握住洛询的胳膊,阿喜闭上眼:“杀了我们吧,队长。” “啪啪——”桀拍了两下手,显然对自己面前上演的这一出戏非常满意:“忠诚的战士,真是感人至深啊。可是,没有人能够不在欲-望面前屈服的,你们也是一样。” 一抬手,乔越的周身忽然多出一道莹莹的光芒。 “看看他吧,这个奥凌世纪上唯一的人类,他的血液,将让我们得到救赎。不用再为身上的血性所苦恼,也可以成为这大陆上最强大的战士。保卫自己的领土,守护自己的家人,不正是你们成为战士的原因吗?现在,最好的催化剂就在你们面前,还有什么理由不享用呢?” 随着桀一声声的蛊惑,洛询身后的几名战士眼神陷入癫狂。 乔越知道自己算是不能脱身了,可就算是真的被抽筋喝血,他也不会趁了桀那个变态的意。 双手揽过洛询的脖子,用尽全身力气将洛询往自己这边压,唇就这么毫无预警地贴了上去。 洛询惊讶地看着乔越的举动,来不及反应,嘴上就贴上了一道柔软,随后,一份腥甜流入嘴里。洛询的喉头瞬间发烫,那是从未品尝过的甜美,犹如致命的诱惑,即使被就此拉入深渊,也能让人一直沉沦下去。 桀望着吻得难舍难分的两人,眼神昏暗不明,在手里凝聚成一个发光的圆球,往两人打过去。 洛询警觉,抱着乔越及时躲开。 分开乔越的唇,乔越的嘴角还带着未干的血迹。桀这才看清楚,乔越是咬破了自己的嘴唇,主动将自己的血液喂给洛询,心中的滋味越加说不清道不明。 洛询的身体不知何时冷却下来,不再炙热如火,眼神也逐渐清明。 在乔越身边打了个结界,乔越身上的光晕就此不见。连带着阿喜和其他几名战士,也平静了些。 这是怎么回事?妖月现世,血族一旦被妖月最盛的月光照耀到,心中的嗜血欲-望将被完全激发出来,只有甜美的血液,才能成为救赎。 就算洛询喝了乔越的血,其他人却并没有喝,他们怎么也能慢慢平静下来。 洛询像是看出了桀眼底的不敢置信:“你不过只知道些皮毛,就敢在我们面前卖弄,未免可笑。” 桀恼羞成怒:“哼,就算你喝了那人类的头血又怎么样?你今天,是绝不可能活着离开我罗伽城的地盘。” 伸出自己的左手,桀的手里瞬间出现了一把闪着蓝光的长剑,而洛询则朝着桀走去,手里也多了一把红色的长剑。 “那么,我还真的想要试试看,我到底能不能离开罗伽城。” 两个男人正面对上,手中的长剑碰撞迸射出耀眼的火花,让乔越的眼睛睁不开。而洛询和桀的周身,出现了一团耀眼的白光,将两人的身形隐入白光中。 “碰——”一声巨响,桀的身体往后飞去,撞上身后落地窗的玻璃,随后便是窗户被打碎的声响,无数的玻璃碎片在空中飞散,而桀不受控制地往窗外飞出。 乔越没有记错的话,那窗外,便是悬崖。 “叮——”洛询手里的长剑抵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体,周围的白光慢慢散去,乔越看清楚他身上出现道道血痕。 “洛询!”乔越忍不住担忧地叫出他的名字。 周身的结界消失,乔越跑过去扶起洛询,阿喜等人也恢复了意志,冲过来关切地叫:“队长。” 洛询稳住自己的身体,手里的长剑消失:“走。” “是!”带着洛询和乔越,阿喜自觉地担任起撤退的先锋。 回到烨城族,洛询让阿喜先不要惊动其他人,回到自己位于四楼的房间。期间,乔越知道自己只是个人类,不应该一直跟着洛询,他最多应当是被关回那间小房间里。 谁知,洛询在意识不清醒的情况下,依然紧紧握着他的手。 阿喜为难地看了眼洛询,再看看乔越,甩了甩手:“一起上去吧。” 洛询的房间以浅灰色调为主,家具简单,房间中间一张大床占据了主要空间。将洛询放到床上,阿喜让人先去悄悄通知长老。见被洛询牢牢抓在手里的乔越,阿喜只好摸摸鼻子道:“麻烦你先照看一下队长,我去打盆水。” 洛询的身上几道伤口渗出了血丝,在衣服上晕染开。阿喜打来水,让乔越帮他脱掉衣服,自己再为洛询清理伤口。 因为洛询不方便,乔越只好用剪刀,直接剪开他的衣服,看到狰狞的伤口在自己面前暴露,心还是忍不住抽了抽。 这些伤口,都是为了救乔越,才会出现的。 思及此,乔越的心里无比复杂。 陆长老听说洛询受伤的消息,赶紧过来。 苍老的手放在洛询的额头探了探,许久没有反应,脸上的表情也是变化多端,一会儿松口气,一会儿惊讶,让阿喜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长老,队长他没事吧?” “没事,只是一些皮外伤。只不过……”陆长老欲言又止。 “诶呀,长老,什么话您不能一次性说完啊。”阿喜着急地催促,自己这一颗糙汉子的心就这么七上八下的,谁乐意啊。 “洛询体内的气息……有些奇怪。”陆长老捋了捋自己的白胡子,神秘地说道。 “怎么奇怪了?”阿喜追问。 此时,陆长老的眼睛瞄到乔越的脸,确切地说,定格在乔越的嘴角上:“洛询,可是喝了你的血?” 这话,显然是问乔越。 乔越点点头。 陆长老一脸难怪的表情:“还是等洛询醒来,再细说这件事吧。” 既然烨城族里以医术闻名的陆长老坚持称洛询没事,那便是真的没事。为洛询伤口上药,换好衣服后,便为他盖上被子,让他安静休息。 这一切做完之后,乔越的去留,便成了一个问题。 阿喜头疼地扶额,一个人类,待在这四楼里,肯定于规矩不和。烨城族既然能管理这么多族人,且族人都服服帖帖,没有不满,也是因为烨城族制定了非常严苛的制度,不管是谁,都必需遵守。 可阿喜又不忍心带乔越下去,倒不是说心疼乔越,只是洛询伤成这样,多半的原因是为了救回乔越,他可不敢就这样草率地带着洛询的劳动成果离开。万一再有个好歹,阿喜就算提头,也未必能来见洛询。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暂时瞒下来:“你现在这里等队长醒来,再做打算,可以吗?” 乔越点点头,他又有什么不可以。 交代完一些事,阿喜便先行离开。乔越坐在床边,看着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却依旧英气逼人的洛询。 忽然,这身影与他梦中多次出现的身影重合。 同样也是这般长相的男人,躺在病床上,安静地闭着眼,而平空出现一道冷漠的声音:“你是没有办法回去吗?你是不想回去吧!” 这个男人,是洛询吗? 可洛询,又怎么会说让他回去的话?洛询是这个世界的人,自己却是这个世界的闯入者。 那个记忆里的男人,究竟跟洛询,还是南墨流,又或者是夏景深,他们之间究竟有怎么样的联系? 有没有可能,他们也跟自己一样,虽然存在于不同的世界,可实际上,却是同一个人。 一旦开始假设,脑袋里的想法便多到要爆炸。 他穿越了两个世界,却从来没想过,自己离开以后,那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他这个人不见了,还是本尊回到那个世界,又或者是来了新的穿越者,担当自己的角色。 那么洛询呢,他也是一个世界一个世界不停地穿越吗?可他为什么会拥有这个世界的记忆,而他,却没有。 不论如何,他一定要先把这些事情搞清楚,否则,就算是再次穿越,也是稀里糊涂,到一个陌生的世界里,继续行走在刀尖上。 正文 46.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八) 洛询轻轻睁开眼, 意识恍惚了一下,才认出这是自己的房间。 左手胳膊发麻, 好像有个沉重的物体压在自己的胳膊上,稍稍动了动,那物体还毛茸茸软绵绵地在自己胳膊上蹭了蹭。 低头望去,一颗睡得安然的脑袋,将自己的胳膊当成了枕头,还伸出一只手抓着不放。 思索了一番, 最终还是选择放弃,目光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昨天与桀的一战,耗费他大半的精力, 才会无知无觉地一觉睡到现在, 连胳膊上压了这么个东西都没有察觉。 等乔越醒过来时,见洛询仍然闭着眼, 从未醒来过的模样。见自己居然枕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而他的胳膊上也有了红色的压痕,甚至还有一滩可疑的液体,一定是他的口水了。 做贼心虚一般把那口水抹去, 又在洛询的胳膊上捏了捏, 让他醒来后能少察觉些异样。 整顿完毕后,乔越起身走出房间,正巧碰到端着餐盘过来的阿喜。 “队长醒了吗?”阿喜问。 乔越摇摇头:“还没有。” “饿了吧,先吃点东西。”阿喜掩住心中的失望,举了举手里的餐盘。 洛询在阿喜等人的心里一直是精神支柱般的存在,如今洛询昏迷不醒,阿喜也心不在焉了一整天。 “谢谢。”其实乔越就是感觉有些饿了,才会走出来,想着能不能找点吃的。 拧开房间门,乔越无意识地将目光再次放到床上的人身上,却见洛询睁着眼,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你……你醒了?”乔越的声音带着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惊喜。 阿喜闻言,快步走到床边,果真见洛询睁开深邃的眼:“队长,你可算是醒了!”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阿喜的鼻子里冒出了个硕大的鼻涕泡。 让这感人的情绪瞬间破功。 洛询看了阿喜一眼,嫌弃地别开头:“哭哭啼啼的,老子还没死呢。” 被洛询不客气地训了句,阿喜甘之如饴:“是是,队长说的是。” 洛询醒过来,乔越也算松了口气,看看阿喜手里仍然端着,却早就被遗忘的餐盘,默默地走过去,接过餐盘,迂回地问道:“你终于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颇有深意地看了乔越一眼,洛询答应:“好啊。” 本来客气地询问一声,没想到洛询顺着台阶就往上走,乔越只好硬着头皮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 阿喜想去搀扶洛询坐起来,被洛询一把推开:“滚,老子还没残废。” 乔越掀开盅盖,里面飘出绵密的香味,好似米粥一般的粘稠状物体,具体看不出是什么。 用勺子盛了一碗给洛询,洛询没有接,反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左手:“奇怪,我这只手怎么发麻动不了。” 作为罪魁祸首的乔越一听,喉头发紧:“是么,许是伤到了。” “那就麻烦你喂我吧。”洛询大言不惭,面不改色。 乔越:你的右手还好着的吧? 阿喜:刚才是谁说自己还没残废的,怎么这么快就要人喂饭了嘞? 没办法,做贼心虚只好想办法弥补一些,乔越乖乖用勺子舀了一口,送到洛询嘴边。洛询的眼直勾勾地盯着乔越,好似乔越是那下饭菜,将勺子里的食物慢悠悠地吞咽下去。性感的喉头滚动,眼神愈加摄人。 乔越低下头,努力忽视洛询的眼神,不然他感觉自己身上快要着起火来了。 洛询刚醒,受伤之后胃口不太好,喝了一碗后便不再要喝了,正好乔越把剩下的扫进自己肚子里。 “队长……”阿喜犹豫地叫了他一声,既然洛询已经醒了,那么乔越的归置依旧是个问题。 “乔越以后待在我的房间里。”洛询淡淡道。 “什么?” “什么?” 异口同声的两道错愕声,从乔越和阿喜嘴里发出。 “桀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想要保命,就要时时刻刻同我待在一起,绝不能擅自单独一人。”洛询淡淡地解释,偏偏这个说话合情合理,让人挑不出一点不是来。 “队长,我们昨天明明看见桀已经……”掉下悬崖,落入海中,生死一线。 “你以为桀那么容易就会死吗?”洛询难得耐心解答阿喜的疑惑:“昨日你们只看见桀撞破玻璃飞出去,可听到他落水的声音?” 这么说起来,好像的确是没有。 旁人看起来只以为洛询打败了桀,实际上,洛询并没有从桀身上讨到多少便宜。 “去帮我将陆长老叫过来。”洛询淡淡吩咐。 阿喜乐颠颠地应下,为洛询去跑腿。 房间里又只剩下乔越和洛询,乔越的眼睛飘来飘去,不知该落在何处。洛询对乔越招招手:“过来。” 乔越犹豫了下,朝洛询走过去:“什么事?” “帮我一把,我要躺下去。” “……”刚才是谁说自己没残废的。 抚着洛询的胳膊,让洛询慢慢往下躺,不想洛询将他的力量完全搭在乔越身上,乔越一时撑不住,跟着跌落,正好压在洛询的胸口上。 一声闷哼在耳边响起,乔越赶紧撑起上半身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一只大手却不知何时放在他的腰上,拢了拢,让乔越更加贴近他的。只听见脑袋里轰地一声,乔越红了脸,除了感受到的某个硬挺的部位,再没有其他意识。 “咳咳——”门外响起两声干巴巴的咳嗽声。 知道被人撞见,乔越连忙起身,腰上的大手也趁势放开了他。 陆长老走进来,摸着花白的胡子,眼中带着逾挪:“看来是全好了啊。” 洛询撇撇唇:“本来就无碍。” “是吗?”陆长老瞄了眼身后跟着的阿喜:“昨天你的人来找我的样子,可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阿喜老脸一红,的确是他们小题大做了些。可当时洛询满身是血,虽然只是从伤口里渗出来的,可对于从来都认为他们队长是强大到绝不会受伤的人来说,真的难以接受啊。 “听说……你们是为了救回他,才贸然去了罗伽族的基地。”陆长老看了乔越一眼。 乔越心里咯噔一下,只是要问罪了吗? “罗伽族利用从我们族里抓去的人复制出了一样的瞳孔,堂而皇之闯入烨城,绑走了我们抓来的人类。如果我们视若不见,不但这个人类会成为他们的囊中之物,难道还要忍受罗伽族在我烨城族内来去自如吗?”洛询冷淡道,面带正气。 陆长老点点头,赞成洛询的做法:“你说得不错,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对我们的瞳孔扫描系统进行一次更新,省得他们罗伽族人再次浑水摸鱼。” 说完,又顿了顿,陆长老才犹豫道:“我有些话,想单独与你商量。” “……好。”洛询迟疑了几秒,点头应允。 乔越和阿喜识趣地暂时回避。 待两人离开后,陆长老才缓缓开口:“昨天我为你诊脉时,发现你身上的血性发生变化,可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情?” 洛询没有回答陆长老的话,只是反问:“什么变化?” “你体内的血性像是受到压制,气息不再那么明显,倒是体内的力量,却像是增强了许多,这是好事啊。”陆长老解释道。 洛询沉默良久,才慢慢说道:“我喝了乔越的血。” “乔越,那个人类?”陆长老皱眉,他们烨城族有族规,绝不喝其他生物的血。没想到,利用那人类掩盖身上血性的办法,居然是喝他的血。 原来,因果循环,到最后,还是抵不住血族的天性使然。 见陆长老脸上表情复杂,洛询猜出几分他的心中所想:“陆长老,也许我已经找到办法,压制我们体内的血性。” “当真?”陆长老眼睛一下子亮起,想了想,随即又说道:“你不会是……想我们一人喝一口那人类的血吧?”这办法好是好,只是要破坏族规啊…… 洛询满头黑线,想得美! “不,我们族规,烨城族人不能喝其他生物的血,为的就是控制住心中的魔兽。一旦让他们饮血,难保有人会从此失控,后患无穷。我昨天喝下乔越的血,也是事出有因,迫不得已。”直到现在,他还能回味到乔越的血是多么甜美的滋味,让人欲罢不能。 “你担心的不无道理。”罗伽族,不正是遵从自己嗜血天性的那群血族吗?“那你说的办法是……” “给我一点时间。”洛询没有明说,但陆长老知道,既然他开口,必定是有几分把握。 谈完事,陆长老走出房间,阿喜和乔越等在门口。 “进去吧,这两天还是让洛询好好休息一下,他精力损耗过度。”后面的那句话说出时,明显往乔越身上似是而非地瞥了一眼。 乔越被看得莫名,只好跟着阿喜点点头。 阿喜有其他事情要做,既然乔越要一直跟在洛询身边,那么照顾洛询的责任,就落在了他身上。 洛询他说,他还没残废呢,所以,应该没有非要用到他的地方吧。乔越没有底气地接下这份活,安慰自己。 正文 47.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九) 现在洛询房间的窗口, 乔越可以清楚地看到烨城外的世界。 高耸如林的树木, 偶尔有巨大的鸟伴着悲鸣从空中飞过。天空是一览无遗的蓝, 纯粹而深沉。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乔越的认知一片空白。 洛询躺在床上,因为精力没有恢复过来,闭着眼浅浅地睡着, 偶尔能听到他轻微的呼吸声。将窗外的风景看够, 乔越走到洛询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既然他们让他照顾洛询, 他便一直看着他就行了吧。 深沉的眼睛忽然睁开, 对上乔越还没反应过来的眼,大手一伸, 拉着乔越的胳膊往床上带:“既然无事可做,那就一起睡觉吧。” 一起睡觉?这是什么见鬼的提议?乔越挣扎着起身:“不用了, 我还不困,睡不着。” “睡不着就慢慢睡, 总会睡着的。”洛询不管不顾,揽在乔越腰上的手不肯松开。 乔越扶额, 之前怎么会觉得洛询是个正直的人?分明是个不要脸的老流氓啊, 脸皮厚得跟那个叫桀的自恋狂有得一拼。 “不……要了吧, 你伤还没好,我压着你,你更难受……”乔越慌张找着理由,企图说服洛询。 “我不难受。”洛询像是为了证明这句话,胳膊更用力地揽了揽。 乔越瞬间无语,脸枕在洛询坚硬的胸膛上,忍不住想,到底是怎么样的经历,可以练就这样一幅坚实的胸膛。 枕着这样的胸膛,乔越感觉莫名安心。 现在想来,不管是夏景深,还是南墨流,亦或是洛询,都在一直在各个世界里保护着自己。这三个人之间,绝不会只是普通的长相相似,其中必有什么别的联系,这究竟是什么? 难道是类似守护神之类的?一想到那三张相似却同样面无表情的男人,跟守护神之类的搭上边,居然脑补出了一番诡异的和谐感。 眼皮子渐渐变沉,乔越的脑袋慢慢停止胡思乱想,进入睡梦中。 大手轻轻得抚摸着乔越柔软的发顶,洛询睁着眼,漆黑的眼眸中中幽深一片,让人看不出里面掩藏的情绪。手上的动作却轻柔地无与伦比,好似他手中抚摸的是怎样的至宝。 这几天乔越的确都没有睡好,先是穿越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要被当成食物吃掉,然后又是被另外一个变态抓走也想吃掉他,这种时时刻刻提防自己不变成食物的滋味真是煎熬。 于是,这一觉睡下去,便直接到了第二天,如果不是肚子饥肠辘辘的感觉实在忽视不了,乔越怎么都不会愿意睁开眼睛。 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原本应该躺在床上养伤的另一个人却不见了踪影。起身,硕大的房间一览无遗,没有洛询的身影, “洛询。”乔越试探性地叫了声,无人应声。 下床,又四处找了遍,确定洛询不在房间内,那他去哪了呢?乔越不敢四处乱窜,他知道洛询的房间位于四楼,也是烨城权限最高的地方,他一旦乱跑,很有可能闹出什么事情。 可一天没有吃东西的肚子,再难以坚持下去,空落落的感觉能塞下一头牛。 乔越焦虑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直到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 洛询一打开门,就有个人冲过来,抓着他的胳膊,眼巴巴地看着他,就差眼底含着一泡深切的泪:“你去哪了?” 不过出去一会儿,他就那么想我了?洛询对这个认知顿时身心舒畅,大手不客气地揽上眼前人的腰,嘴角含笑:“出去了一会儿,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这么离不开人?” 乔越觉得,这话里好像有什么不对,随即便没有在意,点点头:“是啊,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连出去都出不去,真的是怎么办才好啊。 洛询脸上的笑意更甚:“哦?你放心吧,以后我去哪里都会带着你。” “真的?”这样的话,就不用饿肚子了,也好,至少温饱不成问题。 “我说过的话,从来没有假的。”洛询的大手揉揉乔越的头。 “那……我现在肚子有点饿了……”绕了半圈,乔越终于说出自己的目的。 “带你去吃饭吧。”洛询拉着乔越的手,转身往外走。 乔越看着被洛询干燥温热大手牵着的手,心中的不对劲感觉愈加浓烈。这洛询,醒来以后,就跟以前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莫非……这是一招温水煮青蛙的戏码,先用温柔的态度,让他放松警备,打消逃跑的念头,然后再一口吃掉他? 可这样的戏码会不会太复杂,本来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就逃不出去,更何况被罗伽族绑架了一次,更加知道外面情况的凶险,愈加只能当一只缩头乌龟。 “那个……洛询。”乔越咽了口口水,就算要死,他也要死个明白。 “怎么?” “你忽然对我这么好,是不是……” “是什么?”莫不是他这么快就开窍了,这样也好,省得他还需旁敲侧击,用尽方法。 “是不是想把我养得再白胖些,好让你的族人多吃点我的肉?” 洛询忽然停下脚步,乔越心里一紧,难道被他说对了?这下完了,他干嘛要这么聪明地去识破他的诡计,他不会一时恼羞成怒提前吃了他吧? “我不会吃你。”洛询开口。 “你说什么?”乔越以为是幻听。 “我不会吃你,也不会让别人对你下手。”洛询转过身,认真的眼眸盯着乔越,说出这句话,其中的分量,让乔越难以忽视。 “你是说……” “不错,所以你以后可以不必担心,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对你有企图。”这是洛询能够给乔越的誓言,也是对自己的誓言。 “你……为什么……”怎么会突然转性了:“你不会是……” “是什么?”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乔越也该明白他的心思了吧。 “不会是与桀的大战,伤了脑子吧?”不然,这画风转变地太快让人实在措手不及啊。 洛询终于没有控制住自己嘴角的抽搐,过了许久,才终于冷冷吐出一句:“我信你能开窍才是伤了脑子。” ……什么鬼?乔越没来得及细想,洛询已经转身再次离开,那冰冷的背脊线表达了洛询此刻强烈的不满。 好吧,也许他真的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乔越摸摸鼻子,自认理亏跟上洛询的脚步。 ———— “队长。”一名战士敲门进来。 洛询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文件,战士走到洛询身旁,瞅了眼坐在对面沙发上无所事事看电视的乔越。 这个世界上,人们用来消磨时光的方式都是那么类似。先是书籍,在对书籍不够满意的时候,便出现了网络,电视。 没想到,这个奇怪的世界里居然也有电视。据说,这是由某个专门提供娱乐节目的翔族发明的。他们制造出了这种屏幕式电视机,仅仅通过一块镶嵌在墙面里的晶片,便能够在墙面上投放播放内容。屏幕大小可以自由切换,而电视内容由翔族统一提供,并定期收取一定的费用。 翔族提供的电视内容五花八门,居然还有专门的某方面动作片。乔越不小心切换的时候播放出来,还是男人跟男人的。 当时乔越整个人都懵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任由屏幕里嗯嗯啊啊了好半天。 洛询才一脸平静地咳咳了两声:“如果你对这个有兴趣,我建议你声音轻一些。” 乔越这才手忙脚乱地换频道。 注意到战士向自己投来的不自然目光,乔越起身:“你们聊,我先出去。” 洛询阻止他起身的动作:“没事,你直接说吧。” 得到洛询的应允,战士也不再避讳:“最新得来的消息,桀的确没有死。” “恩。”这是洛询意料之中的事。 “根据监视罗伽族的人传来消息,最近罗伽族行动有些古怪。以前总是四处挑衅其他族的,最近几天却是待在自己的基地里,连着好几天,没有一人出来过。” 洛询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继续紧盯罗伽族,有任何行动,都要向我来报告。” “是!”战士点头出去。 桀没有死,那么,他还会再来绑自己吗?洛询说不会吃他,桀可是一心要喝他的血啊。 乔越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忧心忡忡。 一只大手摸摸他的头,抚慰了他焦虑的心情:“不要担心,你待在这里,会很安全。” 乔越扭头看着洛询:“我没有担心啊,我知道,你说过会保护我的。” 洛询点点头:“不错,你只需记着这一点,就可以了。” 拿起手里的文件,洛询对乔越说道:“我去趟实验室,你乖乖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知道吗?” 乔越乖巧点头,就算他想到哪里去,恐怕也去不了吧。 这才满意地转身离开,在乔越看不见的地方,洛询的脸色瞬间冰冷,看来,他必需要加快动作。罗伽族这几日的反常,必定是要有所动作。 乔越对于罗伽族而言意味着什么,洛询翻遍了所有古书,才找到一点头绪。如果真如古书上所言,那么乔越,是万万不能再落入罗伽族手里。 上次只是侥幸,让他将乔越救回。 如果再有一次,如果差一点时间,也许,就来不及…… 一想到这个可能,洛询闭了闭眼,冷着脸走出去。 在实验室里待了一整夜,于清晨之时,洛询才拖着一身倦意,回到房间。 床上却没有躺着他以为的人。 在房间里找了一圈,都没有乔越的身影。 正文 48.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十) 洛询不认为是乔越自己出去的, 他知道乔越虽然不说, 但心里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跟他离开房间的时候, 也是紧紧跟在他身后。有时还会主动抓着他的衣角,然后让他顺势拉着他的手。 难道是罗伽族?但这里是烨城族权限最高的地方,只有少数几个人能够通过门口的瞳孔扫描系统进来, 就算罗伽族能够在短短时间里想到办法破解, 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经过四层楼把乔越带走。 那么, 究竟是谁, 从他的房间,带走乔越。 快步下楼, 通过手里的对讲机:“阿喜,你现在在哪里?” “我?现在在一层巡逻。”阿喜不解地说:“队长找我有事?” “不错, 我要你现在立刻去监控室,将四楼的监控视频全部调取出来。” “好。”虽然不解洛询的用意, 但阿喜还是很快照着洛询的话去做。 洛询赶到监控室的时候,阿喜刚好调出视频。见到洛询, 连忙让开位置:“队长, 发生什么事了吗?” “乔越不见了。” “乔越?”阿喜瞪大眼:“难道又被罗伽族绑走了?”随即, 阿喜也认为这种可能性不大:“可罗伽族如何能获得最大的权限,到四层去呢?而且,今天一整天我都在一楼巡逻,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 “乔越应该不是被罗伽族的人带走的。” “那……会不会是乔越在房间里待得无聊了,出去溜达溜达?”阿喜随即说道:“要真是这样,一会儿找到乔越,可得好好跟他说说,瞎跑什么跑。” 洛询没有说话,专注地盯着墙上出现的画面。 没过多久,画面里便出现了几个人,敲响洛询房间门。 房内的人没有立刻来开门,似乎是朝外面问了几句话后,才见乔越将门打开。 画面上虽然没有声音,但洛询懂唇语。 他清楚地看到,族里德高望重的来长老几名手下,对乔越说:“来长老请你一叙。” 乔越脸上顿了顿,迟疑道:“我可以等洛询回来再去吗?” 洛询勾唇,不错,还算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听到那句:“来长老也请了队长过去,您可以放心。”时,洛询的脸色沉下来。 之后,乔越无法,只能跟着那几人离开。 阿喜显然也看出了,带走乔越的是族中长老,也就是自己人:“来长老他为何……” 洛询沉着脸,没有回答阿喜的话,转身走了出去。 来到三楼的棋室,来长老一个人坐在里面,盘腿坐在靠背椅上,笑眯眯地看着洛询。 “来长老。”走到来长老身边,洛询叫了声。 相较于烨城族中其他长老都是白胡白发的样貌,来长老仍然是黑发,脸上也没有胡子,样貌保持得看不出真实的年龄。 “洛询啊,怎么想起我这个老头子来了,过来,陪我下盘棋吧。”来长老招呼洛询。 洛询浅笑:“我这次过来,只是为了寻人。” “寻人?”来长老不解地问:“你寻什么人?寻到我这里来了?” 洛询脸上的笑变成冷笑:“明人不说暗话,来长老,今天你让人从我房间里带走了一个人,可有这回事?既然是从我房间里带走的,那么便是我的人。来长老在行动之前,是不是要问过我的意思?” 来长老见装傻不过去,面色不动道:“哦?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不过,我让人从你房间里带走的,是前些日子抓到的人类,难道说,他成了你的人?” 洛询知道来长老向来心机深沉,如此明显的套话,他没有正面回答:“既然是从我这里带走的,还请来长老交还给我。不希望在旁人看来,我连一个人都看不住。” “呵——洛询,你不要忘记,我们当初抓来这个人类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洛询皱着眉,果然。 “你知道,血族有个天生的毛病,身上血性过盛,久而久之,便会堵塞血脉,导致血气淤积,冲脉而亡。我们几个侥幸活到这把岁数的老头子,其实都不过是个空壳子罢了,不堪一击。”来长老缓缓说道。“罗伽族嗜血成性,就是为了平衡身体里的血性,而他们也知道,只有找到一个人类,才能找到彻底解决血性过盛的办法。” “可现在呢,我听说那个人类被罗伽族的桀绑去过一回,可你非但不抓紧时间吃了那个人类,还让他安然待在你的房间里,不觉得,过于招摇过市了吗?” “……我正在寻找解决我们身上问题的办法,这也是乔越给的我灵感。” “以血渡气吗?” 洛询脸色一变,看来来长老对于他的举动了如指掌。 以血渡气,的确是洛询想出来的办法。之前无意中,乔越喂洛询喝下了自己的血,让洛询克制住了妖月的力量,也让他身体的血性减弱,证明了,为什么罗伽族要不断嗜血。 但如果将自身的血引出身体外,在此过程中混合入别的气息,再让血回流进身体,经过这样一个轮回后,血性得到平衡。但过程必定是痛苦的,他要经历过一次生死,还不一定能够成功。 所以这几天洛询才会彻夜不眠待在自己的实验室里。 “其实不必那么麻烦。”来长老带着狡黠开口:“人类有一种调和气息的办法,叫做双-修。” “双-修,便是两人通过最古老的交-颈缠-绵,融合彼此,便能达到两人气息的融合贯通,到时候,这个人类身上的气息,自然便到了你身上,平衡你的血性。” 将事情解释地这么清楚,洛询自然是听明白了来长老的意思。 “不行……我不会这样做。”他想都没想便拒绝,他不否认对乔越有欲-望,但绝不会是以这样的方式去与他交-合。 “哼,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便找其他人吧。”来长老不以为意地冷哼一声。 “其他人也不行。” “晚了,就算你不答应,他也必需要找人双-修。”来长老诡异一笑。 “乔越在哪里?”洛询心生不妙的预感,上前一步,手用力拍在来长老面前的棋盘上,黑白的棋子四散开。 “怎么?改变主意的?”来长老胸有成竹:“告诉你也无妨,乔越,现在就在你的房间里。” 他的房间?那刚才怎么……洛询总算是明白过来,一切都是来长老设下的诡计。 不再废话,转身往四楼去,在自己的房门口,洛询迟疑了几秒,现在的他,因为乔越,别人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就能将他耍得团团转,这究竟是件好事,还是不好事? 听到房间里轻微的动静,顾不得细想,洛询推门而入。 床上微微隆起一个包,不安地翻滚着,走过去,那张紧闭着双眼的脸,的确是乔越。 乔越脸色潮红,嘴里无意识地喃喃着什么,洛询俯下身,将耳朵送到乔越的嘴边,想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乔越别了别脸,唇无意识地擦过洛询的耳朵,一股触电般酥麻的感觉,从洛询的心底涌起。 惊讶地抬起头,看着乔越的脸,乔越仍然只是无意识地闭着眼,显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现在的乔越,恐怕脑子里不会存有理智这个东西了吧。 绯红色的唇,在自己面前一开一合,洛询的脑中出现一个魔鬼,不断地怂恿他抓住眼前的猎物,狠狠地一口吃掉。 额角冒出一丝冷汗,汗液顺着洛询优美的额线,滴到乔越的脸上。 乔越似有察觉般抬了抬手,擦去脸上的汗珠。 “乔越……”洛询轻轻叫道。 “唔……”乔越无意识地出声,像是给洛询反应。 “很难受吗?” “……” “需不需要我帮你?” 明知乔越不会有反应,洛询还是不耐烦地一遍一遍问。 “需要我帮你吗?乔越?” 乔越听到洛询的话,终于微微睁开眼,看着自己眼前的男人,轻轻叫出他的名字:“洛询。” 那一声若有似无,如猫般有气无力的叫声,成为洛询脑中恶魔胜利的最后一股力量。 “是我。”明知乔越只是无意识地出声,洛询还是肯定地回答他。 身体已经俯下,炙热的唇贴上柔软的唇,契合的唇形,犹如天生便是为彼此而生。不客气地钻入乔越的口中,洛询就像一个突然打开新世界大门的新鲜少年,全然不副冷漠沉稳的模样,只凭着自己的感觉,四处攻城掳掠,只想把这眼前的男子,全部纳入自己的骨血中。 “疼……”乔越皱着眉,脸色惨白,是真的疼,仿佛一辆车撵上自己的身体,将自己活活压成两半。又说不出的热,好似一把火烧着自己的身体。 洛询也是疼,被挤得疼,动弹不得,实在是空间有限,又没有经验,只能凭着自己仅有的一点理论知识不停地想办法安抚身下的人。 “乖,一会儿就不疼了?” “一会儿是什么时候,你给我出去,你出去我就不疼了。”也许是真的太疼,让乔越找回几丝清明。 “你这么疼,我也出不去啊。”洛询无奈道,事实上,就算他能出去,他不会出去的,“让我再待一会儿,要是再疼,我再出去。” 不管是多么正直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也是谎话连篇,信口拈来啊。 正文 49.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十一) 乔越站在窗边, 手摁在自己的肚子上,全身疼得难受, 冷汗直冒。而他的面前,背对着他站着一名高大的男子。 “你真的想清楚了, 你不要他?” 不要他, 不要谁?乔越不明白, 他很想开口问,嗓子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眼前的男人, 始终背对着他, 背影冷漠坚硬,将乔越无形中拒在千里之外。 “不说话,算是默认了?”男人苦笑一声, 继续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默认什么?乔越满心地疑惑, 却说不出口。而那个背对着他的男人,身形如此熟悉。他很想上前,去看一看这个男人的模样, 可腿上如千斤重般, 动弹不得。 “乔越……”迷迷糊糊间, 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睁开眼,一室白光刺得人眼睛生疼,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不过是他在做梦。 梦里的男人,跟洛询很像。这个从第一个世界便出现在他梦中的陌生男人,究竟想跟他说什么? “醒了?”洛询躺在乔越身侧,单手支着头,含笑看着他。 乔越循着声音侧过头,看到洛询光裸着上半身,露出健硕的身材,脸顿时不自然地别开。身体轻轻一动,牵扯地整个身体疼得冒冷汗。 “嘶——”怎么回事?他原以为是在梦中疼,实际上,是他真的很疼! “很疼吗?”洛询关切地问:“我抱你去泡个热水澡吧,这样会舒服一点。” “怎么回事?”乔越的脑中如浆糊,怎么都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咳咳。”洛询的脸上出现不自然的红晕:“你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我……”乔越仔细回想,他被一个自称来长老的人请去说是喝茶,而那来长老见到自己也是笑眯眯的,虽然他不知道他为何会刻意避开洛询找他来,但他从他眼中并未看到恶意。 而来长老找他,居然真的只是让他喝茶。一杯茶下肚后,来长老居然挥挥手,让他回去了。 回到洛询房间后,洛询还没回来,可他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非常滚烫,使不出力气来,脑子胡成一片。用最后的力气躺在床上后,便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之后……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来了一个人,那个人一直在他耳边说话。乔越被吵得没法,才抬头看清,那人居然是洛询。洛询嘴巴里一直念叨着要帮他,他要怎么帮他,他为什么要让他帮? 这些话还没出口,洛询便压上来…… 猛地转过头,眼睛睁得滚圆,乔越不敢置信地看着洛询:“你……”眼眶慢慢变红,豆大的泪珠积蓄在眼底,他居然真的……让这个洛询给‘吃’了! 见乔越红着眼,饮然欲泣的可怜模样,洛询产生了几丝心虚:“别哭了……”向来都是命令别人的洛队长,对于这种情况真是比初生新手还要生涩:“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要你毛个负责啊?!”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莫名其妙穿越过来,还无缘无故失了操节,任谁都没办法坦然接受。但是男儿的尊严又让他决不能轻易落泪,于是含着那泡泪欲掉不掉,更加惹人心疼。 “诶。”洛询轻轻叹气:“给你看一样东西。”伸出手掌,掌心处出现了一抹淡蓝色的烟雾,随即缭绕飘散。 “这是什么?”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乔越忍不住开口问。 “这是你的气息与我的气息融合之后的。”洛询说着,手掌里又出现了一团红色的烟雾,剧烈挣扎,躁动不安的模样,随后慢慢变成乔越刚刚看到的淡蓝色,烟雾也渐渐平稳下来,只轻轻地跳动着。 “我的气息?”乔越不解,他身上,有这样的气息吗? 洛询脸上有些尴尬,却还是将事情原本向乔越说明,他不想隐瞒乔越什么,也想表明自己的心迹。 “来长老喂你吃了我们烨城族特有的一种植物,也就是降情草。它可以催生人的情-欲,同时也有种特殊的能力,便是将每个人身上的气息激发出来。”洛询望着乔越的眼,认真说道:“用人类的说法,这是一种双-修。” 乔越算是听明白了,敢情他被当成了一样工具。 “所以……我只是被你们利用的一样工具吗?”乔越的嗓音冷静地可怕。 “这只是来长老的想法,但是,我跟你……却并不是因为这个。”洛询着急地说,乔越的反应让他前所未有地紧张:“我之所以会……是因为我对你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没错,在乔越面前,洛询傲人的冷静自持,都不值一提。从见到乔越的第一面起,洛询坚不可摧的心理防设便开始动摇。因为他是一个稀少的人类吗?洛询也曾想过这种可能,但很快便否决了这个自欺欺人的想法。 总是不自觉地想起乔越,他身上真是有一种该死又致人的吸引力,洛询就这样冷静地看着自己一步步沦陷,成就了那一个‘情难自禁’。 眼底是溺人的深情,让乔越不能忽视。“你……”被这样一个男人,赤-裸-裸地表白,乔越犹如五雷轰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之下,乔越率先败下阵来:“我……我很累了,想先休息一下。” “可以,但是在此之前,我需要为你先清理一下。”洛询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连这么个厚脸皮的人都会不好意思的,是什么事,乔越眨巴了两下眼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被乔越这么单蠢地看着,洛询的脸色越是尴尬。 直到乔越恍然大悟,他身体里……还有洛询的东西。 “你……你真是不要脸!”乔越恨恨地,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从床上挣扎着起身,并且冷厉地拒绝了洛询想抱他去浴室的企图,手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进浴室。 透过浴室里超大镜子,乔越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点点不少,不用猜,这绝对是洛询的手笔。看到这些,乔越心情无比复杂,是难过吗?还是愤怒,亦或是…… 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情,就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沉闷又烦躁,打开蓬头,让温热的水流通过头顶,滑过自己的身体。 在浴室里磨蹭了许久,一直到热气弥漫快让乔越喘不过气时,他才慢吞吞推开门,发现床上的男人已经不见。 床头柜上放着一份食物,还有男人凌厉的字迹留下的纸条: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在心底默默叹口气,经过这件事情,他真不知该以如何的态度面对洛询。 ———— 在洛询面前,几位长老坐在椅子上,探究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来长老坐在一边,一副诡计得逞的笑。 “洛询,你还是跟那个人类发生关系了呢?”洛询身上的气息前所未有地平和,压制住了所有的血性,也就是说,他提出的那个双修的法子,是可行的。 洛询冷着脸,没有说话。 其他长老不解,陆长老直接发问:“洛询,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长老得意道:“还是我想出了个法子,让那人类吃下降情草,催发他身上的气息,再让洛询与他双修,将那人类身上的气息渡到洛询身上。看,这样的结果,多完美。” 陆长老心惊:“洛询,你真的这么做了?”来长老也曾私下里跟他们提出过双修的法子,但是因为性格向来宽厚,他没有赞同来长老的意见,也相信洛询能找到合适的办法。 只是没想到…… 洛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我与乔越既然如此,我便会对他负责,生生世世护他周全。” “你可知你身上的血性得到平衡,身体里的力量便会大大增强,届时,将获得永恒的生命。而乔越,不过是一个人类,生老病死不过是过往云烟,你让他跟你如何生生世世?”令陆长老吃惊的是,洛询居然对乔越产生了如此执着的感情。 洛询紧抿着薄唇,不语。 “洛询,你不要太天真了,血族和人类,向来都只能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你因着这种方法,平衡了身体里的气息,那么,乔越就要用这种方法,帮助族内其他人。”来长老不以为然,大言不惭地说出自己的企图。 洛询眼中闪过冷厉,杀意顿起,向来长老猛地看过去。 来长老被洛询这一眼看得心惊,差点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你看着我做什么?这么方法,难道不比喝他的血好吗?要知道,我们真喝了那人类的血,他可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我说过,乔越是我的人,我会一直保护他。来长老,我不希望再听到这样的话,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洛询的话显然恐吓到了来长老,他是族中最有声望的年轻一辈,自己又暮暮垂年,除了资历,没有任何一点价值。 “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让族中人的血性得到压制?”来长老不死心道。 “我会将身上的气渡给他们。”洛询冷冷道。 正文 50.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十二) “我会将身上的气渡给族中力量比较强的族人,再由他们, 将气渡给其他人, 如此成辈渡气的话,是可行的。”洛询缓缓说出自己的打算。 显然,这个决定他是深思过的, 并且势在必行。 “你疯了吗?渡气给别人,万一一个弄巧成拙,你跟被渡气的人气息都会遭到破坏, 将造成不可逆的伤害!”陆长老不敢置信地看着洛询,渡气在血族中属于一种禁术, 却被洛询轻描淡写地说出来。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想到一个稳妥的办法。”洛询显然是有备而来。 “……” 乔越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他陷入一个混乱的梦境中, 一会儿是夏景深出现在他面前,西装革履, 眼神颓废,幽幽地看着他:“乔越,你去了哪里?”一会儿是南墨流, 一身素色暗纹长袍, 温柔地看着他笑,伸出干净修长的手指,浅浅地说:“越儿,来。” 再然后,又出现洛询冷硬的脸庞,看着乔越冷笑:“你以为,你还能离开我吗?” “不要!”惊喊一声,乔越睁开眼,大口喘着气,心有余悸,再这样下去,他感觉自己快精神混乱了。却也让他打定了一个主意,只等洛询回来。 洛询回到房间的时候,见乔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以为他又睡着了。而放在床头柜上的面包,只被咬了一小口,得到这个事实的洛询,忍不住皱眉。 放轻脚步,朝床边慢慢走去。 却发现乔越睁着眼,无声地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意外地问:“怎么没睡?睡不着了吗?” 乔越扭头,才像是发现洛询的到来,从床上起身,脸色有些苍白:“洛询,我有件事情对你说。” 洛询扶着乔越的身体,帮助他坐起来,还拿了两个枕头,垫在乔越身后,让他坐得舒服些,做完这一系列事,才温柔地拍拍乔越的头:“你说吧。” 看着洛询温柔的笑脸,乔越感觉自己的嘴唇有些干涩,不自觉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洛询的目光一黯,还是及时控制住自己:“想喝水吗?我去为你倒。” “等一下。”乔越摇摇头,拉住洛询欲起身的动作:“洛询,我对你们而言,是不是已经没有价值了。” 洛询没想到乔越会这么说,但显然心里是不高兴了,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怎么会这么问?” 乔越低着头,似摇摆不定地思索了一会儿后,才缓缓说道:“如果我对你们已经没用了,你能不能放我离开?” 洛询的脸色彻底沉下:“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你看,你们当初抓我,是因为我能让你们掩去身上的什么气息。现在,你们不是已经达到这个目的了吗?”乔越把自己心里反复打了草稿的话说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洛询的脸色更是冷得快能结冰:“难道你忘记了,我也说过,我对你情难自禁。需要我向你解释一下吗,情难自禁是什么意思?还是——”洛询意味不明地朝乔越靠近,乔越感受到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气息。 定了定心神,硬着头皮道:“但是,如果我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洛询沉默了,似乎在掂量乔越话里的意思,过了许久:“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你,所以你不必担心自己是个什么力量都没有的人类。” 他以为,乔越只是因为自己是一个人类,才会说他们是不同世界的话。 “而且,我们血族的祖先,也是人类。所以乔越,你和我们并没有什么两样。” 听到洛询一本正经,深情款款的话,乔越有些欲哭无泪:“洛询,我说的是真的,我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算你在喜欢我,我也不可能与你在一起。因为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这个世界。” 洛询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乔越,乔越目光平和,无所畏惧,本来他说的,便是实话。 “既然你说你会离开,那我便不让你有机会离开吧。”洛询忽然冷冷开口:“本来还想带你四处走走,如今看来,你以后还是待在房间里,不要再出去了。” 简直就是变相的软禁,乔越焦急地脱口而出:“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吗?” “再说一次?”洛询犹如冰山遇雪,找不到一丝温度。 “洛询,你恐怕没有理解我的意思。”被洛询的气势吓到,乔越也知道刚才他那句话明显就是挑衅了:“我之前的身份,是王爷府的小王爷,所以你看我的头发那么长,那是因为那个世界里的人,都是束发的。我再上一个世界的身份,是一个室内设计室,这次我是一个闯入你们奥凌世纪的人类,也许不知什么时候,我又会变换一个身份了。” 见洛询迟疑着不说话,乔越以为他被自己的话动摇了,相信自己所言,趁机鼓劲:“真的,你信我,我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既然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出现在这里,你可曾想过为什么?” 洛询一句话,让乔越彻底愣住,是啊,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接连穿越这几个世界。 没有再待在房间里,洛询起身,慢悠悠往外走。对于乔越的话,与其是不敢相信,倒不如说是不能相信。 承认他第一次喜欢上的人,是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是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那么这份喜欢,这份跃动的心跳,究竟是谁的错觉。 ———— 接连好几天,洛询都没有出现,乔越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自己的话吓到,却也真的被他变相软禁在房间里。 只一个陌生人一日三餐定时为他送饭,那人每次进来都是冷冷放下餐盘,不跟乔越说一句话就出去。 在这密闭的一方空间里,乔越有时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他可以看电视,看书,却也没有兴致。 除非很饿时,才会吃几口饭,总会有很多食物剩下来,他知道这并不好。但奥凌世纪里的食物跟乔越认知里的毕竟有很大不同,有时候,一些不知名的动物肉,只简单烘烤了一下,没有任何调味料,肉质如柴,难以下咽。送饭的人,却因为乔越剩下那么多食物而不高兴,认为他浪费食物,于是只送来很少的一点食物,有时根本忘记了送来。 对于这些,乔越并不很在意,反正不过在这房间里,也不用走动,消耗不了多少能量,又能吃多少呢。 算算日子,他大概有半个月没见过洛询了吧。 奥凌世纪的四季变化似乎特别地快,短短半月后,原本茂密郁葱的大树,树叶变黄,随风轻轻飘落,一夜之间,只能枯黄的树枝孤孤零零。 当窗外飘起大雪的时候,乔越窝在床上,身体蜷缩成一个虾子。房间内依然温暖如春,乔越却感觉还是很冷,忍不住将自己的身体缩得更小。 “呵——本以来你在洛询身边,会春风得意,看看你现在这幅小可怜模样,是等着谁来救你吗?”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妖异的嗓音。 乔越睁开眼,他记得这个声音,可是,桀怎么会在这里? “很惊讶吗?我以为你会欢迎我呢?”桀的声音透露出丝丝委屈:“可真是伤人心啊。” 别过头,桀就在他的身体正下方,低着头,一双细长的眼仔细端倪着乔越,眼底透出幸灾乐祸的恶意。 “你……”桀的脸离他很近,冰冷的呼吸能喷到他的脸颊。 “跟我走吧,我才不会像洛询那般,把你关在这个小地方,禁锢你的自由。”桀冰冷的手抚上乔越的脸:“你看看你,变得如此憔悴,我看了,都非常心疼。这洛询,未免太狠心了吧。” 乔越闭了闭眼,他有些后悔一天没有吃饭,本来以为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桀贼心不死,居然闯进洛询的房间里来。 “洛询狠不狠心,关你什么事?” 桀一声冷笑:“他这样对你,你却还在袒护他,可真是傻啊。” “我傻不傻,与你又有什么关系?”乔越油盐不进,软硬不吃。 桀看着脸色苍白,没有力气却还嘴硬的乔越,眼底的兴趣更甚:“你这幅模样,倒让我不着急吃了你,只想把你带回去,好好地……疼爱疼爱。” 听出桀话里的不善,乔越愤怒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你能把我从这里带走吗?这里是烨城族戒备最森严的地方。” “戒备最森严又如何,我还不是轻而易举便进来了?同样的,我也能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桀自负地笑着。 乔越盯着桀的表情看,镇定地摇了摇头:“洛询马上就会回来,你还能有足够的时间吗?” 桀不自然地往门口看了眼,忽然挑眉笑着,脸蓦地靠近乔越:“你这样说,是提醒我快些将你带走吗?” “你……”乔越惊恐地看着他。 正文 51.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十三) “队长。”阿喜担忧地走到洛询身边, 洛询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 看了他一眼。 阿喜欲言又止, 半个多月来,洛询先是一直待在实验室里, 研究出了一种护气的药, 随后便运用这种药, 以身渡气,让族中一些能力强的战士继承洛询的气息,将身上的血性平衡下来。 但这种以身渡气的办法,非常耗损精力。加上洛询日夜以身渡气,似是在赶时间一般,就算他能力再强, 也耐不住如此高强度的行动, 脸色苍白,面目颓然。 “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什么?”洛询说话都有些吃力,翻了翻身,从床上坐起。 “没……没什么事。”只能自己私底下先去找一找乔越, 如果能顺利找到, 也就不用让洛询无端费心了。 洛询横了他一眼,没有计较。 阿喜挺直背脊,准备出去,被洛询开口叫住:“等一下。” “乔越……他还好吧?”洛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 这几天,忙碌到没时间关心乔越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洛询是被乔越的去意惹恼,他恨不得挖开自己的胸,让乔越仔细瞧瞧自己的心里装着谁,结果乔越居然盘算着离开。还说着奇怪的话,用着匪夷所思的借口。 阿喜想了想,还是找上门了啊,这个时候要是瞒着洛询,以后追究起来,自己必定是连坐。 “乔越……不见了。”说出最后一个字,阿喜沮丧地把头埋得更低。 “你说什么?”疲倦让洛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乔越他不见了。”阿喜又快速重复了一遍:“给乔越送饭的东子来说,他今天给乔越送饭的时候,发现乔越不在房间里,便出门去找,都没有找到。” “我去翻看了四楼所有的监控,发现乔越根本就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监控里完全没有拍到乔越的身影。”四楼的监控是全死角拍摄,绝对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角落。 沉默了半响,洛询问道:“乔越是什么时候发现不见的?” 这句话,彻底问住阿喜。他也将这个问题问过东子,说早上送饭时乔越还在房间吗? 结果东子吞吞吐吐说不出来,阿喜摆出架子,东子才惶惶恐恐地求饶,他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为止,都没有为乔越去送过饭,所以根本不知道乔越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气得阿喜不知该拿东子说什么好,乔越对于洛询来说,别人也许不知道,阿喜绝不可能不知道。正是因为他清楚,才只能选择刻意隐瞒。 东子作为族中的战士,在当年烨城族对战罗伽族的一役中,缺了条腿,才被转到后勤。怎么说都是族中的勇士,若洛询因为乔越的事情责罚东子,容易引起族中不怀好意之人的挑唆。 “说话!”洛询的声音低下来。 阿喜愧疚地低下头:“乔越一直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所以,具体是什么时候,我们并不清楚。” “不清楚……”洛询重复阿喜的话,从地上站起来,因体力不支,身体摇晃了下,阿喜赶紧伸手去扶,被洛询甩开。 “队长,你要去哪儿?”阿喜巴巴跟在洛询身后。 洛询没有说话,打开门,就见东子惶恐不安地站在门口,一见到洛询,立刻跪下来求饶:“队长,是我没有看好乔越,我错了,请你惩罚我。” 什么话都没说,抬腿就在东子胸口踢了一脚,东子的身体往后退得老远,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队长。”阿喜跑过去,将东子扶起,却不敢轻易求情:“队长,我知道乔越不见你很着急,但现在紧要的事情,应当是找到他。” 紧抿着唇,冷着脸,洛询转身离开。 直到洛询走远,阿喜才敢将东子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在墙边:“怎么样,还好吧?” 东子自然是不敢怪洛询,毕竟是他有错在先:“我没事的,只是……那个人类,对队长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最开始东子不以为意,不过是个人类,况且洛询已经找到其他办法抑制族人身上的血性,更加没把这个人类放在心上。 后来那人类不见了,他不紧不慢地找了找,没有找见,却碰巧遇到阿喜。阿喜听了后,脸色骤变:“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东子仔细回忆,才发现他已经有两餐饭没有给那人类送了,所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东子也说不清楚。 “四楼的监控看了吗?” 东子摇摇头,他只当那人类是自己出去溜达了,其实并没怎么关心他不见的事实。 可现在,洛询刚才那狠厉的眼神,东子仍历历在目。 嘴巴动了动,阿喜最后还是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轻轻叹口气:“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阿喜找到洛询时,他站在自己的房间里,目光冷峻。 环视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队长,怎么了?” “是桀。” “桀?他又出现了?”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是桀,他亲自出马,闯入烨城族,带走了乔越,胆子真是大:“可他是怎么在如此高强度的监控下,带走乔越呢?” 洛询望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说话。摄像头里既然没有拍到乔越和桀的身影,要么是桀会隐身术,要么便是他根本没有从门出去。 没有从门走,难道是从窗户吗?他们只是血族,并不如翼族或某些怪兽一般长了翅膀,该不会……桀向翮兽借了翅膀? 若真是如此,那么桀相当于又添了一双手臂,力量更甚。 “阿喜,召集几个精锐战士,去罗伽族。” “队长!”阿喜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现在身体如此虚弱,怎么能冒险进入罗伽族的基地。若真是桀带走了乔越,那么他能在我们如此精密的监控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去,其中必定有诈!” “……我知道。”是桀故意在房间里留下了自己的气息,为的就是告诉洛询,乔越的去向。 “你明知道……”阿喜瞬间有了以下犯上的冲动,洛询还是那么杀伐果断,可是这次,若是仍强制去罗伽族,根本就是凶多吉少,冒进而为。 “乔越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队长,你还是先修养几天,我们再去罗伽族救他。”阿喜知道这话洛询肯定不会听,他却还是要尽力说服他。 洛询仍是回以沉默,阿喜硬着头皮,顶着巨大的心里压力,过了许久,洛询才缓缓道:“你先下去。” 惊喜地抬头,他没想到自己的话居然管用了:“队长,你这是同意了?” 回以阿喜的,是洛询背对着他,甩了甩手。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我让战士们这几日加大训练,为营救乔越做准备。”松了一口气的阿喜,转身离开,不忘贴心地为洛询关上门。 房间里,洛询的眼底清明一片,阿喜说得没错,刚才是他急昏头了。桀用这种方式带走乔越,就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神,行挑衅之意。现在的桀,手中必有让他如此明目张胆挑衅他的底牌,若他贸贸然带着这么多战士,恐怕也只能是送死。 所以,只能他一个人去。 即使他知道这是桀的阴谋,他也一定要去。因为,乔越在等他。 ———— “真没有想到,我们居然又坐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饭了。”桀的面前,仍然放着一个红色液体的高脚杯,杯中的液体却呈黑红色,比乔越之前看到的,还要可怖。 乔越冷着一张脸,无动于衷。 “几天不见,你的脾气倒是变大了不少。”桀冷笑着,将高脚杯推到乔越面前:“喝一口,消消火。” “我不喝。”乔越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你这是在……故意惹恼我吗?”桀好笑地看着乔越。 “是又如何?”乔越坦荡荡地承认。 第一次被桀抓来的时候,他是害怕的,这个阴阳怪气的男人,让他浑身不舒服。再一次被抓来,他仿佛看开了,如果真的被桀杀了,也许他就可以穿越到下一个世界去。 也就不用在这个陌生又危险的世界里,漫无目的地生活下去。 “惹恼我,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呢?”桀将乔越散落在额前的短发撩到耳后,“你不是应该讨好我,让我慢一点杀你,才能给洛询争取时间,来救你吗?” 乔越扭头,看向桀:“如果我讨好你,你会让我拖延时间吗?” 桀收回手,懒洋洋地问:“那就要看你的表现咯。” “不,你不会给我更多时间的。”乔越肯定地摇摇头。当他看到桀身后那对可怕而又巨大的翅膀时,乔越便决定了,他不能让洛询来救他。 因为这次的事件,绝对是桀的陷阱。他的目的,不再是自己,而是洛询。所以,他宁可就这样被桀干脆杀死,也不想看到洛询,无所知地,因为担心他而步入桀早已设下的陷阱里。 正文 52.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十四) 桀定定地看了乔越几秒, 忽然大声笑着,笑得苍白的脸上都有了些不自然的红晕。=笑声刺耳, 乔越往椅子后挪了挪。 “你果然是喜欢上洛询了啊。”桀止住笑,目光狠厉地看着乔越。 乔越没有承认, 也没有否认。不管他对洛询的敢情如何, 他都没有必要告诉桀。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桀突然出手, 将手扣在乔越脖子上, 让他靠近自己:“知道洛询把你放在他房间里时,我就知道, 你会是最好的武器。” “当时候, 不仅是你, 整个烨城族, 都会是我的。”桀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而乔越不过是一个诱饵, 一枚棋子。 “你又知道, 洛询一定回来吗?”乔越不以为意地冷笑:“难道你没有发现……你抓走我的时候, 我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如果我对洛询真那么重要,他不会连饭都不给我吃吧。” “你这种欲盖弥彰的说法, 让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呢。”桀自信满满, 不为所动:“更何况,情人之间打情骂俏,更能说明你们之间敢情好。” 对于桀自以为是的想法,乔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多说。 一顿饭,再次不欢而散。乔越没有吃什么东西,桀也没有强迫他:“等到除去了洛询,你便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到时候,我要你如何,你便只能如何。” 桀让人将乔越带去的那个房间,还是之前关他的房间。原本被桀撞破的落地窗已经重新安装好,窗明几净,乔越能看到窗外零零落落的红顶房子。 打心底里,乔越是不希望洛询来救他的,他有预感,就算桀杀了他,他也不会死,顶多便是再次穿越。可洛询……乔越至今还是没搞懂他的身份,他若是被桀杀死,便是真的死了吗? 而乔越刚才才知道,这个房间,实际上是桀的房间。桀的用意,也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夜色降临,窗外的月光如丝丝缕缕的金线照射进来。 乔越坐在地上,睡意全无。如果洛询真的来了,他还能提醒他快点离开,不要让桀得逞。 时间静悄悄地过去,乔越的头越来越沉,眼皮子有打架的欲-望,用力掐着自己的手心,告诉自己不能睡过去。 终于,他听到门口传来轻响,原本是非常微弱的声音,在乔越警觉的神经下却异常清晰。立刻睁开眼,下意识地盯着门口,念叨了许久的人从门口出现,乔越的心情一时不知该怎么形容。 “洛询!”从床上跳起,向他跑去。 洛询伸出手,让乔越跑向自己,拉着他的胳膊 “快走。”乔越却只是反拉着他,将他往外推。他知道,自己跟洛询一起离开的可能性不大,他只会成为洛询的累赘。 洛询却反手搂过乔越的腰,脸上挂着痞笑:“急什么,我们一起走。” “你知不知道……”乔越为洛询孩子气的举动恼怒。 “我知道。”洛询打断他的话。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桀在房间里留下自己的气息的用意。“走吧。” 揽着乔越的腰,洛询转身往外走。 “既然你都知道,你以为还能全身而退吗?”沙哑慵懒的嗓音从暗处响起,桀穿着一袭黑色长袍,慢慢从昏暗处走出来,从地上拖出一个长长的阴影。 洛询将乔越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桀。 “洛询队长在半个月之内两次到访罗伽族,倒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呢。”桀慢吞吞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细长的眸子里已经染上了几分杀意。 乔越紧张地用力抠洛询的胳膊:“他身上有一对长着钢刺的翅膀,你要小心。” 他有翅膀,洛询眼底闪过了然,果然,是跟翮交换了。 桀听到乔越的话,轻笑出声:“那么,就给你看看吧。”周身弥漫起一道妖异的红光,桀的背脊上慢慢长出了一对黑色的,长满一根根钢刺的大翅膀。大翅膀扑扇了两下,带起一股强风。 “翮兽生性贪婪,你得到了他最引以为傲的翅膀,那你又给了他什么?”洛询冷静地问道。 “果然是洛询,猜到这是我跟翮交易得来的。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给了翮最想要的东西。”桀坦白道。 翮兽最喜血性旺盛的生命,正因如此,才一直将烨城族人当成自己的猎物。罗伽族作为血族的一个分支,能够跟翮达成协议,只能是送上族人作为祭品。 “你把自己的族人交给翮做食物?”洛询皱眉。 桀挑眉:“没错。” “放心,我不会杀了你。”桀慢悠悠地说:“翮最不喜欢吃死的食物了,他喜欢将自己的猎物慢慢地玩弄,到他奔溃的时候,再一口吃掉。所以,我顶多将你打成残废,失了力量,扔给翮去玩而已。” 如此风平浪静的语气,说出的话却让人寒意四起,乔越听到桀打了这个主意,心里顿时不知哪里冒出一股勇气,往前走了半步,将洛询虚虚护在身后:“我来拖住他,你快走。” 低头看了眼乔越严肃的面孔,仿佛面对着生离死别那般豁出去的眼神,嘴角勾起一抹笑:“我是来带你走的,如果只有我走了,又有何意义。” “可是……”乔越此时抬头细看,才发现黑暗的光线下,洛询的脸色不自然地苍白。“洛询……” 将食指轻轻压在乔越唇上,止住乔越即将出口的话:“我没事。” 怎么可能没事,那样苍白的脸色,还是乔越第一次从洛询脸上看见。 “既然你想把我交给翮,那怎么着,也得让我心服口服。” “怎么个心服口服法?”桀不以为意,不论洛询出的什么主意,都不过是他在拖延时间而已,他倒不介意陪他玩一玩。 “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便任你处置,我赢了,我便要带走乔越。” “你在拿你的命,跟乔越对赌?”桀被洛询的话惹得轻轻发笑:“这个人类在你心里,原来已经这么重要了?” 洛询抿唇,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好吧,那我就给你个机会。不过,打赌的方式,由我来定。” “……可以。” 桀望了眼窗外,月色明亮:“每次你到我罗伽族来,都是趁着月色明亮,舒服怡人。那么,不如我们去外面打一场,也正好让我见识一下,你从这人类身上得到的力量究竟有多大,居然能口出狂言,与我对赌?” 洛询看向窗外,月光的确非常圆满,怪不得桀会提出这样的提议,但他也没有反对的权利:“好。” 说完,两人飞身窗外,“啪——”窗户再次发出巨响,碎片四周飞射,因为桀身上翅膀飞动产生的气流,让碎片的威力更强,弹射的范围更广。 乔越眼看着碎片朝自己这边飞过来,连忙往旁边躲闪,却还是被一块碎片划破了脸颊。 脸上一阵火辣,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 桀停滞动作,朝乔越这边看过,鼻子轻动:“果然是血液的味道最甜美啊。” 扭头看向洛询:“洛询,现在你身上最多只有五成的力量,确定还要跟我打吗?不如,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乖乖投降,省着点精力去对付翮吧。” “你三番两次挑唆,实际上,你身上的伤,也没有彻底好吧。”洛询淡淡开口。 桀脸色微微一僵:“我有没有好,你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身上的翅膀完全张开,巨大如一片黑云,扑扇着朝洛询猛地扑过来。洛询堪堪躲过,心里忍不住惊讶桀的速度如此之快。 “洛询!”乔越站在窗边,看着月光下,只剩下两个黑影的两人。忽然有些后悔,他说的什么狗屁话,要离开烨城族,让洛询生气。他明明在气洛询只是把他当成一样用来平衡自身气息的工具,目的达到了,他完全可以不管他。 所以桀将他抓来,乔越一边抱着洛询应该不会来,一边又偷偷希望洛询能来救他的矛盾心理。 如果当时他没有跟洛询闹别扭,也许他也不会被桀插空抓走。现在从气势上看来,明显是桀嚣张而稍胜一筹。 若桀真的赢了…… 在看不清楚的情况下,乔越还是感受到洛询朝自己瞥来的那一眼。那一刻,乔越心里有了决定,若洛询真输了,与其承受接下来的受辱,不如一起死去,保留最后的尊严。 仿佛接受到乔越的心意,洛询朝他甩了甩手。 桀的攻击快速而频繁,洛询只能堪堪闪避,身上还是不免有了多道伤口。 血从伤口处流下来,隐隐发痒,此时,乔越也感觉到自己的伤口慢慢处慢慢发热发痒。 一滴血从乔越脸上的伤口处渗出,居然没有往下滴,而是发着红光,浮在半空中,并快速往洛询身上飞去。 红光没入洛询身上的时候,洛询的身上弥漫出一层蓝蓝的幽光,将他整个身体包围住,身上的伤口居然自动愈合。 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细长的眼流露出震惊:“同生术?” 正文 53.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十五) 洛询伸出手,手里出现了一柄幽蓝色长剑, 剑身散发着摄人的光芒, 令桀往后稍稍退了退。 “洛询, 你如此道貌岸然,也就乔越能被你骗了。”桀冷笑道。 洛询懒得与桀呈口舌之快,举起剑便跟他再次厮杀。 从乔越的眼睛看来,洛询与桀的动作太快,只能看到一团黑色的光芒与幽蓝色的光芒相互缠斗, 不时发出兵戎相接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桀惨叫一声,一只巨大的翅膀从他身上剥落,而他也痛得丧失平衡, 一跟头从半空跌落。洛询仍然停在半空中,蓝色的剑身上沾染了些红色的气团。 乔越轻轻叫了声:“洛询。” 声音极轻,但洛询还是听见了,收起剑, 一个跳跃, 瞬间出现在乔越面前。 看着洛询英俊的脸庞, 脸颊上汗湿漉漉, 脖子上溅着血迹,不知是他的,还是桀的。乔越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上前一步,抬着头,仔仔细细地打量洛询的眉眼,确定他完好无损后,才松了口气。 扑过去,用力地环住洛询的腰身,闷在洛询的胸前,轻声道:“谢谢你。” 洛询回抱住乔越,以为乔越是谢他救了他,正打算开口,却听到乔越接下来的话:“谢谢你好好的。” 一颗心顿时如灌入春水,暖融融的,无意识地叹息一声,好看的薄唇轻轻吻了吻乔越的头顶:“不客气。” 阿喜怎么都没想到,洛询居然会对他们用缓兵之计。 “队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一个人去罗伽族有多危险?!”饶是向来把洛询当天神一般的阿喜,也忍不住有了小脾气。 “你别那么大声,洛询受伤了。”洛询还没开口,乔越便竖起眉头不客气道,小心地搀着洛询坐在床上。 一听洛询受伤,阿喜顿时没了火气,摸摸鼻子:“我去叫陆长老。” “不用了,小伤。” “还是看一下比较好,你身上的伤也要包扎一下。”乔越不放心道。 洛询勾着唇,拍了拍乔越的头顶:“我自己便是医生,我说没事就没事,信我。” 乔越抿了抿唇,才妥协道:“好吧。” 阿喜看看洛询,再看看乔越,见两位当事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全然不把他这第三者当回事,忽然之间便真相了。 “我去拿药。”找了个借口,阿喜便跑了出去。 将洛询放倒躺在床上,乔越不放心地问:“疼吗?” “你当你男人是水做的?”洛询戏谑着说。 被洛询这么一调戏,乔越翻了个大白眼,知道洛询好得很,还有功夫往自己脸上贴金。 “我也是男人,那我也是你男人咯。” “你当然是我男人了,永远都是我的人。”要论脸皮厚度,除了洛询也是没sei了。 可洛询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设定啊,说好的高冷呢?说好的野-性呢? “洛询,你现在的画风,好像不太对啊?”乔越忍不住说出自己的吐槽。 “什么?”什么画风? “你之前明明是那种很高冷的,看人都是面无表情的,目不斜视,眼冒寒光的。”乔越解释道。 听到乔越对自己的看法,洛询忍不住好笑:“我要是对着自己的男人还那么冷漠,那我还算男人吗?” “再说,我要是真如此,恐怕现在你哭都来不及了。”说着,洛询不怀好意地,从上往下慢悠悠地,看了乔越一眼。 乔越被他这目光看得发毛,好像一个猎物,终于成了他掌心之物。正好,阿喜拿着药箱闯进来,乔越才免于被这赤果果的目光凌迟。 “队长,我帮你上药吧?”阿喜拿出伤药和绷带。 洛询却像没听见一般将脑袋晃到一边,徒留阿喜的手尴尬地停留在半空。 乔越只好接过伤药和绷带:“我来吧,麻烦你帮他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哦,好。”阿喜摸摸后脑勺,又在乔越跟洛询之间巡回了一遍,愈加肯定自己的感觉,果然是不寻常啊不寻常。 将洛询的衣服脱掉,才发现洛询身上的伤口不少,还有之前一次留下来的还没彻底消淡的伤痕。 而新添的伤口则更是皮开肉绽,鲜血从里面渗出来,触目惊心。因为洛询穿着黑色的衣服,便看不出他受了伤,流了血。 如今这么一看,乔越心疼地无以复加。见到乔越流露出来的脆弱眼神,洛询微微抬起身,一双大手遮上他的眼:“不要看。” 乔越愣了愣,轻轻笑着,将洛询遮在他眼睛上的手拿开:“我不看,怎么帮你上药呢?” 用药酒消毒伤口的时候,乔越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眼睛小心地看着洛询脸上的表情。只要洛询一皱眉,他就会立刻停下手里的动作,担忧地问:“我弄疼你了?” 洛询蹙着眉,安慰道:“没事。” 话虽如此,洛询却“嘶——呵——”嘴里的声音不停,乔越心里奇怪,他已经很轻了,还会这么疼吗?心里的愧疚更甚,洛询这么疼,都是因为他的缘故啊。 终于为他换好药,乔越都忍不住出了一身汗,帮他换上新的衣服,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松口气:“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本想起身,却被洛询紧抓着不放,脸上更是挂着深意的笑:“你陪我一起睡吧。” “你身上还有伤……要是被我不小心压到……”乔越不忍心直言拒绝,想了想,只能委婉说出自己的顾虑。 “床这么大,睡我们两个人,绝对是够的。”洛询一双深邃的眼眸,染上几分眼巴巴可怜兮兮的神情,任是铁石心肠的谁,也狠不下心来了。 “那……我先去洗个澡。”一场惊心动魄,乔越身上也是汗湿了又湿,刚才没有发现,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黏腻腻地难受。 “恩。”洛询点头,躺在床上目送乔越走进卫生间。 待乔越洗好澡,换身衣服出来,洛询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他闭着眼,原本冷峻的脸瞬间感觉柔和了不少。轻轻地掀开被子,就怕不小心吵醒了他。 直到脑袋枕在枕头上,乔越的一颗心才落定,忍不住怀疑,他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吗? 一双大手不客气地揽在乔越的腰上,洛询闭着眼嘟囔了一句:“真慢。” 乔越别过头,见洛询闭着眼,没有醒来的架势,难道刚才说的是梦话?不免有些好笑。 兴许是因为神经紧绷地有些过度,放松下来时,却觉得头隐隐发疼,怎么都睡不着。 侧过身体,眼睛直直地看着洛询的睡脸。 这个男人,跟自己纠缠了三世,他究竟是谁?乔越不知道,哪一个世界的身份才是他,又或者,哪一个世界都不是他。就好像,乔越清楚地记得他经历过的这三个世界,却对自己本来世界的印象模模糊糊。 神思迷离的时候,自己面前的男人不知何时睁开眼,兴味地看着他,嗓音沙哑:“还不睡?” 乔越牵回神志:“这个问题,应该是我问你吧。” “本来是要睡着的,却感觉有道目光看着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只好睁开眼看看是谁趁着我睡着偷看我。”洛询的眼里带着明显的逾挪。 “……”乔越只觉无语。 洛询的脑袋靠近乔越,在他的脖子里蹭了蹭,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纤细的脖子里:“睡吧,我知道我长得挺帅的,以后让你看个够。” “……”乔越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管哪个世界才是真实的他,只希望不是这个世界的性子才好! 脑袋里胡思乱想地哪里睡得着,强迫着自己闭了一会儿眼睛后,乔越再次睁开,不甘心地问:“桀……死了吗?” 以为洛询不会回答他,没想到他过了半响,才喃喃道:“不知道,但我砍了他一只翅膀,不死也残。” 联想到桀那高傲自大的性格,若他真残废了,恐怕比让他死了还要痛苦吧。 这么想着,乔越的心情恶劣地好了许多。 单手抓着洛询揽在他腰间的大手,闭上眼,终于放空自己的脑袋,慢慢睡去。 洛询受伤的事,经过他的指令,是对外隐瞒的。他的用意,乔越是懂的。洛询对于烨城族而言意义非比寻常,如果三番两次为了救他而受伤,恐怕族中人要对乔越产生意见。 这是洛询保护他的方法,虽然没有说,但洛询一直在履行着他对他做下的承诺。 无意间,阿喜也告诉了他洛询之前半个多月不见他的原因,不是因为生他的气,而是他帮着渡气给族人,改变他们身上的血性,从而让他们的主意不要打到乔越身上去。 得知真相的乔越,更是懊恼自己小家子气,居然还消极地去与洛询怄气。幸好洛询去救他时,没发生什么难以挽回的事,不然,他就是把命陪给洛询,也不够啊。 接下来几天,洛询以身体不适为由,待在房间里没有出去,整日与乔越待在一起,顺带……不客气地动手动脚。 正文 54.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十六) 乔越从洛询的书架上找来几本书, 明明不是不一样的字体, 乔越居然看懂了。就好像这些字他从来没有学过, 却能自动认识一般神奇。 看懂了书上的内容后, 乔越觉得挺有意思。特别是有一本书,居然写了关于每个世界里都会有一条看不见的裂缝, 时常都会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物种通过这条裂缝掉落进来, 从而发生一些难以形容的事情。 这不就可以解释乔越的来历吗? 见乔越看书看得痴迷,作为书的主人,洛询心里有小情绪了。拉过乔越的腿, 将自己的头枕在乔越腿上。 这个画面, 虽然看起来温馨美好,但对于承受者乔越来说,跟一块石头压在自己腿上有什么两样。 “洛询, 你太重了。”乔越皱眉道。 “是吗?可我现在是伤者,不需要多点关怀吗?”洛询不以为意。 乔越真想把自己手里的书一巴掌呼过去, 想了想, 还是作罢,任命地叹口气, 谁让他几次命都是他救的呢?不管是上一世的南墨流, 还是这一世的洛询。 “洛询,你看过这本书吗?”挥了挥手手里的书,将书名放在洛询面前。 洛询懒散地睁开眼,随意看了眼:“哦,这本书啊……” “你觉得这本书写得怎么样?” “不过是闲的无聊,杜撰出来的故事供人消遣的,还需要有专门的看法吗?” “……所以你觉得这本书里都是胡说?” “倒也不是。”洛询睁开眼,深沉的目光紧盯着乔越脸上,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只是,从没有人见过那从异世界来的,写这本书的作者,也未必见过。” 所以,洛询还是不相信他说的话啊。 乔越低着头,知道洛询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对于我来说,”修长的手指托在乔越的下巴上,让他抬起头,对上自己的眼:“有没有什么来自不同世界的人并不重要。” “……” “只要现在,你在这里,同我在一起。”干燥温热的手轻轻摩擦着乔越的脸颊。 “若我有一天,突然消失了怎么办?”想起前两个世界的经历,他在某一个意想不到的时刻,忽然消失,那么洛询又该怎么办?乔越心里清楚,在自己本来的世界,有一个未解的谜团,在等着他面对。他又如何能肯定,与洛询在一起会有多少时间。 “那我便去找你。”洛询想都不想地回答:“你说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可你出现在这里,出现在我身边。若有一天你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我便去找你,陪你在自己的世界。” “……你,”望着洛询坚定的眼神,乔越知道他不是说笑:“那这里的事情呢?” “我不可能一辈子都守着烨城族,等我老了,会有族人成长起来,继承守护烨城族的使命。只有你,对我来说才是一辈子。”说出这句话时,连洛询都忍不住笑了,那是释然的笑。 在他前半生的记忆里,烨城族便是他的全部,那时,他不知疲倦,不觉枯燥,只觉得时间流逝,也不过如此。当乔越出现时,他只觉得新鲜有趣,毕竟这是他有生之年来第一次见到的人类。 乔越初时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普通人类的印象,纤细,脆弱,不堪一击。什么时候觉得他有些不同的呢?洛询也说不清楚,也许是在他说要吃掉他时,乔越没有哭着求饶,反而说自己身上有病,月夜时会咬人,让他们不敢吃他。 顿觉得有趣,他不知道,他们血族才会有月圆夜嗜血的毛病。所以,他所说的毛病,并不能算毛病。 后来,洛询才乔越身上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他虽然弱小,没有力量,却从来不会惶恐地求饶,屈服在他们之下,反而是用自己的纤弱的力量,做着自己能做的反抗。 是乔越在洛询心底种下了名为‘一辈子’的种子,他知道自己的生命漫长,而乔越作为人类的生命实在是短暂。若他能真的跟乔越去到他的世界,也许真的就能实现这个一辈子。 乔越张了张嘴,愈加不知道能说什么。还以洛询一辈子的承诺吗?这个诺言过于承重,对于从哪里来都不知道的乔越来说,是天方夜谭。 将身体拱进洛询的怀里:“只要我在这里,便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属于你的。” 之后的日子里,乔越每晚与洛询相拥而眠,没有再做过关于那个奇怪的梦。他放弃了回到自己原来世界的挣扎,那个男人,不是应该很生气地在自己梦里叫嚣吗?可是他沉默着,好似从未在他梦里出现过,这又是为什么? 一夜无梦,乔越从床上醒来,洛询的大手有力地揽在乔越腰上,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高挺的鼻梁,薄唇无意识地抿了抿。这样的小动作,让乔越觉得非常可爱。 手轻轻地插-进洛询的发间,想帮他把凌乱的头发梳理整齐。 猛地看到那原本浓密如墨的发间,几缕白发触目惊心。 洛询……乔越惊讶地起身,俯身仔细看了看,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昨晚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一夜之间,长出这么多白发,这显然是异常的征兆。 洛询被乔越的举动吵醒,慢慢睁开眼,见乔越怪异地看着自己,不禁好笑:“怎么了?” “洛询……” “恩?” 乔越不知该怎么说,但洛询肯定能自己发现:“你的头发……” 欲言又止,洛询清醒过来,慢条斯理地起身,走进浴室。乔越坐在床上,看着洛询的背影,黑发间夹杂的大把白发让人不能忽视。 一动不动地等着洛询出来,想让他为自己解答。等待的时间非常漫长,好似一个世纪要过去一般。终于,‘咔登’一声,浴室门被打开,洛询光裸着上半身,湿漉漉的头顶盖着一块毛巾,顺带遮住了洛询的表情。 “洛询!”乔越从床上起身,往洛询跑去。 仰起头,正好能对上洛询的脸,面无表情,冷漠如冰。 “我没事。”洛询率先开口,绕开乔越走到椅子上坐下,若无其事地用毛巾擦自己的头发。 怎么可能没事,一夜之间白头,就连乔越,也知道身体一定是出了大事。更何况是对于洛询,之前阿喜还告诉过他,平衡了身上的血性后,血族就会拥有更长的声音,不老不死。 可洛询,为什么还会这样? 喉头干哑地难受,乔越朝洛询慢慢走过去,抓住洛询的手,轻轻说道:“我来。” 洛询的动作停了停,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放下手。乔越动作轻柔地为洛询擦头发,毛巾无法遮掩的地方,还是看到了那大片的白。 “你长出白发,是不是证明了,你在老去?”乔越纠结了许久,最后还是问出口。不管是什么样的答案,他都可以承受,总好过,洛询为了让他不难受,欺骗他,隐瞒他好。 洛询的背脊僵了僵,过了许久,才幽幽说道:“我的生命本就比你长,现在加速老去,也许就能跟上你的步伐,跟你一块老去。” “洛询!”乔越恼怒地叫他的名字,明明是件很严重的事,为什么洛询要用这种轻描淡写的口吻。和他一起老去,本就不符合血族的习性了。 洛询挣脱乔越的手,站起来转过身,隔着中间的椅子,轻轻抱住乔越:“还是我长出了白头发,你就觉得我不帅了,不喜欢我了?” “我才不会!”乔越急着辩解。 “那不就好了。”洛询打断他的话:“不论我变成什么样子,你只要记住,我都是爱你的。” 乔越顿了顿,回抱住洛询:“我也是。” 阳光洒入屋内,温暖了一室气息,却没有感染室内的两个人。 ———— 阿喜见到洛询此时的模样时,瞪大了眼,一副惊吓的模样:“这……队长……” 洛询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对我大眼瞪小眼的。” “呃,是。”阿喜想了想,又不甘心地问道:“可是队长,你的头发……怎么会?” 血族衰老的标志与人类无异,头发变白,长出胡子,身体的皱纹增多,体力不济,腿脚不便。 但以洛询的年纪来说,现在应当正是壮年,怎么会有白头发出现?更何况,洛询的生命被无限延长后,他也许永远都不可能出现白头发的情况。 “每个人都会有白发,有什么可奇怪的。”洛询不以为意,淡淡说道。 “可若是你无故长出白头发,不就代表着……” 阿喜的话没有说完,就被洛询抢先:“没关系。” 阿喜愣了愣,所以说,洛询对于自己身体的情况,都是清楚的。 恍然大悟:“所以你没有让我去请陆长老来,就是这个原因吗?” 洛询没有回答,他也不会回答这个问题。 阿喜却已经明了:“为了乔越,队长,你真的是狠心呐。” 正文 55.那个打脸成狂的世界(十七) 乔越进来的时候, 阿喜正打算转身出去。 想了想, 乔越转身跟出去,洛询做在椅子上,看着乔越的举动,不动声色。 “阿喜。”追了几步,叫住阿喜。 阿喜的身体顿了顿, 没有转身, 一直到乔越快步走到他面前:“阿喜,洛询……他没事吧?” 虽然洛询再三跟他保证称自己没事,可乔越还是不放心, 只好来找阿喜旁敲侧击。 阿喜嘲讽地勾唇:“队长自己便是一名医生, 他说自己没事, 那自然是没事了。” “可……” “我还有些事, 就先不奉陪了。”明显不欲与乔越再多言, 阿喜板着脸打断他的话。 “……哦, 好……” 回到房间, 洛询放下手里的书, 站起来:“走吧。” “啊?去哪儿?”乔越一脸莫名。 “你在这房间里想必也待烦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走到乔越面前, 稍稍低头俯视乔越:“需要换一件衣服吗?” 洛询让人为乔越专门做了许多新衣服,都很合身舒服。乔越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宽松的居家服,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但他也没有换衣服的兴致:“不必了。” “那走吧。” 洛询拉着乔越的手,径直推开了窗户,乔越紧张地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放心,只是带你去看一看不一样的风景。”洛询宽慰地笑着,一把拉过乔越,将他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随后便往外跳。凌厉的疾风在耳边呼呼作响,虽然此刻的姿势让乔越难以接受,但毕竟还是小命重要,乔越顾不得那么多,只得两手紧紧圈住洛询的脖子。 “睁开眼。”洛询低沉的嗓音在乔越耳边响起。 乔越蛊惑般地睁开眼,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眼前是一片宽阔的天。洛询以茂密的树顶做为支点,身体灵巧地在半空中跳跃,眼前的风景只是匆匆掠过,仿佛时间也在那一刻静止。 洛询强忍着自己胸腔内翻涌的气息,终于完成最后一个跳跃,在一片宽阔的草地上停了下来。 放下乔越,洛询轻轻勾唇:“看。” 乔越顺着洛询的目光看去,面前有几颗大树,树形如伞状蓬松,树上结着鲜艳欲滴的果子。同一颗树上,居然会有不同形状的果子,有的圆溜溜,有的弯弯如月亮,还有葫芦形状上小下大,颜色皆是红彤彤的,惹人怜爱。 “这个能摘来吃吗?”乔越看着这些果子就觉得很好吃。 “当然。”洛询应了声,乔越便迫不及待地朝大树跑过去。大树虽然长得高大,但是枝丫比较低,也呈伞装伸长开。抓着较矮的树枝,一脚踩上去,顺着往上爬了爬,就能够到一个红艳艳的果子。 手触摸到那果子,滑溜溜,冰凉凉的,将果子摘下来,放在手里细细看着,那果子真是红得发光,透出一股冰凉的气息。 小心地咬了口,汁水香甜,并没有乔越料想中冰凉的感觉,吞入肚中后,反而有一种暖融融从心底伸上来。 又摘了个果子,跳下大树,往洛询那边跑回去。 “你也吃。”乔越献宝似地举起红艳的果子。洛询只淡淡浅笑着,抓起乔越拿着一只咬过一口的果子,就着他的手,便在那咬痕上就是一口。 “很甜。”细细咀嚼后咽下,洛询如是评论道。 乔越没来由地红了脸,低下头默默地咬着被咬了第二口的果子,咬第三口,第四口……吃完了一整个果子后,乔越拿着那小小的果核。 “我把这个果核种下去,它要多久才能发芽?” 这个问题问倒了洛询,抚着下巴沉思:“也许等明年春天,就可以了吧。” 这里的四季过得特别快,几乎是短短一瞬,感觉就能过完四季轮回。至少乔越来到这里的时候,大树才刚刚发芽,现在,大树已经茂密高大了许多。 “那我们明年春天,来看它有没有发芽,好不好?”乔越兴致勃勃地问。 洛询沉思良久,才点点头:“好。” 静静地看着乔越徒手挖了一个小洞,将种子埋进去。洛询没有告诉乔越,这是一种能够保存记忆的果子,摘下食用它额人,如果与某个人共享,就会渐渐忘记关于那个人的记忆,而将这份记忆保存在果核里。 将果核种下,慢慢长成大树再次结果后,当那人再次吃下这颗树结的果实,他便会再次想起自己丢失的所有记忆。 这是洛询对于乔越最后的眷恋,他希望乔越忘了自己,又希望他能在某一天想起自己。 ———— 趴在窗口,看着窗外的满天飞雪,短短几日,就从炎热的夏天过度到了寒冷的冬天。虽然室内一直保持着温暖的温度,但光是看那厚厚的积雪,乔越就觉得冷。 而洛询,则是真的冷。 他回过头,看到洛询躺在床上,此时,他的头发已经全白,虚弱地闭着眼,唇色惨白,英俊的脸庞清瘦了不少。 即使洛询还是什么都不愿意和他说,他却不可能没有感觉,身旁的人,正是看不见的速度在衰弱下去。 “你不是说要跟我一块老去的吗?为什么现在你却比我还要老呢?”乔越在洛询身边轻轻地问,怕打扰到他休息,又忍不住心酸地问出自己心底最深的疑惑。 洛询的睫毛动了动,没有睁开眼。 “洛询!”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陆长老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快步走进来,见到洛询,脸色顿时大变:“这是怎么回事?” 乔越不安地抓着洛询的手,洛询轻轻回握他,睁开眼,看向陆长老,随后又温柔地望着乔越:“我和陆长老有些话说。” “哦,那我先出去。”乔越识大体地点头,起身往外走。 待乔越走出去,陆长老急不可耐地问:“洛询,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不是说你只是因为渡气身体过损而需要休息吗?要不是阿喜告诉我,我们大家都被你骗了!” 伸出手,抓过洛询的胳膊,想为他把脉。 洛询轻轻地挣扎开:“不用诊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 陆长老已经隐隐猜出原因:“是……同生术?” 抿着唇,洛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同生术是我族的禁术,你要使用它,有一个先决条件,难道是……为了那个人类?”其实陆长老不用问,事实也已经摆在眼前。 同生术,顾名思义,便是将两人的命运连接在一起,在最危难的时刻,发挥出最大的力量。以血起誓,使用同生术的人,用生命为代价,护另一人周全。之后,同生术将会快速吞噬使术之人的生命。可要启动这禁术,必需是使术者与被使术者共用气息,即两人已经结合过。 由此看来,也只有乔越,符合这个条件了。 “为了一个人类,放弃这永久的生命,值得吗?”对于年逾古稀的陆长老来说,这个问题过于矫情,但他还是忍不住问出口。 “我做事情,从来没有值得不值得这一说。”洛询不以为意地浅笑。 “你……诶……”陆长老无奈地叹口气:“你本以为那人类生命太短,结果呢,你比他的生命还要短。” “他在我身边的日子,对我而言,足够长了。”因为已经满足,所以他不需要在他死后,乔越还记得他。既然他没有办法跟随他去他的世界,那么,不如就让他从来没有在他世界出现过。 “陆长老,我有一个请求。” 陆长老摆摆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放心,以后乔越便是烨城族人,我们一定会勉力护他周全。” “不。”洛询吃力地摇头:“若我死了,希望你能放乔越自由,让他去他想去的地方。” “你可知外面的世界对乔越而言多不安全。”陆长老无法理解洛询的决定。 “我相信,乔越一定能回到最安全的地方。” 陆长老离开后,洛询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从使用同生术,他便做好了有此结局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同生术的反噬如此猛烈,他不过才与乔越过了几天亲密无间的日子,就要面临分离。 使用同生术死去的人,不会有轮回,只有灰飞烟灭,也就是说,他与乔越,再无重逢的可能。 原本还想侥幸去他的世界陪他,现在看来,怕是不太可能了。 乔越不知何时推门进来,走到洛询身边,洛询都没有发觉。 “洛询,你还记得你说过,我若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你就跟我回那个世界去?”乔越忽然开口问。 洛询转过头,苍白的脸色中闪过一丝窘迫:“恩。” “那么,我若带你回原本的世界,你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这是个奇怪的问题,乔越会问出这样的问题,更是古怪。 “乔越……”洛询意识到,乔越应该是知道了。 是的,乔越知道了真相,他躲在门口偷听,是不想一再错过他该知道的事情。既然洛询能为了他放弃生命,那么他也能够扭转世界,带洛询去自己的世界。 至于用个什么样的法子,乔越已经想好了。 “乔越,你要做什么!”洛询紧张地扬起头。 正文 56.那个喜当爹的世界(一)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南墨流没有说什么,将目光转到乔越身上:“越儿,你可有话要讲?” 这个时候,乔越必定是要说些什么的,不然就是铁打铁的跟太子是同流合污算计南墨流。 “呃……”乔越站起来,装模作样地思索两下:“那我就说说我的观点吧。昨日我走在街上,看到两家商铺在打架。他们是为何打架呢?”乔越卖了个关子,果不其然,太子和乔然都皱着眉头看向他。 “那是两家卖油盐米的铺子,一家的盐价格比另一家定得低,百姓们就都去价格低的那家铺子买盐了,导致价格高的那家铺子没有生意。价格高的铺子就不高兴了,跑去找价格低的铺子理论,两家商铺一言不合便打起来了。” “嗤——”云意一声嗤笑打断乔越的话:“做生意的总会有竞争,发生些矛盾很正常,不知乔越你为何要将这些鸡毛蒜皮之事说出来浪费大家时间。” “云意兄你觉得这是鸡毛蒜皮吗?”乔越挑眉看着云意:“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两家价格产生差距,竞争之下会产生什么结果?” “优胜劣汰,自然生意好的长久,生意差的做不下去了。” “云意兄你说得很对,生意差的店关门以后,生意好的店,也就是那家店的盐还会卖那么便宜吗?” “……”这下云意说不出来了,人总是利益为上,怎么可能失去竞争对手以后,还保持那么低的价格优势呢? “盐、米这些都是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必需品,一家不可一日不吃盐,不吃米,可想而知,他们对于盐米的需求会有多大。如果让商户之间,自己通过价格恶性竞争以后,再乘着没有竞争对手哄抬盐价,那么最后损失最重,便是日常百姓。就算不恶性竞争,商户之间联手屯盐,再乘着旱年抬高盐价,又有多少百姓遭殃。” “……”乔越一席听似平常的话,确实说得众人哑口无声。 “我认为这便是大夜朝律法的缺陷,律法应当命令规定,私人商户不得贩盐,盐米等生活必备品应归国有,国家贩售。” 乔越说完这句话,许久都没有人说话。乔越心里突突打鼓,万一自己这一番胡说海吹惹恼了当朝太子和大夫子,岂不是进退不得,连个渣都剩不下来。 “呃……这纯粹是我的一家之言,呵呵,呵呵——如有冒犯,反正你们就当我是傻子,傻子的话当不得真!”乔越为了保命,连尊严都不要了。 “我想你们自己心里也应该有评断了吧。”南墨流淡淡开口。 太子哼了声,嘴角居然挂起可疑的笑意。乔然一声不吭,从椅子上站起,脸色惨白地走了出去,云意在身后叫了声‘乔然’,便迈步追出去。 “还才华过人呢,连这点肚量都没有,还不如本太子呢。”太子傲娇地一昂头,转过脸去。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乔越只好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缓缓坐下来,直到屁股碰到椅子,才稍稍有点安全感。好险好险,差点就羊入虎口啊,还是自己蹿进去的。 南墨流没有再说什么,开始上课。 一直到下课,乔然和云意都没有再回来。 收拾好自己的课本,乔越准备离开。 “乔越,你站住!”瘟神太子的声音果不其然在身后响起。 “太子。”南墨流站在太子身后,淡淡唤他。 一环扣一环,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当日圣上希望我做太子的老师时,我便对他说过,做我的学生,大家都是一样的,如有异议,你可以随时出师。”南墨流的话里平淡无波,警告的意思却颇浓。 太子的手捏成拳,最后不甘心地放下,连他老爹都不敢拿南墨流怎么样,要是知道他冲撞了南墨流,绝对能把他削成泥。 “是,学生谨遵老师教诲。”说完,太子拂了拂袖,迈步离开,经过乔越身边时,朝乔越瞥了眼,乔越赶紧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越儿。”南墨流走到乔越身边:“没事了,走吧。” “哦。”乔越想躲得了一回躲不过第二回,但愿南墨流刚才的恐吓有点用吧。 “对了师父,”乔越猛地想起:“就是关于马车,您不用让老王每天来载我,乔府有马车可以送我来学堂,再不济,我也可以自己走过来啊,反正学堂离乔府不远,还能强身健体呢。” “走路来学堂?”南墨流失笑:“按照你昨天一路走一边吃的法子,我看不光强身健体,还能再胖一圈呢。” “师父!”瞎说什么大实话呢,乔越也不好意思起来。 “今日你说的关于商户私贩盐米的那番话,可有人教你?”南墨流严肃地看着乔越。 以为他要追究那首诗的事情,乔越赶紧不打自招:“师父,不关我的事情,不对……其实也关我的事情,那首诗,的确是我从您书房里抄录下来,交给太子的,但那都是太子逼我的!他是主犯,我只能算是从犯!” 南墨流没想到乔越出卖太子出卖地够快的,无奈地伸手在乔越的额头上敲了敲:“你呀!怎么落水醒来以后性情大变,以前单纯耿直,现在都会先下手为强了。” “师父,您不是说我落水以后像是开了慧根吗?”乔越正经地点点头:“我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您知道吗,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轻飘飘的,好像一直飘一直飘,一直飘到天上去……诶对了,我还在天上见到了太白星君,他还请我喝茶呢。他说,我傻了太久了,也该变聪明起来了。”乔越习惯性地开始胡言乱语,故事编得差点自己都信了。 南墨流沉着眼看他,没有多言,也不知他是信了还是不信。 过了许久,南墨流才缓缓开口:“你这故事,在我面前说还行,万不可出去胡言乱语。当朝圣上最忌讳言怪语乱神,你刚才那番话要是被太子听到了,那是肯定要被揪着不放的。” “没想到圣上还挺赶潮流的啊。”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轻不可闻地叹口气:“原本还想送你入浩林苑学习一番,如今看来,我只能自私一回,你还是待在我身边,最安全。” “啊?师父,您要让我入浩林苑啊?”乔越吃惊地张大嘴:“为什么不是乔然,或者是太子?” “浩林苑为大夜朝律司机构,不缺能言会道者,却无体察民情者。越儿,你的眼睛,看到了旁人没有看到的境界,这很难得。”南墨流幽深的眸子看着乔越,如此单纯,一眼就看到底的眸子里,却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这让南墨流着实诧异,这让南墨流在当时的确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心里的澎湃激情在平静无波的表情下熊烈翻滚。 单纯如稚童的乔越,忽然能用那不加修饰的心灵,说出如此让人信服,发人深醒的观点。 “师父……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被大夜朝第一智者这么实诚的夸奖,愣是练过怼神厚脸皮的乔越,都忍不住真心谦虚起来。 “越儿,上次你落水,为师其实也很焦急。也明白,没有什么比生命安全重要,你身体里有无限的才能,但是官场险恶,步步为营,你太过单纯,怎么算计地过他们。所以为师自私了,淹没你的才华,你可以怪我。” “师父……我不会怪你的。”南墨流的话,字字意切。他何德何能,让大夜朝最风雅谪清的南墨流为自己如此打算呢,乔越在心里轻轻叹口气:“我本来就不想当官,您让我去,我还不想去你。再说,我大字不识几个,去了,还不是丢您的脸。” “你是为师最大的骄傲。”南墨流深情地看着乔越,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南墨流啊,大夫子啊,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一个耿直boy,画风太快我有点接受不了啊! 乔越制止了她:“紫璇姐姐,不用备马车了,我现在认识去学堂的路,走过去只要小半个时辰。” “那怎么行?上次就是本该去接你的马车不知怎么回事,被叫去了别处,才让小王爷自己从学堂走回来,经过湖边的时候不小心落水。好在当时有人经过,将你从湖里救上来,不然的话……” 乔越还是第一次听紫璇提起关于自己落水的事情,他总不可能自己主动去问,连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谁能相信呢? “那救我的人是谁呢?” “救你的……好像是太子殿下!”紫璇想了想,回忆起来:“当时太子殿下也挺奇怪的,刚从湖水里上来,却面色潮红,身形不稳,将你救上来以后,让人喊来乔府的家丁,自己却不见了。我们当时没在意,您提起来,我才想起这回事。” 正文 57.那个喜当爹的世界(二) “周总,这是外贸公司传真给我们的商品明细, 你看一下。” “恩。”周渊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文件, 粗粗扫了一眼:“最近修罗国进口的日用品销货量很大,跟他们说一下,多储备一些。” “好的, 那么价格还需要再压低一些么?” “不必, 告诉他们,在华国,只有我们才有那么大的魄力一次性进那么多货。只要好好跟我们合作,自然少不了他们那一份。” 周渊将文件扔还给男人:“不过,倒是需要跟进口海关那边的周处长打个招呼,修罗国的进口品, 关税是不是该适当提一提了?” 男人愣了愣, 随即反应过来, 点头答应:“是, 我会跟周处长说。” 乔越静静地听完两人的对话, 不免对周渊的心机震惊。表面上大发慈悲地保持原价进货,实际在背后联合别人提高关税价, 让他们的成本增加, 他便是变相占便宜了。 察觉到乔越的目光,周渊瞥过视线,与他对视。刚与周渊眼神碰触,乔越便慌张地别开,心有余悸。刚才那一刹那的感觉,好像心脏被电击了一下,酥酥麻麻的。 奇怪,他明明没有见过周渊,为何会对他有特别的感觉。 “琳达,送一杯红茶和一些糕点进来。”周渊神色如常地摁下电话键。 那头收到命令后,没过几分钟,便再次听到敲门声。一名身材琳珑有致的女人端着茶水盘走进来,非常有眼力见地径直往乔越走来。 乔越一时不解,这明明是周渊让送来的啊。 女秘书温婉地笑道:“周总向来不吃甜食,所以这些点心,肯定是为乔先生要的。” 一个不懂得察言观色自家老板用意的秘书,又怎么会是一个好秘书呢?将茶杯与小蛋糕一一取出放在乔越面前的茶几上,对乔越略微颔首,起身,向自家老板看了眼。周渊低头顾自己看文件,什么都没有说,女秘书便知道自己做得没错,放心地出去了。 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又犹豫地放下,看向周渊说道:“谢谢。” 周渊轻不可见地略微点头,乔越才放心地端起茶杯喝了口,要是刚才女秘书其实误解了周渊的意思,他还毫无自觉地把茶喝了,蛋糕吃了,不是太没自知之明? 百无聊赖地喝了一杯又一杯茶,乔越不知不觉把女秘书送来的小蛋糕全部扫进肚子里,嘴里甜腻地厉害,于是又猛灌水,导致膀胱憋得不能再憋,两条腿难受地夹紧抖呀抖呀抖。 周渊扫了他一眼:“地震了?” 乔越这才猛地站起:“我去趟厕所。”捂着腹部往外冲,滑稽的动作让周渊不禁莞尔。 向门口的女秘书问清厕所的方向,乔越一股脑往那方向冲去。 一阵稀里哗啦的水声后,乔越才舒坦地叹口气,拉上拉链,走到洗手台边。洗手台用的是仿古瓷砖,低调奢华,还没拧开水龙头,就被人用力搭着肩,扭过身体,来人迅速靠近,将乔越压制在洗手台的一方间。 乔越一阵晕眩后,才看清楚来人,居然是刚才进办公间为周渊送文件的斯文男人。 可这斯文男人为啥要对他动手动脚? “你……” 秦启此时脸上没了方才温润的笑,面无表情,眼中带着几分怒意:“你怎么会出现在周渊的办公室里?” 乔越定定地看着秦启,不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男人,他连认识都不认识。 见乔越呆滞地看着自己,脸色有些苍白,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把他吓到了,懊恼地稍稍松开:“对不起,刚才我有点着急。” 虽然暂时松了手,却没有完全把乔越放开,两只手搭在乔越的肩膀上:“前两天你没来上班,知道你生病了,一直得不到空去看你,今天却看到你跟着周渊到办公室去,还一待就是半个上午。” 秦启说的都是事实,乔越并没感觉有什么不妥。 “恩,是这样。”他放心承认。 “怎么会?”秦启皱着眉,一脸受伤,手更用力地抓着乔越的肩膀,让乔越吃痛:“你不是最讨厌周渊,跟他待在同一空间一分钟都觉得恶心的吗?” 乔越知道自己再不反抗,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是要把他的肩膀捏碎了,龇牙道:“就算我讨厌周渊,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秦启愣愣地重复了一遍,乔越抓住机会逃脱他的桎梏。 “阿越,我知道你恼我,但我也有我的苦衷的啊。我妈妈……她一直希望我能为秦家留个后。她说了,只要我有个孩子,她便不会阻挠我跟你在一起了。”秦启眼中重燃希望,巴巴地抓着乔越讲述自己幻想中的美好未来:“阿越,我有了孩子,就把他丢给我父母养,他可以不必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还是会和以前一样。” 虽然乔越不记得与这个男人有关的事情,但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就足够惹人厌恶。孩子在他看来,只是交差应付的工具,如果只是这样,如此没有责任心,堪称奇葩。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和你在一起?”乔越睥睨了秦启一眼:“你未免太看轻我乔越了。” 不想与秦启多说,再说都觉得侮辱自己的智商。乔越趁秦启没反应过来前快步往外跑,秦启未料到乔越会跑,连忙追上来。 眼看着秦启就要追上自己,乔越打开门,猛地撞进一个人怀里。幸而那人肌肉结实,虽然被自己撞个满怀也只是往后稍稍退了步便稳住身体。 “跑什么?上个厕所难道还有人追你不成?”头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乔越抬起头,周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想到身后还有个难缠的秦启,乔越连忙从周渊的怀抱里出来:“没有没有,只是不小心而已。” “周总,你也来上厕所啊?”身后已经传来秦启底气不足的寒暄。 周渊淡淡点头:“他说来上厕所,过了这么久都没回来。以为是生病生糊涂了,现在看来,倒是清醒了不少。” 乔越听着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不是滋味,再三回味,也琢磨不出个所以然来,被周渊二话不说便拖着胳膊离开了。 回到办公室,周渊走到办公桌前拿了支钢笔,便准备再次拉开门出去。乔越反应快,抓着他的胳膊:“你要去哪?” “我有个会要开,你待在这里,要是闷了,也可以去公司走走,你的位置还在老地方,如果你想去的话。”周渊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便出门了。 乔越想,他还真在这里上班的?那他跟那个秦启还有周渊,到底是什么纠葛? 听秦启刚才的话,说得好像他是跟秦启有恋人关系,因为秦启要找个女人生孩子,他们才争吵分手。可为什么他醒来时,是住在周渊家里,周渊的儿子喊他爸爸呢? 一个小孩子,如此肆无忌惮地喊他爸爸,绝不可能是一两天就能发生的事情。 在他不知道的记忆力,究竟又有什么渊源? 每次穿越一个世界,都没有那个世界人的记忆。而现在,乔越对于之前几个世界的记忆都是模模糊糊,总感觉忘记了些重要的事情。 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乔越不成一个人格分裂也会成为老年痴呆。 又在办公室里待了会儿,见周渊一直没有回来。乔越也有些坐不住了,打开门走了出去。 女秘书也不在位置上,应该是跟着周渊一起开会去了。 乔越走到外面,正厅里面有许多格子间,职员忙碌地关注自己手头的工作。经过水房时,正好碰到有名职员拿着水杯出来,见到乔越,吃了一惊。 “乔经理。” “乔经理。” 乔越停下脚步,听出他们说的是自己,点点头,忽然想了一招:“我不在的这几天,有没有工作没来得及做完的?” “呃……您的工作周总让我们向琳达姐请示,具体的方案我们做完以后就放在您办公桌上,等你回来过目便知道了。”职员指了指某间办公室的方向。 乔越不动声色:“好的。” 说完,便朝那办公室的方向走去,果然见到办公室门口写着‘经理室’。推门进去,办公室比周渊的办公室小很多,却也五脏俱全。 走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桌上放着一张合影。是乔越和周渊,乔越的表情冷漠,紧抿着唇,显然是非常不情愿。而周渊站在他身边,比他高出半个头,表情比乔越敛得深,看不出任何情绪。 这样一张合影,被明目张胆地放在办公桌上。不是与秦启的合影,那么秦启刚才说的话,难道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跟周渊,又是怎么样的感情? 不能否认,乔越对于周渊,是有几分喜欢的。不然他不会那么想要和周渊待在一起,可为何照片里的人,对周渊表现出如此强烈的不喜感。 正文 58.那个喜当爹的世界(三)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见乔越一脸懵逼,太子狠狠地瞪眼威胁道:“我告诉你,那日你落水的原委要是敢说出去,就给我等着瞧,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到现在都没有追究乔越落水的事情,想来是乔越并没有把落水的真相说出去,但太子还是不放心,乘着乔越来学堂先吓唬他一番,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 什么原委,他要是知道什么原委,至于在这里受这个鸟气。 虽然不甘,乔越还是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 太子这才满意地再次捏捏乔越的脸:“这才乖,今天我就先放过你。”说完之后,拍拍手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别府,就有下人来叫乔越,称王妃叫他过去用午膳。 乔越想了想,便让紫璇陪他一起去,现在紫璇俨然就被乔越当成心腹,不管走哪儿能带着就尽量带着。 路上,乔越忍不住问:“紫璇姐姐,南墨流是谁啊?” 紫璇惊讶地张嘴:“小王爷,您不记得了吗?南墨流就是大夫子的名讳啊。”稍后,紫璇又见怪不怪地捂嘴笑:“不过也难怪,小王爷你除了吃,哪里还记得其他事情。只要记得,不可当着大夫子叫他名讳,那可是大不敬的。” 乔越点点头,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尊师重道嘛:“我知道的。” 紫璇看着乔越,忽然感慨道:“最近怎么感觉小王爷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也许真是上天垂怜,让小王爷终于开了心智呢。” 乔越忽然邪邪一笑:“紫璇姐姐,我这样不好吗?” 乔越本身就长得俊俏逼人,这么一笑,更是勾动人心,让在乔越身边伺候多年的紫璇都把持不住,红了脸,娇羞地低下头:“小王爷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话。” “自学成才啊。”乔越努努嘴:“紫璇姐姐,我可是很聪明的。” 既然乔越决定把紫璇当心腹用,就得慢慢让他习惯自己的不同,毕竟老是扮演白痴,说不定真的要退化成白痴了。 “好好,我家小王爷是最聪明的。”紫璇还是把乔越当做要糖吃的小孩子般对待。 进了王妃的别府,王妃正打扮艳丽地坐在偏座上,上座坐着一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能坐在上座而让王妃坐偏座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乔王爷了。 乔越见这阵仗,便规矩地站在原地,恭敬地叫了声:“父亲,母亲。” 王妃听乔越乖巧地主动叫人,立刻激动应声:“诶,我儿好乖。王爷,您看,越儿也是会长大懂事的呢。” 乔王爷面目严肃地看着乔越,对于一个痴傻的儿子,没有一个人会欢喜。但难得乔越懂得些礼数,主动叫他,还是板着脸点点头:“坐。” 获得允许,乔越坐在王妃身边。 王妃抓着乔越的手拍了拍:“今天我让厨房准备的都是越儿喜欢吃的菜,待会儿可要多吃一点啊。” “好的。”少说少错,乔越一会儿还是埋头苦吃算了。但看着餐桌上,不见他哥哥乔然的身影,方才一回到乔王府,乔然便与他分道扬镳,说要去看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不是王妃吗? 桌上原只有几盘冷菜,王妃让绿湖去厨房里让人把热菜端上来,绿湖低头称是,全程不敢看乔越一眼,显然是被南墨流教训乖了。 乔王府的厨师做菜水平果然一流,古代人嘛,自然会把中国传统饮食文化发扬光大。光是一道桂花糯米藕,桂花清香,莲藕带着糯米的软糯,入口清香,黏而不腻,回味悠长。 让乔越吃得甚是欢喜,一尝再尝。 餐桌上除了杯盏偶尔的碰撞声,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乔越乐得轻松,顾自己吃喝。 “王爷,桃夫人做了些您爱吃的核桃酥,趁热给您送过来了些。”一位粉衣丫鬟端着个盘子便呈上来。 在座的人除了乔越无感外,动作皆是一僵。 乔越一边啃着炖地酥烂的猪蹄一边想,桃夫人是谁?小三吗? 王妃慢慢放下筷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绿湖立刻知趣上前一步,接过丫鬟手里的盘子:“王爷跟王妃还有小王爷难得坐在一起吃饭,这点心我暂时收下,等王爷王妃用好膳,当做餐后零嘴吃不知可好?” 征询地看向乔王爷,既大方得体,又没有拂了谁的面子,乔王爷没有不肯的道理,点点头:“那你便先拿着吧。” 乔越看着那散发诱人气味的核桃酥,心想,肯定味道不错,那桃夫人的手还挺巧的嘛。 “难为桃夫人挂心了,我听说最近乔然想进浩林苑谋职位,王爷,您可得多费点心才好。”王妃怜爱地摸摸乔然的头:“可怜我的越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乔王爷嘴唇动动:“卿卿,不要这么说,将来我这整个乔王府都是越儿的,然儿只不过是想进浩林苑,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要帮衬着点。” 亲亲?乔越差点把整只猪蹄咽下去。没想到这乔王爷长得跟反恐精英似的一脸正派,讲起话来这么肉麻。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让你去多关心乔然。至少等我百年以后,他也能念着越儿是他弟弟的情分,我便瞑目了。”说到这里,王妃忍不住抹眼泪。 乔越见状,赶紧放下碗筷:“母亲……” “越儿……”王妃改伏在乔越背上忧伤地哭。 乔越无法,只好配合王妃的表演:“母亲,您别伤心,等越儿长大了,会孝敬母亲还有父亲的。” 在场的人见到这幅母子情深的画面,皆是忍不住见者戳心,闻着落泪。 乔王爷无奈地拍拍王妃的背:“卿卿,我都向你保证了,日后这乔王的位置定当是越儿的。你要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王妃这才从乔越背上起身,抽抽泣泣地抹眼泪:“现在我人老珠黄了,哪里比得上娇艳明媚的桃夫人。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当日我是如何排除众议,求着父皇保下你的。” 乔越在一旁犹如看戏,心想这乔王爷和王妃之间,看来也是有曲折故事的啊。 吃完午膳,乔越自然是不可能有机会品尝到桃夫人送来的核桃酥了,摸着自己的鼓囊囊的肚子向乔王爷和王妃告辞,返回自己的别府。 “紫璇姐姐,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究竟有何渊源?”乔越忍不住问道。 紫璇愣了愣:“具体的往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咱们的王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身份无比尊贵。乔王爷虽然是老乔王爷的嫡长子,上头也有一个哥哥,才华洋溢,深受老乔王爷喜爱。乔王爷恐自己的嫡长子位不保,便向圣上请求去前线带兵,希望能获得一些丰功伟绩回来。” 乔越点点头,看着紫璇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紫璇犹豫了一下:“之后的事情,是否属实有待考据,小王爷,奴婢可不敢乱讲了。” “没关系的,紫璇姐姐,是我问的你,要是出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好了。”好奇心被吊到半空中,突然被告知不讲了,这不是让人抓心挠肺嘛。 “呃……要不然,还是等回了别府,奴婢再细细说给小王爷听,好不好?”紫璇想想,这还走在路上了,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小王爷是没什么事,她一个奴婢可就要被安上一个妖言惑人的罪名了。 “好吧,那我们快点回去。”乔越欣然同意,拉着紫璇的手快步往自己的别府走,没办法,他的八卦之魂已经燃起。 还没走回自己的别府,就被半路出来的程咬金拦住去路。 太子换了一声蓝衣,愈发英气逼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吊儿郎当地看着乔越冷笑:“真想不到啊,乔小王爷居然在自己的府邸里跟婢女拉拉扯扯,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 乔越瞪大眼,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瘟神,一时来不及反应。 “太子殿下,您误会了。方才奴婢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小王爷怜惜奴婢,才出手扶了奴婢一把。”紫璇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让人不得不赞叹啊。 乔越反应过来,立刻接上:“是啊。不过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本来是气昏了脑袋要教训他,现在看到乔越饮然欲泣的眼,干净白皙的脸上沾染上几分坨红,如盈盈之色,眩晕了夏景深的目光,让他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不客气地再次低头,衔住乔越的唇,再次肆虐。 “唔……”等乔越再也承受不住,手用力地揪住夏景深的衬衫领,到手指发白时,脑中如下起茫茫大雪,一片空白。 夏景深从桌子旁的纸巾盒里抽出几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自己湿濡的手指,眼眸复杂地看着失神的乔越。 正文 59.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四)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夏景深淡淡点头。 “那卓皓思那小子怎么骗我?”乔越懊恼地一拍大腿,“每次都让我请他们出来吃午饭。”一次,乔越反问公司没有食堂吗?去食堂解决好了。卓皓思信誓旦旦拍胸脯说夏氏没有食堂,只能到外面去吃。乔越还为此愤愤不平了一阵,公司连这个福利都没有为员工们谋。到头来,原来是那小子骗他的。 “公司的食物物廉价美,作为请客用,的确不大合适。”夏景深的语气里明显憋着笑:“不过,卓皓思也没预料到你真的相信了。” 乔越默默擦汗,单纯天真是美德,难道他不知道吗? 吃完饭,乔越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原本以为夏景深虽口头上说叫他请客,但毕竟身为老板,让员工付钱总归有失颜面。 因此,乔越在掏卡的时候刻意放缓了速度,为的就是给夏景深一个反悔的机会。没想到夏景深就这么不动如山,安稳坐着,看乔越硬着头皮掏了半天,终于将□□掏出来,交给服务员。 结完账,从椅子上起身,乔越愤愤不平道:“原本以为自己有个大度的上司,没想到啊没想到……” 夏景深不怒反笑:“我倒是有个大方的员工。” “……”乔越无语。 东城区cbd的设计案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夏氏银行的项目部就设计案提出预算报告和风险评估,最后交由懂事会决定,这份设计案能否通过,参与竞标。 乔越强制放了设计部三天的假期,当然,不用乔越说,设计部的每个人都累成一条狗,恨不得回家睡上一天一夜。得知乔越放假的消息,每个人都欢呼不已,大呼乔越英明。 彼时楚帆正巧经过设计部,见设计部里个个欢欣雀跃,心里便烦躁不耐。 推开市场部的门,部里员工见楚帆脸色不善,纷纷退避三舍,省得惹上这尊大佛。楚帆在市场部里是出了名的难搞,仗着跟夏景怡的关系,什么活都不做,别人千辛万苦拉过来的业绩,白白落在楚帆头上,让众人敢怒不敢言。 反正夏景怡早晚要接手夏氏地产,到时候楚帆肯定夫凭夫贵,众人巴结还来不及呢。这点业绩,就当是跟楚帆搞好关系用的吧。 让众人想不通的是,楚帆虽然长得眉眼精致,自带一股清纯妖娆的气质,但乔越长得也不差,清朗俊秀,看着顺眼。更何况乔越才华洋溢,是业界翘楚,楚帆呢,最多只能算个花瓶。不管怎么看,夏景怡甩掉乔越选择楚帆,都是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唯一能解释的事,楚帆是楚氏集团的小少爷,背后有整个楚氏集团撑腰。楚氏集团虽然不如夏氏规模众大,涉及产业之多。贵在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氏这块招牌拿出去,还是能被掂量出几斤重来的。 看来就算是夏氏庞大的集团,也还是喜欢看‘门’下菜的。 回到家,乔越先洗了个热水澡,加班的那段时间里,连澡都没有好好洗过。乔越都感觉自己身上有了一股异味,只是大家心思都在设计案上,没人闻出来罢了。 刚从浴室里出来,只下半身围了块浴巾,就听到门铃急促地响着。 想都没想跑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形色慌张的莫唯。 莫唯似乎也没料到乔越会忽然来开门,摁在门铃上的手来不及放下,再看到乔越光着上半身来开门,瞬间傻了眼,任由门铃“叮咚叮咚——”地响着。 乔越满头黑线,垂下眼眸:“放手。” “啊——哦——”莫唯讪讪地放手,乔越转身走进房间里,套上一件t恤,他局促地搓着手跟着走进去。 见乔越安然的模样,莫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乔越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一瓶递给莫唯:“你为什么总认为我会出事?” 莫唯的动作一僵,顿了几秒,才从乔越手里把水接过:“没什么,只是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所以才过来看看。” “是吗?”乔越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小半瓶水,才舒服地长叹口气,眼眸锐利地盯着莫唯。 将信将疑地取过手机,乔越的手机上的确有两通未接来电,皆来自莫唯。 “你打电话来是五点二十六分,现在是五点四十分,十几分钟的时间,你是怎么赶到我家来的?”乔越质问道。 “我……”莫唯眼神闪烁,吞吞吐吐,让乔越感觉更加可疑。 “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莫唯狠了狠心说道:“诶呀,自从你上次自杀以后,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再次想不开,就推掉自己原来的房子,搬到你楼下去住。又担心你知道了会过于敏感,就没有告诉你。”莫唯一边说一边小心看乔越的脸色。 乔越皱着鼻子不敢置信:“你是说……我自杀过?” “是啊?”莫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不,你没有自杀,当我没说过。”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乔越气结地抓住莫唯的衣领,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其实……”莫唯支吾了半天,知道再也瞒不过去,才豁出去一般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就是夏景怡刚跟你提出离婚的时候,你完全接受不了,整个人很颓废,也做了很多丧失理智的事情。那天我正巧来给你送东西,明明从你房间里听到手机铃响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人接,也不见你来开门。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叫来物业开门。结果就见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把我吓死了。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说你吞服过量神经类药品,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乔越示意莫唯继续说下去,莫唯才开口道:“后来等你醒了,忽然跟没事人一样,没提起自杀的事情。你不说,我便也不敢提。你非但答应跟夏景怡离婚,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还接受了夏景怡送给你的别墅,让别人以为你当初就是为了钱才跟夏景怡在一起的。” “我是不是还跟你说,我打算离开这里?”乔越追问。 “是啊。”莫唯点点头:“你还将房子的备用钥匙给我,嘱托我有空过来看看。谁知道你后来决定不走了,我担心你又想不开,就……”莫唯白净的脸微微发红,羞赧地低下头。 乔越顿感信息量太大,如果说乔越自杀,导致本体死亡,他穿越而来,那么还好解释。可是乔越并没有自杀成功,而且还跟夏景怡痛快离婚,准备离开国内,看似放下了这一切,那他又为何而来。 这其中的谜团,似乎更加层层叠叠,让人猜不透。 “乔越——”莫唯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忽然从身后抱住他。 “你做什么?”乔越被吓了一跳,只当身后贴上来个烫手山芋,急于挣脱。 “乔越,离开这里,去米国好不好?这不是你之前就决定好的吗?”莫唯死命抓着不放手,嗓音因为急迫带着颤抖和哭腔:“只要你想,我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和你一起走。” 乔越停止挣扎,他好像,听出了那么点味儿来。 “莫唯……你……” “乔越,我从上大学时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只是那时候你那么优秀,就如天上星辰,闪耀了我的眼,却让我望而莫及,我只能一直站在最卑微的角落里看着你。后来你跟夏景怡相恋结婚,我便更加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迹,我害怕你会因此疏远我,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是这次,我怕我再不说,也许就永远没有我的机会了。” 乔越静静站在原地,让莫唯慢慢把话说完。他感受到了莫唯心底的那份恐惧,那种话来不及说出来追悔莫及的害怕。他现在能做的,便是代替‘乔越’站在这里,听着莫唯孤注一掷的表白。 他不知道,他的话,‘乔越’已经没有机会听见了。 坐上大夫子的马车来到学堂,刚下车,乔越就被金碧辉煌的‘皇家学堂’几个字戳瞎眼,如此简单粗暴,画面凌乱啊。 学堂里有一间间教室,大夫子领着乔越走进进门左手边的‘雅阁’。推开门,中间一张黑堂木的大长桌,下面四张红木桌子和配套椅,桌椅上各雕刻着像鸟一样的精致花纹。 除了上位的黑堂木桌和一张红木桌上没人,其他三张桌子上已经坐着人,听到门开的声音,扭头看过来。 向乔越直直望过来的眼神,各含复杂,有了然,有戏谑,有不甘,有鄙夷。 乔越心想,看来他还真是不怎么受欢迎呐。 大夫子走到上座,其余几人连忙起身,对大夫子毕恭毕敬地鞠个躬:“老师。” 乔越走到空置的位子上,学着那几人的模样,对着大夫子鞠躬。大夫子略微点头:“坐下吧。” “今日我们主讲大夜朝律法,第三章。”随着大夫子说话,其余三人拿出一本暗黄镶边的书。 擦,还有书?他怎么没有? “以前乔兄还每天将一大摞书背来背去,现在落水以后,反而两手空空来学堂,对大夫子倒是愈发尊重了呀。”第一排左手边的红玉束冠的英俊少年嘲讽道。 乔越下意识想反驳,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不能莽撞,还是先扮演自己的弱智少年,看看对方的底牌再说。 低着头不作反应,坐在少年身后,也就是乔越旁边的削瘦少年开口:“太子殿下,弟弟当日落水,连带着上课书籍也全部掉入水中,一时没有准备备用书册,也是情有可原。” 乔越微微侧过头,看着这个为他说话的男子,是他的……哥哥?那他在王爷府里怎么从没见过他。 注意到乔越的目光,男子侧过头,对乔越微笑:“弟弟,你不介意跟哥哥用同一本书吧?” 被唤作太子殿下的红衣少年不屑地哼了声:“这会儿倒是兄弟情深了。” “说完了吗?”大夫子在上座冷冷开口:“说完了就开始上课。” 削瘦男子温和浅笑,不客气地起身坐到乔越身边,将书放在两人位置中间,用只有乔越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夫子对弟弟总是偏爱些呐。” 话中带着淡淡的深意,让乔越忍不住汗毛竖起。 大夜朝的律法深繁复杂,作为律法制定者的大夫子,更是出口成章,头头是道,即使在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作用下,乔越还是忍不住额头冒出冷汗,如坐针毡,这讲的都是些什么鬼啊。 “为商者,需根据一定的市场规律调整价格。不得蓄意囤积货物,乘着旱年抬高物价,如有违反者,当依律处以罚金,没收货款。罪责重大者,还将受牢狱之灾。”乔越身旁的男子起身,侃侃而谈对于大夜朝商法的看法。 大夫子平淡无波的脸慢慢点头:“不错,见解简单明了,且一针见血。” 坐在乔越前边的黄衣少年乘机说道:“老师,乔然兄此番言论,是否有老师当年的风范?” 大夫子将目光转到黄衣少年身上:“云意,你有话不妨直说。” 云意举起手里的玉坠折扇漫不经心地敲敲自己的肩:“老师,我听说圣上让您推荐一个名额免试进入浩林苑,这个机会,不知乔然兄当不当得起。” “你们都是皇家子弟,求一个免试入浩林苑的资格,何需找我要?”大夫子淡淡地撇开眼。 乔越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乔然,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表面上不以为意,实际上非常紧张在意。忍不住疑惑,这浩林苑是什么地方,乔然至于这么想进去吗? “当初老师正是从浩林苑成名,而后名冠整个大夜朝。由老师推荐进入浩林苑,实属无上的荣耀。而我们这几个学生当中,太子殿下以后会继承王位,乔越将世袭乔王爷的爵位,而我,天资愚钝,不敢妄想这个名额。因此,学生以为,乔然是最适合的人选。”黄衣男子缓缓说道。 “云意,你这话,未免过于偏激。我虽然是未来圣上,但也尚年轻,经验不够,进入浩林苑历练一下,也未尝不可。”太子懒洋洋地说道。 此话一出,乔越明显感觉到乔然的脊背僵直,非常可怜的模样。 “不如这样,我们公平竞争,由老师出题,大家各自作答,最后交由老师评断,究竟将这个名额给谁。” “……”云意皱眉看着太子,敢怒不敢言。 乔然抬头,款款说道:“太子这个主意我赞成,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大夫子缓缓点头:“既然你们意欲如此,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至于弟弟……”乔然为难地看着乔越:“弟弟大病初愈,身体未痊愈,是不是可以不用参加了?” 乔越在心里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就不要为难我了好吧。 “那怎么行了,说了是公平竞争,既然同为老师的学生,怎能随便弃权呢?”太子不依不饶。 弃权你妹啊,老子就乐意成人之美,怎么滴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啊! “越儿,你怎么想?”大夫子将目光投到乔越身上。 乔越如锋芒在背,骑虎难下,太子殿下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在说,你要是敢拒绝我就试试看。 要是以前的乔越看不懂就算了,现在的乔越明显感受到了当中浓浓的威胁感。 “我……听师父的安排。”说出这句话,乔越就好像失了半身的力气。 听到乔越唤大夫子作师父,太子的脸明显变了变,瘪瘪好看的嘴,冷着脸转过头。 “既然太子殿下求个公平,那越儿,你就参加一下吧。”大夫子温和地对乔越道,好似乔越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安抚。 “是,师父。”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乔越觉得这大夫子可比那浓妆艳抹的王妃靠谱多了。 “呵——”一道不轻的冷笑声再次传来。 大夫子淡淡抬头:“太子殿下年轻气盛,但将来毕竟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还是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比较好。” 于是‘考试’的时间就这样定下来,被安排在三日后,学生自行准备,大夫子也没明说考试范围。 没想到传到个不知名的朝代,还要经历考试的洗礼,乔越忍不住为自己的悲惨遭遇,掬一把同情泪。 上午的课上完,世家子弟们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正文 60.那个喜当爹的世界(五)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好嘞。”终于有人做出决定,总好过他左右为难来得强,坐上马车,老王再一次问乔越:“小王爷,一块走吗?” “不了,老王,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乔越摇摇头拒绝。 目送马车离开,乔越拍拍自己的衣服,早上来的路上看到不远处的街口有一家卖小酥肉的,炸地喷香,那么一点时间就让他闻到香味了,他得过去尝一尝。 捧着一包滚烫刚出炉的小酥肉,乔越慢悠悠的往前,小酥肉一口咬下去,鲜香的肉汁在口腔里翻滚开来,乔越的心情一下子如阳光普照。 顺着街一直往前走,拐进一条狭小的胡同里,刚往前走了几步,就瞪着眼往后退,手里的小酥肉都顾不上了。 “唔……放开!”乔然虚弱哽咽的声音从胡同里传出来。 “乔然,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思,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所能无为你完成。”云意的声音透着坚决与不容忽视的深情。 擦擦擦,原来云意跟乔然……乔越一脸日了狗。真没想到,这大夜朝的民风如此开放,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两个世家子居然在这小胡同里亲吻互表心意,还以极小的概率被他撞见了! 作为一个过来人,他是不是应该去提醒他们,要想做这些事情前请先拉灯?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我想做的事情,我可以靠自己做到。”乔然冷冷的声音传来。 “你能做到什么?刚才的情景你也看到了,乔越那个傻子,不知从哪里听来那番胡言乱语,官方贩盐,说得轻巧!” 乔越黑线,他是躺着也中枪啊。 “弟弟……的观点有理有据,虽然大胆但是非常具有说服性,你不是也无力辩驳吗?” “乔然,你在我面前,难道还需要再戴上面具说这种违心的话吗?我喜欢你,就是喜欢所有的你。不然那天,乔越落水,我也不会帮你……” “住口!”乔然的声音一下子有了起伏:“云意,我告诉你,我弟弟落水是意外,谁都不想的,我不希望你再提起这件事。” “是,乔然,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乔然……”伴随着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乔越心底的疑惑越起,他落水……不是意外? 那跟乔然,还有太子之间有什么关系,而云意,似乎也在这中间有脱不了的干系。靠,他不会是被这三人联手阴了吧?但乔然和太子明显不像同一路人,他俩能站在一条船上?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利益这个东西,真是可怕啊! ———— 紫璇见乔越端着碗已经僵持了小半个时辰,试探性地问道:“小王爷,今天的菜色不合胃口吗?” “……不是。”乔越放下碗,想了想还是开口:“紫璇,你说……我哥哥,就是乔然,是不是很讨厌我?” “大公子对谁都是笑眯眯很和善的样子,不过……”紫璇仔细回想了一番:“大公子久未跟小王爷在同一个场合出现,所以奴婢……还真不太清楚,大公子是喜欢小王爷,还是……” 乔越这么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换个方式:“我母亲是正妃,为何我还会有个哥哥?” “王爷在出征边疆之前就纳桃夫人为妾了呀。听说桃夫人之前只是乔王府的丫鬟,因为长得貌美……不过呀,”紫璇凑近乔越,神神秘秘道:“小王爷,据说桃夫人跟上一位乔王爷也有理不清的关系呢,桃夫人嫁给咱们乔王爷的时候,就不是完璧了。” 说完,紫璇又神色紧张地补充:“当然,以上那些事情都是奴婢从府里的老婆子那里听来的,小王爷万不可说出去,不然奴婢性命难保啊。” “那……乔然,他是我亲哥哥吗?”狗血电视剧是乔然在自己本来世界的一大爱好,丈夫离家久不归,年轻貌美的妾室还私生活混乱……这么一联想,的确还能更狗血一点。 紫璇瞪大了眼:“小王爷,你……从哪里听来的?” “啊?乔然他——真不是我亲哥?”乔越舌头差点咬没。 紫璇一根食指放在唇中间:“嘘——小王爷,您小声点。” 乔越看了看自个儿空旷的别院,心虚地配合紫璇点点头,咽了口口水:“所以……” “这件事情,其实大家私底下也都在传,王爷镇守边域不过一年半,桃夫人整整十月份才生下大公子,时间上的确有点蹊跷,但也说不准。”紫璇想了想补充道:“不过小王爷您跟王妃比较像,大公子的确比较像年轻时候的王爷,所以大家的猜测当不得真。” 乔越陷入沉思没有说话,既然私底下有这传言,难保乔然也听说过这流言。 “不过话说回来,小王爷……您以前可是很喜欢大公子的,怎么这会儿问起……”紫璇疑惑地说。 乔越眨巴两下眼睛:“有吗?” “是啊,以前只要大公子在场,您都会非常高兴地跑过去呢!” 以前他那是傻好不! 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这话题绕开,乔越心里却抹上了一块阴影挥之不去。 之后几天,乔越称病赖在乔府里不愿去学堂。笑话,他穿越过来又不是为了天天去学堂当个乖宝宝的。 躺在别院的凉亭里,乔越将双手枕在头下,默默地思考人生。也不知何时才能穿回自己的世界里,这种醒来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感觉,真的让人不得不怀疑人生啊。 大概是为自己悲惨人生默哀地太入迷,连有人走到他身边都没有发觉。 “弟弟。”乔然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乔越睁开眼,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他身旁的乔然,慢慢做起:“你找我有事?” 此话一出,乔然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今日我听说,老师决定推荐太子入浩林苑。” “哦。”乔越点点头,南墨流早就知会过他,所以他并不觉奇怪。 “弟弟难道甘心?”见乔越这不痛不痒的反应,乔然有几分恨铁不成钢。 “……?”乔越皱眉,疑惑地看着乔然。 “当日的情形,大家都看在眼里,弟弟的观点才是最精彩有据的,可老师,却还是将进入浩林苑的名额给了太子。你可知,由大夜朝第一智者南墨流推荐进入浩林苑,可以免去三年的底层工作,直接升为浩林苑御司一职。” “……这,我还真不知道?” “那太子殿下,说的好听大家公平竞争,结果呢,还不是利用自己的权势,而老师,就算如何淡泊风雅,最后,还不是屈服在太子的权势之下。” “怎样才算不畏权势呢?推荐你入浩林苑吗?”乔越忽然冷冷地反问乔然。 乔然没想到乔越会有此一问,愣了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师父推荐太子殿下入浩林苑,自然有他的理由,这事我是绝对相信他的。哥哥,你既然不服,不妨去问问师父的想法,也许会让你茅塞顿开,而不必在此纠结。”乔越淡漠地说道。 乔然自嘲地一笑推后一步:“他人都道弟弟痴傻,而我看到了弟弟的才华,没想到却甘于让自己的才华被埋没,那为兄又有什么好说的呢?”甩了甩袖袍,乔然愤怒地离开。 乔越看着乔然失落的背影,知道他哪里是为自己不甘心,分明是想借刀杀人而已。 看来,有些事情,他必须得去查查清楚。 此时,紫璇端着茶点走过来,只远远看到乔然的背影:“小王爷,大公子怎么来了?他可从来没有踏入过您的别院呐。” 乔越摇摇头:“没事。” 晚上,乔王妃派人来叫乔越过去吃饭。乔越到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放满了丰盛的佳肴。入座后,乔王妃迟迟没有动筷,乔越也不会先动。 “绿湖。”王妃叫绿湖的名字。 绿湖正好从门外走进来,脚步匆忙跑到王妃身边:“王妃,王爷此刻正在桃夫人处,怕是过不来了。” “怎么回事?”王妃挑眉。 “听说是大公子进浩林苑的事,本来王爷是打算打点一下关系,帮大公子入浩林苑的。可前几天,桃夫人信誓旦旦地跟王爷说,大公子可以靠自己的能力,由大夫子推荐入浩林苑。后来听说大夫子打算推荐太子殿下,桃夫人这会儿在王爷面前又哭又闹,让王爷去想想办法。” “这桃花也真是可笑,自己儿子这么能干,倒是硬气一点啊,牛皮吹破了,又来胡搅蛮缠,我都替她脸红。”王妃冷冷一笑。 “可不是嘛,听说浩林苑这次招人已经结束,王爷再去打点关系,就要费劲不少了。咱们圣上,可是最忌讳有人仗着权势走后门的。”绿湖抿嘴偷笑,幸灾乐祸。 “诶,这次王爷可要费点脑筋了。”王妃淡淡叹口气,听不出她话里的情绪。 乔越听着两人的对话,一直没有吭声。 正文 61.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六) 喵,这里是防盗章, 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冷汗从乔越额头刷刷留下来,重新躺回床上, 闭上眼睛,反复在心里默念:“这都是梦, 我还在梦里, 我还在梦里……” “门前大树下, 走过几只鸭, 快来快来数一数, 四五六七八……”恶俗幼稚的铃声忽然想起来,乔越睁开眼, 循着声音找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取过白色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来显名字:莫唯。 乔越记忆中似乎并不认识这样一个人。 但手机铃声实在有点难听,乔越只想让它快点安静,便接起电话。 “乔越, 你没事吧?”一接起电话, 莫唯便在电话那头满心担忧地问。 “我?没事啊。”乔越在心里腹诽, 他能有什么事。 “那……今天夏景怡的婚礼,你还去参加吗?” “谁的婚礼?”夏景怡?又是一个他从来没听见过的名字。不认识的人, 他干嘛去参加他的婚礼,这年头,人情费很贵的,包个红包就要他半个月工资嘞。 “夏景怡啊,你的前夫。” “前夫?我一个男人,哪来的前夫?!”乔越生气反驳,好歹他也还是纯情处男一枚,什么时候有前夫了?再说,什么时候国内能容许男人跟男人结婚了? 对话那头不知被吓了一跳还是怎么,沉默了半响后,默默说道:“那你好好休息,我不打扰了。”‘啪嗒’挂掉电话。 乔越放下电话,忍不住腹诽了一句:莫名其妙。 抬起头,乔越发现自己身处的还是之前的房间,没有任何变化。 等等,梦境中和自己长相一模一样的男人,婚礼,一样的房间,前夫,难道说……他变成了自己梦境中的男人? 从床上跳起来,拉开床头柜,一眼就看见放在第一只抽屉里显眼放置的离婚协议书。 将离婚协议书从抽屉里取出,下面还压着一本离婚证书。 大略看过协议书的内容,即乔越和夏景怡因感情破裂,认为不能再继续一起生活下去,协议离婚,分割婚内共同财产。乔越自动放弃夏景怡公司股份,证券基金等各类股票动产,获赠一套房产,位于江东区绿城嘉园独栋别墅。 独栋别墅?乔越看自己这房间,也就普通房间大小,装饰温馨自然,一点都不像富丽堂皇的别墅。 扔掉离婚协议书,接着往下翻,并没翻出什么东西。 走出房间继续翻找有没有有用的信息,房间外就是一个连门客厅,一个卫生间,一个厨房,整个房子的面积不大,只能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在客厅的茶几上,找到了一些设计图纸,应该是那名‘乔越’的工作,他是一名室内设计师。 摊坐在地毯,乔越稍稍弄清楚了些目前的状况,他似乎是……穿越到了一个类似现代的平行世界。在这个世界里,男人跟男人可以自由结婚,而这个世界里的乔越,就跟一名叫夏景怡的男人结过婚,后来又感情破裂离婚。 而他,不知什么原因,成为了这个世界里的乔越。 那他应该怎么回去,这里的房子,工作,朋友,都是不属于他的。而且,他心里有一个强烈的预感,似乎有什么东西牵绊着他,一定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里去。 毫无头绪,心如乱麻的乔越,忽然看到茶几底下搁置着一台笔记本电脑。 一般都是把电脑搁在茶几上使用,谁会把它放在茶几的隔层里。如此吐槽般想着,乔越将电脑拿出来,打开盖子,摁下开机键。 人们都会将很多资料存放在电脑里,也许他能够从‘乔越’的电脑中找到一些头绪,比如他为什么会穿越到这里,或者是怎么回去。 显然,陌生人的电脑可没那么轻易打开。乔越不出意料地遇到了麻烦,。 试密码的时候,乔越的第一反应就是输入123456,即使他知道这个密码肯定是不正确的,却总是下意识地就会去试。 系统提示密码错误,却也在下面出现了一行提示:只有再次找回失去的,你才能回归自己。 乔越心里咯噔一下,与其说是电脑密码提示,更像是对他如何回到自己世界的提示。 ———— 悠扬舒缓的钢琴曲,以水蓝色花球和樱粉色花球为主题,点缀着各种清新的花束,让整个会场里氤氲着若有似无的清雅花香。宴会场两旁放置着白色刺绣台布铺满的长桌,放满了各式精致美味的点心,供宾客取食。 宾客们相互寒暄,笑脸盈盈。 莫唯坐在餐桌上,等待婚礼正式开始。 阿k见莫唯神色忧虑,凑到他耳边轻声问:“乔越真的不来?也是,前夫结婚,他就算为了赌一口气强迫自己参加,肯定也会像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 莫唯无声地叹口气,恐怕还不止这样,今天早上他给乔越打电话,听乔越的话觉得他很不正常,别是出了什么事啊。 忽然,阿k推推莫唯的胳膊,压抑着激动的嗓音:“诶诶,乔越真的来了!” 莫唯抬头看去,只见乔越站在迎宾台前,穿着一袭白色西装,清雅俊秀,正微微弯下腰签名。还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很厚实的红包,交给脸色复杂的迎宾。 做完这些后,乔越转身走进会场,站在大门口,环视着会场,似乎在打量寻找着什么。 阿k扬起手朝乔越挥了挥:“乔越,这里!” 几名知道乔越身份的宾客顿时停下动作,朝乔越这边看过来。有的惊讶,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脸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下堂夫’来砸场子了,当然有看头。 乔越听见有人叫自己,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名娃娃脸的男人朝自己激动地挥手,而旁边坐着一名戴黑框眼镜的男人,眼带担忧地看着自己。 虽然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但忽视的话又太刻意。 正文 62.那个喜当爹的世界(七)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程特助很快将电脑拿上来,放在会议桌上,楚帆将手里的u盘插入:“这是我调取公司监控里的视频,发现一段很可疑的录像, 大家请看。” 从监控里显示的时间, 是晚上十二点, 公司里漆黑一片,已经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镜头里,乔越定睛一看, 那个人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辞职离开的张乐。 张乐打开设计部的密码锁,推门而入, 没过几分钟, 就见他怀里揣着一个文件袋匆忙跑过,那张脸正好光明正大地展现在摄像头里。 “乔总监, 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对张乐怀里的文件袋很眼熟?”楚帆定住视频:“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 镜头转换, 是一个包间的模样。 张乐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一起,神色匆忙,将手里的文件袋迫不及待交给男人后,又从男人手里接过几个厚实的信封,很快道别。 整个视频非常完整流畅,即张乐从设计部里取走了设计方案,再将他交给了卓然地产方面。 “从视频里,我只看到张乐从设计部取了一个文件袋交给了另一个人,不知道如何能被称作楚经理所言的证据呢?”乔越先下手为强。 “张乐是设计部的人,他从设计部里拿出一份设计方案交给卓然地产方,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受谁指示?”楚帆掩不住的得意:“况且,张乐已经承认,是你让他窃取设计部的文件,交给卓然地产那边的人。” “呵——真是笑话。”乔越忍不住好笑。 “你说什么!” “如果是我指使张乐,为什么不在私底下就将设计案交给他,而要让他大晚上来公司偷,还正好被监控拍下来?” “这就是你的阴险歹毒之处。”楚帆显然是有备而来:“你怕东窗事发,就事先准备好万全之策嫁祸给张乐,有监控为证,张乐有口难辩,铁定要为你背黑锅了。” “他这个黑锅,我可不敢当。”乔越作惶恐状摇头:“各位,我承认,设计部里,拥有完整版设计方案的人,只有我。但正是因为只有我手里有最终版设计方案,我也担心方案泄露,所以,从来没有在办公室里留下任何的纸质稿,唯一存放方案电子稿的u盘被我随身携带。” “所以张乐从设计部里偷走的文件袋里,我能肯定不会有设计方案。再者,如果我真的想要泄露设计方案给卓然地产的话,直接用邮箱发送不是会更快更加不漏痕迹?”直直地看向楚帆:“楚经理,需要我教你怎么嫁祸给我吗?其实你只需要找黑客侵入我的邮箱,伪造一封我曾经发往卓然地产的邮件不就可以了吗?不过不好意思,我的工作邮箱目前已经处于弃用状态,一般工作交接都是由我的助手卓皓思全权代为接收,所以……” 听着乔越慢条斯理地说着,楚帆脸犹如变脸般,一会儿转红,再由红变青,最后彻底黑下来。 “所以,刚才夏总经理说的都是对的,楚经理真的跟卓然地产勾结,不但给夏总监戴了绿帽子,还出卖公司利益?”一位董事不客气地发问。 “我没有!都是乔越干的,这一切都是他陷害我!”楚帆失控地指着乔越大声喊道。 “如果你能将这些东西解释清楚,我们也许可以回到起点,两人都是清白的状态下看待问题。”夏景深将摊在自己面前的资料丢到楚帆面前。 楚帆颤着手,捡起那几张白纸,却犹如千斤重般,拿着的手颤得越加厉害。 夏景怡缓缓闭上眼,大势已去,还有什么可说。有什么能瞒得过夏景深的,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的,恐怕夏景深知道的只会多,不会少。 “景怡……”楚帆如抱着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夏景怡。 夏景怡慢慢摇摇头:“都是我的错……如果荣华别墅的后期宣传,我能更多花些心思自己跟进,也许就不会让楚帆一错再错。” 楚帆瞬间变了脸色,身形都站不稳般晃了晃,过了半响,才似回过神,目光凌厉地盯着夏景怡:“你这话当真?” 夏景怡没有看楚帆,满怀歉意地从椅子上站起,对在座的一众董事们说道:“作为楚帆的丈夫,他犯了错,我也理应承担责任。只希望大家能给楚帆一个机会,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想看到楚帆走在不归路上回不了头。” “夏景怡!”楚帆显然没有领情,恶狠狠地瞪着夏景怡:“我不需要你替我求情。你果然如我所想,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亏我还全心全意地帮你!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居然是你……我们夏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夏柏然不敢置信地指着他说。 “你们夏家哪里对得起我了?我为了夏景怡,费尽心机,窝在夏氏这个破地方当个小小的助理,最后虽然成功跟夏景怡结婚,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找了多少莺莺燕燕。”楚帆被惹急,口不遮拦,将夏景怡的私事一箩筐兜出。 夏景怡气急败坏:“楚帆,你不要胡说!” 现场场面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听到夏氏最高领导者儿子的混乱私事,在场的董事们不知道该表现出不耐好呢还是感兴趣好,面面相觑间,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唯有乔越,深刻明白自己只是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闹剧。 “够了!”大家长夏柏然气得脸色发青,再说下去,保不准就会心脏承受不住昏厥过去。今天丢的面子,被看的笑话,足够让他有一阵子不敢坦然面对这帮懂事了:“抱歉各位,这本是我的家事,不该叨扰你们,稍后我会让秘书对你们做出补偿,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说是补偿,叫封口费会更实际。 乔越冷笑一声,在众人心绪纷乱间,悄无声息地退出会议室。 “乔越。” 乔越正欲走进电梯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面色淡然道:“不知夏总监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表情里没有掩饰的疏离,让夏静怡如鲠在喉。 “乔越……” “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恕我还有工作要忙。”隐约能从夏景怡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乔越下意识地阻止他说下去。 “乔越,这段日子里,其实我一直在想,跟你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我的心是最平静最安宁的。也许就是因为这一份安宁,让我觉得生活缺少了一份刺激。直到失去你以后,我才慢慢发现,能让我获得安宁的,只有你一个人,也只能是你。”夏景怡深情的眸子看着乔越,款款道:“人的一生,总会走过几次弯路,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还那么年轻,未来的路,我想和你重走一次。你……愿意给我们彼此,这一个机会吗?” 夏景怡满怀期待地看着乔越,他知道离婚的时候,乔越有多难过,那样淡泊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想用自杀的方式留住他。 正是乔越离婚时的表现,让夏景怡决定赌一把,把乔越……从夏景深手里再抢回来。 天知道,当他亲眼见到乔越和夏景深的暧昧时,那股莫名的酸楚在他心里酝酿发酵,每次看到乔越或夏景深时,他心里的不甘就增加了一分。 一寸一寸,一滴一滴,最后酿成了那杯噬人的毒酒。一旦饮下,万劫不复。 沉默许久,就在夏景怡认为乔越算是默认了时,乔越终于冷冷一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乔越吗?” 一语双关,管他听不听得懂。 不再机会夏景怡,走进电梯。 屏幕上的楼层显示,一格一格往下跳,忽然,电梯间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乔越怪异地抬起头。 “咚——”电梯间发出一声巨响,电梯停滞在十三层就不动了。 明明已经到达了他的目标楼层,电梯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乔越!” 乔越抬起头,他好像听到夏景深叫他的名字。 “刺——”一声轻响,电梯灯彻底熄灭。 过了几分钟后,电梯门正常打开,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灯亮着,却没有走出来任何一个人。 夏景深是西式简餐的爱好者,乔越只好就近找了家西餐厅。 用身份证挂失□□后,乔越才重置了□□密码,能正常使用卡里的钱。没想到‘乔越’比他想象中有钱,那卡里一长串的数字,让乔越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秒。 乔越对西餐还是敬谢不敏,如果可以,必须是选择口味众多一天一个花样都不会重复能吃上一年的中餐。 “公司里怎么没有食堂的?吃食堂多方便啊,坐下就能吃,西餐中餐都能有。”主要是乔越这几天对公司附近的餐厅都尝了个遍,还是以小资情调的西餐厅为主,单调乏味。 “夏氏的内部食堂,你没有去过吗?”夏景深放下刀叉,端起咖啡喝了口。 “啊?公司有食堂吗?”乔越吃惊。 夏景深淡淡点头。 “那卓皓思那小子怎么骗我?”乔越懊恼地一拍大腿,“每次都让我请他们出来吃午饭。”一次,乔越反问公司没有食堂吗?去食堂解决好了。卓皓思信誓旦旦拍胸脯说夏氏没有食堂,只能到外面去吃。乔越还为此愤愤不平了一阵,公司连这个福利都没有为员工们谋。到头来,原来是那小子骗他的。 “公司的食物物廉价美,作为请客用,的确不大合适。”夏景深的语气里明显憋着笑:“不过,卓皓思也没预料到你真的相信了。” 乔越默默擦汗,单纯天真是美德,难道他不知道吗? 吃完饭,乔越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原本以为夏景深虽口头上说叫他请客,但毕竟身为老板,让员工付钱总归有失颜面。 正文 63.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八)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乔越下意识想扭头就跑,刚转过身,余光扫到夏景深放下ipad, 抬起头, 深邃的目光与乔越的余光正撞上。 此时再跑有点太刻意,乔越扭正僵硬的身体,直面夏景深, 慢慢走过去:“夏大哥,挺巧啊。” 夏景深淡淡点头:“坐。” 乔越扫了夏景深桌上一眼, 三明治,蔬菜沙拉,还有用银色雕花小盏盛着的白嫩可爱的水煮鸡蛋。 显然是才刚刚开动的模样。 乔越思虑一番后说:“不用了,我就不打扰你用餐了。” “我只有一个人,何来打扰?” “……好吧, 那我不客气了。”乔越坐下, 服务员送上菜单。 乔越此时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要了意面沙拉再加一份三明治, 又点了杯鲜榨果汁。 夏景深轻轻抬眼:“以前你都是嗜咖啡如命。” 乔越的动作顿了顿:“咖啡这个东西, 虽然能够提醒神经,但也容易上瘾,还是少喝为妙。” 再看夏景深手里的深褐色液体,好像有种一棒子打死的味道,连忙亡羊补牢:“当然,早上喝咖啡有助于提高工作效率,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景深轻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乔越点的食物很快被送上来,顾不上跟夏景深说话,便开始大快朵颐。相较于乔越的狼吞虎咽,埋头苦干,夏景深的吃相真的好很多,优雅斯文,再配上那张阳刚英俊的脸,怎么看都像会动的画报。 夏景深吃完以后,坐在椅子上没动,继续手持ipad面目冷峻地看着,过了一会儿,乔越放下刀叉,用纸巾擦擦嘴角,满意地招来服务员结账。 拿出银行卡,服务员双手递过一个暗金烫花绒面托盘,示意乔越将银行卡放在上面。 乔越猛地想到什么,动作停在半空,不对,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 夏景深好整以暇抬头看着乔越,乔越缓缓收回卡,呵呵傻笑两下摸着后脑勺:“忽然想起这张卡里没有钱,夏总能否请手下员工吃顿早餐呢?” 夏景深掌管夏氏商业银行,手里握着整个夏氏的经济命脉,地位举足轻重。 “可以。”夏景深忽然心情很好一般,伸手向服务员招了招,服务员立刻走到夏景深那边,将一张黑卡放在托盘上,服务员微笑着离开。 即使在不同的世界,乔越也能猜出那张黑卡的用途,心里啧啧两声,有生之年也算亲眼看到传说中通行世界无阻碍的黑卡了。 不对,他是第一次看到这张黑卡吗? 心里提出这个疑问后,乔越反而不敢确定起来。 夏景深似是没注意乔越纠结的表情,起身:“走吧,九点要开会。” 他也九点要开会,那倒挺巧。诶……不会就是他们的会吧? 乔越犹豫地看着夏景深,夏景深接受到乔越的目光,挑起好看的眉:“怎么?没有准备好材料吗?” “不是……”果然就是他们的那个会议。 跟夏景深两人并肩走回公司,路上遇到夏氏其他员工,都是一副见鬼的表情,瞪大眼,快走两步,却忍不住好奇心频频往这边回首。 乔越摸摸自己的脸,夏景深长得帅没错,他长得也不赖啊,他俩站在一起怎么着也该用‘赏心悦目’来形容,怎么会是‘惊恐不安’呢? 在十三楼停下,夏景深对乔越说:“我先去处理些其他事情,九点准时在会议室开会。” “好的。”乔越点头,走出电梯。 刚走进设计部,就有一名年轻人冲过来,凄厉大喊:“老大~” 乔越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步,才看清扑过来的男人,一张干净白皙的娃娃脸,枯草一样的黄发,身前的工作牌上写着他的名字:卓皓思。 “你做什么?” 卓皓思一脸紧张兮兮地往乔越身前凑:“我都听说了,今天早上你跟夏总一起进的公司,你俩没发生世纪大战吧?” “无缘无故,我跟他发生什么世纪大战?”乔越一脸懵逼。 “诶?”卓皓思更加懵逼:“您跟夏总不是出了名的天生气场不和,就算没有光也会擦出点火花,要是有点导火索,那直接就是爆炸了好吧?” 乔越满脸黑线:“是这样吗?” “是啊,您是毒舌,夏总是腹黑,毒舌对腹黑,战况总是异常激烈。”卓皓思认真地托着下巴点头:“不过您放心,我绝对是无条件站在您这边的!”激动地握拳,表示自己的忠心耿耿。 乔越翻了个白眼:“那我倒是要谢谢你了。” “不用谢不用谢。” 乔越冷笑一声,头也不回地走进办公室。 卓皓思一脸摸不着头脑,刚才他说错什么了吗? 身旁一人走过来,怜悯地看着卓皓思:“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大实话呢?” 九点钟,众人准时出现在会议室。 夏景深坐在主席位置上,左手边坐着乔越和一干设计部同仁,右手边则是夏景深的精英幕僚,清一色黑西装白衬衫,刘海用发蜡打高一丝不苟。 而乔越穿着卫衣牛仔裤,其他人更是好不到哪里去,特别是卓皓思那个杂草头坐在乔越身边,更加显得气势不足。此刻,乔越很有想将卓皓思踢得远远的冲动。 夏景深环视众人一眼:“今天的会议,主要是为了岩城东城区新开发的cbd项目。” 开会之前,乔越大致了解了一下,岩城属国内政治中心,经济大市,东城区新cbd开发案又是今年岩城最重视的地产开发项目。夏氏如果能拿下这个项目,并且顺利打造一个集居住,商业,休闲为一体的大型cbd区域,将让夏氏走向一个新的辉煌。 “这次的cbd项目,政府有意打造一个新生态区域,设计部在提供设计方案的时候,一定要彻底体现这个理念。”夏景深慢条斯理道。 乔越微微皱眉,缓缓点头,这个任务可不容易。 “银行方面的项目部会就你们的设计方案进行估值,提供合理的预算,并且在最大范围内将预算降到最低。”毕竟是商人,肯定要从利益出发。 “如果预算降到最低,势必会影响设计的整个层次。”乔越眉头皱得更紧。 其余人纷纷抬头,看向两人,来了来了,世纪大战一触即发啦。 夏景深冷漠道:“这就是你们设计部的事情了,在取得同样效果的条件下,如何让设计成本降到最低。” 乔越冷笑地看着夏景深,很想蹿起来指着夏景深的鼻子骂:我艹你大爷啊,说得容易。 “接下来,就请你为大家展示一下设计部的初稿吧。”夏景深看着乔越幽幽说道。 乔越冷眼斜了夏景深一下,朝卓皓思侧头示意。 卓皓思立刻领悟地将手里的文件给每人发了一份,悄悄在乔越耳边说:“老大,我支持你,怼死他。” 乔越朝卓皓思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清了清嗓子:“那我就会大家介绍下,设计部关于cbd的初步构想。” 关于建筑设计,现在的乔越也只是个门外汉,好在留下来的资料记述详细,乔越花了半个小时看文件,也大致摸透了七七八八。在一群更加门外汉的金融精英前,和一众无理由的迷弟迷妹前,还是非常潇洒稳重,娴熟自然的。 将设计方案讲述完毕,乔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得意地扫了眼夏景深,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就算他不太懂,也能看出‘乔越’留下的设计方案极为精彩,让人不禁遐想这个设计付诸实现以后会是怎样的场景。 “老大~”卓皓思大抽一口凉气。 乔越没好气道:“干嘛,叫鬼呢?” “您……您……”卓皓思支吾了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夏景深双手交叠,撑在下巴下面:“这个设计方案从表面看,的确极富才华,让人抓不出不妥来。但如果细看……”低沉悦耳的嗓音一针见血,道出几个观点,让乔越哑口无言。 乔越的脸色不是很好,被外行人将了一军,还无话反驳,犹如吞了只苍蝇一般让人恶心啊。额角冒出冷汗,手用力握紧茶杯。 过了许久,乔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回去我们会再改进。” “ok,根据你们的初步方案,项目部会提出初步的预算。”说完,夏景深带着他的一众精英离开。 “老大——”卓皓思在身旁小心翼翼问。 乔越给了他一个有屁快放的眼神。 “今天你不舒服吗?”夏景深提出的问题虽然尖刻,但按照乔越的反应和专业度,不可能一句话都怼不回去啊。更何况—— “老大,您的咖啡。”卓皓思将放在乔越另一只手边的白瓷杯往他那边推了推。 乔越狐疑地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茶杯:“怎么回事?” “您手里那杯茶,是夏总的。”卓皓思总是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顿时心情舒畅。 正文 64.那个喜当爹的世界(九) 喵,这里是防盗章, 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乔越莫名其妙:“现在是饭点,我去父亲母亲那里吃顿饭不为过吧。更何况这里是乔府,我在乔府走动, 碍找谁了?” 太子脸一阵青一阵白:“你个傻子, 现在还学会顶嘴了是不是?” “……不敢。” 太子脸往后一撇:“走。” 乔越与紫璇对视一眼,如做错事的小孩一般低头耸肩地跟在太子身后。 大喇喇地走进乔越的小别院, 太子不客气地指挥紫璇:“去给本太子倒茶, 听说王妃的家人从外域稍来一批贡茶, 弄来给本太子尝尝。” 紫璇有气不能出, 只能维诺地应了声:“是。” 乔越呆呆地站在一边, 让太子不爽:“傻站着干嘛?说你傻还真较上劲来比傻了?”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乔越怒视太子, 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来。 “太子殿下,无事不登三宝殿, 你到我这个傻子这里来,究竟有什么事?” 太子无端端被呛了口, 脸一阵青一阵白,面无表情道:“哟呵, 你这傻子倒是也学会损人了。” “……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太子狂躁化:“你连老子都敢拒绝,心里只有你那个伪善的师父,还不敢呢,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话刚说完,太子便石化了,乔越眨巴两下眼睛,他刚才说什么了? “咳咳——”尴尬地干咳两声,太子脸色僵硬地说:“总之,我今天来找你,是让你去偷题。” “偷题?” “我想了想,最没可能选上去浩林苑的人就是你了。”想想还不够,又补充道:“毕竟也没有一个傻子能进浩林苑的先例吧。” “……” “你跟南墨流的关系最亲近,由你去探听他出的题目最保险也成功的几率最大。” “……” “再者,你偷来了题目,本太子也可以大发慈悲给你点提示,让你考试的时候不至于死得太惨。”太子殿下一副宽怀仁厚的表情。 “但是……”乔越弱弱地举手:“师父知道我的水平,定然不可能做出那些题目,我弱完成地太好,岂不是暴露了题目已遭泄露。” “唔……这倒是个问题。”太子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 “太子殿下,您为什么要去偷题呢?”这才是乔越关心的问题,骄傲自大的太子居然找他这个看不上的傻子去偷题,也不怕他把他给出卖了。 总结一句话,心真大。 “嗤——”太子不屑地笑:“云意那家伙,笃定了乔然一定会赢,我还偏不信了。喂——”太子用脚踢踢乔越:“你不用给我装了,其实你也不想乔然赢的吧。” “我?为什么?”乔然是他哥,怎么着都是一家人,总比哪哪都看不惯他的太子赢好。 “你还真以为乔然对你好呢?”太子夸张地张大嘴:“也是,就你这样的傻子,估计人家把你卖了你还得巴巴地去给他们数钱。” 乔越流下三条黑线:“是啦是啦,我就是会帮别人数钱的傻子,所以太子殿下的建议,我恐难遵命。” 太子直勾勾地盯着乔越几秒,看得乔越头皮发麻。 “你这是在拒绝我吗?”太子的语气阴森恐怖。 “不是……”如果直接承认的话,乔越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有好下场:“只是太子殿下的任务事关体大,我可能没有这个能力完成。如果事情败露的话,我不要紧,恐怕要连累太子殿下。” 这话才让太子舒心了很多,嘴角裂开一抹笑,伸手去捏乔越的脸颊:“放心,有本太子为你担保,就算事情败露了……有你这个替死鬼,我怕什么?” 乔越咬牙切齿地看着太子一张嚣张的俊脸。 “行了,给本太子做事,自然是保你没有后顾之忧的,你就放心地去吧。”太子看着乔越一张憋屈的脸,心情更加愉悦,所以他才会喜欢三番两次去挑拨乔越吧,真是生活最佳调剂品:“我限你后天之前,弄到南墨流的题目。不然的话……你可以期待一下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哼哼——” 乔越心里一阵阵发毛,这个太子明显就不正常的,万一他极端变态起来,乔越脑袋里脑补了一幕幕宫心计的画面。 比如说,把他拖到一个小黑屋里,用针扎他的指甲盖。 比如说,拖到冷宫一个被遗忘的井里,直接让他再一次落水彻底没人救。 或者说,直接派一个大内高手,乘着他睡觉的时候暗杀他。 ……权衡之下,乔越可不想他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第二天,乔越不需要人叫,就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自己穿着那堪称繁琐的衣服。 不能只穿一件衣服嘛,一个大男人,里里外外好几层,麻烦不麻烦? 紫璇端着洗脸水盆推门进来,见乔越一个人在跟衣服斗争,惊慌地抬头看向她:“你你……” 紫璇摸摸自己的脸,今天的胭脂没有涂开吗,小王爷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看她。 “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紫璇一愣,她向来只把乔越当三岁孩子看,哪有什么需要敲门的礼数,被这么一说,也想起来了,她家小王爷,怎么说都快行弱冠礼了。更何况之前落水之后,一下子聪慧很多,都知道害羞了。 “是是,是紫璇的错,下次紫璇会注意的。”紫璇微笑着道歉:“小王爷,需要紫璇帮您穿衣服吗?” 乔越纠结地看着自己身上扭成麻花的衣服,无奈地伸伸胳膊:“有劳紫璇姐姐。” “小王爷现在的嘴可真甜,以前就很会撒娇,现在跟抹了蜜一样。”紫璇忍不住捂着嘴吃吃笑。 有吗?乔越疑惑。 吃过早饭,南墨流的马车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乔越走到门口时,车夫立刻下马拉乔越上车。 “谢谢老王。”昨天南墨流上车时,也是对车夫老王淡然道谢,乔越学着南墨流的模样对车夫道。 “不客气。”车夫惶恐地低头。 这时,乔然也正好从府里出来。昨天乔越跟着乔然从学堂回来,可是用脚一步步走回来的,差点没把乔越累个半死。 乔然看到乔越,眼中无波,慢慢走向他,脸上才挂起一抹温和的笑:“弟弟,看昨日你没有上课用的书籍,我今天为你准备了一套,本来打算帮你带过去,既然正巧碰上你,就直接给了你罢。” 乔越接过:“谢谢哥哥。” 乔然点点头,准备绕过马车走开,乔越想了想,人家好心为他带书,而自己明明坐马车,却眼睁睁看着他走路去学堂,实在不妥。便叫住他:“哥哥。” 乔然停下脚步。 “我也是要去学堂的,不如我们一起坐马车去吧。” 乔然没有立刻回头,并以极快的速度低了下头,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再抬起头时,才伴随着扭过身的动作:“那就麻烦弟弟了。” “……不麻烦。” 马车跑动起来一颠一颠的,乔越被晃得有点难受。即使位子下垫了厚厚的一层绵软垫褥,也不能消除那颤颠。 忽然在脑子里乐观地想,这要是在马车里车震的话,恐怕根本没有人能看出什么破绽吧。 话虽如此,乔越还是紧紧抓着马车的窗杆,保持自己的节奏,免得一不小心被颠到地上去。 乔然是一点也无所谓,还拿出一本书安静看着。 想起昨天太子威胁他的事,乔越试探道:“哥哥对于师父的考试准备充足?” 乔越的眼神顿了顿,微微抬头,脸上还是挂着习以为常的笑:“老师的考试问题向来刁钻,说准备,其实也没什么可以准备的,只能尽人事,看天命吧。” 想了想,就太子那变态劲,乔然应该不是他的对手。念在乔然对自己不错的份上,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他:“太子对于这次的考试,似乎也是势在必得。” 乔然扬起一抹苦笑:“他是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怎么能跟他争,我连跟他争的资格都没有。与其说公平竞争,从太子要参加开始,这次竞争就不会是公平的。” 话里几分辛酸几分无奈,其实也不无道理,乔越沉默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说。 “其实我有时候真的挺羡慕弟弟的。”乔然忽然主动开口。 “……啊?”他一个傻子,有什么可羡慕的。 “弟弟心思单纯,从来不用烦恼这个,烦恼那个,周围人都以为弟弟不谙世事是理所当然。这么想想,其实也非常轻松自在,不是吗?” 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但他怎么从这话里听出几分幽怨的味道。 乔越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到了学堂,乔越才知道南墨流事务繁忙,一周只有两天会抽空来上课,其他时间都是由别的老师代为上课。 故意放轻脚步在夏景怡身边坐下,正好看到夏景怡的手机屏幕,的确是游戏界面,只不过在右下角还有一个小的视屏框,粗粗一眼,便能看出那是个清秀纤弱的男孩子。 夏景怡被突然出现的乔越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机屏幕捂住:“你做什么?吓我一跳。” 楚帆很想发火,却只能委屈地皱眉状:“我叫了你好几声,可你都没有理我,还以为你是专注工作上的事情。” 夏景怡尴尬地摸摸鼻子,忽然发火:“你还好意思说,乔越的事情,还没有定论,就急匆匆告诉爸爸,现在惹得大哥不高兴,爸爸下不了台,你就舒坦了?” 一说起这件事,楚帆也没理了:“我还不是希望爸爸能敲打敲打大哥吗?乔越那个设计案肯定是行不通的。” “就算行不通,最后表决的时候自然会否决掉,你操什么心啊?只会把事情办砸,荣华别墅区的事也是……” “荣华别墅区的事怎么能怪我,你不是也同意的?不要忘了,你才是市场部总监,夏氏地产的副总,这些决策都是经过你同意才执行的。”一提起荣华别墅区的事,楚帆便炸了毛,不管不顾开始嚷嚷。 “要不是你撺掇我……”夏景怡欲言又止:“行,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也记住把你的嘴封好了,往后,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自己掂量清楚了!” 楚帆见夏景怡还在气头上,放软了态度,整个人似无骨般倒进夏景怡的怀里:“景怡~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你也不想想,刚才你好言劝告乔越,可乔越呢,说话多难听。我这也是,为了让乔越别那么嚣张。” 楚帆身上一股若有似无的香气,撩动着夏景怡的心弦,心肠自然不自觉的软了下来:“以后,不要再去找乔越的麻烦了,就当他是不想干的人吧。” 乔越是炙手可热的建筑设计师,如果他真的离开夏氏,对于夏氏而言,不可谓不是一项损失。 “好了,我知道了。你都是我的了,我才懒得跟他纠缠什么。”楚帆双手揽着夏景怡的脖子,将自己的唇往他唇上贴去,浓情蜜意,眼含波光看着夏景怡。夏景怡一颗心早就酥麻一片,顺势揽过楚帆纤细的腰身,与他一起倒在床上。 乔越这几天感觉被榨干了一层皮,精力憔悴,走起路来眼前都能晃出两个虚影来。 这天早上,实在耐不过饥肠辘辘的肚子,强撑起身去买早饭。打包一个三明治和一杯咖啡,昏昏沉沉往夏氏里面走。 不小心被迎面走来的人撞了一下,乔越顿感眼前发黑,闭上眼的那一瞬间,乔越只有一个念头,就这样让他先睡一会儿吧。 一双有力的大手在乔越跌倒在地上前搂住他,身后的人上前:“乔总监,没事吧?要不要叫救护车?” “不用了。”夏景深凝望着乔越紧闭的眼,惨败的脸上,将修长的手指放到他的鼻子下,感受到平稳悠长的呼吸:“他应该是睡着了。” “睡着了?”身后的人不敢置信:“这个乔总监好神奇阿?这都能说睡就睡?” 夏景深眼光没有从乔越身上移开,就在身后的人不以为意,准备先行离开去工作时,才听到夏景深低沉地“嗯”了一声。 乔越做了一个非常深长又凌乱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个雪白空旷的房间里,眼睛无神地注视着某个地方,周身流露出的绝望和悲伤,感染着自己。循着乔越的眼光看去,只看到一片白得耀眼的光芒。 下意识地用手去遮自己的眼睛,乔越悠悠转醒,除了最初眼睛不适应地酸涩以外,脑袋一片清明,睡够觉的感觉真是爽啊。 乔越满意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这是哪里? 难道他又穿回去了?这是乔越的第二个念头,他从床上高兴地爬起来,快步打开房间门走出去,却瞬间被打回现实。 夏景深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阳光从他身后的窗外撒进来,在他身旁留下一道长长的暗影。听到开门的声响,抬起头,深邃的眸光对上乔越的,脸上扬起一抹浅笑,让他凌人的气质瞬间柔和起来:“醒了?” 只当自己看到的是错觉,乔越慢慢走过去:“我好像有点记不大清楚了,夏总,您方便为我解释一下,是怎么回事吗?” “事情就是,”夏景深故意顿了顿:“你走路走着,睡着了。” “这不可能!”乔越下意识反驳,他可不会做这么奇怪的事情。走在路上都能睡着,他干脆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得了。 “你没有回设计部,卓皓思给你打电话,我帮你接了,他说你已经三天三夜没有睡过觉。”夏景深合理解释了乔越忽然晕倒沉睡的原因。 乔越这才无话可说:“谢谢你了,夏总,那我先回去工作。” 夏景深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手表:“现在已经是中午,先去吃个午饭,再回去工作吧。” 乔越想了想:“也好,那我回去和设计部的一起吃吧。” 夏景深抬头,黝黑的眼眸盯着乔越:“为人处世的道理,不需要我这个上司来教你吧。” 不解地看着夏景深,乔越没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过了许久,乔越脑中灵光一闪,才领悟过来:“那夏总,不如我请你吃午饭吧,就当是感谢您收容我一上午。” 本以为夏景深还要装逼客套两下,没想到他直接扔下手里的钢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正文 65.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乔越从床上醒来, 看着渐渐熟悉的房间,忽然产生一股念头:他会不会就这样待在这里,永远回不到自己的世界去。也许要等到他终老,死去,才有可能, 灵魂穿回去。 这是他看了网上某本热门穿越小说后得出的结论,小说里的主角都是在死后才穿回自己的世界。 翻了个身,再次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里。还没有吃早饭,心情怎么会好。 乔越迷迷糊糊地闭上眼,快要陷入回笼觉中时,手机忽然疯狂地响起,吓了乔越一跳。 “喂。”乔越看都没看来显, 接起电话。 “乔越。”似曾熟悉,又好像陌生, 乔越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 “……你是?”低血压让乔越更加没好气。 “我是夏景深。” “……哦。”怪不得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什么事?” “请你现在来公司一趟。”夏景深没有多说,乔越答应下来, 挂了电话,认命地起床。 刷完牙洗好脸,回到房间无意间拿起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皆是来自卓皓思。还有一条短信:老大,千万不要来公司!千万! 后面两个感叹号表现了卓皓思焦急的心情,乔越虽然有疑惑,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不能去公司的事情,坦然地放下手机,转身去衣柜取衣服。 来到夏氏大楼,又是半个小时以后。 乔越安然自若地来到设计部,夏景深只让他来公司,并没说去找谁,他自然选择回自己的办公室。 卓皓思见到乔越,立刻脸色怪异地朝他挤眉弄眼,大意乔越懂,却懒得理会。反正他人已经来了,就算有洪水猛兽也躲不过。 揪着心紧张地看乔越一步步走向办公室,卓皓思只恨自己没用。在张乐的事情上,乔越挺身而出保住了大家,反过来,却没人能够帮助他, 不知老大,会不会怪他们。 推开办公室,见到自己办公室里已经坐了三位不速之客,挑挑眉:“最近我的办公室人气挺高的呐。” 楚帆率先沉不住气,跳脚道:“乔越,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自己心里清楚。” 乔越已知来者不善,更加不能草率对付,面色如常道:“我倒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望几位明示。” 夏景怡张张嘴,犹豫未决,满眼痛心地说:“原来以为你已经看开了我们之间这段破裂的感情,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一手。乔越啊乔越,我最终还是看错了你啊。” 多么地痛心疾首,多么地追悔莫及,我们的夏景怡同学表现地入木三分,好似乔越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乔越沉下心,难道他梦游去杀人放火了? 看向在场的第三个人,也就是夏景深。相较于另两人的横眉冷色,深恶痛绝,夏景深并没有表露出过多的情绪,眼色平淡地看着乔越。如果不是夏景怡和楚帆夫夫两你一言我一语,还真让乔越觉得根本没有什么事发生。 “好吧,就算你们要对我万般指责,总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给我个明白吧。”乔越摊摊手,无奈皱眉。 “你还在装傻?!”楚帆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都到了现在,你以为还能掩饰过去吗?” 乔越被楚帆的咄咄逼人烦了:“到底怎么回事?你要是说不清楚麻烦换个人说。” “你——”楚帆未出口的挖苦话被噎回去,憋得脸通红。 “乔越,你泄露夏氏的竞标方案,还死不认错?!”夏景怡站起来将楚帆揽在怀里,对乔越斥责道。 “我泄露竞标方案?”乔越皱眉,他还是第一次听见。 “没错,今天我代表夏氏去政局开会进行东城区cbd中心公开竞标,本来以为我们胜券在握,没想到,类似的竞标方案,被卓然地产提出,而且,卓然地产的标底只比我们少了三千万。” “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泄露了商业机密?” “不是怀疑,是证据确凿!”楚帆抢先道。 “什么证据?” “我听卓然地产的负责人亲口承认,是你将夏氏的竞标方案还有标底透露给他们,导致我们竞标失败!”楚帆追问:“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乔越略微沉思,他这绝对是被人陷害了。但越是不清白的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仔细一想,楚帆的话其实漏洞百出:“你说卓然地产的人向你亲口承认?这可是涉嫌盗取商业机密,是犯法的事情,卓然地产的人会那么轻易地跟你坦白?你当骗三岁孩子呢?” 楚帆的脸色一白,夏景怡也仿若忽然清醒过来。 是啊,刚才竞标结果出来,卓然地产凭借相似的设计方案,相差无几的标底最终竞得东城区cbd方案时,夏景怡的大脑一片空白。 听到楚帆说是乔越将他们的设计方案泄露给卓然地产后,他就像是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下意识将责任全部推倒乔越身上,跟楚帆急匆匆赶回来兴师问罪。 但仔细推敲,楚帆的话根本就经不起常识考验。 “是啊,楚帆,卓然地产怎么可能大方承认他们窃取商业机密?”夏景怡扭头看向一脸惨败的楚帆。 “这个……”楚帆垂下眼:“他其实也没有当面跟我说,但是,是我偷听听见的!” 夏景深从椅子上站起,淡淡打算几人的对话:“这件事情,还是等查清楚再说,下次再发生没弄清楚就兴师问罪事情,那我也不得不追究施罪人的责任了。” 乔越看向夏景深,从一开始,夏景深就没有对他多加指责,是因为本来就觉得楚帆的话不靠谱,还是说,他本来就是相信他的? “等一下。”在夏景怡和楚帆转身离开之前,乔越忽然开口:“既然你们说完了你们的事,我倒是也想说说我的事。” 夏景怡疑惑地回头,见乔越冷着眼,嘴角扯起一抹讥笑,直直看向楚帆,楚帆被乔越看得心惊:“你……” “就算我真的联合卓然地产窃取商业机密,这也应当是非常隐秘的事情,不知道楚经理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偷听到如此机密的事情呢?” 夏景怡惊异地扭头看向楚帆,楚帆脸色愈加苍白:“你……你是什么意思,说我有意栽赃嫁祸吗?” “哦,没有关系啊,我只是询问一下楚经理,可没别的意思。” “乔越,你就非得用这么阴暗的心思去想别人吗?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还想往别人身上泼脏水吗?”楚帆扭头勾着夏景怡的胳膊撒娇:“景怡你看~我就说乔越可疑,如果他不心虚,怎么会为了掩人耳目而将苗头引到我身上来?” “既然你认为我是想祸水东引,那么这张照片呢?”乔越拿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举到两人面前。 略微看清照片上的内容,夏景怡变了脸色,那手机拿过来,仔细地看,脸色顿时变黑,仿若脱了力气般,将手机慢慢递到楚帆手里。 楚帆一见照片,大惊失色,连忙动手删除,企图消灭证据。 乔越看着楚帆的动作,不动声色道:“既然我会把照片光明正大叫到你们手上给你看,就代表我手里肯定不会只有这一张照片。” 楚帆怒视乔越,过了几秒,忽然冷冷笑道:“你以为这种ps过的照片,就可以骗得了我们吗?我之所以删除这张照片,就是因为这照片是假的,你企图拿一张假的照片挑拨我和景怡的关系!” “照片可以造假,那视频呢?”乔越不为所动,他等的就是楚帆的这句话:“你以为照片是我偷拍的吗?不,照片是我光明正大从酒吧的摄像头里取出来的。” “你……”楚帆面如死灰,却仍不死心地扭身拉着夏景怡的衣角,可怜兮兮地说:“景怡,你不要相信他,他都是在骗你的。” 猛地扭过头,怨毒地看着乔越:“乔越,我知道你一直妒恨我,认为是我抢走了景怡。可是感情的事是强求不来的,景怡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为何还要这样费尽心机,苦苦纠缠不放?” 听到楚帆的话,夏景怡忽然眼中闪起亮光,看着乔越。 乔越抱胸冷笑:“彼之珠宝,我之□□。你怎么就肯定我放不下夏景怡,之前是我瞎了眼,现在我看清楚了,还把夏景怡当宝贝的人是你吧?既然你真爱夏景怡,那为什么还会出现照片上的人?” “我说了这照片是假的,不管是照片还是视频,都是你造假为了诬陷我的!” “够了。”一道冷然的声音打断两人的争执:“这件事情,先弄清楚再说。”夏景深走到乔越面前,深沉的眼盯着他的脸:“视频是从哪家酒吧里调出来的?” “西区armistice。” 夏景深点头:“不管是竞标的事情,还是照片的事情,我都会调查清楚。” 正文 66.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一)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过了一会儿,听到脚步声从会议室里传来, 随后,门被打开,夏景深冷着脸从里走出。乔越连忙站起来,巴巴地看着夏景深, 暗叹看来没来对时候啊。 夏景深见到乔越, 脚步慢下来, 脸上还是如冰霜一般, 身后的助理非常有眼色地上前:“抱歉,乔总监,夏总今天……” 还没等助理说完,夏景深已经打断他的话:“进来。” 明显是对乔越说的。 乔越眼睁睁看着夏景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立刻跟随进去, 回头看了助理一眼, 只见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助理怜悯地看着他, 又带着几分解脱。 这是……要拿他当炮灰? 乔越非常敏锐地感觉到前方必当凶险, 思忖一番后,决定还是先避难为好,转身对助理笑道:“既然夏总今天公务繁忙,那我改天再来……” 助理连忙拉住他,怎么都不肯放他走,一脸为时晚矣的表情:“乔总监,夏总看见你之前,你开溜就没什么事。现在夏总都叫你进去,你不去,不是自己找死吗?我劝你,早死早超生,我会在外面默默为你祈祷……”不要死得太惨。 毕竟正在怒气中的夏景深,犹如阎王罗刹,不拉几个人陪葬,怎么能消除怒火。既然夏景深中意乔越当炮灰,其他人自然乐意之至。 助理一边说一边将乔越往火坑……不,夏景深办公室推:“快去吧,快去吧,没准这会儿夏总已经消气了。而且夏总今天晚上飞米国去出差,你有什么事可得抓紧机会说,不然再想见夏总,就是一个月以后了。” “啊,既然夏总那么忙,那我还是一个月以后再来吧。”乔越推脱着想跑。 那边助理已经推开夏景深的办公室门,得意地朝他挥挥手。 唔…… 乔越有点绝望地站在门口,迟迟徘徊不肯走进去。算了,就算夏景深是洪水猛兽,也只得羊入虎口。 走进去,夏景深背对着他,站在落地窗前。 窗外是高楼耸立,仿若直入云霄,夏景深挺拔的背影,放佛成了一道风景线,与林立的高楼交相重叠,平添几分孤独傲世。 慢慢走到夏景深身边,顺着目光往下看,交叉复杂的马路,来往只如点大的车辆,乔越有些眩晕地移开眼,转过身。 有些人就是喜欢这种将其他人踩在脚下的视角,而对于有轻微恐高症的乔越而言,这实属恶趣味。 终于,夏景深缓缓开口:“找我什么事?” 乔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本来他要说的事就比较敏感,火烧浇油的话,他可能连渣渣都剩不下。 “呃……”乔越想了想,清清嗓子,装模作样道:“夏总,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夏景深睥睨他一眼,没有做声。 乔越顾自己讲下去:“有个人买了一双新的手套,却在坐车的时候不小心从窗外掉了一只,其他人都觉得很可惜。但是那个人一点都不难过,赶紧将剩下的一只手套也扔到窗外,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夏景深还是不做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听。 乔越只得自导自演将这出戏演完:“他说,这只手套对于他而言已经没什么用了,如果谁能捡到那只手套,就正好给他去用吧。” 讲完故事,乔越也不再开口,气氛静谧地让人不自在。正打算沮丧地告辞,夏景深忽然转身,抬手在乔越的头上轻轻拍了拍,转身走到待客的沙发上。 乔越摸摸自己被拍的头顶,脸微微发红,虽然夏景深没有说,但是乔越知道,他听懂了,才会拍拍他的头,表示感谢。 可是这样的动作,让他的心又忍不住如被电击般发麻,□□难耐。 转身跟着走到他身边,还没开口,已经被夏景深抢了台词:“你来求情?” “……是。”一语中的,什么人啊,让不让人保持神秘感了? “之前我就说过,交给你处理的意思是,我全然不会干涉。” “那……”乔越深呼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他:“将水烟带到公司的人,我已经让他辞职,其余相关的人,写份检讨交上来。”他知道这个决定偏袒的嫌疑很重,而夏景深作为当事人,又是夏氏未来东家,这件事就算他说不管,知会他一声总是必要,省得以后遭人诟病。 就怕夏景深认为他包庇设计部的人,嫌惩罚太轻…… 没想到夏景深只轻描淡写地点点头,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目的达到,乔越立马告辞,是不是有点太忘恩负义。想了想,牵强地扯了个话题:“听说夏总下午要赶飞机出差,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 乔越停下脚步,转身正好见夏景深递过来一张名片:“这是我的私人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 夏景深的私人号码啊,想想就值很多钱,掩饰心里的窃喜,诚惶诚恐地接过。打电话是不可能啦,手头紧的时候贩卖一下倒是可以有。也不知道夏景深在世家名媛啦小姐啦里面吃不吃得开,要是人气旺的话说不定还能炒高一波。 看着乔越离开的身影,夏景深悠然起身,走到办公桌旁按下内线:“让负责em投行项目的主要人员,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开会。” 想起乔越绕了八百里的故事,夏景深不免好笑。不过就是为了跟他说,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能避免,生气也没用,不如往好的方面想。君子不怒于失去,而从失去中看到价值。 什么都不知道,却还用这样蹩脚的故事安慰他,偏偏,夏景深真的从他的故事里得到平息,这才是不可思议所在。 这样的乔越,真的是之前那个,虽然才华洋溢,却刻板到让人感到乏味的乔越吗? 初次见到乔越,那时他刚回国,接手夏氏商业银行。其实他对于回夏氏工作一点兴趣都没有,国外波澜万丈,一朝天堂一朝地狱的环境,才更让他热血沸腾,觉得有点意思。 彼时,乔越跟自己的弟弟夏景怡刚订婚,将在不久之后结婚。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荣华别墅的设计方案会议上。 夏氏地产标下山顶地皮一块,用作建造奢华别墅群。 夏景怡刚接手夏氏银行,业务不熟,对于这项已经进行到一半的项目,可谓是半路程咬金,没多少兴趣。 于是,冷眼旁观乔越与夏景怡手下的楚帆争执。楚帆作为市场部方面的负责人,当然以利益最大化为考虑,房子建得多就卖得多,提议将山顶地皮上的天然植被尽可能砍伐,用于建造别墅。 乔越不同意,他对于这块山顶地皮最初的设想就是依托天然的森林树木,打造如山林隐居生活般的别墅。 当纷争到了白热化阶段的时候,楚帆说出的话含沙射影,暗指乔越不切实际,明面上是夏氏继承人的未婚夫,却没有真正为夏氏考虑,忘恩负义。 乔越气得脸色发白,拥有良好的素质修养以及超高的道德标准,让他怎么都做不到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地步,只能抿唇冷眼生闷气。 夏景深被这趟浑水搅得头疼,于是挥手道:“我们是资本企业,以利益为重,如果自己有需求,就拿出足够的理由说服我们。”尽这无心一句话,让乔越以为他是站在楚帆那边,两人结下梁子。 之后可能是气场不和,三言两语就不对头,不是大眼瞪小眼,就是乔越抛弃自己多年修养,非要跟他对峙几句。 连夏景深都觉得莫名其妙,不可思议。 “小王爷,难道您忘记了老夫最讨厌课堂上有人睡觉吗?您要是不想听老夫上课,大可向太子殿下和云意殿下那样不出现。您既然出现了,为何又要公然在学堂上睡觉,是要故意发泄对老夫的不满吗?”白发老师上课的时候絮絮叨叨说话不利索,教训起人倒是立马换了一副面孔。 乔越捂着自己的耳朵,接下来就听着这白发老师不上课了,念叨自己足足半个时辰后,下课打铃的声音终于响起。 饶是乔越,也终于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此举又被白发老师抓到:“老师教诲你让你这么受不了吗?下课了是吧,下课你就能松懈了吗?” “安老师,弟弟他大病初愈,身体难免差些,今天坚持来上课,安老师难道不该鼓励他一下吗?”乔然施施然开口,才让白发老师闭了嘴,咋咋嘴巴,吹着白胡子什么都没说走了。 “弟弟。”乔然见乔越低头丧气,连忙安慰他:“安老师就是这样的,其实他就是刀子嘴心肠很软的,你别放在心上。” 乔越抬起头,才反应过来那白发老师已经走来。刚才他做乖顺状被他教训,实际上心神已经开小差开到天边去了。意识到可以走了,赶紧起身,对乔然道:“我没事的,哥哥那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正文 67.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二)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什么原委, 他要是知道什么原委,至于在这里受这个鸟气。 虽然不甘,乔越还是不动声色道:“我知道了。” 太子这才满意地再次捏捏乔越的脸:“这才乖, 今天我就先放过你。”说完之后, 拍拍手扬长而去。 回到自己的别府, 就有下人来叫乔越, 称王妃叫他过去用午膳。 乔越想了想, 便让紫璇陪他一起去,现在紫璇俨然就被乔越当成心腹, 不管走哪儿能带着就尽量带着。 路上,乔越忍不住问:“紫璇姐姐,南墨流是谁啊?” 紫璇惊讶地张嘴:“小王爷, 您不记得了吗?南墨流就是大夫子的名讳啊。”稍后, 紫璇又见怪不怪地捂嘴笑:“不过也难怪,小王爷你除了吃,哪里还记得其他事情。只要记得,不可当着大夫子叫他名讳, 那可是大不敬的。” 乔越点点头,这点人情世故他还是懂的,尊师重道嘛:“我知道的。” 紫璇看着乔越,忽然感慨道:“最近怎么感觉小王爷一下子长大了很多,也许真是上天垂怜,让小王爷终于开了心智呢。” 乔越忽然邪邪一笑:“紫璇姐姐,我这样不好吗?” 乔越本身就长得俊俏逼人,这么一笑,更是勾动人心,让在乔越身边伺候多年的紫璇都把持不住,红了脸,娇羞地低下头:“小王爷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话。” “自学成才啊。”乔越努努嘴:“紫璇姐姐,我可是很聪明的。” 既然乔越决定把紫璇当心腹用,就得慢慢让他习惯自己的不同,毕竟老是扮演白痴,说不定真的要退化成白痴了。 “好好,我家小王爷是最聪明的。”紫璇还是把乔越当做要糖吃的小孩子般对待。 进了王妃的别府,王妃正打扮艳丽地坐在偏座上,上座坐着一名神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能坐在上座而让王妃坐偏座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乔王爷了。 乔越见这阵仗,便规矩地站在原地,恭敬地叫了声:“父亲,母亲。” 王妃听乔越乖巧地主动叫人,立刻激动应声:“诶,我儿好乖。王爷,您看,越儿也是会长大懂事的呢。” 乔王爷面目严肃地看着乔越,对于一个痴傻的儿子,没有一个人会欢喜。但难得乔越懂得些礼数,主动叫他,还是板着脸点点头:“坐。” 获得允许,乔越坐在王妃身边。 王妃抓着乔越的手拍了拍:“今天我让厨房准备的都是越儿喜欢吃的菜,待会儿可要多吃一点啊。” “好的。”少说少错,乔越一会儿还是埋头苦吃算了。但看着餐桌上,不见他哥哥乔然的身影,方才一回到乔王府,乔然便与他分道扬镳,说要去看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不是王妃吗? 桌上原只有几盘冷菜,王妃让绿湖去厨房里让人把热菜端上来,绿湖低头称是,全程不敢看乔越一眼,显然是被南墨流教训乖了。 乔王府的厨师做菜水平果然一流,古代人嘛,自然会把中国传统饮食文化发扬光大。光是一道桂花糯米藕,桂花清香,莲藕带着糯米的软糯,入口清香,黏而不腻,回味悠长。 让乔越吃得甚是欢喜,一尝再尝。 餐桌上除了杯盏偶尔的碰撞声,没有人说话的声音,乔越乐得轻松,顾自己吃喝。 “王爷,桃夫人做了些您爱吃的核桃酥,趁热给您送过来了些。”一位粉衣丫鬟端着个盘子便呈上来。 在座的人除了乔越无感外,动作皆是一僵。 乔越一边啃着炖地酥烂的猪蹄一边想,桃夫人是谁?小三吗? 王妃慢慢放下筷子,发出清脆的声音。 绿湖立刻知趣上前一步,接过丫鬟手里的盘子:“王爷跟王妃还有小王爷难得坐在一起吃饭,这点心我暂时收下,等王爷王妃用好膳,当做餐后零嘴吃不知可好?” 征询地看向乔王爷,既大方得体,又没有拂了谁的面子,乔王爷没有不肯的道理,点点头:“那你便先拿着吧。” 乔越看着那散发诱人气味的核桃酥,心想,肯定味道不错,那桃夫人的手还挺巧的嘛。 “难为桃夫人挂心了,我听说最近乔然想进浩林苑谋职位,王爷,您可得多费点心才好。”王妃怜爱地摸摸乔然的头:“可怜我的越儿,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乔王爷嘴唇动动:“卿卿,不要这么说,将来我这整个乔王府都是越儿的,然儿只不过是想进浩林苑,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是要帮衬着点。” 亲亲?乔越差点把整只猪蹄咽下去。没想到这乔王爷长得跟反恐精英似的一脸正派,讲起话来这么肉麻。 “这我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让你去多关心乔然。至少等我百年以后,他也能念着越儿是他弟弟的情分,我便瞑目了。”说到这里,王妃忍不住抹眼泪。 乔越见状,赶紧放下碗筷:“母亲……” “越儿……”王妃改伏在乔越背上忧伤地哭。 乔越无法,只好配合王妃的表演:“母亲,您别伤心,等越儿长大了,会孝敬母亲还有父亲的。” 在场的人见到这幅母子情深的画面,皆是忍不住见者戳心,闻着落泪。 乔王爷无奈地拍拍王妃的背:“卿卿,我都向你保证了,日后这乔王的位置定当是越儿的。你要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无人能够撼动。” 王妃这才从乔越背上起身,抽抽泣泣地抹眼泪:“现在我人老珠黄了,哪里比得上娇艳明媚的桃夫人。我只希望你不要忘记,当日我是如何排除众议,求着父皇保下你的。” 乔越在一旁犹如看戏,心想这乔王爷和王妃之间,看来也是有曲折故事的啊。 吃完午膳,乔越自然是不可能有机会品尝到桃夫人送来的核桃酥了,摸着自己的鼓囊囊的肚子向乔王爷和王妃告辞,返回自己的别府。 “紫璇姐姐,我父亲和母亲之间究竟有何渊源?”乔越忍不住问道。 紫璇愣了愣:“具体的往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咱们的王妃是当今圣上的亲妹妹,身份无比尊贵。乔王爷虽然是老乔王爷的嫡长子,上头也有一个哥哥,才华洋溢,深受老乔王爷喜爱。乔王爷恐自己的嫡长子位不保,便向圣上请求去前线带兵,希望能获得一些丰功伟绩回来。” 乔越点点头,看着紫璇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紫璇犹豫了一下:“之后的事情,是否属实有待考据,小王爷,奴婢可不敢乱讲了。” “没关系的,紫璇姐姐,是我问的你,要是出什么事,直接来找我好了。”好奇心被吊到半空中,突然被告知不讲了,这不是让人抓心挠肺嘛。 “呃……要不然,还是等回了别府,奴婢再细细说给小王爷听,好不好?”紫璇想想,这还走在路上了,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小王爷是没什么事,她一个奴婢可就要被安上一个妖言惑人的罪名了。 “好吧,那我们快点回去。”乔越欣然同意,拉着紫璇的手快步往自己的别府走,没办法,他的八卦之魂已经燃起。 还没走回自己的别府,就被半路出来的程咬金拦住去路。 太子换了一声蓝衣,愈发英气逼人,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吊儿郎当地看着乔越冷笑:“真想不到啊,乔小王爷居然在自己的府邸里跟婢女拉拉扯扯,要是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 乔越瞪大眼,看着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瘟神,一时来不及反应。 “太子殿下,您误会了。方才奴婢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小王爷怜惜奴婢,才出手扶了奴婢一把。”紫璇睁眼说瞎话的功力,真是让人不得不赞叹啊。 乔越反应过来,立刻接上:“是啊。不过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恩。”彼时的夏景深,还在为米国em投行的事情皱眉,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那……您还安排了他做其他事情吗?” 夏景深也听出卓皓思的话里有话,放下手中的钢笔:“什么事?” “本来有一个设计案,我们部里刚讨论到一半,老大就被叫上去开会。他走之前,说等他结束了,回来继续讨论。可是我们一直等到下班,都没有见老大回来,打他电话也打不通,觉得奇怪,才想来……”卓皓思将来龙去脉简单说了遍。 夏景深忍不住皱眉:“我没有给他安排其他事情,也许他是有事情出去了。” 卓皓思赶紧点头,担心夏景深责怪他小题大做:“恩恩,很有可能的,那等明天再说好了。” 挂掉电话,夏景深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并没有多少信服力,乔越是一个非常尽责的人,工作进行到一半,如果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他一定会知会手下一声。这样悄无声息地抛下工作不管,的确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正文 68.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三) 喵,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那怎么行?上次就是本该去接你的马车不知怎么回事,被叫去了别处,才让小王爷自己从学堂走回来,经过湖边的时候不小心落水。好在当时有人经过,将你从湖里救上来, 不然的话……” 乔越还是第一次听紫璇提起关于自己落水的事情, 他总不可能自己主动去问,连自己的事情都不知道,谁能相信呢? “那救我的人是谁呢?” “救你的……好像是太子殿下!”紫璇想了想, 回忆起来:“当时太子殿下也挺奇怪的, 刚从湖水里上来, 却面色潮红,身形不稳, 将你救上来以后,让人喊来乔府的家丁,自己却不见了。我们当时没在意, 您提起来,我才想起这回事。” 是太子救了他……这件事情就更蹊跷了。 又随便问了几句, 乔越见时间不早,也拗不过紫璇这个御姐的坚持,上了乔府准备的马车。 乔越看着马车夫,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似是明白了什么,乔越不发一语上车。 “小……小王爷,可以走了吗?” “走吧。” 马车安静平缓地往前,车夫战战兢兢,连指挥马儿的声音都不敢太大声。 经过一片湖的时候,乔越忽然出声:“停车。” 车夫立刻“吁——”了一声,让马车停下来:“小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见这里很熟悉,是不是就是我当日落水的那片湖呢?”乔越掀开帘子,从里面探出头来,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车夫看。 车夫被看得背脊发凉,原本任他们在背后嘲笑调侃的傻子小王爷,何时有过这样的眼神看过他们? “小……小王爷真是好记性,我们还是快走吧,一会儿去学堂就该迟到了。”车夫弱弱地擦了把额头上的汗。 “不急。”乔越微微一笑。 车夫怎么都觉得乔小王爷这笑,有点渗人啊。 “说,那天你为何没有来学堂接我?”将微笑收起,面无表情的乔越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小王爷饶命,小王爷饶命啊!”车夫吓得屁滚尿流,滋溜下了马车跪地求饶:“那日我的马车在途中坏了,进退不得,打算将马车拉回乔府,换一辆马车再来,谁知小王爷您就……” “乔府的马车会这么容易坏吗?你是专门的车夫,马车有没有问题难道你会没有感觉,非要等马车坏了,耽误主子的正事?这样的借口,别人信你,我可不信!”唬人的事情谁不会做,他乔越可不是被吓大的。 “小……小王爷。”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没想到这小王爷能一针见血,戳破他的谎言,车夫真真切切地吓尿了。 看到车夫被弄湿的裤裆,乔越蹙眉,他的威力有这么大吗? “还不快说?!不然我叫人把你也扔下湖去,让你尝尝被湖水淹没的滋味!” “小王爷,这真的不关我的事啊。是桃夫人!”被这么一吓唬,车夫什么都招了,一个大粗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幸好没人经过,不然绝对被人看去一场好戏。“那天,我正打算出门去接您,桃夫人身边的丫鬟翠屏忽然来找我,说要为桃夫人去采买,让我送她一趟。我着急去接您,没答应。后来桃夫人亲自来找我,还……还给了我一袋钱,我……我一时心软……” “一个丫鬟,出门采买,还要坐马车,好大的架势。”乔越冷笑。 “是真的,小王爷,奴才说的句句属实啊。那钱,我还没花完呢,”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袋,那布袋用的是上等的锦缎缝制。 乔越将布袋一把拿过来:“你这布袋,是桃夫人给的。” “是的,桃夫人就是用这布袋给我装了钱,我看这布袋材质甚好,便留了下来。” 将布袋里的钱倒出来,丢还给车夫,乔越拿着布袋转身走进马车里:“走吧。” “是是。”一听到乔越的赦令,车夫感激涕零地爬上车。 看着手里绣着朵朵艳红桃花的布袋,乔越冷笑,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乔越从来不会自己主动找事儿,但谁要是在背后阴他,他也绝不会让那人好过。 如果不是他们设计让乔小王爷落水,乔越也不会莫名其妙穿越而来。这笔账,总得找个人算算清吧。 刚到门口,一辆马车也正好停下来。乔越从马车里走出来,正撞上老王笑盈盈的脸。 “小王爷。”老王向乔越打招呼。 乔越回以微笑:“老王。” 两人正寒暄间,南墨流掀开帘子走出来,一头如墨长发随意披在身后,浅白的素色长衫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古雅中透着不俗的气息。 “师父。”乔越浅笑吟吟地上前向南墨流伸出手。 南墨流淡淡看了他一眼,冷然道:“不用。”便自己跨下马车。 呃……乔越将伸出的手缩回,摸摸自己的鼻子,这是……生气了? 闷不吭声跟着南墨流走进学堂,乔然与云意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书阁里静谧一片,弥漫着别扭的氛围。 乔越和南墨流进来以后,太子施施然后脚跟进来。 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见其余几人都是冷着脸闷不吭声,乔越挠挠脖子,难道是他不在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接下来的时间,南墨流便是冷着声音上课,乔越老老实实听课,而云意和太子这对最佳互怼二人组居然一句话都没说,堪称老实巴交二代,也是让人啧啧称奇啊。 讲完课,南墨流随手拿起本书便迈腿离开,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也没有留下。 乔越想了想,还是决定抬腿跟上去。 “师父~”乔越喘着大气,跟上南墨流的步伐。南墨流比他长得高,腿长优势又明显,正儿八经走起来,他还真的挺难跟上的。 “您是……不开心了,心情不好?”乔越试探性地问。 南墨流像是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往前走,乔越明白了,这是在生自己的气呢。可这是他几天之内第一次见南墨流,就算他想惹南墨流生气,也没有这个机会呐。 “师父,您是在生我的气呐?”南墨流的脚步几不可察地一滞,乔越立刻看出了端倪,可他是怎么都不明白他是哪里得罪了这位大老爷啊。 “师父……诶,师父……”乔越叫着追上去。 走到学堂门口,老王已经候在那里,南墨流没理会乔越,径自上了马车。乔越摸摸后脑勺,这是跟上去还是不跟上去呢? 老王见乔越站在马车旁,为难地问:“小王爷,您上车吗?” 还没等乔越开口,南墨流便从里面冷着嗓音说:“走。” 老王颇为为难地看着乔越:“小王爷……” 乔越颓然地往后退了退,想了想,还是不甘心地喊道:“师父,您就算生我的气,也得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吧,不然我怎么改正呢?” 回答乔越的,是马车往前奔跑的一地灰尘。 “呵——没想到你也会惹南墨流生气啊?”太子欠揍的挑衅声音从身后响起。 乔越一听是他的声音,小腿打颤,还是脚底抹油走为上策。 太子从身后一把拉住乔越的衣服领子:“怎么?打算当没看到我吗?” 乔越无奈,只能乖乖回头:“太子殿下,您有何指教?” “指教?我可不敢当,你上次不是很厉害吗?” 乔越只能装傻:“您说地哪次?” “乔越,几天不见,怎么?又傻回去了?”太子讥讽地看着乔越,一张俊脸慢慢向他靠近。 乔越警觉地向后退了步:“你……你想做什么?” “呵呵,你最近不是胆子很大嘛,仗着南墨流给你撑腰,怎么?”太子向前迈进一步:“南墨流不给你撑腰了,你便也知道害怕了?还以为你变得不一样的,原来也跟之前一样,就是胆小鬼,傻子!” 太子鄙夷地看着乔越,鼻子里哼了口气。 “……”乔越冷静地看着太子,没有说话。 “怎么,真的又变成那个胆小怕事,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了?”太子皱着眉,伸手向去摸乔越的额头。 被乔越一下子躲开,嫌弃道:“拜托,就算我又傻了,我也不是发烧感冒,摸额头有用吗?” 太子愣了愣,随后脸色发青,咬牙切齿叫出乔越的名字:“乔,越。” “是是是。”乔越用小拇指挖挖耳朵,敷衍道:“太子殿下,我是傻了,不是耳聋,您不必说得那么大声。” 太子的脸色彻底变黑,而乔越乘着太子没有反应之际,彻底实施尿遁:“忽然有些尿急,我也去上个厕所哈。” 忍着偷笑的冲动,乔越一本正经道:“莫唯,我很感谢你对我的这份心意,我可以向你保证,不会再做什么想不开的事,你可以放心。所以,我希望我们还是各自赶快回归自己的生活轨迹,你不需要为了我放弃什么。” 正文 69.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四) 喵, 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伯母, 您这么说就太让我伤心了。正因为之前跟你们的情分, 我今天才会来这里, 祝贺他再婚啊。”乔越皱着眉, 作伤心状。 这时, 婚礼司仪上台,宣布婚礼即将开始,请大家尽快落座。 乔越便舔着脸,拉了把椅子坐下。 至此,乔越父母便不好多说, 冷哼一声别开眼, 将目光投到婚礼主台上。 乔越扭过头, 也打算往主席台看时,却落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一名长相凌厉的男子, 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 落在婚礼主台上,穿着一黑一白的新人已经缓缓入场。 根据梦里的记忆, 乔越第一眼就认出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就是他的前夫夏景怡。夏景怡如墨黑发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鼻梁高挺, 眼眸深邃, 身材挺拔修长, 含情脉脉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穿白色西装男人身上。 乔越不免在心里轻轻叹气,他也曾站在夏景怡的面前,在众人见证下,与他共誓白首,不过一年多的光景,就有另一个人站在夏景怡面前,接受他宠溺的目光,订立新的誓言。 虽然乔越已经不是那个‘乔越’,但如此想来,心里也总有些不是滋味。 烦躁地端起面前的红酒,一口喝干,才将难以言喻的情绪稍稍排解了些,继续扭头看向主席台。 男人跟男人结婚,没有那么多复杂繁琐的流程,神父宣誓,交换戒指,便结束了,接下来就是喜宴的环节,而新人也会过来一一敬酒。 相较于别桌的热闹,以乔越所坐的主桌为中心,辐射到隔壁几桌,都处在一种难言的尴尬氛围中。 新婚夫夫夏景怡和楚帆的父母勉强挂着笑容,寒暄两句,气氛却明显活络不起来。坐在乔越身旁的男人也是沉默着,慢条斯理动着筷子,一点都没有不自然才算不正常吧。 而旁边的几桌,则时不时将目光投过来,不知在担心发生什么还是担心没发生什么。 偏偏这种诡异氛围的始作俑者乔越跟没事人一样,一口一口吃着菜,在心里暗道:擦,这菜味道不错啊。 不知道他跟夏景怡结婚的时候,菜色是不是也这么好。如果没有那么好,那他不是从开头就输了嘛? 好吧,乔越get到的点实在有点偏了。 身旁的男人手机响起,看了眼上面的来电显示,慢慢起身出去接电话。 男人一离开,夏柏然吧嗒放下筷子,也顾不得礼仪,朝着乔越怒目道:“婚礼仪式你也看过了,难道真的要死皮赖脸吃完这顿饭才肯走?” 乔越正啃着椒盐排骨不松手,被夏柏然突然这么一说,吓得差点把整根排骨啃下去。放下吃剩的骨头,乔越舔了舔手指:“伯父,我也是给了礼金的,饭都没吃完就赶我走,是不是有点太小气了啊。” “你……”夏柏然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秦月拉了拉夏柏然的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算了,亲家都看着呢。” 就在乔越吃饱喝足,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时,夏景怡跟楚帆敬完酒回到主桌,见到光明正大,一脸酒足饭饱模样的乔越,惊得下巴微张:“你……” 乔越施施然起身,对夏景怡笑道:“恭喜你啊。” 夏景怡没有反应,楚帆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颔首道:“谢谢,你今天能来祝福我们,就是给我们最大的礼物了。景怡,你说是不是?” 夏景怡这才反应过来,不自然地点头:“是的。” 秦月招呼夏景怡和楚帆赶紧坐下:“今天忙了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吧,赶紧吃一点。”又斜眼看乔越的反应,她这么说也是希望能刺激乔越快点离开。 谁知乔越居然应和地点点头:“是啊,厨师的手艺不错。” 夏景怡拉着楚帆坐下来,体贴地布置碗筷,夹菜,楚帆则温柔地朝夏景怡笑,一副伉俪情深的模样。 乔越坐在一旁淡定地看着,脑子里已经开始神游。 ‘乔越’电脑里的密码,让他找回失去的,他想了半天,最有可能契合这个‘失去的’,恐怕就是前夫夏景怡。 难道,是让他把夏景怡再追回来,破镜重圆才能回到原本的世界? 可现在夏景怡已经再婚,他如果插手,岂不是要当小三。下堂夫成小三,那可真是一场狗血大剧了,乔越光是想想就倍感恶寒。 此时,原本坐在乔越身旁的男人通完电话回来,并没有坐下,只拿起放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爸妈,银行里有点事情,我要去处理一下。” 夏柏然点点头:“去吧。” 男人走到夏景怡面前,夏景怡和楚帆相携起身:“恭喜你们,新婚愉快。” “谢谢大哥。” “谢谢大哥。”楚帆跟着说道。 男人又扭头,看向无聊戳着一块红烧肉的乔越:“如果你也吃完婚宴了,我送你一程吧。” “啊?”乔越抬起头,再次对上男人幽深的眼眸。 “好呀,大哥能替我们送送乔大哥,是再好不过了。”楚帆马上端起一副主人的姿态说道。 你才大哥呢,你全家都大哥!乔越的嘴角轻抽,站起身,看向男人:“那就麻烦……夏大哥了。”乔越不知道夏景怡哥哥叫什么名字,保险起见又不惹人怀疑,乔越便模糊地叫声‘夏大哥’,没注意到男人眼底闪过的一抹异色。 在旁人努力掩饰,却极富探究欲的目光下,乔越硬着头皮跟着男人离开。 下到地下停车场,停车场阴冷潮湿,猛地一股阴风吹来,乔越的小身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冷吗?”男人沉声问道。 “还好。”乔越打着哈哈,可能没想到地下停车场会这么冷,身体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听说前段时间你生病了。” “呃……”有吗?这件事情似乎连乔越自己都不是很清楚:“可能是最近压力有点大。”想了想,模棱两可的答案最安全。 前方不远处一辆黑色辉腾亮了亮前灯,乔越跟着男人朝车子走过去。 “你以前从不会叫我夏大哥。”男人沉声开口。 乔越吓得菊花一紧,身形顿时停滞在原地,随后强装镇定,勉力跟上男人的步伐。 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乔越沉默着走在后面,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 上了车,男人没有急着开车,而是转身用深邃的眼眸定定地看着乔越:“现在,你能回答我,来参加景怡的婚礼,究竟是什么目的吗?” 目的?乔越猛然抬头,慌张地看着男人,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怎么知道他来参加婚礼是有目的的。不,也许他只是以为自己来砸场的,所以如此质问自己。 “我能有什么目的,我真的只是来祝福自己的前夫,希望他能获得幸福的。”乔越‘呵呵’两声,脸上的笑已有挂不住的趋势。 男人目光里带着深究,看着乔越几分钟后,终于从他脸上移开:“离开你,我弟弟一定会获得幸福。” 乔越一脸郁闷地看了男人坚毅的侧脸一眼,忍不住小声嘀咕:“说得我好像瘟神。” 男人若有似无地瞥了乔越一眼,而乔越扭头看向窗外,并没有察觉。 关于之前‘乔越’的记忆,仅止于那一场梦境,真实到让乔越从梦里吓醒。而梦里内容凌乱纷杂,醒来后又被穿越的事实惊吓到,关于之前‘乔越’的记忆,他已经记不得多少。 现在最紧急的问题是,如何应付面前这个男人的称呼问题。 他以前,到底是怎么叫他的啊? 叫他的名字?那他的名字是什么?乔越想破头都想不出来。该用什么样的理由解释,他不知道男人的名字。 失忆?他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老套又恶俗。 就在乔越心里百转千回,万分纠结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到乔越居住的小区门口。 乔越回过神,让男人在门口停车,解开完全带,乔越拉开车门前,忽然扭头对男人说:“谢谢夏大哥,我这样称呼你……不好吗?” 男人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乔越已经乘着这个空档,开门下车,一气呵成。 “多看书,不过就是为了摆脱自身在意外界的名号。” 南墨流此话一出,乔越忍不住想为他鼓掌,就是这样,怼怼那个变态太子。不然他都不知道人话该怎么说了! “呵——”太子嗤笑一声,继续在南墨流的书房里转悠起来,没有就此离开的打算。 乔越蹲在屏风后,渐渐感到脚发麻,偏偏那个变态太子还不走。 “个书房有啥好逛的,你们宫里的书难道还会少吗?”乔越揉着自己的双腿碎碎念。 “老师这里的藏书堪比宫里的藏书阁了。”太子晃荡了一圈,居然靠在乔越藏身的屏风上。乔越已经能通过隙缝看到穿着一身骚气明黄的高大男子,要是他一用力,屏风翻到,他不死也伤啊。 乔越想着,要不自己悄悄挪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刚以蹲着的姿态挪动一下,发麻的脚就彻底支撑不住,跌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乔越龇牙咧嘴。 太子立刻警觉地问:“什么声音?” 乔越赶紧往前爬,被抓到了,不管是对南墨流还是对太子都交代不过去。 “没什么,太子殿下,我书房里的东西年久失修,自然不能跟皇宫里比。刚才你靠在屏风上,屏风上的挂件不小心掉了而已。”南墨流淡淡上前,站在乔越所处的屏风那边,轻轻踢了他一跤,警告他不要乱动。 乔越只得乖乖坐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英俊男子,心里拔凉拔凉的,完了,这下把脸都丢光了。 好不容易太子终于要走,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走出去,“吱啦——”门被关上。 乔越从屏风后面爬出来,幸好没有出现被两个人同时抓包的尴尬局面。 还没庆幸完,门又“吱啦——”被人从外面推开。乔越趴坐在地上,看着南墨流面无表情慢慢走近。 伸出爪子挥了挥:“嗨,师父。” 南墨流一声不吭,走到乔越面前将他拉起,乔越的脚还麻着,不能随便动弹:“不行不行,动不了。” 他又什么都没说,将乔越懒腰抱起,乔越顺势勾上南墨流的脖子,南墨流将他放在屏风后的躺椅上。 乔越脸红地放开环着南墨流脖子的手:“谢谢师父。” 额头迎来一击敲打:“不知你在想什么,在书房就在书房,鬼鬼祟祟躲什么,也不嫌丢人。” 这是南墨流对乔越说的第一句重话,看来乔越是把南墨流给气惨了。 “师父——我这还不是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躲起来再说了。”乔越那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心里,但是他会说吗?那肯定不会啊! 南墨流气极反笑:“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我做什么贼了,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闲的无聊了,到师父书房里看书来了。” “哦?你不是最讨厌看书的吗?” “我……呃……马上要考试了,我想勤奋一下,不好吗?” “我倒是不知道我家越儿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你不是一向只对吃感到勤奋吗?”南墨流戏谑道。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这大夜朝的生活太单调,除了吃,还真没其他有意思的活动了。 乔越乖乖闭了嘴,乖乖认错:“师父,我错了。” “太子殿下年轻顽劣,你以后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好。”南墨流的大手在乔越脑袋上拍了拍。 乔越惊讶地抬头:“咦——”其实南墨流早已看穿一切啊。 ———— 第二天刚来到学堂,乔越便被太子堵在茅坑里。 “太子,这里是茅坑,有什么话咱们出去说可以吗?”被一个男人在茅坑里逮着,乔越都快崩溃了。 正文 70.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五) 喵, 这里是防盗章, 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夏景深没想到,会在夏景怡的再婚婚礼上,再次见到乔越。 看着乔越不卑不亢地对待夏家二老的轻鄙态度, 夏景深隐隐感觉到, 眼前的这个乔越,似乎很不一样了。 助理几人胆战心惊地再次走进夏景深的办公室,见夏景深虽然面无表情, 已不见明显的怒气。 这么快消气的夏景深, 助理还是第一次见到。莫非都是之前离开的乔总监的功劳?助理暗戳戳地收集到一个意外信息, 在心里悄悄记上一笔。 “既然sa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收购了米国evers of mation投行百分之十的股份, 就不能停止。方圆。”夏景深叫了助理的名字。 “是。”方圆忙不迭应声。 “放出消息,称夏氏商业银行计划收购em投行,以掌权者身份入主em。” “诶?可是……”这怎么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夏总,我们最初的计划,是收购em投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利用em投行在境外的风险业务, 自主设立风险投行的啊?而且放出这样的消息,em的股价必定要涨上天, 根本不符合我们的收购计划。” “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们还有必要收购em的股份吗?sa既然能知晓我们的目的, 提前采取行动收购em, 就是为了在em上跟我们制衡, 反过来利用夏氏银行在港区的影响力,发展港区业务。到头来,我们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 “您的意思是……” “弃车保帅,将计就计,让sa人财两空。” “……好的。”生气中的夏景深还不是最可怕的,消气之后的夏景深才是最恐怖的大魔王。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几句话,就把人算计地今世不得翻身。 “其他人随时做好改变计划的准备,一旦sa坚持继续收购股价被推高以后的em股份,我们就不计代价,全部抛售之前已经收购的一部分股份。如果sa放弃……”冷眼扫过自己的精英幕僚一圈:“就不用我教了吧。” “是,是。” “如果这次再出现法律上的疏漏,直接把辞职书放到我办公桌上。” “是。”冷汗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几人腿脚开始打颤,终于听到夏景深一句:“出去吧。”才如临大赦一般,迫不及待转身离开。 “方圆,你等一下。” 方圆悲催地停下脚步:“是。” “帮我去查一个人,我需要知道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好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困难,但作为夏景深的秘书,他必须是无所不能的:“那么……这个人的名字是……” “乔越。” “……?!” 乔越对于设计部还是一如既往的散养政策,而设计部那群小崽子们却消停了不少,工作积极性也一直保持在昂扬的状态。每天跟打了鸡血一般,改设计图,交方案,再改设计图,不管循环,不知疲倦。 对此,乔越深感欣慰,没有白为了他们去求夏景深啊。 想起夏景深,乔越的身体就不能自己地躁动,就在这张办公椅上,燥热的大手抓住他的脆弱……啊呸呸,看来他是欲-求不满,才会时不时想起之前夏景深对自己做的那档子过分事。 乔越过于乐观地想着,男人都是有欲-望的嘛,欲-望来了就得解决啊,夏景深免费帮他解决了欲-望,省得他的左手好朋友登场,这么算起来,还是他赚到了。 而要将夏景深的那件事忘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纾解一下心火,心火去了,对这件事就看淡了嘛。 于是,乔越下班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经过卓皓思的位置。 “卓皓思——” 卓皓思正渣科打诨在玩游戏,猛地别叫名字,心虚地手机差点没拿稳:“老……老大,您有什么指示?” “下班……你都是怎么消遣的?” “消遣?”卓皓思挠挠脖子:“打游戏?” 乔越皱眉:“你就没有男人一点的消遣吗?” “男人一点的消遣?”乔越不明白,求知好问道:“怎么个消遣法?” 乔越沉着眼看他,卓皓思眨巴着眼睛怎么都没明白乔越的话里有话。最后,乔越放弃这智障儿童能揣摩他的心思了:“你有没有熟悉的酒吧。” “哦哦哦,酒吧啊,当然有,想当初我可是夜店小王子呢,自从沉迷……”卓皓思不好意思道:“游戏以后,倒是很久没去了。” “老大,你要去酒吧喝酒啊?” 乔越抿唇不自然地点点头。 “我陪你去啊,绝对环境优良,帅哥美女成群!果然是……男人消遣的必备良品,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卓皓思在得意什么,乔越忍下心里的白眼:“那走吧。” “好嘞。” 敢号称夜店小王子,没两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将乔越带到酒吧,卓皓思便受不住诱惑,下舞池去扭臀摆臂。 天天窝在家里养神兽,卓皓思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辣妹见卓皓思舞姿大胆**,很快贴上来共舞。 乔越坐在半开放式的座位上,看着卓皓思忘乎所以地跟辣妹贴身热舞,一点兴致都没有。本来以为是他生活太单调无趣了,才会脑袋里一直揪着夏景深不放,现在看来,还不如回家去回味跟夏景深的那件事呢。 呃……好吧,这么想的乔越的确太厚脸皮了一点。 喝完高脚玻璃杯里的浅紫色液体,乔越起身,准备跟卓皓思说一声,先行离开。提议来酒吧的人是他,中途撤离的人也是他,乔越就是这么坦然地不厚道。 视野一下子开阔,乔越无意中瞄到自己正前方的座位上,依靠着高大盆栽植物的遮掩,一对男男交缠在一起。 压在身上的男人背脊宽阔有力,而身上拦在他背上的手臂雪白纤细,两人亲吻地难舍难分,乔越定睛看去,忽然发现被压在身下的男人侧脸有些眼熟。 仔细回想了下,赶紧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悄悄挪动方向,更清楚地看着那对缠绵的人。 那身下的人,分明是……楚帆嘛! 跟楚帆过节颇深的缘故,乔越怎么都不会认错那张脸,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是夏景怡吗?明显不是吧,这男人是利落的板寸头,而夏景怡梳了个小揪。 楚帆背着夏景怡在外偷情?乔越有了这一认知,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谬。莫名其妙穿越成一个下堂夫,前任的现任还频频找茬,不得安宁,现在还被他看到前任的现任在外偷腥,前任被戴绿帽,步上他的后尘。 天哪,虽然被他抓到了把柄,但他可不想这一天天的生活过得这么惊心动魄,他只想早点找到回到自己原来时间的办法,尽快穿回去。 卓皓思结束一曲热舞,扫了内场一眼,没找到乔越的身影,又搜寻了一遍,才找到窝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乔越。 甩着额头的汗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乔越对面:“呼……好热啊。” 乔越却没反应,还在专心盯着某处。 卓皓思悄悄挪过去,顺着乔越的视线,看到一对男男,衣服撩到一半,打得火热。 “老大,你也太重口味了,现场围观妖精打架啊。”卓皓思调侃乔越。 乔越这才回过神,对卓皓思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一点。” “怎么了?怕破坏别人的好事?”卓皓思更加不怀好意。 “行了。”乔越戳戳卓皓思的脑袋:“我先回去了,你还要玩就继续玩吧。” “我也走了,我也走了,等等我哈。”卓皓思赶紧跟上乔越的脚步,开玩笑,领导都走了,他怎么能继续留下来玩呢。作为乔越忠实的迷弟,他可不能轻易掉队。 程特助很快将电脑拿上来,放在会议桌上,楚帆将手里的u盘插入:“这是我调取公司监控里的视频,发现一段很可疑的录像,大家请看。” 从监控里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二点,公司里漆黑一片,已经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一个人影出现在镜头里,乔越定睛一看,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辞职离开的张乐。 张乐打开设计部的密码锁,推门而入,没过几分钟,就见他怀里揣着一个文件袋匆忙跑过,那张脸正好光明正大地展现在摄像头里。 “乔总监,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对张乐怀里的文件袋很眼熟?”楚帆定住视频:“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 镜头转换,是一个包间的模样。 张乐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一起,神色匆忙,将手里的文件袋迫不及待交给男人后,又从男人手里接过几个厚实的信封,很快道别。 整个视频非常完整流畅,即张乐从设计部里取走了设计方案,再将他交给了卓然地产方面。 “从视频里,我只看到张乐从设计部取了一个文件袋交给了另一个人,不知道如何能被称作楚经理所言的证据呢?”乔越先下手为强。 “张乐是设计部的人,他从设计部里拿出一份设计方案交给卓然地产方,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受谁指示?”楚帆掩不住的得意:“况且,张乐已经承认,是你让他窃取设计部的文件,交给卓然地产那边的人。” 正文 71.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六) 喵, 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就是……师父,我的病早就好了,能不能……” “为你配的药量,到昨天为止。”没等乔越扭捏完,大夫子已经说出他的心中所想。成功让乔越目瞪口呆,真不愧是大夜朝第一才子啊。 大夫子往前走了两步,见乔越还没有跟上来, 耐着性子再次扭头:“第一天就想逃学吗?” “哦哦, 来了来了。”屁颠颠地跟上自家师父的脚步。 一个清淡风雅如谪仙, 一个温润明丽公子如玉, 紫璇站在身后看着相携离去的两人, 觉得这画面真是……该死地戳人啊。 坐上大夫子的马车来到学堂, 刚下车,乔越就被金碧辉煌的‘皇家学堂’几个字戳瞎眼,如此简单粗暴,画面凌乱啊。 学堂里有一间间教室,大夫子领着乔越走进进门左手边的‘雅阁’。推开门, 中间一张黑堂木的大长桌, 下面四张红木桌子和配套椅, 桌椅上各雕刻着像鸟一样的精致花纹。 除了上位的黑堂木桌和一张红木桌上没人, 其他三张桌子上已经坐着人, 听到门开的声音, 扭头看过来。 向乔越直直望过来的眼神, 各含复杂,有了然,有戏谑,有不甘,有鄙夷。 乔越心想,看来他还真是不怎么受欢迎呐。 大夫子走到上座,其余几人连忙起身,对大夫子毕恭毕敬地鞠个躬:“老师。” 乔越走到空置的位子上,学着那几人的模样,对着大夫子鞠躬。大夫子略微点头:“坐下吧。” “今日我们主讲大夜朝律法,第三章。”随着大夫子说话,其余三人拿出一本暗黄镶边的书。 擦,还有书?他怎么没有? “以前乔兄还每天将一大摞书背来背去,现在落水以后,反而两手空空来学堂,对大夫子倒是愈发尊重了呀。”第一排左手边的红玉束冠的英俊少年嘲讽道。 乔越下意识想反驳,想到自己初来乍到,不能莽撞,还是先扮演自己的弱智少年,看看对方的底牌再说。 低着头不作反应,坐在少年身后,也就是乔越旁边的削瘦少年开口:“太子殿下,弟弟当日落水,连带着上课书籍也全部掉入水中,一时没有准备备用书册,也是情有可原。” 乔越微微侧过头,看着这个为他说话的男子,是他的……哥哥?那他在王爷府里怎么从没见过他。 注意到乔越的目光,男子侧过头,对乔越微笑:“弟弟,你不介意跟哥哥用同一本书吧?” 被唤作太子殿下的红衣少年不屑地哼了声:“这会儿倒是兄弟情深了。” “说完了吗?”大夫子在上座冷冷开口:“说完了就开始上课。” 削瘦男子温和浅笑,不客气地起身坐到乔越身边,将书放在两人位置中间,用只有乔越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大夫子对弟弟总是偏爱些呐。” 话中带着淡淡的深意,让乔越忍不住汗毛竖起。 大夜朝的律法深繁复杂,作为律法制定者的大夫子,更是出口成章,头头是道,即使在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作用下,乔越还是忍不住额头冒出冷汗,如坐针毡,这讲的都是些什么鬼啊。 “为商者,需根据一定的市场规律调整价格。不得蓄意囤积货物,乘着旱年抬高物价,如有违反者,当依律处以罚金,没收货款。罪责重大者,还将受牢狱之灾。”乔越身旁的男子起身,侃侃而谈对于大夜朝商法的看法。 大夫子平淡无波的脸慢慢点头:“不错,见解简单明了,且一针见血。” 坐在乔越前边的黄衣少年乘机说道:“老师,乔然兄此番言论,是否有老师当年的风范?” 大夫子将目光转到黄衣少年身上:“云意,你有话不妨直说。” 云意举起手里的玉坠折扇漫不经心地敲敲自己的肩:“老师,我听说圣上让您推荐一个名额免试进入浩林苑,这个机会,不知乔然兄当不当得起。” “你们都是皇家子弟,求一个免试入浩林苑的资格,何需找我要?”大夫子淡淡地撇开眼。 乔越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乔然,双手紧紧抓着衣角,表面上不以为意,实际上非常紧张在意。忍不住疑惑,这浩林苑是什么地方,乔然至于这么想进去吗? “当初老师正是从浩林苑成名,而后名冠整个大夜朝。由老师推荐进入浩林苑,实属无上的荣耀。而我们这几个学生当中,太子殿下以后会继承王位,乔越将世袭乔王爷的爵位,而我,天资愚钝,不敢妄想这个名额。因此,学生以为,乔然是最适合的人选。”黄衣男子缓缓说道。 “云意,你这话,未免过于偏激。我虽然是未来圣上,但也尚年轻,经验不够,进入浩林苑历练一下,也未尝不可。”太子懒洋洋地说道。 此话一出,乔越明显感觉到乔然的脊背僵直,非常可怜的模样。 “不如这样,我们公平竞争,由老师出题,大家各自作答,最后交由老师评断,究竟将这个名额给谁。” “……”云意皱眉看着太子,敢怒不敢言。 乔然抬头,款款说道:“太子这个主意我赞成,不知老师意下如何。” 大夫子缓缓点头:“既然你们意欲如此,那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至于弟弟……”乔然为难地看着乔越:“弟弟大病初愈,身体未痊愈,是不是可以不用参加了?” 乔越在心里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就不要为难我了好吧。 “那怎么行了,说了是公平竞争,既然同为老师的学生,怎能随便弃权呢?”太子不依不饶。 弃权你妹啊,老子就乐意成人之美,怎么滴了?男人何苦为难男人啊! “越儿,你怎么想?”大夫子将目光投到乔越身上。 乔越如锋芒在背,骑虎难下,太子殿下用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他,似乎在说,你要是敢拒绝我就试试看。 要是以前的乔越看不懂就算了,现在的乔越明显感受到了当中浓浓的威胁感。 “我……听师父的安排。”说出这句话,乔越就好像失了半身的力气。 听到乔越唤大夫子作师父,太子的脸明显变了变,瘪瘪好看的嘴,冷着脸转过头。 “既然太子殿下求个公平,那越儿,你就参加一下吧。”大夫子温和地对乔越道,好似乔越受了什么委屈一般安抚。 “是,师父。”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乔越觉得这大夫子可比那浓妆艳抹的王妃靠谱多了。 “呵——”一道不轻的冷笑声再次传来。 大夫子淡淡抬头:“太子殿下年轻气盛,但将来毕竟是要继承大统的人,还是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比较好。” 于是‘考试’的时间就这样定下来,被安排在三日后,学生自行准备,大夫子也没明说考试范围。 没想到传到个不知名的朝代,还要经历考试的洗礼,乔越忍不住为自己的悲惨遭遇,掬一把同情泪。 上午的课上完,世家子弟们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大夫子被一道来自宫中的谕旨叫进宫,不放心地看了乔越一眼,乔然连忙表示:“老师,我会带弟弟一起回家的,您放心。” 淡淡看了乔然一眼,大夫子对乔越道:“我让今日载你过来的马车带你回去。” 乔然被赤果果地无视,一张略显寡淡的脸也有些挂不住。 乔越想想,毕竟刚才乔然帮他怼了那个什么劳什子太子,还是要还他一个情分的,便抬头对大夫子乖巧笑道:“师父,我跟哥哥一起回去吧,我们还能有个伴。” 听到乔越这么说,乔然颇为复杂地看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没有说话。 大夫子思忖一番:“那行,明日我让马车到乔王府接你。” “谢谢师父。” 大夫子离开,乔越马上起身,摸摸自己肚子,幸好早上吃得饱,这会儿不算太饿。不过还是想尽快赶回去吃午饭,便迫不及待准备离开。 “等一下。”太子起身,对着乔越挑眉。 乔越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他是在叫我吗? 太子对乔然和云意撇撇头:“你俩先出去,我跟乔越有些话要说。” 乔然紧张地看着太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沉默地低下头,云意则是怜悯地看着乔越,手打在乔然的肩上毫不犹豫地往外走。 “你……要跟我说什么?”乔越无辜地看着太子。 太子一脸狰狞地笑着向乔越走近:“你说呢?” “不了,老王,这段时间谢谢你了。”乔越摇摇头拒绝。 正文 72.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七) 喵, 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得知夏景怡要跟乔越离婚时,整个夏家, 只有夏景深一人提出反对。那段时间,夏景深总会有意无意地出现在设计部门口, 看到乔越安然上班, 才稍稍放心。 他心里, 应该是在隐约担心乔越。但那时,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这份过分在意称之为什么。直到偶然得知,乔越在自己住处自杀,被送到医院抢救,夏景深听到自己心里“咚——”地一声。从未有过的声音, 从没有过的感受,都是因为一个名字, 乔越。 悄无声息来到医院,看着孤单单躺在病床的乔越,雪白的床单, 苍白的脸色。曾经才华洋溢,刻板谦和的乔越, 现在只能如破布娃娃一般躺在床上。而这一切,都是拜夏家所赐。 修长的手隔着玻璃轻轻抚过乔越的脸颊, 在心情轻叹:“对不起。” 没想到, 乔越清醒以后, 很快跟夏景怡办好离婚手续。除了一套别墅, 什么都没有要。而那套别墅,是秦月坚持要给乔越的,以防以后别人说他们夏家亏待乔越,企图用一套别墅堵住悠悠众口。 夏景深没想到,会在夏景怡的再婚婚礼上,再次见到乔越。 看着乔越不卑不亢地对待夏家二老的轻鄙态度,夏景深隐隐感觉到,眼前的这个乔越,似乎很不一样了。 助理几人胆战心惊地再次走进夏景深的办公室,见夏景深虽然面无表情,已不见明显的怒气。 这么快消气的夏景深,助理还是第一次见到。莫非都是之前离开的乔总监的功劳?助理暗戳戳地收集到一个意外信息,在心里悄悄记上一笔。 “既然sa在我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收购了米国evers of mation投行百分之十的股份,就不能停止。方圆。”夏景深叫了助理的名字。 “是。”方圆忙不迭应声。 “放出消息,称夏氏商业银行计划收购em投行,以掌权者身份入主em。” “诶?可是……”这怎么跟说好的不太一样:“夏总,我们最初的计划,是收购em投行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利用em投行在境外的风险业务,自主设立风险投行的啊?而且放出这样的消息,em的股价必定要涨上天,根本不符合我们的收购计划。” “你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还有必要收购em的股份吗?sa既然能知晓我们的目的,提前采取行动收购em,就是为了在em上跟我们制衡,反过来利用夏氏银行在港区的影响力,发展港区业务。到头来,我们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 “您的意思是……” “弃车保帅,将计就计,让sa人财两空。” “……好的。”生气中的夏景深还不是最可怕的,消气之后的夏景深才是最恐怖的大魔王。面无表情,云淡风轻几句话,就把人算计地今世不得翻身。 “其他人随时做好改变计划的准备,一旦sa坚持继续收购股价被推高以后的em股份,我们就不计代价,全部抛售之前已经收购的一部分股份。如果sa放弃……”冷眼扫过自己的精英幕僚一圈:“就不用我教了吧。” “是,是。” “如果这次再出现法律上的疏漏,直接把辞职书放到我办公桌上。” “是。”冷汗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几人腿脚开始打颤,终于听到夏景深一句:“出去吧。”才如临大赦一般,迫不及待转身离开。 “方圆,你等一下。” 方圆悲催地停下脚步:“是。” “帮我去查一个人,我需要知道他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好的。”虽然听起来有点困难,但作为夏景深的秘书,他必须是无所不能的:“那么……这个人的名字是……” “乔越。” “……?!” 乔越对于设计部还是一如既往的散养政策,而设计部那群小崽子们却消停了不少,工作积极性也一直保持在昂扬的状态。每天跟打了鸡血一般,改设计图,交方案,再改设计图,不管循环,不知疲倦。 对此,乔越深感欣慰,没有白为了他们去求夏景深啊。 想起夏景深,乔越的身体就不能自己地躁动,就在这张办公椅上,燥热的大手抓住他的脆弱……啊呸呸,看来他是欲-求不满,才会时不时想起之前夏景深对自己做的那档子过分事。 乔越过于乐观地想着,男人都是有欲-望的嘛,欲-望来了就得解决啊,夏景深免费帮他解决了欲-望,省得他的左手好朋友登场,这么算起来,还是他赚到了。 而要将夏景深的那件事忘掉,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纾解一下心火,心火去了,对这件事就看淡了嘛。 于是,乔越下班的时候漫不经心地经过卓皓思的位置。 “卓皓思——” 卓皓思正渣科打诨在玩游戏,猛地别叫名字,心虚地手机差点没拿稳:“老……老大,您有什么指示?” “下班……你都是怎么消遣的?” “消遣?”卓皓思挠挠脖子:“打游戏?” 乔越皱眉:“你就没有男人一点的消遣吗?” “男人一点的消遣?”乔越不明白,求知好问道:“怎么个消遣法?” 乔越沉着眼看他,卓皓思眨巴着眼睛怎么都没明白乔越的话里有话。最后,乔越放弃这智障儿童能揣摩他的心思了:“你有没有熟悉的酒吧。” “哦哦哦,酒吧啊,当然有,想当初我可是夜店小王子呢,自从沉迷……”卓皓思不好意思道:“游戏以后,倒是很久没去了。” “老大,你要去酒吧喝酒啊?” 乔越抿唇不自然地点点头。 “我陪你去啊,绝对环境优良,帅哥美女成群!果然是……男人消遣的必备良品,哈哈,哈哈哈……” 也不知卓皓思在得意什么,乔越忍下心里的白眼:“那走吧。” “好嘞。” 敢号称夜店小王子,没两把刷子肯定是不行的。将乔越带到酒吧,卓皓思便受不住诱惑,下舞池去扭臀摆臂。 天天窝在家里养神兽,卓皓思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辣妹见卓皓思舞姿大胆**,很快贴上来共舞。 乔越坐在半开放式的座位上,看着卓皓思忘乎所以地跟辣妹贴身热舞,一点兴致都没有。本来以为是他生活太单调无趣了,才会脑袋里一直揪着夏景深不放,现在看来,还不如回家去回味跟夏景深的那件事呢。 呃……好吧,这么想的乔越的确太厚脸皮了一点。 喝完高脚玻璃杯里的浅紫色液体,乔越起身,准备跟卓皓思说一声,先行离开。提议来酒吧的人是他,中途撤离的人也是他,乔越就是这么坦然地不厚道。 视野一下子开阔,乔越无意中瞄到自己正前方的座位上,依靠着高大盆栽植物的遮掩,一对男男交缠在一起。 压在身上的男人背脊宽阔有力,而身上拦在他背上的手臂雪白纤细,两人亲吻地难舍难分,乔越定睛看去,忽然发现被压在身下的男人侧脸有些眼熟。 仔细回想了下,赶紧坐回自己的椅子上,悄悄挪动方向,更清楚地看着那对缠绵的人。 那身下的人,分明是……楚帆嘛! 跟楚帆过节颇深的缘故,乔越怎么都不会认错那张脸,但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是夏景怡吗?明显不是吧,这男人是利落的板寸头,而夏景怡梳了个小揪。 楚帆背着夏景怡在外偷情?乔越有了这一认知,觉得这个世界真是荒谬。莫名其妙穿越成一个下堂夫,前任的现任还频频找茬,不得安宁,现在还被他看到前任的现任在外偷腥,前任被戴绿帽,步上他的后尘。 天哪,虽然被他抓到了把柄,但他可不想这一天天的生活过得这么惊心动魄,他只想早点找到回到自己原来时间的办法,尽快穿回去。 卓皓思结束一曲热舞,扫了内场一眼,没找到乔越的身影,又搜寻了一遍,才找到窝在角落里鬼鬼祟祟的乔越。 甩着额头的汗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乔越对面:“呼……好热啊。” 乔越却没反应,还在专心盯着某处。 卓皓思悄悄挪过去,顺着乔越的视线,看到一对男男,衣服撩到一半,打得火热。 “老大,你也太重口味了,现场围观妖精打架啊。”卓皓思调侃乔越。 乔越这才回过神,对卓皓思比了个‘嘘——’的手势:“小声一点。” “怎么了?怕破坏别人的好事?”卓皓思更加不怀好意。 “行了。”乔越戳戳卓皓思的脑袋:“我先回去了,你还要玩就继续玩吧。” “我也走了,我也走了,等等我哈。”卓皓思赶紧跟上乔越的脚步,开玩笑,领导都走了,他怎么能继续留下来玩呢。作为乔越忠实的迷弟,他可不能轻易掉队。 正文 73.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八) 喵, 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那卓皓思那小子怎么骗我?”乔越懊恼地一拍大腿, “每次都让我请他们出来吃午饭。”一次,乔越反问公司没有食堂吗?去食堂解决好了。卓皓思信誓旦旦拍胸脯说夏氏没有食堂, 只能到外面去吃。乔越还为此愤愤不平了一阵,公司连这个福利都没有为员工们谋。到头来, 原来是那小子骗他的。 “公司的食物物廉价美,作为请客用,的确不大合适。”夏景深的语气里明显憋着笑:“不过, 卓皓思也没预料到你真的相信了。” 乔越默默擦汗,单纯天真是美德,难道他不知道吗? 吃完饭, 乔越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原本以为夏景深虽口头上说叫他请客, 但毕竟身为老板,让员工付钱总归有失颜面。 因此, 乔越在掏卡的时候刻意放缓了速度, 为的就是给夏景深一个反悔的机会。没想到夏景深就这么不动如山,安稳坐着, 看乔越硬着头皮掏了半天, 终于将□□掏出来,交给服务员。 结完账, 从椅子上起身, 乔越愤愤不平道:“原本以为自己有个大度的上司, 没想到啊没想到……” 夏景深不怒反笑:“我倒是有个大方的员工。” “……”乔越无语。 东城区cbd的设计案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夏氏银行的项目部就设计案提出预算报告和风险评估,最后交由懂事会决定,这份设计案能否通过,参与竞标。 乔越强制放了设计部三天的假期,当然,不用乔越说,设计部的每个人都累成一条狗,恨不得回家睡上一天一夜。得知乔越放假的消息,每个人都欢呼不已,大呼乔越英明。 彼时楚帆正巧经过设计部,见设计部里个个欢欣雀跃,心里便烦躁不耐。 推开市场部的门,部里员工见楚帆脸色不善,纷纷退避三舍,省得惹上这尊大佛。楚帆在市场部里是出了名的难搞,仗着跟夏景怡的关系,什么活都不做,别人千辛万苦拉过来的业绩,白白落在楚帆头上,让众人敢怒不敢言。 反正夏景怡早晚要接手夏氏地产,到时候楚帆肯定夫凭夫贵,众人巴结还来不及呢。这点业绩,就当是跟楚帆搞好关系用的吧。 让众人想不通的是,楚帆虽然长得眉眼精致,自带一股清纯妖娆的气质,但乔越长得也不差,清朗俊秀,看着顺眼。更何况乔越才华洋溢,是业界翘楚,楚帆呢,最多只能算个花瓶。不管怎么看,夏景怡甩掉乔越选择楚帆,都是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唯一能解释的事,楚帆是楚氏集团的小少爷,背后有整个楚氏集团撑腰。楚氏集团虽然不如夏氏规模众大,涉及产业之多。贵在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氏这块招牌拿出去,还是能被掂量出几斤重来的。 看来就算是夏氏庞大的集团,也还是喜欢看‘门’下菜的。 回到家,乔越先洗了个热水澡,加班的那段时间里,连澡都没有好好洗过。乔越都感觉自己身上有了一股异味,只是大家心思都在设计案上,没人闻出来罢了。 刚从浴室里出来,只下半身围了块浴巾,就听到门铃急促地响着。 想都没想跑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形色慌张的莫唯。 莫唯似乎也没料到乔越会忽然来开门,摁在门铃上的手来不及放下,再看到乔越光着上半身来开门,瞬间傻了眼,任由门铃“叮咚叮咚——”地响着。 乔越满头黑线,垂下眼眸:“放手。” “啊——哦——”莫唯讪讪地放手,乔越转身走进房间里,套上一件t恤,他局促地搓着手跟着走进去。 见乔越安然的模样,莫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乔越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一瓶递给莫唯:“你为什么总认为我会出事?” 莫唯的动作一僵,顿了几秒,才从乔越手里把水接过:“没什么,只是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所以才过来看看。” “是吗?”乔越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小半瓶水,才舒服地长叹口气,眼眸锐利地盯着莫唯。 将信将疑地取过手机,乔越的手机上的确有两通未接来电,皆来自莫唯。 “你打电话来是五点二十六分,现在是五点四十分,十几分钟的时间,你是怎么赶到我家来的?”乔越质问道。 “我……”莫唯眼神闪烁,吞吞吐吐,让乔越感觉更加可疑。 “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莫唯狠了狠心说道:“诶呀,自从你上次自杀以后,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再次想不开,就推掉自己原来的房子,搬到你楼下去住。又担心你知道了会过于敏感,就没有告诉你。”莫唯一边说一边小心看乔越的脸色。 乔越皱着鼻子不敢置信:“你是说……我自杀过?” “是啊?”莫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不,你没有自杀,当我没说过。”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乔越气结地抓住莫唯的衣领,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其实……”莫唯支吾了半天,知道再也瞒不过去,才豁出去一般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就是夏景怡刚跟你提出离婚的时候,你完全接受不了,整个人很颓废,也做了很多丧失理智的事情。那天我正巧来给你送东西,明明从你房间里听到手机铃响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人接,也不见你来开门。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叫来物业开门。结果就见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把我吓死了。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说你吞服过量神经类药品,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乔越示意莫唯继续说下去,莫唯才开口道:“后来等你醒了,忽然跟没事人一样,没提起自杀的事情。你不说,我便也不敢提。你非但答应跟夏景怡离婚,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还接受了夏景怡送给你的别墅,让别人以为你当初就是为了钱才跟夏景怡在一起的。” “我是不是还跟你说,我打算离开这里?”乔越追问。 “是啊。”莫唯点点头:“你还将房子的备用钥匙给我,嘱托我有空过来看看。谁知道你后来决定不走了,我担心你又想不开,就……”莫唯白净的脸微微发红,羞赧地低下头。 乔越顿感信息量太大,如果说乔越自杀,导致本体死亡,他穿越而来,那么还好解释。可是乔越并没有自杀成功,而且还跟夏景怡痛快离婚,准备离开国内,看似放下了这一切,那他又为何而来。 这其中的谜团,似乎更加层层叠叠,让人猜不透。 “乔越——”莫唯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忽然从身后抱住他。 “你做什么?”乔越被吓了一跳,只当身后贴上来个烫手山芋,急于挣脱。 “乔越,离开这里,去米国好不好?这不是你之前就决定好的吗?”莫唯死命抓着不放手,嗓音因为急迫带着颤抖和哭腔:“只要你想,我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和你一起走。” 乔越停止挣扎,他好像,听出了那么点味儿来。 “莫唯……你……” “乔越,我从上大学时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只是那时候你那么优秀,就如天上星辰,闪耀了我的眼,却让我望而莫及,我只能一直站在最卑微的角落里看着你。后来你跟夏景怡相恋结婚,我便更加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迹,我害怕你会因此疏远我,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是这次,我怕我再不说,也许就永远没有我的机会了。” 乔越静静站在原地,让莫唯慢慢把话说完。他感受到了莫唯心底的那份恐惧,那种话来不及说出来追悔莫及的害怕。他现在能做的,便是代替‘乔越’站在这里,听着莫唯孤注一掷的表白。 他不知道,他的话,‘乔越’已经没有机会听见了。 “除了乔越,还有谁?你吗?还是景怡和楚帆?竞标方案和标底,都是公司的绝密,除了你们几个人,还有谁能这么一清二楚,谁是凶手,不是一目了然了?”夏柏然笃定道。 “夏董此话没错,乔总监作为设计人,泄露方案是有可能,不过,标底的预估是银行项目部给出的,得知具体数字的只有我,还有参加竞标会的夏景怡总监和楚帆经理。就是因为连着标底一起泄露,才证明了乔总监的清白吧。”夏景深不以为然。 夏柏然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行,那你说,把方案和标底泄露出去的人是谁?” “这件事情,我还在调查。”夏景深沉思一会儿,谨慎开口道。 正文 74.那个喜当爹的世界(十九) 喵, 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老师这里的藏书堪比宫里的藏书阁了。”太子晃荡了一圈,居然靠在乔越藏身的屏风上。乔越已经能通过隙缝看到穿着一身骚气明黄的高大男子, 要是他一用力, 屏风翻到, 他不死也伤啊。 乔越想着,要不自己悄悄挪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刚以蹲着的姿态挪动一下, 发麻的脚就彻底支撑不住, 跌倒在地上。 “扑通”一声,乔越龇牙咧嘴。 太子立刻警觉地问:“什么声音?” 乔越赶紧往前爬,被抓到了,不管是对南墨流还是对太子都交代不过去。 “没什么,太子殿下,我书房里的东西年久失修,自然不能跟皇宫里比。刚才你靠在屏风上,屏风上的挂件不小心掉了而已。”南墨流淡淡上前,站在乔越所处的屏风那边,轻轻踢了他一跤, 警告他不要乱动。 乔越只得乖乖坐在地上, 一动不敢动。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面无表情的英俊男子, 心里拔凉拔凉的, 完了, 这下把脸都丢光了。 好不容易太子终于要走, 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走出去, “吱啦——”门被关上。 乔越从屏风后面爬出来,幸好没有出现被两个人同时抓包的尴尬局面。 还没庆幸完,门又“吱啦——”被人从外面推开。乔越趴坐在地上,看着南墨流面无表情慢慢走近。 伸出爪子挥了挥:“嗨,师父。” 南墨流一声不吭,走到乔越面前将他拉起,乔越的脚还麻着,不能随便动弹:“不行不行,动不了。” 他又什么都没说,将乔越懒腰抱起,乔越顺势勾上南墨流的脖子,南墨流将他放在屏风后的躺椅上。 乔越脸红地放开环着南墨流脖子的手:“谢谢师父。” 额头迎来一击敲打:“不知你在想什么,在书房就在书房,鬼鬼祟祟躲什么,也不嫌丢人。” 这是南墨流对乔越说的第一句重话,看来乔越是把南墨流给气惨了。 “师父——我这还不是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先躲起来再说了。”乔越那是典型的做贼心虚心里,但是他会说吗?那肯定不会啊! 南墨流气极反笑:“我看你是做贼心虚。” “我做什么贼了,我什么都没做,我就是闲的无聊了,到师父书房里看书来了。” “哦?你不是最讨厌看书的吗?” “我……呃……马上要考试了,我想勤奋一下,不好吗?” “我倒是不知道我家越儿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你不是一向只对吃感到勤奋吗?”南墨流戏谑道。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这大夜朝的生活太单调,除了吃,还真没其他有意思的活动了。 乔越乖乖闭了嘴,乖乖认错:“师父,我错了。” “太子殿下年轻顽劣,你以后还是少跟他接触为好。”南墨流的大手在乔越脑袋上拍了拍。 乔越惊讶地抬头:“咦——”其实南墨流早已看穿一切啊。 ———— 第二天刚来到学堂,乔越便被太子堵在茅坑里。 “太子,这里是茅坑,有什么话咱们出去说可以吗?”被一个男人在茅坑里逮着,乔越都快崩溃了。 “哼,出去说。”太子挑起好看的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从刚才开始就使劲在躲我,头都不抬一下,屁股跟粘在椅子上似的动都不动一下。我要是不在茅坑里逮你,你还不得更来劲啊。” “真没这事啊,太子,我平白无故地,躲你干什么?”乔越弱弱地赔笑。 “别废话,有没有搞到题目?”太子伸出修长的手。 “这个……”乔越想了想,从袖子里抽出从南墨流那里抄来的纸:“这事我潜入师父的书房找来的,也不知道跟考试题目有没有关系。”说完,又轻轻跟了句:“我又看不懂。” “哦?我忘记了,你是傻子嘛。”太子不忘嘲讽乔越两句,才打开白色的宣纸。 “清河依旧故,城木寸草心。土门壁甚坚,愿得杏园度。”太子冷着嗓子念出上面的诗句,忽然自嘲一笑:“呵,亏我父皇三番两次想请南墨流出山重入仕途,他偏偏不愿意。现在出的题目,还那么关心百姓民生,我看也不过是道貌岸然之辈。” “不许你这么说。”听到太子如此贬低南墨流,乔越立马来气。 太子抬头冷冷看了他一眼:“哟呵,你还想为南墨流出头,你也不看看自己,被个人堵在茅坑里能耐死了是吧?” “不敢。”乔越顿了顿,继续说道:“肯定没有只会把人堵在茅坑里的太子能耐。” “……你说什么?!” 乘着太子发火的空挡,乔越一低头弯腰,如泥鳅一般打开茅坑门开溜:“忽然觉得没有尿意了,这么高档的茅坑还是太子殿下慢慢享用吧。” “乔越,你给本太子站住!” 我给你站住才是傻子呢,乔越在心里回答,下面的课也不上了,直接跑出学堂,老王坐在门口百无聊赖,一见乔越出来,忍不住问:“小王爷,今儿怎么这么快下课了?” 乔越严肃地看着老王:“老王,你听到过一个词,叫逃课吗?” “……”老王一脸懵逼。 “小王爷,你是要逃课?” “乔越,你给本太子站住,要是被我抓到了,有你好看。”太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乔越赶紧爬上马车,催促老王:“快走快走,老王,你也听到了,不是我想逃课啊,是有人逼我逃课啊。” 老王一听事态如此紧急,赶紧上车:“驾!” 调转马车头,哒哒地跑了。 “小王爷,那我们去哪呢?”老王征求乔越的意见。 乔越想了想,还真不知道去哪:“要不……我还是去找师父吧。” “今天大夫子有事,不在府中。” “啊?……哦。”也是,南墨流也不可能像个闲人一样天天待在府里。乔越不知道的是,南墨流就是个闲人。 “不过,大夫子说了,小王爷想去,随时都能去。”老王补充:“那我这就带小王爷去南府。” 还来不及阻止,老王已经调转马车方向。 再次来到南府,开门的仍然是阿离。见到乔越,没有多问,直接让他进来:“大夫子一会儿就回来了,小王爷您是去正厅等他,还是去书房等他?” 想来阿离肯定也知道昨天他擅闯书房的事了,明明说好的去客房,却溜达到书房去了。乔越明白阿离有种被骗的感觉,幸好南墨流什么都没说,不然估计阿离也跟着遭殃。 自知理亏:“还是去正厅等师父好了。” 阿离点点头,将乔越带到正厅,为他端来茶水点心,便退下了,独留乔越一个人孤零零留在这古色古香的正厅里。 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乔越就后悔了,来什么南府啊,说不定师父只是客气一下,说他以后想来便来。也不想想看昨天自己在这又吃又喝又睡的,说不定南墨流早在心里嫌他了。 算了算了,乘着南墨流还没回来,他还是赶紧告辞算了。 可这一声不吭就走也太不礼貌了点,乔越寻思着他该用什么借口溜呢?就在乔越想了许多借口都被一一否定的当口,南墨流从门外走进来。见到乔越,一点都不意外的模样。 乔越想,不用溜了,直接等着人家赶好了。 “师父——”弱弱地叫了声。 气定神闲地走到乔越身边,拍拍他的头:“逃课?” 乔越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 “冤枉啊,是太子要追杀我,我为了保命才逃课的。” “哦?太子为何要追杀你?” “这个……”他总不能说他被太子在茅坑里围堵了,然后又把太子一个人推进茅坑里管自己跑了:“这个,太子殿下一向不是很喜欢我,我不小心惹怒了他,他便扬言要我好看。”乔越真真假假地说了些:“我发誓,我真没有去招惹他。” 南墨流漆黑的眼眸看着乔越,轻不可闻地叹口气:“你从以前就害怕太子,但也没跟太子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过。罢了,等明天去了学堂,我会帮你跟太子化解过节。” 乔越想,他跟太子的过节,一时半会儿真解不开。那太子就是个变态啊,跟变态能说得清吗? 夏景深见到乔越,脚步慢下来,脸上还是如冰霜一般,身后的助理非常有眼色地上前:“抱歉,乔总监,夏总今天……” 还没等助理说完,夏景深已经打断他的话:“进来。” 明显是对乔越说的。 乔越眼睁睁看着夏景深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没有立刻跟随进去,回头看了助理一眼,只见带着金丝框眼镜的助理怜悯地看着他,又带着几分解脱。 正文 75.那个节操为浮云的世界(一) “很简单, 甩了周渊。” “甩了……周渊?”乔越皱眉,不敢置信,他没有听错吧, 有这么坑自家老板的吗? “不错。”纪以微微一笑, 露出一口白牙, 似乎也看出乔越心中的疑虑, 但他才不打算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呢。 “怎么甩?” “那就要问你咯。”纪以其实对于这种状况,也是出乎意料的。最初他还只是想着, 该用什么办法骗乔越喝周渊的血。 光是这一步, 就足够让纪以煞费苦心的。乔越和周渊都不是傻子,一个要卖血, 一个要收血, 想想就酸爽。 结果居然阴差阳错的, 让两个弱智小孩给办了。 乔越想起之前缺失的记忆,关于夏景深的,关于南墨流的, 关于洛询的,也记起了原本世界的大部分记忆。只是还有些不明白的地方, 而纪以并不打算原本告诉他。 万一这尊大仙不想走了,他岂不是功亏一篑? 乔越心里同样百转千回:“为什么会是这种方式?”乔越指的是, 为什么非要甩掉周渊才能回去, 凌湛不是自己找虐嘛。 “其实你掉入的, 是老板的梦境。” “梦境?” “对, 或者说是他的幻想。其实你仔细回想一下, 从第一个世界开始,就会找到答案。” 纪以刚说完,小包子就推开门,蹬蹬蹬跑进来,身后的周渊手里端着一个餐盘。 将餐盘放到床头柜上,周渊道:“先吃饭。” 纪以‘呵呵’一笑,“那你先吃饭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周渊看都没看纪以一眼:“你还是照顾好你家的那只猫猪吧,方才我从窗户里看到他又窝在我家花园里不知在做什么。” 纪以的脸色稍稍一变,转身离开时焦虑快速的步伐出卖了他的心情。 周渊则只专心注视着乔越,连多一份的余光都不愿分给旁人:“把这碗粥喝了,你今天没怎么吃东西。” 乔越想着自己的手又没断,没必要平白无故接受别人投喂:“我自己来。” 周渊把自己的手往旁边躲了躲,目光如炬,不容拒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无奈,只能张开嘴,咽下送到自己嘴边的粥。 白粥没什么味道,乔越本来就长时间没进食,嘴里苦苦的,这么一尝,更不是滋味,忍不住皱眉。 周渊见状,又用筷子夹了些肉松放进勺子里,就着粥,让乔越吃下。肉松酥烂,混着芝麻香,味道的确不错,乔越忍不住舔舔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一旁茶几上放肉松的小碟子。 “喜欢?”周渊勾唇。 “恩恩。”乔越的眼睛没有从碟子上移开。 “这是周妈独家秘方制作的,别的地方可吃不到。”周渊浅笑着说,一双黑眸带着深意看向乔越。 小包子上来插嘴:“是啊爸爸,周妈做的肉松特别好吃。” 不知不觉吃完一整碗粥,周渊将餐盘又端出去,顺带拎走了小包子,让乔越得以安静休息。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乔越目然地看着天花板。一觉醒来以后,乔越想起了很多事情。 他穿越的那几个世界里丢失的记忆,全部回来了。 为什么他看到周渊会没来由地熟悉,没来由地心动,为什么不管哪一个世界里,都会有长相相似的男人,只因为,这些男人通通都是同一个人,那便是凌湛。 他在原本世界里的男友,不,应该说是前男友。 在乔越到目前为止的记忆里,凌湛之所以会被冠上‘前男友’的称呼,是因为两人之间就一个问题发生了不可妥协的矛盾,最后争执爆发,一发不可收拾。 而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不停穿越,乔越就不清楚了。而纪以的态度,则表明了他肯定不会主动告诉他这一切原由。 那么,只能回到原本的世界,他才能找到这一切的答案。 可回去的办法,居然是甩了周渊。 乔越摸摸自己脑袋上的脖子,现在还完好无损地在自己脖子上的脑袋,指不定就会因为企图甩掉周渊而不保。本来他并不觉得会有什么,但知道周渊就是凌湛后—— 细瘦的人被猛地甩在地上,乔越的后脑勺磕在大理石地上,脑袋里‘嗡嗡’作响,嘴里腥甜一片,但他仍然咬着牙,不松口。 俊朗的男子身上的白衬衫早已凌乱不开,深邃的双眼中带着疯狂的红意,鬓角汗湿,走到乔越身边,蹲下身,脸上是邪魍的冷笑,大手抓在乔越的脖子上,只要微微用力,也许就能把乔越的脖子给拧断了。 “你刚才说什么?有本事再说一遍。” “凌湛。”乔越难受地干咳,嗓子如火烧一般:“你以为,再像以前那样,我就会屈服吗?告诉你,我受够你了。” 凌湛什么话都没说,但他手上的力道用力了几分,乔越感受地一清二楚。 “你确定吗?”凌湛低下头,一张俊脸靠得很近,鼻息之间都能够交融在一起。原本旖旎亲密的动作,在现在的乔越看来,只觉得厌烦,别开眼,没有注意到凌湛眼中一瞬间闪过的落寞。 “我确定。”乔越无比坚定。 “那么,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凌湛冰冷开口,“乔越,你把我当成什么?” 乔越闭了闭眼,许久许久以后,才缓缓开口:“你认为我最初接近你,利用你,用完之后觉得没了价值就要甩掉你,是吗?可是凌湛,你又把我当做什么?你做那件事的时候,有考虑过,我也有作为男人的尊严吗?” “呵——”凌湛冷笑:“尊严?原来在你心里,也不过是强执于这两个字。” 乔越咽了咽口水,他就是气不过:“不错。” “我把我半生骨血都给了你,你以为我没有把你的尊严放在眼里吗?” ………… 那是乔越关于凌湛的最后记忆,之后能连接起来的记忆,便是穿越到了夏景深的世界里。 不过想想凌湛也真是变态,第一个世界里的身份,居然是自己前夫的哥哥,真是恶趣味满满。不过想想,凌湛不就是这样恶趣味又幼稚的人吗,嘴巴死毒死毒的,绝对不会在口舌上吃亏。 绕的弯子能把人的脑神经绕成一团浆糊,而他自己还是门门清的。在跟凌湛耍小聪明之前,真的是要假设一百种可能性和回答,才能不至于被凌湛反将一军。所以乔越这样的脑细胞,干脆也懒得跟凌湛绕弯,要么哆哆嗦嗦打落牙齿和血吞,要么就做傻白甜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世是讳莫如深的前夫哥哥,第二世是文采斐然的温柔师傅,第三世是刚毅坚韧的血族队长,现在则是……冰山冷脸的孩子他爹。性格虽然跳脱得很大,但仔细回想,的确每一个人身上,都有凌湛的影子。 正如纪以所说,他们都是凌湛的一部分,而这些都是凌湛制造出来的幻境,将真实与幻觉交织,乔越蹙眉,越想越觉得事情有些操蛋。 要不是凌湛,他至于死了一回又一回,死里逃生醒来发现又被扔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吗? 所以,甩一回周渊,也是他罪有应得,就当变相报复凌湛了吧。 可甩又该怎么甩呢,有什么特殊的方式?还是特定的时间,甩完以后就能立刻回去,这些都还不知道,怎么能贸贸然行动。不然他大爷的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扔进原始世界里,自己还不得光屁股走路了啊。 看来,还是得去再找一次纪以,把事情问清楚。 打定主意,乔越有了力气,闭上眼,决定还是先养足精神。他要是真敢甩周渊,绝对能闹出一番大风浪来。 纪以还躺在床上睡大觉,只觉得胸口被压上一块大石头一般,喘不过气来。喘着粗气,惊恐地睁开眼,却见洛河一脸无辜地坐在自己的胸口吃冰淇淋,粉色的小舌不停舔着白色的冰淇淋。 “谁给你的?”纪以咬牙切齿。 洛河想了想:“一个小哥哥。” “乔越?”纪以想了想,只能将怀疑的目光放到乔越身上。 洛河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从纪以身上跳起,又是一个重击:“快起来,小哥哥找你。” 纪以差点没有一口老血吐死:“就为了一个冰淇淋,你就把我卖了,我看平时对你太好了,居然爬到我头上来拉shi了。” 洛河咬下自己的一整个冰淇淋,朝纪以吐吐舌头,转身就跑了。 纪以起身,穿上睡衣,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没眼见的,敢利用洛河给他下马威。 走到客厅,果不其然见到了乔越。 乔越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脸色还不是很好,见到纪以,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纪以大咧咧往沙发上一坐,明知故问。 “既然你告诉我,甩了周渊才能回去,我想,你肯定是不打算回去了。” 纪以大方点头:“不错,我的确还没有那么想回去。” “所以,甩了周渊才能回到原本世界的办法,究竟意欲为何?” 正文 76.那个节操为浮云的世界(二) 喵, 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夏景深是西式简餐的爱好者,乔越只好就近找了家西餐厅。 用身份证挂失□□后, 乔越才重置了□□密码, 能正常使用卡里的钱。没想到‘乔越’比他想象中有钱, 那卡里一长串的数字, 让乔越忍不住心跳加快了几秒。 乔越对西餐还是敬谢不敏,如果可以, 必须是选择口味众多一天一个花样都不会重复能吃上一年的中餐。 “公司里怎么没有食堂的?吃食堂多方便啊, 坐下就能吃,西餐中餐都能有。”主要是乔越这几天对公司附近的餐厅都尝了个遍, 还是以小资情调的西餐厅为主, 单调乏味。 “夏氏的内部食堂, 你没有去过吗?”夏景深放下刀叉,端起咖啡喝了口。 “啊?公司有食堂吗?”乔越吃惊。 夏景深淡淡点头。 “那卓皓思那小子怎么骗我?”乔越懊恼地一拍大腿,“每次都让我请他们出来吃午饭。”一次, 乔越反问公司没有食堂吗?去食堂解决好了。卓皓思信誓旦旦拍胸脯说夏氏没有食堂,只能到外面去吃。乔越还为此愤愤不平了一阵, 公司连这个福利都没有为员工们谋。到头来,原来是那小子骗他的。 “公司的食物物廉价美, 作为请客用, 的确不大合适。”夏景深的语气里明显憋着笑:“不过, 卓皓思也没预料到你真的相信了。” 乔越默默擦汗, 单纯天真是美德, 难道他不知道吗? 吃完饭,乔越招手叫服务员过来结账,原本以为夏景深虽口头上说叫他请客,但毕竟身为老板,让员工付钱总归有失颜面。 因此,乔越在掏卡的时候刻意放缓了速度,为的就是给夏景深一个反悔的机会。没想到夏景深就这么不动如山,安稳坐着,看乔越硬着头皮掏了半天,终于将□□掏出来,交给服务员。 结完账,从椅子上起身,乔越愤愤不平道:“原本以为自己有个大度的上司,没想到啊没想到……” 夏景深不怒反笑:“我倒是有个大方的员工。” “……”乔越无语。 东城区cbd的设计案终于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夏氏银行的项目部就设计案提出预算报告和风险评估,最后交由懂事会决定,这份设计案能否通过,参与竞标。 乔越强制放了设计部三天的假期,当然,不用乔越说,设计部的每个人都累成一条狗,恨不得回家睡上一天一夜。得知乔越放假的消息,每个人都欢呼不已,大呼乔越英明。 彼时楚帆正巧经过设计部,见设计部里个个欢欣雀跃,心里便烦躁不耐。 推开市场部的门,部里员工见楚帆脸色不善,纷纷退避三舍,省得惹上这尊大佛。楚帆在市场部里是出了名的难搞,仗着跟夏景怡的关系,什么活都不做,别人千辛万苦拉过来的业绩,白白落在楚帆头上,让众人敢怒不敢言。 反正夏景怡早晚要接手夏氏地产,到时候楚帆肯定夫凭夫贵,众人巴结还来不及呢。这点业绩,就当是跟楚帆搞好关系用的吧。 让众人想不通的是,楚帆虽然长得眉眼精致,自带一股清纯妖娆的气质,但乔越长得也不差,清朗俊秀,看着顺眼。更何况乔越才华洋溢,是业界翘楚,楚帆呢,最多只能算个花瓶。不管怎么看,夏景怡甩掉乔越选择楚帆,都是件让人费解的事情。 唯一能解释的事,楚帆是楚氏集团的小少爷,背后有整个楚氏集团撑腰。楚氏集团虽然不如夏氏规模众大,涉及产业之多。贵在是历史悠久的名门望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楚氏这块招牌拿出去,还是能被掂量出几斤重来的。 看来就算是夏氏庞大的集团,也还是喜欢看‘门’下菜的。 回到家,乔越先洗了个热水澡,加班的那段时间里,连澡都没有好好洗过。乔越都感觉自己身上有了一股异味,只是大家心思都在设计案上,没人闻出来罢了。 刚从浴室里出来,只下半身围了块浴巾,就听到门铃急促地响着。 想都没想跑过去开门,只见门外站着形色慌张的莫唯。 莫唯似乎也没料到乔越会忽然来开门,摁在门铃上的手来不及放下,再看到乔越光着上半身来开门,瞬间傻了眼,任由门铃“叮咚叮咚——”地响着。 乔越满头黑线,垂下眼眸:“放手。” “啊——哦——”莫唯讪讪地放手,乔越转身走进房间里,套上一件t恤,他局促地搓着手跟着走进去。 见乔越安然的模样,莫唯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乔越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一瓶递给莫唯:“你为什么总认为我会出事?” 莫唯的动作一僵,顿了几秒,才从乔越手里把水接过:“没什么,只是刚才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所以才过来看看。” “是吗?”乔越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下小半瓶水,才舒服地长叹口气,眼眸锐利地盯着莫唯。 将信将疑地取过手机,乔越的手机上的确有两通未接来电,皆来自莫唯。 “你打电话来是五点二十六分,现在是五点四十分,十几分钟的时间,你是怎么赶到我家来的?”乔越质问道。 “我……”莫唯眼神闪烁,吞吞吐吐,让乔越感觉更加可疑。 “说,你到底怎么回事?” 莫唯狠了狠心说道:“诶呀,自从你上次自杀以后,我一直很担心你会再次想不开,就推掉自己原来的房子,搬到你楼下去住。又担心你知道了会过于敏感,就没有告诉你。”莫唯一边说一边小心看乔越的脸色。 乔越皱着鼻子不敢置信:“你是说……我自杀过?” “是啊?”莫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不不,你没有自杀,当我没说过。”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乔越气结地抓住莫唯的衣领,气势汹汹地瞪着他:“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其实……其实……”莫唯支吾了半天,知道再也瞒不过去,才豁出去一般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就是夏景怡刚跟你提出离婚的时候,你完全接受不了,整个人很颓废,也做了很多丧失理智的事情。那天我正巧来给你送东西,明明从你房间里听到手机铃响的声音,却迟迟没有人接,也不见你来开门。我就意识到事情不妙,赶紧叫来物业开门。结果就见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可把我吓死了。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说你吞服过量神经类药品,差点就救不回来了。” 乔越示意莫唯继续说下去,莫唯才开口道:“后来等你醒了,忽然跟没事人一样,没提起自杀的事情。你不说,我便也不敢提。你非但答应跟夏景怡离婚,爽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还接受了夏景怡送给你的别墅,让别人以为你当初就是为了钱才跟夏景怡在一起的。” “我是不是还跟你说,我打算离开这里?”乔越追问。 “是啊。”莫唯点点头:“你还将房子的备用钥匙给我,嘱托我有空过来看看。谁知道你后来决定不走了,我担心你又想不开,就……”莫唯白净的脸微微发红,羞赧地低下头。 乔越顿感信息量太大,如果说乔越自杀,导致本体死亡,他穿越而来,那么还好解释。可是乔越并没有自杀成功,而且还跟夏景怡痛快离婚,准备离开国内,看似放下了这一切,那他又为何而来。 这其中的谜团,似乎更加层层叠叠,让人猜不透。 “乔越——”莫唯轻轻叫了声他的名字,忽然从身后抱住他。 “你做什么?”乔越被吓了一跳,只当身后贴上来个烫手山芋,急于挣脱。 “乔越,离开这里,去米国好不好?这不是你之前就决定好的吗?”莫唯死命抓着不放手,嗓音因为急迫带着颤抖和哭腔:“只要你想,我愿意放弃这里的一切,和你一起走。” 乔越停止挣扎,他好像,听出了那么点味儿来。 “莫唯……你……” “乔越,我从上大学时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上你了。只是那时候你那么优秀,就如天上星辰,闪耀了我的眼,却让我望而莫及,我只能一直站在最卑微的角落里看着你。后来你跟夏景怡相恋结婚,我便更加不敢表露自己的心迹,我害怕你会因此疏远我,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可是这次,我怕我再不说,也许就永远没有我的机会了。” 正文 77.那个节操为浮云的世界(三) 喵, 这里是防盗章, 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夏董此话没错, 乔总监作为设计人, 泄露方案是有可能,不过, 标底的预估是银行项目部给出的, 得知具体数字的只有我, 还有参加竞标会的夏景怡总监和楚帆经理。就是因为连着标底一起泄露,才证明了乔总监的清白吧。”夏景深不以为然。 夏柏然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行, 那你说,把方案和标底泄露出去的人是谁?” “这件事情, 我还在调查。”夏景深沉思一会儿, 谨慎开口道。 “但是今天既然召开董事会了, 就必须给董事们一个交代。我看, 把乔越叫上来,看他怎么说。” 夏景深的助理推开会议室门走进来,朝大家微微欠身,快步走到夏景深身边,将一份资料送到他手里。 如果不是有紧急的事, 助理是不会贸贸然走进来, 打断董事会。 夏柏然将目光放在夏景深手里的文件上,他也很好奇啊, 究竟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夏景深旁若无人地翻看文件, 浏览几分钟后, 面色冷然地合上。 夏柏然将手握拳放在下巴下咳嗽两下,以示威信:“程特助,麻烦你去叫乔越上来,我要当面审问他。” “不必了。”程特助还没有动身,乔越已经打断他。 “你说什么?”虽然现在公司大半的权利已经落到夏景深手里,但夏景深这么当着所有董事的面公然反驳他的话,怎么样都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安然自若地从手上的文件抽出一张照片,放在桌子上。 “这个人,就是卓然地产的副总,也是东城区cbd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向卓浩。” “这我们当然知道,你提他做什么?” 夏景深淡淡看了夏柏然一眼:“我查到,楚帆最近跟向卓浩从交甚密。” “你说什么?”夏柏然瞪大眼。 夏景怡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显然没有表现太多的吃惊。 夏柏然看着夏景怡的反应,愈加不敢置信:“景怡……你……这你都知道?” 夏景怡微微抬头:“我不确定。” 听到夏景怡的话,夏柏然稍稍松口气,也就是说,很大可能是假的:“景深,楚帆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夫,无凭无据地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他?”夏柏然指责道。 将手里的文件慢慢摊开在桌子上:“既然我能说出这句话,就绝不会是无凭无据。我让人去调查西区armistice酒吧的视频,虽然视频提前遭人销毁,但是,当天晚上的确有人目睹,楚帆和向卓浩一起出现在酒吧,而且玩地很开。这是备份视频里的照片,检查过,没有作假的痕迹。” 夏柏然拿起桌子上的照片,下一秒直接捂住自己的眼:“这样的事情……亏楚帆做得出来。程特助……你去把楚帆叫上来,我要当面问问他!我们夏家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样让我们蒙羞!” “等一下。”夏景深再次出声制止。 “又怎么了?”夏柏然完全被夏景深牵着鼻子走。 “这只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夏景深将叠压在最底下的一张纸抽出来,放到最上面:“关于荣华别墅销售状况不如预期的原因,我也已经找到了。” “荣华别墅?难道不是因为客户入住以后发现乔越设计的山顶别墅区并不如他们设想中那么好,导致我们在客户中的口碑下滑而后期销售疲软吗?”一名董事开口,虽然荣华别墅区的后期销量的确给大家泼了盆冷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此他们还在私底下埋怨乔越空有盛名。 “恐怕并非你们所想的。”夏景深将目光投到一声不吭的夏景怡身上:“夏景怡总监,你是不是能为大家解释一下。” 众人带着几分不解看向夏景怡,虽然夏景怡是乔越的前夫,但现在夏景怡已经另娶,让他为乔越开脱,不是无稽之谈嘛。 夏景怡许久没有说话,抬眸看着自家兄长,面如死灰:“夏总,你一定要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夏景深冷峻地回视,缓缓说道:“荣华别墅区的后期宣传是跟卓然地产新推出的高档别墅群一起做的,中间省去了一大笔广告宣传费,但同时也让客户对两大卖点相似的别墅区进行比较,而作为主导的卓然地产,自然将更多的客户拉向自己家。” 此番话一出,众人哗然,这个举动,不是直接损害了夏氏的利益,也损害了各董事的利益,他们岂能甘休。 “夏总监,是不是有这回事,夏总说的是真的吗?” 夏景怡死死盯着夏景深,不管不顾地咬牙切齿道:“夏景深,你为了一个我不要的破鞋,要置我于死地吗?” 夏景深顿了顿:“这边的资料显示,同意这项宣传合作案的,是市场部楚帆经理,只是不知道,夏总监刚才的这句话,说明夏总在这件事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位置?” 夏景怡猛地瞳孔放大,呆愣在那里,是了,夏景深还什么都没说,他不打自招了。怪他太冲动,一听到荣华别墅区的事情就跟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脚,实际上,只要他咬死不认,所有事情都是楚帆经手,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夏景怡冷静下来。 “荣华别墅的宣传案,我全权交给楚帆经理去处理。我也知道,后期荣华别墅区销量大幅下滑,楚经理要付一部分责任。可楚经理是我的人,夏总现在要问楚经理的罪,不是想让我痛不欲生吗?”夏景怡皱着眉,满脸的纠结悲痛。 “荣华别墅区的宣传案,楚帆经理和向卓浩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应该不能当做一件巧合的事情看待了吧。那么夏氏地产的设计案泄露和卓然地产成功竞标,谁最有嫌疑,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夏景深淡淡看了夏景怡一眼,没有理会。 “这……”董事们面面相觑,他们本意是来追责没错,但大家都以为泄密人是乔越,满腹草稿准备一会儿怎么对乔越口诛笔伐,现在事情画风转变地这么快,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 “把楚帆和乔越一起叫来,两个人当面对质吧。”夏柏然叹口气,无奈说道。 乔越接到消息,很快抵达会议室所在的十三楼,刚走出电梯,就撞上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的楚帆。 楚帆脸色不太好,看到乔越,更是快憋成酱紫色。 乔越懒得看楚帆一眼,直直向会议室走去,被楚帆快步上前拉住胳膊,身后恶狠狠的声音响起:“乔越,你不要以为夏景深能帮你。我是楚氏少爷,就算我做了什么事情,别人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最后注定背黑锅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你想让我帮你背黑锅,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冷冷将自己的胳膊抽出,乔越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董事们大多低着头,一副不愿惹火上身的模样。 乔越稳了稳情绪,慢慢往前迈步走去,楚帆也跟着走进会议室,缓步跟在他身后。 走到会议桌末位,乔越定声说道:“不知道夏董叫我上来是为了什么事?” “你上来的时候应该心里有数,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夏柏然嫌恶地看着乔越,本来对乔越他还抱有爱才之心,后来知道乔越勾-引自己宝贝儿子以后,就对他改变看法,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好在景怡迷途知返,找了世家出身的楚帆,总算让他稍稍放心下来。 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有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夏柏然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这件事□□谁的错,乔越,他是万万留不得了。 乔越作恍然大悟状:“夏董指的应该是东城区cbd竞标方案的事,关于那件事,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没有泄露任何关于竞标案的信息,我也从来没有跟卓然地产的人见过面。”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夏柏然追问。 乔越冷笑:“我不需要自证清白,没有任何证据指证我泄露公司方案,就是最好的证据,不是吗?” 又随便问了几句,乔越见时间不早,也拗不过紫璇这个御姐的坚持,上了乔府准备的马车。 乔越看着马车夫,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似是明白了什么,乔越不发一语上车。 “小……小王爷,可以走了吗?” “走吧。” 马车安静平缓地往前,车夫战战兢兢,连指挥马儿的声音都不敢太大声。 经过一片湖的时候,乔越忽然出声:“停车。” 车夫立刻“吁——”了一声,让马车停下来:“小王爷,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见这里很熟悉,是不是就是我当日落水的那片湖呢?”乔越掀开帘子,从里面探出头来,一双锐利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车夫看。 正文 78.那个节操为浮云的世界(四) 喵,这里是防盗章, 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介绍完毕, 乔越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前正好看到坐在自己斜上方西装革履的夏景深, 想起开会前卓皓思在自己耳边念念叨叨的话。 “老大, 我听说董事会的投票占比是按董事的股份占比来算的, 也就是说, 投票董事手上持有夏氏的股份越多,他的投票分量就越高。夏景深手里握有夏氏集团百分之十一的股份, 老大,你一定要把夏总的支持拉过来啊。” 乔越冷漠脸:“怎么拉?你自己都说我跟夏景深气场不和,还是他出的董事会投票的主意, 估计他就是打算借着董事会的名义让我们彻底死心, 顺便下不来台呢。再者, 难道你对我们的设计案这么没有信心?” “不是没信心,我是说万一呢, 万一呢?”卓皓思还在一旁鼓吹:“现在是我们设计部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头了, 老大你不做出点牺牲, 怎么会有胜利的果实呢?等一下楚帆也要去参加董事投票会, 我敢拿我的人头做担保, 他一会儿肯定要将你一军。” 见卓皓思一本正经的脸, 乔越心里发憷:“那你说, 怎么牺牲?” 就等着这句话呢!卓皓思满脸兴奋道:“撩他啊!” “怎么撩?” “壁咚腿咚门咚啦, 各种咚都可以。投票会开始之前, 你就借口把夏总叫他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 请他答应投票时支持我们。如果他不答应,你就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推到墙边,强吻他!用你火热的意志融化他!”卓皓思越说越激动,一边滔滔不绝一边给乔越隔空示范。 “呃……卓皓思……” 卓皓思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认为自己的主意简直天衣无缝,后无来者:“老大,你就说攻不攻?攻不攻!” “我有一个严肃的问题。”乔越沉下脸,让卓皓思看自己认真的眼。 “什么问题?” “如果……我是受呢?” 卓皓思一个踉跄倒地不起,双腿挣扎着抽搐着,这么严肃的问题,为什么他没有想到?! 当然,这也纯粹只是卓皓思的臆想,乔越可不会真的傻不溜丢去实施。 但在进入会议室前,乔越在电梯里碰到夏景深,真的脑门一抽筋,把夏景深约到没有旁人的楼梯口。 等走到楼梯口,乔越才回过神,我擦,难道他真被卓皓思洗脑了,要实施□□! “有什么事?”夏景深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不耐烦。 “关于我们的设计案,你是怎么看的?”乔越思忖一番,保守开口。 “设计案的利弊端很明显,还是要看待会儿董事们的意见。” “那我能这么认为,你是站在我们这边的吗?”乔越乘势下套。 “你凭什么这么认为?”夏景深端详着乔越的脸,眼含讥讽。 “如果你不支持我们,我现在就强吻你!”乔越恶狠狠道。 夏景深没想到乔越会突然换上一副恶霸的面孔,挑起好看的眉,眼光忽然幽暗下来,向乔越靠近一步:“强吻?乔总监知道什么叫强吻吗?” 瞧瞧,多么看不起人的口吻,多么轻蔑的眼神,还侵占性地往前一步,是当他不敢吗?乔越心底的男性自尊被彻底激起,抓过夏景深深蓝色的领带,将他往自己这边用力拽过来,嘴巴就这么磕在夏景深的唇上。 真tm疼啊,乔越当时疼得想直接松开。 谁知夏景深伸出手,揽着乔越的脖子,霸道的舌长驱直入,在乔越吃痛的空挡,强势倾占领地,且不客气地四处扫荡。 “唔……”乔越皱眉,他快呼吸不过来了,手松开夏景深的领带,改撑在他的胸膛上,想讲他推开。 夏景深则像没有知觉一样,大手钳制着乔越的脖子那么有力,费了多大的劲都挣扎不开。就在乔越以为快要缺氧窒息的时候,夏景深终于放开他,两人的唇间还抽出一条暧昧的水痕。 乔越的脸瞬间烫红,狠狠瞪了夏景深一眼,转身快步离开。 进会议室前,好巧不巧碰上楚帆,楚帆看到乔越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嗤笑:“见鬼了?” 乔越没有理会楚帆,走进会议室,找了个末尾的座位坐下。 董事们陆陆续续走进会议室,投票会正式开始。 乔越展示完设计方案后,夏氏银行项目部经理又向大家介绍预算方案和风险评估。之后便是投票时间。可在投票之前,楚帆忽然站起来,真如卓皓思所言,他又要使绊子了。 镇定地看着楚帆,乔越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董事几分钟时间。”楚帆礼貌得体,脸上挂着歉意的浅笑。 在座的董事面面相觑,不知其所以然,但碍于楚帆的身份,只好静等楚帆说下去。 “各位都知道,东城区cbd商业中心开发案是夏氏地产今年最大的开发项目,对于这个开发案,夏氏地产势在必得。而举办这次投票会的目的,也是为了审验以乔总监为首的设计部提出的设计方案能否代表夏氏参加竞标。但是,设计部在这段时间内,耗费了大量的人力时间,现在还占用了各位董事宝贵的时间来进行投票,如果设计案不能被通过,那么乔总监是否能够承担这一系列资源浪费的责任?”楚帆一席话,明显是有备而来。 董事们听完后,看了眼楚帆,再看向乔越。一位是夏景怡的现任,一位是夏景怡的前任,现任和前任比拼,杀伤力太大,稍微聪明点的都会明哲保身。 乔越慢悠悠从椅子上站起来,直面楚帆,缓缓开口:“楚经理说的我明白,这次提出的森林城市设计方案,凝聚着设计部所有同仁半个月来的全部心血,也代表着我们对于东城区cbd开发项目的雄心。如果这份设计方案遗憾不能得到董事会的认同,我认为自己继续待在夏氏也没有必要。” 即使如楚帆所愿,但乔越这一番话,让他颇为不是滋味,脸色复杂地讪讪坐下。 项目方案被打回是正常的事情,没想到乔越要因此辞职。这个决定让董事们忍不住窃窃私语,这个看似平常的投票会,变得尤为沉重。 到了投票表决的环节,夏柏然作为董事会主席,第一个表决,他投的是,反对。 夏柏然拥有夏氏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代表着百分之十五的话语权。 其后的董事一一表态,赞成的有,反对的有,弃权的也有不少。最后只剩下夏景深和夏景怡两兄弟,而到目前为止的结果,压倒性地反对居多。 乔越默默地听着,一直端正坐着,垂眼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似乎对于结果漠不关心。 夏景深一直沉稳如山地坐着,直到所有人将目光集中到他身上,才淡漠慵懒地微举右手:“我……赞成。” 他的赞成,让支持比例大幅拉升,仅与反对的差五个百分点。最后的悬念,居然落到了夏景怡身上。 持有夏氏集团百分之六股份的夏景怡,成为这场角逐最关键的焦点。 如果夏景怡支持乔越的方案,那么这份设计方案将作为夏氏参与东城区cbd竞标的方案。可乔越与夏景怡的关系,众所周知,楚帆又在这场投票会前就表明了尖锐的态度。 本来在下堂夫和现任夫之间就难以抉择,更何况是漩涡中央的夏景怡呢?旁人想想,都足够头疼。 事不关己的其他人看好戏般直直地盯着面色镇定的夏景怡看,乔越依旧垂着眼,似乎这令人屏息的紧张时刻与他丝毫没有关系。 楚帆坐在夏景怡身旁,扭着头,殷切地看着他,灼热的目光好像要在他身上烧出个洞来。 “景怡,轮到你投票了。”见夏景怡迟迟未有动静,楚帆忍不住小声催促。 夏景怡这才像回过神来,轻轻点头,云淡风轻:“哦,轮到我了啊。” “喂。”乔越看都没看来显,接起电话。 “乔越。”似曾熟悉,又好像陌生,乔越想不起来,这声音的主人。 “……你是?”低血压让乔越更加没好气。 “我是夏景深。” “……哦。”怪不得觉得声音有点耳熟:“什么事?” “请你现在来公司一趟。”夏景深没有多说,乔越答应下来,挂了电话,认命地起床。 刷完牙洗好脸,回到房间无意间拿起手机,有好几个未接来电,皆是来自卓皓思。还有一条短信:老大,千万不要来公司!千万! 后面两个感叹号表现了卓皓思焦急的心情,乔越虽然有疑惑,在脑海里仔细搜寻了一遍,似乎并没有做什么不能去公司的事情,坦然地放下手机,转身去衣柜取衣服。 来到夏氏大楼,又是半个小时以后。 乔越安然自若地来到设计部,夏景深只让他来公司,并没说去找谁,他自然选择回自己的办公室。 卓皓思见到乔越,立刻脸色怪异地朝他挤眉弄眼,大意乔越懂,却懒得理会。反正他人已经来了,就算有洪水猛兽也躲不过。 正文 79.那个节操为浮云的世界(五) 喵, 这里是防盗章, 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首先,‘乔越’是天才设计师,这个世界国内最著名的设计大奖最年轻的获奖者,也是首位蝉联三届得主的设计师。他的每一次设计作品,都会受到空前的关注。 不过, ‘乔越’为人十分低调,除了他的作品以外,本人从来都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 可现在的乔越,别说天才设计了, 根本就是个门外汉。就算‘乔越’留下的设计稿已经相当成熟, 让他站在前人的肩膀上, 可他连站都站不起来, 怎么整? 看来最重要的, 还是赶紧找到回去的办法,才能一劳永逸。 抱着一大堆专业资料回到家里,天天挑灯夜战,总算摸清了点门道。这次cbd商业中心的设计概念是岩城政府提出的生态城市,除了比其他商业中心设计更广的绿化面积以外, 还融合更多生态科技理念。 这份设计方案, 除了保障建筑本身的艺术观赏性外,还结合大量的高科技元素, 经过大量的预算调整, 面临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与夏景深再次开会后, 乔越感到深深的挫败。 微垂着头,乔越坐在椅子上,不发一语。卓皓思担忧地看着乔越,正想说话,被夏景深挥手打断,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会议室。 “觉得做不到吗?”夏景深低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 乔越抬头,眼神认真:“如果我说,我真的做不到呢?” 夏景深眼中有些愕然,过了许久,才淡淡地说道:“你变了挺多。” 乔越微微不解,不明白夏景深话里的意思。 “之前你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即使是撞了南墙,也要把南墙撞破,开出一条血路为止。”夏景深看出乔越的疑惑,漠然解释道。 “……”乔越满头黑线:“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夏景深沉默地看着乔越,深邃的眼放佛要将乔越望进不知名的深渊里。 “怎……怎么了?”被这样富有侵略性的眼神看着,乔越心里有些发毛。 “能拿下这个项目的,只有你。”夏景深缓缓开口,低沉的嗓音带着惑人的沙哑。 “你……这算是鼓励我?”乔越不敢置信。 “不,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夏景深一本正经。 被夏景深肯定自身价值,乔越心底冒起一股莫名的暖意:“瞎说什么大实话呢,呵呵。” “……”夏景深。 ———— 开发案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由夏景怡主持的夏氏地产市场部也忽然加入其中,夏景怡作为市场部总监,同时兼任夏氏地产副总。 让夏景怡加入其中,看得出夏氏对于东城区cbd开发案的重视和势在必得。而夏景怡的加入,自然也牵扯进了楚帆和一众市场部的精英。 因为楚帆夏景怡和乔越三人间的微妙关系,虽然市场部和设计部在同一幢楼里,却是王不见王的局面。 这次需要联手进行开发案策划,可想而知他们聚在一起时,那气氛将会是多么地尴尬到让人窒息。 夏景深坐在首位,左手边是夏景怡,楚帆依次下序,右手边是乔越及夏氏银行项目部的人员。相较于其他两个部门的人多势众,乔越一人单打独斗略显孤单。 卓皓思本对于市场部加入开发案深表忧虑:“老大,你一个人去开会能成吗?万一打起来了,连个帮你的人都没有。” 乔越对于卓皓思跳脱的脑洞连吐槽都懒得吐槽:“你以为这里是黑社会吗?还打起来,就算打起来,就凭你这白斩鸡一样的小身板,也就被千刀万剐的份!” 卓皓思打了个冷战,小声说道:“那也不能这么说啊,白切鸡好歹也是鸡啊,也有肌肉的呐。” 乔越无心理会,直接进电梯上会议室。 此刻,乔越与对面的夏景怡大眼瞪小眼,又接受到来自斜对面某人防备不善的目光,忽然感觉到,卓皓思刚才的话有道理,是应该拉上几个人来撑场面。 输人不输阵嘛。 “我先为大家介绍一下设计部经过再次修改以后的设计方案。众所周知,政府对东城区cbd开发提出生态城市的概念,之前我们的设计将绿化和生态科技结合起来,打造成一个用科技促生态的商业中心模型。而夏氏要想将这次的cbd方案作为夏氏地产的一个里程碑,就必须舍弃人们固有的思想模式,认为这样的生态城必定是一个用科技打造生态,而我们这次,将使用大量的树种植物,设计一个森林式的商业cbd中心。主建筑依托一颗高耸入云的大树,以此为中心进行建造,温暖适宜的气氛,干净清新的空气。运用先进的管理系统模拟森林的四季,同时也保障商业中心内的温度和空气湿度在一个稳定的范围值内。”乔越一边说一边讲解着设计部的设计方案。 将cbd中心彻底还原成森林的模样,是乔越提出来的。与其不断纠结于生态与科技的结合,不如科技彻底为生态服务,返璞归真,回到这个世界本来的模样。彻底打破常规模式,让人们在原始的环境中生活购物休闲,感受到自然与人类生活的完美结合。 这个想法不可谓不疯狂,但只听乔越的口头描述,就得到了设计部其他人的赞同,并且热血沸腾,跃跃欲试,想立刻将自己的点子设计出来。 “老大,你的这个想法,真的是绝了。如果真的能被建造出来,绝对是秒杀其他一切设计的节奏啊。” “现在还只是构思阶段,具体的细节,需要在已有的设计方案上进行修改。修改的工程应该会非常巨大,差不多相当于把骨头打散重新塑造过,各位需要有把设计部当家的准备。”乔越却没那么乐观,直述事实。 “是,老大!”众人齐声应下。 看着一群人埋首认真的模样,乔越心有戚戚,他们是因为相信‘乔越’的能力,才会这么无条件地全身心地热情付出。可他只是个二吊子,提出森林城市的概念也只是突发奇想,要是…… 摇摇头,乔越就不是个会杞人忧天的人。反正已经没有退路,不如放手一搏。 对于乔越的设计,第一个提出反对的意见的人,不出意外,正是楚帆。 “我不同意。”楚帆冷冷开口:“先不说这样的设计将会耗费多大的造价,你认为使用这么多真实树种植物有必要吗?现在的全息模拟技术这么发达,5d效果完全可以让模型拥有一个大树的正常生长形态,何必去弄这么多真的树,白白增加造价。” “这次cbd的建造概念是生态,也可以理解为生命的姿态,生活的姿态,让模型加入5d全息技术,是生命的姿态吗?那干脆叫科技城市好了。”乔越不慌不忙回答。 “乔越。”楚帆冷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不过是想炫耀你的设计有多么与众不同,多么地大胆,实际上只是在哗众取宠。” 乔越紧抿着唇,冷着眼,不发一语。这是设计部加班一周后成果,将森林城市这份设计稿尽最大努力地完美呈现出来,但各花入各眼,他也知道这份大胆构思背后需要承担的风险。 有生命的事物最难打理,不似高科技技术一般,一次投入只需要后期简单维护。尤其是森林城市当中,绿化面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百分之五十,将近一半的土地将被植入各种树木花草。虽然乔越也利用这独特环境设计树屋别墅,木屋别墅等,但实际操作起来又将面临种种难题。 他自己都不能确定,夏氏是否会为了这份具有极大风险的设计方案投入无可估量的后续人力物力。 见乔越不说话,楚帆洋洋得意地扭头对夏景深说:“大哥,我认为乔越的这份设计方案,但风险评估就不会通过。” 夏景怡也只微微侧头看着夏景深,似乎在等夏景深的决策。 夏景深沉默良久,才徐徐开口:“夏氏在房地产上一直都只能占据中上游的地位,就是因为之前的房地产商已经将高端市场分刮完。要想从那群大鳄里咬下一块肉,不出险招的确不行。” 言下之意,是对乔越的暗暗赞同。 “大哥,你是夏氏未来的执掌者,当然一切要从夏氏的利益出发,说出这番话,未免太草率了点。”楚帆不服道。 “所以,我需要设计部提出更详细的操作方案,交由夏氏银行的项目部进行风险评估,最后由董事会投票决定,这个方案能不能作为夏氏的竞标方案提交。”夏景深的做法滴水不漏,就算楚帆再不乐意,也不敢表达不满。 正文 80.那个节操为浮云的世界(六) 喵, 这里是防盗章, 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夏柏然抿着唇,冷着脸看向乔越。乔越可真是狡猾, 没有乖乖中套。 “我有证据。”本站在一旁不作死的楚帆开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 对乔越挑眉:“不就是视频吗?你会收集, 我也会。” 扭头对众董事们说道:“各位董事,既然乔越要证据, 那我就给他这个证据。程特助,能麻烦你去拿一台电脑来吗?” “好的。”程特助心里暗暗叫苦, 他是夏景深的助理,怎么现在谁都能使唤他了呢。 乔越不动声色地看着楚帆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知道楚帆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 程特助很快将电脑拿上来,放在会议桌上, 楚帆将手里的u盘插入:“这是我调取公司监控里的视频,发现一段很可疑的录像, 大家请看。” 从监控里显示的时间, 是晚上十二点,公司里漆黑一片,已经没有人。 过了一会儿, 一个人影出现在镜头里, 乔越定睛一看, 那个人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辞职离开的张乐。 张乐打开设计部的密码锁, 推门而入,没过几分钟,就见他怀里揣着一个文件袋匆忙跑过,那张脸正好光明正大地展现在摄像头里。 “乔总监,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对张乐怀里的文件袋很眼熟?”楚帆定住视频:“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 镜头转换,是一个包间的模样。 张乐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坐在一起,神色匆忙,将手里的文件袋迫不及待交给男人后,又从男人手里接过几个厚实的信封,很快道别。 整个视频非常完整流畅,即张乐从设计部里取走了设计方案,再将他交给了卓然地产方面。 “从视频里,我只看到张乐从设计部取了一个文件袋交给了另一个人,不知道如何能被称作楚经理所言的证据呢?”乔越先下手为强。 “张乐是设计部的人,他从设计部里拿出一份设计方案交给卓然地产方,你觉得最大的可能是受谁指示?”楚帆掩不住的得意:“况且,张乐已经承认,是你让他窃取设计部的文件,交给卓然地产那边的人。” “呵——真是笑话。”乔越忍不住好笑。 “你说什么!” “如果是我指使张乐,为什么不在私底下就将设计案交给他,而要让他大晚上来公司偷,还正好被监控拍下来?” “这就是你的阴险歹毒之处。”楚帆显然是有备而来:“你怕东窗事发,就事先准备好万全之策嫁祸给张乐,有监控为证,张乐有口难辩,铁定要为你背黑锅了。” “他这个黑锅,我可不敢当。”乔越作惶恐状摇头:“各位,我承认,设计部里,拥有完整版设计方案的人,只有我。但正是因为只有我手里有最终版设计方案,我也担心方案泄露,所以,从来没有在办公室里留下任何的纸质稿,唯一存放方案电子稿的u盘被我随身携带。” “所以张乐从设计部里偷走的文件袋里,我能肯定不会有设计方案。再者,如果我真的想要泄露设计方案给卓然地产的话,直接用邮箱发送不是会更快更加不漏痕迹?”直直地看向楚帆:“楚经理,需要我教你怎么嫁祸给我吗?其实你只需要找黑客侵入我的邮箱,伪造一封我曾经发往卓然地产的邮件不就可以了吗?不过不好意思,我的工作邮箱目前已经处于弃用状态,一般工作交接都是由我的助手卓皓思全权代为接收,所以……” 听着乔越慢条斯理地说着,楚帆脸犹如变脸般,一会儿转红,再由红变青,最后彻底黑下来。 “所以,刚才夏总经理说的都是对的,楚经理真的跟卓然地产勾结,不但给夏总监戴了绿帽子,还出卖公司利益?”一位董事不客气地发问。 “我没有!都是乔越干的,这一切都是他陷害我!”楚帆失控地指着乔越大声喊道。 “如果你能将这些东西解释清楚,我们也许可以回到起点,两人都是清白的状态下看待问题。”夏景深将摊在自己面前的资料丢到楚帆面前。 楚帆颤着手,捡起那几张白纸,却犹如千斤重般,拿着的手颤得越加厉害。 夏景怡缓缓闭上眼,大势已去,还有什么可说。有什么能瞒得过夏景深的,这还是摆在明面上的东西,暗地里的,恐怕夏景深知道的只会多,不会少。 “景怡……”楚帆如抱着最后一颗救命稻草一般看向夏景怡。 夏景怡慢慢摇摇头:“都是我的错……如果荣华别墅的后期宣传,我能更多花些心思自己跟进,也许就不会让楚帆一错再错。” 楚帆瞬间变了脸色,身形都站不稳般晃了晃,过了半响,才似回过神,目光凌厉地盯着夏景怡:“你这话当真?” 夏景怡没有看楚帆,满怀歉意地从椅子上站起,对在座的一众董事们说道:“作为楚帆的丈夫,他犯了错,我也理应承担责任。只希望大家能给楚帆一个机会,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不想看到楚帆走在不归路上回不了头。” “夏景怡!”楚帆显然没有领情,恶狠狠地瞪着夏景怡:“我不需要你替我求情。你果然如我所想,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亏我还全心全意地帮你!没有确切的证据,你们又能把我怎么样?” “你……居然是你……我们夏家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要这样……”夏柏然不敢置信地指着他说。 “你们夏家哪里对得起我了?我为了夏景怡,费尽心机,窝在夏氏这个破地方当个小小的助理,最后虽然成功跟夏景怡结婚,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外面找了多少莺莺燕燕。”楚帆被惹急,口不遮拦,将夏景怡的私事一箩筐兜出。 夏景怡气急败坏:“楚帆,你不要胡说!” 现场场面可以用乌烟瘴气来形容,听到夏氏最高领导者儿子的混乱私事,在场的董事们不知道该表现出不耐好呢还是感兴趣好,面面相觑间,连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唯有乔越,深刻明白自己只是局外人的身份,冷眼旁观着这一场闹剧。 “够了!”大家长夏柏然气得脸色发青,再说下去,保不准就会心脏承受不住昏厥过去。今天丢的面子,被看的笑话,足够让他有一阵子不敢坦然面对这帮懂事了:“抱歉各位,这本是我的家事,不该叨扰你们,稍后我会让秘书对你们做出补偿,那么今天的会议就到此为止。”说是补偿,叫封口费会更实际。 乔越冷笑一声,在众人心绪纷乱间,悄无声息地退出会议室。 “乔越。” 乔越正欲走进电梯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面色淡然道:“不知夏总监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 表情里没有掩饰的疏离,让夏静怡如鲠在喉。 “乔越……” “如果没有别的事,请恕我还有工作要忙。”隐约能从夏景怡的表情里看出些端倪,乔越下意识地阻止他说下去。 “乔越,这段日子里,其实我一直在想,跟你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我的心是最平静最安宁的。也许就是因为这一份安宁,让我觉得生活缺少了一份刺激。直到失去你以后,我才慢慢发现,能让我获得安宁的,只有你一个人,也只能是你。”夏景怡深情的眸子看着乔越,款款道:“人的一生,总会走过几次弯路,不过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我们还那么年轻,未来的路,我想和你重走一次。你……愿意给我们彼此,这一个机会吗?” 夏景怡满怀期待地看着乔越,他知道离婚的时候,乔越有多难过,那样淡泊的一个人,居然也会想用自杀的方式留住他。 正是乔越离婚时的表现,让夏景怡决定赌一把,把乔越……从夏景深手里再抢回来。 天知道,当他亲眼见到乔越和夏景深的暧昧时,那股莫名的酸楚在他心里酝酿发酵,每次看到乔越或夏景深时,他心里的不甘就增加了一分。 一寸一寸,一滴一滴,最后酿成了那杯噬人的毒酒。一旦饮下,万劫不复。 沉默许久,就在夏景怡认为乔越算是默认了时,乔越终于冷冷一笑:“你以为,我还是以前的那个乔越吗?” 一语双关,管他听不听得懂。 不再机会夏景怡,走进电梯。 屏幕上的楼层显示,一格一格往下跳,忽然,电梯间里的灯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乔越怪异地抬起头。 “咚——”电梯间发出一声巨响,电梯停滞在十三层就不动了。 明明已经到达了他的目标楼层,电梯门却迟迟没有打开。 “乔越!” 乔越抬起头,他好像听到夏景深叫他的名字。 “刺——”一声轻响,电梯灯彻底熄灭。 过了几分钟后,电梯门正常打开,犹如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灯亮着,却没有走出来任何一个人。 夏景深忍不住皱眉:“我没有给他安排其他事情,也许他是有事情出去了。” 卓皓思赶紧点头,担心夏景深责怪他小题大做:“恩恩,很有可能的,那等明天再说好了。” 挂掉电话,夏景深也知道自己这个说法并没有多少信服力,乔越是一个非常尽责的人,工作进行到一半,如果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他一定会知会手下一声。这样悄无声息地抛下工作不管,的确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那么乔越……到底是有什么事情呢?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乔越依旧没有出现,打他的电话,竟然是用户不在服务区。 去乔越家里,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在他家门口守了一整晚,依然没有收获。 夏景深这才心乱了,更让他无措的是,助理将关于乔越的资料姗姗来迟送到他手上。 乔越的人生履历,相当丰富且精彩,俨然就是人生赢家的节奏。而他能有这样的成果,完全依靠于自己强大的自律。可以说,和夏景怡那段糟糕又短暂的婚姻,应是他人生到目前为止唯一的败笔。即使是这样一抹暗色调,也不能否认,乔越的人生履历如教科书般完美。 但在夏景深眼里,这一切都不如离婚后的乔越,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后,更加生动彩色。 也许夏景深心里其实早有预感,如此相似又不类似的乔越,真的还是原来的那个乔越吗?不再穿着正经革履的西装,总是卫衣牛仔裤,有几次看到他脚上踩着双拖鞋就踢踢踏踏来上班,居然只露出洁白小巧的脚趾,就让夏景深的某处快速产生反应。不再嗜咖啡如命,反而钟爱各种奇奇怪怪的饮料,五彩缤纷的色泽,让夏景深看了忍不住皱眉。若无其事地让人在设计部里放了很多茶叶,水果味的维他命冲剂,总好过喝那看似□□的彩色饮料好。 乔越的改变,让设计部也跟着发生了润物无声的变化。经过设计部的时候,透过玻璃门看到里面的人放着音乐,悠闲地工作着,兴到浓处还会随着音乐舞动两下。但他们也是有分寸的人,不会耽误工作进度,所以夏景深看到过许多次,都没有推门而入。只除了张乐那次,夏景深之所以插手,就是确定,乔越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也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从监控里截取到的照片,一名身材纤细的男子,穿着宽大的黑色t恤,包臀牛仔裤,头上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将整张脸都遮住,那人拿着一张房卡,站在一扇房间门前。 那是乔越的房子,有人企图用复制的房卡进入乔越的房子。 夏景深锐利深邃的眸子盯着那个有点单薄纤细的背影,这个人,他应该是认识的。 在记忆里排查了一遍,夏景深很快就想到,这个熟悉的人影是谁。 而照片上显示的,正是监控拍摄的时间,那一天,正好是乔越被发现在自己的房子里自杀的前一天。 正文 81.那个节操为浮云的世界(七) 喵, 这里是防盗章,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果不其然, 他跟夏景怡离婚除了楚帆插足之外, 还有夏柏然和秦月从旁煽风点火。夏景怡跟‘乔越’的聊天记录里,细数了夏柏然和秦月对他的种种不满,将‘乔越’完全放在一个对长辈颐指气使,在家里监守自盗, 在外拈花惹草,招惹是非的形象上。 而对于自己出轨楚帆, 则是绝口不提。 ‘乔越’气不过质问夏景怡楚帆是怎么回事?夏景怡轻描淡写, 两三句话便岔开话题。从聊天记录上看, ‘乔越’应该是曾经对夏景怡和楚帆捉奸在床过。 同时,让乔越感到不解的是,在手机里, 他还看到了一张飞往米国的机票预订记录, 就是今天的飞机。 也就是说, 在夏景怡向‘乔越’发出请帖后,‘乔越’并没有打算去参加夏景怡的婚礼, 而是准备去美国。 这么想起来,乔越的确在卧室角落里看到一个行李箱, 也许正是‘乔越’为出国准备的。又是为什么,‘乔越’最终没有去成米国, 而让他成为了‘乔越’。 某位伟大的人物曾经说过, 看待事物要从多方面出发, 不能片面而主观。找不到回去的办法,也许,可以找找他是怎么来的。反向推倒,说不定就能找到回去的线索。 正百思不得其解间,手机忽然响起,把乔越吓得心脏猛地一跳。 见来电显示是莫唯。 接起电话,莫唯在那头紧张地问:“乔越,你没事吧?” “啊?我没事啊。”乔越一头雾水。 “刚才见你跟着夏景深走出去,害我为你担心了很久,他没拿你怎么样吧?” “他能拿我怎么样?”乔越不解莫唯的担忧。 莫唯欲言又止:“你……” 乔越静静地等莫唯说话,可莫唯沉默了许久后:“你回家了?” “是,夏景深送我回来的。” “哦……”莫唯若有所思地应道:“这样也好,既然你跟夏景怡已经分开,就应该有个新的开始。” 乔越没有说话,他直觉莫唯话中隐藏着深意,但若他追问,必然会暴露自己不是原来的乔越这个事实。 莫唯是真关心他,他能感受到。但他也没把握,如果莫唯知道他已不是之前的乔越,还会不会关心他,信任他。 挂掉电话,乔越再次陷入沉思。 如果‘乔越’电脑里的密码,事关他回到自己原本世界的方法,那密码中所说找回失去的东西,应当跟夏景怡有关系。找机会接近夏景怡,也许能有所收获。 书房里放置着一堆已经签好名字的文件,都是关于夏氏的项目合同,还有许多画到一半的设计图纸,乔越应该是夏氏旗下的一名建筑设计师。 桌面上还竖着一个水晶的便签台,一行潦草利落的字:周三回公司开会。 周三?乔越看了下时间,就是明天。 ———— 第二天早晨,乔越被闹钟声吵醒,打开衣柜,随便找了件浅灰色的卫衣牛仔裤穿上。 衣柜里被很明显地分成了两个区块,一个区块挂满了各式衬衫和成套西装,还有跟西装配套的领带,皮鞋,手表。 乔越不喜欢穿正装,总有种被束缚的感觉。从一边明显被挤压的区块里找了舒服休闲的卫衣牛仔裤,戴上dw运动款机械手表,看着镜子的自己,有种熟悉有陌生的错觉。 将设计稿和文件整理了一下,全部塞进文件袋里,乔越洗漱完毕,就带着文件袋,拿着车钥匙下楼。 在地下停车场摁着车钥匙跟雷达扫描一样试了好久,终于找到了停在角落里的黑色suv。 车型还是甚得乔越的心意,suv视野宽,开车比较稳,就算再颠簸的路段也不会有很大的波折。 其实乔越的车技不是很好,刚开车的时候总是抓不准油门和刹车的频率,经常猛地加速,又猛地刹车。 身旁的人不堪其扰,不耐烦道:“你当你日车呢?” 乔越嘟嘟囔囔:“我tm又不是日你。” 随后,乔越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抓着方向盘,靠边停车,座位被放平,一个高大的身影随即压上来。 这是乔越关于原本世界的记忆,可他不管怎么回想,都想不起那个坐在副驾驶上的男人长什么样。 擦,最杯具的事莫过去他记得被人压了,却不记得压他的人是谁! 乔越愤愤不平地踩下油门,车子平稳飞速地向前冲去。 大约开了四十分钟,乔越抵达夏氏。检查了车里的通行证后,保安放心让乔越进入地下车库。 夏氏集团位于岩市市中心寸土寸金的核心位置,拥有一整幢高楼作为办公区。事先从网上搜索了关于夏氏的资料,夏氏是目前国内数一数二的综合性业务集团,以开采石油起家,后来转型房地产。于国内各地开发了多个高档楼盘,声名鹊起,又撑着国家扶持房地产的好政策,彻底赚了个盆满钵满。 现在夏氏设计的业务还有零售连锁,食品制造,网络新媒体等方面。 乔越是夏氏旗下房地产公司的设计部经理,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官职。 拎着工作牌和文件袋,从地下停车场做电梯到达十三楼。 十三楼有两个部门,分别是夏氏地产的设计部和市场部。 一个负责造楼,一个负责卖楼。 走进设计部,坐在靠门位置的男子一眼就看到乔越,嘴里还塞着半个没有下咽的三明治:“老……老大……你这么早就来了啊?” 乔越看了下时间,微微皱眉,八点钟,算早吗? 设计部里零散坐着几个人,好几个人都在偷偷摸摸吃早饭,见乔越进来,赶紧把早饭藏好的动作一目了然。 乔越不动声色地扫了他们一眼,走进自己的办公室。 其余几人迅速聚拢,看着乔越合上的办公室门聊八卦。 “诶诶,我还是第一次看老大穿休闲装的样子呢,看起来好嫩好嫩啊,一点都不像失婚少夫呢。” “胡说什么呢,我们老大不管穿什么都好看,再说了,经历过感情积淀的男人就像一壶酒,越醇越香。” “听你这么说,你是对老大心有不轨了?” “什么叫有,我一直对老大图谋不轨。” “可是老大是弯的。” “没关系,我的纯情少女心就是钢管都能把他给撸直咯。” “这么污,还纯情少女心呢?” “别吵别吵,我要给老大去泡咖啡了。” 八卦话题终于在一片唏嘘中结束,某女屁颠屁颠跑进茶水间。 这头,乔越四处扫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的面积不大,色调与乔越居住的房间极为相似,用的是带灰色系的冷色调,不过于生硬,充斥着自在安心的氛围。 “扣扣。”门被敲响。 “老大,你的咖啡。”一名女生笑脸盈盈地端着白瓷咖啡杯走进来。 乔越扫到黑色的液体随着女生的走动泛起淡淡的涟漪,心下微微皱眉:“谢谢。” 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女生没有立刻转身离开,似乎在等乔越的动作。而乔越愣是没有动桌上的咖啡,反而抬头问女生:“预定几点开会?” “九点,昨天夏总通知他也会来参加今天的会议。” 夏总?哪个夏总?乔越在心里稍稍疑惑。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女生恋恋不舍:“老大,今天的咖啡用的是我从家里带来的现磨咖啡粉哦,您尝尝看,味道特别香。” 乔越看都没看桌上的咖啡一眼,直接站起来:“谢谢,但是我现在要出去一趟。” “哦,那等你回来我再给你重新泡一杯。”女生看着乔越离开的背影直愣愣道。 就这样,以百分之一个点的差距,乔越的方案得以痛过。 “逆子!”夏柏然怒气冲冲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气得发颤的手指指着乔越道:“还有你,不知道给他们两个人吃了什么**药,居然都向着你!” 乔越冷眼看着夏柏然不说话。 这是夏景深和夏景怡两人自己的决定,除了开始前那场荒唐的拉票之外,他没想到夏景怡也会支持自己。夏柏然以为他和两兄弟产生了什么纠结,这便是人家的家务事,他这个外人,此时出头,更加招人非议。 但夏柏然的这句话,也给乔越当头泼了盆冷水。他似乎忘记了,夏景深是夏景怡的哥哥,他虽然对夏景怡没有什么感情,但名义上,他还是夏景怡的前夫。怎么转头就和前夫的哥哥纠缠不清,这要是古代,他做的可是要浸猪笼的买卖啊。 “夏董,我是站在客观的角度上为公司的利益考虑。乔总监的方案虽然风险评估值较高,但无疑的是,这是一份非常让人惊艳的设计方案。我被乔总监的设计才华所折服,也相信夏氏能够将方案内的所有风险趋化于无,将最好的成果建造出来。”夏景怡起身,整了整西装领,对夏柏然不卑不亢道。 正文 82.那个节操为浮云的世界(八) 喵, 这里是防盗章, 一小时以后替换23333  “这件事情,我还在调查。”夏景深沉思一会儿, 谨慎开口道。 “但是今天既然召开董事会了, 就必须给董事们一个交代。我看,把乔越叫上来, 看他怎么说。” 夏景深的助理推开会议室门走进来,朝大家微微欠身,快步走到夏景深身边,将一份资料送到他手里。 如果不是有紧急的事,助理是不会贸贸然走进来, 打断董事会。 夏柏然将目光放在夏景深手里的文件上,他也很好奇啊,究竟里面会是什么内容。 夏景深旁若无人地翻看文件,浏览几分钟后, 面色冷然地合上。 夏柏然将手握拳放在下巴下咳嗽两下,以示威信:“程特助, 麻烦你去叫乔越上来,我要当面审问他。” “不必了。”程特助还没有动身, 乔越已经打断他。 “你说什么?”虽然现在公司大半的权利已经落到夏景深手里,但夏景深这么当着所有董事的面公然反驳他的话,怎么样都让他面子上过不去。 安然自若地从手上的文件抽出一张照片, 放在桌子上。 “这个人, 就是卓然地产的副总, 也是东城区cbd项目的主要负责人向卓浩。” “这我们当然知道,你提他做什么?” 夏景深淡淡看了夏柏然一眼:“我查到,楚帆最近跟向卓浩从交甚密。” “你说什么?”夏柏然瞪大眼。 夏景怡沉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显然没有表现太多的吃惊。 夏柏然看着夏景怡的反应,愈加不敢置信:“景怡……你……这你都知道?” 夏景怡微微抬头:“我不确定。” 听到夏景怡的话,夏柏然稍稍松口气,也就是说,很大可能是假的:“景深,楚帆怎么说也是你的弟夫,无凭无据地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他?”夏柏然指责道。 将手里的文件慢慢摊开在桌子上:“既然我能说出这句话,就绝不会是无凭无据。我让人去调查西区armistice酒吧的视频,虽然视频提前遭人销毁,但是,当天晚上的确有人目睹,楚帆和向卓浩一起出现在酒吧,而且玩地很开。这是备份视频里的照片,检查过,没有作假的痕迹。” 夏柏然拿起桌子上的照片,下一秒直接捂住自己的眼:“这样的事情……亏楚帆做得出来。程特助……你去把楚帆叫上来,我要当面问问他!我们夏家哪里对不起他,他要这样让我们蒙羞!” “等一下。”夏景深再次出声制止。 “又怎么了?”夏柏然完全被夏景深牵着鼻子走。 “这只是我要说的第一件事。”夏景深将叠压在最底下的一张纸抽出来,放到最上面:“关于荣华别墅销售状况不如预期的原因,我也已经找到了。” “荣华别墅?难道不是因为客户入住以后发现乔越设计的山顶别墅区并不如他们设想中那么好,导致我们在客户中的口碑下滑而后期销售疲软吗?”一名董事开口,虽然荣华别墅区的后期销量的确给大家泼了盆冷水,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为此他们还在私底下埋怨乔越空有盛名。 “恐怕并非你们所想的。”夏景深将目光投到一声不吭的夏景怡身上:“夏景怡总监,你是不是能为大家解释一下。” 众人带着几分不解看向夏景怡,虽然夏景怡是乔越的前夫,但现在夏景怡已经另娶,让他为乔越开脱,不是无稽之谈嘛。 夏景怡许久没有说话,抬眸看着自家兄长,面如死灰:“夏总,你一定要现在讨论这个问题吗?” 夏景深冷峻地回视,缓缓说道:“荣华别墅区的后期宣传是跟卓然地产新推出的高档别墅群一起做的,中间省去了一大笔广告宣传费,但同时也让客户对两大卖点相似的别墅区进行比较,而作为主导的卓然地产,自然将更多的客户拉向自己家。” 此番话一出,众人哗然,这个举动,不是直接损害了夏氏的利益,也损害了各董事的利益,他们岂能甘休。 “夏总监,是不是有这回事,夏总说的是真的吗?” 夏景怡死死盯着夏景深,不管不顾地咬牙切齿道:“夏景深,你为了一个我不要的破鞋,要置我于死地吗?” 夏景深顿了顿:“这边的资料显示,同意这项宣传合作案的,是市场部楚帆经理,只是不知道,夏总监刚才的这句话,说明夏总在这件事当中扮演了什么样的位置?” 夏景怡猛地瞳孔放大,呆愣在那里,是了,夏景深还什么都没说,他不打自招了。怪他太冲动,一听到荣华别墅区的事情就跟被踩到尾巴一样跳脚,实际上,只要他咬死不认,所有事情都是楚帆经手,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 背上出了一身冷汗,夏景怡冷静下来。 “荣华别墅的宣传案,我全权交给楚帆经理去处理。我也知道,后期荣华别墅区销量大幅下滑,楚经理要付一部分责任。可楚经理是我的人,夏总现在要问楚经理的罪,不是想让我痛不欲生吗?”夏景怡皱着眉,满脸的纠结悲痛。 “荣华别墅区的宣传案,楚帆经理和向卓浩在酒吧里发生的事情,应该不能当做一件巧合的事情看待了吧。那么夏氏地产的设计案泄露和卓然地产成功竞标,谁最有嫌疑,不需要我多说了吧。”夏景深淡淡看了夏景怡一眼,没有理会。 “这……”董事们面面相觑,他们本意是来追责没错,但大家都以为泄密人是乔越,满腹草稿准备一会儿怎么对乔越口诛笔伐,现在事情画风转变地这么快,他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好。 “把楚帆和乔越一起叫来,两个人当面对质吧。”夏柏然叹口气,无奈说道。 乔越接到消息,很快抵达会议室所在的十三楼,刚走出电梯,就撞上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的楚帆。 楚帆脸色不太好,看到乔越,更是快憋成酱紫色。 乔越懒得看楚帆一眼,直直向会议室走去,被楚帆快步上前拉住胳膊,身后恶狠狠的声音响起:“乔越,你不要以为夏景深能帮你。我是楚氏少爷,就算我做了什么事情,别人都不能把我怎么样,最后注定背黑锅的那个人,一定是你。” “你想让我帮你背黑锅,也要看我愿不愿意。”冷冷将自己的胳膊抽出,乔越推开会议室的门走进去。 会议室里的气氛有种说不出的诡异,董事们大多低着头,一副不愿惹火上身的模样。 乔越稳了稳情绪,慢慢往前迈步走去,楚帆也跟着走进会议室,缓步跟在他身后。 走到会议桌末位,乔越定声说道:“不知道夏董叫我上来是为了什么事?” “你上来的时候应该心里有数,就别在这里装模作样了。”夏柏然嫌恶地看着乔越,本来对乔越他还抱有爱才之心,后来知道乔越勾-引自己宝贝儿子以后,就对他改变看法,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好在景怡迷途知返,找了世家出身的楚帆,总算让他稍稍放心下来。 没想到还没过几天安生日子,就有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夏柏然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不管这件事□□谁的错,乔越,他是万万留不得了。 乔越作恍然大悟状:“夏董指的应该是东城区cbd竞标方案的事,关于那件事,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没有泄露任何关于竞标案的信息,我也从来没有跟卓然地产的人见过面。” “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吗?”夏柏然追问。 乔越冷笑:“我不需要自证清白,没有任何证据指证我泄露公司方案,就是最好的证据,不是吗?” “一定是乔越!”夏柏然在董事会上勃然大怒,将矛头直指乔越:“方案是他设计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细节。” “设计方案完成以后,项目部和市场部的人都有经手这份设计稿,单凭一点就将乔越定罪,未免太草率了点。”夏景深缓缓开口道。 “除了乔越,还有谁?你吗?还是景怡和楚帆?竞标方案和标底,都是公司的绝密,除了你们几个人,还有谁能这么一清二楚,谁是凶手,不是一目了然了?”夏柏然笃定道。 “夏董此话没错,乔总监作为设计人,泄露方案是有可能,不过,标底的预估是银行项目部给出的,得知具体数字的只有我,还有参加竞标会的夏景怡总监和楚帆经理。就是因为连着标底一起泄露,才证明了乔总监的清白吧。”夏景深不以为然。 夏柏然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行,那你说,把方案和标底泄露出去的人是谁?” “这件事情,我还在调查。”夏景深沉思一会儿,谨慎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