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魂歌》 正文 第一章 变异 “臭丫头!你给老子滚过来!今天报到还在外面乱跑,电话也关机!”元若兰一回到家她爸便在门口候着了,她吐吐舌头,看着对方嬉皮笑脸,男人见状气急攻心眼看就要下手。 “老爸!慢点动手!”元若兰抱头求饶,“一直都是你帮我去报到的啊,而且我和宥辰都一整个寒假没见了嘛。” “嘿,女大不中留了啊!”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您看,带了下酒菜,咱俩喝几杯当赔罪行不?” 男人放下手臂,“咳咳”两声,白了元若兰一眼,转身走进四合院。入夜的风很凉,北京的天空到了晚上也难见晴朗之意,灰蒙蒙的。父女俩坐在院子里,烫一壶热酒暖身。 “若兰啊。” “嗯?” “今天的新闻看到没?” “没啊,出什么事了?” “唉,这北京的环境啊是一天不如一天,竟然还出了什么变异生物咬死人的怪事。” “不会吧。” 元若兰打开微信,看着腾讯新闻的头条“环境污染带来的灾害究竟有多大?——北京惊现变异生物”皱了皱眉。 新闻里配了几张图片,尽管打上马赛克却依然看得出尸体的狰狞可怖。元若兰觉得胃里一阵翻滚,赶忙喝了口酒,恶心感才有所缓解。 “三十年前也发生过?” “嗯,算吧。虽然死的人不多,但是个个死得蹊跷,大家人心惶惶,都不太出门。”男人夹了一筷子猪耳朵就着热酒喝下去。 1986年,北京。 刚刚下过雨的街道空无一人,晚风吹着落叶跳起孤独的华尔兹,青石板路的坑洼处积了一小滩水,叶儿掉在上面泛起涟漪。街角的一间小店还露着微弱的光,王守成正在收拾柜台上的物品准备关店。 “一到晚上别说人连鬼都没有,这生意还怎么做!” 北京城数月前发生怪事,城里总会无缘无故出现尸体,相传凶手是几只“虫子”。尽管官方证实这些都是“谣言”,但人们还是像约好了似的,一入夜便极少出现在外面。 “救,救我~” 王守成正要合上小店最后一块木板时听到有人呼救,他壮着胆子走过去瞧。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青年男子倒在地上,头上包裹蓝色布巾,光着膀子只穿一件藏青色对襟上衣,上面绣着不知名的花纹。王守成扯着门前挂着灯泡的电线仔细照了照,顿时吓得六神无主,逃进店里,剩下裹着油渍的灯泡在门前回荡。光影之中,男子的皮肤像风干般毫无水分,口鼻里爬出许多蝎子,这些蝎子尾巴大过身体数倍,速度极快。它们刚一离开男子便‘啪’的一声爆开,留下一滩滩绿色汁液,很快又被路上的雨水稀释,消弭在年久失修的沟壑中。 ... 正文 第二章 阴阳师 “又一个,长老,怎么办?” “哼,万蛊门这些邪门歪道,死了还要被蛊物反噬,都是下贱路子,竟还敢和我五元坊平起平坐。” “可是最近……北京城里不太平,万蛊门要是暴露了对我们不好吧。” “那帮俗人根本不信阴阳之事,他们带走万蛊门那么多人也没查出什么来。再说,暴露了也是他万蛊门去收拾烂摊子,于你我何干。” 二人说完抬手一挥,周身迅速升起火光,接着仿佛物体燃尽一般,转瞬消失在巷道深处的黑夜里,下一秒,竟现身在百里外的京郊树林。他们着急忙慌得赶往西南方向的据点,火红的斗篷快速穿梭在树丛中,路过之处的树干上分明留下了烧焦的痕迹,着实诡异。 “报!祝长老回来了!” “请。” 说话的男子大约有20岁,身材高大披白色披风,里面着一件碧色长衫。他两指一并,从茶碗里引出茶水,茶水在他的牵引下变成六方椅的形状。他抖开披风,划出银色的光,在披风落地的那一刻落座。 “坊主!” 树林里的那两人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跪在男子身前,这情景让人想到了古时臣子觐见的样子。 “五元坊现在还在搞这一套?玄冥坊主太过时了吧!” 只见一人西装革履从林中走出,月光下他手上的黄金权杖熠熠生辉。杖体纹有祥龙,龙眼镶着红宝石,奢华富贵。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卓阁主,坐。”说着又做出一把水幕椅,放在自己身边。来人倒也不客气,“扑通”一声坐下,翘起二郎腿。 “我说玄坊主,你年纪轻轻就该去尝试尝试新东西,别老守着旧规矩。”说实话,卓安伟对于这个新晋的五元坊坊主很是不屑,尽管对方天赋异禀,20岁已经是八元五行师。 “卓阁主说的也是,云霄阁一直走在时代前端,洋鬼子来的时候学他们穿洋装说洋话,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玄冥对这个大自己10岁的云霄阁阁主也不是很客气,双方此刻虽是友军关系,下一刻却指不定就要兵戎相见。 这些话呛得卓安伟一时语塞,云霄阁为求霸主宝座,在八国联军时期寻求外援,却被当成怪物关在研究基地,要不是其他派系合力相救,只怕整个阴阳界都要遭灭顶之灾。阴阳界至此有了不成文的规定——隐藏自己,如今除了些上年纪的老人,恐无人再信阴阳师的存在。 “哈哈!”卓安伟喝了一口茶,“旧事不提也罢,我们合力打压万蛊门有些日子,他们伤亡惨重,一路从老家逃到北京,剩下的人也不多,斗了多年,这邪魔歪道总算到了覆灭的时候!” “卓阁主这么说为时尚早,别忘了,还有个魅影教。” 卓安伟心中一凛,玄冥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云霄阁向来忌惮魅影教,历史上几次交锋都吃了哑巴亏,若不是摄魂的修习严苛人数甚少,只怕霸主之争一早就没他云霄阁的事了。 另一边,王守成一夜未睡,一直等到天光大亮才敢开门,本该呆在店门外的尸体此时消失无踪,他心里纳闷却不知该去问谁,只权当是自己秋日发梦出现了幻觉。 ... 正文 第三章:唇亡齿寒 “爸!爸!你发什么呆!” 王守成从回忆里缓过神来,三十年前发生的一切他至今没和任何人提起,如今北京再发“变异生物”事件,他记起尘封往事,心里隐约感到不安。 “后来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啊,大家不出门我的生意就不好,过的也拮据。” “不是问你,我是说那些变异生物!” “其实,谁也没真的见过那些东西,都是以讹传讹的谣言,不久之后没再发现死人,谣言不攻自破,几十年相安无事。” “那这两件事就该不相干了吧。”元若兰看着手机,脑海里浮现出那些人死时的惨状。 “应该吧。” 王守成喝了口酒小声回了一句,也不知元若兰听没听到。 1986年,杭州。 清晨日光里的西湖美得让人惊艳,任凭时代变迁,只这池湖水不变,看历史走过潮起潮落。湖边为行人休息造的椅子刚刚修好,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的男人坐在那儿,湖边有老人用笔勾勒成画,一幕定格。 “元先生好兴致,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您还在这里赏湖。” “听说欧阳小姐最近去了北京,怎么又来了杭州。” 女人不知何时坐在了男人身边,长款风衣也遮掩不住好身材,手腕上的银手镯突然闪过一丝黑光,从袖口里钻出一只蛇头,“嘶嘶嘶”吐着信子。男人邪魅得一笑,握住女人的手腕,柔光似水地看着她。旁人看来不过是一对小情侣在谈情说爱,女人此刻却陷在如地狱般的恐惧里苦苦支撑,在深秋的凉风里满身是汗。 “魅影教与万蛊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欧阳宗主何苦自找麻烦?” 元修并没有张口,欧阳明月竟清楚听见了他略带寒意的话语,刚刚她想以蛊术制服对方时突感精神力受挫,放慢了手上的动作,男人便在这一瞬间抓住了她。魅影教自古神秘,甚少涉足纷争,她知其能力高深,但这样的亲身经历带来的冲击依然很大,她即刻便放弃了威逼的想法。 “元教主说笑了,明月不过是放小黑出来透透气。” 欧阳明月稳定心神,眼角微挑,魅惑尽在眼底。元修凑近了些,能清楚的闻到对方的体香。 “欧阳宗主真是调皮。”元修深吸一口气将对方的香气送进鼻腔,魂力却一点未散,始终牵制着对方。 “哎呀,要死了要死了,元教主快放过人家吧。” “像欧阳宗主这样的美人儿我可舍不得,那,好吧。” 元修戏耍对方觉得腻了,左手一松一点点撤了魂力,恐惧感随即消散,欧阳明月扭扭僵硬的脖子,手指划过元修好看的侧脸,元修下意识躲开,在和女人的关系里,他不喜欢对方主动。 “呵,你们魅影教的男人都生的这般俊俏么?” “无事不登三宝殿,欧阳宗主有事直说。” “万蛊门遭两派围攻的事教主应该听说了吧,玄冥和卓老头也不知道怎么偏要灭了万蛊门,如今魅影教想独善其身只怕也不容易。” 欧阳明月难得收起狐媚诱惑那套,正正经经得和元修讨论起目前的形势,一方面是为了自救,另一方面也想看看这魅影教的本事到底多大。元修自然也明白唇亡齿寒,一旦万蛊门覆灭,下一次集火的矛头便是他魅影教了。 “你万蛊门先后灭了对方几大高手,云霄阁的前任阁主也是死在你们手上吧,现在落难也是自找的。” “这些可不关我的事,都是上任五毒上圣干的,我可是半点也没参与,如今却要给他擦屁股,您说我冤不冤?”欧阳明月忽闪着眼睛,一脸无辜的说。 眼前这个不过十几岁的小丫头,看起来人畜无害,元修却最明白她的歹毒,她如何以12岁的年纪坐上现在这个位子的,只怕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欧阳宗主且先回去,必要时在下自会相帮。” 欧阳明月听对方松口心里松了口气,面上不动声色。万蛊门早就到了穷途末路,否则她堂堂一门之主也不会只身涉险到魅影教的地盘上来。 ... 正文 第四章:中年疯子 开学一个星期有余,元若兰谈着小恋爱、管着小社团、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生活一如既往的平静。 “嘿嘿嘿,你要不要练武?我这里有本秘籍,你瞧瞧。”在巷口等着宋宥辰的元若兰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一个40岁左右,戴着眼镜,穿着八十年代服装的男子站在她眼前。中年人神秘兮兮看了看四周,从裤子里掏出一本破败不堪的本子,凑近元若兰在她耳边说:“嘿嘿嘿,我看你有缘才给你的,你可要好好保存!”鬼使神差的,元若兰顺手接下了本子。对方倏地仰天大笑,疯疯癫癫地离开了。 元若兰想到对方拿出本子的地方不禁瘪起嘴,一把甩在地上。一阵诡异的穿堂风袭来,破旧的本子被翻开,出现在她余光里的是一个人指挥着一大群毒物冲向另一个执扇的人,像是魔幻游戏的场景,那些黑蛇、蟾蜍都与元若兰印象中的不同,似乎变异过,她突然想到了之前的新闻,寒意爬上脊背。 1988年,京郊雾灵山。 大雪飘了三天三夜,盖住天地荒芜的一切,辨不出它本来的模样。雾灵山地区鲜有人烟,这样恶劣的气候下更是连鸟兽都没了踪影。此刻却有两拨人在风雪中穿行,一拨十几人,另一拨只有几人。人少的步步紧逼,人多的却节节后退,一路退到了山脚下。 “魅,魅影教的能耐只是这样?”半跪在地上的男人右手持黄金匣,左手调动全身气力,勉强支撑起金色的防御罩。 “哦?”另一方阵营里传来轻蔑的声音,一人优雅上前,眉梢眼角满是戏谑的味道。 “铛”防御罩在风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男人只觉头晕脑胀,视线模糊,对方强势的攻击让他五官七窍瞬间喷出鲜血,那血滴在雪白的地面,红得发烫。 “方日!”身后的人一个箭步冲上前,掌心抵在男人肩胛之间,缓缓输送气力。 “云霄阁如今真是能人辈出,让人惊讶。”说话的人手指滑过樱桃红的唇,“也好,不至于让我赢得太容易。”说着轻轻抚上摇摇欲坠的防御罩。 “恭大哥,你别管我,快退回去。”叫方日的男人痛苦的拱起脊背,双腿陷进雪地里。他的防御罩吸收了对方大部分的攻击,脑中响起的嗡嗡声提醒他自己已经到了奔溃的边缘,也许下一秒就会化成一滩血水。在他身后支撑的恭鹏飞此刻也并不好过,气力早已透支,他侧身看防御罩外笑靥如花的女子,眼里的寒光凌厉。伊锦惜,实力果然不减当年。 伊锦惜看着十几个瓮中鳖痛苦的模样不禁起了玩心,她没有加强手上的魂力,玩味地看着他们。白色旗袍沿着她凹凸有致的曲线严丝合缝地贴在吹弹可破的皮肤上,巴掌大的脸上染着淡妆,一点不像40岁的人。 “喂,老太婆,怎么?魂力耗光了?”恭鹏飞冷哼一声。 “蝼蚁之躯还敢造次!”伊锦惜显然被激怒,迅速聚集魂力,手中的气流高速运转。她眯起双眼,魂力渲染的世界里人的肉身逐渐虚化,只剩下白色的生魂燃出人形。防御罩里的那十几簇白光虚弱的绽放,她没有犹豫,不留余地的将手中的气流分成数股冲破风雪,朝它们狂奔而去。 ... 正文 第五章:交战 雾灵山向南三百里,溶洞 魅影教加入战局一年多,一举改变了之前一边倒的局面,万蛊门也因此有了喘气的机会。 “宗主,您何苦要屈尊求那元修,蒙图的血蟾眼看就要练好,到时哪会怕玄冥那群宵小之辈。” 说话的人此刻手里把玩一只拇指般大小的袖珍蟾蜍,这小东西散发着如血似火的红,眼睛发着诡异的绿光,而同它的“娇小”相反的是它五大三粗的主人。蒙图原名蒙爵·图,他继承了蒙爵家族一贯粗狂的外貌和体形,胡茬支棱着戳在下巴上,不笑的时候着实凶恶。 “图图你怎么能这么说,元教主可是帮了咱们大忙!”卧榻上欧阳明月一袭红色轻纱,衬得她肤白胜雪。她微微睁开细长的眸子,扫过四周,心里的恨意渐起。她万蛊门虽不算繁盛,也从未受过这样的窝囊气,苗疆雷公山上的杜鹃花何等娇媚,如今却只能躲在这潮湿寒冷的溶洞。她手指捏成兰花绕出袖口,中指稍一用力,“啪唧”,身旁一条一米来长的黑色蝮蛇瞬间炸裂成红色的血雾。“废物。”浓艳的红唇说着恶毒的话。 “是,是蒙图无用!”卧榻下的人战战兢兢地单膝跪在地上,右手握拳伏在左肩上,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不是在说图图你啦~”欧阳明月轻掩朱唇,心里暗骂懦夫,脸上却眉眼如月,丝毫看不出别的情绪。“是这蛇蛊没有练成,明月生自己的气呢,快起来!”蒙图虽然缺心少肺,能力却不小,五门中属他最忠心,如今这样的形式,她断不可能伤了与他的“和气”。 蒙图松了一口气,继续把玩起手中的血蟾,血蟾眼中的绿光忽然熄灭,转而变红。他划破手指,以血祭之。血蟾骤然变大数倍,眼里的红化成血泪落在他的掌心,留下“雾灵山”几个字,随即恢复原状。 “宗主。” “有人要坏事,图图我们走。”欧阳明月一蹦一跳的来到蒙图身边,拉着他的手,像个出门玩耍的孩子,脸上透着14岁不该有的成熟。 “别怕。”恭鹏飞在方日耳边低语,嘴角露出狡黠的笑。摄魂师最重要的就是集中力,而在她集中魂力的那一刻也正是破绽所在,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用余光扫向伊锦惜的身后,眼前是对方高纯度魂力具象化后裹卷着狂风暴雪的利剑。 “咔嚓”,没有了魂力支持的剑断成数节,落在雪地里,悄无声息。防御罩里的人面面相觑,再去看伊锦惜,对方此时正被万佛珠束住手脚动弹不得。 “是他,是恭星!”云霄阁玄武门门主,四宵御器师,恭鹏飞的双胞胎哥哥。 方日护住心脉,嘴里啐一口鲜血,心有余悸的看着伊锦惜,她骄傲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濒死的恐惧并没有消退。 “鹏飞,带他们撤。” “可……” “放心,我不会恋战。”恭星说着又收紧了万佛珠,“快!”他不知道自己能困住对方多久,毕竟人不会永远都这么好运。 恭鹏飞唤出白羽扇,嘴中念念有词: 只见那扇子在空中旋转数圈,扇上的羽毛一生二,二生四,最终将十几人圈入其中,缓缓上升。 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伊锦惜愤愤地看着恭鹏飞两兄弟,一面盼着她手中攥着的物什能起作用,另一面,微弱的魂力借着狂风绝佳的隐藏游走在小指,“咻”地一下蹿出,奔西而去。 “哟,这可真热闹。”东南方的一抹红快如闪电,话音刚落,两个苗疆打扮的人就出现在众人眼前。“各位前辈不介意明月加入吧。”欧阳明月语调俏皮,声音却慵懒娇媚。 与此同时,有什么物体,黑压压从四面八方涌入。恭鹏飞暗叫不好,右手一收,撤回白羽扇。半空中的十几人重新落在地上,方日顺势张开防御罩。 不远处的岩石后,十几岁的孩童正瑟瑟发抖。 ... 正文 第六章:转校生 “你听说没,那个转校生?” “当然!帅破天际啊!” 说话的女生和元若兰擦肩而过,她挽着宋宥辰的手收紧了些。 “嘁,肤浅。” “嘛,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宋宥辰笑着搭话。 “哦~那我也去瞄一眼好啦。” “别,我开玩笑的。”宋宥辰见对方转头要去追之前的女生顿时慌了,右手下意识的攥住她。 “哈,真巧,我也是。”元若兰露出坏笑。 交往半年,她这个倒追来的男朋友夏送伞冬送衣,事无巨细,称得上是二十四孝好男人,一度令她身边的闺蜜羡慕不已。 “欧阳劫在这。”宋宥辰幽幽地说。 欧阳劫是新进转校生的名字,他一进校就立刻成为女生们的“新宠”,前去告白的层出不穷,虽然对方统统冷眼待之,却丝毫没有减退女生们的热情,她们毫不吝啬的挥霍着自己的喜爱,沉溺在他异域风情的美好容颜里。如今,欧阳劫在x大的待遇直逼一线明星,不论他走到哪儿,哪儿都会围上一群人,引起骚动。这不,食堂又一次被占领了。 “看来又要出去吃了。” “可是我马上就有课了诶,出去吃肯定来不及。”元若兰盯着手机屏幕抱怨道,她看着黑压压的人群,烦躁不已。“算了,算了,不吃了!”说完拉着宋宥辰转身就走。 “啊!男神!” “啊!他看这边了,他看我了!” 身后的人群发出女生独有的神经质叫喊,下一秒花痴大军毫无预兆的涌向元若兰,冲散了她和宋宥辰。“妈蛋!”“我去!”“妈个鸡!”元若兰几乎说掉了自己所有会说的脏话,却并没有改变她被挤成肉饼的结局。隔着人群她能看到宋宥辰栗色的头发,可怎么也挪动不过去,就在她拼命和周围无数双腿脚奋战的时候,一个摄人心魂的声音划过耳际。 “我听见了,你在骂人。” “关你屁……”事还没出现的时候,元若兰从周围嫉妒仇恨的眼光里发现了异常,她转头一看,愣在当场。 深邃的眼窝搭配高挺的鼻梁,小麦色的皮肤,光滑有亮泽。啊啊啊!此时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这个转校生果然是高配版的帅哥啊!尤其是那双透出淡紫色的眼睛。 欧阳劫扯起左边的嘴角,眼里的高傲没有将任何人放在其中。又是一波划破天际的尖叫,x大彻底被这个有着异域风情的男子搅得天翻地覆。 “兰兰,你中午错过了饭点,现在一定饿坏了吧,快多吃点。”宋宥辰温柔的夹起面前的炖排骨,放在元若兰的碗里。她没有说话,默默的埋头吃饭。 “兰兰?兰兰?”宋宥辰发现了她的不妥,他轻轻摇晃她的肩膀。对方转头看着他,目光呆滞。 “怎么?” “你该不会成了全校第一个被欧阳劫搭话的女生,魂都丢了?”宋宥辰如往常般打趣地说道。 “你说什么?我,没……”元若兰的瞳孔失焦,陷入深切的黑,身体僵直,“嘭”一声倒在饭店的大理石瓷砖上。一旁的宋宥辰呆在原地,半晌才想起打120。 ... 正文 第七章:家臣 icu里,王守成紧紧握着元若兰的手,这个昨天还在和他插科打诨的小妮子如今带着氧气罩,浑身贴着各种仪器,“嘀嘀嘀”的声音是她活着的唯一证据。 “王先生,您女儿目前陷入深度昏迷,病因尚不明确,我们给你的建议是保守治疗,先保证她的生命体征,您看?” “什么?!原因不明?!你们这些庸医!”王守成提起板凳就要砸下去,及时赶到的宋宥辰一把抱住他。“我就这一个女儿,她才19岁啊,你们却说她可能醒不过来。”他瘫软在地上,老泪纵横,宋宥辰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年逾60的老父亲他人生的全部此刻都被装在小小的病房里,那种无助和绝望,非本人不得而知。 许久过后,王守成起身拍掉裤上的灰,“宥辰,你先陪陪她,我回去一趟。”他拖着被压麻的腿一瘸一拐走出医院。 王守成是元若兰的养父,这点他没有瞒着她,但有关她亲生父母的事情,王守成却没有说出全部。那里有太多连他都捉摸不透的真相,就像如今他手里捧着的镂花锦盒。他记得那个送她来的女人说过,这锦盒只在危难时才能打开。他不知道怎样算危难,但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多想,他伸出颤抖的手,拨开锦盒的铜扣。一阵水柱冲天而上,幻出鸟儿的形状,周身发出彩虹般的光芒。它飞出窗口,消失在蓝天下。 西子湖畔,夕阳给八角亭染上霞光。在这个游客散尽,老人聚集的时刻,亭里谈着古琴的少女显得格格不入。她将头发挽成两个鬏,穿红黑短卦,是改良过的中式风格。 空气不经意的抖动出涟漪,少女抬头望了一眼,眨巴着圆圆的大眼睛,小巧的嘴嘟成一个“o”,极不情愿的收起古琴,背在身上离开喧闹的人群,走到对面一幢不起眼的小房子里。 “姥姥,今天不是说好让我多玩会儿的嘛。”少女对着屋子正中端坐的老人撒娇。 “琴乐,彩虹鸟来过了。”老人神情严肃,相反的,琴乐听了却喜笑颜开。这将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姥姥的保护总是过分得无微不至,她不止一次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交年龄相仿的朋友,过正常人的生活。 琴乐离开的时候,姥姥没有去送她,她知道她不愿看着她离开,可这是琴家的使命,是她们存在的意义。 1988年,京郊果园 枯枝上的积雪不堪重负砸在地上,不规则的坑被下一波风雪掩埋。穿夹克的男人走在树下,身后跟着穿蓝色呢绒大衣的女人。 “教主,元谷大人已经动身,不日将至。”女人谦卑地将双手交叠在身前。 “雨妃啊,我说过吧,不用这么拘谨。” “臣下不敢。”女人将头埋得更深了。 “你们琴家这一支虽然承了祖上的一点情谊,也不必如此。”男人转身将指节分明的手搭在女人身上,“这是命令。”不容置疑的口气。 “我,我尽量。” 元修眯起眼笑得温柔,女人脸颊泛红,刚抬起的头再次低下去。突然,他感到空气中一丝微弱的魂力波动,即刻收起笑意,瞳孔急速收缩,眼露寒光,准确捕捉到了灰色世界里闯入的那一抹独有的白。 “哼,有意思。” “教主?” “走吧,锦惜有难。”他脸上的笑从容不迫,如沐春风。 ... 正文 第八章:混战 果园西北100里,雾灵山 风雪止歇,雾灵山脚遍布各种诡异毒物的尸体,只有方日的防御罩里最干净。云霄阁的法器阳气过剩,蛊物近不得身,好在欧阳明月的“人海战术”消耗掉了恭星过半的气力,伊锦惜稍有喘息的机会。只是那佛珠着实不一般,束缚她的同时竟然悄无声息的消磨了她许多魂力,一时之间让她无法发动更加纯粹的攻击,若不能一击即中,只怕耗光魂力的她便一举失去了战斗力,到时只剩下被云霄所克的万蛊就糟了。 欧阳明月斜倚在血蟾背上,那东西不知何时长到一匹马的大小,一旁的蒙图吹响陶埙指挥蟾蜍大军源源不断奔向防御罩。无数的蟾蜍从绿色的卵里破壳而出,而排卵的正是血蟾。白羽扇射出的羽箭一次次扫过它们,防御罩前粘稠的绿色液体越积越多。 “哈~”欧阳明月伸了个懒腰,“来了不怕死的家伙呢。” 绿色的藤蔓攀上蒙图的脚踝,密密麻麻的倒刺深深扎入皮肉。欧阳明月轻掩朱唇,宽大的袖口蹿出黑影,她从腰间抽出骨笛,灵巧的手指奏出诡谲的曲调。黑影瞬间变成参天巨蟒,一个甩尾扯住藤蔓。接着,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出现一个面容扭曲的男人。五元坊木门长老,六元五行师茹弼。 茹弼的木元素能力在山林之间得到了最大发挥,细小枝叶穿过防御罩,大地的气息让龚星即将透支的身体得以缓解。但欧阳明月的巨蟒阻碍了带有攻击性的藤蔓,他无法进攻只能防御自保,战局就此僵持不下。 “啊!”恭星应声倒下,五官扭曲,眼球突出,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眶中掉出来。琴雨妃出现在电光火石之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除了欧阳明月。她布施在周围的蛊虫时刻监视着场上各种能力的细微变动,就在刚刚,一股强大的精神力攻击了恭星的心智,无边的恐惧和痛苦向他袭来,佛珠对伊锦惜的限制瞬间瓦解,她聚力一击攻破对方的心脏。 琴雨妃眼中的空气逐渐浑浊,灰色的主魂清晰可见。她充沛的魂力沿着空气的流动打击着对方的意识和精神,云霄阁失去了战斗力,稍弱的御器师已经难分敌我,开始唤出法器攻击身边的人。茹弼利用藤蔓强行改变了一部分魂力的轨迹保住了龚鹏飞和方日,欧阳明月趁机加快了攻击,曲调变得激进扭曲。巨蟒分出九头对着茹弼放出毒液,尽管他在第一时间收紧藤蔓编织成网,还是胸口一阵闷痛口吐鲜血,接着视觉消失,眼睑绿得发黑。 都结束了,茹弼倒下的时候脑海中闪过这句话。 九头巨蟒张开血盆大口眼看就要将茹弼吞入,凭空卷起的雪之风暴冲入战场,只一瞬,茹弼等人便消失无踪。 “罢了,穷寇莫追。”元修从树林深处款款走来,他知道能将水元素运用的如此出神入化的,只有玄冥。而在这个满是“水”的国度里,他没有足够的胜算。 2013年,北京医院 “她都接触过什么人?” “这,也就是宥辰和一些大学同学吧。” 琴乐点点头,面色凝重。噬魂蛊,万蛊门这次真是下了血本啊。 她身后的病床上,元若兰惨白的脸毫无血色,像一具尸体。 ... 正文 第九章:苏醒 算上今天,元若兰已经在icu躺了整整一个星期。琴乐出现在王守成面前的时候,他仿佛看到了希望,可对方对于元若兰的病情始终缄口不言,他内心焦急却又束手无策,烦闷之下跑到什刹海的酒吧里借酒浇愁。 “再来一瓶啤酒。” “大叔,有烦心事?”酒保将啤酒推到他面前,这已经是他的第12瓶了。他迷离着眼看对方,生面孔。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我连自己的女儿也救不了。” “她还那么小,那么小……” 他倒在吧台上,嘴里来来回回咕哝的都是这几句。 酒保收拾好台面上的残局,若有所思的看着王守成,淡紫色的眸子在昏暗的酒吧里发出危险的光。 后半夜的什刹海除了酒吧街再无生气,欧阳劫走在人行道上享受难得的宁静。离家半年,他开始想念家乡清新的空气和湛蓝的天空,北京这个地方的雾霾和干燥让他很不适应。明天,只等明天,任务就会完成。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仿佛能闻到泥土和花草的香气。 “帅哥,等等。” 欧阳劫转身,心里纳闷这么晚了路上竟然还有人,而且还是女子。女孩看起来十**,一身白色运动装和她婴儿肥的脸搭配得恰到好处,可爱灵动。 “嗯?”欧阳劫难得有好心情。 “请问……”女孩慢慢上前,“你是万蛊门的吧。”后一句她说得很轻,像细小的溪流闯进欧阳劫的耳膜。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急剧收缩的心脏,迅速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下意识弯下身子捂住胸口。是精神压力造成的生理反应,天魂系的啊,自己竟然没有发现吗?呵,他在心里冷笑。 “若兰姐姐的噬魂蛊是你的杰作吧。”琴乐蹲在欧阳劫面前看着他,表情微怒,像个气鼓鼓的金鱼。 “哈,哈哈,哈哈哈。”欧阳劫的笑声里都是刺骨的寒意,“以你的能力,还杀不了我。”他的蛊虫告诉他,面前的女子魂力只有三重,但她悄无声息的出现却也让他不敢小觑。 “我不需要杀你,噬魂蛊你还没练到家,我只要……”琴乐划破欧阳劫左手的无名指,取下一滴血,滴进玻璃瓶。 怎么可能!欧阳劫暗呼,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为什么会……难道…… “你是琴家的人。”他这句话不是疑问句。 “你是准——五毒上圣吧。”琴乐刻意拉长“准”这个字,“还没受礼就别露出这么讨厌的表情。”说完暗暗加重了魂力。 “呃。” 对方吃痛,琴乐满意的看着他,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转身隐匿在黑暗中,走前欢愉地说了声:“谢啦。” icu里,琴乐拿出玻璃瓶,用魂力牵引血液流出瓶口滴在元若兰的眉心。几分钟后,元若兰挣扎着张开眼,瞳孔一点点聚焦。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子照进病房,她看见逆光里柔和的剪影站在眼前。 “呼~还好赶上了。” 对方舒了一口气,柔声说到。 ... 正文 第十章:丢失的记忆 出院三日,元若兰日日躺在床上,随着体力的恢复,萦绕在她心中的疑问也一日一日加深。她是如何晕倒的?原因是什么?又是如何醒来的?医院的少女是谁?这些问题让她脑仁发烫,她努力想从自己的记忆里找出蛛丝马迹,时间却始终停在见欧阳劫的那一刻。 “兰兰,来,吃这个。”宋宥辰拿着元若兰最喜欢的芝士蛋糕递给她,一旁的王守成笑咪咪地收拾床头柜上的残羹剩饭。 “你们是要养肥我吗?吃完饭还有甜点。”元若兰抱怨道,手却不自觉的接过蛋糕吃起来。她转头看向窗台外的老槐树,满院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像是藏着什么秘密。偶尔飞过的乌鸦叫声悲戚,让人心悸。 几日后,元若兰从医院复查回来,王守成的心总算完全放下来。她的各项指标都正常,正常得就像从未进过icu一样。 关于生病,父亲和宋宥辰似乎早有默契,支支吾吾说得模糊不清,医生也只说她能醒来是个奇迹,对于病情只字不提。而当她问起少女的事情,父亲脸上明显的变化分明在告诉她,那不是她臆想出的幻觉。 “嘿!你这丫头病刚好要跑哪儿去!” 元若兰抄起桌上的书包,甩下一句“上课!”跑出胡同。 “之前没见这么爱学习。”王守成小声嘟囔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追出去,他最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最明白她如此急切的原因。“唉。”他轻叹一声抬头看四方的天空,“天气真好。” ‘欧阳劫搭话元若兰致使对方晕倒’的传闻甚嚣尘上,沸腾了整个x大。一时间,元若兰变成了风云人物,万众瞩目的状态让她浑身不舒服,却也带来了方便,比如寻找欧阳劫。她在生物制药系转了一圈,掌握到欧阳劫竟有半月未曾露面,而他平日里甚少和人接触,十分神秘。“花痴女生团”跟踪数月才探出他的三个疑似住址,一个在什刹海羊房胡同,一个在中关村,还有一个在华侨城。元若兰想起之前与他相遇时的场景,心里的不安愈加浓烈,她隐约觉得一切谜团的突破口都在这个神秘帅气的转校生身上。 一场秋雨一场寒,杭城连日来的雨水泡得人疲软,整座城沉浸在湿漉漉的寒气里。琴乐从北京返城已有一个星期,姥姥说什么也不愿再放她一人离城,并且带着她回了魅影教。 魅影教藏于莫干山山脉的深处,历代相传的咒印阵法扰乱了磁场形成了天然屏障,常人多迷失其中,连外归的教众也必须用特殊咒印印在掌心才能通过。屏障后面是险象丛生的异世界,断岩残壁粗暴地划裂、分割着这里,道路上散乱着数以万计的石块,大的直径足有5米,小的几厘米,到处透着诡异的气息。 不远处的万丈崖面之上耸立着六根冲天的岩柱,走近时方能看见上面雕栏画栋,处处精巧。随着时代的变迁,岩柱的洞门已经改成有指纹识别系统的高科技产品,木门上雕刻的图腾形似鹰隼历经千年依然射出寒光。 “婆婆此次前来何事?”说话的人是魅影教的左护法元谷。 “教主在哪?兹事体大,还劳元护法相告。”姥姥不紧不慢地说道,作为服侍过元啸的老人儿,她几乎是看着元谷长大的。 “这,教主正在闭关,实在不适合打扰。”对于父亲钦点的家臣,元谷不敢怠慢。 “那么,元家血脉,他也没有兴趣?” ... 正文 第十一章:咒印 琴乐坐在寒石凳上,周围的空气有些凝重。姥姥和一袭白衣长衫的男子对峙,男子虽然留着及腰的白发,面相却只有二十多,眼神锐利。 这是一间四壁无门的密室,古色古香的浅黄色家具陈列其中,隐约散出的清香是金丝楠独有的味道。细看木纹有金丝,传说水不能浸,蚁不能穴。 “琴婆婆,魅影如今正处在韬光养晦,保存实力的时候,冒然树敌不是良策。” “哼,老身没指望教主相帮,只是讨回一样本属于琴家的东西罢了。” 男子脸色微变,瞳孔瞬间燃起的黑色火焰吞噬眼白,漆黑的眸子宛如成色绝佳的曜石。 纯白。世界像白色丝绸细腻润泽,琴乐处在世界的中央毫无方向地走着,黑色的秀发无风飘扬。她眼神迷离,面无表情,没有记忆,没有感知,只是被一种本能驱赶着迈开双腿。空气里闪过一丝灰,钻过琴乐的身体。她停下脚步,强烈的臭味进入鼻腔,剧烈的刺激让她紧闭双眼,五感瞬间归位,视觉恢复的时候,她眼前是敞亮的密室、姥姥关切的眼神和男子诧异的目光。 ‘你竟然封存了她的记忆。’ 琴婆婆没有答话,平静地看着对方。 “对不起姥姥,是我太不小心了。”琴乐小声说到,惶恐地观察着姥姥的表情,对方意外的没有生气。“奚蔺晨魂级比你高出许多,何必自责。” “琴乐,你且说说看北京的情况。” 琴乐点点头,开始仔细回忆这次旅程,生怕遗漏什么重要信息。 北京城并不像表面那样平静,虽然为了保护阴阳界,那里一早就没有任何派系驻扎,她却还是嗅到了空气中微弱的能力气息。她初见王守成的时候在他身上留下了咒印,因此欧阳劫和他在酒吧相遇之后,她第一时间通过咒印瞬移到了什刹海。而见到欧阳劫的时候,她在他身上嗅出了血腥气,她即刻想到近日北京城爆出的诡异事件。为此,她在救活元若兰之后特意去了北京疾病预防控制中心找到那几具尸体,果不其然都是阴阳界中人。 “四方势力竟然都出动了。”奚蔺晨低头自语,随即看向琴乐。“没有尝试过激发她的能力吗?” “有,但是……” “琴乐的能力不足以抵抗少爷留下的血脉天赋,我不是摄魂泪的继承人,教主还是不打算拿出来吗?” 当年,琴雨妃用魂力凝聚而成的摄魂泪本该由她的继承者琴乐保管,可惜琴乐那时太年幼,而同属天魂系的琴婆婆与摄魂泪相冲无法代其保存,无奈下她只能将摄魂泪“暂存”在奚蔺晨手里。兜兜转转十多年,是到了回归原主的时候了。奚蔺晨能感觉到摄魂泪的低吟,像女人恼人的哭泣。 从魅影教出来,琴乐想起陷在幻觉世界里的时候,那种从心里滋生出的缺失感,就好像自己身上的某个器官丢失了一样。她握紧手中晶莹剔透的水滴,水滴的形状随着手指的力度发生改变,里面的液体潺潺流动。觉魂系的幻象生于被施者的记忆,为什么我是一片空白呢?琴乐惊觉自己两岁前的记忆一直模糊不清,这对于修习天魂的摄魂师来说本不该发生的。她尝试用魂力寻踪觅迹,却被一股强大的力量阻碍,而那力量不属于她。 什刹海羊房胡同。 元若兰手里攥着最后一个地址,有些落寞地站在胡同口。想到白天寻找的两处都无疾而终,她心里不禁有些紧张,她害怕连最后的希望也会破灭。“呼。”她深吸一大口冰凉的氧气,下定决心一般抬脚走进昏暗的路灯里,没有发现身后的电线杆旁,鬼祟的黑影正在窥探。 胡同里,元若兰脖颈上闪现的灰色符号,像是古老咒语留下的印记。前方深处,一双淡紫色的眸子发着光。 ... 正文 第十二章:黄雀和螳螂 清晨,城市在雾气中醒来。 带着雷锋帽的老人拎着几大包菜走在胡同里,他腰上别着收音机,婉转悠扬的京剧回荡在空气中,夹杂着老人并不专业的哼和。他左手边的围墙上满是干黄的爬山虎,倏然,一条三四厘米长的黑色小蛇敏捷地穿梭其中,发出沙沙的响动。他在瞬间感受到寒意,下意识地扭过头,正巧对上小蛇圆滚滚的眼睛。那双酷似人类的眼睛,看得老人毛孔耸立,浑身泛起鸡皮疙瘩,逃也似的加快了步伐。 胡同尽头的窄小门房里欧阳劫正把玩着幽绿色的壁虎,门缝里钻进来的不速之客让他皱起眉头。之前胡同里的小蛇此刻被淡淡的黑雾缠绕,雾气上升、旋转、聚集成蛇身人面的怪物,欧阳劫懒懒得抬眼看它,它倒三角的脸上没有喜怒,猩红的嘴唇吐着信子。它的尾巴上不知何时卷着一朵杜鹃花,欧阳劫放开手中的壁虎,小家伙蹿到水泥地上,嘴巴衔过杜鹃花回到他手中。 红色的杜鹃花瓣离开根茎掠过墙壁留下文字,壁虎嘴中的绿色茎叶迅速枯萎变黑,最后化成灰烬,下一秒,墙上的字迹消失无踪。随后,蛇身人面的怪物面容开始扭曲膨胀,在几平米的房间里炸成黑雨落在各个角落,欧阳劫却点滴未沾。 利用完就摧毁,果然是她的风格。托她的福,这间房子又要请保洁来打扫了,上次的那家家政公司好像还有名片留给了他。 ‘小劫,那个孽种不能活过今晚哦。’欧阳劫想着刚才杜鹃花留下的话冷哼一声,并未放在心上。最近几天这样的“指令”来了许多,也许是害怕夜长梦多,也许是自己在北京闹出的动静太大,总之这种半哄半威胁的口气向来对他没有威慑力。他有点受不了屋内的臭气,皱皱鼻头打开房门站在一米宽的前廊上望着大门,冷傲的眼神认真起来。 这几日派出去的蛊虫虽多,却没有如期而归,琴家的少女当真不好对付,害得他现在连元若兰的行踪也寻不到。要不是x大那群蠢女人让自己太过扎眼,他早就在那里守株待兔,也免得欧阳明月日日派使者来催。看来明天还是要回x大碰碰运气,到时该学学那些电视里的明星,“全副武装”才行。 炽烈的阳光从逼仄的长廊上空投进来,欧阳劫厌恶地眯起眼,弯腰走近另一间卧室。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命运冥冥之中早有安排。 元若兰的气息出现在胡同的时候,欧阳劫的壁虎有些按捺不住,那种强烈的嗜血**带动欧阳劫也开始期待起这送上门的猎物来。 羊房33号门前,元若兰踌躇半天才鼓起勇气敲响潮湿的木门。门是虚掩着的,她壮着胆子推开,黑黢黢的长廊阴森恐怖,尽头处的窗户里洒出微光,她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地走进去,刚一跨过门口,好听的男声便从身后响起: “你找我?” “啊!”凄厉的惨叫声让欧阳劫耳膜受挫。 元若兰僵直着转过身,看到欧阳劫反倒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那些东西,她暗暗安抚自己。看到对方堵住耳朵一脸嫌弃,她讪讪地耸耸肩。第二次见到欧阳劫完美的容颜,她依然有些惊叹,意识到接下来自己有可能揭开某些秘密时,油然而生得兴奋抵消了大部分的不安。她整理下思绪,再一次望向欧阳劫。 “我们聊聊。” 欧阳劫嘴角微微上翘,笑容冰冷得让人畏缩,他的眼神穿过元若兰,看向门外,仿佛那里有什么更有趣的东西。 小心翼翼喘着粗气的某人背靠在挂着33号铁牌的围墙上,月光打在他脸上,是宋宥辰。 ... 正文 第十三章:误会 琴乐坐在窗台发呆,屋外的天黑得发亮,她用手指摩挲摄魂泪,一丝烦闷钻进指尖直逼心脏。自从她拿回摄魂泪,这种奇妙的心灵沟通时刻都在发生。在琴乐为如何使用它的力量而烦躁的时候,它也仿佛拥有思想一样,淡淡地回应她。姥姥教给她的方法她试过很多次,但摄魂泪就像在抗拒她一样,总在启用的最后一步前功尽弃。琴乐隐约觉得这样的抗拒并不是摄魂泪本身带来的,她原以为是奚蔺晨做了手脚,可她几番使用“魂迹搜索”,却并没有在它身上发现任何不属于琴家的力量。 关于摄魂泪的主人琴雨妃,琴乐只是从姥姥讲的诸多故事里听过一些。这个琴家上一任的继承人在三十年前的四派纷争里跟过魅影史上最强的摄魂师,是个极具传奇色彩的人物。 据姥姥说,当年琴雨妃跟随少主元修参加过著名的雾灵山之战,混战后琴雨妃不知所踪,琴家找了几年未果,只怕凶多吉少。 小指突然传来的灼热感打碎了琴乐的思绪,指腹上熟悉的符号在闪动,是她留在元若兰身上的守护咒印。她来不及多想,收起摄魂泪,小指竖在身前,随后对着空气划出与咒印符号相反的图案,图形闭合后朝着逆时针方向旋转得越来越快,最终变成灰色的光洞,她没有犹豫,一步跳入。光洞越缩越小,最终变成一粒光点消失不见,一同消失的还有施咒的琴乐。 “我们聊聊。” 元若兰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笃定,口气不容置疑。 欧阳劫有些好奇,这个女人面对他既没有流口水,也没有害怕,她眉间透出的英气让她不算漂亮的脸有了另一番滋味,比之那些精致面容的女子更胜一筹。可惜啊,这张脸马上就做不出任何表情来了。他想到这不禁有些难过,为此朝着元若兰走近了几步想多看几眼,对方脸上露出慌乱,一步步退到敞开的门板上。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元若兰扬起脸与他对视,依然没有丝毫惧色。 有趣。欧阳劫伸出线条匀称的手臂,支在元若兰身侧,冷酷性感的薄唇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声音说:“记得上次吗?” 上次?她没想到会被对方看破来意,突然有些局促,脚尖微缩,像只受了惊的麋鹿。 “呵”欧阳劫忍不住发出轻笑,心里泛起陌生的情绪。 “你们!在干什么!”宋宥辰咬牙切齿,声音发抖,悲怨地看着一脸呆愣的元若兰。 元若兰惊觉自己和欧阳劫此刻的动作暧昧不清,她一把推开他框住自己的手,凑到宋宥辰身边,脸上近乎哀求的表情让宋宥辰心软。可当他看到一旁坏笑的欧阳劫,顿时热血上头,任愤懑消磨掉他最后的理智。 “分手!”他甩开元若兰的手,恶狠狠的看着她,眼神里都是对她“背叛”自己的指责。 “你不信我?”元若兰满是吃惊与痛心,“你要分手?”宋宥辰没有回答,他别向一边的脸彻底击垮了她的自尊。 “那正好,欧阳劫!我答应做你的女朋友!”她挽着欧阳劫,骄傲地看着对方。 不,不是这样,这不是我想说的,宥辰你不要相信啊! ... 正文 第十四章:危机 欧阳劫鄙夷地看着身边的男女,他最讨厌腻腻歪歪的言情剧,没想到自己今天也成了狗血剧情里的一部分。他觉得不耐烦,反手扼住元若兰洁白的脖子,她吃痛的发出猫叫般惹人心烦的声音,他加重了手上的力度,对方顿时晕厥过去。 宋宥辰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本能的想要逃离这里,可是看到元若兰苍白的面庞又怎么也伸不出腿。他向前几步颤抖着说:“你,你要,做什么!” 欧阳劫没有理他,手指一松,元若兰瘫软着摔在地上。他摊开五指,绿色壁虎从皮肤中钻出对着元若兰的手腕就是一口。 “喂!”宋宥辰忘记害怕大叫一声,抄起地上的砖块就砸。意识到身后的杀气,壁虎灵巧地躲开石块,“唰”地一下蹿上宋宥辰的肩,不等他反应就钻入他的耳朵。宋宥辰当场两眼充血,双腿跪地,脸朝地面狠狠砸去,连一声呼喊也没来得及发出。几秒后壁虎从他的另一个耳朵爬出,回到欧阳劫手中。 活该。欧阳劫冷哼一声,他掌中的小家伙贪婪地望向元若兰,绿色的身子不停扭动。 “够了。” 像是能听懂似的,壁虎停止了动作,乖乖地重新钻进小麦色的皮肤里。欧阳劫看着元若兰发白的嘴唇,突然有些不忍,她的脸在白夜月光中令人心生怜惜。‘她一定要死吗?’他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在此前的人生中他从未产生过“恻隐之心”,无情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生存之道,他不清楚这个女人究竟哪来的本事能让他变得不像自己,但他知道这种会给自己带来危险想法的人必须立刻抹杀。他眼眸微缩,放出危险的紫色,一条百足蜈蚣从嘴中爬出,熟悉的冰冷重新回归胸腔,这让他安心。蜈蚣在触碰到元若兰的那一刻突然扭曲,翻身掉在地上,抽动几下后没了动静。 下一秒,琴乐突然现身,她小指上的咒印变得微不可见,守护咒印的能量即将耗光,情急之下,她双手交叉,将摄魂泪置在手腕间强行催动。这一次摄魂泪没有拒绝她,强大的魂力冲破空气,直奔元若兰的后颈。守护咒印绽放出灰色的亮光,形成透明的光圈,包裹住元若兰。光圈触及到欧阳劫的时候,他被弹出数十米,虽然只有一瞬间,他依然感到了来自地狱的无边痛苦,比之前在琴乐身上感受到的强出百倍。他瞳孔失焦眼前一黑,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琴乐施咒画印的场景,心里轻轻松了一口气。 元若兰在医院醒来,王守成欣喜地抱住她,嘴里都是责怪她独自涉险的话语。她茫然地看着病房门口的琴乐,对方的脸色不好,却还是向她挤出温暖的笑容。 琴乐识趣地退出房门,坐在走廊的长凳上。昨晚启动摄魂泪消耗了她太多魂力,她甚至没来得及确定欧阳劫的死活就撤离了羊房胡同,但是被那样的魂力击伤,欧阳劫不死只怕短时间内也搞不出什么幺蛾子了。 宋宥辰安详地躺在水波荡漾的世界里,灰色的影子温柔拂过他的额头,影子虽然没有五官却能感受到它在笑。 ... 正文 第十五章:决定 “说!你把我儿子弄哪儿去了!”刺耳的女声引来大波围观人群,狭窄的巷子被堵得水泄不通。 元若兰缩在王守成身后,歇斯底里的女人被一脸抱歉的男人箍住腰,女人张牙舞爪地挥动四肢,嘴里大放厥词,不堪入耳。 半晌,看热闹的人散得七七八八,女人耗尽力气像泄气的皮球瘫坐在南瓜架下。沙哑的喉咙里不断叫着“辰辰”,眼泪带着眼线液和睫毛膏糊满整张脸。男人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女人点头起身,她走前看向元若兰的眼神里是入骨的恨。元若兰攥紧双拳,低头快步走进身后的房间。 “你,真的能救他?” “当然!”琴乐从床上跳起来,“若兰姐姐你真的决定和我回去嘛!”她口气里难掩兴奋,全然不顾一副苦瓜脸的元若兰。 关于亲生父母,元若兰19年来一直抱着恨意。她恨他们残忍的丢弃她,像丢弃累赘一样,她不接受任何看似合理的理由,因此她从5岁起就再也没有问过王守成他们的事情。她努力地让这两个人远离她的心,可后来宋宥辰却说,她并没有她想像中那么恨他们。她像被说中心事,和宋宥辰大吵了一架。她记得吵到最后,宋宥辰甩下一句话: 你难道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早就不在人世了吗?! 一句吵架时的气话谁会当真呢?可真相有的时候比伤人的气话还要残忍,琴乐的出现打破了她此前有关他们的所有想像,他们既不普通也不复杂,他们是异世界里的人,是和自己如今的生活完全不搭的人。阴阳界,这样的“迷信”真的可信吗?元若兰不禁质问自己,可琴乐出现后发生的怪事接二连三,她能想到的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一切都源于那个未知的世界——阴阳界。 元若兰后悔遇见欧阳劫,后悔冲动之下去了羊房胡同,更后悔这次从医院醒来后吵着向琴乐要真相。她多么希望时间回到开学伊始,她挽着宋宥辰的胳膊走在梧桐树下,看新来的学弟学妹青春洋溢的面庞。 北京南站外。 王守成将手中的行李交给元若兰,握着她的手许久不愿意放开。他知道她这一去即是永别,他没有问过琴乐她究竟是什么人,她陪伴了他十几年,也算够本了。 “去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他有些梗咽。 “好。”元若兰反手握住他的手,“老爸你也是,少喝点酒,少抽点烟,我会回来看你的。” “好,快进去吧。”最终还是他先放了手,他不敢看元若兰的眼睛,只能推着她进了检票口,自己转身离开。 元若兰坐在靠窗的位置,耳机里放着的是宋宥辰最爱的歌。 她看着琴乐右手腕戴着的红绳,一颗泪珠镶在上面。 ... 正文 第十六章:再回魅影 元若兰从未见过这样的宋宥辰,一身白衣,睡颜温暖而美好,像个天使。她忍不住想伸手抚摸他,却被透明屏障阻隔。该死!她赌气地握紧拳头捶向屏障,只有沉闷地“咚咚”声回应她。她侧身躺下,最大限度地贴近宋宥辰,尽管这样并不能真正触碰到他。 琴乐盘膝而坐,皱紧眉头,表情痛苦,豆大的汗珠从她的额头划过脸颊。她左臂搭在右臂上,右臂曲成45度,魂力沿着经络游走周身,形成手臂上跳动如脉搏的灰色纹路,纹路的末端是她微微颤抖的小指,直抵元若兰眉心。银灰色的离魂咒印在魂力的支持下匀速运转,隐约射出的灰线连接着漂浮在元若兰头顶的摄魂泪。 枫叶树下,一双男女立在那儿。女人抱着婴儿靠在男人的肩膀,男人揽着她。琴乐想看清他们的模样,眼前却始终像蒙着磨砂玻璃一般毛毛糙糙的,接着她的头开始剧烈的疼,和羊房胡同第一次催动摄魂泪时一模一样。 ‘若兰姐姐,快,快点,我支持不住了。’ 元若兰听到琴乐的心声时才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在这呆了很久,她想起琴乐的嘱咐,如果离魂咒印消失,她的主魂就会永远留在这里。她最后看了一眼宋宥辰,收起不舍,朝着来时的灰色长廊跑去。 元若兰来琴家已经三天,她渐渐接受了宋宥辰的大脑被欧阳劫的蛊虫捣毁的事实。据琴婆婆说,宋宥辰本不该活着,是摄魂泪将他封存其中才得以保命,那里不存在时间,因此他的生命停在了濒死前的最后一刻,如果想救活他就必须回魅影教。 魅影教,听起来像是武侠电视剧里的邪教组织,隐约透出的危险气息让元若兰不安。 “若兰姐姐,你不用害怕的,魅影教听起来是有点可怕啦,但是那里有着别样的美哦。”不知何时,琴乐坐在了她身边的台阶上。 “我才没害怕!我只是在想这个什么魅影教怎么从来没被曝光呢?” “哈哈,那还不简单,磁场和咒印相互作用就会形成空间的扭曲,到另一个世界哦!” “磁场?咒印?另一个世界?” “哎呀!不需要弄懂啦,反正你明天只要跟着我和姥姥就好。” “那,那里……有怪兽吗?”元若兰一本正经地问琴乐,脑海里都是奥特曼打小怪兽的场景,一旁的琴乐捂着肚子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若,若兰姐姐你,你动漫看多了吧!” 揶揄的话语让元若兰有点难堪,她扭过头不再理她。 “嘿,别生气嘛,我就是开个玩笑嘛。”琴乐戳中元若兰的腰,怕痒的她顿时“咯咯咯”地笑起来,那点矜持连半秒钟也没绷住。少女爽朗的笑声划破黑夜,元若兰忽然觉得和这个年纪相差无几的女生亲近了许多,心里的不安顿时少了许多。 魅影教。 “喂,我说两位,你们还要瞪多久?” 琴乐一把攥住元若兰,防止她起身。元若兰疑惑地看她一眼,对方紧张的神情让她不解。自她们进了密室之后,琴婆婆便和坐在主位的男人四目相对,两个人既不说话也不打架,元若兰刚开始还碍于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没有发作,现在着实忍不住,一开口就语气不善。 “哼,元家血脉不过如此。”奚蔺晨狡黠地笑。 琴婆婆白了元若兰一眼,她随之感到一阵压迫极强的震慑力,不自主地收紧双腿,紧闭嘴唇,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琴婆婆见状满意地点点头。 ... 正文 第十七章:雾灵山之战(上) 阳光背后总有阴影,世间总有光明无法降临的地方。 魅影教里独特的深色蓝光源于咒印阵法,它们虽不如阳光温暖耀眼却依然能照亮这里,助人看清前路。 光秃秃的岩石山顶自然形成了东西向的断裂带,六根圣柱均匀分布两边。北面的是教主和左右护法的居所,南面是三系魂主的。大部分教众住在山腰,他们多利用咒印再造空间洞,洞里的景象千奇百怪,没有完全相同的两间。身负任务或喜欢在外生活的教众则隐藏在全国各个城市,比如琴家。 穿白旗袍的女人坐在富丽堂皇的欧式房间内,拱形圆顶上涂满壁画,说是哪座西方古堡也不为过。 “你还是这么喜欢奢靡的东西。” “你还是这么看不上我。”女人苦笑着端起鎏金玫瑰花纹的白瓷杯抿一口,“二十多年了,你第一次来我这里,是为了那个贱人吧。” “你不要把话说的那么难听,行吗?”男人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情绪,却难逃女人敏锐的神经。 “哼,她都死了那么久,你竟然还是忘不掉吗?”女人起身,摇曳腰肢,玉葱样的手指滑过男人的脸颊,一路游走到颈窝。“看来,当年我不该心软留下那个孽种,该彻底断了你的念想才好!” 女人锋利的指甲划破男人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男人双拳攥紧,牙根发出轻微的“咯吱”声,面色比刚进来时更加铁青。 “哈哈哈,想我天生丽质,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可偏偏就相中了你。”女人笑声悲戚,“可笑!” “锦惜,是我对不起你。”男人抬头望着她,眼神里满是歉疚,那张沧桑却难掩帅气的面庞主人竟是元谷。 “你不用白费力气,不管你求我什么,我都不会答应。” 1989年,雾灵山。 大雪封山数月,退入山中的五元坊和云霄阁迅速恢复着战力,玄冥利用充沛的水元素阻隔了魅影教的数次攻击。万蛊门蛊主级别的门徒除蒙图外只剩百足蛊、守宫蛊的刘凡和罗芙,冬日里蛊虫耐寒力差,失去了千里攻击的优势,欧阳明月只能安心组织门徒,全力帮助蒙图饲养血蟾,这种拳脚施展不开的憋屈感让她难受。另一边,魅影教随着左护法元谷的加入显得有恃无恐,只等春风化雪一举攻上雾灵山。 这几日,琴雨妃开始神经紧绷,空气里隐约的陌生气味令她恐惧。魅影教千百年来隐世而居,虽然保护了自己消息却相对闭塞,上一次涉足纷争的时候她还未出生,因此分辨不出微弱气息的主人是谁。 “教主,山上的内情我们一直打探不出,怕会有变数。” “雨妃是嗅到什么异样了吗?” 琴家资质一般,体质却特殊,继承人自出生便拥有高度敏锐的嗅觉,不需修习魂力也能辨别出阴阳师的能力属性和等级,随着魂力提升这种能力的辨别范围也会提升,这是琴家的秘密,知晓的只有元啸一脉。 “回教主。”那气味时有时无,琴雨妃不敢确定。“并没有嗅到异样,只是大战将至,担心罢了。”她想着军心不宜动摇,最终没有说出实情。 “那便没什么好怕,魅影教左右护法俱在,何惧玄冥。” 雾灵山山顶阳光灼烈,积雪被染上红色,山脚已经开始化雪,暖春不日降至。 ... 正文 第十八章:雾灵山之战(中) 清晨的广播喇叭如常报道着北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新闻。行色匆忙的人们有的吃着早点;有的整理着装;还有的下班归来。没有人注意这条普通的灾情通报,既然没有人死那么就不需要浪费可贵的同情心。 广播喇叭的支杆下,不起眼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阿诗玛。“嘶啦”,火柴燃起红光碰到烟丝的一刹那喜悦地跳跃成零星的光点,像闪动的星星。烟雾里男人眼神迷离,他活了半辈子,当了10年的消防员,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现场,他放空的瞳孔映出雾灵山焦黑的树木和土地。 风雪狂乱席卷着魅影教的驻扎地,山下的帐篷瞬间被捣毁,剩下可怜的支架颤颤巍巍插在雪地里。元修抬手升起魂力球,包住在场所有人,球内立刻风停雪止。他灰色的眼珠没有一丝眼白,新视界里的主魂被风雪打碎看不真切,他五指拱成桥状,眼周的青筋突起,眼中的灰更深了。前方镶上蓝光的主魂元神逐渐清晰,他嘴角歪向一边看不出是笑是怒。魂力球发出剧烈颤抖,一束光冲破风雪漩涡直奔蓝光的主人。阳光乍现,旋窝消失,尽管只有一秒,蒙图还是找准了时机放出血蟾。 血蟾胀大数倍立在漩涡中张开大嘴,风雪的轨迹开始扭曲,全数被这个怪物吸入口中。玄冥的元神在元修的视野里逐渐虚弱,蓝光淡去许多,他趁热打铁再次聚集魂力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怒吼从空中传来。金色盘龙占据了大半个天空,口中射出刺眼金光打在血蟾身上,烧掉它背上大块皮肤,血蟾发出惨叫,缩小回原样钻入蒙图的脊椎中,他闷出一口绿色汁液,背后的皮肤立刻出现灼烧的痕迹。魂力球外,风雪重新降临。 站在元修身后的琴雨妃此时满脸震惊,盘龙身上的味道熟悉又陌生,分明和之前她嗅到的一样。可那气味里的能量比之如今相差万里,她一时不敢相信自己会出这样的差错,愣在当场。 就在她发愣的瞬间,一头银色狮子从漩涡里跳出,咬破元修的魂力球直奔她而来。再看一旁的元修,他正被玄冥牵制,恭星的万佛珠此刻缠在身上,看来龚鹏飞利用体质便利继承了他哥哥的法器。没有元修的支持,琴雨妃胜算不大,但她还是支起防御气盾,挡住狮子的攻击,护住其他人,。 外出寻找补给的元谷和伊锦惜刚出驻地100里便收到元修的诏令,二人不敢耽搁立刻赶回,在50里开外的地方看到了盘旋的巨龙,伊锦惜即刻画出隐身咒印,将元谷定入其中。 “驻地有变,怕是卓安伟加入了战局,我们此前毫无准备,此刻冒然出动,谁你也救不出。” “元修一人绝对抵挡不住,这样下去……”元谷说着就要调动魂力冲破咒印。 “你就不能听我一次吗?!”伊锦惜对这个呆头丈夫气不打一处来,“我们绕道而行从后方潜入,先牵制住卓安伟,我手上还有欧阳明月留下的蛊虫,用这个通知她配合我们,好过你现在傻乎乎地冲进去。”自从上次吃了大亏,伊锦惜对这帮“正派”人士的手段有了切身体会,此时正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好机会。 “欧阳明月?那个女人能信吗?” “哼,只要她想活。” ... 正文 第十九章:雾灵山之战(下) 悬在半空的男人周身散发金光,无形的气流围绕着他,旁人靠近不得,他手中权杖上的红宝石熠熠发光,一种近乎于神的威严让人汗颜。他身下的土地旋出了直径一米的大坑,坑外的数十人似乎受了鼓舞,纷纷使出本领,齐刷刷地朝同一方向进攻。一时间,各种元素、法器散发出缤纷的光,宛如七色彩虹。 另一边,欧阳明月神情凝重,她的蛊虫被盘龙压制,一脱离魂力球便立即化为灰烬,只剩一缕青烟。她幽幽地用余光扫过元修,对方虽手脚被缚依然能重新撑起魂力球,范围虽然变小,却还是将众人护在其中,如此逆势之下竟然丝毫没有露出慌乱的神色来。这样的人若是敌人……她心中一凛,一个邪恶的念头悄然升起。接着,密密麻麻的黑蛇从她红色的裙摆爬出,钻入雪地。 下一刻,她捕捉到笛声中的一丝杂音,细长的眸子眯成缝,手中的动作稍停。她又看了一眼元修,“嘁”。她收回骨笛,黑色的小东西没了指引纷纷破雪而出,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冲出魂力球。 呼啸的龙吟声让琴雨妃心悸,魂力球开始出现裂痕,银狮子的攻击简单粗暴且源源不绝,她不知道如果教主撑不住,自己的气盾能保众人多久。倏然,熟悉的气味钻入鼻腔,是他的味道,让她安心的味道。 巨龙“呜咽”一声消失,伊锦惜和元谷的偷袭为欧阳明月换来了机会,她迅速唤出黑莽,冲向玄冥一行,局势瞬间对调,对方转攻为守,元修趁机挣脱万佛珠,一个翻掌将魂力球推进身后的密林,将连同琴雨妃在内的教众送出战场。 风雪散去,视野逐渐清晰。元修扫了一眼,心内诧异,云霄阁四门门主来了两位,五元坊除了水门长老竟然也齐聚与此,这些人是如何躲过自己和欧阳明月的耳目进入山中又不被发现呢?说时迟,那时快,一抹黑影窜进树林,周身察觉不出任何能量波动,他手中握着的是云霄阁至宝——无息玉,此玉能掩藏持者阴阳属性,和魅影教的隐身咒印异曲同工,只是后者有时效限制。 “背后偷袭,下三滥。”卓安伟稳稳心神,勉强逼回一口鲜血。 “呵,卓大阁主脸皮可真厚,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可都是和您门下弟子学的呢。”伊锦惜收回咒印现身人前,不见元谷。 “你!” “说什么呢!” “不可侮辱阁主!” 不等卓安伟发作,他身后的弟子便按捺不住,一个个手持法器做攻击状,元修轻身一跃划出抛物线,落在伊锦惜身前,眼神不善扫射敌方,浓烈的杀气震慑心神。眼看双方的下一波攻击一触即发,欧阳明月却没有着急上前,她心里计算着胜负率,倚在黑莽粗壮的尾巴上不动声色。 半晌,元修优先发起进攻,两方再次陷入混战。因为之前的消耗过大,只几个回合,元修就有些吃不消,千钧一发之时刘凡和罗芙上前挡住攻击,他趁机用瞬移咒印逃离。另一面,恭鹏飞对伊锦惜步步紧逼,二人一前一后上了雾灵山。欧阳明月见大势已去,缠上身旁的蒙图,骑着黑莽迅速后撤,几秒后便消失无踪。刘罗二人被欧阳明月遗弃,几下便倒在卓安伟的权杖之下。一场大战终于消弭在午夜里,只留下满目疮痍。祝离为掩藏证据,走前在雾灵山放了一把火。 欧阳明月坐在黑莽头顶,一脸烦闷的看着身后追来的黑影,影子突然跃上蛇头,并没有出手伤她的样子。 “欧阳宗主,我们来谈笔交易吧。” 欧阳明月狐疑地看着对方,来人脱下兜帽露出脸,她娇媚地歪着头,月光皎洁,映出她天真无邪的笑容。 ... 正文 第二十章:迟来的恋情 琴雨妃躲在树后,眉间的隐身咒印越来越暗。同行的教众死的死,伤的伤,他们一进树林就被紧追而来的御器师阻隔,对方手持水晶权杖,祭出水晶凤凰,等级应该不在此前死去的恭星之下,可不论她用魂力还是嗅觉都探不出对方任何能量气息,十分古怪。 在刚才的交锋中,她发现了对方胸前的宝玉,像极了琴家古书上记录的稀有玉石,只是那本书并没有写出玉石的具体效用,她猜测那就是古怪的来源。隐身咒印即将失效,她万念俱灰,只想将玉石的事情传递出去,免得魅影教再吃亏。谁知传音咒印刚画了一半,泄漏的魂力就被凤凰捕捉,它挥动巨大的翅膀将琴雨妃连同她身后的大树一起抛到空中。 恭修良现身在凤凰身后,对着天空中逐渐现形的琴雨妃露出猥琐笑容。这样的美人就这么死了倒是可惜,他想着收回权杖,凤凰发出响彻云霄的鸣叫,在一片五彩光芒中消失,权杖上的浮雕重新显现。他抱着怀中女子,嘴里念叨: 以心行气,气御法相,相由吾生,诸法归一。 接着,权杖杖体开始出现裂痕,“叮”得一声炸裂成无数不规则的碎片绕向恭修良周身,随后在他脚底汇聚成水晶莲花,托着他直冲云霄。 晚来一步的元谷,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暗自顿足。琴雨妃重伤在身,魂力逼近最低值,难以探寻,伊锦惜的信号同时传来,令他陷入两难。他和伊锦惜是政治联姻,那时他不知爱为何物糊里糊涂就娶了她。婚后老天却跟他开起玩笑,让他遇见琴雨妃并且一见钟情。虽然他始终没有袒露心事,但压抑的情感却与日俱增,到了今天终于爆发,否则他不可能此刻出现在林子里。 雾灵山腰。伊锦惜和龚鹏飞苦战,对方拥有两件法器能力大有提升不好对付。元谷迟迟未来,她开始担心对方被强敌缠身,心神不宁。龚鹏飞见她露出破绽,黄金匣立刻射出数发弩箭,她下意识闪躲,右腿和左肩还是中了招,汩汩鲜血流出,染红她洁白的旗袍。龚鹏飞趁热打铁想发起下一轮,元谷却悄然出现在他身后,强烈的意识攻击瞬间让他瘫软在地,元谷趁机带走伊锦惜,返回魅影教。 琴婆婆连日来茶饭难思,魅影教大波人马外出已有半年,她奉命留守教中,对外界的情况知之甚少,一种不详的预感塞满她的心。 “婆婆!”元谷抱着伊锦惜现身,“快来帮忙!” 躺在石塌上的伊锦惜眉目皱成一团,肩膀和腿上的伤口周围开始发黑,显然中了剧毒。琴婆婆和元谷同时潜入她的意识,助她运行魂力,利用其自身的修复能力排除毒素恢复伤口。 “多谢。”元谷看着神情逐渐平稳的伊锦惜,“雨妃被人掳走,我搜寻不到她的踪迹,婆婆可有办法?”他口气里的焦急显露无遗。 “雨妃出事了?”琴婆婆思索片刻,接着说:“既然少夫人已经无碍,老身这就去寻她。” “太好了!我也随婆婆一起去!” “这……” “掳走雨妃的人能力不容小觑,多个人多个帮手。”意识到自己刚才过于激动,元谷赶忙解释道。 “那,好吧。” 二人消失在咒印之后,与此同时,床上的人儿睁开虚弱的眼皮神情落寞,她看着元谷离去的地方,两行清泪溢出眼角。 ... 正文 第二十一章:爆发 密室严丝合缝,元若兰却从四面八方感到了刺骨的寒意,她没有去过北极,但此刻的温度只怕和那里相差无几。她不自觉地缩紧全身,尽可能地将身体圈成一圈。 “抱歉。”琴乐温暖的话语传进她逐渐模糊的意识,接着,寒意“嗖”地撤出身体,僵直的手脚逐渐回暖,她转过身向琴乐投去感激的眼神。再看密室里的另两人,两双眸子一灰一黑不似人类,说是山精鬼怪倒更相近。琴乐嗅出两股强大的魂力正暗自较劲,谁也没讨到便宜。 圣柱外涌出许多教众窃窃私语,他们恐惧地看着圣柱上方,黑灰烟云交织盘旋,侵入天空,逐渐扩散,一点点挡住蓝光。被烟云笼罩的地方一片漆黑,只一会儿圣坛就完全消失。他们惊叫着逃向外围,在有光的地方聚集。 ‘婆婆!您很清楚与他相争会有什么后果,快收手!’ ‘你若不来帮手,便不要废话!’ 伊锦惜低垂眼眸,看着杯中微微晃动的咖啡,咒印阵法的低鸣一点点撞击她支起地防御罩,对面的元谷如坐针毡。 “这就坐不住了?” “锦惜,你我之间的恩怨不要牵扯他人,他们这么斗下去,咒印阵法启动反噬,魅影教数千教众连你在内,一个都逃不掉!” “逃?为什么要逃?能和你同生同死倒也是件乐事。”悲伤爬上她的脸,原本光滑细嫩的皮肤突然像脱皮的墙壁,露出苍老的容颜。“你总说我痴爱声色,如今我便连这层面皮也不要了。”铜铃般的声音像被蒙上一层磨砂,没了半分悦耳。 元谷看着老态龙钟的伊锦惜,心里百味杂陈,他虽不爱她却并非冷血,只是他能给的不是她想要的。 “你,这是何苦。为了我,不值得。” 说完,他退进身后的灰色光洞。 伊锦惜跌坐在地,她看清了他消失洞中说的最后一句话,一句二十年来他无数次对她说的话:对不起。 密室里。琴乐挡在元若兰身前,魂力气柱流窜在她们周围,每次打在她的防御气盾上都激起大小不一的涟漪。元若兰的气息越来越弱,琴乐勉强召出摄魂泪,放在她眉心,一手撑住气盾,一手画出唤醒咒印,想凭借摄魂泪的力量保住她。可摄魂泪却没有丝毫反应,是自己的魂力已经不足以启动咒印了吗?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时,元若兰身上却发生了难以置信的变化。 她闭着的双眼突然睁开,深灰色的眸子仿佛来自另一个人。她四肢绵软像提线木偶,受无形力量驱使盘坐在地上,双手交叉。一股毁天灭地的能量喷涌而出,冲破一切障碍,直奔黑灰烟云的交接点,如一把利剑捅破黑暗,琴婆婆和奚蔺晨被震开两边,口吐鲜血,动弹不得。奚蔺晨一脸惊恐地看着灰色光晕中的元若兰,不敢相信刚才那股魂力是从她身上发出的。琴婆婆却似乎一早知晓,神色从容,这力量和她记忆里的某人重合。 圣柱外的黑暗瞬间散去,魅影教重新恢复了平静。赶到密室的元谷,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他分明在混乱的磁场里看到了熟悉的灰色身影,它对他说:哥,以后就交给你了。随之消散殆尽。 立在原地的他热泪盈眶。 ... 正文 第二十二章:日久生情 在元若兰人生中无数次醒来的清晨里,她从未看过今天这样“不寻常”的场景:眼前的一切被染成老电影,没有色彩,只剩单调的灰。她的视线穿过墙体,能清晰看到隔壁房间的陈设。她快速跑到窗前,西湖边晨练的老人越聚越多,她轻易就能看到湖对岸柳树上灰色光晕里的麻雀,而路过的行人也带有同样的光晕。 “吱呀”房门打开。元若兰吓了一跳,灰如一缕青烟瞬间缩回瞳孔,眼前再次出现五彩世界,吹拉弹唱和着最炫名族风混杂成怪异的曲调充斥在空气中。刚才似乎没有听到这些啊,她困惑地皱起眉。 “若兰姐姐你醒啦!”琴乐蹦蹦跳跳从背后一把抱住她。 “我睡了多久?”她还没习惯这样的肌肤接触,不自觉地竖起汗毛。“之前我们不是在魅影教里吗?”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琴乐一把掰过她的脸,语调提高了八度。“你打伤了教主,简直帅呆了!” “我?怎么可能?” 元若兰仔细回忆那天的事情,她记得自己倒在琴乐身后,有一种无形的温暖围绕着她。那温暖藏着深切的悲伤,钻进她心里。接着,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想伸手抓住什么,可惜身体不听使唤。 魅影教。 鎏金镂空的床头;碎花花纹的床尾凳;白底金边的多门柜,一切都和高级席梦思上眉目清秀的男生格格不入。 男生脸色苍白地不像活人,伊锦惜看着他心脏上方悬浮着的摄魂泪,一脸厌恶。摄魂泪微微抖动,发出一丝哀鸣。她极不情愿地伸出五指,魂力从掌心缓缓注入摄魂泪,哀鸣声渐弱,最终平稳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眼白漫过褐色瞳仁,眼部经络逐渐清晰、突出,微弱跳动,直至太阳穴。男生表情痛苦,脸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手指、脚趾极度弯曲,扣入皮肉。她有些吃力地退后半步,男生身体突然向上弓成拱型,心脏部位突起个包,似乎下一秒就要“破壳”而出。 琴婆婆出现在房间,迅速画出矩阵咒印,覆在摄魂泪之上。这是一种高级咒印,能将魂力转化输送给任何人而不被排斥。 ‘你到底是救人还是杀人。’ 伊锦惜瘪瘪嘴,集中精力在调动、修复宋宥辰的脑细胞上,这次她放缓了速度,男生双拳依然紧握,神色却相对平稳,脸颊一点点恢复红润。 元谷坐在真皮沙发上,熟悉的气味阵阵袭来,脑海里柔美的面庞侵蚀过他心中陈年的旧疤,刺痛感历经多年丝毫未减。 1990年,渤海之滨无名岛。 歪脖树下的女子荡着秋千,嘴里反复哼唱神秘的曲子。男子背手立在她身后,眼神宠溺。 “她这样不知道有没有恢复的那天。” “不管她变成怎样,我都会陪她。” 琴婆婆张嘴还想说什么,余光瞟到秋千上的女子,最终没有开口。她和元谷救出琴雨妃的时候对方已然重伤难愈,为保其性命她强行封印了她的能力。这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最终让她的意识力受创,变得痴痴傻傻,一天中只有几小时清醒,余下的时间嘴中念的都是这首魅影教代代相传的。 ... 正文 第二十三章:追兵 棕黄色的香獐在林间穿梭,它四肢细小却发达,肩低臀高。初春的温暖让它兴奋过了头,横冲直撞地扑向树林深处。几秒后这獐子被不知来路的力量弹出数米,撞在粗壮的松树上,没来得及发出嚎叫就一命呜呼。 “希大哥,我们耗了快一年,魅影教那些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躲藏的功夫厉害,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年都没有暴露出总坛所在。” “卓云,你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希风上前查看方才冲撞寒冰镜的是什么物什,“大祭司说了,在魅影那波人元气未复之前必须斩草除根。”他拎起獐子丢给身后的弟子,“去,支个火堆,烤来吃。”顿时引来一阵欢呼。也难怪,出阁之后他们风餐露宿,久未开荤,今日总算能解解馋。 希风倚坐在松树下,收起用来开路的寒冰镜,刚才香獐就是撞上了它的结界才送了命。他环顾四周,除了茂密的树林并没有任何人迹,看来他们是上了无人岛。任务恐怕又要扑空,真不知何时才是头。镜子突然抖动起来,他狐疑地看着它,想了想,还是支起手掌悬起镜子。 只见镜面泛起水光,发着金光的物体从镜面钻出,一个拇指大小的人形逐渐显现。小人皮肤毛发都是金色,一看便知不是此世之物。 “主人,您似乎有些倦怠。” “镜灵,你还是这么喜欢窥视人心。” “镜灵不敢,只是想为主人分忧。” “好,那你就替我去岛上探一探吧。” “是,主人。” 金色小人拖着金光飞出希风的视线,他若有所思的看着寒冰镜,那镜面外镶着一圈雕花,花名彼岸。在云霄阁中,这样质地偏阴的法器甚少,希家当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养出镜灵封在镜内为己所用,代代相传。恭大祭司正是看上寒冰镜的能力才重用他,否则以他的资质只怕难有如今的地位。 “雨妃,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可是个有家室的。” “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是想做小?” “婆婆胡说什么,现在又不是古代。” “呵,亏你还知道。”琴婆婆看着屋外埋头修理秋千的元谷,继续开口道:“真不知你看上那愣小子什么。” “感情这回事,外人不会懂。” “那你准备怎么办,就这么没名没分的活下去?” “只要他心中有我,名分不重要,更何况。”她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我还有ta。” “好好好,你不要名分,那这个孩子,ta总要吧!”琴婆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 “雨妃啊,他现在负了他的妻子,总有一天也会负你,你到底,到底图什么?” “我,不知道。就算他负心薄幸,我不也疯疯癫癫嘛。”琴雨妃挂上一丝苦笑。 琴婆婆一时语塞,她想起元啸,心里凄然。 “不如这样,既然他和他老婆没有感情,那也没必要在一起,我这就去跟他说,让他离婚!” “婆婆!万万不可!” 琴婆婆不顾琴雨妃阻拦,眼看就要冲出房门,空中突然发出哀鸣。元谷放下手上工具,转头看向她们,三人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塌落。 随着咒印燃烧殆尽,一群手持法器的人出现在尘烟后,为首的身边悬着一面镜子,周身散发淡蓝色的寒光,让人毛骨悚然。 ... 正文 第二十四章:重归于好 夜深无月,空旷的巷子中,元若兰和欧阳劫唇齿相依,吻得火热。元若兰睁开眼,用余光看向宋宥辰,嘴角带着轻蔑的笑容。宋宥辰胸口似被利箭穿过,心脏撕裂的痛感让他呼吸困难,在快要窒息的一刻他猛地坠进黑暗,再睁眼,已然躺在了陌生的房间里。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五感逐渐恢复,意识到右手上熟悉的触感,他转头看见趴在床边的元若兰。她的嘴微微张开,胸口起伏均匀,眼底黑了一圈。他突然觉得心疼,伸出另一只手想触碰她憔悴的面庞,梦中的场景不合时宜地跳出来,他像被针扎了一下,迅速缩回手。 他不记得自己为何躺在这里,记忆停在元若兰挽着欧阳劫的时候,之后竟一片空白,他直觉自己忘掉了最重要的部分。 “宥辰!你醒了?!”元若兰兴奋地趴到他眼前,死死盯着他。 “额,嗯。” “太好了!”元若兰抱住他,又哭又笑,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宋宥辰一脸意外,她向来不服输,今天却破天荒服了软,搞得他一堆问题问不出口,只能安抚着拍她的背。 半晌,元若兰平复好心情,抽回身体,坐在床边低着头,缓缓开口道: “那天我说的都不是真的,我去找他只是想知道上次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生病又无缘无故好了。之前问你,你也不告诉我。” “额,那是因为我确实也不清楚,叔叔说是他找来的偏方救醒了你,我虽然不怎么信,可是也不好再追问,只想着你醒了就好。” “这些你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就是不希望你再纠结在这件事情上,没想到……” “宥辰,我真的和他什么都没,你信吗?”她看着他的眼神真诚,脸上挂着期待。这样的表情他第一次见,竟有些愣神,直到看到她眼中打转的水珠才赶忙回道:“信!” “那,我们说好了,以后不管什么事都不能瞒着对方。”元若兰伸出小指,“拉钩。”她破涕为笑,宋宥辰仿佛看到了漫山的迎春花,温暖美好。 宋宥辰最喜欢元若兰说一不二的魄力,她被他拒绝的时候甩下一句“我一定追到你!”的豪言扬长而去,之后就是长达半年的软磨硬泡,不论他说话多难听也没能赶走她。因此,元若兰说不再瞒他,就是真的连阴阳界这种天方夜谭也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贵州雷公山,万蛊门。 古木参天,阳光从茂密的枝杈中洒下来,留下斑驳的影子,落在欧阳劫的身上。月前,他被欧阳明月救回,伤势不轻,直到现在还没好全,每次动用内丹施蛊胸口就阵阵发痛。震伤自己的力量到底属于谁?他很清楚那位琴家小妞的斤两,至于元若兰,一个尚未修习的菜鸟,就算血脉再怎么强大,也决不可能伤得了自己。 “小劫~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觉得如何?没事吧!” 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没事。” “真的?”欧阳明月关切地凑上前,“脸色还是不好诶,你还是乖乖去躺着吧。” “宗主,您闲事管太多,可是会老的。”欧阳劫抽身躲掉欧阳明月抱住自己的双手,退到安全距离。“嗯,眼角已经有皱纹了。” “什么!我看看!”说着她施出镜蛊,紧张地盯着眼角。 镜蛊本是用来连接彼世与之对话的,欧阳明月这个老太婆竟然拿来照镜子,真是暴殄天物。 “这次任务失败是我大意了,宗主可否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没事没事,本来也没想过能轻易得手,毕竟琴家不好对付。”欧阳明月并未从镜蛊前移开,“况且你已经带回那孽种的血液,足够了。” 她知道琴家?那出发前为何没有提醒自己?难道他不过是她测试对方实力的棋子? “血液这几日在蛊炉里有了变化。” “哦?”她收回镜蛊,抬眼望着他,似乎对这个话题有了兴趣。 “它和蛊物融合助其生长,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而且血量未曾消减,颜色也不像平常炼蛊那样发黑发绿,依然鲜红。昨天,我试了一下刚炼成的百足蛊,蛊虫竟带有魂力,只是还不知有什么用。” “嗯?竟是如此,有意思。”她笑得美艳,狭长的眼睛里冒出寒意。 “我改主意了,先留着那小孽种的命,你去用迷蛊把她带回来。” ... 正文 第二十五章:摄魂泪(上) 宋宥辰成长在普通的双职工家庭,性格温善,不曾反抗过父母,一直是个乖学生。他许多“出格”的经历都是在认识元若兰之后才有的,比如逃课、通宵k歌。可这些和他现在看到的比起来,都是小儿科,不值一提。石崖上造型诡谲的圣坛、深不见底的断裂带、头顶若隐若现的奇怪符号…… “所以,你亲爸是这里的人?” “对啊。” “哦买嘎,这里简直……” “怎么?” “太酷了!”宋宥辰眼神放光,“真没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地方,那些不靠谱的神鬼传说竟然都是真的!” “你,不害怕?”和自己初次知道阴阳界时不同,宋宥辰显得异常兴奋。 “宥辰哥哥,我们可不是什么鬼神,阴阳师只是修习阴阳之法的人而已。”琴乐不知何时加入了他们。 “差不多,差不多。” “他要是知道自己是怎么伤的,估计就不会这么轻松了。”琴乐贴近元若兰,私语道。 “说到这个,他怎么一点也记不起受伤的经过了?是那个苦瓜脸女人做了手脚吗?” “噗,苦瓜脸?” “难道不是吗?明明是她自己跑来说要救人,却一脸谁欠了她钱一样。” “呵呵呵,也就你敢这么说,不过她可不会这么好心做手脚的。” “好心?” “对啊,你想想,要是他知道……看到我们大概只会害怕吧。” 想起琴乐事后的叙述,元若兰不禁打起寒颤,仅凭那单薄的语言她也能脑补出惨烈的过程。 “琴乐,我的救命恩人在哪?我想去当面道个谢。” “什么?!你要去见那个苦瓜,那个右护法?”不等琴乐回答,元若兰倒是先叫嚣起来。 “是啊,我醒来之后就一直想找机会谢谢她。” “可是她……” “好,我带你们去。” 元若兰被琴乐抢话,嗔怪地看她一眼,对方吐吐舌头回应她,接着就拉上她和宋宥辰奔石崖而去。 琴乐如此热心除了想帮忙,还有个原因。她发现每当摄魂泪启动,她都能看到同一个场景:枫叶树下,女人抱着婴儿靠着男人,男人揽着她。而且随着时日的推进,场景越来越清晰,在伊锦惜救宋宥辰的时候,她真切看到了女人的长相,和婆婆铁皮盒里放着的照片一模一样。 昂贵的羊毛地毯上,伊锦惜盘膝而坐,右手小指上的咒印发出银白光泽,细细观察能看到无数条细小的流线以咒印为中心顺着经脉游过全身。为了还琴家这份人情,她元气大伤,也算仁至义尽。倏然,她睁开眼盯着面前的烤漆雕花门若有所思,许久之后,开口道:“进来吧。” 元若兰端着一杯黑咖啡,不知如何下口。她一直不明白这种能苦掉舌头的东西有什么好喝,还是可乐啤酒来得爽。 “什么事?”伊锦惜口气不是很客气。 “额,是为了之前……” “如果为了道谢,大可不必。”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 ‘不识好歹’四个字元若兰没能说出口,因为她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出声,只能张着嘴吃空气。 “哼,没大没小。”伊锦惜斜眼瞪她,“你们可以回去了。” 元若兰没法儿说话,只能用一阵张牙舞爪来表达不满。 ‘嘿,若兰姐姐,你对长辈也太没礼貌了吧。’琴乐以心传音。 ‘长辈?我看她也就30左右,顶多算个姐姐。’ ‘30岁?她可是已经70了好嘛!’ ‘怎么,可能。’ 元若兰愣在当场,她怎么也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皮肤紧致的女人竟然是个老太太。后来她才知道,修习生魂的摄魂师对**细胞的控制力极强,能够通过魂力修补细胞,这也是宋宥辰能够得救的原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他们愿意,就不会衰老,直到细胞分裂达到极限为止。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她除了震惊,头脑只剩空白。 “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宋宥辰起身鞠躬,拉着气鼓鼓的元若兰离开。琴乐没有跟上去,她走到伊锦惜面前,拿出摄魂泪,问道: “右护法大人,您能和我说说它的来历吗?” ... 正文 第二十六章:摄魂泪(中) 1990年,渤海之滨无名岛。 草丛凌乱地掩藏住洞口,微弱的火光透出来,在静谧无声的夜里闪耀。云霄阁的追兵连日来追着元谷他们不放,这不大的岛屿上能够躲藏的地方已经不多,只怕正面交锋不日将至。 元谷想到寒冰镜不禁皱起眉,一旁的琴雨妃看在眼里,她的肚子已经四月有余,动作不太利索,起身时弄响了草堆。 “小心。”元谷上前扶住她的腰,一脸关切。 “没事,我就是坐太久,腿有些麻。” “对不起,都是我无能,不能保护你,还让你和孩子东躲**。” “说的什么话,当时要不是你反应快,只怕我们早就死了。而且……”琴雨妃说到这顿了顿,面带愧色说:“而且要不是我刚好发病,说不定能结果了那群追兵。” “你要这么说,还是我的错。如果恭修良抓走你的时候我能及时赶到,你就不会重伤难愈。” “你!”琴雨妃被对方孩子气的言论逗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贫嘴。”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们还是快点想出应对的办法,那镜灵可不好对付。”外出归来的琴婆婆一脸凝重,看来形势不容乐观。 从琴婆婆打探到的情况来看,寒冰镜和以往遇上的法器不同,它设置的结界有两种,一种必须从内部打破,用来防护,就像当时元谷的精神力怎么也近不了希风的身一样;一种必须从外部打破,就像如今罩在岛上的一样。 “这么看来,不能再拖下去了。”元谷搂住琴雨妃的手紧了紧,“我看他们就是想让我们耗在这里,等到缺水少粮再进攻。” “那,你准备怎么办。”琴婆婆看了一眼琴雨妃的肚子。 “攻出去。” 如今他只能誓死一搏,为琴雨妃她们制造机会逃脱。他屏息闭眼,一年多来第一次叫了一声: ‘锦惜。’ 2016年,魅影教。 “自己的丈夫消失一年,第一次联系你竟然是为了他的情人,可笑吧。”伊锦惜眼神中的哀伤蔓延开来。 “可是,右护法大人,这些和摄魂泪又有什么关系呢?” “哼,小女孩就是小女孩,不知这世上因果通通都是关系。” 她说完跃到琴乐身前,瞳孔瞬间由黑转白,双手罩上她两侧太阳穴,源源不断的魂力渗入。琴乐痛苦地跪在羊毛地毯上,她感觉自己脑子里像装进了搅拌机,细胞不停被打破重组,紧接着她看到自己记忆的空白区一点点变成彩色。摄魂师修复记忆的能力不再被神秘力量阻隔,无数画面像走马灯,在她眼前闪过。这些事大概发生在自己还是个胎儿的时候,那时,她和她的母亲拥有同一双眼睛,看着同一个世界,感受她所有的情绪波动。 手持九节鞭的人不断攻击自己奋力支起的气盾,每一次震颤都让她的五脏六腑跟着颤抖。琴雨妃不断后退,不多久就靠在了岸边的岩石上,不远处,婆婆被镜灵缠住脱不开身。就在刚刚,元谷出其不意的攻击起了作用,成功牵制住大部分追兵。她和婆婆利用咒印瞬移到结界薄弱的地方,准备冲出去,没想到一小波人从另一面赶来,眼前这个人好像在上次交锋中见过,叫卓云,是个二宵御器师,他的九节鞭正是当时打破咒印的法器。 琴乐看着当前的困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没有任何办法,这些不过是她的回忆罢了,她那个时候无能为力,现在更是一样。 就在她以为情况不会更糟的时候,突然感到意识混沌,认知一点点抽离,眼前的人是谁?我,又是谁? “糟糕,偏偏在这个时候。” 琴雨妃的话成了最后清晰的部分。 ... 正文 第二十七章:摄魂泪(下) 白色的墙混合着刺眼的灯光让琴乐的眼睛感到不适,她想用手掌遮住光源,四肢却不听使唤。她想起之前的经历忽然意识到,琴雨妃竟是自己的母亲,这和婆婆告诉她的完全不同。是因为她的身份尴尬,所以婆婆才瞒着自己,甚至封印了她的记忆吗?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她逐渐能够看清周围,此刻她正呆在一个透明的箱子里,那应该是放初生婴儿的保温箱。不一会儿,室内走进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其中一个是护士,另两个是婆婆和元谷护法,或者说,是她的父亲。 琴乐下意识想转头,却由不得自己。她还不想承认这个所谓的父亲,多年来她和他无数次照面,他从未与自己相认,是个实打实的渣男。护士打开保温箱,婆婆抱出她,离开观察室,箱外的空气中隐约有母亲的气息,和她还是胎儿时闻到的一样。 病房中。 “孩子,都,都好吗?”气若游丝的女声传来,声音很熟悉,是琴雨妃无疑,可她如今的样子却让琴乐难以置信。 床上的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具骷髅更加贴切,她一开一合的嘴几乎能看到牙槽的轮廓,眼窝深陷,要不是一双眼睛还算和铁皮盒里的有几分相似,琴乐根本不敢将她和琴雨妃联系到一起。 “快,让我抱抱她。” 下一秒,“琴乐”在靠近琴雨妃的瞬间放声大哭,吓得对方缩回手,眼角的泪灼伤了琴乐。 “罢了,我这副样子确实……”琴雨妃转过头,“婆婆你快离远点。” “雨妃,你……”云谷顿了一下接着说:“你帮孩子取个名字吧。” “希望她的人生哀情少,欢乐多,就叫乐吧。”思索半刻,琴雨妃开口道。 “好,听你的。”元谷握着琴雨妃的手,看着她青紫的皮肤,眼泪再也忍不住。“八年了,你实在太辛苦!我真的,真的恨不得受苦的是我自己!”说完跪在床边,双肩不停颤抖。 “那也是她自己的选择。”伊锦惜凭空出现,立在床尾,一脸冷漠。 “都是你!”元谷突然冲到伊锦惜身前,揪住她的衣领,恶狠狠地看着她。“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 “不该什么?不该向我求救?哼!以你们三人当时的状态根本破不了结界。”伊锦惜咬住下嘴唇,努力遏制眼中的泪水。“怎么,现在过了河想拆桥么?” “谷!别这样,右护法和我说的很清楚,要想救孩子,只有这一种办法,我一早就知道有这样的下场,你不要,不要迁怒……”琴雨妃耗尽最后的魂力,闭上了眼睛。琴乐感受到她气息的消散,胸口像被锥子敲中,脑子里炸开了锅,原来一切都是为了救她。她感到自己的心脏在震颤,数秒后摄魂泪从那里破壁而生,冲出她的身体吸收完母亲散在空气里的最后一丝魂力,落在元谷手中。 元谷撕心裂肺的嚎叫打碎她的哀伤,她恨这个朝三暮四惺惺作态的男人,是他毁了母亲的一生,她此刻脑子里塞满的都是“杀了他”几个字。 伊锦惜被一股力量弹开,一口血气冲上胸腔,憋在口中,她全身无力,只能看着暴走的琴乐带着一身怒气远去。她身上的灰色光晕格外强盛,看来那老太婆封印的不止是她的记忆,自己竟然大意了。 ... 正文 第二十八章:拔魂 “兰兰,你能不能隔空取物?” “……” “或者,能不能点石成金?” “那个苦瓜脸女人在给你治脑子的时候,是不是放了什么不该放的东西。” “你不是说自己能透视……” “但是我没有说过我能隔空取物,点石成金好吧。”元若兰向他翻了个白眼。 “额,我就是想帮你挖掘下潜能。” “噗,这种事情……” 元若兰话没说完就听到房外如雷贯耳的轰隆声,她和宋宥辰对看一眼,暗觉不好。就在这时,房门砰一声被撞开,元若兰后撤一步,将宋宥辰挡在身后,对方正想表达不满,却在看到扬尘中的琴乐后僵在原地。 对方青筋暴起,一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此时却透着凶狠,瞳孔里的灰散出寒光,尽管一闪而过,元若兰还是在她身上看到了陌生的灵魂。 “元谷,在哪?” 她的语调生硬,就像机器人。 “你,找他干,干嘛。”元若兰听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她望着琴乐与门之间的空隙,脑海里模拟出逃跑路线。 “元谷,在哪?” “我,我不知道。” 元若兰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挪动步子,背在身后的手牵住宋宥辰的衣服,拉着他贴紧自己。琴乐眼中的寒光突然加深,视线死死盯住他们。元若兰突然有一种被窥探的感觉,强烈的不安与慌乱顷刻占据心房,身体也开始有失重的错觉。她用力甩头,想将这种不安驱逐出去,无意间竟支起了微弱的防护墙,同时再次看到了神奇的景象。 一深一浅的灰色气流在琴乐周身乱窜,两股力量的交汇处摩擦出电光,浅的每经历过一次撞击便会削弱一分,深的随之更加强盛。元若兰直觉琴乐的情况不简单,情急之下在心里大喊: ‘元谷老头!’ 周末的西湖人满为患,湖岸边琳琅满目的特产店客似云来,柜台后的老板喜笑颜开。一家挂着字招牌的茶店古色古香,身着汉服的茶老板坐在根雕桌案后为往来游客烹茶,香郁若兰。他手上动作娴熟,引来一阵赞叹。推杯换盏间他注意到左手边新入店的几名客人:休闲装扮,没有大包小包一脸新奇,不像是游客。他将新烹好的茶递给面前的人,点头浅笑,余光始终关注着那波人。对方一直在店里逗留,既不上前品茶,也不买茶,直到他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几位,本店要打烊了。”他欠身抬手,一副送客姿态。 “你!” 几人中最年轻的男子一脸不满,正要上前发难,被身旁的中年男人拦下。 “老板,年轻人不懂事,不要见怪。” 茶老板眼睛扫过一圈,手指对着空气一划,接着向后退出一步。 “既然你们不愿离开,那就留下吧。” 说完就见几人脚下的米白色瓷砖上突现白色的咒印符号,一阵刺眼白光后,店铺里只剩茶老板一人,他品一口手中的龙井,“好茶。” 魅影教。 左护法圣殿内,元若兰、宋宥辰立在门口,对面的琴乐被水纹球困住,浮在半空,发出痛苦的叫喊,琴婆婆和元谷正居球下。 元若兰对眼前的情况一知半解,她莫名其妙的启用以音传心叫来元谷,琴乐却和元谷打了起来。从他们断断续续的对话里,她大致听出了二人是父女,琴乐为了母亲要杀他,她出声阻止,琴乐却好像不认识自己,一心只想复仇。 “乐儿,坚持住!” “求,求你!啊!” 元谷的手微微颤抖,正要缩回时,一旁的琴婆婆开了口。 “你害死雨妃,还想再害死自己的女儿吗?!” 元谷咬咬牙,不敢再放松手上的动作。 “谷,我真的好痛!” 这句话虽然出自琴乐,声音却不是她。 “谷,你好狠心!” 琴婆婆眼看元谷又要动摇,赶忙一个旋身来到他旁边,迅速画出无声咒印,打入他耳侧,对方一脸感激。 “老太婆!竟敢坏我好事!” 琴乐怒不可遏,手中聚起魂力,打向水纹球,结果反被弹伤,跌坐在球里,再起不了身。 “冤孽啊。”琴婆婆看着琴乐,泪水在眼中打转。脑海里浮现的是琴雨妃跪在她面前,憔悴不堪的面容。 “婆婆!无论如何我一定要保住孩子!求您成全!” “你知不知道,这孩子已经是死胎,你要用你的命重铸三魂,你,你会死的!”琴婆婆声音梗咽。 “我知道,我不怕。” “你不怕?摄魂泪的炼法需要吐浊纳清,外力铸成的三魂总归是残缺的,到时三魂为了求生归一必定会吸收你吐出的浊气。而这些浊气一旦失控,侵蚀三魂,这孩子就会丧失心智,成为由怨气集结而成的怪物,没有人性,不会恐惧。这样你也不怕?!” “不,只要她好好修习就还有一线生机!可如果我们现在就放弃,那就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琴婆婆一直将琴雨妃当作自己的孩子,此刻如果易地而处,她只怕会更加疯狂。因此她最终妥协,答应帮忙。 那时的她便想好要封印琴乐的记忆和浊气,待元修练成《摄魂**》,或许可以避免一切。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回魅影后得知元修已经被四派追杀至死,留下的血脉也不知所踪。无奈下,她只能带着琴乐离开,隔绝一切会激发她回忆的人和事,没想到最终还是到了这一步。多年的封印加重了浊气的怨力,竟然一开始就占据上风,夺走了琴乐大部分意识。以至于她必须经历拔魂的痛苦才能清醒,而清醒以后,三魂有缺的琴乐会变成什么样,她也不清楚。 另一边,伊锦惜正依靠摄魂泪迅速为自己疗伤。 ‘右护法,拜托了。’ ‘我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但结果是一样的,谢谢你。’ ‘不用,当年我告诉你那个方法时也没安什么好心。’ ‘可你还是帮了我,就像现在一样,你明明该恨我的……’ ‘我是恨你,但又有什么用?有些人就是没办法属于你,不论你为了他卑微到了何等地步。’ ... 正文 第二十九章:补缺 “呱呱呱……” 黑暗里传来蟾蜍的叫声,引来一阵回音荡漾在空洞的空气里。蒙图猛然起身睁开眼,“呱呱”声由远及近,来到他身边。他伸手抚摸它黏糊湿润的脊背,尾端的倒刺刺破他的手指,迅速被它吸进体内泛起耀眼红光。 “蒙先生的血蟾果真是宝贝啊。” 蒙图身旁渐渐有人转醒,他借着血蟾的光观察起四周。到处都是墙壁,看起来像是地下。他附耳贴在壁顶能听见车辆穿行的声音,壁顶流动的白光说明他们此刻仍然被困在咒印阵法中。他抬手唤来血蟾,小家伙借助他的肩膀跳上壁顶,四肢牢牢黏在上面,周身的红光向眼睛处聚集。等它尾部转成褐色时,蒙图划破掌心,握紧拳头,血液顺势滴在脚下。周围的白光逐渐被红光吞噬,血蟾的身子完全变成褐色,一双如血的眼睛穿过人群扫视一圈,咒印“啪”一声炸开,下起红雨。其他人顿时感到轻松许多,此前精神受制的压迫感瞬间消失,但是下一秒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魅影教。 伊锦惜的突然出现让元若兰警戒起来,她不太相信这个女人口中所说的来意。 “你不能进去。” “哼,你以为你挡得住我?” “我,我是不能,不过婆婆留下的咒印可以。” 伊锦惜瞟一眼元若兰的脚下,白光闪过瞳孔,接着惊异地看着她。按常理,这个尚未修习过摄魂术的小鬼不可能支撑得起咒印才对,元修的血脉竟是如此强大么? “把这东西给他们,有帮助。”说着将摄魂泪丢给元若兰。 元若兰盯着手中的摄魂泪看不透对方搞什么鬼,一时也不知该不该照她说的做。 “兰兰,右护法没有敌意的,否则也不会好声好气在这里和你耗这么久。”宋宥辰在一旁帮腔,他对伊锦惜倒是没有恶意。 “你!”元若兰气不打一处来,她想起之前求这个女人救人时的场景,她颐指气使的模样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我是不着急,反正里面人的死活和我无关,要不要给随你。”说完转身就走。 “喂!”元若兰气地跺脚,看了一眼摄魂泪,又转头看向圣殿,虽然不甘心,还是冲着里面喊: “婆婆!接着!” 刚才发生的一切自然瞒不住琴婆婆和元谷,他们相视一笑,看来她还是妥协了。 地铁1号线。 列车巡视员拿着警棍在车厢里巡逻,他艰难地穿梭在人群中,在靠近车头的时候忽然加快了脚步冲到司机面前指向前方,他张大嘴巴惊恐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前方几米处的铁轨上聚着一团物体,细看像是几个人,在逆光中看不清脸。司机赶忙拉下紧急制动杆,车轨发出强烈的摩擦声,许多乘客来不及做出准备跌在地上。他知道列车的行驶速度有多快,紧急制动用处不大,因此在撞向他们的一秒前闭上眼,不敢看接下来的场面。列车逐渐停稳,他做好迎接惨烈景象的准备,眼睛睁开一条缝,车头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他使劲揉了揉再睁开,一如往常。同样震惊的还有他身旁的巡视员,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解释刚才发生的一切。 西湖边的柳条扬风飘荡,忙着欣赏美景的游客谁也没有注意到其中一棵树下凭空出现了一群人。 “真悬。”说话的人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看一眼身后的蒙图投以感激的目光。对方面无表情,只是不停抚摸手中的血蟾,此刻这小东西已经变得只有手指大小,浑身呈深绿色,没了精神。 “走吧,这件事,看他魅影教怎么解释。” 蒙图发话,转身离开。其他人虽然不服却也不敢说什么,毕竟刚刚若不是血蟾发动根缠蛊,锁住地表层的树脉根络强行传送,他们只怕谁也没有能力保住在场所有人,到时阴阳界必将暴露。 魅影教。 水纹球里的琴乐平静了许多,摄魂泪的治愈作用加上伊锦惜留在其中的细胞修复力让琴乐的拔魂过程好过很多。如今的她陷入深度睡眠,摄魂泪缓慢匀速的绕在她身边。 “你真的是,我妈妈?”琴乐18年来一直以为母亲早已过世,也相信了婆婆编造的故事,她对于琴雨妃这个传奇女子就是自己母亲的事实仍然没什么真实感。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只是你母亲的一部分,要和你体内的浊气一起才算是完整的她。” “不可能!那种坏东西怎么可能!” “孩子,人总有两面,就像你会高兴也会生气,会感到幸福也会感到悲伤。” “可……” “这道理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灰影说完这句话突然倒下,苍白的脸上更添憔悴。 “你,怎么了?!”琴乐上前去扶,却触碰不到,她一时情急忘记面前的“母亲”只是一缕魂力而已。 “没,没事。”灰影笑着看向她,“我和这浊气同宗同源,自当同死同生。” “你的意思是……”琴乐咽下一口口水,“你和她会一起消失?” “是。” “……” “不用悲伤,我们本就不属于这里,离开是迟早的事,以后的路必须由你自己去走了,我……”灰影顿了一下,脸上挂着清泪。“妈妈,保护不了你了。”接着变成一缕青烟,散在水波荡漾的世界里。 “不要!”琴乐伸手去抓,手里空空如也。她皱起鼻子,使劲呼吸,果然连气息也没留下。 再次醒来时,她正躺在琴婆婆怀中,她看到头顶的摄魂泪从晶莹变成透明,最后化为一滴泪,滴入她眼中,温暖的气息随之蔓延全身。 “婆婆,妈妈她……” “她依然与你同在,只要你想她就能见到她。” “真的?” “当然。” “太好了,这一次,婆婆没有骗我吧。”琴乐说完笑着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没有。”琴婆婆抚上她的额头,“摄魂泪暂时填补了三魂缺失的部分,那是你母亲留给你最后的礼物。” “报……” 门外传来信使的声音。 “贵客降临,教主请各位速去主圣殿。” ... 正文 第三十章:交锋 “明日约在哪儿?” “回坊主,约在西湖湖底。” “万蛊门,只派了个蛊主过来?” “是,属下比坊主早来几天,没见到欧阳明月那个妖女。” “嗯……”玄冥若有所思,“欧阳明月狡猾难测,你们要留心。” “是!” 虽然临近夏至,晚风依然有些凉,玄冥打发了手下,独自一人立在雷锋塔顶。看着半醒半睡的城市不禁感慨,阴阳界的格局越来越紧张,元修当年拼下性命建成的一切岌岌可危。五元坊实力受限,人才凋零,很多事情无能为力,若是姐姐还在……想到玄玥,玄冥潸然泪下。 1990年,青岛崂山。 “嗞嗞嗞”的伐木声惊起树上成群的鸟儿,树下的工人干得热火朝天,隐藏在不远处的女子不住摇头。她听到树根下水脉发出的低吟,没有了树木的帮助,这些人类赖以生存的水源最终会被断干净,到了土地贫瘠,难以利用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女子右手食指与中指相并抵在心脏,牵引出一股水流打入地下,连通了断裂的水脉。同时迅速修复土里受伤的植物根须,包裹在水脉周围,在几里外的杂草中重新破土,长出一根金黄色的宽叶儿来,这样的伪装或许能让它活的久一些。 突然,不远处的白沙河里传出浓重的血腥味,女子不敢耽误,她汇聚身体里的水元素借用山林树木间的特殊通道迅速将自己带到河边,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躺在岸上,血液顺着他的手指流入河中,染红了一小片水域。女子凑上前搭上他颈间的脉搏,微弱的跳动证明他还活着。她想了想,以河水为介连接自己与男人,接着将自己的血源源不断输送给他。她的血液在进入他身体的那一刻,她发现对方和自己一样,都是阴阳师。 元修醒来时,自己正躺在不知名的木屋里,他的身体本来在战争和逃亡中界于崩溃边缘,如今却精力充沛,丝毫没有之前疲倦懈怠的感觉。他站起身,尝试着舒展筋骨,同时暗暗调动小指上的魂力,刚运行至手掌下端便感到一阵钻心得痛。 “你醒了?”温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他反身看向对方。鹅蛋脸,细眉大眼,标准江南女子的长相。 “是你救了我?” “嗯。” “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知道。” “我可是你们五元坊的死对头,你救我难道不怕招来祸端?” “这个好像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吧。” “哦?那我该担心什么?”元修凑到女子面前,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盯着对方,笑容温柔地落在唇边。 “担心自己的身体,我只是修复了创口,魂力的修复还要靠你自己。”女子灵巧地侧身,躲过元修的视线,走进屋内。 “姑娘是五元坊水门坊士罢。”对方没有否认,“救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日后有机会一定相报。”说完就要离去,临近门前,突然转身退步开口问道:“对了,姑娘叫什么?” “诶!当心!”眼看对方就要撞上身后的水幕,女子情急之下叫住他,可惜晚了一步。元修被水幕撞得头晕眼花,双腿一软滑进上前阻止的女子怀中。 “姑娘你,叫什么?” “玄玥。” “玄,玥,好听。”元修说完就失去了意识。 玄玥心脏忽然漏跳一拍,这感觉她从未有过。他明明只是个陌生人,那明明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客套话。 2016年,西湖湖底。 水草混合淤泥,随着水流的波动摇曳。偶尔有一两条红鲤摆动鱼鳍游过这片区域,它们无一例外被卡在水草中间,受湖里两股对峙水流的限制,困在原地,不知不觉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十条鱼。突然,强力对流形成漩涡,鱼儿卷入其中,接二连三弹出水面,上演一场场“鱼跃龙门”,运气不好的还被弹上了岸。 “奚教主!我们不会为难那孩子,只是要确定元气宝珠的预言,这也是为了大家!”卓安伟打起官腔。 “魅影教何时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地方?”奚蔺晨加强魂力,看那架势,势要和对方拼一把硬实力。卓安伟的黄金权杖随即快速旋转,卷起水流挡回对方的攻击。 “奚教主!三派诚心前来,您的待客之道未免太失礼了吧!”方杰祭出白银权杖放出白银狮子,和另一边蠢蠢欲动的伊锦惜对峙。“右护法想要和它练练手吗?”站在他身旁的蒙图对这一幕毫无反应,一副事不关己己不劳心的姿态,继续把玩着血蟾。 半晌,卓安伟听见权杖在低鸣,他迅速聚集经脉中剩余的气力,稳住法器,场面才不至于就此崩盘。他心里咒骂玄冥搞什么鬼,明明环境有利竟迟迟不动手。却见对方一脸笑意,眼神也不似平常那般不可一世。 “姐姐~” “玄冥,来,过来。”看不清面容的女孩挥着小手呼唤他。 “这是什么?” 女孩手上升起水柱,在几十厘米高的地方散开。 “这个啊,叫喷泉,好玩吧!” “嗯!” 男孩笑得天真烂漫,这笑容出现在50岁的玄冥脸上,不可谓不突兀。 卓安伟细观五元坊的其他人,各个目光呆滞,脸上或哭或笑。他看向奚蔺晨,寒意爬上脊背。这个人能力不如元修,城府却深不可测,西湖不是开放性活水,算是个封闭的空间,他一早便在这里设下陷阱,而且只针对有威胁的五元坊,这一局早就注定是败局。卓安伟一贯不做困兽斗,他收回权杖,停止了攻击。 “既然奚教主执意如此,我们便不再相逼,只是,若这孩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威胁到阴阳界的安全,倒时候别怪卓某不讲情面。” “好。”奚蔺晨目的达成,回得爽快。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拨人此刻和西湖一起回归平静。 “那……”卓安伟看向玄冥,没有说破。 奚蔺晨会心一笑,黑色瞳孔缩小一圈转为褐色。五元坊众人从幻觉中清醒,知道自己着了道,为顾颜面缄口不言。一行人就此放弃从魅影抢人的计划,撤出杭州。 魅影教。 宋宥辰半夜被尿憋醒奔向卫生间,在窗口发现鬼祟的人影,等他追出去对方已经消失不见。 ... 正文 第三十一章:暗潮 魅影教里少有植被葱郁的地方,圣坛东北面是唯一的一块。这里的植物种类繁多,令人眼花缭乱,最奇特的是它们有的属于亚热带有的却属于热带。林子的主人据说是个疯子,脾气古怪,只爱和花花草草打交道,教中有些人误闯这里得罪了他,都吃了不小的苦头。 倏然,一个黑影窜进林子,看装束像是普通教众,他走路歪七扭八,步伐凌乱,像是喝醉了酒。他走到林子三分之一处突然一个趔趄摔在地上,接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似乎晕了过去。 敲魂石响了三声,短促有力,说明此刻已经凌晨三点,魅影教没有白天黑夜,全靠这石头判断时间,长音代表十位数,短音代表个位数。趴在地上的黑影突然蠕动了几下,接着浑身剧烈抽动,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反复折腾了二三十分钟才安静下来。蓝光下,黑影的脊柱撑破了皮肤,森白的骨节裸露出来,一路沿着脊柱脱掉皮肉,最终变成一具完整的人体骨骼。它站在树林中,脚下刚褪去的人皮里钻出无数黑虫,爬上它的趾骨、跟骨、胫骨直至包裹整个骨架,黑虫生出筋肉皮肤,一点点勾勒人形,露出那张邪魅的脸,分明是欧阳劫。 青囊宅。 “大师,远光集团的王总要求见您,只是他,没有预约,您看……”妆容精致的秘书小姐小心组织着措辞,生怕哪个字说错就会丢掉工作。 “王总?”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西装革履涂满发蜡,狭长的眼睛目光闪烁,看着不像大师,倒像是江湖骗子。 青囊宅地处南山区,除了上层商圈鲜有人知,他们为商人富贾堪舆风水,批命解难,日进斗金。 “明白了,我这就去回绝他。”秘书弯腰欠身,准备退出门外。 “等等。”大师似乎改变了主意,“让他进来吧。” 不一会儿,一个谢顶的中年人走近办公室,他神色慌张的护住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眼神涣散,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请坐。”大师抬手做出请的姿势,王总一屁股跌在真皮座椅上,神色没有丝毫放松。 “说吧,什么事。” “有鬼,大师!”王总抓住大师的手,半个身子躺在办公桌上。“有,有鬼啊!” “你先冷静点。”大师掰开对方的手,“喝口水慢慢说,到底怎么了?” “我,我见到鬼了。”王总抓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就在我宝安区的别墅里,一个长头发白裙子的女鬼。”说完又喝了一大口茶。 “哦?”大师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眼前的人,周身并没有什么彼世之物留下的气息,而且桌上的金蟾也没有任何反应,看来事情和鬼魂没有关系。 “东西带了吗?” “带了,带了。”王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个黑色纸袋放在桌上,“大师您不知道,弄到这个可是不容易,我……” “嘘”大师食指碰上嘴唇,做噤声状。接着打开纸袋,拿出里面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手中,若有其事地念了句咒语: 手中的器物闪了一下,随后化为清水,水中印出的影像自然只有大师才能看到。 只见一个瘦高的身影从夜色中来,跨过窗沿,轻盈落地。他从身后的背包里掏出白被单和假发套在身上,随之故意弄倒餐桌上的花瓶,下一秒就是王总声嘶力竭地嚎叫。大师下意识堵住耳朵,一脸嫌弃。 “啧啧啧,不好办啊。”大师扶住额头,缓缓摇头。 “大,大师,您别吓我,花多少钱都没事,只要您能帮我!”王总额头上冷汗直流。 “这房子被恶灵侵犯,不能再住了。” “恶灵?!”王总抹了一把汗,“那我搬出来?” “不,你要把这里改成私人福利院,接收无家可归的孤儿。” “什么?!” “这恶灵刚做了母亲就离世,怨气很大,只有孩子才能平息她的不甘,等她怨气消了转世轮回,房子还是你的。” “这……” “怎么?舍不得?” “不,不是。”王总一咬牙,“好,一切都听大师的。” 送走王总,大师佯装离开公司,后又返回房间,走近西北角的暗门,轻叩两下门就开了。他跨步进到门里,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走过光影交错的长廊,竟是云霄阁的大祭司方杰。 魅影教。 欧阳劫扯过地上的蓝布衣衫穿在身上,转身看见前方树下站着一个人,对方驮着锄头和麻袋,衣衫褴褛,眼神却很精明。他死死盯住欧阳劫,面无表情。蛊虫似乎本能地惧怕对方,不愿上前,欧阳劫估摸不出对方的魂级,不敢轻举妄动。不知过了多久,那人颠了颠肩膀,扶正锄头,走出他的视线。 ‘小劫,时间不够啦!’ 欧阳劫的脚趾开始发黑,这是蛊虫死亡的征兆,如果不在身体完全变黑前完成施蛊,他的小命也会不保。他看一眼圣坛的高度,近距离下蛊是不太可能了,他手掌上翻,手腕处钻出一只绿色壁虎,它迅速攀上圣坛下方的岩壁,朝着欧阳劫心中的目的地而去。 睡梦中的元若兰嘴角带着浓浓的笑意,一点也没有察觉来自窗台上的危险,绿色壁虎跳上床头,沿着木头来到她的枕边,一口咬在雪白的脖颈上,留下一排细密的齿印,嘴里吐出的汁液渗进了孔洞中。 云霄阁。 云霄阁建在青囊宅后,由一条长廊连接,处在两栋楼的夹缝中,元气宝珠扩展了这里的空间。 “阁主。” “那个王总,没什么问题吧?” “阁主放心,一点小事,已经处理完了。” “嗯。” 方杰看着卓安伟的背影,心里隐约有些愧疚,刚才的影像里,他清楚看到了玄铁扇,那是卓梓辰的法器。王家发生的一切都是他的手笔,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方杰一如既往掩护了卓梓晨,却不知道这个卓安伟的宝贝儿子此刻正盘算着一场出逃计划,王家只是开头。 ... 正文 第三十二章:离家出走 主圣殿里,殿堂中庭站着三个人,居中的是元若兰,两边分别是琴乐和宋宥辰。元若兰小心翼翼扫过殿上的三位,琴婆婆和元谷端坐两侧,神情凝重。自昨日西湖一战归来后,他们就躲进密室呆了一夜,不知说了什么。一出来就把刚刚起床的元若兰等人叫到圣殿,却半天没说话。依着元若兰,她早就呆不住了,只不过上次在琴婆婆身上吃的亏她还牢记在心,因此不敢造次。 “若兰,之前跟你提过入教的事情,你考虑的如何了?”元谷率先打破平静。 “啊?嗯。”元若兰眼神闪躲,嘴里呜呜哝哝,心想:什么魅影教不魅影教的,我一点都不稀罕。 “当然,我们都不会逼你,你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琴婆婆瞪她一眼。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被听到了?我又无意中启动了什么“以心传音”的能力? “另外,我必须提醒你,三派的人表面上虽然撤了,私下里却不会罢手,你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切,我惹不起可以躲,他们有本事就追我到天涯海角。” “你这丫头,真是无知无畏,你知不知道被他们追到的后果是什么?”元谷眼见琴婆婆脸色越来越差,赶紧跳出来搭腔。 “能怎样?大不了一死!” “啪”,琴婆婆隔空甩了元若兰一巴掌。元若兰脸上火辣辣的疼,不服气地盯着对方,她眼神里带着的倔强像极了元修。 “年纪不大,脾气不小。元修竟拿命救你,真是白费力气!” “没人让他救!” “若兰!你这样过分了,他可是你的亲生爸爸!”元谷说这句的时候看了一眼琴乐,对方低着头,不知什么表情。 “爸爸?他擅自牺牲自己,留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他想过我要怎么活下去吗?你们不要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我元若兰从头到尾都只有王守成一个爸爸!” 说完她跑出主圣殿,宋宥辰跟着追了出去。 “你们总是这样吗?”琴乐突然开口,“把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强加在我们身上,然后逼着我们去接受它。如果这也算爱,我宁可不要。”她抬头看琴婆婆,悲伤湿润了眼眸。 “乐儿,你” “我去把她追回来,你们总要给她点时间。”琴乐走到门口,在跨出去前顿了顿。“还有我。” 大连南部海岸。 玄冥立在岸边的礁石上,周围海水中的咸腥味让他感到心安。他一来到这儿,那些烦心的坊中事便烟消云散,混乱的思绪也逐渐清晰。他喜欢这里胜过世上所有地方,因为他和姐姐第一次出门就是来的这里。 新一轮的海浪袭来,打在他脚下的礁石上,激起层层水花。一封卷轴状的水书呈现眼前,他随手一挥将其打落海中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又来一封。他摇头叹气,一个响指,卷轴缓缓铺开,上面写着: 坊主,五门长老齐聚,有事相商。 玄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人要说什么,心里虽然不愿,还是没办法放任坊主职责不顾。他跃身而起,直直落入海中,水不沾衣,朝深海而去。 与此同时,一个瘦高身形的少年走上礁石,伸头看一眼脚下随即退回到安全的地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看着手中的玉石一脸贱笑。连五元坊的坊主都没有察觉,无息玉不愧是无息玉!他收起宝物,祭出玄铁扇,轻摆手腕。只见扇子“唰”一下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将他卷进气流,消失不见。 “美女,开个总统套。” 海边少年出现在几公里外的五星酒店里,他斜倚在大理石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心里的愉悦比吃十盒冰欺凌还甜。 “先生,房间已经开好,这是您的卡。” “谢啦。”少年拿过卡,“对了,你们这”他突然凑上前,神秘兮兮看着服务员,勾勾右手食指,示意对方靠近,接着小声说:“有哈根达斯吗?” “有的。”服务员嘴角微抖,忍住想打人的**,挂着标准式微笑对他说。 “太棒了!给我来一打!” “不,不好意思先生,您是说,一打?” “是啊,送去房间哦。” 他边说边侧退着跑进电梯,在电梯门完全关闭前朝总台招手,笑得阳光灿烂。 总统套房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主卧的床足有两米宽,少年躺在白色床单上回味自己天衣无缝的计划。不知道方叔叔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他越想越兴奋,捶足顿胸哈哈哈大笑起来。 突然,“咚咚咚”的敲门声传来,少年猛地从床上弹起,难道他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他蹑手蹑脚走到门边,正准备透过猫眼向外看,门外忽然有人说话。 “先生您好,客房服务,您的哈根达斯到了。” “呼。”他开门收下冰淇淋,“先记账。”接着掏出一张红票票交给对方当小费。 “好的,先生,谢谢您。” 等服务员走远,他吃着冰欺凌在房间里绕了几圈,嘴里“啧啧啧”发出赞叹。 “真不愧是总统套啊,可惜,咱俩没有缘。”他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目的地,想到之前偷听墙角时出现的地名,当下就做了决定,随后带上剩下的11盒哈根达斯,从11层的窗口一跃而下。 云霄阁。 方杰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房间傻了眼,几天前有人匿名向卓安伟告发了王总的事,卓安伟大怒,罚卓梓辰关禁闭。方杰今天好不容易劝服了那个老顽固放人,没想到对方早就逃之夭夭没了人影,他心里迅速将卓梓辰会去的地方过了一遍。 气力起,生四相,浮华过,无所遁 方杰手握白银权杖,杖头幻化成狮子,它张开大口,吹出一口气,接着空气里不断有场景闪过,学校、网吧、酒吧、等等,却都没有看到卓梓辰。方杰心里纳闷,他放大了搜查范围,几乎把整个地球都翻了一遍,依然没有结果。难道是?他突然想到什么,收起权杖,一路奔恭修良的住所而去。 “姓恭的!”方杰推门而入,恭修良一脸狐疑地看着他。 “嗯?” “你的无息玉呢!” “无息玉?不就在那儿。”他指着书柜上锁的那一格。 方杰径直打开柜门,伸手去拿。谁知手指刚与它相碰玉石就化成灰烬,散进风里,紧接着一行大字显现在空中。 东西我拿走了,想骂我先找到我再说!哈哈哈! ... 正文 第三十三章:磁力 玄冥舍去伪装,一袭宽袍大袖的浅蓝色暗纹汉服,长发披肩,一副翩翩公子模样,虽然年过50,看上去却30出头,用现下流行的话来说,称得上逆生长。他眉眼温润,与这水晶宫相得益彰,波纹荡漾的墙壁,悬在半空的奇特水流,无一不在展现水的柔美。 他站在水幕长椅边,手指摩挲椅背,随之变幻出各种图案,有龙有凤,有花有草。在他两侧地势稍低的地方,有五人分立两边,他们脸上写满了不快,却也不敢对玄冥呛声。 半晌,玄冥收回手指,一甩袖袍坐在椅子上,同时示意其他人入座。五门长老身后的流水仿佛有了生命,绕过他们,依着每个人的身形量身做成圈椅,坐在上面软硬适中,还能根据个人喜好调节高低。 “坊主,魅影教的事就这么算了?”首先发话的是火门长老祝胤宇,他脾气火爆,说话也是五长老里最不顾颜面的。 “坊主,您可不能妇人之仁。”水门玄羽是五长老里最年轻的,也最服玄冥,因此说这话的时候他口气里相劝的意味更重。 “魅影教执意要保,大家被公约所束,我们既然以名门自居,有些事做不得。”玄冥幽幽地开口。 “元修都死了那么久了,还守着那个狗屁公约做什么!”祝胤宇猛然站起身,对着玄冥吹胡子瞪眼。 “话不能这么说,当年这份公约是四派共同签定的,五元坊若是做了背信弃义的事,只怕会被整个阴阳界笑话。”金门长老句苟上前拉回祝胤宇,“不过,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云霄阁元气宝珠的预言也不能放任不顾。” “依句长老所言,是要私下动手喽?” “我的意思是,既然明察不行,那就暗访,只要找到她就是异数的证据,再光明正大要人也不迟。” 句苟说完,其他几位长老纷纷赞成,接着齐刷刷看向玄冥,只等他点头。 “不行。” “呵,坊主该不会是想徇私吧!”祝胤宇一脸讥讽。 玄冥斜眼瞧他没有说话,下一秒,祝胤宇一屁股摔在了透明地板上。 “如今坊中人才凋零,再为这种莫须有的事耗费人力,得不偿失。” 他的话一针见血,说得入情入理,底下的长老们立刻哑然。 “不如这样,咱们先派几个坊士驻扎杭州,暗中监视,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这样即省人手,也不至于消息闭塞。”始终没有说话的土门长老后芃打破场上僵局,她是五长老中唯一的女性,不仅土元素运用的出神入化,还拥有无双智计,是玄冥最器重的人。 “如此甚好,人员调动的事就劳几位长老费心了。如果她真是祸害阴阳界的人,我玄冥第一个不会放过她。”说着看向祝胤宇,口气铿锵有力,对方见状悻悻地扭过头。 “属下遵命。”五长老双手抱拳,异口同声,接着陆续离开水晶宫,只剩木门长老茹弼留在位子上。 “你也觉得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吗?” “预言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茹弼走到玄冥身后,搭上他肩膀的手紧了紧。“难为你了,毕竟那是你姐姐的孩子,是你的亲侄女。” 一气之下跑出魅影教的元若兰走在大街上,这个季节的杭城雨水多得和钱塘江水一样,三天阵雨一天暴雨,抽空才会出太阳。周围的人打着伞在暴雨中狂奔,有的躲进屋檐下有的钻进出粗车还有的跑进商店里。元若兰不知道何去何从,她想到王守成和四合院,却发现身上没有带钱她想到初来杭州时琴乐的家,却怕回去见到琴婆婆。她在这座陌生的城市里漫无目的地走,她想或许等到自己再也走不动的时候就有了去处吧。 另一边,琴乐赶到魅影教的入口,遇到满脸焦急,来回踱步的宋宥辰。 “你怎么还在这?” “我,我出不去啊!”宋宥辰双手狠狠打向前方,咒印的保护罩泛起蓝色波澜,却丝毫没有打开的迹象。 “那她” “她随便一穿就出去了。” 琴乐心中一惊,没想到这么快她就已经到了待魂的级别。一般来说,摄魂师的魂级点开启后要1年左右到待魂级别,有的需要23年,有些一生都无法到达。由于这个阶段不能通过修炼获得,完全依靠天赋,因此摄魂师的人数古来稀少。而元若兰的魂级点是摄魂泪在羊房胡同无意开启的,到现在不过几个月时间。 “宥辰哥哥,抓紧我,我带你出去。”琴乐伸出左手,右手小指滑过面前的蓝色屏障,拉开一条口子,外面是因为空间扭曲而高速旋转的风洞。 “要从这里钻出去?” “别废话,走!”琴乐一把拉住他,两人一前一后跳进风洞,保护罩立刻愈合,完好如初。 黑龙江大庆,龙凤湿地自然保护区。 黑夜中,有人盘膝浮在湿地上,他以自身为中心形成磁场,土壤中分离出无数的细小颗粒环绕在他身边,这些是蕴藏在地下的各种金属元素,是金门坊士修习五行之法的基础。 “句颜晨。”带着磨砂质感的声音穿过他的耳膜。 “长老,有何吩咐?” “去杭城,盯住元若兰,有任何情况随时汇报。” “是。” 与此同时,大连水门、兴安岭木门、西安土门也都派出使者,纷纷赶往杭城。 杭城的暴雨比刚才又大了许多,元若兰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左手小指从刚才开始隐隐作痛,她知道这代表什么,每次她无意识启用能力时都会这样。她极力压制着小指处有东西要冲进血管的冲动,那股不属于常人的力量她不想再使用。这好像成了她拒绝承认元修最后的底线,她觉得一旦自己在这里服输,那么一切就再也无法挽回,曾经那样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彻底和自己sbb了。 “小姐,小姐!” 元若兰倒下时眼前看到的是个陌生男子,大雨冲散了他的容颜,看不出表情。她脑中响起危险的信号,本能地要挣扎起身,转念却想如果这样离开也不算太坏,随后安心地闭上眼。 ... 正文 第三十四章:救命“恩人” 奚蔺晨一脸凝重地看着面前的尸体,不知怎么安慰失去儿子歇斯底里的妇女。如果这是正常的死亡,或许还可以说一句“节哀顺变”,但是这尸体皮骨分离,骨架散乱,所有关节处都断裂开来,皮囊里不剩半点血肉,诡异至极,连他都是第一次见。他除了可以确定凶徒不是教中人外,其他通通摸不着头脑。 妇女哭得悲切,其中晕过去几次,到最后只能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她捧着儿子的白骨,神情呆滞渐渐安静下来。几天前她来主圣殿求见奚蔺晨,告知自己的儿子失踪半月的事情时面容还算有血色,如今却眼窝深陷,颓败不堪。 受到奚蔺晨召唤而来的琴玉匆忙赶到,作为现任天魂系魂主兼聚灵苑掌使,她手上拥有近20年来魅影教收集的所有情报。聚灵苑由元修首创,是魅影教的情报收集组织,目的是为了避免魅影陷在信息闭塞之中,琴玉是第二任掌使。 琴玉一进大殿就被奚蔺晨拉向一边,低头与她耳语。 “玉,你的聚灵苑里对于这种情况有记载吗?” 琴玉上前仔细盘查尸体,在脊柱位置找到黑绿色的汁液,摸上去粘稠,闻上去有一股腥臭味。她又看了看散碎一地的骨架和已经发黑的脚骨,心里大致有了眉目。 “夫人,您先回去安葬他吧。事情的原因我晚点会亲自上门交代的,至于凶徒,我们也不会轻易放过。” “谢,谢谢魂主。”说完,妇女在其他教众的搀扶下离开了主圣殿。 “玉,查出什么?” “是万蛊门,此蛊名为移魂,可将受蛊人的一部分灵魂转移到宿主身上。这种蛊术施蛊非常困难,而且过程很长。这位教众大概是在两三个月前就中了蛊,他的五脏六腑、筋骨皮肉都在这段时间内慢慢被蛊虫侵蚀,直到受蛊人的灵魂注入才结束。从时间上来看,最后一步是在西湖那次交火中完成的。另外,这是万蛊门的禁术,估计除了那位,没人敢用。” “嗯,可是,她到底移了谁的魂,目的又是什么呢?” “这也是我现在想知道的。” 琴玉皱紧眉头,看着奚蔺晨,对方抓住自己的手握得更紧了。 元若兰的意识先于身体从沉睡中醒来,她四肢沉闷,双眼充斥着肿胀感,像是俗话说的鬼压床。她直觉自己正睡在席梦思上,被单上洗衣粉的味道和记忆中宾馆里的完美重合。周围似乎有人走来走去,一会儿摸摸自己的额头,一会儿为自己盖上被子,这样细心的举动让她想起宋宥辰,不过对方的气息很陌生,倒像是晕倒前那个陌生男子的。 她脑海中忽然闪现出奸杀学生、拍、贩卖器官等负面新闻,恐惧感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不争气的想启用能力保命,却不知道该怎么办。擦!想用的时候没用,不想用的时候又他妈自己跑出来捣乱,什么狗屁阴阳师! 不知是谁说过,鬼压床的时候骂脏话就能醒过来,没想到元若兰这一大通乱骂竟然真的起了作用。她的上眼皮不再死死黏住下眼皮,似乎有了松动,她沉住一口气,猛地用力,终于彻底清醒。 眼前是洁白的天花板和放着暖光的吊灯,元若兰适应了一下,开始观察房间的陈设,果然是一间宾馆。这种地方她和宋宥辰来过两三次,不过他们除了和衣而睡并没有发生什么。想到这,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衣服还在。她暗自松了一口气,接着注意到斜对面的咖啡色木门,门后凌乱的水声,证明那里有人正在洗澡。是谁呢?强烈的好奇心催促她走到门前,“咔嗒”一声门开了,一具肌肉分明,线条健美的年轻**展现在她眼前。 “啊!色狼!”元若兰大叫,一记左勾拳锤在对方的脸上。 杭州东站作为亚洲最大的动车交通枢纽之一,每天的客流量平均在6万人次左右。卓梓辰头戴棒球帽,架着一副墨镜出现在这儿。 “真够大的!”他由衷地发出感慨,前方滴滴作响的闸门是出入站台的关口。他想到自己为了躲避追踪,是靠着玄铁扇挂在车体底部混过来的,身后的人不耐烦的催促他快点。 “该死的实名制!”他频频点头示意抱歉,从一个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的裤袋中顺出一张票,悄悄移到队伍末端。 “诶?我的票,怎么不见了。”前方的商务人士焦躁地翻找自己身上所有能放东西的地方,吸引了一旁的监管人员,他们上前询问情况,卓梓辰趁机换了另一个闸口,迅速离开现场。他走到地铁的入口,还不忘朝人群聚集的地方敬个三手礼,接着顺着电扶梯隐没在人群中。 元若兰坐在床边,局促地搓着手掌,她对面坐着一个男子,眉目清爽。五官虽不算好看,但是阳光,只是右边挂着乌眼青,难免破坏了美感。 “不,不好意思。” “嘶”男子揉了揉眼睛,“你这人下手太重了吧。” “额嗯,我见你这样,还以为你要那样,所以就这样了。” “什么这样那样的。”男子被对方莫名其妙的回答弄得哭笑不得。“亏我还好心救你。” “你好好的洗什么澡嘛,你要是不洗我就不会误会了。”元若兰右手扣住床单小声说道,口气里还有一点儿委屈。 “我说,小姐。”男子指着身后的窗户,“我冒着大雨把你驮到这儿,洗个澡也有问题?” “我!”窗外的雨水汇成一条条小河流前仆后继地淌过玻璃,“我,已经道歉了啊!” 男子瞪大眼睛,一时语塞,最后终于妥协地泄了气,那表情就像在说:“你赢了。” “那个,你叫什么。” “哦,我叫句颜晨。你呢?” “元若兰。” 男子拿着浴巾的手顿了一下,随后装作没事,继续摩擦头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 正文 第三十五章:破晓的光 “你是本地人吗?家在哪?”句颜晨从白t里冒出头,突然发问。 “我不是,家……”元若兰若有所思,“在北京。” 难道是同名同姓?句颜晨在来杭州之前收到的信息里元若兰是本地人。他半倚在电视柜上,手上偷偷使动作,将电视机中的部分金属元素导出,引入身体,在心脏存储能量的地方做出小范围的磁场,接着不动声色靠近元若兰,坐在床上离她半米远的地方。 “那你是来旅游的?为什么一个人在街上淋雨?” “我,这个一言难尽。”元若兰面露难色,她记得琴乐说过阴阳界的事不能随意透露出去,况且她也不想别人把她当成神经病。 “不想说就不说吧,你在这边有朋友吗?”句颜晨看到她左手上微弱的灰色波纹在磁场的影响下扭曲轨迹,在小指上浅浅绕了一圈。这么微弱的魂力真的会是预言中那个毁天灭地的人吗? “朋友,是有的。”元若兰想起宋宥辰和琴乐,“只是,我和他们走散了。” “那就麻烦了。” “嗯?” “我来杭州还有事,本来想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去办事,可你既不是这里的人,又没有朋友。我如果就这么走了,也不可能放心啊。” 听完这番话,元若兰顿时觉得心里暖暖的,这是她此次出门,第一次感受到善意。她一时难抑,眼眶竟然湿润起来。半晌才小声说了一句:“谢谢。” “不如这样吧,你先在这里住下,等我办完事情,再送你去北京吧。” “北京?” “是啊,那里不是你的家吗?” “啊,是。”元若兰差点儿忘记自己说自己是从北京来的,“可是,我……” 看着元若兰突然涨红的脸和局促的表情,句颜晨心中了然,他随即拍拍她的肩膀说:“车票我来买,正好我也没到过北京,可以去玩玩。” “真的?但是……” “如果你不想欠我人情,就当我的免费导游好了。” 句颜晨脸上的微笑,和窗外的倾盆大雨形成了强烈对比,元若兰仿佛看到了太阳冲破乌云照耀大地的景象,美极了。 次日一早,句颜晨离开宾馆,走前给元若兰留下了几百块钱和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字迹刚劲有力,和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元若兰打开窗帘,外面一片雾蒙蒙地,阳光不算刺眼,金黄色地暖光让人心情舒畅。她右手穿过耳际,插进头发里抖了抖,抖开了发结,同时抖开的还有心里沉重的负面情绪。她拿过桌上的钱,在门口的全身镜前对自己微笑,接着开门走出去。 来了杭州怎么能不去游览下西湖呢?如此想着,她坐上了前往西湖景区的公交车,和同来游玩的五湖四海的游客摩肩接踵,真实的触感令她一时忘记了烦心事,真的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游客。她看着窗外偶尔掠过的美景,和公交车开上石桥再落下的失重感一起,和游客一起,大声惊叫,再哈哈大笑。 与此同时,句颜晨来到杭州西部的西溪湿地。他躲在绿色的芦苇中,迅速从心脏处引出大量金属元素和地下的元素形成共鸣。他的意识力量被成倍放大,逐渐探到千里之外的大庆龙凤湿地。 ‘报告长老,元若兰已找到,如何确定她与异数有关。’ ‘云霄阁之前给各派留下了元气宝珠的子母片,我这就传给你。’ 西湖刚绕了半圈,元若兰就已经累得眼冒金星,她在岸边找了一家咖啡馆,在打开餐单的瞬间咽下一口口水。这里最便宜的一杯摩卡也要200多块,她伸进口袋攥紧钞票,一咬牙,叫来服务生,手指点在摩卡咖啡那一行。 冰凉丝滑的香甜味道入口的时候,元若兰默默安慰起自己,200的就是和20的不同。她小口小口地抿着杯子里的咖啡,好像多在店里耗一刻就能多捞回点本钱一样。 突然,隔壁桌的争吵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我靠!一杯咖啡200块!你们这里是抢劫吗?!” 她扭头看向说话的人,只见一个身高超过一米八,身材偏瘦,穿着潮流的男生站在那儿,他把墨镜推上额头,瞪着铜铃般的眼睛,看向服务生。 “先生,我们这里的咖啡豆都是上好的,绝对值这个价。更何况餐单上都是明码标价,您点餐时就该关注下价格。” 那服务生背对着元若兰,她看不清对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不过猜也能猜出不会好看,这种场所里的人眼睛向来长在头顶上。 “反正我没那么多钱。” “那我们只能报警,让警察来处理了。” “别啊!”男生一把抓住服务生,“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把lotos的墨镜抵给你。”说着取下墨镜,指着上面的logo,点头哈腰,一下就没了气势。 元若兰为此嗤之以鼻,她喝掉杯中最后一滴咖啡,起身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嘿,亲爱的!”身后有人突然揽住她,一用力将她拉进怀里。 “我去,你谁啊!放手!”元若兰对着肩膀上宽大的手掌用力一掐,对方“嘶”地倒抽一口凉气,却没有放手的意思,反而用另一只手箍住她的下巴,正是刚才隔壁桌的男生。 “亲爱的,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简直太好了!” “他是你朋友?”服务员的注意力一下全都落在了元若兰身上。 “我,我不……” “当然了,你叫元若兰对不对。” “对,可是……” “你们看,我都知道她名字,怎么可能不认识她。” “小姐,请问您是不是叫元若兰。” “我是,但是……” “那就对了!若兰,你快帮我垫付一下,我到时候双倍还你。” 元若兰被对方弄得措手不及,她没想到这样狗血的剧情竟然实实在在发生了。不过她作为电视剧目的铁粉也不是好惹的,脑子一转就有了对策。 “就你?还双倍还我,你这种人一有钱就去吃喝嫖赌,怎么,又被你老爸经济封锁了?”她换上一副熟稔的口气。 “各位,我是认识他,可是我认识他也没必要帮他付钱吧,再说……”元若兰矛头直转男生,“你先把欠我的5万还我,我再帮你付今天的。” 她这番话刚一落地,候在一旁的保安就立刻上前按住了男生,场面一下子陷入混乱。她趁人不注意朝对方做了个鬼脸,随后摆摆手走出咖啡店。 元若兰坐上回程的班车,想起刚才的一幕,不顾周围人鄙夷的眼光,独个儿笑得前仰后合。突然,一个疑问在她脑中闪过:那个男生为什么会知道她的名字?顿时,她神情僵硬,再也笑不出来。 ... 正文 第三十六章:死亡公交车 夏日沉闷的空气让人昏昏欲睡,正值晚高峰,公交车在路上走走停停,随车的人显得格外没精打采。车载电视上播放着没有营养的搞笑视频,车窗玻璃上印出元若兰紧绷的脸,她全部心思都在之前的事情上,没有注意,车厢里有人正不怀好意地走向自己,。 公车在十字路口处突然偏离既定路线,去了另一个方向,车上有人发问。 “这车怎么走了这条路?” 声音不大,却还是一石激起千层浪,人们纷纷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到窗外的路面,怨愤声此起彼伏。再看司机,他专心致志地把着方向盘,对身旁的纷扰充耳不闻。 “开门!我要下车!”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用力拍打车门,表情凶恶。 “对!我们要下车!” 人群受到了鼓舞,纷纷应和。司机慢悠悠地转过头,用阴森森的目光扫视人群,忽然脚下用力,加大油门,朝灯火渐暗的地方疯狂行驶。带头的大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倒地,神情惊恐,似乎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人群里有胆大的,上前探他的鼻息,接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退到几米开外的地方。 “死,死了!” 聚在大汉周围的人惊叫着退后,瞬间,恐怖的气氛在车上蔓延,元若兰伸长脖子,这才发现异常。她起身想去前面看看,却发现自己死死黏在了座位上,一动也不能动。她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缠上了细密的绿色条状物,说是植物却看不出是哪种。她又用力挣扎了几下,除了加深身上的勒痕没有任何作用。 人群开始陷入慌乱,有的人想打开窗子跳出去却推不开;有的人想拿应急锤撬车门却取不出;还有的人想拉开司机却拉不动。人们因此陷入了更深切的恐慌中,不少几个瘫在地上,一脸绝望。如果换做两个月前,元若兰或许也和他们一样,可是现在,她却异常平静。她一边小心摩挲着左手小指,一边暗暗观察车上的人,试图找出事件的罪魁祸首。 忽然,她颈间升起一丝凉意,细弱如丝的藤蔓爬上她的脖子,绕了几圈,只等最后一拉就能结果她的性命,却在最后一秒停住,和雪白的皮肤间保持一厘米的距离。站在她身后的男子有些纳闷,一双控制藤蔓的手顿在空中,随后发现了元若兰微微颤抖的左手,同时发现了藤蔓与小指间微弱的灰色气流,心里立刻泛起刺骨的寒意。看来,元气宝珠的预言并非空穴来风。前方人群里有人向他点头,他眼里的杀机又重了一重。 句颜晨回到宾馆,没有发现元若兰,赶忙启动全城金属的元素之力,搜索她的身影。在这个过程中,路灯、栏杆、广告牌纷纷发生了微小的形变,肉眼难以分辨,却瞒不住同在杭城的卓梓辰,他顺着形变的轨迹一路追踪,玄铁扇在风中嘶鸣。该死,连你也受到影响了吗?看来,施法的人不简单啊。 元若兰的额头上满是汗珠,面色苍白,以她浅薄的魂力奋力支撑着阻隔藤蔓的气盾。 “怎么还没解决。” “快,快了,这女人不好对付。” “速战速决,这群人已经疯了,场面就快维持不住了,如果他们闹出事引来警察就不好办了。” “你们,为什么,这么做。” 元若兰的声音不大,车厢里的四个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本来他们所有的对话都由一早盘在车身的藤蔓传输,按理说不会有人听见,哪怕是阴阳师。但元若兰却分明知道了一切,并且借他们的频道问了这样一句话。 句颜晨的追踪已经延伸到城郊,夜晚的之江路车辆稀少,因此他一下就注意到这辆疾驰中的巴士。经过几次试探,终于发现了元若兰微弱的魂力波动,当然也发现了车上的同门。 “嘭”一声响,气盾破裂,元若兰再也支撑不住,她头昏脑胀,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下一秒又被脖子上的窒息感侵袭。身后拉住藤蔓的手绕了一圈,找到着力点,为最后一击做准备。 “住手!” 句颜晨悄无声息出现在车厢里,切断藤蔓,护在元若兰身前。 “你,竟然也是……”元若兰想逃却有心无力,只能坐在椅子上,听天由命。 “句颜晨!你!” “长老只说要及时汇报,没有说要杀了她,况且还没有佐证。” “怎么没有!” 身后的女子击昏了在场其他人,走向元若兰,她手中握着的正是此前句颜晨从句苟那里得来的子母片。它在靠近元若兰时发出五彩光芒,且随着距离远近增减。 “那也要汇报之后再做决定!”句颜晨没有退让的意思。 “你能不能不这么死板。”门口“死”了的大汉站起身,活动起僵直的肌肉。 “总之,没有长老的命令,我们不能擅自行动。” “这么说,你一定要保她?”公车突然停在路边,司机从驾驶位走出,和其他三人站在一起。 “是,一切等我带她回五元坊之后再说!”句颜晨看了一眼身后的元若兰,突然想起和她同去北京的约定。 “既然这样,就不要怪我们不念同门之情。上!”司机一声令下,其余三人立刻应声逼近句颜晨。 只见四人双手拇指、食指、小指相抵,做出独特的形状放在胸腔靠近心脏的地方,源源不断的元素之力被引出。木的绿,土的褐,水的蓝,火的红交相辉映,扭成一股强大气流奔着句颜晨而去。他下意识掀起公车上的铁板,勉强挡住了第一波攻击,在下一波攻击到来前扛起元若兰,退到车尾,同时利用金属板做成屏障。 “对不起,去北京旅游的事恐怕没有机会了。” 句颜晨看着元若兰笑,和她在宾馆里看到的一样。 “为什么?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 “我接到的命令是确认你的身份,不是杀了你。五元坊可不是杀人的地方!”后半句他提高了声调,像是故意说给铁板墙外的人听。 “谢谢。” “不用,如果到时候我收到杀死你的命令,我同样会执行。” “如果我们这次能活下来,我愿意跟你去五元坊。” “为什么?你不欠我人情。”句颜晨看向元若兰的神情里都是诧异。 “因为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非要杀了我,放心,到时候我会逃的。” 卓梓辰侧身卧在车顶,车厢里的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他认出元若兰就是下午咖啡店里整他的人。 我的仇人可不能死在别人手里。他祭出玄铁扇,嘴中念道: ... 正文 第三十七章:北京之行(上) 树叶唰唰作响,树枝被扯向同一个方向,平地而起的狂风卷起尘土,同时卷走的还有句颜晨和元若兰。 一贯冷清的之江路难得热闹起来,消防车、警车、救护车混杂着红蓝霓虹光组成完整的车祸现场。半小时前,警局接到匿名电话,随后赶到,就见一辆城际公交车停在路边,火光冲天,万幸的是没有乘客受伤。大火扑灭后,警察向群众调查事件起因,结果他们各个面色惊恐,思绪混乱。经验老道的警察看出端倪,随即将事件定性为交通意外,之后一边安抚群众,一边教育新来的菜鸟。 “夜路走多了,总会撞鬼,人和鬼斗,没有好处。” 离车祸现场不远的树下藏着几个黑影,正是之前与句颜晨对峙的几位。四人仍然对刚才的一幕心有余悸,他们本来胜券在握,却在最后一刻功亏一篑,更可怕的是,对方出手前他们竟丝毫没有发现。 琴乐带着宋宥辰一路跟着元若兰的气息也来到之江路上。 “看来,我们又晚了一步。” “兰兰她没事吧!”宋宥辰看着满是警车的现场,语气急切。 “放心,她没事。不过……”琴乐在混杂的空气里,依然闻到一股和上次追踪到元若兰气味的宾馆里留下的一样的气味。 “不过什么?!”宋宥辰抓住琴乐的手臂,“你不要卖关子,想急死我吗?” “不过,我们又要继续追下去啦。”琴乐不想宋宥辰自乱阵脚,改口道。 “呼。”宋宥辰松开手,“没事就好,那我们出发吧。” “好。” 陪在若兰姐姐身边的人究竟是谁?从气息上判断,他来自五元坊,这一路都跟在若兰姐姐身边,却为什么没有动手呢?琴乐心中头绪万千找不出重点。 杭州到北京的g34次列车在路上疾驰,元若兰双手抱胸瞪着车窗,眼中烧出火来,仿佛下一秒就能把玻璃拆了。窗外的人速度与火车持平,他抱头浮在空中,全然不顾车内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你有本事,就滚进来啊!’ ‘唉,外面空气好。你要不要出来感受下?’ ‘你!’ “您好,请出示一下您的车票。” 乘务员出现的不是时候,莫名被元若兰狠狠瞪了一眼,掏出车票扔给一旁的句颜晨,转头继续朝向窗外。 “咳咳,你俩不要闹了。” 句颜晨一脸无奈的看着二人,心里叫苦不迭。昨日公车中,卓梓辰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出现,顺利带走了自己和元若兰,之后他为了报恩同意了对方一起去北京的要求,现在看来,这真不是个好决定。 早上候车室里,元若兰从虚弱中慢慢恢复过来,刚一见到买票归来的卓梓辰立刻炸毛。 “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你们,认识?” “不!” “认识。” 二人异口同声,却是两种回答。 “哼,你也是阴阳师?” “这句话该我来问你,看起来这么菜。” “你!” “别忘了,是我救了你们。” “呵,我不会谢你,这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你整我整得还不够?!” “我不过以牙还牙。” 二人在候车室争锋相对,剑拔弩张,差点引来保安。句颜晨除了躲远一点,别无他法。 句颜晨想起这些不禁打了个寒颤,生怕他们压制不住在车上闹出事来,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保证三个人不暴露。 “你,为什么不直接把我带回去。” 元若兰激将了卓梓辰半天,对方不为所动,她自觉没趣,不再纠缠。 “说好了要去北京旅游,当然要遵守承诺啊。” “可,你们不是要杀我吗?” “嗯,至少不是现在。” 要不是立场不同,他们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句颜晨心中如此想着,伸手拍拍元若兰的头,一副老大哥的姿态,虽然他也只比元若兰大个几岁而已。 卓梓辰不知何时钻进车内,坐在句颜晨旁边,拿他做起挡箭牌来。元若兰张牙舞爪,奈何手短脚短,没有讨到半分好处。 几个小时后,火车到达北京南站,卓梓辰因为逃票先从其他地方离开,为此句颜晨对于他的疑惑更深了一步,对方周身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看不出来路,虽然目前看来不是敌人,却不能掉以轻心,以一敌四的能力只怕不会弱。 大连某酒店。 方杰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想起恭修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砸向地板,吓得一旁跟来的服务员和跟班倒退好几步。阴阳界的搜索办法方杰用了个遍,依然找不到卓梓辰的踪迹,最后只能借助常人的力量,通过卓梓辰的信用卡记录找到这家酒店,没想到又一次中了套。 这小子在警校里别的没有学会,这侦察与反侦察学得出神入化,以前真是小瞧了他。现在线索完全断了,方杰一时不知接下来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这件事还能瞒卓安伟多久。他暗自叹气,只能最后去求求她了。 北京。 回到熟悉的胡同,来到记忆中的四合院门前,元若兰眼眶湿润,要不是身边还有其他人,只怕她早就抱头痛哭起来。 “爸!”她推开门,“爸!我回来了!” 院里正给南瓜修剪枝叶的王守成听到元若兰的声音,手中的剪刀滑落在地上,激动地上前一把保住她。 “闺女啊!”他抱住她肩膀,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真的是你!” “是。”元若兰有些梗咽。 “你怎么会回来?” “我,想你了。”这句话她说得真切,眼泪还是不争气流了出来。 “好好,那就在家里多住几天。” 王守成牵起元若兰的手要往屋里迎,这才发现句颜晨和卓梓辰二人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口。 “这两位是?” “哦,他们是我朋友。” “若兰的朋友啊,那就别站着了,快进来吧,叔叔家房间多,今天就住这吧。” “额,爸,不用,他们自己就……” “那怎么行,你出门在外肯定给别人添了不少麻烦,我得好好谢谢他们。” “是挺麻烦的。”卓梓辰小声嘀咕,一旁的句颜晨微微点头。接着,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四合院。 当晚,北京的天空少有的晴朗起来,星星透过云层,安静的看着大地上的一切,平静地有些不寻常。 ... 正文 第三十八章:北京之行(中) 蒙图看着前方高台处搔首弄姿的欧阳明月,咽下一口口水。倒不是因为生理冲动,而是欧阳明月的手段蒙图这些年看在眼里,当初那些反对她的蛊主和门徒不是莫名其妙的失踪,就是以各种理由被派出公干,最后死在任务过程中。 蒙爵家族长相丑陋,在族里不受待见,好在有着最适合修习“蟾蛊”的体质才不致落没消亡。到了蒙图这一代,他跟在欧阳明月身边成了亲信,地位渐长,算是“光耀门楣”了。只是这主子的脾气不好捉摸,他跟丢了云霄阁的小少爷,还不知欧阳明月会如何罚他。血蟾似乎也感受到他的情绪,缩在他手掌里瑟瑟发抖。 “卓家小子身上带着无息玉?” “是。” “那也是怪不得你。”欧阳明月随手摘下一朵杜鹃,黑蛇顺着她的手臂爬上花蕊,接着隐匿在花心深处,杜鹃随之发黑发紫,变成一朵颜色丑陋的干花。接着,她将花朵扔到蒙图手中。 “看着小劫,别让他被那孽种勾走了魂儿。” “是!” 蒙图收到新任务,那便是过往不究了,他一脸感激,如释重负。 “图图,你这次可不要搞砸了哦。” 欧阳明月在蒙图离开前交代了这一句,对方迈出房间的腿分明抖了一下。随后,反身抱拳作揖,逃也似的退出房门。 “草包!”欧阳明月向来看不上蒙图,“不过,手下嘛,忠心就好。”她轻抚盘踞在身后的巨蟒,“小黑,你说是吧。”巨蟒吐了吐信子,似乎在赞同她。“哈哈,就知道你最好了。”欧阳明月趴上小黑的身子,感受他冰凉的皮肤,沁人心脾。 另一边,蒙图慌忙回到处所,小心翼翼地将杜鹃花插进蛊盘中,那花刚一落在盘子上就生出根叶来,稳稳扎进蛊盘。随着杜鹃花一点点由黑转红,蒙图知道千里之外的欧阳劫应该已经收到了命令,那孩子聪明,不知道看不看得出这当中的端倪,希望他回来不要怪自己吧。 欧阳劫差不多和元若兰他们前后脚到的北京,他不能离迷蛊太远,否则掌握不好它的发育,最终的效果就不会好。他估摸下时间,算准了欧阳明月的催促该到了,果然在路边的国槐下看到了黑蛇。它瞧一眼欧阳劫,紧接着钻进草丛里。欧阳劫趁势跟上去,在它爬过的泥土中找到杜鹃花瓣,他扫过一眼,无非就是让他趁着元若兰去五元坊前下手,再看黑蛇已经消失不见。 他在元若兰住处的附近找了一家小宾馆,今晚是迷蛊成型的最后一步,他有些好奇元若兰梦境里的他会是什么样,竟然期待起晚上来。 王守成去市场买了菜,元若兰走的这些天,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了。他张罗着在小院里忙里忙外,元若兰几个人就在一旁打下手,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夜幕降临,小院门口的灯泛着温暖的光,饭香飘出门廊,飘出小巷,飘到北京称不上美的夜空。院内的南瓜架下,一群人围坐一圈,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 “来来来,尝尝我自己泡的酒!” 王守成从屋里拿出多年的珍藏 “叔叔,我,不会喝酒。”句颜晨面露难色。 “开什么玩笑!是男人哪能不会喝酒!” “是啊,是啊,小卓说得对,多少喝点。” 说完,他给每个人都倒上一杯。 “来,大家先碰一个!” “叔叔,我真的……” “我爸酒可有年头了,他只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喝。是男人,就别婆婆妈妈啊。”元若兰拿起酒杯递给句颜晨。 “那,好吧。” 酒过三巡,句颜晨果然倒在了桌上,连菜都还没来得及吃。 “哈哈哈,他还当真是没有喝过啊!”卓梓辰推推句颜晨的手臂,对方没有一丝反应。“不管他,我们继续!” 三人喝酒聊天直到后半夜。 “老王!你的酒……”卓梓辰眼神迷离,“真不赖!” 四人中只剩下微醺的元若兰和王守成,借着酒劲,元若兰埋在心里多年的疑问终于问出了口。 “老爸,我妈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啊,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咦?!”元若兰冲着王守成坏笑,一副了然的样子。 “嘿嘿。”王守成少有地红了脸,“可惜她把你托付给我没多久就离开了。” “她,去了哪里?” “我,不知道。” 王守成终于也敌不过强烈的醉意,“铛”一声砸在桌子上。 “诶?你,也……” 元若兰昏昏沉沉地紧接着也睡了过去,父女俩各自进入梦想,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1997年,北京。 王守成关上小店,拎着一瓶二锅头,走在回家的路上。忽然,路边冲出一个受伤的女子,灯光中她俏丽的脸上满是血迹,怀中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他一时慌神,怕自己卷进什么争斗中,扔下二锅头就跑。他刚跑出几米远就听见女子发出微弱的呼救声,王守成一咬牙撤了回去,刚要去扶又陷入犹豫之中,婴儿适时地啼哭让他坚定了决心,最终将这对来路不明的母女带回了家。 女人一直在昏睡中,王守成始终守在她身边,他很少与人交往,女人就更少了,何况还是这么漂亮的女人,因此时间一长,多少产生了些同情之外的情愫出来。 三天后,女人转醒,身上的伤神奇的愈合了。王守成没有多问,他想起老辈人说的一句话:有些事相信你愿意相信的部分就好,人难得糊涂。 又三日,女人逐渐能够下床活动,白天趁着阳光好,就和他在院子里坐着聊天。 “你不想知道我们从哪里来,是什么人吗?” “一个女人带着孩子逃难,背后的故事应该挺残酷的,我何必非要知道。” “谢谢。” “不客气,你们,往后有什么打算。” “我也不知道,我还有必须要去做的事。可是,孩子……” “不如,你去办好你的事,我来帮你照看孩子。” 王守成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认真,女人看着他的眼神里都是不可思议。 ... 正文 第三十九章:北京之行(下) 宿醉让句颜晨感到头重脚轻,他用腕骨磕了几下额头。眼前天旋地转,桌上杯盘狼藉,他的对面是王守成,左手边是卓梓辰,右手……奇怪,元若兰怎么不在位子上。 句颜晨起身,汇聚身体里的金元素,冲空中打一个响指,无数细小的金粉撒落在四合院的各个角落。他集中精力仔细搜索,没有发现元若兰。他召回金粉又一次发向天空,这一次,金粉散在地上,画出一条细长的线,延伸到四合院外,一直指向巷子的出口。他看着断裂在小巷入口的金粉线,推断有人在这里带走了元若兰,只是不清楚是哪方势力。 “这女人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卓梓辰打着哈欠,伸起懒腰,斜倚在围墙边。 “走,回去吧。” “不继续追?” “对方故意掩藏了气息,同时封住了元若兰的魂力,他们混在普通人里,想找他们犹如大海捞针。” “啊,也好,难得清静。” “王叔昨天的饭真是喂了狗。” “嘿!你说谁呢!我又没说不找……”卓梓辰撇撇嘴,踢开脚边的石子。石子滚到路边,卡在雨水篦子的缝隙里。有人一脚踩在上面,石头“哐当”一声掉进下水道。同时,另一双脚出现在旁边,形状偏小,是女人的脚。卓梓辰抬眼向上,一下就看到她小指处微弱的魂力旋窝。 他拉住回身往里走的句颜晨,对方丢给他一个了然的眼神,他这才发现句颜晨早早就收敛了气息,以来人的魂级是察觉不了的。 “请问……”琴乐走近他们,眨巴忽闪的大眼睛。“这里是33弄吗?” “是。”卓梓辰余光里扫一眼巷口的蓝色标牌,心下意识到不好,对方竟然发现了吗?他刚要祭出玄铁扇,却被突然袭来的痛感阻碍了手上的动作。一旁的句颜晨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他们并没有受伤,这种痛来自于神经元。 句颜晨努力稳住因为疼痛抖动不已的双手,在金粉的作用下,看出了对方魂力的轨迹,接着,强行从泥土里导出可用的金属元素,切断了魂力气流,护住自己和卓梓辰,两个人顿时轻松下来,刚才的一切就像做梦一样。 “是五元坊的人,我不打了。” 琴乐自知打不过,收起了攻击。她有些愤慨,却还是退到了宋宥辰身后。 “你来。” “哈?”宋宥辰一脸惊恐,贴在她耳边小声说:“你开什么玩笑,你都打不过我怎么可能……” “你是普通人,我们有规定,不能对你们使用能力。所以……”琴乐推了宋宥辰一把,“和他们比拳头!” 这句话一出,逗乐了卓梓辰,他向前一步,摆开架势,和电影里的武林大师有几分相似。句颜晨见状一脸笑意,干脆退到一边,只是依然小心防着琴乐,对方的心思却好像不在这上面。 “宥辰哥哥,上啊!你可以的!”琴乐一脸兴奋。 宋宥辰被赶鸭子上架,他一学金融的平常哪儿打过架,可又碍着男生的尊严和元若兰的安危,只能抡起拳头闭着眼朝对方脸上砸,结果卓梓辰微微一闪就躲过了他的拳头。他反倒一个踉跄,失去重心,眼看就要撞到墙壁上。说时迟那时快,卓梓辰伸手一捞,免于一场血腥。 “停!”卓梓辰见对方还要上前,赶紧阻止。“我懒得和外行人打。” “你!”宋宥辰上前又是一拳。 “额,咱能不能把话说清楚再打,打架也要个理由吧。”说完他迅速移到琴乐身边,“妹妹,你们是来找那个麻烦女人的吗?” “麻烦女人?” “是啊,自从遇上她,就没有一天消停过。” “我们一路追踪而来,我知道你们一直和若兰姐姐在一起,那个五元坊的。”琴乐看一眼句颜晨,“不知道带着什么目的,至于你,我是刚刚知道你也是阴阳师的,只是我看不出,你是哪派。” 卓梓辰下意识摸摸脖子上的无息玉,心里的震惊不必句颜晨小,这个看着十几岁的小姑娘竟然知道的这么多,以她的魂级的确有违常理。他突然来了兴致,对于面前这个人的背景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我们一觉醒来她就不见了,线索到这里就断了,你这么厉害,不如你想想办法?” “我……”琴乐小心吸了一口气,元若兰的气息比之刚才又淡了许多,看来她真的已经不在这儿了。“试试吧。” 说完她双手托起魂力球就要发力,却被卓梓辰一把拦下。 “你疯了吗?在这里?” 琴乐猛然发现自己站在主街上,确实是寻人心切大意了,为此不自觉地吐了下舌头表示歉意, “对不起,对不起。” 卓梓辰揉揉鼻头,心里对她的兴趣度更加深了。 元若兰坐在赵公口客运站的候车室,远处走来的人是欧阳劫。 “票买好了。” “劫,你辛苦了。” 元若兰欢天喜地搂住他的手臂,歪头搭上他的肩膀,任谁看来都是一对甜蜜的小情侣。 “哇,你快看!那边那个男的,好帅啊!” “是啊!可惜有女朋友了。” 欧阳劫听到这句话,心里竟然莫名有些开心。他看着元若兰,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笑。 “你昨天做梦了吗?” “诶?你怎么会知道,真的做了个梦,一个特别真实的梦。” “梦到什么了?” “嗯,你猜。” “不说算了。” “嘁,那就不说了。” “真不说?” “嗯!”元若兰傲娇地甩过头收回手,眼角却似有还无地瞄向他,满脸写着;你怎么还不问我,你这样就放弃了? 欧阳劫笑意更深,他想起她之前的咄咄逼人,原来你和男朋友的相处竟是这样啊。 “是不是梦到我了?” “嗯!”元若兰眼睛笑成月牙儿,面容不似对待别人那样有棱有角,而像是打了柔光,一副小女人模样。“我啊,梦到我们之间一路走来的回忆啦!” 万蛊门,玉蟾蛊部。 蒙图几日来一直守着杜鹃花,看着它随着欧阳劫的内心变幻色彩。突然,花儿绽放出五彩霞光,和以往的都不一样。 ... 正文 第四十章:迷情蛊 卓梓辰望着头顶刚露头的小南瓜,用手里的木棍抵住南瓜藤,把它顶到阳光更多的地方去。 “诶!可不能揠苗助长。”王守成夺过木棍敲他的脑袋,接着把南瓜放回原来的位置。 “啊哟,真疼。”卓梓辰五官皱在一起,“王叔,您女儿不见了,怎么不见您着急呢?” “急又能怎样,我知道自己帮不上忙,至少……”他点起一根烟,嘬一口。“别给你们添乱不是。” “您,知道……” “不算,我只是猜到一些。” 卓梓辰没再说话,和自己相比,元若兰幸运许多,他能想象到她在王守成身边的童年,简单平凡,不用每日练功,也不用活在常人的世界里小心翼翼。这些都是他一直以来期盼的,他不禁羡慕起元若兰来。 另一边,句颜晨端坐在圆凳上闭目养神,宋宥辰一脸警戒。 “宥辰,你不要太紧张了。来,喝口水。” “谢谢叔叔。”他接过杯子,依然盯着卓、句二人。 王守成无奈地摇摇头,退回南瓜架下。院子里持续着低气压,大家都在等一个结果,虽然目的不同,但琴乐显然成为了所有人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希望。 屋内,琴乐利用魂力加强自己的嗅觉搜索范围,循着空气里的蛛丝马迹,在千里外的上海找到元若兰逗留的气息,和她同时出现的还有欧阳劫。琴乐第一次搜索这么远的距离,魂力和身体都到了极限,她来不及出门告诉其他人,就累得倒在床榻上,睡着了。 夜幕下的外滩佐着灯光配料,美得不真实。每日如期开拔的游船载着天南海北的游人徜徉在黄浦江之上,人们毫不吝啬地用手机、眼睛、语言记录着这里。 突然,闷热了一天的魔都开始下雨,黄浦江上风力渐起。雨水不大,混合着江水拍打在船头和两侧的甲板。这不仅没有阻碍游人的兴致,反倒有更多的人从船舱里钻出来,年轻的嬉笑怒骂,年长的静静享受雨雾中别样的风景。 在众多人中,欧阳劫依然闪耀,一群小女生正在他不远处踌躇不前,似乎在讨论该由谁上前搭讪。 “喂,帅哥,交个朋友吧。” 欧阳劫斜眼看她,没有理会,他嘴角的笑容尽是不屑。可女生却觉得他在欲迎还拒,脸颊泛起娇羞。刚从二楼下来的元若兰看到这一幕,顺手扔掉手里的雪糕,杀气腾腾地盯着他俩。 “那个,我叫玉洁,你呢?” 女生还在纠缠,欧阳劫有些不耐烦,他侧身看她,任风吹乱额前的碎发。 “我对主动凑上来的女人没有兴趣。” 大概没有想到对方会甩出这么一句,叫玉洁的女生愣在当场,脸开始发红发烫,眼里冒出羞愤的泪水,但丝毫没有博得同情,反而让欧阳劫更生厌恶。 “要哭鼻子回家去哭。” 女生彻底泪奔,她一跺脚,反身冲向闺蜜群,一边抹眼泪,一边控诉着刚刚发生的一切。在她的闺蜜中有个短头发的,听完一脸愤恨的看着欧阳劫,然后拉上一群人径直朝他走来。 “小子!不要以为自己长得帅点就牛逼了,混蛋!”说着抬手就要打他。 元若兰隔岸观火了半天,看到这里着实忍不住了,赶紧上前挡住短发女生的手。 “不管别人有没有女朋友就乱搭讪,厚颜无耻。”说完揽过欧阳劫的脖子,深深一吻。接着傲然看着对面的娘子军,一副要动我男人先动我的架势。 “那他也不能不尊重别人,他必须向我朋友道歉!” “我觉得他说的没错。” “你!”短发女生的巴掌脸此刻离元若兰只有几毫米,元若兰根本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却还是没有放松表情,更没有让步。 瞬间,他们的周围就拥满了人,有的拿出手机准备记录这一刻好po上微博;有的窃窃私语yy着剧情的发展;还有的看戏不怕事大,叫嚷着让她们打一架。喧闹声最终引来了船上的管理人员,一个身着保安服的50岁大叔,握着警棍拨开人群。 “闹什么闹,都回坐位上去!” “滚!” 短发女生和元若兰异口同声,保安大叔悻悻地看向哄笑的人群。 “笑什么笑!”接着,他指着她们说:“你们再这样我就送你们去公安局,小小年纪横什么横!” 娘子军里有人怕把事闹大,上前拉过短发女生,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对方啐了一口“****”,最终撤离了现场。 元若兰当然不能忍,正要追上去,欧阳劫抓住了她。 “算了。” “不!” “听话!” 他瞳孔里的紫光闪了一下,元若兰一晃神点头说好,跟着,在他的牵引下去了楼上。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身后是保安大叔扯开嗓子的怒吼声,以及围观群众的唏嘘。 “呵呵呵,你吃醋的样子真逗。”欧阳劫捂着肚子。 “吃醋?”元若兰一脸狐疑,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咳咳,没事了。”欧阳劫突然意识到什么,正色道。 “不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快说!”元若兰跳上他的肩膀,箍住他的脖子。 “好好,你放开,我就说。” 就在元若兰松手的一瞬间,欧阳劫突然揽住她的腰,一张薄厚适中的唇贴上她的唇吸允着。他灵巧的舌头撬开她的齿贝,卷住里面的柔软。元若兰顿时脑袋一片空白,身子瘫软下来,沉浸在浓烈的热吻中。 另一边,用来监视欧阳劫的杜鹃花忽然剧烈燃烧,化成灰烬,安分地躺在蛊盘中。蒙图见到此情此景,赶忙带着蛊盘去五毒谷上圣厅找欧阳明月。 “混账!欧阳劫,既然你如此不服管教,那就别怪我逼你!”欧阳明月捏碎手中的蛊盘,“蒙图!你过来!” “是,是。”蒙图浑身发抖,磨磨蹭蹭来到她身边。 “散出消息,就说小孽种在我们手上!” “这,有些不妥吧。” “你说什么?”她眼睛眯成缝,“现在连你也敢违逆我了?” “没,没有!属下不敢,属下这就去!” “哼!”她掐住蒙图的脖子,“蒙图,要不是这些年我脾气好,以你这几次的表现,早就死无全尸了。你最好想清楚自己的处境,滚吧!” 蒙图连滚带爬离开上圣厅,片刻不敢耽误。 ... 正文 第四十一章:暴雨前 琴乐迷迷糊糊从床榻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被子,屋里的方桌上有四个男人正睡得歪七扭八。她挣扎着起身,梳理起体内的魂力,想起元若兰还在千里之外的上海,不免加快了修习的速度,结果心绞痛又一次复发了。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她就时常会有心绞痛的症状,那是摄魂泪弥补魂魄缺失所带来的后遗症。 “琴乐,你怎么了?” 卓梓辰率先醒来,刚好看到她攥住胸口的衣服,疼得大汗淋漓,弓在榻上。他凑上前满心关切,同时吵醒了其他人。 “丫头,你醒了啊。”“没事吧?”“琴乐!” 说实话,婆婆虽然对琴乐很好,却极少会嘘寒问暖,只是一直强调她肩上的责任,原来被人在乎是这样的感觉。 “没事,没事,我就是修习的时候太着急了。”她擦掉脸上的汗珠,“我记得我之前运功在找若兰姐姐,怎么就睡着了?”她看向窗外,“现在几点了?” “六点。” 句颜晨看一眼手表回答她。 “这么晚了!”琴乐说着就要下床。 “你还是再休息一下,别逞强。”卓梓辰扶住她的肩膀,压住她。 “我没事,我没来得及在若兰姐姐身上留咒印,没办法用瞬移了,她现在离我们太远,如果不赶快过去,我怕……” “喂,你可别认为这里就你一个人有本事。”卓梓辰祭出玄铁扇,“交给我,放心吧。” 琴乐盯着他,眼神半信半疑。 “是啊,你最近太累了,还是要先养足精神才行。”宋宥辰见她脸色苍白,再回想他们最近的经历,心里为自己只顾着元若兰忽略了她而愧疚,连忙帮着卓梓辰说话。 “琴小姐别担心,他不行,还有我。” “丫头,听他们的话,我这就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王守成到院子里舀水抹一把脸,接着就去厨房忙活起来。 “谢谢你们。”琴乐一脸认真。 “谢啥,我们是怕你脱后腿。”卓梓辰竟有些不好意思,口不对心。 “对不起,是我太弱了。”琴乐低下头玩手指。 句颜晨和宋宥辰同时瞪着卓梓辰,一副“你怎么说话的,看吧,惹祸了吧。”的样子,卓梓辰也是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办。他朝另两人求助,他们倒是难得有默契,同时撤出房间,留下他一个人抓耳挠腮。 “额,我说,那个,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人吧,平常爱开玩笑,你别当真啊!” “不,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太弱了。” “额,那个,你……” “但是,慢慢我就会变强的!真的!” 琴乐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头抓着卓梓辰的手,神情诚恳。 “怎么?你不信我?”见对方没有反应,她鼓起腮帮,娇嗔道。 “没有,我信,我信。”跟着小声嘀咕:“原来没生气啊。” “你说什么?” “没,没有。” “那我继续修习了,饭好记得叫我哦。” “好。” 卓梓辰听话地退出房间,王守成正好端出刚做好的稀饭,招呼他去帮忙弄点小菜,他像是吃了兴奋剂,欢脱雀跃地就去帮忙。 “这小子吃错药了?” 宋宥辰不知何时也放下了戒备,捅捅身边的句颜晨。句颜晨一转眼珠,立刻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捂嘴偷笑。 “喂,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和我说说?” 句颜晨张大嘴欲言又止,接着摇头走向一边,把宋宥辰甩在原地,任凭他怎么问都笑而不语,吊足了他的胃口。 一只麻雀停在院里的老槐树上,它俯身看着树下的一切,眼珠黑得发亮。 另一边,在上海玩疯了的元若兰此刻正坐在欢乐谷的过山车上,叫声随着一起一伏忽大忽小,双手死死攥住欧阳劫,指甲扣进他的皮肉,他强忍着叫出声的冲动,好看的五官扭在一起,依然能看出满满的笑意。 突然,黑暗角落里的一丝杀意直奔着他们而来,他神经反射地扭头朝游乐场东北角望去,神情严肃。他不知道对方是否发现他们,因为以这样的距离,他探测不到对方的能力和等级,况且,他一旦施力就会暴露自己,权衡之下,他选择按兵不动,因此在元若兰提出再玩一次的时候没有反对,毕竟人群才是最好的伪装。 “劫,今天真是玩够本了!”元若兰晃着他的手,“我们回去吧。” “嗯,好。”他的回答心不在焉,语气敷衍,眼神放出鹰一样的光芒来。元若兰看着心里一震,霎那间感到一丝害怕,她压制住心中的恐惧,牵着他出大门,上了出租车。在这期间,她一直没敢说话,上下嘴唇在打架,对方周身散发出的冰冷让她觉得陌生。 “劫,你怎么了?” “嗯?” 欧阳劫回过神,看到她有些苍白的面容,意识到自己太紧张影响到了她。 “没什么,累了。” “那你休息一下。”元若兰指着自己的肩膀。 “好。”欧阳劫浅笑,融化了元若兰,打消了她之前的疑虑。 出租车在灯红酒绿的上海街头行驶,司机打开收音机,里面放着当下最流行的歌曲,空气里突然有一股甜香,元若兰看着在她肩头睡着的欧阳劫,困意渐起,紧接着也睡着了。 江水带着泥土的气息钻进欧阳劫的鼻腔,出租车里怎么会有这个味道?想到这儿,他猛然间醒来,发现自己被水绳捆住,动弹不得。他急切地察看四周,寻找元若兰,当发现对方被捆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时,松了一口气。 “你们说,咱们这次立了这么大功劳,上面会给什么奖励?” “就算不升官也该有奖金拿吧!” “说得没错!哈哈哈哈!” 他适应了黑暗,看出这里是个铁皮集装箱,估计是在江边的某个工地上。面前獐头鼠目的几个人应该只是小角色,他们口中的“上面”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但是,自己一直隐藏的很好,为什么会暴露?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身前几人围坐的桌子上,一只黑色杜鹃花映入眼帘。 欧阳明月,你可真够狠的。欧阳劫看着还在昏迷的元若兰,瞳孔的紫光大放异彩。他嘴角翘向一边,集装箱里回荡着魅惑的声线。 “喂!” ... 正文 第四十二章:计谋 “喂!” 小喽喽听到声音转过身,他们互相交换眼神,跟着,一个头目样的人走出来,凑近他。那人额上有刀疤,歪歪扭扭像蜈蚣,他目露凶光,狠狠盯着他。他不以为意,笑着看他,那笑冷气森森,看得他心里发毛。 “笑什么?!” “……” “不准笑!” “……” “我他妈说不准笑,你听不懂吗?!” 头目起手一记重拳,打在他左脸上,立即留下一大片红。他嘴角撞上牙齿,蹭破了皮肉,流出鲜血。他舔干净血迹,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头目气急,又要动手,却被他口中冲出的黑影割断了喉咙。他甚至来不及出声就倒在地上,脖子上的窟窿里冒出汩汩黑血,一只蜈蚣趴在上面贪婪的吮吸,不多会儿就膨胀长大成一个人的大小。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在场的其他喽喽来不及反应,就成为蜈蚣的腹中餐。欧阳劫身上的水绳没有解开的迹象,看来果然不是这群菜鸟施下的,他腕间钻出壁虎,小家伙牙尖嘴利,迅速切断水绳。他扭扭酸疼的手臂,壁虎跟着奔向元若兰,结果被一束水光弹了回来。就在此时,集装箱门口出现一个人,在他身后站着数十名水门坊士。 “啪啪啪”玄齐边鼓掌边开口,“不愧是五毒上圣的继承人,这群废物果然关不住你。” “五元坊自称名门正派,怎么也会用迷香这种下三路的手段。” “对待非常人士自然得用非常手段。” “所以你找来这几个吃了水丹的普通人就是为了让我放松警惕?” “他们想拜进我五元坊,可惜资质有限无法修习,我给他们水丹满足他们的愿望,有什么不好?” “呵。”欧阳劫冷笑一声,从丹田处引出内丹,施放骨蛊虫。只见这些白色细长的小虫前仆后继聚集在他的尾椎骨,不多时他就凭空生出数米长的骨尾,骨尾末端的地方长出锋利的骨刀。五元坊众人立刻摆开阵法,围在他身边,从四面八方发起进攻。 他步履翩翩,身后的尾巴灵巧地挡过水门坊士的攻击,骨刀脱离出去在人群里几下回旋,立刻将元力弱的低阶坊士撕裂,硬生生将阵法打乱,空气中的血腥味加重了许多。他的宠物壁虎守在元若兰身边眼放绿光,若不是他的吩咐,它早就按耐不住身体里嗜血的本性冲将出去了。 玄齐节节后退,最终被逼到墙角避无可避,他锁住逃到门口的坊士挡在自己身前,趁机翻身滚到元若兰身边,水鞭卷住壁虎狠狠砸在铁皮上,紧跟着勒住元若兰。欧阳劫手疾眼快,一甩骨尾卷住玄齐的手臂,阻止他施力,攻击随之停止。 “哈哈哈,没想到她真的是你的软肋。” “放手!” “我的任务就是杀了她,你觉得我会放手?” “你敢!” “到了这份上,还有什么敢不敢。” 玄齐看着周围残缺不全的尸体和惨烈的现场,他背着同门想独吞功劳的大计算是没有盼头了,如今确实没什么好怕。 “你杀了她,下一刻你也会死。” “哈哈哈,有她陪葬,不算太亏。” “好。”欧阳劫突然松开玄齐的手,“你杀吧。” “欲擒故纵这招对我没用!”玄齐拉紧水绳,元若兰因为窒息身子不停扭动,她张大嘴巴呼吸,表情痛苦。 “自以为是。”他舔掉骨刀上的血迹,坏笑道:“我改主意了,你不会死的,你杀了她,我有的是方法让你生不如死。万蛊门那些炼蛊的法子……”他故意把话停在此处,走近几步,心里算准射程,“你该听过吧。” 玄齐心里一震,手上的动作有犹豫。他趁势甩出骨刀,一刀结果了对方,玄齐死前的眼神里只剩惊恐。 他坐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手里握着遥控器,电视上放着最新的新闻。 他关上电视,想起刚才一战,丹田处隐隐作痛。可恶,欧阳明月你竟然来这招。他估算内丹中剩下的蛊虫数量,如果再来一个和玄齐同级的人,只怕他就要输了。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蛊囊,将蛊虫全数吃下。里面的蛊虫虽然尚未成型,但多少能够缓解内丹和自身的损伤,丹田的痛感渐渐减弱,他调理好内息,走进房间。 元若兰安静地躺在床上,他拂过她的额头,她逐渐转醒。 “嗯?劫?我们在哪?” “宾馆。” “诶?我睡着了?” “是,你太累了,再睡会儿吧。” “好。” “看来,我们必须回去了。” “回哪?”元若兰回答得迷迷糊糊。 “贵州。”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句话虽然很小声,他还是听得清清楚楚。他拿起床头柜上的黑色杜鹃,传给欧阳明月一句话。 ‘即日就回,勿念。’ 上海作为国际化大都市,夜生活丰富得让你难以想象,那些上得了台面和上不了台面的娱乐场所比比皆是。在这座东方魔都,你有门路就吃香喝辣,没有门路依然能窥见奢靡生活的一角。 琴乐几人坐着玄铁扇一路狂奔,花了四小时的时间赶到这里,被众人寄予厚望的卓梓辰当场得到一堆吐槽。 “这和直接坐高铁过来有什么区别?”宋宥辰的顶着被吹成鸡窝的头发抱怨道。 “当然有!还是快了1个多小时好么!” “早知道这样,我就该带你们钻个地下,免得喝一路西北风。” “钻地?吃土也没比现在好多少吧!” “你俩别吵啦!”宋宥辰努努嘴,指向琴乐。 琴乐闻出元若兰的气息,比之前要浓烈很多,说明她离自己很近。借着夜色的伪装,她迫不及待暗暗加大了搜寻的范围,周身泛起小小的气流波动。 “找到了!”她大叫一声,“他们在如家快捷酒店。” “他们?”卓梓辰顿了顿,“你是说掳走她的人?” “嗯嗯,梓辰哥哥,又要麻烦你啦。” “切,你们不是嫌我慢么。” “是他们,我没有这么说哦。”她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虽然你是没有我的瞬移快啦,不过也很厉害呢!”她拍着他的肩膀,带着一种安慰的意思。卓梓辰突然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发不出,对着在一旁偷笑的两人翻白眼。 “你那个破瞬移,事先不找个人做节点就不能发动,简直坑爹。” “婆婆就可以在死物上做节点,等我长大了也行!你们云霄阁的法器更破!”她叉着腰大吼,还好句颜晨及时隔离了声音,不然周围的人听到了肯定要把他们送去精神病院。 “你这人……”卓梓辰完全把不准她生气的落点和节奏,即气闷又感到有趣,如此矛盾的情绪他是第一次有,因此处理起来就像走在迷宫里的老鼠,急躁又局促。 “好了好了,现在没时间说这些,快走吧。” 句颜晨刚说完,他们面前突然蹿出一个穿黑色卫衣的人,他用衣帽兜住脑袋,头压得很低。 “几位,这么着急要去哪里?不如我们一起?” ... 正文 第四十三章:魔都 欧阳明月手捏一朵黑色杜鹃往鼻前一探,有一股淡淡的腥气。欧阳劫做事和她差不多,下手果决,手段残忍,也懂得如何掩盖事实,向来不用她去给他擦屁股,可这次却不一样。集装箱里那些五元坊士的尸体,若不是她事后销毁,仅凭一场大火必然会留下证据。元家的小孽种真是有本事,竟让他公然反抗起她的命令,甚至不惜暴露自己,好给那些追在她后面的人留线索。 欧阳劫原属守宫蛊,自出身就天赋异禀,拥有一双紫色眼睛,和开派祖师一样,是不可多得的五毒上圣候选人。因此他三岁的时候就离开部族被她养在身边,说是儿子也不为过,她教会他炼蛊,教会他识字,送他去普通人的世界上学历练,却唯独没有教他“情”这个字。他也一直没有让她失望,直到这次出门,这让她对元若兰的嫉恨又加深了许多。 “去,把李萧叫来。” “是。” 侧立一旁的下人出了上圣厅直奔月影蛊部而去,欧阳明月继续玩弄着手上的花儿,耳边一遍一遍听到的都是欧阳劫‘即刻就回’的话语,揣测他如此说的真正意义。 卫衣男抬头的一瞬间,琴乐吓了一跳,那帽檐底下的根本不是脸,而是蛊虫聚集而成的肉球。 “show——time” 虽然没有五官,她竟然感觉他笑了一下,接着,黑色卫衣下包裹的蛊虫像是失去某种束缚,四处逃散。它们从衣领、袖口、裤腿钻出,迅速散到人群里,钻进所有阻挡它们逃亡之路的人的皮肤里。那些被蛊虫所噬的人突然像发狂了一样,聚集在琴乐一行人的周围。 “怎么办?”她支起气盾,抵住扑将过来的人群,焦急地发问。 “这么多人,一个个打过去手都要打残了吧。”宋宥辰躲到句颜晨身后。 “没等你打完,警察就会被你招来,到时候怎么解释?”句颜晨翻给他一个白眼。 “我有办法,不过在这里施展不开,你们谁能带他们离开这里。”卓梓辰合扇打掉伸到面前的手臂。 “那个,我有个主意,就是……” “你别支支吾吾,快说。” 琴乐迅速画出咒印,印在宋宥辰身上。 “宥辰哥哥,你从人群跑出去,找辆车,开到城郊,我用瞬移过去。” “这,就是你的办法?” “是啊。” “我去,真够折腾的。” “那你又更好的想法吗?”她盯着卓梓辰手上的玄铁扇,“又坐扇子?” “……” “现在只能这样了,宥辰你先跑出去,我和梓辰给你开路。” 句颜晨看了一眼卓梓辰,对方无奈地点点头,他俩一个制造金粉,一个扇风,人群迷了眼睛慌不择路,宋宥辰趁乱逃出包围圈,跑到街边,随手拦下出租车,按照计划,赶去郊外。 半小时后,琴乐闻到宋宥辰的气息中泥土的味道越来越浓,估计他已经到了,赶紧示意卓梓辰他们收手,接着在头顶画出咒印,迅速启动瞬移,下一刻人群就消失在街道中。她进入漩涡前发现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躲在岔口拿着手机,心想不好,随手把卓梓辰拉出来扔回街上,同时大叫着甩给他一句话: “没有我他们过不去,你留下来。” 卓梓辰摸着摔成几瓣的屁股一头雾水。 “诶,我去!你什么意思!” 接着,认命地站起身,余光正好瞥见了正要打电话的女人。他赶忙上前,一把揽过对方,女人吓得手机摔在了地上,屏幕显示“110”几个数字。该死,他在心里啐了一口,迅速想着对策。 欧阳劫站在宾馆的阳台上喝啤酒,望着霓虹灯下披红戴绿的上海,第一次明白了那些人叫它魔都的原因。 “咚咚咚”有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没有应答,也没有开门。门外的人又敲了几下,他开口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守礼节。” “嘿嘿,出门在外,入乡随俗。” 一条黑蛇从门缝钻进来,它张开大嘴,竟有一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不是传了消息回去。” “为了你身后的那几只尾巴。”来人夺过啤酒瓶,灌下去大半。“还是这么难喝。” “李萧,你太听话了吧。” “哈?” “你,甘心吗?” “还有么?”李萧摇摇见底的酒瓶。 他径直走向屋内,从小冰箱里拎出一打,放在电视柜上,李萧跟在他身后。 “有些事,习惯就好。就像这酒,喝着喝着……”李萧皱眉又咽下一口,凑到他耳旁。“还是不习惯。” “咣”,瓶口相碰发出清脆声响,他抬头灌下一整瓶。李萧也不甘示弱,喝掉了手上的酒。两人年纪相差不大,在门中却少有交集,不过男人建立关系只需一顿酒一场球。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他重新走上阳台,看着无尽黑夜中的灯火。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对是错,以前他对这些无所谓,但现在他想要抓住心中珍视的东西,那个他以前从来没有过却最想拥有的东西。 “啊哈,这位小姐,你的手机。” 卓梓辰捡起地上的手机,交还到女人手上。对方颤抖着接过去,双手抱在胸前,脸上的泪水像坏了阀门,止也止不住。 “小姐你别哭啊,我不是坏人。刚刚那是……”他指着人群消失的场地,“那是街头魔术,我们是在练习,没想到被你撞见了。” “魔术?”女人将信将疑。 “是啊,不然呢?” “我,我,我……”女人迟疑了一下,“所以说,你们都是魔术师?” “是啊,大型近景魔术!震撼吧!” “哦!原来是这样!我一开始以为是打架斗殴呢,后来那些人突然消失吓了我一跳,我还猜是……” “是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女人尴尬地笑笑,“没什么事我就回去啦。” “好。” 他退到墙边,做出请的手势,对方小心翼翼避开和他的接触,接着跑出了岔口,向着下条街跑去。 “我靠,吓死老娘了,什么魔术,当老娘****吗?” 女人说着掏出手机,她试了一下还能用,赶紧拨通了刚才的号码。 “等等。” 一双大手攥住了手机,男人藏在路灯的阴影后,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 “忘掉你刚才看到的一切。” ... 正文 第四十四章:贵州 琴乐反复挡住攻上来的人群,她甩甩酸痛不已的手臂,一旁的句颜晨也渐渐开始喘着粗气。她放出魂力球将面前的人推远,趁着空当竖起小指,同心脏处的摄魂泪产生共鸣,瞳孔放出灰色光芒。人群受到重创,齐刷刷倒在地上。 “你?!”句颜晨看着她的眼神尽是不可思议。 “放心,他们只是晕倒了而已。” “那你为什么一开始不用这招?” “我,我没想到……” “……” “梓辰哥哥怎么还没到?” “他掉队了?”宋宥辰此刻才发现他们中少一个人。 “我把他扔那的。” “……”“……” “诶,不是,是因为我看到有个人躲在角落,我怕她暴露我们,就让他去处理了。”她看另两个人一脸怀疑赶忙解释道,“我可不是报复他。” “不打自招。”句颜晨偷笑。 “额,那个,我……” 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她得救一般掏出手机,看到上面赫然闪动着卓梓辰的鬼脸。 “喂。” “你搞定了?” “好,你呆着别动哦。” “是啊,我趁你不注意就印在你身上了。” “什么部位……把你从漩涡抓出来的时候,随手就画了,不清楚诶。” “你!” 她“啪”一声挂掉电话,一脚踢飞地上的泥土,气鼓鼓地转身嘱咐句颜晨他们好好呆着,跟着画出咒印,跳进漩涡。二人旁观了这一幕,相视一笑,接着句颜晨在宋宥辰的帮助下,用金属元素做出的铁板圈住人群,以防万一。 电话另一端的卓梓辰一脸坏笑,他听出对方被自己的揶揄气到,想像她叉腰跺脚,嘴巴鼓成金鱼的样子就笑得更开心了。忽然,他感到胸口一阵灼热,紧接着琴乐的漩涡就出现在眼前,却没见她走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赶紧走近漩涡口,伸长脖子探进脑袋。紧接着,额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中,附带着刺痛感。他抬手去摸,竟然是颗仙人球。 “诶?梓辰哥哥,你怎么……漩涡是单向的,你这样是到不了那边的哟。”琴乐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他拔掉仙人球,仍然有几颗小刺钻在皮肉里出不来,他眼珠滴溜一转,捂住额头,嘴里发出“嘶啊”的声音,身子迅速后退。琴乐果然被这一系列的动作骗住,她从漩涡里冲出,一脸关切。 “怎么了,怎么了?” “啊,痛。” “痛?” “你是不是在上面涂了毒。” “没,没啊,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我……” 他应声倒地,头歪向一边。琴乐赶忙蹲下,手晃着他的肩。 “你,你醒醒。” “……” “不,不会啊,这就是普通的仙人掌啊。”琴乐看一眼几步外的绿色小球,上面零星带着血迹。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我救你。” 他闭着眼看不清她的表情,却听出她话里的哭腔。这傻丫头,也太好骗了吧。完了,完了,再这么下去场面恐怕收不住了。 “咳咳。” 他咳嗽两声,一脸讨好的看着对方,对方被泪水浸透的眼睛里先是松了一口气,跟着像明白了什么,由喜转怒。他闭上眼,准备着接下来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却半天没听到动静。再睁眼时,眼前空荡荡的,哪还有什么琴乐。他猛地起身,四周都没见到对方的身影。 “梓辰哥哥。” 琴乐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声音分明从他头顶传来,他抬起头,迎面而来的是比刚才更大的仙人球。 元若兰被一阵颠簸弄醒,她睁开眼,发现自己不在宾馆的床上,而在飞机上,身边是熟睡的欧阳劫。她想询问什么却不忍心叫醒他,干脆推开舷窗的遮光板,软绵雪白的云彩塞了满眼。不多会儿,太阳露出小半个脑袋,穿过云层照进机舱,云彩像被上了颜色的棉花糖,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被暖光照得久了,困意渐渐加深,起手按下头顶的呼叫铃。不一会儿,漂亮空姐就带着标准的服务式微笑来到座位边,轻声询问她有什么需要。 “你好,麻烦帮我倒杯水,谢谢。” “好的。” “啊,还有,这趟飞机是飞哪儿的?”她在空姐转身前叫住她。 “贵州贵阳。” “哦,谢谢。” 她隐约想起欧阳劫提过贵州,在她睡着之前。 上海城郊。 卓梓辰拔除最后一个人身上的蛊虫,瘫坐在地上。琴乐帮每个人洗掉记忆后,送他们坐上回市区的大巴,就这么整整折腾了一晚上。 “嘿,我一直好奇,你这一脸的红点是怎么搞的?”宋宥辰用手戳着卓梓辰的脸。 “哈?哦。没事,过敏。” “你们也会过敏?” “当——然——了。” 琴乐就在他们的不远处,她听见二人的对话,抿住嘴唇,好不容易才忍住笑。 “咳嗯,梓辰哥哥,你是怎么解决那个女人的啊。” 卓梓辰像得到奖励的宠物屁颠屁颠凑到她面前,这是他们归队后,她和他说的第一句话。 “我跟她说我们在做近景魔术。” “她信了?” “那是,我戏很好的。” “是——挺好的。” 她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看得卓梓辰浑身泛起鸡皮疙瘩,赶紧逃到句颜晨身边帮着处理蛊虫的尸体。 一阵微风吹过田地,玉米叶随风飘扬,淡淡的草稞香味铺展开来。一人高的玉米丛里,有个人正偷窥着他们,他掀起棒球帽,露出深邃的眸子,原来是元谷。他一路跟着琴乐而来,昨晚上海街头的那人也是他。 欧阳劫揭开眼罩,见元若兰已经醒来,脸上不自觉就带上了温柔。 “你醒了?” “嗯。” “我们之前不是在宾馆里吗?” “是,半夜我叫你起来的。” “嗯?我怎么没印象。” “你再仔细想想。”紫光闪过。 “啊——好像是。” “真是服了你,记忆力和鱼一样只有七秒吗?” “才不是!我是,最近太累了!” “好好。” “对了,我们去贵州干嘛?” “旅游。” “真的?棒!” 说起旅游元若兰立刻兴奋起来,她伸手抱住欧阳劫,缩紧他怀里。欧阳劫却神情黯然,因为他知道贵州之行意味着什么。如果分离是注定的,他还是想要享受这一刻,如此想着,他不禁搂紧了她。 与此同时,琴乐他们赶到元若兰逗留过的宾馆,得益于卓梓辰的侦察能力,发现了电脑里的机票订单,知道了下一站的目的地:贵州。 ... 正文 第四十五章:聚合 飞机下降时的失重感让元若兰想起欢乐谷里的过山车,窗外的景致一点点靠近自己;一点点变大;一点点清晰。她握住欧阳劫的手,想象着他们接下来的行程,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我在飞机上看了下旅游指南,咱们等下吃了早饭可以去逛逛黔灵山公园,然后吃午饭,下午……” “若兰。” “嗯?” “我累了,明天再去好不好?” “啊!我忘了,你一直没怎么睡……”她脸上闪过一丝失望,转念又开始担心起对方,“那我们就近找家旅店吧。” 她从传送带上拖出行李箱,跟着掏出手机查找附近的旅店,除了机场宾馆,其他都需要一段路程。她迅速定好房间告诉欧阳劫一切搞定,而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已经来到出租车的接驳点。 机场早上的人不多,在出租车点等待的也只有零星几个。她把刚从便利店买来的三明治和豆奶塞给欧阳劫,自己拆开黄油面包啃起来。新加入的出租车不多会儿就停在他们面前,她顺势拉着他上了车。在此期间,欧阳劫像个小跟班,享受着她为自己带来的一切便利。 “没想到,我还有被你照顾的一天。” “屁啦,之前我们去黄山的时候也是我安排的行程啊,还有厦门,还有……”她忽然停下,看着欧阳劫,“除了这次去上海,好像都是我吧!” “是啊,你很**。” 她没有发现欧阳劫眼神里的落寞,恰好又接到酒店换房的电话,说是网站出错,特价房间已经没有了,因此欧阳劫几次欲言又止都被她挡了回去。她说的那些事情在欧阳劫的记忆里是不存在的,想到这,他苦笑一下,扭头看窗外高速掠过的树影。 元若兰********和前台客服人员斗智斗勇,想方设法得要把吃的亏讨回来。 “呼!气死我了!什么服务态度!说什么最多只能减免30%,网站问题总不是我的问题吧,我真是跟她有理也说不出理来。” “你找前台有什么用,应该直接去找经理。” “……” 她听到这句话突然安静下来,皱紧了眉头。 “我说错了?” “你以前都会劝我息事宁人的,说什么社会需要相互理解什么的,怎么这次……” “啊——我和你呆久了,近朱者赤。” “是吗……” 她向后一靠,让自己更贴近车座,视线恰巧躲在了欧阳劫脑后。回想这一路种种,总觉得哪里不一样,虽然他对自己依然温柔,可是对别人却冷漠许多,处事方法也和印象中的大相径庭,可这张脸……她伸手掰过欧阳劫的头,身体前倾,脸凑近他的脸上下左右瞧了个遍。确实和记忆里的一样啊,难不成…… “劫。” “嗯?” “你该不会有个双胞胎弟弟或哥哥吧。” 欧阳劫心里一惊,当场愣住。 再次坐上卓梓辰的玄铁扇,琴乐刻意用魂力球将四人圈在球内,她本来只想带上宋宥辰,免得他像上次一样。谁知卓梓辰说自己的气力不够,死乞白赖插上一脚,句颜晨竟然也和他同流合污,害得她无端耗费了许多魂力。不过说来也怪,她这次施力比之前顺畅许多,魂力的消耗也没有想象中大,不知是因为和摄魂泪融合的更好,还是因为别的。 “琴乐你说,为什么一路上兰兰她一点消息都没传给你呢?以她的个性,不应该啊。” “可能那个准五毒上圣用了什么办法,限制了若兰姐姐的行动吧。” “限制行动……是把她绑起来还是什么?她一定受了很多苦,我真没用!” “现在知道自己是个累赘了?” “卓梓辰!” “叫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兰兰。” “宥辰哥哥别听他胡说,在上海的时候,多亏有你帮忙,事情才能圆满解决。” “哼,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哟,你倒说说看,你的见识有多不一般。” “你!” 卓梓辰虽然知道宋宥辰满心都扑在元若兰身上,却还是看不惯琴乐为他说话,一下没憋住就和他呛起声来。 “行了,你俩怎么也吵起来了。”句颜晨脸色不好,“卓梓辰你安分一点,一路上就你惹的祸最多,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累赘。”卓宋二人面面相觑,悻悻退向一边不再争论。这一路来,他们早就把他当成了大哥,他的话二人多少会听。 ‘句大哥昨日收到五元坊的坊信,知道同门死在欧阳劫手上,心情正不好呢。’ 琴乐告诉二人原委,同时戳戳卓梓辰,让他好好驱动玄铁扇。四人各怀心事,向着贵阳地界前进。 “琴乐,怎么样?他们还在这吗?” 一到贵阳,句颜晨就有些急不可耐,一反他往日的做派。 “还在。”她刚从玄铁扇上下来就闻到了浓重的气息,“不过,咱们好像是闯到了万蛊门的地盘上,到处都有和欧阳劫很像的人。” 她仔细在杂乱的气息中分辨元若兰的方向,相比之前,这样的环境下反而更难追踪,太多的干扰令她始终无法确定准确的位置。这么下去不行,她放弃用气味追踪的办法,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闹人精,你的玄铁扇是不是自有结界?” 自从出了上海,琴乐就给卓梓辰取了个新名字,他虽然不乐意,可谁让他得罪了别人,只能吃下这哑巴亏。 “有。” “能装我进去吗?” “能。” “能把结界的力量降到最低吗?” “这个,我没试过,你到底要干嘛?” “当然是找人啦,你行吗?” “行!”说着琴乐就凭空消失在人群中。 句颜晨严密观察周围,谨防有人发现,却还是被混迹在人群中的万蛊门门徒看在眼里。他们不知道,欧阳明月早在欧阳劫上飞机之后就在贵阳市布下天罗地网,守株待兔。 云霄阁,朱雀门。 “报告门主,大祭司来访。” “那个大祭司。” “方杰,方大祭司。” “真的?!快请!” ... 正文 第四十六章:无情对面不相逢 希彤梦端出亲自烹煮的咖啡走到方杰身边,眉眼讨好,动作小心翼翼。她端坐在欧式风格的藤条椅上,现在正是狭缝里一天中唯一有阳光的时候,她的窗棂经过设计,角度刚好。暖黄色的灰尘洒在白色桌椅上,她和方杰分坐两边共度悠闲的下午茶时间,如果不是方杰接下来要谈的事情,与她来说这将会是个更完美的“约会”。 “梦儿,梓辰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你有什么办法吗?” “你怎么现在才想到人家啊~” “额,我本想把事情按下来,可是过了这么多天依然没有找到他,所以……” “所以,你没有办法才来找我的?”她语气不快,喝下一口咖啡,眼神撇过方杰那杯,“咖啡不合胃口?” “没有。”方杰顺势拿起杯子,忽然又想到什么,还是放下没喝。“大连已经被我翻了个底朝天,他估计已经不在那里了。他身上带着无息玉,又刻意没有留下任何交通信息,想找到他和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 “无息玉?不是在姓恭的手上吗?” “梦儿,不得没大没小。” “又没有外人在。” 她看方杰一脸严肃随时保持警戒的样子暗觉好笑,他做了她这么久的“父亲”,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掉这教训人的坏毛病。 “好好,恭大祭司。”她端起他面前的杯子,递到他嘴边。“真的不尝尝?” 方杰看她的眼神似乎在问她耍什么花招,尽管带着宠溺的味道,却还是在面对一个孩子。这让她顿感不爽,随手将咖啡杯扔在杯托上,咖啡洒出大半。 “正事要紧,别闹。” “是,是。”她祭出玉如意,轻触玉钩头,玉如意立刻散出五彩流光。“他被无息玉保护,一般的方法是不行了。不过我的玉如意和天下所有的宝玉之间都有着共鸣,找他难,找无息玉还不是手到擒来。” 说完她正襟危坐,念道: 贵州,贵阳。 元若兰在机场宾馆呆得实在无聊,之前出租车上的一幕扰得她心烦,尽管欧阳劫吐槽她偶像剧看得太多,他的第一反应还是让她难以心安。她思来想去还是丢下欧阳劫出了门,想着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好过在房间里胡思乱想。结果刚一踏出宾馆大门,就被迎面而来的几人拦下。 眼前的几个陌生人,一女三男,男的看着都在20岁左右,女生看起来小一些。他们见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欣喜,就好像熟识的朋友一样。 “你们有事?” “若兰姐姐!” “谁是你姐姐,不要乱认。”她躲过琴乐的拥抱,“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兰兰,你怎么了?!”宋宥辰接着上前,男生力气大,她没有躲过,被他抱在怀里。 “喂喂喂!”情急之下,她伸腿重重踹在他两腿之间。“非礼啊!” 宋宥辰痛苦地倒在地上,其他人一头雾水。她的一句非礼,顺利引来大堂的保安,三下两下就把琴乐他们赶出了宾馆。 一场闹剧过后,她出门的心情被破坏,又不愿回房间,干脆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脑子里回想刚才的种种。一边惊叹于现在的骗子越来越大胆,光天化日的上来就抱;一边对于对方如何知道她名字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边,琴乐一行并没有走远,他们在宾馆外的角落里窃窃私语。 “兰兰她,为什么……”宋宥辰表情颓然。 “她应该是中了万蛊门的迷蛊。” “呵,果然是麻烦女人。” “闹人精,重点不在这里吧。”琴乐小声咕哝一句,接着正色道:“迷蛊?我在琴玉阿姨的藏书里见过,好像是迷人心智的一种蛊术。书中说,这蛊术分为两种,一种迷情,一种**。”她看到元若兰朝大厅内堂走去,通过透视确定了她的位置。 “然后呢?”宋宥辰艰难地直起腰,一侧手臂搭在卓梓辰身上,疼痛感逐渐舒缓。 “就刚才的情况来看,若兰姐姐是中了迷情蛊。” “哦?” “嗯,因为中了**蛊的更像是傀儡,是没有思想和感知的,所以万蛊门一般都是用这种的,可为什么……” “卑鄙!那小子肯定一早就对兰兰有所图,所以才……难怪她连我都不认识。” “用这种方法讨女人欢心,太缺德了吧,比我还缺德!” “哈哈哈哈,闹人精,这是你说的最正确的一句话啦!” “你!” “别闹!现在不是讨伐欧阳劫人品的时候,而是我们怎么把她从这儿带走。” 此话一出,现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先不说刚才这么一闹,他们难以靠近宾馆大门,就是如何解这迷情蛊也是毫无头绪。 “有了!” 卓梓辰忽然大叫,吓得宋宥辰猛地一退,双腿摩擦到受伤的地方,再一次弓起背。卓梓辰却不怎么在意,他一脸坏笑的看着琴乐,跟着一步步靠近她,她不知对方要干嘛,单望着他一点点接近的面庞就觉得脸上发烫,身体不自觉后倾。他将这局促的模样尽数收入眼底,脸上的笑意更深,跟着在她耳边说了什么,随即退回原处。 云霄阁,朱雀门。 “如何?” 方杰见希彤梦收起玉如意,赶紧询问结果。 “他怎么,会在那里。”希彤梦脸色沉下来,“根据无息玉的方位和它与如意之间共鸣的频率来看,它在贵阳的地界上。”她凑近方杰,“你肯定知道,那是谁的地盘吧。” 方杰猛然起身,径直离开房间,扔下一脸幽怨的希彤梦。一旁的管家上前收拾杯碟,嘴里碎碎念道: “这么好的咖啡,真是可惜了,还是给元宝喝了吧。”元宝是希彤梦养在家里的一只猫。 “诶诶诶,不行不行,元宝最近发情的厉害,不能给她喝!” “门主,我记得,咖啡不催情吧。”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希彤梦一把夺过咖啡,护在身前。管家拿她没有办法,摇头离开。 她盯着怀里的咖啡,满脸挂着失望。真是可惜了我辛辛苦苦加的料,你竟然一口也不喝吗?她抻头看斜前方白色雕花的门框,那高大背影的轮廓似乎还有残影留在那里。 ... 正文 第四十七章:奈何情深 兰兰。 元若兰的天天爱消除卡在101关时,脑海中突然冒出空灵的人声,似乎在叫她的名字,但叫法太亲昵,她不敢确定是自己。 兰兰。 又是一声,声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但一时想不起来。 “谁?” 她竟然问出了声,立刻引来厅里其他人的瞩目。 你还记得咱们住在黄山的那晚吗?你不听劝非要带帐篷上去,结果夜里下大雨,把我们淋成了落汤鸡。 你怎么会知道我和劫的事情? 为了避免被当成疯子,这句话她问在心里,仿佛知道对方一定能听见似的。 什么?!那混蛋竟然唔 那声音突然叫嚣起来,跟着许久没了动静。最后她还是没有忍住,小心问了一句: 你还在吗? 宾馆外,宋宥辰被卓梓辰捂住嘴,他情绪激动,眼看着就要冲进去。 “听着,我不管他有多过分,你必须冷静。我们的时间不多,你再说些有的没的,她很难相信你!” “是啊,宥辰哥哥,这次我同意闹人精说的话。和欧阳劫的账,等把若兰姐姐弄出来之后再说!” “唔唔唔唔” “你说什么?” “唔唔唔唔” “哎呀!你堵着他的嘴让他怎么说,真是笨到家了!” 卓梓辰赶紧松开手,宋宥辰狠狠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抹掉嘴边的口水。 “我知道了,咱们继续吧。” “好,若兰姐姐那边”琴乐刚好在此时听到了元若兰的呼喊,“在叫你?”她一拍手,“有戏!” 方杰从朱雀门回来,暗自调配人马,收拾行装,准备出门。贵阳终归是个过于危险的地方,欧阳明月做事只凭喜好不顾人情,要是梓辰有了什么闪失,他无法和卓安伟交代。 不多时,他带着人来到青囊宅,却见老板椅上坐有一人,身形再熟悉不过,正是卓安伟。恭修良恭恭敬敬立在左前方,眼神看向他的时候飘忽不定,怎么瞅着都不是正人君子。 “方杰。”卓安伟一般叫他二弟,应他二人年轻时的结拜之义,那时卓安伟还不是阁主。现在叫他全名,看来正处于震怒。他瞟一眼恭修良,恐怕对方添油加醋的说了自己不少坏话。 “阁主。” “辰儿的事,你怎么解释?” “回阁主,梓辰他不过是贪玩,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所以” “哼!当年我听你的劝,让他出去念书。怎么,这样也满足不了他?” “阁主,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快把他找回来,之后您若对我有什么惩罚,方杰二话不说,一定领罚。” “阁主,方大祭司看着梓辰长大,不会害他的。”恭修良在一旁幽幽开口道,“况且这件事情属下也有错,早在无息玉丢失的时候就该向您禀报的。” “哼!你也逃不了!”卓安伟明白,恭修良一直不服他,当然不会好心帮他找儿子。“二弟,你现在手上有线索了吗?” “是,梓辰现在在贵阳,我正要带人去找他。” “什么?!这臭小子怎么”卓安伟攥紧拳头砸在扶手上,一股纯正气力震慑开来,在场除了恭方二人,都不自觉后退数步,五脏六腑跟着颤抖,眼里带着恐惧。年长些的弟子想起20年前那件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拉着周围的年轻弟子齐刷刷跪在大理石上。 “都起来!云霄阁早废了这套,都去准备准备,我们即刻出发。” “是!”众人诚惶诚恐,退出办公室。 卓安伟平息气息,祭出权杖,手掌附上红宝石,心中默念一句。 臭小子,安分点,我去之前别给老子惹麻烦! 恭修良见状,面上虽然低眉顺眼,心里却很不服气,云霄阁至宝竟被他如此糟践,简直暴殄天物。 “阁主”敲门声起,“直升机已经备好。” “好。” 元若兰走出宾馆看到墙角的几人,突然踌躇不前,她对他们的话还是将信将疑。一路以来,欧阳劫并没有胁迫自己做什么,他们很开心。况且,那个自称是自己男友的人,面孔陌生,她搜索了记忆里所有的人,他们似乎连擦肩也不曾有过。 她思虑万千,脚下却不知不觉走近他们。跟着就听他们说了一些阴阳界、万蛊门、迷蛊什么的天方夜谭,越听越觉得自己鬼迷了心窍。虽然她觉得欧阳劫和记忆中的不完全吻合,可记忆真的会像那个小女生说的,被所谓的蛊虫轻易改写吗?蛊虫,听起来都不靠谱,自己竟然 想到这,她懒得听他们废话,转身就要回宾馆。 “我一定追到你!” 宋宥辰在她身后无头无脑地大喊一声,她脑子顿时炸开了锅,时间倒回到那个干净清爽的下午。 她满怀着期望找到国贸系那个一见钟情的男生,鼓起勇气向他告白,对方却说了一句对不起就要走。她一把拉住对方大喊:“我一定追到你!”跟着掉头就跑,一路跑到宿舍楼下。她记得那时候的空气里,满满的都是少女害羞时局促的味道,细说起来和柠檬很像,酸甜酸甜的。 她缓缓扭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宋宥辰,太阳穴突然而来的疼痛让她不自觉闭紧眼睛,扶住额头,意识开始天旋地转。她感到自己重心不稳,脚下绕起了八字。 “若兰姐姐!”“兰兰!”“麻烦女人!”“元小姐!” 零散的场景在她眼前闪回,她伸手想要抓住它们看个清楚,却有心无力。 琴乐拉过卓梓辰,退到一边。 “闹人精!你不是对付虫子最有办法了嘛!快帮帮若兰姐姐啊!” “额,可是这蛊虫与她的脑神经紧紧相连,如果我冒然灭了它,那她” “可恶!” 她放弃去回想记忆里错乱的地方,疼痛逐渐缓解,等她看清眼前,身旁是几人关切的眼神,直觉告诉她这种关切装不出来,做不了假,那 四周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从声势上估摸,来的人不少。她朝声源处望去,一群蓝衣蓝裤苗族打扮的人围上他们,宾馆的保安也混迹其中,显得格外诡异。 一个少年从人群走出,他一身燕尾服,非常扎眼,尤其是那数十厘米高的礼帽。她想起电视上常出现的,那些街头的魔术师。 “!”他行了个19世纪的鞠躬礼。 同时,欧阳劫出现在他身后,周围的人见到他毕恭毕敬,包括少年也让出了位子。 “带走。”口气冰冷得没有丝毫情感。 她开始相信琴乐他们说的才是真的。 “你说走就走啊!” “哼。”他冷笑一声,“看脚下。”他睥睨一眼,黑压压的蛊虫不知何时聚在他们脚边张牙舞爪,寻找着饱餐一顿的机会。最致命的是,他们早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定身蛊,一动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看着蓝衣人像搬物品一样把自己搬上车,再用黑布套上自己的头。 “走了。” 李萧拍拍欧阳劫落寞的背影,顺手将魔豆塞进他的掌心。 ... 正文 第四十八章:神秘树林 元若兰在黑暗中呆了很久,她的身体因为长期保持同一个姿势,酸痛不已。她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和劫近半月的相处不是假的,他为何从一个温柔贴心的男朋友变成了冷酷无情的陌生人?和自己一同被抓来的人所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他们会不会也是带着某种目的在骗自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女生而已,为什么会和这些神秘事件纠缠到一起?如果她的记忆被篡改了,那到底哪部分是真,哪部分是假…… 倏然,颠簸停止,汽车行驶的惯性让她不可控地向前倾。她并没有等来想像中的头破血流,而是倒在一个陌生物体上,直觉告诉她那应该是一个人的脊背。那人很瘦,肩胛骨突起,硌得她脑袋疼。此外,他身上的酸臭味哪怕隔着两层布料依然钻进了她的鼻腔,胃酸开始在胃囊里翻滚。 ‘这些人……为什么不干脆把五感都麻痹掉啊!’ 她由衷的在心里发出呐喊,可惜没人听得见,除了…… ‘若兰姐姐?是你吗?’ ‘额……’ ‘太好了,这定身蛊对以心传音无效!’ ‘……’ ‘若兰姐姐,你想起什么了没?’ ‘我,没。’ ‘算了,等这蛊解了,我找机会再帮你吧。’ ‘他们,是谁?想把我们弄到哪儿去?’ ‘他们啊,是万蛊门的。至于去哪儿,我也不是很清楚诶。’ ‘哦。’ ‘若兰姐姐,别怕。我们都在你身边。’ ‘额,谢,谢谢。’ 这感觉有些熟悉,似乎以前也有过相似的经历。一个自来熟的女生带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关怀,令她有无法拒绝的尴尬。 身前的人似乎动了一下,嘴里发出唔哝声,跟着扭动身子换了个姿势,她的脑袋顺势一路滑下,眼看着就要滑到那人的屁股上。她赶紧屏住呼吸,还好这点儿功能没有被那个定身蛊给“定”了。可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她心里叫苦不迭,丝毫不敢松开鼻翼,就在她要坚持不住的时候,那人突然……说话了。 “诶?唔?” “……” “谁啊?”沙哑慵懒的男声袭来。 他是什么人?竟然没有被定身吗? “嘶啦”她的黑布被揭开,眼前一片闪亮的白。她不由自主地眨起眼,等周围的景物逐渐清晰起来时,她见到了一个蓬头垢面的男人。他的头发已经打结,上面挂着一团团黑色的物体,不知是什么东西。 “哟,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他乌黑的手指滑过她的下颌,酸臭味更加浓烈,她不自觉皱起眉头。 “怎么?嫌我脏?” 他又凑近了许多,她还是看不出凌乱头发下的面孔是怎样。 “唉,竟然是个哑巴。” 他似乎对她失去了兴趣,收回手指,爬到角落,缩成一团,不一会儿就呼声震天。 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元若兰无声的控诉起来,接着轻呼一口气,至少现在闻不到那酸臭味,总算解放了可怜的鼻子。她四周是密不透风的铁皮,只有正前方的狭小窗户里偶尔能看到飞过的鸟儿和节叉分明的树枝。 道路越来越崎岖,窗外的树木越来越密,已经很少能够看出天空来了,满目都是碧绿的藤蔓和爬满青苔的树干。怎么感觉是到了什么深山老林里了呢?元若兰想不明白的地方越来越多,她胃里被颠地七荤八素,稍有不慎就会“一吐千里”,她强忍着这股冲动再无心看景。 离元若兰的车百米之外还有一辆一模一样的车,其他人就被关在那里。 ‘闹人精!你行不行啊!’ ‘快了,快了!你别吵!’ 卓梓辰正和身体里的蛊虫缠斗,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冒出来,那蛊虫龟缩在坚硬的壳里,任凭他怎样敲打,都没有丝毫裂开的迹象。他也尝试过祭出玄铁扇,可惜每到气力聚集时,蛊虫就出来捣乱,轻易就打散了他经脉里的****,封在体内的玄铁扇没有****就无法冲体而出。 “可恶!这什么鬼虫子!” ‘你可以说话了?!’ “诶?是啊。” 他欣喜的再次尝试攻破蛊虫,对方较之前似乎出现了轻微的颤抖,这极阴之物果然是耗不过至阳至刚的御气之力,他看到了希望,更加频繁的攻击起蛊虫。 直升机上。卓安伟正襟危坐,他表面平静,内心却比任何人都焦急。欧阳明月和自己私仇颇深,要是她知道了辰儿的身份,杀了他恐怕都是最好的结果。想到这,他甩手祭出权杖,跟着就想施法放出金龙。 “大哥!” 方杰大叫一声,出手阻止。 “不可!” 卓安伟盯着他没有说话,最终收了手。 方杰“呼”地松一口气,要是他稍晚一步,只怕现在那金龙就会凭空出现在万里无云的天空中,被城市里所有人看个真切。 “放心,梓辰是个机敏的孩子,不会有事。” 他知道自己的安慰对卓安伟来说不痛不痒,毕竟她走后,大哥就将对她的感情都落在了这孩子身上。 “二弟,要是辰儿有什么……我……” “不会,云霄阁本就克着万蛊门呢,你别吓自己。” “但愿是这样。” 卓安伟虽是阁主,却也是个父亲。这感觉他多少明白,就如同他对希彤梦,尽管不是亲生却养在身边多年,没有父女之实也有父女之情。 另一边,蛊虫的硬壳逐渐出现裂缝,卓梓辰集中精力攻击它的弱处,总算在一阵强光后打碎了它。 “成了!” 他开心的大叫,定身咒随之解开,他一把掀开头上的黑布,眼前出现的一切却令他始料未及。 大概因为太过集中,他对外界发生的一切并没有感知,竟然不知道,他们一早就下了车。他这么一叫正好暴露了自己,周围的蓝衣人不等他反应,立刻又将蛊虫塞进他的体内。他享受了不到一秒的自由,又再次回到原点。 在被套上头套前,他迅速探查了下眼前的境况。他们似乎被放在木板上,板下是之前见过的黑色蛊虫,它们拖着木板迅速移动。至于周围,这里已经没有半点城市的气息,树木遮天蔽日,主杆缠着藤蔓,枝干有长条形须状物拖地。蓝衣人数目众多,他们倒像是奇装异服的一方。 ... 正文 第四十九章:我心若你知 一辆加长林肯高调出现在贵阳街头,路上的行人无一不为之侧目,倒不是因为大家没见过,而是这辆林肯的标识实在扎眼。金色的暗纹盘龙印在5米长的白色车体上,自带流光。盘龙印上有几个古色古香的篆体字,为车里人的来历平添了许多神秘感。有见多识广的人,认出是“青囊宅”三个字,却猜不出对方做什么营生。 卓安伟接过方杰递来的威士忌,一口喝下。只要一想到刚才欧阳明月有恃无恐的模样,他就恨不得掐断她白皙柔弱的脖子。相比之下,方杰要冷静很多,他用青囊宅的内部邮箱给就近分阁的负责人发去召集令,如果双方真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也不至于无人可用。 “哼,欧阳明月这个女人30年前没能灭了她,可恶!” “大哥,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梓辰就在万蛊门,总好过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不过”方杰神情犹疑,似乎有什么难以言明。 “有话就说,我们之间不必顾虑。” “见厅上欧阳明月的反应,她之前未发现梓辰的身份,如今我们这么一闹,只怕” “什么?!”卓安伟懊恼不已,他们出发之前方杰就劝过他,可惜他一意孤行。“二弟,早知道,我” “大哥也不必太在意,她知道了反而不敢做得太过分,毕竟她的目标并不在梓辰身上。”方杰把p递给他,上面正在播放的视频是某网友在机场宾馆拍下的。视频里一群衣饰古怪的蓝衣人掳走了几个“游客”,虽然不久后官方声称视频是伪造的强制下架,但仍然能在一些非主流的小网站上搜到。 卓安伟在被虏的“游客”中看到了元若兰,她眉眼微蹙的模样和元修如出一辙,说她不是元修血脉都没人信。 “她就是” “应该。”方杰点点头,“之前万蛊门放消息说她在他们手上,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 “当年元修可是救了万蛊门,她就这么对他的后人吗?” “时移世易,元气宝珠的预言一出,她和我们也不是完全对立。” “那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卓安伟紧绷的神经现在才算渐渐松弛下来,既然她的目标和自己一致,那么辰儿的事情便有的谈。他出手摸上身旁的权杖,红宝石闪了一下,一道红光冲出车窗,冲上云霄,消失在夜空下。 欧阳劫许久没见过眼前这副星空了,北京的天空总是被雾霾笼罩,他离开这里将近一年,都快忘了星光下的世界如此美。忽然,一道红光闪过,他起身望向红光飞入的方向,是欧阳明月的住处。他摊开手掌,李萧之前给他的魔豆静静躺在那儿。他虽然不知道红光意味着什么,但她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 元若兰和琴乐面对面盘膝而坐,淡灰色的魂力球包裹着她们。在她们一米开外处,句颜晨和卓梓辰并排坐在地上窃窃私语。 “魅影教修习都这样?” “我怎么知道。” “你体内的蛊虫怎么样了?有办法对付吗?” “只要不使用元素就没什么。” “我也是,这次的蛊虫比之前的牛逼多了,现在别说灭了它,我稍要提气就立刻浑身疼痒。” “你别乱来,小心丢了小命。” “啊!”卓梓辰突然捶地顿胸,“我俩竟然成了废人!” “可为什么元小姐没有中这蛊虫呢?” 句颜晨懒得理会他,看着眼前越来越稳固的魂力球陷入沉思。琴乐被蛊虫封住了小指的魂源,为了帮助元若兰抑制迷情蛊只能先教她修习魂力的方法,让她现学现卖。意外的是元若兰没有被封印,是觉得她待魂的等级不足为惧,还是另有什么原因 “你们说,她能想起我来吗?” “” “就算记忆能忘,为什么连感觉也” “迷情蛊和失忆不同,简单来说,她并没有忘记和你之间发生的一切,她只是把这一切安在了施蛊人的身上。并且相信施蛊人告诉她的一切,估计欧阳劫刻意让她忘了其他人,只记得和自己恋爱的部分。” “你的意思是”宋宥辰眼里燃起一丝光亮,“她没忘了我们的爱,只是弄错了对象?!” “额,可以这么说。” 宋宥辰多日来第一次展开了笑颜,他眼神灼热,看向元若兰。 元若兰感到不寻常的目光朝自己射来,她不用想也知道对方是谁。随着魂力的不断充盈,她记起了关于阴阳界的大部分事情,比如自己是如何逃离魅影教又如何遇上句颜晨只是依然没有想起宋宥辰,或者说在她的脑中和自己谈恋爱的一直都是欧阳劫。 若兰姐姐,你好厉害。 啊?我,有么。 嗯,你修习不过几个小时就要突破一重啦。 是,是么。 嗯!我当时突破一重花了一个月时间呢。 琴乐口气里都是对自己的崇拜之情,她不知如何接话,干脆集中精神在修习上。左手小指温温的,很舒服。她的意识牵引着魂力画出琴乐教给她的修习咒印,跟着一遍遍加强身体里灰色小球的色度。据琴乐所说,那小球是人的主魂,当小球越来越接近人形就证明魂力越来越强,而灰色的色度越深就证明魂力越纯。 “谁?” “啊!” 关押他们的看守应声倒地,欧阳劫出现在铁门外。 “你来干嘛?”宋宥辰一个跨步冲到门口,满脸敌意。 “给她。”欧阳劫把魔豆扔给他。 “什么鬼东西。”宋宥辰随手扔在地上。 “解蛊的东西。”欧阳劫说完打开铁门,面无表情对着众人,“带她走。”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卓梓辰捡起魔豆。 “随便。” 他转身走到树洞门口,用冰冻脸“击退”巡逻的蓝衣人。 元若兰不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身体像注入一股清泉,很舒爽。她的五感变得更加灵敏,球外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欧阳劫的脚步声也一点不落的收入了耳膜中。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琴乐,对方激动地抱住她,“已经一重啦?!” “是啊。” “太棒了,若兰姐姐。” “呵呵,谢谢。” “若兰姐姐?” “嗯?”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好像对我没那么冷漠了。” “啊嗯,之前的事对不起哈。” “兰兰!那你” “那个,不好意思,还是没想起你是谁” “没事没事,等蛊虫解了就会没事的!”琴乐赶紧安慰宋宥辰。 “这个”卓梓辰拿出魔豆,不知怎么处理,元若兰竟一把抢走吃了下去。 “兰兰!” “他在帮我们。”她的灰色眸子看向出口处,“况且解蛊的机率一半一半,为什么不试?” ... 正文 第五十章:生死一线 “给他了?” “给了。” “很好。” “他,真会……” “做好你自己的事,知道太多可没有好处。” 欧阳明月飞身停在李萧面前,她脚下踩着巨蟒硕大的脑袋,红色纱裙冲他拂面而过,沾染上的杜鹃香气扑入鼻翼,同巨蟒粗壮可怖的身躯格格不入。李萧忽感惶恐,迅速退出上圣厅。 真是可怕的女人,他按住胸口的手止不住在颤抖,对于刚刚心有余悸。杜鹃的香气控制住了丹田处内丹的裂痕,算是暂时保住了他的小命。他摸了摸脖颈,前几日凸起的青筋已经消散,触感平滑,就好像从来没有过异样一般。 他继续朝月影蛊部的方向走,倏然,背后冒出一股寒意彻骨的杀气,接着一只巨型蝎尾劈头盖脸砍了下来。他一个闪身,如蛇形般晃动了一下,随即退到攻击距离之外。 “欧阳劫!你真打算杀了我?” “哼!” 欧阳劫没有给他更多的机会说话,操纵着蛊蝎步步逼近,对方却没有和他正面交锋的意思,一直躲闪在蝎尾密集的攻击中,游刃有余。 “你至少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李萧大喊,右闪躲过寒光森森的蝎尾,他的燕尾服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的白衬衫。他意识到自己再这么躲下去,只怕真要死在欧阳劫的手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如此想着,他的内丹立刻颤抖了几下,裂痕又延伸了一些。随后,一条白色眼镜蛇从他身体里冲出来,体形虽然不大,但是非常灵巧。它绕过蝎尾的层层攻击,直捣黄龙,贯穿蝎身。与此同时,他眼前闪过一只绿色壁虎,那壁虎跳上他的左肩,离他的劲动脉还剩一毫米距离。 千钧一发间,白蛇也攀上了欧阳劫的手臂,离他的腕动脉不过一个蛇头,以它的速度,生死就在毫厘间。 “你杀不了我,我也没打算杀你,你女人的事,我必须解释一下。” “没什么好说。”他见欧阳劫的态度有缓和,赶紧撤下白蛇,然后歪过头指指自己的脖子。欧阳劫见状手指一勾,壁虎立刻撒欢着回到他身边。 “说。” “你……”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东张西望一番,“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去我那里吧。” 欧阳劫虽担心他会耍什么花样,但又打不过他,权衡之下只能先随他回月影蛊部去。 元若兰照着琴乐的方法,以魂力为媒介找到身体里蛊虫的位置,接着用魂力球裹住它,暂时阻止它继续向心脏位置推进。做完这些,她顿感疲累不堪,身体不受控制瘫软下来,倒在琴乐怀里。 “我说什么来着,不能相信他!” “还好发现的及时,可惜现在,我帮不上忙。” “元小姐这么快就能将魂力运用自如,看来是命不该绝。” “不过再没有解蛊的方法,恐怕……” “闹人精!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琴乐嗔怒道,“若兰姐姐别担心,一定有办法的。” “嗯。” 比起其他人,元若兰显得平静许多。不知为什么,她相信他并不知道豆子有问题,因为当她发现不对的时候,他似乎也感觉到什么,杀气腾腾地离开了。 “有,有人来了。” 她还不懂得怎么控制五感,为此一直处在警戒状态,虽然封住蛊虫耗费了大部分魂力,不过五感的敏锐度却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谁来了?” 卓梓辰话音未落,一队巡逻兵就出现在洞门口。不好,以我们几个现在的状态和受伤的半吊子元若兰,肯定是拼不过的。 “哈哈哈哈,几位大哥有话好说,那个,我们自个儿回去,不用劳烦了。”他嬉皮笑脸地看着面露恶气的巡逻兵,不停挥手示意其他人退回去,巡逻兵丝毫没有听进他的话,三下五除二就将他们架回之前的房间里,“咣”一声关上铁门。 “该死,没想到我竟然折在几个小喽喽手里!” 他闷头嘟囔一句,口袋里的无息玉突然闪了闪。 ‘臭小子,安分点,我去之前别给老子惹麻烦!’ 这声音和口气他再熟悉不过,随即苦笑起来。臭老头,你不早说,祸已经闯了,现在连通知你我在哪儿都做不到了。 “闹人精!怎么了?”琴乐看他一直对着石头发呆不禁发问,“什么东西?”她凑近他,他抢先一步收起石头。“小气。”她白他一眼,重新回到元若兰身边。 卓梓辰少有的没和她争论,搔搔头发,一屁股坐在句颜晨旁边。 “她怎么还活着?” “不知道啊!” “果然是异数,真希望宗主能早点除掉她。” “宗主的事咱们不要多嘴!小三已经去通报了,我们等着就好。” “是是是!” 元若兰虽然在闭目养神,可还是听到了屋外喽喽的对话。异数?她记得句颜晨好像也这么形容过她。我才刚刚知道阴阳界的存在,之前不过就是个普通人,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就胡乱扣帽子,真可恶!她心中气闷不已,蛊虫似乎发现她心绪不宁,伺机冲破魂力球朝心脏攻去。 门外脚步声渐起,不多时就冲进一群人,为首的是欧阳劫。他一把拉过元若兰,扔给身后的跟班,其他喽喽则挡住上前争抢的人。他们毫无还手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元若兰被带走。宋宥辰嘶吼着跌坐在地,脑中是最后元若兰口吐鲜血的画面。 元若兰四肢瘫软,蛊虫捣毁血管,一点点逼近心房,她已经没有再次支起魂力球的力气,死亡从没像现在这样离她那么近。她口中又喷出几口鲜血,比之前的颜色淡了许多。 “就这了。” “是!”驾着她的喽喽重重将她扔在地上,欧阳劫走近几步,扯着她带血的头发,硬生生将她的脸凑在自己眼前。 “还这么嚣张?可惜,现在你也只能等死罢了。”他加重力道,贴近她的耳畔,两瓣嘴唇用不易察觉的幅度开合。 “这是蛊壳,能让蛊虫进入睡眠状态。” 说完,他将蛊壳击入她的腹部,带着喽喽离开了房间。 ... 正文 第五十一章:祝玄息 ‘乐儿?你听得见吗?’ ‘乐儿,告诉我你在哪儿。’ ‘乐儿,我为什么探寻不到你的气息?’ ‘乐儿……’ 琴乐记不清是第几次听到这些话了,从他们被万蛊门抓住后不久,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能收到元谷的信息,而她始终都不愿理睬。可是现在元若兰被带走,不知道被关在哪里,她只能凭借她微弱的气息确定她还活着。另外,她几次以心传音都没有获得对方的回音,更加加深了她的担忧。她开始犹豫要不要联系元谷,因此越来越沉默。 卓梓辰发现了琴乐的不寻常,小心翼翼挪到她身边。 “睡了?” “……” “今晚,月色不错。” “哈?”琴乐起身指着头顶一平米的小窗户,“哪来的月亮?” “你没睡啊?” “……” “怎么了?” “没什么。” “我可是难得想给人当下倾诉对象。”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那,我睡了?” “额,那个……” “嗯?” “如果一件事你已经搞不定了,有人要帮你,可是你又不想让他帮,怎么办?” “女生都这么纠结吗?”她看他还在揶揄自己,立刻用行动表达不满,背对他躺下。 “你说的这个人,是来贵阳前你私自离队去见的那个吗?” “你?!”她从地上跳起来。 “诶!我是担心你的安全才跟上去的!” “不会啊,你要是跟着,我不会不知道啊。” “嘿嘿,知道你厉害,所以……”他吊足琴乐的胃口。 “所以什么?” “反正,山人自有妙计。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没,没什么关系。” 从魅影教出来没多久,她已经发现了元谷的气息,只是对方似乎一直远远跟着,没有上前的意思,她也就自动屏蔽了他的存在。上海惊现危机一幕时,他的气味格外浓烈,惹得她心烦意乱。事后,她干脆找他出来,把他气走。没想到在她说了“我绝不会认负心汉做爸爸!”这样的话之后,他依然还是跟来了。 “你说没有就没有吧。”卓梓辰拍拍她的头,手掌的温度穿过头发直击心脏,她突然觉得脸颊一热,赶紧缩头躲开。他略显尴尬,“咳咳”两声清清嗓子,接着说道: “不管你们之间的关系是好是坏,至少他对你没什么恶意。所以,为什么不接受别人善意的帮助呢?” “可,可是这样,是不是太没骨气了。” “错!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况你也没有屈就什么吧。” “我不是大丈夫!” “哈哈哈,小女子也一样啊。” “我也不是小女子!” “那你是……” “我,我。”琴乐一时词穷,窘迫的样子在卓梓辰看来,单纯可爱。 “如果你所说的事情还要关乎一群人的生死,就你那点委屈还重要吗?” 琴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没有想到自己一早就被这个人看穿了。他似乎和之前那个吊儿郎当的闹人精不一样了,变得没有那么讨人厌了。 离关押琴乐几人不远的地方,元若兰在一片黑暗中醒来。她浑身酸疼,魂力探寻到身体里的蛊虫被欧阳劫称为蛊壳的东西包裹,那东西形似核桃,只是颜色是墨绿色的。她试探性地碰碰那东西,蛊虫没有半分反应,果然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安静的呆在连接心脏的下腔静脉,只差一步就能捣毁心房。 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的她突然觉得活着真好,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在魅影教顶撞元谷时的情形,终于明白了他们为什么如此生气。 她支起身子,靠在正对着小窗的墙面上,窗外乌云很厚,和她如今的处境倒也相称。她左手画出修复咒印,由于琴乐还没教全,因此只能画出一半。咒印意外的起了作用,开始慢慢修复被捣毁的血管。奇怪的是,损伤的血管中有三分之一已经自行修复,难道这也是摄魂师的能力吗? 她一遍遍牵引魂力游走在咒印符号上,身体的不适一点点抽离。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墙体忽然有了变化,变得软塌塌的,没等她做反应,背部的支撑就消失了。接着,她仰面向后,倒在软乎乎的物体上,那物体甚至还发出了“哎呦喂”的惨叫声。 “谁在上面,给我下来!” “额……”她瞧着自己四仰八叉的丑模样,还莫名其妙被不知道来路的人命令,自然不愿意照他说的做。“我才不要!你自己爬出来!” “哟哟哟,脾气还挺大!”这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 “我好好的靠在墙上,你把我变成这样,还说我脾气大?!” 身下的墙体很怪异,看上去和之前没什么差别,材质却像果冻一样,按上去立刻陷下一个窝,松开的时候又会恢复原状。 “你这臭丫头!”对方尝试着抬起她,几次之后徒劳无功。 “我这病体残躯的,要维持这墙已经不容易了,你再不起来,它就要变成**的那种了。然后我就会被压成肉饼,跟着上天堂喝茶去了!” 她嘴里“嘁”了一声,身体还是乖乖爬了起来。 “嘿,你还不算太坏。” “……” 她站在一旁,看一个衣衫褴褛的人爬出墙壁,一种熟悉的酸臭味袭来,她立刻想起了什么。 “你是,车里的……” “诶?你是那个小姑娘?”那人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我们还真是有缘。” “孽缘吧。” “瞧这话说的……”男人突然倚在她身上,“相遇就是缘分,何况我们还遇到两次。” 酸臭味搅动着胃酸,她最终没有忍住,干呕起来。 “你,又,又嫌弃我。”男人后退几步,像夸张舞台剧的演员,一副受伤的模样。 “额……”她止住恶心感,“这是生理反应,我也不想。”接着又呕了几下。 “呵,臭丫头!”男人的话语里有几分笑意,“心眼儿真不算坏。”他又离她远了一些,“我叫祝玄息。” “咳咳。”她平稳呼吸,“我叫元若兰。”说完痛苦地跪在地上。 原来刚刚的修复过程被打断,她被咒印弹伤一直在硬撑。 祝玄息见这情形,赶紧上前。他右手举过头顶,绿色的光芒在掌心微微闪动,不一会儿,藤蔓从窗外探进来绕在她身上,她出于本能想要挣扎。 “别动!我在救你!” 果然,那些藤蔓并没有勒紧她,而是将大地的气息注入她体内,身体里的创伤在迅速愈合。她表情松弛下来,放任藤蔓在身上爬来爬去。 另一边,祝玄息却神情凝重,刚刚藤蔓一靠近,他就发现了她濒死的身体状况,对她还能活到现在震惊不已。眼前这个女生绝不简单,她究竟是谁? ... 正文 第五十二章:我愿与你同生死 迷梦仙是万蛊门独有的一种酒,代代相传至今。此酒香醇浓郁,花香四溢,闻起来柔美,喝起来却刚烈,常人一两下肚就进入昏睡。又因为酒中加入了梦幻蛊,能见到心中所想,故此称为迷梦仙。 欧阳劫抱着银质酒壶坐在月影蛊部门前的大树枝干上,李萧陪坐一旁,二人在深夜时分推杯换盏。 “蛊壳说到底是权宜之策,你想好下一步如何了吗?” “我,不知道。” “欧阳明月恐怕很快就会知道你在她眼皮底下使的这些小动作了。” “我本来也没想瞒她。” “虽然一直知道她的狠辣,却没想她连对你也……” “哈哈哈哈,看着风光而已。” “是啊,小小年纪就被宗主看重亲授蛊术,还真的,挺羡慕。” “其实,我们都是她的棋子而已。”他仰头灌下最后一滴酒,“还有酒吗?” “说真的,你这次回来,和以前很不一样。”李萧又递给他一壶迷梦仙,加上之前的,这已经是第3壶了。 “不一样?”他眼神迷离,“哪里有什么不一样,还是一样被人摆布。” “以前,总觉得你拒人于千里之外,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看谁都瞧不起,没想到会为了个女人……” 李萧侧身发现欧阳劫已经不省人事,无奈地摇头。他拿过酒壶,喝下剩余的迷梦仙,眼前出现一人温柔的面庞,她抚上他的脸颊,他心满意足倒在欧阳劫身边。 上圣厅内。欧阳明月游走在数个蛊炉之间,时不时把些蟾蜍、蜈蚣等毒物扔进去。每当看到它们在炉子里挣扎致死,她便乐得如孩童一般。 “图图,快来,我的新蛊就要练好啦!”她见蒙图进来,随即招呼他来看自己的杰作。 “宗主,那女人还活着……” “什么?中了爆裂蛊竟然……”难道元修的孽种真有这么大神通? “是,属下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反手将剩下的毒物都扔进炉子,接着掏出骨笛,吹奏起来。在笛声的催生下,蛊炉微微颤抖着,发出“唧唧唧”的声音。倏然,笛声戛然而止,她攥着笛子,手骨突出,似乎再一用力就能把它捏碎。 蛊壳的力量还很充沛,看来是刚刚打入体内不久,放眼整个万蛊门,敢这么和她对着干的除了欧阳劫,她想不出还有第二人。 “图图,欧阳劫呢?” “少宗主,他,他……” “不是让你盯着他吗?!” “宗主恕罪,属下愚钝,他弄了个傀儡,我,我又被他骗了……” “废物!” “是……” “算了,我亲自去找他。” 元若兰最后一遍用魂力探寻血管,确认再没有受伤的地方,才收起咒印。她身上的藤蔓还没有撤退,大地之气仍从四面八方涌入体内。 “嘿,那个,够了。” “嘿是谁?” “祝玄息,我好了,把藤蔓弄开吧。” “吼,连句谢谢都没有,你爸妈怎么教你的。” “额,谢,谢谢。” “这么勉强……” “喂!你够了啊!最近怎么尽遇上你们这种……”她想起卓梓辰。 “哦?哪种?” “这种……好人。”她本来想说的是贱人,身上的藤蔓一紧就立马改口。 “哦——”祝玄息一脸早已看穿她的样子,大手一挥,藤蔓们听话的“嗖”一声就退向窗外。 “谢谢。”这句她是真心的。 再看祝玄息,对方似笑非笑的模样和初见时的印象已经完全不同,多少还有那么点帅气。蛊壳在她体内震了一下,心脏顿时漏跳一拍,供血也有瞬间的停滞,在那一拍里她仿佛死过一般。 “怎么?”祝玄息看她一脸紧张不禁问道。 魂力探到蛊壳边,一切如常,好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她的错觉。她努力甩掉心中的不安,用不太确定的口吻回答道:“没,没什么。” 欧阳劫和李萧一收到门徒的通报,立刻赶到蛊部总堂。月影蛊是以蛇为蛊的部族,因此总堂设在石洞里,冬暖夏凉,适合炼蛊,欧阳明月此刻正端坐在石椅上。 “我这个人呢,没什么优点,就是言出必行。”说着她纵身跳到李萧面前,一手掐住他的脖子,一手按在骨笛上,奏出的音律摄人心魄,连欧阳劫都差点儿中招。 欧阳明月手上的力道一层层加重,李萧体内的内丹迅速碎裂,只差一步便会灰飞烟灭,撕裂般的剧痛让他自然发出了嚎叫,整个月影蛊部被嚎叫声惊醒,所有人都陷入了恐慌。 “住手!”欧阳劫出手阻止,尽管他知道这是以卵击石。 欧阳明月挡过他的攻击,拖着李萧退回到石椅之上。 “怎么?就因为他救了你的小情人儿,你就对他也用了情?” “没有!” “我是怎么教你的!在这世上对任何人都不能用情!” “是,你利用他们稳固你的地位也就是了,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方法?!” “残忍?”她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李萧彻底昏死过去。“他连这些都告诉你了?还真是一对好兄弟!” “你利用鬼蛊让他们一夜之间能力大增,却时刻走在死亡边缘,你以为这样就没人敢背叛你?!” “混账!”似乎被说中了心事,她震怒之下召出巨蟒。巨蟒的尾巴扫过欧阳劫。他撞在洞中突起的石头上,口吐鲜血,狠狠摔在地上。 “哈哈哈哈,你,急什么。”他抹掉血迹,嘴角扯向一边,冷笑起来。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她眼中泛起危险的寒光。 “要杀,便杀好了。” “呵呵呵,你死了,好在彼世和你的小情人儿再续前缘?”她松开李萧,走近他,“做梦!” “和她无关!” “哟哟哟,心疼了?”她伸出手指,捋捋他前额的碎发。“你的蛊壳保不了她多久,她迟早会死。” “……” “不过,她也确实让我另眼相看了。中了爆裂蛊还能拖到你去救她,也不枉费我利用缠蛊瞒过你,绕这么一大圈解决她。” “卑鄙!” “吼吼吼,在我听来,这是夸赞。现在的世道,不卑鄙就是弱者,弱者就只能被强者踩在脚下。” “你敢动她,就算我到了彼世,也不会放过你!”他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出这番话,眼神从未像现在这般笃定。 “有客来。”她眼珠一转,“你和她,我都不杀。她要留下命来看看你究竟是怎样的人。”她拎起李萧扔到欧阳劫怀里,“这废物送你。”跟着掩面而笑,“想想接下来这场好戏,真是有趣呢!” 她拂袖而去,欧阳劫抱紧怀中的李萧。 “对不起。” 是他平生第一次道歉。 ... 正文 第五十三章:父母之爱 上圣厅很久没这么热闹,欧阳明月躺在巨蟒身上,抚摸它平滑的鳞片,眼神里有藏不住的兴奋。她喜欢把别人玩弄在股掌间的感觉,这和施蛊驭蛇不同,与人斗更具挑战,且更有乐趣。 卓安伟此次只带了方杰一同,没有之前浩浩荡荡的架势,不像他的性格。更奇怪的是,他和元谷凑到了一路,二人仇怨之深非一日之寒。她越想越觉得有意思,面前的这盘棋她一早就掌握了先机。 “欧阳宗主,在下来之前曾有拜帖,想必您已经清楚我的来意。”一向蔑视一切的卓安伟此刻低眉顺眼,温声温语,看得她好解气。 “你说的,是这个吗?”她拿出宝石碎片,绝口不提与碎片一同送来的所谓拜帖。 “是的。” “明月是鼓捣虫子的,对这种玉器宝石一窍不通,还望卓阁主明示,这……”她举起宝石放在右眼前,眯起另一只,“宝贝怎么用啊?” “额,嗯……”卓安伟看了一眼身边的元谷,面露难色。欧阳明月明显在给自己下马威,他答了必定引起元谷的不快,那么双方的合作关系就会顷刻瓦解。对方袖手旁观还好,要是倒戈……他不答又显得心虚,好像和欧阳明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之后元谷恐怕很难真心相帮。 “宗主,这宝贝没什么特殊的法门,您带在身边,能趋吉避凶而已。”方杰不愧是卓安伟的智囊,三言两语解除危机。 “那,元护法驾临又是为了什么?” “鄙人有个女儿,贪玩,带着她姐姐不小心闯进贵宝地。要是有什么冲撞,还希望宗主看在旧情分上,放过她们。” 元谷如此直白的说明来意倒是让她意外,他口中的女儿和姐姐,一个是元若兰,另一个应该就是那个小妹妹了。没想到我放长线钓出的大鱼竟然不止一条,那几个小娃娃一个比一个厉害。她浅笑一声,真是有点儿好奇另两个的身份不会也给我什么惊喜吧。 “哦?万蛊门什么时候变成失踪人口档案处了?”她从蛇身上下来,身姿摇曳,看得人酥麻不已。“怎么一个个丢了儿子女儿的,都到我这里找人来了。” “宗主,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两个孩子确实淘气,不如放他们回家,让我们好好调教?”卓安伟这句话故意忽略了元谷说的“姐姐”,惹得身后的元谷站不住了,立刻用以音传心质问他。 ‘卓安伟,你……’ ‘元护法别急,是你女儿重要还是别人的女儿重要?’ 这道题显然太难,他不知如何选择,顿时噤声。 “呵,卓阁主是看不起明月的本事了?”欧阳明月突然提高音调。 “你!”眼看卓安伟就要忍不住,方杰赶紧拉住他使眼色。“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几个小屁孩儿,我还能看管不住了?” “这么说,他们确实在这里?”方杰抓住她话语中的漏洞,立刻反击。 “诶~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嘛,就算他们真的在这里,一次让我放两个回去,那我这宗主的面子往哪儿搁啊。”她来回踱步,似乎在认真思考。几分钟过后,跳回蟒蛇身上,巧笑嫣然。 “不如这样,你们比试一场,谁赢我就放谁,怎样?” 卓、元二人听完,面面相觑,他们当然知道她的意思。这种坐山观虎斗折磨人的办法,也只有她想得出来。 “来吧!” 卓安伟先开口,权杖悬在身前。元谷瞳孔放出极致灰光,青筋爬满额头,摊开的双手燃起灰色火焰。争斗一触即发。 “诶~!等等!”她突然开口,“这样不好玩,你们各自代表对方的儿女好了,也就是说,想要救自己的孩子就必须输给对方,不能赢哦。” 进入全攻击状态的二人顿在当场,不约而同收回功力。元谷一步一步走近对方,攥紧双拳。 “打我!” “打我!”卓安伟吹着胸口大叫。 “打我!”“打我!” “喂!你们这样可不行,要逼对方出手啊,不打到一方受伤不能再战,可不能算输。”她急得跺脚,“还有还有,你们只能用功法,不能用技法,否则我这屋里的瓶瓶罐罐可是要弄坏的!” 卓、元二人照她所说,一次次以功力相斗,同时比谁先松手,不多时已经斗得两败俱伤,方杰在厅里看着干着急,可也想不到什么应对的好办法。 “唔~”祝玄息搭着元若兰的手腕,像个蹩脚的老中医。 “唔~” “我说,你到底行不行?” “嘘!” “……” “嗯!”数分钟后,他收回手,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怎么样?” “唔~” “到底如何?!我是听你说能号出蛊虫现在的状况才让你把脉的,你能不能别卖关子!” “行!”他正襟危坐,“你想听真话假话?” “废话!”元若兰白他一眼,“当然是真的。” “真话就是——”他故意拖长尾音,然后用神秘兮兮的口吻说:“很糟糕。”元若兰心里一慌。“你之前的迷情蛊还没有解,结果又中了爆裂蛊,这两种蛊虽然互不干扰却都是你体内的定时炸弹,不知什么时候就‘嘣’——”他夸张的做出炸弹爆炸的手势,“然后你就死得透透的了。” 元若兰陷入了沉默,她没想到死亡竟然离她如此清晰,如此贴近。 “不过,我想问,你的父母是谁?” “我没有父母。” “哦,那后面的话就不说了。” “切,不说就不说。” 祝玄息起身躺在墙角,翘起二郎腿,似乎真的不打算告诉她。 半晌,她经不住心里强烈的好奇和求生欲,抱着后半段会有治愈方法的希翼,拉拉祝玄息的裤脚,半认真半撒娇的说:“喂,告诉我呗?” “你父母是谁?” “我……”她长舒一口气,下定决心,半年来第一次正视这件事。“我对他们知道的很少。琴乐说,我生父是魅影教的前教主。妈妈的事……从我养父那里大概能猜到她也是阴阳界中的人,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啊?你竟然连亲生父母也搞不清楚?” “很奇怪吗?”她仰头望着他,眼神里都是倔强。“他们生我却没养我,丢下我一个人,我干嘛搞清楚。” “好吧,在我看来,你爸是魅影教的没错,你妈应该是五元坊的。” “怎么说?” “其实一开始我就在奇怪,为什么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活到现在,直到刚刚把脉我才明白。你体内的水元素非常充沛,而且一直有一股温和的力量在你身体里游走,应该是你妈妈留给你的。” “所以,你是说,我妈妈的力量,一直在保护我?” “是的,虽然你爸爸遗传给你的体质很强悍,可是在你没有修习之前没什么大作用。因此我想,你妈妈是怕你受伤,所以将力量封存。这力量缓冲了你受到的所有伤害,而且你本身的修复能力极强,大概也遗传自她。你这么多次死里逃生,一半的功劳要算在她头上。还有啊……” 她已经听不清祝玄息后面都说了什么,她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魅影教里生命垂危时出现的身影,还有现在……她的父母可能没她想像中那么绝情,又或许说,他们比她想像的还要爱她。 ... 正文 第五十四章:借力 贵阳是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冬暖夏凉,雨水较多,尤其是夏季。连日来都是阴雨绵绵,时而又转至暴雨,就像女人善变的脾气。雨水丰沛带来的结果就是空气里始终充斥着浓烈的泥土清香,对于常人来说,闻起来沁人心脾,但对于琴乐而言却是大麻烦。她的嗅觉在这样的环境里受到成倍的干扰,为此在她感受到元谷的气息突然变弱时,分辨不了他是遇上危难,还是只是雨水作祟,心中的担忧不受控制越来越重,难以入眠。 她不久前和元若兰取得了联系,知道她遇到祝玄息并且安然无恙,众人得知后也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一直颓然的宋宥辰。他数天来总算能安心睡上一觉,却把房间塞满了震天的呼声。 “要不是手机被没收,我一定把他的声音录下来。”卓梓辰双手捂住耳朵又翻了个身,恰巧看到抱紧双膝看向窗外的她。 “你也被吵醒了?”他蹭到她身边。 “不是,我担心他那边出了事。”她一顺嘴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哪个他?” “……” “他不是左护法吗?肯定不会出事。”卓梓辰见她支支吾吾的模样立刻明白了个中原因。 “真的?” “真的,你放心吧。” “嗯。” “不过,我发现你还是挺关心他的。” “我……”她一直不是个心里藏得住事情的人,“我找他帮忙的时候,他立刻就答应了,还很激动的样子,不知道在激动什么。” “呵呵呵,老爸们都这样,平常板着脸,有麻烦了又不能学姑娘哭,只能乱咋呼。” “你爸爸也这样?” “是啊。” 她和卓梓辰并肩靠在墙上,他说的有一点和她看到的不同。细想起来,元谷一直就没有对她板过脸,始终都很温和。以前不知道他是自己亲生爸爸的时候,她一去魅影教就会瞒着婆婆去他那里蹭点心,他也总是一脸慈祥问她近况如何。本来以为就是长辈的关心而已,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很想和自己亲近,只是碍于答应了婆婆不透露真相,所以没点破。 她靠在卓梓辰的肩上睡着,发丝淡淡的香气传来,侵入他的心,麻麻痒痒的。他在余光里观察她,从睫毛到鼻子再到嘴巴……少年人正值血气方刚,若不是怕吵醒她,估计已经亲上去了。 “你,还有你,不要睡了!带走!”突然闯进的喽喽破坏了气氛,不顾他一脸臭屁,也不顾琴乐睡眼迷蒙,连拖带拽扭走了他们。句颜晨有心阻止却无力抗衡,宋宥辰则翻了个身,继续蒙头大睡,一点没有醒来的意思。 万蛊门,上圣厅。 元谷喘着粗气看着对面的卓安伟,双方斗了数百回合,体力和功法都到了极限。他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尽快结束。趁着对方喘息的时间,他左手打出魂力球,右手射出无数细箭紧随其后。卓安伟见这情形挺起胸膛,闭上眼睛,似乎打算放弃一切抵抗。 只见那魂力球直逼他面前,激起一阵无名风,吹得他眼耳口鼻歪七扭八。紧跟着,利箭穿过魂力球,“嗖嗖嗖”数声之后,狂风戛然而止,利箭连同魂力球一起消失在空中。几秒后竟齐刷刷从元谷头顶设射向他,他在心里默语一句:乐儿,对不起。 琴乐此时正被一群喽喽拖着走向上圣厅,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胸口顿时泛起强烈的恐慌感,她直觉将要发生不好的事情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元谷没有等来料想中的万箭穿心,他周身像被涂上一层红色染料,挡住了所有的攻击。再看卓安伟,他一手横执权杖,一手扶地,压低身子,胸口剧烈起伏,汗珠如厅外连绵的雨水,不停滴在地上。 过了一会儿,元谷身上的红色逐渐变成玻璃状的碎片,抽离他,聚合成宝石模样,重新回到卓安伟的权杖上。他突然笑起来,眉目松弛,一字一句地说道: “欧阳宗主,你说过只比功法,不比技法是吧。” “没错。” “那看来,我输了。” “放屁!我也用了技法!” “我先违规,自然是我输。” “咱们都犯规了,不然重新比过?” “欧阳宗主,你是裁判,你怎么说?” 欧阳明月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暗讽一句“老狐狸”,估算时间也差不多了,眯眼扬眉,笑得抚媚。她抬手接过蛇尾上的坛子,揭开盖子,绿色烟雾炸开一小团蘑菇云,跟着消失无踪。 “我这新研制的蛊本来是要花个一年半载的才能炼好,承蒙二位慷慨相助,几个小时就炼成了,果然是功法深厚的前辈,明月在这儿谢过了。”她欠身行礼,“你们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两个小娃娃就还你们好了。”她轻摆手腕,身后的小喽喽打开厅上暗门,卓梓辰和琴乐同时出现在门后。 “臭老头!你怎么了?!”卓梓辰挣脱开喽喽的束缚,上前扶住卓安伟。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见他如此狼狈,身上都是大大小小伤痕,唇色苍白,连站都站不稳。 元谷的状况也差不多,琴乐踉踉跄跄跑到他面前,眼泪夺眶而出,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另一边,元若兰尝试将迷情蛊逼出,可惜她魂力有限,两个小时才挪动了一厘米。 “我还是劝你从耳朵把它弄出来。” “不要不要,丑死了。” “爱美也分个时候,不知道到耳朵距离最短吗?” “不行不行,耳朵里到时候粘粘糊糊的,太恶心了!” “呵,那你准备让它从哪里出来?” “那个,从人体排泄废物的地方出来。”祝玄息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她的脑袋,又绕到背后指向屁股。“这么长的距离,以你现在的龟速,只怕要明年才能……” “呀!你个色狼,往哪儿指呢!”她捂住屁股,转过身子。“色大叔!” “吼,就你……”他眼睛上下一扫,“哪里有可以色的地方?” “你!” 她抬手就要揍他,他挪步闪开,一掌推开她。她顺势从墙壁的破洞处回到自己原来的房间,接着,洞口被封住,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你干嘛!” “嘘!小点声,有人来。” 她侧耳倾听,果然有脚步声,井然有序、不紧不慢地靠近她房间的铁门。 ... 正文 第五十五章:艰难的选择 雨水和着狂风,交织起舞,在天地间支起一张大网,不知在等待怎样的鱼儿闯进去。城市华灯初上,路上行人寥寥,人们匆匆躲开暴雨,在一方屋檐下寻找安乐。琴乐扒住车窗,在万蛊门的一幕幕如走马灯掠过眼前,蛊毒的解药似乎还没有完全起效,她魂源处的封印一点点打开,丝毫不顾及她内心的焦躁。 “咳咳咳”元谷咳出一口黑血,她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嵌进棉质衬衫里,恰好探到皮肉。魂力从小指魂源处裂开的缝隙挤出去,传输到他体内。他内心升起难抑的狂喜,眼角湿润。 对面,方杰以白银权杖为媒介,将自己的气力送进卓安伟的黄金权杖里,法器之间的共鸣加快了力量的传输,充沛的元气萦绕在二人周围。 看见卓安伟的身体正在高速恢复,卓梓辰悬到嗓子眼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加长林肯在宽阔的道路上疾驰,驶到五星级酒店的门廊前,稳稳当当停在了门口。接待人员照顾周到,将车上的人一个个请下来,元谷在进门前突然停住了脚步。 “多谢卓阁主手下留情。” “彼此彼此。” “我和乐儿还有事要做,不便上去打扰,咱们就在这分开吧。” “元叔叔是要去救元若兰吗?”卓梓辰一听他们要走,立刻呆不住了。 “是。” “我也去!” “辰儿。”卓安伟低沉的声音有着毋庸置疑的威严。 “老头儿,你不是一直说朋友间要仗义,我们一起被抓自己却先逃了,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你离家出走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现在倒先教育起我了?” “我……”方杰一把箍住他的手腕,将他扯到身后。 “我们堵在门口半天了,元护法既然有事,云霄阁也不好强留,回见。”他微微欠身,抓卓梓辰的力道半分未减。 “回见。” 元谷拉着琴乐离开,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雨夜深处。琴乐走前下意识看了一眼卓梓辰欲言又止,最终什么话也没留给他。 元若兰每将迷情蛊推离记忆中枢一点欧阳劫的脸就会模糊一点,加上如今的情形,她再也无法自欺欺人的为他的所作所为找理由,也终于接受了对方玩弄她的事实。她本以为自己会难过、会崩溃,没想到并没有,如果非要形容她现在的心情,或许更接近“怨”。 “还没有想好吗?”欧阳劫抬起她的下巴,他的手指冰冷得像冬天树上的冰凌。“是用他的血,还是用他的躯壳?” “呸!混蛋!”她朝他吐口水,可惜被对方躲开。 “你骂我也是要选的。”他开始不耐烦,看一眼手表。“再给你5分钟,不选,我可就随便来了。” “你!”她愤怒之下忘了自己被藤蔓捆着,抬腿踢他,结果藤蔓箍得更紧,勒破她的衣服,手臂也多出几条血痕。 宋宥辰此时从昏迷中醒来,他被几个喽喽压着跪在地上,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他大致听出了欧阳劫的意思,突然憋住一口气,大喊“我自己选!”。他不停颤抖的手指暴露出他的害怕,但他视死如归的样子还是在她眼中开出了花,记忆里的轮廓又清晰了一些。 ‘臭丫头,选放血吧。’ ‘祝玄息?你?’ ‘你身上绑着的藤蔓可都是我的手下。’ ‘看来你是有什么办法?’ ‘算吧。’ ‘那你怎么不早说!’ ‘说早了,欧阳劫会起疑,现在时机刚刚好。记得,要踩在最后一秒时再说!’ ‘好。’ “5、4、3、2……” “等等!我选!” “说。” “用血!”她扭过头,不敢看宋宥辰。 不知道是害怕过了头,还是什么,宋宥辰听到这句话心里竟然舒了一口气,大笑起来。 “哈哈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他想像自己是那些大义凛然的英雄,豪气万千。 欧阳劫命人将他拖到蛊炉前,手掌长出一朵杜鹃。他用花枝划破宋宥辰的手腕,血液顺着花枝划出的轨迹,一滴不落地落入蛊炉中。宋宥辰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头晕目眩,饥渴在身体深处蔓延,四肢冷汗涔涔,体温一点点抽离,意识模糊,困倦不已。 ‘对了,得留个一滴两滴的,可不能都放完啊!’ “靠!”情急之下她骂出了声,欧阳劫手上一停,狐疑地盯着她。“你,你能不能爽快点,这么慢慢放,真是变态!” “吼?那我再慢点好了。” “你!” 她咬牙切齿,怒目圆睁,心里却暗自得意。 ‘靠!你不早说,还好我机智。’ ‘一时失误,一时失误。’ ‘可,接下来怎么办?’ ‘靠你了。’ ‘我,我,我靠不住的啊!’ ‘你全力聚集魂力,能聚多少聚多少,给那个欧阳劫当头一击就好。’ ‘能行吗?’ ‘放心,我会帮你。’ 宋宥辰身子完全瘫软,已经丧失了意识,迷迷糊糊间说了声:“兰兰,我爱你。”全力聚魂的元若兰,托五感增强的服听得分明,心里一阵酥麻。她更加奋力的运转魂源,灰色球体在她体内越来越大。 ‘就是现在!’ 祝玄息控制藤蔓,给她松绑,她对准欧阳劫施放魂力球,对方放开杜鹃花,闪身躲过,狭长的眼睛瞬间缩小,强烈的杀气直逼而来。出于本能,她恐慌着后退,撞上身后不远处的墙壁。 完了,现在退无可退,魂力也用光了,我是要死了吗?她下意识用手臂挡在身前,紧紧闭上眼睛。 另一边,欧阳劫跳上空中,袖子里突然钻出无数黑蛇,朝她涌去。他手中多出一支杜鹃枝干,直直朝她刺去,势要逼得她避无可避。看来是真起了杀心,半点生路也不给她。 琴乐跟在元谷身后,二人虽然走在暴雨中,却雨未沾身,水未湿鞋。他们兜兜转转,不知走过多少路口和岔道。最后,元谷在一间不起眼的玫瑰糖店面前停下,轻叩门板。平滑的门板上突起一块,亮着白光。他一笔一划写出一个“灵”字,门“嘎吱”一声开了,门内无光,很暗。他没有犹豫径直走进去,琴乐紧随其后。 ... 正文 第五十六章:阴谋 眼前这条木质长廊的建筑风格要追溯到西汉的时候,质朴实用是它的特点。长廊两侧每隔几步就装有小灯,暖黄光线衬出木头的精细纹理,同长廊边的庭院景致相得益彰。一扇门隔开世界的纷扰,展示出泰然自得的模样,聚灵苑果然处处精巧,就算一个分苑也没有丝毫马虎,确实同它主人的脾气品味一样。 琴乐伸手去接屋檐滴落的雨滴,青蛙停在池塘的荷叶上,发出“咕咕”声,同闷热的空气搭配得天衣无缝。荷花违反气候规律,开得正盛,雨水打在花瓣上劈啪作响。花香融进水气中,反倒比天气晴朗时更浓,染入长廊的木板。 元谷在长廊尽头处转左,走进一方更大的池水中。池子上没有桥,他却可以如履平地,凑近看,才发现个中端倪。原来池子上铺有一层玻璃,薄薄的贴在水面上,池水清澈,夜色中也能看到红色鲤鱼穿梭在水草间嬉闹。玻璃的支点藏进土中不易发现,所以才会有人在水面走路的错觉。 穿白衣白裤的管家等在对岸的堂屋边,他细心地用手电为他们引路。原来玻璃并不是规则的方形或圆形,而是依着什么形状做了裁剪,越靠近堂屋的一边玻璃的面积越小,最后几步只有一只脚的宽度而已。 上岸之后,琴乐转身再看池塘,比想像中大不少,玻璃的形状现出“真身”,竟是一朵灵动的荷花。 “元护法,琴小姐,跟我来。” 管家说话不紧不慢,娓娓道来。他关掉电筒,塞进堂屋外的缺口中,堂屋内突然大亮,屋中陈设虽然都是现代化的东西,悬在头顶的“聚灵苑”牌匾却是古时的写法。琴乐在杭州曾去过那里的总苑,设计得像是中世纪的图书馆。琴玉阿姨还真是什么建筑风格都爱啊,难怪大学也念的是室内设计。 在管家的引导下,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内堂,等在那里的不是别人,正是琴玉。 “王叔,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是。” 她穿一件青色荷花图案的旗袍,头发挽在中间靠下的位置,用一根铜簪固定,和琴乐上次看到的英伦风打扮不同,却依然美得像一幅画,让人不忍打破它。 “你怎么会来贵阳?” “元护法不会以为你折腾出那么大动静,蔺晨他不知道吧。” “那倒不是,这点儿小事,我处理得好。” “处理?”她捏起他的手腕,“魂力只剩六成,明知对方握有王牌,还要硬拼。” “婆婆趁乱混进万蛊门,我们里应外合,方便救人。” “这个已经知道,婆婆私下联系过我。” “嗯。” 琴乐感到气氛有些紧张,她印象中的琴玉阿姨一直很温柔,对谁都笑眯眯的,却不知什么原因对元谷不太客气。看她对教主的称呼,他们的关系似乎如传闻所说,很不简单。那么,她的态度是否和这个有关呢? “乐乐,来。” 琴玉招呼她过去,她从桌子上端起一盘点心递给她。她半推半就拿起一颗咬下去,玫瑰甜腻的味道在舌苔上蔓延,塞了满口。 另一边,元若兰睁开一只眼,从手臂的缝隙中朝外看。漫天的黑蛇不见了,只剩下地上一滩滩冒着白烟的绿色液体。再看欧阳劫,他右边肩骨被枝干贯穿,血迹晕开一大片。 嗯?什么情况? 她想起宋宥辰,探出脑袋,发现对方安安静静躺在地上,杜鹃花在他身边断成两半。 “把他们带下去!”欧阳劫语气有些恼羞成怒,却碍于伤势没有发作。 “是!” 喽喽们一拥而上,她忍住想要讽刺一番的冲动,乖乖被众人带离上圣厅。 ‘大叔!你可以啊!’ ‘什么?’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直接把那混蛋打残了!’ ‘嗯?那明明是你干的啊。’ ‘哈?’ 欧阳劫待人走光,立刻关闭大门,拔出花枝,靠在蛊炉上,眉梢眼角都是怒气。玄玥,真是小瞧你了,人死了还想着保她吗?可惜啊,我欧阳明月决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欧阳劫棱角分明的脸上突然变干、变皱,仿佛干掉的石膏像。跟着一块块剥落掉在地上,等石膏全部褪掉,分明变成了欧阳明月。她伸长衣袖,红色纱料卷住左边一排蛊炉,下一刻通通“咣当”倒地,流出或紫或绿的液体,一片狼藉。 “元若兰!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嘶吼声在空旷的大厅回荡。 欧阳劫第99次攻击蛊虫傀儡,这个用数万只蛊虫堆积而成的怪物很难对付,本来加上李萧还有杀出去的可能,可他……他望向身后的李萧,对方仍在昏睡,胸腔的起伏似乎更弱了。 “少宗主,吃饭了。”送饭的婆子打开墙壁上的暗格,将食物送进来,同往常一样,一素一荤,飘香四溢。 “婆婆,你……” “少宗主不必问,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能说。”婆子关上暗格,墙外传来她拄着拐杖渐渐走远的脚步声。他看着饭菜没有什么胃口,欧阳明月将他隔离在这,他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也不清楚元若兰是死是活,心里就像梗着刺,拔不得又留不得。 对于这里他并不陌生,他小时候稍有不顺她心又或者修习不用功就会被关进来,直到他对周围的事物越来越失去感知,越来越冷漠,来这里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 “额,唔……” 李萧突然发出动静,咕哝了几句接着重新陷入昏迷。他手掌附上他的丹田,有温热的气息传来。你到底为了什么不肯死,拼了命也要活?看着李萧惨白的脸,他做了一个决定。 “听着,接下来你会很痛苦,但有一半几率可以活,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被关起来的还有一个人——卓梓辰,只不过比起欧阳劫的近况,他简直就像呆在天堂里。 五星级套房,柔软舒适的床,美味奢华的各种食物,配套齐全的娱乐设施,实在无聊还能泡在顶级浴缸里发呆。可惜他却满面愁容,和呆在万蛊门的牢房里没什么两样。 “少主,你要去哪儿?” 他受不住憋闷,第100次打开房门,门外一如既往站着看管的人。 “你俩不用睡觉吗?” “会有人来换班。” “尿急怎么办?” “我们半小时一班。” “你!”他指着回话人的鼻子,“臭老头,算你狠!” 他“嘭”一声关上门,双手抱拳,不停喘着粗气。房间都是卓老头亲自布的结界,根本破不了!就算破了,他立马就能知道,可恶! “啊!”他对着头发一通乱揉,最后颓然地坐回沙发上。 “卓少主。”卧室突然传来人声。 “谁?” 他警戒着朝里走,因为不知来人的目的,他祭出玄铁扇随时准备攻击,却在看到那人的一刻,松下一口气。 “是你啊。” “嘘!我是来帮少主逃出去的。” ... 正文 第五十七章:营救计划(上) 天光熹微,晨风钻入窗户,微凉。 宋宥辰脸上透着死人白,他已经不再呼吸,紧靠几滴血和一口气拴住性命。数不清的绿色枝条缠绕着他,像是住在森林中的王子。藤蔓的再生能力帮他维持器官运作和氧气供给,比医院里的各种仪器要好得多,至少不用浑身插满管子。 元若兰盘膝而坐,按照祝玄息教她的方法运用她妈妈留给她的力量汇聚血管中的水元素,源源不断送入心脏。同时打开毛孔吸收空气中的水气,再在血管中转化成水元素。托这里雨水充沛的福,她的修习过程变得更加容易,心脏处的元神基本有了雏形,和魂源不同,元神是一团漩涡状的气体,水元素被漩涡中心吸收,就像宇宙中的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据祝玄息所说,漩涡开始自行运转的时候就是元神修习成功的时候,她心系宋宥辰,全力关注着元神的动向,渐渐忘记时间,就这样过了一整夜。 “啊!” 元若兰的心脏突然绞痛起来,她倒向一边大口喘气,觉得口干舌燥,大脑缺氧。祝玄息从宋宥辰身上扯出一根藤条,迅速打入她胸腔的位置,藤条在触碰到她时竟然失去原本的形态变成绿色的光束,细密的颗粒充斥在光束里。她的心脏立刻披上一层绿色盔甲,被完全保护起来。元神在运转的同时,迅速帮她恢复身体里的氧气和水分。 “你不要命了?!说了不能急功近利。” “我,只是想再确定一下是不是真的成功了,没想到一犹豫就出了问题。” “还好你妈妈的力量不算霸道,否则你早被这两股漩涡撕碎了!” “那,接下来怎么办?” “尝试看看能不能将另一股力量吸收。”他在绿色铠甲上开出一条缝,“记住,慢慢来!不然你和他都会死!” “我知道了。” 她重新集中精神,小心引导那股力量进入心房。那力量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挣扎了一下,之后就乖乖被她吸收进漩涡中,合而为一。元神在这过程中有了质的飞跃,于她而言就是觉得漩涡转得快了些,吸收水元素的速度也快了些,并没有其他什么不同。但祝玄息内心却惊讶不已,是怎样的体质才能在一夜之间突破一元?蛊虫、魂力、元神竟然相安无事好好呆在她的身体里,她的身体到底还能装下多少迥异的能量? 欧阳劫所处的暗室其实就在上圣厅的地下,蛊虫怪物不能离操纵它的傀儡虫太远,这点他在10岁的时候已经发现,可惜他那个时候并不具备破土而战的能力。现在带着李萧,也基本不可能用这个方法逃出去。 另一边,刚经历过剥离内丹的痛苦过程,李萧整个人都处在虚脱状态。他在剥离的过程中痛得醒了过来,现在虽然捡回小命却饿得前胸贴后背,昨晚送来的饭菜过了一夜一点没有秀色可餐的样子,反倒是欧阳劫看着像是香喷喷的热狗。他一时没有忍住,抓住他的胳膊“啊呜”一口咬下去。 “嘶!”欧阳劫眉头拧成川字,一掌把他挥离身边,跟着把饭菜扔到他面前。 他一脸不情愿地端起盘子,狼吞虎咽一番,三两下就吃个精光,连盘子也添了个干净。 “唔,饭太硬!” “吃都吃完了,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么难吃的饭菜算什么便宜,还不如啃你的手臂。” “呵呵,我到现在还没吃呢。” “啊哈哈,是吗?” “为什么不放弃?” “不放弃什么?” “活。” “汉人有句话叫好死不如赖活着。” “算了。” “哈哈哈,别纠结这个了,我们现在应该好好想想怎么逃出去。” 他吃力地想要站起来,欧阳劫伸手去扶,却被他挡在半空中。他艰难的扶着墙,双手撑起身体不住颤抖。他身上的燕尾服血迹斑斑,还挂着剧痛下撕扯出的口子。他笑着从身后掏出什么,分明闪着白光,像是银针的反射。 万蛊门的后厨房里。胖大厨一边扔掉只吃了三分之一的饭菜,一边发出“啧啧啧”的惋惜声。 “宗主那么瘦,还只吃这点东西。” “小姑娘爱漂亮,你不懂。” “杨婆子来了啊,少宗主的饭在灶上热着呢。” “好,我这就去拿。” “这次不知道少宗主要被关多久。” “你只管做好你的饭,闲事莫问。” “是是。” 婆子拿了饭菜放在托盘上,朝地下暗室走去。她佝偻的背影逐渐消失,托盘上不起眼的地方,印有熟悉的图案,婆子眼神不好,并没有发现。 胖大厨收拾好灶台,打发帮厨去前堂吃饭,接着鬼鬼祟祟移到碗柜旁,敲敲柜门,就见一蒙着面纱的神秘人走出来。 “主人,你吩咐的事情已经办好。” “好,现在是我最后的命令,忘了这些事,去和他们吃饭。” “好嘞!” 听到有得吃,他格外兴奋,径直走到门口推开门大叫:“臭小子们!把鸡腿放下!那是本大厨的!” 神秘人退身隐进门里,她扯掉面纱露出脸来,正是琴婆婆。 ‘玉儿,一切准备就绪。’ ‘辛苦婆婆了,我们今晚就动手。’ ‘好。’ 琴玉打开面前的窗棂,刚巧惊起屋檐下的麻雀,鸟儿飞出庭院飞上天空。她抓起头发扎出干练的马尾,旗袍也换成衬衫短裤,一副邻家姐姐模样。 “很少见琴魂主这么打扮。”元谷出现在窗边。 “你要带她去冒险吗?” “我不想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你没有正面回答我。” “我,会去问问她。” “元谷,雨妃是我的好姐姐更是我的好朋友,琴乐是她在这世上活过的唯一证明,我不允许她有任何闪失!” “我明白。” “最好是。” 琴乐坐在堂屋前的台阶上,日光下的玻璃荷花比起晚上又多了几分不同,阳光折射在水里再反射到玻璃上,给红鲤披上五彩光芒,仿似传说中跃上龙门的那一条。她看鱼看呆了,没有注意身后看着自己的元谷,也就没有发现他温柔眼神中那一丝不忍。 ... 正文 第五十八章:营救计划(中) 天际线上铺满暖黄金光,在蓝白色的背景布上画出一副抽象画,预示着今天一天的好天气。街道两旁的早点店陆陆续续开起来,有卖小笼包的,有卖糯米饭的,还有卖肠旺面的,香气伴着食物的热气钻进来往人群的鼻子,调动他们的味蕾,吸引着他们走进店铺,找个坐位,吆喝老板,美餐一顿。 卓梓辰坐在狭小的店铺里,混迹在当地人中间大口大口吸入肠旺面,鲜辣的味道调配得刚刚好。他摸摸口袋里的水晶,触感微凉,与那人的对话在脑中回想。 “带着水晶,它会帮你找到魅影教的据点。” “具体要怎么做。” “水晶会显示方位,你按着走就可以。若它忽然闪动起来,就证明你到了。” 吃完早餐,他走出店铺,刚巧赶上上班高峰期,人群比之前更加密集。水晶显示的方位是东南,却没有显示多远。“坑爹。”他暗骂一声,握着玄铁扇的手动了动,却突然被身后路过的行人蹭到,打断了气力运行。不行,这种地方,突然消失果然还是太显眼了,先找找看别的代步工具路边停下接客的出租车给了他提醒。 “小哥,去哪儿?” “向,东开。” “啊?”开出租车的师傅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回答,一脸戒备。 “师傅你放心开,到了人少的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往东是市区,人比这里还多哩!” “啊哈,那往南吧。” “你到底要去哪儿?一会儿东,一会儿西,你这生意我做不了,你还是” 他掏出一张毛爷爷,放在司机眼前说:“南边,人少的地方就行,至于多远,师傅你自己看着开。”司机见状,收下钱闭上嘴,乖乖启动车子,扬尘而去。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由古至今都是不变的真理。他苦笑着想,再看一眼水晶,依然停在东南二字没有变化。 元若兰接触阴阳界以来,自认为奇奇怪怪的事也见过不少,却没想到世上永远没有最奇怪只有更奇怪。就拿现在来说,她一分钟前割破手腕留下的伤痕,一分钟后竟然消失无踪,雪白的皮肤上平滑如初。她有点开始相信祝玄息的话,她拥有着连阴阳师都难以企及的自愈能力。 “啧啧啧,没想到你才一元元神就已经恢复的这么快了。” “可我以前受伤要很久才能好啊,虽然从不留疤。那时,我还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异功能呢。” “之前你靠的是你妈妈的力量,自然不会有这样的效果。现在,一般的物理攻击根本伤不了你。” “也就是说,我就算跳楼也不会死喽?” “会,你从楼上跳下来是瞬发性全身受创,以你现在的自愈速度还是比不过身体崩坏的多米诺效应的。” “切,那也没有很厉害嘛。” “知足吧你!”祝玄息伸手弹上她额头,引来她一阵怪叫。“好了,办正事吧。”他看一眼藤蔓里的宋宥辰说。 事实上,她最初听到祝玄息的方法只觉得是天方夜谈,现在却在想或许真的可行。她按他之前说的,割开手腕处的动脉,以魂力支撑伤口阻止它愈合。同时用水元素混合着血液引导它们流入宋宥辰手腕上的缺口,她的意识跟着进入他的身体,将血液填满他干涸的血管。而她的身体就像上了马达,在元神的帮助下快速恢复失去的血液。 宋宥辰身上的藤蔓一点点剥落,他身体的器官渐渐恢复活力,脸色也不再像死人一般。她隐约觉得,自己曾经也这样看过他从濒死边缘恢复生气。 “啊!”就在对宋宥辰的治疗结束的同时,她捂住眼睛大叫起来。“他,他怎么没穿衣服。” “本来就没穿,隔着衣服,藤蔓不好发挥作用。” “我,我记得之前穿,穿了的啊。”她脸颊发烫,红到了耳根。 “哦,我用藤蔓包住他的时候,随手就脱了。”祝玄息一副无所谓的口气,“你也成年了,总有一天会看。” “靠!你说什么鬼话!”她气急,甩开手,瞪着对方,正好看到他给宋宥辰穿衣服,赶紧转过身去。 “听你的意思,以后都不打算看脱掉衣服的男人了?” “不看不看!谁要看!” “八块腹肌也不看?” “八块腹肌?他有么?”她转过头,已经穿好衣服的宋宥辰安睡在地上。祝玄息一脸猥琐,笑容阴坏,就像抓到了她什么把柄。她尴尬地扯扯嘴角,顾左右而言他。 “他为什么还不醒?” “刚从鬼门关爬回来,需要休息。” “哦。”她坐到他身边,“其实,我很好奇。” “什么?” “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为什么明明是五元坊的却呆在万蛊门?” “小姑娘没安好心,开始打探大叔的底细了。” “切,不说算了。”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我生来和别人不同,身体同时拥有木、火两种元神,所以修习方法和其他人不同,知道的就多点。同门觉得我是异类,我也懒得理他们,干脆自己跑出来闯荡。然后,一不小心就被欧阳明月那个恶女人抓住了呗。” 他把这些话说的云淡风轻,她却无法抑制地伤感起来。她想到自己的处境:先是莫名其妙变成阴阳界人,后又因为一个空穴来风的预言被四处追杀,父亲和母亲处在不同教派,因此被同教的人刻意疏远。还好有琴乐陪着自己,才不至于太孤单。等等,似乎感觉还有一个人。是你吗?她看向一旁的宋宥辰,努力想想起什么,却只换来太阳穴的一阵剧痛。 夜幕降临,元谷最后看一眼在床上熟睡的琴乐,关上房门,琴玉已经等在亭廊中。她叩响荷花玻璃,只见那荷花从根部开始一路被点亮,光门在尽头处出现。她和元谷一前一后走进去,门连接着公园的小广场。现在是闭园的时间,公园里没有人,正好为他们的行动做了掩护。 卓梓辰跟着水晶的指示,七绕八绕也来到了这个公园。看到紧闭的闸门他灵机一动,身子缩进玄铁扇,人扇合一,从闸门的缝隙里穿过去。 他进入公园之后,根据水晶闪动的强弱找到了小广场,然后将水晶放在地上,念起咒语。 气力相合,临兵列阵,破 就见石板路上凭空升起一道光门,他没有犹豫一脚踏入,随着光门一起消失,小广场再次归于平静,周围的树木成了唯一的目击者。 ... 正文 第五十九章:营救计划(下) 卓梓辰走进门内,强光迫使他不得不闭上眼睛,耳朵周围有强烈的风声,脸颊、手臂、脖子多处被什么东西划破。和琴乐瞬移时不同,这里的力量更加霸道,幸好玄铁扇挡住了大部分的攻击,否则他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一摊肉泥。 很久之后,凌厉的风折戟成沙,周围逐渐安静。他试探着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阿迪鞋,还有脚边的水晶,以及清澈水面下的锦鲤。他一时间有踩在水上的错觉,不禁抬起脚尖再放下,确定触感并非水流,才安心挪动步子。他蹲下身捡起水晶,摸摸脚下的“池水”。 “原来是玻璃,妙啊!” 他沿着日光的照射绕开玻璃没有覆盖的地方,顺利上岸。面前的堂屋古风古色,仿佛穿回旧时光。他抬脚跨过门槛,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周围不知从哪里冒出一群人,他们将他团团围住,步步逼近。堂屋深处走出一个白衣人,一身傲然风骨,不怒自威。 “你……” “我不是小偷!”他想到自己带着无息玉,预备装傻充愣,“不要打我!”他蹲下身双手抱头,身体微微颤抖,戏份拿捏得恰到好处。 “你们,先下去。”王叔箍住他的腋下,稍稍施力将他托起。“起来吧。” “谢,谢谢。”他故意回得结结巴巴,心里思忖合理的说辞。 “卓少爷,坐。”王叔一句话吓得他心肝一颤,大夏天的竟然指尖发冷,喝了半杯茶水才缓过劲。 “卓少爷既然敢来,不会只有这么点胆量吧。”王叔呷一口茶,笑看如坐针毡的卓梓辰。 “哈,谁说我怕了,我好的很。”他挺起胸膛,像是给自己打气。 “哦,那是老夫多虑了。”王叔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说吧,您大驾光临,有什么事?” “也没什么,就是来见见朋友。” “哪位朋友。” “琴乐。” “哦?没听她说过认识云霄阁的朋友啊。” “呵呵。” “琴乐小姐现在不能接待你。” “为什么?” “这个老夫就不便说了,卓少爷还是回吧。” 卓梓辰暗自观察老者,估算自己和他打的胜率有几成,却惊讶的发现,对方并不是阴阳师,实实在在是个普通人。难道魅影教也有和无息玉一样的宝物存在? “卓少爷猜错了。” “啊?” “我确实是普通人,只不过祖上和魅影教有些渊源罢了。” “你,怎么会?”他脑子“叮”一下变成空白。对方似乎会读心术,竟然回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读心术?算是吧。不过是眼睛构造和普通人有那么点不同,这样看,好像也称不上是普通人。” “你,我,你……”他惊得不知说什么好,不敢再想些有的没的。 “卓少爷真的不准备回去?” “是。” “非要见到她不可?” “是。” 王叔用鹰一般的眼神盯着他,他迎上他的目光没有逃避。警校刑讯课上教过的,和敌人过招,必须比他更镇定,拼得就是耐心。 “好,我带你去。” 半晌,王叔笑容柔和,如是说,一点没有了之前凌厉的样子。接着,他起身往内堂走,示意卓梓辰跟上。这变化太快,卓梓辰半天没有缓过神,一直等王叔走远,他才后知后觉追上去。 李萧将银针插进门锁,转动数下后,锁芯“啪嗒”一声打开,蛊虫怪物立即土崩瓦解,分散成无数小虫,四散而走。果然如他所料,它们和暗室的门锁是联动的,只有当门锁上时,它们才会聚集。 “你手上这点功夫还真不能小瞧。” “你要是不耻下问,我乐意教你。”李萧得意地说。 “哼,没兴趣。” “你呀,就是太闷骚……”他转身招呼欧阳劫逃走,却当场愣住。只见对方好看的锁骨之上横着一把匕首,那并不是普通的匕首,而是摄魂师用魂力凝聚而成的匕首,意在夺魂。琴婆婆从他背后走出,笑而不语。 欧阳劫命悬一线不敢妄动,他对于她何时出现,如何出现一无所知,这才是最可怕的。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琴乐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悄无声息瞬间就出现在他面前。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中,交手最少的就是魅影教徒,他们一直很神秘,也很少惹是生非,以前遇到的那些小角色,和现在遇到的根本不是一个量级,他没有解决的办法,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婆婆,动手。’ 琴玉一声令下,琴婆婆当即在空中画出咒印,拉着欧阳劫跳进漩涡。李萧还来不及反应,他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另一边,元谷带着琴玉再次拜访万蛊门向欧阳明月要人。她自然不肯,双方协商不成,拔剑相向,上圣厅火药味渐浓,随时可能陷入混战。 “欧阳宗主,人在不在这儿大家心知肚明,就不必再藏着掖着了吧。”琴玉首先发话。 “玉姐姐说笑了,她是异数,是孽种,魅影教何苦非要保她。你们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非要逼得三派同时攻上魅影教不可吗?不如交给明月,我帮大家处理掉这麻烦,省的后患无穷。” “欧阳宗主这声姐姐我可受不起。”琴玉心生一计,“不如这样,咱们来个公平对决,我们输了,救人的事就不再提,要是赢了,还请宗主高抬贵手。” “吼?怎么比?” “一对一。”她指指欧阳劫和元谷,再指指自己和蒙图。 “有意思,那——”欧阳明月暗从袖中拿一朵杜鹃,“明月不客气啦!”说完数支杜鹃花飞速朝元谷射去,他一早察觉,轻松躲过。“嘁。”欧阳明月飞身逼近,二人打得胶着。 琴玉对着蒙图一勾手指,唇边挂着轻蔑。蒙图受了刺激,放出血蟾轮番进攻,竟都被她化解。 她并不是真的想靠手下功夫救人,此处毕竟是万蛊门的地盘,人多势众。再加上欧阳明月哪里会是什么言而有信的人,估计早就用什么方法通知门徒,援手说不定已经在路上。她绕了一大圈,不过是想为琴婆婆的行动打掩护。 琴婆婆瞬移到元若兰的牢房,和欧阳劫那边的情况一样,这里的餐具也被她印上了咒印。 牢房里,宋宥辰刚刚醒来,正缠着元若兰找回忆,祝玄息被他俩吵得不行,只能用布条塞住耳朵,坐在角落。琴婆婆出现的时候,吓得他将手里的布条一把扯掉,用力摇晃还在闹腾的元若兰,指着琴婆婆说: “你朋友?” “琴婆婆?!”元若兰见到她又惊又喜,“您是来救我的吗?” “欧阳劫!”宋宥辰的心思却放在别处,“混蛋!”好像他见到他说的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他冲上去攥住他的衣领,一记右钩拳将他打到在地。这事本来不会发生,但欧阳劫被琴婆婆牵制,想躲也躲不过。 “现在不是闹的时候,跟我走。”琴婆婆见他还要打,出手制止。 “婆婆,能,带上他吗?”元若兰指着祝玄息。 琴婆婆表情一沉,思索片刻,最终将这一干人等全部带到了万蛊门外的树林中。 ... 正文 第六十章:一眼天堂或地狱? “我们算是得救了?”宋宥辰看着琴婆婆再次消失的地方,目光呆滞,显然还未适应事件的发展。 “算吧。”元若兰环顾四周,密林里清一色都是同一种树,和万蛊门中见过的一样。诡异的是,除了树,林子里再没有其他植物,哪怕一颗杂草。他们听从琴婆婆走前的指令,原地待命,控制欧阳劫的任务自然落到她手上。 她看向欧阳劫的眼神复杂,其中有疑惑,有埋怨,还有一丝分不清是什么的情绪。比起义愤填膺的宋宥辰来说,尽管她现在知道真相,记忆和心绪也无法理智起来。和他在上海的种种愉悦美好是真实的,那些温柔让她忍不住想据为己有。同时,万蛊门发生的一切历历在目,他的狠辣同样让她胆战心惊。他就像拥有两种极端人格的精神病,横冲直撞地横在了她和宋宥辰之间。她加固掌心的咒印,看魂力走过一圈又一圈。 咒印控制着欧阳劫颈上的匕首,他靠在树干上,给脖子一个支撑点,眼神时而落在元若兰身上,时而看向远方。 欧阳明月和元谷这边的局势已经进入白热化,双方斗得难舍难分,胜负难断。 欧阳明月躲过元谷一掌,眼看着巨蟒的尾巴迎面而来躲闪不及,双手一推一档,虽然化解了大部分力道,却还是退出数米远。她强压胸口的气闷,骨笛悬在面前,白色音蛊卖力吹奏,指挥巨蟒同元谷缠斗。她有了休憩的机会,观察对方的漏洞,伺机给他最后一击。 元谷上次的伤势未愈,和小黑久斗也未能完全压制它,真是个灭了他的好机会,可惜她捂住胸口,恨得牙痒。 至于蒙图和琴玉这对,打起来简单粗暴。蒙图只顾攻击,琴玉只顾化解,厅里的看客觉得兴味索然,都渴望着他俩能出现解决战斗的一击。 突然,白光乍现,眼前像是被数万台闪光灯同时闪到。过后,就见琴乐和卓梓辰出现在厅中央。一时间,所有人都蒙在原地,不知所以。还是欧阳明月抢占先机,蟒蛇挥动粗壮的尾巴,卷走二人,抬到半空中。 琴玉见状,反手一击,一招就控制住蒙图的精神力,将他拖进痛苦的深渊。他身体抽搐扭曲,倒在地上,血蟾从一人高缩回原状,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出它在哪儿。 同时紧张的还有元谷,他跃过蛇身来到欧阳明月面前,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剑眉上挑,看样子已经被完全激怒。 “额,唔” 琴乐痛苦的声音重重砸在他的心尖,钝痛感让他下意识攥起拳头,意识绷成一根弦,浑身的肌肉僵直。她冲他歪头笑笑,鼻腔发出微弱的“哼哼”声,双手垂下,不做抵抗。接着跨出一大步,脖子探前,下巴磕在他肩上。他虽然没有松手,却放低了力道。 “啧啧啧。”她的唇靠近他的耳垂,“如花似玉的年纪,死了是不是很可惜?” “你伤她试试看。”他说得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能清楚听到牙齿摩擦的声音。 “欧阳明月!”琴玉大叫一声,她手中的锁魂咒印刚画了一半,蛇尾忽然收紧,连卓梓辰也开始吃不消,发出低吟,琴乐已然昏死过去。 “琴,乐。”他颤抖着叫她的名字,蛇尾又是一收,他憋出青筋,脸颊通红,接着头一歪,没了知觉。 琴玉愤愤收起咒印,甩手望向半空,脸上的担忧溢于言表。 “不如,我们1、2、3一起放手?”她撤回身子,娇媚地笑。 “好。” “1、2” 3字未出口,巨蟒“嗙”一声倒地,砸毁厅里的桌椅板凳和许多蛊炉、蛊罐,“乒呤乓啷”一通乱响。琴婆婆张开五指,用魂力球护住琴乐二人,然后安全将他们放在地上,当即输送了些魂力,二人转醒。琴玉趁乱丢给元谷一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撤到琴婆婆身边。 “小黑!”欧阳明月发出嘶吼,“给我上!” 她话音刚落,厅中的喽喽们立刻像打了鸡血,纷纷上前准备活动活动筋骨。 同时,在琴婆婆的身后,瞬移咒印已经启动,漩涡卷起狂风,逼退门徒。一行人隐入咒印,让一拥而上的万蛊门徒扑了个空。 “追!”她沉下声音,比平时笑里藏刀更可怕,喽喽们不敢怠慢,冲出厅门。 “宗,宗主。”蒙图支起身体,拾起受伤的血蟾揣进怀里。 “你留下,处理现场。”她捏碎骨笛,地上的黑蛇扭动几下,爆裂成一滩滩绿色汁液。“枉费我每日喂你蛊虫,没想到竟然差点被个老太婆毁了,废物!” 她头也没回地离开了上圣厅,留下脸色阴郁的蒙图。他没想到她对跟了自己多年的宠物也不留余地,冷血残暴到如此地步。他掏出血蟾,收进内丹中,暗暗在心里说了一句话。 小蟾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放弃你。 空气出现异动的时候,天色只剩下最后一抹光亮。在树林里凭空出现的人中只有琴玉元若兰没见过,对方冲她点头,细眉弯月,肤色如雪,樱桃小口,比电视里的影视明星有过之而无不及,细看和琴乐有几分相像。 “现在想用瞬移咒印带这么多人穿行千里估计是不可能了。”琴玉看着缠斗后魂力受损的元谷和琴婆婆,“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先回我的聚灵苑吧。”她声线如水,像山涧的小溪,温润清凉。 聚灵苑?元若兰心中默念,确定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从字面上也推断不出是什么地方。反观琴乐和卓梓辰倒一副了然,她用眼神试问卓梓辰,他摊手耸肩,那意思就是,跟着走呗。 “接下来,我就不相陪了。”欧阳劫捏住匕首,眼中闪过一丝焦急。 “不好意思,我们还不能放你。” “欧阳明月没你们想的那么看重我。” “聊胜于无。” “你们借我几分钟,我帮你们安全离开贵阳。”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分明转向了元若兰,“我办完事就回。” 宋宥辰立刻警戒起来,护在元若兰身边。“呵,你的话要是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 “你似乎没有和我们商量的资本。”琴玉眼神凌厉,想要看穿他的真实目的。 “是吗?”他嘴角扯向一边,捏着匕首的手用力推近。元若兰明显发现他的魂魄裂开了口子,有散乱的迹象。 “等等!”她脱口而出,“我相信他。” 在场所有人都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只有欧阳劫垂下眉眼,笑容温柔,在月光下闯进她眼中,有什么不可抑止地在她心中滋长。 ... 正文 第六十一章:心愿 琴婆婆破天荒站在了元若兰一边,她操着沧桑沙哑的声音说: “看样子,我们不答应他,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用一具尸体威胁不了欧阳明月,雷公山地形复杂,要是和万蛊门的撞上,我们恐怕胜算不大。”她抬眼看向元谷和琴玉,“要顾全大局。” 半晌,琴玉松口,却没有撤掉匕首。 “你要是不守信,我动动手指就能取你小命。” “哼。”欧阳劫冷笑一声,放出壁虎,跟着它钻进树林,朝万蛊门方向奔去。 琴婆婆潜伏在万蛊门数日,欧阳劫所说的话里,关于他和欧阳明月的关系确实如此,有些事恐怕连欧阳劫自己都不知道,她却明白的很。从她见到他那一双淡紫色的眼珠时,她便明白了欧阳明月培养他成为准五毒上圣的真正原因。 没有人知道欧阳劫在那几分钟里做了什么,他如期出现在众人面前,脸上看不出悲喜,他将几粒黄色药丸交给大家。 “药丸吃下后,身上会有蛊虫害怕的味道,它们不会靠近,也难以追踪。” “这么厉害。”元若兰捏起黄豆大小的药丸,“什么东西做的啊,苦吗?” 欧阳劫没有回答,率先吃下一颗,其他人见他没有异样也都吃下药丸。元若兰从小讨厌苦味,她小心翼翼舔了一口,似乎没什么味道,这才放心将药扔进嘴里吞下去。 “材料是鼠尾草和蛊虫粪便。”欧阳劫一脸坏笑,接着就听见呕吐声此起彼伏,其中属元若兰的动静最大,她一脸嗔怒瞪着他。他掩住嘴,隆起的苹果肌还是暴露了唇上的笑容。 雷公山是苗岭山脉的主峰,此处层峦迭嶂,周围村县环伺。一人趁着夜色进入剑河县郊的小镇,敲响农户的房门。 “老乡,借住。”那人掏出两张100块,在农户门前的灯光下露出明暗相衬的脸,正是李萧。 农户喜笑颜开的收下钱,迎他进门。 “你就住这儿,我娃儿的房间,他在外地上学。” “好,多谢。” 他送走老乡,一头栽在床上,硬木板的质地不算舒服,却是许多天来最好的待遇了。山里气温低,他扯过床头的被褥,盖住下半身。对于逃离万蛊门这件事,他依然没有真实感,就像欧阳劫突然出现在暗室中一样。他想起和他临别前,月亮挂在头顶,银光揉进雾气,如梦如幻。 “你姐姐的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你和她在欧阳明月那儿受的,我会让她如数奉还。” “你”他苦笑一下,“这些事本该由我来” “我和你,都一样。” “为什么帮我。” “不知道。”欧阳劫看向山下沉睡中的小镇,“大概是因为,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吧。” 一句话轻易点燃了他眼中的光,冲破眼前模糊不清的黑暗,让他看清了前路。 “谢谢。” “道谢的话,等事成的时候再说。” “哈哈哈,好,到时候你我一定要喝一杯。” “当然。” 5年前,万蛊门。 李朵坐在饭桌前和弟弟吃临行前最后一顿饭,这次任务看似简单,却让她有不好的预感,仿佛再也回不来了一样。欧阳明月召见她的地方并不在上圣厅,而在厅后的杜鹃花圃内。她去的时候,对方正在为花儿浇水,红纱席地,眉眼清澈,就如平常女孩一般,和她印象中的很不一样。 她第一次见欧阳明月的时候10岁,弟弟5岁。当时正值万蛊门每三年一次的大选,每个部族都要选定额的孩童去总部,接受蛊术的训练,今年刚好轮到李朵一家。往次送去的孩子归家的只有一半,剩下的不知去向。能回来的都性情大变,决口不提往事。此后,他们大多会在总部效力,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算是底层门徒出人头地的唯一方法。 门徒里挤破脑袋要将孩子送去的大有人在,千躲万躲的也有不少,两极分化严重。阿爸是后者,但他没背景又没钱,正为难时是她拍着胸脯站出来,将年幼的弟弟挡在了身后。 “朵儿,你真的想去?” “嗯!” “不是为了阿萧?” “不是。” “好,那你去吧。”她看阿爸眼里的泪花,强忍着心中的难过,笑得灿烂如花,将苦涩咽进肚子。 去了总部她知道了几件事,一是传闻中的欧阳宗主果然美艳不凡,二是所谓蛊术训练其实是一场实验,被送来的孩子被强迫喝下原蛊的汁液,强行增强内丹,等级大增,有些中途受不住就变成了“失踪人口”。剩下的人学起蛊术来比一般蛊术师快数倍,几年内就能成长成独挡一面的蛊术师。三是他们的内丹因为揠苗助长留下了后遗症,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出现裂痕,需要欧阳明月的独门杜鹃才能恢复。但总有完全崩坏的一天,因此难长寿。大多数都在40岁左右不治而亡,难怪万蛊门的年轻人越来越多。 她起初还曾想反抗,但当其他反叛者被欧阳明月轻易处决后,她明白,那个女人不是她这种蝼蚁可以撼动,想活着见到家人只有“听话”才行。因此多年来,她努力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终于在八年后换来了归家的机会。可是,当她回去的时候,阿爸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弟弟。八年的“唯命是从”最后只换来姐弟俩跪在灵位前抱头痛哭的结局,想像中阖家欢乐的场景再也不可能实现。 大概是在那个时候,她有了让弟弟脱离万蛊门的想法,因此求见欧阳明月,求她放弟弟走。那时候李萧还没有修习蛊术,再过两年便会错过成为蛊术师的最佳时期,有机会成为一个普通人,简单生活,学他喜欢的魔术,过他想要的人生。 她没想到的是,欧阳明月竟然答应了,要求是让她去办一件事,事成之日就是她弟弟离开万蛊门之时。 当她询问任务内容时,接到的不过是一封用杜鹃花写的信件,而她要做的竟然只是将这封信交给一个人。 ... 正文 第六十二章:五年前的任务 李朵带着信件现身北京,由于暑气正盛在麦当劳里躲凉。距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她挖一勺圣代送进嘴里,甜腻的巧克力令人咋舌,她急忙把剩下的拨开。空调充足的快餐店里,人们谈天说地,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她不禁羡慕起他们,如果任务完成,弟弟也一定可以这样,约三五好友,谈谈理想聊聊女生吧。她低头笑起来,刚巧看到怀里那支杜鹃,艳丽妖媚,同它的主人一样,一下将她打回现实。 她思忖欧阳明月背后的目的,她相信这次的任务绝没有表面那样简单,而且一路上越是接近这里她心中的不安就越重。临行前,她曾问过同期的门徒,他颇受欧阳明月的重用,呆在她身边的时间比较长。据他所说,欧阳明月喜欢用杜鹃传递消息,但从未假手他人,她蛊术高深,送朵杜鹃花去某处易如反掌。 这么说来,似乎没有什么理由用得着我来送信,她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李朵看着手里的杜鹃,满心疑窦。可是一想到李萧也管不了许多,只能盼望一切顺利。她甩开不安,如约到达**广场。 广场上,游客三两成群,有说有笑。霓虹灯装饰着**城楼,比起白天更多了几分柔美。她立在人民英雄纪念碑旁,百无聊赖观赏夜空。同雷公山的天不一样,这里没有星河,只有飞机飞过时亮起的航行灯。 “嘿,姐妹儿。”只见一个扎着马尾,大约十几岁的女孩操着地道的北京话,拍拍她的肩膀。 “嗯?” “那边有个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女孩将手里一个包装精美的火柴盒递给她,她下意识伸手去接。接着没等她开口询问,女孩就奔回不远处催促她的伙伴身边。她推开火柴盒,里面孤零零躺着一根火柴,奇怪的是,这是一根已经燃烧过的,废弃的火柴。她感觉到事情开始不寻常,周围人声鼎沸,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接洽的人始终没有来,她思前想后只能带着火柴盒先离开,回到巷道里那个不起眼的小旅馆中。 她坐在旅馆窗前,再次拿出那个火柴盒,屏住呼吸抽出火柴,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跟着,火柴突然剧烈燃烧起来,火花“噼啪”作响。怀中的杜鹃灼破衣服飞出,绕在火柴周围,炸裂成一根根红色丝条,质地和欧阳明月的衣服相同。 她看着衣服上被烧出的杜鹃花影,心悸不已。要是刚才她有任何慌乱,就会被蛊火烧死,又或者她没有如期抵达,结局也是一样。 她整理好丝条,将它们拼在一起,上面出现一个地址。 东交民巷甲13号 丝条反面还写有阿拉伯数字9,意思是早上九点。 “大叔,事情办好了,bn的签名专辑呢?” “给。” “谢啦。” 女生转身招呼朋友,几个人看到专辑兴奋地发出尖叫,吓得女生赶紧塞住耳朵,无奈地摇摇头。 “权志龙太帅了!” “就是啊!” “若兰,谢谢你啦!你知道的,我们比较内向” “吼,你们这样也能说内” “啊呀,好了好了。走!我们去吃串儿!” “好!” 女孩子们异口同声欢呼起来,搭肩挽手走出巷子。 男人停在原地没有走开,笑容猥琐地看向那群女生,舔一口嘴唇。 “最喜欢这种无知少女了。”他咽一口口水,“可惜啊,下次有机会再好好和你们玩吧。” 他抬手凑近鼻翼,深吸一口,闻到上面留有的香味,一挑眉。 东交民巷甲13号,是一间天主教堂,从建筑风格来看是上个世纪初期的产物。李朵坐在主厅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从门口关闭的大门来看,教堂此时还没有开放,她是用了隐身蛊翻墙而过才进来的。不过比起在人潮涌动的地方见面,这里似乎更加安全。 主厅右边的一根柱子上有挂钟,时间显示8点55分。她盯着秒针一格格移动,感受时间流动的奇妙,躁动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 “教堂就是有一种神奇的魔力,不管你带着怎样的郁结来到这里,都能获得疏解。” “是啊。” 她突然意识到厅中不该有人声,惊慌中一个转头,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等她再次回身,前排的的椅子上竟出现了一个背影。一身黑色斗篷挡住了视线,看不出来人的任何信息。 “你是谁?”她口气里都是戒备。 “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是约你相见的人就好。”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把这个”他左手搭在右肩,一颗梭子状的白色水晶出现在肩头。“放进一个人的身体。” “谁?” “北京22中,初三一班,元若兰。” 李朵来到一间四合院前,这是她今天最后的希望。昨日,教堂里的人留下的信息实在坑爹。现在正值暑假,学校不上课,所以除了名字剩下的都是废话。好在如今是个信息爆炸的时代,一切事物都可以在网络世界找到线索。她谎称是仰慕者在22中的贴吧里求问元若兰的家庭住址,最后收到了五个不同的回答。因为分不清真假,只能一处处找,眼前的四合院是最后一处。 “你别跑!”门内突然传出动静。 “老爸!你把棍子放下我就不跑。” “不行,我今天必须要揍你!女孩子家家竟然逃课出去吃烤串儿,胆子真是越来越大!” 听这架势似乎是家长在教育孩子,她从门缝里望去,看不太清。突然,缝隙间出现蓝白纹布料质地的物品,她意识到不好,赶紧后撤。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破门而出,一根木棒紧随其后,“哐当”一声砸在她脚下。 “哇!老爸你来真的!” 女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瞬间消失在巷口,里面人追出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身影。 “元!若!兰!” 男人气得跳脚,一边摇头叹气一边走回四合院,嘴里最后还咕哝了句“有本事别回来!” 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李朵朝着元若兰消失的方向追了上去。 ... 正文 第六十三章:迷雾渐起 烛光昏暗,映衬着五头银烛台上精美的雕花,隐约能看到光亮后的十字架,熟悉的陈设和李朵印象里的某处重叠。意识失去之前发生的一幕幕重新清晰起来,她尝试活动身体,剧痛撕裂肌肉,内丹破碎的声音从身体深处传来。她翻身看到的不是天花顶,而是一张猥琐至极的脸。 “啧啧啧,可惜了副好皮囊。”那人手指滑过她的脸颊、脖子、锁骨……一路向下,她苦于无法还击,羞愤得闭上眼,鼻翼翕张,表达自己无言的厌恶和怨愤。 “本来,你把水晶打进她体内后就该回去,何必非要跟踪我。”男人起身坐上一旁的排椅,“你们宗主是个什么样角色不用我多说吧,你窥探她的秘密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朵转过头看向别处,她这么做不过是想为弟弟脱离万蛊门多一份保障而已,但她不知道,拿人把柄必须是实力相当的人才能做,否则无非是给对方一个杀人灭口的理由而已。可惜等她明白这一切,已经晚了。她掉进男人的陷阱,对方只用了一招,就让她遍体鳞伤,差点儿丧命。从他使用的能力来看,出自云霄阁。万蛊门私下竟然还和所谓的名门正派有利益牵扯,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你究竟是谁?凭你的宵级,在云霄阁的地位不低吧。” “我说过这不重要。” “呵呵,我都要死了,何必还缩手缩脚不敢以真实身份示人。” “谁说,你会死?” 男人眯起眼睛,施力将她拖起,她周身被无形的气力包裹,尽管奋力挣扎却身不由己,凑到他面前。男人深吸一口气,一脸回味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只要你把身体给我,我就能救你。” “呸!”她想都没想就啐了他一口。 “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不怜香惜玉了。” 他加重力道,捏碎她的内丹,看着她在自己怀里痛苦地翻着白眼,几秒后瘫软下来,薄如蝉翼的唇微启,苍白的脸上再无生气。 2016年,雷公山。 元若兰“啪”一掌又打死一只蚊子,手心留下一抹鲜红。死蚊子,这么多人不咬就咬我!她扫一圈熟睡中的众人愤愤不已。1、2、3、4、5、6、7……她从琴乐开始一个个点过去,发现周围只有7人,单不见了欧阳劫,立刻困意全无从地上弹起来。难道跑了?!她起身拍掉黄土,转眼就看到了立在断崖边的身影。 “你也是被蚊子咬醒的吗?”她走到他身边。 “……” “之前,你到底干嘛去了?” “……” “我记得你好像会说话吧。” “……” 她咬咬下嘴唇,手指摩挲下巴,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撬开他的嘴。其实换做平时,她也懒得热脸贴冷屁股,可是现在实在无聊,比起打蚊子,逗欧阳劫说话似乎更有挑战。 忽然,她眼前一亮,斜跨一步,同他面对面,手舞足蹈地比划。一会儿指指欧阳劫一会儿指指自己,似乎在打什么哑谜,和新闻频道右下角的手语翻译竟还有几分相似。 “噗呵。”他没有忍住,笑出声来。 “我赢了。”她的笑容哪怕逆着光还是格外耀眼。 “我可不记得有和你打什么赌。” “但是我和你打赌了啊,还问你同不同意,然后你没有反对,我就当你同意啦。” “什么时候?” “就在刚才。”她一脸笃信。 “该不会是……” 她用力点头,同意刚才那一通乱比划就是在打赌。 “你确定那不是你临时兴起,胡来的?” “当然不是!” “那你再比一遍,要一模一样,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他双手抱在胸前,扯起一边嘴角,带着几分讥诮。 “额……”她睁大眼睛,嘴唇紧闭,双手背后,为难的样子在他眼中格外可爱。 “怎么?”他探身向前,她身体后倾,眼神杂乱,不敢与他对视。“忘了?” “怎,怎么可能!”我记得那个时候他根本没怎么看过,不可能记得,一定是炸我来着。她一咬牙,硬着头皮,挥动双手还特意把动作幅度加大,想要蒙混过关。没想到,一个重心不稳,眼看着就要倒下去,背后就是万丈深渊。欧阳劫情急下伸手揽住她,纤细柔软的触感让他内心荡漾起来。那种酥酥麻麻,搔痒难当的感觉很奇妙,是他二十多年来第一次有。 反观元若兰,她眨动几下眼睛,转头看一眼脚下,“啊”一声就扑进了他怀里。 “妈呀!怎么这么高。”他感觉到她微颤的身体,抱紧她。 “没事没事。”他轻拍她的背,“原来你怕高啊。” “不,不行吗?” “没有。” 二人就这样静静拥抱在月光下过了许久,直到她察觉到气氛中的暧昧,才赶紧推开他,局促地撤到安全一些的地方。一时间,两人间有一些尴尬。 “你不恨我吗?”这次换欧阳劫打破沉默。 “为什么这么问?” “从我们认识,我就一直在给你下蛊。”他露出一丝苦涩,“而且每次都差点杀了你。” “被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确实该恨你诶。” “额。” “不过呢。首先,我还好好活着没有死;其次,和你相处的那段时间,尽管我的记忆被改掉了,感觉却不会错。”她回想在上海游玩时的惬意,“至少你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是吗。” “嗯,虽然后来在万蛊门你想杀了宋宥辰,但之前你也用蛊壳救了我,虽然那个蛊也是你下的……”她越说声音越小,逻辑混乱,找不出自己想表达的原意。“啊呀,总之你一会儿好一会儿坏的,大概和那些电视剧里演的一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这番言论听进欧阳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你如果知道我的所有,恐怕就不会这么想了吧。 他现在更在意的是她话中关于宋宥辰的部分,他确信是有人顶替他做了这件事,至于是谁不用猜也能想到。只是她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毁掉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吗?不,那个女人他最了解,她决不会费功夫在这种事上。而且,他本来就奇怪她为什么抓到这拨人却迟迟没有下手,现在看来估计是有更深层的原因,而这原因多半和元若兰有关。 他看着身边人微笑着的侧脸,担忧和害怕交缠在心头,久久消散不去。 ... 正文 第六十四章:有赏有罚 “其实……” “兰兰!”宋宥辰不知何时睡醒,刚巧看到并肩而坐的元若兰和欧阳劫。赶忙冲过去,拉走元若兰分开他们。“别离他太近,小心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宋宥辰没把这句话听进去,径直拉着她往树林里走。她见他表情不佳,猜测他在吃醋,没再反抗,跟着去了。她对宋宥辰是有愧疚之情的,不单单因为自己始终没有完全想起他,更因为她从现在想起的部分里并没有把感觉找回来,那是成为恋人最基本的也是最重要的因素。 阳光将斑驳落在地上,哪怕枝叶再错综复杂也要钻进来,驱散黑暗,亘古不变。 林中众人一个接一个醒来,琴乐闻出不远处追兵的味道,提醒大家尽快撤离。欧阳劫指着前方的山坡说那之后便出了雷公山,一行人随即朝着山坡挺进。其他人还好,宋宥辰却有些吃不消,他从昨天开始就已经是靠着句颜晨的支撑才走到这里,今天基本是被对方抬着走。他对自己拖后腿的行为感到不好意思,对句颜晨说: “句大哥,你辛苦了,要不要吃个馒头?”馒头是他在牢房里省下来的,原本是想留给元若兰。 “唔,馒头捂了这么多天,还能吃吗?”一旁的卓梓辰捏住鼻子,嫌弃地看着已经发黄的馒头。他一怔,拿近了用鼻子一闻,酸腐的气息迎面而来。 “咦~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坏了!”他扔掉馒头,挥掉鼻前的酸腐。 “不用在意,你毕竟和我们不同。”句颜晨笑笑说,“不过是拖个人而已,我还不至于累倒,可别小瞧我。” “额,哦,是啊。”他神情落寞,抬眼看前面不远的元若兰。她和琴乐手牵手,步伐轻松,神色自如,一点不像他这副孱弱的模样。似乎是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元若兰转过头来,用疑惑的眼神询问他。他赶紧挂上笑容,轻轻摇头。 “元小姐似乎没有那么抵触自己的身份了。”句颜晨看着她脚下生风,猜想她之前和琴乐窃窃私语,恐怕就是在问她如何利用魂力在山间行走。因此发出感慨,等他发现宋宥辰的沉默,话已出口,想收也收不回来。 “那个,你别想太多,我不是……” “我知道,没事。” 他拍拍句颜晨,强装出无所谓的姿态,可是不论谁看,那笑和哭没有什么区别。 万蛊门不惜用地毯式推进的办法满山遍野找寻元若兰他们的行踪,可见此次欧阳明月的怒气到了极点。小黑被毁,暗室被破,魅影教轻易从她的地盘上带走了所有人,与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蒙图这几天呆在她身边也不得不更加小心,他脑中绷起的那根弦始终不敢松懈下来。 “图图,有结果了吗?” “还,还没。” “一帮废物!你说!我天天养你们这帮人干嘛用!”像这样情绪起伏不定,突然从娇声娇气转变成暴躁大吼的情况,他司空见惯,不过频发到如此地步,却是第一次见。 “宗主,属下有个办法,也许能帮上忙。” “说。”欧阳明月听到这句话,口气总算有所缓和。 “他们半数人身上有伤,这几天在林子里吃不好睡不好,我们又追得紧,估计也没有时间好好恢复……” “说重点!” “他们肯定要找个既安全又能恢复实力的地方。” “然后呢?”她似乎明白了蒙图的意思,嘴角挂上笑容,眉眼再次完成月牙。看着他时柔情似水,一点没有刚才剑拔弩张的样子。 “我们只要找到这地方,守株待兔就好。” “呵哈哈哈。”她银铃般的笑声不知为何透着阴森恐怖的味道,“图图,你真棒!过来!” 蒙图俯首贴耳,顺从地来到她身边,抬手接下她递给他的药丸,如获至宝。 “属下这就施用根缠蛊,一定把魅影教在贵阳的巢穴找出来!” “好,你找到了就带几人去那驻守,等兔子们自己撞上来。哈哈哈。” “宗主,您……”那里毕竟是魅影教的地盘,蒙图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应付,又怕欧阳明月发火,欲言又止。 “我还有事要处理,放心,这么一场好戏,我怎么会错过呢?” “是。” 蒙图拿着药丸离开,刚一出上圣厅就赶紧放出血蟾,将那药丸喂它吃下。只见血蟾眼中突然闪出红光,跟着浑身的皮肤明明暗暗,时黑时红,一股青烟过后,恢复了元气。原蛊丹果然厉害,他将血蟾从左到右从上到下检查个遍,确定外伤内伤都已治愈,心中禁不住感慨起来。 他以血祭蛊,血蟾瞬间增大数倍,跳到地上。脚蹼扎进土里,扯出粗壮的树根塞进嘴里,同时发出巨大地“咕咕”声,腹部一收一缩,像是要将树根吃进肚子。 半小时后,血蟾吐出树根,塞回土里,对着断裂的地方吐一口透明粘稠的汁液,树根神奇的合在一起,完好如初。 蒙图安慰式地摸摸血蟾的头,它重新缩回拇指大小,跳到蒙图身上,一下子就不见踪影。他趁热打铁回玉蟾蛊部纠集手下,一行几十人离开万蛊门,向血蟾探知的地址赶去。 与此同时,欧阳明月坐镇上圣厅,正忙着给指甲涂上杜鹃花汁。厅中跪着一人,是掌管万蛊门总部食堂的胖大厨。周围的喽喽压着他肥胖的身躯,只等着欧阳明月发号施令。 “就是他?” “是,属下检查了暗室和牢房的所有角落,只在碗盘底部发现了宗主所说的印记。”说话的喽喽低头弯腰,一路小碎步走到欧阳明月面前,将手中的盘子递上。她睥睨一眼,余光扫到了半圆形的黑色符号,虽然焦黑得看不出原样,但还是能辨出残留的魂力。 “很好,人留下,你们退了吧。” “是。” 喽喽们恭恭敬敬退出厅去,只留下颤抖不已,浑身冷汗的胖大厨。 “宗,宗主,小的,小的是被设计的,不是……啊!”他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劈成两半,血液混着脂肪还有丹田处的一点绿散在地上。 “狡辩也是一种无能。” 她打破离自己最近的蛊罐,里面蹿出一只蜈蚣。它爬到胖大厨的尸体边,几分钟就将他啃食干净,露出厅堂中的白玉砖,光滑洁净,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 正文 第六十五章:酒后吐真言 正午,太阳刚好到了最毒辣的时候,元若兰一行翻过了山头,眼前进入开阔地带,再也不是目及之处皆是树的光景。因为怕高,她第一次站在这样的高度和视角上俯瞰世界,虽然只能躲在人后偷瞄。脚下的村庄屋宇林立,黑瓦白墙,农田穿插其中,宁静致远,仿如一处世外桃源。 下山的路多是缓坡,欧阳劫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故意选了一条不算陡峭的地段,舍近求远,原因大概只有她心里清楚。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默默说了声谢谢。她突然想起什么,放缓了脚步,等句颜晨跟来立刻上前。 “句大哥,要不我来吧。”她搭过宋宥辰另一边的肩膀,句颜晨乐得轻松,卸下担子拉着卓梓辰往前赶,不一会就追上了前面的琴乐,三个人时不时扭过头,掩嘴偷笑,不知说了什么挖苦的话。 “兰兰你,想起我了吗?” “想起,一部分吧。” “真的?” “嗯。” 她见他满面笑容,不知道接下来的问题该不该问,陷入沉默。她用魂力托起他,速度比句颜晨慢一些,却也没有掉队。 “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我”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你尽管说。” “我们之前的关系”她深吸一口气,“到什么程度了?” “哈?额,那个,你指哪方面?”宋宥辰突然脸红起来,表情窘迫,一看就是在想奇怪的事情。她一翻白眼,敲他一个板栗。 “你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他摸着额头呵呵呵傻笑,“以前你也喜欢这样。” “是吗。”她拇指扣上中指曲成“”型,放在嘴边哈气。“要不再来一次?” “啊?!”他一脸惊恐,“不,不用了。”接着把手贴上额头,严防死守。 “哈,逗你的。” 她笑起来的模样依然和初见面的那天一样,他一时看呆了,用热情似火的眼神死死盯住她。她只觉得自己就快被点着,随时都有化成灰烬的可能,可是她不知道如何回应这灼烈的爱意,不想逃避却不得要领,最后还是扭开脸看向别处。那目光却没有丝毫减弱的意思,烧得她侧脸发烫,结果原本想问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她想知道的是,你知道我多少秘密?曾经的我是不是将一切都交给了你? 他们沿着山路走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到达山脚,村庄从平面转为立体,眼前只有一条羊肠小道直通村内,再没有其他岔口。琴玉几人商量后决定进村修养一晚,等魂力恢复的差不多,明天就可以直接瞬移回聚灵苑。 进村后,他们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晚上,全村人聚在白胡子村长家,院子里摆了十多桌宴席,觥筹交错间谈天说地。 “我们这儿很少有游客来,好久都没这么热闹啦!”村长笑呵呵地对元若兰说。 “村长,你们这儿的酒好好喝。”她有些微醺,眼神迷离。 “好喝就多喝点。” “嗯,嗯!”说着又灌下一杯。 除了欧阳劫和几个老家伙,同行的其他人也都暂时放下警戒,在饭桌上大口喝酒,大口吃菜。 “年轻人真是没有危机意识。”琴婆婆对身边的琴玉小声念叨。 “随他们吧,这些日子也是难为他们了。”她看着和卓梓辰为了一根鸡腿抢破头的琴乐,露出母亲般慈爱的笑容来。 “玉儿,你不必老抓着当年的事不放,雨妃的死怪不着你,要怪”琴婆婆瞥一眼元谷继续说道:“也是别人的错。” “婆婆你不用说了,有些事做错了就是错了,我已经没有机会弥补雨妃,至少要保住她的女儿。” “你唉。”琴婆婆长叹一声,“乐儿也是命苦,不知摄魂泪能不能撑到那一天。”她转而看向元若兰,深邃的眸子情绪复杂。有一点期待还有一点担忧,甚至还有一点戒备。 “如果是她,说不定真的可行。”琴玉也看向元若兰,“在那之前,我一定能找到代替摄魂泪的方法。”她握紧琴婆婆的手,坚定的说。 “别喝了!”欧阳劫夺过元若兰手中的酒瓶,桌上散乱的空瓶四五支,其中有一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啊!我要喝!” “不准喝!” “你谁啊!凭什么不准我喝!”她抢回酒瓶,又灌下一半。 “行了!”他打掉酒瓶,一把扛起她,朝院外走去。周围一片狼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宋宥辰也一早喝趴下,正和句颜晨抱得不分你我。 元若兰本来就头晕目眩,现在脑袋朝下,血气冲头,更加不适。胃部硌在欧阳劫肩膀上,再加上乡间小路坑坑洼洼,她只觉得什么东西涌上喉咙,就要冲将出去。最后一点理智让她捂住嘴巴,不停捶打他的背,两根玉葱似的腿甩动着踹他肚子,前后夹击。 “乖,别闹,我送你回房间。” 她并没有停止挣扎,反而闹腾地更厉害,他只得加重手臂的力道,稳定重心,继续朝前走。没走出几步,后背就传来微凉的触感,有什么湿湿黏黏的液体渗过衣服直达皮肤。他突然意识到那是什么,赶紧把她放下,她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屁股疼得吱哇乱叫。 他两根指头拎起衣领往下一拽,酒水混着食物发酵成臭味熏天的粥状物体一直延伸到腰部。他怒气冲冲看向元若兰,“喂!你!”却见对方斜撑着身体,源源不断的臭水从嘴里吐出来,火气全消,关切地蹲下,轻柔拍打她的背,生怕弄痛了她。 “你怎么在这里。”她的酒气随着吐出去的东西也减少了几分,手指摇晃,顶住他的鼻子。 “你喝多了,送你回去。” “不要!我还要喝!”她跳将起来,指天大吼。 “都这样了,还喝?”他一把扯过她的手臂,“乖,回去睡觉。” “睡觉?和谁睡啊?”她整个人倒在他身上,下巴抵住他胸口。“和你吗?”她醉酒时的笑容又多了几分娇媚,和平常很不同。 “只要不喝酒,你说什么都行。” “哼!想得美!”她推开他,“我自己回去!”说完歪歪扭扭往前走,脚下不稳,恰巧碰到石头上,一个趔趄就要摔倒。 “小心!”他及时扶住她,却被她甩开。 “不要你帮忙!”她走出几步,“什么狗屁阴阳界!想杀老娘!来啊!我不怕你!”说完竟然“哇”一声哭了出来,那哭声可谓惊天地泣鬼神,连欧阳劫也被吓到了。 “我害怕,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就死了。” 她一边啜泣一边说出的这句话,像一把利剑插进他的胸膛。 ... 正文 第六十六章:守株待兔 雾气迷蒙,村子像披上一层薄纱,似有若无,时隐时现。农户烟囱里冒出青烟在雾中起舞,光影的错觉让它看起来仿佛仙女探入凡间的绸带,拂过青山绿水,村庄院落。 经过一夜休整,琴婆婆几人的魂力恢复到五成以上,其中元谷因为旧伤,手臂没有好全,所以启动咒印的担子就落在琴婆婆和琴玉身上,此外,还有元若兰和琴乐从旁协助。一行人告别村民,离开村子。卓梓辰利用雾气的伪装张开结界,随后,瞬移咒印带着众人穿行数百里,回到贵阳聚灵苑内。 “王叔,我们回来啦。”琴乐朝着堂屋方向呼唤,元若兰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被称为王叔的人端坐正中,动作僵硬,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同时发现不对的还有琴玉,她和王叔朝夕相处,深知他痴爱书法,通常都是呆在屋中舞文弄墨,鲜少出房门。 她将众人护在身后,神情戒备,仔细观察周围,通过透视巡视整个聚灵苑,没想到这里竟然除了王叔和他们再没有其他人,平日藏在暗处的教徒全都消失不见。 小姐,快,快走! 王叔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口气断断续续,看样子是拼尽全力发出的信号。 “不好,走!” 她大叫一声,在空气中画起咒印。琴乐后知后觉,立刻调动嗅觉,熟悉的气味传来。 “是万蛊门!” 话音刚落,只见红纱绸锻绕住琴玉手腕扯向一边,打断她手中的动作。欧阳明月随即出现在红纱之后,轻盈落在众人眼前。 “诸位,又见面了呢。”她挥洒衣袖,翘起二郎腿,坐在门徒用身体拼成的椅子上。“是我万蛊门怠慢了嘛?怎么不说一声就走呢!” 说完“咚”一声有什么砸进池子里,扬起万千水花,落在众人身上。水面平静后,他们细看池中物体,发现全都是些形状不规则的肉块,切口处毛毛躁躁,像是被猛兽咬过,其间还穿插着人类的手脚,小指处的灰色漩涡是天魂系摄魂师才有的标记。脚下的荷花池逐渐变红,铁腥味弥漫在院中。 难怪刚才没有发现他们,原来琴玉恼怒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巧笑嫣然的精致面容后到底拥有怎样一副心肠? 元若兰着实被眼前的一幕吓傻,她踏入阴阳界以来,第一次看到如此血腥的场面,死亡气息如一把锥子,钉在胸口,每看那些尸体一眼就多敲进去一点。她本能地想逃离这里,脚步不断后退,几步就靠上一副结实的胸膛,那人在他耳边轻语。 “别怕。” 奇怪的是,这两个字她听起来有几分耳熟,像吃了定心丸,真就没那么害怕了。她试着转移注意力把视线移向别处,琴玉和元谷站在人群最前面,坚定的背影削弱了众人的不安。琴婆婆等人也都进入了战备状态,警戒着周围的万蛊门门徒突然冲上来。宋宥辰双腿发软却也握紧双拳,挺直腰板,咬紧牙关。她想起之前他们在万蛊门的惊心动魄,突然觉得不该将他一个普通人搅进来。 “不用紧张,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她瞄一眼人群中的欧阳劫,若有所思。“只要你们把人交出来,我保证留你们个全尸。” “听宗主的意思,我们横竖都要死,交不交人没什么区别吧。”琴玉朝前一步,掩护身后琴婆婆的动作,对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到欧阳劫身边,随时准备动手。 “当然有区别。”她摊开手掌,掌心生出一支杜鹃,上面还带着几颗晨露。“一朵花和”她手中燃起绿色蛊火,刚刚还妖艳欲滴的鲜花瞬间变成灰烬,“一捧肥料的区别。” “五毒上圣继承人几十年出一个,他死了,我怕你没命等到下一个。”众人让开一条小道,琴婆婆掐住欧阳劫的脖子出现在道路尽头。“何况是几千年才有一个的稀罕货色,你舍得吗?” “老太婆!你!”她握紧拳头,咬住下唇,像是被人抓住痛脚般眯起眼睛。 谈话戛然而止,双方对峙在庭院中。欧阳劫面无表情之下的内心波涛汹涌,琴婆婆说的他虽不知具体是什么,但见欧阳明月的样子也猜出大半,恐怕是他身上有什么他不知道但欧阳明月极其看重的东西,而这才是他成为五毒上圣真正的原因。 半晌,欧阳明月看着毫不还手的欧阳劫心里骂着混蛋,脸上痛心疾首,全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好,说说你们的条件。” “很简单,放我们走。” “一条命想换这么多命?一点都不公平嘛!”她跳起身,口气里竟然还撒起娇,真不知道那副身体里究竟藏着几种灵魂。 “那就看看这条命有多值钱了。”琴婆婆手指一收,窒息感激发了他身体的自然反应,脸上的痛苦一览无遗。 “喂!老太婆!住手!”她情急之下放出袖中蛊蛇,直逼琴婆婆而去,对方掌中推出魂力球打落它们,卡住欧阳劫的下巴将他提起来,欧阳劫未做多余的反抗,一方面他想知道欧阳明月到底有多在乎他身上的东西,另一方面他心中有一定要保护,哪怕丢了命也不能放弃的人。 “我害怕,我真的好怕,我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他眼前的女生坐在黄土路中间,双手抱膝,抖动的肩膀下传来的啜泣声仿佛自深渊而来,恐惧、悲痛交织缠斗,似乎下一刻就会掉进黑暗。 他情不自禁张开双臂,刚好能把瘦弱的身躯揽入怀中,她身体顿了一下,接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揪住他的衣领,哭得鼻涕口水横飞。这种哭法确实没什么美感,却在他眼里开出一朵花,一种深入骨髓的怜惜刻进他心里。他甚至忘了,把她逼到悬崖边的其中之一就是他自己。 “别怕,有我在。”他故意放低音量,让暗中窥探的人无法听清,他希望这是和她之间的秘密,何况谁知道酒醒之后,她能记得多少? 不远处,靠近村长家院门的地方,宋宥辰眼中燃起的悲伤比夜幕中的乌云更厚重。 ... 正文 第六十七章:秘密情人 今年的上海难得在8月末凉爽起来,空气中闷热的部分散去一半,原本被太阳烤得恹恹欲睡的人们重新活跃起来。不少人趁机带着宠物到公园里遛弯,为这个小区边不起眼的公园增添许多欢声笑语,人和动物和谐相处的画面在此上演。打破这一切的,是突然出现在公园一隅的那个怪人。 他穿黑短裤带着墨镜,皮肤很白没有血色,像极了西方故事中的吸血鬼。一米长的巨蜥压在他瘦弱的肩头闭目养神,每次与人擦肩,都会将阴冷带给对方,为此大多数人都忍不住侧目回头,然后被他周身的气场驱赶,保持着安全距离。 蜥蜴男穿过公园,径直走进路边的宠物店,他不顾收银员的阻拦敲击收银台,静静等在门口。蜥蜴半开着眼,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吓得收银员慌忙冲进内室找老板。老板是个40岁左右面容慈善的中年男人,他从盥洗室走出,见到蜥蜴男不但不怕反而咧开嘴笑起来。 “您来啦,请进。”听口气是店里常客,“你去忙吧。”他对收银员说道。 对方为了躲开蜥蜴男,故意在狗粮区绕了一圈才回到门口。蜥蜴男见这情形脸上第一次有了变化,那挂在嘴角的轻蔑笑容和他的蜥蜴如出一辙。 “尊者,主人是不是有什么吩咐?”老板点头哈腰,嬉皮笑脸。 “万蛊门。” “是问万蛊门那边的情况吗?” “嗯。”蜥蜴男已经开始不耐烦,口气不善。 “欧阳宗主,似乎去了魅影教据点守株待兔。小人的手下能力尚浅进不去,所以不清楚具体情况,不过以那位的风格估计动静不会小。”老板局促的搓着手掌,生怕一句不合惹来杀身之祸。 “尊者这就要走?”他见蜥蜴男起身,陪着笑脸想试探对方口风。“不多留一会儿?”他瞧一眼蜥蜴,“小的帮您的蜥蜴做个美容护肤再走也行啊。” 蜥蜴男却并不领情,头也没回就离开了宠物店。老板眼角的肌肉抖动起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的背影。 可恨主人的功法我还未参透,否则一根指头就能把你碎尸万段! 聚灵苑中的对峙还在继续,尽管不是常人,欧阳劫在长期缺氧的情况下也逐渐进入意识模糊,垂死挣扎的状态。难道婆婆真的要痛下杀手?元若兰眼中的担忧溢于言表,看在宋宥辰眼里如鲠在喉。 “好了好了,放你们走行了吧!”欧阳明月先败下阵,“快放了我家小劫!” “先解了王叔的钉穴蛊。”琴玉指着堂屋中苦苦挣扎的人说。 欧阳明月一摆手,身旁的蒙图心领神会,击打王叔的百会穴,一条蛊虫被他吐出来,在地上扭曲几下后化成黑水。蒙图像拎小鸡仔般揪住他的领子,扔给琴玉说:“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还不行,等我们安全到达杭州自然会放。”琴婆婆收手,欧阳劫跌落地上,晃了几步才站稳。 “喂!你们别得寸进尺!” “放心,魅影教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是最重信义,不像某些墙头草。” “你”欧阳明月抡起红纱砸向池塘,池子里的锦鲤被炸上了岸。“说谁呢!” “宗主心知肚明,三十年不算久,您该不会忘了吧。” “哼!我不和老年人计较,你最好记得你的承诺,到了杭州立刻放了我家小劫!” “好。” “放人!” 周围的门徒乖乖撤向两边让出路来,众人跟着琴玉从偏门离开。不多时就见右边的庭院上空闪过灰色光芒,几秒后又归于平静。 “宗主,我派人去追。”蒙图察言观色,俯首耳语。 “不必了。”欧阳明月脸上由怒转淡,竟然逐渐平复下来,重新挂上她一贯的媚笑,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晚,欧阳明月出现在万蛊门外密林入口。她走进密林深处,在一颗树下停住脚步,四周密密麻麻爬出许多黑色蛊虫,垫在她的脚下,越叠越高,将她送上枝桠。她刚一坐上粗壮的枝干,蛊虫就立刻散开,不见踪影。她甩着两根肥瘦均匀、洁白无暇的小腿东张西望,似乎在等什么人。 半晌,树下走出的一个人影,她甩出红纱,缠住头顶一米处的树枝,飞身而下,跳进那人怀中,勾住他的脖子。来人顺势抱住她,眼看就要吻上她樱桃般的唇,却被她的手指挡住。 “每次都这么猴急,一点情调都没有。” “我就不信这世上能有美人在怀不动声色的男人。”他的声音浑厚有力。 “呵呵呵,你呀,就是嘴甜,最会哄人家开心。” 她趁他注意力分散手指一动,红纱绕上他的脖子勒紧。情况急转直下,前一刻花前月下含情脉脉,现在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月儿,你这是干什么。” “你说,你都多久没来看我了,我要杀了你这个负心汉。” “看你,说的什么话。”他口气微怒,脸上却带着笑容。“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有大事要处理,你看,我事情刚办完不就来了吗。” “哼,我倒觉得你不是来看我,而是来兴师问罪的吧。”她从男人怀中撤出,推开他背过身,佯装生气。“元谷那帮人做的太过分,我不好好回敬他们难平心中怒气。” “唉,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你这脾气。”他抚上她肩头,沿着手臂一路向下,最后抱住她的腰,在她耳畔留下一吻。她顿时身体一酥,多大的气性也消了。 “反正我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你要是不高兴以后都不用再来!” “傻瓜,我怎么可能为几个蝼蚁我是怕节外生枝。” “你太谨慎小心,这么憋屈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哈哈哈,我们两个,有月儿你活得潇洒自在就够了。” “讨厌” 他抱起她,走向密林更深处,一夜缠绵。 贵阳龙洞堡机场的候机室中。祝玄息坐在厅中的排椅上,熏走了前后左右的乘客。每个人都捂住口鼻,嫌弃地看着他,还包括和他同行的元若兰等人。 “哈哈哈,时间太紧,忘了洗澡。” “我擦,你给小爷我洗澡去!”宋宥辰拿过琴乐在机场超市买来的旅行用沐浴品,拽起他就往洗手间方向走。 “啊呀呀,卓少爷,我没那个癖好,不想和你捡肥皂!” “闭嘴!” ... 正文 第六十八章:雷雨云 当全城的灯光亮起,在黑色幕布上点缀成满天繁星,居于高处的人将此景踩在脚下,仿佛就能获得征服的快感。 他在五星酒店顶层遥想当年的盛世,心中凄然。近一百年来,阴阳正道日益萧条,云霄阁百年前的风光不再,万蛊门、魅影教这等邪派却逐渐壮大,越来越不受控制。30年前本来有绝佳的机会,却被元修毁了,如今他的后代还被预言为异数,危及整个阴阳界,真是阴魂不散。 “大哥,你找我?” “坐。”卓安伟从冥想中回神,“你知道吗?辰儿这臭小子又跑了。” 方杰点点头,没有说话。 “有人暗地帮他。”他露出如鹰般锐利的眼神。 “那个,我去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不用紧张,我知道不是你。” “那……” “是恭修良。” “他?”方杰一皱眉,“大哥,此人心术不正,他放走梓辰会不会……”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这次我都得感谢他。” “你的意思是……” “嗯,辰儿和那帮人的关系似乎不错,把他留在那边,于我们有利。” “你,还是不打算放弃……” “我怎么可能放弃!雅儿的仇不能不报!”他手中权杖一震,脚下的地板立刻砸出一个洞。“况且,只有这样才能保护阴阳界。” “是,那我派人暗中盯着他。” “不用,恭修良肯定在他身上动了手脚,我们只要当黄雀就好。” 方杰退出房门,长舒一口气。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大哥还是放不下,只是苦了梓辰那孩子,他最后势必要在朋友和父亲之间做选择,只希望到时候他了解了个中缘由,不会怪我。 卓安伟重新立回窗前,脚下的贵阳城美如画卷,连下午某公园广场坍塌造成的轰动也被淹没。欧阳明月行事不顾后果,若不是消灭魅影迫在眉睫,玄冥又一直不愿表明立场,他断然不会与她合作,帮她破掉聚灵苑的咒印阵法。此刻,肃清阴阳,复兴云霄的渴望在他心中烧出一团火。 飞机的轰隆声划破夜空,冲上万米高空,藏在云层之后,向着某处推进。元若兰抢了祝玄息靠窗的位置,盖着毯子蒙住头假寐。一直等到外面没了动静,她才放心扯掉毯子。 她越过身旁的琴乐观察坐在外侧的祝玄息,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倒也一副人模狗样的,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细看起来,他鼻梁高挺,棱角分明,拥有着男人而立之年才有的成熟,和宋宥辰他们身上的少年气很不同。 说到宋宥辰,他从聚灵苑出来后就一直沉默寡言,她几次和他说话,对方都是用“嗯”“啊”“是”回应。她想询问原因,却碍于没有独处的机会。算了,等回到安全的地方再问也不迟。她看一眼右前方的座位,想像他和琴玉、元谷坐在一起,三人不苟言笑的尴尬画面,突然就“噗哧”一声,跟着被一口水呛着,咳嗽起来。 “现世报。”祝玄息在一旁说风凉话。 “你……”可恨她手臂不够长,否则早就送他一记爆栗。 “又没说你,你急什么。” 她把杯中的水喝光,才勉强咽下憋在胸中那口闷气。 “我为什么要跟你坐在一起?”卓梓辰的抱怨从背后传来,他这个患有多动症的话痨,遇到半天挤不出几句话的欧阳劫就快被逼疯了。 他本来想和琴乐坐在一起,可是祝玄息趁他上厕所的时候先下手为强,还一副死皮赖脸长在坐位上的架势。亏得我又是洗澡又是买衣服的,没想到竟是个不懂得知恩图报、成人之美的衣冠禽兽。瞎了小爷的狗眼!他心里叫嚣起来,再看身旁的欧阳劫,对方依然那副死人样,自上飞机就直视前方动也没动过。他眼中忽然泛起狡黠,凑到他耳旁。 “你是不是喜欢那个麻烦女人?” 欧阳劫斜眼一扫,还是没有说话。 “就她。”他怕他没明白,指指左前方的坐位,欧阳劫不耐烦地闭上眼睛。 “你这人是不是不会聊天?!”他忍不住提高声调,“我看你从小就没交过什么朋友,难道是天煞孤星?”他第一次被人忽视到这个地步,气血冲昏了头脑完全不顾周围人的注目,继续大声说道。 这次,欧阳劫干脆侧过身,拿背对着他。 “喂!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尊重别人,你他妈能不能不臭屁!”他从坐位上跳起来,指着他的后脑勺破口大骂。 就在此时,飞机突然发生剧烈晃动,窗外的乌云中划过一道闪电,将黑夜炸成白天。 “卓大少爷!”祝玄息感觉到情况不对,伸手拽住他,眼神示意窗外。“不要命了,别闹!”说着把他按回座位。 元若兰看着窗外不断击打而下的闪电,手指深深扣进坐位扶手,剧烈的晃动让她无法固定身体,更别说戴什么氧气罩了。这时,琴乐抚上她冰冷的手臂,将面罩带在她头上,同时扩大魂力球的范围,一下就将她包进去。 忽然,飞机的右边机翼被闪电打中,机身向左倾斜,广播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听不清说了什么。乘务员从控制室走出,通知大家必须迫降的事实。机舱中开始有人大哭大叫,各种求救的声音不绝于耳。她见同行的人各自施展能力自保却没人出手保护其他乘客,心里不是滋味。于是左手小指暗自发力,聚成魂力球,朝离她最近的小女孩探去。却在快要碰到她时被某种力量打断,她怒气冲冲看向那力量的来源,正是欧阳劫。 ‘你?!’ ‘不要暴露自己。’ ‘难道要眼睁睁看他们去死吗?大叔说前面根本没有适合迫降的地方,这么下去就是机毁人亡!’ ‘你知道暴露的后果吗?你会死的!而且你也救不了所有人!’ ‘我不管!能救一个是一个!’ ‘一堆不相干的人,为什么……’ “啪”!她周身升起魂力盾,离开坐位,稳稳来到他面前,结结实实给了他一巴掌。 “算我看错人!你果然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她眼中的悲痛变成他眼中的难以置信。 眼看着她就要施放更大的魂力暴露在众人眼前,他情急下放出壁虎,那家伙趴在机舱内壁上,一个甩尾,荡出巨大的气流。在场的,除了元若兰一行,全都倒在了地上。 哭闹声戛然而止,她的世界只剩下发动机绝望的低吟,“轰隆~轰隆~”。 ... 正文 第六十九章:向死而生 “够了!不要再继续了!”琴乐哭喊着抱住元若兰,身上被对方四处流窜的能量割破,立即添上大大小小数十条伤口。 “乐儿!”元谷和琴玉异口同声,同时出手,压制住元若兰,琴婆婆正面突破,对准她小指的魂源聚力一击,对方立刻七窍流出黑血,跌入琴乐怀中。紧接着,原本包裹在机身的强大磁场顷刻消散殆尽,飞机开始做自由落体运动,卓梓辰赶紧利用玄铁扇飞出机舱,念起口诀。 就见他浮于断翼之上一米,玄铁扇变幻其形,沿着切口随着他的移动拼接组合成完整的机翼。他立在翼尖,飞机随之趋向平行。然后,他朝机头打出“ok”的手势。跟着,句颜晨开始修补驾驶舱中被破坏的操纵装置,设定前方100公里处迫降,据元谷所说那里有一块开阔山地,地属西山山脉,临近南昌,少有人烟,是现下最好的选择。 在二人的协力之下飞机总算平稳下来,缓慢飞行。天空中的雷雨云已然散去,弯月高高挂起,仿佛刚才的张牙舞爪只是一场玩笑。 祝玄息身上散发出绿色气息,为其他人恢复体力,他手中的藤蔓伸进元若兰的身体,及时护住心脉。 “玄息大哥,若兰姐姐她怎么样?”琴乐怀中的元若兰只剩微弱的体温和呼吸,她睁着一双染满灰色的眸子,眼周青筋突起,半分不像人类。 “不太好。”他摇摇头,神色铁青。“她体内现在乱成一锅粥,水元素、魂力还有蛊虫哪一个都有可能撕裂她,我能做的也只是护住她的心脉而已。” “兰兰……”宋宥辰跪在地上,双拳紧握砸向膝盖处。“你怎么,这么胡闹?你怎么不想想,要是你死了,我该怎么办?”说完埋下头,强压着想哭的冲动,浑身都在颤抖。 “我有办法控制蛊虫。” 欧阳劫丹田处突发紫色光点,微微闪烁。他右手并起两指,从丹田提气一路向上,紫色光点顺着食指和无名指的牵引经过肠胃、气管、咽喉,最终退到体外,竟是一颗紫色圆珠。接着,他并没有停下动作,反指一推,将内丹送入元若兰体内,找到两只蛊虫的位置收进内丹,放入她的丹田。 “你竟然?!”琴婆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转而又看向元若兰。“如果她死了,你也活不成。就算她活了,你的功力至少也要折损一半。这么大的代价,你究竟有什么企图?”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注视着他,周围格外得安静。 “呵呵,企图?”汗珠滴落的声音清脆响亮,“先救活她再说,否则等我一死你可就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他虚弱的靠在椅子上,心里疑窦丛生。你怎么会同时拥有魅影教和五元坊的能力?这是否与你“异数”的身份有关? 机舱内满目疮痍,被切开的铁皮外卷,焦黑的痕迹无言诉说着这里经历的一切。 5分钟前。 元若兰看到舱壁上吐着舌头的壁虎,立刻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她胸中的怒气不可遏止地喷发出来,魂力球没等她反应已经朝欧阳劫打去。当然,以她一重的微末魂力是伤不到对方的,但欧阳劫似乎没有还手和躲闪的意思,他正面迎上,衣服立刻破开一个洞,露出小麦色的皮肤。 “若兰姐姐,他们只是昏了而已。”一旁的琴乐见她还要继续,出言阻止。 她扫过一圈,每个人的主魂果然都好好的呆在他们身上。原来,你是在帮我。她收回手,想起之前甩他的巴掌还有刚刚……脸上火辣辣烧起来。她尴尬地低下头,就见之前的壁虎不知何时蜷在脚边甩尾,细瞧之下发现,它和别的壁虎不同,皮肤绿得发亮,像翡翠一样。 “啊哈哈,那个,谢啦,小碧。” “小碧?谁啊?” “它!”她拾起壁虎,凑到琴乐面前。 “啊!”琴乐大叫一声,一头扎进卓梓辰怀里,对方立即抱住她,嘴角咧到耳后。 “你没事放什么鬼东西出来。”她甩手将壁虎扔给欧阳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的鼻子。“你看,吓,吓到别人了吧!” 他疼惜地摸摸壁虎的头。 “第一次见人这么表达感谢。小碧,你真可怜。”说着看她一眼,眉梢眼角满是戏谑,帅气的五官轻易就让人少女心膨胀,连一旁看戏的卓梓辰都差点中招。小爷我果然没有猜错,死人脸也是有软肋的嘛。他瞥一眼元若兰,暗中偷笑。 “轰隆隆~”雷雨云再次发威,打破这片刻的欢愉。 元谷等人支起气盾包裹飞机,勉强维持了飞行,却不知能撑多久。元若兰看向窗外,有几滴雨水落在窗户上,她突然想起高中课堂上讲过雷雨云的构成。她记得它的主要成分是水、空气和冰晶,只要将饱和的水气排出就会消散,她马上联想到自己的水元素元神。 她尝试着打开毛孔,吸收空气中的水元素。元神漩涡随即加快运转,雷雨云有所消减。就在她为自己的机智暗自庆幸时,水气中带着的正负电极却在她体内越积越多,电流在她身体里横冲直撞,蛊壳在激发下越抖越厉害,随时有破裂的可能。同时被激发的还有她母亲那股力量,它阻挡着元神的运转,迫使她不得不放弃,痛苦地跪在地上。 她身上发出“滋滋啦啦”的声音,琴乐想上前询问,被祝玄息一把拦下。 “小心触电!”他看着窗外的云层比之前散去了四分之一,立刻明白她做了什么。“臭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他双掌相合竖在胸前,接着分开成“人”字,木元素从心脏处喷涌而出,源源不断汇入她的身体,将电流隔绝开。 “大叔,多谢,我现在好多了。”她支起手臂准备继续。 “喂!找死吗!我的方法治标不治本。” 她手中一停,思索片刻,说道:“你这么说,一定知道治标的方法,告诉我。” “我不知道。” “拜托,否则大家都得死。”她看向正在苦苦支撑的元谷三人,眼神坚毅。 “你可想好了,这是一场赌博。”他叹一口气,“利用你的魂力剥离正负电荷,以飞机为中心制造电磁场,可以保证不将电流吸入体内。但是这样极其耗费魂力,你只有一重,怕会被磁场反噬,最后……”他欲言又止,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会死?” “而且死得很惨,简单来说就是碎尸万段,魂飞魄散。” “但是只要我不被反噬就能解决危机,大家都可以活下来,是吧?” “是,可是……” “别可是了,你小瞧我吗?”她对着元谷大喊:“元谷老头!帮帮忙!” 元谷眉毛上挑,眼窝又深进去几寸。 “放心,我不是去死,而是要活!”她站起身,挺直腰板,脸上没有一点迟疑和惧怕。 他恍然见在她身上找着了久违的、熟悉的气息,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 她冲他露出孩子般的笑容,跟着重新运转元神,左手小指升起魂力,探入雷雨云中。他不敢怠慢,跟着她的意识一起剥离电荷。元神漩涡此刻像一只饥饿地怪兽,贪婪地吸收掉所有的水元素。 雷雨云渐渐消散,飞机周围的磁场越来越强,散落的流电不可避免地在机舱里搞破坏,琴乐和卓梓辰拼命护住其他乘客,不多时也受了伤。而在磁场中心的元若兰情况更糟糕,她的自愈能力越来越赶不上身体受创的速度,已经临近崩溃的边缘。她最后一刻看到的是云散雷停后,银色月牙的一角。 ... 正文 第七十章:因爱生恨 飞机开始迫降,卓梓辰收起玄铁扇,单膝跪在断翼边,喘着粗气。抬头的瞬间,刚好对上琴乐担忧的眼神。她趴在舷窗上,鼻头顶在上面,嘴角耷拉着,活像一只等待主人关注的宠物猪。 他冲她举起大拇指,灿烂一笑,和星光相比也毫不逊色。她心里一阵小鹿乱撞,一时之间连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只好回身往驾驶舱走,一心逃离现场。 “哎哟!”痛苦地叫声从身后传来,她心里一震,一条腿刚要迈进驾驶舱又赶忙收回。 “怎么了,怎么了?”她冲到他身边,上下左右看了个遍。 “痛。” “哪儿痛?” “哪儿都痛!”他倒在她肩膀上,脸上做起鬼脸,正巧被一旁的琴婆婆抓个现行。她揪住他的耳朵,从地上拎起来。 “哎哟!痛痛痛~” “婆婆!您……” “别耍滑头,快去看看姓句的那里要不要帮忙。” “啊!我知道了,婆婆你快松手!” 琴乐见他鬼哭狼嚎得精神样,立刻明白自己又被耍了,气得腮帮一鼓,圆圆的大眼睛瞪着他。 “闹!人!精!” 他心中一惊,跳出琴婆婆和琴乐的包围圈,大跨步朝驾驶舱跑。 “哈哈哈,我去帮忙,帮忙!” “别跑!” 她追上去,在破败的机舱里上演一场追击战,打破劫后余生的沉闷气氛,众人心头的乌云似乎被驱散了不少,就连守在元若兰身边的宋宥辰和欧阳劫也都忍不住扯开嘴角。 飞机无限靠近地面,祝玄息利用山中树木稳住机身,句颜晨打开后起落架。就见飞机的轮子和土地摩擦,发出巨大的声响和火花,最终拖出数公里长的蜿蜒沟壑,停在空地上。 “该死!”他一拳锤在车载广播上,“滋啦”一声,开关键弹到后座。他嘴中烟头抖落的烟灰散在真皮座椅上,带着零星火光,烧出一个洞。 “你们火门都这么暴躁吗?”尖锐的女声从后座的黑暗中延伸开来。 “闭嘴,臭婆娘!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耗费元神不说,还是没能杀了那群人。” “哼!起码我还能出个主意,不像你,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他妈说什么!” 黑色轿车在高速公路上一个急刹,身后卡车的鸣笛声响彻云霄,眼看就要撞在一起,路边的树枝以常人无法看清的速度捆住车身,将它拉向左边的应急道上。 “都吵什么,想死吗?!” 身旁的卡车闪着刺眼的灯光擦边而过,映出车内人阴郁的脸庞。自从玄齐这个核心人物命丧上海之后,五元坊剩下的三人就一路追踪欧阳劫直到贵阳,其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动手。后来,欧阳明月在聚灵苑那么一闹,欧阳劫成为魅影教人质的消息不胫而走。后丽本想借着“空难”将这拨人一网打尽,那样不仅报了玄齐的仇还能完成各门长老派下的任务,可谓一箭双雕,没想到临门一脚前出了岔子。那群人中竟然还藏有高手,他一早在机场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困在五行树阵中,等他们破阵而出时已经错过了搭上飞机的机会。虽然雷雨云如期到达计划地点,但是少了飞机上的策应,总归是棋差一招。 “现在怎么办?” “不能让他们进入杭州,必须在南昌下手。” “他们中除了魅影教的那些护法和魂主,还有个木门高手,我们三个真的有胜算吗?” “你以为雷雨云是那么好解决的吗?”远处的城市灯光旖旎,“祝宇哲,开车。” “你!” “好了,先去南昌再说。” “哼,我是给茹风面子。” 后丽冷笑着转头,她打开车窗,任晚风拂面吹乱头发。齐,你的仇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报! 南昌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元若兰的高烧持续数小时未退,半钟头前被送入手术室,病危通知书此刻正攥在宋宥辰手中。他立在嘈杂的急救室内,看着飞机上的乘客一个个醒来,劫后余生的快乐在他们脸上开花,他第一次觉得上天不公平。为什么豁出命救人的人还在生死间挣扎?为什么她无法得到应有的感谢?凭什么这些人能笑得如此开心?! 他终于承受不住折磨,积压许久的情绪在一瞬间爆发,双手掐上祝玄息的脖子。“都是你!” “你发什么疯!”二人毕竟不在一个量级,祝玄息轻易就将他甩开。“她还没有放弃,正在里面和自己战斗,你却在这里发无名火,幼稚!” 他仰天长啸,在急救室众人的注目下撕碎通知单,掉头跑了出去。 “我去看看他。”句颜晨紧随其后。 “宥辰哥哥他,一定很难过。”琴乐挽住婆婆的手臂,“婆婆,若兰姐姐她不是……”她看看四周,放低声音。“不是一般的病,他们这样胡乱治疗,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至少也是一种施救方法,或许能帮她一把,能不能活下来还是要靠她自己。” 医院外,句颜晨追上宋宥辰,陪着他走到人工湖前,一路无话。 “放心,元小姐不是会轻易放弃生命的人。” “她本来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女生而已,应该和其他人一样,上完大学,找份工作,结婚生子,然后儿女成群安安稳稳地过完一生。你们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幸福?!” “只怕我们夺走的不是她的幸福,而是你的。” “胡说!” 他像被戳穿了痛处,趔趄几步,靠在岸边的南洋杉上。在他想像的未来中,元若兰早就嵌入那张蓝图里,成为最重要的部分。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清楚。事情发生时你也在场,应该明白那是她自己的选择。”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恨!恨自己为什么一点忙都帮不上!”他一拳一拳砸向树干,血液混着树皮碎渣黏在手上。“连那个欧阳劫都能……” “不!”句颜晨抓住他的手腕,“你并不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句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做?” “发自内心的相信她,告诉她你在等她,她会听见的。” ... 正文 第七十一章: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元若兰有些不敢相信,她从睡眼惺忪中见到的不是奶白色的机舱顶而是宋宥辰,耳中听到的也不是呼啸的风声、轰隆的雷声,而是操着上海口音的混浊男声。 “这个,由货币制度所规范的货币流通具有什么特点呢?垫支性、周转性、增值性” 嗯?货币流通?金融学? 她猛然起身,发现自己正趴在阶梯教室的桌子上,袖口一滩水渍似乎是睡觉时流出的口水。她坐在倒数三排的位置,前方密密麻麻满是人,台上的地中海老头伸手指着,唾沫横飞地说着金融的构成要素。台下有认真听讲的,也有哈欠连天的有睡着的,也有四人成组打牌的有小声聊天的,也有手指飞快回微信的,分明就是大学课堂最平常不过的场景。手机在桌洞里震了两下,她掏出一看,是室友在询问中午吃什么,时间显示1055,离下课还有5分钟。 在陪宥辰上课,待会儿和他一起,你要来吗? 几乎没有犹疑,她的手指在键盘上一阵敲击。 重色轻友!不去!话的最后还加上了大最经典的白眼。 她无所谓地笑笑,捅捅宋宥辰,把手机拿给他看。对方放下课本接过手机,又是一阵敲击,跟着交还给她。她看到屏幕上的那句话,差点儿笑出声来。 闺密如手足,男友如衣服。你也别裸着了,快去找件衣服,不然怎么出门?字里行间都是她惯有的风格。 “不错不错,果然深得我真传。” “是师傅教得好。” “哈哈哈。” 悠扬的钢琴曲响起,宣告上午的课程全部结束,两人的对话随之完结,跟着人群融入喧闹中,在走廊里摩肩擦踵。他侧身护住她,慢慢走出3号教学楼。一出大门人群立刻像开闸泄洪般,四散八方,各奔东西。 去食堂的路上要依次经过网球场和篮球场,虽然艳阳高照却丝毫没有减弱大家在这里挥洒青春的热情。他们手牵手走在林荫道上,时而对某个表现突出的男生议论一番,又或者对场内观战的漂亮女生感叹几句。其间难免会有互相吃醋,嬉笑打闹的时候,真是秀恩爱、喂狗粮的一把好手。 她坐在二层食堂的卡座里等宋宥辰,百无聊赖下,脑中忽然就跳出那个在金融学课堂上,可怕的、无比真实的“梦”。“梦”里她遇到空难,就在众人恐慌逃散越来越乱时,她用超能力力挽狂澜救了所有人。 一定是复联看多了,被美帝的英雄主义毒害才会这样。阴阳师?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玄乎的东西? 她甩开脑中异想天开的幻想,重新投入到和宋宥辰吐槽饭菜的每日日常中。眼前的人笑起来右边嘴角有一个酒窝,干净的白衬衫传来洗衣粉的味道,利落的短发显出这个年纪的少年该有的精气神。 她抬手抹掉他嘴角的饭粒,对方搔头抓耳的腼腆样子真是百看不厌。她喝掉杯中的酸梅汁,视线盯着他不愿移开。忽然,一张陌生脸孔不合时宜地闪过眼前,由于速度太快,她只记得那双有别常人的紫色眼睛。 当晚,她半夜从梦中惊醒。 一天之内连续做了同一个“梦”,怎么那么像恐怖片里的经典桥段。她爬下床铺,喝掉一大杯水,抬头就看到柜子边的立身镜。镜子里的她满头是汗,额前被浸湿的头发几十根簇成一根,油亮得像是几天没洗过一般,十分狼狈。梦里那双紫色眼睛和中午食堂一闪而过的一样,应该属于同一个人,到底是谁的? 时间按照自己的步调一点点往前走。凌晨三点,漆黑的寝室里只有电脑屏幕还在发光,键盘劈啪作响,吵醒了旁边铺位的女生。 “若兰,你怎么还没睡?” “哦,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明天丁主任课上要用的还没做好,起来开夜车。” “好吧,那你小点声儿,键盘都快被你砸坏了。” “啊,不好意思,是我太急了。” “算了,你加油,我睡了。” “好。”她看着屏幕前的一长串对话,失魂落魄地靠上椅背。 20分钟前,噩梦第三次搅乱她的睡眠,而且比起前两次,这次的更加清晰,更加真实,就连流电划破肌肤的痛感也如临其境。她再也睡不下去,干脆打开电脑,搜寻各种“鬼压床”“鬼上身”“噩梦缠身”的词条,可惜大部分和自己遇到的情况不符,贴吧里发出的贴子也只得到一大堆不靠谱的回复。 最后,她报着试一试的想法,将“有谁听过阴阳师?”的新帖子发送出去。没想到一秒后便收到了署名“灵魔幻境”的回复。肯定了阴阳界的存在,甚至还告诉她其中的教派结构,万蛊门、魅影教、云霄阁、五元坊几个名称她虽然第一次见却无比熟悉,就如她看到魅影教时脑中便蹿出魂力、主魂等字眼,而这些“灵魔幻境”并没有提及。 在双方接下来的对话中,她试探性问了魅影教的事情,的回答竟然与心中所想离奇相合。脑中突然冒出的念头让她冷汗直流,双手颤抖着打出一句话: 你是人是鬼? 如果的回答是鬼,一切就有了解释,如果是人她反倒不知该如何面对。 都不是。 不要耍我!如果你非人非鬼,那我一直在和谁说话?! 对方不按常理出牌,彻底激怒了她。 我由你而生,存于人鬼界线之上,确实不属于任何一方。看在你我同根的份上,我们来做个选择题吧,你想知道真相,还是就此罢了继续在这儿生活? 她想也没想就在回复框里打出“真相”两个字,却在点击发送时手指一滞,停在鼠标上方。恐惧包裹着她,她就像蝶蛹中准备破壳的幼虫,未知的可怕远胜于死亡。晚风从门缝中吹进来,清新的空气洗涤浑浊,似乎在给她一点提醒。她手指向下,施力一按,许久之后才缓缓松开,屏幕随即出现新的回复。 我选真相。 蝴蝶如果不选择破蛹而出就永远不会知道世界的美丽,也无法获得蜕变的惊喜。活在蛹中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缩在那一方小小天地里告诉自己“世界就是如此”无疑是在自欺欺人,有些选择其实在一开始没得选。.. ... ... 正文 第七十二章:沉溺 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有勇气去面对现实?又有多少人能接受它?元若兰不知道,她只知道,回复帖里的那一大段文字此刻就像阻隔她前行的大门,打开它很容易,但门后的世界到底是否是自己想要的,她心里却没什么底。 你现在所呆的空间叫灵魔幻境,是少数人在跨越生死时偶然激发的,由人们内心深处的渴望构建而成。有些人来到这里能出去,而有些人不能。那些选择留下的人在外面的世界里都活了下来,只是一部分变成植物人,一部分变成精神病患者。这里,算是上天给生有执念、躯体尚存又不愿死去的人的一个机会吧。 不出去魂魄就要被困在这里,出去也不一定能活,这也叫机会? 至少你有了自主选择的权利,这本身就是奢望。 她关掉电脑,灰蓝的天空切割成规则的长方形,在左手边逐渐走入白日。寂静的宿舍楼慢慢有了响动,习惯早起的学生或是在阳台读书,或是出门晨跑。太阳一点点露头,带着新的希望开始了新的一天。 平平凡凡过完一生不是你一直的期望吗? 是 那就留下吧。 可是 她想不起来“另一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自己“跨越生死”,难道就是“梦”里“见到”的那些?她记得流电割破皮肤的感觉,又痛又痒又麻,带着濒死的恐惧,源源不断地逼近。她不能松懈,不能有一丁点露怯,否则就会灰飞烟灭。 她不禁想:是不是留在这里就不会再有这样的感受了呢? 手术室的红灯终于熄灭,宋宥辰等人簇拥着从里面走出的医生。对方冷漠的脸上看不出悲喜,他一边在手术报告上签字,一边催促他们缴费。接着,另一个病患被推进去,换了另一波医生,焦急等待的人也换了一波。每一天,这里都在上演着相似的戏码,像一场轮回。 宋宥辰陪在元若兰身边,元谷和琴玉去收费处办住院手续,欧阳劫立在窗口不知在想什么,卓梓辰坐立难安,似乎比所有人都着急。 “喂,闹人精,你什么时候开始担心起若兰姐姐了?” “嗯?” “你从刚才就一直在这里走来走去,而且五官都快皱成包子了。” “那个,我多动症犯了。” “切,别想再骗我,说,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琴乐的话刚一落地,元谷和琴乐就回来了,还带回一个满脸麻子的白大褂,他敲敲手表,下起逐客令。 病房里最后只留下宋宥辰陪夜,其他人则在医院附近随便找了间宾馆住下,除了琴玉几个人住在三人间,其余都是标间。卓梓辰缠着要和句颜晨一起住,二人推推搡搡进了房间。琴乐对他如此古怪的行为更加疑惑,于是一洗完澡就来到房前偷听。 “你说,那个麻烦女人,不会真像医生说的变成植物人再也醒不过来了吧!?” “不会,你难道忘了她是谁吗?” “谁?不就是个特别特别特别会找麻烦的人!” “你啊,为什么总和她对着干。” “是她先惹我的!” “魅影教天魂一系绝不可能败在精神力上,毕竟他们修习的正是这个。除非” “除非什么?!”他急忙凑近句颜晨,担忧都写在脸上。 “不对你这次怎么比宋宥辰还不冷静。”句颜晨突然正襟危坐,“你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那琴小姐怎么办?!” “说,说什么鬼话!我怎么可能她哪有我家琴乐善良可爱!”这件事他本来也没打算瞒他,但是对方一本正经的口气让他没来由就紧张起来,好像真的有那么回事一样。 门外的琴乐听到此处,脸“唰”一下就红了,心里忽上忽下像坐过山车,说什么也无法继续待在这里,只能捧着滚烫的双颊跑回房间。 “呼,那就好。”句颜晨松一口气,“所以,究竟出了什么事?” “那个” “好,你不说。那我睡觉去了。”他打起哈欠,翻身跳上侧边的单人床,扯过被子裹住身体。 “诶,你” “呼呼呼呼” “行了,别装了,我告诉你。” “说。”他起身靠上床板,右腿支起右手,坐得像名古代侠客。 “我把找到元若兰的事情告诉老王了。” “什么?我不是叫你暂时不要” “我不是怕他担心么,本来以为不会再出什么事,谁知道” “现在好了,他要更担心了。” “这里的事我还没说。” “可,你能瞒多久?” “能瞒一天算一天吧,希望她能快点醒对了,你刚才说除非,除非什么?” “除非她自己不愿意醒过来。” “不会吧,她看着可不像随便低头的人。” “元小姐只是表面坚强而已,要是她沉溺在灵魔幻境,恐怕如果有人能推她一把就好了。”他顶住下巴,摩挲胡茬,眼睛微眯。 “灵魔幻境?”卓梓辰眼中一亮,“或许我有办法。” 另一边,琴乐推开房门,探头探脑检查屋内的情况,卫生间传来“稀里哗啦”的水声,她长舒一口气。幸好婆婆在洗澡,要是她看到我这样又该打破沙锅问到底了。她坐在镜子前,手掌托腮。镜子里的女生变得不像自己,眉眼嘴角的笑意怎么也甩不掉,就像有人拿着绳子牵住它们不断上拉,任凭她怎么掰扯嘴角,揉弄脸蛋,最终还是回到了那个甜蜜的弧度上。 灵魔幻境。 宋宥辰所在的天文兴趣社组织烧烤联谊会,元若兰作为家属一同去参加。大家晨起出发,中午到达指定地点。从下午开始烤肉喝酒,玩真心话大冒险,闹得不亦乐乎。临近傍晚的时候,大家七七八八回到租来的帐篷里,等待流星雨如期而至。 宋宥辰忙着摆弄观星设备,调试天文望远镜的距离。她从帐篷里钻出一个头,乐得自在。 “你以后不干金融,还能去做天文研究诶。” “我妈说天文研究没前途,不如金融的就业机会多。” “可天文不是你从小到大的爱好吗?”她翻身躺下,刚巧看见头顶晴朗的星空。“你真放得下?” “我妈说可以当作业余爱好。” “你怎么什么都听你妈的,你自己就没什么想法吗?” “有啊,我的计划就是毕业之后找份工作,然后娶你,接着好好养家。”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 “什么?” “算了,没什么。” 宋宥辰钻进帐篷,躺在她身边。 “还是山里的星星多,真好看。” “我看过更好看的。” 她下意识自言自语,声音很他没有听清。 “你说什么?” “没有!” “神经叨叨的。” “你!” 她一拳锤在他胸口,对方吃痛大叫饶命。她大笑着搂住他的脖子,贴上他的心脏,耳边都是“砰砰”“砰砰”的心跳声。 ... 正文 第七十三章: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喂喂,我现在不是恕罪呢嘛。”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他抬眼盯着面前的半身镜,里面照出来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希彤梦。“梦梦,现在怎么办。” “我的彼岸铃驱动起来极耗气力,都是你冒然出现在那妹子眼前吓到别人,现在只能等我恢复一些再来一次了。” “你要恢复多久?我很急的!” “你个没良心的,我为了你家妹子耗费了那么多元气,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有没有事?!” “胡说什么,那种麻烦女人怎么会是我家的。” “那你何必这么紧张。” “我……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一句话,你还要不要帮忙!” “要,要!谁让我欠你的呢。”她闭目养神,“现在只能靠水晶的连通交汇之法,合你我二人之力驱动它了。” 他听闻立刻收起胡闹样儿,盘膝而坐,提经脉之力聚汇元气,通过被水晶改造过的镜子将气力传输过去。希彤梦在另一边引导气力在体内转上一圈,转变成自身的力量,再行功法驱动彼岸铃。云霄阁弟子之间气力无法互通,因此不能随意驱动他人法器,必须经历这样的过程才行。 “等等。”希彤梦忽然打断功法运行,他被强大的反弹力推行至身后的墙壁,背部隐隐作痛。 “你干嘛……” “玉如意有异动,恐怕你那边来了什么不速之客。妹子的事只能暂时停一停,要是驱动过程被外力打断,就前功尽弃了。” 他眉头紧皱,起身收回白水晶。脑中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那个顽固派老爸,毕竟以他一贯的做事风格,这么久没有追来已经很不寻常。 句颜晨感到浴室内的力量撤去,一把推开房门,冲进来,面色焦急,大叫道: “医院出事了。” “什么?” “现在来不及解释,快用你的玄铁扇带大家走。” 他这才发现,琴乐、元谷他们不知什么时候都聚在了这里。他匆忙祭出玄铁扇,施力启动,几秒后,他带着众人冲破窗户,在隐身咒印的保护下,朝医院赶去。此刻那里正泛着常人看不到的异色光芒,共有红绿褐三束,和他在杭州市郊看到的一样。竟然是他们?他猜出来人是谁,加快速度,全力冲刺,耳旁呼啸而过的风声,如野兽的怒吼。 宋宥辰被藤蔓困在角落,四肢挣扎不开,想大声呼救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逼近元若兰。 几分钟前,他从茶水间回来,正准备帮元若兰擦擦手脚。窗户忽然被一阵莫名的狂风吹开,三个陌生人跳入病房,两男一女 女的烫着大波浪,身着紧身衣,********,脸上的浓妆将原本平凡的容貌妆点得精致好看。她看向元若兰的眼神里,满是仇恨。另外两人站在她身后,一个五大三粗,横眉怒眼,一个矮小瘦弱,相貌平庸。 “你们是谁?!”他张开双臂,挡在元若兰身前。 “滚!”女人眼眶通红,伸手掐住他的脖子,血红的指甲嵌入皮肉,他能感到一股液体从颈项间流过锁骨,钻进衣服,微凉。 “后丽,冷静点!”瘦小的男人出言制止。 叫后丽的女人瞪他一眼,男人竟也不怕,迎面盯着她,眼窝深陷。她手中动作微松,拖过他的身体,扔向墙角。男人手中放出藤蔓,在他落地前裹住他。 高大的男人扯掉元若兰身上的器械,掌心升起火焰,眼看就要打在她身上。 “我今天就为玄大哥报仇!” “还轮不到你!”后丽出手抵挡,“一边儿去!” “你!” “宇哲,让她去吧,这也是齐的愿望。” “茹大哥……”祝宇哲心中虽有不甘最终还是收了手,他冷哼一声,撤到茹风身边。 接着,后丽右手食指竖在唇边,小指翘起,胸腔内翻滚而出的褐色黄土打着旋儿冲向元若兰。撕裂被褥,撕碎衣物,那些黄土全数灌入她的身体,一点儿不落。 ... 正文 第七十四章:火藤 !臭老太婆!你对小爷干了什么!” “闹人精,你怎么骂人呢?婆婆明明是在帮你。” “哈?” “不信,你睁开眼睛看看。” “我眼睛痛死了,睁不开!” “那,我来帮帮你吧。” 琴乐打落他捂住双眼的手,奸笑着用力撑开他的眼皮。由于他竭力反抗,只翻出大量眼白,泪水大批涌出,疼得他哭爹喊娘。 “你谋杀啊!” “是你挣扎过头了,试着配合一下好不好?” 他半信半疑,一点点主动睁开眼睛,不适感瞬间消失,瞳孔迅速被黑色淹没,在夜色中发亮。他眼中的世界突然变得不同,色彩消失,只剩黑白。病房窗户上交互缠绕的藤蔓映入眼帘,欢腾的火焰在藤蔓上跳跃,包裹了整个住院楼。 “这是怎么回事?” “地魂系的技法除了能制造幻觉,还能破除一切假象。” “地魂?你们不是修习天魂的摄魂师吗?”句颜晨突然发问。 “是啊,魅影教和句大哥你们的五元坊不同,各功法之间没有排斥,所以摄魂师在主修一系的情况下也会兼修其他,只不过都是学些入门级的而已。” “那为什么不同时兼修呢?”卓梓辰不爽自己和琴乐的对话被第三者插足,找到空子就钻。 “摄魂师古来难修,兼修多项恐怕耗费一生都无法学精学通,魂级也难有突破,不如专注其一。”琴玉淡淡解释道。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那个女人不知在对若兰做什么,句兄弟源出五元坊,你来看看。” 几人的对话被元谷打断,同时被站在病床前的后丽吸引了目光。 “果然是他们。”句颜晨认出三人,“她现在用的是土门最阴毒的技法,被攻击者躯体会被摧毁,最终变成包裹黄沙的皮囊,爆裂而亡。” “句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对方凝重地点点头。 “若兰姐姐!”琴乐不顾卓梓辰的阻拦冲出人群朝着火藤的缝隙攻去。 下一刻,她的魂力球撞在火藤上,一阵电光火石,火藤并没有丝毫损毁,而且连原本的缝隙也被填满。里面的人似乎意识到了危险,立刻加密火藤,现在恐怕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她咬住下嘴唇,心里不甘,又一次聚起更多的魂力,准备再攻。扒在墙上的火藤突然弹起甩向她,她躲闪不及,眼看那火藤就要打在身上,下意识闭上眼,心中做好皮开肉绽的准备。 忽然,一双有力的臂膀抱住她,回转几圈后,转而向上。她忽闪着睁开眼,正巧看见卓梓辰棱角分明的下巴,他冲她咧嘴一笑,她猛然想到稍早在他房门听见的那句“我家琴乐”,脸上一红,扭过头。他脚尖踩在藤蔓上,助力一跳,回到玄铁扇的结界里。火藤被挡在结界之外,被玄铁扇的力量侵蚀,足有数米变成灰烬。 “放,放我下来。”她从他怀里跳出,手中突感黏黏呼呼的,张开一看,就见大片血迹覆在掌心。“你受伤了?”她转过他的身体,发现他背上那条丑陋扭曲的伤痕,边角处的皮肉外翻,此刻正血流不止,滴在玄铁扇上。仿佛知道主人受伤,扇子发出闷哼的低鸣。 “对不起,都是我。” “没事,小伤而已。” “婆婆,你快帮帮闹人精!” “他自己硬要逞强,本来就算不上有什么战力,现在更成了累赘。”琴婆婆暗暗将右手撤到身后,她刚才本要出击,没想却被这小子抢了先,再看琴乐现在紧张的模样,心里竟有了醋意,口气要多差有多差。 “婆婆!”琴乐擒住眼泪,“你怎么能这么说……” “哼,你现在越来越冲动,以往我是怎么教你的?才出去没几天,就把婆婆的话忘得一干二净!” “我!” “行了!你们俩就在这守住结界吧,我来攻击火藤,撕出缺口,其他人趁机进去救小少主和她的小男朋友。” “好。”众人异口同声。 琴婆婆支起魂力球包住自身来到窗前,她张开双臂,双手向上,掌心旋转着纯度极高的灰色小球。卓梓辰操纵玄铁扇紧随其后,众人屏住呼吸,只等一击。 “外面的人听着!” 火藤后突然传来后丽的声音。 ... 正文 第七十五章: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破了火藤,她也别想活!” 后丽手中绕起两根钢线,一根连在火藤上,一根连在元若兰的脖子上。钢线此刻虽然松松垮垮,但只要她一用力,又或者火藤被破,都会立刻要了元若兰的命,情况十分被动。 “呵呵。”琴婆婆一声冷笑,手中的魂力球依然打了出去。后丽心中一惊,头皮一热,汗珠立刻从额头滑下。她攥紧钢线,身体侧向一边,随时准备发力。魂力球忽然在火藤前急转弯,擦着楼体一路撞断藤蔓,所过之处狼藉一片。藤蔓在强大的破坏力之下迅速崩坏,枝叶凋零,枯萎泛黄。 茹风踉跄着后退,元神震颤,勉强才维持住火藤。这就是琴家三届掌使婆婆的力量吗?后丽神色凝重,她本想靠着藤蔓与城市植物间的连接,给撤离留好后路,结果……没想到“雷雨云”一战之后,她竟然还有如此强大的实力。这无非是在告诉他们不要妄想搞小动作,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前辈,您别动气,我们并不想与魅影教为敌,只要交出欧阳劫,我自然会放了她。” “你以为我会屈服于你这等杂碎的威胁吗?” “前辈说的是,您自然看不上我们这些小人物。只是欧阳劫杀了我坊弟子,这笔债不能就这么算了!”后丽眼中杀意正盛,欧阳劫却丝毫没有感到羞愧,依然面无表情。她咬牙切齿,脑海中浮现玄齐死时的惨状。 “欧阳劫,你别想赖账!还记得玄齐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视线瞬间都交错在欧阳劫身上,他走到人群前,再次细瞧病房内的女人,确定自己和她素未谋面,不过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倒确实和上海时闻到的一样。他猛地想起集装箱和那个男人,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你是他什么人?” “不关你事!” “情人?” “……” “看来我猜对了。” “哼!” “你我之间的恩怨,为什么扯上别人?”他见元若兰饱受煎熬,心里犹如被万虫啃噬,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可是自己现在形同废人,心有余而力不足。 “过程不重要,我只要结果。”后丽走到元若兰身边,帮她整理好因为挣扎而散乱的头发。“一命换一命。怎么样?很公平吧。” “公平?不择手段的人竟也有脸面说这两个字。”琴婆婆退回玄铁扇之上。 “哈哈哈,只要筹码够,不怕没人买账。”后丽孤注一掷,她现在无路可退,何况她也不会退。 ‘婆婆,不如……’ ‘不行,欧阳劫和小少主现在一条命,交不交都一样。’ 元若兰缩在床角,裹在被子里瑟瑟发抖,她两眼通红,死死盯着饮水机。“咕咚咕咚”,饮水机冒起水泡,马克杯立在冷水口下。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水桶里明明是一般的饮用水,流进杯子里的确是血。“天然纯净水”的腰封此刻显得格外诡异,室外的风沙比刚才小了很多,不过依然难看清对面的宿舍楼。 “元若兰?元若兰?” 空气中突然有人叫自己,声音忽大忽她听了几遍才敢确认。 “谁?” “你快醒醒!这里不是真实的!” “胡,胡说!” “那你怎么解释你看到的一切,还有你想不起的那些事?!” “不,不可能……” “没时间了,不信你就出去看看!别再逃避了!死是最容易的事,别他妈给小爷当怂包!” “你!”元若兰一时忘记害怕,从床上跳起来。“卧槽!你谁啊?说谁怂呢你!” 她本以为对方会继续同她舌战,没想到等了半晌,声音再也没有响起过。寝室重新安静下来,只剩饮水机乐此不疲,红色血液持续淌入马克杯,水桶里的水只剩下三分之一。 她走到阳台上,狂风迷乱双眼,沙砾钻进鼻孔和嘴巴。“呸呸呸”她一边吐口水,一边尝试在红褐色的世界里看清什么是真实。天空突发巨响,她应声抬头,就见空中一角正一点点崩坏,露出虚无的背景,就像缺下一块的拼图。 难道那个声音说的都是真的?无数画面冲回脑中,记忆如翻腾的海浪,在她心中一次次拍打上岸,潮涨潮落,渐渐完整起来。 她冲下楼,在风沙中狂奔,坚硬的颗粒划过身体,划入眼睛。她迎头而上,将眼泪甩在脑后。前路难料,在一片殷红的世界里找不到出路。她尝试调动魂力,却发现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消失了,左手小指的漩涡也不复存在。 “啊!”她发出不甘地怒吼,震动大地,地面出现数不清的裂缝,世界更加破败不堪,陷落消弭只是时间问题。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温和蓝光闪动在红色风沙中,像一座灯塔。一股神奇的力量在召唤她靠近它,她朝着灯塔冲去,却被什么束缚住,只能原地踏步,无法拉近距离。 可恶!希望明明近在眼前,我为什么抓不到?天啊,不要再玩我了! ‘你真的接受所有,面对一切了吗?’心里有个声音在发问。 ‘你为什么会留恋这里?’ ‘你为什么想和宋宥辰在一起?’ ‘你为什么逃不出自己的意识?’ “我,我不知道!” ‘挡住你的不是风沙,而是你自己。’ “我……”她停下步伐,忽地转身,眼前出现一条黄土铺就的道路。道路尽头上演她此前人生中的一幕又一幕,嬉笑怒骂,欢愉悲伤。传说人死前会回顾自己的一生,难道我已经快死了吗?她不禁泪流满面。 我为什么会留恋这里?因为我害怕接受现实;为什么会和宥辰在一起?因为我贪恋曾经的简单美好,以为只要抓住他就能回到从前,就依然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19岁女生;我为什么逃不出去?因为我害怕,害怕出去之后要面对的一切。 原来,我从来没有做对选择。知道真相却不敢面对,和选择虚妄的人一样,永远无法脱离过去的枷锁,破茧成蝶。 我从来不敢承认这些,没想到面对自己,竟是这么难。 她嘴巴一开一合,一字一顿说道: “元若兰,再见。” 风力忽然加大,逼得她闭上眼睛,几秒后,世界恢复平静,脚下是青草绿地,头上是蓝天白云。 茹风打开火藤,迎入欧阳劫。在两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时,元若兰冲破禁锢,震碎钢线,灌入她体内的黄土随着一声大喊如数冲出身体。后丽没来及反应,手脚就被箍住,动弹不得,只能看着相似的场景转而发生在自己身上。 她倒下前,奋力扭过头,看向元若兰。齐,这就是你说的因果吗?你劝我不要报仇,我没有听。不过也好,马上就能相见了。我,好想你。 ... ... 正文 第七十六章:真我境界 血肉变成黄土,只剩白骨森森,一头红色卷发在火光下熠熠生辉。不论它生前有着怎样的面容,此刻都难以知晓。茹风亲眼看着后丽以惨绝人寰的姿态死去,心里的斗志已经去了一半。祝宇哲空有一腔怒气,却只懂得张牙舞爪,他怒火中烧,若不是茹风拦下他,只怕已经被尚有余威的元若兰重伤。她虽然仍然处于昏迷,周身的能量场却错综复杂,茹风现在才意识到,他们招惹的是怎样的怪物。 欧阳劫饶有兴味的看着在场众人,不动声色靠近元若兰,计算和内丹共鸣的最长距离。 火藤另一面,卓梓辰两掌相合,白水晶在指尖来回旋转。 【吾力为引,万物为源,定】 话一落地,他手臂推过头顶,白水晶随之定在玄铁扇圆心之上,和每片扇片间形成微弱的联系,暂时平息结界动荡。跟着,他力竭倒下,在琴乐关切的呼喊声中勉强挤出笑容,有气无力说了句“没事。”,终于晕了过去。 由于他和希彤梦强行驱动彼岸铃,介入元若兰的灵魔幻境,致使玄铁扇结界出现漏洞,此刻在白水晶的作用下一点点修复。众人目睹了这一切,无一不对平日吊儿郎当的卓少爷另眼相看。 “宇哲,已经没有继续留在这儿的理由了。”茹风收起火藤,再看一眼地上的尸骨,绿色细柳缠绕白骨,编织交错,摇身一变,成了绿色木乃伊。他抱她入怀,轻声说:“走吧。” 祝宇哲平日和后丽的关系并不好,但也看不得她落到如此下场,他本来就是个火爆的脾气,自然不愿意就这么离开,心里想着哪怕只是拉上一个垫背的也算好。元若兰周围的气息此刻极不寻常,他自然没有傻到和她硬碰硬。倒是欧阳劫,自他踏入这个病房,身上就没有半分能量气息,不知是故意隐藏,还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祝宇哲几番思量,最终还是下了一个让他丢掉性命的决定。 他佯装跟在茹风身后,与欧阳劫一个擦肩,手中火刀忽起,对着对方的要害劈下。这一击若是换成他人必定挫骨扬灰,可欧阳劫尽管功法尽失,却依然保有旁人无法匹敌的敏锐感官。他一早感到了杀气,在手刀起落前跨步躲闪,最终只是肩膀受到重击,锁骨“咔吱”一声断裂,他吃痛着退后,离元若兰只剩一步之遥。 祝宇哲显然没有想到事情的走势会是这样,愣在原地。几秒后,他确定对方确实毫无还手之力,否则不可能在占了先机的情况下自己还能活着。他不清楚在欧阳劫身上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不能错过难得的机会,于是发起第二轮攻势。双手生火,形似弯刀,对着欧阳劫冲将而去。 “不要!”意识到身后异常,茹风出声制止。 空气突然“嘭”一声炸裂,在二人交锋的地方冉起浓烟,外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窗外观战的琴乐等人心被提在一处,目不转睛的盯着屋内,生怕欧阳劫败下阵,白白葬送了元若兰。 青草花香掠过鼻翼,风声鸟鸣拂过耳畔。元若兰在风和日丽中醒来,她眨眨眼,不敢相信湛蓝天空里白云朵朵的景象是真实的。她从来不知道,绝处逢生的感觉是如此畅快。 她起身欣赏此刻的世界,尽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仍然在自己的意识中没有醒过来,但经历过此前的惊心动魄,她明白了意识世界的状态就是身体状态的另一种体现,至少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身体没有继续崩坏下去,与生俱来的自愈能力正在修复她破败不堪的身体。 一望无际的草原,太阳挂在半空,偶尔有微风吹过,让她心神荡漾。她不知道该去向何处,但那又有什么关系?拼命换来的片刻欢愉,除了珍惜品味,没有更好的办法。 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看来在她自己的意识世界里,她注定要做第一个走出路来的人了。 她迈开步伐,朝着某个方向前进,没有过多的思前想后,只是凭着直觉就这么走着。脚下轻盈,比任何时候都要放松。于是她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跑着跑着又跳了起来。 变化在眨眼之间,淡灰色背景充溢四处,草原消失,只剩虚无。她并没有慌乱,反而感到亲切不已。小指欢愉地跳起舞,被这里某种力量牵引,带着她看到了魂源的所在地。主魂视界和她在修习时的入定状态如出一辙,她尝试着以小指画出修习咒印,灵魂召唤身体,二者在魂力的引导下合而为一。她的意识进入真我状态,眼耳口鼻身五感相合增长,身体未醒却能知晓周围发生的一切,包括欧阳劫利用爆裂蛊击毙祝宇哲在内。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真我境界,虽然目前还是初窥门径,此后却正是由此不断探索出修习的奥秘,完成了许多阴阳师无法想像的突破。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此刻她只觉得神秘奇异,沉浸在奇妙感觉里难以自拔。 欧阳劫被爆裂蛊的余震震伤,吐出数口鲜血,现身在浓烟消散之后。他一手插进裤带,一手擦掉嘴角的血迹,邪魅的笑容在茹风脑中刻下深深一笔。由于爆炸的强度集中在一点,祝宇哲的手脚散落在房间各处,茹风用同样的方法收回他的尸首,逃离现场。 “我带你们回家。”这是他走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只被元若兰一人捕捉到。如果放到以前,短时间内眼看着两条生命消失,她一定会崩溃。不过经历了灵魔幻境,她似乎对于生死因果的交缠关系看懂了点皮毛,只是心神稍有震颤,并未阻断修习进程。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走!”琴婆婆跳入窗内,带上元若兰和欧阳劫,回归到众人中。“元谷,你留下善后。” 说着,驱动白水晶,带着剩下的人离开医院,返回宾馆。 ... ... 正文 第七十七章:木门 元谷留在医院善后,解除障眼法的病房留下一堆烂摊子。他控制了清洁护工,打扫清理,同时办好元若兰的出院手续,更改病例,一直折腾到次日中午。 他走出医院,正午的日头被云层遮挡,挡住了部分炎热,琴乐出现在医院大门口,他欣喜地走过去,眼里又惊又喜。 “乐儿,你怎么会来。”他口气中的局促和小心翼翼触动了琴乐,她不禁打量起眼前这个年近古稀的男人来。尽管摄魂师葆有青春的能力比其他人强,他看起来也不过四十来岁,但经年累月的沧桑却在他眼中深深打下烙印,轻易驱散不开。 “就,就是来看看你这边处理完没有。” “哦哦,呵呵呵。已经搞定了,不用担心。” “那,回去吧。” “好。” 最终,她想要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从万蛊门一路以来,他对自己的关心虽然笨拙却真真切切,她看在眼里又不知怎么回应,只能逃避。好不容易听了卓梓辰的劝说,下定决心准备找他聊聊,真一见面却无从说起。 “乐儿,你是不是,有话和我说?”眼看宾馆就要到了,元谷开口道。 “我……”她脑里走马灯般扫过最近发生的一切,“谢谢。”谢谢你不顾性命来救我,谢谢你这些年来一直用我不知道的方式默默保护着我,谢谢你在和五元坊对峙时,救了卓梓辰,否则他支持不到叫醒若兰姐姐醒来的那一刻。 “父女之间,何必客气。” “你不生气吗?” “气什么?” “气我骂你,不理你,甚至……” “从你出生,我就没尽到几天做父亲的责任,你骂的都对,我哪有资格生气。”他神情落寞,眼眶泛红。 “我明白的,你不认我是怕过早破了封印,害了我,对不对?可我却被负面情绪控制,差点儿杀了你。你骂我吧!打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只想到自己,我太自私了!”她抓起他的手,朝自己身上砸,却抵不过对方的力气。她脸上挂满泪痕,泣不成声。 “好了,都过去了,不提了。”他抱紧她,轻拍她的头。 她在他宽阔的胸膛里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情感,温暖亲切,好像只要呆在臂膀之中便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怕,原来这就是有爸爸的感觉啊。她忍不住“咯咯咯”地笑起来,幸福的笑容落在嘴角。 “你看看你,怎么又哭又笑的。”他粗糙的手掌摩挲她的脸颊,拭去她满脸泪痕。“上去吧。” 她笑着点头,揽住他的臂膀,一蹦一跳走进宾馆。 日光行绵千里,福泽大地,不吝啬不偏颇,与兴安岭千里山脉同辉。九月份,正是兴安岭地区气温最舒适的时候,让人神清气爽。因为属于寒温带,所以松杉类树木居多,身处其中常有远离喧嚣,恍若隔世之感。 茹风日夜兼程赶到此地,还没来得及细尝久违的家乡味道就在森林中遇到前来接洽的同门。 “师兄,长老等候多时,命你速去。” “好。”他放下肩上两个长型白布包裹,“麻烦你将这两位同门葬了吧。” “这是?” “土门和火门的坊士,系出同门,尽点心力。” “好,我这就去。” 来人拿起包裹,朝森林东面走,他则走向北面,翻过山头,进入腹地。 面前的这棵树看起来和它的万千同类没有差别,其实是激发八卦木门玄阵的机括。此阵是木门大本营的入口,不知机巧的人走过去不会发生任何事,知道机巧却不知破解之法的人会葬生于此。 机括位置随着时间、方位、气候、地球自转等变化而变化,茹风以元素之力包裹树身,在倒数第三根分支上,找到八卦阵图。然后,他右手并上两指,聚力敲击:正西方坎卦八下,西北方艮卦三下。正应了当天的农历日期。 八卦颤抖起来,地动山摇。树干从中间部分裂开,展现出波光粼粼的水面及水面之下的古城。城里的人有着古装的也有着现代装的,有的在修习功法;有的在修习技法;还有的在切磋比试。看着这些后辈让茹风想起从前的自己,那时他每日勤修练习,盼着外出闯荡见世面。只知道外面的世界多姿多彩,却不知道多姿多彩的背后还藏着血腥暴力,真是傻得可以,他不禁苦笑自嘲。 他跳入城中,机括随之关闭,树木重新融合,大地偃旗息鼓。 他来到城中唯一高耸的建筑物内,大殿共有99层,单层层高10米,后30层没入云雾之中。整座大殿下宽上窄,殿体中心贯穿有一棵古树,据传它生于天地初始,和地球同龄。 茹弼居于大殿顶层,古树发着淡淡绿光,枝叶完全和殿体墙壁合在一起。茹风恭恭敬敬跪在殿中,双手抱拳,叙述连日来外界发生的一切。 “我派你跟着他们就是为了阻止他们乱来,没想到他们自己竟然丢了性命。” “属下无能,您吩咐要暗中帮助元若兰,我怕他们怀疑,不敢明刀明枪阻止,结果救得了一边救不了另一边。” “杭州城郊,你故意拖延时间,才能等来句颜晨,这才没出什么大事,辛苦你了。” “可是属下还是没能阻止两方这次的交火,还差点害死元若兰,请长老惩罚。” “唉,罢了,万事自有因果,他们的死也不能全怪你,起来吧。” 他站起身,周围的树枝缓缓靠近,附上他的身体,源源不断的木元素涌出,治好了他身上的伤。 “多谢长老。” “下去吧。” “是。” 兴安岭东面,木门陵园。 一袭黑衣黑袍人走进陵园,来到一处刚起的坟墓前停下,他一掌打翻泥土,震碎棺材,卷走里面的尸体,转瞬消失在空气中。 那坟墓的悲伤写着几个字 厚礼之木。 ... ... 正文 第七十八章:内丹 元若兰对着虚无世界久了精神难免觉得疲劳,魂源看起来近在咫尺,实则远隔天涯。她隐约感觉到与魂源之间被某种未知阻隔,却不得探索之法。本想问问祝玄息,却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单向世界,只能被动接收外面的一切。 “若兰姐姐醒了吗?”琴乐挽着元谷的手出现在房间里,众人心照不宣,琴婆婆虽然不乐意,但也不好打破难得的温馨场面。 “还没有。”自祝玄息回到宾馆,他就尝试用木元素靠近探入元若兰身上奇怪的气盾,尽管一次次被弹走还是没放弃。元若兰在一边忍不住要为他摇旗呐喊,加油鼓劲。可惜她现在和一团空气没什么区别,那种有力无处使的憋屈感她算是尝了个够。 “小少主的状态不知好坏,连我也捉摸不透。玉儿,聚灵苑的资料中是否提及过这种情况?” “是有一种比较相似,不过那都是传说,从没人见过。” “你是说真我境界?” 元谷的话引起元若兰的注意。 “嗯,很像,但我不能确定。” “谷爸爸,真我境界是什么啊?”琴乐脱口而出的这声“爸爸”着实吓坏了在场众人,大家的焦点从元若兰眨眼就转向这对父女。 “怎,怎么啦?”她困惑地眨眨眼睛,“我说错了?” “乐儿,你,你终于肯……”元谷喜不自胜,紧紧抱住她。“谢谢,谢谢……” 一时间,换琴乐不知所措起来,元谷微微颤抖的身体将他激动的心绪展露无遗。 “我是不是吓到你了?”她抚上他的脊背,“你不喜欢这个称呼吗?”她以为刚才在宾馆门口已经好好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原来还是差了一点儿啊。 “没有,我喜欢。” “呼,我还以为你反悔,不愿意认我这个任性不孝的女儿了呢。” “怎么会……” “哈哈,谷爸爸你对我真——好!”她摇头晃脑在他颈窝撒娇,埋起绯红的脸颊,房间里塞满了父女相认的感动,连琴婆婆也被感染,难得收起正经脸,微笑起来。雨妃,你的心事可以了了。 “真我境界是不是指阴阳师修习功法时舍弃本我进入太虚的状态?”祝玄息想起儿时门中老人说的故事,据传自有阴阳师以来,只有一人达到过这种状态,此人的事迹被神话成各种版本流传至今,是阴阳师历史上最神秘的人。没人知道他何时出现、何时消失,对于他的门派出身,更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至于他拥有的能力,就算是30年前的魅影第一人元修也难望其项背。唯一统一的大概只有他的名字——风无息。 “琴家留下的古书大概也是这个意思。” “额……听不懂,不过应该是说若兰姐姐没事的意思吧?” “暂时是这样。” 元若兰倒是不想管自己进入了什么样的境界,只希望能早点从束缚中冲出去。不过,她从此番对话中也弄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现在谁也帮不了她,一切都是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她集中精力,引导魂力双管齐下,一面反向启动咒印,一面朝魂源推进,颠倒修习顺序。一般阴阳师绝不会冒险尝试这种办法,他们深知气血逆行的后果,不会以命搏命。孰不知,世事福祸相依,正因为她的无知无畏,才误打误撞突破了瓶颈,找到了未知力量的症结所在。 紫色珠子横在眼前,它内里风云诡谲,紫雾缭绕,外层确是坚硬透明的玻璃物质,让人不禁联想到西方电影中巫婆的水晶球。 她伸手去碰珠子,冰冰凉凉。阴暗的气息通过手指直达灵魂深处,那股毛骨悚然的寒意似曾相识。 房间里的人渐渐散去,欧阳劫和宋宥辰二人有非留下不可的理由,最后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平静,共处一室。宋宥辰是为了情,欧阳劫还要加上命。在医院的时候,他靠与内丹的共鸣取出爆裂蛊解除危机,造成内丹折损,现在必须和她保持在不远不近的距离里,稍有不慎就是一失两命。 欧阳劫靠在暗花墙纸上,柔光似水,和宋宥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姿态刚巧形成对比。 温润的水元素包裹在紫色珠子上,像有一双灵巧的手抚摸它,蓝紫色的光交织辉映,在原本单调的世界里大放异彩。不知何时,她体内随处可见“落单”的水元素,和在雷雨云里吸收的不同,这些水元素更加纯净,没有太多杂质,不需要经过血液的净化就可以直接被元神吸收,省去了中间步骤。 她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因为紫色珠子,还是因为真我境界,总之是个有利的变化。因此她照单全收,一心三用,加快元神的转速。就像一块磁铁,将散落体内的水元素尽数吸收,转而就变成恢复经脉血管的原材料。过程中,她感到她妈妈的力量和元神融合了一些,之前她只是把那股力量收进其中而已,并没有真的拥有它,现在看来似乎顺道连二者间的“隔阂”也被砍得干干净净。 水元素源源难断,意外的是,紫色珠子中也生出不少来,被她吸收。她开始好奇珠子的内部是怎样的,冥思苦想进入它的方法。 如果水元素可以突破这层玻璃壳,那么是不是代表我只要将一部分意识融进它们就可以进去了呢? 她再次凝聚精神力,将意志力再分出一份,同时放慢元神的吸收速度,减少负担,把更多精力放在水滴之中。然后,瞄准靶心,朝珠子撞去。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她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目及之处,天空、草木、河流都是紫色的,深浅不同。不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灯光两三盏,没有什么特别,却因为太“普通”,反而在这里显得“不寻常”。她被吸引着靠近那里,甚至来不及好好观察,也就没有发现躲在草丛里偷窥的目光。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一种被人窥探心事的感觉? 欧阳劫警惕地观察房间和窗外,没有发现异常。几秒之后,心慌的感觉突然消失,好像在说: “笨蛋,玩笑而已,瞧你吓的。” 口气有几分像元若兰。 ... 正文 第七十九章:记忆碎片 走进村庄,能看到飞檐翘角依山而建的吊脚楼,不是元若兰印象中的样子。万蛊门里屋宇上的雕花装饰和此处如出一辙,建筑配色和雷公山的村子更加相似,可以说是二者结合之后的模样。苗疆风味十足,说是村庄更像寨子。 奇怪,为什么珠子里会有一处苗家寨子呢?难道说它的主人是万蛊门的?说起万蛊门,她立刻想到欧阳明月。难道说,我又在什么也没发觉的情况下被下了蛊毒吗? 她记得自己身体里还有两个尚未处理的蛊虫,随即意识的一部分开始探寻它们的气息,没有任何发现。碰巧在此刻,修习咒印完成了与魂源的连接,灰色小球在意识与**之间产生共鸣,圆润的形状第一次有了波动,虽然微不可见,但是她清晰感觉到了魂力的增长。同时,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记忆的枷锁全盘瓦解,除去她因为睡觉或昏迷而失去意志的部分,很多她从前不知道的事像开启了隐藏任务模式,迷雾散去,就连她尚未出生前的事情也出现了依稀的轮廓。 她看到了王守成说的那天,看到了自己的亲生妈妈,看到了他救下他们,照顾他们的场景。熟悉的四合院在十几年前没有现在老旧,院里的南瓜架刚刚支起,上面种的不是南瓜而是牵牛花。牵牛花的花语是:爱情永固。没想到,年轻时的王守成也是个浪漫多情的男人,又或者他并不知道这花的花语,随便播种在院子里的也说不定。 花架下的女人,迎风巧立,白色长裙贴上脚踝,露出绑在上面的白纱,尾端叠成的小花俏丽美好。这身打扮就算放到现在也毫不落伍,四两拨千斤,轻易就能击败那些一味追求时尚只懂效仿流行的都市人。 她靠近女人,看不清样貌,只能勾勒出模糊的棱角来。是不是魂级越高这些记忆就会越清晰呢?她这么想着,不自觉就加快了魂力修习的速率,不一会儿就到了极限值,无论如何拼命也突破不了,不甘心又无能为力。 算了,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她小声安慰自己,从这段记忆里抽身。跟着,就发现了紫色珠子的来历。 原来,在那天的飞机上,她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因此能从断断续续的对话和感知中,拼凑出残破的场景碎片,尽管不完整,还是知道了紫色珠子就是欧阳劫内丹的事实。那么在之前的医院,他从她身体里拿出来的就是收在珠子里的蛊吧。 “如果她死了,你也活不成。” 也许是因为震撼,也许是因为悸动。碎片里,她听得最清楚的就是这句话。 记忆依然在一点点填补空缺,她不禁感叹:最近三个月制造出的回忆容量竟然比之前十几年间的还要大,如果跳出远观这些画面,它们会逐渐缩小,变成一条蜿蜒曲折的道路,各种色彩交织在一起,而最五彩斑斓的,毋庸置疑,也是这三个月。 阳光从窗帘的边角缝里透出,洒在一张完美侧脸上。耳后方正的下颌骨显示出独有的男性魅力,装饰出恰到好处的弧度来。薄厚适当的唇角带着笑,脸上的幸福比日光灿烂。 欧阳劫一脚踩空从梦中惊醒,睁开眼时已经想不起内容。他第一时间观察元若兰的情况,她气色红润,看着比趴在床沿,憔悴不已的宋宥辰还要好,只是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门外传来敲门声,他起身去迎。 “若兰姐姐醒了吗?” 他黯然摇头,侧身让出位子,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房间。 “看她这气色,比我都好多了。” “嘘……”琴乐手指碰上嘴唇,又指指熟睡中的宋宥辰,另一只手打在他后背,接着他爆发了更大声的吼叫。“嘘!” “拜托!你,你能不能对救命恩人好一点?” 他缩着脊背,痛得五官扭曲,嘴里不停倒抽着凉气。 “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 “呵。” “我们小声点,别把宥辰哥哥吵醒了。” “已经醒了。”欧阳劫冷冷回了一句。 再看宋宥辰,正揉着眼站在床边,看清来人后,冲他们挤出一个笑容。 “你们来啦。”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都怪她!”卓梓辰一本正经指向琴乐,假装没有看到她咬牙切齿,一脸无辜,继续说:“一个女生,嗓门怎么这么大!” “没事,没事。”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场景,他摆手偷笑,目光落在元若兰身上,长叹一声。房中的气氛好不容易有所回升,这下又进入了低气压。 “那个,你们先去吃早饭吧,我们守在这。” “不用了,我不饿。” “我说……”卓梓辰拍上他的肩膀,“人是铁饭是钢,你也不想她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你这副鬼样子吧。” “嗯?我样子很差吗?” “当然,鸡窝头、黑眼圈、络腮胡,邋里邋遢。说,你有多久没洗澡了?”卓梓辰捂住鼻子,表情夸张。 “真的这么差?”他摸摸下巴,粗糙的手感的确不是那么舒服。他扯过衣领,凑近鼻子一闻,一股酸味扑进来。 “所以说,你现在就该洗个澡,吃个饭,好好整理下自己。不然,等她醒了,又被你吓晕过去怎么办?” “可……” “别可了,走——” 卓梓辰一路推着他走到门口,一把将他推出去,“哐”一声关上门。跟着,冲琴乐一挑眉,她脸一红,眼神闪躲,径直走到床边。 “切,都不夸我。”他耷拉着脸,小声嘀咕。 “走了,这里留给你们。” 欧阳劫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背影,走出病房。 “额,他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啊?没有吧……哪有,能误会什么。” 两个人眼神相撞,参杂一丝尴尬,同时别过头。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的,琴乐转头的瞬间分明看到元若兰扯动了嘴角,笑容一闪而过。难道……你能听见我们说话? 她抓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轻说: “若兰姐姐,你睡很久了,别再睡了,我好想你。” ... 正文 第八十章:身心结合 蛊虫究竟存放在哪儿呢? 自从进入内丹,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元若兰心头。可这里除了色调以外,和外面的世界并没什么不同,阳光、空气和水孕育了生命,世间五种元素也都有迹可循,所以才会在她全力吸收水元素的时候,不经意提炼了这里的元素。她脑中闪过一些念头,速度太快,没能抓住。 她在寨子里借住,接待她的人家家里有个儿子,叫努亚攘靖·轩。调皮好动,总是拉着她去玩,三天时间就带着她把这里转个遍。顺便一提,内丹里的时间和外面的不同,1小时等于外面的1分钟。 从第一天起她就发现,此地家家户户的门前都留有一个大缸,问及用处,说是防火用的,里面积蓄着足量的水,以备不时之需。她暗中检查过,里面的确除了水找不到其他东西,缸子高至房檐下端,直径至少一米,容量不小。材质也不是常见的陶瓷,而是黄铜或青铜,和欧阳明月的蛊炉相差无几。 她的水系元神因为雷雨云的原因,突破三元,魂级已达二重。身体机能的恢复速度成倍增长,已经是她想醒来就能醒来的状态。只是内丹里的疑虑太多,她想最后求证一次。 琴乐的话刚好在这个时候传来,她听了心里一暖,不由得将求证提前,天色刚暗就出了房门。这是她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在晚上出门,往常总是在吃过晚饭之后,倒头就睡,一觉天亮。 月亮刚刚露头,微风拂面,空气里弥漫开一种腐坏的味道。寨民的窗户突然齐刷刷打开,透出绿光。在这里,还是第一次出现另一种颜色,她觉得不寻常,趁势躲在吊脚楼底层放置农具饲养家畜的地方。 四面八方有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很轻,不像是人走路发出的响动。她心里一惊,跟着就有物体从对面楼上爬下来,蛇虫鼠蚁,五毒毒物,前仆后继从窗户里涌出,它们扭动丑陋的身躯,争先恐后钻进“水缸”。 几分钟后,寨子重回寂静。她探出身子,爬出来,第N次检查“水缸”,里面果然和之前看到的不同:清澈水源变成绿色粘稠的汁液,不停翻滚。时而有虫子的身体翻上来,有时候是肚皮,有时候是脊背。这些虫子色彩艳丽,红橙黄绿青蓝紫,什么颜色都有。它们互相吞噬,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吃掉弱者的虫子迅速增大增长,结合成新物种。整个过程残暴异常,却格外“安静”,看不到挣扎,听不到惨叫,冷漠得让人心寒,不由得头皮发麻。 她走向二层,敲开寨民的卧室门,果然和猜想的一样,屋里空无一人,从床上到门口的这段路,有和“水缸”里一样的液体。 恐怕白天那些和善可亲的寨民正是蛊虫结合变幻而成,本以为是“世外桃源”,没想到是“异域探险”。不过他们似乎也没有打算对她怎样,只是每晚在饭菜里下蛊让她睡着,今天她没赶上饭点,又急着出门,因此小轩送来的饭菜好端端的摆在房中,没有动过。 元若兰舒展筋骨,这一觉仿佛睡了几年,在意识里游走惯了,一时竟然觉得身体沉重,不好控制。一个懒腰,手臂就砸在了床头柜上。 房里破天荒的没有人,分成几分的意志力还没有很好的融合,她细搜修复身体的那部分,在脑中还原了几分钟前的场景。 琴乐手贴着卓梓辰的背,闭目端坐,手里的魂力一点点修复伤疤周围的细胞。他背上一阵麻麻痒痒的感觉,不自觉扭动身子。 “别动!” “额……” “你一动,害得我手一滑,找不准伤疤的位子呐。” “其实,留点疤也没什么,多有男人味。” “不要,丑死了!” “呵呵,丑也是丑在我身上吧,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是……” “是什么?” “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我要报答你的。” 他哈哈大笑,看着她慌乱的眼神就知道说的不是原意,不过他也没打算继续问下去,毕竟有些事不适合在这种气氛里说,于是打起马虎眼。 “救命恩人现在渴了,去,削个苹果给我吃。” “你……”她抬手指着他,眼睛瞪圆,鼻翼翕张。 “这是什么表情,不情愿啊……那算了。”他仰躺在椅背上,唉声叹气。“我的命真苦,救了个白眼狼。” “好了,知道了,我削就好了嘛。”她败下阵来,口气温软。接着起身拿着水果刀和苹果,出了病房门。 “傻丫头。” 他轻笑一声,心里美滋滋的。他喜欢她的单纯;喜欢她被他整之后发小脾气,喜欢她顾着腮帮子和他理论,说不过他,嘟起嘴生闷气的样子;更喜欢她与别不同,捉摸不定的反应。 琴乐许久未归,他不禁担忧起来,纠结半天,留下玄铁扇,在房间布下结界,夺门而出。 出什么事了吗?元若兰蹙眉深思,手臂传来迟到的痛感。她“嘶”的一声,就见水系元神稍稍加速,自愈力变成被动技能,迅速治好伤处,淤青消散,白皙如初。 她的身体、意志力、主魂在不断契合,她一边活动手指,一边观察这间宾馆,灰色瞳孔穿透结界和墙壁,一下就找到了琴乐他们。 奚蔺晨?他怎么会来? “系教主怎么舍得离开安乐窝,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 “呵呵,婆婆何必挖苦我。大家都是同门,你们有危险,我不可能不管。” “是吗?当初与我大战,恨不得置我于死地的时候,怎么不见教主念在同门一场,化解干戈呢?” “婆婆说笑了,蔺晨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还要谢谢婆婆手下留情。” “哦?他不见得让你下如此狠手吧。” “不说这些,我这次来就是接应大家的,欧阳明月那厮已经坐不住了,据可靠消息,她已经动身,准备兴师问罪。之前病房一战,你们交出欧阳劫的举动给了她合理的理由,不日就会有场恶斗。南昌这里施展不开,我们必须马上回杭州。” “可,若兰姐姐……” “放心,她已经醒了。” 奚蔺晨抬眼朝向某方,和她眼神相对。 嘁,被发现了。 她收回魂力,扯扯嘴角。脑中思考刚刚的对话,他受谁人之托?婆婆口里的“他”又是谁?她好像也知道这件事,他们之间隐瞒了什么? ... 正文 第八十一章:孤儿(一) 秋风吹,知落叶,几番愁绪院梧桐,相思起。 雁南飞,等归来,自挂东南连理枝,情难寄。 朱雀门庭院里,希彤梦站在梧桐树下,嘴角带笑,脸上却是落寞凄然。她摩挲手中的璞玉,思考该雕个什么出来。 “芝先生,这块黄白老玉是近年来难得一见的上品,您看适合做什么?”她身边没有人,看起来像是自言自语。 “方先生又送璞玉来了?”男人的声音温润空灵。 “是啊,年年如此。” “方先生待你,真是极好。” “可我更希望他能来陪陪我,毕竟今天是我生日。” “方先生事务繁忙,梦姑娘应该体谅。” “生日是他给我定的,每年陪我的诺言也是他许的。结果就因为……他连诺言也可以背叛,还要千方百计躲着我。真的是我做错了吗?是我太贪心吗?是不是从一开始我就不该爱上他,不该奢望……” “梦姑娘……” “罢了,这玉就送给芝先生吧,随便做什么都好。” 她摊开手,将璞玉放在彼岸铃上,随着一阵清脆的“叮铛”声,璞玉被送入彼世,在此世消失。 “梦姑娘何必赌气,芝亭一定将此玉雕琢好,不会辜负方先生一番心意。” “不必了!” 彼岸铃那边没了回应,看来芝亭在她吼出这句话前,已经切断了联系。 “老顽固。”她看着彼岸铃,不住摇头。 如果你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忘年知己,还是个搞艺术的,那你可就要小心了。他们通常不懂得把话听完,总是擅自决定,固执得要死。一有事就喜欢躲着藏着,让你找不到他,尤其是彼世里的那些“已死之人”,仗着此世的“活人”难以进入,更加肆无忌惮。 说起彼世,和常人理解的阴曹地府有很大区别。那里并不是已故亡魂的皈依之所,而是精灵妖怪的世界,和人类生活的世界平行。人的魂魄少有能齐全去到彼世的,大多都是残魂,它们会被吃掉,能留在“彼世”的极少。芝亭是希彤梦修得彼岸铃之后偶然认识的,那时候他差一点就要被精怪吃掉,是她救了他。二人都喜欢玉器,相交渐深。 芝亭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会救他,她说是因为他是她在彼世认识的第一个“人”,其实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她没有告诉他:他让她想起了儿时的自己,莫名就有了一份亲切感。 1990年秋,崂山。 正派几路人马大半年来追击残余的魔教人,几波势力厮杀的事情常有发生,因此牺牲还在继续。 方杰带着几名精干手下,一路追踪元修到崂山,在入山前将其打入崖底,却没有找到他的尸体。白沙河不仅掩埋了对方的踪迹,连气息也很难分辨,他一路顺流而下,希望能找到对方。 山林间的生活艰苦,手下人已经怨声载道。他最多还能压制一两天,到时候必然会有人提出撤离。事实上,他们的食物也只够支撑两天。 真的到了必须放弃的时候了吗? 他不禁如此想,不甘心涌上心头。错过这次机会,恐怕再想除掉元修就是难上加难的事情。大哥的计划也会功亏一篑,到时候就必须回云霄阁重新部署,战事一拖再拖,不知还要多久才能获得真正的和平。 “走了!”他招呼手下人,“大家再坚持一下,熬过这几天,回去想吃想喝,我请!” “多谢大祭司!” 低落的士气因为这句承诺恢复了一些,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继续沿着河流走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天色转暗,他下令休憩,计算食物储量,将水壶灌满水。数人歪七扭八倒在树林中,连日来马不停蹄的追赶,他们根本不敢停下来修习功法。只能靠睡觉的时间恢复,却也赶不上消耗,体力和气力都到了临界值,哪怕是他也快要支持不住,看来明日必须要返程了。 第二天,一早醒来他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身边的手下倒在血泊中,看来昨夜有人趁他们不备搞突袭。 他仔细检查尸体,各个都是颈动脉被割破,一击毙命。手法干净利索,是高手所为。能瞒过他,在精锐部下没发现之前将他们杀死,恐怕只有等级更高的阴阳师能够做到,至少也是和自己同级。到底是谁?为什么独独让他活下来了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祭出洞光戒,将尸体收入蓝宝石中。 ... 正文 第八十二章:孤儿(二) 自古山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猎户的生活虽然不宽裕但多少能够自给自足。现代经济快速发展,很多山民走出大山,去城市里打拼,希望能获得更好的生活。渐渐的,留在山中当猎户的人越来越少。 刘老爷子祖上三代都在崂山生活,人丁兴旺,小有规模,附近的猎户聚在一起成了村子,刘家人就占了一半。到了刘长光这一代,只剩他一家还在山中守着祖上的手艺过活。 每年入秋,他总会和妻子一起去山中的补给屋做准备,趁着寒冬来之前争取打到足够的野物,一部分保证自家需要,一部分卖给进山收货的人换取粮票,一般能保证他们一家一个季度的粮食供应。 今天和平常并没什么不同,刘长光夫妇照例攀过几座小山坡,朝着山中补给屋挺进。他们长途跋涉,本以为到了木屋就能歇脚,却不想眼前见到的竟是木门大开,几乎毁了一半的房子。 刘长光手握猎枪,小心翼翼靠近木屋,随时盯防山中猛兽的突袭。以他的经验来看,能把屋子破坏成这样的估计不是狗熊就是老虎这类的大型野兽。不过近年来,由于外来人的捕杀,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些大家伙了。曾经它们占山为王,逍遥快活,不出动二三十个人根本难以捕获,现在只要一剂麻醉,就能干到它们,威风不再。 他突然有些想念,有些期待,想念儿时见到的那只黄皮黑纹的家伙,期待它雄赳赳气昂昂地在林中穿梭。那种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让其他动物纷纷臣服,当之无愧是山林中的霸主。 屋内一片狼藉,煤炉里的煤球烧的七七八八,炉边似乎有个人。他壮着胆子,一步步贴着一侧缓缓向前,同时示意屋外的妻子暂时不要进来。他倒转枪头,用宽把尾戳那人的腿,就见对方的脚顺着施力的方向晃了几晃,又倒在一边,没了动静。 “喂!” 他再走近了一些,枪把戳上来人的屁股,从弹性上来看,并不是人死后该有的僵直状态。他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要是,在这里发现一具身份不明死尸,还不知道有多麻烦。 他把枪背在肩上,蹲在那人身边,按住他摇了摇。 “喂!”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他爹,怎么了?”屋外的妻子按耐不住,走了进来,看到地上的人吓了一跳。“这,这人是谁?” “唉,鬼晓得。” “他,他该不会……” “没有,身体还热乎着呢,估计只是晕了。” “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抬起来呗!” “啊?” “啊什么,还不快来帮忙!”他拖住男人上半身,“快啊!” “哦哦。”妻子凑上前,抓住陌生男人的脚,男人突然咕哝了一句,声音小,发音模糊,听不清是什么。 “啊!”他妻子撒开手,男人的两条腿顺势砸在地上。 “没见过世面的娘们儿,一惊一乍的。”他皱起眉,“说个梦话你也怕!” 二人费了半天劲终于把男人搬上床,刘长光喘着粗气,岔腿坐在床沿。木屋左前方的墙壁半数倒塌,剩下一半也摇摇欲坠,难见几块好木头。晚风“呼呼”吹进木屋,他不禁缩起肩,手掌搓着手臂。一旁的妻子已经冻得瑟瑟发抖,他脱下毛坎肩扔给她。 “穿上吧,到时候病了,我要照顾两个!” “诶。” 妻子冻红的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宝贝似的套上坎肩。 “他爹,你会不会冷?不然,咱俩一起穿吧。” “让你穿就穿,哪儿那么多事儿。” “我……” “好了,你看着他,我去找些树藤木头来,先捱过今晚。” “那,你路上小心。” 妻子送他到门口,一直到看不见他才想起屋里另一个人来。 她给煤炉添好煤球,看着床上的陌生人,觉得好奇。那人穿着讲究,和村里那些外来人一样,用的都是好料子。下回除了粮票还是再换些布料好了,给丫头和他爹作身衣裳。 想到丫头,她立刻就挂上慈爱的笑容来。随之想到刘长光对丫头不冷不淡的态度,又难免唏嘘起来。她知道,刘长光总盼着家里能添个小子,可惜他俩结婚多年,除了三年前得了个姑娘之外再无别的子嗣。 都怪这个不争气的肚子,她想着想着,眼角的泪就溢了出来。此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再熟悉不过,是刘长光。她扯起毛坎肩在脸上抹了一把,刚巧碰到了内嵌口袋里的半软半硬物件,她掏出来一看,竟然是姑娘百天的照片。她记得那时候,他们去了城里,在唯一一家照相馆花了半年的积蓄照的,总共有三张,回家的时候却只剩两张。刘长光说是掉在了路上,没想到…… “喂!出来帮忙。” “诶诶,来啦。” 她突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冷,胸口像是有股热流一般,热乎乎的,连干活都笑出了声。刘长光问她她也不说,就是傻笑。 夫妻俩在屋外干的热火朝天,没有注意方杰已经醒来。他尝试坐起身,却敌不过浑身的疼痛,只能放弃。 差不多后半夜,木屋的补救工作基本完成,屋里的风顿时小了很多,暖炉的热量勉强填满了屋子。夫妻俩一前一后回到木屋,刚巧对上满眼歉意的方杰。 “你醒了?” “嗯,谢谢大叔。” “不用。” “那个,大叔。对,对不起,房子变成这样,都是因为我……” “算了,反正现在也差不多补好了。”他抬眼望向方杰,“小子,本事不小啊,我这房子虽然有年头了,但还算结实,多大风也不至于变成这样,真不知靠你这小身板是怎么做到的。” “哈哈哈……”方杰尴尬的笑,“我哪有那个本事,是遇到了熊,被它追进这里。还好它进不来,拍房子的时候戳伤了鼻子,就逃跑了,否则……” “哦?” 刘长光眼里透出怀疑,他眼神锐利和方杰对峙。 半晌,他突然收回目光,笑呵呵的说: “有许多年都没见过熊了,你运气真好。” “是,是啊。” 此后,刘长光没再问过他这件事,不知是真的信了他,还是不愿深究。 ... 正文 第八十三章:孤儿(三) 方杰趁着刘长光夫妇外出打猎的时间,借着白银权杖和洞光戒,于周身经脉中运行元气,加固经脉之力,补充消耗的气力。屋内被裹上一圈银光,哪怕在白天,依然耀眼夺目。他事先在屋外布下结界,常人看不出异常,只以为是一间平常木屋。 “蒙蛊主,前方有情况。” “又是方杰那伙人?” “从蛊虫带回的情况有些异常,您快去看看。” 蒙图脸色一沉,心里叫苦不迭。万蛊门门徒四散,他好不容易集结的小队在逃亡过程中,一次次被打散,现在只剩这几个人。结果,刚一入崂山,蛊虫就探知到云霄阁方杰的气息。对方似乎在追击其他人,连日来不断朝腹地推进,他带着队伍跟在后面,始终保持在安全距离。 本来,按照方杰他们之前的行迹,估摸再过两三天就会转向黄海,刚好和自己的队伍岔开,却不知怎么,两天前对方忽然放慢了脚步,停顿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多。队中有人推测是他们的粮食供给不足、体力下降,建议他趁虚而入。但事实上,他们这边不论人数还是体力都仅仅能和对方打个平手,根本没有胜算。况且,万蛊门对上云霄阁本就吃亏,思来想去,他最终还是决定按兵不动,能避则避。 派出去探路的数十只蛊虫如今只剩一二,它们个个身带荧光,奄奄一息,似乎经历了一场大战。他划破手掌,手指抵在土地中,向着伤势最轻的一只面前放去。蛊虫闻到了喜爱的味道,蹒跚着爬上手掌,贪婪的吸允,干瘪的身躯重新恢复活力。同时,将尾部的刺针,扎入皮肉,将探得的情况告诉他。 他没有说话,逐渐舒展表情,仿似在笑,配上他丑陋的相貌,比哭还难看。周围的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有人没忍住好奇,问道: “蛊主?究竟……”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大伙儿听着!报仇的时候到了!” 御器师的修习过程相比其他派系和外界的联系较少,也不具备摄魂师五感暴增的能力,他们需要依靠结界来保护自己,结界除了能防止外人入侵,还能探知异常。在优先距离内,但凡周围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被发现。因此,刘长光夫妇带着一身血腥气出现在木屋附近的时候,他立刻收起法器,解除结界,佯装一切都还是他们离开时的样子。 他虚弱的躺在床上,炉子里剩下烧过的煤球残灰,树藤上零星飘着几片叶子,随着刘长光推门而入,带来屋外傍晚清冷的风,叶子一阵“哆嗦”。 “小子,今晚有肉吃!”刘长光右手勾着两只肥美的野兔,喜不自胜。除此之外,他背上还背着几只山鸡和一只野猪,看来收获颇丰。 “小伙子,来,吃个果子。”刘长光的妻子帮丈夫卸下猎物后,从怀里掏出两个红色野果,她用衣角把果子摸了一遍,动作过分小心 “谢谢。” 他接过果子刚要下嘴,却发现对方正盯着他,闹得他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分出一个果子,递给她。她急忙摆手,笑呵呵走到刘长光身边,帮着处理野兔。 这大婶,也太容易紧张了。方杰重新拿起果子,扑鼻而来的果香沁人心脾,色泽均匀,红艳好看。他长大嘴巴,咬下一大口,咀嚼起来。 “嗯……好吃!” “是吗?那你就多吃点。”刘长光放下手中的兔子,回身看向他,脸上表情阴郁狠毒,跟着哈哈大笑起来。“方大祭司,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说完,刘长光夫妇并排立在他面前,脸上的皮肤撕扯扭曲,密密麻麻的蛊虫破皮而出。二人颈部以上面目全非,一点没有“人”的样子,身体像没了骨头,瘫软在地,汩汩血水从脖子中流出,浸入木头,染红半间屋子。 埙声忽起,绮丽诡异,附近的鸟儿四散逃走,翅膀煽动的声音、惊恐的鸣叫,在山林间回荡。更多的蛊虫从四面八方涌入,只要有缝隙的地方都有它们的身影。它们争先恐后的吸食地上的血迹,一场盛宴Party悄然开启。 蒙图单手持埙,一步步逼近他。他提气想要祭出法器,突然觉得经脉一滞,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鲜血,眨眼间就被蛊虫****干净。 “呵,它们倒真是不挑食。” “死到临头还能如此从容,不愧是云霄阁的大祭司。” 埙声吹出悠长低闷的调子,蛊虫乖乖退开两边,让出一条路来。蒙图一行人走进木屋,看他就像看砧板上的一块肉,透着得意。 “万蛊门千百年来,蛊术没什么新鲜的,就是折磨人的本事见长。” 他瞥向地上爬满虫子的干瘪尸体,感慨万千,他们善良淳朴,男的除了脾气固执没什么缺点,女的虽然读书少但是很贤惠。如果没有我,他们不会落个死无全尸的狭长,一定能美满地走过一生。 他艰难支起身体,嘴角的血迹在冷风中半干未干,蛊虫的数量还在增加,眼看着就要爬上床榻,啃光他的皮肉就在瞬息之间。 蒙图继续吹奏陶埙,看着毫无反击之力的瓮中鳖一点点变成白骨,于他来说是最痛快的事。 “方杰,你杀我门徒少说也有百人,现在这种死法已经算是便宜你了。你还有什么遗言,最好现在说,否则等下嘴巴没了,想说也说不出。” “哈哈哈哈哈……”他瞳孔微缩,眼睑扣入眼窝,瞳孔闪现锋利光芒,嘴边的笑容充满不屑。“蒙图,我真怀疑,你这里长的是不是脑子。”他一手点几下额头,一手在空中划出半弧,白银权杖稳稳当当抓在他手中,打翻周围的蛊虫,离得近的那些顿时被烧成灰烬。 【元气出,力破天,听吾命,现】 白银狮子从杖头幻化而出,随着一声吼叫具象成实体。它身高近2米,长近5米,木屋瞬间被它庞大的身躯挤碎。它一个甩头打翻一众门徒,一个摆尾扫过数不清的蛊虫。它张开大嘴,呼出一口气,沉闷的低吼从鼻腔冲将出去,吹尽余下的蛊虫。 “你!不可能!” 蒙图不断后退,苦思着到底哪里出了错。就在他慌神的间歇,狮子跃上天空,遮蔽月光,黑暗迅速将他淹没。 ... 正文 第八十四章:孤儿(四) 白银狮子落地时,四掌下皆有人身,前两掌三人,后两掌两人,嘴中还叼有一人。蒙图及时放出血蟾挡住攻击,勉强招架下来。他气息奄奄,身上虽没伤痕,内丹却受到重创,丹内蛊虫不受控制,乱闯乱撞,雪上加霜。狮子阳气正盛,内丹在恐惧中颤栗,若是在白天,恐怕他已经神形俱损,横死当场。 方杰站上狮头,狮子温顺地爬伏在地,脑袋搭上前爪闭目养神。他轻抚白色的鬃毛,身后是刘长光夫妇的尸体。白银权杖浮于尸身之上,柔光包裹着他们,细看能发现,尸体上闪着白色的光点,被权杖引出,聚合一处,显现人形。 “二位,对不起。你们要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一定帮你们完成。” “梦,梦儿。” 由于没有修习过阴阳之法,他们的魂魄磁场很弱,就像黑白电视的信号般不稳定,图像左右拉扯,时隐时现。要不是靠着权杖的力量,根本难以成形。 “梦儿?” 其中一个人形举起手臂,指向尸体身上毛坎肩左边靠近心脏的位置。他反手掀开衣物,隔空取出口袋里的东西一看,正是那张女婴的照片。 “你们的女儿?” 人形抖动几下,再撑不下去,四散消弭,重回天地。他捏紧手中的相片,暗自点头。 “你不杀我?”蒙图语气迟疑,他搞不懂对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比起杀你,我更在意超度他们。如果他们变成残魂,扯开彼世之门,让精怪有机可乘就不好了。” “为了不让怨气加重,你甚至不惜出动权杖来净化他们,错过了杀我的最好时机。”蒙图拼尽最后的力气,咬破手指,以血祭蛊,血蟾增长百倍,托起他扎入土中。“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说完这句话他就消失了,气息全无。 方杰召回狮子收起权杖,突然觉得胸闷气短,跌坐在树下。万蛊门死去的门徒因为蛊虫反噬,魂魄难聚,无法扭曲空间,倒是帮他省了不少事。此刻,他们纷纷炸裂出绿色液体,一触碰到空气就蒸发成徐徐白烟。几分钟后,现场除了臭味就只剩中了蛊毒,发黑发紫的植被。 黑白照片上的婴儿缩着拇指,一双充满好奇的眼睛盯着镜头,照片左上角写着“百天纪念”几个字。木质相框呈简洁的波浪设计,刻意做旧的纹路和泛黄的照片相得益彰,摆在一堆彩色照片正中间。一束阳光落在三角架上,大大小小的矩形或长或短印在白色台面。希彤梦坐在对面的圈椅里,看得入神。 三岁之后,她的照片就都是和方杰一起的彩照了,百岁这张是她父母留给她唯一的纪念,也是他们存在过唯一的证据。她没有问过方杰他们是怎么死的,毕竟从她有记忆以来教她养她的人就不是他们。她不像虚伪的世人,非要装出一副“孝子”的模样。对于父母,除了感恩,她没有多余的情感给予他们,所以不曾深究过他们的死因,更没想过报仇。 她记得刚来云霄阁的时候,周围人因她来历不明而排挤她,是方杰牵起她的手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女儿,终结了流言蜚语,将所有的压力抗上身。还好她资质不差,27岁就当上了门主,算是没给他丢脸。 儿时的她,沉默寡言,隔绝除了方杰以外的所有人。要不是卓梓辰的出现,估计她会是另外一番样子。说来也怪,他明明是个少爷,却偏偏喜欢和她这种叛逆异端玩,还处处袒护她。时间一长,她渐渐也就开朗起来。 “门主,恭大祭司来了。” “嗯?他怎么这个时候到这儿来?” “属下不知。” “真麻烦,行了,你下去吧。” 她起身深呼吸,换上一副笑脸,走到客厅,管家恰好领着恭修良进门。 “呀呀呀,恭大祭司好,坐坐坐。”她弯腰鞠躬,“您喝什么?咖啡还是奶茶?” “只要是希大美人做的,什么都行。” 他一脸猥琐,一双不安分的手眼看就要抱上她,她侧身一闪,巧妙躲过。 “讨厌,您先坐,我去去就来。” 她走进厨房,从柜子里掏出“压箱底”的速溶奶茶粉倒入白瓷壶中,几分钟后,端着托盘出来,将一杯奶茶放到他面前。对方端起杯托,刚喝了一口,立刻眉头紧皱。 “恭大祭司,味道如何?” “挺,挺好的。” “是嘛,那就多喝一点。”她心里偷笑,这包奶茶粉可是有年头了,平时我都“舍不得”拿出来,便宜你了。 “嗯……”他放下杯子,嘴里五味杂陈。“我来是有正事要问。” “哦?您说。” “彼岸铃最近是否探测到彼世有什么异常?” “彼世?” “是的,我有个朋友,他的法器最近出现不寻常的异动,似乎和彼世有关。” “您的这位朋友,是寒冰镜的主人吧。” “哈哈哈,希门主不仅人美,而且聪明,难得难得。” “寒冰镜的镜灵竟然也不知道吗?” “对方是高手,刻意隐藏,镜灵的修为不够。” “那就奇怪了,连镜灵的百年修为都发现不了,我又怎么可能知道。” 她脊背冒汗,心里有一瞬间怀疑芝亭的事被发现了,转念一想,如果对方有足够的证据,何必再来找她求证。随即收敛心神,缓缓开口道: “彼岸铃只是窥视、连接彼世的法器而已,和能养出镜灵的寒冰镜比起来差得太远,大祭司不会觉得我有这个本事能找出异动原因吧。” “话虽如此,可镜灵毕竟被寒冰镜禁锢,在彼世的能力有限,不比彼岸铃。” “听恭大祭司的意思,是觉得异动是我造成的?” “没有没有!”他连忙摆手,把慌乱委屈表现得淋漓尽致。“只是来请美人帮忙查探,你看,怎么还生起气来了。” “彤梦向来得过且过,彼岸铃也不经常拿出来摆弄,没发现什么异动。害大祭司白跑一趟,真是抱歉。”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他满面笑容,捉摸不透。“下次再来好好品尝美人的奶茶。” 他径直走到门口,忽地又折返回来。 “对了,如果希大美人在彼世有什么朋友的话,希望能帮忙打听打听。” “好。” 她回答得云淡风轻,心里却久难平静。对方话里亦真亦假,虚虚实实,她差一点就露出马脚。看来,方杰对这个人的评价没有错,他的确是个城府极深,工于心计的人。 ... 正文 第八十五章:事看三分难辩真 有了奚蔺晨的加入,元若兰等人利用瞬移咒印,只消一刻就回到杭州,在魅影教的接待点,遇到一个许久没见的人。 “王管家?你怎么在这?”琴乐眼尖,一下就发现了候在茶店内的熟脸。说起来,似乎从贵阳机场开始他就不见了。大家当时都没注意,后来又接二连三发生太多事,现在见到本人,才恍然想起。 “辛苦你了,王管家。” “都是我份内的事,何来辛苦。”他颔首一笑,“小姐命我留守贵阳,三天前,我打探到欧阳明月带领大波人马出动,直奔杭州。于是提前到这儿通知教主,因为事发突然,没来及通知小姐,还请您不要见怪。” “事有轻重缓急,我明白的。” “多谢小姐体谅。” “这几天还要麻烦王管家留在店中帮忙,估计之后的麻烦事不会少。” “是。” 再次回到魅影教,元若兰对这里少了几分排斥,多了几分亲切。大殿里,奚蔺晨和琴婆婆平起平坐,居于高位,左右护法、各系魂主齐聚在此,分坐两边,大家就如何应对万蛊门展开争论。元若兰和琴乐坐在末端的位子上,插不上嘴。 众人分为两派:琴婆婆认为可以一战,欧阳劫现在完整无缺,要是欧阳明月主动挑衅,她才是那个破坏诺言的人,魅影教如果继续退让就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奚蔺晨却不同意,他觉得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一旦开战,先不说结果如何,过程中又不知道要牺牲多少教众,得不偿失。 左护法元谷、地魂系魂主元裴站在奚蔺晨一方,生魂系魂主伊岳升、右护法伊锦惜则站在了另一方。全场只剩天魂系魂主琴玉没有表态,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 她在众人中魂力不是最强的,论资排辈也不是最高的,但她手握聚灵苑,是最能看清形势的一个。之所以久未表态,就是因为以目前的实际状况,战与不战都不是他们单方面能决定的。万蛊门近十年来发展迅速,年轻后辈大规模冒头,能力不容小觑。相反,魅影教的教众数量虽然逐年增长,可资质好的凤毛麟角,多少显得青黄不接,人数和实力都不占优,绝对不能硬碰硬。但是欧阳明月不是一个轻易罢休的主,如何才能让她自己放弃开战呢?看来,只有继续利用他才能换来一线生机。 “婆婆,关于欧阳劫,你是否知道一些内情。”她想起在聚灵苑发生的那幕,欧阳劫五毒上圣的身份绝不会是欧阳明月如此在意他的原因。她记得,那时候琴婆婆分明说出了一些连她也不知道的秘密,尽管隐晦却很有效。 某酒店大堂。 “你好,现在还有空房吗?” “有的,请问您要标间还是套房?标间的话,现在只剩一间了,另外还有一间是总统套房,不过价格……” “行,就它了。” 卓梓辰收好房卡和发票,对着身后的四人招手。欧阳劫绕过前台,走进电梯,祝玄息和句颜晨呆在他身边,活脱脱就是两个保镖。 “诶诶,你们等等我!”冰冷的电梯门不管他的呼叫,“啪”一声合在一起。“房卡都在我这儿,你们上去了又有什么用。”他揽过一同被落下的宋宥辰,“还是你够哥们儿!” “你只订了一间?” “是啊,放心,房间很大,够住。” “我不想和某人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你忘了?你身上带着咒印,连着他和麻烦……额,和元若兰的命,你俩要是分的远了、久了,她可就危险了。再说,我们之前去了那么多家都客满,好不容易有个有空房的,我可不想再折腾了。” 宋宥辰一怔,颓然叹气,走进另一间电梯。之前在茶叶店里,他本来是可以跟着元若兰去的,后来欧阳劫说什么自己不能和内丹分太远,结果琴婆婆在唯一没有任何阴阳功法的他身上画下咒印,暂时将内丹存在了他这里。 电梯行至16层,是这家酒店的顶层,欧阳劫他们一早等在那里。 “总统套房,卓少爷就是不一样,阔气!”祝玄息嬉皮笑脸凑上前。 “少在这儿跟我贫,你们一个个的……”卓梓辰伸出手指头戳过一圈,“太没义气!”他推开房门,祝玄息抢先一步,跨入房内,嘴里不断发出“啧啧啧”的感慨声。跟着,冲到主卧门前,整个人贴在门框上。 “你们谁要跟我一起?”他食指一勾,一脸坏笑。 “脸皮真厚。”卓梓辰一边感慨一边推开挡在面前的手臂,扑倒在双人床上。“小爷认床,非主卧不住。” 句颜晨和宋宥辰自觉凑在一起,进了次卧。不出意料,落单的又是欧阳劫。 “欧阳小哥,要不,你和我们一间?”祝玄息发出邀请。 “不必了。” “他不愿意就别勉强别人。”其实卓梓辰本来对他还不错,可对方爱搭不理的态度贯穿始终,着实让他窝火。 “卓少爷,他身上还绑着小兰的命,住近点才好保护他。”祝玄息与他耳语,右手比出小指。“你不会心眼这么小吧,跟大姑娘一样?” “咳咳咳……喂!臭屁男,衣帽间的柜子里应该有被褥,你在这边打个地铺好了。” “我睡沙发。” “靠!不知道你在拽什么。”宋宥辰从床上跳起来、冲过去,一把扣住欧阳劫,“我是真看不惯你这种人,但是那边的大叔说得对,你现在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所以住在哪里也由不得你。要么进去,要么我施个金刚罩罩住你,你自己选吧。” 欧阳劫用力抽回手,屁股往沙发右侧挪了一格。 “随便。” “你!”宋宥辰气得冒火,“行!” 他两指一并,手臂曲成90度,顺时针划过一圈,念: 【气力相连,四象合一,定】 金光铜钟“哐当”落地,罩住欧阳劫。在整个过程里,对方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 “你就不怕我趁机杀了你?” “你不会。” 他把话说得云淡风轻,口气也和之前的有些不同,宋宥辰不知怎么就降了火,骂也是骂不下去,甩手撤回房间。 “你这个钟,活动范围太小了吧。”祝玄息对着客厅探头探脑,“手臂都抻不开。” “他自己选的。” “诶?你没看出来?” “什么?” “他啊,那是在害羞。” “噗,开什么玩笑。”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交到朋友,可惜不得其法。” “呵,他那种人……” “哪种人?”祝玄息轻扯嘴角,“他那种人为了救人,可是连命也豁出去了。” 卓梓辰望着翻身睡在床边的背影,若有所思。 难道,真的是我错了? ... 正文 第八十六章:事看半分易偏颇 上海A小区门前熙熙攘攘围了许多人,几辆警车混迹其中,阴沉的乌云下空气格外沉闷。穿着制服的警察隔开人群,救护车带着刺耳的警笛缓慢穿过大门,直奔10号楼。 楼道外聚集的人群不比外面的少,他们中不乏还有扛着摄像器材的记者和媒体。拎着菜篮子的大爷大妈一边捂着脸一边盘算着挤到一个好位置,生怕错过了什么可以八卦的细节。 楼道口传来响动,成功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救护人员抬着担架,在几个黑西服保镖的拥护下走出来。担架上躺着的是娱乐圈当红花旦萧薇薇,她面色惨白,口鼻处扣着氧气罩,手腕上鲜红色的刀痕尽管被纱布包裹,依然触目惊心。抢占先机的媒体就像“嗷嗷待哺”的幼鸟,对着她360度无死角猛拍。 “让开!都让开!你们这样会延误抢救时间,懂不懂什么是人命关天啊!”拥有十年工作经验的护士长李佳雯在关键时刻站了出来,暂时挡住这帮“吸血鬼”,镇住了场面。闪光灯虽然没有停歇,但人群里算是勉强让出了路,直通到救护车前。 车门闭合,隔绝掉大部分喧闹。李佳雯瞅一眼窗外,车子停靠的地方明明离公寓只有四五米,她却感觉像抬着人走了几百米,浑身酸痛。她整理好鬓边几缕散落的发丝,掖回护士帽。担架床上,年轻的生命正在和死神赛跑。这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要颜值有颜值,要演技有演技,出道不久就一举拿下众多新人奖项,一跃成为华天影视的一姐。如此花样年华,究竟是遇到什么才会选择了断自己?她想不出答案,转而将注意力投入到仪器上,时刻关注着她的生命体征。 “救,救我……” 萧薇薇突然发出呼救,声音虽然微不可闻,但她拼尽全力抓扯李佳雯的衣服,还是成功吸引了她。 她侧耳贴近她的唇边,轻声问: “什么?” “救,救……”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救你。” 奇怪,她不是自杀吗?为什么会求救?难道…… “姑娘,是不是有人害你?”她握住她的手。 对方犹疑了一下,刚要张嘴,“嘀嘀嘀”的警报声骤然响起。监测屏上的心率数值不断下降;血压不断升高;血氧饱和度已经不足95%。鲜血从她嘴中喷涌而出,瞬间就染红了一大片白色床单,跟着就出现心脏骤停的症状。车上的救护人员虽然及时进行了除颤,却没能从死神手里抢回生机。 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但感受依然强烈,有人觉得护士这行干久了人会变得麻木,可大概只有真正做过的人才会知道。每一次当你用尽所学也改变不了结局时,内心的无助和痛苦大过一切。如果不逼着自己麻木,如何能扛过日日背负死亡的生活? “李姐?李姐?” “诶,什么?” “你今天怎么了?从下午出车回来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李佳雯随便扒一口碗里的饭。 “我听说今天急救车那个病人特别奇怪,突然就口吐鲜血死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今天的病例资料都整理好了?” “好了啊。” “那就给胡医生送去,别在我这八卦些有的没的,好好工作!” “哦……知道了。” 她打发走新来的小护士走到窗前,想要吹走心头的疑窦。她悄悄把萧薇薇的血样送去化验,得出的结果是中毒身亡,但检测不出具体成分,是一种从未见过的毒。 医院楼下满满当当都是人,有粉丝,有媒体,还有被吸引过来的路人。壁挂电视里的新闻早就炸开了锅,【萧薇薇为情自杀,不治身亡。】的消息铺天盖地。有人把萧薇薇身边的熟人都扒了个遍,更将照片PO上网,其中一个身形消瘦,带着墨镜的年轻男子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时在公寓楼门口,在纷乱人群中间,她曾经用余光瞟见过这个人。和其他人不同,他既不上前也不退后,带着墨镜,从容淡定。她现在想起直觉得头皮发麻,冷汗直冒。 警察来医院询问萧薇薇的死因,李佳雯也在调查人员的名单里。她没有说出中毒的事,院方明显刻意隐瞒,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护士,没钱没势,爱莫能助。 最终,事件被定性为自杀,而萧薇薇自杀前的行踪也被人贴上网。据发帖人的推断,萧薇薇半月前和男友分手伤心欲绝,无心工作离家出走,同时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最后在偏僻小区的公寓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人们在惋惜的同时,也将矛头指向了她的前男友。网络上骂声一片,“XXX滚出娱乐圈”的言论不绝于耳。男演员的公司虽然积极做了公关,还发出微信截图,表明是萧薇薇先提的分手,但是“一腔热血”的民众却不肯放过他。直到他开车撞上自己位于城郊的别墅,引起大火,用更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再次登上当日的头条。 “看看这些人,多么虚伪,明明是他们逼死了别人,却还要站出来为自己找借口,假惺惺地流泪、痛苦。” 黑色斗篷里的人猜不出身份,他站在别墅不远处观望,看着满地白黄色的花瓣缓缓说道。 “无聊。”回话的少年肩头趴着一只蜥蜴。 “他们每天为了吃喝奔波,如果不找点乐子,那才是真的无聊。” “萧薇薇这个女人得到主人青睐却不珍惜,竟然还想逃跑,死有余辜。” “薇薇就是太痴迷****,为了男人不惜和我反目。你说,这个浑浑噩噩的世界有什么好!” “如果主人出马,一定能重建更好的世界。” “对于这些蝼蚁生活的地方,我没有心思占有,不值得。” “是。” “瞧,你的麻烦来了。” 李佳雯捧着一束白菊,出现在别墅前,她神色慌张,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什么人。 ... 正文 第八十七章:各谋其事 淡淡的檀香萦绕在会客厅里,一身黑衣的女人胸前簪一朵白花,气质不俗,一看就知其家底殷实。她巴掌大的脸上挂着泪痕,皮肤白皙,40出头。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黑檀木材质,雕有暗花,那若有似无的香气正是从这盒子发出来的。 方杰抹一把大背头,油腻的发蜡变硬变脆,有些扎手。女人鼻头一皱,抱着盒子的手紧了紧。她背后金色的流光墙上倒映出他的影子来:两条眉毛在眉骨中间戛然而止,露出后半段光秃秃的皮肤。再看眉毛下那双圆滚滚的小眼睛,几乎瞧不出眼白。纵观整张脸,只有挺拔的鹰钩鼻可圈可点,讽刺的是,和其他“四观”配在一起,反而让这人的脸更加讨厌起来。 “咳咳咳。”他尴尬地清清嗓子,最初利用幻妖改变容貌的时候,只想着做个既有特色又不出众的面容来,不知是他的表达不对,还是幻妖这种低等精怪对人类语言理解不够,完成品竟是这副尊容。好在,“大师”都不太讲究外表,但偶尔也会遇到以貌取人的情况,比如现在在他面前露出鄙夷表情的女人。 “夫人,您的来意我大概清楚了。您儿子的的确确是自杀,没有什么冤情。” “不可能!”女人侧脸贴上盒子,上下摩挲,两眼无神,神经紧绷。 “他遇到那么大的事,一时想不开也是有可能的。”他耐着性子解释道,“如果没有冤情,我们无法招出魂魄,您的愿望恐怕……” “我不管,你们不是号称中国第一吗?不管花多少钱我都愿意,只要……”她嘴角上扬,笑容诡异。“只要能让我们见一面就行。” “这样……”他用余光扫向身后,暗影里,希彤梦冲他点点头。“那我尽力试试,但不一定能成功,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好,好。” 他闭上眼,嘴里胡乱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手舞足蹈一番。然后,拿着桌上的八卦罗盘放在胸前,金光一闪,八卦中心突然烧起来,火焰跳着舞,映红了女人的脸。 “有什么话,就问吧。” “他,他来了吗?我怎么看不见?”她一下子凑到火苗前,幸好身后的保镖及时拉住,不然轻则毁容重则变成灰烬。 “夫人肉眼凡胎自然看不到他,这火苗熄灭之时,就是他必须离开之刻,时间紧迫,夫人快问吧。” 希彤梦躲在暗门后,彼岸铃悬在半空,发出微弱的“叮铃”声,和罗盘之间产生共鸣。她看不惯外面那种涕泪横流的戏码,塞上耳机,点开虾米音乐,听的全是重金属。 大概过了两首歌的时间,她推开门,留出一条缝隙,五指捏住彼岸铃一握。跟着,八卦上的火焰猛然消失,就听见女人撕心裂肺的吼叫。吵得她赶紧塞住耳朵,接着上一首继续放歌。 女人力竭晕倒,被同行的保镖带离现场。方杰长叹一声,确认完这是今天最后一个客人,随即走进暗门,一个没注意就被希彤梦抱了满怀。 “梦儿,你的彼岸铃怎么收得这么快,不多给那母子俩一些时间。” “冤枉啊,她儿子的残魂本来就虚弱,要不是我用气力撑着,恐怕这点时间都捱不过。” “他的残魂能进入彼世,看来死得没这么简单。” “能多复杂?不过是和他妈一样,对人世还有执念罢了。” “哦?” “不过,是为了别的女人。” “萧薇薇?” “是啊,不晓得刚才的大婶要是知道真相还会不会哭。” “残魂呢?送他走了吗?” “嗯,这次见面把它最后的能量也耗尽了。”她将彼岸铃系回手机底部,铃铛缩小成拇指般大。“我可是哄骗他是去见情人,他才肯乖乖配合。” “你,怎么又?” “干嘛?!我也是为了满足他妈妈的愿望啊。” “你呀,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人情世故!”方杰掰开她的手臂,苦口婆心的说:“梦儿,人的情感很复杂,你不能什么都顺着自己的心意来。” “嘁,好,都是我的错,我认错行了吧!” 她径直穿过长廊,奔回朱雀门,冲着晚修的弟子发了一通火才进房。 “什么嘛,就知道骂我,说我不懂感情,你呢?你又知不知道我对你……”她一头贴上窗棂的玻璃,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看向庭院,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她气得一跺脚,打翻桌椅,“哎呀!烦死了!”接着,倒在床上,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方杰从梧桐树后冒头,洞光戒微微发光,继续掩藏他的气息。他就这么守在院子里,直到她房内最后一抹灯光消失才离开。 元气宝殿。 这里除了名字延用了祖上的叫法,半分没有曾经的样子。巨大的水晶吊灯挂在5米高的天花板上,脚下的地砖全部由纯金打造,旁人要是卸下一块,估计半辈子都不用工作。殿中空旷,没有太多多余的陈设,只一把冲上房顶的鎏金石椅、几张嵌进金砖的玉凳。此刻,卓安伟正坐在石椅上,他的黄金权杖立在一边,和水晶灯交相辉映,放着金光。 “阁主。” “不是说过,没人在的时候不必客套。” “在大殿议事还是守规矩的好。” “唉……你呀。” “梦儿说,恭修良曾经去找过她,言谈中问及梓辰。” “估计是彤梦私下帮助辰儿的事被他发觉了。” “是,但他似乎不敢确定,所以没有发难。” “无妨,继续让彤梦盯着辰儿那边,她虽然年轻,却不弱于恭修良,你也不必太担心。” “是。” “对了,辰儿他们已经到杭州了吧。” “嗯,但是欧阳明月紧跟其后,最晚后天,万蛊门大批人马也会入杭。魅影教如果拼死相博,必定会两败俱伤,万一梓辰有什么损伤,我们要不要……” “不必,这趟水已经够混的了,就让他们斗好了,我们静观其变。”他起身走到方杰身边,小声又说一句:“派人保护辰儿。” “是。” 殿外,恭修良隐身在夜色中偷听墙角。傍晚十分,那个人的消息突然传来,拜托他调查欧阳劫的真实身份。他之前查过那个万蛊门的小子,没什么特别,难道是自己疏漏了?看来,不得不再去一趟杭州了。(未完待续。) ... 正文 第八十八章:你有秘密吗? 如果你知道一个秘密,能守住多久? 李佳雯和往常一样在护士台值班,时不时看一眼右手边的抽屉。她面前的电脑屏幕上贴着写有19:30字样的便利贴,墙上的钟嘀嗒作响,指向六点。离约定见面的时间越来越近,她的心越跳越快。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但手握着“萧薇薇事件”的真相,心里就像压着一块大石头,憋闷难受,必须马上找可靠的人分担出去。 两天前,她去了一趟公安局。由于案子已结,没有人愿意停下来听她说话,甚至还把她赶了出去。想想也是,谁会轻易承认自己定错案呢?“正路”走不通,她只好走“偏门”。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联系了微博大V“娱乐家”,对方常年在网上披露娱乐圈的各种黑幕,出了名得“无料不爆,无料不欢”。她自称铁证在手,成功引起了他的兴趣,对方约她在萧薇薇已故男友的别墅前见面。 换班的同事踩点赶到,她一早就整理好等在那里,工作多年,这是她第一次准点下班,有八卦的小护士猜测她有了对象,急着去约会,聚在门口给她加油。 “我们不食人间烟火的李姐总算开窍了!” “是啊,是啊,要是能成,咱们医院唯一的困难户也嫁出去了呢!” “哈哈哈哈。” 年轻爽朗的笑声意外缓和了她心中的紧张,她也就没有戳破这些无端的猜测,顺着她们的话打趣了几句,坐上出租车。 曾有人说过:【商业时代里处处都是商机】,她今天算是真正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别墅园大门前,有人兜售菊花、蜡烛和明信片,价格不菲。他们盯着每一个进入别墅的人推销叫卖,巧舌如簧,几句话就会让你觉得不买下他们的商品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他们手里举着男明星生前的照片,唾沫横飞中,清秀干净的容颜笑靥如花。他们高调消费着一场死亡,毫不避忌地榨取他最后的价值。 她最终还是买下一束花,不为别的,只是再也听不下投机的言语,再也看不了冷漠的人心,不得不用逃避、躲藏的方式妥协。 别墅门前果不其然堆满了花束,蜡烛的残躯胡乱散在周围,其间有特意摆出的名字和爱心,燃尽之后的蜡液混在一起,格外讽刺。天色渐暗,陆陆续续有新的蜡烛被点燃,就算摆得再用心,也逃不过相同的命运。 她翻起手腕,看一眼手表。秒针跳过最后一格,正式进入19:30分。 “嘿,你还挺早。”绵密的女声在耳畔轻描淡写,说着再平常不过的话语,就像相识多年的老友。 “你?” “忘了,你还不认识我,自我介绍一下。”女孩放下手里的百合,伸到她面前。“你好,我叫小艾,微博ID娱乐家,约你见面的人就是我。” “你,你好。” 在她的想像里,一直以为“娱乐家”是一个上了年纪,秃顶邋遢的大叔。没想到却是个年不过二十,一头红色短发,画着烟熏妆的非主流。 “你真的是……” “当然,不相信可以登微博让你瞧瞧,绝对如假包换。”说着小艾掏出手机,点开APP。 “不用了,我是觉得这个大V帐号不少年了,没想到它的主人这么年轻。” “哈哈,大婶你真逗,我初中就在玩微博了,那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小艾把手机塞给她,屏幕上确实是“娱乐家”的帐号界面。“对了,你说的证据呢?” 她从帆布包里拿出文件袋,犹豫了一下,还是交到了对方手中,心里的大石轻减许多。 “你,预备怎么办?” “PO上网,再加上文字渲染,一定是个大头条!”小艾看到文件里的内容,喜笑颜开。“我都迫不及待想知道网友看到这些会有怎样的反应,那种从惊讶到不相信再到怀疑,最后口诛笔伐直指那些吃公帑的。好让他们瞧瞧,什么叫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既然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你要怎么折腾是你的事。” “诶,别急啊,你送我这么大一份礼,我怎么说都要请你吃顿饭才行啊。” “没关系,不用这么麻……” 烦字还没说出口,她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小艾怀里,眼白上翻。小艾观察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她们,跟着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句话,然后牵起她的手走向别墅前方的绿化带。整个过程,她始终低着头,动作僵硬。 魅影教,主圣殿。 琴玉的问话一抛出,众人翘首以盼,等着琴婆婆的回答,其中也包括元若兰。说实话,在这拨人讨论战术的时候,她一直昏昏欲睡,没听进几句,现在却竖起耳朵,忽然来了精神。 “蛊侍诸位应该听过吧。” “您是说,万蛊门高级蛊术师以自身气血培养的侍从吗?” “是的,据说他们轻易不会放出蛊侍,那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能和自身融合,将自己变成武器。蛊侍通常生来就寄生于蛊术师体内,据说一些强大的蛊侍可以潜伏千年在必要时选择合适的身体托生。如果我没猜错,欧阳劫的蛊侍是万蛊门史上最强的一个,出现在千年之前的毒骨龙。” “什么?!”琴玉一个激灵,从座位上跳起来。聚灵苑搜集到的众多古书中,有关毒骨龙的记载极其血腥,据传它嗜血成性,所到之处无一不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不用担心,它还没有完全觉醒,况且现在那小子的内丹在小少主体内,出不了大乱子。” “难怪欧阳明月如此紧张。” “哼,否则,以她的性格,怎么可能为一个小小的准五毒上圣大动干戈。” “哈哈哈,看来我们手上攥着一个不得了的筹码啊。”一直沉默严肃的奚蔺晨脸上的神情由阴转晴,魅影教的其他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不过,比起欧阳明月我反而更担心那个欧阳劫,他身上的怪物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兽性大发,千年前的悲剧恐怕又要上演。而且我们现在……”她意味深长地望一眼元若兰,“动不了他。” 气氛重新降回冰点,所有人都盯着元若兰,表情像要把她吃掉,又或者说是吃掉和她生死相连的欧阳劫。(未完待续。) ... 正文 第八十九章:声东击西 卓梓辰感觉到身边有响动,极不情愿地从美梦中睁眼,他正和梦中的琴乐谈情说爱,差一步就要加深双方的“了解”,唇齿相依了。手机显示时间刚过六点,他反身蒙进被子,打算接着刚才的梦做下去。 “卓少爷,该起了。” “不要,让我再睡会儿。” “你再不起,我可不给你收尸!” 就在刚才,祝玄息利用酒店绿化设在周围的木翳发现了异动,有一小股不明身份的阴阳师能量靠近这里。对方极力隐藏自己,又离酒店较远,暂时探不出更多讯息。不过他多年来漂泊打滚,练就了极高的警惕性,对方杀意正盛,呼之欲出,九成九是奔着他们而来。而且就杭州目前的形势,多半是万蛊门的人。 “你说什么鬼话,什么收尸?” “没时间跟你解释,他们突然加快速度,你快去解了欧阳劫的金刚罩,我们得跑。” “哈?” 卓梓辰一头雾水,但看祝玄息难得一脸正经,没再多问。客厅里,欧阳劫双手交于胸前,睫毛落在下眼睑上,细长浓密,连他都忍不住多看两眼。竟然连睡觉也如此好看,你到底是不是人类。 他心里默念: 引起去力,象分两仪,解 金刚罩迅速隐去,欧阳劫跟着睁开眼。 “怎么?” “大叔让我叫醒你,说是有危险。” 接着,句颜晨从次卧里走出来。他和祝玄息眼神交汇,不用说话,就明白了一切。宋宥辰稍晚一些,也走进客厅。 木翳变成祝玄息的眼睛,他清楚看到有十多个人从四面八方涌入酒店,领头的是银钩蛊蛊主杨博子,是近年来万蛊门涌现的年轻人中最有天赋的一个。欧阳明月派他来打头阵,还真是看得起我们这几个“虾兵蟹将”。 房里众人除了欧阳劫和宋宥辰纷纷开始进入戒备状态,聚在门口,小声耳语。 “喂,外面什么情况?” “来了一堆万蛊门的爪牙,不知是来救他的还是杀他。”祝玄息一边回答卓梓辰一边斜眼瞥向欧阳劫。 “派了个蛊主过来,怎么都觉得不是救人这么简单。”句颜晨手中的小金剑呈环形绕在掌心,蓄势待发。 “切,来得好,小爷在万蛊门受的关照可不今天大家就手底下见真招!” “一定要打一架吗?”聚灵苑的血腥场面突然闪现在宋宥辰眼前,他想到万蛊门的手段不禁打起寒颤。“咱们不能逃吗?用卓梓辰的扇子” “逃不掉的,周围已经被布下蛊虫。” “你,不是万蛊门的吗?没办法对付?” “以前或许还有,现在” 欧阳劫说完,拉过宋宥辰,退到房中更中心的位置。 “卓梓辰,金刚罩。” 随即只见一口巨大的钟从二人头顶落下,他们被一圈金光环绕,能够活动的范围被限定在小小的圆圈里。 “难道,我们只能躲在这里?” “是,至少不能拖他们的后腿。” “可太憋屈了。” 欧阳劫插进口袋的手攥成了拳头,他何尝不觉得憋屈?如果内丹还在,他至少能靠那些蛊虫反制对方,拖延时间。 这番话击中卓梓辰的内心,他开始有点相信祝玄息说的。 “各位,来了。” 祝玄息屏住呼吸,轻声低语。 主圣殿里的魅影教高层商量了一夜也没有想好对策,元若兰在角落里呼呼大睡,她和琴乐两个额头相并,刚好找到了支撑点。琴玉看着她们,既羡慕她们的没心没肺,又开始为她们的未来担忧。她们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 春茶店遭袭的消息在此刻传来,欧阳明月的进攻已经开始。据魂力传回的影像来看,店里店外皆是狼藉一片,血肉横飞,满地的蛊虫看得人头皮发麻。现场除了欧阳明月,还有诸多万蛊门高手,蛊主除了日前失踪的李萧全部到齐,这般倾巢而出,是真的要灭掉魅影吗? 奚蔺晨无暇多想,当即下令支援,元谷开启瞬移咒印带走殿中人。元若兰二人被一阵响动吵醒,再看周围,空空荡荡只剩下奚蔺晨。 “他们人呢?” “欧阳明月攻击了茶店。” “什么?我要去帮忙!” “若兰姐姐别急,闹人精那边似乎出了问题。” 琴乐看着小指上忽明忽灭的咒印符号,拉住元若兰。接着,她用以心传音和卓梓辰联系,得知对方正陷入激战,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傻瓜,他的伤才刚刚好就去拼命,临走前明明告诉他有情况一定要用咒印通知我,结果他根本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卓梓辰,究竟你把我当什么? “不好,他们快撑不住了。”元若兰借机联系询问了宋宥辰。 “教主”琴乐用近乎哀求的口吻求助奚蔺晨,没想到对方早已画出瞬移咒印,等在入口。 “看什么,走!”他率先跳入漩涡中,琴乐和元若兰紧随其后。 杨博子不愧是万蛊门中的翘楚,面对有着云霄阁弟子的卓梓辰一方丝毫不怵。他利用虫海战术封住他的手脚,单是要处理源源不断的蛊虫就已经让对方自顾不暇。这些蛊虫不具攻势,是蛊虫里最低等的,它们只知道食人骨肉,没有太多毒性,却胜在数量多,成本小。 失去了主要战力,祝玄息和句颜晨同出五元坊,面对万蛊门居于劣势,苦苦支撑。不多久便退到欧阳劫身边,二人抵靠在金刚罩外,元神震颤带来的心悸越来越严重,祝玄息顾不得许多,眼看就要放出火元素,在众人面前暴露自己的秘密。无巧不巧,平地忽地惊起一阵黑光,救兵驾到。 “来者何人?”杨博子感觉对方气场强大,被他压制,手中的动作也停滞下来。 “魅影教主事人。”逆光后,奚蔺晨在扬尘中出现,浓眉下,一双黑色眸子大放异彩。元若兰一怔,没想到他还有点帅。 杨博子两腿有些发软,即便是他,听到奚蔺晨的名号也是难抑心中的恐惧。魅影教地魂系摄魂师,擅长制造幻觉,摧人心智。二人尚未一战,他心中已经打起退堂鼓,想着后路,顾不得其他门徒,放出巨蝎幻影,逃之夭夭。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章:危难见义 余下的万蛊门门徒遭到背弃,面面相觑。他们的主心骨甩手走人,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纷纷停手,四散而逃。其中一人趁乱绕到已经解开金刚罩的宋宥辰身后,一把匕首带着寒光,在阳光初露的早晨直直刺向他。 欧阳劫推开他,自己已经没有闪躲的时间,随手抓住利刃,刀口滑过皮肉,鲜血顺着掌心的纹路滴落,刀尖离他的心脏只差毫厘。面前的人显然没有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双目瞪圆,穿心而过的玄铁扇瞬间结束了他的性命。 “宥辰,你没事吧?”元若兰越过欧阳劫,话语里的关切展露无遗。 “没事。”宋宥辰略显惊讶,他没想到她会第一时间关心自己。似乎那个熟悉的兰兰又回来了,他掩藏不住欢喜,一把握住她。“兰兰。”爱意透过他深情的眼眸和温暖的体温向她传来,她没有抽回手,却也没有更多的回应。 奚蔺晨不合时宜出现在二人身边,甩下一句: “虚魄咒印就快消失,必须把内丹归回原位。” 说着,两手罩在二人后脑,魂力引导出藏在二人之间的魄体连线,果然比起最初琴婆婆施咒时细小暗淡了许多。他右手小指迅速划出解咒符号,接着轻轻挑断连线,紫色内丹“咻”一下回到元若兰体内。她顿时觉得脑袋很重,昏昏沉沉,眼前出现极富层次的幻影,几秒之后才恢复原状。 她没来及询问欧阳劫的伤势,也没来及和他道谢,奚蔺晨就再次发话: “此地不能久留,你们不是魅影教的人,不必卷入这场纷争。” “教主说笑了,刚才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我们必定横死当场,现在魅影有难,于情于理我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是啊是啊,我没句师弟会说漂亮话,但是现在谁走谁就不是爷们儿!是不是卓少爷?” “哈?啊,嗯。小爷和他们旧仇未算又添新恨,我不会走的。” “既然如此,那便一同去吧,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他转而望向元若兰,“你带他俩先离开,那边情况危险,不适合闲人在场。况且,欧阳劫还是你明白的。” 话中的“他俩”指的谁,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谁也没有说破,就连平日最爱挖苦人的卓梓辰也闭上嘴。元若兰说了一句“小心”,接着拉上二人先行离开了酒店。 奚蔺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走祝、句二人,扔下下琴乐和卓梓辰,还有一句自带混响效果的“留言”。 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们了。 “剩下的?什么意思?” “应该是指怎么和酒店解释这个灾难现场吧。” 琴乐抬起一只腿,像个芭蕾舞演员,在客厅中间旋转360度,手臂轻盈,手指定格在卧室只剩半截的木门上。宋宥辰恍然大悟,看着残破的墙体,四碎的家具,他捂住嘴巴,浑浊的声音从指缝间流出。 “这也太这要怎么解释?完全不可能解释的了吧!” 他仰天一吼,声音连16层楼下都能听到。 “嗯?是我的错觉吗?”元若兰抬头向酒店顶层看去,“怎么好像听见某个熟悉又讨厌的声音呢?” 春茶店。厚重的卷闸门和咒印阵法极好的掩饰了店内正在发生的一切。门外已经有游客陆陆续续出现,有些慕名而来的甚至停在门口驻足等待许久,直到阳光灼热得让人忍受不了才撤离。一张熟脸混迹在这群人中,她半圆形的眼睛带着俏皮和笑意,嘴里的棒棒糖甜腻好闻,一头艳丽的红发格外醒目。她对着身边的女人小声说:“去吧。”女人点头离开,竟然是李佳雯。她穿着红色高跟鞋,膝盖像栓了沙袋,难以打直。 “好像还是没有融合的很好呢。”她扔掉吃完的木棒,露出诡异的笑容。 与此同时,酒店内。 “刚才发生了余震,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受创,你们准备找人修葺。” “刚才发生了余震,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受创,我们准备找人修葺。” “很好,去吧。” 琴乐打一个响指,一脸得意看向卓梓辰,对方双掌相合,不住击打出声。 “厉害,佩服。” “过奖。” “以后逃票白吃的活儿就交给你了。”他拍上她的肩膀。 “讨厌,你又胡说!” “啊呀,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二人在走廊里打闹,欢声笑语回荡其间,直到他们随着灰色漩涡消失在尽头。 欧阳明月脚下生花浮于低空,喇叭状的花瓣包裹在她周围,鲜红的纱绫婉转如流水穿行其间,美艳不可方物。白色骨笛贴上朱唇,红色指甲在笛孔上跳跃,地下的蛊虫左转右移,进可攻退可守,配合啼血妖姬轻易挡住了卓梓辰的攻击。按道理,云霄阁是克制万蛊门的,可惜他宵级不够,反被对方吊打,新伤旧伤集于一身,血流不止,在他气力耗光之前恐怕血就要先流干了。好在他的血液至刚至阳,蛊虫不太喜欢,否则一早就被吸干了。 “喂,老太婆。什么鬼东西,根本不怕我的法器。”他退至琴婆婆身边问道。 “啼血妖姬,欧阳明月的蛊侍。” 他心里一怔,蛊侍这个名称他没少听方杰讲过,据说是蛊术师的杀手锏,虽然每个人不尽相同,但是都威力强大。 “呵呵呵,没想到临死前还能见到万蛊门宗主的蛊侍,不枉此生啊!” 然后,他大笑几声,将玄铁扇展于胸前,另一手作为支点,撑住它,甚为艰难地向前,不顾嘴角难抑的鲜血和撕心裂肺的疼痛,逼近欧阳明月。 “找死!” 欧阳明月加快手指频率,曲调转合,音符间充满浓烈的杀意。 另一边,奚蔺晨等人不小心着了道,困在定魂血蛊中。此血蛊需以两名高级蛊术师的身体为引,再借足够的阴阳师精血,配合原蛊汁液和数以万计的定魂蛊虫才能施展。欧阳明月素以狠辣立世,这些年更甚,魅影教几拨人刚一汇合,她立刻收掉所有低级阴阳师的精血,对待门徒也没有犹疑,不计代价驱动定魂血蛊,封住几大高手。战斗急转直下,变成一边倒的局面。 留在血蛊外的琴乐等人拼尽全力也不能伤其一二,只觉前路黑暗。就在欧阳明月准备给他们最后一击之际,祝玄息突然调转矛头,攻击起守宫蛊蛊主罗兰。欧阳明月脸上的慌乱虽然一闪而过,但还是证明了他心中所想:想破血蛊,必须切断施蛊中间人的联系,也就是立在房中对角线的两位万蛊门蛊主。 句颜晨马上明白了他的意图,叫上琴乐一起集中攻击罗兰,把欧阳明月交给了卓梓辰,对他说: “只要扛过一刻钟就好。” 卓梓辰现下心里想的正是这句话,他转头冲琴乐笑,脸上尽是诀别之意。他竖起大拇指,放出电眼,身体瞬间淹没在密不通风的蛊虫墙里。 “不要!” 琴乐一个箭步上前,泣不成声。她不顾众人的呼叫,冲进蛊虫墙。 不要!我不要你死!绝对!不要!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一章:这是一场局 元若兰几人刚出酒店没多久就和万蛊门门徒撞个满怀,原来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呆在酒店周围蹲点。她灰色瞳眸里冒着警戒的光,魅影教的咒印她学的不多,只能凭借记忆画出差不多的形状来,印象中是琴婆婆对抗时曾用过,能将近身的敌人弹开数米,保护自己。她不知道画出来是否有效,但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电光火石间,咒印将三人融进灰光之中,竟带着闪电,“滋啦”作响。冲将上来的万蛊门徒纷纷被电得横七竖八倒在地上,浑身抽搐,严重地口吐白沫。他们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人群聚集上来,将几人围得水泄不通。她对着宋宥辰和欧阳劫挤眉弄眼,示意他们趁乱离开,三人逆向穿行,差一步就要逃出现场,一声女人的尖叫从身后传来。 众人作鸟兽状一哄而散,地上的门徒接二连三地起身。叫声来自一位30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她面容发紫,脖子被其中一个门徒死死握住,痛苦抓挠着空气,嗓子里发出的声音就像被卡的磁带,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住手!” “呵呵呵,我们都是魔教,何必假正义?”他扭动脖子,“嘎吱”声刺耳难听,“各人自扫门前雪,陌生人的死活,不必在意。” “放了她!”她被对方惹怒,周身环绕起淡灰色烟雾,眼中闪过一丝雷电,“你的目的是我们,不要牵扯无关紧要的人进去。” “你现在是不是特想把我灭了?”那人忽然笑了,他将女人置于身前。“那就看看你快还是我快。” “难道你忘了阴阳公约书的威力?”欧阳劫上前,靠近她。“没必要为了陌生人丢掉性命。” “哈哈哈哈,少圣大人,你离开万蛊太久了,可能不知道,宗主早就找到了克制公约的办法。” “什么公约书?”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窃窃私语,稍显暧昧的气氛灼痛了宋宥辰,他咬牙切齿但又无能为力,虽然同为“累赘”,欧阳劫至少身手敏捷,还能同她并肩一战,对阴阳界的事情也比他知道的多,比如这个什么公约书。而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也没有,只能站在她身后,无形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她之间不知什么时候竟横出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鸿沟之下是万丈深渊和无明业火,他跨越不了。 “约束阴阳界的条约,大意是说不能擅杀生灵,尤其是不具阴阳之力的普通人。” “还有这种东西的吗?可我见你没怎么遵守……” “我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你当初对我下蛊,所以我也是该死之人?” “那是……” “喂!你们欺人太甚,竟然不把我看在眼里!” 就是现在!她手中的魂力球自带电极,随着她的意识划出不可思议的运行轨迹直击对方的手臂,电流导入女人的前一秒戛然而止。那人顿觉半边身体都酥麻起来,吃痛松手,指尖抖动着,内丹因为强力攻击受到重创,波及五脏六腑,一口黑血冲入口腔,他费劲全力才没有吐出来。怎么可能?她明明只是个二重摄魂师,怎么可能有如此高纯度的魂力?她身上的雷电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发愣的瞬间,她已经救出女人护在身后。再看万蛊门那伙人,无一不抱紧双臂,颤抖不已,双目充血,眼球仿佛要冲破眼皮掉出来。欧阳劫伸手扶上她的手腕,状态和他们一模一样。他握住她的手一紧,通过内丹将自己的感受传输过去。 她眼前突然一黑,脑仁像被千万支箭同时刺中,疼痛感侵蚀每一寸皮肤,虽然只有一瞬,仍然令她双腿打软,向后一步,靠在了他结实的胸膛。 “停手,不然……”他视线移向不远处的宋宥辰,对方双膝跪地,比万蛊门的人更加严重。 她跨步向前,被他拦下。 “别,离得近更危险。” “难道,是因为我?”她想起刚才的瞬间,“可我什么都……” “你,想他们死。”他睥睨一眼左前的一名门徒,口气中的痛苦比刚才更加深刻。 “我……” 难道说,我的思想竟然能有这么强的破坏力。 “刚刚让你感受到的只是,三分之一” “什么?”宋宥辰身体抖动的频率又加快了许多。 “想,最开心的事。” “开心的事……” 她闭上眼,在记忆轴线上努力回想,心里默念:要开心,开心,我最开心的是…… 【春】茶店。 蛊虫墙轰然倒塌,欧阳明月得意地翘起嘴角,斜眼望向前方,眼前的情景和想像中的很不一样。卓梓辰满身血腥气,却并未变成白骨,他双臂环上琴乐,琴乐身体带着的微微白光,似乎正是二人活下来的原因。她眼中怒气加深,啼血妖姬发出低鸣,红绫划出花心,拂过她的手臂,迅速冲向二人。火光乍现,挡住红绫。藤蔓借机捆住琴乐两人,拉离欧阳明月,跟着一道火墙出现在欧阳明月身前。和普通明火不同,祝玄息的火墙充满元素之力,红绫一时难以冲过去。 “祝玄息,你身上果然藏着秘密,还是个有意思的秘密呢。” “呵,过奖。” “不如我们来个交易?” “你我之间没有必要建立任何关系。” “如果是以这些人的命为条件呢?” “你的意思?”祝玄息向句颜晨使眼色,角落里,罗兰苦苦防御,就要支撑不住。 “你跟我走,我放他们一条生路。” “哟,没想到我的命还挺值钱。但是我很好奇,你究竟想在我身上获取什么?” “啧啧啧……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呵呵呵,可惜啊,我不喜欢被人牵着走,你提的条件的确很好,但是现在似乎被截胡了。” 话语一落,就见火墙“唰”一下消失在空气里,血蛊因为罗兰被破,瞬间瓦解,远古等人一字排开,将半间茶店塞得满满当当。欧阳明月这一方的战力所剩无几,她脸上的笑意反而更胜,那笑容背后似乎伏有一颗暗子,设有一场暗局。(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二章:棋差一招 晌午,北京某胡同口,一人吹着小曲,拎着二锅头和烤鸭左摇右摆往胡同深处走,一路上遇到熟人还要打上几声招呼。他全身的细胞都在表达欣喜,连周围的人也都受到感染,忍不住要问他一句: “老王啊,什么事这么开心?” “哈哈哈,没什么。” “该不会是有对象了吧?” “哈哈哈,不可说。” 他来到家门口,烤鸭的香味被不断上扬的心情催化,比平时多了几分香甜。他大踏步推开厚重的木门,提起手上的食物,冲着院内大喊: “玥姑娘,吃饭啦!我今天带了只鸭子回来,你大病初愈,要补一补。” “王大哥,这太破费了。” 屋里走出的女子清丽可人,她怀中抱着一个女婴,右手有节奏地拍着她的背,身体顺着节拍摇晃。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快来。” 他冲她招手,院里的四方桌上已经摆好菜品,两双碗筷也整齐码在两把竹椅前,安静等待主人的宠幸。她无奈地摇头,唇边的笑容胜过世间万千美景。他突然脸上一红,扭捏起来,双手在裤缝上来回摩擦,抹掉掌心不断冒出的汗液。 她先行坐下,把婴儿放进摇篮中,接着打开二锅头,拿过酒杯斟满,递给他。接杯换盏之时,二人指尖相撞,触电般的感觉顺着他的手臂直击心脏,他脑里立刻一片空白。等到他缓过神来,面前是她用面皮包好的烤鸭,他小心翼翼接过来,一口吞下,五脏六腑都甜丝丝的。 女婴不知是被烤鸭的香味刺激到,还是不满意没牙的自己无法享受美食,忽然哇哇大哭起来。二人同时放下碗筷,奔到摇篮前,说来也怪,一看到两人的脸,女婴竟然破涕为笑,银铃般的声音在空气里晕开、延展,在庭院里开出花儿来。 元若兰再次睁开眼,尽管她看不到,却依然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笑意。攻击随之停止,宋宥辰站起身,因痛苦而流下的汗水浸湿了他的衣领,其他人也都从无边无尽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恐惧。他们躬身退守,聚在一处,脚边围满蛊虫。 她抬手向前,对面立刻旋转成陀螺状,以最快的速度逃离现场。原来那些蛊虫是用来逃跑的 她探视身后女人的鼻息,均匀有力,暂时没有危险。紧接着,她朝宋宥辰走去,对方满头大汗,面色苍白,显然经历过不可为人道的痛苦,她脚下一滞,不知该不该上前,上去了又该说些什么。自从她的身世被揭开,他就大伤小伤不断,有的甚至危及生命。于情于理,她都该放他走,放他回到属于他的世界,可她迟迟没有开口,或许就和在灵魔幻境里“见到”的一样,他是她唯一和“那个世界”的联系,她舍不得。她讨厌现在这样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定的自己更讨厌自己自私地把并不合适的人拴在身边。 她知道,和宋宥辰之间的关系其实在很早之前已经暴露问题,他喜欢计划生活,而她更乐意为喜欢的事拼搏奋斗,哪怕没有前途和“钱途”。 在她踌躇不前时,昏迷中的女人突然直挺挺从地上立起来,一个闪现,和她并肩而站。 “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对方已经一拳打中她的肚子,足足将她推了数米远。强大的推力震断了她的肋骨,不偏不倚插进肺部。尽管元神在悄悄加速,迅速恢复创伤,但是她依然连呼吸都会痛彻心扉。 女人一步步逼近,左手迈左脚,右手迈右脚,极是不协调。她逼着自己退后,牵一发动全身,成倍的痛感传来,撕扯灵魂,恍惚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的主魂已经离体。 女人的红色高跟鞋尖近在咫尺,她奋力支起魂力盾,因为只学了一半,刚巧能够护住脑袋。 宋宥辰四肢酸软,自顾不暇。他五官扭在一起,张大嘴巴说着什么,可她一句也听不见。 几滴黑色汁液滴在红色鞋尖,像是滴在红绸上的墨汁,晕成一朵花。“嘭”一声巨响,女人倒在地上,身上插一把匕首,黑汁和蛊虫从切口处喷涌。她右边包裙口袋里透出半截身份证,上面的名字是:李佳雯。 她在欧阳劫的搀扶下坐在路沿,身边不远处躺着用力过猛晕过去的宋宥辰。 “你怎么知道她有问题?” “猜的。” “屁啦,你真以为我傻?” “嗯。” “喂!”她激动大叫,扯到伤口,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她没有痛感。” “痛感?”她灵光一现,“是我那什么的时候?” “嗯,人就算昏迷,魂魄和意识还在。” “原来是这样。” “这种替身蛊会霸占宿主的身体,很难被发现。” “所以你一早就把匕首换掉了?” “聪明。” “那刚刚我为什么会那样?” “你还没学会如何利用魂力施放技法。” “所以我的情绪会影响你们?” “是。” “天啊,我竟然会无差别攻击别人,差点儿把你们” “是。” “按照剧情,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安慰我吗?” “安慰?” “是啊,说些: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这些话。” “为什么要说这些?” “为因为,你不说我就会很自责,我自责情绪就会低落,脾气也会不好” “不是你的错,你也不想的。” “额”欧阳劫一本正经,眼神无辜,把她后面一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嗯,就,就是这样。” “在你学会控制魂力前,要好好控制情绪。” “我,我知道。” “如果再出现刚才的情况,我会先跑。” “喂!所以说,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嘛!” “是。” “你!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我已经安慰了。” “可你不相信我!” “安慰和相信”他露出阴笑,“好像是两个词语吧。” 这个人果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刚才那副“清纯”模样根本就是装的!亏我还傻乎乎的相信了,简直太蠢了! 她越想越气,抬脚踩上对方的脚。他毫无防备,闷哼一声,她也扯裂了刚刚补好的骨头,痛得呲哇乱叫。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三章:成败不过一念(上) 闷热的夏季没打一声招呼就退出四季舞台,连续数日杭城的气温都在25度左右,宜人舒适。西湖上划船赏湖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有的谈情说爱有的闲聊家常有的独享美景。撑着船桨的船夫偶尔吆喝两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断桥桥不断,孤山山不孤过了白堤有苏堤,西湖美景游不尽。 “姑娘,你是哪里人?” “上海。” “上海?上海是个好地方,打算玩几天?” “看心情吧。” 女生从船肚子里出去,走上甲板。初秋的风吹过湖面,泛起微微浪花,吹动女生的红色短发。她想起刚刚电话里的内容,心中的凉意半分没有减退。任务失败,主人虽然没有任何责怪,却在催促她快点回去解掉主人格的禁锢。她刚帮他擦完屁股,还没好好享受自由,又要回到那个深渊里“沉睡”。她想不通,那个白化病宅男有什么好?凭什么他当“老大”? 微信提示音响起,是动车班次和座位号,来信人的备注是:。是宅男的联系人,那个猥琐的宠物店老板。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不禁瞪大眼睛,想将更多美景收进心里,好渡过接下来没有时间、没有色彩也没有声音的日子。 离她不远的西湖岸边,商铺前门庭若市,好不热闹。春茶店依然没有开门,在这个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难免显得“任性”。游客接二连三路过茶店门口,谁也不知道里面正在经历一场恶斗,更不知道自己离“危险”如此近。 “欧阳宗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大势已去,不如握手言和,就此散了。”琴玉心系琴乐的伤势,无心恋战,在其他人有更大动作之前开了口。 “哼,你们伤我门徒,掳走小劫,我若是不让你们付出点儿代价,说出去只怕整个阴阳界都要笑话我万蛊门了。” 欧阳明月嘴上虽这么说,行为却已经服软。啼血妖姬被她收入体内,红绫随之消失,只剩杜鹃花瓣以更密集的数量护着她。魅影教高手齐聚,单是一个奚蔺晨就很难对付,再加上各魂系魂主,她完全没有胜算。之所以不愿意退后,无非是在等一个时机,打出手上最后一张王牌。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们主动挑衅,魅影教不过做了正当防卫。至于掳走欧阳劫也是情势所逼,既然承诺会放他回去,我们决不食言。”奚蔺晨一番话掷地有声,不怒自威,确有一派教主的模样。 “你们人多,当然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怜我这小小女子,不过是想讨回本门弟子才孤身来到此地,结果打也打不过你们,说也说不过你们。” “宗主说笑了,杭城四周早就布满万蛊门的人,怎么能算“孤身”?” “呵呵呵”她拂袖掩住半张脸,“早就听闻聚灵苑主人琴玉机敏过人,果然如此呢。” “过奖。” “那,你猜猜看,我明明能逃跑,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跟你们耗着呀。” 琴玉心中一顿:糟糕,原来是调虎离山,她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元若兰和欧阳劫而来。她不惜牺牲门徒开启定魂血蛊、放出蛊侍佯装和卓梓辰缠斗,这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她的目标是魅影教。 想到这里,她立刻对着空气画出瞬移咒印,跨入漩涡。 “看来,被猜到了呢,不过已经晚了,现在那个小孽种估计已经变成蛊虫宝宝们的饵食,啃得连骨头也不剩。” “那还真是可惜。”琴婆婆不断为琴乐输送魂力,摄魂泪又将魂力输送到卓梓辰体内,二人此刻仍像连体婴般相拥而立,尚未醒来。 “可惜什么?” “你不知道?” “老太婆,别卖关子,快说!” “欧阳劫为了救小少主,把内丹给了她,他俩现在同生共死。” “什么?!怎么可能?!他脑子坏掉了吗?!” “呵呵,我也很好奇,你怎么能教出这样贴心的孩子来。” “可恶!”她一脚跺在地上,震裂瓷砖,露出里面灰色的水泥地。跟着,杜鹃花瓣不断旋转缩紧,从盛开状态变为花骨朵,最后变成一粒种子,钻进水泥,渗入土中。 远在城郊接应的蒙图,整整六个小时盯着血蟾的反应一刻未离。血蟾右前脚深入土中,在根茎间建立联系,布好蛊虫,一路延伸到春茶店的地皮之下。欧阳明月化为种子之后靠着蛊虫的引领,来到指定定点。接着,种子破土而出,落地生根,迅速吸干周围植物的养料开出一朵巨大的杜鹃花。花周围的其他植物纷纷泛黄枯萎,数百平方米内一片死寂。 琴玉赶到元若兰身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对方性命无碍,看样子还因祸得福,魂力和身体经过一场恶战更好地结合在一起。 “茶店那边怎么样?” “放心,欧阳明月和万蛊门已经撤离。” “真的?我联系琴乐一直没有回音,还以为” “她为了卓家的小子,命都不要就冲上去救他,好在有惊无险。” “那个没礼貌的少爷,上辈子肯定拯救了地球。” “不过乐儿好像也冲破了瓶颈,魂级升到了四重。” “哇!那我就勉强原谅那个卓梓辰吧。” “他不需要。”欧阳劫扶起宋宥辰,架住他的手臂。“走了。”说着径直走进瞬移咒印,没有给元若兰半分回嘴的机会。 琴玉浅笑摇头,和元若兰一前一后进入漩涡。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情绪和担忧,琴乐魂级的突破速度比想像中还要快,但她的“进步”就像中国的房价,是“虚高”。一旦摄魂泪的能量被耗干,缺掉一魂的她就会因为无法调和魂魄与身体而功法尽失,接着她的身体就会因为负荷不了而驱赶剩下两魂,变成一具只有魄的行尸走肉。 另外一边,欧阳明月现身在上海的一家宠物店内。店外闪耀的七彩霓虹把这座城市妆点得美轮美奂,过往穿行的轿车前赴后继将它的主人送往别处,可能是一间温馨的公寓可能是一场华丽的宴会还可能是一家热闹的酒吧。 迎客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有人推开店门。她喜出望外转向门口,却在看到来人之后收获满腔失望。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四章:成败不过一念(下) 蜥蜴男推门而入,他肩膀上的巨蜥刚好到了一天中最精神的时候,一双小眼睛不停转动,透着贼光。它的尾巴搭向另一边,紧紧扒在肩胛骨上。天气转凉,他穿一件长袖衬衫,依然是一身黑,隐入夜色,比起阳光和白日更契合,好像他本身就来自黑暗一般。 暂停营业的宠物店内,只有猫狗的叫声回荡其间,此方唱罢彼方登场,用着人类听不懂的语言交流,不知说些什么。或许和每天小区楼下讨论家长里短的大爷大妈差不多,都是些没有营养却能乐此不疲的话题。 “怎么是你?”欧阳明月微微皱起的眉头在他眼里带着鄙夷,那种居高临下的自傲让他很不舒服。 “主人有事要办。” “哼,他倒和我摆起架子来了。” “主人让我告诉你,这盘棋尚未知输赢。” “什么?”她衣袖一挥,打翻一排进口磨牙棒,“稀里哗啦”落在地上。“我门门徒死伤无数,魅影教却只折了几个小角色,小孽种更是毫发未损,输赢还有悬念吗?” “宗主不听劝告,如今狼狈收场怨不得人。”他让巨蜥攀上自己的手臂,跟着把它放入仓鼠盒子里。“两只老鼠撕咬起来叫打架,蜥蜴对上老鼠该叫什么?” 盒里的巨蜥嗅到食物的味道,贴着内壁保持静止。仓鼠觉出危险,到处乱窜,四只爪子不停扒拉塑料壁,发出让人抓狂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仓鼠力竭缩在角落,被巨蜥一口吞下,它不费吹灰之力就享用完一顿美餐。 他面带笑意地看完这一幕,不知怎么,周围的猫猫狗狗突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也变得微弱。她不禁诧异,面色里闪过一丝恐惧。但却并不是因为他,而是在他背后,那个被他称为主人的人。 当年,那人从孤儿院带回一个男孩儿,瘦瘦小小,病恹恹的。男孩儿最早因为得了白化病被遗弃,后来到了孤儿院也常受欺负,因此性格越来越孤僻。时间一长,就再没有人愿意领养他,变成院里的“老鼠屎”。那时候,她第一眼见到男孩儿的眼睛就觉得此人不是善类,他眸子里藏着捉摸不透的无尽黑暗,没有半点孩童该有的单纯可爱、天真无邪,和他惨白羸弱的外表形成强烈对比。 数年过去,男孩儿长成男人,皮肤依然惨白,身体依然瘦弱,只那眼里的黑暗一天比一天深切,此刻他正站在她面前津津有味地看着一场实力悬殊的虐杀。 “艾洛言,你到底想说什么?” “两只老鼠窝里斗的事,最好不要有第二次。” “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她轻轻一跃,落在他脚边,手中红纱绕上他纤细的脖子。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轿车前灯穿透玻璃窗户,掠过二人,金光闪过她的眉目,刺痛她的眼睛,她闭上眼抬手一档。空气中有数根钢丝交叉盘集缠在周围,牵制她的手脚,任何微小的动作都有可能触发机关,到时候钢丝迅速缩紧,哪怕是她想毫发无伤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你……” “洛言自知不是宗主对手。”他扯掉脖子上的红纱,“钢丝下了蛊,你动用功法,内丹就会被封。” “呵呵呵呵,你不会以为我解不了这么低级的蛊术吧?” “不,我是为了拖延时间。” 说完,他蹿出宠物店,迅速消失在她的视线里。面前的仓鼠盒子里出现一片杜鹃花瓣,那是她交给那个人的,能够储存影像。 她扫视四周,在地砖前方半米处找到凸起的圆块。难怪约在这里,原来一早就埋伏好机关,又刻意说些老鼠蜥蜴的废话,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命吗?呵,你教出来的人果然不能小觑。 她挽起兰花指,对准凸起轻轻一弹,钢丝虚化成金线,最后完全隐入黑暗中。跟着,她从一片血淋淋的塑料盒子里取出花瓣浮于掌心,轻呼一口气。就见花瓣顺着气流飘到空中,殷红的背景光下,出现那人的脸庞。 嘁。 再纠缠下去,万蛊门都要赔进去了,你不说我也不会再折腾啦。 艾洛言跑过两条街,一路逃回公寓。他打开防盗门,屋内的布艺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黑色斗篷罩住他。 “主人。” “问出来了吗?” “是我没用。” “罢了,总会知道的。” “小艾的事……主人不要怪她。” “小姑娘,爱玩很正常。倒是你,最近对她的控制似乎弱了很多。” “主人放心,今天的事,不会再发生。” “嘭”一声,斗篷失去了人形,只剩摊在沙发上的黑布。 小区门口突现身着西装的男子,他带着上个世纪流行的爵士帽,压低帽檐,看不清容颜。火光一闪,他点燃一根烟,倚靠在小区围墙上吐出几个烟圈,自言自语道: “月儿,你为什么对欧阳劫这么关心?那小子身上究竟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杭州,魅影,元若兰,欧阳劫……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他面朝西南,几百里外正是杭城所在。 ktv里的句颜晨和平时成熟稳重的样子完全相反,几杯酒下肚就已经攥紧包房里的立麦不愿撒手。薛之谦的歌点了一首又一首,两个人又刚好音色很像,足以以假乱真。经历过白天的惊心动魄,所有人都需要一个缺口来施放心中的压抑或压力,因此大家暂且抛开现实,全都沉浸在美妙的歌声和并不算好喝的啤酒里。 不知为何,宋宥辰觉得自己不太能融入进去,明明这嘈杂热闹的世界才是他原本的世界。他走出包房,走过大厅,走上电梯,走到ktv的大门口,抬头望着夜空发呆。(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五章:我向你狂奔 “宥辰哥哥!” 琴乐出现在马路对面,声音却好像近在耳前。宋宥辰挥手和她打招呼,她高举双手用更热烈的方式回应他,不小心牵扯到伤口,几乎是被卓梓辰一路“拎”过的斑马线。 “你们太不够意思了!唱歌也不叫上我们!” “你们怎么会……” “嘘!我们是逃出来的。”琴乐竖起食指,小声说道。 “额……那你们的伤……” “没什么大事,已经好了。”说着,卓梓辰为了证明自己无碍,大力拍打胸脯。“咳咳咳,出来多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有好处。” “诶,对了。宥辰哥哥,你怎么会在门口?” “我出来透透气。” 宋宥辰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落寞,连一向马虎的琴乐也看出端倪。她冲卓梓辰使个眼色,转而又看宋宥辰。大概是因为刚刚经历过生死,二人眼神交流之间已然有了默契。 “琴乐,你先上去,我买点饮料。” “好。”说完,她迫不及待踏进观光电梯,一脸兴奋,直冲而上。 卓梓辰软磨硬泡拉上宋宥辰走进旁边的“十足”,一面佯装选东西,一面观察对方的脸色。宋宥辰眉间的“川”字深深刻进皮肤,他站在一排计生产品的柜架边发呆,和刚撞见他的时候一样,目光呆滞、神色凄然。 卓梓辰心中思忖:能让一个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无非两件事,事业和女人。他还是学生连工作都没有,不可能是事业,那就是女人了。 “咳咳。”他侧身跨步移到他身边,“那个,你和元若兰怎么样了?” “就那样。” “你之前不是说要和她好好谈谈……” “一直没找到机会,而且现在……”他身子随着心境往下一沉,耷拉脑袋坐到店里的吧台边,背影看起来有些颓然。卓梓辰没有说话,拿着两瓶咖啡默默走过去,跟着把其中一瓶推到他面前,等待对方主动说下去。 “我觉得我没有资格呆在她身边,这一路上我们经历了许多,每次命悬一线的时候总是她奋不顾身来救我,我只能在旁边看着。等到她遇到危险,我反而一点忙也帮不上,连那个欧阳劫都能牺牲自己,我却……” “唉……你本来就不是阴阳界的人,别对自己苛求太多了。” “呵呵呵,是啊,我们本来就不是同路人。” “额,我不是……” “行了,我都知道。”他双拳紧握,多日来的积怨全部攥在里面。“我要是和你们一样那该多好。”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想变得和我们一样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 “啊呀,不行不行。这个方法太变态了,你就当我没说过。”他喝下一大口咖啡。 “只要我能站在她身边,什么方法都行,拜托。”他语气中满是哀求,神色中都是期待。卓梓辰哪里受得了这般“待遇”,终是拗不过,附耳轻语一番。他刚一听完,脸色“唰”一下就白了,仿似受到不小的惊吓。 “看吧,我都说不说……” “必须……这样?” “至少我知道的方法只有这一个。” 他沉思良久,最后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说。” “我的事情暂时不要告诉兰兰,等我成功了再给她一个惊喜。” “真的想好了?” “嗯。” “行,那我答应你。” “谢谢。” “等一下,听你的意思,是打算现在就去?” “是的,我一刻也等不及了。” “不打算上去打声招呼?” “不,我不能见她。见到她,我就会忍不住告诉她。她知道了,一定不会同意。” “好吧。那,她问我你去哪儿了怎么办?” “就说我去看看父母,过几天回来。” 卓梓辰手里拎着一大袋饮料和零食,目送他一点点走进穿梭的人群,融入深沉的夜色,脸上的笑容难以捉摸,透着诡异。 “真是个傻小子。” 与此同时,杭州东站出站口的大厅里人满为患,五湖四海的人们同时涌入这座城。他们有的是出差;有的是求学;还有的是为了一睹西子湖畔的美景。王守成十几年来第一次出远门,他上一次离开北京还是旅游刚刚兴起的年代,胡同里的人为了赶时髦集体报了旅行社,去了一趟西安。他实在看不懂那些兵马俑和名胜古迹,也吃不惯当地的饭食,因此后来再也没凑过热闹。连元若兰高中学校组织亲子游时,也是隔壁老方替他去的。 他一度固执的认为,世上没有比北京更好的地方了。后来他才想明白,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别人看来不值钱的四合院里存着他一生中最好、最美的回忆,哪里的美景都比不过。原先是因为元若兰的母亲,后来是因为元若兰。正如现在,他思前想后,抛弃“原则”,拜托老方的儿子买票赶到杭州,就是放心不下元若兰。可事实上,他连她住在哪里也不清楚,手里有的只是一个许久没有开过机的号码。 车站人山人海,他不知去哪儿,心中开始焦虑:小卓之前说已经找到若兰了,还说过阵子就让她打电话报平安,可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也不见回信,手机也关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会,不会,若兰从小福气就好,没病没灾的。可是,她今年好像犯太岁,又是住院又是失踪的,难道……呸呸呸,我瞎想什么呢!一定没事,一定没事的! “大叔,去哪儿?萧山还是市区?给你便宜点儿。” “不,不用了。” “一看您就是来找孩子的吧。” “你怎么知道?” “嘿嘿,听您口音不像本地的,这个岁数也不会自己出来旅游,那差不多就是来找孩子的。” “小伙子,你有手机吗?” “有啊。” “能不能借我用用?我打个电话就还给你。” “你坐我的车,我就借给你。” “我,我不坐车,我就打个电话。” “那可不行。我不是威胁您,您看,我要是把手机借你了,你拿了就跑我不就亏了。您要是坐在车上,我也图个安心。” “你放心,我一大把年纪肯定跑不过你。不然,这个号码给你,你帮我打?”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是11个记得滚瓜烂熟的阿拉伯数字。(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六章:不告而别 元若兰记不清自己喝了多少酒才终于被灌倒在ktv里,从小到大这是她第一次喝醉,倒不是因为她酒量有多好,而是和王守成喝酒会被拘着,通常就是小酌几杯,同学聚会又大多是喝饮料,像昨晚那样“纵情歌酒”是人生头一回。 宿醉的感觉不好受,但是回想过程却像裹着薄纱的美人一般,朦胧妩媚,回味无穷。她摇摇晃晃起身,地上横七竖八都是酒瓶、零食、果壳……长u型沙发上,年轻的面庞在微微鼾声和循环播放的背景乐中熠熠生辉。 似乎少了谁,是比我先醒吗?她在包厢里没有找到宋宥辰,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她跌跌撞撞推开门,早班服务员零零散散出现在视线里,看来整家ktv只剩他们了。她强忍头痛欲裂的不适,在迷宫般的走廊绕了许久,不仅没有找到人,连原路也迷失了。迷蒙间,她想起灵魔幻境,那种看不清前路的恐惧再次袭来,她缩起手脚,窝在角落,泪腺崩盘倾泄,攻破伪装。什么反抗命运,什么笑对生活,什么豁达开朗……此时皆被抛诸脑后,面对生活的动荡,她不得不坚强,不得不承担,不知何时,她身上的枷锁越来越重,难有休憩之所。 “你喝的是酒还是泪?” 是欧阳劫的声音,她埋起头,不愿对方看到自己的脆弱。以前竟然没有发现,你这么瘦。他有些心疼,靠着她坐下,揽过她的肩膀轻轻拍打,微凉体温从掌心传入。 “别怕。” 一句话,再平常不过,却胜过任何安慰,在她眼前展开一副画面。 迷雾森林里,黑暗、荆棘充斥其中,战斗刚刚结束,她衣衫褴褛、遍体鳞伤。男生走向她,伸出手。他不打算将她带离,也没有护在身前,他只是牵住她,承诺当她的战友,正如此刻他们并肩而行,一起走回包房。 房间和她离开之前一样,依然没有宋宥辰的身影。桌台上她的手机突然亮了一下,是宋宥辰发来的微信:我走了,再见。 上海,宠物店。 “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什么?” “你为什么对欧阳劫这么上心。” “呵呵呵。”欧阳明月笑声妩媚,摇曳腰肢,身似无骨,扑入男人怀里。“你吃醋了?” “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配吗?” “小劫是我门下一任五毒上圣,我对他上心点很正常。” “就因为这个?” “当然!”她跳将起来,“你不信我?” “怎么会。”男人将她拉回,“月儿说的我都信,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从前没见你对除我之外的其他人好过,的确有些吃醋。” “哈哈哈,讨厌。” 她搂住男人的脖子,男人抚上她的脊背。二人相拥依偎,在各自看不到的背后目露狡黠,各怀鬼胎。 男人浅尝辄止的试探,仅凭回答就已经确定心中的疑问。而她,也不会天真的以为自己唬住了他,但她并不担心对方盘查,反正早有准备。 “万蛊门此次受创不小,你回去要韬光养晦,切忌冲动行事。” “你还好意思说!”她抽身而出,后撤几步,双腿交叉侧卧沙发之上。“人家都快被魅影教那波人打死了,你也不来帮忙!” “我身份特殊,不方便露面。” “我看你巴不得我死,好去找年轻姑娘采阴补阳。” “哪儿的话,我不是派了洛言去接应你吗。” “那个草包,半路出家,学了一点皮毛,遇上高手恐怕连还击的能力都没有。” “他的任务是偷袭元若兰牵制魅影教,够用了。” “结果呢,好像连那小孽种的手指头也没碰着。” “当时在场的还有你万蛊门的门徒吧,为什么没成功,需要我复述吗?” 他口气渐渐强硬,听得她心里发毛,尽管自己和他相识甚久,却始终没能摸出他的功法底子到底多厚,他对于她来说是个实力难测的人物。 “好嘛,我也不知道小劫他……”她温润软语,眼神小心翼翼。“对了,元若兰暂时动不得,你可别再下手杀她了。” “怎么?” “唉,小劫……把内丹给了她。” “呵,你还真是教出个痴情种来。”他一脸笑意,“无妨,元若兰这颗棋子有大用处,我本来也没想真的杀她。况且,我们手上已经握有牵制她的底牌,不足为惧。” 欧阳明月娇羞一笑,送上朱唇,二人交缠在一起,喘息声充满房间。 元若兰盯着微信信息念了数百遍,心里仍然没有太多真实感。之前每每她想好好和宋宥辰谈谈的时候总会出各种状况,他大概也是受不了了才会不告而别。不过也好,远离是非之地,至少可以平安健康,再找个平凡女子恋爱工作,按照他的计划好好生活。 “若兰姐姐?” “怎么?” “你还好吧?” “我没事,你刚醒来,别到处跑。” “谷爸爸和婆婆在商量事情,我插不上话,实在无聊嘛!” “是吗,不是为了他?”她望向尚在昏迷的卓梓辰,意味深长的说。 “哎呀,当然不是!”琴乐脸颊微红,转移话题。“宥辰哥哥怎么会突然离开呢?” “阴阳界的事情本来就不该把他卷进来,我真后悔当初告诉他这一切。” “你真的不打算找他回来?” “嗯。” “可是你们……” “别说我了,你和他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 “什么结果,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琴乐终归是比她小,几句话就被人牵着走,局促害羞都写在了脸上。她不禁被她逗乐,心里的郁闷少掉几分。卓梓辰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显示的备注是老王。就在她犹豫要不要接的时候,琴乐已经抢先一步拿起电话。 “喂,哪位?” “哦,是。” “嗯?你说他叫什么?” “是是,是认识的。” “好,我们这就过去。” 琴乐放下电话之后显得很焦急,拽起她就冲出宾馆,打上一辆出租车。过程中以心传音大致告诉了她电话的内容:来电的是公安局,对方声称抓到一帮偷车团伙,其中有位60多岁的老人一直说自己是无辜的,还把这个电话交给他们。他们之前打过几次,都是关机。老人在警局闹得很厉害,坚持说不关自己的事,还恳求民警再打一次电话,没想到这一次竟然通了。(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七章:深渊 夜,为蓝色星球点缀上黑曜石,一半光明,一半黑暗。月色从遥远的光年外传来,阴冷彻骨。人们大多躲避夜晚,喜爱白昼,因此夜间的活动必定少不了上演灯红酒绿、热情疯狂的戏码。人造光芒点燃黑暗,温暖深入骨髓的寂寥。 宋宥辰在跨入酒吧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自己要找的人身处何方,他和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并不违和。他和酒吧一样,是在黑暗中以燃烧自己为代价换取光芒的同类,但他不愿用色彩粉饰自己,因此穿一身黑色休闲装坐在不起眼的角落,直径1米范围内没有其他物种,成为那个世界唯一的王者。 宋宥辰内心有些慌乱还有些兴奋,他一边期待接下来的谈话,一边惧怕和眼前的男人有近距离的相处。 艾洛言不擅长在人多口杂的场所自处,任务本来有更适合的人选,可她因为之前的事和他闹别扭,任性地、不留情面地丢下他,丢入这个人群密集、弥漫的荒原。 目标人物刚一出现,他的雷达立刻有了反馈:白衬衫、牛仔裤,干净如水的灵魂,内里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执念。这些执念恰恰是他和他的主人最爱的食粮,远比那些过早浸入染缸,涂满色彩的,要好上千万倍。 宋宥辰定定心神,走近角落。 “接引人?” “是。” “我想” “明白。” “真的可以?” “心有疑虑。” 艾洛言起身要走,他左肩上巨蜥的瞳孔缩成一条线,如名贵的猫眼宝石,接着右肩一滞,一只手扣住蜥尾。 “我信你,来吧。” 他唇角弯起笑意,弧度刚刚好,过于白皙的肤色因为光影交错温情很多,看起来倒真像一美好少年。 暗夜除了奢靡霓虹还有正义之光,红蓝相间的警灯交替幻化,伴着鸣笛,来往于院门内外。“为人民服务”五个大字刻在院内主建筑最显眼的地方,元若兰看到此情此景联想到电影场景,不禁好奇:那些紧闭的车帘后有着怎样的人,是穷恶的罪犯,是获救的受害者,还是悲痛的家属。 她和琴乐赶到办公室,王守成憔悴的面庞撞进视野,他埋头喝水,没有看到她们。 “老爸!” “兰,兰兰?!” 他放下水杯,身体正要往上迎就被一旁穿制服的警官按下。 “我女儿来了,就在门口,快放了我!”他举起双手,露出冰冷的手铐。 她加快度走近他,听到对方沙哑的声音就能猜到,依她老爸这种典型北京爷们儿的脾性,几句话说不通就该大吵大闹脾气了,难怪别人要铐着他。 “警察同志,我是他女儿,出什么事了?” “是这样,我们抓到偷车团伙的时候你父亲刚好在车上,所以就一起带回来了。本来就是想问笔录,可这位老人家很不配合,身份证也不肯交出来,就一直强调自己有急事和他们不是一起的。我们没办法,只能问他在杭州有没有亲人,他就扔出一个号码,催着我们打。” “不好意思,我爸爸性格比较急,再加上我手机丢了,他联系不到我,一时担心才会和你们起冲突。我现在就把他的身份证给你,接受调查。”她陪着笑脸,耐心解释。 警务人员收走身份证,王守成在她的督促下磕磕绊绊做完了笔录,警察一路送他们到院门口。 “好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小姑娘,回去先把手机买了,别害得老人家为你担心。”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三人赶忙走出警局,同时松了一口气。元若兰和琴乐是因为虚惊一场,她们路上脑补出的那些电视剧场景一件也没有生。王守成则是因为看到元若兰安然无恙,堵在心口半个多月的大石总算卸下。 “老爸,你好好的和警察起什么冲突。” “他们一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扣起来,还问我和那帮臭小子是不是同伙,摆明是把我当犯人!” “人家那是敬业好不好,抓到人例行公事询问情况而已,你如实说就好了啊。” “我王家往上三代都没有出过偷鸡摸狗的人,乐儿你说,叔叔像那种人吗?” “不像。” “就是说。” “那你说,你为什么会和那些偷鸡摸狗的人搅在一起?” “我,我这不是来杭州找你嘛,一下车才现不知道你住哪儿,就想打电话问问小卓,可是我又没我要不要打车,我就想借个电话,我保证,我没要坐那车。” “哦,所以你最后没在车上?” “他,他说如果我不上车就不借电话给我,我才” “算了,反正现在也没出什么事,都怪那个卓梓辰,等他醒了,看我怎么跟他算账!” “哈哈哈哈”王守成忽然大笑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以前总是我在教训你,没想到也有被你教训的时候。” “我不是教训你,是” “我知道,你是紧张我。” 她脸上忽然一热,仔细一想,她似乎从没和他说过一句类似“我想你”“我爱你”的话,想起琴乐和元谷相认的画面,不禁有几分羡慕。 “老爸,我,我” “臭丫头,你不会是要说想我了吧。”他一脸鄙夷。 “我” “打住!”他把行李甩到她手上,“咱俩不适合搞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可不习惯。” “也对。” “走,带老爸我喝酒去!” “呵呵呵,老酒鬼!” 说完,他们顾不及放行李,直奔南山路而去,那里是杭州老牌的酒吧一条街。 凌晨三四点光景,艾洛言回到出租房内。最近密集往返于沪杭两地,他羸弱的身体难以为继。主人的行事风格越来越狠辣,他的许多言论哪怕是他听到了也觉得刺耳。 主人鄙视人命,不仅仅是那些“凡夫俗子”还包括阴阳师,只要是挡在他面前的障碍,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清除掉。他曾经以为,主人对手下几个使者会不一样,现在从他对待萧薇薇的态度来看,他们也不过是棋子而已。他多年来的精神信仰开始动摇,此刻的他正处在防御力最弱的时候,身体里某个力量快要冲破枷锁,那个从黑暗深处爬出的恶魔正在窥伺他,多年前的噩梦随时会降临。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八章:重现咒印 世间赏心悦目的事情很多,比如孩童天真愉悦的笑声,它能化解一场家庭矛盾,改变一对爱人唇枪舌战、两败俱伤的结局。可惜,并不是所有的家庭都拥有这样的福气,简单来说并不是所有夫妻都能孕育出后代,因此就有一部分人通过合法领养孤儿,组成完整的家庭。 上海市儿童福利院今天又迎来一对年轻的夫妇,男的戴一副眼镜,温文尔雅,女的梳着当下最流行的发型,容貌清秀。他们和所有来到这里的人一样,看到院子里成群结队、愉快玩耍的孩子便欢喜得不行,对成为父母的渴望溢于言表。 福利院的院长是个慈祥的老者,他一一向这对夫妻介绍院里每个适龄孩子的情况。夫妇俩时而翻看相册,时而交头接耳,笑意始终挂在他们脸上,其间还透着一丝为难。 “二位,人生在世最讲究缘分,孩子们的情况都差不多,咱们还是要讲个感觉。”院长看出他们的踌躇,开口解围。他说起话来温温吞吞,语调舒缓,听着很舒服。 院长室门口,小艾洛言透过门缝,睁着一副黝黑的眼珠,缺少血色的小脸上满是期待。他不想继续呆在这里,他希望自己也能像其他孩子那样被领回家,有慈祥的爸爸和温柔的妈妈,眼前的夫妇似乎正合适。他怀着那么一点小心机,故意撞开木门,跌倒在地,几滴泪水夺眶而出。女人眼睛一亮,在他和她对视的那几秒内,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成功了。 你从小就是恶魔的孩子,难道你还看不出吗? 艾洛言被脑中忽然跳出的梦话惊醒,眼前是熟悉的白色吸顶灯和窗帘缝里透出的微光。他看一眼墙上的骷髅,小小的表盘嵌在它的左眼。已经是早上八点,窗外的光亮程度似乎和平常不同,他打开窗帘一看,果然,今天的天空阴郁厚重,黑压压的乌云拉低了天际线,连同人们的心情也变得压抑起来,他却不以为然。没有阳光意味着他可以多出去走走,带上“小飞”一起。 —— 元若兰几个人昨晚喝到大排档赶人才走,她记得回来的时候路过琴乐的房间,断断续续听到了里面的谈话,似乎和内丹分体有关,她当时在门口驻足很久,现在却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听到了什么重要的内容。 她站在半身镜前洗漱,心里总觉得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从记忆中的说话声判断,应该是琴婆婆和元谷,他们说了什么呢?她吐掉泡沫混合物,走到卓梓辰门前,却是来找琴乐的。 “琴乐,别躲了。” 琴乐听到开门声第一时间就跑到窗帘后,可惜技术不佳,一眼就被她看破。 琴乐一脸尴尬:“呵,呵呵呵。”然后双手搓揉放到背后,“若兰姐姐你来了。” “是啊,打扰你——们啦?” “哪有,他,他还没醒呢。” “哦。” 她露出母亲般慈爱的笑容来,虽然她不太擅长肉麻的事,但心里早就把琴乐当成自己的妹妹,一想到她被卓梓辰这种纨绔子弟攻陷,心里难免有几分担忧。 “他这么毒舌,你到底喜欢他什么?” “毒舌?不会啊,我倒觉得他是刀子嘴豆腐心,平常总是吊儿郎当,关键时刻还挺可靠哒。看起来自私嚣张,其实比谁都善良,而且啊……” 琴乐45度仰头,双手抱在胸前,一副花痴模样。果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这个“外人”只觉得浑身鸡皮疙瘩突起,头皮发麻,赶紧出言制止。 “可以了。”她双手打出暂停的手势,“我对于他的优点没什么兴趣。”接着瞟一眼卓梓辰,确认他还在昏迷,拉过琴乐走到房间的窗户前。“我记得你说过摄魂师倘若错过什么记忆的话可以找回来是不是?” 琴乐点头:“嗯。”神情迷惘。 “那,要怎么找回来呢?” “有重现咒印就好啦。” “重现咒印?” 琴乐还是没弄清她询问的目的,但她并不打算多问,相处久了,她大致也弄懂了元若兰这人的性格,有些事她要是想说自然会说。她背靠在墙壁凸起的窗台上,刚巧能看到床上的卓梓辰。 “重现咒印就是可以将隐藏记忆提取出来,重回现场的技法。” “还能重回现场?” “哦,当然不是你理解的那样,只是意识模拟出的一种状态,和你修习的时候回忆到以前的事差不多。” “那为什么我刚才尝试修习,却没有想起呢?” “记忆分主观和客观,主动和被动,你想想看,你之前想起来的那些是不是都是有你参与的事件的回忆?” “的确。” “人的大脑能同时接受多方信息,然后筛选出有用的供人使用,而那些没用的并非没有接收,而是被归放在特定的区域内,只要有合适的方法就能引导出来。” “重现咒印。” “没错。” “我明白了,这个咒印魂级要求高么?” “不高,你现在绰绰有余啦。” “那……” 她眼中狡黠,一手捏住下巴:“嘿嘿嘿。”跟着挡住琴乐的视线,“教我吧。” 琴乐翻出一记白眼:“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很显然,没有。” —— 重现咒印施出的瞬间,元若兰感觉自己的灵魂被强大的外力抽离,身子忽然一轻,面前的走廊摇摇晃晃,和喝醉酒时见的一样。灵魂向前“走”了几步,从墙上挂着的壁画反光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原来我是重回了昨晚的身体里,再经历一遍啊。 前方几步远就是琴乐的房间,她脚下轻飘飘的,没有控制身体的实感,只能盼着昨日的“她”能快些走到门口。 她想起琴乐说的,“重回”的灵魂可以控制魂力和意识,于是积极调动魂源。她能看到一股灰色气流游走填满“身体”,这情景很奇妙,她第一次具象化的知道了魂力与灵魂之间互动共鸣的样子。 接着,清晰的人声自带混响在她耳边演绎出当晚的场景。 “婆婆,为了若兰和魅影教的未来,您必须去见他。” 然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她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魂力不足,造成咒印中断不再运转。 琴婆婆破天荒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温柔答:“好。”(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九十九章:爱情正萌芽 “婆婆,你真的答应了?”元谷口气兴奋,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大局为重。” “我知道您和他之间有赌约,现在为了帮我们让您先低头实在是……” “输惯了,不怕。” “那您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 “需要我陪您一起吗?” “他的脾气你也知道,还是我自己去吧。” 元若兰集中精力在二人的对话上,魂力在不知不觉中就耗掉七成,乏力感毫无预兆,突然袭来。逼得她不得不收拢残存的魂力回归到魂源中,听觉恢复常态,周围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再没别的动静,不知是他们的对话已经结束,还是她离门的距离已经超过了探听的范围。不过,仅仅是以上这些信息就够她消化的了,“情报”贵精不贵多,赶巧不赶早。 重现咒印逐渐黯淡,她的意识出现一瞬游离和空白,然后回到了现实世界。琴乐见她许久未回且逐渐虚弱,担心出了差错,正攻击她的防御盾,希望能唤醒她。 微小霸道的电流环绕在周围,她微笑着说:“我回来了。”琴乐随即收手,防御盾和电流一起隐没消失。 她叹一口气:“呼,若兰姐姐,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 “傻瓜。” “怎么样?” “嗯,很成功。” “啧啧啧,难怪那些家伙要忌惮你,你的学习能力未免也太强了,第一次就能用得这么得心应手。” “你别给我戴高帽,我可受不起。” “对了,刚才你身上那些雷电是……” “我也不知道,好像那次雷雨云事件后就这样了。” “该不会是你现在的功法里已经自带雷电属性了吧!” “有可能,上次收拾那群万蛊门门徒的时候也是这样。” 琴乐拍手叫好:“太……”又意识到房中还有卓梓辰,赶忙捂住嘴用轻渺的气声说:“棒啦!” 元若兰偷笑一下:“呵,那我回去了。”音量大小控制在她刚好能听见。 元若兰轻手推门,轻脚踏出,回到隔壁房间。王守成的床整整齐齐,和她杂乱的“狗窝”形成鲜明对比。 “老爸,你又不帮我收拾。” 王守成从盥洗室走出:“这么大人,自己动手。”他抖开格子衬衫,看着有点眼熟,接着把它套进衣架,转身就见元若兰撅起嘴装可怜,却并未动容。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清脆有力。 元若兰探得来人是欧阳劫,正想着要不要开门,结果王守成抢先一步,侧身把他让进来。“来来来,快进来。”异常得热情,“东西就放那儿吧。” 元若兰看着王守成脸上笑出的褶子,有些懵圈。 什么情况? 她斜看欧阳劫用眼神传达疑问。 对方耸肩表示自己只是听从吩咐而已。 “叔叔,给你。”他把散碎零钱交给王守成。 叔,叔叔……她可是第一次听到他“正常”称呼“长辈” “不用,你收着吧。” “不行。” “就当是跑腿费。” “跑什么腿?” 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啊。 “哦,我听你叔叔说。”叔叔?应该指的是元谷吧。“你们明天要出发去别的地方处理事情,我准备买点东西给你带上,但是又忙着洗衣服。”他指向角落的小皮箱,那是元若兰从北京来时带的。箱子此刻大开“肚皮”,里面空空如也,积了半个月的脏衣服已经变成盥洗室里尼龙绳上的“新主”。“所以就想找人帮忙,刚好小欧在,就拜托他了。” 小欧?别人是复姓欧阳好不好…… 元若兰扒开床上的塑料袋,里面是各种她爱吃的零食,还有一些日化用品。 王守成走上前:“虽然不知道你去哪儿,不过我猜那边可能不卖这些东西。”接着从袋子里掏出一张清单,对了下里面的物品。“小欧啊……” “诶。” “清单上面的软毛牙刷怎么没见着。” “可能忘了,我再去一趟。” 他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也好,顺便再多带样东西。” 还带?! 元若兰一把拉住王守成:“够了,东西太多了,我那个小箱子也带不走。” “我知道你带不走,所以才让小欧再去买个大点的箱子。”他从裤兜里掏出一沓钱交给欧阳劫,“麻烦你了。” “好。” “诶!不用了不用了!”她附在王守成耳边小声说:“老爸,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你从小到大没在外面生活过,很多东西都不知道准备,老爸是过来人,你就别管了。” 嘁,好像你也没去过什么地方吧。 “我们是去办事,我拖着这么重的行李太累赘了。”跟着她又指指那袋东西,“还有这些,你自己带回去自己用吧。” “可是……” “没什么可是,反正你不带走我就扔在这里,便宜保洁阿姨。” “可是,小欧已经走了。” 嗯?!她转身一瞧,哪里还有欧阳劫的身影。 —— 卓梓辰睁开眼,这久未谋面的世界比任何时候看起来都美好。琴乐仰头倒在椅背上,嘴唇微张,手臂随着胸腔的起伏一点点滑向一边。她脑袋左右晃动,眼看着就要失去支撑点,他忘记刺骨的疼痛,双手一接,稳稳当当托住她。 他慢慢地、小心地将手臂从她耳后穿过,另一只手托起她的腿,轻轻一提,随后放在了病床上。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轻巧,骨骼瘦弱,抱着让人心疼。 他捂住右腹坐在椅子上,刚才一系列的动作扯到那里的伤口,疼得他牙齿打颤,强忍着才没发出声音。 那时候,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冲进来救我的。 回想此前的惊险一幕,他记得,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他看见琴乐身缠一缕白光冲进来,紧紧抱住他。隐约间,他能感到自己后脖颈有冰凉湿润的东西钻进脊背。 那是你为我留的泪吗? “梓辰,不要死,不行!” 琴乐叫得歇斯底里,在床上不安地扭动,泪水划出眼角,顺着太阳穴滴在枕头上。 卓梓辰抓住她的手:“我在,我在。”接着抚上她皱在一起的双眉,“都过去了,没事了。” 半晌,琴乐逐渐安静,看来噩梦已经过去。 我答应你,以后一定好好珍惜自己的命,绝不再玩火**,因为这条命是你救回来的,比之前的珍贵百倍。(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章:情不由己 元若兰抵在门框边,百无聊赖盯着脚尖,白色帆布鞋的边缝里有暗黑色的东西,是血迹。她不禁抱怨:刷了几十次,竟然还没刷干净。鞋子泡在水里的时候看不出来,一晒干,血痕就会伴随回忆展现在眼前。到现在,她依然没有适应“杀戮”的生活,小时候羡慕武侠剧里的快意恩仇,如今想想正是应验了一句话:站着说话不腰疼。旁观者比当局者看的清晰,却难感同身受。 欧阳劫出现在走廊尽头的楼梯口,他推着24寸拉杆箱款款而来。灯光柔和,落在他身上,在元若兰的眼睛里自带追光,像从t台上走下来的模特,光芒四射。 天啊,他长得未免也……太好看了吧! 元若兰一直自认为有帅哥免疫系统,自她情窦初开以来,“长得帅”从来不是她会犯花痴的原因,路上和帅哥擦身而过,她照样能目不斜视。当初喜欢宋宥辰也是因为他曾经帮她解过围,可面对欧阳劫,她竟然就是单纯的在发花痴…… 她咽一口口水,快速呼吸几下,缓解大脑缺氧晕乎乎的症状,甩掉脑中yy出的夸张景象,佯装镇定,看着来人。 欧阳劫扯起一边的嘴角,淡紫色眸子带着笑意:“在等我?” “等你个头。” 我擦,我在说什么…… “等我的头,也是在等我。” 呵,这种回答你让我怎么接…… “额,那个,你干嘛去了。” 哎呀~我到底问的什么蠢问题。 “买箱子。” 欧阳劫笑意更浓,和之前不同,元若兰不是因为理论不过他而语无伦次,也不是因为误解他的意思而局促不安掩饰自己。女人善变的心思他揣摩不透,但他还是感到无比愉悦。 “哦,是啊,箱子。”她低头看一眼箱子,是她最喜欢的蓝色,难道说……不会,一定是巧合。“颜色挺好看的。” “是你喜欢的。” 竟然…… 元若兰歪头看着欧阳劫,眼露疑惑,被他察觉。 “平常看你用的东西里面蓝色居多,就大胆猜测了。” 他,这是在向她解释吗? “那个,你把箱子退回去吧,我用不上。” “叔叔同意了?” “他瞎胡闹,你也跟着他乱来。” “叔叔是关心你。” “你能,别这么说话吗?”她眉间微蹙,“我听着别扭。” “我一直如此。” 屁嘞,你那噎死人不偿命的脑回路才不是这样!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欧阳劫忽然弯腰,顶着那张魅惑人心的面皮凑到她眼前:“对你,我一直如此。” “扯!” 她本来想说“淡”,可是却突然意识到他话里的暧昧,跟着就回想起许多二人相处时的场景。平心而论,他对她有问必答,话语中也是善意居多。偶尔腹黑,又腹黑得恰到好处,只让她憋闷生气,却从未触碰底线。相比其他人,的确算是很客气了。 思及此处,她脸红起来,他对她的这点“特别”让她浮想联翩,甚至冒出他是不是喜欢自己的念头来。 欧阳劫显然不打算继续和她斗嘴,他径直推开房门,就见句颜晨端坐房中,王守成没了踪影。 元若兰见他动作一滞停在门口,暗觉不好,奔门而入。 句颜晨看到她时表情严肃,嘴巴一开一合,虽未出声,她却能看出他在说“对不起”。他转身跳窗,留下一句话。 “想救王守成,就带上祝玄息那个叛徒来五元坊。” 也不知是经历的太多还是经历的太少,她竟然忘了,句颜晨最初找上她的目的,忘了从一开始他们的立场就不同。 欧阳劫走上前,手掌抚上她的背,不算温暖,却很有安全感。 谢谢,谢谢只要我需要,你都在身边。 —— 琴婆婆站在圣坛东北部树林的咖啡树下,带着未成熟的清香。树林深不见底,或翠绿、或深绿色的植物环绕其间。 忽然,四面八方浓雾渐起,不断逼近,不一会儿就将整个树林埋葬。从外面看,就好像一股浓烟漂浮在这片区域。魅影教的教徒们见此情景纷纷叹气,竟然还有不怕死的敢去招惹那个疯老头,看来又有人要遭殃了。 蓝光穿不透这里,琴婆婆在浓雾中连身前一厘米的地方也看不清,若是换做旁人早就被恐惧吞噬,自乱阵脚了。她没有动用魂力,甚至暂时封住魂源,以免和周围的气体发生冲撞。没错,所谓“浓雾”其实是魂力和空气的混合物,此前进来的人之所以会受伤,正是因为他们为求自保和这股力量硬碰硬。 ‘多年过去,你的摄魂技法又精进了许多。’ ‘卉芸?’ ‘难为你还记得我。’ 一只手从浓雾中伸出,递到琴婆婆面前,她微微一笑,不假思索牵住它。手的主人施力一拽,她只觉得身子倾斜向上,一路穿过迷雾,跟着腰间一紧,投入对方的怀抱。 他俊朗的面容带着笑:“没想到,你会先来找我。”然后拉着她推开身后的矮竹门。场景瞬间转换,他们显然已经去到另一个空间。 院中有花圃、有桌凳、有古琴,在周围大片竹林的映衬下,像极了传说中世外高人的住所。 琴婆婆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傻傻跟在男人身后。他们走过花圃,里面种的是她最爱的蝴蝶兰;他们移到石桌边,茶具里飘出茶香;他们来到古琴前,他拨动琴弦,声声丝竹绕耳。 “还记得吗?”他莞尔一笑。 她坐在他对面:“潇湘水云,你最爱的曲子。” 他轻轻颔首:“能否为我舞上一曲?” 她起身而立,小指在掌心画出幻影咒印置于额前,跟着自上而下扫过一遍,容貌立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浑身皮肤从粗糙变细滑,像剥了壳的鸡蛋。一副弯眉如远山,眼眸清丽,樱桃小口,标准小家碧玉的形象。 她轻转一圈,灰光一闪,着上一套胭脂色汉服。接着折一朵蝴蝶兰,和着曲子在院中起舞。身姿轻盈,裙摆摇曳,指尖和蝴蝶兰融为一体,一时间竟分不清虚实。 倏然,一阵寒风横穿院落,琴声戛然而止,天色骤然黯淡。男人以难以辨认的速度冲到她面前:“当年你立下赌约,现在誓言已破,莫怪我不念旧情!” 他青筋凸起的手腕下是她纤细的脖子。 我知道的,你永远不可能原谅我。(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又要选 古往今来的爱情故事既令人心向往之,又令人唏嘘不已。它本该甜如蜜糖,却常常因为私心和占有欲多出太多苦痛。琴婆婆不知道她和元啸的故事有多少还能称为爱情,但她不打算反抗,如果就此了结,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元啸手中握着他此生最大的仇人,他今天所受的一切都是因为她,这几十年来,他的脑中、梦中无数次想象过他们相见的场景,想象过他杀掉她的快乐,现在他只差一步就能手刃仇人,奇怪的是,预想中的快感并没有来,他们之间的种种无比清晰的闪过他的脑海,那些因为年岁逐渐淡忘的部分也变得鲜活。 琴婆婆看到他旋在眼角的泪:“还不动手?” 她冲他微笑,一如他们初次见面时,没有设计、没有阴谋,简单纯粹。 —— 元若兰内心焦灼,她不担心王守成的安全,因为哪怕是现在,她依然相信句颜晨不会伤害他。但是卖友换父的事她办不到,她尝试探寻二人的踪迹无果,直后悔没有在王守成身上留下咒印。句颜晨未告知五元坊的详细地址却让她去找,摆明是让她开口询问祝玄息,以大叔那八卦又精明的脑袋,她一开口就会被抓包,况且众人中又少了两个,一联想立刻能猜个**不离十,到时候不用她抓,祝玄息自己个儿就会送上门。 句颜晨此计,阴坏至极,不像他平时的作风,背后一定有人出谋划策,敌在暗她在明,如何破局,她已经没了主意。 “无论如何不能把大叔交出去,你有没有好办法?” 欧阳劫作为另一个目击者,对于形势的分析和她相差无几:“办法有,但不是好办法。” “说来听听。” “找人施变形蛊,变成祝玄息。不过,如果对方不是蛊术师,解蛊的同时蛊虫会爆体而出。”万蛊门的处事风格一向“灭绝人性”。 “……” “说了,不是好办法。” 元若兰又被他的话堵得憋闷,脸颊胀红,他却面无表情,似乎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你的蛊虫追踪得到他们吗?” “嗯。” “那快点追。” “不行。” “为什么?” “内丹不久前刚修复,你又想和我进入绑定状态了吗?” “绑就绑,快!” 这句话脱口而出完全没有经过思考,被他听出别的意思来:“没想到你这么心急。” “当然急啊!”欧阳劫眼神一亮,笑意爬上眉梢眼角,正准备“开枝散叶”,元若兰接下来的解释,抹杀一切。 “万一晚了追不上了怎么办,谁知道你那些短腿虫子跑得够不够快。” 他扶额叹气:“放心,千里之地也能转瞬而至。” 元若兰气沉丹田,挺直腰板:“我准备好了,来吧。”脸上一副慷慨就义的表情。 他捂嘴暗笑:“我说,你不用这么严肃。”然后手掌贴上她的小腹,“别动。”跟着反身与她照面。 好看的鹰钩鼻停在额头,眼前是他微薄的唇。“咕咚”她咽下口水,眼神游离。 上一次的时候,有这么近吗? 小腹一阵温热,抽离蛊虫的时候又寒意彻骨,冰火两重天的体验难以用言语表达,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有表现得太明显。 “不必逞强。” 咦,被发现了? “没有,还受得住。” 他抓起她的手,上面赫然有几个血红的指甲印,着实吓了元若兰一跳,她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大力气。 宾馆房里配有药箱,他拉着她坐在床边,嘴对着掌心呼气,温热的气体钻入伤口,痒痒的。他细心地用酒精给伤口消毒,专注的样子更添帅气,她嘴角不断上扬,心里某处荡出涟漪,化解了焦躁的情绪。 “那个,xi……” 谢字的音刚发出前半部分就被急促逼近的脚步声打断,元谷随之出现在房内。 “可恶,被骗了。” “什么?” “句颜晨带走你父亲的时候被我发现,我一路追踪而来。”他扫视一眼,“看来他一早就谋划好了,在这间屋子留下灵体,让我误以为是他们。” 灵体?她环顾四周,没有任何发现。 “这灵体是专门针对我的,只有我才能看到。” 欧阳劫面露疑色:“五元坊不该懂驱使灵体的技法。” 元谷脸一沉:“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多想。”他走到房间角落的落地灯边,从灯罩边缘取出一小块玻璃碎片,“这是……”那碎片在灯光下反射出凌厉的寒光,与元若兰擦身而过,她下意识一闪,耳边的碎发削落在地,身后的墙面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划痕。 好险,差点就破相了。 碎片从不规则的边角开始“风化”,一吹就散,只在元谷两指间留下蓝灰色的粉状物质,凑近一闻,有海水的味道。 “果然是寒冰镜。” 寒冰镜,听起来像云霄阁的法器,难道云霄阁和五元坊联手了?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们一个是预言的发起者,一个是预言的响应者。 “元护法,对方留话,要用祝玄息换人。” 元若兰没想到欧阳劫会把实情说出来,狠狠瞪他一眼:“你怎么?!” “你还有更好的办法?”他一脸坦然,“蛊虫仅仅能找到他们而已,那下一步呢?你准备怎么做?” “我……” 是啊,她一个半路出家的摄魂师再加上一个丧失能力的准五毒上圣,找到他们和五元坊又能怎样?恐怕拼掉性命也救不出王守成。 “他们手上有人质,硬闯是不可能了。祝兄弟帮过魅影教,我们不能出卖他。”元谷仰头深思,“若兰的养父对魅影教也有恩,这事儿不好办呐。” 好办的话我就不用苦恼了,说半天都是没建树的话,你似乎搞错求援对象了。 她心里讥笑起欧阳劫,对方全都看在眼里,凑到她旁边耳语:“我们来打赌。” 元若兰思索片刻,小声答:“赌什么?” 欧阳劫看向元谷:“赌,他会选谁。”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不会选的。” “他会。” 在元若兰心里,人命不可以放在天平上做比较,可别人不一定这么想。就在她准备反驳欧阳劫的当口,云谷突然开口道:“两害相权取其轻,只能委屈祝兄弟了。”(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可怕的实力 元若兰所住的标间风景当真不错,傍晚时分,有夕阳洒进窗户。晚霞晕开天际线,就像红水彩倒进淡蓝色湖水中,一点点被稀释,从赭红变绯红也不过几分钟时间。 “左护法,你真的打算把大叔……” “嗯,他毕竟是五元坊坊士,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 “大叔他!”元若兰知道的事显然比其他人多,她一着急差点儿就要说漏嘴,想到自己曾经的承诺,立刻改口:“要是没有危险,他之前为什么还要逃呢?” “……” 这也是元谷一直想不通的地方,祝玄息的功法和技法都不弱,本该在五元坊位及长老,至少也能是个行官(五元坊长老门下首徒)。一路上他不显山不露水得,茶店一战更是不可思议地释放了火元素技法,后来听琴玉解释得知,有些坊士会利用特殊容器收藏功法,在危难时刻拿来保命,而能够做到这点的功法至少要达六元。他刻意隐藏实力,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欧阳劫默不作声,心里却有另一番推论。他第一次知道祝玄息的存在,就怀疑他身兼两种元神,因为以他对欧阳明月的了解,一个普通坊士就算元级再高也不足以引起她的重视。几年前,他无意间发现她在寻找一种古老禁术,为的是打破万蛊门的修习限制,让所有门徒都能同修五部蛊术。看来,她在祝玄息身上发现了另一种可能性,所以才会留在身边拿他试蛊。 —— 隔壁房间,琴乐转醒,和卓梓辰四目相对,半刻才发现他俩换了位置。 “你,我,怎么……”琴乐指指他又指指自己。 卓梓辰眼珠一转,弯下腰:“嘶~” 琴乐见状立刻慌了,赤脚踩在地上,上前扶他:“怎么了?” “额,嗯……” “闹人精!你别吓我,说话啊!” “没,没什么。”豆大的汗珠滴在她的手臂上,他侧身一歪,一把搂住她的腰:“好疼。” “疼?让我看看。” 琴乐说着就要调动魂力为他疗伤,他见不好继续演下去,赶忙起身,冲她嬉皮笑脸:“跟你开玩笑的,你看。”他展臂转过一圈,“我已经全好了,身体倍棒!” “你!”琴乐气急,一拳砸到他的肋骨上,“可恶!” “嘶啊!”他又一次弯下腰,同样的戏码琴乐自然不会再上当,她鼻子一哼,背过身。 “额,这次是真的,你打到伤口上了。” “不会吧!” 她反身掀开他的衣服检查,伤口愈合的地方果然重新裂开了口子,正往外冒着鲜血。 “哎呀,你一会儿真一会儿假,根本分不清嘛!”话是责怪的话,口气却异常担忧。 他笑道:“不用紧张,死不了。” 她抬头白他一眼:“别说话,血流得更快了。”接着聚集魂力,以右手食指和中指为引,修复伤口处的细胞。 那伤口不再流血,愈合处长出粉嫩的新肉。琴乐紧绷的神经这才算缓和下来,有了多余的精力分神,恰好看到了卓梓辰均匀结实的八块腹肌,肌肉间的线条像是有人拿着尺笔勾画般完美、精准,忍不住就想试试手感。然而,就在她快要得手的前一秒,隔壁房间发出巨响,成功支走了她的注意力。 卓梓辰心呼“该死!” 琴乐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她花痴自己的证据差一步就要到手,结果…… —— 二人赶到房间的时候,元若兰和元谷剑拔弩张,双手相抵,魂力从他们身上四散溢出,震塌了其中一张床。 元若兰和一般摄魂师不同,她周身的光是蓝灰色的,而且伴有“滋滋啦啦”的闪电。元谷惊异于她能挡下自己的攻击,虽然只使了三成功法,但她毕竟才刚刚到达二重,不可能有这样的实力。同时又感到一丝欣慰,他在她身上看到了魅影教的未来。 “若兰,听话,叔叔不想伤你。” 元若兰手中魂力加重,又向前推进一寸:“你不能抓大叔。” “那你父亲……” “一定还有别的方法!” 元谷微怒:“你太天真了!”然后将功法加至五成,用不伤及性命的力道推开她。她一口气没有接上,剧烈咳嗽起来,水元素迅速打通气管和经脉,方才停歇。 “若兰,鱼和熊掌不能兼得,你懂不懂?” “咚咚咚” 祝玄息出现在房门口:“哟,这么热闹。” 元若兰想开口警告他,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元谷先发制人,用锁魂咒印控制了她的行动。跟着,移至祝玄息身前,向他发起精神攻击。 只见祝玄息双手五指比出三角,三角中心迅速铺展出绿色镜面,木元素借力打力,改变魂力进攻的轨迹,将它们引向窗外,同时隔绝魂源,切断魂力供给,失去支持、流窜在外的多股魂力一出窗户就“见光死”,全数消散殆尽。 元谷暗暗吃惊:玉儿的推断有误,他的元级绝不止于六元,甚至逼平玄冥,他到底什么来头? 祝玄息打一哈欠:“一大早就来活动筋骨,元护法真是勤勉。” “哼,祝兄弟藏得够深,以你的身手,那天在西湖边我们何至于那么被动。” 他苦笑答道:“蛊术功法克制五行之术,自然要让云霄阁的卓少爷去对付她了。” “什么?!”在一旁观望的卓梓辰忍不住出声:“所以你是故意让我去送死了?”随后唤出玄铁扇。 房间的地毯上忽现一八卦阵图,祝玄息脚下轻点西南、东南、西北、东北四方,矩阵扣于八卦正中,跟着足底生风躲过玄铁扇射出的箭矢,全部收进卦中。然后,他一只脚立于阳极中的阴极点,箭矢由绿色镜面直穿而出,逼向卓梓辰。 箭矢速度极快,离卓梓辰最近的琴乐来不及反应,它们已经稳稳插入他的心脏,却并没有流血。箭尖越插越深,最后完全没入胸腔,重返被打回体内的玄铁扇中。 “啧啧啧,卓少爷别生气,你看你现在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有意外收获不是吗?”他意有所指,惹得琴乐和卓梓辰同时别过脸。 卓梓辰丧失二次攻击的能力,元谷暂时想不到更好的突破方法,元若兰和琴乐都不打算动手,场面陷入僵局。 祝玄息长叹一声:“现在,终于可以让我好好说话了吗?”(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恨不知所终,一笑而泯 王守成被掳走已经超过两个小时,句颜晨紧紧跟在他和祝无业身后,对方似乎知道有人跟踪。每当他提速紧追,他也会加速;他慢下来,他也慢下来。就这样,二人始终保持在固定距离里。 祝无业身为火门行官,实力仅此火门长老,果然不是他一个小角色能解决的。句颜晨在宾馆的时候就没能拦下他,现在对方更是和他玩起放风筝的游戏,即不让他靠近,又不甩开他,这些举动无疑是在说明他祝无业才是掌握节奏的人。 句颜晨从未受过这样的侮辱,但又确实技不如人,只能先维持现状,同时祈祷元若兰他们能不负所望。 —— 这一边,被“寄予厚望”的元若兰一行人,仍然保持原状。别说前去支援,他们到现在还以为掳人的是句颜晨,仗着“他不会伤害王守成”的信念不紧不慢得处理着“鱼和熊掌”的单选题。 祝玄息渐渐放低双手不再施放木元素,元谷见状也停下攻击,脸上的神情分明在说“看你有什么高见。” 元若兰暗自通过欧阳劫问得王守成暂时无恙的消息,同时知道蛊虫已经成功追击到撸人者,稍稍放下心,将注意力拉回抓不抓祝玄息的问题上来,时刻盯紧他和元谷。毕竟无论他俩谁受伤,都是她不乐意看到的。 祝玄息一屁股坐在“幸存”的单人床上:“呼,还以为要死了。” “祝兄弟说笑了,咱们之间真打起来,还不见得谁赢谁输。” 他哈哈大笑,摆手说道:“那是五行术占了摄魂术的便宜,赢了也是胜之不武。”接着倒向床中间,扯一下元若兰的衣角,竖起大拇指:“仗义。” “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多管闲事。” 祝玄息冲她讨好一笑:“别这么说,大叔隐藏实力也是有苦衷的,你知道的。” 她了然点头:“但你好像没告诉我,你这么能打。” “一般一般。”他一脸贱笑,“隐士高人都这样。” “噗哧”元若兰一下子没忍住,笑了出来,他倒不在意,起身对元谷说:“元护法放心,小兰的爸爸就是我爸爸,我一定会救他出来。” 我天,他这说的是什么话?虽然在万蛊门里莫名其妙结了兄妹,可她没和别人说过。完了,大家肯定会把他俩yy成一对,欧阳劫会怎么看她…… “奇怪,我干嘛在意他。”元若兰不小心说出心声。 “什么?”欧阳劫没听真切,以为她有什么新发现,低头询问。 她吓得身子一惊:“啊?什么什么,我没说话。” “你说了。” “没有!” “说了。” “喂!”她被逼急了,发起火来:“我说没有就是没有,嘴长在我身上,我最清楚!你不要……” “叮!小两口打情骂俏的时间结束。”祝玄息打断她,“现在,我们来谈谈救人的事。” 她听到“小两口”这个词突然闭紧嘴唇,面红耳赤,心中大骂祝玄息:臭大叔,乱点什么鸳鸯谱!他那种人除了脸好看根本没有一丝丝可取之处好不好! “哦?听祝兄弟的口气,似乎已经有了办法。” “五元坊虽然实力不如当年,可是俗话说得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救人咱们得智取。” “所以呢?” “他们不是找我吗?那就将计就计,你们把我绑过去,到了坊内再见机行事。” 元谷点头表示同意,摆出一副认真脸,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计划,可是他却起身拍掉t恤上的褶皱,冲着一众人等说:“走吧。” 元谷拉住他:“等等。”然后伸手挡住其他人:“就这样?进入坊内之后呢?没有计划?” 他反手顺着他的手臂绕上他的肩,重重一拍:“听过一句话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跟着冲元若兰一招手:“快!先带你们去五元坊,跟上。”随即伸展四肢跳向窗外,在空中变成一团火光,顷刻就消失不见。 “胡闹!”元谷一掌拍在书桌上,“若兰,你去追,别让他跑了。” 元若兰难得没有反驳,拉上欧阳劫,画出瞬移咒印跳进去。有了王守成之事的教训,她也学聪明了,趁着祝玄息说话的空档,已经在他身上预先留下咒印。 他们前脚刚走,琴乐后脚就要跟上去。 “乐儿,你留下来照顾卓梓辰,我回魅影找帮手。” 画到一半的咒印符号被叫停,琴乐虽不甘心却又被元谷戳中痛处。 若兰姐姐对不起,他现在的身体实在不适合冒险。 她没发现,她已经自觉将卓梓辰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 琴婆婆当年和元啸在明珠面前立下赌约:元啸不能找她报仇,除非他们愿意再次琴舞合一。明珠以断魂夺魄为代价,将赌约变成箴言,如果他们舞曲时并非出自真心,那么曲将不成曲,舞将难成舞,箴言便破不了。 琴、元二人就此分道扬镳,互相都做好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可叹世事弄人,有些事、有些人你永远逃避不了。假如明珠复活,不知看到院中场景,又会作何感想。 圆石桌前有两张圆石凳,琴婆婆和元啸各坐一方。桌上的紫砂茶杯里飘着几颗嫩绿的茶叶,二人树下对饮,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副温馨暖人的画面。 元啸放下杯盏:“现在觉得,明珠的心愿正是如此。” 琴婆婆先是一愣,跟着就明白他话的意思,起身走到古琴边:“是啊。”她手指搭上琴弦,“学这首曲子本来是准备弹给你听的,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琴声悠扬婉转,回荡在竹林上空。其中的情愫经久未衰,像陈年好酒,喝下一口便唇齿留香,再难忘记它醇美的味道。 一曲终了,琴婆婆想起当年,不禁感慨:“年纪一大很多事都忘了,没想到这曲子倒一点没有生疏。” “我以为我对你恨之入骨,可是当你踏进林子的那一刻,我却没有一点想杀你的念头。” “认识你的时候,你有家有室,我还是不可自拔喜欢上你。”琴婆婆散去幻影咒印,“我以为清除明珠这个障碍我们就能在一起,所以才使计离间你们,最终我成功了。可我受不了你心里还有她的位子,如果不是她死,恐怕我做的错事会更多。” 元啸背手而立:“是我辜负了明珠,时至今日我才明白她当年逼我们立下赌约的目的是什么。” 突然,罩在院中的箴言散去,出现一段话。 二人相望对视,然后追着那一抹残魂遥看远方,它回眸一笑,终于安息于天地间。(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深藏功与名 “咕嘟咕嘟”浓稠的岩浆像烧开的滚水,带着炙热从熔浆眼喷涌而出,覆盖了这里大部分低矮处的地面。岩浆依着地势,从四面八方分流出去,在沟壑间形成熔岩河道,时宽时窄,蜿蜒曲折。河岸高过熔浆数米,红色岩石虽不平整,倒也铺就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路来。相邻道路间除了低势处的岩浆,还有漂浮在岩浆上、与路齐平的石块,以作为衔接道路的捷径。 石块有大有形状各异,石体常伴有数个凹陷的洞穴,最大的可以装下一个成年人。 五六岁的孩子遍体鳞伤,鼻青脸肿,躲在其中一个洞穴中瑟瑟发抖,他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直到觉得没有危险,才敢迈出洞口,攀附石体,爬上石面。他抬手抹掉嘴角的血迹,一瘸一拐地朝着远处一组形状独特的岩石群走去。 等他走近,岩石群逐渐清晰,上面竟有多个房屋相嵌相连,屋内透出点点微光。他走进最底层的门洞,对着里面说一句: “我回来了。” 祝玄息从宾馆的床上惊醒,越是靠近目的地,尘封的记忆越是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他汗流浃背喘着粗气,拿起床头的玻璃杯灌下几大口水。今夜恐怕再难入睡,他打开电视,把音量调到最大。荧幕里上演俗套的戏码,男男女女在红尘浮世中打打闹闹,他在屏幕的光晕里笑着落泪。 元若兰和欧阳劫住在他楼下的房间里,少了卓梓辰这个移动钱袋,他们不得不小心计算开支。宾馆没有三人间,而她和欧阳劫又必须“绑”在一起,房间的分配顺理成章。 她背身对着欧阳劫躺在床上,从蛊虫早些时候带回的信息表明,他们对句颜晨的判断还算正确,王守成性命无碍,而且好吃好住,可她依然睡不着。摄魂师找回记忆的能力现在变成了困扰,她想起自己被迷蛊控制时的种种。对方那时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每次落脚的房间都是大床房。当然,他对自己礼待有加,并没做什么越轨的事情,可那么多次都是不是太奇怪了? 好在今天他们住在标间里,否则她必定辗转反侧,更难入眠。 夜晚总能放大各种情绪,从她记起全部事情以来,她一直刻意回避那段时光,回避他们每一次的相拥、相吻她一直安慰自己,一切都是因为中了蛊,不是出于本意。可她又忍不住好奇,欧阳劫那时对自己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如果仅仅为了逢场作戏,那他处处护她、救她,未免做的太多。 “醒着吗?”欧阳劫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润如珠玉,摄人心魄。 她佯装睡着,不打算回答。 “蛊虫回传,叔叔已经睡了。” 她脸一红,对自己脑子里都在想他俩的事,没怎么担心王守成感到羞愧。 “你和叔叔很像。” 像?没有吧她记得和他说过王守成不是她亲生父亲。 欧阳劫仰面一笑:“一般人被抓肯定睡不着。” 听这意思,好像在说老爸没心没肺。等等,所以他说他们很像是指 欧阳劫侧过身,她能感到那双紫色眸子正盯着她的后脑勺:“你会不会怪我把你拉进来。” 她心中默答:不会,因为就算没你也会是别人。 “呵”他苦笑一声,“恐怕你是在恨我,是我害你每天处在危险里。”他反身背对她,继续说道:“但我不后悔。” 元若兰不太确定他指的是拉她入“火坑”还是认识她,但不管哪一种,她都想告诉他,她也不后悔。 元谷去魅影回禀奚蔺晨,对方不像之前听到万蛊门来袭那般如临大敌,反而用轻松的语气回他:“玄冥不会为难她。” 元谷想起茹风等人:“就算是她舅舅,也不一定” “左护法的担心多余了。”奚蔺晨打断他,“一路上,五元坊派出过什么真正的高手吗?” 他仔细回忆,虽然茹风那次给他们惹了不少麻烦,但来人实力确实一般。 奚蔺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不要忘了,五行术克制着摄魂法。”然后拿起手边的文件夹,封皮上印的“灵”字是聚灵苑特有的标识。“你们之前遇到的坊士应该是其他五门私下派出的,按照五元坊的管理系统,行官和长老不经过坊主同意是无法私自行动的,所以才有那些小角色来搅局。”他翻动文件,“可能他们这次是单纯的想要祝玄息,从你带回的情况推断,依五元坊现在的实力恐怕无法正大光明拿下他。” 元谷出了一会儿神:“玄冥那个老古板对掳人威胁这档事向来不齿,看来祝玄息的身份不简单。” “嗯,你说的不错。”奚蔺晨缓缓抬起头,“为保万全,你还是暗中跟去看看,顺便也可以查探查探祝玄息的身份。” “是。” 说完元谷就退出主圣殿。 奚蔺晨手中的文件上赫然写着“祝玄息”三个字,与欧阳明月一战后,他便让琴玉回去翻查聚灵苑现有的资料,只从元啸的札记中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他年轻时游历山水曾遇一人,身兼火、木两种元神的技法。奇怪的是,那个祝玄息怎么看都只有三十岁,坊士虽能延缓衰老,却不可能有几十岁的年龄差,就连摄魂师也少有人能做到此事。 看来,他是不是札记中提到的人,还需要更多线索佐证。 琴婆婆从东北树林走出,正巧碰上元谷,二人没有多做停留,相伴离开魅影,来到西湖边的琴家祖屋。 元谷察言观色,琴婆婆一脸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他拿捏不准对方和元啸相见的结果如何,一时也不敢开口询问,只顾埋头喝茶。龙井入口稍苦,后味甜香,萦绕唇齿,久久难以散去,二人说话间都带有茶香。 “分离内丹的方法我已经知道了。” “哦?” 琴婆婆脸色一沉:“不过不好办呐。” “这点已经料到,您不必为难,直说就好,我尽力去做。” “其他都好说,就缺一样东西。”琴婆婆正色道:“一样奚蔺晨轻易不会交出的东西。” 元谷听闻心中立刻有了想法,随即陷入沉思:假设事情真如所想,那就棘手了。 他向婆婆求证:“是魅影历代传下的” 琴婆婆点头称是。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瓜埠山 天微亮,祝玄息一夜未眠,神色颓然。他收拾好心情,洗一把脸,不过一晚,胡茬就催化着钻出毛孔,从双鬓直至下巴。嫩青色占了三分之一张脸,看起来邋遢、没精神。他没想到,和五元坊之间的结历久弥坚,平白给他增添许多不快。 他用手指抹掉胡茬,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一切如常,接着走出门去了楼下的房间。 元若兰半梦半醒窝在沙发上:“早。” 祝玄息咬一口三明治,唔唔哝哝说:“虫子那边,唔唔~”再喝一口豆浆把嘴里的食物送下,“有什么动静。” “在问。”她朝沙发另一端的欧阳劫努嘴。 祝玄息点点头,把剩下的三明治一股脑都塞进嘴里,发出细碎的咀嚼声。元若兰起身走进洗手间,刚把头发团成丸子,祝玄息就跟了进来。 她看着镜子里的他疑惑地问:“怎么了?” 祝玄息先是摇头,跟着欲言又止。认识大叔这么久,她第一次见他这样,直觉不对,反身专注地盯着他,褐色瞳孔里是对方的倒影:“大叔,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我都愿意做倾听者,只要你愿意说,我就会听,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问。” “我知道。” “所以……”她拿起一次性牙具,“你打算站在这儿看我刷牙?”跟着坏笑道:“还是你要帮我刷。”说着递出牙刷。 祝玄息被她逗笑,心中的阴霾散去大半,说出来可能没人信,但他却真的被个毛头丫头给安慰了。不矫情,不肉麻,一句玩笑足以。 “咳咳”,他清清喉咙:“喂,丫头。” 元若兰嘴里“咕咚”几下漱口,眨巴着眼睛,示意他继续说。 “假如,有个地方,你必须去却又不想去,怎么办?” 她左右一摆头。 祝玄息皱起眉:“不去?” 她扭身吐掉嘴里的水:“是不知道。” 收到这样的回答,祝玄息有些意外,不知怎么接话。 她擦掉嘴角的白沫:“对我来说,不会有这样的地方,所以我不知道。”然后话锋一转:“其实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啊,否则为什么你以为我说的是不去的时候会迟疑?因为那不是你期望听到的。” 祝玄息猛地抓住她,肩膀上传来微弱的痛感,惹得她一脸不满,吼道:“痛死了,你干嘛!” 声音惊动了欧阳劫,他赶到门口,眉头微蹙,语气微怒:“放开她。” 祝玄息两手一松:“别误会,我只是太激动了。”接着凑到她耳边细语一句,然后笑着退到门口,把欧阳劫让进去,迅速逃离是非地。 “没事吧。” “当然。” “那怎么叫那么大声。” “啊,那个。”她开始心虚,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仔细一想又觉得可笑,她干嘛这么紧张,他又不是来抓奸的。噗,抓奸……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甩开脑子里莫名其妙的古怪想法,继续答道:“大叔有事问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就胡诌乱说,结果他就……其实没有多痛,我逗他呢。” “什么事?” “假如,有个地方,你必须去却又不想去,怎么办。” 结果,她还是做了解释,活像被男朋友抓包的女朋友。 该死……她无法直视对方,转身又刷了一遍牙。 欧阳劫却并没有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那句话和祝玄息身上。这个人身上的疑点越来越多,像一团迷雾绕在他心头。 你的过去,你和五元坊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 王守成的视觉、听觉都被夺走,其他感官自行放大,每一次身体上的刮碰都让他心悸不已,对方虽然没有杀他,可封住眼耳,让他陷入无声漆黑的世界还是极大激发了他的想象力。他忍不住猜想对方下一步会干嘛,会不会杀他,什么时候杀,用什么杀……他甚至开始在心里写起遗书,恐惧正一点点侵蚀他的灵魂,只增不减。 句颜晨被挡在瓜埠山外,非属同门,他没有进入的方法,只能眼睁睁看着祝无业和王守成消失在这座古老火山中。 此时,一群自驾游的游客来到瓜埠山景区售票处,领头的是个一米八、身材壮硕的男子,他张罗着给众人买票,还组织检票,一副老好人姿态,和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完全相反。 句颜晨躲在暗处,利用金元素小心试探来人的身份,虽然同门坊士不必这么大费周折,但万事小心一些总没错。金属颗粒在他们身上没有起共鸣反应,但过程中有一部分颗粒消失了,尽管数量极微。 他开始重新审视这拨人,跟在他们身后,直至山脚。其间,没发现谁形迹可疑。 他沉思道:难道是我想多了?如果不是,那个人隐藏得这么好,又分不清敌友、不知来意,该不该多一些试探? 就在他踌躇的瞬间,祝无业出现在山背后,眼看就要离开此地。“唉。”他低叹一声,只能暂时放弃对这边的监视,赶去追踪祝无业。 一米八的高个儿男人忽然转向句颜晨消失的地方,脸上挂着阴气森森的笑。 “简格!”同行的女生在不远处呼唤他。 他换上老好人的招牌笑容答:“来啦!” 瓜埠山本是一座火山,一千万年前火山爆发时玄武岩喷到地面冷却后形成各种六棱形、五棱形的石柱,壮观雄伟,是江南难得一见的火山地质地貌。 简格帮几个女同事拍合照,他移动手机摄像头,对准的不是她们的脸,而是她们的腿,最后定格在穿丝袜的女人前,那个笑容再次爬上他的脸,因为被手机挡住,谁也没有注意。 “拍好没啊!”穿丝袜的女人敲敲酸疼的大腿问道。 简格从手机中冒头,笑答:“我在寻找各位美女最好的角度,耐心点,你们也不想拍出来的照片很难看吧。” 女人骄傲地摆摆手:“好啦好啦,那你快一点。” “ok!” 说完,简格快速传了一张照片到自己的手机上,同时删除原件。 石柱前,几个女人笑脸盈盈、窃窃私语,时不时瞄向简格。 稍矮的一个小声说:“媛媛,他是不是看上你了啊。” 丝袜女冷哼一声:“一个搞健身的,没前途。” “但是他好帅啊!”另一个戴眼镜、扎马尾的女生花痴道。 丝袜女不屑地看看她又看看简格,缓缓说道:“还不赖,可以玩玩。” “好了。” 简格把手机还给丝袜女,转身时笑得格外开心。显然的,他找到了这次出来的第一个玩具。(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火门 蛊虫带回消息,王守成在瓜埠山附近没了踪迹,熟悉的地名让祝玄息心中一凛。他流离失所,游戏人间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逃离那里,太多的往事他不愿记起。火门里,不知还有多少人记得他,毕竟当年知道内情的人都难活到现在。但是,这种情况下的故地重游,换做谁也不会乐意。 “奇怪,句颜晨明明是金门的,怎么会把老爸带到火门的地盘上?”元若兰坐在副驾驶,道路两旁的树木不断掠过视线,远处的丘陵山群意味着他们在逐渐靠近目的地。 祝玄息回过神,平静答道:“抓人的不是他。” “不可能,我亲眼……” 祝玄息笑了:“五元坊各门自有一套八卦阵法,除了同门坊士,其他人是进不去的。”他打开后车窗,让初秋凉爽的风吹进狭小的空间,“如果是他抓的,以各门间同宗不同心的特点,不可能会把人带到这儿来。”他遥望前方,听着导航里林志玲用嗲气的声音说: “据我猜测,他那个时候很可能是发现了抓人者追上去救人。” 元若兰大惊失色:“那,那句留言……”她重新细想当时的场景。句颜晨对她说‘对不起’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出声,要用口型告诉她?“难道是真正的抓人者逼迫他说的?” “恐怕是的。” 原来,你对我说‘对不起’的意思不是抓走了老爸,而是没能阻止事情的发生。我竟然一直在怀疑你,以为你是个出卖朋友的小人。元若兰攥紧安全带,手指不停抠着边角处的凸起,心里说了无数遍‘对不起’却又羞于用以音传心告诉他,哪怕她已经通过魂力探寻到他。祝玄息心里也没比她更好受,他们都相信了眼睛看到的,谁也没有深思,本质上来说,他们从没有真正信任过句颜晨。 —— 车子拐过路口时,路边蹿出一个人,正是句颜晨,他朝他们挥手示意,神色焦急地上了车。 刚一到车上,他就发现不对劲。元、祝二人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抱歉,欧阳劫也难得收起冷峻,露出同情的目光,弄得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过,目前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他冲出去追踪祝无业,对方不像之前那样和他玩什么猫捉老鼠的游戏,三两下就甩开他,不知去向。 为什么他明明知道他的目的,却没有通知火门来抓他?为什么他明明有能力和他周旋,牵制他,却没有这么做?他去了哪里、做什么? 太多疑问暴露在这次行动中,反而显得没那么简单。抓走王守成,换回祝玄息,甚至借此抓住元若兰似乎都不是他的真实目的。 能用的线索太少,或许要进入火门才能发现更多端倪,句颜晨思来想去,暂时不打算把这些和盘托出。 “抓人的是谁?”祝玄息打破僵局,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 “祝无业。” 他和这个人此前交过手,实力不弱,难怪句颜晨拿他没有办法。 句颜晨迟疑了一下,继续说:“祝先生和火门的关系似乎不简单。”‘祝’姓是火门的宗姓,所有火元素五行师都姓此字。“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愿意和我们说实话吗?”他口气不善,俨然忘记了自己坊士的身份。 元若兰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最讨厌被冤枉,没想到自己也会冤枉别人。结果,被她冤枉的这个人,处处为她着想,还替她做了女儿该做的事,现在更是抛弃自己的立场,站到了她这边。 祝玄息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故事很长,有机会,我会说的。”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到瓜埠山附近,欧阳劫率先从驾驶位出来。其他人也都跟着下了车,他们租来的白色suv停在一棵大树下,远远望去,周围的矮灌木刚好能遮掩住。 祝玄息走在队伍最前面,领着一行人直奔瓜埠山向阳的一面,在阳光直射后反光的地方找到机括。 元若兰心里偷笑:这隐藏机括的方法还真随便,要是没太阳怎么办? 祝玄息像是看穿她的心事,自顾自开口:“阴雨天,可以点燃石柱壁,有闪动的地方就是机括。”跟着翘起嘴角,“机括的位置是跟着阳光走的没错,不过就算下雨它也只是被云层遮住而已。” 额,好明显的讥讽。 祝玄息手心一亮,太极从火光中升起,顺时针旋转。紧跟着,机括上的八卦反方向转动,速度越来越快,刮起一小股旋风。火焰被旋风催生得更加旺盛,他翻手打上八卦,旋风被打散在空气里,撮土扬尘。元若兰顿时感觉整个瓜埠山都震动起来,一股热浪从机括处喷出,再看那八卦,已经停止转动,离卦处撺掇着一股小火苗,机括旁边裂开一条缝,一道火红色的门缓缓打开,展现在众人面前。 —— 又是欧阳劫抢先走进去,元若兰紧随其后,嘴里不停抱怨:“你还真敢往里闯,不怕自己现在凡体肉胎,把小命丢了。” “我有阴阳师体质,不是普通人。” 门后的隧道像是个大熔炉,高温下产生的层层热浪给墙壁镀上一层保护膜一样的东西,但他们却并没有觉得燥热难忍,包括欧阳劫。 难不成阴阳师的体质还真能防高温? “我说,欧阳小哥,你进去之前能不能打个招呼,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被岩浆化得连骨头都不剩了。”祝玄息冲上来,“你现在是最弱的,还是离我近点,否则出了离火阵图就是死。” 他话音一落,元若兰一个跨步凑上来,紧紧挨着欧阳劫,句颜晨也神不知鬼不觉靠在了祝玄息身边。 祝玄息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大家都怕死。” 元若兰小退一步:“才,才没有,我怕痛。” “我怕克。”句颜晨也拿五行相克之道说事。 欧阳劫身体挪向祝玄息,冷冷道:“我怕热。” —— 一行人走到隧道尽头,元若兰看见眼前恢弘壮阔的世界,“哇”一声发出感叹。离火阵图显现在脚下,逐渐隐没,变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附在他们身上。施阵的人眼中噙着泪,故土的气味催生了另一种情感——思念,这是他此前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那些惧怕和仇恨好像掉进了脚下的岩浆,烧得干干净净。 他有些骄傲的说:“欢迎来到我家。”(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祝无业 支持4  数日之前,卓梓辰重伤的消息传回云霄阁,希彤梦同时回报她借助彼岸铃利用彼世妖力配合摄魂泪暗中帮忙的事。卓安伟得知儿子是为救琴家继承人而跳入蛊虫墙后大怒,加上希彤梦经脉受损,短期难以恢复,监视卓梓辰的任务自那之后就被搁置。卓安伟等了数日,终究放心不下,只身前往杭城,趁着夜色,来到他落脚的宾馆。 卓梓辰现在除了吃饭,剩下的时间都在休气补力。琴乐呢,则陪在他身边给他护法。她伤得较轻,又因为魂级有所突破,所以恢复起来很快。 这几天,吃腻了外卖的卓梓辰叫苦连天,许久没发的少爷脾气卷土重来。此刻正两手抱胸,一脸鄙夷的看着桌上的晚饭:“小爷不吃。”他一脚踹向桌沿,椅子拖开好远,“看着就没胃口,再吃我就吐了。” 琴乐深吸一口气,柔声相劝:“少爷乖。”然后端着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走到他面前,“来,吃一口,啊~”她笑容满面,圆圆的杏眼里露出一丝凶光,似乎在说:不吃你就死定了! 偏偏卓梓辰又是个喜欢和人对着干的主,他抿紧嘴唇,不愿就范。琴乐咬牙嘀咕:“行,谁让你是伤员呢。”接着换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凑到他眼前:“真的不吃一口?”卓梓辰嘴角向下一拉,坚定地摇摇头。 琴乐直起身,落寞地走到一边,把菜盘放回桌子上:“我烧了半天。”然后赌气道:“哼,你不吃我吃。” 什么?!菜是她做的? 卓梓辰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因为他从她嘴里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要知道,从小到大除了他妈妈,再没有一个人对他这样好。卓安伟每天忙着赚钱和管理云霄阁;方杰给他的更接近父爱;希彤梦性格是有些古怪的,大部分都是他在照顾她。如今他又一次尝到被人照顾的感觉,那种美妙无与伦比。 他小心翼翼挪着椅子,坐到她身边,措辞谨慎:“这些,都是你做的?”他指指桌上的三菜一汤。 琴乐鼓起腮帮子,和她一贯闹小脾气时一样:“不知道。” 他激动得热泪盈眶,拿起筷子,大口大口扒拉着碗里的饭。 “你,吃慢点。” “唔唔唔唔……”卓梓辰嘴里包着饭,话说不清楚。 “什么?” 他迅速咽下一半,给嘴巴留出足够的空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琴乐听他这么说哪里还有什么气,“咯咯咯”地笑起来,跟着叨了一筷子菜塞进嘴里,随即吐了出来。 “呸呸呸,好难吃!”那滋味,她到现在都难以形容,称得上是顶级黑暗料理,实在难以下咽。“喂,别吃了。”说着就要去抢卓梓辰的碗,对方躲闪开来,同时迅速把剩下的饭一扫而光,一边咀嚼,一边微笑,泪水不知是因为太难吃还是太感动,爬满整张脸,样子滑稽好笑,惹得她前仰后合。卓梓辰看到桌前镜里的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满室欢愉。 卓安伟深吸一口雪茄,吞云吐雾时,心里默默叹息。他浮在半空,隐匿于窗边,踌躇半天,最终没有进去。 —— 火门议事厅里,祝无业端坐玄武岩上,未见长老祝胤宇。对于他的出现,句颜晨闪过一丝疑问,他确信自己的追踪粉是在离此地几百公里的地方跟丢了人,那之后不久他们就进了火门,机括只有一处,一路上也没有第二人通过那里,虽然火元素功法以速度见称,但这也太快了点。 “请。”祝无业抬手示意众人入座。 议事厅其实是一个钟乳洞,钟乳石受到岩浆的影响红得似火,美如天边的晚霞。但元若兰此刻没有心思欣赏这些,她略显焦急的问:“我老爸呢?” 祝无业淡淡一笑:“他现在很安全。”说完环顾元若兰等人,忽然就对他们产生了兴趣,“万蛊门、五元坊、魅影教,有意思,真有意思。” “根据约定,人我们带来了,你该放人了吧。”元若兰面上好言好语,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全身而退。同时一个劲拿眼白砸祝玄息,他却不急不慢,没有任何反馈。 ‘果然不是你爸爸,一点儿都不着急。’她的以心传音现在使得出神入化。 ‘你啊,太嫩了。就算形势不利,也要用气场压制一切,让敌人摸不透,这样才有机会取胜。’ 祝无业打一个响指:“当然。”随即王守成就在两个坊士的搀扶下来到厅内,“元小姐很守信,我也不会食言。” 看到王守成,元若兰差一点就要冲上去,可祝玄息刚才的话突然从脑子里冒出来,她压制情绪,紧紧扣住两边的扶手。 “不过。”祝无业话锋一转,元若兰心里“咯噔”一下。“长老有事出门,在他回来之前,还要麻烦几位留在这里。” 原来是想软禁他们,元若兰的耐心被磨得差不多了,她两手一撑,准备起身发难。身边的欧阳劫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小声说:“别冲动。” 祝玄息在一旁缓缓开口:“祝行官真是好客。”然后摆出无赖模样,“只要好吃好住,我们倒不介意多呆几天,火门这些年倒卖军火,应该赚了不少。” 在场的人除了祝无业皆目瞪口呆,元若兰脑子里更是想到了枪战和黑社会。她本以为阴阳师“与世隔绝”,却忽略了他们也要吃饭生活,她开始好奇魅影教的经济来源是什么。 祝无业冷哼一声:“没想到,你对我们很关注啊。” “过奖。”祝玄息走到王守成身边,推开押解他的坊士搂上他的肩。王守成身子一哆嗦,本能想挣脱,可惜力气。“客房在哪儿?” 祝无业看一眼旁边的坊士:“带他们去。” “是。” 元若兰终于坐不住,甩开欧阳劫,大声道:“你要干什么?!” “小兰,没事的。”祝玄息看向她的眼神里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会照顾好你爸。” “带走。”祝无业计谋得逞心里暗喜,接着说道:“元小姐和你两位朋友的住处在这边。” 说完有两名坊士出来引路,三人警戒地跟在他们身后。欧阳劫对于元若兰无比淡定的状态感到蹊跷,他拉过她,放缓脚步,低声询问: “祝玄息说了什么?” “诶?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敲敲自己的脑袋,坏坏一笑。 “嘁,不告诉你。” “你!” 难得噎一次欧阳劫,元若兰心情格外好。她追上前方的句颜晨,回身冲他做了一通鬼脸。(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自驾游 议事厅东面的隧道里,元若兰不知道他们走了多久,这里的路错综复杂,岔道众多,身处其中,很容易就迷失方向。带路的坊士一路上沉默寡言,拒绝和他们交流,恐怕是受了祝无业的指示,不敢多嘴。 终于,他们停在一个拱形门洞的入口,分站两边,石门由下及上打开,一间精致的屋子呈现在他们眼前。与红色岩石墙壁辉映的是白色钟乳石的家具和床,它们大多保持了原状,没有过多雕刻的痕迹。走进房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右手边竟有一螺旋石梯,直通下一层,与楼上的陈设相像,面积稍小。 元若兰一屁股坐到床上,触感和一般的床榻不太一样,床沿硬而凉爽,是钟乳石的质地,往里挪一挪是一片柔软,毛皮毯子铺在上面,手感极佳。 她整个人窝进床里,满脸享受:“这床太舒服了,你们也来试试。”然后冲着欧阳劫和句颜晨一笑,半点瞧不出着急的样子,似乎忘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 句颜晨用略带严肃的口吻问:“我们难道要坐以待毙?” 元若兰支起半个身子答:“不然呢。”跟着指指门板再指指耳朵,意思是“隔墙有耳”。她难得表现得精明又顾全大局,句颜晨一时还有些不大习惯。 “火门坊士各个厉害,别到时候人没救出来,再把自己搭进去。” 元若兰说这话的时候,瞳仁里的灰光一闪,门外看守他们的人显然被夸赞冲昏了头脑,脸上的傲气更盛,神情不似开始时那么紧绷。祝玄息果然足够了解这里,他们分开前,他利用橡树叶子传递信息时说过火门建筑的特点:凿于溶洞中,传音效果强,房间里任何角落的细微声音都会通过门口的气孔传到看守者的耳朵里。 她摊开手掌,微微一抬,就见橡树叶子上浮于空,跟着绕过三人头顶,织起细密的绿色丝线,自上而下包裹在他们周围,一股无形拉力将三人凑在一处,原本他们所处的地方出现了幻影,神情姿态以假乱真。与此同时,三根粗一些的绿线从幻影上飘出,钻入三人的喉咙,一阵微弱的刺痛感过后,粗线随即隐匿消失。 元若兰一直等到整个过程结束才开口道:“现在可以说话了,他们听不见我们,也看不见。”她手指点上周围的屏蔽膜,弹力十足像果冻。“一切都是大叔的计谋,那些幻影是可控的,我们今晚好好练习,等明天外面的人打开石门送食物的时候趁机逃出去。” 欧阳劫点点头:“控制他们的就是这个吧。”他拂过微突的喉结,拨动绿线,那“山寨版欧阳劫”立刻四肢扭动,手舞足蹈一番。 对于他的聪明才智,元若兰心里佩服,嘴上却不服:“悠着点,小心别玩坏了。”说着尝试鼓捣起自己的绿线来。 就见床上那个“元若兰”一头栽进床尾,摔了一个狗吃屎,四肢直角朝上翻起,活像表演顶碟的杂技演员。 欧阳劫在一旁幽幽开口:“悠着点,小心别玩坏了。” —— 南京公安局**分局,办事大厅里冲进一拨人,他们中有男有女,各个灰头土脸,神色惊慌,一进门就大叫“警察”和“救命”,一下就让原本宁静的**分局变得嘈杂起来。 时间正值夜晚,局里只剩几名值班警务人员,他们许久没见到这样的阵仗都慌了手脚,幸好值班警卫是个呆在岗位上几十年的“老经验”,及时站出来镇住了场面。 “小李和小陈先带情绪稳定的人员去做笔录,小金给张队打电话,我和小刘安抚其他人。”他眼角的皱纹被撑平,一双铜铃般的眼睛瞪着大伙。“都看着我干什么?!快啊!”接着不住摇头叹气,顺便用手扽扽腰带下的衣摆,尽量让衣服更贴近瘦骨嶙峋的身子,还是难掩微驼脊背下他早已老去的事实,更无法将那一身警服穿出年轻时的精气神,却还是比在场其他的楞头小子威严多了。 小李正给一个扎马尾、戴眼镜,二十出头的女生,她一直抱着水杯瑟瑟发抖、低声啜泣,不过总好过另一个歇斯底里的女生。他耸耸肩膀,从桌上捡起一支原子笔,安心干起眼前的工作来。 “妹子别怕,你现在已经安全了,身份证有带在身上吗?” 女生颤巍巍从包里掏出一个粉红卡包,整齐放有身份证、储蓄卡和信用卡,一看就是个心细如尘的人。 小李在笔记本上记录对方的身份信息,同时询问核对,女孩说话断断续续,显然还没有从巨大的恐慌中缓和出来,但基本能回答完整他提的问题。他花了差不多一个小时问完笔录,并从散乱的叙述里拼凑出了事件发生的过程。 他们是来南京旅游的游客,是同一个自驾游群里的朋友。几小时前,他们从瓜埠山游玩归来的路上遇到车祸,但假如这仅仅是一场交通事故可能远不会让他们如此,故事的精彩之处从他们误以为撞上活物那一刻之后开始。 黑夜为偏僻公路蒙上一层静谧,几辆suv组成的小型车队在路上匀速行驶。突然,打头suv的司机在调换远近灯的时候看见一个人形出现在光影中,他来不及刹车,方向盘也不知什么原因出了故障,动不了,一车人只能看着车头撞上人形,发出“duang”的巨响和刺耳的刹车声。 事后,一行人下车查看,却发现倒在血泊中的竟然是同行的美女媛媛。她本该跟着后一辆车,却奇怪的出现在这里,而她的尸体根本不像是被车撞的,双臂与身体分离,而下体竟然消失了。 他们本以为是车子的冲击力太大,她的腿被弹到了别的地方,于是同行人中有胆子大的,去道路两旁搜寻过,最终没有任何发现。朋友里还有学法医尚未毕业的学生,情势所迫做了些基本鉴定。 他观察了几分钟后做出结论: 尸体的四肢切口并不是死时或者活着的时候造成的,而是死后。 接着就有一阵怪风扬起,顿时尘土飞扬,风停时,肇事车前方的地面干干净净,尸体连同所有的血迹都不见了。(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钟乳隧道 张队风尘仆仆赶到分局时,现场的情况和电话里叙述的大相径庭。大家井然有序,各司其职。从笔录整理报告来看,不过是一场普通的交通事故。可为什么不久前接到小金的电话,他却显得很慌乱呢? 张队等人员散去后,找到小金,他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事情的发展越来越诡异离奇,他打算收集笔录,重新整理,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就在他发现小李的笔记本有人为撕扯的痕迹时,老警卫不动声色出现在他身后,一掌打晕他。 一片昏暗的办公室里,一只苍老的手搭上他的后脑勺,接着手掌一提,一缕灰光从他脑袋里钻出。老警卫将那灰光握在手里,灰光逐渐物化成水晶,跟着被他捏碎,“毁尸灭迹”。 第二天,一早赶来上班的警务人员发现老警卫死在警卫室里,法医查证其心脏病发,排除他杀可能。警队上下无不哀痛,为这个一身孤苦,尽忠职守的老警察忙活起身后事。 艾洛言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警局门口,他惨白的皮肤似乎更加白了,昨夜那人的话在耳畔回响,尽管万般不乐意,他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回来了。 小艾洛言领养确认的消息着实让老院长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几天前那对简姓夫妇说的只是玩笑话 简夫人见到小艾洛言后,用无比兴奋的口气问老院长:“那孩子是谁?” 老院长迟疑了一会儿,如实答道:“他叫艾洛言,来院里两年了。”他脸色一沉继续说:“不过,那孩子有些特别。” “哪里特别?” “唉”老院长长叹一声,“就是性格孤僻,有些不太合群。” 简夫人不忧反喜,对于这件事情一点儿不在意。她合上相册,挽住丈夫的胳膊笑语:“就选他,好不好。”丈夫宠溺的看她一眼,微微点头。 简氏夫妇第二次来上海市儿童福利院正是为了接小艾洛言,老院长一路上欲言又止,最终没有把艾洛言此前的经历告诉他们。两年来,并非没有人领养过艾洛言,他长得奶声奶气,作为一个5岁的孩子来说,可爱可怜,但每次领养不过两三个月又会被送回来,原因逃不开是他性格阴郁不像同龄孩子那般天真可爱,融不进家庭生活。 看着远处一家三口甜蜜的背影,老院长仍然抱有希望,他打心眼里祝愿他们能获得幸福。 艾洛言进入简家之后有了新的名字简格。 王守成在得知祝玄息的身份目的后,睡了自入火门来难得的好觉。他对祝玄息的毫不设防让对方感激万分,已经很久没有人如此信任过他了,先是元若兰,再来王守成,他攒了几十年的感动一日内都耗在这俩父女身上,心里感叹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石门“哗”一下升起,祝无业走进来,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前辈,现在方便吗?” 他看看王守成,点点头。 祝无业在接到捉拿祝玄息的命令时就在猜想他的身份,是什么样的背景才会让长老放弃元若兰这位炙手可热的“宠儿”,反在他身上下功夫。 “前辈和我火门究竟什么关系?” 祝玄息听他一改之前嚣张的嘴脸,前辈长前辈短,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反问道:“祝行官这招先兵后礼用的好啊,能不能教教我?” “前辈非要取笑我吗?在众坊士面前,我总要树立威严,还望前辈不要责怪。”祝无业谦逊颔首,和初次印象全然不同,城府之深,连祝玄息也看不透他背后的目的。 “我师承火门,可惜年轻时贪恋花花世界触犯门规,早就被扫地出门了。”祝玄息神色平静,并没有因为陈年旧事而伤感。“火门治下严明,这些年剔除了不少离经叛道的害群之马,祝行官应该很清楚。” “就这么简单?” 祝玄息露出微笑:“就这么简单。” 经过一整晚的苦练,元若兰三人对于幻影的控制越来越娴熟,直到凌晨三四点才相依而眠。梦里,元若兰听到有人叫她,一转身却陷入迷雾,对方给她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她不自觉就追了上去,穿过迷雾,走进熟悉的院墙,看到花架下的美好女子,紧跟着便从梦中醒来。 妈妈,是因为我来了五元坊,你觉得格外熟悉,还是你想告诉我什么? 钟乳洞里见不着阳光,屋外的守卫又换了一波,从他们的言谈中大致推算到,此刻正值早饭时间,应该不多久就会有人来送饭。她戳醒身旁二人,使个眼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喂!开饭了!” 这口气怎么那么像监狱里放饭的。元若兰皱起眉头心里不快。 来人打开门,就见三人已经起床,围坐桌前。 句颜晨起身去接饭盘,脚下打滑,白粥豆浆混杂着包子馒头掉在地上,还有一些洒在来人身上。 那人见势揪住句颜晨的领子,目露凶光,嘴里叫嚣着:“靠,你耍老子?!” 句颜晨怪笑一声:“聪明。” 那人只觉得心火大盛,血气窜到脑子里,举起拳头就要揍他。句颜晨趁势往后一仰,重心下移,脚下一路踩过陶瓷碎片和食物残渣倒在桌上。屋外的看守听到屋里“乒乒乓乓”乱响一通,赶紧冲了进来,石门开合的瞬间,在绿色屏蔽膜的保护下,三人的真身逃出了房间。屋内的幻影失去了支持,像断了线的木偶,胳膊腿儿全都错了位,惊得那几个看守不知所措,愣在当场。 元若兰在门外现出身形,顺手按下机关将他们锁在里面。 “大功告成!”她拍手叫好,为刚才的一幕沾沾自喜。“太刺激了!你们看到没,他们简直太笨了,完全没有发现我们诶。” 欧阳劫却适时给她泼了冷水:“还没完。” 句颜晨也应和道:“此地错综复杂,在他们发现之前我们怎么才能找到王叔被关的地方?” 元若兰俏皮一笑:“看我的!” 她拉着二人走向隧道尽头,在第一个岔口右转,一个小门藏在突出的石柱后端,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他们前后脚进入石洞,里面的空间不大,刚好能装下三人。 句颜晨两眼放光:“神了,你怎么知道” “嘘!”元若兰噤声打断他,侧脸贴在洞壁上,巡逻队一组5人从不远处缓缓走来。 一时间,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充斥在这小小的石洞里,连欧阳劫也难免紧张起来。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怪物 “踢踏踢踏” “踢踏踢踏” 隧道里弥漫着巡逻队皮靴发出的声音,井然有序,一步步靠近元若兰他们的藏身地点,三人屏住呼吸,他们清楚的知道:如果现在被发现,就会成为瓮中鳖,一点退路也没有。元若兰小心翼翼控制着巡逻队几人的思想,掩护入口不被发现。 “踢踏踢踏” “踢踏踢踏” 巡逻队顺利通过这段区域,渐渐走远。元若兰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她蹭干净手上的汗,一屁股坐在洞口边缘,待肾上腺素褪去,周围一片安静,才敢开口: “我想办法画出这里的地图,看看怎么走到老爸那里。” 句颜晨暗暗吃惊于她对魂力的运用:“你已经找到王叔了?” “嗯,刚才顺便透视观察了一下。”元若兰已经习惯了说出这些“异想天开”的话来,“不过,这里的路和迷宫一样,我可不擅长解谜。” 欧阳劫听闻,自觉退出一块空地:“画来看看。” 屋子里的守卫们回过神来,石门严丝合缝,和周围的石壁融为一体,这房间只进不出,他们惊觉被骗,暗呼不好。跟着,大声呼救,可是下一波守卫人员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到位,而巡逻队也在送饭前刚刚路过这里,短期不会再来。更棘手的是,房间的单向传音效果虽好,不同房间之间却又是隔音的。 “大哥,怎么办?” 问话的人年纪不大,被他称为大哥的人答他:“现在只能靠我们几个放出火龙熔开石门,通知行官了。” 送饭的人贼头贼脑,支支吾吾:“能,能行吗?”他吞一口口水,“我们元级低,功法微末,放出火龙来又,又能怎样。”然后缩起手脚,满脸恐惧:“完了,完了,被行官知道是我们弄丢犯人,肯,肯定会要了我们的小命!” “是啊,就算不死也只剩下半条。”另一人一边附和,一边奔到石门前,使劲拍打,“n、n”几声巨响回荡在房内,隧道里却安静如常。 “行了!别敲了!”作为他们中唯一一个冷静的人也发起火来,“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只要我们能把他们抓回来,一切好说。” “你,你说的容易,要是抓不回来怎,怎么办?!” 他恶狠狠瞪向对方:“再废话,我就杀了你,然后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你头上。” 那人立刻闭嘴,脸上的恐惧更甚。 他心满意足的说:“开始吧。” 说完,他们盘膝落座,食指弯曲扣在大拇指上,剩下三指相并,引导火元素引出地底的火龙,直冲石门而去。 忽然,身后散落的橡树叶无风卷起,瞬间捆住他们,火龙反弹而来,震伤了他们的内脏,几口黑血过后,纷纷晕倒在地。 元若兰在岩石上画出一副图,虽然歪歪扭扭,但所有岔口、活路、死路都清清楚楚。她指着东北角一处说:“老爸就被关在这儿。” 欧阳劫着手解图,在密密麻麻的道路中找寻出路,每次都在靠近目标处前功尽弃。 元若兰急了:“你到底行不行?!我们时间不多了。” 欧阳劫没有回话,继续盯着脚下的地图。 奇怪,所有的路都试过了,却没有一条能通。 “算了,我看我们还是直接冲出去吧。” “别急,再等等。”句颜晨拦下她。 欧阳劫想起什么,开口问他:“八卦懂吗?” “嗯?”元若兰先回一声。 欧阳劫嘴角歪向一边:“不是问你。” “你”她咬起下嘴唇,“小看我?” “不敢。”欧阳劫走前两步,认真盯着她的双眼:“所以,你懂?” “我,我,我”她龃龉不过,半天说不出下一个字。 欧阳劫忽地抽身退后,望向句颜晨:“你呢?” “略知一二。” “啊哈!”元若兰突然大笑,“看来,你也不懂,那还嚣张什么!” 欧阳劫在她面前永远一副“好脾气”,说出的话总是那么有理有据:“八卦对炼蛊无益,不学也罢。” “你!” 句颜晨抛开耳边的吵闹声满心落在钟乳隧道的地图上,这才发现看似简单的迷宫中暗藏玄机,死路可以变活,活路可以变死,合五五变化,梅花易数。若以离三为起卦数,那么 他蹲身,在地图上丈量比划,重新标出虚实、死活。 祝玄息咬下一口馒头,根据他和元若兰的约定,最迟午饭前就会有动静。时间拖得越久,橡树叶的力量越弱,他们能够全身而退的几率也就越他现在能做的只剩等待。 王守成吃得津津有味,随遇而安的心性让祝玄息想起自己小时候唯一的朋友,那个为了他豁出命去的兄弟。 “打他!别让他跑了!” “上啊!不能放过那个怪物!” 稚嫩童声萦绕在岩浆和大块平整的岩石空地上,他们三两成群,施用新学的火元素技法,齐刷刷攻向一个羸弱的孩子。被打的孩子双手护住面部,不叫不闹,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他小心翼翼退到巨石边,眼珠滴溜一转,钻进巨石下的溶洞。其他孩子追上来也想跳进溶洞,可惜洞口太小。他们在洞外急得抓耳挠腮,气急败坏之下就往洞里扔石头,边扔边笑,嘴里不停说着“怪物”、“去死”等恶毒的言语。洞里的孩子紧紧捂住耳朵,眼泪在小脸上肆意泛滥。 不知过了多久,洞口不再有石头扔进来,他松开双手,侧耳倾听,一个温柔好听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你没事吧?” “” “别怕,我把他们都吓跑了。” “” “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 “要不,你先出来?” “” 从他有记忆以来,除了他爸没人向他展露过善意,因此他反而不知道如何回应,只能一直沉默。 渐渐的,洞外再没有任何声音,他心里闪过一丝失落,跟着攀上湿滑的岩壁准备爬出洞口,一只白白胖胖的小手出现在眼前。圆圆的洞口显出一张人脸,他吓得跌回洞里,对方关切的说:“嘿,你没事吧!”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兄弟 火门常年不见日光,整天泡在高温熔浆里。这里的人们却和外面没有两样,滚烫的熔浆能温暖身体却难温暖人心,冷漠与无情侵蚀着此地,“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成为众人的信条,尤其是在现任长老的管制下,门规条例更是大过人情冷暖。 不过,凡事无绝对,总有例外,比如那天救了祝玄息的人。 多年之后,祝玄息回忆当时的情景仍然觉得难以置信,他怎么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几句善意就完全卸下心防呢? 洞外之人伸出手,又因为笑得太过开怀,胖嘟嘟的脸上五官全部皱在一起,眼睛更是被挤得完全看不出眼珠来。如果以那时祝玄息匮乏的词汇去形容,这人像极了家里年画上的童子,莫名就觉得值得信任。 祝玄息被这种信任感迷惑,抛掉害怕与谨慎,抓住了那只软绵绵的手,在对方的帮助下从溶洞爬出来。 “你一直不说话,我还以为出事了,想下去救你,可是……”那人低头盯着自己圆滚滚的肚皮,继续笑语:“还好我的手臂挺瘦的。” “呵呵呵”祝玄息拼命压抑笑声,害怕自己的无礼会惹恼他。 没想到,那人根本不在意,自己也大笑起来:“哈哈哈!” 祝玄息一下子忘记矜持、礼节,靠在溶洞外壁上前仰后合。那是他第一次能毫无顾忌的开怀大笑,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除了父亲之外的温暖。这种感觉和亲情不同,里面还多了几分畅快,一种同类相吸的畅快。 “我叫祝乐乐,你呢?” “我叫祝玄息。” 祝乐乐脑袋歪向一边:“玄息……”然后拍手叫好,“好好听的名字。” “你的也不错啊。” 乐乐,太符合你的性格了。 祝乐乐点点头:“嗯,妈妈希望我天天都能快乐。”接着有些伤感的看着祝玄息,“可惜她走了。” “走了?” “嗯,去了很远的地方,永远不会回来了。” 祝玄息立刻明白了这句话的真实意思,作为同样失去母亲的人,他对此人的感觉又亲近许多。两个年纪相仿的孩童就此成为朋友,那些欺负祝玄息的人因为打不过祝乐乐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每天相约见面,度过了一段快乐时光。 —— 王守成吃完早点,摸索着来到床边,摇头晃脑哼着曲子。大概是因为听不见,他不过是把心里想的旋律胡乱哼出来,因此难以成调。怡然自得的样子实在太像祝乐乐,祝玄息黯然苦笑,心里不是滋味。 乐乐,你一定后悔交了我这个朋友,如果不是我,你平平静静过你的快乐日子,也不至于丢掉性命。 —— 这天,祝锋慌慌忙忙赶回家,催促祝玄息收拾东西。 祝玄息满心疑惑:“为什么?” 祝锋扶住他的肩膀:“孩子,我们不能呆在这儿了。”他眼眶里亮闪闪的,“再呆下去,你会没命的!” 祝玄息想起和祝乐乐的约定:“我不!” “息儿,乖。”祝锋把衣物、贵重物品塞进藤箱,然后拉扯着祝玄息就往屋外冲。 冲出去一看,祝杞已经带着大队人马堵在门口。 “哼,想跑!” 祝锋将祝玄息护在身后:“祝杞,你要干嘛?” “大胆!竟敢直呼长老的名字!” 祝锋冷哼一声:“无耻鼠辈,不配做我火门长老!” 听了这话,祝杞身后的人马蠢蠢欲动,随时准备冲将上去。 祝杞趁机开口:“你我之间非要闹成这样吗?”他走前几步,“只要你把他交给我,我保证你二人毫发无伤。” 祝玄息紧紧攥着祝锋的衣角,他不明白为什么高高在上的长老会对自己这么感兴趣。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愿把他交出去,至少听起来,交出他反而能保住性命。 “废话少说,如果你还顾念那么点情谊,就光明正大和我打一场。”祝锋掰开祝玄息的手,回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继而一步、一步走向祝杞。“我赢了,就放我们走。” 祝杞思索一番,目光穿过祝锋,意味深长的盯着祝玄息,随即说道:“好,你若输了就乖乖把人交出来。” “好。” 祝锋话音一落,脚下动作眼花缭乱,离火八卦阵瞬间成型。他仰天长啸,火柱冲破天际,山崩地裂。岩石断开,变成千丈深渊,横在他和祝杞之间。他举手过头顶,痛苦的咆哮,跟着浑身燃烧起来,随着众多喷涌而起的熔浆喷泉一起冲向祝杞和他身后的人马。 祝杞没想到他会用舍弃性命的方式救祝玄息,毫无准备的他被困在岩浆阵中,天空开始炸起礼花,零星的火光落在祝玄息身上,带着他父亲最后的遗言一起。 “息儿,跑!”声音撕心裂肺。 祝玄息被一股强大的推力送离现场,他除了吼叫、哭泣,什么也做不了。模糊视线里,他的父亲最终变成天际最大的一朵烟花,绽放出全部的生命力量。胸口的钝痛感猛地袭来,拉扯胸腔,他眼前一黑,彻底晕过去。 祝杞和他的手下遭到重创,一众人等在原地疗伤,他害怕错过这次难得的好机会,发出求救信号,引来后援小队,吩咐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抓到祝玄息。 —— 祝玄息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一片陌生,他的衣服残破不堪,微微焦糊的味道告诉他一切都不是梦,他的父亲真的离他而去了。泪水滴滴答答砸在手臂上,晕成一团团黑色污渍。 一个想法涌上心头:父亲拼掉自己的性命把我送走,我绝对不能被抓回去。 他抹一把眼泪,开始辨别方位,东南方向冒着大量黑烟,不出意外应该正是他家。他想到溶洞,想到祝乐乐,纠结过后,还是决定在逃出去前再看一眼他的朋友,和他道别。于是,跨步朝西,情急下没有发现,他一直随身携带的玉佩从锁骨滑落,掉在岩地上。 他上气不接下气的赶到溶洞时,祝乐乐就等在那里,靠在石壁上,摇头晃脑哼着歌。 他拍一把他的肩膀:“乐乐。” 祝乐乐看到他先是一愣,跟着笑道:“你掉进熔浆河里了?”随即兴奋地拉住他,“玄息,你之前不是说你一到春天身上就会长出疙疙瘩瘩树皮一样的东西,所以才被那些人当成怪物,我回去帮你问了崖里的老人,终于有眉目了!我们可以……” “乐乐你听我说。”祝玄息不得不打断他,“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告别?为什么……” 祝玄息自己对目前的状况也不是很明朗,只能打哈哈:“这个……等有机会再向你解释,总之,我现在必须离开火门,出去躲一阵子。” 就在此时,救援小队已经追到距他们不到1公里的地方,祝乐乐看到这架势,才发现事情远比他想得严重,顾不及细问:“我知道一条近道可以出去,跟我走!”(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新的尝试 元若兰顺着蛊虫地图的指引,来到最后一处关口,手握这些黏糊糊的小东西久了倒也习惯了。若不是地形复杂,又充满各种变化,短期内难以记住,她才不会让欧阳劫放出幻形蛊虫当地图使。如果她知道事实上,这些蛊虫可以完全隐匿起来,不必变成现在的半成品,一切都是欧阳劫整她的手段,她不晓得会炸毛成什么样。 欧阳劫走在她身后,一边看她面露鄙夷甩手作呕,一边偷笑。 根据地图上的显示,他们现在所站的地方离王守成被囚的地方仅隔着一条隧道。但设计隧道的人实在厉害,他仿佛算到将来会有外来人士企图破解迷宫,因此在最后一关设了一个生死局。 所谓生死局,是指他们面前的机括**裸摆在那里,不需要费力寻找,就连破除它的方法也简单粗暴。来人只需按下按纽,接受一场岩浆洗礼就可以打开通道,可关键就在于,除了火门坊士,谁又能经历过岩浆滚身而安然无恙呢? 金元素元神天生就被火元素元神克制,英雄全无用武之地啊。句颜晨愤愤不平,不禁神伤:“真可惜,就差最后一步。”然后愧疚地看着元若兰,“对不起元小姐,之前我没能阻止祝无业,现在又……我要是水门的,或许还有办法。” “水门的……”元若兰眼前一亮,“你是说水元神功法有用?” “是啊。”句颜晨陡然想起那天的雷雨云,一拍脑袋。“是啊!元小姐正好身具水元神。” “不过我没学过水门技法。” “没关系,你只要融合魂力和水元素制造防护盾,护住我们就好。” 欧阳劫忍不住提醒:“防护盾必须含有9成以上的水元素。”他有些担心,紫色瞳仁里酿出如蜜般浓稠胶着的宠溺。“你别逞强。” 须臾之间,元若兰想起偶像剧里那些演烂了的桥段,她无数次吐槽女主沦陷得太早太快,此时此刻才发觉自己的“无知”。有些事再虚妄、再不切合实际,也抵不过“亲身经历”。不论她如何排斥、不屑,她依然在当下收获了无与伦比的安慰和力量。 “我先试试。”她难得收敛急躁任性的处事方法,“如果不行,再想办法。” 她左手小指披雷带电地旋起小型漩涡,漩涡越转越大,同时催动水元素元神迅速运转,无数小水珠加入漩涡,三人头顶竟出现灰蓝色的雷雨云,还伴有微弱的声声闷雷。恍惚间,阵阵微风拂过,铺面而来的水汽和咸湿的味道就像真的置身暴风雨前。 难道说,我竟然能制造风雨? 她被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撑满,一时入神,雷雨云越做越大,推走句颜晨和欧阳劫,眼看就要冲破隧道的束缚。 句颜晨大吼:“防护盾!” 她回过神来,赶忙停手,雷雨云安定下来:“不好意思,玩儿过头了。”她吐吐舌头,重新汇集魂力施出护盾包住三人和雷雨云。 欧阳劫身高受限,为了避免云层压住自己,不得不低下头:“不行。”刚巧对上元若兰仰面瞪他,一脸的不服气。 她想:你肯定是嫉妒我。于是叫嚣着: “怎么不行?!” 欧阳劫玩味的眼神里带着笑意:“雷雨云和护盾互相**,没用。” 额,他好像大概也许应该说的对。 “那该怎么办……” 欧阳劫半开玩笑地说:“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什么?!”元若兰当了真,心里嘀咕: 阴险狡诈,落井下石,卑鄙小人,衣冠禽兽,十恶不赦…… 她脸上的杀气越来越重,咬牙切齿像是真的要吃了他。 他却也不怕死,继续说:“求我。” 混蛋啊~算了,救老爸要紧,和大叔约的时间就快到了,再拖下去就逃不出去了。 “求,求你。”她声音小得像蚊子,还故意说得含糊其辞。 “听不清。” 行,你等着! 她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视死如归,用格外嘹亮的声音说:“拜……” 托字尚未出口就被欧阳劫打断。 “不必客气,你只要收缩护盾压制雷雨云,到了极限值,二者自然融合。” 可恶!看我怎么整你! 被耍玩一通的元若兰冲他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然后趁其不备猛地收缩防护盾,把他关在里面。 —— 几秒钟后,欧阳劫因为缺氧,奋力捶打盾壁,脸上的痛苦不言而喻。 句颜晨有些看不下去,开口劝说:“他和你现在同根同命,万一……就不好了。” 元若兰轻笑:“呵,放心,我有分寸,你看。” 就见欧阳劫的脑袋穿过盾壁冒了出来,刚呼吸几口空气又被怼进去。 “这样就不会死了。” 她得意的看着苦苦挣扎的欧阳劫,完全忘记之前“花痴”时泛起的少女心。 “可是,防护盾就快被压到极致了,他的身体会受不了的。” 元若兰没有说话,努努嘴让句颜晨上前细看。 欧阳劫因为防护盾的空间变小,逐渐真空,身子飘在雷雨云之下,而在他周围竟还有一个小护盾,保护着他不被气压压死。 简直太狠了。句颜晨自知多说无益,不禁摇头叹气,闭目养神。 ‘爽吗?’元若兰以心传音问道。 ‘你,可以,试试。’ ‘吼,别说不给你机会,只要你道歉,我就放你。’ ‘不,可,能。’ ‘那你继续享受。’ ‘等,等等。’ 元若兰和欧阳劫此前多次交锋,没有一次讨到好处,这下有望“一雪前耻”,她忽然有些期待。 ‘对,对不起。’ 而对于欧阳劫,他这句“对不起”远没有面上表现的那么难以启齿,他不过是看她难得这么高兴,晚几步服软罢了。毕竟自己耍了她那么多次,能用这样的方式还她,何乐不为。 元若兰心满意足地放出欧阳劫,防护盾的收缩速度立刻提升几倍,雷雨云又开始躁动起来,无数雷电滑过盾壁,发出冬日里冰刀滑过冰面的声音。 “轰隆隆”一声巨响,隧道为之一颤,淡蓝色防护盾呈现在三人面前,在防护盾的最外层,无规则缠绕着许多电光,时明时暗,此消彼长。(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内丹=杀手锏? 祝无业鬼鬼祟祟在长老房里翻找着什么,他琢磨着没从祝玄息那得到的答案或许会在长老这里找到缺口。 “轰隆隆” 巨响震彻云霄,从议事厅方向的钟乳隧道传来,他顿在当场,半晌过后才敢继续翻查,紧接着又被一阵晃动打断。 火门临近地心,常有岩浆喷涌或地震发生,所以这些响动和地动并没有引起太多注意,但祝无业生性多疑,为保安心,他还是派人去了钟乳隧道一探究竟。 元若兰三人在防护盾中踌躇不前,面对未知,他们谁也不敢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一切都是第一次,一切都是尝试,但凡出现一点儿差池,他们的小命也就断送在这里了。 “我来吧。”句颜晨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站了出来,揽下这要命的责任。 他挪步往前,隔着防护盾,在电光火石间找准按纽的位置,接着回头看一眼元若兰:“准备,1、2、3” 金色手指在他的控制下按下机括,元若兰随之加强了护盾的力量,岩浆从机括开合处源源不断的涌出,与护盾来一场“决战”。金红色的高浓度岩浆包裹在护盾周围,中和水汽,发出“滋滋”声,就像雨水滴在炭火上一般。护盾内部的温度迅速升高,元若兰和句颜晨暂时还能撑住,欧阳劫却痛苦地跪在地上,他没有内丹庇护,身体吃不消。 元若兰丹田处的灼热感越来越强烈,内丹因为欧阳劫的异常而剧烈颤抖起来。那感觉就像有人拿着小锤子不停击打小腹,时间愈长,痛感愈重。受此影响,护盾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缝,好在雷电及时封堵,只有零碎火星掉入盾内,灼破衣服,在皮肤上留下一抹红点。 她忍不住问:“还要多久。” “再坚持一会儿。”句颜晨现在除了安慰鼓气,做不了什么。 元若兰左手微颤,护盾的水份有些供不应求,再看岩浆,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 不管了,拼一把。 她逆向运转元神搜刮起身体内自带的水元素聚在胸腔,然后右手以心脏处为起点一路推送至小指,护盾的破裂之势暂时被压住。小指上不断聚起水分小球,越滚越大。 句颜晨见状,眉头紧锁:“你要干什么?” 元若兰有些轻度脱水,嘴唇开始微微起皮,她有气无力的回他:“反击。” “不行!” “没什么不行,再不做点什么”她余光瞥向脚边的欧阳劫,对方已经失去意识。“我们都会死。” 句颜晨捶胸顿足,无话反驳。若不是他对机关的岩浆量估计不足,也许他们不必走到现在这样想进进不得,想退退不了的地步。 岩浆持续消耗着护盾的能量,不知是不是元若兰的错觉,她觉得比起刚才,岩浆的势头弱了一些,她当机立断,右手发力,将水球推出护盾,打在源头。 钟乳隧道东边入口行来一小队人,看装束是火门的巡逻兵,带头的着便装,是他们的队长。 一獐头鼠目的小兵摊开羊皮地图,递给他一只香梨讨好道:“给,队长您受累了。行官大人不知怎么想的,要是火门每发一次地震都派人去查,我们不得忙死。” 队长咬一口梨,晶莹的梨汁挂在嘴边:“少废话,现在是特殊时期,再说,行官是什么人,是你能随便肚非的吗?” 肚非?你是想说腹诽吧,这么低的文化怎么配爬到我头上去。小兵心里不服,嘴上却连连称是,点头哈腰接下梨核。 不多时,这队巡逻兵已经进入钟乳隧道,两两一组,分多路排查,队长吃人手短,自然挑了爱拍马屁的小兵一起。 “小飞,你跟我好几年了吧。” “是啊是啊。”祝小飞嬉皮笑脸的答他,眼珠贼溜溜地转,不似正道反像偷鸡摸狗之徒。 “哪天,我和行官说说,让他分个队给你。” 祝小飞喜笑颜开,双拳轻捶队长的肩膀,一副奴才样:“嘿嘿嘿,谢谢队长。” “嗯”队长一面享受一面暗想: 蠢货,给你点甜头就上天了,活该一辈子做奴才。 岩浆源头此刻被厚厚的冰层封住,原来在元若兰打出水球的一瞬间,她利用魂力给它降温,水球固化成坚硬的冰凌,竟然达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源头前脚被封住,元若兰后脚就跪地不起,内丹虽然因为危机解除不再作乱,可自身的脱水状况还是抽干了她浑身的力气,一时半会儿难以恢复。 “聪明!”句颜晨忍不住夸赞她,他凑近源头观察状况,里面的岩浆不断撞击冰层,蠢蠢欲动。“这恐怕撑不了太久,我们要快点过去才行。” 反身再看元若兰和欧阳劫,一个完全昏迷,一个去了半条命。他们金门的疗伤术虽然能激发体能,也有一定的治愈效果,但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 犹疑间,忽有脚步声从岔道口传来,似乎直奔着他们所在的地方。 “不好,难道被发现了?”句颜晨几个跨步,拦在欧阳劫身前。 元若兰气若游丝,已经说不出话,只能趁着自己还有一点魂力,用欧阳劫之前教过的方法将内丹推出体外。紫色内丹浮于半空,只一瞬,便将她和欧阳劫一起收入其中。紧接着,内丹由亮紫色转为暗紫色,光晕消失,掉在地上,滚到句颜晨脚边。句颜晨愣住,再看空荡荡的地面,满脸无措。 冰层开始开裂,脚步声也越来越近,他没时间纠结下去,拿起珠子推开机括后的石门,闪身而入。刚一迈进另一边的隧道,身后就发出冰层碎裂的声音,岩浆被关闭的石门挡住,连同几声惨叫消失在火光中。 祝小飞和队长千选万选自认选了一个不错的方向,谁知刚一走进去就发现不对。这里是关押元若兰几人的地方,本该出现的守门者却不在他们原本的岗位上。 “队,队长。”祝小飞脑袋缩在队长身后,“这,这里不对头啊。” “怕什么。”队长挺直身板,“咳咳”两声清清嗓子,接着又说:“你,去看看。” 祝小飞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 “不然呢,难道我去啊!”他跳起身子,重重拍上祝小飞的脑袋。 祝小飞暗骂一声“妈的”,还是扭捏着走到门前,轻轻叩响门扉: “里面,有,有人吗?”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逃出生天 祝小飞躬身驼背,耳朵紧紧贴在石壁上,细细听着门后的动静,确定没什么异常后,冲队长“嘿嘿”一笑。 “队长,好像没人。” 队长腆着肚子上前,耳朵伸到门前,意思意思,接着想起什么,退后一步,盯着墙上的小洞发呆。几秒后开口: “我记着,这个洞好像有什么用。” 祝小飞揉揉眼睛:“什么洞,在哪儿呢,我看看。”接着就在石门边看到了守卫用来监视屋内情况的闻音眼,他瞪起左眼往里看,漆黑一片。紧跟着在洞的附近发现了暗格,里面的拉环正是闻音眼的开关。 “队长,要开吗?” “哦原来这个就是他们监视别人的罩门啊,总听那些守卫吹牛吹的多神奇,也不过如此嘛。” 你不是也吹嘘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吗。 “就是,不如我们打开它,回去好好嘲笑他们一下。” 队长难掩兴奋,摩拳擦掌:“我开啦?总算有机会讨回从前吃得亏。” 祝小飞点头如捣蒜,后撤一步,心里打着如意算盘:傻瓜,长老最爱鼓捣机关,要是闻音眼有什么机关,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 “咯噔” 拉环把手缩回暗格,闻音眼里传出声音,音质清晰。 两人不约而同探出身子,听到的尽是物体相撞的“咚咚”声,既无人说话也没有其他活物的声音。 “喂” 祝小飞打着胆子冲眼内喊了一句,吓得队长一个激灵,几下拳脚加在了他身上。他吃痛低吼又不敢呛声,只能陪笑道:“队长息怒,我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在里面。” “咚咚”“咚咚咚” 又是几声撞击声,二人一时摸不准里面到底有什么,立在原地,不敢妄动。 倏然,一声龙吟冲将出来,振聋发聩,二人面面相觑,终于明白这屋子里关着的是什么。 句颜晨稳定心神,捧着手里的内丹又摇又吹又砸,都没发生任何变化,他又叫了两声元若兰和欧阳劫的名字,也不见有回应。只能暂时把它放进口袋,等出去之后再想办法。 地图在慌乱中丢失,他凭着脑海中仅存的一点印象朝关押祝玄息他们的地方摸索而去。幸好运气不错,没走几步就听到了守卫的低语,他躲在道路弯折的凹陷处,战战兢兢地观察前方的状况。他身上背着太多人的期望,紧绷的神经令他汗流浃背,生怕走错一步。 此处比他们那边多出两个守卫多,足见祝无业对这两个关押者的重视程度。 麻烦了,我现在只有一个人,知道全盘计划又能通风报信的人在珠子里生死未卜,不会真要折在这里吧。 他感到一丝绝望,仿佛一直在走的路突然断掉一截,看得清远处的终点却跨越不了眼前的鸿沟。 祝小飞浑身颤抖,一双贼目透着恐惧,他甩出一只脚点点地上人的鞋尖,那只黑底白皮鞋晃荡两下,像发蔫的花朵,耷拉到一边,毫无生气。顺着那皮鞋往上看,正是与他同行的队长。 祝小飞抓耳挠腮,不知所措,他的本意是想逼出火龙,弄清房内状况,没曾想火门老人间常说的俗语,竟是真的。 运火神,请火龙,天地变,万物灭。 断火命,送火龙,求生难,寻死易。 祝小飞想起刚刚的一幕,仍然心有余悸。队长为了送走火龙,不惜以身犯险,强行催动四象阵法,更将他丢进阵中,幸好队长的功法修炼尚浅,他才能在最后一秒置换二人的位子。 “对,对不起了队长。你不死我就得死,我也是没办法。” 火龙被四象阵法催动,离开前爆发一股强大的力量,以祝小飞的见识根本无法了解这力量的可怕,他只知道石门就此烧出一个大窟窿,屋内众人受伤在地,其间他只认识那个负责传送饭食的人他的哥哥祝小风。 一个邪恶的念头在他心中蹿出火苗,有一撩没一撩的诱惑着他,驱使着他,对于权利的渴望就如同沉迷吸毒的瘾君子,没办法也没理由拒绝眼前唾手可得的机会。 请火龙的功法绝不能被阻断,否则必以牺牲一条元神的代价将其送回,而对于坊士来说,失去元神便是失去性命。 祝玄息对此再清楚不过,当年他逃出火门时亲眼见证了一切,现在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同门坊士实在情非得已。从橡树叶的力量消散前带回的最后信息推断,确有人因此断送了生命。 石门外。 “等等,你谁啊?” “你” “啊!” 端着饭食的句颜晨瞥一眼拐角的“正主”,心里默念:兄弟,抱歉。再看倒在他身边的四名守卫,各个嘴唇发紫,脸上出现黑斑,神志不清。 他扭开门边突起的石块,石门随之打开,祝玄息手腕下翻,手上动作眼花缭乱,一副备战状态,看清来人是谁后,方才舒了一口气。 “句老弟,你们终于来了。”接着他发现不对劲,“小兰他们呢?” 句颜晨托起内丹放在他眼前,有些无奈的说:“都在这里。” “这”祝玄息虽不知道过程里具体发生了什么,想必凶险万分,否则她不会使出杀手锏来救命。“不打紧,欧阳劫会有办法。”接着,他架上半梦半醒的王守成:“此地不宜久留,走!” 句颜晨将几个火门坊士搬进房间,关上石门,逃之夭夭。 祝无业赶到钟乳隧道时,木已成舟。他看着满地坊士奄奄一息,一部分被火龙所伤,一部分重金属中毒,还有的不明原由,横死当场,盛怒之下冲着通风报信的祝小飞大吼:“废物!还不快给我追!” “是是。” 祝小飞前一秒还在点头哈腰,后一秒就一脸神气的领着大队人马追出议事厅,走前还不忘睥睨一眼气绝身亡的祝小风,半点没有死了亲人的悲痛。 他哥哥脾气暴躁,从小就对他拳打脚踢,他如此急切的想在火门闯出名堂也是为了在哥哥面前长脸,有一天能指着他的鼻子耀武扬威,没想到梦想成真的一天竟也是他哥哥奔赴黄泉的一天。 是的,他杀了他。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又见紫色 深紫色天空,几朵粉紫色云彩悠闲惬意飘在上面,日光由深及浅晕开光晕环绕在整圆形状的“太阳”周围。同一种颜色因为色度和色调不同,和谐的存在于这个奇妙的世界,似曾相识。 元若兰感受到身下的草皮,柔软中带一点毛糙,清风吹乱她的头发,遮挡视线,她从不规则的缝隙中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庞。邪魅的笑容、紫色的眼眸、微薄的嘴唇,心脏又漏跳一拍,每次和他照面总逃不过躁动的心绪,她对这样的自己感到陌生又有些好奇。 欧阳劫扯起嘴角:“醒了?” 元若兰翻身背过他,低头一瞧,身上的衣服竟然不见了,青春的**一览无遗。 “啊!”惨叫声震地周围的草丛一抖,她护住重要部位,膝盖尽可能贴近胸前,蜷缩成一团,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惹人怜惜。 欧阳劫被她这么一闹也开始觉得不好意思,他猛地坐起,背过身去,脑袋半侧转,露出线条分明的脸颊,余光里是元若兰洁白光滑的脊背。只见他鼻翼翕张,纠结半天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你都看到了?”她的声音有一丝颤抖。 “嗯。” “啊!”又是一声惨叫。 “我,不是故意的。”欧阳劫解释道,因为紧张局促还舔了舔嘴唇。 “你,还看!” 欧阳劫惊得身子一跳,目视前方,喉结微微晃动:“没,没看了。” “转头!闭眼!” “哦。”欧阳劫掰正脖子闭上眼,细长的睫毛错落在高挺的鼻梁上,温暖美好。“也没什么好看。” “啊!啊!啊!”元若兰脑袋“嗡”的一声,浑身都在抵触这句话,“闭嘴!”她又羞又愤,“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来!” 欧阳劫不以为意,认识这么久,自然知道她很多时候放狠话不过是因为慌了阵脚,又不愿表现出来。这种笨拙可爱的方式怎么可能让人不喜欢呢? 他在背后偷笑:“随时恭候。” 元若兰没心思和他继续耍嘴皮,她举目望去,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似曾相识,他们分明是进了欧阳劫的内丹。 这里有衣服吗? 没有。 她心里自问自答,脑子里的嗡嗡声越来越大,泪水随时有冲出眼眶、倾泻而出的可能。 祝玄息带着句颜晨一路狂奔,他们浮在岩浆河上,脚下是一块平整的岩石。岩浆河不似地面上的河流,他会根据地磁场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流向,主干道也因此常有变化。在此河上行驶,必须配合阴阳功法,火元神更是事半功倍,因此他们很快甩开了身后的追击队。 祝小飞和他的人马刚到岩浆河便差点着了祝玄息的道,他在沿河的岩石上施下困木阵,只要有人将石头扔进河中并站在上面,石头立刻下沉,还会拖着石头上的人一起。 祝玄息没想到的是,祝小飞这个人做事小心谨慎,面对危险从不会强出头,他比任何人都惜命。所以葬身河底的是他随便抽中的手下,而不是他。 岸上的众人看到同伴的下场,全都畏缩起来,谁也不敢往前。祝小飞脑筋快、鬼点子多,他很快找到了解决办法。就见他将岩石打碎成上百个大小差不多的石块按照一定的间隔扔进河里,然后成功吸引了手下一部分人的注意,将他们一个个都丢在了石头上,跟着对剩下的人说:“趁他们没有下沉,快跳过去。到了下一个河道的岔口就会有新的落脚点,那边的岩石肯定是正常的。” 周围的呼救声此起彼伏,石头上的人用或疑惑、或狠毒、或害怕的眼神盯着祝小飞,他对此视若无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踌躇不前,看着昔日的伙伴、朋友现在命悬一线,而自己又必须要踩在他们的肩膀上才能完成任务,心里多少不是滋味,谁也不愿做第一个迈出这一步的人。 祝小飞当然也明白众人的想法,他沉思一会儿,大声说道:“你们听着,行官大人对那几个人志在必得,如果我们不把他们抓回来,轻则受罚,重则那就不好说了。”人群里开始有人蠢蠢欲动。 “行官大人是什么人你们心里清楚,他一定还会派另一队人追击,如果到时候被他们抢攻,我们的处境堪忧,你们舍得放弃现在的地位还是舍得放弃一身功法,又或是性命?”祝小飞趁热打铁,继续劝说众人。 人群中有人发问:“就算我们追上去,也不见得能抓住他们啊!” “是啊!”“对啊!”“抓不到怎么办!” 现场立刻进入混乱状态,祝小飞一掌打向天空,就见火球迅速冲上天际,炸出一朵美丽的蘑菇云,震耳欲聋,火星四散。 嘈杂声立消,他扫视一圈,说道:“是!我不能保证我们一定能抓住他们,但是现在不追上去就一定抓不到!你们或许会觉得我冷血,但是这几百位兄弟不会白牺牲,行官大人会看在他们的份上饶过其他人。”他转身看向石头上的众人,大义凛然,信誓旦旦的吼道:“兄弟们!我向你们保证!你们的家人都会受到照顾,我祝小飞会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家人来看待!我也刚刚失去哥哥,我能理解你们的不舍和痛苦,但为了所有人的前途,还请你们做出对的选择!” “队长说的对!牺牲一些人好过大家都死!” 不知是谁喊了这一声,形势开始一边倒偏向祝小飞,就连石头上的很多人也开始倒戈,他们被热血冲昏头脑,抱着“舍身成仁”的心里,沉浸在自我满足和伟大的英雄主义中。 祝小飞奸计得逞,人们一个两个开始跳上人桥,顺利抵达河岸边突出的一大片岩石空地。谁也没有注意,美其名曰“断后”而最后上桥的祝小飞脸上露出的奸笑。 内丹里的时间与外面不同,元若兰也不知道自己保持这个动作过了多久,她只知道她渐渐接受了目前的状况,灌了铅的脑袋总算能够重新运转,冷静的分析眼前。 她慢慢转头,偷窥身后的欧阳劫,紫色日光下,男生拥有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肌肉均匀,虽然看不出原来的肤色,还是称得上“秀色可餐”。她一时看入了迷,眼睛不受控制的,从宽阔的肩头一路向下,在看到敏感部位的时候却意外发现,他并没有一丝不挂,而是穿着运动短裤。 “诶?!”她发出疑问,欧阳劫转身看她。 “你为什么有”她太急切想知道对方的衣服是怎么来的,忘了自己竟就这么转身对上了欧阳劫戏谑的眼神。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得寸进尺 “啊啊啊!” 元若兰第次尖叫,频率和动静比之前的更快更大,这种情况下的“坦诚相见”冲击力还是太猛,更何况又是在被对方嫌弃了身材之后。欧阳劫就显得淡定许多,他发现每次自己和元若兰单独相处的时候,总能看到和平常不同的她,一个不轻易展露人前的、更真实的她。 元若兰再次转过身,恢复之前的动作,她面红耳赤咬着指头,面前的小草此刻在她眼里也娇羞地低下了头。 半晌,天色渐暗,她缓缓开口:“那个,你的衣服,怎么来的?” 说着微侧身子瞄向欧阳劫,对方目光灼灼。 他刚才就一直这么看着吗?太变态了。 “变的。” 哈?他以为自己是神仙哥哥吗?大袖一挥就能变出衣服? “呵呵,不乐意说算了。” “好吧,看在你求我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告诉你好了。” 求他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她嘴里什么时候出现过这个字。 “呵呵呵呵”她笑声尴尬,心里那点儿希望就此扑灭,果然不能对你这样的人抱什么幻想。 “刷刷刷”,草丛里发出几声声响,小碧叼着一件连衣裙钻出草丛,一双碧色的猫眼石眼珠此刻看来格外可爱,元若兰恨不得冲过去抱着它,可惜她不敢再动。 “没,没有那个吗?” “哪个?” “就是那个啊!” “哪个” “内衣!” 元若兰大吼一声,欧阳劫一愣,跟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一个大男生,怎么会有。” “可你不是有裙子。”元若兰躲在树后穿好衣服,真空感让她整个人都畏畏缩缩,扭扭捏捏的。 “这是我妈妈的。” 元若兰摸摸袖口纹着的图案,的确是在万蛊门时常见的那种苗家图腾。 “所以,这里其实是你放行李的地方?” 欧阳劫“噗哧”一声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形容蛊术师的内丹。 元若兰一昂头:“怎么,说的不对?” “很贴切。”欧阳劫解释道:“蛊术师修习内丹和蛊虫需要进入这里,所以会备些常用的东西。” 元若兰撑起裙摆,微微挑眉。 “这个当然不是”欧阳劫顿了一下,“有它在身边就好像妈妈陪着我似的,比较安心。” 元若兰不禁思及自身,原来他们的经历这么相似:“那,你爸爸的东西也在这里喽?”她本来是觉得两人间的氛围有些太压抑了,想找点轻松的话题,没想到,这句话一出,他脸上的落寞更重。 “有,他死的早,等我修成内丹的时候,只剩这个了。” 他摊开手掌,凭空出现一根细长的竹管,形似笛子却只有三孔。 “笛子?” “龠。” “乐?” 他拉过她的手,一笔一划在她掌心写下“龠”字,跟着又强调一遍:“龠。” 元若兰点点头,认真记住又重新复写的模样令他心里一暖。 “我能看看吗?” “能。” 她接过龠,仔细观摩,由于年代久远,上面的竹质多处已经泛黑。她学着电视里吹笛人的样子,双目微闭,朱唇轻启,手指灵动,摇晃身体,装模作样一番,虽然没有声音,还是学出几分韵味。 她放下龠、睁开眼,与欧阳劫相视而笑,对方拿过龠,嘴唇对着端口,倾斜而置,三指一按一放,优美的曲调从竹管中传出。小碧在一旁突然来了精神,一会儿跳上元若兰的肩膀,一会儿蹿到欧阳劫脚边。 元若兰恍然大悟:“原来是控制小碧的啊。” 欧阳劫点点头,继续吹奏,那是他爸爸还在世时最喜欢吹给他听的曲子,而那时小碧也是这样,玩得不亦乐乎。 祝玄息二人沿河而下,终于到了河的尽头,蜿蜒河流汇聚成一点,钻入巨大岩石山底部的小洞中。这里和很多年前相比,没有任何变化,他盯着岩石山边的空地出神。 句颜晨发现他有些不寻常,进入火门之后这种感觉就一直存在,他忍不住询问:“怎么了?” 祝玄息回过神:“没什么。”然后故作轻松的说:“开始吧,你帮我护法。” “你要?” “召出火龙,让它带我们离开。” “出口只有这里?” “火门的出口没有行官或长老的同意是出不去的,叛逃者想出去只有这个办法。”他说叛逃者这几个字时从容淡定,就好像不是第一次。“召出火龙之前,不能让任何人打断我,否则咱们就危险了。” 句颜晨郑重点头,双腿前后微分双手合成三角,金色粉末撒在他们周围,接着迅速拉出细长的金丝,放出流光异彩,隔绝一切。 “你安心在里面呆着,我去外面观察情况。” 他跳出来回身再看,哪里还有金圈和祝玄息的身影,只剩空空的石壁和翻滚的岩浆河。他满意地躲到岩石山后,用同样的方法支起金圈,在暗处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以便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金圈里,祝玄息立于八卦阵中,手中的火元素源源不断进入卦中,一声低吼从地底深处传来,火龙的龙角从卦心露头。回忆就在此时撞进眼里,措手不及。 祝乐乐拉上祝玄息,顺着岩浆河,朝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岩石山跑去。一边跑一边碎碎念: “他一定能帮上忙,他一定能帮上忙” 祝玄息并不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但是那只柔软却坚定的手让他无比心安,他觉得只要自己跟着祝乐乐,一切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他不记得他们跑了多久,总之是耗费掉他们俩所有的气力,祝乐乐才停下。他们身边是岩浆河流和地底接缝的地方。 “乐乐,我,我们来这儿干嘛?”他气喘吁吁,瘫软在岩壁边。 “我爸说过,只有这里才能不经过长老同意离开火门。” 祝玄息抬眼看向背靠的大山,又看看手边的河流:“没,没看到,有门啊。” “傻瓜,你一定没出过火门吧。” 祝玄息一想,自己确实从出生开始就呆在这片土地上,他也求过父亲,可是对方一直不答应。想到父亲,他又难免伤感起来,低头沉默不语。 祝乐乐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有些急了:“真的!这里真的可以出去!”接着笨拙的画出八卦阵图,这图他刚刚学会,还不是很熟练。“你等着。” 跟着,就像如今的祝玄息一样,立在八卦中,催动元神,等着卦心的“人”出现。 祝玄息这才知道,原来那个他是“它”。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我把快乐送你 眼前的生物,浑身透着霸气。 圆润的龙头似鹿,顺着美如流苏、闪着火焰的鬃毛,向后伸展,似那松柏树木上分开的枝桠,苍劲有力。形似蛇,火光鳞片边角分明,像盔甲,覆满整条龙身,四爪如鹰,锋利如刃,仿佛轻轻一抓就能夺去众生性命。 祝乐乐回头笑看祝玄息,火龙只剩尾巴就能完全从地底钻出,到时候它就能带着祝玄息飞上高耸入云的岩石山,打开山顶的洞口放他出去。 火云箭正是此时射中了祝乐乐,直直穿过琵琶骨,箭的冲力很大,直接将他推出数米,召引火龙的技法被打断,八卦阵图瞬间关闭、消失,火龙盘旋半空,瞪着祝乐乐,沉声喘气,看起来不太高兴。 祝玄息扶住祝乐乐:“乐乐!” 祝乐乐喷出一口鲜血:“玄息,我没事。”他若有所思望向头顶的火龙,火云箭周围的皮肤火辣辣的疼,尽管有火元神护体,他也不知还能撑多久,一旦元素之力不再,箭身就会幻为火毒走遍全身,到时就算大罗神仙驾到也救不了他。 “这帮人为了抓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泪水在祝玄息的眼睛里打转。 “别哭,至少不能哭给他们看。”祝乐乐安慰道。 祝玄息抽了抽鼻子,点点头,恶狠狠看向前方众人。 —— 后援小队的领头人一愣,刚才隔的太远没有看清,现在才发现祝杞让他们追的竟是两个孩子,领头队长不禁起了侧影之心。他举手一滞,挡住身后支起火网准备上前抓人的手下。 “等等,两个孩子而已,不必过分惊慌。” “是。” 他向他们走近几步,用极尽温柔的口气说:“孩子别怕,你们乖乖听话,叔叔保证不伤害你们。” 祝玄息冷哼一声:“你难道不是来抓我的吗?” “是,但你朋友中了火云箭,不赶快救治,他会死的。” 祝玄息心中一凛,他当然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以祝乐乐现在的功法元级,恐怕只能撑个一时半刻。 “玄息,不要管我,快走。”祝乐乐食指与小指同时点在火云箭周围,为自己止血。“他们要抓的是你,我不会有事的。” 后援队长又挪了几步:“你难道想看着你的朋友为你而死吗?”他伸出手:“来,跟我走,长老只说要请你回去,并没有说要杀你,更没想杀你朋友,我没有恶意,相信我。” “你能保证,他和你们回去之后不会有危险?”祝乐乐一字一顿问道,眼神里有祝玄息从没见过的光芒。 后援队长思索了一会儿,始终没有回答,他无法做出这样的承诺,因为他也不清楚祝杞想从这个**岁的孩子身上获得什么。 “叔叔,我看你不像坏人,火龙已经被我放出来了,它现在都听我的,你们不想死就不要拦着我们,不然……”祝乐乐在祝玄息的搀扶下起身,“我就不客气了,我不能让玄息有任何危险的。” “乐乐……”千言万语堵在心头,他却一句也说不出,他不能再让任何人为了自己受伤丧命,所以……对不起乐乐,我可能不能再和你一起聊天、一起调皮了。 “叔叔,我跟你们走!”祝玄息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就拥有了无比的勇气,不论接下来将遭遇什么样的磨难,又或者要丢掉性命,他都不再怕了。他有记忆以来就因为和别人“不一样”而受尽欺侮,本以为孑然一身,却在一天之内发现他拥有爱他如命的爸爸和两肋插刀的朋友,他其实并不像自己想的那般孤独。 他将祝乐乐放在岩石山边,对方死死抓着他的手,胖呼呼的脑袋不住摇晃,嘴里念着不要。可惜他受了伤,根本拦不住他。祝玄息抿住嘴唇,最后看一眼祝乐乐,然后一步步走向后援队长。每走一步都比之前更坚定,每走一步都能听到祝乐乐声嘶力竭在唤他回去。 倏然,火龙炙热的烈焰与他擦身而过,于平地起狂风,将他吹倒,数十米长的身子从他头顶飞过,冲进后援队,震翻众人。紧跟着,它口吐火焰隔开祝玄息和后援队,然后尾巴卷住他的腰,甩上数米宽的背,扔在祝乐乐身边。 “火龙,带我们走。”祝乐乐的伤势好像更重了,他嘴边的血迹开始发黑,火云箭半数都隐没不见。 火龙扶摇而上,脚下那群人越来越小,直到再也看不清,他们穿过常年浮在火门天空的云层,耳边是呼啸不止的风。 “咳咳咳”祝乐乐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祝玄息抱他入怀:“乐乐,你怎么样?”声音梗咽。 “好的很。”说着握起拳头,祝玄息也伸出拳头轻轻对上他的,这是他们之间常有的交流方式,代表了两人的友谊和默契。 火云箭又消散了许多,困意爬上祝乐乐的眼皮,越来越重,眼看就要睡过去。 祝玄息歇斯底里的吼道:“乐乐,不能睡!你教我怎么办,怎么才能救你!” 祝乐乐摇摇头:“没事,我,真的没事。” 说话间,火龙的速度忽然减缓,山顶逐渐清晰。 “乐乐,你看!我们快到了!你别睡啊!” 祝乐乐奋力直起背,看着眼前一片几十平米的空地展开笑颜。 火龙将二人稳稳放在地上,周围响起空旷低沉的声音,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少年,你求吾办的事情现已办妥,不要忘了你的承诺。” 接着,火龙朝着空地中心飞去,对着岩石冲将下去,它的身姿和中心的图案合而为一,火光一闪,山体开始震颤,震散了半山腰的云层,震得祝玄息和祝乐乐一个重心不稳就朝空地中心滚去,原本雕有龙形图案的地方出现一个石洞,洞口的岩壁光滑,再往下看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乐乐,火龙说的承诺是……” 祝乐乐笑得更深了,眼睛陷进肉里,就像有人拿小刀刻在他脸上。跟着,他掌心贴在心口,微闭一会儿双眼,最后把手贴在了祝玄息的胸膛。 “玄息,我把快乐交给你,你以后都不会孤单的。”他瞟一眼石洞,“这里就是火门的出口,你一定要逃出去,额嗯……”火云箭完全消失,一大片黑血浸透他的肩头。(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生命的承载 祝小飞和他的人马浩浩荡荡飘在岩浆河上,从远处看黑压压一片,他们三两成群,一组接着一组,遵从祝小飞的命令井然有序奔赴岩石山三公里外的地方。祝小飞跟在队伍最后,谨防有人临阵脱逃。 队伍全数抵达目的地所花的时间比想象中少,祝小飞越至人前,做最后一次动员大会。 “兄弟们!前面不远就是火门叛逃者隐藏的地方。”他拿出火龙的鳞片,那是祝无业交与他的追踪法宝,能够追踪祝玄息身上的气味,此刻那鳞片之上显现出的正是祝玄息一行前不久路过此地的幻影。“他们心肠歹毒,极其狡猾,你们每个人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将是一场恶战,但是,我们不怕!因为所有牺牲的兄弟都将和我们一起战斗!” 他把从前任队长身上学到的那点儿蛊惑人心的把戏运用的淋漓尽致,还颇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架势,在场众人被他一鼓动,各个肾上腺素激增,热血沸腾,大批人马朝着祝玄息他们逼近。不过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句颜晨靠着布在沿途的金粉已经知晓这一切。 他窜入祝玄息的金圈问:“成了没?” 祝玄息答:“还差一点。” 八卦中心的火龙盘旋在地,正在向外拔出后两只爪子。 “好,那我出去挡着。” “不行!”祝玄息发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转而深吸一口气:“双拳难敌四手,不要一个人去犯险。”他搭上他的肩膀,“听我的,你的金圈应该还能抗一阵子,如果……如果真的不行,你再出手。” 句颜晨与他四目相对,像是要看进他心里,他刻意躲过了他的目光,面色严肃。 “好,我信你。” “谢谢。” 祝玄息微微一笑,他手抚胸前,那里似乎还留有一丝温暖。 —— “我不走!”祝玄息脸埋进祝乐乐肩头,他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哭了。 祝乐乐从裤兜里掏出一样东西说:“还有,老人们说你身上出现的异样是因为你有双元神,是被火神大人眷顾的一族。你们族群在很久以前是很繁荣的,可是后来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为了达到某些目对你的族人大肆屠杀,幸存下来的族人只能逃到外面,后来大家都以为火门已经没有你们一族的人了,没想到……所以长老才想抓你回去,我不知道他想杀你还是别的什么,但是你的身份已经暴露,就不能再呆在这里了,你必须出去,出去找你真正的家。”他把手中的纸条塞给他。 “呵,呵呵呵。”笑声尴尬:“乐乐,你怎么说的自己好像快死了一样,什么族人,什么真正的家,我无所谓,就算要去你也要陪我一起。”他声音颤抖,用玩笑掩饰自己的恐惧,却在看到祝乐乐安详宁静的神色之后,心脏突然下沉,跌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祝乐乐浮现出不符合他年纪的释然:“召火龙出来的时候阵图被毁,它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回去所以发怒了,想送走它,必,必须自毁元神,我求它好久,它才答应先帮我救你,不然我早就,早就活不了了。”祝玄息的眼泪砸在他的脸上,“别哭,我中了火云箭,本来就活不久,现在能帮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是的,要不是认识我,你不会……”祝玄息泣不成声。 “玄息,你听我说。”祝乐乐认真起来,“能认识你,我很高兴,其实我和你一样,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崖里没人愿意真的和我做朋友,他们觉得我胖,喜欢欺负我,跟我玩也是为了整我。你是第一个不嫌弃我、真心待我的人,是我唯一的朋友。” 火龙的低吼声短促有力,洞口开始向内收缩,留给他们二人的时间不多了。 祝乐乐用尽全身的力气把祝玄息推进石洞,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祝玄息大叫着“不要!”却只能看着祝乐乐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远,那张脸一直到最后都满目笑意。他在元神完全被火龙吞噬前,朝他挥手,随后洞口被封死,黑暗将祝玄息包裹,除了身体还有他的内心。 此后,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沉浸在悲伤里,全然忘记了祝乐乐死前的嘱咐。很久之后,他才明白,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应该承载起生命的重担,才不枉费得来不易的性命,只是这个过程太难太难。 先走一步的人真是狡猾,某天当他怀念起祝乐乐时不禁如此想。 —— 句颜晨眼前到处都是火门坊士,他们赶到这里没有发现要抓的人,拼了命地四处搜查,势要把这里翻个底朝天。旁边的王守成一脸坦然,看不见听不见倒也不全是坏处,拿现在来说,句颜晨就恨不得自己和他一样,也就不用小心避开搜查,心脏也能休息一下。 祝小飞坐在河岸边的石块上,看着空旷的四周,心里纳闷:几个大活人怎么就不见了?他拿出鳞片细观,红光一闪一闪的跳动着,分明提示人就在附近,难道是鳞片出了问题,不好使了? 他这么想着,偶然间举起鳞片,透过去看到异象,仿佛有几个人影出现在鳞片后,他眨眨眼,撤下鳞片朝刚才出现人影的地方再一看,空空如也。他不信邪,又拿起鳞片,前方的空地上出现三人的幻影。忽地,他灵光一闪,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 接着考虑到自己元级低、能力弱,就叫了几个人和他一起催动鳞片,朝着人影的方向扫过去,祝玄息、火龙、句颜晨和王守成失去庇护,瞬间就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找人已经找疯了的坊士见此情景,纷纷上前争抢,每个人都想在祝小飞跟前立下头功,好在火门平步青云。场面突然陷入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召引火龙还差一点就能大功告成,火门坊士却在这个时候捣乱,难道多年前的一幕又要重演? 祝玄息右脚重重跺在地上,岩石里钻出坚硬无比的树藤,像蚕茧一样护住三人。 不,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要人保护,软弱无能的祝玄息了。 他冲句颜晨一抖眼,一挑眉,惹得对方边笑边竖起赞许的大拇指。 爸爸,乐乐,你们看见了吗?(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当机立断,不断则乱 人生百年,有多少次来不及,有多少次赶不上,又有多少次等不到。我们总在安慰自己,时间还长,机会还多,一定会有下次。却想不明白,每一个天时地利人和都是上天的恩赐,错过就是永恒。 许多年后,元若兰每每想起她和欧阳劫在内丹里赏月观星的那晚都不免感叹,如果她细心一些、聪明一点,或许就能现他的反常,那么接下来的很多事都不会生,他们之间也就不会交织出那么多爱恨。 自然规律在内丹里多数不存在,比如月朗星稀。 今晚的月亮挂在村庄背后的山角,与山线平行的星河绕过它,妩媚地为天空系上丝带,其他散落不成群的星星补满剩下的空白,又因为全紫色调,成为此世独一无二的风景。 月光清朗中带着妖亮吊脚楼的房顶,元若兰和欧阳劫并肩而坐。欧阳劫本想带着她去山上观景,可惜她因为怕高死活不愿意上去,能接受房顶的高度已经是极限了。 此刻,语言再美都会变成累赘,因此他们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呆在星空下。元若兰记得北京也曾有过毫不逊色的夜空,后来大气污染越来越重,就变成如今那副死样子了。人们经过期盼失望,失望期盼,反反复复后,已经忘记在夜色中仰头,甚至忘记了还有清风明月、星河璀璨这样诗意的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元若兰感到几分困倦,迷迷糊糊间她仿似听到了祝玄息和句颜晨的呼救,猛地打一个激灵,大煞风景的问了一句。 “我们怎么出去?” 欧阳劫扶额叹道:“爬出去。” “哈?”元若兰嗔怪:“我说真的,没开玩笑。” “我也是说真的。”欧阳劫指着楼下的蛊炉,“从那里。” 他拉着元若兰一跃而下,跳进炉中。 元若兰吓得大叫:“啊” 元若兰没有听错,外面的祝玄息确实在不久前大呼救命来着。 树藤茧此时已被打散,句、祝二人背靠背喘着粗气。 “球抢回来没。”祝玄息边退向火龙边问。 “嗯,王叔呢?” “先送过去了。” 原来,祝玄息几分钟前成功唤出火龙,地上的树藤其实是被它弄毁的。祝小飞一看火龙出动,怕死的本性就暴露出来,即刻吓得屁滚尿流,军心为此动摇。三人原本只要顺利搭上龙背就能离开这里,可是关键时刻却出了幺蛾子。句颜晨在拉着王守成的过程中,内丹不慎掉落,好死不死滚入了祝小飞手中,本来大队人马已有溃败之势,却因为这件事瞬间就变了形势。 祝小飞是什么人?一个趋炎附势,察言观色的小人,他最厉害的就是从细节判断出你的情绪。而句颜晨又是什么人?他不似祝玄息那般老油条,尽管比元若兰他们沉稳,却是个实在人。内丹刚一被祝小飞捡起,他脸上就摆出一副“大事不好”的样子,当下就被祝小飞抓住把柄,钻了空子。 “诶嘿。”祝小飞一手握着内丹,一手指向句颜晨,手掌一推,命他停下。“诶诶诶”他阴阳怪气的叫着,将内丹高高举起,那意思是要毁了它,紧接着五指向下再一挥,命他后退。 句颜晨心系元若兰的安危,当然不敢妄动,只能任小人摆布。祝玄息看在眼里只能干着急,他脑子转得再快,也保不齐被别人捏住软肋,处处受限。 祝小飞对着由愤怒转向安静的火龙长舒一口气,心里思忖如何把刚才的窝囊气讨回来,又如何把在人前丢掉的面子找回来。 良久,他缓缓开口:“你,还有你!过来!”颐指气使的模样着实讨厌。 可那二人又能怎么办,磨磨蹭蹭还是乖乖来到他跟前。 祝小飞高傲的抬起头,顶着那张说不出特点的脸,一直等到余光里的众人一点点靠近自己的时候,才懒洋洋的说:“我不是一个喜欢威胁别人的人,但时移势易,你们既然敢请帮手,就不要怪我用非常手段了。” 这人说起谎话来怎么脸不红心不跳的。祝玄息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啊哈哈哈,队长大人说的对,但是我们请帮手不是用来对付你们的,何必紧张。”祝玄息开始打哈哈,“您看咱们都是同门同宗,没必要剑拔弩张,刀兵相见对吧”边说边夸大手上的动作,想浑水摸鱼夺回内丹,可惜一一被祝小飞躲开。 “说得对,我也不想为难你们。”祝小飞晃晃手中的内丹,用更加愉悦的口气说:“只要你们跟我走,我保证他们都不会动手。” 祝玄息灵光一闪:“啊呀,既然您这么喜欢这珠子,那就送您好了。”说完拉句颜晨转身,“兄弟啊,虽然那是你妈留下的,但咱们现在命都快没了,也管不了许多。”然后冲他使个眼色。 句颜晨心领神会:“啊说得对。” 祝小飞一愣,局促的点着脚尖,看着二人越走越远,他开始怀疑之前的判断,难道真的只是个遗物? 可惜句颜晨临场反应太差,光看背影都能看出他的口不对心。 “呵呵,差点儿就上当了。”祝小飞放出冷笑,“你们真的不打算要了?” 祝玄息一耸肩,恨铁不成钢得瞪一眼句颜晨,心想:不下猛料看来是不行了,此计一出,我就不信对付不了你。 接下来生的一幕,别说其他人,就连句颜晨也傻住了。 “哎呦喂!”祝玄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趁着惯性直直冲到祝小飞腿边,身后的岩石都蹭出两道不深不浅的痕迹来,然后哀求道:“大哥,您行行好,那是救命的东西,您可怜可怜我吧!”他双手高举,虔诚的小眼神一下就把祝小飞唬住了。他一个不注意,就让对方抓准了机会,拍上自己的手背。 就见内丹被抛到半空中,跌向人群。说时迟那时快,祝玄息弹起双腿,重重砸在地上,双手后扯,胸腔前顶,心脏处喷涌而出大量的木元素,变成无数藤蔓捆住一拥而上抢夺内丹的坊士。 紧接着大喊一声:“句老弟!” 句颜晨一点头,冲入人群,奔着内丹而去。 真可谓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原来在二人反身回去的期间,祝玄息已经有了备选计划。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现在,曾经 龙腾百丈,傲视万物,驾风弄云,追日逐月。 当句颜晨乘着火龙时,心里想的无外乎就是这些。像每个经历第一次的人一样,好奇、兴奋、欢愉,过程中每一眼风景都是第一眼,每一次感叹都是最真心的。 相反,祝玄息有关于火龙的回忆并不算好,他解掉王守成身上的禁锢之后,对方也加入了句颜晨的队伍,他也就没别的事好做。回忆不受控制,从封存的冰冷世界里一点点回暖、融化,他也从最开始的抵触,慢慢开始接受,看着身边人安然无恙,他似乎有那么点脸面可以面对祝乐乐了,至少他们没有变成下一个祝乐乐。 当年离开火门之后,他按照乐乐给的地址,找到那幢位于南淳老街的关王庙,拜谒了当时的道长。道长得知他的来意之后并没有多说,只是留他住下,这一住就是两年。其间,有火门坊士找到这里,皆被老道长“瞒天过海”躲了过去。一天晚上,他与老道长秉烛夜谈。 “善人觉得这街道巷弄如何?” 祝玄息猜不透老道长的目的,想了一会儿回答:“街道繁荣,粉墙青瓦,飞檐翘角,很美观。而且傍水而列,适合百姓居住。” “既然觉得好,那便住下如何?”老道长在忽明忽暗的油灯中微笑,“天下正处乱世,难有一方净土,善人想寻的族人很早之前就隐世了。” 祝玄息怒极,为老道长没有说明此事欺骗自己而大发脾气,当下就吼了起来:“臭道士!你为何故意拖延时间?有什么目的?” “善人身上的戾气时至今日还没有消散,贫道已经无能为力,此地容不下你,你走吧。”老道长翻绕浮尘,叹道。 “甚好!” 祝玄息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他本来就是为了和乐乐的承诺才找到这里,希望曾经的族人能帮他解决身上的怪象,好让他回去报仇。因此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关王庙,刚出庙门就打起退堂鼓。 有句话是如何说的?世界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 换到祝玄息的身上便是,容身之所处处却没有我的世界,一知半解往往比无知更可怕。 祝玄息在南淳老街闲逛一整天,始终没有离开,他发现自己除了火门和这里其实无处可去。最终,在第二天清晨回到了关王庙。 庙门未关,他的房间也没有动过,好像里面的人一早就知道他会回来一样。 那天午饭时,老道长满目慈祥,他略显尴尬。 “善人打算留下了吗?” “唔嗯。”他口中囫囵塞着米饭,回答的还是有些不甘心。 “贫道知道善人留下不是本意,不过万法自然,顺势而行才是正道。”老道长放下碗筷,“那便留到善人想走那刻吧。”接着走回他自己的房间。 那年是1866年,太平天国运动刚刚平息,祝玄息刚满十岁。 五年之后,当初的仇恨渐渐被动荡的时局和南淳老街的平静日子磨得所剩无几,因此在他年满十五之后,再一次离开了关王庙,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满心奔着报仇而去,不过是怀揣着那个年纪的青年都会有的心态,想去更广阔的天地瞧瞧。 走前,老道长告诉了他进入火门的机括所在,说:“善人可以寻仇去了。”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这个高深莫测,摸不清底细的道长给骗了。回想七年间种种,这位道长喝酒吃肉,除了一本正经讲经论道时,身上总带着世俗人的味道,行事颠倒,日睡三竿,醉酒时甚至几天几夜都在昏睡之中。而他除了教祝玄息双元神修炼法门外,再不顾其他,到后来甚至吃喝拉撒都是他自己解决的。 不过,他也乐得自在,和街上的人打成一片,暗中也用“特殊”的方法帮了些小忙,算是保一方安稳。市井间的习气渐渐染了些在身上,直到他觉得小小的街区再也装不下他躁动的内心时,他选择了离开。 走的那年是1871年9月13,中日通商章程正式签定,大清帝国继续忍让挨打,不思进取。 元若兰鼻子里传进一股股湿臭的味道,她努力睁开眼,顺着头顶有光的地方看去,是那片美不胜收的星空。奇怪的是,它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而且天空边缘的山脉和地平线变成了圆滑的弧线,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她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村庄不见了,青草、树木都不见了,远处漆黑一片。脚下是绿色的、粘稠的汁液,踩上去会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抬起腿来还能拉出细长的丝线来,像是鼻涕之类的东西,令人作呕。 她回想起之前的事,对着空地大叫:“欧阳劫!” 欧阳劫阳劫劫 声音像投放空谷传来阵阵回音,这说明她所呆的地方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带,而是一个有大片山石峭壁的凹陷处。她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抬头,估量自己和天空的距离,似乎比之前看到的远了数十倍,而天空边缘的弧形似乎和另一件东西更加契合蛊炉。 她这才发觉失去意识之前,欧阳劫带她跳入的正是蛊炉,可在她的印象里,那蛊炉远不会有这么大空间,是个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地方才对。 “嘿。”欧阳劫故意压低声音,从她肩头冒出脑袋。 “啊!”她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紧跟着逃到离发声处数米远的地方。 这里的月光比外面暗了许多,大部分地区完全消失在黑暗里,能见度也就差不多一米的样子,因此她现在能看到的仅仅是对方的身形,却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欧阳劫?”她试探性地问。 “不是。” “哦。”能这么回答的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 她走向他,任他的轮廓在她褐色的瞳仁里一点点勾勒、清晰,最后变成一个完整的欧阳劫。 “我们难道是在蛊炉里?” “跟我呆久了,果然聪明了。” “切,这很难猜吗?”她撩一撩落到胸前的几缕头发,“我还知道我们都变小了呢。” “厉害。”欧阳劫扯起一边的嘴角微笑,极具蛊惑人心的力量。 元若兰快速眨眨眼皮,把他的笑容驱除出去,然后揶揄道:“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讽刺我。” “我认真的。” 他迈出一步,让自己靠她更近了,深邃的眸子闪着亮光,她惊讶的发现,那紫色瞳孔里的自己很不一样。那是一个拥有明朗笑容的,19岁的,少女。而不是一个初入阴阳界的,菜鸟级的,摄魂师。 是你找回了那个女孩吗?那个我很想念却留不住的女孩。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蛊虫蛊虫,内丹内丹 蛊炉里难辨方向,元若兰跟着欧阳劫,丝毫没有呆在陌生环境里的无措感。 她什么时候开始如此相信他了? 等元若兰发觉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一个半人高的洞口前停了下来。 欧阳劫对着洞口做一个“请”的姿势:“你先。” 元若兰犹豫不前,她并不是害怕里面有什么危险,而是洞口不高,必须爬着进去,但是地上满是黏糊糊的液体,一想到那软塌塌的触感,就怎么也下不去手了。 欧阳劫了然,他抬手一挥,一群黑色小虫从洞里跑出来,不一会儿就把那些液体吃进去大半,露出了足够的空地给她。 “诶?你不是” “这里是我的地盘。” 她自嘲的笑笑,是啊,她都忘了。 然后忍不住就回给欧阳劫一个感激的眼神,对方微微颔首,欢愉停在唇边久久不愿散去。 元若兰在低矮的洞穴里爬了很久,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地上虽然还有些湿,但比起鼻涕的手感还是好了许多。她每爬十几步后就会向后面喊话,有时候是叫欧阳劫的名字,有时候就是些“嘿”“吼”“喂”“哈”的语气词,欧阳劫和平常不同,一路上都很有耐心,每次都会回应她。 二人又花了差不多的时间,爬了差不多的距离。元若兰摸到了不算平整的洞穴边缘,正要往前就扑了空,她难抑内心的喜悦,加快了爬行速度,果然几步之后,跟前的空间就开阔起来。她挥舞双臂,小心翼翼贴着洞壁,慢慢直起身体,确定还有多余的空间,赶紧活动筋骨扭扭腰,又发出几声舒服的“啊”“嗯”来。 欧阳劫和她前后脚来到这里,虽然此处依然没有光亮,却比屈在那个洞穴里要好。他一伸展手臂就摸到了元若兰,对方一把砸开他,吼道:“摸哪儿呢!” “额,对不起。”其实他根本没来得及做什么就已经被推开了,心里嘀咕:不是都看过了。 元若兰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接着问道:“还有多久能出去?” 欧阳劫答:“沿着有路的地方继续走,等看到光就到了。” 后来元若兰才知道,所谓有光就是一抹藏在黑暗迷雾后的忽闪忽闪的亮点,而他们真正达到光点却是很久、很久、很久之后的事了。 内丹里的时间本来就和外面不同,而他们所处的环境又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记录时间,而且长期呆在黑暗里,只会把时间感受拉得更长而已。好在他们互相扶持,支撑不住时还有对方在身边。 元若兰靠着内丹里还算充足的水分,为他们弄到了活下来的重要物质水源,食物的匮乏也通过蛊虫得到了解决饱腹蛊能给人饱腹感,不会觉得饿,欧阳明月减肥时用的就是这个。 如果计算起来,他们差不多在那个洞穴走了十天内丹时间,也就是外面的四个小时。 这四小时对于祝玄息几人来说不算太难等,毕竟他们单是抢回内丹,爬上龙身,登上山顶也花了一半的时间。 刚登上山顶的时候,句颜晨和王守成一直在欣赏山顶的风景,祝玄息卧在岩石上哈欠连天,不是他不合群,而是他百年来游览过的名山大川无数,见过的美景万千,自然比两个不常出门的人要淡定许多。 他一边吐槽他们少见多怪,一边时刻观察内丹的动静。以他的经验来看,只要能保证这颗珠子的安全,元若兰和欧阳劫就不会出事,出来只是时间问题,希望他俩不要过分沉溺在二人世界,否则,火门总能找到法子追上来。 火门的瞬移技能在阴阳界独步天下,虽然大部分坊士的元级和元神之力都太弱,无法到达这里,但是祝胤宇未必做不到。若是和他一战,他虽能自保,却不一定保得住其他人。 正想着,内丹晃动了一下,他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皮再看。 内丹的的确确在颤抖,而且频率越来越快。 元谷和琴婆婆来到杭州聚灵苑总部已经几天了,虽然手下的人好吃好喝好接待,但琴玉始终没有出现,她总能找出各种理由推脱。 琴婆婆还好说,毕竟她和琴玉关系特殊,而琴玉和奚蔺晨的关系也不一般。她虽然曾经和奚蔺晨不对盘,但也只是因为立场不同,加上元修曾经的嘱托,非那样不可。 现在,元修的事情已经解决,摄魂泪也拿回来了,她没有必要和魅影教主对着干,况且,有关琴乐的事她还有求于他。 因此,琴婆婆拿出了足够的耐心,安然呆在聚灵苑中。 元谷却等不及了,他和琴乐相认之后,感受到父女间的温暖,对元若兰的同情更重,作为他弟弟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自然担有一份责任。 这天,他一大早就找到琴婆婆,二人在颇具寺院风格的屋子前,一颗菩提树下相对而站。 杭州不是佛教圣地却是魅影历史上坐镇最久的城市,因此琴玉也就遵从迷信之说,建一座寺庙来供奉神明,护佑魅影。 说是一座寺庙,却不像一般寺庙那样,到处充满了香火味。除了主祠堂,其他地方只是借助了寺庙惯用的黄、红两色进行布置,格局也多用连排矮房、圆形门洞、错落有致的长廊。作为主要用来存放资料的总部倒也方便,每个建筑群就是一个大分类,里面每间小房子便是一个小分类。 所以说,整个建筑形似寺庙,却无神韵,是琴玉那么多设计里最差的一个,不过要是去比赛说不定也还是能拿一个半个奖杯回来。 元谷踢开脚下掉落的榕果球:“婆婆,咱们真的就这么干等着?” “奚蔺晨毕竟是一教之主,我不想节外生枝,这对小少主和琴乐都不好。”她整理了下措辞,继续说:“我明白你着急,不过想让奚蔺晨帮我们就必须从玉儿这边找突破。” “可是” “我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但你想过没有?”她走出树荫,感受清晨第一缕日光。“玉儿是个善于权谋的人,她之所以不出现一定有她自己的考量,这或许就是她给我们的一个测验。” “我倒觉得她偏帮奚蔺晨的可能性更大。” “那你就选择相信另一件事吧。” “什么?” “她对雨妃的歉疚。”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故人旧事(一) 细雨蒙蒙,柳叶在微风中摇曳。若把西子湖比作江南美女,那沿岸的柳树便是缠绕女子肩头的青丝,透着温柔婉约。八十年代的西湖尚没有那么多大牌店铺入驻,商业也不算发达,巷弄人家的饭香还能飘到这里。从宝石山上向东远眺,杭州城里没有高楼,东北边不远有一大片油菜花地,再远些还依稀能看到半山,淳朴自然。 西湖岸边常有梳着两道麻花辫子,朝气蓬勃的少女结伴而行。她们撑着油纸伞款款而来,偶尔能遇着眉眼精致的,行人也就会多看两眼。 迎面而来的一对姐妹身着素色长衫长裤,依然难掩姣好的面容和不俗的气质。两人一个好动一个好静,相得益彰。好动的那个一会儿指指湖面的游船,一会儿指指隐藏在山水间的古建筑好静的那个时而微笑,时而掩面,只瞧得出眉眼弧度更弯了些。 “姐,那雷峰塔下真的压过白娘娘吗?” “你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女子头摇得像拨浪鼓:“我才不去,要是被老和尚发现了,把我也抓去压在下面怎么办!” “呵。”另一个轻笑一声,“你又不是妖,捉你干嘛。再说雷峰塔早就倒了,想压你也没处寻去。”她点点女子的额头,笑容被骑车路过的小伙子看到,顿时忘了踩踏板,车子失去重心,歪歪扭扭地撞上路边的树干。 “哈哈,姐姐你看,真是个傻小子。” “玉儿,别胡说。” 说着走上前,伸手去扶,温柔询问:“同志,你没事吧。” “没,没事。”小伙儿脸涨得通红,胡乱搔着头发。 “咔嚓”一声闪光,三人同时看向一边,一个戴眼镜、三十出头、记者模样的人用手中的相机记录下此刻,而这张照片出现在隔天的杭州日报上。 琴玉拿着信封中的照片久久不愿放下,信封的署名并不熟悉,是钢笔写的草书,笔锋苍劲有力,应该出自一个男人。照片边角还用了八十年代最流行的波浪花纹,左上角因为年代久远,微微泛黄,但是整体来说还是保存的很好。照片上的女子眼波流转,笑靥如花,在那个没有美图秀秀和的年代,美得格外真实。 她记得这张照片是当年她向那个记者讨要的,但是在她想起这件事去之前,琴家就出事了。她没想到那个记者会因为一个承诺将照片保存这么久,信封里附有一张字条。 尊敬的无名氏小姐:最近偶得小姐消息,知道您一切安好,喜不自胜。今遵守诺言,将照片奉上,蒙小姐不弃,明日黄昏可一聚,若小姐能留下只字片语,甚好。 落款是:一位故人。 寥寥数笔,乍一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但写字的人斟酌语句,字里行间小心翼翼,透着淡淡的孤寂。“喜不自胜”“遵守诺言”等字更是写得格外用力,她能够想像男人激动的心情,因此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会让他如此,又是谁把她的消息透露给了对方。 尽管心中有怀疑的人选,她还是想亲自去确定看看。 隔日,琴玉选了一套旗袍,蓝底白花,雅致大气。字条中没有具体时间,也没有地点,但有些事就是这么奇怪,不需要面面俱到,更不需要清清楚楚。 西湖数十年里的变化说大不大,说小不两边的店铺更换交替,但她还是能够轻易找到照片里那棵树。树下站着一位老者,戴一副眼镜,眉眼间和当年的记者很像。 她没有犹疑,带着微笑,朝他走去。 老者似乎视力不大好,一直等她走得很近了,才舒展眉头,笑得像个孩子。他迎上来,眼眶泛泪,走路有些颤颤巍巍,但还算利索。他想去抓她的手却又收了回去,开口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口。然后像发现了什么,脸上带着疑问,随后又了然地叹了口气,兀自走到湖边的长椅坐下,琴玉坐在旁边。 老者推一把眼睛,开口道:“你是她女儿吧。” “嗯?”琴乐一头雾水。 “也是啊,都几十年了。” 她恍然意识到,自己被封在湖底的那些时间是停滞的,再加上摄魂师衰老速度慢,难怪他会这么推测。 “你们长得真像。” 她心中升起一种负罪感,却又不能坦诚以待,于是就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是吗,大家也都这么说。” “她是”老者停顿了很长时间,“不愿见我吗?” “她”琴玉思索着该怎么说才不会太突兀,“去世了。”或许这样的回答对方会好受些。 没想到,老者给她的反应完全不符合想象。 他先是表现得很震惊,接着是悲痛,再然后像是终于接受了“事实”,兀自点点头。 “什么时候的事。” “额”琴玉有些后悔撒了谎,可还是要编下去:“前几年。” “是我晚了,晚了。” 琴玉不敢再说话,害怕又要圆更多的谎。 “你不要多想,我和她没什么关系。”老者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里。 “非要说的话,也是我一厢情愿罢了。估计她不会跟你们提,你也别嫌我这个老家伙啰嗦,实在是”说到这里,他开始哽咽。 琴玉于心不忍:“不要紧,您想说什么就说吧。” 老者点点头,继续往下说,虽然是同一件事,他却叙述出另一个版本,一个琴玉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版本。 故人相逢和友人再见的喜悦从根上说都是一样的,元若兰在内丹里经历了十天颠簸,再看到祝玄息、句颜晨和王守成的时候,别提有多高兴。她轮番和他们拥抱,最后挽着王守成,说什么也不愿意撒手。 王守成最受不了肉麻,他拼命想扒开她的手指,可惜她变成摄魂师之后力气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他折腾了几下累得不行,只好放弃。 祝玄息对火龙发出号令,开启山顶的出口。 元若兰往里一瞧,立刻吓得退出好几步:“妈呀,这么高!”然后问祝玄息:“有没有别的出口?” 祝玄息摇摇头,先跳了下去。 “啊!”元若兰松开王守成,双手捂脸大叫道。 王守成趁机也跳了下去,跟着是句颜晨。 因此,等元若兰挪开手之后,山顶上只剩下欧阳劫一个人。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故人旧事(二) 一群没义气的人! 元若兰在心里叫嚣着,根本不敢靠近洞口一步,她看着欧阳劫,心里的感动像烧开的滚水,翻腾着、喷涌着,感激的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欧阳劫淡然开口道:“我不能离你太远。” 合着他根本不是因为自己怕高才留下来的。 沸腾的热血立刻冷却,降到冰点,她突然觉得是自己太毒舌,所以遭到了报应,暗自在心里许诺,以后一定对他们好点。不过她向来奉行的是不说出来的承诺都是不作数的,所以这纯粹是一种自我安慰。 “走吧。”欧阳劫上前去牵她的手,被她一把甩开。赌气朝前走了一小步,然后就僵在原地,理智告诉她她必须跳下去,可两条腿就是怎么也迈不开。 “唉。”欧阳劫叹了一口气,心里说着:你个小傻瓜,我换一种说法你就听不懂吗?然后认命一般,抓住她冰凉的手往前拖,一下子就在地上拉出两道痕。 “啊啊啊!别别!”元若兰想挣扎但有心无力,只能不停大叫,以缓解不断加速的心跳。“老爸老妈王母娘娘玉皇大帝耶稣圣母玛丽亚” 接近洞口的时候,她干脆两眼一闭,嘴里念叨起诸天神佛,也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 欧阳劫小声嘀咕:“临时抱佛脚。” “不快也光!”元若兰大叫。 二人在洞口完全闭合前终于跳了下去,元若兰再次晕倒在欧阳劫的怀里。 他不禁想,她到底是有多害怕。 害怕对于人来说再平常不过,有人怕高,有人怕水,有人怕鬼最多人怕的大概就是真实,因为真实总伴着残酷伴着最不愿面对的自己。 当琴玉对故事提出疑问时,老者心里切实的体会就是这样,但他没有说出来,他还是想要保留那么一点,一点什么呢?也许是一点美好,也许是一点尊严,也许是一点希望,总之那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去核实寄信地址是不是真的。 三十多岁,他对一个不知名的姑娘一见钟情,当那个姑娘向他走来,他浑身的细胞都像烧着了一般,躁动不安。而当她俏皮的说: “嘿,记者同志,偷拍可是没有职业操守的哦。” 他的每一个细胞都炸开了。 “同志,专业来说,这是抓拍。”他已经顾不得口气、语调等等,一心祈求对话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姑娘“咯咯咯”笑了,接着说:“同志,作为你抓拍的对象之一,我能不能要一张照片呢?” “当然!”他有些激动,“不过要等我洗出来才行。” “好啊!”姑娘笑得更开心了,“拉钩。”说完伸出小指。 他手在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才轻轻搭上了她的手,一股电流贯通全身,激活了每一个细胞,他感觉自己从发梢到脚趾都在悦动。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甜甜的笑容深深刻在他心中,再也无法抹去。 “很可笑吧,明明三十好几,却对一个十几岁的姑娘念念不忘。那个年代不像现在,年龄差距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可我还是忍不住,照着问来的地址寄去照片和信件,直到有一天信件被邮局退回来,邮差告诉我城市改建,地址已经不存在了,同时退回的还有之前寄去的信件,据说是之前住在那里的人要求的,说总有奇怪的信件寄过去不知道怎么处理。”他顿了顿,等路过身边的小情侣离开才继续。 “我问过邮差那家的事情,但是他知之甚少。信件都有拆开的痕迹,我想着至少她接收到我的情意了,又见她把信件和照片都保存的挺好,还挺开心。现在想想,她可能压根就没收到过那些信件。真是不知道这么些年我都干成了什么,工作碌碌无为没起色,没有成家,无儿无女。这样的人生,太失败了。” 琴玉其实很想告诉他,那个姑娘没有他想像的那么好,她随口胡诌的地址竟然困住了一个人的一生,而她却一点儿也不知道,虽然她并不是故意的。 “不过,现在告诉你也是一样的。”老者凄然的笑,“你也别误会,我说这些绝对不是想得到什么,只是”他停了一会儿,可能是在想如何措辞。“只是想怀念那段纯洁的爱情吧。” 琴玉还是决定说些什么,她知道如果自己不说,会更难受。 “其实,那些信,她是知道的。” “真的?”老者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接着又暗了下去。“你不必安慰我。” “是真的,她给你的地址是邻居家的,她没想过你会真的寄照片过去,邻居一直有把信交给她。只是,如你所说,那个年代,这样的情感家里不会允许,所以她一直不敢回信,搬家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不,你骗我。” 她看到老者眼角的泪,心里不是滋味,但谎言还要继续。 “你第一封信里的内容是,尊敬的无名氏小姐:照片洗出来了,希望您会喜欢。第二封是,尊敬的无名氏小姐:之前的照片有瑕疵,我重新洗了一张。第三封是,尊敬的无名氏小姐:您的照片登上报纸了,我需要付给您相应的感谢费,钱不多,望不弃。第四封,尊敬的无名氏小姐: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原谅我的唐突,希望您有时间可以见我一面,就在第一次认识的地方” “她,都记得?”老者打断她,泣不成声。 “是的。” “好,好,真好。”老者起身,“回去了。”他掏出一方手帕,擦干泪,冲她微笑,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个挂着相机的、精神抖擞的男人。“谢谢你能来。” 他背影蹒跚,却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琴玉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可这份迟了几十年的告白如此沉甸甸,她顾不及擅自侵入他人回忆这件事是否有违原则了。 其实,她的谎言漏洞百出,除了信的内容。 但只要他相信了,就是好的吧。 琴玉站起来准备离开,琴婆婆和元谷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婆婆,果然是你。 琴玉浅笑:“我会帮忙的。”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出事了 文三路上的老小区,靠近杭城最繁华的地段靠近众多游客心向往之的西湖靠近国内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小区布局和小城市里也没有什么不同,保安毛三坐在只能容下一个人的门亭里,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鼓捣手机,不么玩玩斗地主,不么和小区里的熟脸闲聊几句。有关于他职业本身的事情没做过几件,最近的一次就是接到投诉电话,去其中一栋单元警告3楼的租客扰民。 开门的是个年轻小伙,看起来身体不太好,说话的时候总要带着几声咳嗽。毛三年逾四十,干这行有二十年,见过的牛鬼蛇神不少,算是有那么点看人的本事。所以,尽管整个调停过程小伙子都很配合,他还是觉得他骨子里透着阴郁,不像什么好人。 但那又如何,他自己都自顾不暇,有哪门子功夫去管闲事呢,反正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必要的交集,他是什么人与他何干呢。 毛三刚赢下一盘斗地主,赚的豆子加上免费的足够撑过晚上,轮班的刚好到了,他拎着茶杯开门去吃饭,正好遇上熟人,照惯例打了个招呼。 “程大爷!” “三子啊。” “这是从哪儿回来啊。”毛三一边说一边往前走。 程大爷神色一慌,把手里的东**在身后才回答:“西湖,遛弯。” “那行,我去吃饭,你快点回家吧,再过过就该天黑了,你眼神不好,再摔一跤。”毛三觉得程大爷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但就像之前说的,他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 “诶。” 程大爷朝他招招手,转身往小区里面走,藏在身后的东西又被他紧紧攥在胸前,像是有什么稀世珍宝。 “咔嗒” 钥匙插进门孔,往左转了两圈。 “啪嗒” 锁开了,程大爷迈进家门,微叹一口气。凄清的冷风从厨房的窗户吹进客厅。 他心想:不对啊,厨房的窗户他一直都关着啊。 紧接着抡起手边的圆板凳朝厨房走去。 刚迈出几步,凳子应声倒地,而他也一脑袋扎在了地上,藏在怀中的东西掉出来,落在手边,是一张照片。 琴玉转着手边的茶杯,里面的茶水已经见底,王管家上前去添,顺便也给同坐厅中的琴婆婆和元谷加满。 “王管家,您去歇息吧。” 王管家微微点头,他在琴家那么久,当然懂得识相,领着其他教徒离开,屋中就剩他们三个人。 琴玉没来得及换衣服,依然是之前的行头,典雅的气质确实和几十年前那个活泼好动的黄毛丫头联系不到一起。 她看看琴婆婆,又看看元谷,最后把视线落在前者身上,开口道:“元若兰的事我本来就想帮忙的,婆婆不必来提醒我曾经的为人。”听语气,她正为下午的事生气。 琴婆婆神情一滞,被她这句话给弄糊涂了。 “我没有”转而又想起另一件事,“如果是指我利用王管家找到你这件事的话,我没什么好说。”她口气也硬起来,“我们上门多日,你一直避而不见,只能出此下策。” 元谷原本贴在膝盖的双手因为琴婆婆这番话不自知地摩挲着。 婆婆为什么揽下这件事? 你不用惊讶,我都是为了琴乐。 她私下补了一句给元谷,反而让元谷更信任她,更放心把元若兰的事情交出去,整个人也显得轻松了。 “下午”琴玉一皱眉头,重新把事情捋了一遍。 我竟然猜错了,那么这个在背后搞鬼的人显然的,他对她了若指掌,而且心思缜密,一早计算好每一步,不会是欧阳明月。会是谁呢?阴阳界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而她却全然不知。 过了一会儿,桌上的茶逐渐冷下来。 “婆婆对程铎这个人有印象吗?” 琴婆婆摇摇头,她知道琴玉不会无缘无故提起陌生人的名字,于是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琴玉先是点头,后是摇头:“一点儿私事。” 还是暂时不要告诉他们好了。 她现在怀疑聚灵苑里有眼线,否则那人怎么知道琴婆婆和元谷在她这儿,又怎么能确定他们去找她的时间。两件本来无关的事情能利用结合得如此好处,没有内线是做不到的。 更麻烦的是,她猜不到他这么做的目的,又是站在什么样的立场,甚至连他是不是阴阳界的人也不敢确定。 琴婆婆脸上染上几分不悦:“私事最好先放一边,我们现在说的事情不仅仅关乎小少主,还有琴乐。” “我知道,我说过,我会帮忙的。”琴玉端起茶杯,“以茶代酒,算是我的承诺。” 毛三一早从集体宿舍赶到上班的地方,叫醒值夜班的同事。天灰蒙蒙的,看样子今天又见不着太阳了。毛三不喜欢阴雨天,空气里总有一种怎么也洗不掉的霉味,尤其是安保公司给他们租的那地方,平常就已经够潮湿的了。 他换上工作服,哈欠连天,靠在椅子上打盹,直到刺耳的警笛和嘈杂的人声把他吵醒。 程大爷出事了,脑淤血死在自己家里,报警的是最近总来找他买保险的推销员。毛三赶到现场的时候,他正坐在楼梯上,目光呆滞。也难怪,现在的孩子哪儿见过这种事情,看他年纪也不大,像是刚刚毕业。 毛三顾不得同情别人,三步并两步往三楼走,刚走到程大爷家门口就停了下来,和程大爷门对门的这户人家正是几天前他来的那家。 他透过警察和人群看到程大爷的裤脚,是他昨天见到的那条。也就是说,程大爷和他分开之后没多久就死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离死亡这么近,没来由的就往楼梯口退,想逃离这里。 “保安同志。”他似乎听到有人在叫他,“保安同志?”又是一声。 “啊?”他恍惚中看到对方穿着警察制服,才暂时稳住了慌乱。 没事的没事的,管他是人是鬼,大白天的,还有这么多人,能出啥事,别自己吓自己! 他不断安慰自己,忽觉脑后一凉,一道熟悉的目光穿过人群直射而来,等他扭头去看,目光又瞬间消失了,实在诡异。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自杀?他杀? “保安同志,你对程铎了解多少?” “程铎?”他挠挠后脑勺,“哦你说程大爷啊。” “是的。”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答道:“不算很了解,就见过几面,他偶尔去小区的凉亭里下棋。诶?对。你不如去问问他那些棋友好了。” “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问话的人满嘴官腔,不带任何情感,毛三不禁感叹世态炎凉,随后就回到门亭,继续他日复一日的生活。没想到稍晚的时候,警察再次找到他。 “警察同志,能说的我都说了,你们还想干嘛。”他显得很不难烦。 “你别紧张,我们就是例行公事,把各方面情况都了解了,才能排除他杀。”说话的人干练精瘦,看起来像个领导。 毛三一惊:“他杀?”他捏住后脖颈,“不是说脑淤血吗?” 那人显然比他要有耐心:“鉴于死者家的房门没有上锁,有些情况我们不得不考虑在内。” “那行吧,你说。” “昨天五点左右,你见过死者?” “是有那么回事,可我就和他打了个招呼,他那个时候可是好好活着呢,不信你可以去问,换班的小周肯定看到了。”他语速很快,心里把背后嚼舌根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那人拍拍他的肩膀:“你放轻松。我姓方,你叫我方队就好。我们来就是正常问话,没别的意思。”他顿了顿,等毛三平和些后才继续说:“那之后呢?你去哪儿了?” “为什么这么问?你们还是把我当凶手是吧!我和他无冤无仇的,我干嘛” “你冷静点!”那人打断他,“你是死者最后接触的人,如果在他死亡的那段时间里你没有不在场的证明,就会被当成嫌疑犯。所以!你必须跟我们说清楚你之后做了什么,有没有人证。” 方队说话抑扬顿挫掌握得极好,毛三在一半喝止一半安慰的话语里暂时平静下来。跟着开口:“我去吃饭了,小云能证明,我同乡。还有,还有饭馆的老板。” “好的,我们马上就去核实,放心,只要你说的是实话,不会有事的。” “俺不会撒谎。”毛三一急一气,连老家方言也冒了出来。 方队安抚得拍拍他的背:“没事。”然后给身后的警察一个眼神,对方立刻朝着毛三说的饭馆跑去。 毛三盯着手机屏幕,又抬头看着对面的警察领导,像个犯错的小学生一样并拢双腿,直直坐在椅子上。 “我说,那个,你怎么还在这里。” “没什么,和你聊聊天。” 凭他多年的刑侦经验,这个叫毛三的保安在隐瞒一些事情。他不敢断定这些事一定和疑犯有关,但如果不查清楚就违反了他的职业操守。 “毛三啊,你在这儿多久了?” “五六年吧。” “老家哪儿的?” “河南。” “哦那还挺远的。” “可不是嘛,好几年没回去了。保安这工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没休息的,我都想好了,今年把俺爸俺妈接来过年” 一说起家里事,毛三彻底打开了话匣子,肢体也越来越放松,他一点儿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变化,而是眉飞色舞的叙述着几个月后一家团聚的美好画面。而方队呢,他微笑倾听着,偶尔点头,或是说一句“是吗。”“这样啊。”“然后呢。”直到另一个警察从饭店回来。 他在方队耳边细语几句,其间毛三一直全神贯注的注意方队的反应,唯恐有什么意外发生。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方队送走同事之后,重又回到那个几平米的小门亭里:“毛三,你如果知道什么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任何情况都可以。”最后半句他特意加重语调且说得很慢,跟着深深瞧他一眼,拿起桌上的帽子。“今天就这样,再见。” 就在他要走出小区时,毛三追了出来:“嗨,方队,你等等!”他挨近他的肩膀,神秘兮兮的问:“程大爷家的对门你查了吗?” “对门?” “是啊,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他刚刚搬来一个多月,之前还被投诉扰民,从来没见他出小区门,而且啊”他把他往树下拉了拉,“他皮肤白得像死人一样,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呵,毛三啊。”方队这才明白他那么紧张的原因原来是这个,“警察办案是需要证据的,你没有证据就指证别人可不行。” “嘿,还不是你说什么情况都可以的。”毛三一甩脸,“我就知道这个,而且啊我去现场的时候他好像就躲在哪里偷看,信不信随你。” 说完也不等他回话,兀自就回到自己那个小天地里,似乎在对他的质疑表达不满。 方队短叹一声,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往局里走。 毛三直觉得自己最近犯太岁,程大爷的事情刚过了三天,又有警察来找他,更夸张的是,他们这次要请他回警局,还说是方队点名找的他。 他心里啐了一口:这个警察怎么阴魂不散!去警局的路上始终臭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再见到方队的时候,他身边跟了许多穿便衣的人,一个个戴着眼睛,拎着公文包,眼神锐利,看得毛三毛骨悚然。 “毛三,来。”方队招呼他过去,递给他一瓶饮料,用他能够理解的词语解释道:“他们是给罪犯画画儿的。” “给罪犯画画儿找我干嘛。”他的自尊心还没有缓过来。 方队把他按在座位上:“因为你可能是唯一一个见过他的。” 毛三没什么文化却不笨,他马上想到了那个小伙子,一拍大腿:“看!我就说他有问题吧!” “是是,你厉害。” 方队那天回来之后提了一嘴,没想到真的有发现,现场调查的记录没有关于那个男生的,据说是无人应门。第二天方队带人又去了一趟,蹲了一整天也没见人,权衡下申请搜查令进去一看,人去楼空,巧合得有些不寻常。而整个小区,唯一见过他的就只有毛三。 “毛三是吧。”画像专家问道。 “是。” “说说吧,那个人的长相。” “皮肤很白。” “还有呢?” “还有”毛三显得有些为难,方队在一旁提醒他:“比如圆眼睛,大鼻子,小嘴巴之类的,你按照这个顺序说,尽量详细些。” “我”毛三发现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之前明明都很清楚的,现在怎么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接班人 毛三已经喝掉第五杯水,他的脑子像被灌了白面和水,再被周围七嘴八舌的“烈火”一烧,奇妙的化学反应就出现了。思维开始变得粘稠、迟缓,场景切换成慢镜头,眼前人的嘴巴一开一合,他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只顾摇头。 方队在一旁若有所思,他知道从毛三嘴里大概是找不着什么有用的东西了,接下来得从其他方面再寻突破口。 他对画像专家们说:“依我看,他说的是实话,人太紧张了,忘记也是有可能的。”然后冲毛三点点头,投去信任的眼神。“各位回去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好。” 为首的专家满怀歉意地握住他的手:“不好意思,没帮上什么忙。” “嗨,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寒暄过后,几个专家离开了房间,留下方队和毛三。 “毛三,今天辛苦你了,回吧。” 毛三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小心问道:“这下是真的完了吧,不会过几天又来找我吧” “哈哈哈。”方队笑笑,看来的确把他折腾得够呛。“我保证,不会了。” 毛三拍拍胸口:“那,我走了。” “好。” 方队始终保持微笑,直至把毛三送出警局。他返过头来还是无法完全放心,上面已经开始催促结案,他压不了多久,但又不想这件事像很多案子那样不了了之。为此,他准备再把卷宗看一遍。 如果真的另有隐情,原则上,他绝不允许这样的“疏漏”留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 毛三刚走出警局大门,就感到一股杀气。这话想来可笑,现在又不是什么刀光剑影的古代,在这片土地上,持械持枪都是犯法的,可谓是真正的朗朗乾坤。但毛三偏偏切切实实感到了杀气,吓得他心肝儿肺都为之一颤,脚下生风,逃回小区。 他在进入门亭后才敢观察身后来路,须臾,那感觉兀的消失了,和他想不起的记忆一样诡异。 “不行了,明天一定要去趟庙里,太邪门了。”他嘴里碎碎念,把门反锁。 离他几米开外的人行道上,一对青年推搡拉扯,壮的那个体形虽然占了上峰,却没敌过略显瘦小的那个,被他拖向东边,在岔路口一闪身,不见了。 环城高架下,有一段连百度地图也搜不出名字的路,路的尽头是小型的垃圾堆积场。看起来,附近的人不愿绕远路去大道上,就把这个城市建设时忽略的空地变成临时的丢弃场所。 偶尔会有回收塑料瓶的拾荒者路过这儿,所以当两个陌生人闯入这里的时候,谁也没去在意,他们的对话自然也就无人去听。 “你已经把他的记忆取走了,为什么还要穷追不舍!”尽管说话人压低了声音,依然听得出他的愤怒。 另一人答:“斩草除根。” “你这叫节外生枝,警察要是查到怎么办?” “呵,警察艾洛言那个蠢货,怎么会选你做了萧薇薇的接班人,懦弱。” 那人身上忽然闪过银光,一招就将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子压在墙上,前臂抵住他的下巴。男人因为缺氧,涨红了脸。 那人愤愤说道:“说实话,我还是喜欢另两个人格,所以,你该滚了!”接着往他嘴里塞进几颗药丸,轻轻施力,送入咽喉。 “咳咳咳”男人痛苦的护住脖子,整个人开始缩不仅身高变矮,身形也小了好几圈。到最后,竟变得比逼他吃药的人还瘦小。 而原本矮小的人看起来高大了许多,其实客观来说,他的身形放在人堆里也比很多人结实,只是和之前的那位不能比罢了。 “谢,谢谢。”艾洛言声音有些沙哑,衣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他从背包里掏出更合身的换上,然后把换下的西服、西裤连同背包一起扔进垃圾堆。 “下次能不能别让我和他合作。” “好。” 艾洛言没有告诉对方,简格的出现并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他才会把有主人功法的加强版精神药物交给他。 两个人就着手机微弱的光离开这里,快要走到主干道的时候,艾洛言听到对方问他: “你的病,主人也治不了?” 他摇摇头:“我不想治。” “为什么?” “他们是我的掩护。” 对方了然地点点头,二人没再说话,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走了很长一段,直到看见穿梭的车灯和路灯照亮路口才分道扬镳。 他们看似走向光明,其实那不过是人们用来自欺欺人的手段而已,黑夜并不会因此变成白天。 元若兰这一觉睡得比之前都长,也不知是不是逃出火门的洞口太高,给她脆弱的心脏造成了过多的负担。总之,她现在仍然靠在后一排的车座上,表情安详,像个孩子。 “我一直觉得奇怪。”祝玄息在驾驶位上缓缓开口,“以火门的效率,不该逃出来这么久,追兵还没跟上啊。” “嗯,我也这么觉得。”副驾驶的句颜晨附和。 王守成有些晕车,在闭目养神,随口插了一句:“可能他们良心发现,放过我们了。” 前排二人听了这话,相视一笑,祝玄息揶揄道:“老王头儿被他们弄得眼瞎耳聋,还能以德报怨,相信他们有良心。佩服,佩服。” 王守成伸个懒腰:“那就是有人帮忙了。” “诶?”祝玄息灵光一闪,“这个靠谱。” 王守成轻笑,侧身贴在轿车门上,晕眩感加重,他打算睡一觉。心想:就算醒着,自己也帮不上忙,那就既来之则安之罢。 句颜晨打开车窗,闻到浓郁的桂花香,想必已经到杭州了。 “会是谁呢?”他不自觉嘀咕一句。 祝玄息摇摇头:“不知道。”然后一手扶住方向盘,一手搭上他的肩膀用力一握。“别想了,我猜应该是朋友。” “不一定。”欧阳劫冷不丁来了一句。 “哦?”祝玄息语调上扬,“欧阳小哥有什么看法?” “欲擒故纵。”欧阳劫撑头歪向一边,“追捕猎物,有收有放才好玩。” 祝玄息坐在他正前方,听完这些话,当下觉得脊梁一紧,脖子一凉。 他说的并非没有道理,火门虽说面上是名门正派,但祝杞死后他们一直泡在军火生意里,保不齐真会如此。 车厢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会面 欧阳劫后知后觉,等他发现自己的言论引起了意想不到的负面效果时,祝玄息和句颜晨已经就“敌友”问题讨论了很久,而且越说越离谱,脑洞越来越大。 他有些无奈,又补了一句:“别轻敌,更不要妄自菲薄。” 祝玄息正在自己大开的脑洞里徜徉,哪听得进去。敌或友他都没在怕的,年纪大的好处就在这里,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句颜晨就不同了,他为人刚直,很容易就会较真,再被祝玄息一逗,真就开始焦躁起来。 欧阳劫摇摇头,转而欣赏元若兰的睡颜,懒得再做解释。 艾洛言只身回到上海,直奔着外滩而去,他脸上难得露出笑容,全因为一场饭局,一顿他等了很久的饭。 他当简格的时候,和养父母相处长达十年,其间不仅没有获得半分温暖,反而走向另一个极端。他在孤儿院的时候只是因为疾病和其他孩子的鄙视,害怕与人接触,所以有点古怪,可那时候的他还有同情、喜爱、怜悯等美好的品格,但是他的养父母却用扭曲的思想和暴力把他身体里不多的人性也消磨殆尽。 后来,他现在的主人将他拉出生活的泥沼、帮他逃出黑暗,之后就一直把他带在身边,还压制了他的人格分裂,那是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最平静的日子。所以在他知道主人的真实身份之后毫不犹豫选择帮他,他不在乎他是好是坏,是正是魔,他心里认定他是亲人,所以哪怕他利用他的人格分裂助自己成事,他也义无反顾。 他唯一遗憾的是,随着主人的大计一步步实施,他们能够单单纯纯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少。为此,每一次的相会于他来说都是值得珍惜的回忆。 艾洛言就是怀揣着如此复杂的心情走进了约定的西餐厅,在最显眼的位子找到了主人。他一点点走近,卡座里渐渐出现了另一个人的背影。 他所有的希翼瞬间破灭,不禁自嘲:主人有雄图大略,怎么会拘泥我这种“小节”呢。 艾洛言坐下后观察“第三者”,来人压低帽檐看不清脸,他略显尴尬地端起水杯,话到嘴边难以出口。 主人先他一步打破沉寂:“洛言,他表现如何。” 他家主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他这次选了一副金发碧眼的皮囊,艾洛言一时还有些不太习惯,稍停了一会儿说: “顺利。” “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知道了。” 身材窈窕的女服务员踩着高跟向他们走来,微笑着把菜单递给艾洛言,用温柔好听的声音说:“几位,请点餐。” “艾先生,今天由我来点如何?” 男人脱下帽子,露出脸来。 竟然是他! 艾洛言神色一滞,只有一瞬,随即恢复原状。 “忘了介绍。”外国帅哥嘴角上扬,“这位是避役。” 原来是三尊使之一,虽然同为尊使,但此前他们从未见过面,准确的说是没以这样的身份见过面。艾洛言早就认识他,只不过不知道他们还有这层联系。避役俗名变色龙,倒是和他的身份很搭。艾洛言如此想着,伸出右手浅笑:“你好,我是鳞虫。” 他家主人喜欢用一些古老的物种做称呼,比如他唤自己睚眦。龙九子中,最好斗的一个。 祝玄息等人的车刚进入城区就堵在高架桥的入口,上下不得。前方大排长龙,目及之处都是闪耀的车尾灯,望不到头。 祝玄息熄火拉手刹,抬脚搭在方向盘上,一脸生无可恋。鼾声从王守成那边传来,他紧跟女儿的步伐,陷入昏睡。欧阳劫盯着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只有句颜晨躁动不安,他一边担心元若兰不醒他们找不到去魅影教的路,一边担心火门随时追过来他们抵挡不过。 “哈哈啾啾啾啾啾”开了一天车,祝玄息只觉得困乏不已。“哈啾啊” 打哈欠这件事情是会传染的,在祝玄息连打了两个之后,句颜晨也没忍住,捂嘴打了个小的,眼角的水滴暴露了他。 “句老弟,你也睡一会儿吧。” 说着,祝玄息先闭上眼。 句颜晨左右甩头,想把困倦赶走,可越是这样,眼皮反而越重,就见他脑袋重重扽了几下后,又小鸡啄米一样点了数下,紧跟着进入了梦乡。 车厢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变成欧阳劫的催眠曲,他脑袋支在窗边也睡着了。 “你是不是下手太重了,他们怎么还不醒?” “不会啊,我功法又不深,按说该醒了啊。” 迷迷糊糊间,元若兰听到有人对话,后者的声音格外熟悉,可是她一时想不起来。 她揉揉脑袋,睁眼一瞧,发现自己坐在七座的高级商务车里。车厢和驾驶室是隔开的,无法知道开车的人是谁。欧阳劫等人在她身边倒了一片。她确认完每个人都有呼吸后,轻叹一声。 车子突然停了下来,有人推开车门,由于逆光,她分辨不出来人的样子,身体向后靠在车体上,左手小指暗暗画下攻击咒印。 “若兰姐姐!” 是琴乐的声音。 “琴乐?” “是我!” 琴乐跨上车厢,在内置灯下微笑,可不就是那个许久未见的人儿嘛。 两人紧紧相拥,琴乐喜悦的在元若兰的肩膀磨蹭、撒娇,元若兰也像个姐姐一样,温柔拍击她的背。二人许久不愿分开,把晚一步上车的男生晾在一边,直到男生发出“咳咳”两声,元若兰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 那人看起来二十多岁,眉眼干净,五官精致,说是女孩子也不为过。和欧阳劫的魅惑之美不同,他更多的是阴柔之美。 元若兰心里已经忍不住给他添几笔长发,再画上淡妆,换个裙子这般那般之后,再牵到大街上走,只要不说话,绝对不会有人发觉他是个男的。想到这,她忍不住捂嘴偷笑,还好对方没有注意。 “裴哥哥,你确定我们不需要继续往前开?” “嗯,已经到了和教主约定的地方。” 教主?他是魅影教的 这么一说元若兰忽然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再仔细一瞧 她想起来了,他们在主圣殿里见过,好像,叫 裴哥哥 是了,地魂系魂主元裴。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少女心事 一段隐于山野的公路,一辆黑色商务车,两名妙龄少女出现在深夜时分,她们在车周围徘徊,周围除了她们的说话声一片寂静,大概没有人不会在看到这样的场景之后想入非非。它说不定会是一个或恐怖、或惊悚的故事开头,亦有可能是结尾。谁又能知道呢? 不过看客和当事人之间是有差别的,所以事实上,她们讨论的东西既不是杀人越货,也不是牛鬼蛇神。 “你们怎么会来救我们?” “有神秘人向教主告密,他让裴哥哥和我先来,自己去找五元坊坊主理论。” 元若兰微微颔首:“神秘人……我还以为是元谷老头……” “嗯。”琴乐打开商务车的后备箱,以方便观察里面人是否醒来。“我也以为是谷爸爸。”她双手搭在车尾,轻轻一跃,坐在上面。“他本来该跟着你们的,后来遇到婆婆就跟她走了,可能是有更重要的事吧。” 元若兰紧挨着她坐下:“也许是为了内丹。” 琴乐想起元若兰用重现咒印那次:“这就是婆婆不辞而别的原因?” “是。”元若兰点点头,“他们讨论起分离内丹的事,还提到一个人,不过没说是谁,我只知道他似乎知道其中法门。” “原来是这样。” 元若兰轻轻拉着琴乐的手,有些愧疚地看着她,然后开口道:“这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你不会怪我吧。” 琴乐忽闪着大眼睛,元若兰能清晰地看到她睫毛灵巧的抖动。 她没有正面回答她,而是反问道:“谷爸爸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你,你会怪他吗?” “当然不会。” “那我的回答也一样。”琴乐甜笑,“你们都是随心做事的人,难怪是一家子呢。” 恍惚间,元若兰觉得这个比她小一岁的女生忽然长大了,不再是第一次见到的那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了。 “若兰姐姐你怎么了?”琴乐见她自顾自笑得开心,顺口问道。“我说的不对?” 元若兰笑容又深一层:“不对。” “嗯?” “什么叫我们是一家人,你也是啊。” 琴乐一愣,随即“咯咯咯”地笑起来。 须臾之间,整条公路变得不再阴森、沉闷、恐怖……青春的声音回荡其中,飘向更远更空旷的地方。 —— 车厢内,欧阳劫早已醒来却没有出声,他想给两个女生足够的空间聊些小秘密,不过她们显然不知道他的良苦用心,毫不避讳的高谈阔论。有些是关于火门的;有些是关于内丹的;还有些是关于未来的。 如果要说他有那么点私心的话,无非也是想听听元若兰口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不过,她肯定不会自己先挑起话头,幸好,琴乐在这方面足够八卦。两个人聊完那些不算轻松的麻烦事之后,她话锋一转,直指情感,聊起那些粉红色的少女心事。 “若兰姐姐~” 元若兰一看琴乐那双星星眼,对她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已经猜出个大概,赶忙抢占先机:“对了,卓梓辰怎么没来?” “他,他养伤呢。”琴乐低头绕手指玩。 “他伤还没好,你怎么舍得离开他啊~”元若兰故意说得醋意满满,眼角、嘴角纷纷朝下一扯,那表情要多酸有多酸。 琴乐嗔道:“若兰姐姐!”然后压低声音,“你胡说什么,什么舍得不舍得。” “是嘛。”元若兰偷笑,“就真的没有舍不得?一丁丁点也没有?”她捏着小拇指靠近琴乐。 “额,就,一点点。”琴乐把元若兰的大拇指往前一挪,缩小指尖到指尖的距离。 “呵呵,承认就好。” “你就会拿我开心。”琴乐一鼓嘴,“自己还不是……”她把元若兰往朝车上的欧阳劫那边推,视线越过椅背。“和某些人打得火热。” “呸呸呸,我们只有打,没有火热。” “哦吼,你一定不知道吧。”琴乐神秘兮兮盯着元若兰。 她被看得心里发毛,回她:“什么?” “我们找到你们的时候,你躺在他怀里……” “啊!”她打断她,大声说道:“那时候都昏了,做什么都是无心的!”越说到后面越大声,似乎要靠这种方法掩饰不安和局促。 “无心才最真心。” 琴乐语不惊人死不休,连她自己说完这句话都愣了几秒,暗自夸赞自己有才。元若兰就更不用说,无话反驳,干脆赌气坐回原位,不再理她。 爱情真是奇妙,可以让活泼好动的人安静下来;可以让不善言谈的人口若悬河;还可以让古板守旧的人抛弃原则。它不动声色的改变你,等你回过神来,又会一脸无辜的对你说:“呐,我不过是把真实的你展现给你看。” 世上有多少人因为它换了模样,不论好坏,都不是当初的自己了。 —— 艾洛言晚饭归来,回到自己的小窝里,这是几年来他住得最长久的一间房子。刚开始是为了完成各种任务而全国各地的跑,后来则是因为和房东相处不来,矛盾激化,过不了多久就会被扫地出门。 再后来,他找到了方法,每次和房东交谈的时候,小艾就会出现,她是他们三个里面最“和善”的一个,能言善道,总能把房东哄得喜笑颜开,甚至忽悠得对方包容了小飞的存在。 小艾也是艾洛言在简家那段日子里“认识”的。漫长的孤寂和黑暗除了滋长了暴力,还滋长了另一种渴望,对于温暖的渴望。虽然小艾不算一个温暖的人,但她是艾洛言当时理解到的“妹妹”这个词的全部含义了。 骷髅表盘里的分针指向12,和时针重合,门铃准时响起,到了他和嘲风见面的时候。 他打开门,对方侧身进屋。没等他开口就一屁股坐进沙发,四仰八叉的躺着,满腹牢骚。 “主人为什么不让我见他?” “你不够格。” 嘲风一个激灵从沙发上跳起来:“什么?!”他甩手掐腰,“我这次的事情办的不漂亮吗?” 艾洛言皱起眉头:他易怒的性格不是什么好征兆,怕会坏了主人的大事,还是先安抚下比较好。 “怎么会呢~”俏皮的女声,“主人对你赞不绝口。” 嘲风挑眉看着一抹红发在眼前晃荡,心想:你做女人的时候怎么更矮了。 “那就让我见见主人。” 他放低身体,让自己的眼睛和对方持平。(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回头 小艾看着眼前的男生,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一位异性。她哥哥不常放她出来,他总说她还小,不知道世道险恶,所以一般她出来都是为了处理类似现在的情况。 和房东不合,和搭档不合,和路人不合…… 以她对他的了解,他每次换搭档的时候,刚开始都会有些摩擦,比如那个沉迷演艺事业的萧薇薇。 她一直觉得哥哥是个偏执的控制狂,总想要控制她的生活,说好听些是保护,说不好听就是霸道。但她爱他,比任何人都爱,因此她每次和他闹脾气都不会超过两天,然后又屁颠屁颠去帮他做事。 “做梦吧你!”她用手指狠狠推男生的额头,“我都没见过主人的说。” 嘲风一惊,贴身上前:“你也没见过?” “嗯……” “哈哈,我还以为只有我呢。”嘲风觉得心里好受一些,他其实也没有特别想见,只是觉得,同为尊使,大家都见过,只有他没见过总归矮人一截,他本来就是后加入的,不想在这些细微末节的小事上再落后于人了。 “呼~”小艾松一口气,她撒了谎,主人,她还是见过一次的,是个满头银发的白胡子老头,但哥哥口里说的确是另一个样子。后来她才知道,主人从来不露真面目,所以她不告诉他也没什么错,因为就算他去见了也不是真的呀。 “有任务。”艾洛言再次出现。 “啊呀妈呀!”嘲风一路退后,直直抵在沙发边的矮柜上。“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出现得这么突然!” “哼。”艾洛言懒得管他,他最讨厌一惊一乍的人。 嘲风有些尴尬,说到底,他心里是有些怕艾洛言的,就算面对简格,他也没有这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也许是因为,那些人格通通都是由眼前这个人衍生出来的,所以才显得格外不同吧。 他小心翼翼的开口:“什么任务。” “去北京。” “北京……” 嘲风念着这两个字,整个人都暗下来,就像被人关掉电灯的房子。 “总要面对。” 艾洛言开口安慰,尽管在别人眼里根本就称不上。 —— 元裴在驾驶位百无聊赖地开车,身边坐着另一个百无聊赖的人——欧阳劫。 他们一个刚刚经历和万蛊门的争斗,对蛊术师都没什么好感;一个本来就惜字如金,对人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整个驾驶室里充斥着低气压,和车厢里其乐融融的氛围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我记得我们一直在开车,怎么醒过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句颜晨现在还能想起自己焦急不已死盯前方车屁股的感觉。 元若兰倒没有太多感觉,毕竟她的记忆还停留在火门的岩石山上。“所以,我们后来自己逃出的火门?” “是啊。”祝玄息撩开车帘,外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瞧不出。“车都开进杭州了。” “不会吧!”元若兰对于这件事完全没有印象,她看向王守成以求证叙述的真实性。 没成想,对方和她一样一头雾水:“我睡着了,不清楚。” “嗨,你们别想了,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我和裴哥哥都做了什么的。”琴乐作为这里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得意洋洋。“我们从魅影教出来后就直奔瓜埠山,你们那个时候确实上了一辆车逃往杭州方向,但很快,火门的追兵也跟上来了,我和裴哥哥没有打赢他们的胜算,就想了个办法,把你们都封禁在幻象里。裴哥哥是地魂系高手,做到这点不难,接着我在你们身上施下咒印,你们被幻象带入另一个空间,所以之前的记忆都不是真实的。” “那,为什么我睡着了?”元若兰疑惑不解。 “因为你也是摄魂师,如果你醒着就会发现的,到时候你们就会本能的冲破幻象,空间就会出现裂缝,我们就会被发现。”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造个空间出来就好了。”祝玄息记得他的摄魂师朋友是可以随意扭曲空间的。 琴乐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因为,我的功法不足,没办法创造那么大的空间。” “所以,我们现在还在瓜埠山附近?”句颜晨问。 “是。”琴乐掀开车帘,“而且还在往回走呢。” —— 什么叫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最危险的地方,什么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形容的大概就是元若兰他们现在的状况。 车窗外仍然难辨方向,但瓜埠山景区的牌子近在咫尺,他们不得不相信琴乐刚刚的话绝不是在开玩笑。他们,真的重新回到了火门的地盘上。 “这馊主意,不会是奚教主想出来的吧。”祝玄息的吐槽方式向来不留情面。 琴乐点点头,不知怎么解释,因为她也不清楚教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唉,算了……”元若兰反倒是最先释怀的那个,“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着先下了车,其他人心照不宣,面面相觑,跟着下了车。 众人没走出多远,就见到奚蔺晨和另一个身披斗篷的人一起朝他们迎来。 两方人马越走越近,元若兰也就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几缕长发掉在胸前直至腰间,光洁的额头露出,不高不低的发际线雕刻出一张标准古代美男的脸。颈间立着黑色衣领,盘扣婉转,不是现代服饰。金色云纹秀在黑色的锦缎上,白色腰带系有玉佩,看起来有点眼熟。 如果是在别的场合见着,她只当这是个拍古装的演员,打死不会相信时至今日还有人这么打扮。 相反,奚蔺晨从头到脚就像个现代人了,他一身休闲,和主神殿里西装革履的样子也有几分不同,少了分威严,显得容易接近很多。 他笑盈盈看向众人,手掌朝上,平托着摆到“古代美男”胸前,说道:“这位是五元坊坊主,玄冥。” 元若兰忍不住发出惊叹:“坊主?真看不出。” 奚蔺晨瞪她一眼,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她的性子还是这样。 “元若兰,不得无礼。” “无妨。”玄冥浅笑,那样子就像电视里的翩翩公子走了出来。“你就是元若兰?” “是啊。” “我是你舅舅。” 什么?! 哔———— 元若兰僵在原地,她毫无准备地听到了如此惊人的消息,耳朵里响起长音。(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舅舅 王守成的亲戚本来是很多的,后来他收养了元若兰,家里人半数以上都在反对,双方为此吵得不可开交,最终断了来往。此后十几年王守成都是一个人,元若兰从来没见过什么其他亲戚,也不知道他原来是有亲戚的。王守成不说,只是担心加重元若兰的负担。 一个从小到大“亲情”薄弱的人,凭空多出一个舅舅是什么感觉。如果说之前她知道自己亲生父母身份的时候,出于对他们已经死去的伤痛,她或许还能正常面对他们在她身上留下的力量亦或称为魂魄的东西。那么当玄冥自称舅舅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只觉得无所适从。 一直以来接受的各种教育告诉她,她应该称呼一声,又或者欣喜若狂一把抱住对方,痛哭流涕。和电视上所有亲人相逢的戏码一样,用恸哭来寄托思念和感动。可你如何对一个陌生人产生这般浓厚的感情呢?十九年来,你从不知道这样一个人的存在,也不知道他是个怎样的人,你们没有相处,仅凭血缘关系就可以“感天动地”了?如果有人可以做到,那么那个人不会是元若兰,她甚至还会嘲笑对方虚伪,对此行为嗤之以鼻。 所以当奚蔺晨支开众人,包括他自己,把元若兰和玄冥单独留下的时候,她内心的抵触全都写在了脸上。 欧阳劫本想留下陪她,他本来也有足够的理由留下,可惜奚蔺晨早有准备,他控制了一名景区工作人员,下了咒印,和之前对宋宥辰做的一样。 另一面,玄冥显然比她平静的多,他不紧不慢解下白斗篷:“这是我秘密建在火门的房子,他们找不到,你放心。” 元若兰环顾四周,这里的摆设风格确实和他很搭,倒不像是火门那帮“野蛮人”能有的品味。她深吸一口气,心里想着王守成总挂在嘴边的那句话:既来之则安之,坐在石榻上,心里思忖该说些什么。 “不必拘谨。”玄冥点燃小瓦炉里的炭火,在火门的好处就是这里,随时随地都有炙热的岩浆,能够创造明火无法达到的高峰,烹出来的酒或茶都会更加香醇。“我不会要求你认我。”他在炉中架起铁架,放上铜锅,倒满水,等水开。 他的声音透着古典气息,举手投足间充满书卷气息,有古代文人的沉稳气质,让元若兰觉得舒心不少。她觉得该说点什么,否则显得自己太“不近人情”。 “你就是琴乐说的那个,通风报信的神秘人?” “通风报信称不上,火门擅自把你牵扯进来,我本来也是要处理此事。”铜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翻滚起来,他把画有兰花的瓷瓶放入,飘出阵阵清淡的酒香。“不过,我的身份特殊,有些事又不愿做得太绝,适当的手段也无伤大雅。” “所以,并不是你让他们来抓人的?” 他取出瓷瓶,斟上两杯,将其中一杯递给她:“你是说抓祝玄息还是你父亲?” 元若兰接过酒杯,淡淡的荷香传来,她觉得有些奇特,小饮一口。并不像平常白酒那么辛辣,润滑的口感让人不觉得是在喝酒,要不是自胸腔升起的那一股暖流,她真的要怀疑这是被饮料了。 玄冥专注的目光传来,她才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赶紧把酒杯放回,舔舔嘴角,说:“当然是……我老爸。”她脑中首先想到的是祝玄息,但又话说出来的时候却改了口。心想万一他们的目的真的是祝玄息,也不至于过早暴露自己是知道些什么的。 “你父亲的事不是我派的人。”玄冥浅笑,他无意拆穿元若兰那点小聪明,将杯中酒全数倒入口中。“不过也算因我而起,我之所以不愿和火门有正面冲突就是因为他们的确是听从我的指示才做出这等事来,就算我没有直接授意,也和我脱不了干系吧。” 不知为什么,元若兰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忧愁,她想不通,一坊之主,就算不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至少也是衣食无忧,手下门人千千万,还有什么值得伤感呢? —— 琴乐在屋外踱步,离她不远的庭院中,祝玄息等人坐在石桌前相顾无言。在他们面前的是水天相接的巨慕。碧波荡漾,像薄如蝉翼的纱,半虚半实,半掩半露的包裹住这片区域。 幕外偶尔有火门坊士经过,他们穿过巨幕而不自知,对众人的存在视若无睹。 “行官说了,已经通知那些人,让他们全城搜捕,他们绝对跨不出南京,只怕还藏在这座山里,我们要是能找着,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可瓜埠山就这么大,咱们前前后后翻了数十遍,连根毛也没发现,不大可能在了吧。” “别那么多废话,那波人狡猾的很,说不定就藏在哪里,只要我们逼得他们断水断粮,迟早会有收获的。” “哈哈哈,你说的对。” 这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对话琴乐已经不记得听过几遍了,火门的人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争功抢劳,乐此不疲。 琴乐又朝屋里看了几眼,自己的以心传音似乎被玄冥用什么法子阻隔了,没有如期传入元若兰那里。她正为此事愤愤不平,祝玄息忽然凑上来,嬉皮笑脸的说:“乐小妞,怎么,嫌弃我们这些老爷们儿?” 她的注意力顺利被这句话转移开,嗔怪道:“别瞎说。” “那怎么独自站在门口自艾自怨。”他扯着她,走到榕树下,欧阳劫的身边。“欧阳小哥都没你这么伤感,那可是人家的心上人呢。” 欧阳劫对他的说法不置可否,不打算反驳,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就像一尊精美的雕塑,冷漠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哦~我忘了。”祝玄息自嘲道:“欧阳小哥是个不会做表情的面瘫患者,不能和他比。那……”他领着琴乐看向不远处的石桌,在她耳边小声说:“看,那边几个人,一个闭目养神,一个两眼无神,一个没有精神……”最后一个自然指的是王守成。 “啧啧啧”祝玄息摇摇头继续说:“那还是小兰的爸爸呢,不也放心的很。里面那个可是她舅舅,一家人!” 琴乐听他七扯八扯了一通,非但没有舒心,反而更着急,大家这种“有恃无恐”的态度才是她真正不安的原因。(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酒后乱性? 一个人为什么会在乎另一个人? 可能是因为血缘关系;可能是因为志趣相投;也可能是因为互相需要。血缘关系敌不过时间和距离,尤其一出生就生离死别的那种;志趣相投敌不过人心多变,今天喜欢的明天说不定就不喜欢了;只有互相需要才是一个人在乎另一个人最深层的原因,哪怕父母子女之间也逃不脱这件事。 很多家庭不和谐正是因为他们不再互相需要了,也许是一方不断索取,一方不断给予,也会是一方不断强加,一方不断反抗,总之一句话,你给我的东西不是我最需要的。 这种情况人本能的就会想逃离,只在于你有没有勇气。 琴乐和元若兰同出自不怎么完整的家庭,在她们的成长轨迹中,独自一人的时间占了绝大部分。因为性格不同,琴乐更想要个姐姐,元若兰更想要个妹妹,这可能比闺蜜关系的牵绊来得更加深刻。那种从心底深处涌出的需要将伴随她们一生,不论今后她们身边站了多少人又或是换了多少人也无可取代。 所以琴乐会如此担心元若兰并非全无道理。 她甩开祝玄息,走到奚蔺晨身边,压制住脱口而出发火的冲动,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教主,五元坊是抓走若兰姐姐的人,我们真的要相信他们?” 奚蔺晨缓缓睁开眼,直视前方:“他要抓的并不是元若兰。” “那是……”琴乐猛地回身看向祝玄息,不再说话。 “把元若兰引到此地的另有其人。” 对啊,最先开始的时候,他们是想用王叔叔当人质换祝玄息的,如果只是为了若兰姐姐,为什么不直接来,非要绕这么大弯呢?而且,祝玄息完全可以只身上路,为什么要带上若兰姐姐呢? 琴乐一步步走向祝玄息,对方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摸不清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眉头紧锁,问出了深藏心底许久的疑惑: “你究竟是什么人?” —— 酒过三巡,元若兰喝得“渐入佳境”,眼神迷离,脑袋左摇右晃,最后不得不撑起手臂,以防一个不小心磕到桌子上。 玄冥微笑道:“你的酒量和你娘一样,差得很。” 元若兰“呵呵呵”傻笑,嘴里不停念叨:“娘……娘……” “呃——” 她打个酒嗝继续说:“这是什么年代的称呼了啊。” 玄冥笑而不语,瓷瓶里的酒已经见底,他两指微并,在瓶口轻轻旋转。只见泛着浅浅白光、晶莹剔透的液体从指尖流出,打一个漩儿,流入瓶中。 瓦炉中的木炭突然窜起几厘米高的火苗,紧跟着偃旗息鼓,安安稳稳呆在铁架之下。 这是酒水不小心滴落其中造成的,但以玄冥的能力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当然是要在没有元若兰捣蛋的情况下。 她喝了酒,人也似乎放开了许多,看到玄冥给瓷瓶加酒就凑上去瞧,一个没站稳就靠在他的前臂上,事出突然,就撒了一些出去。 “哈哈,洒了。”元若兰抓着玄冥的手臂,“舅舅,你袖子里是不是有什么机关?你不是坊主吗,怎么还会变魔术啊!” 说完,开始撩玄冥的衣服,想找出那并不存在的“机关”。 “你……”玄冥没有阻止她,看向她的笑容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别的什么。“刚刚叫我什么?” “嗯?”元若兰显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仰起头,拼命思考。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边傻笑一边说:“不就是舅舅嘛,有什么,呃——” 她摆摆手,坐回石塌上,手撑起半边脸颊,把嘴角扯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上,露出洁白的牙齿和粉红的牙床。 玄冥忍俊不禁,起身去扶,没想到她趁机一把抱住他,嘴里咕咕哝哝说了一大串话。 “你说什么呢。”他苦笑着,“我听不清啊。” “舅舅是什么鬼,我不要舅舅!我从小到大都没……呃……舅舅,死不了!”她一抡手,差点打翻桌上的杯子,还好玄冥眼疾手快,先一步拿走了杯子。 “舅舅,我娘……她是个怎样的人?” “她……是个很好的人。” “有多好……” 元若兰身子一松,完全倒在了玄冥身上。 玄冥短叹一声,柔声说道:“若你有天肯来五元坊,我再说给你听。” —— 对于琴乐的问题,祝玄息似乎早就料到有此一问,他后退几步,向后一倒,靠在榕树上。 笑答:“受害者。” “受害者?” 山中夜晚的冷风袭来,吹落了榕树的叶子,他手臂打直,手指向前一夹,竟把所有掉落的树叶通通置于两指间。速度之快,连奚蔺晨也没看清整个过程。 他嘟嘴一吹,树叶洋洋洒洒落在他跟前的空地上:“是啊,我是被火门抓来,好不容易逃脱的受害者。” “你,不是自己自愿来的吗?”琴乐质问道。 他“噗哧”一笑:“哈哈哈,乐小妞,这个问题若真是你来问,我或许会告诉你的。不过嘛……”他看看奚蔺晨,“要是有人利用你来套话,那就另说了。” 琴乐神情一滞。 难道奚教主刚才是故意激她的? “祝先生误会了吧。”奚蔺晨冷冷回道。 “呀呀呀”祝玄息手指着他,筛糠般抖动。“有人不打自招了。” “哼。”奚蔺晨冷哼一声,“随你怎么说。” 琴乐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她忽然有种感觉,在场的所有人都藏着许多秘密,许多她看不透的背景,就连王守成也是如此。她甚至觉得他当年收留元若兰也是带有目的的,是不是大人做事都必须带着目的呢…… ‘乐小妞,你要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小兰。’ 是祝玄息在说话,他也会以音传心? 她心里一惊,看他的眼神里尽是迷惑和恐惧。他则看向低处,琴乐顺着视线发现脚边的落叶,恍然大悟。 ‘你不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相信你。’ 她往落叶聚集的地方走,生怕对方听不清自己的话。 ‘时机未到,稍安勿躁啊~’ ‘你在等什么时机?’ ‘一个确保我们的对话不会被人听去的时机。’ 他斜眼瞥向奚蔺晨,关闭了对话通道,琴乐脚边的落叶巧妙的避开了她。 这次琴乐打算乖乖听话,不是因为她已经相信了祝玄息,而是因为奚蔺晨的功法高深莫测,也许祝玄息能瞒过一时,但眼下的确不是解释的好时机。 她没有回到屋前,也不乐意和奚蔺晨同桌,干脆走到欧阳劫身边,至少这个人现在是所有人里最“普通”也最安全的一个。(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整顿门户(一) 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每次宿醉醒来,元若兰都会有此一叹,可事实上呢?等她闻到酒香,抑或满足了喝酒的心情时,什么都会被抛在脑后。循环往复,不见“长进”。不过,喝酒也不算是个顶坏的事,药用上来说能活血通经,实用上来说能壮怂人胆,平时不敢说的话,一喝酒就全吐出去了,某种意义上,不失为增进彼此了解的好办法。当然,以元若兰的酒量,通常都是她被“套话”,她是记不住别人都说了什么的,除非用搜寻记忆法或者重现咒印。 她起床发现身上盖着毯子,玄冥盘膝坐在对面。木质网格纱窗里吹进断断续续的晨风,吹起他的头发,拂过他的脸颊。细长的发尾扫过一旁的小桌案,桌案上放着白瓷瓶和酒杯,躲在青丝后,时隐时现。好一副宁静致远的画面,让人不忍心打扰。 吱呀—— 她打开木门,尽管小心翼翼,却还是因为门轴年久失修发出生涩刺耳的声音。好在玄冥并未被惊醒,仍在那张似动又静的画里沉眠。 她走出屋子,院中身影是王守成的。她没有上前,一路上他从来没有责怪过她一句,不论是只身去杭州,还是莫名卷进奇怪的事件里,现在还要跟着他们躲在这里,不知什么时候才算安全。作为一个女儿,她似乎给他添了太多麻烦,从相识那天开始。 “丫头你醒了。” 元若兰回过神,答:“嗯,老爸早。” “和你舅舅聊得怎么样?” “也没聊什么。” 王守成没再说话,微笑着冲她伸直手,她跑过去牵住,倚在他身边。一如以前,他不用上班她不用上学的日子。父女俩在南瓜架下,一呆就能呆一上午,偶尔说说话,享受阳光或雨露。 —— 临近中午的时候,大家陆陆续续醒来,聚集在院子里。元若兰、祝玄息、欧阳劫、琴乐、王守成分散在榕树下,奚蔺晨身边只坐着元裴,看起来人缘不大好。句颜晨自从见到坊主后,变得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他毕恭毕敬的跟在玄冥身边,看得出五元坊的等级制度根深蒂固。 元若兰对此有些看不惯,但玄冥并没有表现的狗仗人势,对句颜晨也没有呼来喝去,再加上欧阳劫劝她“无规矩不成方圆”,她也就按住没有说。 火门坊士的追踪还在继续,比起昨天没有丝毫渐弱的趋势。奚蔺晨接到密报,已经有大批人马追到杭州去了,魅影也不安全,否则他早就一个瞬移咒印,带着元若兰他们离开了。现今,他明白终止一切的关键点还是在玄冥身上。 “玄坊主不知何时能放我们走?” 玄冥端坐石凳上:“‘放’这个词用的不准确,在下从未拘着各位,你们走便是了,我绝不拦着。” 他说的倒没错,奚蔺晨早些时候试过,房子周围的巨幕只是起到保护作用,并没有限制他们的行动。可漫山遍野的火门坊士还是有一定威胁,就算他们走的出去,到了南京城里,那些倒卖军火的亡命之徒也会为了价值千万的赏金而乐于给火门卖命。 他冷笑道:“明人不说暗话,坊主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就当魅影教还你当日报信的情谊。” 玄冥兀自轻笑几声,带着些许不屑。 “奚教主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还不至于是此等威逼利诱之徒,只不过火门有些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久了,说出的话不见得有用。”他走到巨幕前,斗篷放大了他的身姿,显得比之前伟岸,一坊之主的气势现在方才显现出来。“此次就是来整顿门户的,各位若不介意看些猫儿狗儿的窝里斗,便一起来吧。” “呵呵,坊主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啊。”奚蔺晨身后陡然现出黑色咒印,是元若兰从没见过的图案。“你是为自己留了条后路,不至于到时候火门版乱犯上你一人应付不来,让我们去送死吗?” “吼?”玄冥低垂着头,嘴角的弧度调到刚好透出轻蔑的位置,跟着回道:“奚教主是高估了火门的实力,还是低估了自己?” 他半侧身体,眉尾向上:“我可从没说过你们一定要来。”然后转回头,“不愿同行,等在此地就是。” 一番唇枪舌战之后,这二人高下立见。 奚蔺晨的小肚鸡肠,玄冥的大气优雅通通展现在众人眼前。元若兰心里不禁有点儿小骄傲,对于奚蔺晨她本来也没什么好感,现在又添几分嫌恶,而对于玄冥,她不得不说,这样霸气的舅舅,她认! —— 卓梓辰和琴乐分开之后,一直呆在西湖边的琴家老宅养伤。琴乐出发两天后再也没回过他的微信,最后一条是五天前,她说: 然后他问: 接着再也没收到回应,直到今天。 他有些担心琴乐,可又实在是找不到她,琴婆婆一直没有回来过,偌大的房子只有他一个人,憋闷不已。每次他一只脚跨出大门,脑海里就会响起琴乐临走前和自己的约定,他答应她无论发生什么,决不会以身犯险,等她回来的时候,伤一定全好了。 跟着,就怎么也迈不出琴家的大门。 有时候真怀疑那家伙是不是给我下了什么咒印啦。 他闷闷不乐的想,重新坐回大厅,打开电视,从1按到9,再从9按到1。琴乐家的电视是老古董了,只有这么多频道。 “啊!再这么无聊下去我肯定会疯的!”他仰天大吼,隔壁家的大黄像是听懂了他的落寞,“汪~汪~”叫了两声回应他。 “你是不是也一个人看家?” “汪~” “你说他们多坏,自己在外面逍遥快活,留我们在这里孤苦伶仃。” “汪~” “唉,咱们也算同病相怜。”他倚着墙壁找到狗叫声最为清晰的地方,贴着墙体坐下,一面拍打一面摆出“囧”的表情。 “汪~汪汪~”大黄突然兴奋起来。 难道是你家主人回来了? “小辰辰~”门外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卓梓辰撒欢儿一般跑到门口打开大门,看到来人之后乐得跳起来。 余光里,大黄蹭着主人的腿摇着尾巴。 他也有样学样,一边抱着那人,一边“汪汪”叫。(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整顿门户(二) 希彤梦一直好奇琴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孩,能把从小取向不明的“小辰辰”给彻底掰直了。“直”得连少爷也不做,家也不回,甘愿在外面过“苦日子”。可惜她们之间似乎缘分未到,她千年难得出门,万年难得八卦,到了地方,却没见着正主,还被一只“饥渴难耐”的“狗”给盯上了,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她无奈地仰头看天,接着认命般拖着那只“狗”往屋里走,越过前庭到了主厅里,老房子独有的味道扑面而来,说不出是发霉还是腐朽。她在鼻子前扇了扇,似乎比刚才淡了一点。 长途跋涉,她身心俱疲,满心想找个地方歇歇脚,在屋子里绕了一圈,最后选择坐在大厅的沙发上,连带着的还有那只“癞皮狗”。 “我说,你呆在这儿不着急?” “急。”卓梓辰毫无形象的冲她撒娇,捡起沙发上的遥控器递给她。“给。” 希彤梦顺势接过来,打开一看,忍不住一乐。 “不会吧,现在还有这种电视啊……”她摸摸卓梓辰的脸,“哎呦呦,委屈咱们卓少爷啦~” “是啊是啊,我都快憋死了!” 她一边继续安抚卓梓辰,一边环顾四周,确定屋子里确实没有什么咒印阵法的痕迹,然后才开口说道:“既然你在这里呆的不开心,不如和我回云霄阁吧。” “不要!”卓梓辰从她怀里弹起来。 她被他突然的大叫吓了一跳,盯着他的眼神里写满了“不可置信”。 —— 元若兰再次来到火门机括处,和上次不同,这次她并没有太多惧怕和不安,反而是看着玄冥的背影,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充满期待。 王守成和欧阳劫因为“手无缚鸡之力”留在那处小屋,当然还有那个被控制的景区工作人员。奚蔺晨最终放不下面子也没有跟来,元裴虽然尊重他却不怕他,所以也跟着一起来了。一行六人在玄冥的带领下,不费吹灰之力地避开火门的搜索人员,顺利到达此地。 当机括打开,岩浆通道出现的时候,琴乐和元裴被凶猛的火力吓得一退,身体触碰到玄冥不知何时展开的水幕上直穿而过,水未沾身,变成包裹身体的透明球体。 再看其他人,除了玄冥也都包在了水球里。 玄冥翩翩而行进入通道,一头乌黑的秀发一起一落,像水中的波浪,又像无形的秋风,带着几分水墨诗意。 众人走过通道,其间元若兰因为好奇戳了戳水球,那水球似乎和自己身体的水元神以及她妈妈的力量产生了共鸣,发出愉悦的声响,球身为之颤动,无数细小的波浪在球面荡漾开来。 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一异动,只有玄冥回过头和她有了一次眼神交流。她从那里面看到了关爱,同时还为记忆里不太清晰的母亲形象填补了几笔。也难怪,他们是姐弟,样貌上当然会有相似。 元若兰不禁萌生了多看他几眼的念头,或许这样母亲的样子会更加清晰也说不定,可再要仔细看时,又没有这个感觉了,就像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错觉。 玄冥似乎感受到她的失落,停下来让后面的人先走,自己则与元若兰并肩同行。 “可有不适?” 元若兰笑着摇头。 “你体内应该有你娘留下的精气,想来要比其他人好受些。” 精气……就是那股一直保护她的力量吗?原来有这样的叫法啊。 “嗯。” 没理由的,她就是在玄冥面前像个“女孩”,自然会收起所有的“嚣张”和“脾气”,当真是一物降一物。 走出通道的那一瞬,水球“啪”一声炸裂,水滴落在每个人的身上,一股清凉迎面而来,比起祝玄息的离火阵图,似乎要厉害很多。 当然,这些话元若兰是不会说出来的,只不过心里对玄冥的崇拜又多了几分。 —— “诸位稍等。”玄冥叫停众人,然后右手竖在胸前,食指和小指挺立,剩下的手指微曲。淡蓝色的水流从二指指尖涌出,沿着某种既定轨迹攀上他的鬓角,顺着头发一路向下,最后延展成巨大的矩形水毯。 玄冥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嘴唇微启:“请。” 祝玄息率先踏上去,没想到这看似“不堪重负”的毯子只是抖开一股水波,重又恢复原状。 元若兰紧跟着踩上去,柔软的触感像踩在棉花上,却又不会有塌陷感,如履平地。 这简直不符合物理规律!她在心中叫嚣,转念一想,她周围的人、事、物现在哪还有什么符合“常理”的地方了呢,接着自嘲地笑了笑。 坐上水毯之后,玄冥的速度果然比之前他们走到议事厅快了好几倍。 奇怪的是,过程里并没有遇到火门坊士,难道全部派出去抓人了? 不单单元若兰有此一问,就连祝玄息也看不透个中缘由,不免收起了浮夸,警戒起来。 不多时,他们就到了议事厅,本该镇守两边的守卫不见了,那些训练有素的巡逻兵也没了踪影,整个火门,不夸张的说,就像一座空城。 元若兰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其他人也都不敢懈怠,纷纷做出备战姿势。 只有玄冥表情从容,淡淡说了一句。 “进去吧。” —— 希彤梦对着紧抱桌腿的卓梓辰完全没有办法,她再次耐下性子好言相劝。 “小辰辰,你先跟我回去,你想你有多久没见你爸了,他肯定担心啊!” “就他,怎么可能!你不说清楚真正的原因,我不会走的!” 她的好脾气快要被磨没了,世上也就卓梓辰能有这待遇,就算对方杰也是不可能的。 “等你到了,自然知道了。” “哼!”卓梓辰扭过头,死不撒手。 希彤梦心想:好,是你逼我的,可不要怪我! 然后,她慢慢靠近对方,微笑着说道:“小辰辰,你知道的,我在云霄阁人微言轻,有些事你别为难我好不好?大不了我答应你,帮你找找琴乐的下落。” 听到琴乐,卓梓辰有些动摇:“真的?” “当然。” 卓梓辰垂头深思,正准备答应她,忽然觉得颈后猛力一击,跟着就不省人事。(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整顿门户(三) 议事厅中坐有一人,怒目圆睁,身形敦实却很健硕。着红色短衫长裤,袖口绑有护臂铁甲,腿上也束着相同的装置。元若兰联想到古时的将军武人,大体也该是这个样子。 那人看到玄冥并未感到吃惊,按理说他该起身给他行礼,就像句颜晨第一次见到玄冥时那样。五元坊的“规矩”元若兰这几天看了不少,玄冥在五元坊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难道他也和祝大叔一样,是“叛逃者”? 元若兰这边还没有理清二人的关系,那边就已经开始你来我往的在言语上先过起招来。 红衣人等玄冥走近,一脸不情愿地起身作揖。“坊主。”口气里也透着不耐烦,就像他面对的不是坊主,而是有深仇大恨的仇人。 “祝长老今时今刻还肯称我一声坊主着实不易。”玄冥兀自走上台阶,每上一步,脚下就似踩在水面一般,泛出蓝色的涟漪,同时伴有“dangdang”声,连空气也为之震颤。 在这样的震颤下,元若兰难以控制重心,不由自主左摇右摆起来,快要倒下的前一秒,祝玄息的树藤攀附上她的双脚,虽然限制了行动,好歹有了支撑点,不至于把屁股摔成两瓣。 她回头再看祝玄息,对方双脚扎成撗裆步,双手微开,一上一下,摆出武林大侠的架势,冲他一通眨眼,炫耀自己的急中生智。 元若兰忍俊不禁,转而把注意力重新放在玄冥二人身上,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她迫不及待想知道下一步,玄冥,她的舅舅打算怎么做。 玄冥依然那么不急不躁地朝高台走,祝胤宇开始坐不住了,他不停摩挲着自己的膝盖,不停看向议事厅入口的位置,似乎在等什么。 玄武岩前的阶梯没剩下几阶了,祝胤宇的焦躁越来越严重,元若兰偷偷使出魂力,放大视觉能力,竟看到他额头上不知何时布满黄豆般大小的汗珠,嘴唇也在微微颤抖。 怂包,刚才的牛气都去哪里了? 元若兰心里嘲笑一番,收回魂力,瞳仁变回正常的颜色。祝玄息作为众人里唯一没有被树藤缠住的人,游移到她身边,与她侧脸对侧脸,顺着她的视线望去。 “小兰……” 幽幽一声,元若兰一惊。 “你干嘛!”她将音量压到最低,生怕打扰了这出好戏。这是她从小最喜欢的剧情:隐世高手挥挥衣袖就把张扬跋扈的反面角色解决掉。 “你看周围。”祝玄息的回话里,带着几分笑意。 也是元若兰关注二人太过集中,全然没有注意脚下的变化,整个议事厅被天蓝色的水面覆盖,那水清澈的能倒映出所有人的样子,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座湖泊都美。 她不由得感叹出声:“哇……” 祝玄息脚下生出的树藤已经完全和他融为一体,一面支撑他像一条蛇那般“行走”,一面支撑起其他人。 此刻他又绕到元若兰另一边,“还记得我们刚进来时的水球吗?”似乎是看到元若兰满心疑惑,又求知若渴,他决定“不吝赐教”。 “嗯哼。” “那些可不单单是水球而已。”树藤蔓延到他的膝关节,这让他整个人都矮了一截,已经和元若兰差不多高了。“你舅舅在极短的时间里汇聚了数公里内的所有水元素,借你们的身体带进这个无水的地方,同时保护了你们,一箭双雕。” 元若兰自言自语道:“难怪。” 她进入通道时,恍惚间看到周围的树木花草迅收缩了一下,当时以为自己眼花,原来是真的。数公里的水元素,那需要多么强大的力量才能办到?她仅仅是汇聚自身的元素就几乎耗掉大半的元神储备,更不用说在这期间的还有魂力的帮忙。 她抬头再看玄冥,眼里的崇拜又深了几分。自入阴阳界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高手呢。 当然,这是她“井底之蛙”了。在她身边还有奚蔺晨、祝玄息这等高手,只不过他们一个有心隐藏,一个尚未挥实力,而且恐怕从视觉上来说,确实是比不过玄冥的。 眼下,她沉静在这份崇敬里,丝毫没有觉祝玄息的异常。 树藤像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一点点蚕食他的身体,每蚕食一分,元若兰他们身上的树藤就粗壮一分,就像…… 就像吸允着他的精血茁壮成长一般…… 卓梓辰抱着前胸,像受了欺负的小媳妇儿一样看着希彤梦。他们回到深圳,卓安伟人还没到,法器却先来了封神宝鉴,顾名思义,是能将“神”也封住的宝物。 卓梓辰看着头顶的宝物束手无策,他没想到卓老头这次玩真的,更没想到希彤梦会出卖她。后者更令他寒心,所以从他醒来,他就没说过一句话,只是这么盯着对方。 希彤梦也不是省油的灯,她若无其事的在房间里做自己的事情,丝毫不在意卓梓辰,也没有半分“悔过”的意思,神色坦然得就像那些把人打昏,扔进麻袋,丢回青囊宅的事根本不是她做的。 卓梓辰岂会在认输? 他换了个姿势,双手抱头,然后长叹一声:“唉”接着侧身摆出“s”形,“方叔叔这次许诺你什么了?” 听到方杰,希彤梦肩膀一紧,手臂不自然的往里收了收,“你先管好自己吧。” “我?”卓梓辰轻笑,“不过就是被臭骂一顿,最多关禁闭。啊……不是,现在已经在关了,老头子连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看来真被我气得够呛。” 希彤梦冷哼一声,跟着说道:“你就仗着阁主疼你继续为非作歹好了。”她嗤之以鼻,“可别把我拖下水。” “什么叫拖你下水!”卓梓辰猛地从床上坐起,“咱们不是朋友吗?” “是你……”希彤梦本想回的是:是你妹。可一看到卓梓辰无辜的眼神,又怕伤到他脆弱的玻璃心,转而改口。“是你朋友也不能公然违抗阁主啊,这要在过去我还不被剥皮拆筋啊。” “我看谁敢!”卓梓辰越说越来劲,“小爷我直接废了他!” 希彤梦笑而不语,说实话,她还挺感动。 “辰儿。” 卓安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打破了这点温存,肃杀之气须臾间充斥在整间房里,让人不敢呼吸。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整理门户(四) 父爱如山,他永远无法做到像母亲那般温润如水,像一条甘甜的溪流缓缓流过心间。他鞭策你前行,却只会笨拙的用“威严”、“愤怒”表达一切情感,哪怕那背后是“关心”和“不安”。 卓安伟就是这样一位典型的父亲,他不知怎么表达,干脆用强硬的办法对卓梓辰好。可卓梓辰骨子里恰恰又不服管教,因此自他上初中以后,父子俩一见面就掐,好像不大吵一架就浑身不自在。 希彤梦识趣的退出房间,虽然这并不能挡住房间里的争吵声。 青囊宅财大气粗包下了一整层,也就不怕有住客投诉了,何况酒店的幕后老板是青囊宅曾经的客户,和卓安伟交情匪浅,就算出了乱子也会有人乐于摆平。 “世态炎凉,人心不古啊”希彤梦突然老气横秋的来了这么一句,刚巧被晚一步赶到的方杰听到,微笑着上前,抚摸她的脑袋问: “怎么?谁又惹你了?” 希彤梦闭上眼,贪恋着片刻的欢愉,“还不是卓家父子,吵架的排场都比别人大,包场。” 方杰被她逗乐,“你啊”宠溺的口吻让希彤梦有些忍不住,她心底升起一股冲动,一股强烈的,想要抱住对方的冲动。 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走廊尽头有人大叫一声:“报!” 方杰收起笑容,举手示意来人上前,接着他在他耳边细语几句,方杰的表情变得更为复杂,看不出心情好坏。 就像一桶凉水从头浇到脚,希彤梦悻悻然随便推开一间客房,不打算继续听那些毫无意义的争吵。 嘁,就像谁没老爸似的。 她对自己说。 心里那点小嫉妒又跑出来作祟,又或者说是羡慕,羡慕这种鲜活的,怎么吵也吵不散的关系。她也曾经尝试过和方杰吵闹,可惜对方不是避开她,就是依着她,从不发脾气。 那种感觉让她觉着,对方杰而言自己是外人,和其他人没有区别。 屋内的火药味渐渐淡下来,卓安伟靠在窗前,闷声喘着粗气。卓梓辰依然被封在宝鉴下,离不开那张2米乘2米的大床。 “你把小爷我弄回来,究竟想干嘛。”最终,他先开了口。 “这是一个儿子对父亲该有的态度吗?”卓安伟显然不想正面回答他的问题。 卓梓辰仰头大笑,“哈哈哈哈,小爷就这态度,你受不了了就放了小爷。”他眼睛看着天花板,“小爷保证不出现在你面前。” “你!” 卓安伟气得跳脚,上前揪住他,右手一抬。 卓梓辰没有求饶,也没有反抗,他依然盯着天花板,唇边带着苦笑。 卓安伟的巴掌最终没有落下来,他退回窗前说:“抓你来是要清理门户。”算是回答了卓梓辰最初的问题。 “呵呵。”卓梓辰指向自己,“终于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争气的儿子了吗?”他强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也好,反正我做什么你都看不惯。” 卓安伟突然感到有心无力,想他管理云霄阁那么多弟子都易如反掌,却偏偏管不好自己的儿子,连如何沟通的方法也找不到。 黄金权杖上的红宝石突然一闪,他收起心中那些细碎的情感,以及对卓梓辰的不忍心,微合双眼,跟着用更严厉的目光瞪向卓梓辰。 “坊主!” 当玄冥踏上倒数第二阶的时候,祝胤宇忽然大喝一声,他心里明白自己必须拖延住时间,必须等“弓”拉满,如果在那之前他先被玄冥灭了,一切就都是枉费心机。 意外地,玄冥停了下来。 “坊主,火门这些年豁出性命为五元坊敛财,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非要苦苦相逼吗?” 玄冥愣了几秒,然后回道:“长老多虑了,我不过是上来和你说话罢了,你何以这般紧张?” 祝胤宇起身,他再也坐不下去了。“坊主聪明绝顶,就不必掩饰了吧。” “呵。”玄冥浅笑,“长老谬赞。” 祝胤宇本来就是急性子,他哪儿受得了这种绵里藏针的对话方式,终于,爆发了。 “玄冥!”干脆连坊主也不叫了,“你身为五元坊坊主,包庇魔女,该当何罪!”他指向元若兰。 此刻的元若兰完全是状况外,听那个火门长老的口气,好像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一样。她一下子从旁观者变成了导火索,真不知道该怎么自处。 祝玄息伸手搭上她的肩膀。 “嗷,你好重。”她耸起一边的肩膀,对方没打算撒手,她也就勉强接受了。 祝玄息的身体已经去了一大半,树藤缠上胸腔,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 “奇怪,这火门长老太淡定了。”他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没有异常,“身边全是水,他都不怕吗?” 元若兰听了前半句刚想嘲笑他,结果听了后半句心中一凛。 是啊,虽然她觉得他并不能算淡定,可如果他看了周围的情况还能做到这样,似乎也没有想像中那么没用了。 “该不会,他根本被蒙在鼓里了吧。” 树藤深入地面的根茎错落缠绕,覆盖了更广阔的的地方,与此同时,它的力量也即将达到峰值。虽然只有一瞬,他还是捕捉到了一个人的力量,而他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蒙在鼓里?可” 元若兰肩上一松,有什么物体正从她身旁向下滑,她下意识伸手搀扶,抓到的竟是坚硬的树藤。她定睛一看,祝玄息现在除了肩膀和脑袋,已经全部变成了树藤,而那些攀附在他肩头的树藤像是有生命一般,往上生长。 她拼命扯那些树藤,想把它们从祝玄息身上扯下来,可稍一用力,就发现树藤的细小枝叶已经探入他的血肉,和他的血管经脉连在了一起。她顺着血管向下望去,一颗心脏正在那里“扑通扑通”地跳着,而它周围的血管通通变成了褐色的藤条,血色光芒一闪一闪分散开来,流入每一根树藤里。 她大叫一声:“大叔!”没有任何回音,可恨自己行动受限,她甚至连转个身子也很困难。元神和魂力像是被封住,任凭她如何挣扎,也不给她回应。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整理门户(五)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祝玄息的心脏极不稳定,时缓时急。心脏下端部分已经木化,元若兰隐约觉得,等整颗心脏完全变成树藤的一部分,祝玄息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事实上她的判断非常正确,祝玄息现在的状况的的确确称得上是“命悬一线”,不过显然没有人能分出心神来帮他。在那诡异的树藤缠绕下的众人,除了元若兰都置于昏迷,而玄冥和祝胤宇的对峙也还在继续。 元若兰怀抱着祝玄息的身体,如果那还能称为“身体”的话。她想呼救,想大叫,却发现自己不能说话,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任何声音,只剩泪水“啪嗒”“啪嗒”跌进湖里,泛起层层细密的波纹。 生平第一次觉得孤立无援,她心里想到一个人。 瓜埠山附近的小屋里,欧阳劫没来由得一阵心悸,他下意识看向火门的方向,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王守成不知从哪翻出酒坛,坛子釉色很深,不像是新做成的,想来有些年份。他坐在欧阳劫对面,摆好酒杯,灌满。然后将其中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小欧,来,陪叔叔喝一杯。” 欧阳劫敷衍式的笑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他为王守成的“淡定”而感到不解,酒杯刚端近嘴边又放了下来,“叔叔,你跟以前不同了。” “哦?”王守成沉醉在酒香里,笑容里仿佛都带着酒气,“哪里不同?” 欧阳劫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之前元若兰住院的时候,你很担心。” 王守成瞪圆眼睛,带着些疑惑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 欧阳劫不知道怎样解释,他本来就不善言辞,更何况要向一个父亲承认自己曾经要杀了他女儿,而他现在又不能动他。他要如何说才能减小对对方的伤害呢? 可笑,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优柔寡断了。 “若兰是你弄进医院的。”王守成举着酒杯的手指向他。 他惊讶于他的聪明,同时发现自己之前太过小瞧这个人了。 “你不用奇怪。”王守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人活久了,这眼睛啊就变毒了。”酒杯掠过鼻头,他深吸一口气。“我之前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你,你一提醒我,我就想起来了,什刹海的酒吧” 欧阳劫笑而不语,微微点头,同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一直以来,我都知道若兰的身世不简单,只不过”他比划着指指周围,“没想到这么不简单。”然后自嘲道:“亏我还以为她上了大学,成年了,就躲过了一切,以为自己能保护她。你说我变了,其实我只是无能为力。你说,除了喝酒我还能做什么?不给她拖后腿就是在帮她,相信她就是在支持她,不是吗?” 欧阳劫满怀歉意,“是我把她拉进来的。” “没有你,还会有张阳劫,李阳劫,结果都一样。”王守成为他添满酒,“其实吧,我很感谢拉她进去的是你。”他一脸慈祥,看向他的眼神里充满感激,一下子让欧阳劫无所适从,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你把她保护的很好。”说话的时候,他看了景区管理员一眼。“谢谢。” 欧阳劫被王守成的真诚打动,他不知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总之是他在万蛊门里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人们在这种时候通常会怎么回答?他努力搜刮自己脑中的知识储备 “不客气。” 对了,就是这句话。 王守成满意地点点头,“能拜托你件事吗?” “什么?” “或许有些自私,但这是一个无能的父亲唯一能为她做的。”他正襟危坐,“永远像现在这样保护她,哪怕丢掉自己的性命,因为这是你欠她的。”话说到最后,欧阳劫从中听到了一种坚定,和元若兰初次上门找他流露出的那股坚定一模一样。 “好。” “谢谢。” “不客气。” 二人相谈甚欢,举杯畅饮,对影六人。 不寻常的是,小屋内外始终没有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 玄冥右脚踏上一级台阶,“若兰的事是我的家事,你无权过问。长老仅凭云霄阁无端端的预言就信以为真,是否太过草率?” 左脚再上一阶,“长老抓走若兰,真的只因为她是异数?” 最后一阶,“还是想借她的手除掉什么人呢?” n 议事厅包括玄武石在内全部被湖水包围,一股寒意随着“呼呼”的风声从议事厅的各个出入口涌入,气温迅速下降,仿佛一下从夏末到了初冬,而且还在降低。 祝胤宇像看到什么,忽然大笑起来,嚣张得意。 “玄冥!”他提高音调,“你完了!”然后对着空气一挥,“给我上!”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元若兰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入口,那里空空如也,除了嗖嗖的冷风什么也没有。她抱着祝玄息的手紧了紧,树藤已经漫上他的脖子,就快爬上他的脑袋,心脏有一半被树化。 “奚教主。”玄冥掷地有声,冲着右边空地微笑。 嗯?元若兰看到黑暗中忽然现身的奚蔺晨之后,疑窦丛生。 显然的,这场“整顿门户”之旅远不是面上那样简单。 大家像同时约好了似的,云霄阁这边也有一场“整顿门户”事件在上演。 “辰儿”卓安伟低沉着唤他,“你是我的儿子,你肩上有不能推卸的责任,只要我在这个位子上一天,你就必须立场分明。”他半张脸陷入阴影里,“只要你答应和那邪派女子断绝往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卓梓辰仰起头,“邪派女子?你说的是元若兰呢还是琴乐。” “你自己心里清楚。” “如果我不答应呢?” 卓安伟眼里射出寒光,“那就别怪我” “杀了我?”卓梓辰不甘示弱,“呵呵,就像当年你对妈妈做的,是吗?” 卓安伟没有说话,却能看出他浑身在颤抖,那是盛怒之下人体的自然反应。 卓梓辰从来不是察言观色的主,他没有停止讥讽自己的父亲,反而用更加激烈的言辞攻击他。 “不要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禁止阁中弟子谈论此事我就不知道了。更不要以为在我得知真相后会原谅你,我不管你背后有多少原因,有件事你永远不能狡辩,那就是”他反抗着头顶宝鉴的力量,站在床上,神情痛苦,口气却坚定不已。 “你!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我的母亲!”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整理门户(六) 被亲人憎恨的感觉就像利刃没入胸腔一点点刺中心脏,不断深入,取不走也逃不开,随时会因为不堪重负而彻底崩溃。那不是一种突如其来又或者痛彻心扉的苦难,而是一场用钝刀抹脖子的慢性自杀,你除了要忍受等死的过程,还要忍受近在耳畔的,刀刃撕裂皮肤和血管的“嘶嘶”声。 卓安伟此刻的心情正是如此,他没想在这种情况下和卓梓辰谈论这件事情,积压多年的愧疚也好,自责也罢全部转成悲痛。 脑中有一个声音在回响:连你的儿子也不理解你,你真可怜! “不!”卓安伟的理智完全崩塌,他手持权杖冲着卓梓辰而去,大喝一声:“孽障!” 那感觉又回来了,和20年前一样。 卓梓辰眼见着卓安伟因为自己一番话而周身散出黑气,血红的眼睛完全不像人类。彻骨的寒冷遍及全身,眼前的“人”虽然还是熟悉的样子,却不是卓安伟。他邪恶的笑容,让人毛骨悚然,就连黄金权杖也在挣扎了几下之后褪去了原本的色泽,绕过一团黑雾,变成黑色。 此刻的情景像极了他在云霄阁法器书中所看过的,御器师妖化之后的样子,难道这才是当年的真相? 他不自知的,低声唤一句:“爸?” 卓安伟顿在原地,权杖停在离他毫厘之处,瞳仁里的血气散掉一些,眼神里有了一丝神识。 “辰,辰儿。”他的声音嘶哑,痛苦万分。“跑!” 卓梓辰摇摇头,指指头上的封神宝鉴,表示自己有心无力。 卓安伟抬手想要解除宝鉴的结界,可惜狂暴之气重新占据了他的身体。 因为有了准备,卓梓辰躲过权杖一击。对面的人轻蔑的扯起嘴角,发动第二次攻击。这一次,黑龙腾空,虎视眈眈,奈何他行动受限,完全没有应对之法。 死定了他如是想。 “上啊!杀了他!”祝胤宇毫无章法地挥舞双臂,俨然一副失心疯的样子,狰狞的笑容撕开所有的面具和伪善,言论中对玄冥的不满、嫉妒、恨意跃然纸上,也亏得是玄冥才受得了。 奚蔺晨在元若兰的注目下走到玄武岩前,手掌在祝胤宇眼前一挥,他踉跄着跌坐在玄武岩上,跟着像从梦魇中醒来,再看周围的一切,半晌,才缓过神。 然后,他用无比震惊的语气问:“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手如筛糠,面色惨白,“不,我筹备了这么久,怎么会输呢?怎么会”他咬牙切齿,“不可能!我不会输!” 接着,双手握着火球冲将上来,攻向玄冥。 说时迟那时快,玄冥稍退一步,身前的湖面涌起数根两米多高的水柱,固化成冰,直接穿透祝胤宇的身体。滚烫的鲜血一接触到冰柱立刻凝固,一滴也没落下。 玄冥看着冰冷的尸体,“我本不想杀你,不曾想你对我的杀心如此重。” 元若兰转而盯着祝玄息的心脏,尽管她怀抱着“东西”的已经没有任何人型,仍然不愿撒手。 忽然,身体像是解除了某种禁制,她似乎可以开口了。 “舅舅!”情急之下她泪眼婆娑的看向玄冥,如此唤他。而他转身回眸,眼中惊喜万分,再看众人被困树藤的情景并没有太诧异。 元若兰操着哭腔,“救他,快救他” 玄冥摇摇头,示意她看清手中之物。 一片迷蒙中,哪里还找得到什么心脏,只剩树藤而已。 那树藤像失去了养料迅速枯萎、干裂,最终变成齑粉,散落在湖面,沉入湖底。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醒来,看着满面泪痕的元若兰一脸疑惑,他们的记忆还停在被藤蔓救下的那一刻。直到琴乐注意到祝玄息不见了,她试探性地开口问元若兰: “若兰姐姐,祝” 刚提起一个字元若兰就哭得更加厉害,这是她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哭,往常她总因为拉不下“面子”而强忍着,现在第一次完全释放了自己,只不过代价或许太大了。 希彤梦推门而入,彼岸铃清脆的响声贯彻整个房间,卓安伟痛苦抱头,身体被彼岸铃压制着跪在地上。 以力定魄,以气安魂,归 黑气逐渐隐去,杖身渐渐恢复原状,也包括卓安伟。 卓梓辰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叫了声:“爸。” 卓安伟呼吸急促,气若游丝,“辰儿。” 跟着应声倒地,封神宝鉴打个晃儿,掉在床上。这意味着卓安伟魂力耗损极大,已经无法维持宝鉴的结界。 卓梓辰跌跌撞撞跑到他身边,死死抱着他。 他本以为自己恨他入骨,千万次想让他为母亲的死赎罪,可真到了此刻,他除了觉得心痛,半分高兴也没有。与此同时的,一种对母亲的愧疚交织在他心头,搅得他五脏六腑乱七八糟。气力不受控制在身体里乱撞,在经脉里打结。 在他觉得自己就快要被撕裂的时候,彼岸铃的铃声再次响起,铃音安抚了他躁动的心绪,一切归于安宁。他大喘几口气,终于稳定下来。 “刚刚我怎么了?”卓梓辰把卓安伟扶上床,轻掩房门,回想刚才的一幕,百思不能解。 希彤梦一连救下两人,疲累感侵袭全身,她靠在门边,勉强支撑身体。 “我也不知道。” “那他呢?”卓梓辰瞥向房门。 希彤梦腿一软,顺着墙壁滑落在地,卓梓辰上前去扶。 “你怎么了?” “没事。”她缓缓摇头,“阁主功法高深,休息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担心。” 卓梓辰将疑问吞回肚子里,现在无论怎么看都不是追问的时候,“方叔叔呢?”他一出来就没见着方杰的影子,还有本该守在外面的云霄阁弟子也去了大半。 “追人去了。”希彤梦觉得眼皮越来越重,随时都有可能睡过去。 “追什么人?” “追”她头一歪,没再说下去。 “梦梦!”卓梓辰一把接住她,手搭上颈间脉搏。 还好,只是睡着了。你一定累坏了吧。 他打横抱起她,走进旁边的房间。 整层楼像经历过一场洗礼,虽然安静,却不知道为什么显得有些凄凉。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扫尾工作 压抑情感的结果就是等它爆发的时候往往让你手足无措、无法自控,我们的身体就像一个容器,好情绪坏情绪都装在里面,容器有极限,总需要一种方法宣泄出去,如果不是主动,那就会是被动。 元若兰觉得自己眼睛里的阀门坏掉了,无论她多么想关掉它都于事无补,反而愈发严重。祝玄息的离去不过是条引线,点燃过后,身体里蓄谋已久的定时炸弹终于等到了机会,坏情绪一股脑逃出牢笼。哭到最后她好像只是单纯的为了哭而哭,心脏已经麻痹,不再具备感知的能力,眼前的一切既清晰又模糊。 琴乐扶起她,紧跟着手掌拍上她的背,魂力朝身体探入,和她体内的魂源连接在一起。倏忽间,琴乐画出咒印,打入她体内。 哭声终于停止,元若兰身心一松,从未有过的轻快感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和前一刻判若两人。 “这是什么咒印?”元若兰抹净脸上的泪水,“好神奇。” 琴乐手掌离开她的身体,魂力的连接随之切断,“合魂咒印,能将两名或多名摄魂师的魂连在一起,共同承担伤害,无论是物理的还是精神的。” 元若兰张大嘴巴,才发现琴乐笑中带泪,显然那都是她帮自己承担的部分。 “谢谢。”多余的言语她说不出口,简单两个字是最朴实的表达。 “跟我还客气什么。”琴乐顶顶她的肩,忽然两眼放光,兴奋地指向前方,“祝大叔!” 经历了顷刻间情绪上的大起大落,元若兰听到这三个字一时傻住了,她亲眼看见祝玄息在她手中化成粉末,他不可能还活着,但琴乐也没有理由骗她 “若兰姐姐快看啊,那是不是大叔!” 她顺着琴乐手指的方向望去。 湖面不知何时已经褪去,议事厅恢复了它原来的样子,干燥的岩石丝毫不像曾经过过水的样子,而在岩石地面的正中心躺着一个人,裸露着身子,重要部位盖着斗篷,神色安详。 怎么会?!难道说五行师能重塑身体? 她显然无法从震惊中恢复,任凭琴乐牵着自己跑过去,站在祝玄息面前,灰色瞳孔突现,一双美目堪比最精密的人体扫描仪把祝玄息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查了个遍。 地上的人虽然紧闭双眼,但三魂七魄俱在,呼吸正常,心率平稳,身体倍棒。 她认出他身上的斗篷,转头盯着玄冥,用唇语说了句:谢谢舅舅。 玄冥冲她莞尔一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钟乳隧道方向传来,一人探头探脑,踌躇不前,直到玄冥唤他上前。 祝小飞迈着小碎步一溜烟跑上台阶,到了玄冥身侧“扑通”一跪,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拜见坊主!” 他轻“嗯”了一声,又或者没有,祝小飞没听清。 玄冥转而看着玄武岩上祝胤宇的尸体说:“帮你们长老风光大葬,灵位还是摆在祭祀祠堂,无论他生前做了什么,逝者已矣,我不希望听到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坊主宽仁!”他额头点地,“吾等大福!” “祝无业呢?” 祝小飞本来乐呵呵的,听到这个名字马上黑下脸,干笑道:“行官,行官大人还候在议事厅外以防不测。” “哦?”玄冥抬臂,尸体悬空,慢慢落入祝小飞手中。跟着他反身挥袖,坐在玄武岩上。“你怎么不随他一起?” “小人,小人进来探探风,好通知行官。” “嗯,那便去吧。” 祝小飞抬起头想说什么,可一看到玄冥又立刻把话咽了回去。然后抱着尸体鞠躬行礼,跟着撤下台阶。 在他快要走出议事厅时,玄冥空幽的声音回荡在厅中。 “你首告有功,待我与祝无业交待完事情,自会论功行赏。” “是!” 祝小飞步子登时轻巧起来,仿佛他手上抱着的不是一个成年男子而只是一团人形空气而已。 奚蔺晨冷眼旁观,心里感叹玄冥好手段。祝小飞这种人贪权逐利,野心勃勃,完全不懂收敛。在其气盛时打压,气衰时允功,即扬威又收买人心,执掌局势,轻而易举。也难怪祝胤宇会败,他那种迟钝的智商,也就能干些打打杀杀的勾当罢了。 很明显,五元坊这次内乱的背后应该还有推手,会是谁呢? 奚蔺晨不动声色,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厅中央的那个人,他死而复生的本事才是他此行背后的目的所在。 方杰带着众多弟子围追堵截,带回一个人。说真的,卓梓辰对这个人一点儿印象也没有,说他是监视自己的始作俑者实在难让人信服,可方杰搜遍了附近所有地方,那人又中了陷阱,身上有独特的标记,不可能弄错。 事情要从卓安伟从杭州回深圳之后说起。 他本来就一直派希彤梦暗中盯好卓梓辰,可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重伤,而希彤梦也表明,在卓梓辰向她求救之前,她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有人刻意屏蔽了她对卓梓辰的追踪,最终造成了险情。 自那之后,卓安伟一直在等卓梓辰伤好。接着同方杰、希彤梦合演了一出戏,结果却抓来这么个替罪羊 其实,背后推手是谁,他心知肚明,就是苦于没有证据,本以为这次能有机会抓到他的狐狸尾巴,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甚至一不小心把自己封存多年的妖化之力也放了出来。 方杰把抓回的人扔给手下处理,云霄阁对于叛徒从不手软,不多时就传来凄厉的惨叫。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有些沉重,卓安伟清清喉咙,道:“他心思缜密,做事滴水不漏,我也没想过能靠这次坐实罪名。” 方杰沉思道:“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其实也不算完全没收获。”卓安伟眼神悠远,似在冥想,“他越是欲盖弥彰、粉饰太平,留给我们的线索就越多。” 方杰和希彤梦点点头,三人心有灵犀,同时看向卓梓辰和他手中的白水晶。那水晶闪动着光芒,里面似乎有什么卓梓辰不知道的力量在攒动,蓄势待发,只等机会出现,给他致命一击。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不死不灭(一)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卓梓辰扔掉手中的水晶,他最讨厌被人利用,当初恭修良放他走的时候,他还心存感激,现在想想简直愚蠢到家。 “告诉你,你的戏就不好啦~”希彤梦翘起二郎腿,讪笑道。 “你监视我的事还没找你算,你还来嘲笑我。” “嘁,我又没说错喽……” “嘿,你这人……” 卓安伟摆摆手,“好了。”二人立刻闭嘴。 他继续说:“现在至少证明他做这些有别的目的,而且借助了外力。” “为什么?”卓梓辰不解。 “咳咳……”卓安伟想解释,结果却咳嗽起来,被方杰接下了话茬。 “单靠他的能力是无法做得如此天衣无缝的,而且云霄阁里能供他驱使的人少之又少,看那替罪羊就知道。”方杰顿了顿,“我想他是为了掩护同伙的真实身份而弃车保帅,也就是说,在监视梓辰的方法中有不属于云霄阁的技法。” “会是谁?”卓梓辰追问,“五元坊、万蛊门还是……魅影教?” 卓安伟摇摇头,“不知道。”他轻叹一声,“很有可能根本不是阴阳界里的人,又或者是边缘者,我现在也没有头绪。” 边缘者三个字引起了卓梓辰的注意,这是一个组织,在本就充满秘密的阴阳界里是一个更神秘的存在。没有人知道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驻地在哪里,有多少人,什么来历。只知道他们偶尔会现身于世,做事不为名利,全凭喜好,不属于任何一方,正派邪派对他们来说也都不重要。 而获得他们帮助的那一方通常都会在斗争中取得胜利。因此各派势力都企图找到他们,可惜无果。 近百年来,这个组织出现的频率比历史上任何时期都高。但也只有两次,一次是八国联军入侵时,一次是三十年前。 —— 祝玄息醒来时显得异常淡定,似乎他本来就知道自己会醒。 他拍拍周身,确认没缺胳膊没断腿,轻叹一声:“还是没死成。” “怎么?”玄冥盘膝落座在他对面的石塌上,“阁下很想死吗?” 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下柔软的皮毛质地顺滑,看来是上等货色。“哟,我待遇不错嘛。”他抓起皮草,“电视里不是在宣传么,什么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物件是祖上传下来的,那时候世人不靠口号来宣教。”玄冥没有睁眼,继续打坐。 祝玄息咧嘴一笑,“那靠什么?” 玄冥微开双眸,睁得并不完全,“杀戮。” 祝玄息眼前忽然闪过火光冲天,黑烟弥漫的一幕,在他接下来注定漫长的生命里,那种惨象他不想再看第二次,这也是他如今会在这里最重要的原因。 “玄坊主是如何说服小兰的。”祝玄息最清楚元若兰,她断不可能扔下自己,必定会守在身边,可现在房中只有他和玄冥,原因不言而喻。 玄冥重新合上双目,“她以为是我救了你。” “原来如此。” “不过,我也可以向她解释。”玄冥双掌的水元素发出深沉的蓝光,就像来自深海。“如果你需要的话。” 祝玄息颔首道:“不必了。” “她对你以诚相待,你却要欺瞒于她,可悲,可叹。”玄冥收起双掌,从石塌上款款走向祝玄息。 祝玄息冷笑道:“彼此彼此。” “我从未承认自己救了你,她也没有问过我,算不得欺骗。”玄冥站定,“作为她舅舅,我不想把她扯进危险当中,所以不必让她知道的事情就不必说。” 祝玄息透过窗棂看着屋外围在欧阳劫身边打闹的元若兰和琴乐,莫名觉得悲伤,他不知道他们还能这样无忧无虑多久,毕竟命运一旦交缠,就难以摆脱。 —— 1873年,北方边陲小镇。 祝玄息走过了大半个中国,看多了鳏寡饿殍,渐渐变得漠然。世道如此,他又能如何?他花了两年的时间从一个愤青变成一个人云亦云的大多数,也不过刚刚年满17。 两年里,他当过兵,杀过人,做过《申报》记者,鼓捣过小生意……可以说把当下最时新的职业都干了,只是每个地方呆不过一个月就开始腻,然后就会换下一个。好在那个年代没有身份证,也不联网,杀人越货却能逍遥法外的人比比皆是。 要说长进,大概是他把木、火两元神练得接近五元,比起在南淳老街固步自封强多了。其间他也遇到过一两个落魄阴阳师,他们多数干着“神棍”的活儿,去大户人家骗吃骗喝,施展一两个技法,就能把一大家子唬得团团转。 至于妖怪确实也有不少,动荡年代,人们处理尸体极其草率,彼世空间与此世时常出现裂缝,放出一两只小妖,但掀不起什么大风浪,单靠佛道符咒就能驱除,大多不需要阴阳师出马。 为了填饱肚子,祝玄息也干起了“收妖”的勾当,不过他不喜欢靠“骗”的,因此是认认真真在找那些作乱的小妖。这些精怪来到此世大多是巧合,又因为天性使然,喜欢捉弄人,却没有真的害过人。他通常会用树枝树藤做障眼法“杀死”那些妖怪,然后把本体送回彼世。情节轻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它去了。 时间长了,人类朋友没有几个,妖怪朋友倒有不少,有些会留下来陪他一段时间再回去,他们离开的理由通常都是在抱怨人心复杂,不如彼世简单,好就是好,坏就是坏。 根据一个妖怪朋友的说法,最近这一片不大太平,总有灵异事件发生,而且动静都不小,有些不寻常。他闲来无事又囊中羞涩,便顺着得来的地址去了,刚一进镇子已经觉察出多股力量充斥其中,而且丝毫不掩饰,嚣张得很。 最奇怪的是,其间还有一些是来自阴阳师的,虽然不知派系,可是空气里有着一股浓烈的、阴谋的味道,使得他更感兴趣了,想都没想就进了镇。 前路有人阻挡,镇民打扮,抄着铁锹,看他的眼神极不友善,操着浓厚的东北口音说: “你哪儿旮瘩的,来干哈!” 与此同时,他身后冒出一大堆和他一样的人来,是真的“一样”:相貌、穿着、姿势、话语…… 粗粗一算,足有百来人。(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死不灭(二) 动物的警觉性比人类灵敏许多,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它们的注意,任何大型天灾都会让它们不安,提前逃窜。 百来人抡起铁锹的阵仗也称得上震撼,藏在树林里的飞鸟几乎同时冲破枝桠的束缚,逃离“是非”。几十只鸟儿振翅高飞,扇动空气,祝玄息听到它们飞过自己头顶的时候,心里想的不是逃命,而是灵光一闪“感悟”起人生来。 后来有段时间他迷上研究阴阳界失传的各种秘法,这句话成为他无比相信的一件事。很多神秘的技法现在的阴阳师不再使用,不仅仅因为“危险”还因为他们随着人类这个种族丧失了一些功能,已经不具备施法的条件。 不过当下,这念头只是在他心头一扫而过,步步紧逼的大队人马和突然飘起的大雪将他拉回了现实。 并非他小瞧眼前这帮人,对付一群不懂阴阳之术的普通人,再来三个这么多他也是不怵的。只不过该用哪种技法呢?如何才能不伤及无辜呢? 他一边后退一边苦思冥想,少年人想要炫技的心态在体内作祟。 五行树阵?不好,就是把人困在八卦迷宫里,而且施法手势太简易了,完全没有挑战性。 缠藤阵?不行,手法是挺复杂的,可是效果太差,关不了他们太久。 木化阵?千枝万叶阵?枯木噬心阵?…… 离了火门之后他很少用火元素功法,不单因为那会勾起不好的回忆,还因为火门的技法霸道,攻为主守为辅,所以老道士交给他的两本功法籍,他翻弄木门的多,火门的少。 有了!谁说一定要用书上学的那些! 他眼中忽然有了光彩,不久前在世外高人那儿“偷”的技法刚好能现学现卖。 —— 北方的冬天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刚才还艳阳高照,现在却大雪纷飞。雪花不是一片一片的下而是一团一团,像鹅毛一般。 难不成雪花也会觉得冷,所以要抱在一起取暖吗? 鱼非光着脚在镇上走的时候心想。 他轻抬右脚,在空中停了一会儿再踏进雪里,他在等那些抱成团儿的雪花把地面铺得更软一些。然后,他抬起左脚,重复上一步。再换右脚,就这样,左脚、右脚,右脚、左脚…… 铃铃~ 铃铃~ 他左脚的脚踝上系着红绳铃铛,每隔一步就会发出一声铃铛声,先开始还微不可闻,后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响,也越传越远。 镇子很小,路只有一条,从头走到尾也花不了半小时,鱼非因为“走得慢”才耗费了双份的时间。等他走到镇子的另一边时,铃铛的声音已经响彻云霄,弹上前方山体,化为阵阵回音,清脆的铃音变成雄厚的钟声,一直传到镇子的入口,传到闯入者的耳朵里。 可惜,他是听不见的。 鱼非诡异的笑笑,掉转回头,继续走。 —— 梅花阵,是祝玄息给所施阵图取的名字,因为不知道它原本叫什么。 容貌一致的那百来人现在困在高矮不一,距离不等的梅花桩上左摇右摆,看着是在朝他走来,却怎么也走不近,只能瞪着眼睛,挥着铁锹干着急,有时候还会锹翻身边的“同伴”,害得对方摔下柱子,跌个狗吃屎。 “哈哈哈,好玩,哈哈哈!” 他在阵图外捧腹大笑,不亦乐乎,直到有人奶声奶气的冲他大叫: “住手!” 他顺着声音望过去,一个五六岁的男童站在几十米外的地方,眼里露出不符合他年纪的聪慧。 “孩子,快回家去,别多管闲事!”他冲他喊道。 男童像是没听见,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他用力挥手,加大音量,吼道:“快——!回——!去——!” 男童仍然无动于衷,祝玄息这才发现不对。 寒冬腊月又下着大雪,那孩子竟然只穿了一件肚兜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和双腿,而且连鞋也不穿。 如此不寻常,难道和这里充斥的多股力量有关? 他不再管梅花阵里的人,径直朝男童走去,其间暗自施出木元素想探对方的底细。那男童脸带微笑,背过双手,一双乌黑的眸子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 木元素幻成柳叶回到他手上的时候,结果令他大跌眼镜。 纯净,绝对的纯净,眼前这孩子别说什么妖气,连一丝“脏”东西都没有,恐怕比祝玄息自己都干净许多,毕竟他手上沾着鲜血,身上挂着人命。 —— 玄冥静静听完祝玄息如喃喃自语般的叙述,对于他的经历颇感惊奇,更对后续发生的事非常好奇,干脆坐在床上倚着床头的墙壁,星辰般的长发滑过手臂,倾泻在雪白的上等狐毛软垫上。 咔吱—— 元若兰推门而入,身后追逐而来的是琴乐。她俩忘乎所以,完全忘记了周围事物的存在,扑在石塌上,互相咯吱对方。 王守成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一路小跑,总算在菜盘脱落的前一秒将其摆在了石桌上,烫红的手指捏着耳垂,左顾右盼搜寻元若兰和琴乐的影子。 句颜晨手腕向肩上一搭,指向身后,王守成点点头,撩起袖子冲了进去。 刚一进屋,看见两个不顾形象的少女,和一旁笑容和蔼的中年男人,赶忙连鞠几躬,拎起她俩的耳朵往外拉,笑呵呵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 元若兰一边大叫一边瞄了一眼屋里另外两人,眼睛半眯着点头,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王守成直把她们拉到石桌边才松手,食指点点二人的脑袋,没好气的嘟囔一句。 “吃饭!” 琴乐吐吐舌头坐在元若兰身边,元若兰揉揉通红的耳朵,冲她奸笑。 ‘若兰姐姐,你看到什么了?’ ‘哼哼,基情满满啊。’ ‘咦————’ ‘啧啧啧,我舅那姿势叫一个妖娆。’ ‘讨厌,我都没看着。’ 琴乐嗔怪地看了王守成一眼,弄得他一头雾水。 屋内,祝玄息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 “我猜她们误会了。” “有什么关系,你未嫁我未娶。”祝玄息开玩笑道。 玄冥一口水呛到了自己,美目微怒,却也没说什么。(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死不灭(三) 人与人的缘分说不清道不明,就像数日前,谁也不会想到祝玄息会和玄冥呆在同一间屋子里聊些成年旧事。一个五元坊坊主,一个五元坊叛逃者,怎么看这俩人都该是敌对的吧。 祝玄息初见鱼非是也这么想,一个小屁孩会和自己有什么交集,却没想到凡事无绝对,话更不能说太满,那个小屁孩不仅日后不仅跟他关系匪浅,而且彻底改变了他的一生。 —— 鱼非轻蔑的看着晕倒的少年,雪飘得更密了,一场暴风雪即将来临。他反身准备回去,身后的无男突然对他说: “小鱼,他在这儿会冻死的,俺要带他回去。” 鱼非猛地转过头,一张小脸皱成了包子,“什么?他差点杀了你!” “没有,他那是跟俺玩儿呢。” 说着扔掉铁锹,把祝玄息扛上身,清澈如水的眸子直勾勾盯着鱼非。鱼非从来就拗不过他,这次也不例外,他甩下一句:“随你喜欢好了!”飞快地跑开,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只留下忽大忽小的“铃铃”声。 次日,暴风雪把小镇前后左右的路都堵得死死的,完全孤立起来,中午的时候才停。阳光不咸不淡的照在大地上,没温度,泛着白。 鱼非和无男在雪地里堆雪人,他还是那身单薄的打扮。和脚踏实地靠双手推起雪球的无男不同,他滚雪球的方法另辟蹊径,是用脚“踢”出来的。不但效率高,连形状也更圆更好看。 他看到无男手里那个疙疙瘩瘩的雪球仰头大笑道:“无男!你怎么这么笨呀!” 无男也不生气,憨憨一笑,“俺不比你,你打小就聪明,可是这个头儿咋也不见长呢。” 鱼非耸耸肩,显然也没有把所谓的“缺陷”放在心上。 祝玄息被雪地反射的强光弄醒,他身上结结实实捆着麻绳只露个脑袋,跟粽子一样。 哪有这么捆人的,他在心里苦笑。然后试图用功法冲破绳子,却一点儿用都没有。 什么情况?他有些疑惑,随即想到镇子里那些神秘的力量,推测绳子有猫腻。 “喂!”他大叫一声,没有回音。“嘿!外面有人没人说一声!”还是没人理他。饥寒交迫的感觉袭来,他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指望门外能有人路过。 “喂喂喂……” 他一刻不停地喊着,没多久就觉得嗓子干裂得能冒出火来。 “吵什么!”尖利的声音,属于孩童才会有的高频段,震得耳膜一阵钝痛。 逆光里,小小的轮廓看起来不比窗外的雪温暖多少,甚至更冰冷。 “你是……镇子口那孩子吗?”祝玄息沙哑着嗓子问。 “关你什么事。” 跟着丢下一个窝头,滚到祝玄息脚边。他抻头一看,顿时怒气灼心,血冲上脑。 玩儿我呢,这么点儿大顶个屁用,还不够塞牙缝的! 可叹人在屋檐下,敢怒不敢言。 他像一只毛虫在地上蠕动,一点点蹭着铺了干草的地面,耗了一下午的时间总算咬到了第一口窝头。登时热泪盈眶,哪怕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也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啊。 此后的数天里一直这样,一个窝头管一天,对于还在长身体的少年人怎么可能够。他想了各种办法,说了各种好话,可鱼非从不跟他废话,扔下食物就走,也不管那窝头滚到哪里,运气好他两三个小时之后就能吃上饭,运气不好……权当便宜了房里的耗子。 不记得是第几天,来的人是另一个,他站在门口的时候,祝玄息觉得眼前的光都暗了许多,但心里的光却亮了,说不定这是个好说话的主呢。 “嘿,兄弟。” “干哈?” 声音很熟悉,祝玄息想起了那个和自己缠斗的镇民,心里的光“啪”地熄灭了。 “呵,呵呵,没什么。”他干笑道。 无男愣了一会儿,然后把窝头放到他嘴边,起身就走。 祝玄息仰着脖子大喝,“等等!” “咋,咋的了?” “兄弟,你能不能给我多弄点吃的来?”祝玄息哀求道。 “不行。” “那,那你给我解开,我自己找去?” “不行。” “那……你解开一半也行,我现在这样,吃东西不方便。” “不行。” “你除了不行还会说比的吗?” “不行……”无男搔搔脑袋,“小鱼说不能跟你讲话。” “小鱼?”祝玄息想到了那个“人精”一样的孩童。 无男笑笑,“嗯呐。”然后吃惊地问,“咋?你也认识?” 祝玄息不住点头,说:“当然了,我和他是好朋友来着。” “是吗?俺怎么不知道。” 祝玄息眼珠一转,有了主意,“我做了错事惹他生气了,他和我闹别扭呢,小鱼脾气不好你也知道,我要不是他的朋友,他肯定不会留我。” 无男啃着指甲,斜抬着头,想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 祝玄息趁热打铁:“这样,你先帮我解开,我去跟他道歉。” “不行……” 他转念换了个方式,“我们是朋友对吧。” 无男碎碎念道:“俺和小鱼是朋友,你是小鱼的朋友,那……”然后憨笑着用力拍着祝玄息的肚子,“对对对!”、 “咳咳……”他挤出笑容说:“那朋友之间是不是该互相帮忙呢?” “嗯呐。” “那……”他看着身上的绳子努努嘴。 无男突然一拍手,跟着就开始解绳子,嘴里因为高兴哼着歌。 祝玄息磨蹭着后槽牙,心里想:妖孽,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掩藏了妖气,绳子已经出卖了你,等我出去,有你好看! —— “噗哧”玄冥忍不住笑出声,他不是故意打断祝玄息的回忆,只不过想像那场面就有些把持不住了。 “不好意思。”他语气中的笑意还没有散去,“你继续,后来呢?” “哼,想笑就笑。”祝玄息在窗边站久了觉得有些累,跨过玄冥,跳上床尾,端起早已冷掉的茶水。 “诶,别喝!”玄冥阻止了他,然后一愣,他好久没有过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自从玄玥死后更是如此。 “哈。”他干笑一声“饮茶要饮温。” 跟着重新为祝玄息倒了一杯。 祝玄息倒没注意这些异样,接过茶杯一饮而尽。(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不死不灭(四) “好看了”的人是祝玄息。 无男前脚放了祝玄息,鱼非后脚就赶到了,他俩正面交锋,你来我往,打得昏天黑地,几十厘米厚的雪地愣是打出了巨坑,留下一片焦黑。 祝玄息和鱼非过到第十回合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才使出逃命的技法——火遁之术,躲过一劫。但是镇子被大雪封堵完全找不到出路,一阵刺耳的铃音过后更是被设下了结界。祝玄息这才意识到自己惹了一个怎样的角色,不过他也不打算轻易放弃,始终利用木隐术掩藏自己,鱼非一时半刻也奈何不了他。 无男之后,好久没有新玩伴加入他们,鱼非心里也并不真的想对祝玄息怎样,否则以他的能力,杀人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蹦着跳着在镇子上来回穿梭,铃铛声就像催命符,在祝玄息耳边回荡,折磨他的精神。 可是鱼非却没这么简单就放任他不管。 “别躲了,除了我那里,镇子上没有吃的,你会饿死的!” “不觉得冷吗?我这里有炭火,出来烤烤吧!” “你几天没睡觉了?这边有上好的床褥!” 每一天每一天,这些话语似一种勾引,带着魔力,蚕食祝玄息所剩不多的自尊心。到了第五天,他决定放弃挣扎,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所以举着白旗准备投降。 —— 他刻意挑了傍晚时分天色有些暗的时候,自欺欺人想保留一丝面子,还从内衣上扯下一块布,挂在树枝上,走出犄角旮旯,来到那唯一的一条路上。 “小孩儿——”声音就像蚊子叫,“兄弟——” 半晌也没人搭理他。 难道人不在?(你怎么不觉得是自己声音太小呢……) 他如履薄冰的在路上走,神经紧绷,草木皆兵。 走到快出镇子的时候,一间砖头房突然亮起煤油灯,团团热气从黄色暖光的窗子里飘出,激得他一个激灵。其实这几天在外面着实把他冻坏了,四肢早就忘了“热”是什么感觉。亏得是他体质比一般人强,否则早就死翘翘了。 一种原始**从他体内冉冉升起,双腿不受控制的朝砖头房走,想从氤氲的热气里多讨点“温暖”。 不多时就来到窗户跟前,朝里一望,一赤条条的人站在那儿,身似孩童,皮肤如雪,竟是那小恶魔。 祝玄息也是不长记性,他猫腰蹲在窗户底下,思忖着邪恶的计划,报复报复这小鬼。什么实力悬殊、自讨苦吃现在都被他抛诸脑后,一咬牙一跺脚冲进门去,让冷风放肆吹入。 “啊——!”鱼非惊声尖叫,裹住衣服,一下跃而起,手掌从上往下直劈而下,重重给了祝玄息一个耳光。池水般的眸子里真的泛起了“洪灾”,一溜烟逃出了房子。 而祝玄息整个儿傻在了那儿,迷蒙雾气之间,他发现那小恶魔竟是个小女童。 可,那也没什么吧,小屁孩而已。 他揉着脸颊如此想着。 “嘭!” 石块门猛地关上,他下意识阻止,却被一股力量弹回。 该死,又是结界。 —— 祝玄息倚在墙边,房子里的热气散去,渐渐冷下来,但也好过他这些天住的地方。窗子外格外寂静,没有了如梦魇般的铃声倒让他睡不着了。看不见月亮,他也判断不出现在什么时间,夜变得格外长。 他突然想到祝乐乐,回味起有他相伴的时光,算是几分宽慰。 半梦半醒的时候,门忽地被踹开,冷风灌入,女童双手叉腰,“哐啷”一声扔给他一把匕首。 张嘴就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来还是我来?” 他能听到对方磨牙的声音,怒气当真不小。 他揉揉眼睛,“来什么?” 女童抄起匕首,对准他的眼珠将其逼至墙角,眼睛绯红,“挖了它们。” “兹咕”,他咽下一口口水,惊恐之意汇集全身,心知打是打不过的,只能智取。 “不,不好吧,总要个理由。” 女童把匕首一横,滑过他眼前,“偷窥。” “不,不是……我……”祝玄息直觉得冤屈,还没成型的小屁孩有什么看头。 可他万万是不敢这么说的,“是,是我不对,但我就想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他从身后拿出白布,“看,我是出来投降的。” 女童不依不饶,“色鬼!” “我……”祝玄息此刻就想见见这孩子的父母,想知道怎样奇怪的父母才能生出如此“奇特”孩子,转念又想他来镇上许多天没见到第四个人,也许……一种同病相怜的心情让他看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疼惜,鱼非晃了一秒,匕首拿远了一点。 他颇有耐心的解释,“小孩儿,你还小,哥哥就算看了……那也没关系的。” 女童卡住他的脖子,“哼,你知道我多大你就自称是哥哥。” “咳咳。”他痛苦的闭上眼,“我是你弟弟还不成吗!” 女童恍惚间似是笑了一下,松开了他。 “其实那时候这屋里都是雾气我什么也没看清。”他从脖子给自己顺气,憋红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真的?” “嗯!”他无比坚定地点头,眼神认真。 鱼非想了一下,放下匕首,跟着说道:“你要是能帮姐姐把腿上的铃铛解了,之前的事就一笔勾销。” 姐,姐……她可真不害臊。 “你为什么不自己解开呢?”祝玄息好声好气的问,他可不想再惹毛这个恶魔。 鱼非一甩手,“你管那么多呢!”然后指着他的鼻尖,“你解不解?” “解——!” 祝玄息伸手去解那铃铛,并没有想象中难,只是那铃铛刚一离开她的脚踝就立刻消失了,他倏然想起一些能镇妖邪的法宝通常需要假手于人才能脱离管制。 糟了…… 他抬头看向鱼非,果不其然,她露出不寻常的笑容,说:“果然是你。” 跟着,就见这个五六岁的孩童迅速“长大”,最终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她眉眼之间虽还透着稚气,笑容却妩媚娇俏,一张樱桃小口微微开合。 “谢谢。”(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不死不灭(五) 女童(或者该叫女人)身上的肚兜遮掩不住好身材,她似乎早知道这样的结果,一个响指,无男走了进来,给她带来了衣裤,她披上长衫,耸耸肩膀,欢脱的蹿了出去。 再见面时,她挽起头发,穿着素衣素裤,却出尘脱俗。砖头房的结界并没有解除,祝玄息恨自己一时心软。他觉得接下来就该是杀人灭口的时候了,又或者吸食他的精气和功法来修炼也说不定,她被封着的时候自己就打不过现在…… 他面如死灰,等一场死亡。 —— 祝玄息说到这里停住了,他举起茶杯,看着茶叶发呆。玄冥暗暗猜测他或许遇到了说故事的“瓶颈”,一些必须略过,不想为他人知的部分。 “显然,我没有死。”祝玄息吸茶入口,“因为她从头至尾都不是以杀我为目的。” 玄冥浅笑,示意他继续说。 “差不多两三百年前,这个镇子还很大,附近有许多村落,我族人中的一部分逃出火门之后迁移至此,住在鱼非他们村里,渐渐融合。鱼非五六岁的时候,邻村的邻村因为招惹山匪被屠村,死得惨烈。那帮山匪还派人守住村子,不准其他人处理尸体,搞得怨气极重,彼世空间因此出现大规模裂缝,放出许多妖怪来,其中一只道行高深,一出世就将山匪杀个精光,还吸了好几个村子人的精气。族人不能坐以待毙,倾巢出动去降妖,结果两败俱伤。他们最后没办法只能施用了族中上古传下的禁术,用镇子生还者和自己的血肉化成红绳铃铛,把那妖怪封在了鱼非体内。” “所以她便长生不死?” “是的,她从那之后再也长不大,除非拥有我族血脉的后人出现,否则永远只能是小女孩的模样。”祝玄息苦笑,“她见我第一面时就知道我的身份,只不过舍不得无男,想放我走,可惜……”他仰起头,眼角闪着光,“造化弄人。” “无男是妖?” 祝玄息长叹一口气,然后摇摇头道:“不能算。他本来也是村子里的人,只不过事情发生的时候刚好不在,回来之后受了刺激,重病在身。鱼非用自己的血给他续命,结果弄得他半人半妖,她觉得内疚就一直没离开村子照顾他,同时等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后人。” “那妖怪应该也留在小女孩身体里,它不见得如此好心。” “妖怪身上的戾气和怨气都被封在铃铛里,鱼非是善良的,它自然也一样,不过就是贪玩。” 玄冥了然地点点头,窗外忽起秋风,吹过他的长发,还有祝玄息的裤脚,一只黑色纹身样的铃铛图案露了出来。 看来这就是祝玄息不死不灭的秘密所在了。 他心下凄然,希望破灭的感觉尽管历经多次,还是不那么好受。 “问题是你为何长至三十岁才……” “因为不允许有两个长生之人存在,上一个死掉下一个继承。” 祝玄息想起多年后在苏州见到鱼非时,她已经迅速老化成七八十岁的样子,身子衰败,躺在病床上,无人照顾,孤独寂寥。可她却笑得格外好看,和少女时一样。 她对他说:“我不后悔自己的选择,这一生或许短暂却终于活出了人样儿,只是对不住你和无男。你……会怪我吗?” 祝玄息摇摇头,无男在铃铛消失的第二天就全身精血流尽而忘。他死的时候因为体内的妖力,祝玄息看到了他的灵魂。 他对他们说了声“谢谢”就离开了,似乎死亡于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你真好,谢谢。” 说完她的呼吸一点点变弱,最终,停止了。 那年,祝玄息刚好三十岁,却像个孩子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里嚎啕大哭。 —— 有些事他故意隐去没有说,有些事他编了假话。 比如他并不是那么轻易就解开了铃铛;比如鱼非变成少女之后他们相处了很长一段时间,她教了他很多五元技法,也教了他一些不能轻易触碰的妖术;比如在这个过程中他对她产生了情感;又比如鱼非发现他爱上她时,决绝的和他断交;再比如他去医院是因为她写了一封信,那封信里满满的都是鱼非对他的情谊,可她又不能跟他在一起,因为他们注定没有好结果。 一个半人半妖,每天以光速在老化,死亡近在咫尺;一个永生不灭,哪怕肉身尽毁也能恢复。 她在信中如是说道。 此后差不多有十年的时间,祝玄息尝试了各种方法寻死,不论是人类的还是阴阳师的又或者是妖怪的,却都如小强一般坚韧的活了下来,过程虽然痛苦,但好像盖过了心中的痛苦。 他确认了世上的确没有能杀死自己的方法之后慢慢释怀了,又或者说是无奈之下只能选择释怀。他那时候才明白,祝乐乐死前交给他的那样东西多么珍贵又多么难,难到时间跨过一甲子,他才把“快乐”找回来。 —— 长久的沉默掺杂在两人之间,他们各有心事,又极具默契的互不打扰。直到祝无业出现在小屋前。 玄冥出屋见他,“处理完了。” “是的,坊主。”祝无业单膝跪地,抱拳回道:“所有反叛者均根据情节轻重,按规矩处决、驱逐。” “很好。” “坊主……”祝无业欲言又止。 玄冥心思剔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祝小飞还有用,尔此时缺人手,暂且放放。” 祝无业微一皱眉,顿首道:“是。” 祝无业走后,祝玄息才出来。 他若有所思的说:“我明白你让火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不然我不会自动送上门。”然后抿抿嘴唇,“可惜你要失望了,死而复生之法不可能存在。” 玄冥面上一凛,“你可以不死不灭,便没什么不可能的。” “是,但你不要忘了,我付出的代价……”他撑住桌沿,神情严肃。“那妖力,那股戾气,从未有一刻停歇,我每日生活在灼心蚀骨之中,你当真要自己的姐姐经受同样的折磨?” “姐姐与她深爱之人同生共死,自是幸福的。”他微微握拳,“我要复活之人不是她。” 祝玄息还想追问,他却不给他机会,径直回了宿处。 月色静谧,元若兰躲在自己屋子的门后捂住嘴,防止自己发出声音。她跑进那二人的房间当然不止偷看“基情”这么简单,也为了神不知鬼不觉的留下自制“窃听器”——一颗魂力包裹着的水珠。(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融合的后果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今天你和谁分离了,又与谁相遇了呢?好了,让我们进入今天的城市之声,我是主播花花,今天咱们的主题是离别。 元若兰塞着耳机听手机广播,身旁坐着祝玄息和欧阳劫,他们正置身北京雾蒙蒙的天空下,坐从机场返回市区的出租车。 明明是自己生活了许多年的城市,离去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现在却觉得恍如隔世,缺乏真实感。 稍早时候,玄冥和众人告别,五元坊撤销了对元若兰的所有追击,句颜晨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跟着玄冥回去了。奚蔺晨要带走琴乐,她一开始不乐意,可是听说卓梓辰失踪,恨不得马上用瞬移咒印飞回去,一双大眼巴巴儿地望着元若兰。 元若兰知道,如果她开口让她和自己一起送王守成回北京,她还是会去的,可她不想这么做,毕竟易地而处她也是“重色轻友”的。 就这样,一行人分成好几拨,各自踏上新旅途。虽然大家的关系不一定融洽,相处也不一定愉快,可一大群人为了不同的目的做同一件事的感觉还是比单打独斗好太多。元若兰已经渐渐习惯,亦或是喜欢上这种生活。现在若真让她回归原来的平静里去,她恐怕会不大乐意了。 她心里的谜题还有很多解释不清,比如三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比如她的父母究竟怎么死的?又比如祝玄息的过去、玄冥要复生的是谁 既然走上这条“不归路”,她打算一直走下去。 广播里播放的歌曲大多有些伤感,离别嘛,总是不那么美好。 有人说相遇就是缘,所以当我们要分开时不如想想当初相遇时的激动和热血,然后好好说一句“再见”。不是再也不见,是再次相见。 轻快的前奏,颇具节奏感的鼓点声,是好妹妹的不说再见,离别歌曲里为数不多让人听来会微微翘起嘴角的一首。 元若兰坐直身体,甩走负面情绪,捅捅身边的祝玄息小声问: “你觉不觉得我爸很不安啊” 从她提出要送他回北京的时候开始,他就很反常,先是极力拒绝,后又拿卓梓辰失踪说事,结果终是争不过她才勉勉强强答应了。然后一路上都显得坐立不安,就像现在,他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平均两分钟就要看一看窗外,平均五分钟就要换一个坐姿,司机问他是不是因为安全带不舒服,他还有些慌张,顾左右而言他。 “是有一点。”祝玄息也暗自观察了很久,“他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两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再加上呼啸的风声、引擎声和汽笛声,王守成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行径已经引起了怀疑。他仍然沉浸在难以言说的不安里,甚至在只有几度的气温里满头大汗。 到了胡同口,王守成踯躅不前,就像那里有什么会吃人的怪兽。 “老爸?”元若兰拉过他,看向他的眼睛,“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哪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 说完侧身闪进胡同,神情躲闪,似乎是怕见着什么人,每当有熟人与他擦肩而过,他就下意识抬起手臂,呈防御的姿势。可是他忘了身后还有个元若兰,她从小在巷子里长大,哪有人会不认识呢? 走到小卖部前,元若兰冲卖东西的王大妈招手,她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做的。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很奇怪。她先是一愣,跟着像见了鬼一样,拉着身边的小孙子就往里屋跑。不一会儿又出来仓促得关上了店门。 一个人这么干也许是巧合,可此后的第二个、三个、四个在见到元若兰时都神色匆匆,不是躲着她就是指指点点不知道在说什么。她几次上前想要问清楚,对方都是摆摆手、逃也似的跑掉了。 元若兰感觉非常糟糕,就像自己身上带着什么病毒。 明明上次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啊,到底怎么回事 “喂!”她终于爆发了,一嗓子吼了出去。结果其他人叫得比她更大声,各个抱头鼠窜,有些刚出家门的赶紧退了回去,连班也不打算上了。 “他们!他们!”元若兰气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什么意思!” 祝玄息一个箭步,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再这样,隔壁巷子的人都要被你吓跑了。” “呜呜呜唔唔唔诶诶诶” 唔唔哝哝听不清,大概意思是我又不是鬼他们怕什么 “嘘!”欧阳劫也出言相劝,“先回家。” 元若兰瞪瞪祝玄息又看看欧阳劫,前方王守成始终保持沉默,她暗叹一声,扒开嘴边的手掌,做出拉拉链的姿势,转头朝自家四合院跑去。 南瓜架下,元若兰往嘴里大口大口灌着凉白开。 “他们是不是有病!”她叫嚣着,“干脆我出去抓个人回来,钻进他脑袋里看看算了!” 话虽这么说,她却并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出门一趟总归是有长进,现在也不过是图个嘴上快活。 王守成还是没有说话,静静倚在架子上,眉头紧锁。元若兰从没见他这样,霎时有些害怕,只能靠冷水来安抚自己,压抑内心深处的火气。 “就是这家!”“大家别怕!”“上啊!” 门外突然传来嘈杂的人声,接着就是“乒呤乓啷”的砸门声。 元若兰眼中灰光一闪,透过大门看到一群人拿着扫帚、簸箕、拖把还有的拿着擀面杖出现在门口。数一数差不多有二十几个,他们当中有些人是熟面孔,有些人她没有见过。 “女妖快出来!” 女妖?什么鬼 “是啊,出来!我们有大师的符咒,不怕你!” 原来他们手上拿着的黄纸竟是符咒。 “你再不出来,我们可就闯进去了!” 元若兰忽然意识到,似乎她就是他们口中的“女妖”,因为整个院子里只有她一个女的。曾经和善可亲的邻居此刻面目狰狞,义愤填膺。她从没想过“聊斋志异”里的场景会在现实中上演。 妖怪,呵,我要真是妖怪,只怕你们今天谁都别想活! 祝玄息脚踝处忽有刺痛,封印其中的妖气欢欣鼓舞,似在和什么互相共鸣。 元若兰兀地站起身,眼中寒光凌厉。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有客来访 理智一点点抽离,怒火点燃了她身体里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她感觉自己单是说句话都能冒出火星。雷电被这一情绪激化,在她周身流窜,她不紧不慢,一步步走向门口,眼中的灰度无限接近于黑。门口那些凡夫俗子,此刻在她眼里只是一团团或明或暗的灰色火焰罢了。 王守成突然冲到门前,元若兰动作一滞,停了下来。 他冲着外面大喊:“各位街坊!这里没有女妖,我说了很多遍,是你们搞错了!” “王大哥!你是被妖怪迷了心智,我们每个人都喝了大师的神水,能识妖辨鬼,我们都看见了!” 听声音好像是巷口卖煎饼的大叔,元若兰记得自己隔三差五总要去他家吃一次煎饼,他会给她多打一个鸡蛋,不收钱…… “若兰不是女妖,她是人!你们看着她长大的不是吗!” “我们都被她骗了,王哥,你也别再执迷不悟了!宋家的儿子已经被她害死了!” 宋家……宥辰?难道他离开之后被人害了? 元若兰一想到这个可能性就觉得胸口巨痛,怒火反而更甚,又准备往前走。欧阳劫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任凭雷电划破他的衣服,一把抱住了她,然后对祝玄息说:“快!” 祝玄息的火遁阵图已经画好,熊熊大火见风而长,像是有人从两头扭着它,一正一反,用力一扽,火苗偃旗息鼓,凭空消失。 木门不堪重负终于被撞开,王守成退后数步倒在祝玄息怀里。一群人手举符咒杀红了眼,冲进来一个一个房间的翻找。 王守成挺直脊背说:“都说了,不在这,你们看错了。” 带头的人警戒地扫过祝玄息,“他是谁。” “远房亲戚。”祝玄息笑答,“你们该不会是把我错看成小兰了吧,我俩长得也不像啊。” 那人走进他,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方才开口: “小伙子我劝你少和那个女妖有什么瓜葛,否则你也会死。” “嘿嘿,好的好的。”祝玄息连连点头。 “我们走!” 人群稀稀落落离开院子,留下一片狼藉。王守成默默收拾好被翻出来的各种物品,轻车熟路的样子让祝玄息不忍继续看下去,他小声说一句:“我去找小兰。” 王守成笑着点头,在他走前冲他说: “别,别让她回来了,我一个人处理的好。” 祝玄息跨出门去,没说话。 —— 京郊一条新修的、暂未开通的道路旁,欧阳劫环抱着元若兰,她没有反抗,他也就没有收手。 元若兰不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我到底是怎么了?”她喃喃自语。 欧阳劫拭去她眼角落下的泪,“别怕,有我。” 他想起刚才元若兰的状态,有那么一刻怀疑是自己的内丹出了问题,不过细想又是不可能的。内丹就算真的崩裂,他从没利用过什么妖力修炼蛊术,不该会有这种近似妖化的聚变。 “我太坏了!”元若兰跌坐在地上,“我竟然想杀了他们……” “嘘!”欧阳劫又紧了紧双臂,“不是的。” “是!”元若兰疯狂地挣脱开他,“我想杀了他们,而且不是简简单单的杀,是一点点撕烂他们、扭掉他们的脖子……”她一面叙述当时自己脑里的画面一面哭泣。 欧阳劫张开手臂上前,她随手拾起一块石头砸向他,“别过来!” “嘶……” 石头滑过伤口,雪上加霜。 元若兰这才发现,他的衣服破破烂烂,细碎的布条提溜在缝合边缘,摇摇欲坠。而他的脸上、身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口,猩红的血格外刺眼。她想到了自己之前周身泛起的雷电,心脏仿佛被揪住,痛得喘不过气来。 又是我…… “没事。”欧阳劫扯扯嘴角,坏笑挂在唇边。 “对不起……”她倒向他的胸膛,咸湿的泪水滴在他身上,流到伤口里。 这次他忍住没有出声,并不是不够痛,而是不想让她痛。 远远的,祝玄息出现在路的尽头,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感叹道: 时代变化,文明进步又如何?人性古往今来始终如一,遇到“异类”就要赶尽杀绝。 —— 王守成收好东西又简单修理了下大门。 随便凑合一晚好了,他心想。 “王叔叔。” 门口有人叫他,他一转身,惊讶不已。站在那儿的不是别人,正是宋宥辰。 “宥,宥辰?” “是我。” “你,你还活着……”他心中的希望之光重新燃起。 宋宥辰一愣,“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从来也没死过啊。” 王守成一把搂住他,“好,好,哈哈哈……” 宋宥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不停拍着他的背,安抚他。他等对方情绪稳定之后,才提起手中的东西说明来意。 “我知道我妈之前来闹过,她不是故意的,我这次回来就和她说清楚了。这不,让我带点东西来和您赔礼。” 王守成欣然接过东西,高兴的说:“好,好。你坐,我去给你倒茶。” 宋宥辰顺势坐在了院中,回忆向海水涨潮,随着一阵阵浪花被推到眼前。他和元若兰谈恋爱的时候虽不常来,但每次都在这儿留下了许多欢声笑语。不知为何,今天院子显得有些凄凉。 “宥辰啊。”王守成思忖着措辞,“你和若兰……” 宋宥辰微微一笑,“和平分手。” 看着对方错愕的样子,他低垂着头,“您别这样,不是情侣还是朋友啊。” “是是……”王守成心里不停骂自己笨,一路上若兰和小欧之间的情愫他早就看出来了,想也该想到的……净问些不该问的事了。 “兰兰她……回来过吗?” “她……”王守成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不是不信任,而是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实在有点复杂,他们既然不在一起了,还是不要把他搅进来的好。“没回呢。” “是嘛。”宋宥辰余光瞥向破败的大门,“您家门怎么了?” “哦……被三轮车撞的。” “嗯?”他露出关切的神情,“您没事儿吧。” 王守成讪笑道:“没,没事……” “那就好。” 宋宥辰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笑,他想起巷子里家家户户门前贴着的符咒,看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 “您家怎么没贴符?”(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妖化原因 33弄目前是回不去了,在“女妖”事件解决完之前,元若兰只能住在小宾馆里,留下来陪她的自然是“一命同体”的欧阳劫。祝玄息走前留下槐树枝,正是四合院里那株,上面隐隐透出一点红光,应是被施了什么功法,方便远距离通讯。虽然元若兰觉得靠手机就可以,但祝玄息坚持留下了树枝,说是以防万一。 元若兰觉得他话里有话,那抹红光恐怕和他自身封存的妖力有关,用来压制她身上的怒气(妖气?)。 宾馆建在商住两用的公寓里,11层,从小窗户望下去是平坦的马路和来来往往的人群,各色轿车占满两边,把这里当成了临时停车场。偶尔会有交警路过,掏出一沓东西,从头走到尾,空手而归。换来的是每辆车上夹在刮雨器、贴在车头挡风玻璃上、迎风翻起的罚单。等不久后车主取车的时候,就会听到各种骂街声回荡在街道上。 欧阳劫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些东西,全是他托前台买来的。糯玉米、糖葫芦、驴打滚、煎饼果子和烤鸭,地道的北京吃食。 元若兰惊讶于他对自己喜好的了解,“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 欧阳劫把东西一个个放上桌,不一会儿就把那张四四方方的小桌台摆得满满当当,“上一次来这儿的时候你告诉我的。” 他指得是她中迷情蛊时二人相处中无意谈起的琐碎事情。 没想到他记得如此清楚。 元若兰振奋精神,把东西一个个扒开,拿起竹签串起的鲜红欲滴的糖葫芦,咬下一颗,“好吃!” “嗯。” 房间里突然有些暧昧又有些尴尬,迷情蛊的事情其实是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绝不提及的禁区,现在“故地重游”,有些事好像不可避免,到了非要拿出来说一说不可的地步了。 —— 宋宥辰问起符咒的事情,王守成脸色微变,“什么符咒。” “哦。”宋宥辰坦然回道:“就是家家户户门前右上角贴的黄纸,我一进胡同就发现了,应该是符咒吧。” 王守成垂眼喝茶,没有看他,但是他拿茶杯的手晃了一下,还是暴露了自己的慌乱。 宋宥辰打趣着说:“没想到现在还有这么多人迷信,肯定又是哪位神仙菩萨的诞辰吧。” “是啊是啊。”王守成应和道,笑容重新挂在脸上。 接下来的谈话轻松惬意很多,王守成更是客气的想留他下来住几天。他的私心无非就是向周围人澄清元若兰不是女妖,任何言语都不及宋宥辰这个“活生生的事实”来得有力度。 没想到的是,宋宥辰竟然答应了并且主动提出住进元若兰的房间。他的举动让王守成觉得他对元若蓝余情未了,想起自己准备利用别人的龌龊计划,再加上不久前对欧阳劫说的那些托付性的话语,心里霎时有些惭愧。 搅进自己女儿的感情纠葛里,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但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担心,也只能对不起宋宥辰了。 当晚,宋宥辰住进了元若兰的房间。房间里床榻摆放在窗前,刚好能看到老槐树。 —— 祝玄息安顿好元若兰之后并没有按他说的去33弄,而是一路北上,直入吉林省,上了长白山脉,没入那荒无人烟的山川深处。 他需要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在确保不被打扰的情况下施放自己身体的妖力。长白山是他修习功法的老巢,这里木元素和火元素都非常充沛,也是人类不断发展探索之下为数不多的清净之处了。 脚踝的黑色铃铛在元素催动下一点点立体,红得发亮的光芒如一跟细细的丝线游走其中,随着那光芒的不断加强,铃铛飞出体外,变成红黑夹杂的一团雾气,没有实体。 “何事唤吾。”声音仿佛从天际飘落下来,捉摸不定。 “除了妖力侵体,还有什么情况会造成妖化?” 雾气绕上他的身体,又绕回原处,“尔想助那女子?” 祝玄息淡淡道:“是又如何?” “吾不知。” 祝玄息冷哼一声,“斗了这么多年,你还没放弃吗?”他轻轻挪步,呈备战姿势。“你杀不了我,我的肉身和灵魂都是不可摧的!” “狂徒小儿!尔之不灭皆是吾妖力所为,拜吾所赐!” “是啊。”他打散那团雾气,“可惜你逃不脱我的禁锢,永生永世!” 再看那团雾气,红光大现,压制着黑气,如熊熊烈火在空气中燃烧,却寒冷刺骨,将周围数米的草木皆冻入透明的冰凌之中。 那是封印妖怪的族人们发出的力量。 “啊——!啊,啊——!”凄厉的惨叫从四面八方传来,“阴阳师!可恶!可恶!” 雾气最终安定下来,祝玄息利用木元素的修复之力救活草木,跟着等待那闹脾气的“老妖怪”道出真相。 “女子与吾绝非同类,她与尔更为相似。” 祝玄息眉头紧锁,想起元若兰体内的元神和魂力,竟是它们作祟? “尔之功法,同气连枝,女子之法异属两边,万蛊内丹源自他人,难调阴阳,一念妖化。” 得到这样的回答着实难住了祝玄息,他没想到元若兰的情况这么复杂,他活了百年从未遇见过。 “有什么办法解决?” “阴阳和合,化解之法在尔。” 雾气的体积急剧缩减,变成一股黑烟钻回祝玄息的脚踝上。 “喂!” 祝玄息冲着面前的空气大叫,再看重新显现的铃铛纹身叹道:“每次都这样!” 他心知这是那“老妖怪”最大的让步了,他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是指调节各个功法之间的关系吗?如何调节?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它们虽然不能算水火不容,却还是给元若兰带来了不可估计的后果。,恐怕分离内丹已经迫在眉睫。 —— 夜深人静,城市如人的大脑,小部分“醉生梦死”,大部分休养生息。 王守成向来睡得沉,梦里他把宋宥辰带到众人面前,大家得知事实后,对元若兰夹道相迎,一切事物都得到了完美解决,他也不自觉在梦里发出爽朗的大笑,可见心中欢愉极盛。 元若兰房间里似有若无发着白光,一股不寻常的味道漂浮在空气中。(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异动 元若兰晚上吃得太饱,平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她运转水元素加快胃部蠕动,想利用功法消消食,结果食物确实被快速分解了,分解物越积越多,肚子一阵绞痛,她叫苦不迭,冲进卫生间。 几分钟后,她揉揉瘦了一圈的腹部,心想:这减肥的办法真好,以后可以开家美体店,随便也能赚他个盆满钵满。到时候一定会有许多吹捧者把她奉为神明,把那些不靠谱的减肥机构都比下去。 她美滋滋的跳回床上,准备睡觉。恍然间被光闪了眼睛,她一开始以为是楼下的车灯,可转念一想,这里可是11楼,什么车的车灯能射到这么高?赶紧朝可能发出光源的地方望去。 黑漆漆的夜色连数公里外高级公寓的灯火都不剩几盏,房间里没有台灯,对面也没有建筑,唯一可疑的只剩摆在窗台边缘的槐树枝。 她心中一凛,四合院出事了? 紧接着一步步走过去,拿起树枝仔细瞧。她站在窗台前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眼睛都快盯瞎了也没瞧出什么异样,方才安心上床去了。 而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红光又是一闪一暗,树枝也轻微抖动了一下。 —— 宋宥辰此刻被身上的物体压得喘不过气,双手不停拍打那东西,脸憋得发紫。 老槐树树影闪动,随风抖下几片叶子,飘到南瓜架下松软的土壤里,成为肥料。 压迫感刹那间消失,夜色下现出模糊的人影,“笨蛋,差点儿坏事。” 宋宥辰摸着被压疼的胸口,“咳咳,什么屁话……咳咳。”他吞下手里的东西,“我练功而已。” 人影轻蔑的笑了一下,“无知。” “你!” 人影从黑暗中现身,月光打在他的脸上,是艾洛言。他像提溜小鸡仔一样,把宋宥辰拉到窗边,指着院中的老槐树,跟着食指点在他的太阳穴上。 宋宥辰吃痛,眼睛一闭,再睁开的时候就看到老槐树的主干上布满了丝线般的红光,沿着树木的脉络,延伸到整颗树,连细稍末节也不放过。整颗树看起来诡异危险,不像此世该有的东西。 “这……”他长大嘴巴看向艾洛言。 艾洛言松开手,嫌弃的拍拍手,“已经解决。”他指指房间四周,淡淡的透明结界显现出来。 宋宥辰悻悻然退到一边,“你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吧。” 艾洛言面无表情的回他:“双保险。” 原来是主人不放心,交给他任务的同时还派了人暗中监视。 “怎么?”他捋捋衣服上的褶皱,“怕我心软?” 艾洛言不置可否,眼珠扫过这间屋子,然后对宋宥辰笑,和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模一样,连弧度都惊人的一致。 他是不是只会这一种笑……宋宥辰暗自怀疑。 “放心。”他仰面躺下,“对元若兰有情的宋宥辰早就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是嘲风。” 艾洛言耸耸肩,口气里都是无所谓的味道,“最好是。” —— 次日,王守成一大早叫上宋宥辰和自己出去买菜,说是要给他做顿好的,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二人走过巷子,引来众人侧目,大家窃窃私语。 “这不是那谁嘛,他不是死了吗?” “肯定又是女妖弄得幻象。” “不会啊,咱们每天都喝神水,什么幻象能蒙了咱们啊。” “难道他真的没死?” 宋宥辰不曾受过这样的待遇,如芒在背,不禁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就走出了巷子。 王守成看着他的背影完全消失在入口,冲身旁的人一挥拳头,那意思是再胡说看我不揍你,跟着小跑出了巷子。 二人回来的时候又经历了一遍,而且人数比之前还要多出不少。宋家儿子没死的消息不胫而走,群众中有人推测他们是被宋家和那个大师合伙给框了,又纠集人马去王守成那儿闹,这次不是为了女妖,而是为了宋宥辰。 王守成急得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显然的,他低估了民众对于“妖怪”的恐惧,也低估了他们对“骗子”的仇恨。 —— 祝玄息风尘仆仆赶回33弄的时候着实被那阵仗吓了一跳。到处都是站着吃饭的群众,大家同时望向同一个方向——元若兰他们家。而在她家门口,几个大爷大妈搬着板凳坐镇门口。 大家看他的神色不是上次来时的那种惧怕,而是尴尬,就好像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他拉过一个看起来比较好说话的胖大妈问:“大娘,我问一下,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大妈朝四周露出求救的眼神,可众人中无人上来帮忙,大妈一咬牙,重重扶住祝玄息说:“对不起啊!” 一句话就把祝玄息说得愣在那里。 “我们错怪王家姑娘了,都是那个……”大妈捶足顿胸,悔意十足。“唉,不说了不说了,你快进去劝劝王守成,我们就是想让宋家的出来给我们个解释。” 宋家?怎么又扯上宋宥辰了? 祝玄息跨步进屋,大门早就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王守成家的木柜,上面贴着几个大字: 众人似乎是为了弥补内心的愧疚,并没有硬闯,只是堵在门口。在祝玄息看来,这样和硬闯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他摇摇头走进院子,走过老槐树,拍拍它的树干,然后大喊: “王叔?你在吗?” “谁?!”王守成的声音听起来疲惫极了,手里攥着一把小铁锹,那是他平常用来捯饬南瓜藤的。他定睛一看,发现来人是祝玄息之后才松下一口气,苦笑着看他,跟着让到一边。 “出来吧。” 随着话语落地,房里走出一个缩手缩脚满脸惊吓的人——宋宥辰。 —— 元若兰已经平静了许多,她盯着槐树枝发呆,正想着要不要带着它一起出门,槐树枝忽然在她手中剧烈抖动起来,紧接着就见红光一闪,树枝对半裂开,像卷轴的两边,拉开一个十五六寸的平面来。 再一闪,熟悉的四合院展现出来。 嘁,就为了搞个视频聊天么…… 她在心里吐槽,跟着听到了祝玄息的反击:‘不,还有读心术呢!’(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赶回琴家 清晨微凉,秋风里,月桂飘香。 作为杭城的市花,每年九十月的时候,杭城人整日都被泡在了香甜的氛围里,哪怕身处室内,花香也能钻进细小的缝隙,钻入人们心中。 琴家的院子里也有一颗小桂树,是琴乐十岁的时候和婆婆共同种下的。往年婆婆会在花瓣儿被雨水冲刷掉落之前把它们采摘下来储存,一部分做成花茶,一部分做成桂花糕,这两样东西也是琴乐最喜欢的。 今年是多事之秋,院子里的桂树无人打理,再加上近几日台风天里的大暴雨,树上只剩下零星嫩黄,在灰色天空下显得肃杀萧条,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在生,或者即将生。 琴乐抱着最后的希望回到琴家,虚掩着的大门边皆是昨夜打落的树叶,就像她此刻的心情。临近门口,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掉头跑开,给自己一个可以继续骗自己的机会。北风吹动门扉,辗转吹上她的脸颊,淡淡的桂花香扑面而来,也许其他人闻不着,她却不会。 那香味牵引着她、指引着她,穿过门厅、跨过门槛、走进房间。床头柜上摆着的白瓷花瓶里插着几株桂花,花瓶边散落的花瓣已经干枯,花瓶里的却生机勃勃,和长在树上的没什么两样。 “是朝夕瓶。”元裴突然出现在身后,“云霄阁的宝物。” 琴乐点脚偷乐,目光无法从那瓶子上移开。她伸手去摸,想抽出一支细闻,里面好像不止桂花的味道而已。 元裴上前拦下她,“别!”然后解释道:“朝夕瓶顾名思义是能赋予植物一朝夕间的灵魂,同时又代表了日复一日、时时刻刻,所以不论放多久,它们都不会谢。可一旦离开了瓶子的保护,它们就成了普通花草。” 琴乐触电一般收回手,跟着笑意更浓,往前凑了几步,弯腰将花贴在鼻前,那上面的露水气息飘入鼻腔。 原来是趁着露水未散的时候摘下的,难怪这么新鲜。 而对于卓梓辰的用心,琴乐那一颗心就像裹上了糖衣,恨不得自己都去舔上一口。 所谓物极必反,极度的甜蜜过后,留在口中的必然是苦。 当奚蔺晨也摇摇头出现在房间的时候,琴乐方才愿意承认卓梓辰是真的失踪了。由于事情生在几天前,琴乐探寻不到掳走他的人是谁,就连卓梓辰的气味也是若有似无。连日的雨水吹走了太多的线索,三人现在毫无头绪,坐在大厅里眉头紧锁,面面相觑。 奚蔺晨担心的自然和另两个人不同。玄冥在元若兰这件事上出乎意料的“配合”,于他们来说是好事,却也带来了危机。他本来以为有卓梓辰在能多少牵绊住云霄阁,可现在人不知道去了哪里。如果被万蛊门抓走,那么他出点力再抢回来也不是不可能。要是回了云霄阁,再拉拢恐怕很难。 想到这,他下意识看了看琴乐。 不知道那小子对她的感情有多深,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琴乐啊。”他缓缓开口,“你也别太着急,我想以卓梓辰的能力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 琴乐的眉头并没有因为“不痛不痒”的安慰而有所舒展,她脑中高运转,搜索有没有一种可以大范围追踪定位的咒印。之前的搜寻,他的气息出了琴家就断了,要不是因为在琴家呆了十多天,恐怕这里的气息也会散光。所以她现在只能靠那个朝夕瓶来施咒印了,可如果范围太大,又或者那瓶子不是卓梓辰随身携带,与他的牵扯比较浅的话,也是很难找到人的。 “要不先去云霄阁看看。”奚蔺晨循循善诱,“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那里了。” 琴乐想了一会儿,回:“为什么不是万蛊门。” 奚蔺晨笑笑,“看这里没有任何挣扎破坏的痕迹,来人应该和他是认识的。假如是万蛊门,他们怎么可能连架也不打就离开呢?” 这句话倒是对的,以她对他的了解,那个大少爷脾气不会轻易束手就擒。 琴乐悬着的心稍稍能放下一些,不过摆在她面前的另一个问题更棘手。 云霄阁,她从来没去过啊…… 她露出求救的眼神看向奚蔺晨,“教主……” “怎么?”奚蔺晨见计谋奏效,心下欢欣,应答的时候格外和蔼可亲。 “云霄阁在哪儿?” 奚蔺晨沉默了一会儿才答,“深圳,青囊宅。” 他这么做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有思考的过程,如果答的太顺反而显得不那么真实。虽然现在的琴乐完全处在关心则乱的状态,不一定会现这当中的问题,但元裴却不然。 他在魅影教看似作为平平,却以22岁的年纪成为魅影最年轻的魂主。这和地魂系人才凋零有一定关系,但决不会是成就他的唯一原因。 为此,奚蔺晨在他面前总会留一手。 “我陪你去。”也许是看到琴乐对这个新地名的恐慌,元裴突然开口。 琴乐眼中一亮,“裴哥哥愿意陪我?” “当然。” “太棒了!”她拍手叫好。 须臾,那二人眼神交汇,暗自较劲,元裴竟丝毫不落下风。 傍晚时分,王守成家外的邻居散去。他们言谈中已经在商量明天的计划,一些原本和王守成走得近的人被推举做第一批说客。那劲头,誓死方休。 宋宥辰一直如惊弓之鸟一般,祝玄息劝他出去解释,他始终畏畏尾。 虽然之前他身上也没有太多血性,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罢了,可一旦牵扯到元若兰时,祝玄息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勇气和冲劲。没想到现在竟然一丝不剩,断的还真干净。 他朝老槐树那儿望了一眼,元若兰虽然没说话,他却知道她一定守在树枝前。不清楚关于宋宥辰的变化她会怎么想…… 元若兰和祝玄息靠着“读心术”大概交流了下信息,她没有说槐树枝异常的事,他也没告诉她自己此前去了哪里,两个人各自揣着秘密,各自思忖说出它们的时机,总觉着还不到时候。 可惜,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接下来事情的展完全脱了轨,以至于多年之后他们聊起这段往事,不得不叹一句造化弄人。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妖力爆发 警察一窝蜂闯进房间的时候,元若兰正和欧阳劫讨论下一步的计划。网宋宥辰到最后都不愿出面澄清,她觉得是自己逼走了对方,也拉不下脸要求别人,只能拜托祝玄息把宋宥辰送离33弄。可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似乎怎么解释都不太合理。门外的邻居虎视眈眈,必然会抓住这点不放,到时候她“女妖”的名头就离坐实不远了。 没想到,他俩还没想好说辞,警察已经找上了门,二话不说就拷了二人带离宾馆,走时引来上百人围观。住客、商家、路人……大家似乎太久没遇到什么大新闻,此刻仿佛天降甘霖,每个人都大开脑洞,猜测这一男一女都干了怎样的“龌龊事”。 元若兰坐在警车上,耳边充斥着警笛声,她以心传音,问欧阳劫: 什么情况? 不知道。 说吧,你偷钱了?还是偷车了? 她不得不用开玩笑的方式来掩饰内心的不安,她不懂法律但电视剧看的不少。出动这么多警力来抓人,想必他们“犯的罪”不小。刻意分座两辆车,明显是怕他们有交流串供的嫌疑。 完了,大叔的树枝没带出来…… 她想求救的时候才现这个致命的问题,此前她软磨硬泡的,总算让祝玄息承认了树枝的另一个作用压制她体内无法控制的那股力量。 我要是又暴走了怎么办? 没有契机就不会。 现在是没有,但是万一…… 有我在。 你顶个屁用,内丹都在我身上…… 她本想这么回他,却又不忍心,把话憋了回去。 这边,元若兰突然断掉联系,祝玄息暗觉不好,刚想赶去宾馆,屋外的人群不知什么原因失去了控制,推翻木柜冲了进来。 拿着武器的民众气势汹汹,一进来就大喊大叫。 “快把人交出来!”“骗子人呢!”“那个神水也不知道喝下去有没有害,赔钱!”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四合院顿时嘈杂起来。 王守成现在看到他们就没来由的浑身怵,头皮麻,除了能拿着扫把拦住他们,什么也干不了。并非他不愿和他们讲道理,而是没人愿意听他讲道理。 祝玄息一看这架势,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于是趁着没人注意,来到老槐树边,上嘴唇轻碰下嘴唇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加入了抵御“入侵”的战斗中去。 老槐树抖抖树枝,树叶掉在众人头上、肩上、脚上……那些人随即停了下来,目光呆滞。 祝玄息冲着天空大喝:“谢啦!” 换来王守成一脸狐疑。 他耸耸肩,“没办法,只能这样了。” 王守成对这些事也有些见怪不怪,他挨个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漏网之鱼才卸下了心头的大石。 “是不是若兰那边出事了?” 祝玄息忍不住暗叹:老爷子脑筋转得真快。 “没有。”祝玄息在门口施了障眼法,“您就放心吧。” 树妖的妖法不知何时会解开,他必须留下来看着这拨人,元若兰那边它应该搞得定。 树妖本来不是树妖,彼世的妖怪其实没有实体,他们来到此世之后会附身在一些东西上,否则无法施展妖力。按照这边的规矩,附在树上的就是树妖,附在动物身上就有了狐妖、狼妖、兔妖等等。 根据它们道行的高低,能俯身的东西也不一样,最高级的是可以俯在人身上的妖怪,比如封在祝玄息体内的那只。 树妖是为了躲避彼世的仇家才靠着一次战乱产生的裂缝逃过来的,它道行不浅所以戾气颇重,虽然没有害人之心却还是在急于找东西俯身时伤了人。祝玄息遇到它的时候本来是想杀了它的,两人拆招换式斗了几百回合,依然不分上下。在他准备使出杀手锏的时候,它提及来此的真实目的,他就动了侧影之心,为了封闭他的戾气将他镇压在槐树下。 时光流转,多年后槐树周围建起四合院,也就是如今元若兰的家。 树妖对祝玄息是感激的,所以当他提出帮忙的要求时,他没有拒绝。 树妖追踪着树枝的气息找到线索,直奔警局。离那里还有5oo米的时候它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一场屠杀正在上演。 欧阳劫挡在电梯门前,看着杀红了眼的元若兰喘着粗气。他断了一条腿,电梯门后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幸存者,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救他们,按照原本自己的作风,这些不相干的人他连看也不见得会看一眼,可现在竟然豁出命去救…… 原因,说出来也很简单。元若兰总会醒来,如果她知道自己杀了这么多人恐怕会崩溃。他救不了所有人,那么就让她身上的罪孽能少一条是一条。 元若兰拖着双腿,踢开血泊中挡住去路的尸体,她双手攥着带电的魂力球,嘴角扯向耳后,露出鲜红的牙齿和牙龈,那血是她杀人时喷上去的。 “哈哈哈,哈哈……” 她边走边笑,看起来又不像在笑,那种毫无感情、沉浸在杀戮里的表情让欧阳劫都为之一颤。很显然,她的理智已经完全消失,随着被杀人数的上升,真实的她所拥有的人性会逼迫她逃避现实、逃避愧疚,最终完全将自己封闭起来,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眼看着元若兰离自己越来越近,欧阳劫咬牙喊出一声: “元若兰!” 元若兰脚下一滞,手中的魂力球晃了一下。 “欧阳……” 一丝理性出现在她眼底。 “救,救我!” 旁边被欧阳劫漏掉的幸存者忽然声,他明显已经看不清眼前,伸手抓上的是元若兰的脚踝。 她眉毛一跳,嘴角扯得更开,鲜活的血液引起了她的兴趣。 只见她打出一掌,直劈心脏。 “不要!”欧阳劫大叫,“若兰!醒醒!” 面前的人眼中忽然闪出柔光,跟着眨了几下眼皮,脸上的笑容不再狰狞,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震惊和悲痛。 她看到脚边人焦黑的心脏,一股肉香味飘出她看到身后走廊上尸体铺就的血路,恶心感袭上心头她看到自己鲜红的双手,突然意识到什么。 最后,她看到欧阳劫,泪眼婆娑,声音颤抖。 “我,干了什么?”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造化弄人 分手的恋人还能不能做朋友?众人见仁见智,重点在于双方的选择。 一天之前如果你问元若兰这个问题的话,她会毫不犹豫的说“能”。一天过去,她已经彻底改变了想法。 问询室里,两名警察本起脸看她,然后把几张照片甩在桌上,再一一摆好。照片上的一男一女倒在血泊中,身上布满了细长的伤口,几乎看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元若兰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幸好她早上多少东西,呕出的东西不多,到后面大部分都是在干呕。 警察似乎没想到她会有这种反应,表情从笃信无疑变成疑窦丛生,他们趁着清洁阿姨进来打扫的时候,躲到一旁窃窃私语。元若兰一边用餐巾纸擦嘴,一边放大听觉。到现在,她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抓她来干什么。 “目击者说的是她没错吧?” “没错。” “按理说,不该有这种反应才对。” “说不定她是装的,像这种变态杀手通常智商极高,我们不能懈怠。” 变态杀手?不会吧,他们竟把她当成了凶手,还有那个什么目击者……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元若兰深吸一口气,再看向桌上的照片,尸体受到了残忍的对待,实在是看不清长相,她又放大了视力,忽略血肉模糊的部分,在照片周围的场景里找线索。 一张整体远景的照片里,右上角一隅照到了房间的镜子,镜子里反射出门口的鞋柜,一双运动鞋让她心里“咯噔”一下,她又放大了一倍势力,从鞋底白边的尾端找到了特殊的印记——s&y。 她记得去年自己买给宋宥辰的圣诞礼物就是一双运动鞋,当时她为了让鞋子独一无二就找了手工绘图的工作室,在不太起眼的地方画了这个印记。现在它诡异的出现在同样诡异的照片中,反而给了如今的现状一个合理的解释。 —— 询问孩子啊继续。 警察撤走血腥照片,换成了普通照片,同时指着宋宥辰的照片问: “认识吗?” 元若兰点点头。 “他是这家的儿子,据了解你们之前曾经是恋爱关系,后来分手了是吗?” 元若兰看着宋宥辰父母的笑颜,还是无法将他们和那两具冰冷的尸体联系到一起,她低着头抠手指,对于警察的问话有些慢半拍。 “回答我,是吗?” 她呆滞地点点头,“是。” “所以你对甩掉你的死者儿子恨之入骨,杀了他的父母对吗?!”警察说道后面越来越激动,近乎吼叫的声音是他们震慑犯人极好的武器。 “没有!”元若兰显得有些激动,“不是我!” 警察忽然放缓口气,“死者曾去你家闹着找儿子是吗?” “……是。” 警察翻开手边的笔记继续问:“9月30日21点—23点这段时间你在哪里,做什么,有没有人证?” 那时候元若兰正在瓜埠山火门,做的事情都是不能说的,她强撑精神回道:“我在南京,瓜埠山,旅游,和我朋友一起。” “哪个朋友?” 她顿了一下,心里思索要不要说出一些人来,“就你们抓来的那个。” “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普通朋友关系。” 警察一挑眉,嘴角带着轻蔑,“可我们调查到的不是这样。”他手里拿着照片,欧阳劫拥着元若兰,地点是四合院。那是她之前“暴走”的时候,相机无法捕捉到空气里的能量,只是拍出他们动作暧昧。 元若兰猛地一拍桌子,眼中满是火气,“谁拍的?!” 对方慢条斯理,收好照片,“你不用知道来源,只要知道我们已经充分掌握了你的犯罪证据就行了。”他旋开笔帽,“现在,你准备说说看犯罪经过了吗?” “呵呵。”元若兰冷笑,“犯罪证据?就凭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我没有做就是没有做。你们去高铁一查就知道,上一次我出北京是几十天前的事,这两天才回来,你说的时间,我不在这里。” 警察先是一愣,似乎对她提出的问题有点震惊,跟着从另一个文件袋里掏出一沓资料。“这是高铁系统资料,上面并没有你的出入记录,我们也调取了高铁站的监控,也没有你的记录。”他凑到她脸颊边,“你不是高智商变态吗,怎么给自己找的说辞都这么低级?” 元若兰翻看资料,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系统这种东西只要有黑客高手就能搞定,可监控怎么解释?她忽然想到那些栽赃嫁祸、阴谋诡计,翻眼瞧瞧眼前的警察,对方三十出头,看起来一脸正气。她确定此前他们不认识,他也不是阴阳师,他们应该无仇无怨,他没有理由给她设局。 那会是谁? 正想着,问询室的门开了,门外走进另一个警察,而他身后跟着的是宋宥辰。他搓着双手,显得局促紧张,进来之后一次也没朝元若兰这边看过,而是畏缩在警察身后。 一直给元若兰问话的警察和那个人交换了下眼神,然后对她说:“既然你不承认,那就让你和案件的目击者,也是受害人的亲属聊一聊。”接着,他在元若兰耳边留下一句话: “别再折磨这孩子了,如果你还有点人性的话。” 闲杂人等一一离去,元若兰手铐的一端和椅子拷在一起。 —— 四合院里的人因为树妖的妖法沉浸在梦境中,祝玄息通过自身妖力和他们在梦中对话,搜集消息将整个事情串在了一起。 此前,宋家妈妈每天都会来这儿闹,刚开始是问儿子去了哪里,后来就越说越邪乎:她在邻里间大肆宣扬元若兰是女妖,而且害死了她儿子,所以才找不到人。时间一长假的也说得跟真的一样,某天她还带来一个大师,当着众人的面施了些“神功”,卖了些“神水”。 后来,众人深信不疑,跟在她后面隔三差五就来院子里闹,渐渐成了引导舆论的核心,借此说了元若兰不少坏话。 巧的是,在元若兰回去的前几天,宋家妈妈不再来了,然后,“女妖”就现身了。 祝玄息隐约觉得一切都太巧了,似乎有更深的阴谋藏在这些琐碎的,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背后。(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命运难违 旧情人相见,有的可能相谈甚欢,但绝大多数都是“分外眼红”的。可是像元若兰和宋宥辰这种见面方式的就不太多了,一个被莫名其妙灌上了凶手的名头,一个变成了痛失双亲的受害者。 “你为什么这么干?”宋宥辰一开口就是责问,“我知道……”他看了一眼墙角的监控,“我妈做事情是不太妥当,可你也不能杀了她啊。”晶莹的泪珠在他眼中打转。 元若兰此刻心里的愧疚还是大于被冤枉的怒气,整个人舒缓许多,“宥辰,你是了解我的,我嘴巴是坏,可我从来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更何况……是杀人。” “你说得对。”宋宥辰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我是很了解你,就是因为我了解你才能靠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是你。” 元若兰干笑,“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天,我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看到你拿着刀站在门口,我对你太熟悉了,所以下意识叫了你的名字,然后你……”他说着身体不可抑止地抽动起来,“你狰狞恐怖的对我笑,手里的刀子在滴血,而地上躺着的就是……就是……”他把头埋进手臂里,啜泣声最终变成恸哭。 “你在说什么?”元若兰心凉了一半,“我完全听不懂。” “为什么!”一声大吼,“为什么!”他双拳重重砸在桌子上,“你给我一个她非死不可的理由!” ‘宋宥辰!你发什么神经!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我就算要杀,也不会用刀子杀,更不会留下了什么证据让你发现!’她情急之下只能用以心传音的方法解释。 宋宥辰停止了哭泣,跌坐在椅子上,“你承认了……呵呵呵,哈哈哈哈。” 笑中有泪,紧接着门外闯入三四名警察,将元若兰压在了桌子上。 —— 元若兰万万没想到,她的一番以心传音竟然被录进了录像机里,而且被曲解成了另外的意思,变成了——宋宥辰!我要用刀子杀了你! 每个字都在她的话中出现过,是“断章取义”之后拼凑出的。 警察护送宋宥辰离开后,将各种证据都摆在了她眼前,证词、指纹、人证、杀人动机……齐全的连她自己都快觉得人真的是她杀的了。 她已经无暇去想是谁设了这个局,可宋宥辰起到了一个怎样的作用,昭然若揭。 你真的这么恨我吗? 脑中冒出的这个想法蚕食着她,她想大声哭泣,可周围都是虎视眈眈逼她认罪的警察;她想把真相和盘托出,可她经历的那些事情放在正常情况下都不一定有人相信,何况现在。 她看着眼前人唾沫横飞,渐渐的失去了思考能力,也渐渐失去了理智,等她听到欧阳劫唤她的那句“若兰”时,世界变成更可怕的样子,一具具尸体告诉她,她真的成了一个“变态杀手”。 —— 上海被人们称呼为魔都,而深圳的繁华程度也算的上是小魔都了。 琴乐一下飞机酒杯这里灯红酒绿的世界吸引,上次没有机会在上海逗留玩耍,这次至少能好好在这里玩一玩。 而关于寻找云霄阁和卓梓辰的事现在也有了新的变化,就在她要上飞机之前,接到了卓梓辰的电话,对方一开口就带着满满的怨气。 “哎呦,我的姑奶奶你总算接电话了。” 琴乐一愣,“你打了很多电话吗?” 卓梓辰轻手轻脚退到屋外,看了一眼床上的卓安伟,“是啊,上百个了。” 琴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这几天呆的地方信号不好,就……” “行了,你安全就好,上百个总比上千个强对吧。” “呵呵呵。”琴乐脸上泛起红晕,“嗯,你也是。” “什么我也是?” “哦,是这样。”琴乐看着手中的机票,“教主说你失踪了,若兰姐姐的事情刚处理完我就赶回去了,结果你真的不在……我本来还想去深圳找你,现在也不用了,这票,不如退了吧,可是要在哪里退?裴哥哥人还没来,我还要通知他……”后面的不能算是对话,只能算是她的自言自语。 电话那头的卓梓辰一边捂嘴轻笑一边耐心听她碎碎念,直到“裴哥哥”三个字出现。 他一挑眉,阴阳怪气的说:“裴哥哥?” “是啊。”琴乐顿了一下,“啊呀,你还不认识他,那时候我奉了命和他在南京汇合的。” “哦?”一股醋意漫出,“所以你最近一直和这个裴哥哥在一起?” “也没有。”琴乐认真的回答道:“后来找到若兰姐姐就和很多人一起了啊,有教主、句大哥、祝大叔……还有五元坊坊主呢!” “哦。” “对啦!”她欢愉地一跳,“若兰姐姐的舅舅就是五元坊的房主呢!” “哦。” 卓梓辰满心里想得都是这个“裴哥哥”到底什么来头,哪里还会注意其他,都是敷衍着回了几句。可琴乐呢,丝毫没有注意,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一路上的趣闻趣事,什么玄冥和祝玄息的暧昧啦,什么欧阳劫和元若兰的暧昧啦,什么奚蔺晨和玄冥的关系匪浅啦…… “喂!我说……”卓梓辰终于忍不住了,“你听不出来吗?” 琴乐一脸无辜,“什么?” “我……”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卓梓辰竟还有点害羞,所以把“吃醋了”三个字说的很模糊。 琴乐当然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唉~我家的妹子咋这么傻…… 祝玄息如此想着,一字一顿又说了一遍,“我,吃,醋,了。” “吃醋?”琴乐沉默了半天,才明白过来。“因为裴哥哥?” “你……还叫……”卓梓辰已经彻底无语。 “额……从小就这么叫的,习惯了。”琴乐脚尖点地,画着圈儿,一副娇羞模样,刚巧被赶来的元裴看到。 “以后不准这么叫了。”卓梓辰半开玩笑半命令的说。 “哦。”琴乐吐吐舌头,没有拒绝。 卓梓辰心里乐开了花,接着又说:“机票别退了,来深圳玩玩吧。” 琴乐开心的说:“好诶!”然后想到元裴,“那……裴……元裴能一起去吗?” 卓梓辰许久没说话,她以为对方生气了,问了一句:“喂,你还在吗?”口气小心翼翼。 “当然能了,你真以为我那么小气啊!”卓梓辰大声回道,“好了,我还有事,不说了,你到了给我电话。” “好……” 琴乐的话刚脱口,对方已经抢先挂了电话,她有些落寞的想:可能真的是有急事吧。 转过头的时候,看到一脸谄笑的元裴,又红了一脸……(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活的典籍 时光回转,琴雨妃立于清晨的西湖边,望着深不见底的湖水和广阔的湖面轻叹: “玉儿,这么做值得吗?” 没有人会回答她,因为琴玉被封印在湖底的淤泥之下,五感封闭,意识游离,她虽然还活着,却和死去没太大区别。 当年琴家忽逢大变,现任继承人莫名死亡,急需新的继承人挑大梁。在琴家的历史上,同期有两位候选者的事情从未出现过,琴雨妃和琴玉的出生打破了这个定律。在决定人选这件事上,琴雨妃性格内向,资质稍逊,琴家众人更看好琴玉。 琴玉还是孩童心性,不愿挑起重担,为了逃避这份责任,她施出琴家禁术咒印,一手促成了自己的假死。而在没有继承人选项的情况下,血脉之力会自动选择“唯一”的一个。 不过禁术之所以被称为禁术不是没有道理的,施术之人的灵魂会被封在灵力充沛的地方,直到同期的继承人死去才能解封,但如果她的肉身与灵魂没有归在一处,最终也会散去魂魄,消失在天地间。这些后果琴玉并不知道,直到琴雨妃死,她从湖底醒来才明白,也因此将琴雨妃的死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其实,她只要告诉琴雨妃自己不愿意当继承人,琴雨妃一定会站出来接下那重担的。就像她知道咒印的事之后会将琴玉的肉身归于封印她灵魂的地方一样,她一直都愿意为这个妹妹做任何事情。 —— 此刻,琴雨妃感受着从湖面掠过带有水气的微风,固执的把它当作琴玉在和自己说话。唇角不自觉扬起,弧度定格,极美。 她微合双眼,想更集中的去感受微风,以至于元修在她身边站了半天,她也没发现。 元修想起之前的会面,欧阳明月说的话不能全信,可万蛊门即将遭受灭顶之灾,他确实不能坐以待毙,各方势力平衡多年,如果在此时出现偏移,那么往后魅影教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他任教主的时间不长,和琴雨妃同病相怜,都是临危受命。 琴家上任继承人去世的同时,元啸丢下魅影教各种烂摊子也消失了,他一直觉得这两件事之间隐隐是有联系的,可由于当事人一死一失踪,无从查起,所以这么多年都没去深究。 他轻唤,“雨妃。” 琴雨妃应声转头,看清来人之后有些惶恐,“教主。”说着就要蹲身作揖,被元修及时拦下。 相比琴玉的大大咧咧,琴雨妃受的教育都是按照古时候大家闺秀那套来的,时常让元修觉得无所适从,真不知她这习惯要多久才能纠正过来。 他无奈地摇摇头,“今后不必拘礼。” “是。” “《摄魂歌》听说过吗?” 琴雨妃迟疑了一下,“当然。”转念又说:“听过传闻,没有见过。” 元修点点头,“果然。” 他想起接任教主时,接手了父亲留下的资料,其中提过《摄魂歌》的秘密除了教主和琴家继承人知道的人甚少,上一任继承人显然是来不及交代这些。 他思考了下措辞,隐去了那份资料里部分真相,“你母亲死得突然,有些事没有告诉你,本来也不该由我来,我本打算让这秘密藏得更久一点,可是现在情势危急,顾不了许多。” “教主言重了。”琴雨妃心里有些紧张,“请说。” 元修告诉她《摄魂歌》总共十章,修习方法和普通功法完全不同,典籍融在琴家继承人的血肉里,想修习此圣典,除了修习人必须达到一定的魂级,“活典籍”本人也必须不断提升魂级才行。 此后,二人在西湖湖底闭关,出关后,一举改变了当年的战局。 —— 奚蔺晨向殿中三人叙述这段往事,他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想到传说中的《摄魂歌》竟是一本“活典籍”,难怪多年来找到它的人不多,练成的就更不多了。 “具体的修习方法是?”琴玉想起琴乐,没想到她一直暗中在找的《摄魂歌》下落近在咫尺。 奚蔺晨犹豫了一下,“需要琴家继承人的精血,通过咒印方能打开。” “精血?”琴玉眉头紧锁。 “一滴足以。”奚蔺晨竖起一根指头,“章节显现要看咒印力量和精血内的魂力纯度。” “婆婆。”琴玉转而看向琴婆婆,“那人有提内丹的分离办法在第几章吗?” 琴婆婆严肃的摇摇头,元啸显然没有将这些细节告诉她。 她思考了一下,“不如我再去见他一趟好了。” 奚蔺晨突然插话,“据我所知,箴言解除之后,那人已经离开。” 琴婆婆苦笑,“他还是恨我。” 殿内人心照不宣,谁都没再说话。 —— 一份名单,34个人,静静摆在元若兰面前,她的束缚带已经解开,此刻正坐在病房的书桌旁出神。 这些或普通或复杂的名字像一把把利刃插进她的心口,先前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事实证明现实并不是那么简单能承受。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记住这些名字,他们接下来会成为她时刻提醒自己的警报器,以免悲剧再次发生,她不想在自己身上再多添亡魂。34这个数字,已经足够了。 整个过程,欧阳劫始终陪在她身边,他看得出她微微颤抖的身躯,看得出她内心的挣扎和煎熬。 半晌,元若兰开口问道: “祝大叔呢?” “陪叔叔去律师事务所了。” 元若兰点点头,起身走到窗前,屋外的法国梧桐泛着金黄的光,一晃眼,已是深秋时节。她看着窗外花园里正在自由活动的病友,他们大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各自生活、各自快乐。 “其实,做个精神病人也没什么不好。”她忽发感慨。 欧阳劫听了先是一愣,跟着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搭在窗边的手。 元若兰冲他笑笑,“放心,我已经没事了。”然后自嘲道:“现在我有点相信自己是个异数了。” “有关系吗?”欧阳劫歪着嘴角,笑容依然迷人,只是脸色苍白了许多,大概是每天照顾她太累了。 她“呵呵”笑了两声,“没关系。” 然后在心里默默许诺:我一定把内丹还给你。(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蠢蠢欲动 琴乐在深圳呆了一周,跟着卓梓辰在各种景点、餐厅、商场轮轴转,玩得不亦乐乎,元裴这个电灯泡也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始终像尾巴一样跟在他们身后,以至于卓梓辰每次想和琴乐有进一步发展时都只能作罢。 卓安伟对于儿子长期混迹在外这件事并没有太多责问,他心里有别的打算。 玄冥撤销了对元若兰的追击,明里暗里都算站在了魅影教那一边,形势对于卓安伟来说非常不利,琴乐对卓梓辰的感情是他手上一张好牌,他不想浪费。 方杰开门进屋,打断他的思绪,他手上拿着一张请柬。邀请他去参加三天后的酒会,对外宣称的是万象海鲜集团组织的,其实背后的老板是玄冥。 “大哥,我看玄冥是想主动修好。”方杰沉思道。 “哼。”卓安伟放下请柬,“他对自己的侄女真是费尽心力。”他点燃一支雪茄,“我猜他还为了探听元气宝珠和预言的事情,一开始他就对这件事持怀疑态度。” “难道是调虎离山?”方杰一惊,“需不需要加派人手,看顾宝珠?” 卓安伟一摆手,吐出烟圈,“不必,随他去。”接着露出一个极富深意的笑容来。 —— 欧阳明月百无聊赖的在上圣厅里和她的“宠物”们玩耍,蒙图来报的时候,她刚把一只蜘蛛丢进黑蟾蜍嘴里,笑着看那蟾蜍一口包住蜘蛛,吞进肚子。 “宗主……”蒙图看着脸色不大好。 她把蟾蜍塞进蛊炉,“有事快说。”口气显得很不难烦。 “少宗主他……”蒙图支支吾吾,“有些不太对。” “嗯?”她蹙起好看的眉眼,“那小子又闹腾出什么事来了。” 蒙图将用来监测欧阳劫的杜鹃花交给她,鲜花红得娇艳,可根部却黑了一片,一股腐朽之气升起,整朵花现在不过是“回光返照”,过不了几天就会枯萎。 她抛出红纱,卷住那花,摆在跟前细瞧,“这么快……”瞪一眼蒙图,怒问:“到底出了什么事?” 蒙图虎躯一颤,“属下已经派人去查探。” 她摔碎花下的蛊盘,“这种情况不会是一日而成,你之前都在干嘛?!现在才去查探,万一……” 万一欧阳劫死了,那么她这么多年的心血就付诸东流了。不行,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算了!”她利用红纱一手将蒙图捆上前,一手敲开身后的暗格,一个四四方方的绿匣子呈现眼前,紧接着红光一闪,匣子稳稳当当落在了蒙图手中。 他仔细一看,匣子上镂空雕刻着五种毒物,红光正是从匣子里发出的。 “把这东西交给他,能拖一天是一天。” 蒙图一愣,“宗主,这……难道是……万蛊门的至宝,耗费百年才能炼出一颗的五圣丹?” 欧阳明月不置可否,从知道欧阳劫为了救元若兰用了内丹之后她就料到会有这天,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蒙图这个笨蛋简直后知后觉,这件事不需要派人她也能猜出大概,肯定又是为了那小孽种频繁使用内丹,让层级下降的速度翻倍,他的身体已经吃不消了。 “你告诉他,五圣丹治标不治本,劝他悠着点。”欧阳明月甩下一句话,水袖一挥打发蒙图离开,自己则急着给某人通消息: 没有废话,不谈****,直接把自己的诉求说的直白易懂,也顾不得对方是否能看出个中端倪。 —— 嘲风没想到处理个案件会这么麻烦,这一周里他被各种部门传唤来传唤去,事情经过说了不下十遍,说到后面他已经懒得加任何修辞,直接有是、不是,有、没有来回答。 在他确定一切都暂告一个段落之后,他迫不及待赶去了上海,有些事要当面找艾洛言问问清楚。 艾洛言家他只去过一次,好在他记忆力不错,顺利找到。 艾洛言开门的时候,神色中闪过一丝意外,不过很快又被他的面无表情代替。 他冷冷问道:“你怎么来了?” 嘲风不打算回答,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和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屋子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台灯而已,墙壁上的挂钟“嘀嗒”作响,在夜晚时分更加清晰。 他坐在沙发上,双脚往茶几上一搭,口气不善,“你为什么杀了他们。”他值得是自己的父母,又或者说是宋宥辰的“父母”,在他心里,那个懦弱无能的人早就死了。 “我惹你伤心了?”艾洛言说话的语调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就连问话听起来也想叙述句。 “笑话。”嘲风抓起茶几上的香蕉塞入嘴中,唔唔哝哝继续说:“他们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但是你却让我卷进了不必要的事件里面,这就不得不来问问你的目的了。” 艾洛言把桌子上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收起,然后才说:“我在帮你。” “帮我?”他一挑眉,满是戏谑的看着对方。 “你迟迟不肯下手,我不过推了一把。” “所以警是你报的,证据也是你伪造的喽?”他“咻”一下把香蕉皮扔进了垃圾桶。 他是不是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艾洛言盯着垃圾桶回道:“是。” “我去!”嘲风跳了起来,“你捅的篓子你自己去收拾啊,报完警就跑几个意思!” “我处理不好。”艾洛言说得理直气壮。 嘲风怒气无处可发,重重坐回沙发里,双手抱胸,不再说话。 “看在你后续处理不错的份上,最后的测试算通过。” 艾洛言指的是主人为了确保“嘲风”已经完全脱离了宋宥辰而做的测试,回北京斩断“前世”种种就是最后一步,尤其是对元若兰的情谊。 “切,要不是你出手捣乱,我早就完成了!”嘲风得意洋洋,炫耀一般把手机丢给他,“随手拍的。” 手机上的视频虽然模糊却清楚的记录了元若兰暴走之后的种种。 “知道什么原因吗?”嘲风问。 艾洛言揶揄道:“你想帮她?” “屁话。”嘲风神色有些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艾洛言没有戳破他,“原因不明,但应该和主人说的异动有关。” 嘲风横躺在沙发上,一副准备留宿的样子,艾洛言不愿多言,进了里屋。 主人到底有多厉害,连元若兰那边的异动也能察觉,我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还去她房间搜寻也没发现。 嘲风想到这,心里有什么地方一阵发痒,就像伤口结痂之后的感觉一样。(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葬礼 清脆的鸟叫声从窗帘缝里飘进元若兰的耳朵,窗外阳光安静,大部分病人此刻都还在光怪陆离的梦境中沉迷。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每天都能如此醒来,不必担心下一刻会遇到什么奇怪事件,或者置身危险,又或者将危险带给别人。但是显然的,祝玄息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 “你看到我的表情也太不友好了吧。”祝玄息递给她一个煎饼,“亏我还想着给你偷带点好吃的来。” 元若兰毫不客气的接过早点,“我先补充点血糖。”说着咬下一口,软嫩的鸡蛋和极富韧性的面皮绝妙的搭配在一起。“说吧,又出什么事了。” 祝玄息楞了一下,“什么事也没有。” “那你来干嘛?”煎饼眨眼已经少了一半。 “嘿!”祝玄息一把夺过剩下的一半,“白给你吃了。” “你还我!”元若兰光脚下床就要去抢,在她的认知里,食物永远比天大。 二人在房间里你追我赶,混乱中,元若兰将祝玄息扑倒在桌案上,煎饼近在眼前,可惜手太短够不着,祝玄息反将一军制住她的手脚,扭在一起。 欧阳劫在吵闹声中醒来,揉一揉惺忪的睡眼,顺着煎饼的香味走到桌边,坐收渔翁之利,拿过煎饼吃了起来。 “啊!混蛋!” 满室都是元若兰的惨叫。 祝玄息松开她,坐在桌子上大喘气,无意中摸到了桌上的名单,拿起一看,一脸狐疑。 元若兰笑容僵在嘴角,跟着淡淡说道:“是遇难者名单。” 气氛立刻降至冰点,祝玄息转而看看欧阳劫,他并不觉得有何不适,似有些如鱼得水。 嘲风是被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叫醒的,他迷迷瞪瞪来到门口,没好气的问: “谁啊!” “咚咚咚” “不说话我不开门啊!” “咚咚咚” “啊!”他大叫一声,猛地将门拉开。 一人身着黑衣出现在门口,五官藏在鸭舌帽后,用沙哑不自然的声音问:“艾洛言家?” 嘲风鄙夷地看看他,半天才用鼻子发出一声“嗯”。 那人将一个盒子塞进他手里,手触碰到嘲风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股刺骨的寒冷,比冬天的冰凌还要低很多度。掌心的盒子泛着磨砂质感的黑光,没有花纹,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连个按扣也没有。他伸手想打开它,那股寒冷再次袭来,这次贯彻全身,冻得他指节发白,无法弯曲。手臂僵直,无法前伸,直到他放弃打开它的**,寒冷又神奇的消失了。 他想责问来人给的什么鬼东西,结果一抬头,门前空空如也,就在他转身进房时,余光看到了地上的黑色衣裤,正是来人穿的那件。 脱衣服裸奔?他诧异道。 然后蹲下身去,拎起衣服一瞧,一只四脚爬行动物“兹溜”一下爬向安全出口,速度极快,他仅捕捉到它绿色的尾巴。 “避役。”艾洛言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吓得他把手中的黑盒子一扔,滚出去老远。 艾洛言踹踹他的屁股,“捡回来。” “你!”嘲风起身想和他理论,结果对方已经进去了。 他半推半就地把那盒子捡回来,扔到艾洛言怀里,幸灾乐祸想看他也被冻成冰棍。 艾洛言唤了一声“小飞”,他的宠物巨蜥乖乖爬上他的双膝,尾巴轻轻扫过盒子。 啪嗒 盒子开了。 里面和它的外表一样,黑黢黢的,像一个能把一切都吸进去的洞。嘲风细细盯着那盒子,可它自打开以后就再没有任何变化,没有宝物,没有把人吸走,也没有跳出什么更诡异的东西来,它就是那么安安静静呆在艾洛言手中。 再看艾洛言,他脸上少有的露出笑容来,透着阴郁气息,和墙上的骷髅钟盘如出一辙。嘲风不知就里,抬手推他,结果他身体软塌塌斜倒在沙发上,再探鼻息,竟没了呼吸 追悼会现场放着悲痛的音乐,逝者家属致辞,参加悼念的众人有的是亲属、有的是朋友,还有的可能只是交集不多的同事为着那或深或浅的情谊聚在一起,大家陷入悲伤里,也就没有人注意,门外突然进来的一男一女。 男的小声问:“你这是第几” 女的手指竖在唇当中,以示噤声,男的不再说话,二人跟着众人走过一个个流程。家属致辞、公司代表致辞、集体哀悼遗体告别的时候,女的朝着棺木深深三鞠躬,周围的人一时都以为是逝者的好友,又惹哭了几个泪点低的。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低声提醒时间快到了,门已经打开,外面是下一波需要开追悼会的人。屋内的人不得不加快脚步,遗体被推走的时候,家属恸哭的声音响彻云霄,可无论他们如何呼喊,推走遗体的工作人员依然没有放慢脚步,径直推到了后堂火化的地方。 接着人群散去又聚集,曲子散了又响起,只是换了“主角”。 走出追悼厅,祝玄息终于问出了那句憋了好久的话: “你这段时间都在做这个?” 元若兰点头,“嗯。” 她每参加一次那些遇难者的追悼会,回忆就能清晰一些,虽然她依然记不起他们的脸,但是她记得自己杀死他们的过程。有的很干脆,有的很残忍,她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来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或者说是找到一种释然的方式送他们最后一程。 “有意义吗?”祝玄息不禁问了一句。 元若兰想了一下,“我不知道。”然后冲着身后“劈啪作响”的“礼炮区”一笑,“至少能减少一丝愧疚。” 祝玄息低下头,百年间越来越淡漠的“人情味”,葬礼中越来越重的铜臭味都让他厌弃。 她到底经过了怎样的挣扎才从悲痛中爬出来,才拥有面对这一切的勇气?他尚且要话费上百年一百才能在面对这些的时候控制情绪,却也习惯不了。 回程的公交车上,元若兰一直对着从葬礼上带回的白菊发呆,祝玄息急于说些什么缓和气氛。 “对了,你怎么没问过我树妖的事情?” 元若兰迟疑了一下,“没心思呢。” 他还不知道她都知道了呢。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尸体怎么处理? 该怎么处理尸体? 处理尸体的第一百种方法。 怎么处理尸体最好? 嘲风飞快的摆弄自己手中的手机,想从百度百科上找到解决方法。 不久前,艾洛言死了,因为一个黑色盒子。 人虽然不是嘲风杀的,可他总觉得草率处理它会留下隐患。而他又联系不到主人,只能自己看着办了。 几番纠结之下,他还是打算处理下尸体,但是要选一种最安全的方法解决它,否则一旦被人发现,他的余生很有可能要在监牢中度过了,主人神通广大却不一定会救他,毕竟他们连面也没见过。 他看着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尸体,又看看手中定格的网页,打算先出门买些工具回来。 欧阳明月不喜欢这次见面的地点,虽说万蛊门尽在她的掌握之下,可是上圣厅还是太危险了一些,有些事想做也做不了,对方却像是故意选在了这里。 他来了之后一直在观察上圣厅,时而看看蛊炉,时而摆弄那些剛成型的蛊物。 “我一直觉得,阴阳技法里,蛊术是最神秘最美丽的。”他满嘴恭维。 欧阳明月表情总算松弛下来,她放出一条黑蛇缠上他的手臂,“这个可以加固分魂蛊的效果。” 他满意的点点头,“谢谢。” “你为什么要用这张脸来见我?”欧阳明月提高音调,她不喜欢看着“艾洛言”和他说话。 “月儿,你是如何认出我的,我可是研究了半天如何扮演这个角色呢。” 欧阳明月对他莫名的自恋嗤之以鼻,“和你好了那么久,你就是变成灰扎进灰堆里,我也能从里面给你挑出来。” “哈哈哈。”艾洛言大笑,惨白的皮肤让这笑显得格外诡异,现在连欧阳明月也没了和他谈情的兴致。 “最近有点事,需要客串一下。”艾洛言解释道。 “哦?”欧阳明月一挑眉,“什么事?”她笑得妖娆,令人心神荡漾。 “嗯”艾洛言克制了下内心深处的**,“以后你会知道的。” 欧阳明月瞪眼嗔怪,“每次都拿这个搪塞人家。”说完转过身去。 艾洛言上前抱住她,“好了,你不是找我来帮忙的吗?”他闻着她的体香,“再胡闹,我可就不帮了。” “别!”欧阳明月反身扑进他怀里,“这事非要你去不可。” 艾洛言浅笑,“你不是派了那个胖手下,还用得上我?” “你监视我?”欧阳明月表情一凛,身体却没有离开他。 “怎么会。”他顺顺她的头发,“你一来信我就去关注了下那小子,自然就知道你的手下出现在他身边。” 欧阳明月眼睛眯成一条缝,“然后呢” 艾洛言“噗哧”一笑,“他实在太笨了,根本靠近不了欧阳劫,你让他传递的东西自然也就当不了他手上喽。”然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她,“你是没有合用的手下吗?不如我推荐一个过来?” 欧阳明月抽身而出,红纱拂过他的脸颊,坐回躺椅上,“不必了。”她才不想让对方安插个眼线在自己身边。 艾洛言耸耸肩,坐在她脚边,摩挲着一双玉足,“也对,我就是你最好用的手下了。” “呵呵。”欧阳明月掩住半边脸,“说的好听。”她甩腿躲过他的手,“先帮我解决了这件事再说。” 艾洛言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放心。” 元若兰控制了一名“病友”,把他变成了自己,安安静静躺在床上,同时把内丹也转到了他身上。欧阳劫一直想问她为什么不让自己陪她去,却始终开不了口,他不是那种“摇尾乞怜”的性格。但他却依然感到害怕,怕她是因为腻烦自己才这样,怕她并不想和自己“在一起”,虽然他明白他的“在一起”和她的是不同的。这种害怕也最终造成他始终没有问出口,只是她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罢了。 没有她的时候,时间总是特别长、特别慢,明明她在的时候他们也很少说话,可似乎只要一个眼神交流就足够回味许久。他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到许多,开心、悲伤、难过、逞强而他通常也能回给她足够的安慰,因为他能看到她眼中的变化,为此他欣慰不已。 “咳咳咳”他又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最近几乎成了每天的日常,他不知道内丹还能支撑多久,也许某一天他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此世里了。不过她还在,所以他无所谓。 “少宗主。” 他有多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恍惚间觉得是出现了幻听,再一想,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他朝发声点望去,蒙图从窗户里探出一个脑袋,双臂艰难的支撑着自己不掉下去。 他向他走去,打开窗,伸头一看,顿时笑了。 蒙图庞大的身躯正挂在墙壁上,双腿弯曲分开,跨度超过肩膀,像蟾蜍一样的姿势。 “你,在干嘛?” 蒙图第一次看到欧阳劫笑,愣愣神,半晌才缓过劲,“哦,宗主让我把这个送给你。”他掏出绿匣子,“五圣丹,能暂时缓解你现在的状况。不过,不过宗主说了这办法治标不治本,还是要” 话未说完,蒙图已经消失在窗台,只留下那个绿匣子。 欧阳劫打开匣子,里面那颗红得发光的丹药就是五圣丹?以前他只听过这丹药来之不易,却没见过,没想到欧阳明月为了保住他的命如此“不惜血本”。 他邪魅一笑,心想:看来我也握着你的弱点啊。 同时分魂为三着实让“艾洛言”消耗不少,以至于他演“蒙图”没多久就破攻了,本体也受到影响,“死”在了沙发上,不过那边还留有一点神识,加上欧阳明月的黑蛇加持,才保证他没有消失,只是没了心跳和呼吸。 其间嘲风不知去了哪里,等他回来的时候,“艾洛言”才意识到要出大事。 “月儿,我看我必须要走了。”他冲着怀里的欧阳明月说。 “这么快?”欧阳明月自小腿一路抚摸至胯部。 艾洛言一咬牙,推开欧阳明月,吻过她的脸颊。然后借着分魂蛊的载体蛊盒,回到本体,为的是阻止嘲风“分尸”。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集团酒会 “嘶啊……” 沙发上的艾洛言忽然发出响动,嘲风手一抖,划破了他的裤子。 艾洛言没好气的说:“谋杀?” 嘲风放下刀,“你你你……你不是死了吗?” “少见多怪。”艾洛言盖上黑盒子,“你要学的还很多。” 他翻看嘲风带回的黑色蛇皮袋:尼龙绳、一沓黑色蛇皮袋、牛皮纸…… “你以为多包几层就不会被发现了?”艾洛言嘲讽道。 然后从储存“小飞”食物的盒子里拿出一块肉来,“看好了。” 就见那块肉在他手上迅速“燃烧”,没有火光,不见烟雾,只消一刻就消灭殆尽。之所以称为“燃烧”是因为,嘲风分明在空气中闻到了肉香味,那是生肉烤熟之后发出的味道。 艾洛言轻描淡写的说:“这才叫毁尸灭迹。” 嘲风先是一愣,然后一脸兴奋的问:“这是什么技法?我要学!” 艾洛言睥睨一眼,“慢慢来。”接着凑到他耳边细语,“回去吧,把事情办得漂亮点。” 嘲风眼神一暗又亮,像是中了某种“蛊惑”,回了一句“好的”就离开了艾洛言家。 他走后,“艾洛言”褪去身上的衣物和皮囊,变成金发碧眼的样子,最近他很喜欢这具“身体”,灵感是无意中看到的杂志上帅气的男模。 —— 真的艾洛言去了哪里? 他在嘲风来找他的前一天离开了上海,北上去了大连,参加一个酒会。他攥紧手中的请柬,上面写的是,为了方便,他不得不用一个比艾洛言更“真实”的角色,毕竟简格的人生轨迹有迹可循,而他却像是生活在暗沟里的黑暗生物,寥寥数笔就是一生。 不过没有什么人见过“简格”,所以他不必冒险将那个危险的人格放出来。 全身镜里的人穿着精致的西装,露出白色衬衫的百褶领,多了几分时尚气息。这套衣服是小艾选的,作为“三人”里最前卫的一个,他不得不承认她的眼光极好,就是……他的肤色太白,看起来不怎么健康,或许该化点妆? 他在镜前自言自语,“要把自己涂黑吗?” 镜中露出另一张脸来,“och,areyoukiddingme?”小艾的英文很流利,这和她曾经为了任务去美国呆了两个月有关。可惜这项技能没有“共享”,艾洛言一脸呆滞的问:“什么?” 小艾喟叹道:“没文化真可怕,我的意思是你是气色不好,不需要把自己涂黑,描个眉毛,加点唇膏就行了。” “哦……”艾洛言似懂非懂,从桌上散落的化妆品里挑出一支“笔”,正要往脸上画的时候,遭到了制止。 “别!那是唇线笔。” “额……那这个……”他又挑了抑制。 “眼线笔……” “那这个一定是了吧!”他胸有成竹的拿出最后一支“笔状物”。 小艾彻底无语,跳出来扔掉右手上握着的遮瑕笔,左手拿起一个扁圆形盒子交到右手上,“这个。”跟着在他身上隐去。 艾洛言完全不知道手上东西的用法,他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女人有多麻烦。 最终还是小艾借着他的手完成了这件事。 —— 其实比起妆容,艾洛言更怕的是接下来要去的场合,此前主人很少让他出席这种人多的地方,这次不知他的目的何在,但对艾洛言来说,好奇心和执行力显然后者更重要。 他站在酒会门口,看着各色礼服从身边飞速闪过,知道开场时间正在逼近。 “嘿,该怎么做?”他不死心最后问了一句,来之前他拜托小艾帮忙做些“人际交流速成法”,可惜对方一直对于自己不能参加酒会而心有不满,始终不愿松口。“拜,拜托了……” 艾洛言少有的温言软语都用在了这个任性的妹妹身上,但对方丝毫不领情,依然沉默不语。他叹一口气,理理衣摆,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进入会场的时候,他听到了小艾及时雨般的忠告。 “走高冷路线。” 嗯,听起来是个不错的解决办法。 —— 琴乐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卓梓辰的爸爸要邀请她一起参加这个什么“庆祝万象海鲜集团完成新一轮融资”的酒会,直到集团董事长出现在麦克风前致辞,宣布酒会开始她才明白,这场看似普通的酒会是一场阴阳师的秘密集会,只不过包装了一下,显得逼格都高了许多。 和上次见到的不一样,玄冥的长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干练的短发,简单的设计让他看起来很精神,比起之前,阴柔之气稍弱一些。一身剪裁精巧的西服勾勒出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光芒万丈。 之前,琴乐第一次看到穿西服的卓梓辰还感慨了一番,说什么穿西装的男人果然是最帅的,现在她心里已经暗暗把这句话转送给了玄冥。卓梓辰虽然也不差,但就是少了那么点气场和气质。 酒会是自助式的,这让天生就是吃货的元裴兴奋不已。(没错,他也跟着来了,这是要将灯泡做到底啊。) 在众多食物中,他最喜欢的是甜品,所以始终在甜品区域流连忘返,边吃还会做出一些评价,一旁的琴乐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捡现成,好不好吃都被他过滤了一遍。 卓梓辰被他爸爸抓去拜见各个商业大亨,这些人中有些琴乐认识,比如新晋火门长老祝无业;有些不认识的,她也能靠着嗅觉分辨他们是否是阴阳中人。从她探测的情况来看,在场的人中有三分之二都是阴阳师,他们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有股甜味。 “琴乐,快!常常这个!”元裴把手中的纸杯蛋糕塞进她手里,“在我吃过的里面它能排前三!” 琴乐有时候觉得,元裴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和记忆里那个拿着棒棒糖到处跑的“鼻涕鬼”没什么的差别,除了不再流鼻涕这点。 纸杯蛋糕的味道着实不错,奶油浓郁不腻口,蛋糕蓬松软糯,里面的葡萄干酸酸甜甜,搭配清爽的布丁内陷…… 第三好吃?在琴乐这里它得排第一了。 猛然间,一股新鲜的气味和阴阳师的甜味混在一起钻进她的鼻子。 有些熟悉。(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暗藏危机 琴乐顺着气味寻去,走入视线的那个人穿休闲西服外套,内衬白t,和周围的“盛装”不同,透着随意。就像一篇文章在一堆华丽辞藻中掺杂了一句白话、一段叙述,反而成为全篇值得驻足的地方。 琴乐走过去,带着好吃的纸杯蛋糕,“祝大叔?你怎么会来?” 祝玄息手未动嘴先动,叼起蛋糕一口吃下,然后把怀中的请柬交给琴乐。 “卓家代表云霄阁,酒会是五元坊办的,找你来算什么?”她奸笑着,“私人邀请?” 祝玄息端起一杯饮料,蛋糕吃得有点急,有些噎到,“算吧。” 琴乐别有深意的看看玄冥,他也发现了祝玄息,刚巧在朝这个方向看,绅士地冲他们点点头。 “我还是喜欢他长发飘飘。”祝玄息颔首回礼,“你觉得呢?” 琴乐不置可否,“若兰姐姐呢?” 祝玄息捏着杯子的手明显一滞,闪烁其辞,“啊,她啊,处理私事呢?” 琴乐是知道他们回北京了的,“私事”的意思不就是…… “宥辰哥哥果然回北京了吗?” 祝玄息抓起一片杂粮面包,“……是啊。” 的确是回去了,还折腾出大动静来了呢。 他后来找到宋宥辰时,对方除了一口咬定是元若兰杀了自己爸妈以外,对他很抵触,什么也不肯透露。虽然能猜想到他是被人利用,不过这样的变脸速度实在让人起疑,后来他在附近蹲点,发现他已经交了新的女朋友,事情有了合理的解释,不过他暂时还没有告诉元若兰,毕竟压在她身上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那……若兰姐姐和他……”琴乐还是忍不住要八卦一下。 祝玄息淡淡道:“分了吧……” 而且分得彻彻底底。 “我想也是。”琴乐有些黯然,随后笑着说:“不过我想他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 祝玄息点点头,“是吧……” 做不了了,一个认为对方杀了自己父母,一个被冤枉还引发了身体里的妖力,他俩要是再见面…… 祝玄息一个激灵,晃晃脑袋,他不敢想像那副画面,也许他们自己也明白,所以根本不会给对方见面的机会吧。 —— 卓安伟脸上的褶子叠了几层,笑容灿烂,一边和商业人士寒暄,一边向他们介绍卓梓辰。 卓梓辰人虽在这里,心却早就满场飞,时刻都在找寻琴乐的身影。比起听那些连面都没见过的陌生人虚假的夸赞,他更乐意和琴乐斗嘴,哪怕单纯听她骂自己也可以。 就在卓梓辰快要受不了时,卓安伟被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带走,两人似乎是旧相识,他钻到空子,一眨眼就不见了。下一刻已经蹿到了琴乐身边。 “想我没?”他贱笑道。 “咳咳——”琴乐正喝着西瓜汁,被他的突然出现和轻浮的言谈吓到,“你不是在陪你爸吗?” 卓梓辰摆摆手,“那些老头儿太无聊了!我受不了就跑了呗。” 琴乐递给他一杯橙汁,“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卓梓辰将饮料一饮而尽,“反正我和他们也不熟,而且啊……”他神秘兮兮的看着她,“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琴乐疑惑的问:“什么事?” 卓梓辰嘿嘿一笑,小声说:“带你私奔。” “……”琴乐脸一红,不知怎么回答。 卓梓辰自顾自的说起大计,“反正卓老头的身体也好了,云霄阁我也呆够了,是时候回归啦。” 琴乐笑说:“没人期待。” “真的?”卓梓辰对视她的眼睛,里面透着深邃的认真来。 琴乐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缓过神,“开玩笑的。” 卓梓辰笑笑,“那就是有人期待喽?” 琴乐脸又红了一度,扭过头不打算回答他。 卓梓辰哪肯就这么放过她,“是谁?我认识吗?” 琴乐只觉得臊得很,一边躲开他的目光,一边随手抓起桌上的东西就吃,好让自己的身体和嘴巴都没办法回应他。 “是我!”祝玄息在卓梓辰耳边大叫一声,“啊呀!卓少爷!想死我了!”说完就张开双臂要抱他。 这下换成卓梓辰躲闪不及,琴乐在一旁笑靥如花。 —— 艾洛言此刻身边围了许多面容姣好的同龄女士,在小艾的神来之笔下,阴郁变成忧郁,话少变成高冷,再加上他的五官本来也不差,顿时吸引了一堆颜控,成了他绝佳的屏障,方便他躲在暗处观察场上的人。 卓安伟旁边有个人的身形很熟,和送给他请柬的人有几分相似。像这种高级酒会他本来是没有机会来的,好在有“后门”可走。那人不是主人的手下,可能是利益相同的合作者之类的。看他和卓安伟熟络的样子,在云霄阁应该身居高位。 艾洛言冲周围的女人们笑了笑,“抱歉。” 尽管他的口气里没有丝毫温度,却还是点燃了这群女人躁动的内心,她们互相磨蹭对方,不安地轻躲双脚。 “他冲我笑了!”“是冲我!”“是我!” 他向来不擅长应对这样的场合,又说了一句抱歉,挤出花丛,走到一个可控的距离里,偷听卓安伟他们的谈话。 “哈哈哈,胡老板!久仰久仰!” “卓老板客气,我才是久仰,你的青囊宅什么时候到咱们大连开分店,我一定捧场。” “借您吉言。” 二人轻碰酒杯,双双饮下。 都是些没有用的寒暄,艾洛言感到有些失望。 他随着对方的移动跟着调整距离,不经意间碰上一个人,对方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在地上,他伸手去扶,电光火石间,那人竟然一个手指点地翻身起来。 没等他开口对方先回道:“我没事。” 是个眼神清澈的女生,粉色纱质小礼服,裙边微微蓬起,有蕾丝修饰,衬得穿衣服的人娇俏可爱。和那些追在他身边的女人不同,她眼底的单纯美好似一道光射进他心里。 “没事就好。”他言语温柔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女生冲他笑笑,拍拍裙摆朝另一人走去,那个人他认识,是卓家的少爷,而他唤她“琴乐”。 竟是魅影琴家的人。 他的注意力被琴乐引走,差点错过了大事,好在最重要的重点被他捕捉到了,卓安伟身边那人正和一人做自我介绍,称呼自己为“恭修良”。 他想起主人派他来此的目的,早前在各种饮料酒水里下的蛊到了可以激发的时候。他手附丹田提气,不自觉看了琴乐一眼,迟疑了一下。然后甩甩头继续手上动作,体内有股冰凉从下至上,就要冲破喉咙。 倏然,酒会现场陷入黑暗,所有的照明器械通通失灵,周围突然安静下来,一种长久的深刻的安静。(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酒会背后的目的 人们大多觉得月光阴沉,不如日光温暖,玄冥却不这么想,在太阳无法带给人们光明的黑暗里,月亮难道不是一个不偏颇、不吝啬,给大地在夜色中带来光亮的光明的卫道士、公正的守卫者吗? 他抬头仰望星辰,道路两边的树木将夜幕画为一条河流,缓缓流向远方。敞篷跑车就是有这样的好处,毫无阻碍的将美景尽收眼底。 “你真的觉得这样能找到一切事情的起因?”驾驶位上的祝玄息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撑在车窗上,跟着导航仪的指示奔着他们的目的地而去。 玄冥撩起被风吹到眼前的长发,“至少那个所谓预言从来就没人相信,我只是想搞清楚他们的目的何在。” 祝玄息微微颔首,“你就那么确定我会帮你?” 玄冥笑而不语,再次仰起头,几缕青丝被风吹到面前,在祝玄息的余光里有规律的舞动。 他不禁想起,他来找自己时的情形。 —— 三天前。 祝玄息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可不乐意呆在医院里当电灯泡,所以除了陪在王守成身边、盯着宋宥辰,剩下的时间他基本都呆在离医院不远的宾馆里,思考一件事——老妖怪说的“化解之法在阴阳和合,在尔”这句话到底隐藏了什么。他和它朝夕相处,明白它的狡猾以及那种希望自己不好过的心态,所以它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依然不肯和盘托出,和他玩什么猜谜语的游戏。 行,那咱们就看看谁赢!祝玄息想。 为此,他动用了许多人脉(妖脉)关系,要不怎么说人活久了好处还是挺多的,不过几天,他手上的资料已经厚厚一沓,单是要把它们啃完也要花上好一阵子时间了。不过现在来说,元若兰的情况还算稳定,加上她身上的案子还没结清,他有的是时间。 就在他埋头在那些信息混杂、内容断断续续的资料里时,玄冥找上门来,目的是邀请他共同去办一件事。 祝玄息对五元坊的芥蒂很深,仅靠之前那场谈话是无法消除的,因此他对待玄冥的态度不算友好。 “哟,坊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 玄冥扫视四周,“你在?” 祝玄息随意摞摞散在圈椅里散乱的a4纸,算是给玄冥腾出个坐的的地方来,“丰富下内涵。” “呵嗯……”玄冥一脸憋笑,他每次见到祝玄息总是轻易就被逗乐,“有追求。” 祝玄息弯起眉眼,冲他假笑,“坊主到底有何事啊?”他的耐心所剩不多。 玄冥依然不紧不慢,看了圈椅一眼,鄙夷之色一闪而过,转瞬间造出一把水幕椅子坐了下去。一切完事才开口道: “若兰的事谢谢你。” 原来是为了小兰。 祝玄息语气缓和下来,“坊主客气,你能放过我,气量、品格都高过你的前人太多了。” 玄冥微微一笑,“即使如此,你便不必对我戒备过多。” 祝玄息想了一下,决定坦诚以待,“呀呀,被你看出来了。”他将手中的资料递过去,“你要知道,‘心理阴影’这回事可不是那么好放下的。” 玄冥接过资料,上面是祝玄息目前的成果,有关如何平衡阴阳功法的各种传言、理论、传闻等等…… 他是何等聪明的一个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元若兰身上,加上之前与她相处时隐隐觉得她身上那股水元素力量不寻常,拼在一起马上明白了元若兰现在的处境。喃喃自语道: “同时拥有两种功法却不得调和之法吗……” 祝玄息又递了一份东西过去,“还不止。” 在这份资料上,尽数都是各种万蛊门内丹的详细信息,有些隐晦的部分连玄冥都不知道。 他有些疑虑的问:“这些东西从何而来?” “都是朋友帮忙。”他坐进圈椅里,总觉空在哪里挺浪费。 玄冥了然,他那些妖怪朋友有些恐怕活在此世的日子比他还长,确是有可能知道些阴阳秘事。 “可有解法?” 祝玄息摇摇头,“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还是老妖怪的那句话,我猜他是在暗示我用调和火、木元神的方法来帮小兰,可……那毕竟是同门功法,而且二者不相克,我族之中有不少生来因为元神相克而送掉性命的例子……” 玄冥陷入沉思,半晌,眼中一亮,“或许,需要第三方。” “你是指……” “欧阳劫的内丹在她体内有些时日了吧。” 这句话如醍醐灌顶,打通祝玄息心中的郁结,“是啊!我听小兰说过,那内丹中其实有另一个空间,可以储存蛊物。只是……”新的问题出现了,“元神要居于气血枢纽之处才能运转……” 玄冥思考了一下,“或可改变内丹之储存,又或重新连接气血。” “能行吗?” “尚可一试。” 祝玄息盯着手中的资料,兀自沉默了一会儿,“也是,怎么都比现在这样妖力外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控制不住的好。” 玄冥乐得帮忙,二人一拍即合。 祝玄息这才想起问对方的来意,“坊主来只是为了这个?” 玄冥摇摇头,“但殊途同归。” 原来,他撤销对元若兰的追击之后依然放心不下。阴阳界史上没有这种跨越门派的“结合体”,逻辑上来说她不是一无是处就是一鸣惊人,谁也不知道最终的结果,但是哪怕只有一半的几率,她也成了一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他们不会放任这样的“有可能”存活于世。 云霄阁的预言横空出世时,大家心知肚明那不过是他们排除异己的手段,但是有心之人恰好利用了这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对元若兰不利。其他三派不必说,就算是魅影教恐怕也防着她呢。 所以想帮她脱离现在的困境,第一步就是去找预言的源头,如果能掌握有力的证据摆到台面上,那么元若兰在阴阳界的日子就会好过许多。 祝玄息的想法再一次和他契合,在问及具体做法时,玄冥交给他一张请柬,并告诉他除了暂时无碍的魅影教和鞭长莫及的万蛊门,其他门派和散落在外的阴阳师组织他都发了,自然也包括边缘者的领导人——祝玄息。(未完待续。) ...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闯入结界 “你是怎么猜出我身份的?”祝玄息问玄冥。 此刻他们已经到了目的地,云霄阁元气宝珠的存放处——太阴洞,能一次就找到准确地点自然也是祝玄息依靠边缘者的资源和一些妖怪朋友得来的。 玄冥看着月光下发亮的玉门,“怀疑你是因为那些往事,看到资料后更加确定罢了。” 祝玄息自问没有留下什么破绽,他有些不服气,“我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的人,有些故事和朋友不奇怪吧。” 玉门外有结界,二人不敢继续上前,从那结界散发的能量来看,只怕它不会像表面看到的那样简单。 玄冥一边思考对策,一边还不忘回答祝玄息的问题,“故事和友人皆无问题。” “那问题是什么……” “目的。”玄冥一双眸子看向祝玄息,似一潭水,倒映出他的身影还包括那高高挂起的明月。“你来找我的目的。”他眼中的光飘向远方,“仅仅为了告诉我死而复生有违伦常?那又何需火门犯险?直接找上我,谈判也好、合作也罢,总有筹码可以救人。若说你不知如何找到我,那便和你轻易得到那般齐备隐晦的资料相矛盾了。”他食指尖轻抵胸口,引出半粒水珠,附在结界之上。“在你身后若是没有庞大的组织,以你不死不灭的身份断不可能藏匿百年,你只是不死并非无敌。现今来说,边缘者是我所知唯一成了气候的。” 玄冥的分析有理有据,祝玄息当场哑口无言。 玄冥盯了水珠半晌,“果然。” 祝玄息还沉静在被人将了一军的失落里,“什么?” 玄冥指向水珠,祝玄息凑前一看,那水珠里映出的是月亮的样子,他刚想发难说“这有什么”,话出口之前突然意识到,以水珠和月亮的方位是不可能映出如此“正”的倒映来的,随即改口:“结界的连接物是……”他指指天空。 玄冥凝重地点点头。 “难怪云霄阁敢大摇大摆去赴约。”祝玄息叉着腰,“时间不多了。” 二人一时都拿这个结界没有办法,难道探查元气宝珠的事只能就此作罢? —— 时间点滴流逝,别说祝玄息,连一向从容的玄冥都着急起来。树妖的妖术困不了那一屋子的阴阳师,只要有一个人发现了什么,这盘棋就下不下去了。 “你不是运筹那啥,决什么千里吗?”祝玄息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文化水平,“怎么没算到现在?” 玄冥一愣,“万分抱歉。”眼神微闪,就像真的是他做错了一样,“想我各门机括也不会这么轻易被找到,找到了也不得破解之法,我只是太担心若兰,确实欠周详。”他解释道。 祝玄息没想到对方会是这个反应,讪讪道:“其实,是我给的信息,也没告诉你有机关什么的……” “此局,尚有解法。”玄冥看着眼前的结界,他打算孤注一掷了。“稍等。” 说完跳进结界中去。 祝玄息手慢,只抓到他的衣袖。 “疯了吗他,里面有什么都不知道就敢闯……” 然后也跟了进去。 —— 月光似水,以比正常大了百倍的体积出现在结界之后。此处无边无界,看不出是方是圆,所有的光源好像都来自眼前的“巨型月亮”。 玄冥进来不久后就看到了祝玄息,“你何必……” 祝玄息摆摆手,“放朋友独自冒险可不是我的风格。” 玄冥笑着看他不说话,看得祝玄息浑身不自在,问道:“干嘛这么看着我。” 玄冥摇摇头,过了一会儿才说:“多谢,朋友。” 对于祝玄息把自己当朋友这件事,他很开心,有多久没有这样了?他已经记不清了。 祝玄息双手对准胸口想放出木元素探下路,结果发现阴阳功法被限,完全释放不出。而玄冥那边的情况也是一样。 —— 元若兰这几天都没见到祝玄息,打电话、发信息对方都没有回,她有些担心,转而想到他的“某种”属性,又忍不住嘲笑自己太过紧张。 欧阳劫的气色好了很多,她暗自高兴,看来之前抓那个精神病人来充数是对的,只有这样他才会给自己机会休息。要是她躺在那儿,他总是不眠不休,虽然她每晚都在睡觉,但她就是知道他一夜未睡,奇怪得很。 明天又有“遇难者”的葬礼,元若兰却在犹豫要不要去,因为葬礼不是别人的而是宋宥辰父母的。虽然她确定他们不是自己杀死的,可她曾经去过他们家吃饭,他们很和善。那时,他的母亲是个精神抖擞、打扮时髦的女人,性子有些急,但对她极好,一点都不像后来“歇斯底里”的那个人。 在她心里,她对宋宥辰的母亲是有愧疚的,如果不是她把他卷进来,那段时间她就不会沉浸在失去儿子消息的痛苦里,也许就不会变得那么偏激。她发现自己其实很自私,那时候只希望宋宥辰陪在自己身边,却一点都没考虑过他的家人也需要他,至少……也该提醒他给家里报个平安。 想到这里,宋宥辰那之后为什么没有报过平安呢? 元若兰觉得很疑惑,但又无从求证,以他们如今的关系,最好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喂……”她纠结不出结果,叫了一声欧阳劫。 欧阳劫抬眼看她,“嗯?” “如果……”她顿了一下,“我说我想去参加宋宥辰爸妈的葬礼,你觉得怎么样?” 欧阳劫一直觉得葬礼就是活人自我安慰没有营养的活动,但他知道元若兰很看重这些,所以他回的是:“去。” “可是,我去了也只能躲在一边,好像没什么参与感,而且万一被……发现了,不知道场面会弄得多难看。” 欧阳劫打心眼里觉得她的顾虑都是对的,所以再回的是:“不去。” “……” 这人有没有主见!早知道就不问了…… 似乎是看出元若兰不大高兴,欧阳劫又说:“我是外人,你,随心。” “外人”这两个字又惹到了元若兰,他们经历过那么多生死,没想到却换来一句“外人”。 她突然肝火大盛,提高音调,“那我去了!” 她觉得胸口有股灼热的气体,就快把她烧着了,而欧阳劫丝毫没有发现这些,“嗯。”了一声,露出一个“善解人意”的笑容来。 结果,元若兰带着极其不爽的心情闷头钻进被子里,就那么睡着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分秒必争 如果跳出地球,近距离去观察月球、太阳甚至宇宙,你会发现自己很渺小,渺小的如一粒尘埃。 在云霄阁的结界里,似乎也给了祝玄息和玄冥一个机会去直面月球和宇宙,此地越是虚无缥缈越让人倍感无助。 祝玄息盘膝坐在月亮前,在柔光中开口道:“你说我会不会饿死?好像这个死法还没试过……” 玄冥大袖一挥坐在他身边,“值得一试。” “呵呵呵呵。”祝玄息自嘲道:“没想到死前竟是和你一起。” 玄冥浅笑,“委屈你了。” “噗哧”祝玄息一把箍住他的肩膀,“别把我说的和小媳妇似的。”跟着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玄冥将一头青丝捋向一边,拖在地上,比女人还要娇媚,“有话问我?” 祝玄息清清嗓子,说:“之前在火门见你对自己亲人毫不关心的样子,还以为你冷血残忍……”他说的很慢,措辞的时候小心翼翼,好像怕伤到对方。 玄冥不以为意,“你觉得我在火门施放镜湖阵图,不打算管若兰死活?” 祝玄息轻轻点头。 “我是为了试你。”玄冥眼神一顿,跟着说:“倘若你不出手,我自会救她,还有她的朋友们。” 祝玄息没有说话,从他愿意身犯险境这点上看,他相信他没有说谎。 “但……”玄冥忽地话锋一转,“若你不出手,无论死活,我都不会放过你。” 他话中带着一丝寒意,听得祝玄息为之一颤,可他并没有因此对这个人产生反感,反倒更加欣赏了。 —— 结界里没有时间概念,他们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月光依然明朗,丝毫没有渐弱,身体的功法依然被强大的力量压制,甚至他们开始觉得意识模糊,他们的体能正在一点点远离。 之所以到现在才发现这点,可能和二人功法被限,敏感度大大降低有关,太阴洞的结界和月亮连接,动用了星辰之间的力量,区区凡人确实无法与之抗衡,要不是他们功法深厚,恐怕早就体力不支倒下了,能坚持到现在也是不易。 “元气宝珠想必是靠近不得了。”玄冥此刻心心念念的还是这件事。 祝玄息揶揄道:“等能活着出去的时候再纠结这些吧。”他支撑身体想换个姿势,却不小心压在了玄冥身上,对方被突然的重力推倒,他趁势被拥入怀。 二人虽然都是男人,但姿势暧昧,还是不自觉尴尬起来,体力因为肾上腺素有了“回光返照”的感觉,祝玄息挪动身子,退至安全距离。 玄冥兀地笑了起来,竟把月光都比了下去。 他一双薄唇轻启,“也罢,这样,挺好。” 祝玄息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是说死了挺好,还是说和他一起死挺好…… 但不论哪种,似乎都有点太……不正常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时,脚踝上忽起的刺痛感救了他。 黑色铃铛躁动不安,在他脚踝放肆。 呵,是了,那个老妖怪不知活了多久,说不定能和明月一斗。 —— 酒会大厅里依然漆黑一片,艾洛言横冲直撞地在黑暗里乱窜,不仅没有碰到任何阻碍,连周围的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有人棋高一着,将众人锁在了这里,只怕现在的人都和他一样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呢。 他这么想着,跑得更加厉害,脑子里像浆糊一样,翻腾来翻腾去就是想不起来运用功法试一试,这和他小时候常年被关在黢黑的地下室有很大原因,他不喜欢光亮,但更讨厌无边的黑暗。他隐约觉得身体某处蠢蠢欲动的黑暗力量正虎视眈眈,就盼着他全线崩溃的时候一举占有身体。 “走开!” 他大喊着,跌跌撞撞,在无边黑暗里穿行,无起无终。 树妖此刻高高在上,他让整个会场的人都陷入了幻境,在场的人除了满场飞的艾洛言,都停在原地。幻境里,酒会一切如常,该寒暄的寒暄,该勾心斗角的勾心斗角。 树妖满心疑窦,他本来只是随机挑选了一个“路人甲”,正常来说对方会在施法之后倒地昏迷,之后浑浑噩噩一阵子,逐渐也就忘了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考虑这都是最安全的做法,可现在情况却有些不妙,艾洛言如果不小心冲撞了某个人,一切就会结束。 为此他不得不剥夺了他的视觉、触觉,让他像个幽灵一样在黑暗里穿梭。但他不知道的是:艾洛言是极特殊的一个,只要他动用了身体里暗藏的功法,便能划破黑暗,打破这个以自己为基点,以树妖妖力为补给,做出的幻境。 幸运的是,他此刻正忙着和身体里的简格作斗争,这是一场**主导权的争夺战,简格和艾洛言,谁也不想输。 如果有评分机制可以为双方打分,简格是绝对性占优的,不过这么多年他从未赢过艾洛言,只因为,艾洛言的精神力和意志力都不是一般人,他总能在濒临崩溃的时候把自己拉回来。而如果简格能进入艾洛言的精神世界里看看,他会发现,那里藏着艾洛言的希望,是他人生唯一光明的日子。 跟在主人身边学习、成长,有人欺负他,主人也总会第一时间站出来保护他,不论对方是混混、老师、校长……他总是不问原因的全力支持他。 所以那段日子简格从来没被放出来过…… —— 玄冥第一次见祝玄息体内的妖力具象化,虽然它外表看起来只是一团黑气。 “看来,这个结界只是限制了阴阳功法,却不能压制妖力啊。”祝玄息重新找到了希望,语气也轻快起来。 “非也!尔莫要废话!”黑气有些发怒,“此界力量强大,吾也难敌,暂能压制罢了。”黑气掩盖了半数月光,“施功法,开结界!” 祝玄息眉头一紧,真是一刻都不让人放松! 想是这么想,手上却不敢怠慢,火木阵图是他多年研究出的能融合两种元神之力的阵图,威力极大,不在万不得已轻易不会使出。 就见他双手同化太极,再合为一体,红绿两束光芒上冲天下遁地,打穿整个结界。风从缺口灌入,吹得整个虚无世界晃动不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及时赶回 “快逃!” 祝玄息对着玄冥大叫,他只能撕开结界却破不了它,显然他们和树妖都没有估算到这点。 玄冥拉住他,想把他一起带离。 “不行!”祝玄息甩开他,“我一旦松手缺口就会合上,谁也逃不掉!”风迷了眼睛,“别忘了!我是不死不灭的,留下来还有一线生机!” 玄冥思量万千,最终松开了手,借着风力,一路而下,顺着撕开的洞口逃了出去,洞口随之愈合,完好如初。 月光下的玉门和初见时没有区别,仿佛里面发生的一切都和它无关。三个字此刻显得有些扎眼,玄冥心里有什么东西在发生质变,他说不上来,只觉得一股淡淡的悲伤袭来,他一边害怕祝玄息就此丢了性命,一边希望他的“不死不灭”在结界里同样适用。 树妖的求救信息突然传来,多少有点不合时宜,玄冥驻足半刻不见祝玄息,只能转身离开,他满心想着找到卓安伟,揽下责任,救出祝玄息。哪怕要放低身架,也没有关系。 —— 树妖的妖力一点点在艾洛言无休止的奔跑中消耗,本来维持幻境已经很难,结果又无端多了输出,他渐渐觉得力不从心,无奈之下只能向玄冥发出求救,希望他们能尽快赶回。虽然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但离约定时间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听到消息,恐怕也不那么顺利。 回程的路玄冥只花费了来时一半的时间,可谓是全速前进,赶到酒会的时候,艾洛言和简格的较量刚刚结束。 树妖看着人群里那个浑身是汗,蹲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男人由衷地产生敬佩之情,由于妖力的影响,他能看到两个人格如两个灵魂在肉身里你争我夺的过程。他们虽然不能拳脚相向,精神的折磨却更精彩。 —— 面前的木门从根部开始发霉,青黑色的霉斑几乎布满了整张门,整间屋子都透着腐朽的味道。各种杂物充斥其间,凌乱不堪。一个瘦弱的身躯出现在角落里,他抱着双臂,蜷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 倏然,木门被粗暴的打开,一个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朝角落走去,揪住躲在那里的孩子的耳朵,大力朝前拖去,不论他的腿和身子擦碰到什么,不管鲜血从伤口中流出,滴在地板缝里。那孩子不哭不闹,任凭那个庞大的、暴力的恶魔将他拖上楼梯,拖出门去。 画面一闪,色调不再黑暗,白炽灯带来了足够的光亮,却很冰冷。 一个妈妈样的女人坐在餐桌前温柔的说:“来,吃饭了。” 瘦小的身躯一点点挪蹭双脚,慢悠悠的来到女人面前,过程里他始终低着头,肩膀紧锁在一起,显出他的紧张。 女人招呼他坐在位子上,“来,你最爱吃的红烧肉。” 孩子双手放在桌子下面摇头。 女人突然变脸,掐住孩子的下巴,把碗里“热气腾腾”的饭菜倒进去,那感觉就像往泔水桶里倒泔水一样,没有半分温存。 地下室的身影突然出现,起手就给了孩子一巴掌。 “不识好歹!”他面目狰狞,“给我吃!” 跟着把桌上一整盘红烧肉都倒进了孩子嘴里。 “乖!”女人狞笑着,“这才是妈妈的好孩子。” 一男一女放声大笑,掩盖了孩子的哭声。 —— 艾洛言的养母做饭非常难吃,而且她每次都要求自己把刚出锅的,滚烫的菜吃进去,时间长了他也会反抗,结果就是变本加厉的虐待。 此刻他沉浸在回忆里,嘴里嚼着空气,吃到的却是那魔鬼般的味道,他一边哭一边握紧双拳,掌心都印出血痕来,心中的愤怒和戾气一点点开拔,这是简格即将出现的预兆。 艾洛言心里闪过一个人的声音,是主人的,他的拳头松开了,大笑几声后一脸不屑地说:“他们已经伤害不了我,因为,他们已经被你,简格,杀死了。” 黑暗就是在此刻突然抽离,他打开了听力开关,听到了周围人的声音,酒会还在继续,恭修良刚刚做完自我介绍。 是谁?这么强大的能力,甚至暂停了时间? 他不动声色,暗暗观察。 而树妖也功成身退,这次他元气大伤,短时间难以恢复,必须回到本体休养生息,他来不及和玄冥道别,也来不及询问他为什么祝玄息没跟着一起回来。 “咻”一下消失了。 —— 玄冥松下一口气,还好赶上了。他整理心情,从容的穿过众人,径直来到卓安伟身边,对方似乎尚未发觉。 “卓阁主。”他露出礼节式的微笑,“没想到您真的会来。” 卓安伟轻笑,“坊主邀请,哪敢推辞。”然后扫视一圈,“况且来的都是大鳄,为了青囊宅的生意我也该到场,不是吗?” 玄冥端起一杯红酒,小酌一口,“关于元气宝珠的预言……”他故意留白,想看对方什么反应。 卓安伟愣住,他没想到玄冥会如此“开门见山”,“呵呵。”一阵尴尬过后他说:“正如坊主所知道的,元若兰,确是异数。” 玄冥挑眉,“哦?” 卓安伟稍稍移步,二人走到一个相对私密的位置上,“我明白元若兰和坊主的关系,不过为了阴阳界的未来……” 好一句阴阳界的未来,这是让他大义灭亲啊。 玄冥放下酒杯,“阁主言重了。”跟着他想到了救出祝玄息的法子,“元气宝珠被贵派层层保护,只怕无人知道预言真伪,除了,您。” 层层保护?难道他已经去过了?卓安伟思考着他话里的意思。 不可能,太阴洞的结界不可能被破,就算是元修复活也不可能。 他盯着西装袖口上的红宝石,那是黄金权杖的拟态,并未有任何异常。 卓安伟稍稍放心,解释道:“云霄阁自建派以来就以匡扶正道为己任,断不会和一个小娃娃玩心计,预言的事,坊主还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玄冥轻描淡写放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卓安伟被这句莫名其妙不知深浅的话搞得内心难安,保险起见,他还是打算查探一番,于是偷偷启动红宝石,眼前出现幻影,映射千里之外的太阴洞。 结界好好的守护者那里,虚无世界并无异常,也没有闯入者。(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艰难的葬礼 刚刚从黑夜中苏醒的大学校园,传来莘莘学子的读书声、嬉闹声,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法享受着大学生活,消费自己所剩不多的青春时光。而作为大学里决不会缺少的群体——恋人,则不规则的分布在这些小团体中间,给形单影只的“单身狗”喂去一把又一把的“狗粮”。 帅气阳光的异域帅哥在林荫小道上骑着单车,引来一群女生热议,单身的在讨论帅哥有没有女朋友,该不该上去要个电话号码;有男朋友的比比自己的男友不禁摇头扼腕,顺便yy一下“老娘要是没男友一定扑上去。”之类的“花痴”脑洞。 边啃着鸡腿边大摇大摆走在路边的“女汉子”笑声爽朗,算是在“美男余波”下为数不多“理智”的女生了。 “若兰。”帅哥开口了。 就在所有人都在猜测这个叫“若兰”的女生是谁的时候,“女汉子”挂着满嘴油转过身来,“谁叫我?” 发现来人的时候手中的鸡腿一抖,她顺势把它塞进了旁边闺蜜的手里,抹掉嘴边的油渍,“你,你怎么来了。”显得慌乱无措。 男生笑得如沐春风,“上车,我送你去教室。” “女汉子”咽了口口水,在周围人嫉妒的目光中坐上单车的后座,用油乎乎的手揽上男生的腰。男生腿一蹬,车子如离弦之箭驶向远处的教学楼,留下一路唏嘘。 男生带着一点小心机把单车停在离教学楼有一定距离的停车点,拉着女生的手往四层高的红墙建筑走去,在把女生送上楼之前吻了她。 满世界粉红花瓣和那道穿过二人的白日光。 —— 这算不算春梦? 元若兰张开眼睛发现之前的一切都是虚假时首先问自己的就是这个问题。 算?那我的出场为什么这么……太不美好了吧! 不算?那,那个吻…… 她藏在背子后偷瞄还在熟睡的欧阳劫,遮掩自己泛红的双颊。 欧阳劫手中拿着一本《呼啸山庄》,这段时间他为了打发时间几乎把国内外名著都读了一遍。好看的眉眼睡着的时候依然好看,微微撅起的嘴巴带着几分天真无邪吗,和梦里的“阳光少年”如此契合。 “哈——嘁——” 欧阳劫伸了个懒腰,吓得她立刻闭起眼睛,睫毛因为紧张微微颤抖。 “你偷看我?”欧阳劫邪魅一笑,“别装了。”他蹲在病床边,直视元若兰的半张脸。 元若兰打算“一装到底”,一想到睁开眼后的尴尬,她就浑身冒汗,肠胃不适。 “不是要去葬礼?”欧阳劫起身坐回椅子,“好像要开始了。” 怎么办?谁能告诉我如何面对一个刚被你在梦中臆想的人啊…… 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继续保持现状,尽管她的鼻子眼睛都皱到了一起,她还是厚脸皮的在暗示自己:我没有醒。 —— 周围异乎寻常的安静,她甚至听不太出对方的呼吸声。她先睁开一只眼睛,发现欧阳劫正背身站在门口,也许是了解了她的尴尬,而留给她足够的“个人空间”。 他有这么好心? 持着怀疑的态度,元若兰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就在她刚套好打底吊带的时候,本来背对的欧阳劫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她一惊,环住胸口,“你干嘛?” 欧阳劫气定神闲说了一句“看你。” 元若兰一抿嘴唇满脸通红,感觉头顶都要冒出蒸汽来。她憋了半天才说:“流氓。” 欧阳劫没有争辩,他耸耸肩朝前走,“不新鲜。” 她忽然想起内丹里被对方看光的事,一把拿起床头的外套穿上,低着头走出门,“要迟到了。”眼睛死死盯着地砖,想找到个能钻的地缝出来。 “喂。”欧阳劫在身后叫住她,“万事小心。”声音却是在幸灾乐祸。 “放心!”她一跺脚走出了房门。 —— 对于欧阳劫这么放心自己去参加前男友父母葬礼这件事元若兰极其不爽,可转念一想,他又不是自己的谁,她凭什么觉得他会吃醋、会阻拦呢? 吃醋……好像用的不太恰当,但她直到达到葬礼现场也没有想到更好的替代词。 幸好,葬礼将她的注意力吸引走,看着前方清一色黑装的人群,一下就被悲伤的氛围带了进去,向往常一样,缩在角落里,伪装成是死者的亲友。 痛失双亲的宋宥辰气色比想象中好,在他身边有个唯唯诺诺的小女生,全程拉着他的衣角,典型的小鸟依人型,和元若兰天差地别。 新女友? 她在心里揣测对方的身份,同时对于她会出现在这里觉得疑惑。 是用什么样的说辞呢?嗨,与她何干。 她释然地笑笑,心里由衷的为宋宥辰感到高兴,毕竟对方经历了这么多还能找到一个愿意陪着他的人已经不容易,至于合不合适,冷暖自知,也就不是她一个“外人”该担心的了。 她又想到了欧阳劫,心里微微刺痛。 遗体告别的环节需要离宋宥辰很近,为此她一直在让后面的人先去,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冒这个险,她其实不怕宋宥辰打她骂她,就是担心他会不顾旧情,又一次把她送进警察局,到时候她就算浑身都是嘴也说不清了。那么祝大叔和老爸的努力岂不都白费了?不行,她不可以再连累别人。 她拿定主义,准备退出门去,回身的时候发现大门紧闭,这次和以前不同,没有葬礼工作人员像“赶鸭子”一样催促众人赶过场。身前缓慢移动的人群眼看就要走完一轮,而这个悼念厅格外得大,绕过一圈的人和还没有遗体告别的人中间空出一大块空地,如果这个时候横穿而过必然会引起注意。该死,早知道就混在早前密集的人群走了,现在零零星星剩下的几个目标明确,想混水摸鱼简直难于登天。 她不自觉压了压帽檐,最终硬着头皮上了,心想:管他呢!死就死吧! —— 琴乐找到玄冥,带着昨晚在酒会上监视卓安伟的成果一起。 她什么时候成了玄冥的眼线? 原来,玄冥赶回酒会时第一个找的其实是琴乐,他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为了祝玄息,盯牢卓安伟。”(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被虏&失踪 琴乐虽然不清楚玄冥这句话的意思,但其实她在幻境破灭的时候就已经发现祝玄息不见了,整场都没有闻到他的气息。由此联想到几秒前呆在自己身边的人,才猛然发现那人身上并没有这股气息。 有人在酒会上动手脚。 她一边暗骂自己太笨,一边急于找到幕后黑手,却没想到那人先找到了她。 正如她能发现祝玄息消失一样,她也发现了玄冥是第二个消失在几秒钟之内的人(气味)。 而在相不相信玄冥之间,她选择了相信,因此酒会重新开启的时候,她便甩开卓梓辰,拉上元裴一起,隐藏在暗处。之所以带上元裴,也是因为他是觉魂专家,或许可以找出那几秒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裴哥哥,我们中了幻境,你知道吗?”她一面观察卓安伟,一面和元裴窃窃私语。 “嗯?”元裴神色一凛。 说实话,他一点儿也没发现这件事,要不是琴乐提起,他甚至都没注意自己的记忆里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差。 不远处,玄冥此时走向卓安伟,和他聊了几句,二人又移远了一些。 琴乐悄悄跟了上去,身边的元裴自言自语道:“不会是觉魂的技法,减缓时间……恐怕只有彼世的妖灵才能做到。” 妖灵,是那股甜味?那竟然不是阴阳师聚在一起的味道吗…… 琴乐此前从未闻到过妖灵的味道所以分辨不出,只当是阴阳师齐聚产生的反应,没想到自己一时大意,就错过了很多事。 “几秒钟,能发生什么?”玄冥离开,剩下卓安伟,他神色不安的回到自己人身边,琴乐躲在了旁边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身后。 元裴摩挲双唇,“要是真的是妖灵干的,那就不确定了。” 卓安伟和红宝石的互动被琴乐看在眼里,她用拓影咒印记下这一幕,“为什么?” 元裴解释道:“妖灵是彼世之物,他们的时间和此世是不同的。虽然他们本来就比人类活得长却没有我们想象中的那么长,只是换做此世的时间就成百上千年了。”他对琴乐刚才的举动心生疑虑却没有多问,继续说:“如果一个妖灵的妖力足够强,他能够把彼世的时间拉进此世,从而拉长此世的时间,只要他的妖力不断,这段时间就能被无限拉长。” “那,那,难不成那几秒钟已经过了几年了?”琴乐突然想到自己有可能不知不觉中老了几岁突然觉得心里一沉,这样是不是就要少活几年了?她此前也没发现自己这么惜命。 “嗯,如果仅仅是拉长时间或许有可能,但你说了酒会上有人在这几秒钟里不见了,我们还同时产生了幻境。”元裴顿了顿,“同时要支持这两种妖法,他能拉长的时间就会大打折扣了,我猜最多不过一天。”然后露齿一笑,“你放心,就算拉长几年也不是用此世的单位来算的,所以对于我们这些没进入那个拉长时间的人来说,没有区别。” “那如果有人进去,他会变老?”琴乐对于彼世、妖灵的事情知之甚少,现在完全成了一个好奇宝宝。 “是的。”元裴笑笑,“不过老一天两天也看不出来不是。” “嗯。”琴乐点点头。 —— 酒会之后,玄冥住在酒店里,还有一些后续的商业合约要签。琴乐找来的时候他刚刚谈拢一个大案子,从会议室出来,听到秘书说一位姓“琴”的女孩来找。他心里虽然觉得她太过唐突,但一个小女生能等到其他阴阳界势力都散去之后才来,已经不容易,心里不禁对琴乐多上了一点心。 琴乐把掌心的拓影咒印展示给玄冥看,上面记录了卓安伟在和他谈话之后的影像,而这个咒印的神奇之处在于,它记录的可不仅仅是个看似模糊的影像而已,而是那一时刻在摄魂师魂力波及的范围内所有的事情,哪怕一个细节也不会放过。 卓安伟的红宝石并没有映出祝玄息的影像来,玄冥满心狐疑,他去了哪里? “玄坊主?”见对方陷入了沉默,琴乐忍不住打断了他,她还不清楚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当然需要问清楚。“祝大叔,到底?” 玄冥翘起二郎腿,“放心,他没事。” “那他人呢?” “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找到他的。” 琴乐还想问什么,看到玄冥笃定的神情,竟然安下心来。 —— 元若兰低头向遗体鞠躬,接着迅速跟着前一个人的背影逃向人群多的一边,她恨不得能用魂力加快速度,可又怕周围人看出端倪,只能加快步频。 路过宋宥辰的时候,女生忽然扯了扯他的衣角,而他刚好低头将手掌搭上她的手。 躲过一劫的元若兰长舒一口气,她钻进人群,穿过无数肩膀看到宋宥辰的后脑勺,心里第一次感觉自己真的要完完全全失去这个男生了。 大门打开,人群撤离,门外的光透进来,元若兰向宋宥辰说了无声的两个字:“再见。”然后朝门外走去,到门口的时候被一阵白光晃了眼睛,下意识抬起手臂挡住光源,再放下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她甚至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 “你怎么知道她会去参加葬礼?”嘲风看着沙发上的元若兰问艾洛言。 艾洛言收回对元若兰施放功法的手,“一点观察,一点推理。” 嘲风没有听懂,艾洛言每次和他说话总是高深莫测,“不明白。” 艾洛言面无表情穿过他,走到小飞家,从旁边的食盒里拿出一块肉丢进去。“不需要明白。” 嘲风悻悻然坐在茶几上,“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等。” 小飞在玻璃屋里撕咬生肉,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得人心里发毛,艾洛言却一脸慈祥温和地看着这一幕。嘲风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他给巨蜥的温暖都比他给自己的多多了。 人难道还比不过动物吗? —— 祝玄息游荡在灵魔幻境,此前他每次“死亡”都会经过这里,每次他的思想总是一片空白的、雾蒙蒙的,一闪而过,这次不知是不是时间比较长的缘故,他的世界一点点堆砌,远山、树林、白雪、村庄…… 哦,他认出来了,是鱼非的镇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雪是冬日里的精灵,从天而降落在屋顶上、树杈上、泥土中,积少成多,堆砌出一个白色的冰雪王国。这里没有城堡但有公主,一位被祝玄息深藏心底,****思念的公主。 他不知道自己是否能遇到她,因为在灵魔幻境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也可能发生不了什么。 奶白色天空里偶尔飞过几只乌鸦,虽然在中国人的印象里乌鸦是不吉利的象征,但对于祝玄息来说,它不过是一只可怜的动物罢了,只因为生性喜欢掠食就被灌上了奇怪的名号,千百年来被人们所诟病,直到现代生物研究发展起来之后,才有专家站出来为他对净化环境的作用发声。 他心中升起一抹伤感:乌鸦尚且有人为它平反,而阴阳界却容不下区区一个他。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对元若兰有一种特别的感情。 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镇子上,镇子安静极了,看来鱼非不在这里,就连无男的身影也没有看到。真不知道是自己在排斥他们,还是灵魔幻境在和他开玩笑。 他尝试运转身体里的元神,发现找不到元神的踪迹,想想也是,他现在只是一抹意识罢了,这世上除了摄魂师,谁能在灵魔幻境里发功啊。“老妖怪”说的对,每一次都是靠妖力他才能离开这里,回到此世。 “嘿,朋友,那你倒是发威啊!”他仰天大吼,也不知那“老妖怪”是否能听到。 —— 太阴洞以西数十里有一山谷,祝玄息的身体此刻就躺在里面。此地人迹罕至,深秋时节草木凋零,溪水干涸,着实没什么特别,连乌鸦都懒得多看一眼。他脚踝上有黑气环伺,铃铛由黑转红,似血如阳。 玄冥出现在离山谷不远的红色枫树下,衣袂飘飘,青丝飞扬,遗世独立。他微震左肩,周围的空气不易察觉的扭曲了一下,接着以胸口为中心,周身泛起层层细波,如湖面上的波浪荡漾开来,延绵远去。 水门的探寻术是五元法里最弱的一个,就算练到玄冥这个等级,依然不如排在它前一名的木门。 玄冥深谙此理却还是非试不可,不仅仅因为他答应了琴乐会把祝玄息找回去,也因为他不允许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 另一边,“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有一个人——元若兰。 欧阳劫被封在隐身阵图里,能活动的范围只有那么大,他身边虽然有内丹,可欧阳明月的警告历历在目,死他不怕,却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耗干自己,让自己就这么倒下。 关于元若兰迟迟未归这件事他在心里想了上百种可能,有的好有的坏,施加在病友身上的咒印没有消失,至少证明她还活着,又或者说暂时还没有死。他坐在椅子上,书已经被他卷得不成样子。 不行,再这么想下去,他会疯的。 思及此处,好巧不巧摸到了裤子里方正的硬物。 阴阳师有时候太依赖于自身技法,往往容易忘记利用更加方便的高科技,比如手机。可当他打开通讯录的时候心凉了半截,由于自己平日不善交际,里面只有三个电话…… 元若兰手机关机,王守成今天没来送饭,可能是法院那边有事要忙,他打了几个过去都没接通。至于祝玄息,他记得卓梓辰曾为此问过那人,他笑言自己随性惯了,不喜欢被束缚,手机会有一种别人随时都能找到他的感觉,反而没有安全感。 忽然,脑中有根弦“嘶”一下绷得更紧了。 怎么办?还有谁能帮忙? 目光的焦点落在通讯录里排在第一的,最早被他过滤掉的最后一个号码。号码是蒙图的,是他买了手机之后存的第一个号码(当然是被对方强迫的)。 嘟,嘟,嘟…… “少宗主?” —— 嘲风不知道主人为什么要抓元若兰,艾洛言不告诉他,还使唤他把人送到云南边境去。 这件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难在他需要把一个昏迷状态的大活人带在身边而不受怀疑,而相较之前的任务来说又是容易的。 嘲风刚开始学习阴阳功法,火候还不到家,他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加固一下,因此选择高铁加汽车混搭的交通工具。 他们现在坐的是最后一趟车了,白色老式中巴,算上加座、板凳,也就能装二十几个人。座椅破败不堪,三分之一都是有问题的,坐上去“吱扭吱扭”地直叫唤。 司机扯开嗓门喊:“人都到齐没,准备开车了,小孩抱紧,老人扶好喽~~” 他说的是当地方言,嘲风的阴阳功法帮了大忙,否则他半个字也听不懂。 元若兰脑袋耷拉在自己肩膀上,那种心头瘙痒的感觉又来了,一路上就没消停过。他明白是“宋宥辰”在作怪,他还没有放弃对元若兰的感情,毕竟“嘲风”之所以存在,正是因为“宋宥辰”对元若兰的爱。 嘲风不太明白“爱”这种感觉,艾洛言把依依塞给他,说是他女朋友的时候他一点感觉也没有。那个有着白皙皮肤,瘦瘦小小的女生,看起来有一种病态的感觉,和艾洛言很像,当真不如元若兰“肩宽跨大”看起来精神。 呸!给这女人说什么好话!我可不想像那个宋宥辰,赔了夫人又折兵。 然后心里就像被狗尾巴草拂过,又痒又……该怎么形容……可以说是舒服吧。 假如这就是狗屁爱情,老子才不想要! 他心里骂骂咧咧,随即塞好耳机,跟着颠簸的汽车一上一下,一左一右。 —— 人死以后的感觉是不是就是这样?元若兰问自己。 她游离的意识散在黑暗中,和灵魔幻境、重度昏迷、真我境界都不一样,虚无,绝对的、没得商量的虚无感充斥在周围。思维变得缓慢,理智一点点远离,她甚至不得不每隔几分钟就提醒自己一下:我叫元若兰,我是摄魂师,我被暗算了。 此刻她已经记不起她被暗算之前发生了什么,没有画面、没有色彩,一片空白。 我叫元若兰,我是摄魂师,我被…… 被怎么了? 我叫元若兰,我是…… 这里不存在痛苦也没有快乐,是个不被情绪和身体束缚的地方,如果非说有什么感觉的话,那就是安心和舒服。 我叫……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一场新杀戮 有些事情流行的原因和起因都无从考究,就比如小时候孩子之间的各种童谣和儿歌,也不一定是从书本上学到的,口耳相传久了,突然有一天就变成大家张口就来的东西了。而且不分地域,传播极快,从南到北,从东到西。 祝玄息晃荡在镇子里已经有段时间,就在他快无聊致死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孩童稚嫩的声音。顺着声音的方向而去,有两个扎着小辫,穿着红色花棉袄的女童蹲坐在门前的石凳上玩拍手的游戏。其中一个的眉眼像极了鱼非,只是年纪看起来要小一些。 这是鱼非的记忆? 意识到这点,祝玄息咧嘴一笑,走到女童身边,对她们打招呼。 “小妹妹,你们好。” 两个女童似乎没有听到,继续旁若无人的玩着游戏,小脸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手掌也在一来一往的拍打中变红了。 “小鱼啊~回来吃饭啦~”中年妇女的声音。 “来啦!” 女童跳下石凳,和小伙伴约好饭后再聚,欢脱地朝家跑去,“刷”一下穿过祝玄息的身体。 显然的,灵魔幻境里是铃铛上鱼非的记忆,而这段记忆里祝玄息并不存在,自然也就变成了可以被穿透的“灵魂”了。 他低头苦笑,接着跟上女童的脚步,一起回了她的家,那间充满回忆的砖头房。 —— 玄冥在枫树下耗掉了数个小时,搜寻范围都快盖过整个深圳,即将向南海进发,还是没有找到祝玄息的踪迹。他开始觉得吃力,元神飞速运转,胸腔微热,他只得选择放弃。 元神之力迅速回撤,在深圳刮起一阵风,作为滨海城市是常有的事,所以无人在意。只有几片红色枫叶配合地从树上抖落下来,掉在他肩上。 必须另想他法。 玄冥拂掉落叶准备再回太阴洞瞧瞧,或许会有什么被自己遗漏的线索也说不定。 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忽觉耳后有些发痒,伸手去摸,放在眼前一看,竟是一些红色的绒线,像是什么饰物下面挂着的流苏。他斜抬着头,看到红绳红铃铛悬在半空,周身绕着黑气。 “尔记得吾否?” 听起来好像是祝玄息口里那个“老妖怪”,玄冥抑制住内心的欣喜,回道:“记得。” “随吾来。” 那声音听起来颇有几分疲惫,想来是妖力受损的原因,玄冥颔首轻言:“是,前辈。”随后脚下水汽骤然托起身体,紧紧跟在铃铛后。 —— 方桌前坐着一家三口,桌上是色香味俱全的饭菜,虽然不算丰盛却足以让一家人感到满足。 “小鱼来,尝尝这个。”母亲慈祥地为女儿叨菜。 “你让她自己来,也是大孩子了。”父亲说的虽然是督促的话语,口气却很温柔。 “是啊是啊,小鱼长大了,可以自己动手!”鱼非笨拙地伸出筷子,叨了一筷子粉条,那粉条滑不溜秋,不好叨,她试了几次,不是夹断了粉条,就是让它“跑了”,重新掉进菜盆里,溅起几颗油渍。 祝玄息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好笑又可爱,难怪遇见你的时候你会是那样一个独立自主的女人,原来是小时候就建立的习惯啊。 眼前的画面突然虚化,那一家三口快速远离他,像是被一根看不见的线扯着,不一会儿就看不见了。 他被一股无形的力量一扯,剧烈疼痛之后他睁开眼,看到玄冥担心的面庞,意识到自己已经从灵魔幻境出来,回到了此世,心里微微的失落感被他很好的收藏起来。 他抬手朝向玄冥,“扶我起来。” 玄冥微微躬身,他的手掌很温暖,和那间砖头房里的差不多。 祝玄息拍拍满身尘土,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他瞧瞧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玄冥笑笑,抛出另一个问题,“你为何在此?” 祝玄息凝神回忆,“不知道,我记得你逃出去之后,老妖怪想到了可行之法,他用妖力‘掐死’我,然后我的‘尸体’就会因为结界吐浊纳清的特性而被驱逐出去。按理说我应该在太阴洞附近才对,怎么会……”他仰头望去,只能看到山谷边沿,“在这里……” 玄冥也不明就里,暗处似乎藏有一只手,他帮了祝玄息一把。如果他留在太阴洞门口,那么卓安伟就会发现他们的计划,虽然为了救人,他本来确实有暴露计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想法,不过现在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最佳的。 他长叹一声:“唉~但愿是友非敌。” 祝玄息听懂了他话外音,兀自点点头。 —— 云南瑞丽,隶属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西北、西南、东南三面都和缅甸山水相连,村寨相望。这里的文化碰撞时有发生,虽然不似越南那样水火不相容,偶尔也会演变成“武力碰撞”。但是整体来说还算温和,极少出现头破血流的场景。 有一小型旅游团路过这里,车上的人欢声笑语,直到汽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在了路边。不明情况的游客还以为是到地方了,下车才发现山路边的溪水满是鲜血,腥味飘出好几里。 见多识广的导游此刻也傻眼了,他从没见过这种情况,那溪水是附近的主要水源,怎么会…… 游客有的惊慌,有的祷告,也有的不以为意,上车催促司机快走。还有不怕事的,拿出手机拍小视频发到朋友圈、微博,为自己奇特的经历配上一句:猜猜这是什么。然后乐滋滋得等着看点赞和评论的吃瓜群众能开出怎样的脑洞,等他们讨论的差不多了,他再出来“辟谣”,显得自己格外牛x。 车尾突然传来的惨叫和呼救声震醒了所有人,他们赶到车尾,就见一个双手滴血的女人拖着双腿从车尾走出来,她眼里的神色如一头饥渴的猛兽。霎时间,惊叫声此起彼伏。几分钟后,随着一个个倒下的人偃旗息鼓。 更高一层的山路边,有人正在俯视这一切,他英伦打扮,金发碧眼。(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丧失人性 蒙图对于要不要帮欧阳劫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他犹豫的原因是欧阳明月,如果她知道元若兰失踪的话,恐怕会拍手叫好,从此少了一个心头大患,是决计不会赞成他去帮忙找人的。可从另一面想,欧阳劫的性命又攥在她手里,如果她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欧阳劫也会有危险,那么欧阳明月将得不到她想在欧阳劫身上得到的东西。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他知道那很重要。 两害相权取其轻,他最终踏上了追踪元若兰的行程。追踪蛊虫以医院为起点,在追魂香下前仆后继、一路向西南方向挺近,那香融合了内丹中元若兰留下的气息,加上一点蛊术,是最好用的阴阳追踪术之一。 蒙图离开医院之后,欧阳劫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一些,不过他心里产生了新的疑问:蛊虫哪怕有追魂香的帮助,通常情况下也会有一小部分偏离大部队,偶尔会出现少数才是“真理”的情况。刚刚那些蛊虫不仅没有出现这一情况,行动甚至惊人的一致。蒙图解释说那些蛊虫是血蟾之血养出的,能力有所提升。他现在只能暂时相信这说辞,因为找到元若兰的全部希望都寄托于此,不容他质疑,更不容他多想。 —— 玄冥静静听着祝玄息诉说的有关灵魔幻境的事,时而点头表示赞成,时而发表自己的想法。两个人难得拥有这样惬意的时光,在飞机降落到bj之前,他们能暂时抛下那些让人头大的问题:云霄之行一无所获;元若兰身上的妖力日益渐涨;太阴洞结界难破;神秘的第三只手…… 祝玄息咬下一口干瘪的餐包,飞机餐虽然不好吃,却也能帮他恢复体力,“你真的不打算留在bj嗯。”玄冥翻翻手边的杂志。 “为什么?”他戳戳盒子里干瘪的水果,吐槽为什么不干脆弄成果脯算了,同时想念起几十年前,量多料足货真价实的美食来。 “不擅法律之事,留有何用?”玄冥鄙夷地看着祝玄息把飞机餐囫囵塞进嘴里,而他面前的东西纹丝未动。 祝玄息打了一个饱嗝,“怎么说都是你侄女,给她加个油,打个气不好吗。” 虽然难吃,但是能吃饱,是不是也该给它点个赞。 他盯着“干干净净”的塑料盘底想。 杂志停在第十页的名表广告,玄冥看中了一款陶瓷镶钻青花点缀的中国风石英表,看着它七位数的标价微微一笑。 “无用之事不必做。”他发了个微信给集团秘书,不出意外的话,等他回到大连,图片中的手表就会变成他的私有物。“若能帮她找到解脱之法,岂不更好?” 祝玄息被反问地哑口无言。 跟他这种人聊天真是和谐不过三秒。 他一边想,一边闭上眼,吃饱喝足之后,人总是容易困乏的。 —— 当一个人失去人性,变得不再恐惧、难过、愧疚,满心戾气和杀戮时,无疑是可怕的。他已经不能简单地被称为杀人工具,因为他不受命于任何人,不被控制,无畏无惧。 元若兰现在就变成了这样一个人,面对眼前的生命丝毫没有怜悯之意,不论老人还是孩子,在她眼里都不过是为了满足嗜血内心的“玩物”而已。她享受撕碎尸体的快感,比起警察局;之前的寨民、游客;她现在更残忍。现场几乎找不到完整的尸体,女人的头颅下面是男人的手臂,男人的身体上面是老人的半个脑壳。 这些人是她找到地方休憩之前偶遇的,看装束好像是一个科研团队,研究植物、风俗,又或者考古……随便啦,她不在乎。 金发碧眼的男人饶有兴味地躲在暗处观察她,看到她杀人的全过程始终冷眼旁观,甚至心里还有些小兴奋。 幸好这“怪物”还知道累,需要休息和补给,否则不出一个月这里的人都会被她杀光。 他想起她眼里的寒光,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杀气令他着迷不已。一直以来他都渴望支配这样一个“人”,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好手,矛盾的是,这样的“人”六亲不认,指不定哪天就会连他一起杀掉,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这样的能力,但是总有一天会有的。 他是惜才之人,所以想到了更好的办法让她为己所用,一切只需要时间去印证。 —— 元若兰的案子今日在bj第一中级人民法院开庭,时隔半月,原被告双方都搜集了足够的证据来打这场没有任何悬念的官司。 伊锦惜一身黑色紧身职业装,凸显好身材的同时自带一种“君临天下”的女王范儿。她昂起头,整理了下服饰,静静等待法官的出现。与她对阵的检察官自然听过她的威名,眼角耷拉下来,显得没什么斗志。 宋宥辰和王守成分列两边,一个在原告席一个在被告席。开庭前,王守成一直试图找到宋宥辰和他聊聊,对方却一直以原被双方不能私下见面的理由拒绝他,所以今天是事情发生后两人第一次见。 王守成握紧双手,不停搓揉,将他的紧张和不安展露无遗。反观宋宥辰,他显得沉着淡定很多,和他一向给人的印象有些出入。 “咚咚”两声法锤,宣布正式开庭。全场起立,静待法官来到主席位上,宋宥辰不易察觉的朝王守成看了一眼,嘴角轻轻一笑,心里想的不是案件判罚而是另一件事。 如何拖延时间…… —— 稍早时候。 嘲风百无聊赖在侯庭区玩手机,除了偶尔有人进入时做回“宋宥辰”,佯装悲伤和疲惫。 艾洛言的信息此刻传来: 据他所知,祝玄息最近不知去了哪里,极有可能不会出现在法庭上,这他妈怎么吸引…… 就在他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门外传来王守成打电话的声音。 “是啊是啊,今天开庭。你要过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的。谁和你一起?……哦,那就更不必麻烦了。那行,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路上小心。……我这边?我这儿,还有一段时间才开始。……对了,小祝啊,你最近忙什么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你。……这样,好的好的,结束了再详谈。” 显然,电话那方不是别人,正是祝玄息。(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暗中使绊 你身边会不会有这种人?平常的时候你们偶尔交流,关系一般,算是认识。你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不会第一个告诉他,遇到什么难事也不会第一个找他。但会有那么一刻,你会发现自己特别需要他。恨不得恶补一下两人的关系,立刻冲过去和他称兄道弟或结成姐妹。原因嘛,可能是因为你已经找不到人帮你了,也可能是你认识的人里面,他是唯一一个具备某项特殊技能的人。 依依现在对于嘲风的意义就是这样,虽然名义上他们是情侣,但除了需要同屏出现的场合,他们私下毫无交集。 所以他一个电话过去,对方二话不说赶到现场的时候,他开始好奇,这个女生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同时更好奇,艾洛言到底是用什么样的方法,让她如此对自己言听计从。 “你是不是傻。”他开口问道,“叫你来就来?” 依依小声说:“对不起。”她把头发拨到耳后,“我只是想帮忙。” “艾洛言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他把椅子拉到依依旁边。 “没,没有啊。”她整个耳朵红通通的,像个受惊的小动物,嘲风不禁嗤笑一声。“呵呵,算了算了,我不问你了,咱们还是干活吧。” 他把手机放在依依面前,她没有说话,微微点头,从包里拿出一台笨重的笔记本,按下开机键,利用蓝牙连接上手机,几分钟后对他说:“好了。” “行了?”他有些不敢相信,“这么快……” 依依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来,“不信你试试。”说着拿出自己的手机,那意思是让嘲风打给她。 嘲风划开屏保,按下通话记录里第一个。清脆的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串号码,却并不是嘲风的,而是王守成的。 “可以啊!”嘲风一掌拍上她的背,“等结束了请你吃饭!” 依依显得受宠若惊,她双拳托起下巴,兴奋的问:“真的?!” 嘲风鼓捣着手机,头也没抬回了一句“嗯”。 然后开门走出去,把少女和她的幸福都关在门后。 他邀请我吃饭了! 依依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忽略了一切。 —— 元若兰坐在石洞前闭目养神,yn是旅游胜地,缅甸也算是个淳朴的地方,因此这里没有太多工厂污染,空气极好,空气里的水元素纯度较高,质素很好,对于她自身的恢复有很好的辅助作用。 温和的水元素慢慢注满全身,清凉舒适,在这种感觉里她渐渐收敛戾气,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金发男人看着她的睡颜,那是一张温暖顺眼的脸,实在很难在这张脸上想象出她之前的样子来。他默默的观测着她的身体状况,发现了她“恐怖”的自愈能力,那不是一句“水元神和魂力同在”就能解释的。 他笑容满面,元若兰身上的秘密越来越多,而他对她的兴趣度越来越大,心中蠢蠢欲动的就是想早日把她收入囊中。那么,不能让她妖化的过程就此停下来。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他探测到不远处有一小波移动的人群正向这边走来,吹拉弹唱好不热闹,好像是当地迎亲的队伍。一个邪恶的计划已经形成,他又望了一眼元若兰,然后朝人群走去。 —— 玄冥和祝玄息坐在旁听席,周围满满都是人,他们中的大部分是记者。考虑到这件事的区域影响力,还是有很多媒体跟进的。 庭上,伊锦惜和检察官唇枪舌战,就如何判刑展开争论,检察官似乎和刚开庭的时候不太一样,他死咬着这件事的社会影响力,煽动现场媒体的势头,法官几次都不得不用法锤来维持现场秩序。 伊锦惜心里狐疑,她很确定这个检察官最初的时候根本不想和她斗,一副准备走个过场就算的样子,现在怎么…… 她看了看宋宥辰,忽然想起一个细节:快开庭的时候,他曾在检察官耳边说过一句话。当时人声嘈杂,她也没有在意,现在的状况多半是和这个行为有关。 伊锦惜不是天魂系的,否则可以利用重现咒印一探究竟,所以她除了尽快结束这一切没有别的办法。 “法官大人,各位陪审员。刚刚检察官提到社会效应,各位应该没有忘记我当事人遭遇了什么。她父母双亡,在养父膝下长大,从小缺失母爱,而她的养父作为一个男人,很多事情估计不到,造成她从小性格上的缺失,再加上隐性疾病的影响,很不幸的,她得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当我们把这件事告诉公众时引起了更多人对我当事人的理解与同情,法律不讲人情,但法外有情,在场的媒体中我相信有一半也是为了我当事人而来。他们想看一看,法律如何对待被精神疾病折磨的弱势群体,愿不愿意用包容公正的态度来评判这一切……” 伊锦惜的一番谈话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对方提出的观点逆向而行,顺理成章地引发了旁听者们的窃窃私语。对方检察官面色难看,皱眉盯着伊锦惜:真是个不好惹的女人。 跟着掏出一个牛皮纸袋,站起来说:“法官大人,我要提交新证据,由于这份证据的特殊性,请原谅我没有走正常程序,当庭提交。” “检察官,这不符合程序。”法官的声音威严有力度。 “法官大人,这是一份非常重要的证据,开庭前刚刚发现,确实没有时间走程序,希望法官大人秉持公正原则,接收这份新证据。”检察官走出原告席,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法官和周围的陪审员对了个眼神,最终允许了新证物呈堂。周围的媒体端上相机严正以待,蓄势待发想争第一头条。 新证物是一段视频,拍下了元若兰在警局的暴行,内容极度血腥,仿似人间炼狱。 现场除了祝玄息、玄冥、伊锦惜、嘲风还有看过一遍的检察官,所有人都忍不住干呕起来,有些反应强烈的,甚至真的吐了出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清醒过来 在古人的理解里,洞房花烛夜是排得进人生四大喜事里的,放在今天也没什么大问题,尤其是忽略准备婚礼、婚房、蜜月……等一系列烦心又费钱的事情之后,就喜结连理这件事情本身,大部分人内心总是喜悦的(虽说最开心莫过父母)。 而在一些经济不那么发达的地区,人们娶亲不需要太多花费,只要礼数足够就可以完成整个仪式,“热闹”是最重要的关键词。 看到眼前欢乐的人群,他都差点怀念起曾经喜欢过的女孩和曾经举行过的婚礼了,这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曾经也有过单纯美好的时候。不过他并不想重回那样的生活,毕竟有些人注定和柴米油盐酱醋茶无缘。 “hi~”高鼻梁深眼窝,白皮肤蓝眼睛的人在此地不那么多见,因此当他出现在迎亲队伍前,人群顿时鸦雀无声。人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对现在的状况感到疑惑。 但少数名族同胞是好客的,他们或许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他们“咿咿呀咿呀”一通后,马上就将他拉入了队伍里。音乐重新响起,他被他们感染,抬手踢腿,跟着节拍,跳起舞来。 —— 元若兰觉得头痛欲裂,她抬手扶额,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半开的眼前只有属于她的一双手。那上面一半鲜红,一半黢黑。她那远一些,好让眼睛可以聚焦,定神一看,才发现那就是血腥味的来源。 她手如筛糠,努力搜索脑中的碎片,愧疚和恐惧令她觉得寒冷无比。周围没有发现尸体,但她确认手上的是人血无疑。 我又杀了多少人?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因为她只记得自己去参加宋宥辰父母的葬礼,此后的一切都是空白。口袋里的手机因为没电已经关机,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保持这种状态有多久。 左前方的草丛里突然有动静,她像惊弓之鸟般把手藏到身后。一个帅气的外国人左肩受伤出现在她面前,他满脸惊恐,嘴里单调地重复着同一个单词:“help!” 她本能地想退后,不仅仅因为现在不是见人的好时机,还因为新鲜血液沸腾了她体内的血液,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她:“杀了他。” 脑海里想到的第一个事物就是西方神秘故事里的吸血鬼,不同的是,她并不渴望鲜血,只是渴望杀戮,喜欢血腥味。她不知道这两者之间哪一种更邪恶,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就是二者都非常危险。 “你别过来!”她起身想退到山洞里。 对方流血过多体力不支倒在地上,没受伤的手向前伸,嘴里用不太娴熟的中文说:“救我。” 换做以前,她一定冲上去救人,但是现在救和不救变成了一个难题,她担心最后她不是救了对方而是杀了对方。 恐惧打败了一切,她奋身朝男人身后的小路上跑,在经过他的时候听到对方断断续续的提醒:“不去,纬线。” 他的中文很蹩脚,元若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别去,危险。” —— 蒙图跟着蛊虫越走越偏,离国境线越来越近。她怎么会跑到这地方来?他想不通原因,看着欧阳劫每隔五分钟就发来的“问候”短信,不知道怎么回他。说没事吧,很显然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大条了;说有事吧,又怕对方更担心,况且他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办法,蒙图只能选择忽略他,打算找到元若兰之后再说,他隐约觉得自己已经离她很近了。 蛊虫像打了兴奋剂一路上躁动不已,前方到底有什么…… 欧阳劫立于窗前,手机攥在手里,始终没有等来那期待中的震动,几小时前,蒙图开始不再回他任何信息,打电话过去也不接,不知发生了什么。他只能安慰自己他一定遇到了麻烦急着处理,等一会儿就会回他。 时间一点点朝前走,手机依然没有动静。他觉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在房里来回踱步。忽然,床上的病友翻了个身,他停在原地,心里一紧,死死盯着对方,确认一切正常之后继续踱步。 不行,他必须找一些事情来分散注意力。 这么想着,他坐回椅子里打开电视。地方频道正在播放每日新闻,那些经济、社会问题一点都不能提起他的兴趣。几分钟后,他再次起身来到窗边,脑子高速运转,思索对策。 他扭头看向屏幕,今天是开庭的日子? “不要放弃!”元若兰站在病床前笑语道。 欧阳劫出现幻觉,尽管那个“她”一闪而过,他还是相信这是某种心理感应,证明她需要他,非常非常需要…… 他低垂着头,望向那个承载了“内丹”的人。 其实,如果元若兰再不回来,咒印的效力也即将消失,结局可想而知。要是他“逃狱”成功,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最差也不过就是丢掉性命。在内丹相连的强大作用下和元若兰一起死在他眼里可称不上浪漫,不如在那之前由他先耗尽内丹和身体,至少可以让她活下去。 —— 元若兰最终救下了外国男人,趁他还在昏迷的时候,运转水元神,右手在胸口画圈,接着就有源源不断的元素之力包裹着对方受伤的地方,一点点去治疗那些撕裂的肌肉组织和被破坏的血管。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学会治愈术的,好像这些东西一早就在她身体里一样。 外国人渐渐恢复了神志,眼中都是惊奇,对自己正在经历的一切既不敢相信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whatthehell!” 她看过一些美剧,大概能理解,“d,d……don’tworry” 这大概是她能想到的唯一一句回话。 “ok” 对方仰面望天,似乎是在破罐破摔。 “你叫什么?”她用中文问他。 对方神奇的听懂了,“joy” “ok,joy,我英文不好,你能告诉我刚才为什么说危险,那边有什么?”她放慢语速,连带着比划,想让对方理解她话里的意思。 “拿便,斯人了。” 那边,死人了。 呵呵,看来她找到了自己的犯案现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二章:又添命案 视频造成的效应于伊锦惜这方很不利,法官及时叫停,那段视频只放了一半就休庭了,虽然是“中场休息”,但她第一次觉得心里没了底。有了新证据的佐证,虽然元若兰的鉴定报告还是能让她免于一死,但这会拉长整个案子的处理,法庭极有可能需要重新评估她的精神状态,甚至还要在特殊“监狱”里好好“观察”一段时间,再三确定之后才能下裁决。 视频除了血腥,也传达了另一个意思:她极有可能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危险罪犯。因为那里看不到她精神间歇失常的过程,只看到她杀人的过程,而整个过程她的行为有条理且过分平静。 伊锦惜记得警察局的监控录像早就被自己毁掉了,这段清晰的近距离视频到底是从哪里找到的? 她脑子里演示出各种可能,最后只剩下一个是合理的:有人在现场带走了这份录像。而当时能做这件事的人……联系今天庭上的表现……是宋宥辰无疑。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恨吗? 她想到了元谷,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面对一个自己曾经爱过的人连她都无法做得如此决绝。更何况,她多少是了解一些宋宥辰的,他是那个能放下成见愿意为自己说话的人。 她盯着卷宗,眉间的忧愁久久无法散去。 —— 元若兰走后不久,joy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她渐渐消失的背影,微微一笑。本来是想靠这个“分身”把她引到迎亲队伍那,可是等他到了这里后发现原本的元若兰醒了过来,临时起意改变计划。他抹掉嘴角的血迹,看着对方因为障眼法“治愈”的手臂,心想:你为了救人消耗这么多功法,失去了和体内妖力对抗的能力,接下来会杀更多人,想想还真是讽刺。 然后,joy的身体逐渐透明,消失无踪。 元若兰一路上跌跌撞撞,临近要走出林子的前一刻,她心里打起退堂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好了面对一切的准备。在这样的想法驱动之下,她一点点挪动脚步往后退,脚下的感觉有些湿滑,她低头一看,血液变成小溪流浸入泥土和草地,还有一些已经凝固成一块块的血块。 她意识游离,走出树林,看着满地散碎的尸块,内心像被石头压住,就快喘不过气来,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身后不远,迎亲队伍正在那里,大家本来欢天喜地,却在看到元若兰之后惊声尖叫,四处逃窜起来。她在那些人的眼里看到了自己,满脸血迹和戾气。 不!那不是我! —— 法院再次开庭,一切如伊锦惜所料,法院要求重新评估元若兰的精神状况,案子被延后再审。她面色凝重和王守成一起离开被告席,转身的时候看到了人群里的祝玄息和玄冥。 王守成一愣,他记得自己明明告诉他们不必赶来的,怎么…… 可惜他还没来得及上前细问,等在庭外的媒体蜂拥而至,迅速将他和伊锦惜包围。 “请问案件的审理结果是怎样的?”“延后再审的原因是什么?”“请简单说两句吧!” 王守成恨不得把自己的耳朵塞上,他原本以为这些人的热情已经随着时间而慢慢淡化,没想到还这么穷追不舍。 “医院刚刚传来消息,你女儿出逃,对于这件事你怎么看?”媒体群里有人大声问道,现场包括王守成在内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人群顿时炸开了锅。更多的问题接踵而来,王守成分身乏术,在人头中找寻祝玄息的影子,想让他去查查这件事的真假,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们,不仅如此,这样一闹,他连顺利走出法院都成了问题。 不喜欢凑热闹的人也是有的,例如远远观望的嘲风和依依。 “去吃饭吗?”依依对其他都不关心,她只希望这个承诺不会扑空。 嘲风想了下接下来的行程……好吧,事实上,没有接下来的行程,艾洛言的微信头像没再闪动过,他的任务似乎已经顺利完成了。 思及此,他笑笑说道:“好,走!” 二人从法院的侧门离开,男生走路生风,女生小碎步的跟在后面,旁人看来就是一副女追男的桥段罢了。 —— 欧阳劫逃出去了,带着那个无辜被牵连的病友一起,尽管他心里并不想带上他,但他还需要活着出现在元若兰面前。 几分钟前,蒙图的信息终于传来。他发来一个地址,离北京千里之外,一北一南,而且从蒙图的措辞中,看得出情况有些严重,他来不及打电话确认,现在必须依靠非常方法迅速到达信息中的地址,他害怕晚一步就会酿出更严重的后果来。 精神病院里乱成了一锅粥,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所有的摄像头都没有拍到元若兰的身影,也没有医生护士见过她,至于其他人,问他们恐怕也是问不出什么来的。 作为较有名气的医院出现这样的“事故”是包不住的,很快的,警察已经赶到,媒体也堵在了门口,好不热闹。 欧阳劫把这些麻烦都甩在身后,他来到京郊人少的地方,催动内丹,无数蛊虫包裹着他们,在完全淹没之前,他发了最后一条微信给蒙图: 蒙图这边一收到信息,立刻放出血蟾,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进行如此长距离的传送,成功几率根本无从得知,但是欧阳劫在语音中用“身份”压他,他也不得不尝试,哪怕冒着生命危险。 “小蟾,别逞强,真的不行就算了。” 一人高的巨型血蟾舔舔他的手,发出几声沉闷的“咕咕”声。 “没事,不会反噬的。” 血蟾端坐在地上,迟迟不愿“动手”。 “好了,开始吧。” 似是拗不过他,血蟾腾空一跳,爪子探入地底,施放根缠蛊。 在他们身后倒在尸体堆里的是元若兰,她身下的尸体穿着少数名族的服装,带着红绸,各种迎亲用的东西还被他们拿在手中。 而元若兰的四肢被黑色蛊虫限制,动弹不得,只能咬牙切齿的发出吼声,响彻山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事件发酵 或许是最近值得报道的新闻太少,所以那些媒体抓住一点消息就会倾巢而出,连医院门口也满满的摄像机。 祝玄息和玄冥赶到的时候已经可以断定法庭里发生的事情是真的,但他们还是决定去现场瞧一眼,或许可以搞清楚事情发生的经过,再说,欧阳劫不是也被困在那呢,至少他会知道真相。 结果祝玄息前脚踏入医院,后脚就说了一句“不好。”跟着加快了脚步冲上了病房,玄冥紧随其后。 元若兰的病房门口一样被围得水泄不通,医生、护士、病人,还有警察。 远远的就能听见一个浑厚的女声嚷道:“人就是凭空消失的!” 另一个听起来比较沉稳的应该是警察,“那她是怎么凭空消失的?” “就是‘嘭’得一下不见了呗!” “你亲眼见到的。” “那倒没有……”说话人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我之前查房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抹个脸就不见了……” “你好好想想,在她‘消失’之前是否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没,没有啊……” 祝玄息向玄冥使了个眼色,对方微笑颔首,冥冥之中,二人已经高度默契起来。 再看祝玄息,他穿过人墙,“借过,借过……”然后出现在对话的人面前,“二位,麻烦等一下,我是病人家属,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祝玄息是除了王守成和欧阳劫(虽然看不见)以外呆在医院次数最多的一个人,加上他善于交际,很多医生护士都认识,所以没有人怀疑他的身份。 大家开始七嘴八舌说起情况,亏得祝玄息处理信息的能力极强,迅速从中找到了有用的部分,整理起来就是:早上查房的时候元若兰还好好呆在房里,查房的医生中间去处理了一个小型的病人纠纷,再返回来复查的时候,发现房里的人不见了。 祝玄息仔细观察整间屋子,欧阳劫也不见了踪影,隐身阵图被破,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他自己从内及外破掉了阵图。 玄冥趁机将自己的身影隐入水波屏障之后,在毫无人知的情况下进入了房间,接下来就是查探线索。 《呼啸山庄》就是这样闯入他的视线,这本书所处的位置刚好在阵图中央,从位置上来看很是蹊跷。一般来说阵众人不论是遭人撸劫还是自行破阵而出,它能够如此准确的、刚刚好的落在此处本身就透着诡异。 他走过去捡起书籍,指头忽然觉得刺痛,低头一看,指尖渗出血迹,顺势滴在封面上,现出一行字: —— 欧阳劫在根缠蛊的作用下顺利到达边境和蒙图汇合,整个过程他能感觉到内丹的躁动不安,仿佛下一刻就会承受不住内外压力彻底碎裂。 他对血腥场面有一定的免疫力,所以到了现场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看到元若兰的状态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他让蒙图把存放内丹的病友送回去,接着把内丹送回她的体内。 内丹几经波折重回元若兰身体的时候,拉扯她全身的肌肉和五脏六腑一阵绞痛,疼得她不停扭动身体,疼得她清醒过来又马上晕了过去。 对不起,要用这样的方法唤醒你。 欧阳劫觉得心疼,“蒙图,把蛊虫散了吧。” 蒙图刚刚把人送走,血蟾精疲力竭,重新成为他手中拇指大小般的宠物,“不行啊少宗主,她好像有妖化的现象,要是……” “你看她现在还像是妖化的样子吗?”他口气不善,心有不甘,什么时候他已经沦落到要求人的地步了? 蒙图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妥协了,他收回蛊虫,欧阳劫立刻上前环抱住元若兰,跟着觉得颈后吃痛。 “对不起了,少宗主。”蒙图面带愧意,“我必须把你们带回去。” 说着,将二人抗上左肩,右手一抬,蛊虫重新聚集,拖着三人飞速离开是非地。第二天当地就出了震惊全国的新闻,边界杀手的传闻不胫而走。 —— 嘲风和依依坐在意大利餐厅里,其他桌有许多外国人,反而显得他们不太自然。不过也能证明这家店足够正宗,否则如何吸引这么多国外顾客呢。 依依把手里的菜单翻了好几遍,她不安分敲打着桌子的手指说明了内心的紧张和激动。而嘲风就要淡定许多,他一边和服务员搭腔,问起推荐菜啊、外国人都吃什么啊等等,一边在各种图片中选择看着好吃的。 “这个,这个,还有……”他稍顿一会儿,似在思考,“这个好吃吗?” “好吃。”服务员微笑点头。 “那再来个这个!全都两份!” “好嘞!” 好久没见到这么爽快的客人,服务员眉笑眼开的进了厨房下单。 “啊呀。”嘲风突然想起什么,“没有问你喜不喜欢吃那些。” 依依一个激灵,“啊?”半拍之后才说:“没事,我都能吃。” 嘲风有些不好意思的搔搔后脑勺,给对方倒了一杯柠檬水,解释道:“我都问过了,都是招牌和推荐的,应该没错。” 依依的两只眼睛已经弯成了一条缝,“真的没事,肯定好吃!” 嘲风看着对方激动的样子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举起水杯灌了半杯下去,想缓和一下尴尬,结果却是他在喝水的时候对方一直死死盯着自己,好像……更尴尬了。 “对了。”他打算转移话题,“你的电脑技术怎么这么厉害?” 依依把刀叉沿着餐纸边缘摆好,一看就是个细致有条理的人,“因为我是学这个的呀。” “计算机?”嘲风问道,“女生很少会学这个吧。” “是啊。”依依点头,“所以我们系的女生很少的。” 嘲风坏坏一笑,“那……你可是稀缺资源啊,应该有很多人追……” 依依慌忙摆手,“没有,没有。”她低下头去,“我平常很少和人交流的,所以也没什么朋友,学计算机的男生要么很宅,要么都是喜欢国民女神什么的……” 嘲风撑着脑袋,“他们可真不识货……” 依依抿起嘴唇,这句话在她心里是实打实的赞美。(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四章:寻人二人组 阳光穿过枝桠洒进一片杜鹃花园,爱丁堡、霸王红、白常春、百合杜鹃……种类繁多,美不胜收。joy从门后探出头,看向在花园里浇水的女人,她红纱贴身,露出洁白的颈子、手腕、脚踝,在花丛中穿行,竟把满园的花儿都比了下去。 “你知道它叫什么吗?”欧阳明月没有看他,只是指着其中一株杜鹃问道。 joy走进门来,“花儿还是你懂,我就是个门外汉。” “痴心汉。” “哈哈,我就对月儿最痴心了。” “呵呵。”欧阳明月掩鼻轻笑,“不是说你,我是说它。”她指着面前的花说,“在杜鹃的品种里不是最娇艳的,但是我最喜欢的。” joy恍然大悟,“哦,就因为它的名字。” 欧阳明月没有否认,她从花丛中走出来,揽住joy的脖子,跳上他伸出的手臂,“你怎么舍得来?” 他把她抱进内室,放在卧榻上。卧榻边开有窗棂,能看到整个花园,是观景的最佳地点,卧榻旁放着迷梦仙。 “你有什么得不到,需要这个。”他盯着怀中的欧阳明月问道。 欧阳明月抚摸他的下巴,“你。”她眼神迷离,透出****。 joy扯扯嘴角,“你已经得到我了。” “是吗?”欧阳明月眼神中隐约暗了一下,“我就是喜欢它的口感。” joy摸着她的秀发,看到脚边有棋盘,一时兴起。 “咱们下一局吧。” “好。” 不知为何,欧阳明月再怎么任性跋扈,在他面前永远都是个小女人,她说的没错,迷梦仙是她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买醉用的,而棋盘也是她故意放在那儿的,希望有一天他到这儿来的话,能注意到。 没曾想,这一切来得这么快。 棋盘上黑子白子角逐厮杀,棋盘下二人却温润软语,好不甜蜜。 欧阳明月并不在乎输赢,况且她也赢不了,“对了,这次的事你怎么会亲自去?”和下棋一样,他向来隐藏极深,轻易不会出手,出手就是连招,往往打得对方节节败退,而且喜欢假手于人,也就是说让你自己给自己挖个坑跳进去还不自知,等发现的时候,棋局已死,再无翻身的余地。 他故意落错一子卖个破绽给欧阳明月,“只是想亲自验验货罢了。” 欧阳明月拿着黑子迟迟未下,“你就这么想把她收入麾下?” 他双眼认真的看着她,无需多言,她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过……”她下巴枕在两指之上,指间夹着黑子,“她是个危险分子,不好把控。”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样才有挑战嘛。” “说吧。”她落定一子,“怎么会来?” 他没想到她会这一步会这么走,完全没有按照自己预想的来,而是选择了自杀。 “月儿……”他口气里藏着一丝不悦,“咱们就不能好好谈情说爱吗?” 欧阳明月喝下一口酒,也许是被酒精迷了心智,说出了她这辈子决不会再说第二次的话。 “行啊,那我们离开阴阳界,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什么宗主,什么大业全都不管,好不好?” 她现在如一个小女生,满眼期待,心有希翼。 —— 丽缅边境的范围实在是有点大,祝玄息和玄冥根本无从下手。就在祝玄息打算动用妖力的时候,玄冥制止了他。他发现了小镇门口的公告栏里一条有关边境杀手的公告,贴出的日期就在今天。 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公告里的杀手是谁。 “糟了,小兰又失控了。”祝玄息抱头蹲在公告栏下,“都怪我!” 玄冥还在盯着公告,“那便也算上我。”他抬手私下那张a4纸,“若不是我邀你帮忙,你定然留在若兰身边,也一定可以帮她度过眼下难关。” 祝玄息摇摇头,“不是,我该留下个什么帮她的。”他心中懊悔,“我看她去参加那些人的葬礼,以为……” 一张纸戳在他面前,是玄冥想展示给他看的。 原来,公告上,写出了事件发生的地点。 “或许另有隐情。”一阵风过,玄冥的长发微微摆动,“我们需去瞧瞧。” 祝玄息起身,“对!我们得相信她!” 二人一拍即合,没有耽误,朝着公告上的地址赶去。 —— 眼前的山林、道路和普通的并没有什么不同,但血腥味被浓稠的空气包裹,依然很浓重。 祝玄息心里一沉,恐怕这次她杀的人比之前的多多了。 玄冥探查四周,想知道元若兰接下来的去向,“欧阳劫留下提示,他应该先于我们赶到这里。”他朝路边的草丛走去,“希望他已经找到办法压制妖力。” 草丛里有一小滩黑色如柏油的痕迹,看起来不像人血。 元若兰说这话的时候,瞳仁里的灰光一闪,门外看守他们的人显然被夸赞冲昏了头脑,脸上的傲气更盛,神情不似开始时那么紧绷。祝玄息果然足够了解这里,他们分开前,他利用橡树叶子传递信息时说过火门建筑的特点:凿于溶洞中,传音效果强,房间里任何角落的细微声音都会通过门口的气孔传到看守者的耳朵里。 她摊开手掌,微微一抬,就见橡树叶子上浮于空,绕过三人头顶,织起细密的绿色丝线,自上而下包裹在他们周围,一股无形拉力将三人凑在一处,原本他们所处的地方出现了幻影,神情姿态以假乱真。与此同时,三根粗一些的绿线从幻影上飘出,钻入三人的喉咙,一阵微弱的刺痛感过后,粗线随即隐匿消失。 元若兰一直等到整个过程结束才开口道:“现在可以说话了,他们听不见我们,也看不见。”她手指点上周围的屏蔽膜,弹力十足像果冻。“一切都是大叔的计谋,那些幻影是可控的,我们今晚好好练习,等明天外面的人打开石门送食物的时候趁机逃出去。” 琴乐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卓梓辰的爸爸要邀请她一起参加这个什么“庆祝万象海鲜集团完成新一轮融资”的酒会,直到集团董事长出现在麦克风前致辞,宣布酒会开始她才明白,这场看似普通的酒会是一场阴阳师的秘密集会,只不过包装了一下,显得逼格都高了许多。 和上次见到的不一样,玄冥的长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干练的短发,简单的设计让他看起来很精神,比起之前,阴柔之气稍弱一些。一身剪裁精巧的西服勾勒出标准的倒三角身材,光芒万丈。(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五章:找回琴乐 咒印阵法的蓝光数千年如一日,静静晕染在这方天空中,守护着这里。s看着天空下形形色色的人经历着各种各样的事,它是不是也会时而感叹,时而欢欣,时而忧愁呢? 琴玉站在主圣殿前,自从上次聊起摄魂歌大家各抒己见闹得不欢而散之后,他们极有默契的避免彼此的会面,算算日子也有上十天了。她回到聚灵苑后沉迷于找到魂魄缺失的新方法,同时也在寻找足够的佐证来证明摄魂歌中此方法出现在第几章,她要确保琴乐不必冒着生命危险去做这件事,又或者还有其他方法,不必非走这条路。 结果无疑是让人心寒的,摄魂歌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聚灵苑又是一个新鲜组织,所以当中有关的记载非常少。至于其他的方法……当真不是说找就能找着的。此刻她现身在这里,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是无奈下对命运的妥协,仅凭一己之力是无法救琴乐的。 鹰隼图腾一分为二,主圣殿的大门自行敞开,里面的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出现。 “呼”她呼出一口气,走进门去。 元谷、琴婆婆和奚蔺晨立在殿内,琴玉并不觉得意外,毕竟当时她是唯一持反对态度的人。 “玉儿。”琴婆婆率先开口,“我们商量了,万事等先找回乐儿再议。” 琴玉点点头,继而看向奚蔺晨,“你给她卓梓辰的线索就是为了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这件事?” 奚蔺晨从主位走到她身边,“在一切都还没有确定好之前,她不必要承受那么多。” “谢谢。”琴玉一双眉眼温柔,使得被晾在一旁的琴婆婆和元谷有些尴尬。 “咳咳。”元谷打断二人的你侬我侬,“那我们即刻出发去深圳?” 琴玉摩挲旗袍领口,“不用去这么多人,我一个就够了,咱们兵分两路,你们还要去北京看看元若兰那边的事处理的如何了,等她们都在场的时候再告诉她们。” 不识相就是用来形容蒙图这类人的,不分场合不分轻重的卖蠢。欧阳明月已经记不清他坏了自己多少“好事”,关键是无论你怎么点拨他,下一次还是没有任何长进,甚至摆出一副“孺子不可教”的状态还要恬不知耻地引以为豪。总觉着自己抓准了她的心态,明白她看重的事情。 拿现在来说,他觉得把欧阳劫和他的小孽种带回来是头等大事必须马上禀报,却不知道欧阳明月现在觉得她和“办事”才是最要紧的事。s “他们醒了吗?”她整整衣衫,在几层红纱后气急败坏的说。 蒙图丝毫没有察觉她的异常,老老实实回答:“暂时还在昏迷。” “那你急什么?!”她钻出红纱瞪着蒙图。 我又做错了? 蒙图后知后觉,颔首躬身,眼睛抬也不敢抬。 站出来帮他解围,“月儿,何必动怒。”然后看了一眼蒙图,“带我们去。” “是。” 蒙图前头领路,心里纳闷:宗主相好的人怎么又换了…… 琴玉找到琴乐的时候,她和卓梓辰两个人已经不在深圳,转而跑向了香港。酒会之后没两天,卓梓辰就找到了好机会,带着琴乐一路出逃,逃出他老爸的势力范围,去香港购物吃美食,过着没有阴阳师,和所有同龄人一样普通的生活。琴乐很喜欢这种生活,虽然她知道总有一天他们还是会回到现实,但她就是乐意跟着卓梓辰犯会儿傻。 琴玉的出现并没有给琴乐带来太多意外,她太熟悉她了,加上最近在玩乐的同时勤于修习,魂力大涨。所以琴玉一踏上香港的土地没多久,琴乐已经有所察觉,带着卓梓辰暗里躲着她,想为两个人的快乐时光多争取一些时间。 琴玉刚开始还有耐心和她周旋,到了后来,耐心被时间消磨殆尽,她也就不再手下留情,直接以心传音告诉她元若兰出事了。然后在一家咖啡厅里,坐等琴乐主动上门。 琴乐出现的时候没有带上卓梓辰,她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对方,顺利从宾馆溜出来,二人分住两房,卓梓辰鞭长莫及。 “若兰姐姐出什么事了?”她一入座就开门见山,直指重点。 琴玉心里有些凄然,恐怕我说是我有事又或者婆婆,你都不会出现的这么快吧。嘴上故作镇定: “她身上的妖力觉醒了。” 琴乐神色一惊,“妖力?”紧握双拳,“若兰姐姐不是妖灵啊……” 琴玉搅拌着咖啡,“本来不是。”放下勺子,呷一口。“现在却快了。” “人类妖化?” 对于这件事,琴玉只在一些古老的传说中听过,从未见过,甚至从未相信。 琴玉话锋一转,“你最近和卓家那小子走得很近?” 琴乐没想过会被突袭,手里的杯子一抖,差点把咖啡洒出来,接着稳稳心神边喝了一口咖啡,边回道:“没有啊。” 琴玉懒得和她继续纠缠,苦口婆心的劝道:“他是云霄阁的人,你们之间没可能,就像……”当年的元修和玄玥。后面这话她想了一下换了一种说法:“就像元若兰的父母。” 琴乐眼神游移,显然不以为意,也没把对方的话放在心上,却还是回了一句:“哦。” “行了。”琴玉看看店外,“今天也晚了,你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出发去北京。” 琴乐点点头,“若兰姐姐她现在……还好吗?” 琴玉见她眉头紧锁,安慰着说:“应该还好,你爸爸和婆婆已经先过去了,有什么事他们也能帮上忙的。” 琴乐接着问:“有办法解除妖化吗?” 琴玉犹豫不决,快到嘴边的话又被自己咽回去,既然要一起说,那就再等等。 “有点眉目。” “真的?” “嗯。” “那就好。” 琴玉邀琴乐回自己的宾馆,琴乐说她需要处理一些事情,二人心照不宣没再说什么,在十字街口分道扬镳。 离别的时候两人皆心事重重,琴玉在考虑怎么才能保住琴乐琴乐则在想如何甩开卓梓辰,元若兰的事是魅影教的事,她不想让他再搅进来,或者说,不希望他再有什么危险。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六章:实验 对不起,呆在你父亲身边也许不自由但是安全。 卓梓辰一早起来就看到床头的蜂蜜水和贴在上面的便条,才察觉昨晚的一切都是幻影,自己被彻头彻尾地耍了,可笑的是,他一点也生不起气来。 我就这么不被需要,你就这么不信任我吗? 这想法折磨他的身心,磨掉他的自尊,让他倍感受挫。他不得不用极端的方式来抒发自己内心的不满,比如把宾馆里的床拆得稀巴烂,把所有能摔的东西摔得满地都是。然后等着周围的房客投诉,再等负责人找上他。 负责人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厚厚的粉底靠近看的时候感觉都快从脸上掉下来了。鲜红的嘴唇像刚“生吃活剥”了谁一样,而她现在的猎物就是眼前的桌子称。 她用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和很标准的粤语,以不带脏字的方式把卓梓辰骂得狗血领头,可他除了静静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好,既然你想让我回到他身边,那就合你的意。 “找卓安伟。”他扔下一句话,重新走进房间,苦笑着说:“你要的赔偿他会给。” “好。”女人抛来一个不屑的眼神,意思好像是:小样儿,你这种花招我见多了,看你接下来怎么圆场。“你们,看着他。”她其实不打算找什么卓安伟,而是准备直接报警。s 卓梓辰在她离开前叫回了她,交给她一串号码。 “小姐,你还没问我怎么找到他呢。” 悲伤的笑容凝在嘴角。 想给元若兰做个小实验,好多年前他在艾洛言身上做过。 此刻,元若兰这个小白鼠正躺在万蛊门上圣厅下的秘密牢房中,欧阳劫作为联动体躺在她身边。把欧阳明月的改良版蛊虫放进她的身体,口中念念有词: “你是青鸾,不是元若兰,你喜欢杀人,只听我的话……” 这是建立“新人格”的过程,如果成功,此后只要有足够的触发点,她就会变成那个他希望她变成的人。 欧阳明月在一旁玩指甲,“又来这套,你也不换点新玩法。” 牵起一边嘴角,暧昧的看着她,“我的新玩法可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呵呵呵呵……”欧阳明月笑得花枝乱颤,嗔怪道:“没个正经!” 蛊虫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起作用,打算先解决掉欧阳劫的问题。他手掌向下,悬在欧阳劫上方,由头走向尾。 “啧啧啧,这小子和我一样,痴情种。”他忽略欧阳明月的白眼,继续说:“竟然想先耗干自己,好让对方活下来,如此甘于奉献牺牲,我倒是自愧不如呢。”然后揶揄道:“真没想到,他是你教出的。” 欧阳明月甩甩衣袖,“他呀,我的好一点没学,就这点缺陷学得青出于蓝胜于蓝。” “哈哈。”大笑,“我很好奇,你眼中自己的好和坏是什么?” 欧阳明月走上前,和他咬耳朵,“绝情是我的好,看上你就是我的坏喽。” 耸起眉毛,对她说的话表示震惊,随即言道:“彼此彼此。” 欧阳明月一愣,她从他的表情里判断不出他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欧阳劫的身体欧阳明月也清楚,表面上看没有任何问题,实际已经撑不了多久,哪怕她用蛊虫给他续命也是伤害大于好处的。所以当说他有办法能帮他的时候,她是不太相信的,因此在他治疗他的过程里,她一直在伺机找机会,看能不能在濒死的情况下逼出毒骨龙,只要她能驯服对方,它就有机会成为自己的蛊侍。此前没有下手,完全是因为她没有胜算,现在也是,但情势所逼,不得不如此了。 料想不到的是,欧阳劫在的帮助下身体竟然有了起色,她此时才注意到,他手中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有一样稀世珍宝五绝珠。 此物本属云霄阁,许多年前丢失,没想到竟然在他手上。传闻此物能孕天地之五灵,虽然做不到起死回生,但是保存尸体又或者救回濒死之人还是可能的。同时,作为以五灵为基础的内丹也能得到修复。 欧阳明月微怒,“你有这样的宝贝竟然不告诉我!” 全神贯注在欧阳劫身上,“最近才得的。” 最近?那此物之前的主人是谁? 欧阳明月心中狐疑却没有表露,她懂得见好就收,踩过了线,知道太多不见得是好事。 琴乐惴惴不安的呆在候机室,眼神每隔几分钟就要朝入口看一眼。 “你不是希望他不来吗?”琴玉看穿她的心事。 “是啊。” 说是这么说,心里却还是有那么点小期待,期待他能找到自己,能出现,然后用一贯不讲道理的方式说:“喂!你这个女人!怎么能丢下我不管!我跟你说我是不会走的!” 可惜直到她们登上飞机,那人也没有出现。 琴玉拉住她的手,给以安慰。 飞机起飞,划过天际,朝向北京。 琴婆婆和元谷到北京后先找到了伊锦惜,作为律师她应该是最清楚情况的人,谁知却得到了元若兰失踪,案件延后再审的消息。 三人在事务所碰头,伊锦惜将法庭发生的事顺了一遍,进一步加深了他们对宋宥辰的怀疑,不过现在他的事只能放在一边,找到元若兰才是最重要的。 “会是谁?”琴婆婆陷入沉思。 伊锦惜抱胸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她脑中闪过一人的脸,“法庭里……我好像看到了玄冥和那个……那个谁。” “祝兄弟?”元谷插话。 伊锦惜表里不一,鄙夷地扫他一眼,“好像是。” 元谷咽一口口水:“火门之行,他们关系好像确实不错。”他稍稍挪动位子,离伊锦惜更远了些,“你是说是他们掳走了若兰?” “不是。”伊锦惜摇摇头,“开庭时他们和我们在一起,这当中我注意过,没有人离开过法庭,而且,元若兰失踪的消息是在之后才爆出来的。” 元谷身体前倾,“他们人呢?” 伊锦惜两手一摊,“不知道,我和他当时被堵在法庭门口,无暇顾及。” 她转头看向门口,王守成开门进来,时间刚刚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实验失败 在五绝珠的帮助下,欧阳劫濒临崩溃的身体总算被joy拉了回来,反观元若兰的情况却不尽人意。蛊虫的效用迟迟没有发挥出来,joy几次尝试在昏迷情况下询问她,得到的答案很笃定也是唯一的: 为什么?难道因为摄魂师功法,所以她们的精神力格外强大? joy疑惑的看向欧阳明月,对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她一直不喜欢用这种方式使用蛊虫,在她心里,蛊虫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控制人的。 joy不死心,又试了一次: “你是青鸾,不是元若兰,你喜欢杀人,只听我的话……” —— 祝玄息对此地再熟悉不过,他遇见元若兰之前,在这里呆了半年,那半年,他当欧阳明月的“试蛊人”。一方面想看看自己蛊术是不是能撼动自己“不死不灭”的命运,一方面是太闲了……边缘者的组织纪律严明,每个人都要遵守祖上留下的规矩,他也不能例外,着实没什么意思。他能呆在那里二十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之后发现万蛊门出现异动,他自己把自己派出去执行任务,任整个管理部门怎么不同意,他还是一意孤行。 欧阳明月其实对他还不错,好吃好喝的供着,除了施蛊的过程残忍痛苦了些,在其他方面都是极力满足他的要求的。 “你确定小兰在这里?” 他们已经到了万蛊门的入口。 玄冥笑答:“水门不擅追踪,但我的经验还算丰富。” 祝玄息意识到自己好像一不小心又戳了这个敏感坊主的痛脚,迅速扯开话题,“难道又是万蛊门搞的鬼?” 玄冥收起笑容,“不如说欧阳劫为了救若兰不得不动用了万蛊门的关系。”紧跟着跨步走进入口,白衣飘飘,像穿过一层果冻状的透明物质一样,身躯微微扭曲,随即消失不见。祝玄息挠挠脸颊,快走几步赶了上去。 —— 王守成的出现某种程度上缓解了元谷面对伊锦惜时的尴尬,他招呼他进来,热情的与之寒暄,同时问及元若兰。 听到元若兰三个字,王守成的表情立刻黑了下来,显得即担心又烦扰,千头万绪哽在胸口,不知如何解决。而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他突然打开了话匣,也许是因为元谷的立场和他差不多,他就像找到了同一阵营的战友一般,把想说的话一股脑都诉说了出来。 元谷颇具耐心地听完他的碎碎念,其实内容和伊锦惜说的一样,只一点,他以家属身份去过医院病房,找到了祝玄息的字条。 以他向来话痨的个性,这次却言简意赅,更证明了事件紧急。 “你说小祝这个人……说去救人也不写清楚去哪儿,虽然知道在哪儿我也帮不上忙……但不是还有你们嘛,他现在这样……”王守成一句话里叹了三口气,可见内心焦急。 元谷试图安慰他,“别担心了。”他把自己还没喝的茶水递给他,“以祝兄弟的能力相信不会有大问题的。” 王守成点点头,“还有玄冥在,那应该没事的,没事的……” 这话像回答更像自我安慰。 “咱们就这么坐以待毙?”琴婆婆发话了,“总要做点什么。” 伊锦惜倒是不着急,慢悠悠的说:“不是说琴玉去找琴乐了,等她回来再说。”她盯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反正那妮子的鬼主意多。” 琴婆婆回道:“也只能如此了。”她起身又说:“我有点私事要办,半天时间,玉儿赶到了,通知我。” “您自便。”伊锦惜耸耸肩。 “什么事啊?”琴婆婆走后,王守成问道,元谷和伊锦惜同时摇头表示不知。 事实上,琴婆婆的“私事”他们都心知肚明,夫妻俩这时候默契非凡,谁也没去捅这层窗户纸。 —— 第三次尝试依然以失败告终,joy顿感挫败,“可恶!”他一拳打向元若兰,千钧一发之际手腕一篇,锤在了她耳侧不到一公分的地方。欧阳劫恰巧在此时醒来,他和欧阳明月一对眼神,“嗖”一下蹿出了地牢。 若欧阳劫的内丹还在,他或许能发现他,但他现在不过是个重伤初愈的普通人罢了,除了感到一阵风,再无其他。 “你能不能少给我惹祸?”欧阳明月倚在门边慵懒的看着他。 奇怪,她也太平淡了…… 欧阳劫本能地将元若兰护在身后,戒备的说:“你想干嘛?” “呵呵。”欧阳明月乐了,“我能干嘛,救你!” 欧阳劫活动双臂,发现自己的身体比之前轻松了很多。 是她?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她还有求于他。 欧阳明月趁他愣神的时候撤出牢房,关上门,“你们在这儿好好呆着,可别想着逃跑哟~” “喂!”他叫住她,眼神朝向地上昏迷的元若兰。 欧阳明月苦笑,“放心,你的小情人好好活着呢,只不过她醒来的时候你是不是还能活着,我就不确定了。”说完离开了地牢。 她这么急着走还有别的原因,万蛊门有人闯入,对方刻意“大摇大摆”的进入,就是在像她示威。 好嘛,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胆子,连命也不要。 她摇曳腰肢,走向上圣厅。 —— 祝玄息轻车熟路,二人不多时已经来到上圣厅门前,不等他们自报家门,大门“吱呀”打开,欧阳明月的声音从里面缓缓传来: “来者是客,进来坐坐。” 他们前脚踏进上圣厅,大门后脚就闭紧。 瓮中捉鳖啊,祝玄息心想。 玄冥镇定从容,跨出黑暗长廊,来到大放光明的厅内,微微抬眼,欧阳明月侧身卧于高处,双眸未睁。 “玄坊主,咱们多久没见啦。”她淡淡开口,“听说万象在开酒会,怎么……”微启一眼,“也不叫我?”跟着又闭上。 “万蛊门日前元气受损,我猜想宗主门中琐事不会少,大连山高水远,故此没有相邀。” “祝玄息,你好不容易逃离这里,干嘛回来。”她起身端坐,俏皮一笑,“舍不得我?” 祝玄息对于欧阳明月随时随地切换风格习以为常,开玩笑的回:“是啊,难道宗主不想念我们那段“如胶似漆”的日子吗?” 暗门后joy神色一凛,祝玄息之事欧阳明月从未提过……(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救人二人组 欧阳劫守在元若兰身边,等她醒来,最近他好像总在重复这件事,却没有任何厌烦。万蛊门养育他这么长时间,他却始终觉得自己孑然一身,自从遇到元若兰,他才真的明白了什么是“归属感”。动人的情话他说不来,也不懂如何主动追求女生,只能笨拙的像现在这样,守在她身边。 元若兰挣扎着从沉眠中醒来,见到欧阳劫的那一刻莫名安心。意识清晰些的时候才想起检查四周和自己的双手,她记得在意识再次消失前,那双手上满是鲜血。比起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她不再那么激动,只剩深切的悲伤自心底涌上双眸,最近似乎连眼泪也流了太多,所以她悲戚地看着欧阳劫,问: “我又伤人了?” 欧阳劫不想骗她,沉重的点点头,“我杀得比你多。” 傻瓜,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我们现在在哪儿?”她环住双膝,把下巴垫在两腿间的空隙处,问这句话的时候意识好像并不在此。 “万蛊门。” “呵呵。”她抬头看他,“如果我说希望自己能‘杀’出一条血路,你介意吗?” 欧阳劫摇头。 “真的?”她不太相信,“这可是你家诶。” 欧阳劫抬头看向牢房顶,上面就是上圣厅所在,“更像是我的噩梦吧。”见元若兰不是很明白,又补充道:“我说这间牢房。” “为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对这里很熟悉罢了,不会有人比我更熟悉了。” 元若兰觉得他话里包含了太多自己不知道、他也不想提的事,转而问起别的问题:“就算这样,也总有好的回忆吧。” “有。” “什么?”她朝他挪了挪,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欧阳劫低垂着头,笑了笑,“在我还没有来总部之前,和妈妈一起的时候。”他看向远处,陷入回忆。“嗯……还是挺美好的。” “是嘛。”她紧靠他的肩膀,二人互相取暖,“再多说一些呗。” “那时候……” 欧阳劫提的大多是他小时候的糗事,是他从来没有说出去的,也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记忆,譬如他和邻居家的同龄男孩在寨子道路中间煮牛粪,弄得臭气熏天,然后被全寨人追着打;又譬如他去后山掉下悬崖呆了一天一夜,和一只松鼠成了好朋友;再譬如他小时候有很多朋友,有热情、有爱心…… 元若兰一边听一边在想:他后来经历了什么?再联想之前的话,“牢房”、“噩梦”,她心里拼凑出一个故事。难怪他长大以后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寡言少语(除了对她),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其实你心里,那个善良的小男孩一直都在,内丹里的其实就是你儿时最珍贵的这些回忆吧。 —— “二位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叙完旧欧阳明月直奔主题。 玄冥捋直袖口,“宗主不如先将若兰所在之处告知我们,咱们再聊接下来的事如何?” 欧阳明月嘴张成“o”型,故作惊讶,“元若兰?”音调上扬,“不在我这儿呢。”然后做无辜状,“您也知道之前我可没少在那孩子身上吃亏,哪还敢招惹她。” 玄冥笑而不语,对祝玄息使了个眼色,跟着才说道:“宗主的意思是,并未见过若兰和欧阳劫?” “当然。” “那还烦请欧阳宗主与我们合作。”玄冥拱手作揖,“欧阳劫乃万蛊门下一任宗主,他和若兰一同失踪在丽缅边境,迟了恐怕……” “小劫?”欧阳明月本想也推得一干二净,仔细一想,才发现这是对方的陷阱,从她之前对欧阳劫的重视程度来说,如果她现在过于淡定就会被抓到破绽,可如果应承……难道还真的派人出去找吗?明明人就在她脚下啊。 该死的,偏偏那个玩心机的人不在,她瞟向身后,半晌,“他早就背叛我门,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哦?”玄冥弯起眉眼,“你真舍得?”他刻意加重了后两个字的重音,欧阳明月恍惚间觉得他知道些什么,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玄坊主是觉得我万蛊无人?”她挑眉扬声,以此掩饰心虚,自然逃不过玄冥的眼睛。 他欠身用唇语向祝玄息报信,“不敢。”跟着瞧一眼脚下,“玄冥心系侄女,宗主见谅。” 门后的joy左拳砸向右掌,低声赞道:“这破绽卖得漂亮。” —— 在祝玄息和玄冥进入上圣厅之前,欧阳明月问joy实验失败打算如何,他说了这样一席话:“那就另作他用,绝不能浪费这件艺术品,哪怕是半成品。”当即望了一眼门口。 这一眼,欧阳明月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所以,元若兰的气息是她故意散到上圣厅的,而厅下的地牢,早在元若兰他们逃出万蛊门之后就被弃置了,被看破的机关还能被称为机关吗?一切不过是她故意为之,接下来她只需要装疯卖傻就好,以玄冥的能力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二人救走。 ——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丽缅边境?”二人忆完当年,欧阳劫首先触及了这个比较沉重的话题。 元若兰缓缓摇头,她这几天的记忆断断续续,虚虚实实,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参加了宋宥辰父母的葬礼。 “葬礼,我去了吗?”她反问道。 欧阳劫点点头。 “嗯……那应该是真的。”她仔细回想,“葬礼之后我打算回来,还没出门就见到一抹白光,跟着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然后就在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奇怪地方,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假寐蛊?” “什么?” “一种让人陷入深度睡眠的蛊术,级别很低,一般蛊术师不会用。” 元若兰皱皱眉,“你是说我中了一种很低级的蛊术?” “是。”欧阳劫如实回答,“不过正因为低级,所以难察觉。” “那也不算太低级。” 欧阳劫摇摇头,“低级的原因是它的效果很短,是以量取胜,就是说你同时中了几十个假寐蛊才会如此。”他顿了一下,“而且施蛊的人一定离你很近,你想想,葬礼上有没有人很可疑?” 元若兰细细搜索脑中的面孔…… “嘿!”祝玄息突然出现,打断了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八章:救人二人组 欧阳劫守在元若兰身边,等她醒来,最近他好像总在重复这件事,却没有任何厌烦。万蛊门养育他这么长时间,他却始终觉得自己孑然一身,自从遇到元若兰,他才真的明白了什么是“归属感”。动人的情话他说不来,也不懂如何主动追求女生,只能笨拙的像现在这样,守在她身边。 元若兰挣扎着从沉眠中醒来,见到欧阳劫的那一刻莫名安心。意识清晰些的时候才想起检查四周和自己的双手,她记得在意识再次消失前,那双手上满是鲜血。比起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她不再那么激动,只剩深切的悲伤自心底涌上双眸,最近似乎连眼泪也流了太多,所以她悲戚地看着欧阳劫,问: “我又伤人了?” 欧阳劫不想骗她,沉重的点点头,“我杀得比你多。” 傻瓜,哪有这么安慰人的。 “我们现在在哪儿?”她环住双膝,把下巴垫在两腿间的空隙处,问这句话的时候意识好像并不在此。 “万蛊门。” “呵呵。”她抬头看他,“如果我说希望自己能‘杀’出一条血路,你介意吗?” 欧阳劫摇头。 “真的?”她不太相信,“这可是你家诶。” 欧阳劫抬头看向牢房顶,上面就是上圣厅所在,“更像是我的噩梦吧。”见元若兰不是很明白,又补充道:“我说这间牢房。” “为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对这里很熟悉罢了,不会有人比我更熟悉了。” 元若兰觉得他话里包含了太多自己不知道、他也不想提的事,转而问起别的问题:“就算这样,也总有好的回忆吧。” “有。” “什么?”她朝他挪了挪,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欧阳劫低垂着头,笑了笑,“在我还没有来总部之前,和妈妈一起的时候。”他看向远处,陷入回忆。“嗯……还是挺美好的。” “是嘛。”她紧靠他的肩膀,二人互相取暖,“再多说一些呗。” “那时候……” 欧阳劫提的大多是他小时候的糗事,是他从来没有说出去的,也不愿意让人知道的记忆,譬如他和邻居家的同龄男孩在寨子道路中间煮牛粪,弄得臭气熏天,然后被全寨人追着打;又譬如他去后山掉下悬崖呆了一天一夜,和一只松鼠成了好朋友;再譬如他小时候有很多朋友,有热情、有爱心…… 元若兰一边听一边在想:他后来经历了什么?再联想之前的话,“牢房”、“噩梦”,她心里拼凑出一个故事。难怪他长大以后会拒人于千里之外,寡言少语(除了对她),总是一副冷冷的样子。 其实你心里,那个善良的小男孩一直都在,内丹里的其实就是你儿时最珍贵的这些回忆吧。 —— “二位大驾光临,有什么事?”叙完旧欧阳明月直奔主题。 玄冥捋直袖口,“宗主不如先将若兰所在之处告知我们,咱们再聊接下来的事如何?” 欧阳明月嘴张成“o”型,故作惊讶,“元若兰?”音调上扬,“不在我这儿呢。”然后做无辜状,“您也知道之前我可没少在那孩子身上吃亏,哪还敢招惹她。” 玄冥笑而不语,对祝玄息使了个眼色,跟着才说道:“宗主的意思是,并未见过若兰和欧阳劫?” “当然。” “那还烦请欧阳宗主与我们合作。”玄冥拱手作揖,“欧阳劫乃万蛊门下一任宗主,他和若兰一同失踪在丽缅边境,迟了恐怕……” “小劫?”欧阳明月本想也推得一干二净,仔细一想,才发现这是对方的陷阱,从她之前对欧阳劫的重视程度来说,如果她现在过于淡定就会被抓到破绽,可如果应承……难道还真的派人出去找吗?明明人就在她脚下啊。 该死的,偏偏那个玩心机的人不在,她瞟向身后,半晌,“他早就背叛我门,是生是死与我无关。” “哦?”玄冥弯起眉眼,“你真舍得?”他刻意加重了后两个字的重音,欧阳明月恍惚间觉得他知道些什么,但话已出口收不回来。 “玄坊主是觉得我万蛊无人?”她挑眉扬声,以此掩饰心虚,自然逃不过玄冥的眼睛。 他欠身用唇语向祝玄息报信,“不敢。”跟着瞧一眼脚下,“玄冥心系侄女,宗主见谅。” 门后的joy左拳砸向右掌,低声赞道:“这破绽卖得漂亮。” —— 在祝玄息和玄冥进入上圣厅之前,欧阳明月问joy实验失败打算如何,他说了这样一席话:“那就另作他用,绝不能浪费这件艺术品,哪怕是半成品。”当即望了一眼门口。 这一眼,欧阳明月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想法。所以,元若兰的气息是她故意散到上圣厅的,而厅下的地牢,早在元若兰他们逃出万蛊门之后就被弃置了,被看破的机关还能被称为机关吗?一切不过是她故意为之,接下来她只需要装疯卖傻就好,以玄冥的能力必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二人救走。 ——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丽缅边境?”二人忆完当年,欧阳劫首先触及了这个比较沉重的话题。 元若兰缓缓摇头,她这几天的记忆断断续续,虚虚实实,她甚至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参加了宋宥辰父母的葬礼。 “葬礼,我去了吗?”她反问道。 欧阳劫点点头。 “嗯……那应该是真的。”她仔细回想,“葬礼之后我打算回来,还没出门就见到一抹白光,跟着就觉得整个人轻飘飘的,然后就在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的奇怪地方,再然后……就不记得了。” “假寐蛊?” “什么?” “一种让人陷入深度睡眠的蛊术,级别很低,一般蛊术师不会用。” 元若兰皱皱眉,“你是说我中了一种很低级的蛊术?” “是。”欧阳劫如实回答,“不过正因为低级,所以难察觉。” “那也不算太低级。” 欧阳劫摇摇头,“低级的原因是它的效果很短,是以量取胜,就是说你同时中了几十个假寐蛊才会如此。”他顿了一下,“而且施蛊的人一定离你很近,你想想,葬礼上有没有人很可疑?” 元若兰细细搜索脑中的面孔…… “嘿!”祝玄息突然出现,打断了她。(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七十九章:向北京聚集 琴乐二人顺利到达北京,在出租车接驳点等车。 “喂。”琴玉先给琴婆婆打去了电话,“嗯,我们到了。什么?” 随着她提高音调,琴乐的心也揪在了一起,她靠近一些,在嘈杂的人声里探听电话内容。 “……暂时还没找到,也联系不上,不过玄冥和祝玄息找到了线索,你不用太担心……” 人实在太多,琴乐不由得加多了魂力输出,想听得更清晰。突然,她一阵心悸,胸腔绞痛,痛苦地蹲在了地上。 “姑娘,你没事吧?”旁边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大妈关切的问道。 琴玉挂掉电话冲将过去,“怎么了?” “不……知道。”琴玉痛苦的说,“好……痛。” 不好! 琴玉手指附上她的右手小指,一丝魂力探入,检查她的身体状况,果然和她料想的一样,摄魂泪出了问题,琴乐缺失的那一魂有四散的状况。 “麻烦大家退远一点,让空气流通一下!”她冲周围大嚷道,大家自觉退开到一米开外的样子,有些人是把琴玉当成了医生,觉得她在救治病人,也有人害怕是新的“碰瓷”招数,躲得远远的。 琴玉趁乱在手中施力,护住摄魂泪和心脉。琴乐面色苍白,汗珠从额头渗出,此刻她只能听到琴玉不停说着“别怕。”再没有心力顾及其他。痛感渐渐弱下来,琴玉扶着她,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来,直通到不远处停着的出租车前,两人顺利坐上车。 “xxx事务所。”琴玉报出一个地名。 司机看着躺在她怀里的琴乐不禁多嘴问道:“瞧这姑娘的状况,是不是该去医院啊……” “老毛病,你别管了。”琴玉只顾盯着琴乐的状况,头也没抬。 司机悻悻然,一脚油门朝xxx事务所开去。 —— 卓安伟赶到酒店的时候,卓梓辰正被好几个保安“看守”,好像怕他跑了似的。云霄阁的少阁主此刻像只耷拉着脑袋的猫咪,没了往日的神气。不过这是在卓安伟眼中,卓梓辰本人其实还挺享受,这些人用一种恨不得帮他擦屁股的心态在“服务”他。两天来,他只动过嘴,一次手也没动过。 “这太夸张了吧。”卓安伟笑着对身旁的负责人说。 那女人低着头陪着笑,解释道:“不夸张不夸张,青囊宅的少主人不能怠慢。” 哈,他还有这层身份在啊。卓梓辰放下翘在床上的双腿想。 “卓少主!”女人谄媚着朝他走来,“都是误会!您要是早说您是青囊宅的,事情哪用这么麻烦。” 青囊宅的势力已经扩展到这里了?卓梓辰看一眼卓安伟,笑着说:“我以为‘卓安伟’三个字已经足够了呢。” 女人满脸尴尬,讪笑道:“哈哈哈,瞧您说的,是我疏忽了,孤陋寡闻。” 卓梓辰摆手一笑,“不知者不罪。” “诶,是是。”说着朝四周的保安使个眼色,几人迅速离开。然后女人毕恭毕敬地给卓安伟让出位子,自己退到一边。 卓安伟看一眼房内,“长本事了。” 卓梓辰抬手一指脚边的木板,“一不小心就成这样了。”接着指指女人,“好好和别人算算,该赔多少就赔多少。” “那是自然。” 卓梓辰露齿一笑,“难得。”闪身让开卓安伟,走向方杰,“我还以为卓大老板只会用金钱和权利压人呢。”然后小声对方杰说:“方叔叔,咱们回云霄。” 这句话泻下气来,没有对着卓安伟时的争锋相对。 女人觉得情况不妙,挥着双手,“不用不用,都是些不值钱的小东西,卓老板不必放在心上,有时间的话,不如由我代替我们酒店请您吃个饭,您看?” 卓安伟想不明白,之前他躺在病榻上的时候还以为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怎么几日不见又回去了。他用眼神询问方杰,对方也是一头雾水,跟在卓梓辰后面进了电梯,走前不忘给身边的小弟留了话。 那小弟频频点头,跟着一路小跑来到卓安伟身边,在他耳边细语。 “少爷要回云霄阁。” 卓安伟眼睛一瞪,甚是吃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回云霄阁。 “钱是一定要赔的。”眼下还是先把这里的问题解决掉,“吃饭就不必了,我和你们老板是朋友,一句话的事,还要感谢他给了辰儿机会,没有直接扭送到警队去。” 卓安伟是在开玩笑,女人却听得汗流浃背、叫苦不迭。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招惹的竟是这般人物,说起那个“卓少爷”还真是不太有少爷样儿,身上都是平民就能买到的牌子,房间里还放着廉价的肯德基,也是因为这些,她才判断有误。 —— 祝玄息现身在二人面前,元若兰喜出望外,正要抱他,却被他躲开。 “情郎在此,不可造次!”他躲在欧阳劫身后,和玄冥呆久了,说话也开始文绉绉,“待四下无人,咱们再续前缘。” “你!”元若兰指着他,无语一笑,“狗屁前缘!” 见她恢复了元气,祝玄息心里欢喜,看来边境的事对她的影响不是很大。他瞄向欧阳劫,猜想应该和他有关。 “好了好了。”祝玄息佯装生气,“有这么和大叔说话的吗!”然后一手一个拉上二人,“我们走!” 一阵红光之后,牢房里空空如也。 —— 琴玉一直抱着琴乐,魂力不敢断,虽然琴乐不再使用技法,但摄魂泪始终没有稳定下来,四散的魂魄勉强还留在体内,她只盼出租车能快一点,再快一点,赶到事务所,加上其他几人的帮助,应该能暂时压住。 偏偏婆婆不在北京,能多一个琴家血脉在场会更容易一些。 —— 电话那头突然挂断,琴婆婆不知发生了什么,再打过去已经没人接,她看着身后的元啸说:“我得回去了。” “我和你一起。”元啸搂上她的肩,“《摄魂歌》的事我比你们知道的多,或许能帮上忙。” 琴婆婆脸颊绯红,“谢谢。” 元啸捋捋胡子,“客气了。”他关上篱笆门,手指摆向前方,“走吧。” 琴婆婆点点头,二人牵着手走在夕阳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章:死胡同 破镜若是能够重圆,将会是件极其美好的事。因为曾经分崩离析,所以懂得相聚的美好,明白在一起的真谛。 琴婆婆只身前往杭州边郊小镇,那是她和元啸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此后他们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就在那间门前有院,白色篱笆围墙的房子里。岁月如梭,小镇变得更加现代化,再也没有往昔的痕迹,自然也找不到那房子。 她有些失望,准备离开。转身就看到拎着菜篮子,站在桥边的元啸。 “你!”“你……” 两人同时开口又相继沉默,各自肚子里都藏着许多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元啸忽然一笑,“怎么会来?” “有些事想问。”琴婆婆口气有些硬,不太自然。 元啸晃荡着菜篮子走向她,指指前方,“进去说吧。” 她回身一瞧,场景转换,那记忆中的房子就在眼前。院子里种的是蝴蝶兰,红白黄三色在阳光下美极了。 —— 屋内的陈设也和记忆中的没有太多出入,他似乎在尽力还原那时的生活。她坐在屋内,许多事无需多言,答案已经摆在面前。 他倒了杯茶,局促地坐在她对面,“尝尝,雨前龙井。” 她将杯子放在嘴边,清香扑鼻。 “说吧,想问什么?” 她想了一下,说:“你说内丹分离的方法在《摄魂歌》里,为什么没说它就在琴乐身体里?” “你没问我吧。” 确实,她当时一心急着找《摄魂歌》,很多详情没有细问。 “这种事本来就该一起告诉我吧。”她说这话的时候甚是心虚。 “那不就没有这次见面了吗?”元啸笑答。 她捧场般笑笑,“到底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这种欺骗小女生的情话,她早就免疫了。 元啸仿佛一早就知道瞒不住,“你知道为什么这么久很少有人练成《摄魂歌》吗?” 她放下杯子,摇摇头。 “因为想得到全卷就必须愿意牺牲,面对死亡义无反顾。” 她狐疑道:“什么意思?” “还记得琴玉的小姨,琴雨妃的妈妈吗?” 她恍然大悟,多年来的疑惑顷刻之间找到了解开的钥匙。当时她为何死得如此蹊跷,原因竟是和《摄魂歌》有关…… “那么,你得到了全卷?” 元啸摇摇头,“我若得到了全卷早就破掉箴言,杀了你。” 她心里“咯噔”一下,苦笑道:“也对。” “不过我现在很想谢谢她。”他调动魂力,掌心出现灰色雾气,透着不寻常。“否则我们没办法像这样好好说话。”他将纸张交给琴婆婆,“她是被我偷袭而死的,所以我并未获得全部《摄魂歌》,而且还被攻体反噬,魂力大减,修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完全恢复。” 她颇有几分心疼的看着他,点燃了他心里的希望。其实,箴言破除之后,他心中的恨意顿消,对她的情意一点点回归,只是碍于面子才躲在这里以慰相思。他猜测她还会找他,那么,到时候如果他们足够默契,她能找到这儿,那就是命定的缘分。 “卉芸。”他与她深情对望,“我已经失去明珠了,不想再失去你,所以你……” 她双手一紧微微颤抖,热泪盈眶,不易察觉地点了头。 —— 伊锦惜的事务所一天之内成为了“秘密集会所”。 琴玉带着琴乐第一个出现,话还没说几句,就让元谷和伊锦惜帮着稳定摄魂泪。过程中,祝玄息和玄冥救出欧阳劫和元若兰也赶到了北京,在王守成的帮助下顺利到达事务所。琴婆婆和元啸是最后到的,他们同屏出现简直可以当作“魅影教第一八卦头条”发个新闻推送出去了。 在场的人大多都加入了帮助琴乐的后援军,只有王守成、欧阳劫、元若兰和五元坊的两位被排除在外。 “其实我的治愈术也是能帮上点忙的。”祝玄息在玄冥耳边窃窃私语。 对方目不斜视,回道:“你可以主动请缨。” 祝玄息嘴一瞥,表示他才不去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元若兰坐的地方刚好能看到二人的互动,她对于他们关系渐好觉得意外,“大叔什么时候和舅舅冰释前嫌的?” 显然她问错了人,身边的欧阳劫和她同出同入,知道的不会比她多,而王守成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也不会关注这种事。 没有得到回应的元若兰耸耸肩,看着咒印中间苦苦抗争的琴乐,只恨自己无法帮忙。回来的路上,她从祝玄息口中得知自己还不是妖化的完全状态,之所以能杀那么多人,和身体里的阴阳功法有关之后,她便要求祝玄息封住了魂力和元神,如此就算妖化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生罢了。没想到一来就碰上琴乐生死一线的状况,全然变成废人一个。 —— 琴乐在众人的帮助下,经过整整三个小时才算从鬼门关逃了出来。她本人也因为力竭,睡着了。 琴玉给她盖上毯子,转而面向众人说道:“启动《摄魂歌》,不能再等了。” 一群人没有反对,也没有赞成,每个人都陷入了沉思。 “大家有什么想法,不妨直说,虽然这些秘密向来不外传,但现在情况复杂,顾不得许多。”她看向琴婆婆和元啸,他们是最在意玄冥和祝玄息存在的人,毕竟有旧仇在身。 “以她们现在的状况,启动《摄魂歌》问题不大。”元啸率先发言,“而且剥离内丹的方法就在第一卷中,不会损耗太多。” “元……前,前教主。”祝玄息第二个开口,“你应该看过第一卷,直接把方法说出来就行了吧。” 元啸不喜欢他说话的方式,眉头轻皱,“《摄魂歌》全部开启之后才会和开启者产生联系,而不需要血脉当中介,在此之前,每次驱动都必须以精血催动。” 真麻烦!祝玄息想。然后抛出新的问题: “元若兰的妖化源自功法冲撞,必须要找到平衡之法,而我目前能想到的办法……”他瞧了一眼玄冥,对方没有打断他的意思,想来是不介意他“侵权”。“利用内丹作为中介。” “可行吗?”王守成其实听不懂他们说的这些,但涉及元若兰的事他总要多问一句。 “至少值得一试。”玄冥给祝玄息帮腔。 “不行!”琴玉有些激动,“乐儿的状况更急迫,内丹的事先放放!” 元啸叹了一口气,“修补魂魄是第十卷里才有的内容。”他看看元若兰,“就算她天赋异禀,也不可能迅速练成,况且……” 他和琴婆婆对视,二人相顾无言,面色沉重。(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一章:另寻他法(一) 伊锦惜的办公室内,只剩下琴玉和躺在沙发上尚未醒来的琴乐。琴玉看向琴乐的眼神里透着伤感,她想不明白为什么琴雨妃和琴乐的命运如此坎坷,尤其是琴乐,在这样花季的年龄却要面对如此困境。 其余人去了哪里? 大家此前为了《摄魂歌》争论不休,一度进入了死胡同,要不是琴玉发火,恐怕现在都还没有结束这场混乱的谈话。 这家事务所比较大,因此房间也多,众人有默契的各自分组去了不同的房间里。约好一小时后再把各自讨论的结果说出来,琴玉自然是没有参加的,她的态度很明确,那便是一切以琴乐为先。 —— 元家一老一少加上琴婆婆在办公室左边的房间里。 元谷自从三十多年前收到元啸失踪的消息之后再也没见过他,这对疏远了三十多年的父子此刻谁也不愿先开口,看不见的隔阂横在二人间,直到琴婆婆开口说道: “小少主和琴乐的情况都刻不容缓,孰轻孰重你们心里应该也有一把尺,既然是要找解决办法,你们就说说看。” 元啸瞧她一眼,话语温柔,“据我所知,《摄魂歌》关于修补魂魄的部分的确在第十卷,得到此卷的方法你清楚。” “什么意思?”见他兀自打哑谜,元谷忍不住插话。 元啸睥睨一眼,说话的口气也变得强硬,“不该你知道的事不必知道。” 元谷讪讪向后一靠,他几十岁的人在面对自己父亲的时候还是显得像个小孩。 琴婆婆赶忙出来打圆场,“总之是这条路行不通。”她避重就轻没有说出元谷想知道的部分。 元啸陷入深思,就他目前掌握的所有阴阳技法里,没有哪一部分是对琴乐的情况有帮助的。如果一定要在二人中间选一个活,他毫不犹豫会选择元若兰,一是她是自己的亲孙女,二是因为她的作用显然会比琴乐大得多,只是这样……他下意识看了看琴婆婆。似乎对不起卉芸啊…… 半晌,元啸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到了非选择不可的时候,只能舍弃一人。” 琴婆婆心中一凛,她明白对方的意思。 对于琴乐她万般不舍,但元若兰各方面都优于琴乐,更别说她本身的身世背景,以元啸的行事作风,他必然会舍弃琴乐。届时,琴玉必然奋力反抗,又将是一场大战。 —— joy从万蛊门回来之后,直奔上海艾洛言的住所,元若兰的实验失败,很多事必须重新部署。 艾洛言从酒会回来之后,一直在试图联系joy,但对方却像凭空消失了一般,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在沙发上仰天长叹,主人不想被人找到,只怕他把地球翻遍了也是找不到的。既然如此不如等对方来找自己更合适。 果不其然,当joy像变魔术一般出现在房间里时,艾洛言一副尽在预料的表情。 joy对此有些挫败,“你就是这么迎接我的?” 艾洛言笑着回答:“对待不速之客,向来如此。” joy丢开他的双腿,自己坐进沙发,“避役来报,你最近一直在找我?” “是。” “说吧,我听着。” 艾洛言把酒会发生的事复述一遍,同时也将自己下蛊失败的事如数说出,其间一直在观察对方的神情,若是情况不对,他打算破窗而逃。 joy平静的听完了这一长段,“意料之中,玄冥他们已经按耐不住,行动了。” “为了什么?”艾洛言不太清楚各方之间的利弊才有此一问。 “元若兰是玄冥的侄女。”joy轻描淡写回道,“不过就是爱屋及乌。” 艾洛言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平静。 “接下来……”他顿了一下,“我们怎么办?” joy拿起桌上的魔方一顿把玩,跟着才说:“你去北京呆一阵子,看看《摄魂歌》能不能为己所用。” “《摄魂歌》?”又是一个此前从未听过的东西。 “魅影教顶级典籍。”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发亮。 艾洛言看出他别有用心没有多言,“好,我现在出发。” “别急。”joy叫住他,“顺便看好宋宥辰,他身边的棋子要好好利用。” 艾洛言颔首点头,紧跟着就离开出租屋。 —— 欧阳劫在整场谈话中未发一言,不论是祝玄息提出利用内丹调和元若兰身体的功法,还是玄冥话里有话的劝说元若兰去五元坊好好修习水元素,他都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他不忍打破几人对内丹的无限遐想,就算那都是真的,他的内丹也是濒临油尽灯枯的残次品,想来也是不会有想象中的好效果。 在他兀自沉默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思索的是另一件事——欧阳明月是靠什么救回了他?万蛊门可没有这么厉害的蛊术,能抵抗内丹崩坏反噬这件事,否则那些死去的蛊术师也就不会那么难看了。 “你一直在想什么?”元若兰小声问道,祝玄息正在和王守成解释调和的原理,玄冥在一旁偶尔总结一下,从他那毫无重点的话里找出重点来。 “没什么。”欧阳劫也自觉放低了声音,“不过是想知道我为什么在用了内丹之后没有前几次反应大罢了。” 这句话有意无意的飘入了玄冥的耳朵里。 元若兰进一步询问,“是因为欧阳明月吗?” “就情况来说,好象是的。”欧阳劫牵起嘴角,唇边的笑容说不出的苦涩。 这世上有一个人的人情他最不想揽上身,那就是欧阳明月。 玄冥直觉这里面有些事是欧阳劫也不清楚的,他打断祝玄息,紧接着问欧阳劫:“你每使用一次内丹便会损伤身体,此次情况却变好了?” 欧阳劫迟疑了一会儿才点头,“可能是她研制出了什么新蛊虫。” 毕竟他也很久未回万蛊门,还是有这层可能的。 玄冥定定神,却说了让人大跌眼睛的一席话。 “恐怕她没这个本事,多年前云霄阁曾丢失一宝,唤作五绝珠,是疗伤恢复的神器,传言有起死回生之能。事实虽非如此,但此物确实神奇,或能解释你身上发生的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二章:另寻他法(二)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变近可能只因为一句话。 嘲风闲下来的这几天里,依依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边,两个人有的没的都聊了很多,他也终于知道了对方为何会乐意帮助艾洛言。 依依是x大的学生,很早之前就知道宋宥辰,只是被元若兰先下手为强收入囊中。而哪怕是这样,她依然在暗处默默的关注了他很久。 对于这一点嘲风完全不知道,在他脑中宋宥辰的记忆里也是一片空白。 说起那段暗恋的经历,依依总会有些害羞、不知所措和兴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嘲风很难相信这世上会有人为了另一个人做到如此地步。甚至不惜黒进学校系统,帮宋宥辰改分数。 “他是学霸吧,怎么……” “他?” 嘲风心中一紧,“额,我说我。”他心虚得避开对方的眼神,“我是学霸,怎么会犯这种,差点挂科的错!” 依依握紧右拳,“都怪那个女人。”她说的义愤填膺,“你和她在一起之后心思就很少放在学业上了。” 呼~宋宥辰轻呼一口气,还好她没有起疑。 “也不全是她的问题。”他苦笑道。 “怎么不是!”依依有些激动,“你不用为她辩解了!那些坏事……如果不是她你肯定不会做。” 嘲风讪讪道:“是嘛。” 他大概知道她说的坏事是什么,不过就算在宋宥辰的记忆里,那些也是美好的回忆无疑,而对于他来说更不会计较些泡酒吧、网吧的小事。他现在帮主人做的那些事,没有一件能称为好吧。 “说不定是我自己想做呢。”他把心里想的直接说了出来。 依依直起腰板,“不会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崇拜,“就算真是这样……”她想了一下,“也一定是有苦衷的。” 嘲风笑笑,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的时候就会为他所有超乎自己想像的行为找借口吗?这难道不是自欺欺人吗? 依依将草莓奶昔推到他面前,里面的冰欺凌被她挖出爱心的形状,隐秘的告白方式和她倒很像。 他思考片刻,打算接过那个装甜品的高脚杯,谁知另一只手抢了先,手的主人正是小艾。 她气喘吁吁,三下五除二把冰淇淋整个倒进嘴里。 “喂!同学。”依依脸涨得通红,“你,你,你……” “你”了半天,最后说:“你不嫌脏吗?” “噗哧~” 小艾笑了一声,然后用手背擦掉嘴上的残渣。 “你真有意思。” 依依不知道这句话算讽刺还是夸奖,但她觉得是后者,因为对方下一秒伸出手说:“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小艾。” —— 五绝珠的事情在一小时后的交流大会上引发了新一轮的唇枪舌战,琴玉抓住这最后的稻草,希望它能有修补魂魄的功效,祝玄息却想让它代替内丹作为调和元若兰功法的预选备案。二人吵得不可开交,直到欧阳劫幽幽说了一句: “五绝珠好像不在我们手上。” 众人一愣,说得对啊!甭管那东西之前怎么丢的,现在很显然是流入了万蛊门,借是不可能的,抢也没有绝对把握。 还是琴玉的脑子转得快,她即刻联想到云霄阁、卓梓辰、琴乐的关系,发言道:“可以利用卓梓辰让云霄阁出面讨回。”她环顾四周,“盗窃的罪名可不大好听吧。” “讨回之后呢?”祝玄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就是和她不对盘,“云霄阁会乖乖交出来?最后还是要偷……” 琴玉看一眼琴乐,心里默默对她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说道:“以卓梓辰对乐儿的感情,我想他不会交给卓安伟。” 此话不假,在座的人大多是见证二人感情升温的人,对卓梓辰和琴乐的感情是有信心的。 “只是……”元谷突然发话,“乐儿不一定愿意……” 琴玉早就想到这点,“她不愿意那就我来,我会告诉卓梓辰乐儿性命垂危。” —— 对于突然出现的小艾,嘲风对依依突然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对方满眼都在问:她是谁?和你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气氛此刻荡然无存,恋爱果然是个麻烦的东西,女人更是! 他几秒钟悟出来的东西比二十多年的人生还要深刻,空气里似有看不见的电流在二人之间炸开。 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小艾就是艾洛言,艾洛言就是小艾,他的本体还是一个男人才对……怎么会和女人争风吃醋,还是吃他的醋。 “宥辰~”小艾挽上他,头往肩膀一靠,“你不是说事情处理好就来找人家的嘛,现在是怎样,有了新欢就忘了?” 嘲风拼命想拔出手臂,偏偏对方不是普通女生,他们两个人现在就像黏上了强力胶,“牢不可破”。无奈之下,他只能用瞪着她:搞什么,你是来演偶像剧的? 小艾对此完全不在意,她还在继续添油加醋,火药味波及到隔壁桌,男男女女无一不好奇地往这边瞅,想看看这段三角关系的结局,是小三上位,还是正室获胜,虽然他们到现在还没有分清楚谁是谁。 依依始终没有等来嘲风的解释,终于眼角泛泪,败下阵来,逃也似的离开了甜品店。 她刚一出店,嘲风低吼道:“你为什么封我经脉不让我说话!” 小艾两手缩回胸前,无所谓的说道:“玩玩嘛,这么开不起玩笑。” 嘲风从座位上急切地站起身想去追回依依。 “动情可不是个好现象哟~” 他快走过卡座的时候听到这句话,收回脚,定神看向对方。 小艾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指指面前的位子,“坐。” 他一屁股“砸”在坐位上,在周围人眼中就是被正室训斥的样子。 “放心,她跑不到哪去。”小艾舀起西米露塞进嘴里。 嘲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看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嘛!”她赔笑道,“大不了等下我去帮你解释,把她追回来总行了吧!” 嘲风有所缓和,问道:“来干嘛?” “旅游。” 这回答……简直让他哭笑不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三章:启动《》 经过一天的忙碌,卓梓辰送走最后一名客人却不急着离开,他坐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耳里塞着耳机。 青囊宅的生意每到年末的时候就格外好,大企业要给自己的办公司做风水评估,或者新拓展的办公楼布局需要先问过大师,因此大师常要出差,而青囊宅会暂时由其他人坐镇,往年都是恭修良或者卓安伟亲自来,今年却是例外。 卓梓辰跟着方杰回云霄阁之后,主动请缨要帮青囊宅的忙。当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就连和他最熟的希彤梦也不知他心里怎么想的。方杰去广州出差前特任命她为秘书,嘱咐要盯好卓梓辰,必要的时候和他谈谈心。 我什么时候变成心理疏导师,从单纯关注小少爷的安全到关注他的心理健康了? 她叹口气,推开三米多高的金色大门,开始打官腔。 咚咚咚叩门三下 “卓经理,您今天的行程全部结束,接下来要是没有安排,我就先回去了。” 卓梓辰有样学样,含胸顿首,不发一言,和偶像剧里霸道总裁有那么几分相似。 “呵。”希彤梦背手关上大门,“还真把自己当上级了哈!” 卓梓辰依旧本着脸,“小梦,我希望工作场合没有私情。” 希彤梦翻起白眼,“那你就不该叫我小梦,显得一点儿都不正式。” “咳咳。”卓梓辰开始心虚,“大家都这么叫嘛,我比较亲民。” 希彤梦忍无可忍,把用来接待客人的靠垫砸过去,加了点功法,正中对方的脑袋。卓梓辰被突如其来的攻击砸得眼冒金星,他没想到希彤梦真敢动手。 “哎哟!” “还装吗?”靠垫落在他腿上,希彤梦就在眼前,伸手攥着他的领子,“你以为电视剧这么好学啊,哈?!”凶恶的眼神就像混街头的不良少女。 “你,你,你手松开!”卓梓辰从下就怕她,虽然他自己解释说“好男不跟女斗”,实际上,就是一个字“怂”。 希彤梦摇头晃脑,得瑟着说:“不放,就是不放!”同时抓得更紧了,“看你能怎样!” 卓梓辰还真不敢对她怎样,气势全无,破罐破摔,“行了小姑奶奶,我错了!” 希彤梦见他求饶,方才把手撒开,坐回沙发,翘起二郎腿,看似无意实则有心的说: “你改头换面重新做人是被谁感化的?” 卓梓辰抱着靠垫,又变回那个普通的少年,“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犯了什么法似的。”说话的时候下巴在垫子上一起一伏,下嘴唇委屈地外翻,让人都不忍心继续逼问下去了。 希彤梦可不吃这一套,“说,到底怎么了!”口气极不耐烦,“以你”她手指上下扫过蜷缩在椅子里的卓梓辰,“怎么可能突然关心起家族企业来了?” 作为一个心理疏导师,她表现的有失水准,完全一个外行。不过对症下药好过乱投医,以往他确实吃她这一套,今次却有些不同,他盯着自己的脚趾,缄口不言。 事务所成了魅影教的临时据点,琴玉出发去深圳之后没多久,琴乐醒了一会儿,在众人的解释下,毫不犹豫的第一次尝试和元若兰一起开启摄魂歌。 元啸将启动咒印交给元若兰,它是由十二个小咒印汇合而成,要在十二个方位上依次施攻,是目前元若兰修习的技法中最复杂的一个。而祝玄息、玄冥、元谷、琴婆婆为了保证她身上的妖力不因此被触发,坐镇四方,观察异动,随时出手。 元若兰站定一点,以此为中心,跟着在一米外开始施放第一个咒印。周围人目光灼灼,注意力全在她一个人身上。她手心冒汗,那感觉比上高考考场还要紧张。因为据元啸所说,过程中只要出现一点点细微的错误,都会导致整个咒印阵法崩盘,从头再来,而她的魂力储备不足以来第二次。 多重压力向山一般朝元若兰袭来,她悲壮地走向下一个施放点,再下一个,再下一个 当最后一个咒印成功施放出之后,祝玄息差一点就跳起来欢呼,欧阳劫暗暗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琴乐没有犹豫,划破手掌用魂力将精血送入阵中,下一秒元若兰随着一阵灰色雾气消失在阵法中心,琴乐也重新陷入昏迷。 元啸严肃点头,“可以了。” 祝玄息泻下气来,他本还想看看魅影教奉为圣典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却等来这样的结果。 “这就可以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 “嗯。”元啸鹰一般的目光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如果摄魂歌是随便一个人都能看到的话,也不配做我魅影教的最强功法。” 嘁,这尖酸刻薄的劲儿还真是和你的老相好一模一样。 他瞟了一眼琴婆婆捂嘴偷笑。 元若兰张开眼睛的瞬间就被周围的一切震惊了,黑白灰像墨汁滴入水中晕开,一个苍老慈祥的声音传来,辨不出具体的方位。 “你是摄魂歌新一任的继承者吗?” “算是吧。”她回答的模棱两可。 “你身上”声音有半刻停滞,随后又响起,“竟有两种功法?” “嗯。” “哈哈哈,难得,难得。” 难得?差点害她变成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那是因为你擅自融合了两种功法,自创了新的技法,虽然我不得不夸赞你很聪明,但这么做的结果就是如此。” 难道他 “猜对了,这里没有秘密,你的心声我都能听到。” 她暗觉有理,“那你一定也清楚我来这里的目的喽?” “想将内丹分离?” “是的!”她看到了希望,难掩喜色。 “可惜,已经晚了。” 她听得出那声音中的遗憾,确定它不是在开玩笑,“为什么?” “内丹的本体损伤太大,就算现在分离物归原主,也没有办法发挥它的效用,不过如果你只是想单纯分离出去也是有办法的,但原主人” 什么意思?是说欧阳劫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为什么她一点也没发现他甚至连半个字都没透露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四章:找不到卓梓辰 当你在一个人身上重复使用同一个伎俩而且每次都成功的时候,你会以为自己摸准了对方的脉门,可事实往往相反,摸准对方的前提是对方像你关心他一样关心你,又或者他愿意接受你的关心。 显然的,卓梓辰现在处于后者,所以任凭希彤梦怎么使诈,软磨硬泡,都没有从他身上获得想要的答案。更重要的问题是,任务的下达者不是别人,正是方杰,是全世界希彤梦唯一拒绝不了的人。 就在她打算用“武力”解决这个头痛的问题时,无线电耳机里突然传来保安处的警告,说是有人闯入,他们拦不住对方,应该是阴阳界中人。 卓梓辰举着垫子防守,本以为炮火般的攻击即将到来,没想到她忽然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儿,接着破门而出,似是放弃和他继续纠缠。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呢?想着就丢下靠垫,沿着老板椅身后的长廊逃出现场,回到云霄阁的家中。卓安伟坐在客厅看报纸,见他回来想打个招呼,结果对方丢下一句:“梦梦来了就说我不在!”就跑回自己房间。 青囊宅接待处,琴玉和保安发生了争执,要不是有求于人她早就硬闯了。希彤梦赶到的时候,看到来人先是一皱眉,她和琴玉有过一面之缘,在她很小的时候。在她的印象里,这个女人不是好惹的主,不仅仅因为她魂级不低,也因为她眼神中透出聪慧的光,总让人觉得什么都逃不出那双眸子。 “稀客稀客。”希彤梦拦下要上前阻挡的保安,一个眼神喝退他们,“有眼无珠,知道这是谁你们就乱来!”然后笑出八颗牙齿,“聚灵苑掌使琴玉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琴玉欠身退了一步,收起咄咄逼人的架势,好声好气的答:“有事想拜见贵宅少主人。” 卓梓辰?希彤梦心中狐疑,笑容依然不减,“跟我来吧。”她的计划是,不论怎样先把对方弄到会客室去,好过在这里唱大戏,现在正值下班高峰期,如果引起关注,于青囊宅于云霄阁都不是好事。 “没有别的办法吗?”元若兰得知欧阳劫的真实状况后,最先问的就是这句话。 “嗯” 对方似乎在迟疑,她觉得有戏,追问道:“有是不是?!” “你当真想知道。” “当然!” 办公室里,众人百无聊赖,元若兰进去已经超过一个小时。 “你之前也花了这么长时间吗?”琴婆婆问元啸。 元啸回忆了一下才答:“每次都不一定。” “什么意思?”王守成抢问。 元啸欲言又止,深思熟虑过后说:“每一次需要用到的部分不同,而且每个人的悟性也不一样。” 自从元若兰进去之后,欧阳劫就觉得有些感觉和平时不同了,内丹和自己的感应时强时弱,但并未对他或元若兰带来更严重的影响,甚至停止了崩坏和断裂,平静了许多。 这就是摄魂歌的强大之处吗?他心中忽然冒出一个想法,或许它能够解决自己现在的困境。 琴玉端起第三杯茶,坐看接待室的陈设,云霄阁这些年经营得越来越好,深港这片的生意人多,而且都带着些迷信的想法,使得青囊宅扎稳脚跟,大捞特捞,难怪卓梓辰随便出手也是几千块上下。 半小时前,希彤梦说为她通传,然后就再不见人影,明眼人都瞧得出这是缓兵之计。她偷偷观察门口的接待员,都是云霄阁的低阶御器师,看来对方想传达的无非一句话:你想走可走,想留便留。 想让她知难而退?她没在怕的,反正此行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带走卓梓辰。 她换了个坐姿,倒了第四杯茶,静静看着门边的人。 “她也太有耐心了吧!”希彤梦透过摄像头观察屋内情况,找卓梓辰的人派出去几波都没发现踪迹,那小子逃跑也就算了,电话也不接,是真的不想见她?! 琴玉找卓梓辰的原因她没有说,不过希彤梦猜测和琴乐有关,甚至极有可能和卓梓辰目前的状态有关,既然如此,或许她能解开他的心结也说不定,所以她并非故意拖延时间,而是确实找不着人 监视屏上,琴玉忽然抬头,朝她这个方向看,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抬。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希彤梦有些抓狂,自觉斗不过对方,心里挣扎了半天,最终走了出去,有些事该面对总要面对。 琴玉轻转茶杯,“找不到人的意思是” 希彤梦有些坐立不安,“我是真的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刚才,就在您来之前,他还好好呆在办公室里的,结果我一回去人就” 琴玉感觉对方并非在说谎,她一边继续套话,“偌大一个云霄阁,竟然让个大活人跑了?”一边暗施魂力,想知道对方是否说谎。 “您是不知道,这个卓”情急之下希彤梦差点直接叫了卓梓辰名字,他俩的关系在人前还是不好表露太多。“小少爷,逃跑不是一次两次,我们怎么防也防不住啊!” 不是谎话。 该死,为什么偏偏是现在 琴玉一用力,手中的杯子碎成了粉末。希彤梦看在眼里没有说话,下半身开始有些僵直。 “那,你们有别的线索吗?比如他会去哪儿?” 希彤梦僵硬地摇摇头。 琴玉起身准备走,快出门口时说:“若是他回来了,麻烦告知一件事。” “您说。” “故人有难。” 说完开门离去。 故人是说琴乐吧。希彤梦知道这个女生对于卓梓辰的意义,琴玉会亲自上门,看来问题不若是他们就此错过 卓梓辰!你究竟跑哪儿去了! 她在心中默默叫嚣。 “门主!”是管家的声音,他跌跌撞撞推门而入,希彤梦轻巧一躲,对方差点摔在地上。 “说。” “都找过了,没有”他气喘吁吁地回报,“现在只剩下一个地方没去过。” “哪儿?” 管家面露男色,她立刻懂了,云霄阁里只有那个地方轻易无人敢去,那混蛋要是真被我抓到是有他好瞧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五章:分离内丹之法 红色轿跑呼啸而过,驶向北京最大cbd建筑群,张扬的马达声穿透整条街13,大张旗鼓来到一幢商业大楼入口处,值班的保安人员看到了车牌号立刻放行,恭恭敬敬敬行礼。车主不一定是这幢楼里最牛x的,但一定是安保部门最不想惹的主。因为他们几乎半数以上的投诉都来自这位车主,有时候的理由简直让人哭笑不得:什么保安人员缺乏服务精神出入没有行礼;保安人员的基本业务内容差,记不住每一个人的脸…… 另外还有一点,车主是律师事务所的老板,若是打起官司,他们怎么会输。为此,商业楼的安保部门不胜其烦,不久前进行了特训,换掉了一批“不合格”的员工,才让投诉事件有所消减。 伊锦惜踩着八厘米的细高跟一路小碎步回到事务所,没等门口的接待员反应就窜进了办公区。吓坏了新来的前台,据说上一个就是因为没和她打招呼被批注意力不集中才被辞退的。 那接待员面貌清秀一看就是刚毕业没多久,干练的短发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不过并不影响事务所里单身男青年燃烧自己的雄性荷尔蒙。比方说,她现在发微信求助的对象就是其中之一。 对方秒回 最后还不忘加了个俏皮可爱的害羞表情。 —— 伊锦惜风尘仆仆回到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地上闪着灰光,直径两米的咒印。而众人围着那咒印分散开来,每个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上面,对她的到来丝毫没有反应。她本想发作,一看元啸即刻乖乖把想发的脾气都憋回去。然后悄悄走到王守成身边,他坐在沙发沿边,手肘抵在膝盖上,手腕撑着脑袋,眼睛瞪得贼圆,仿佛想从面前的咒印里看出什么来。 她拍拍他的肩膀,使了个眼色,两个人小心翼翼离开,去了隔壁房间。 整个过程祝玄息看得清清楚楚,他就坐在王守成对面。 不过就是入个典籍,大家会不会太紧张了,都是那个老头儿……他瞧了一眼元啸,我看他们元家人除了小兰各个都很无趣啊,嗯……小兰的爸爸也还算不错吧。他想起多年前和元修、玄玥认识的时候,那时候元若兰还只是个胚胎。 其实,他早就受不了现场沉闷的氛围,但又不好意思第一个离开,现在有人帮他铺了路,他也不再扭扭捏捏,紧随其后,出了房间。 一出门,就见一奇怪男子,躬身撅臀,耳朵贴在门框上,手里的咖啡朝一边倾斜眼瞧着就要泼在白衬衫上。 —— 元若兰差不多是在祝玄息出去后五分钟的时候一点点出现在阵法中心,先是一个模糊的轮廓,紧接着不断清晰,每清晰一次,咒印就弱化一次。灰光从头至脚,层层剥落,最终成为一个完整的人,咒印便功成身退,消失不见。 单从她的神色看不出在《摄魂歌》里发生了什么,大家屏息以待,都希望她能说点什么,不论好坏。而元若兰却盯着欧阳劫很久,对方予以回应,任谁看来都暧昧异常。 “怎么样?”元谷打破暧昧问道。 元若兰收回目光,“方法我已经知道了。”她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不知道靠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能完成,还有就是……”她认真看着欧阳劫,“可能会对本体有损伤,你……受得了吗?” “嗯。” 虽然只有一个字,却笃定有力。 “一个万蛊门人,不必担心他的死活,你放手去做就是。”元啸冷冷说道。 果然,元若兰心中苦笑,没有人会在意你的死活。 “我会自己看着办的。”她口气不卑不亢,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典籍中说,我需要借助元神之力,所以,舅舅……”她微笑望向玄冥,“我得跟你回去一趟了,你不会拒绝吧。”语气明显和缓,和对着元啸的时候完全不同。 “欢迎之至。”玄冥颔首一笑。 她回身把眼神落回欧阳劫身上,我不会牺牲你的命来救自己,因为我在乎,我希望你活着,哪怕你有可能忘记一切,变成从前那个欧阳劫。 —— 《摄魂歌》中。 “你当真想知道。” “当然!” 黑白灰的墨迹突然发生扭曲,数秒后成型,是一个完整的咒印图。 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的说:“借助一五元齐聚的宝物,集合五种元素借内丹之力,在此阵法内可以蕴育出新的内丹,届时再行分离之咒印。”新的咒印出现和刚才的咒印齐平。 “那原本那个呢?” “自会消亡。” 元若兰至此方才展出笑颜。 “不过,此法颇为凶险,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术,你体内本就功法大乱,若是再多了五元之力恐怕……” “没关系,还是有机会能成功的是吧。” “是。” “那就好,一半一半嘛,没什么大不了。” “呵呵呵……”一阵笑声,“你倒是乐观得紧,成功几率最多三成,而且……”一段莫名的留白,“原主人有很大可能会忘记一切。” 元若兰一愣,不知怎么,想到欧阳劫可能会不记得自己,想到他可能会用第一次见面时的陌生眼神看着自己,她就心悸不已。 “没,没事,有可能嘛,不是一定的对不对?” “嗯。” 虽然给了肯定的回答,于元若兰而言,这比她知道自己有可能丢掉性命还令她难过。 —— “喂!”祝玄息在鬼鬼祟祟的男人耳边大喝一声,对方惊得将杯子连同咖啡全都摔在地上,叮铃哐啷一阵响。 那男人回身见是他松下一口气,最近祝玄息一伙人常出现在事务所,对外宣称是合作商,也算是贵客,所以事务所的人也都相互认识。 屋里似乎有动静,男人情急之下拉上他就跑,边跑边摆手,用气声说:“先别说话,我等下跟你解释。” 比起屋子里那堆人,祝玄息显然对他更感兴趣,因此没有反抗,跟着一起跑进茶水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六章:办公室和恋爱 二人躲在茶水间,动不敢动,话也不敢说。不多久就听到伊锦惜大声吼30:“谁干的?!保洁呢!眼瞎吗?”跟着就有个大妈提着水桶和拖把点头哈腰的道歉。伊锦惜鼻孔一哼,“n”一声砸门,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却没有继续发难。 “奇怪了。”男人满心疑窦,“往常肯定要把我们一个个拉出去训,今天怎么……” 祝玄息咧嘴一乐,“那你还跑什么,总能抓到你的。”低头看向他胸口的几滴咖啡渍。 “啊!”男人大叫,从桌台上抽几张纸奔至洗手池,“新买的衬衫,真是倒霉。”他五官紧皱转头问祝玄息,“这能洗掉吗?” 祝玄息对生活常识知之甚少,一耸肩一摇头,“百度吧,群众力量大!” 男人颓然地低下头,然后又用掉几张纸,污渍虽然变淡,却也因为水的原因晕开不少。 “说说吧。”祝玄息斜靠在桌台上,“你鬼鬼祟祟的在干嘛?” “嗨”男人把湿漉漉的纸团扔进垃圾桶,“就是老板回来的时候,前台的妹子没有和她打招呼,怕她秋后算账……” 祝玄息讪笑:“所以你就帮她来探查情况?”他朝前走了几步,一挑眉,“怎么?对那妹子有意思?” 男人点点头。 “我记得,前台妹子……好像已婚了吧。” “那是之前那个!”男人脸颊一红,有些激动,“不就是因为没和老板打招呼所以……” 祝玄息转头看向伊锦惜所在的房间门,老板做到这份上也是绝了,员工不是服你根本是怕你。 “唉,真是苦了你们了。”他由衷感慨道。 男人小鸡啄米般点着头,“可不是!”然后对祝玄息完全卸下了心防,和他咬耳朵,说的大多是伊锦惜的坏话,还有前台妹子的音容笑貌。 “走!”祝玄息一把搂过男人的肩膀,“看看那妹子。” “你没见着?”男人深感震惊,“这么漂亮的美女你也能忽略?” 祝玄息眨眨眼睛,“我眼神不好嘛!” “哈哈”男人拍拍他的胸脯,“不懂发现生活里的美!” “呵呵呵,是啊是啊。”他赔笑道,心里却在想: 什么发现生活里的美,好色就直说,给自己贴什么好人的标签。 王守成是伊锦惜发火全过程的见证者之一,他甚至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就结束了。对于她的雷厉风行他最近感受颇多,毕竟元若兰的案子都是他们俩在着手办。 “咱们继续。”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伊锦惜对王守成的语气也没有刚开始那么生硬冷淡,添了几分温柔。 王守成还是有些担心,“外面……没事吧?” “小事。”她虽这么说,眉头还是扭在了一起。“刚才说到哪儿了?” “病情复核。” “啊,是……”她拿起桌上的资料继续和王守成介绍现在的法律流程以及接下来要注意的事项。 王守成摆出认真学习的态度仔细听,却还是有一大半的东西听不懂,不过有一点他清楚了,就是虽然元若兰的案子有了些波折,现在已经基本解决了,伊锦惜神通广大找了个替身呆在医院里,还引导舆论,说医院炒作,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复核病情是最后一关,只要闯过去了,万事大吉。 “乐儿她……”元谷接下来关心的就是自己女儿,事实上他一开始想问的也是这个问题,只不过包括元若兰在内的所有人都自然想到了内丹的问题上罢了。 元若兰坐到琴乐身边,语重心长的说:“修补魂魄的方法的确不在那卷摄魂歌里……” 元谷急得屁股离开椅子,冲将过去,“这!”他半跪在沙发一侧,手抚上琴乐的额头,眼中满是慈爱。 “别急。”元若兰拍拍他的肩膀,“五绝珠的确是个方法,可以代替摄魂泪,而且效果会更好,在那之前我会努力修习,早点把摄魂歌练成,我会治好她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对修习摄魂歌的困难全然不知,情绪所致便夸下海口,事后想想,承诺这回事真的不能随便说啊。 元谷听完暗自扶住胸口,感激地握着她的手,:“谢谢!” “都是一家人,客气。”元若兰没发现的是,她已经越来越融入这里,心里在乎的人也越来越多。 此间,元啸和琴婆婆几次对望,缄口不言。获得全卷摄魂歌的方法只有他们知道,如此残酷的事实哪怕是他们也不忍戳破,心里总还存着希翼:到时说不定就会有解决办法,元若兰身上的奇迹或许会发生在琴乐身上。 男人让祝玄息等在一旁,自己上前和前台的妹子搭话。 “嘿,小艾。” 女生正在整理抽屉,上一个主人显然不擅整理,抽屉里什么都有乱七八糟,她为自己的工作担心不已,求助对象又一直没有回音,只好用这样的方法转移注意力。整理工作到尾声的时候听到了男人的呼叫,不经意间一抬头,面带微笑回他:“嗯?”眸子里波光流转,在精致的妆容下美极了。男人一时看得呆了,忘记了说话。 原来喜欢这款。 就祝玄息“阅女无数”的审美观来说,这妹子不是典型的美女,不过颇有灵气,属于萝莉那一派,可惜这份工作非要穿一身正装,有些不三不四。 “怎么了?”见男人不说话,小艾先开口,“不会是老板……”她双手抓住对方的衣袖,惊慌失措的样子格外惹人怜惜。 “没有,没有……”男人自觉事态,连忙解释,“老板这段时间有大案子在忙,我估计是没心思管这许多琐事,你别担心。” “是嘛!”小艾边抚着胸口,边说。 “嗯嗯。”男人使劲点头,注意力都在她攥着自己的手上,小艾似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赶忙缩回手,转身继续整理凌乱的桌子。 男人也感到不好意思,摸摸袖口说:“那,我先进去了?” “嗯。”小艾似乎是在害羞,没有看他。 男人退至祝玄息身边,与其勾肩搭背走回办公区,边走边小声询问:“怎么样?” 祝玄息竖起大拇指点头,对方立刻喜不自胜。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怀疑,那个妹子乍一看并没有什么不妥,可就有些地方不妥,但要说是哪里,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神经敏感吧,他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霓虹中,立誓言 希彤梦叩响卓梓辰家的大门,管家见来人是她,态度比对别人好一些,14依然面无表情。询问来意之后,他想了一会儿,才进去通报。 半分钟后,管家告诉她卓梓辰没有回来,她应声离开,心里更加确定卓梓辰就躲在这里。 行啊,为了躲我,你能和你爸讲和,是不是还应该谢谢我呢! 她抬头看向二楼的某个房间,虽然那里没有灯火,但是她能肯定,卓梓辰现在就躲在窗户附近偷窥,等着看她失望。 她特意驻足原地,在一刻钟后离开。 —— 她不愧是最了解卓梓辰的人之一,此刻他正躲在窗帘后,看希彤梦背影落寞,在家门口的小路上渐行渐远。尽管觉得对不起,可他实在不知道如何面对好友的关心和问题,一方面他不想把自己的内心的脆弱晒在阳光下,另一方面他需要时间好好考虑自己和琴乐之间的关系。 希彤梦身影在路口一拐,消失在视线中。敲门声在此刻响起,管家试探性的问道:“少爷?” 卓梓辰躺进床里,不打算理他。 “少爷您醒着吗?”管家又问了一句,房里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他无奈地摇摇头,嘴里小声嘟囔,“朱雀门主,你可不要怪我,少爷不愿见人,您这话我是传不到了……” “咔吱”开门声从身后传来,管家转身一瞧,卓梓辰从门框处探出头来,“什么话?” “少爷!”管家快跑两步,奔到他面前,“您终于……担心死我了!”说着上来就要抱他。卓梓辰用门阻挡对方的身体,只留出一条缝,“快说!” “……哦~”管家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他,张口还要说什么,下一秒对方已经闭紧了房门。 纸条上写的是: 简简单单四个字,他却看得心惊肉跳,脑海里控制不住出现各种琴乐“遇难”的场景,那里还能继续呆在家里,眼瞧着就要夺门而出。在楼梯口的时候想起卓安伟,担心他不会由着自己去救人又返回了房间。 和之前无数次逃出云霄阁一样,他选择从窗户离开。 稳稳落地后,直奔希彤梦的住处,跑得比兔子还快。 —— 萦绕在元若兰和琴乐身上的问题有了初步解决的办法,大家全都松了一口气,食欲也变得好了,王守成和祝玄息结伴去购买聚餐的食物。同时,这餐饭也算是送别,明天之后,众人又将再次分离,谁也不清楚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是多日来元若兰和欧阳劫唯一一次独处的机会,二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区,看城市夜景。今晚无月,霓虹标牌代替了它,而万家灯火看起来也和满天繁星相差无几。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元若兰冷不丁冒出一句话。 欧阳劫摇摇头,“你不会死。” “唉,我是说假如。”她手指绕着衣角,微微低头。 “这样的事不会发生。”他无比认真地望着她,“因为我不会让你死。” “噗~”她被对方逗乐,“可是人总有一死啊。” 又不是人人都是祝大叔……她偷偷在心里揶揄。 欧阳劫皱眉深思,“我不会难过。” 额…… 她被这个回答吓到,瞪大眼睛望着他。 “我会陪你一起。” 城市之光剪出他匀称的轮廓,映出他帅气的侧脸,酷酷的眼神里透着让人无法质疑的认真。要是换做别人说这句话,她百分之百不会相信,可他却把一句容易“油嘴滑舌”的情话说的像一句“箴言”,笃定真诚,与其说是情话,不如说是承诺。 她脸上的红光掩盖了窗外的五彩斑斓,闯进他淡紫色的眸子,比雷公山上任何一朵杜鹃还要美。 “如果我死了你会难过吗?”他歪起嘴角,有样学样,问了同一个问题。 元若兰摩挲下巴,左手端着右手,半天没有说话。 有这么难回答吗?他心想。 她还是没有说话,他开始心跳加速,细密的汗由于紧张从额角滑下。 她满意地点点头,“和你的回答一样。” 视觉和听觉同时放大的元若兰清楚的知道了他任何细微的内心变化,哪怕他的控制力再强,表面装得再无所谓。 —— 欧阳劫见她满面笑容,立刻明白自己被暗暗摆了一道,可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瞳孔一开一合,反将一军,“内丹的事你已经知道了吧。” 元若兰差点忘了他有多么擅于观察,心里一慌,“啊,嗯。” “不必在意。”他说得云淡风轻,“会有办法的。” 还好,他只看出她的担心,没有看穿她的计划。 “嗯。”她担心说多错多,一个字带过了回答。 “我不是故意隐瞒……”他将她的寡言当成了生气,“实在是没找到好时机。” 她怎么会不明白,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换做她也不知道如何开口。就像现在她心里酝酿的计划一样,根本是没有勇气说出来的话啊。 “对不起。”他小心翼翼的道歉,“你……” 她心口忽然一疼,强忍着挂上笑容,开玩笑道:“哈哈,被骗了吧,我压根没生气!”抬手重重拍在他的肩膀,不顾形象放声大笑。 他一愣,揉着肩膀也跟着笑了起来。 —— 希彤梦坐进圈椅,脚架在凳子上晃荡,手不停往嘴里噻果脯、瓜子之类的小零食,在院中的梧桐树下等待卓梓辰的到来。扶手上的彼岸铃“叮铃”一声,芝亭出现在她面前。 芝亭撩起衣袖,弯腰作揖,“梦姑娘,别来无恙。” “嗯?”她没想到先等来的会是他,“芝先生?” “多日未见,特将此前答应梦姑娘的东西送来。”他手心摊开,上面是一对惟妙惟肖的玉雕袖珍狮子。希彤梦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伸手拿来瞧,和以往芝亭雕刻的东西不同,这东西多了些现代气息,狮子走的是“萌物”路线,更像是从漫画中走出的。 “好可爱!”她爱不释手,眉梢眼角都是笑意,“还以为芝先生只会雕些陈年老物呢。” “姑娘喜欢就好。”芝亭欠身行礼,“希望能解姑娘相思之一二。” 她呜咽一声,“多谢。”方杰法器的拟态正是狮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八章:回五元,忆当年(一) “少阁主,你……慢点,不要硬闯……门主不在这里……啊呀……你小14一点!”房间里传来管家鬼哭狼嚎的叫声,听动静,卓梓辰正在她家横冲直撞的找她呢。 “叮铃”一声,芝亭通过彼岸铃回到彼世。希彤梦看着手上那对狮子,心被感激填满,之前救卓梓辰的时候也是芝亭帮了忙,害得他元气大伤,竟没忘记这茬事……她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方杰的存在,爱极一定会对芝亭产生好感,现在这个时代像他那般的好男人委实不多了。 “梦梦!”卓梓辰最后来到的地方就是她的庭院,隐约看到人影的时候激动的大吼。 希彤梦掏一掏耳朵,从椅子里站起身,“哟,这不是卓少爷嘛~” 他被这句话定在原地,距离她五六米,不敢再往前。正如希彤梦了解他一样,他也十分了解对方,她在他身上吃得亏如果不讨回来是不会罢休的。 他心中默念:呆会儿不论她出什么招,都必须管理好情绪,满足她的任何要求…… “什么风把您吹来啦?”希彤梦重新坐回去,抛起一粒花生,准确无误地掉入嘴里。行为和说话语气完全不一致,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 卓梓辰呢,默默的受着,完全不打算反抗,“梦梦。”他朝前挪了一小步,“你让管家传的话我收到了。” “这么快?!”希彤梦惊叫一声,“他不是说找不到你吗?” 卓梓辰又朝前走了几步,“梦梦,戏有点儿过了哈。” “谁跟你演戏!”她手起再落,沿着卓梓辰的鞋头边缘划下焦黑的分界线,这是设了结界,和他分置两边了。 卓梓辰心知自己这次玩大了,初步估算对方的愤怒程度在五星以上,通常这种情况该怎么做来着…… 他一咬牙,确定四下无人,“扑通”一下跪在草地里。还好希彤梦家的院子不在路边,当年方杰为了选个景致好的地方,也是跑遍了云霄阁各地,最终定了这里。 “梦梦,我错了,我向你道歉。”他拍着无形结界的边缘,“duang,duang”作响,“你看我这儿诚意够足了吧!”他嘴角向下一拉,委屈的小眼神直直盯着她。 她一副见惯不怪的样子,头歪向一边不去看他。 他低头叹气,又瞧了一眼周围,管家的身影从二楼的窗户里掠过,应该不会注意到。紧接着就见他膝盖快速挪动,偷偷借助了一点气力,转至她正脸前。她随即转向另一个方向,他又恬不知耻地凑过去,如此往复几个回合。 他开口央求:“师傅!我打死的是妖精!”语气语调活脱脱是第二个六小龄童。 《西游记》是他们小时候最爱看的电视剧,百遍不腻,每个经典剧情都能倒背如流。 希彤梦“噗哧”一声,忍不住被逗笑了。她手一挥,收回结界,仰头,居高临下地发话道:“得了,起吧!” 卓梓辰迅速起身,跑到她身边,一副奴才样,上一回她惹对方如此生气的时候学的是《还珠格格》里的小桌子。 —— 一通胡闹过后,二人像没事人一样坐在树下,管家奉命端出花果茶见到这一幕也并没有太惊讶,同样的戏码隔三差五总要演一回,没想到门主和少阁主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像个孩子。他慈祥地冲他们笑笑,随后退出院子,合上入口处的白木门,给他们留下绝对安静的空间。 “梦梦……”卓梓辰欲言又止。 希彤梦微抬双眸,“知道你要问什么。”递给他一杯洛神花茶,“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清楚,今天傍晚你逃——跑的时候魅影教的琴玉找上门来,我接待的她。” “然后呢?”他没心思品茶,把杯子放在一旁,“你不会和她打了一架吧……” “滚!”她瞪他一眼,“你当我和你一样没长大啊!” 再说,也打不过啊…… 心里话她没有说,怕被卓梓辰日后拿出来取笑自己。 “那就好。”他顺一口气,“她怎么说?” 希彤梦无奈地耸肩,“就说‘故人有难’。”她避开自己刁难别人的部分,“就我所知,你在外面的故人除了琴乐那姑娘,还能有谁,所以才急着找你,你倒好……”又是一记凌厉的眼刀。 “对不住对不住!”他连声道歉,“梦梦你简直是天使!” 紧跟着屁股离开板凳就往出口跑。 “喂!”希彤梦对着背影大叫,“茶不喝了?” 他举手挥了挥,头也不回消失在夜色中。 —— 元若兰此刻心情忐忑,对于去五元坊这件事心里一点谱都没有,昨晚好说歹说才把祝玄息一起拉来,欧阳劫身份特殊,又被虚魄咒印留在了北京。另外,由于元若兰魂力的增长,这次她用了虚魄咒印的加强版,时间上会比较宽裕,理论上可以离开内丹主体半个月左右的时间。 北京飞大连的飞机正式起飞,一场紧张又兴奋“寻祖归宗”的旅程开启,她找不到可以形容心情的词语,只能在飞机上喋喋不休的问起玄玥很多事,玄冥颇有耐心的将故事说给她听。祝玄息则捡了个便宜,有幸听听这段“凄美”的爱情故事,他和他们相遇的时候就很好奇这件事了,可惜那时他们忙于躲避追杀没有机会,很多事都是后来听坊间传闻拼凑出的。 于是,这一男一女一左一右围在玄冥身边,瞪起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像两个求知欲旺盛的小学生。 故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 1990年,青岛崂山。 玄玥救下元修之后没多久她就发现不远处出现好几股躁动的势力,她暗中查探,发现皆是冲着元修来的。就在二人商量着逃到别处的时候,那些人自己先开始“窝里斗”,最后两败俱伤不了了之,崂山反倒成了最佳的藏身地点,他们也就安心住了下来,情愫在不知不觉中如破土而出的树苗,疯长…… 这天,元修像往常一样打猎归来,却没见到玄玥,本来以为她是去山中采果子或者清洗衣物去了,要不是看到她保暖用的外套留在了木屋里,他不会出门去寻她,也就不会看到,她在白沙河边和一男子会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八十九章:回五元,忆当年(二) 秋风萧索,卷起满地落叶,玄玥开始后悔出门太急,没有穿外套。山里14风格外凌厉,刮在脸上隐隐作痛。她缩起肩膀,将衣服贴紧自己,阻挡冷空气钻进身体,同时也是为了护住怀中之物。 她在风中行了半小时之久方才来到木屋前,进门前她整理衣衫,想到门后期待着她的人就忍不住露出笑容。跟着,跨步上前推开木门,元修背对着她,似乎在整理什么东西。 “修,我回来了。” 他听到她的声音,背影明显一滞,半天才回了一句:“嗯。” 她暗觉不对,上前凑到他身旁,问:“怎么了?”自然的抬手去摸他的脸,他却像受到惊吓一般躲开了。 “你……”她有些搞不清状况,“发生什么事了?” 他依然将脸背着她,头摇得像拨浪鼓,“没事,吃饭吧。” 说完兀自坐到桌边,饭菜冒着热气,两菜一汤,最简单也是最家常的配置。她没再多问,跟着坐下端起碗筷。 他埋头吃了几口饭,问道:“你去哪里了?” 是因为回来晚了不开心?她揣测道。 “去山里采果子。”说着从怀中掏出各色各样的野果,“一进门你就奇奇怪怪的,害我都忘了拿出来,揣到现在。”她开玩笑的说。 他咽下一口饭菜点点头没有说话,脑海里都是下午在河边看到的一幕。 男人递给她一样东西,离得太远没有看清,她收入怀中,跟着抱紧对方…… —— 元修一夜未眠,昨天的事情如鲠在喉,轻易无法释怀。虽然他一直在告诉自己要相信玄玥,可还是会不受控制胡思乱想,辗转反侧。 天微亮,他蹑手蹑脚起身,看着一帘相隔的另一张床上熟睡的面庞,轻叹一口气,披件衣服推门而出。 玄玥睁眼瞥向门口,刚好捕捉到元修的衣角。她翻身坐起,眼睛脚边的衣物发呆。 必须要速战速决,他一定发现了什么,才会如此反常。 她蜷缩双腿,把身体藏进被子,耳边是从窗户缝里“呜呜”叫嚣的冷风,由心而生的寒意令她手脚发冷。 和元修相处的这段日子,她了解对方比了解自己的还要多,正如她不知不觉间爱上了他,却直到危机逼近才发现;而他稍有心神不宁她都能看出来,还会比他更忧心。 思及此,她快速起床穿戴完毕,冲出房门,直奔他常去打猎的地方。 —— 阳光穿透云层射入山林,热度虽然不足,却还是能给人“阳光明媚”的假象,从而在心理作用下让那零碎的光线有了温度。 她穿行在树叶枝杈中,心无旁骛,只想马上看见元修的脸, 这个季节,伐木工人大多在家休憩,留下满目疮痍的一根根木桩,元修此刻就坐在其中一根上,烟雾缭绕在他周围。 这倒是个新发现,玄玥渐渐放慢脚步,她之前不知道他是会抽烟的。 “嘿。”她蹲下身,凑到他身边,“哪里弄的?”指指他夹在两指间抽掉一半的香烟。 他用力嘬一口,在烟雾中微合双眼,“一直带在身上。” “是吗?”她微笑道:“以前没见你抽过。” “没机会。”他猛吸几口,火星在明灭间跳跃,最后被他用鞋底碾碎。 他搓搓手插进口袋,“我去打猎,你且回吧,外面冷。” 她站起来,“前几天打的食物尚未吃完。” 他停下脚步,仰头不语,半晌,转过身,一双眼睛透着认真,以及包裹在认真下的悲戚。 “你留在我身边到底为了什么?” 她目光流转,柔声答道:“为了你。” “呵。”一声冷笑,“如果我不是魅影教主,你可还会这般说?” “当然。”她不假思索的回道,跟着觉出不对,“为何有此一问?” 他昂首挺胸,冷冷道:“不必勉强自己假装对我有意,玄玥姑娘。” 她胸口忽然传来刺痛,强烈的窒息感遍及全身,泪腺阀门濒临崩盘,“我没有。”声音微颤。 他手握魂力球,直指对方,“所有的事,我,全部,都知道了。”愤怒的青筋爬上太阳穴和额头,恨意悄然而至。 “你知道?”她反问道,“是真实的吗?是全部吗?” “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不容狡辩!”翻手就是一掌,魂力球擦过她的肩膀,擦破了白皙的皮肤,渗出鲜血,然后衣袖。 施出功法时,他心里有那么一秒钟,万般希望时间倒流,昨日种种都不曾发生。 —— 一年多的战斗让各派元气大伤,从追击战转为退守。众派大部分的主力都已经撤回各自据点,以便韬光养晦,伺机再决雌雄。 五元坊退回大连总部后,开始整顿事务。其中“水门长老临阵脱逃,战后失踪”这件事首当其冲,被提上日程。其余四门长老向玄冥施压,逼他速速将人寻回,坊中不利于玄家姐弟的传闻甚嚣尘上,玄冥的坊主地位岌岌可危。 他和自己的姐姐的玄玥是龙凤胎,两人天分极高,受到上任坊主重用,一个提拔当了长老,一个委以坊主之职,当年别提多威风。可惜好景不长,玄玥生性厌恶争斗,对门下管理松散,和一向等级分明的五元坊格格不入,老坊主在世的时候还能护着她,更提出改革五元坊的想法。老坊主走后,四门长老越来越看不惯这对姐弟,尤其是玄玥。此次抓到把柄自然要大做文章,玄冥压得住一时却压不了一世,踏上了寻找玄玥的行程,在山东崂山发现她的踪迹。 “长姐,坊中人言可畏,且先同我回去,待日后再出来也不迟。” 玄玥面露难色,她知道玄冥的苦处,可现在屋中那人伤情严重,身份特殊,她不能扔下对方不管。 “弟弟,不如借此机会罢免了我这长老。”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不可!”玄冥矢口拒绝,“水门积弱,长姐若不担此重任便是无人可用。” “这……”她顿了顿,“那便容我半月时间。” 玄冥应允之后,半月又半月,半月再半月,终于拖到四门长老齐至崂山之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章:回五元,忆当年(三) 爱上元修,是玄玥万万没有想到的事。爱情是自私的,这让她一次次推14回五元坊的时间,结果走上如今退无可退的一条路。从得知四长老要来的那一刻,她最先想到就是如何保元修周全,他的魂力刚刚恢复七成,现在对上四大高手难有胜算。到时,玄冥作为一坊之主必须出手,而她也必须立场坚定,否则玄冥再无法立足五元坊,更别说当坊主了。她不想走到这一步,所以在四长老尚未到达之前,一直与玄冥商量对策,他们推翻了诸多计策,因此耽误了时间,没有及时回到木屋。 元修在白沙河所见那幕正是这一幕,当时玄玥已经无路可走,只剩“分离”这个法子。 “我会离开他。”玄玥坚定的说,“此外,我还需向你借一样东西。” 玄冥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呢?她想让元修快速恢复魂力以便离开崂山,抵御意外。他掏出一个样东西交给她,正是云霄阁的五绝珠。 —— “啊?五绝珠是你偷的?” 元若兰忽然大叫,引来机舱众人侧目,离他们最近的中年妇女警戒得抱住自己的包。她是不知道五绝珠是什么,但“偷”这个字无疑让她怀疑起三人的身份,一直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此后全程都有意无意的盯着他们。 “嘘!”祝玄息瞪她一眼,然后自锤脑袋,“忘了你喜欢大惊小怪,只顾着掩藏他的声音……”他指指玄冥。 元若兰缩进椅子,“对不起。” “可以大声你又开始……”祝玄息揶揄道。 “额……”她瞧瞧玄冥,对方似乎不打算正面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好了,别打岔了,舅舅,你继续。” 她忽略了一件事,打岔的好像正是她自己。 —— “谢谢。”玄玥满是愧疚,她知道五绝珠对于玄冥的意义,对方能毫不犹豫的拿出来让她心中一暖,情动之下抱住他,“给他用完,我会还给你。” “嗯,愿团圆之日早日到来。” 姐弟间温暖的对话听在元修耳朵里,在他不知前因武断猜测下,变成了另一个意思:她接近他是为了对付他,而这个男人才是她心里那个人。 —— 元修越想越气,再发一功,这次直直逼向玄玥,“休想暗算我和别人双宿双栖?!” 她因为对方无端的怀疑添了几分凉意,迎面对上魂力球,连发水刀,将魂力球切成数个,散向四周,右肩被其中一个打中,吐出一口鲜血。 “元教主不分青红皂白,是忘了往日我救你的恩情吗?” 元修没想到她会接下这招,见她受伤,钝痛感直戳心脏,而她的话更是雪上加霜。 你难道都不想解释一下吗?他恨意满满的目光后藏着这句话。 而她本打算解释,可转念一想:这样和你分开会不会更好?你恨我就不会想着我,我也不必再想你。于是将计就计,按照他的剧本演下去。 “你走吧。”元修咬牙切齿,攥紧拳头,方才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 玄玥掏出五绝珠,“这个给你。”她走近几步,想最后看清楚他的脸,“对你的伤好。” 元修一把打掉五绝珠,“不劳费心!” 她鼻头一酸,慌忙转身,泪随之滴在嘴角,“用不用随你,就当是补偿。” 说完走出树林,奔着白沙河而去。 元修看着草丛中的五绝珠终是没有捡起,甩手走向反方向,二人这一分离就是整整三个寒暑。 —— “怎么又是这种戏码。”元若兰忍不住发出评价,作为经历过类似事件的人唏嘘不已。“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该把话说开,管他好话还是坏话。” 玄冥笑言:“你父母若是有此觉悟,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或许能更多些。”他饮下一口红酒,眉头一紧,“经济舱的待遇着实差矣。” 祝玄息和元若兰同时翻起白眼,异口同声:“矫情。” “用金钱换取享受,理所当然。”玄冥一脸无辜,“不过,对二位来说,确实是强人所难了。” 还有比这更气人的话吗…… 元若兰喝下一大口水,“舅舅,我是你侄女,你难道不应该救济一下吗?” “就是就是,还有我!”祝玄息搭腔,“我可是你的……”他想了半天想不出合适的词语,心虚的说:“兄……弟?” “亲兄弟明算账,亲侄女也需如此。” 二人无话反驳,败下阵来。 我口才是不是退步了?怎么谁也说不过!元若兰心想。 “嗯嗯。”祝玄息清清嗓子,尝试把话题拉回来。“后来他们肯定又见面了吧。” 玄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 二人再次见面是因为玄冥。 那次之后,玄玥像变了一个人,虽然对人依然还是那么温柔,对门中事务也比之前上心,可玄冥总觉得她丢失了灵魂,活得就像一个昂贵的花瓶,漂亮却易碎。 他明白她留在这里全是为了自己,甚至放弃了心中所爱。对元修他是没什么好感的,此前魅影教很是低调,和万蛊门不同,他们向来不主动挑起争斗。可这三年元修屡屡找五元坊的麻烦,杀掉的坊士足有百人。另外,他的魂力不知为何冲破了九重,一跃成为魅影第一人,若不是五元法对摄魂的克制,只怕五元坊早就被他灭掉了。但即便如此,他们也支撑不了多久,如果真让他练到第十重……整个阴阳界恐怕都要遭殃。 玄玥知道元修的转变来自自己,可她害怕自己的出现会让情况变得更糟,因此避免掉和他见面的一切机会。事实是,这个方法也没有让情况变得更好,反倒让魅影教紧咬五元坊不放,造成了眼前的危机。 魅影教最近着手在建立各地的消息连接点,常有出没,各派敢怒不敢言,目前还没有谁能单挑元修,他俨然成了阴阳界无敌的存在。这么想来也是奇怪,他为什么不直接灭掉五元坊呢? 带着这种怀疑,玄冥打算赌一把,赌元修对自己的姐姐还有感情,赌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受伤之后的偏激反应。 于是,他背着玄玥去找元修,想把当年的事解释清楚,顺便问问五绝珠的下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一章:回五元,忆当年(四) 当年,元修带着满腔怒气离开崂山,引发了旧伤。他强行用魂力压制,行至枣庄附近魂力枯竭,内息紊乱,倒在路边。昏迷之前,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眼中最后一幕是黑色背景下漫天的繁星,脑中走马灯般掠过的是和玄玥在崂山的点点滴滴。 这样美的星空似乎也和她一起看过。 他下意识伸手扭头,旁边却空空如也。一滴泪滑过眼角,滴在泥土里,微凉。 罢了,离开就不会再痛了…… ——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元修的人生并没有在枣庄画下句号,反而因为怒气和魂力相互作用,无意中冲破了第九重,正式迈入魂力的新世界。他本来是做好了死亡准备的,觉得世上再无值得留恋的人或事,因此当他三天后再次从荒无人烟的黄土路上醒来时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一句话从脑海深处冒出来,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忽然就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欺骗他的感情,把他耍得团团转,却能幸福快乐的好好活着,是不是太便宜了! 元修一个鲤鱼打挺,拍拍身上的泥土,冷峻的唇勾起笑容,目光中有杀气。跟着调动周身魂力,全速返回杭城。他迫不及待地想将心中的各种计划变为现实,以报复玄玥。 —— 元修回到魅影教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清点教中人数,同时把流落在外的教众强制召回。然后就是寻找修习更高魂级的方法,他记得接任教主前,元啸似乎说过教中若遇紧急情况可去他书房的暗格找卷轴,当中自然会有解决办法。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他似乎早有出走的计划,给他留好了后路。 暗格中的卷轴所书的正是有关《摄魂歌》的秘密,包括启动方法,所需条件等等,同时还有元修在过程中的笔记和心得,末尾处是《摄魂歌》的最高机密——获得全卷的方法。 当他知道一切的关键就在琴雨妃身上的时候,恨意化为对力量的渴求,下的第二个命令就是速速找到失踪未归的琴雨妃。 幸运的是,半月后,伊锦惜带回了她。尽管那时的她已经陷入混沌状态,却足够帮到元修,让他的功法在短短一年内大增,魅影教也因为教主个人实力的飙升而在各派面前有了底气,行事作风再不像从前,主动挑衅的事层出不穷,五元坊首当其冲。 —— 五元坊总部设在北方,玄冥极少南下,对江南的印象大多来自诗词歌赋,所以对杭城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恰逢在爱玩的年纪,故此将找元修的事一拖再拖。 这日,他第三次来西湖,不仅仅因为西湖景区大、景点多,还因为美食和美景。在他身后,有一小波魅影教教众鬼鬼祟祟穿行在游客和当地人之间,他们接到元修的死命令,带不回玄冥提头去见。 元修为什么会发现他?原因不难猜,他本来就对五元坊颇为敏感,加上玄冥长期逗留在本地,不被发现才不正常。 “趁他喝茶的时候我们上去包抄吧!”几人佯装在树下聊天,目光时不时扫过前方的露天茶舍。这附近没有什么著名景点,行人较少,的确是个好机会。 “可是,我们打得过吗?”胆子较小的教众缩起脖子,单是想想要和五元坊坊主对峙就双腿一软,迈不开步。 另一个矮胖矮胖的喝道:“草包!怕什么!”和他外表给人的感觉相反,竟是个有血性的汉子。 “就是!”人群中有人附和,“上!” 其他人不好再做推辞,迅速等距离分开,形成合围之势,矮胖子以音传心道: ‘施困兽咒印。’ ‘好!’ 一呼百应,说时迟那时快,众人同时施放魂力,画出咒印,形成扇形阵法迅速朝玄冥聚拢。快要成功的前一秒,湖水忽然掀起两米多高的浪花扑向茶舍,吓得茶舍里的人作鸟兽散,老板钱没收着,叫苦不迭,嘴里叫嚣: “闹了鬼了,这没风没雨的,怎么就……” 他回去把这事说给旁人听,没一个信,大家伙在杭城住了半辈子,从没听过西湖能掀起这么高的浪,又不是海边。 —— “无风起浪”当然不会是普通的浪,咒印阵法里的人再清楚不过,平常湖水怎么可能改变魂力的运行轨迹,不仅人没抓到还把自己困了进去,能做到这点的只有不具备魂魄的元素之力。显然的,他们暴露了。至于怎么暴露的,几人面面相觑都没有头绪,周围也没见玄冥的身影。 天知道他竟然在电光火石间飞身上树,借助湖浪的推力立于高耸的杉树尖上,透明的隐身水球包裹着他。看着脚下惊慌失措的一群人他忍不住勾起嘴角,眉眼间藏不住得意之色。 谁知下一刻就被突如其来的精神压迫压得喘不过气,元神运转骤然停止,水球“啪”一声炸裂,重心一歪,整个人倒插葱式地做自由落体运动,在快要砸向地面前,脚踝被一股无形之力拴紧,他只来得及看见元修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跟着头痛欲裂,晕了过去。 —— “哈哈哈哈哈……”“吼吼吼吼……” 祝玄息和元若兰此起彼伏的笑声瞬间爆发,玄冥鄙夷地看着他们。 “没想到啊!”祝玄息砸着扶手,“你也有那种时候……” “……” 元若兰安慰道:“舅舅,你受苦了……”其实心里实想的是:我爹太牛x! “马有失蹄,人有失足。”玄冥表现得很淡定,“还想继续吗?” 两人立刻噤声,死死抿住嘴唇,玄冥满意地点点头。 元若兰拍拍玄冥,指指自己,表示有话要问。 “说。” “你是坊主,他不认识吗?” “非也。正是因为认识,他才会亲自出手。” 元若兰思索了一会儿,又问:“那你之前去找我妈的时候他怎么没发现?” “为掩饰身份,我见长姐时戴有面纱。” 一个男人,一袭白色长袍,再加个面纱是什么样的场景?元若兰忍不住在脑中想像,结合玄冥的长相…… 我能说这画面有点“受”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二章:回五元,忆当年(五) “他不知道你们是姐弟?” 元若兰的最后一个问题玄冥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了五元坊各门的姓氏常识,算是提前给她预习一下,也算是了解下玄玥。 她直到今天才知道,“玄”并不是玄冥两姐弟独有的姓氏,而是整个水门的,就像火门姓祝一样,取自五行之官。而阴阳界中不止一个门派这么做,万蛊门也是如此。 而玄冥和玄玥是姐弟关系只有坊中人才知道,也不是故意隐瞒,而是没什么必要在坊外到处宣传,本来也是可知可不知的事。谁知,却对元修极其重要。 —— 元修从玄冥口中得知事情来龙去脉后很是震惊,他之前不是没为玄玥找过借口,但生活向来不会按你的剧本走。 “她这些年,好吗?”误会解除带来的并不是身心舒畅,而是如山的内疚感。 “不算差。” 听到模模糊糊的回答,他已经能够想像那背后的辛酸和委屈。 一对相爱的人为何会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如果他们并非立场不同,又或者不是阴阳界里的人,是不是结局会不同? 后一项显然是改变不了的,那么或许他能逆转前者,改变阴阳界的格局和现状,如果有《摄魂歌》的帮助,应该就没那么难。 玄冥从对方的表情里除了读出悔恨找不到更多的讯息,试探着问:“你可想见她?” “想。”他回答得不假思索,“但是不能。” “何故?” 他背手走向主圣殿的正中,抬头从天窗向外看,“我不能用现在这副样子去见她,你知道的,她最善良不过,而我却……杀了那么多人,不配。” “逝者已逝,悔恨也是无意。” “我明白。”元修转过身,“你杀了我,也算对小玥有个交代。”他闭上眼张开双臂,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 要问玄冥想不想杀他,答案是肯定的。那么多条人命,不是轻易可以翻篇的,但他是玄玥爱的男人,不论做了什么,他都无法真的取了他的性命。 “混蛋!”一声怒吼,一记重拳,这可能是玄冥出生以来为数不多的一次失控,“她待你情深意重,不惜叛门也要保你性命,你竟拿来如此轻贱!” 元修猛退几步方才稳住重心,心想:这一拳够重的。 “你们姐弟真像。”他笑言,“你放心,她救下的这条命我决不会再说一句轻贱之词。” 玄冥露出喜色,“那便同我一起去见她。” 元修依然摇头,“现在还不行,你我之间只要有一天是对立的,我与她便不会有未来。” 玄冥此次与其说是以坊主的身份,不如说是以弟弟的身份前来,有些事一直被刻意忽略,现在被对方点破,一时不知如何回话。 —— 故事听到这里,元若兰心中有关父母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再不是简简单单两个名字。 “他到死也没有改变阴阳界这种局面啊……”她情不自禁的说道。 “我本以为他会以无敌功法来威逼利诱。”玄冥眼中闪过一丝敬佩,“没曾想,他花了两年的时间奔走各派,平息各种争斗,其间没再伤一人性命。虽说各派最终签定《公约书》仍是因为惧怕,但似乎也没有更好的方法,毕竟自有阴阳师开始,争斗就随之而来。” 一席话,让元若兰心中生出一种荣誉感,她忽然很像见见自己的父亲,哪怕一面也好,但这好像是一种奢望。 “后来呢?”她忍住眼泪问道。 —— 《阴阳公约书》不仅仅是一纸公文,它其实是一个以元修的魂力为支撑,融合各派,凌驾在所有人之上的符咒,每一个阴阳师不论刚出生还是老态龙钟老态龙钟都将受到束缚,擅杀者尤其是杀害普通人的阴阳师会立刻暴毙而亡。他没有把条约定死,除了危及生命和暴露身份的事,其余的都不在约束范围。 《公约书》一出,足足五年的混战立刻止歇,那些尝试反抗《公约书》的人无一生还。虽然杜绝不了小打小闹,但是阴阳界就此有了一段美好的和平时期,不同派系的人见面时再也不会刀剑相向,顶多逞一时嘴快。 在此期间,玄玥和元修顺理成章结了婚,有了一段无忧无虑的快活日子,直到《公约书》的约束力出现差错…… —— 近日,一具云霄阁弟子的尸体出现在元气宝殿外,而他身边并未有杀手的尸体。 此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轩然大波,坊间开始传出《公约书》有漏洞的说法。还有人把元修和玄玥结合的事拿出来大做文章,说阴阳界历史上从未有过异派结合的先例,元修的做法违背了自然规律,所以《公约书》才会失效,这是一次警告,更是诅咒。 后来,随着尸体越增越多,甚至有一部分人在并未受到攻击的情况下暴毙在家。诅咒之说渐渐坐实,众人陷入恐慌,解除《公约书》的呼声越来越高,也有越来越多的人铤而走险尝试杀掉别人看是否能活下来,阴阳界再次陷入混乱。元修和玄玥成为众矢之的,连魅影教也为了保全自己,加入了追杀他们的大军。更有人放出狠话:宁可不要自己的性命也要杀掉他们。 那时,玄玥已经身怀有孕,元修再厉害也受制于《公约书》无法下杀手,终是难敌车轮战,死前护住妻女,魂魄的一部分进入《公约书》保住一定的约束力;一部分则存入了元若兰体内。 再后来,各派高级阴阳师大多找到了抵御《公约书》的办法,争斗死灰复燃,尤其是魂魄救下元若兰之后,《公约书》之力日益衰退,岌岌可危。 —— 元若兰一直以为他们是单纯因为恋情不被认可才遭到追杀,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 “可恶!”她咬紧牙,“他们怎么不想想,没有《公约书》的庇护,哪来那么久的清静日子!” “世道如此。”玄冥无奈的说。 元若兰想到普通人世界里的“网络暴力”,一个杀人于无形,一个真的会要命,却异曲同工。 “原因呢?没有人去查吗?” “大家只顾逃命,谁还管这些。”祝玄息插话道,他也是见证者之一。 她捏紧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当年的真相找出来。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我在找你 卓梓辰再次“离家出走”,这次是为了去见琴乐。他降落的时间和元若兰一行飞机起飞的时间刚好差了一个小时,几人擦肩而过,他错失了得知琴乐确切位置的机会,为此不得不在游荡 其间,他去了元若兰在的家,家中空无一人,房间里已经积了一层灰,看来已经很久无人居住。对于他们会在哪里,他毫无头绪,他只来过一次,绝对得人生地不熟,夜幕迅降临,他独自站在街头,孤寂感填满胸腔。此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作为云霄阁的少阁主、青囊宅的少主人,正是轻易不知愁滋味、令人艳羡的家世背景。 “喂,梦梦,是我。”琴乐的电话始终没有接通,他在冷风中拨通了希彤梦的电话,现在她成了自己唯一的希望。 对于接到卓梓辰的电话希彤梦并不意外,他走得太急,毫无准备就往跑,一定会扑空。 “怎么?”笑容落在唇边。 “那个,你知道琴乐他们的地址吗?” 希彤梦瘪瘪嘴,以免自己笑出声,打击到对方。从电话里她听得出汽笛声,仅仅想像他站在大风中瑟瑟抖的打电话就已经够可怜了,她可不能雪上加霜。 “不知道呢。” 最后的希望破灭,卓梓辰口气明显落寞起来,“那……” “不过我知道怎么找到琴玉,她肯定知道。” “她人呢?” “就在深圳啊。” 卓梓辰顿觉晴天霹雳,“什么?”他气急,“你怎么不早说!” 希彤梦喝了一口酸奶,“唔嗯……我说了,你没在意,等我想提醒你的时候……你也没给我机会啊……” 他无力反驳,只好收拾心神,弱弱回了一句:“好吧。”踢走脚边碍眼的石子,“那你能帮忙找到她吗?” “啧啧啧。”她细细品味酸奶顺滑的口感,“……好吧。” “谢谢。” “不客气。” 两人连“讲礼貌”也极其默契。 小艾扭动酸疼的肩膀,收拾好东西,准备准点下班。没走几步,就听见有人叫她。 “小艾,等等,我们一起。”男人脱下西装,搭在小臂上,里面的衬衫修剪得贴身精致,能看到微微隆起的胸肌和腹肌。 “好。”她微笑的看着对方,等在门口指纹打卡的地方。 男人最后瞧了一眼办公区,关上灯和其他不必要的电器开关,一看就是很懂生活而且细致的人。 不过小艾对此却有所保留,人嘛,总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无论男女。 “嘀,嘀”两声后,两个人作为事务所最晚下班的人,离开了大厦。 男人做了所有绅士都会做的事情,送她回家,一路上天南海北聊了很多。说实话,男人是个不错的人,也有足够的魅力吸引女生,获得女生的喜欢,可惜,小艾的生活和他离得太远,她之所以和他交往也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罢了。 她关上防盗门,将男人的笑容关在门后,轻呼一口气,颓然得走向客厅,瘫软在沙上。 “前台接待真是个累死人不偿命的活啊!”她埋怨道,想想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大部分都是不用出家门或者充满趣味性的新兴职业,突然变成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真是不大适应。 “你别抱怨了,早点和他们打成一片,探到消息就能早点摆脱。”艾洛言的声音从身体里传出,在黑漆漆的环境里有点诡异,吓了小艾一跳。 她嗔怪道:“不要突然说话行不行?” 那边没了回音,她起身自顾自的说:“伊锦惜是个很谨慎的人,公司里的人没有一个是清楚她真实身份的,用这种方法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头。” 她知道艾洛言听得见,因此没等他回答,又继续说:“不过主人也没有要求时限,应该不着急吧。” “就算找不到摄魂歌的消息,留在伊锦惜身边总会有用,你安安心心呆着就是。” “啊!”小艾仰头大吼,“一想到明天又要早起赶地铁我就动也不想动。” 艾洛言最清楚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气,让她做这么枯燥的工作确实有点委屈,于是循循善诱,好言相劝,“难得让你占用身体这么久,好好利用。” 小艾想想也是,情绪立刻好了许多,心里拟出一张清单有了“身体支配权”后最想做的十件事…… 她许下“雄心壮志”,定要把这些事都做完,第一件就是着手为自己准备晚餐。 依依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嘲风渐渐开始担心。短信、电话、微信,各种联络方式都用遍了,依然没有回音。他后悔自己忘了问她住址,偌大一个城总不能全都翻个遍吧…… 这日,他灵光一闪,回x大碰碰运气。 校园给他的感觉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他“第一次”踏足这个充满宋宥辰回忆的地方熟悉是因为他能清楚的知道哪里是食堂,哪里是教学楼,哪里有“情侣”最爱的隐秘角落。 很显然,这些都是宋宥辰的回忆,是他仍在体内的证据。 他曾问过艾洛言,如何把宋宥辰完全驱逐出去,对方讳莫如深。后来他一深想,立刻明白,艾洛言连自己的人格都搞不定,怎么可能知道方法。如果有,他早就用了吧。 他猜想要是有一天,宋宥辰的意志被消磨殆尽,不再抵抗,自己就成功了。可那个瘦小的男生看似不堪一击,却绝不可能轻易被自己打到,所以他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被对方的意识侵蚀。此次回到再见元若兰之后,他明显感觉自己哪里开始生变化,虽然他没有重新爱上她,但有些温暖的、本不属于他的情绪开始在心里生根芽。他阻止不了也不打算阻止,因为那种感觉很棒,比硬起心肠、装作对一切毫不在意棒多了。 他会来找依依,绝大部分原因就是宋宥辰的“性格”在作祟,但他有自信能够控制,甚至觉得可以为己所用。 对方再强大也不过是个普通大学生罢了,怕什么! 他站在计算机系宿舍楼下对自己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四章:苦尽甘来 依依确实回了学校,一方面她需要把落下的课程补上,另一方面她想着如果宋宥辰要找自己,学校会是他最先寻觅的地方。小艾的事情,她当时是生气的,不过后来,她不禁问自己:你是他的谁?凭什么生气?他从来没有说过你们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他只是比以前和你有了更多交集罢了。他如果有新的女朋友,你也只能接受,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况且,答应艾洛言的事不能随便甩手不干,否则…… 她一想到后果脊背就一阵凉,脑中都是他阴郁的眼神和苍白的皮肤。 “依依?!”许久未见的室友大叫一声,反应有些过激,她从思绪中回到现实,这才现,室友衣衫不整,床上还有一只雄性动物,光着上身,两颊红,大汗淋漓。 如此香艳的场景不需解释也知道他们干了什么,她局促地捂住眼睛:“那,那个我回来收拾东西,顺便准备期末考试。” “啊,哈哈,是啊。”女生催促男友穿好衣服,自己也套了件外套,光脚走到依依身边,“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 “没事。”依依柔声回道,“是我不好,回来也不告诉你一声。” 男生爬出窗子,从一旁的下水管道滑下去。依依她们寝室刚好对着一片树林,位置隐秘,难怪那男生能随意进出,换做别的寝室恐怕就不行了,至少不能在大白天这么干。 女生和依依平日交流不多,作为计算机系的濒危物种,她们幸运的住进四人寝室,而其他两个都不在寝室,一个回家住,一个和男朋友在外面租房子,后来连依依也不常回来,一个礼拜最多住两个晚上。女生一直认为她也找到了男朋友,现在看来,以后做这种事还是应该悠着点。 她顺手掏出手机,和刚才的男生起短信,说的无非就是些责怪、抱怨的话。 依依默默回到自己的床铺边,着手收拾课本,她的桌子被擦得很干净,应该是女生打扫房间的时候顺道帮自己弄的。 “谢谢。” 女生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嗯?” 依依指指桌子,冲她笑笑。 “哦”女生也回以微笑,“举手之劳。” 其实,那是她和男友躲在房间里看鬼片吃宵夜的时候占用了对方的桌子,还把宵夜的汤汁都洒在了桌子上,迫不得已才打扫的。 嘲风站在宿舍楼前举足无措,他没有经验,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宿舍门口的告示牌上写着男生免进,宿管阿姨岁是个中年妇女却膀大腰圆,看起来不好对付,他不想节外生枝。 怎么办?个微信? 他想着按住手机屏幕上的按键说道:“依依,我在你宿舍楼下。” 旁边有一身材姣好,穿着长筒靴的女生路过,刚巧听到这句话,她狐疑了一下,放慢了脚步,朝他多看了几眼,然后才走进宿舍楼。 依依清点了下课本,确认无误后装进书包。她改变主意不打算留在宿舍了,刚才生的一幕,让两个人之间太尴尬了,她不擅处理这类事,能想到的就是躲开是非地。 女生还在着微信,脸上的笑容还留有刚刚“办事”后的红晕。 “小媛。”她轻轻唤她,“手机能借我吗?我的掉了。” 她从甜品店跑出来之后,恍恍惚惚,等清醒过来的时候才现自己把挎包落在了公交车上,手机也跟着一起丢了。 “好。”女生倒是爽快。 依依又说道:“我能登下微信吗?” 她是记得宋宥辰的电话的,只不过不想把号码留在小媛的手机里,所以使了点小心计。 “……行。”女生虽然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她需要给宋宥辰个信息,万一对方最近在找她呢? 希彤梦利用青囊宅的势力很快就找到了琴玉的落脚点,并将卓梓辰已经到北京的消息告诉了对方。琴玉这几天堵在胸口的大石方才落下,她马不停蹄赶回北京,同时将伊锦惜事务所的地址告诉了卓梓辰。 拿到地址后,卓梓辰直奔xxx事务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朝思暮想的人心里五味杂陈,毕竟他们上次分开的不是很愉快。 “你好,请问……”他对小艾说道:“xxx事务所是这里吗?” 小艾起身点头,“是的,您有预约吗?”心里想:门外那么大的字他是看不到吗?问的问题好蠢啊…… 卓梓辰?艾洛言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云霄阁?小艾也颇为震惊,不知道对方此刻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卓梓辰讪笑一下,“我没有预约,但是我真的有急事,你能不能帮我和你们老板说一下?” 换做别人小艾可能不会理会,但云霄阁找到魅影教着实不寻常,她想了想,回道:“那……我帮你问问。”说着拿起电话,“对了,您怎么称呼?” “卓梓辰。” “好的。”她拨通了内线,和里面的人交流了几句,伊锦惜不在,接电话的是她的贴身秘书,也是在这里上班的唯一一个摄魂师,对方听到来人性命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半晌才回话到:“让他来会议室吧。” 过程如此顺利,不是有人通过气,就是卓梓辰和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到底是那种呢? “依依?”寝室门口有人叫她,寝室的无线不太好,她的帐号还在登录。 寝室门口出现另一个女生,及膝的长靴勾勒出线条完美的小腿。她是这间寝室里的另一名住客,不过开学以来只露过两面。 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大家都在同一天回来了。小媛心想。 “你还真在啊。”女生大咧咧坐在依依对面的床铺上,“刚才路过楼下,听到有个男生叫你的名字微信,我还以为有人同名同姓呢。” “男生?” 不会吧?怎么会是他?!依依甚至不敢往宋宥辰身上想。 “是啊,长得蛮帅的。”女生脱掉靴子,揉着酸疼的小腿。 微信帐号登录成功,手机立刻强烈震动起来,震麻了依依的手,她点开一看,全部都是宋宥辰来的消息,足足有四十几条,最后是一条语音,她颤抖着点开放在耳边,和刚来的女生说的一样,清亮的男声说: “依依,我在你宿舍楼下。”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五章:初生情愫 我们如果对一件事情期待太多,等候太久,在它真的发生时,必然会产生更强的满足感,相反的,如果始终无法实现也会获得成倍的失落。所以希望是一把双刃剑,会否失望都在一念之间。 依依用最快的速度冲出宿舍,一路狂奔,小身板发挥出强大能量,把走廊里、楼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冲散,将各种声讨声甩在脑后,在最后一阶楼梯下冲天空大叫一声:“对不起!”也不管是不是所有人都能听见,她现在一门心思就是出去见宋宥辰,好像晚一步对方就会消失。 阳光下,树荫里,少年逆着光,岁月静好。 “呼呼呼呼……”她扶住双膝大口喘息,“你……” 嘲风走出阴影,温柔拍打她的后背,“没事吧?” 她笑着摇头,心脏从未像现在这样跳动得如此快,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跑动。 “手机,手机掉了……所以……”她解释道。 “行了,别说话了。”嘲风关切的目光让她一阵眩晕,感觉很不真实,痴痴地点点头。 嘲风握住她纤瘦的手臂,把她扶起来,“好点吗?” “嗯。” “走,吃饭去。” 这次他没有先走,而是与她并肩,用女生能接受的速度慢慢走过宿舍楼前长长的林***********卓梓辰并没有如愿见到琴乐,而是和伊锦惜、王守成打了个照面,对方正忙于元若兰案子的收尾工作,过几日将是最后庭训的日子,不出意外,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他们没有时间招呼他,塞给他一个地址,是元谷几人落脚的地方,也是魅影教在北京的据点——一家卖北京烤鸭和各色卤菜的地方。是魅影教一贯的风格,深入基层群众,隐藏在普通人中间。 卓梓辰拿着便利贴悻悻离开,心里掠过一丝不快,总感觉他自己像个烫手山芋被人扔来扔去,明明是你们为了什么想找我帮忙吧……最基本的待遇都不给吗?可他转念又想到琴乐的伤势,从王守成的口中问到一些,据说她最近时醒时眠,精神也很恍惚,似乎和什么“散魂”有关。 他对此不是很了解,反而加重了担忧之情,迅速离开了xxx事务所,走前,还和前台小妹打了声招呼,道了声谢。 小艾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给男人发了一条微信: 男人表现出应有的警觉性,尤其对方还是个男生。 小艾对对方的严防死守觉得喘不过气,但又不能发作,纠结半天才找了这个理由。 不多时,对方发来回话: 琴乐,他是来找她的?小艾心想。 这结论似乎也算合情合理,她在杭州的时候围观了茶店里的乱斗,他舍身成仁的样子还有那么点……帅。 演戏要演全套,她发了微信一阵感慨。 —— 嘲风发现两个人吃自助火锅真不是什么好主意,他不禁想给自己一拳,怎么会提议来这里? 不久前,他们走出校门,依依的呼吸渐渐平稳,开始觉得冷,她揉搓双臂,才发现自己出门的时候太急,穿得很单薄。他把黑色外套搭在她肩上,转头正好看到门口一家自助火锅店在打广告,顺势便说:“不如就去吃这家?” 依依自然不会有异议,他本来想的是火锅暖和,在这种时候吃最合适不过,没想到进去才后悔。里面人声鼎沸,男男女女端着铁盘在自助区抢新鲜食物,叫嚷声和骂声混杂其中。 他本想退出去,没想到服务员一眼看见了他们,热情似火的向依依介绍今天的折扣啊、活动啊……依依不懂拒绝,几下就被攻略,跟在服务员身后走进店内。没办法,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两个人找了个角落坐下,嘲风大声问道:“你想吃什么?我去拿!”他扫视她一眼,在旁边一桌五大三粗的男生的对比下,显得更加娇小。“你在这儿占着位子!” 依依乖巧地点点头,把外套脱下放在位子上,算是占座了。因为是火锅店,又开了空调,所以没那么冷,她脸上又泛起了红晕。嘲风心脏漏掉一拍,楞了一下,仓促间撞倒了旁边的椅子,砸在了另一桌男生的脚上。 “卧槽!这他妈谁!” 男生拍桌子叫嚣,起身时,嘲风觉得眼前就像立起一座山脉一般。那人比嘲风高出一个头,手臂和他大腿差不多粗,横眉竖眼,凶神恶煞,不大像学生,应该是社会人士。 “你他妈看不见这儿有人啊!”男生的嗓门和他的身材一样,浑厚嘹亮,震得整个店都能听见,半数以上的人都将焦点落在了二人身上。 嘲风握起拳头,掌心暗潮汹涌,随后一想,依依在场,就算她是艾洛言的人,也不一定清楚自己的身份。何况现场人这么多,他并不想暴露,还是息事宁人吧。 “不好意思,你没事儿吧。” “啪啪”男生拍上他的脸,“你是不是不认识哥儿们?”他甩着一身膘,“a大的李延成没听过?” a大是一所三本体育学校,也在这个大学区里,因为大部分学生都是体育特招生,所以难免招进一两个“害群之马”,李延成就是其中最出名的一个。嘲风不认识他,但宋宥辰是知道的。 他压抑心中的怒火,低沉着声音又说了一句:“对不起,不是故意的。” 周围完全安静下来,店里鸦雀无声,有些人提前退场,新进来的看这架势扭头就跑,店家一见是李延成,也不敢出去劝架,只能祈祷不要打起来,否则损坏什么物品他们也不敢找他讨。 “你他妈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行了?”男生抓着嘲风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提溜起来,“这么的,我这桌饭你请!” “凭什么!”没等嘲风回答,依依从位子上蹿了起来,她的脸因为气愤涨得更红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六章:初入五元 元若兰前脚进入五元坊,后脚五门长老就齐聚一堂,五元坊的总部设在海中,周围被水幕屏障保护,不受海水侵蚀,也有空气,和传说中的龙宫极为相似。玄冥介绍过,五元坊会因为坊主所属派系不同而有不同的总部,只不过近百年来水门虽然人才不济但在整体实力倒退的五元坊依然独大,所以总部很长时间都定在大连。 水晶宫里的一切都让元若兰觉得新奇,整个宫殿是一个对称图形,纯净温润的气质和玄冥给人的感觉很像,水流眼花缭乱的变幻于元、祝二人眼前,他们伸手穿过水流,它们立刻让出位子,绕过手臂继续向前缓缓流动。 上善若水,所以才能做到山中有河川而不断流,绵延千里汇入大海。祝玄息心中感叹,接着看中了宫中的长椅(玄冥的宝座),正要上前试试,就听见有人叫了一声: “坊主!”火门新晋长老祝无业率先进入宫中,单膝跪地,握紧双拳,对着玄冥毕恭毕敬,作为被玄冥一手提拔上来的人,他大概是除了茹弼外唯一一个不会和玄冥对着干的人。 祝玄息有些尴尬地撤回元若兰身边,玄冥浅笑,走到宝座前,脚下立刻升起台阶,连带着水幕长椅一起升高了几阶。他转身对着台阶下的人颔首,坐在宝座之上。 “众位不必多言,汝等来意,吾已知晓。” 许久为听见玄冥用这种方式说话,他在和元若兰他们相处的时候还是尽量多用白话的。 “坊主。”句苟作揖,看了元若兰一眼,“将这异数带回五元坊,此举有欠妥当啊。”然后给身旁的后芃使眼色。 后芃组织好措辞:“金门长老所言有理,我门与她有深仇大恨,还望坊主不要忘记的好。” 元若兰一愣,深仇大恨?因为什么?她求助于祝玄息,对方用唇语说了一个名字:后丽。她恍然大悟,那时候在飞机还有北京的时候暗算自己的人,原来就是土门门下的坊士……也是,她想起五元坊以姓氏分辨功法的事。 玄冥某种射出寒光,直逼后芃,“后长老,此前你提议暗中观察,怎得后丽会私自攻击若兰?若不如此,何至命丧京都。” 后芃语塞,后丽是她近年来的得意弟子之一,可惜过不了情关,不听劝告。她面色一冷,瞪了元若兰一眼,“属下管教不善,还请坊主责罚。” “罢了,斯人已死,一笔勾销。” “坊主将人带回,是为了?”玄羽向来是中立,他只是想确保和水晶宫一脉相连的水门不要因为这个不速之客而有任何意外发生。 玄冥淡然开口,“若兰将入五元,修习元神之法。” 话一落地,全场哗然,就算茹弼和祝无业是站在玄冥的阵营里,听到这个消息还是颇为震惊。 —— 听着这帮人说话,差点没把元若兰急死,难道不是白话文更容易懂吗?她和祝玄息对看一眼,很显然,对方对此也是有些微词,两人一副苦哈哈的样子。 “坊主。”半晌,茹弼第一个开口,“素闻此女体质奇特,但毕竟功法相冲,若是让她修习五元,摄魂之术必须废之。” 他倒是不反对让元若兰加入五元坊,最近阴阳界有传闻,说是她的资质直逼当年的元修,若是能为己所用,对五元坊或许利大于弊。 “不可。”玄冥拒绝了他的提议,“若兰只是借五元之力救命,修习些基本功法即可,诸位切莫小题大做。” “可……”茹弼还想说什么,对上玄冥眼神的时候立刻把话收了回去。 “吾自有分寸,众位不必担心。” 玄冥的口气毋庸置疑,后芃还想说什么,被句苟拦下。连和他亲缘颇深的茹弼都劝不了,看来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把这异数带入五元坊了。 “异数之说吾已探得虚实。”玄冥朝祝玄息的方向望,“皆是云霄阁从中作祟,汝等不可轻信。” 后芃按耐不住,脱开句苟的手,“坊主可有证据!” 玄冥依然看着祝玄息,“祝先生可作证。” 后芃疑惑地看向祝玄息,“阁下是?” 祝玄息没想到玄冥突然把话头扔给了自己,有些无措地答:“啊,是。”他稳稳心神,“我和玄坊主一起去的,确实是云霄阁放的假消息。” “哼,我凭什么相信你?”后芃反问道。 “后长老此话,是不信吾之言?”玄冥突然发难。 “属下不敢。”她嘴上虽然这么说,表情却是愤愤不平,显然心口不一。 祝玄息头脑一热,接着说道:“我以边缘者现任领导者的信誉发誓,句句属实。”他暴露身份一方面是为了帮元若兰,更多原因却是为了玄冥,他看得出他在五元坊并不好过,反对势力咄咄逼人,其他的也偏向中立,要不是因为打不过他恐怕就不止发生一次火门之事了。不过这一层,现在的他还没有发觉,就是觉得玄冥太惨,想帮忙而已。 “什么?”后芃一惊,眼前这个放在人堆里毫不起眼的中年男子竟是边缘者的人? 元若兰又一次脑袋懵圈,边缘者是什么鬼,从哪里冒出来的?她确定上次偷听的时候没有出现这三个字。 大叔,你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秘密啊…… —— 夜色下的校园仍然很热闹,有人赶着去上晚自习;有人赶着去图书馆蹭网;还有人在操场跑圈。嘲风和依依坐在体育馆门前的台阶上,依依还在为刚刚的事愤愤不平,在她心里,自己受欺负不要紧,却看不得宋宥辰受半点委屈。 “你干嘛把钱给他!”她音量比平时打了很多,打破了嘲风对她既定的印象。他没想到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能在那种站出来为自己说话,甚至毫无惧色,简直太酷了! 嘲风笑笑,“能用钱解决的事情何必动手呢?” 他这话说得违心,其实那人的确很欠揍,假如旁边没人,可能不死也会半残。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依依,女生在他眼里突然变得不一样了,周身发着诱人的光芒,一种冲动在他心里叫嚣。 下一秒,身体走在了理智前面,他吻上她的唇,软软糯糯,和果冻的质地差不多。她身体僵直,脑袋一片空白,直到他的唇离开,仍然没从冲击中清醒,幸福原来这么容易……(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七章:奇怪圆门 “老板!给来半只鸭子!”下班回家的路上,男人来到常常光顾的卤味店门前,今天发了奖金,他想给家里加餐。站在玲琅满目的柜台前,他在思虑要不要再买些什么,心中默默记下那些东西和它标注的价格。 抬头时仍未看到老板,因此又朝里面叫了一声:“老板!” 旁边的店家搭了一句话:“老板好像有事去了……” 男人略显失望的离开。 卤味店内虚掩着的门后,卓梓辰和元谷等人正襟危坐,面面相觑。 —— “不用管吗?”卓梓辰指指身后的店铺。 元谷摇头答道:“随他去吧,乐儿的事更重要。” 卓梓辰想到躺在房间里的琴乐,锥心之痛随之而来,她的身体状况极差,紧靠每日元谷几人轮流输入魂力勉强支撑。现在能救她的竟是云霄阁失踪很久的宝物五绝珠,卓梓辰一边庆幸自己能帮上忙,一边又忧心宝物下落。 “你们确定欧阳明月手上有五绝珠?” 元谷思索片刻后说:“虽然不是百分之百,但只要有一点可能性我都要试试。” “话是不错……”一想到又要和那个女人对峙,卓梓辰就觉得后怕,上一次他受伤时的痛苦还历历在目,没想到这么快又要见面,而他仍然是没有胜算的。 “你必须相信五绝珠是被她偷走的,否则极易露出马脚。”琴玉苦口婆心,“就算她手上没有那宝物,就她能救下欧阳劫,说不定也是有方法能救下琴乐,至少你要将这方法套出来。”她神色坚定,看着卓梓辰的时候从未如此认真。 卓梓辰瞬间有了压力背上身的感觉,仿佛琴乐的生死完全攥在了自己手里。思及此,他突然有了无比的勇气,回给琴玉一个笃定的眼神。 —— 祝玄息护在元若兰身前,水晶宫中,玄冥以一敌二和金、土两门长老斗得火热,水流混合泥土途经水晶宫地面掉入深海。元若兰从上往下看去,海底蓝得发黑,泥浆掉落处向上咕嘟几颗气泡,不见了。 事情的发展出乎她的意料,本来她还沉浸在祝玄息的神秘身份里,谁知趁她晃神的时候,后芃竟然暴走了。 她对着玄冥大叫道:“坊主!”她挺直胸脯,说话铿锵有力:“即便预言之事有假,我也绝不赞同让一个有摄魂功法的人修习五元之术!” 相反,玄冥从容淡定道:“五元坊如今仍是我做主,此事不必再议。”他大袖一挥,长椅后的水壁上突现一雕龙画凤的圆门。 后芃眼珠瞪得极大,快要掉出来,一边的句苟表情和她神同步,二人异口同声:“玄冥!你!” 直呼坊主其名在五元坊可谓是大不敬的事,茹弼和祝无业本想从中调和,却在看清圆门实体之后选择了沉默。 那扇门此刻透着奇异的光芒,不知门后究竟是何处,竟让后芃等人即刻刀兵相向,祝玄息眼疾手快护住元若兰退到门前。 —— 玄冥本不想痛下杀手,结果那二人步步紧逼,眼看要将他逼至无路可退。他挪步定神,稳住身体。双手行八卦图阵,水晶宫周围的海水微微颤抖,跟着绕向同一个方向旋转,竟有狂风大作之感。吹得元若兰睁不开眼睛,她对着祝玄息大叫道: “大叔!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不清楚……我只知道……”祝玄息放大音量,语速放慢,成功引起元若兰的注意,她侧耳相问:“什么?” “五元坊的人脾气都不大好,而且……”他顿了一下,接着在元若兰双肩施力她重心不稳向后一跌,“他们这么紧张,门后一定有什么,你自求多……” 话未说完,元若兰已经穿过圆门,消失不见。 水晶宫已经支离破碎,那门却在漩涡中纹丝未动。 —— 嘲风躺在床上,他住在宋宥辰亲戚的家里,那间发生凶杀案的房子早就撤了警戒线,只是那些亲戚怕他触景伤情所以才将他接进自己家里。 他抚摸嘴唇,上面依然留有依依的气息,嘴角不自觉翘起,单是回味就足以让他心跳加速。 “宥辰啊……”中年男人推门而入,慈祥的说:“出来吃饭” 他和他说了好多次要敲门对方都没有放在心上,“好。”不过他今天心情好懒得和他计较,身心愉悦地从床上跃起,出去吃饭。对方站在门口愣了一会儿,心想他终于走出伤痛,振作起来,脸上的笑容更多了。 饭桌上,一家三口加上嘲风像平常人家一样聊些趣闻轶事,只不过大部分时间嘲风都是沉默的,偶尔搭腔,也是用一些“嗯。”“啊。”来回答。 男人舀了一口汤,“宥辰,你多吃点。” “谢谢。”嘲风抬起饭碗去接勺子里的肉圆。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他最有礼貌的一次,三人都欣喜不已,他们熟悉的那个宋宥辰似乎又回来了。 刚上大一的女生为了减肥喝着酸奶,吃着沙拉,其实在嘲风看来她一点儿都不胖,甚至还有些瘦,也就比依依强点。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想起依依,他耳根一红,暗暗观察几人,还好没有人注意。 中年女人把最后一道菜端出来说道:“丫头,我听说你们大学园区出事了?” 女生和嘲风的大学隔得不远,同属一个区域。 女生咬着叉子想了一会儿,“……是吧。” “什么情况?”女人眼睛放光。 看来,女人不论什么年纪八卦的本质都不会变。 “好像是什么人自杀吧,从图书馆顶层跳下来了。”女生叉起一片紫甘蓝,“不过那人口碑不好,他一死幸灾乐祸的比较多。” “啧啧啧。”女人摇摇头,“你们现在的孩子啊……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怎么说都是条人命啊。” “妈你不知道,那人混社会的,臭名昭著。诶?表哥你应该也听过吧!” “什么?”嘲风随口一搭话,“我今天没课,没去学校。” “啊呀,就是那个谁……很出名的。”女生不停捣着手中的叉子,“李,李,李延成!” “谁?”嘲风提高音调,假如这个李延成就是那个李延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百九十八章:再起波澜 卓梓辰趁着夜色上路,为了以防万一琴玉也跟了去。他们带着由魅影教徒装扮的云霄阁弟子直奔万蛊门。此举无疑非常危险,一旦欧阳明月发现,别说五绝珠人能不能原封不动的返回都是问题。不过琴玉早有应对之策,卓梓辰大可只身入万蛊门,寻常蛊术根本伤不了他,加上欧阳明月和云霄阁的关系最近也有所缓和。就算情况不对,留守万蛊门入口的“云霄阁弟子”足以给对方有备而来的错觉,以欧阳明月的性格不会轻举妄动,至少可以拖延一些时间,从而给卓梓辰脱身的机会。 一切准备就绪,卓梓辰顺利进入万蛊门,走前琴玉在他身上施下瞬移咒印和守护咒印,一旦出现问题她会立刻出现在他身边。 —— 欧阳明月懒洋洋躺在卧榻上,最近万蛊门甚是热闹,找上门来的人有好几拨,卓梓辰的出现是她事先没有预料到的,因此对他的来意更感兴趣。 “卓少爷伤已痊愈?”她一来就忙着施下马威。 卓梓辰难得收起半吊子模样,“全都好了,多谢欧阳宗主关心。” “哦?”她发现他和之前有些不同,问道:“那你来我万蛊门有什么事?” 他笑言:“想问宗主一个问题。” “请说。” “拿了别人的东西是不是应该还回来呢?” 她不记得自己拿了云霄阁的东西,脸上满是疑问,“东西?” “五绝珠。”他不想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 五绝珠不是在他……她心中一顿,现在真正的问题是对方为何会将五绝珠的丢失和她联系在一起,明明那日欧阳劫并没有见过五绝珠,她也没有透露过啊…… “哈哈。”她掩齿一笑,“卓少爷说笑了,五绝珠是云霄至宝,怎么会在我这里?” 卓梓辰眼珠一转,“五绝珠丢失,宗主不会不知道吧?”他施出玄铁扇,“那时候云霄阁出现不小躁动,卓老头派人到处去找,宗主向来消息灵通,说不知道我可是不信的。” 欧阳明月笑道:“知道丢失,可不一定在我手上。” “云霄阁这么多年没有放弃找到此物,最近有人来报,说是在万蛊门附近发现了宝物的踪迹,宗主怎么解释?”他开始信口胡诌,欧阳明月脸色立刻暗了下来,像是被他唬住,“而且,那人还说欧阳劫回过万蛊门,来的时候半死不活了,走的时候却活蹦乱跳的,这又怎么解释?难道宗主的蛊术从杀人的变成救人的了?”趁热打铁,他继续吓唬对方,顺便套出更多信息。 欧阳明月脸色更加难看,五绝珠事小,云霄阁对万蛊门的监视才是让她更担心的事。 “哎呀!”她娇嗔道:“真是冤枉啊!五绝珠绝对不在我这里!” 这是实话,joy用五绝珠救了欧阳劫之后就离开了,那珠子自然也被他带走了。 —— 祝玄息把元若兰送入门后加入战局,协助玄冥,局面变成二对二,后芃一方顿时败下阵来。 水晶宫内的漩涡渐弱,玄冥和祝玄息并肩而站。茹弼等人此时才出来劝架,说了些同门之间应该齐心协力的废话。句苟和后芃多少受了小伤,反观另外两人看着却没什么大碍,他们自知再斗下去没有意义,兀自盘膝坐在宫中疗伤。 “坊主是想用武力逼我们就范吗?”后芃嘴上不饶人。 “啊!”祝玄息一跺脚,万般悔恨的说:“刚才太乱,小兰一不小心就……”指指圆门,“进去了。”口气无辜,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反正元若兰已经不在这里,“死无对证”。 众人这才发现元若兰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宫内,后芃叫嚣道:“你说什么?!” 祝玄息缩起手脚,“我说小兰,进去了。”一脸哭相,“当时她就站在这儿,一转头就不见了。我猜是你们斗得太厉害了,波及到小兰才……这门后到底有什么?危险不危险?”口气又急又气。 在场除了玄冥所有人都被他高超的演技蒙混过去,以为他是真的不知情。 “天意啊!”句苟叹息一声,“后长老,一切自有命数,既然此女有这机缘,我们再横加阻止便不好了。再者,她进去还要过得了考验才行,若是……我也认了。” 后芃听完愤愤然离开水晶宫,一副“你们爱怎样就怎样,我不管了。”的架势。 —— 水晶宫开始自行修复,刚刚大战一场的痕迹逐渐消弭,祝玄息不得不感叹造出这宫殿的阵图的强大。 “门后到底是……”他问玄冥。 “此门后所在之地唤作万相法境,是五元坊修习的试练场,你在火门地位不高所以不知。” 祝玄息撇撇嘴,“他们刚才说的什么试练考验的,好过吗?” “不易。”玄冥看着身后的圆门回道。 “额……”他泄气道:“那我不是害了小兰……” —— 元若兰耳边上一秒还能清晰听见各种技法相撞的杂声,以及其间参杂的祝玄息的话,下一秒突然坠入绝对的安静,奶白的世界除了圆门空无一物。她张嘴想说话,却发现什么也听不见,喉头的震动感没有消失,说明消失的只是声音。 没等她适应好这件事,身后突现一彩色漩涡,越转越大,像黑洞一般拥有强大的吸力,她用魂力抵抗了一阵,还是被吸了进去。 世界重新恢复平静,奶白色的,圣洁的,空无一物的,只剩下孤零零的、紧闭的门洞。 —— 嘲风在得知李延成死亡消息的第二天找到依依,对方正在图书馆里温习,见到他来,脸颊闪过红晕。那次接吻之后,他们再也没说过话,也没有任何联系,双方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消化这件事。她没想到宋宥辰这么快就会来找自己,他会说什么呢?会……告白吗?她低下头,手指紧张地绕着衣角,脚尖相抵,轻轻摩擦。 “依依,李延成是怎么回事?”他开口问得竟然是一个毫不相关的事。 依依咬咬嘴唇,问:“什么怎么回事?” “他死了。” 她并没有表现的很震惊,反而很镇定,“我知道,不是说是自杀吗?” “那种人会自杀?” “也没什么不可能吧。”回答得依然很镇定。 嘲风心里对她的怀疑又多几分,“你到底是谁?”(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一章:万相法境 天空万里无云,蓝得透亮。元若兰站在郁郁葱葱的树荫下,她被那彩色洞穴吸进来之后就在这儿了。树的主杆极其粗壮,目测直径至少有三米,绕一圈要花费不少时间。阳光躲在树后,温暖极了。 北京多久没有如此景象了?她想不起来,此地连空气都清新许多,让人身心放松。体内的水元神蠢蠢欲动,显得很兴奋,内丹似乎也平静了许多。除了不知道如何出去似乎一切都好,她觉着自己不能浪费时间,于是盘膝落座,在树荫下缓缓运转起元神,和预想的一样,此处的水元素不仅充沛而且纯度和质量都非常高,修习起来事半功倍。 除此之外,她还有欣喜的发现,自己在修习水元素的同时,魂力也在慢慢增长,但她并没有开启修习咒印。元神和魂源之间似乎有某种联系,她此前就发现了这点,只不过在外面的时候感触没有这么深刻罢了。 不如试下同时修习?一个念头在她心底萌生。 但会不会又像之前那样妖化呢? 她观察四周,方圆百里内没见到第二个人,显然这里是个封闭的空间,没有那扇门外人是进不来的。 排除了忧虑,她放心大胆起来,左手画出咒印,右手虎口张开45度,置于心脏前,和元神建立联系,推动其高速运转。水元素前赴后继进入身体,在血液中循环往复,过程中不断加深魂源的灰度,二者相辅相成,并未有任何冲撞和不妥,和谐得就像一家人。 她难掩欣喜,更加沉浸在修习之中。 因此没有发现,原本透亮的天空逐渐阴沉,阳光渐暗,树枝摇动,不多时便已乌云密布,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就是如此。 —— 祝玄息守在圆门前,他尝试进入,结果和玄冥说的一样,圆门完全封死,无论如何进入不得。 祝玄息不知里面状况,急得抓耳挠腮,“就没有别的办法能知道里面到底如何吗?” 玄冥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跟着并起两指,触碰水晶宫壁,画出水八卦,“待若兰真正开启法境,便可从此一窥究竟。” 祝玄息从阶梯上一跃而下,与他并肩,望着那八卦,“如何开启法境?” “那便要看若兰的悟性了。” 回答地如此模糊,惹得祝玄息心痒难耐,“那她要是一直没有……会怎样?” “你不信她?”玄冥挑眉问道。 “不是。”祝玄息回道,“我只是想知道最差的情况,毕竟是我把她推进去的。” 玄冥感觉到他口气中的悔意,安慰道:“此门由我施出,本也是要让她进去,与你无关。” 他还是没有回答祝玄息的话,因为他清楚知道,对方提出的这种情况极易发生,而且一旦如此,元若兰就会永远困在万相法境,再无出现的可能,最终还会被法境分解成各种元素与其融为一体。 这是一场非生即死的赌注,他心中也没有绝对的把握。 眼前的八卦逆时针缓缓旋转,异常平静。 —— 门的另一边却不平静,元若兰第三遍加重修习咒印时,水元素在身体刚刚走完第六个周天,狂风忽起,风刀刮过她全身,带着刺痛感。 半途而废容易走火入魔,若是不小心激发身体里的妖力后果不堪设想,因此她撑过一个周天才睁眼观察情况。龙卷风贯穿天地,扭动腰肢,迅速朝她奔过来,风里黄土飞扬,连带她周围都掀起尘土,一有空子就钻入眼睛、口鼻,她迅速支起防护咒印,结合水元素形成淡蓝色球状盾牌,将自己护入其中。 那龙卷风显然不是寻常角色,黄土皆带着元素之力,刚好克制水元素,若不是靠着魂力,恐怕她早就被埋入土中。 难道不能逃跑吗? 并非她不想,而是周围不止一条龙卷风,它们之间形成阵法,逼得她无路可退,只能躲在树下。 树?木?五行相克到底是…… 她稳住心神,开始头脑风暴,想从其中利用五行之力来解决眼前的难题,可惜人在慌乱的时候脑子也会跟着慌乱。 数条龙卷风直逼而来,凭她血肉之躯是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了的,在次生死存亡之际,身体快于思维,雷电属性的水元素从元神中心倾巢而出,包裹住球盾,土元素被隔离在外。狂沙包裹着蓝球,在漫天黄土中仿佛一颗闪耀的星星。在龙卷风到达前,她又有了足够的时间思考对策。 球内开始稳定下来,她做几下深呼吸,理顺思绪。 五行是金木水火土,土克水,什么克土…… 在此期间,龙卷风又逼近数米,黄土拟态出张牙舞爪凶恶无比的怪物,抡圆形似手臂的部分重重砸向球形护盾。每砸一次,雷电就“滋滋”作响,球体也会出现形变。虽然很快就能恢复,但每多一次冲击形变的程度就深一分,不出多久就会分崩离析。 —— 透过八卦观察到这副场景的祝玄息握紧双拳,“笨蛋!快转头,看旁边啊!那棵树就是逃脱的关键!”由于太过急切,他忍不住在宫殿内大叫,玄冥静静看着他,无奈摇头道:“她听不见。” “我知道!”祝玄息气急败坏,“你少说风凉话,帮帮忙成吗!” “无能为力。”玄冥坐回宝座,饶有兴味地继续观赏祝玄息抓耳挠腮的样子,他并非不关心元若兰,而是力所不能及。 八卦图中,龙卷风已经将那个渺小的蓝色光球完全淹没,除了沙土什么也看不见。 祝玄息心脏一沉,死死盯着八卦,大气也不敢出。 狂风渐渐停歇,沙土突然一滞,跟着迅速下坠,看起来就像在下一场沙雨,断断续续的沙砾间隙中并没有蓝光出现。 难道…… 祝玄息转头看向玄冥,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站起身,宽大胸口处露出发白的指节。他此前的镇定无疑是装出来的,二人眼神相对时,透出的担忧不分上下。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好像只要一出声,有些问题就必须面对,脑中想象的画面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章:新进展 c商场本月刚刚开张,正值群众为了尝鲜蜂拥而至的时候,虽然是工作日依然热闹非凡,各种店铺的活动力度也非常给力,吸引了大多或爱美或爱吃的女性白领。 五层是商场比较集中的饮食区,各色美食,来自全球各地,中餐、西餐、意大利菜、东南亚风味……应有尽有。蓝绿色调,以越南小镇为装修风格的餐厅吸引了很多顾客,在门口排起长龙,拿着号码,翘首以盼,希望从音响里能听到自己的号码,同时推算还需要等多久,是不是还有时间去哪里逛逛。 小艾他们来得早所以没等多久就被安排到东南角的卡座里。 男人把菜单递给她,“想吃什么随便点。” 小艾微笑着打开精致的餐单,看着图片,每一个都想吃。在她那张清单上,吃遍天下美食也是能排进前三的愿望。跑遍全世界来吃遍那里的美食想来是不太可能,相较而言,还是吃遍当地各色餐厅来得实在,所以她前不久默默做了修改,面前的男人自动变成陪客和提款机。 不知是不是越南菜没有中餐复杂,他们下单没有多久菜就已经上齐,小艾摩拳擦掌,望着满桌的美食流口水,在男人眼里甚为可爱。 “小艾。”男人突然认真叫了她的名字。 她第六感发达,第一时间觉察对方可能要说什么自己无法回答的问话,“对了,最近都没见那些合作商来了,合作已经谈好了?”机智如她,扯话题的本事也是一绝。 “应该是吧。”男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在职场摸爬滚打久了怎么可能看不出对方的意思。所以没有继续上一个话题,而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老板手上的案子就要开庭了,上次她在对方吃了亏,现在卯足劲想报仇。最近本来没什么事,结果……”男人喝下一口饮料,是服务员特别推荐的,味道很奇怪,不过据说是当地的秘方,对身体好,所以也就硬着头皮咽了下去。 小艾附和着回道:“那你最近一定很幸苦。”她夹了一筷子菜到他碗里,“来,多吃点。” 就这一点甜头瞬间就缓解了男人心中的郁闷,把刚刚告白不成的事甩在脑后。二人有说有笑的聊起别的,小艾轻瞄一眼斜后方的座位,两个金发碧眼的白人出现在东南亚餐厅还是挺稀有的。 他们似乎不太会说中文,和服务员比划了半天才把菜点好,女人穿着低胸装,几束头发落在上面,更凸显几分性感,她橙色的嘴唇一开一合,叫了男人一声: “joy……” —— 卓梓辰对欧阳明月软磨硬泡一番,对方仍然咬死五绝珠不在自己手上,至于欧阳劫好转的事也回答的模糊不清。 “卓少爷,你看这样好不好。”欧阳明月在听到探子的回报,知道万蛊门入口不远有一大波云霄阁弟子驻扎后,不打算硬碰硬。“你先安心在我这里住几天,万蛊门随便你找,但凡你能找到五绝珠,我就还你。” 她会这么好说话很大一部分原因是joy嘱咐过她要想办法向云霄阁示好,谁知机会这么快就来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卓梓辰以为她被外面那帮虚张声势的人唬住,答应得很是爽快:“好,就听你的。” 接下来要怎么办,他心里没底,不过对方如此“大方”让自己随便找,要么就是五绝珠真的不在此处,要么就是她有足够的自信不被自己找到。既然有后一种可能那便还有希望,所以先留在万蛊门不失是个好方法。 —— x大图书馆一直以资料全、环境好闻名,很多外校的人也会在这里办一张卡,以此满足自己的阅读需要,所以这里不论何时人总是满满当当。 嘲风和依依都没有注意两人在对话过程中不自觉加大了音量,惹来周围人的侧目,有人找来管理人员,打断二人,并被“请”了出去。 依依径直走向图书管门前的花坛,沿着边缘坐下,嘲风跟着坐在她旁边。 图书馆内,对方虽然解释自己和李延成的死无关但他还是不能放心,“他死那晚你在哪?” 口气像是询问犯人,依依扭过头,“在寝室。”她摘下坛里不知名的小红花,“小媛她们都在,能证明那段时间我在睡觉。而且宿管阿姨、门卫、监视器都可以证明,你可以一个一个去查。” 嘲风听出她在赌气,想想也是,她一个柔弱女子就算和李延成正面对峙也讨不到任何好处,更别说杀死他了,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两人之前的良好发展似乎都被自己毁了。 “对不起,我实在是……”他不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待在主人身边久了,容易多想吧……那样还要再解释主人是谁,必然会拖出他的真实身份,届时,依依会怎么看他?大概只会当他是怪物了吧。 “我知道你最近精力了很多。”依依口气缓和下来,“你前女友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换做谁都无法接受。”她自顾自臆测出原因真是帮了他的大忙。 他将错就错,“都是我的错,谢谢你能理解到这些……” “但是……”她转头认真看着他,箍住他的手臂,“时间够久了,是时候走出来了。” 他郑重地点点头,“我答应你。” 她脸上终于展开笑颜,二人相视而望,在夜色下有了他们之间的二个吻。这一次她明显比之前放松许多,嘲风吻得更深,唇齿交缠间他第一次感受了恋爱带来的巨大幸福感。 —— 晚风很凉,依依站在宿舍窗前向外望,眼神飘忽,陷入回忆。 李延成从火锅店回去,这顿饭他吃得很爽,无端跑出来一个傻小子帮他买了单,省了一笔。 “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他掏出来瞧,是未知号码。 他长这么大还没爬过谁,受到这样的挑衅,他怎么可能当没发生过,于是想也没想就回了一条: 对方的信息回得也很快,手机不多久就有了新消息。 这个人真会约地方,他们学校的图书馆顶层是上不去的,必须要用“特殊办法”才行。但他才不会管这么多,立刻跑去图书馆,利用梯子爬上顶层,他一直等到后半夜都没有第二个人出现,认定是对方犯怂。 就在他得意洋洋准备离开时,房顶忽起一阵诡异的阴风,竟把这个两百多斤的大汉吹落,倒在了血泊中。(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章:下一层,木元素! 小时候,父亲的脊背总会帮我们遮风挡雨。在轿车还并不是那么盛行的时候,自行车和摩托是家里最多见的代步工具。我们侧坐在后座,环住父亲,两条腿不停晃荡。偶尔碰上同路的同学还会互相来一场比赛,耗体力的是双方家长,耗口水的则是两个孩子,他们一边叫着“加油!”一边扭动身子,用全身的力气和精力来拼出个输赢。 父亲有时会嗔怪“不要乱动”,但腿上动作丝毫不会放慢,脸上满是笑容,沉浸在亲子相处的快乐中。 元若兰眼前正有一对“自行车比赛”的参与者,他们的笑声回荡在整条马路上,这本不奇怪,但等他们靠近的时候,她发现了一件诡异的事。其中一对父女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和王守成。 她猛然才想到,现在家家户户几乎都有了轿车,就算没有,现在的孩子大多沉迷手机和ipad,怎么会对这么“古老”又“不拉风”的游戏感兴趣? 我在哪儿? 她眼前突然出现一间学校,门口的金属浮刻字书:。是她小时候的学校,但却是十几年前的样子,小学现在早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穿越还是幻象?她分不清,抬起脚,一步一步朝校园里走,心想或许答案会在这里。 学校里空无一人,“叮叮叮”的上课铃格外响亮,惊扰了门口停在树梢上的麻雀,大概有六七只。树枝末端的叶儿在风中摇曳,抖动了几下,落在她的肩头。重量本身微乎其微,但她却清楚的感知到了,同时想起不久前的惊险一幕。 —— 头顶的怪兽手掌直直劈下,眼瞧着就要砸上来,元若兰眼前突然飘过一片叶子,绿得发亮,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挡开了一小片区域里的黄沙。木!她脑中闪过这个字,没错,木正是克土的!所以…… 她在心里大胆假设了一番,一记掌风把自己向后推,渐渐靠近树干,收回带电的水元素和魂力,紧靠一层羸弱的椭圆形水球,如果自己没想错,水应该是生木的,如果这棵树上真的有什么机括存在,她必然能够靠着水元素打开它,这大概也解释了为什么这里一马平川,独独会有这棵树的存在。 水球碰上树杆的瞬间炸裂,同时身后本该**的树干开始变得柔软,感觉像掉进了云层,身体不断下陷,身后仿佛是一个无底洞,失重的下降感穿过身体,意识渐渐飘离,一种没来由的安心感填满胸腔,让人不自觉就沉睡过去。 —— 在学校逛了一圈,她能确定的是自己没有离开门后的世界,只是进入了另一个空间罢了,而这空间很可能就是藏在那棵巨大的树木当中的。 这里又会又怎样的危险存在呢?她在学校里绕了一圈又一圈,除了马路上循环往复不停比赛的人,再没发现第六个人。以她内心的判断,自己在这所学校逗留的时间恐怕已经很久,比在那棵树下过得久。但始终没有发生危急事件,学校沐浴在阳光中,阳光混杂在青青草香中。她坐在自己原来的教室里,看窗外马路上了此不疲的四人。 她尝试过和他们搭话,但显然他们看不见也听不见她,甚至连对话的内容也没有修改过。就像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不断重复编程代码里的行为,没有思想,不会反抗。 挫败感接踵而至,她对如何出去毫无头绪,颓废地趴在桌子上。桌子和记忆中的一样,一条用小刀刻出的三八线,为了和当时的同桌,那个喜欢恶作剧的男生分开。 他叫什么,又或者长什么样子,她全然想不起来,哪怕零碎的残片也没有,摄魂师记忆上的优势似乎到这里不管用了。 —— 水晶宫里,水八卦的影像依然停在那里。黄沙落尽,遮盖了原本的绿茵草地,甚至连树木也掩盖了一部分。他们能清楚看到万相法境里的一切,唯独没有找到元若兰。 祝玄息跌退几步,“小兰……” “她还活着。”玄冥的声音像一剂良药救活了他。 他眼中放光,“那她人呢?” “去了下一层。”玄冥走下阶梯,抬手撩起一串水流,水晶宫的修复工作已经完成,流水椅的功能也恢复了,他顺势坐下,同时示意祝玄息,“她出来恐怕还需时日。” “你进去过吗?”祝玄息摸着冰凉的扶手问。 玄冥点头,“自然。” “多久出来的?” 他微抬下巴,想了想,“一天。” “算快吗?”祝玄息对这件事需要花费的时间没有概念,故有此一问。 玄冥意味深长的笑了,“一般人要七日,暂时尚未有人超过我。” 这委实是在炫耀自己天赋过人了……祝玄息懒得搭理他,重新望向水八卦,“这个什么时候才会有变化。” “同样,待下一层开启。” 玄冥打起哈欠,一手撑头,闭目养神。 —— 不行!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元若兰从桌子上抬起头,看着外面又一次穿过马路的几人,脑中将她在之前的空间里经历和做过的事都想了一遍。 刚开始那里也和现在一样,没什么异常,然后…… 她想到了一切的症结和关键,所以说,必须要她修习阴阳术又或者使用阴阳术才行啊。 她不再耽误时间,双手轻轻一撑,坐在桌子上,想比地板和空间略小的椅子,她选择了一个更舒适的地方。 咒印闪着灰光,慢慢运转,水元神也开始工作。奇怪的是,这里竟然完全没有水元素的踪迹。一个没有水的地方,她是如何活下来的? 接着,她意识到自己没有时间考虑这些超自然现象的原因,排除杂念闭起眼睛。可不论是用魂力还是水元素看到的都是泛着绿光的另一种元素。她想起祝玄息,貌似他的木元素就是这个颜色,只是这个更加翠些。 所以这里有的只是木元素?连相生的元素都不能参杂?如此纯粹,或许可以尝试吸收一些进来…… 思及此,她着手开始吸收那些木元素,由于不知后果,整个过程她都在降速进行,生怕妖力会乘虚而入。(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章:约会 欧阳明月和卓梓辰相处的这几天,她算明白了,如果他的破坏能力和捣蛋能力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暂且不算他打碎了她多少个蛊炉,单是他整蛊万蛊门门徒的事迹就能出本书了。 整个万蛊门里的人现在见到他就像见到鬼,都躲得远远的。全门上下也就欧阳明月勉强还在接待她,不过上圣厅里的“陈列品”一早被她藏起来,以免遭受更大的损失。 卓梓辰对此不以为意,在门内大摇大摆,仿入无人之境,反正有欧阳明月的命令在手,他也不怕有人真的敢惹自己麻烦。再说,打不打得过他还要另说呢。 —— 不知不觉又到午饭时间,卓梓辰照常来到上圣厅,这几天他和欧阳明月一起用餐,算是享受了一把万蛊门宗主的伙食。苗家菜大多取自山林,刚开始的时候他有些吃不习惯,不过后来倒觉得比起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食物,这里的更加美味,主要是吃不腻。虽然欧阳明月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吃荤食,不过为了照顾他还是会做一两道肉菜。 “宗主如此款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卓梓辰看着满目美食恭维道。 “是嘛。”欧阳明月翻了翻白眼,心想:你该不好意思的不是这点吧……她轻嘬一口杯中酒,“你找到五绝珠了吗?” 卓梓辰手拿鸡腿,满嘴是油,“这话问的,要是找到了,我还能在这儿呆着嘛!” “可我这万蛊门你都翻遍了……”欧阳明月下逐客令,“早说过不在这里,卓少爷再这么呆下去也是无益,不如……” 卓梓辰甩下光秃秃的鸡骨头,“别啊,我在这儿还没呆够呢……”说完继续埋头吃饭。 欧阳明月眼见是赶不走对方了,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会让他留下呢! 消息几天前就传给了joy,始终没有收到对方回音,也不见人来,弄得她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在joy出现前她还要忍受对方多久。 想到这里,她不禁摇头叹气,也没了食欲,放下筷子,“慢吃。”然后离开了上圣厅。 减肥的女人真可怕,卓梓辰在看到对方今日的饭量感叹道。 —— 李延成的事很快就被大家抛诸脑后,在八卦信息层出不穷的大学,大家每天的话题都不尽相同,像这样的自杀事件消化起来也就几天的时间罢了。 嘲风和依依正式在一起了,两人这几天在学校里出双入对。嘲风回到宋宥辰原本的圈子里,努力想融入这个集体,所以当他们提出要去观测星象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还邀请了依依。 恋爱初期,恋人总是如胶似漆的,依依对他们第一次在外“过夜”这件事有些小期待,不是为了发生什么,而是她最近刚看过一篇盛行在朋友圈的测试,说是人睡觉的姿势对应不同的性格,她想借此机会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当晚,他们来到京郊一座不知名的山中,找到一块平整地段,驻扎下来。宋宥辰的天文望远镜一直寄存在学校,因此嘲风顺道就带了过来。 和女生一起观察星星应该是件挺浪漫的事吧。 他甚至恶补了几部韩剧,学习当中的恋爱秘技,周围的男生都吐槽他老土,不过依依却很受用。真正的原因是她对韩剧痴迷不多,所以嘲风那些招数对她来说都是第一次,自然配合度极高。 joy就是在半夜出现的,他和小艾一起躲在暗处观察这对碧人,小艾是第一次见主人,心里有些紧张,不过对方比想象中要和蔼可亲。 他知道卓梓辰去找琴乐之后很快就推算到他们要去万蛊门,结果第二天欧阳明月的传信使者就到了,印证了他的推测。但是,让她想不通的是,他提出在去万蛊门前,要先去看看嘲风和依依的情况。 结果,小艾干起了老本行——狗仔。花了一个小时就掌握了二人的行踪,和joy二人一路尾随,来到此地。 “主人,我们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如果我说……”joy冲她笑笑,“纯粹是关心,你信吗?” 小艾心里不信,嘴上却不敢说,只好选择沉默。 “呵呵。”joy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不过是想看看依依这步棋子进展如何罢了,具体的事情你哥哥知道的比较清楚。”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机会你可以去问他。” 帐篷里,依依躺在他的胸口,一股燥热的气息冲上脑子。他心跳加速,浑身冒汗,这就是所谓的冲动吗?他闻着对方头发上的香味心想。 见依依一直心无旁骛盯着天空,他忍不住问:“好看吗?” “嗯!”她肯定地点点头,“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天空。” 她仰头看着他,嘴唇翘起的角度实在太正好,他一低头,正好吻上她的唇。身体里的燥热没有缓解反而更盛,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安分的手不停摩挲。依依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就在二人的关系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依依突然叫出了声,“不行!” 嘲风感到自尊心受挫,而更多的是愧疚,自己似乎太心急了。 “对不起。”他向她道歉。 依依红着脸握紧衣领,“没,没事,我出去方便一下。”说完就逃跑了。 嘲风看着女生的背影,一拳锤在了自己脑袋上,自言自语道:“我还真是混蛋!” —— 对于这一幕,joy露出满意的笑容,事情的发展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他对身边的小艾说:“准备启程,去万蛊门。” 小艾指指自己,“我也要去?” joy不置可否,拉上她飞身越过面前的小山丘,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另一边,依依一路跑到树林深处,双手捧着脸颊,脑海里不断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其实,我也……”她猛地转身朝帐篷的方向自言自语,现在的位子刚好能看到宋宥辰走出帐篷在外面徘徊,“是在等我吗?”欣喜爬上眉梢眼角,下一秒又被一丝伤感代替。 对不起,我不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章:打破平衡 小艾不知道joy带走她的原因何在,她的身份不是应该挺敏感的,不太适合出现在万蛊门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吧。不过她也不敢多问,尽管主人表现得很慈祥,她却不能松懈下来,一步踏错就可能丢掉“小命”,最低限度也会被主人打压回去,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万蛊门外驻扎的云霄阁弟子引起了joy的注意,他很快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对方其实是魅影教教徒假扮的,那么真正讨要五绝珠的人已经浮出水面。 “你在北京打探出他们为什么要找五绝珠吗?”joy问小艾。 小艾摇摇头,“他们不会在外人面前谈这些内容的,我的眼线也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东西。” joy挑眉道:“就是你那个男同事?” “是啊。”她脑中闪过那人的脸来,不知道她失踪的这几天,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满世界在找她?不会还去公安局报警吧……一想到那场景,她就忍不住偷笑。 joy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 魅影教想要五绝珠,他眼珠一转,得找个好办法把珠子“给”出去,既不能暴露自己,也不能太刻意。 他本来想借欧阳明月的手来完成这件事,但对方前不久带来的信息里说明卓梓辰已经在万蛊门呆了些时日,她也一口咬定珠子不在这里,假如出现的太突兀…… 此刻,他庆幸自己带了小艾来,或许她能帮上忙…… —— 小艾今天又没来上班,男人心里七上八下,他问过人事,对方说她请了几天假,原因是家中有事。两个人的关系最近虽然近了,但涉及到对方家中的事情,他知晓的不多,也不知道怎么找她。对方微信不回,手机不接,闹得他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 整个事务所,估计也只有他真正在意这件事,门口的接待位置被新来的兼职人占据,暂且不说她是不是比小艾长得美,单是戴眼镜这一点似乎就很难把她和美女挂钩,顶多算不好不坏。 办公室的男同志多少还是有些扼腕,休息期间还无聊得给两人评了分,小艾当然完胜对方,不过男人不喜欢他们调侃的方式,早早请了假回家。 路上他开着车收音机里默认放着《城市之声》,主播和缓好听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传入他的耳朵,不知怎得,他渐渐觉得困倦,脑袋摇摇欲坠歪向一边,眼皮越来越重,他不停甩着脑袋,想将睡意驱离身体,但是却一点用也没有。他准备把车停在路边,脚下踩刹车的时候鬼使神差,踩到了油门,与此同时,他睡了过去,松开了方向盘,车子直冲着撞到马路牙上,安全气囊被重击挣开,车前盖冒着烟。 这段路是男人回家的路段中最僻静的一段,因此车少人少,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 —— 水八卦终于有了影像,祝玄息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些,他目不转睛盯着里面的情况。 元若兰坐在教室的桌子上,除了她那张桌子以外,教室里所有的桌椅全都悬在她周围,或顺或逆地绕圈,而混杂在桌椅中的还有数不清的树叶,有的来自榆树,有的来自松树,还有的是梧桐。 看来,这一层是木元素的关卡。祝玄息仔细搜寻画面,想找到破此关卡的机括所在,可惜并未发现任何可疑或可能是的物品。 “木元素,与之相克的是金,但教室里并没有什么金属元素,桌子椅子都是实木的,这……要怎么破局?”祝玄息一边碎碎念一边面色凝重地看着玄冥,对方并没有太大变化,微合双眼,缓缓说道:“万相法境之所以称为万相正是因为变化无数,我之经历,于她无意。” “说了等于没说。”他吐槽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八卦中。 元若兰的魂力和元神似乎比上一层精进不少,抵御阵图时显得更加得心应手,他只能默默在心里为她加油,攥紧拳头等着奇迹出现。 —— 人们需要奇迹,那是一种希望不灭,愿望不死的象征,但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你轻易不放弃自己的前提下,否则希望反而会将你压垮,让你挣脱不了束缚,看不到前路,辨不清方向。 元若兰在这样的情绪里沉溺了很久,无法自拔。眼睁睁看着周围越来越密的桌椅和树叶,从数量上看,只怕学校里外的树木此刻都变成了枯枝残躯,而整个学校的桌椅也都在阵图里飞奔到她身边。和土元素不同,木元素没有很强的攻击力,但是却在一点点缩小她所占据的范围,同时不停动摇她臀下的桌子。 那桌子微微晃动,发出悲鸣,似是支撑不住。她更加焦急地想找到金元素的踪迹,但这间教室连门把也是木制的。(这点她在进来时并未发现)现在只有两条路,不么是她找到出路,逃离出去,不么是周围的桌椅将她所坐的这张撕裂,然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一无所知,可能会死,也可能……生不如死。 她脑中突然闪过无数张脸,无数的画面,欧阳劫、祝玄息、琴乐、王守成……想到这里她忽然灵光一闪,不久前她似乎才和他见过面,并非是现实中,而是……这里。 他在干什么来着……带着自己骑自行车,奔驰在马路上…… 她自问自答,在想到自行车的时候,喜形于色,对啊!那不就是现成的金元素嘛! 的确,记忆里,那两辆自行车的躯干和轮子是最平常的材质,正是实打实的金元素。 —— 卓梓辰午睡到太阳西下昨夜他迷梦仙喝得太多,为了见到琴乐,为了和她有一些虚假的温存,他放任自己被酒精和蛊术麻痹,此刻醒来,失望席卷了他的身体。而现实并没有丝毫改变,万蛊门似往日一般找人叫他吃饭,又是一个重复的无趣的一天。 他懒懒散散跟在那人身后,来到上圣厅,厅内却不止欧阳明月一人,一个身着奇装异服,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人立于厅中央,和欧阳明月对立而战,二人之间火药味有点重,很不寻常。(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章:约会 欧阳明月和卓梓辰相处的这几天,她算明白了,如果他的破坏能力和捣蛋能力称第二,恐怕没人敢称第一。暂且不算他打碎了她多少个蛊炉,单是他整蛊万蛊门门徒的事迹就能出本书了。 整个万蛊门里的人现在见到他就像见到鬼,都躲得远远的。全门上下也就欧阳明月勉强还在接待她,不过上圣厅里的“陈列品”一早被她藏起来,以免遭受更大的损失。 卓梓辰对此不以为意,在门内大摇大摆,仿入无人之境,反正有欧阳明月的命令在手,他也不怕有人真的敢惹自己麻烦。再说,打不打得过他还要另说呢。 —— 不知不觉又到午饭时间,卓梓辰照常来到上圣厅,这几天他和欧阳明月一起用餐,算是享受了一把万蛊门宗主的伙食。苗家菜大多取自山林,刚开始的时候他有些吃不习惯,不过后来倒觉得比起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食物,这里的更加美味,主要是吃不腻。虽然欧阳明月为了保持身材很少吃荤食,不过为了照顾他还是会做一两道肉菜。 “宗主如此款待,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卓梓辰看着满目美食恭维道。 “是嘛。”欧阳明月翻了翻白眼,心想:你该不好意思的不是这点吧……她轻嘬一口杯中酒,“你找到五绝珠了吗?” 卓梓辰手拿鸡腿,满嘴是油,“这话问的,要是找到了,我还能在这儿呆着嘛!” “可我这万蛊门你都翻遍了……”欧阳明月下逐客令,“早说过不在这里,卓少爷再这么呆下去也是无益,不如……” 卓梓辰甩下光秃秃的鸡骨头,“别啊,我在这儿还没呆够呢……”说完继续埋头吃饭。 欧阳明月眼见是赶不走对方了,突然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会让他留下呢! 消息几天前就传给了joy,始终没有收到对方回音,也不见人来,弄得她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不知在joy出现前她还要忍受对方多久。 想到这里,她不禁摇头叹气,也没了食欲,放下筷子,“慢吃。”然后离开了上圣厅。 减肥的女人真可怕,卓梓辰在看到对方今日的饭量感叹道。 —— 李延成的事很快就被大家抛诸脑后,在八卦信息层出不穷的大学,大家每天的话题都不尽相同,像这样的自杀事件消化起来也就几天的时间罢了。 嘲风和依依正式在一起了,两人这几天在学校里出双入对。嘲风回到宋宥辰原本的圈子里,努力想融入这个集体,所以当他们提出要去观测星象的时候他没有拒绝,还邀请了依依。 恋爱初期,恋人总是如胶似漆的,依依对他们第一次在外“过夜”这件事有些小期待,不是为了发生什么,而是她最近刚看过一篇盛行在朋友圈的测试,说是人睡觉的姿势对应不同的性格,她想借此机会知道对方是个怎样的人。 当晚,他们来到京郊一座不知名的山中,找到一块平整地段,驻扎下来。宋宥辰的天文望远镜一直寄存在学校,因此嘲风顺道就带了过来。 和女生一起观察星星应该是件挺浪漫的事吧。 他甚至恶补了几部韩剧,学习当中的恋爱秘技,周围的男生都吐槽他老土,不过依依却很受用。真正的原因是她对韩剧痴迷不多,所以嘲风那些招数对她来说都是第一次,自然配合度极高。 joy就是在半夜出现的,他和小艾一起躲在暗处观察这对碧人,小艾是第一次见主人,心里有些紧张,不过对方比想象中要和蔼可亲。 他知道卓梓辰去找琴乐之后很快就推算到他们要去万蛊门,结果第二天欧阳明月的传信使者就到了,印证了他的推测。但是,让她想不通的是,他提出在去万蛊门前,要先去看看嘲风和依依的情况。 结果,小艾干起了老本行——狗仔。花了一个小时就掌握了二人的行踪,和joy二人一路尾随,来到此地。 “主人,我们为什么……”她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了出来。 “如果我说……”joy冲她笑笑,“纯粹是关心,你信吗?” 小艾心里不信,嘴上却不敢说,只好选择沉默。 “呵呵。”joy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不过是想看看依依这步棋子进展如何罢了,具体的事情你哥哥知道的比较清楚。”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机会你可以去问他。” 帐篷里,依依躺在他的胸口,一股燥热的气息冲上脑子。他心跳加速,浑身冒汗,这就是所谓的冲动吗?他闻着对方头发上的香味心想。 见依依一直心无旁骛盯着天空,他忍不住问:“好看吗?” “嗯!”她肯定地点点头,“太美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天空。” 她仰头看着他,嘴唇翘起的角度实在太正好,他一低头,正好吻上她的唇。身体里的燥热没有缓解反而更盛,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不安分的手不停摩挲。依依的身体轻微地颤抖着,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 就在二人的关系要更进一步的时候,依依突然叫出了声,“不行!” 嘲风感到自尊心受挫,而更多的是愧疚,自己似乎太心急了。 “对不起。”他向她道歉。 依依红着脸握紧衣领,“没,没事,我出去方便一下。”说完就逃跑了。 嘲风看着女生的背影,一拳锤在了自己脑袋上,自言自语道:“我还真是混蛋!” —— 对于这一幕,joy露出满意的笑容,事情的发展比他想像中的还要好,他对身边的小艾说:“准备启程,去万蛊门。” 小艾指指自己,“我也要去?” joy不置可否,拉上她飞身越过面前的小山丘,二人的身影消失在浓郁的夜色中。 另一边,依依一路跑到树林深处,双手捧着脸颊,脑海里不断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 “其实,我也……”她猛地转身朝帐篷的方向自言自语,现在的位子刚好能看到宋宥辰走出帐篷在外面徘徊,“是在等我吗?”欣喜爬上眉梢眼角,下一秒又被一丝伤感代替。 对不起,我不能……(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章:打破平衡 小艾不知道joy带走她的原因何在,她的身份不是应该挺敏感的,不太适合出现在万蛊门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地方吧。不过她也不敢多问,尽管主人表现得很慈祥,她却不能松懈下来,一步踏错就可能丢掉“小命”,最低限度也会被主人打压回去,失去身体的控制权。 万蛊门外驻扎的云霄阁弟子引起了joy的注意,他很快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对方其实是魅影教教徒假扮的,那么真正讨要五绝珠的人已经浮出水面。 “你在北京打探出他们为什么要找五绝珠吗?”joy问小艾。 小艾摇摇头,“他们不会在外人面前谈这些内容的,我的眼线也没有发现太多有用的东西。” joy挑眉道:“就是你那个男同事?” “是啊。”她脑中闪过那人的脸来,不知道她失踪的这几天,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满世界在找她?不会还去公安局报警吧……一想到那场景,她就忍不住偷笑。 joy把她的一举一动都瞧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 魅影教想要五绝珠,他眼珠一转,得找个好办法把珠子“给”出去,既不能暴露自己,也不能太刻意。 他本来想借欧阳明月的手来完成这件事,但对方前不久带来的信息里说明卓梓辰已经在万蛊门呆了些时日,她也一口咬定珠子不在这里,假如出现的太突兀…… 此刻,他庆幸自己带了小艾来,或许她能帮上忙…… —— 小艾今天又没来上班,男人心里七上八下,他问过人事,对方说她请了几天假,原因是家中有事。两个人的关系最近虽然近了,但涉及到对方家中的事情,他知晓的不多,也不知道怎么找她。对方微信不回,手机不接,闹得他这几天总是心神不宁。 整个事务所,估计也只有他真正在意这件事,门口的接待位置被新来的兼职人占据,暂且不说她是不是比小艾长得美,单是戴眼镜这一点似乎就很难把她和美女挂钩,顶多算不好不坏。 办公室的男同志多少还是有些扼腕,休息期间还无聊得给两人评了分,小艾当然完胜对方,不过男人不喜欢他们调侃的方式,早早请了假回家。 路上他开着车收音机里默认放着《城市之声》,主播和缓好听的声音从喇叭里传出,传入他的耳朵,不知怎得,他渐渐觉得困倦,脑袋摇摇欲坠歪向一边,眼皮越来越重,他不停甩着脑袋,想将睡意驱离身体,但是却一点用也没有。他准备把车停在路边,脚下踩刹车的时候鬼使神差,踩到了油门,与此同时,他睡了过去,松开了方向盘,车子直冲着撞到马路牙上,安全气囊被重击挣开,车前盖冒着烟。 这段路是男人回家的路段中最僻静的一段,因此车少人少,如果就这么放任下去…… —— 水八卦终于有了影像,祝玄息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一些,他目不转睛盯着里面的情况。 元若兰坐在教室的桌子上,除了她那张桌子以外,教室里所有的桌椅全都悬在她周围,或顺或逆地绕圈,而混杂在桌椅中的还有数不清的树叶,有的来自榆树,有的来自松树,还有的是梧桐。 看来,这一层是木元素的关卡。祝玄息仔细搜寻画面,想找到破此关卡的机括所在,可惜并未发现任何可疑或可能是的物品。 “木元素,与之相克的是金,但教室里并没有什么金属元素,桌子椅子都是实木的,这……要怎么破局?”祝玄息一边碎碎念一边面色凝重地看着玄冥,对方并没有太大变化,微合双眼,缓缓说道:“万相法境之所以称为万相正是因为变化无数,我之经历,于她无意。” “说了等于没说。”他吐槽到,重新将注意力放回八卦中。 元若兰的魂力和元神似乎比上一层精进不少,抵御阵图时显得更加得心应手,他只能默默在心里为她加油,攥紧拳头等着奇迹出现。 —— 人们需要奇迹,那是一种希望不灭,愿望不死的象征,但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你轻易不放弃自己的前提下,否则希望反而会将你压垮,让你挣脱不了束缚,看不到前路,辨不清方向。 元若兰在这样的情绪里沉溺了很久,无法自拔。眼睁睁看着周围越来越密的桌椅和树叶,从数量上看,只怕学校里外的树木此刻都变成了枯枝残躯,而整个学校的桌椅也都在阵图里飞奔到她身边。和土元素不同,木元素没有很强的攻击力,但是却在一点点缩小她所占据的范围,同时不停动摇她臀下的桌子。 那桌子微微晃动,发出悲鸣,似是支撑不住。她更加焦急地想找到金元素的踪迹,但这间教室连门把也是木制的。(这点她在进来时并未发现)现在只有两条路,不么是她找到出路,逃离出去,不么是周围的桌椅将她所坐的这张撕裂,然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一无所知,可能会死,也可能……生不如死。 她脑中突然闪过无数张脸,无数的画面,欧阳劫、祝玄息、琴乐、王守成……想到这里她忽然灵光一闪,不久前她似乎才和他见过面,并非是现实中,而是……这里。 他在干什么来着……带着自己骑自行车,奔驰在马路上…… 她自问自答,在想到自行车的时候,喜形于色,对啊!那不就是现成的金元素嘛! 的确,记忆里,那两辆自行车的躯干和轮子是最平常的材质,正是实打实的金元素。 —— 卓梓辰午睡到太阳西下昨夜他迷梦仙喝得太多,为了见到琴乐,为了和她有一些虚假的温存,他放任自己被酒精和蛊术麻痹,此刻醒来,失望席卷了他的身体。而现实并没有丝毫改变,万蛊门似往日一般找人叫他吃饭,又是一个重复的无趣的一天。 他懒懒散散跟在那人身后,来到上圣厅,厅内却不止欧阳明月一人,一个身着奇装异服,一看就是少数民族的人立于厅中央,和欧阳明月对立而战,二人之间火药味有点重,很不寻常。(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章:冲破!木元素! 卓梓辰闪身躲在门边,想看看里面的情形在决定自己要不要走进去,他可不想平白无故无辜受伤。同时他拉住了为他带路的门徒,对他做了噤声的手势,对方傻乎乎的,还打算进去,情商感人。 可惜,因为他一贯给人的印象不大好,对方以为他又憋着什么整人的把戏,没等他说什么转身就跑。 厅内,来人指着欧阳明月的鼻子就开骂:“你为什么骗我!”带着很浓重的口音,普通话也说得不大利索。他手掌向上摊开,里面的东西……竟是五绝珠。 卓梓辰是没见过五绝珠的,但是宝物天生就有独特的气息,往往还能和御器师的法器有所共鸣,玄铁扇在体内躁郁不安,他马上就联想到此物不简单,再看其周体散发五颜六色的光芒,是五绝珠的可能性极高。 他把耳朵凑得更近,想听得更清楚。 “胡说什么?!”欧阳明月气势汹汹,“是你求我的,我可没逼你。” 对方气得直跺脚,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显然不是阴阳界里的人,可能就是个平常寨子里的普通人罢了。 他深吸几口气,继续开口:“你说是宝物,我才带回去的。结果,除了颜色好看,一点用也没有!”说着把珠子砸在地上,“把我的宝贝还我!” 宝贝?这个欧阳明月她是拿五绝珠换了什么回去?一个普通人那里还有她想要的? 卓梓辰实在想不通,只好继续看下去。 —— 偏僻的水泥马路上,出了车祸的男人依然无人问津,真不知是他运气不好,还是其他人运气太好,从傍晚开始到现在,除了一辆物流车,再没有第二辆车路过这里。而那辆物流车的司机边听歌边吃花生,刚好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路过了车祸现场,车身高,所以他们就这样错过了。 男人脸上除了血迹没有痛苦,事情发生前他已经没有了意识,所以丝毫不知自己所遇的困境,现在额头受伤、血流不止,已经奄奄一息,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路的尽头忽降一人,他朝男人的方向缓缓走来,与其说是发现车祸想要救人,不如说他从一开始就是奔着男人来的。 那人穿着黑色斗篷,头埋得很深,看不清脸。他走到男人身边,探了探他的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他双手握住男人的头,轻轻一扭,“咔吱”一声,脖子断了,将男人最后的生机也抹杀掉。 他打开另一边车门坐进去,在车厢里一阵翻找,找到了对方的工作证、身份证还有钱。 “季冬连”口气里有一丝嘲讽,“你爹妈怎么给你取了这么个女气的名字。” 跟着,他手中出现一条黑色的细线,顺着男人额头的伤口钻了进去。 几分钟后,男人猛然坐起,大口喘着粗气,那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让他对氧气的渴求到了极致。 “卧槽,什么,什么鬼!”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包括被血迹浸满的安全气囊,还有身旁的陌生人,做出了最自然的反应。 “不是鬼,是救了你命的人。”那人回他,说话间依然没有露出真面目。 季冬连低下头仰面望向斗篷,想看看来人的长相,可惜只看到黑黢黢一片,晚上的灯光似乎不足以照出他的脸来。 他狐疑的问:“救我?” 那人点点头,“你出了车祸,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死了。” 对此,他并没有质疑,那种令人窒息的死亡感绝不是一场梦,一定是真实发生的。 “不过。”那人口气突然一沉,“也不能算活。” “哈?” 这又是什么意思?季冬连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以后你会知道的。”那人瞬间消失,只在座位上留下那黑色斗篷,一句虚无缥缈的话音传来,“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必要时会来找你讨要的……” 所以说,他现在的命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车尾处,路灯下,一只变色龙窜入路边的灌木丛里。 —— 发现了自行车的秘密,似乎解释了为什么从她来到这里之后那四个人就乐此不疲的出现在马路上,原来一早她便已经找到了机括所在。要是一直留在外面,没有进来的话…… 不过现在而言,所有的“如果当初”都没有意义,她必须从看似密不可破的阵图里撕开一条路,找到年轻的王守成和儿时的自己。 可该怎么做?这是新的难题。 她加强了自身的护盾,给自己多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而同时在另一边注视着她的人现在比她更紧张。 —— “嘿!你看!”祝玄息大叫,“她是不是找到方法了!”看到突然放缓动作并且表情平和下来的元若兰,他大胆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玄冥难得坐直了身体,也观察起水八卦来,“想来被你蒙对了。” 祝玄息极不平衡的反驳,“什么是蒙!”他大拇指翘起指向自己,“我一直很聪明好不好。” 听到这句话,玄冥忍不住盯着他,上下左右仔细看了一番,“看不出。” 他还想反驳什么,结果玄冥先指向水八卦,就见影像里,元若兰蓄势待发,手中的魂力球直直滚过周围的桌椅,硬生生拉出一条通道,虽然很快就会愈合,但是已经足够她从包围圈里逃出去。 “她想硬闯?”祝玄息皱眉道。 玄冥叹了一口气,“非也。”他指指学校外的马路,“她有特定的方向,那条马路。” 显然的,玄冥是对的,元若兰冲出包围圈后,魂力球并没有停止运转,而是径直奔向马路,虽然它的力量在一次次与周围木元素的撞击中被削弱,但还是支撑到了目的地。 二人秀了这一波智商,祝玄息败下阵来,心里虽不服却也不能说什么。 马路这边的情况也没有多好,桌椅板凳在逐渐减少,可树叶却是教室里的百倍,每一片的边缘都像磨过的刀片,锋利不已,滑过元若兰的皮肤,丝丝鲜血从伤口流出。 但更诡异的是,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之下,竟还有两对骑自行车的父女和母子,他们丝毫不受周围的影响,行进在马路上。 元若兰赶在他们路过自己的那一刻,纵身一跃,身体里从上一层被迫吸入的那点土元素在和自行车交合的瞬间发出强烈的光……(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章:新一层,金碧辉煌! 更耀眼的光芒出现在强光之后,金色的,和温暖阳光不同,又与田野里稻麦的颜色不一样,更像是……金子。但仔细一瞧,却又不是金子质地的世界,有许多润泽的圆粒悬浮着,放着金光。轻轻一碰就能推动它们,聚在一处,形成一个小团体,而光亮也比单个看起来强很多。她取下一颗,放在嘴里咬了一下,是真的……拿一兜子出去卖钱应该就发财了吧……不过钱和出去这两件事显然后者更加重要,所以她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层比前两层还要纯粹,除了这些小金球,她没有发现其他物质。 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里的亮度,她推开小金球,有了之前的经验,她想先找到机括和出去的办法,再开启这一层。但是由于这里没有方向也没有路,她甚至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原地打圈,也无法确定这里有多大,无边无际的金球海洋无穷无尽。 金的克制元素应该是火,可这种元素既不存在在这里,也不存在在她身体里,要从哪里找到它?从难度上看,关卡似乎越来越难了,最先的时候破关的树木就在她眼前,后来需要转个弯才能找出破关密码,再到现在……无中生有?这要求会不会对她来说太难了,毕竟她并不是修习五元功法的坊士啊……! —— 水八卦再次沉寂,木元素的世界狼藉一片,比之前的还要惨,树木凋零,桌椅残骸毫无规律地散在四处,自行车的车轮扭曲折损倒在原地,那几个人已经销声匿迹,半点痕迹也没有留下来。 因为习惯了,祝玄息这次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而是静静坐在椅子上等待再次出现的元若兰。等待的过程难免有些无聊,他想了想问玄冥:“下一层应该是金?” 玄冥默认,接着打了一个响指,水晶宫宫顶落下水晶方桌,不偏不倚放在二人面前,上面摆满了各种水果、海鲜和食物。 “尝尝。”他招呼祝玄息,“一日,若兰能走到这里实属不易,值得庆祝。”桌上的夜光杯中斟满了葡萄酒,香气清新。 食物不出现还好,一出现祝玄息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起来,他也饿了一天了,顾不得客气和形象,伸手就抓了半只香辣蟹来吃。边吃边不住点头,“五元坊的厨子可比万蛊门的好多了。” 玄冥笑而不语,优雅地拿起筷子夹了另一半来吃。 二人轻碰酒杯,“叮”一声脆响,几滴葡萄酒洒在水晶桌上,色泽格外好看。 —— 口味这种事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比如祝玄息喜欢五元坊的,卓梓辰就比较爱万蛊门,因为他们特别简单直白,不会在饭食里加些花里胡哨的装饰啦,量也很足,味道又是咸淡适中,不油不腻。 今天,恐怕难在饭点准时吃到饭了。他站在门口想,厅里二人的对话还在继续。 少数民族说道:“我那宝贝也是花了三天三夜才抓到的。” 要抓的?是个活物啊…… 欧阳明月甩甩手,“废什么话,那宝贝已经被我入蛊了,你想讨回根本是做梦!” “什么?!”对方明显怒了,接着弯腰去捡地上的五绝珠,谁想欧阳明月先他一步抢走了珠子。 “诶~”她巧笑嫣然,“你不是说这东西是废物嘛?”五绝珠顺着红纱滚到她手里,“那就还给我吧。” “你!”来人举起双手冲上前,似是想要掐她,厅内的“保安”们一拥而上将其按在地上。 她一步步走向那位少数民族同胞,蹲下身,盯着对方的眼睛说:“你看这样好不好?”她环住双膝,笑得像个孩子,“我拿这只陪你?”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只五彩小蛇。 “这是什么……”对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物种,“这一带还有这种生物吗?”他紧皱眉头说道。 欧阳明月示意手下放人,抬手将他扶起,跟着把那蛇放在他手上,“你的那条黑决白环蛇确实不好抓,但我这只是稀有品种,拿回去在寨子里炫耀也是好的。” 那人登时喜笑颜开,爱不释手地看着五彩蛇,看来是接受了对方的条件,高高兴兴离开了上圣厅,全然不计较刚刚发生的一切。 卓梓辰看着他远走的背影,心想:当真是个耿直的朋友,那蛇明显是欧阳明月炼蛊不成的废品,蛊术里,蛇的颜色越纯毒性越大,越有灵性。不过,对于没见过这样新奇物种的人来说或许也不赖。 “别躲了。”欧阳明月一直知道他在外偷听,她撤掉手下,唤他进来。 卓梓辰径直走向厅内,摸着饿得不行的肚子,“宗主不是说五绝珠不在万蛊门吗?” 她轻轻一跃转身,俏皮地指着那珠子说:“难道它在吗?” 他暗自感叹女人的善变,“至少曾经在。” “你也说了。”她坐回卧榻,翘起二郎腿,红纱中透出一抹雪白,“是曾经……” “那现在……”他不想和她玩什么文字游戏,伸出手又说道:“是不是可以物归原主了?” 她来回转弄手中的珠子,“你知道的,我向来不做亏本买卖。”一双眼妖媚地望向他,“你想要珠子,可以,总要用什么东西来换吧。” “宗主想要什么?” 她手指轻碰朱唇,“让我想想……”半晌后才说:“先欠着吧!”跟着将珠子抛进他怀里,“日后若是想到了,我再找你要。” 卓梓辰狐疑地看着手中的珠子,是不是来的太容易了? “你不会是让我杀什么人,又或者自杀吧……” “呵。”她笑容更深了,“别这么瞧不起人,想杀人我自会动手,肯定和人命无关,你拿走的是东西,我要换的必然也是东西,这样才公平,不是吗?” 他点点头,心里腹诽道:可笑,偷了别人的东西,反过来还让别人拿东西交换,还说什么公平……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下人如时将饭菜端进来,他嘴里的唾液分泌立刻增多,摸着肚子说:“我能?” 欧阳明月瞄了他一眼,“最后一餐,请……”(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八章:碰撞!碰撞! “云霄阁弟子”驻扎点。 万蛊门外巨树参天,青草密集分布在树下,带着山林特有的气息,让人开始怀念很久之前的地球,那时没有全球变暖、臭氧层空洞、雾霾……那时的空气吸一口进去,人的感受必定比现在欢愉。 琴玉这段时间一直和卓梓辰偷偷联系,掌握里面的情况,按照往常,此刻该是他回报信息的时候,今天却不知怎么晚了。 其间,万蛊门来了一位身份不明的客人,她探测出对方并非阴阳界的,所以没有出手,想先观察看看。稍晚时候,那人从入口走出来,手里多出一条五彩蛇,和来时不同,满面笑容的。她更加迫切想知道里面的情形,于是又联系了一次卓梓辰。 她走进帐子,画出传讯咒印,比起以心传音,这方法能看到图像,而且在施法距离上更远些。 “今天怎么迟迟不出现?发生什么事了?”画面中卓梓辰正坐在桌上狼吞虎咽,欧阳明月就在对面,用一种别有深意的眼神看着他。 看来她“出现”得不是时候,这种情况下,对方是无法做出回复的,不过还是可以听。 “知道你现在不方便,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至少透露点信息给我。” —— 卓梓辰一边继续朝碗里夹菜,一边嘬手指,“说实在的,真舍不得你……”他抬头坏笑,“家的菜。” 欧阳明月淡淡一笑,发出邀请,“卓少爷有空可以来串门。” “嗯~”他忙着摆手,嘴也不歇着,“离深圳有点距离,我懒得很,就不常来叨扰了。”碗中再次被洗劫一空,“再说,你真的,想我来?”颇有深意的一句问话,问得对方一愣,跟着赔了个笑脸。 酒足饭饱,他拍拍肚皮,把裤袋里的五绝珠掏出来放在桌上,趁欧阳明月不注意,朝某个方向投去一个不寻常的眼神。 “吃得太饱,被珠子硌得慌。”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又朝刚才的方向看了一眼。 “你拿到了!”是琴玉的声音,也是这么多天以来对方唯一有情绪起伏的一句话。 他轻轻点头,跟着把珠子塞回口袋,“走了!” 这句话即是对欧阳明月也是对琴玉说的。 —— 琴玉没想到拿五绝珠的过程虽然耗时长,但是却这么容易,她心里有些怀疑欧阳明月的动机,但听了卓梓辰对事情的大致叙述,疑心去了一半。 欧阳明月这个人,别人的宝贝她看着眼红,到手了却不一定多爱惜,看到另一个自己喜欢的,的确有可能拿去交换。她从来都认为世上除了那些蛊物,没什么值得特别关注。 “她还向你讨了东西?” “是啊,关键是也不说是什么,就这么吊着,真是……”卓梓辰瘪瘪嘴,他其实不想和那个女人有太多交集。 琴玉想到的是另一件,“看来她想向云霄阁示好。” “嗯,我想也是。”卓梓辰回想这段时间欧阳明月对自己的态度,“不过,为什么呢?她不是向来不屑和我们这些正道人士‘同流合污’吗?” 琴玉观赏着五绝珠,单单只是抚摸上去,整个人都顿觉精力充沛了许多。 “应该和玄冥的立场有关,万蛊门想和你家这棵大树有良性互动,好在此地安心韬光养晦。” 卓梓辰打心眼里佩服琴玉的智谋,可惜琴乐却一点都没有传承到,她们不是同属一宗吗? 五绝珠已经到手,他现在归心似箭,只盼明天的太阳快点升起,至于为什么非要等一晚,是琴玉和欧阳明月之间的心理战,他自知做事不周全,便也没有多问,跟着她屁股后面走就是了。 —— 小艾带着五彩蛇归来,脱下层层伪装,还好自己以前来gz跟拍过剧组,认识些做道具的,否则这么短时间想找到这身行头可是不容易。 joy在不远处的树下等她,见到五彩蛇,脸上初露笑容,配上那张绝世无二的脸庞,要是去当明星,肯定能拥有一大波无脑迷妹团。 只是,这些“心理活动”她是不敢明说的。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来到joy面前,将五彩蛇交到对方手里,“主人。”低眉顺眼,乖巧可爱。 五彩蛇像是看到亲人,“唰”一下跳上joy的肩膀,磨蹭他的脸颊,一阵瘙痒,换来joy爽朗的笑声,这大概是小艾第一次见到主人这样,就算换成艾洛言也该差不多,她突然从心里萌生出一种优越感。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回去。” “shb**oy定神看着她,“继续呆在xxx事务所。” 小艾一愣,她以为这次任务完成,自己又要继续沉眠,没想到竟然还没结束吗? “来之前我已经帮你请假了,你回去就说家里有事,什么事自己编,反正我也没说破。”joy说完,转身跳上树梢,“就此道别!” “嘿!” 小艾本还想着能蹭一段路回去呢,没想到joy直接跑了……难道他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是不可能啊,她猛地觉得脊背发凉。 —— 我被困在金球阵图多久了? 元若兰不禁问自己,答案是未知的,这里没有记录时间的方法,而且穿越每一层所花的时间她也不清楚,虽然感觉上只是一瞬,但很可能会更长。 她抓耳挠腮蹲在地上已经多时,其间她一遍一遍在这里行走,死活没有找出火元素的踪迹,又不敢轻易动用功法,内心烦躁无比。 情绪在此刻累积过剩,从体内爆发,顺手锤向那些静静悬浮的金球,总觉得它们一个个都在嘲笑她的无能。 一阵火花在拳头中萌生,她惊讶的发现,那应该就是……火元素? 原来你们本身就是破阵的关键啊! “木啊!”她兴奋地冲着空气来了个飞吻,然后迫不及待盘膝而坐,将下方一众小金球挤向一边。没错,这里连地面也是金球组成的! 她试着摩擦了下手边的金球,果然有零星的火花出现,只要聚集足够多的小球互相碰撞,这个阵图应该即时就会被攻破。 说时迟那时快,她一手魂力,一手水元素,双管齐下,将金球聚集起来,跟着就是,碰撞!碰撞!(未完待续。) 正文 第九章:四层,火之海! 人类最早发现火的时候是为了照明和取暖,借着天雷击中树木获取火种。同时学会了如何保存和转移火种,将火奉为神明,每日祭拜。那时候谁拥有火种,谁就能在一个部落里成为地位尊贵的人。 在金球阵图当中,元若兰第一次感受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真正含义。两团金球相撞的时候,满眼火光迅速蔓延,金色世界在红艳的火光中一点点被吞噬,有了水球护盾的保护,她得以保全自己,不然恐怕也会在这样的高温下化为灰烬。 火光烧了许久,终于在目之所及处再也看不到金球,周围的火光并未散去,看来她已经进入第四层,火之海了。 —— 不知算不算自己运气好,克制火元素的正是水元素,而对于元若兰来说,这是她最熟悉的一种元素了。因此她没有耽误,直接运行魂力,准备启动阵图,然后用水元素突破,可能会是她最快破除关卡的一次。 “慢!”玄冥抬高音调,不自觉轻呼一声,虽然不是很激烈,但祝玄息还是听出了他的焦急。 这人啊,怎么连着急也如此矫情呢…… “怎么?” 玄冥一甩衣袖,“嗨!”长叹一声,“不可以此法破此关……” 祝玄息转头看向八卦,里面火光冲天,直觉得下一秒连这八卦也要被怒火冲开。在怒火咆哮的中心点,有淡蓝色的水色若隐若现,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元若兰在用水元素破阵,但玄冥却说不可如此,为何? “若兰太小看此关,水火在元素中冲突最盛,她元级尚浅,强行以水压制,不仅寻不着此间机括所在,还会大伤元气,最后……”玄冥此时也凑到了八卦前,可见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祝玄息喉结微动,咽下口水:“最后怎样?” “被火势吞噬。”玄冥轻声回道,目不转睛关注这八卦中的世界,希望元若兰能早日发现不妥。 “那现在怎么办!”祝玄息一向紧张兮兮,“难道就这么看着她送死?”说完两手一并,翻掌朝前,再合为三角,三角中心撺掇着细小火苗,而且越烧越旺,奔着那圆门就要闯。却在离那里一步之遥处被水幕挡下,是玄冥拦下了他。 “不可。”他眉眼难掩关切,“若是被万相法境反噬,就算你有不死不灭之身,也难保不会落下难以痊愈的内伤!况且,你是进不去的!” 祝玄息渐渐冷静下来,艰难的说了一句话。 “小兰还有机会吗?” “当然,不到最后一刻,切不可放弃。”玄冥笃信的眼神让人安心。 有的时候,祝玄息真的很佩服这个人,他总能极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同时对未知和未来抱着希望,往往就能如愿以偿。 —— 元若兰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已经放出了水元素,为什么自己还呆在原地,并未破除关卡呢?而且火势丝毫没有减小,反倒是她为了支撑水球耗费了大量的水元素,要不是还有魂力和自愈能力的帮忙可能已经撑不住了。 难不成是用错了方法? 她看着一望无际的火之海心想:水克火,这点应该没错,那就是方式不对? 在此期间由于注意力的分散水球能量变缓,原本紧贴着水球的火苗也跟着减弱,不再气势汹汹。 难道是……她想到一种可能性,手里的水元素又放缓了许多,水球的体积有所缩小,整体火势也小了很多。 趁热打铁,她以水珠大小为单位朝外施放水元素,很快就在火势中剥开一条路。在火海下隐约可以看出一个八卦形状的物件,极有可能就是此处的机括。 水火之间这种此消彼消,此涨彼涨的关系出乎元若兰的意料,常识上来说,她一直以为水就是用来灭火的,怎么可能想到这一层……能蒙对纯属是运气好。 她没有太多时间感慨,一边将身边的水元素缩减到最小,以保全自己的安全,火焰明显下降很多,也不再将她包得严严实实。另一边不断施出探路小球,确认了八卦的位置之后低语道: “1、2、3!”然后直冲而下,对准八卦中心,同时将水元素集中攻向中心。激起无数水花,浇灭了附近零星的火花。八卦后的世界湿润,且有一定阻力和浮力,看来是一片全是水的地方啊…… —— 卓梓辰和琴玉带着五绝珠赶回北京,优先找到伊锦惜,因为她是生魂系的高手,由她启动五绝珠会事半功倍。他们到xxx事务所的时候伊锦惜却不在这里,今天是她上庭的日子,元若兰的案件总算有了了解。 在接待人员的引导下,他们坐在会议室,对着巨大的投影屏幕,看着本地新闻,如果案子结束,应该第一时间就会有报道。 桌上的咖啡没人碰,他们现在心急火燎,只想快点见到伊锦惜,好带着她去找琴乐。值得欣慰的是,元谷那边的消息称,琴乐的状况比较稳定,并没有出现恶化的情况。 季冬连站在门外朝里望,小艾这个八卦的女人总是对来公司的动向充满了好奇,不过也很正常,作为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孩子,在一家公司总能保持积极状态多少是有好处的,能够第一时间掌握动向,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卓梓辰打着哈欠朝屋外看了一眼,季冬连立刻装作是刚刚经过的样子,端着茶水回到坐位上,然后发了微信给小艾。 对方回得太过简单,他心里一阵落寞,本来还以为他们已经足够熟悉,但现在看来,小艾对他还处在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自从她回来,似乎也不再找他出去吃饭了。想到这点,他心中的落寞更深了一层。 “嗡嗡……” 桌上的手机叫了两声。 问句,不太确定的口气,发信人正是小艾。 办公桌前的窗子里射入夕阳殷红的光芒,美好得令人沉迷。(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章:生机 伊锦惜和王守成迎着夕阳从法庭走出来,元若兰的案件终于成埃落定——因为被告有严重精神问题而不必负担刑事责任。 不过那个顶替元若兰身份的人下半生都要在精神病院中度过了,伊锦惜当时找的是一个准备自杀,对生活没有留恋的人,她救了她的性命,所以在破坏她的脑细胞时丝毫没觉得愧疚,毕竟如果不是她,对方早就不存于世,她还得感谢她不是。 王守成心肠好,不忍心这么对一个无辜的人,最近总会去医院瞧她。对方也是个可怜的女孩儿,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另外,他还是毫无怨言承担起了医药费。虽然这一切在伊锦惜看来都是为了让戏更加真实,但他心中真正想的是靠这方法弥补一点愧疚之情。 二人乘着红色驾跑飞驰,伊锦惜此刻才将手机打开,跟着就接到琴玉的电话,对方真是有毅力,在她关机的这段时间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给她,想必是和琴乐有关。 “喂。”她按了免提,“说。” “案子结束了?”琴玉话中的焦急展露无遗,不过她似乎也不打算隐瞒,没等伊锦惜回答,立刻又说:“五绝珠已经讨回,你直接去卤味店吧,我们也即刻出发,节省时间。” “你们?”她一挑眉,嘴歪向一边,“卓梓辰那小子也跟来了?” “不行啊!”卓梓辰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过来,“五绝珠可是我找回来的!” “好了好了。”琴玉打断他,“你俩别闹了,快点动身。” 说着挂断了电话。 —— 卤味店内,元谷和琴婆婆翘首以盼,元啸显得不冷不淡,他不擅表达情感,尽管在后来知道她也是自己的孙女时,他也并没有就此改变牺牲她留元若兰的想法。一方面是元修和元谷两个人在他心中的份量不同,另一面就是他对魅影教的情感和责任了(当初甩手走人的时候怎么不这么想……)。 四人差不多同时赶到这里,王守成在前门帮忙看店,一众人等感到后屋,聚集在琴乐的床前。她仍然在沉睡中,胸前缓缓起伏,呼吸平顺,就是气色不大好,看起来和有心脏病的病人差不多。 卓梓辰看着揪心,赶忙掏出五绝珠,冲着众人说道:“开始吧。” 大家互相对视点头,跟着各自找到自己的位子,伊锦惜和卓梓辰站在了一起,其他人则在四周护法,琴乐静静躺在床上,对于接下来的事一无所知。她神情安详,并未有痛苦。 卓梓辰点头看看伊锦惜,两人双掌合并,将珠子放在上面,接着就听他口中念道: 五绝珠大放异彩,五彩光芒照亮这间小小卧房。 —— 小艾和季冬连走进一家音乐酒吧,这是许多天来,她主动提出要“续摊”,还是酒吧。季冬连心中激动不已,一种即将大功告成的预感在体内叫嚣,转变成雄性荷尔蒙,喷发而出,再加上酒精的作用,他迷离着眼睛,看向小艾的眼神里除了柔情还有**。 她也不避讳,直直对上对方的眼神,嘴边带着浅笑,短发的发梢在蓝色鸡尾酒和灯光的映衬下很美,很美。 他把头凑到她面前,甚至舔了下嘴唇,然后快速的、如蜻蜓点水般的碰上她的唇,跟着缩回原位。又因为不知对方会如何反应而紧张地啃着指节,眼神直视前方。小舞台上的女歌手哼唱蓝调,摇曳身姿,他却一句也没听进去,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 奇怪,自己也不是初吻,也不是第一次追女生,更不是第一次谈恋爱,怎么会像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一样。 或许真的是你……特别不同吧。 恶魔一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他突然意识到,如果自己和小艾能有结果,那这个人的这句话将成为他们之间的隐患。关键是对此他无能为力,他既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清楚他的话背后的含义是什么,他甚至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如他所说,被他所救,毕竟当时的自己意识昏迷,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感知。虽然跨越生死,却也没有像电视里那样有灵魂出窍的感觉,更别提看到什么其他信息了。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他安慰自己,同时偷瞄了一眼小艾。 对方摸着嘴唇,从侧脸判断不出准确的表情,不知是震惊、无所谓还是难过。 半晌,小艾突然开口:“你,要负责哟~” 灯光下看不出有没有脸红,但摩挲的手掌和因为紧张耸起的肩膀还是暴露出她的心理活动。 负责的意思不就是…… 季冬连放大胆子,坐得更近,揽过她的肩膀,“当然!”话语有些颤抖。 唱蓝调的歌手正好看到这一幕,朝他们这边点点头,接着说道: “似乎有人刚刚告白成功呢,那就唱一首《love》送给他们。” ——l,is,for,the,way,you,look,at,me o,is,for,the,only,oneisee v,is,very,very,extraordinary 轻快的曲调,带着世纪初的流行色彩,在这家坐落在转角里的小酒吧顿时充满了温情。 —— 五绝珠果然神奇,伊锦惜能清楚的感受到琴乐身体里的变化,她的细胞在迅速愈合,不仅如此,因为摄魂泪受创的魂魄和缺失的部分都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修复,虽然不足以解决根本性的问题,但是却能拖延再次发生这种情况的时间。 可能因为世间万物离不开五种基础元素,而五绝珠从中蕴育而生,所以才会有这样的功效。 看着琴乐一点点恢复生气,卓梓辰心里的大石头一点点落地。 “嗯……”琴乐发出些微的声响,但是没有睁开眼,可能是在做梦。这是散魂开始后,她在睡梦中唯一一次出现这种情况,元谷难掩激动,不自觉给卓梓辰叮嘱道: “再辛苦一下,切忌操之过急。” 卓梓辰点点头,额上的汗珠滴落在地,顾不得擦,继续对着五绝珠施功,气力在五绝珠的转化下变成琴乐的救命良药…… 他从未像此刻这般庆幸自己是阴阳师。(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一章:苏醒 意识的混沌之海犹如深渊,凝固的海水环绕在琴乐周围,她在海中浮浮沉沉,不知自己是谁,也不知今夕何年,只明白自己陷入了沉睡,那是一种奇妙的同时令人害怕的体验。 你感觉自己在一点点消失,即将被无边黑暗完全淹没,却又被完全静谧的环境感染,带着一点安心宁愿沉沉睡去,哪怕再也醒不过来也在所不惜。 “年轻的女孩,你还有什么牵挂,故此不愿离去?” 海底深处传来低沉如魔音般的男声,似在将她引向另一个结局。一个只有死亡没有生机的结局,一个不需要灵魂和感知,和周围的海水融为一体的结局。 如果真的是那样,我还是我吗? 琴乐不禁问自己,她的牵挂——元若兰、卓梓辰、谷爸爸、婆婆……太多了,这些人在她的生命里举足轻重,是无论如何都抹杀不去的一段段回忆。 不仅如此,他们之间的牵绊和爱让人流连忘返,以自己拥有它们而觉得无比幸福。让她放弃这些,显然是难以做到,更何况他们也会因为自己的离开而难过不已,这点从她断断续续时醒时眠的过程中清晰的感觉到。 谷爸爸一直在告诉她,卓梓辰和琴玉已经在想办法,他们很快会赶回来,然后他们就能救她。 这种时候,她多数是笑着点点头,回他一个坚定的眼神,好让对方安心,毕竟短短数日里,他鬓角的白发又添了许多,看起来苍老了不少。对于她沉眠时所有的感触她只字未提,这不过是一个做女儿的想为老父亲做的为数不多的一件事。 “年轻的女孩,人生种种皆是虚妄,你执念太深,何必,何苦。” 那声音仍在继续,每次都是这样,陈言滥调,她没有办法反驳,只能默默听着,但心中从未放弃过希望,也不打算妥协。 人世间还有太多未知她未曾感受过,那些美好单是想一想也让心为之颤抖。 —— 卓梓辰忽觉眼前一黑,气力一时接洽不上,五绝珠的光芒开始闪烁不定,看得周围的人揪心不已。 千钧一发之际,伊锦惜出手了,她手掌附上他手臂,魂力一点点输送,虽然不能直接和五绝珠接触,但这是极好修复机体元气的方法,能让他快速恢复,重新拥有施法的气力,好让整个过程得以延续。 卓梓辰送去感激的目光,他觉得精力充沛,好得不能再好,气力虽然没有迅速回满,因为这还需要他自身经脉的运行,但伊锦惜的支持成了强力后盾,让他不再惧怕接下来出现相同的情况,也就可以放手一搏。 琴乐的状况越来越好,无疑带给众人无限希望,元谷甚至萌生出五绝珠可以解决她所有问题的感觉,虽然理论上这不可能,但她在好转这件事情是可以肯定的。 —— 与此同时,在北京颇具特色的雾霾夜色中,季冬连送小艾到楼下,两人的告别吻很长,也很缠绵,看得路过楼下的大龄单身女一阵羡慕。 没想到回家还能被喂一口狗粮…… 单身女进了电梯,电梯外男人依依不舍的离开,女人站在原地目送他,跟着转身似要朝楼里来。她想了想,还是按下了打开电梯的按纽。意外的是,那女人刚走进门口又忽然向后退了几步,跟着朝男人离去的反方向走去。 这行为着实有些奇怪,难免令人浮想联翩,单身女心中吐槽:又是个为了钱脚踩两条船的女人啊,为什么这种女人往往都能找到男人呢? 她检视自己肥胖粗壮的四肢,和突起的小肚子,默默叹了口气。 算了,你还是安安分分过自己的单身狗生活吧。 —— 小艾去了哪里? 答案竟然在之前那家酒吧。 她折返归来,不知道为了什么,身影鬼鬼祟祟进了酒吧,坐在吧台,不多时,驻台唱歌的歌手走过来,请她喝了一杯威士忌,二人酒杯相撞之后,就听那女人说: “他亲你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小艾揉揉鼻头,“能想什么,恶心呗。” “哼。”女人将酒一饮而尽,同时问服务员又要了一杯,“你的牺牲确实太大了……” 小艾在灯光下微笑,跟着双手扶住锁骨,一伸一缩看着正在褪下一层东西,静观细瞧才知道那是一张人造皮。那张皮连接着她的五官、头发,随着她的剥离一起从头上拆了下来,露出一张外国人的面庞,竟然是joy。 “现在的人真是聪明,竟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不是给犯罪分子逃脱的办法嘛。”声音虽然中性,但还是更偏向男性,和之前还是“小艾”时判若两人。 “你为了妹妹也真是下了血本,这种特效化妆不便宜吧。” 女人接过服务生递来的酒,顺手摸了摸那人皮,和真实皮肤的触感几乎一模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无非是这张更加细滑,普通人的皮肤更加粗糙罢了。另外也没有毛孔,贴近了看还是能发现端倪的。 不过,男人嘛,,缱绻细语,再加上一点氛围和灯光,能把心思放在这种地方上才是不正常吧。 “嗨,没办法,谁让那小妮子喜欢别人又不敢说呢。” 女人笑笑,“不过我很好奇,为什么你一个外国人会有一个中国妹妹?” joy眼角往下一拉,“这是个忧伤的故事。”他摊开手,这是外国人惯有的手势,“我们是重组家庭,没有血源,但是感情很好。” 说完把人造皮放在手里仔细观瞧,半晌后,说道:“还好嘴唇上有唇膏,你说为什么他们不干脆把嘴也封上呢。” “封上会不自然吧,而且也不透气,你是想被这玩意憋死吗?” joy张嘴做恍然大悟状,然后点点头,算是同意了对方的说法。 —— 琴乐感觉身体向被一种力量往上拉,她渐渐有了只觉,从脚开始,一路向上,直到意识也完全恢复为止。 在众人的企盼下,她张开了眼睛,开口第一句话: “嗨,好久不见。” 语气虽然微弱,但是清晰有力,红扑扑的脸上终于有了气色。(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二章:打碎它!水八卦! 和琴乐面临的情况很相似,元若兰此刻也置身在海水之中,只不过她们一个是意识的,一个是身体的,身体的这个更加真实,连窒息感也随之而至。她睁开眼,在层层水波中看到扭曲变形的八卦,她就是从那里进来的,但那八卦又似乎和自己在火海里看到的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说不上来。 为了搞清楚这点,她先要解决缺氧的问题。肺部的氧气在迅速消失,口鼻已经开始觉得憋闷,脑子里有根筋一跳一跳的,似乎在警告她大脑已经缺氧。 她借助了周围的水元素和自身的做了个连接,同时在连接里不断扩充空间,终于造出了一个可以容身的地方,而氧气也从水元素中不断剥离,进入其中。她大口呼吸,手伸出空间外,轻轻拨动水流,让自己和空间一起朝前挪移,凑到八卦前,脸贴在上面,想看看后面究竟有什么。 —— 眼前的场景是她万万没想到的,八卦后是水晶宫,玄冥和祝玄息正坐在宫中,眼神似乎朝向自己这边,嘴唇一动一动,但她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 她重重敲打八卦,对方没有反应,看来是瞧不见她。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们并不同处在一个空间里? 所以,现在是要我跨越这层空间去到另一层里面吗? 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谈何容易! 但她越是观察周围,越是能确定这是唯一的办法。 和其他几层不同,这里的空间很小(当然是相较而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空间在一点点缩小,每隔几分钟,边界线就清晰一些,似是离她更近了,而空间外部的压强也变大了。 长此以往下去,总有一刻自己会被收缩的气压压扁,就算她是阴阳师又能怎样,自然还是有很多东西无法被功法打破。 —— 八卦这头,祝玄息和玄冥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看着元若兰从火海逃离,知道她已经顺利到达最后一关。 但水八卦这次却想坏掉的电视机屏,瞬间熄火,和此前不一样,没有停留在火海,也没有向下一层进发,仿佛陷入了安静,不再工作了一般。 “怎么回事?”祝玄息不禁问道,心里一慌。 玄冥不紧不慢的答:“就是你看到的情况。” “哈?” 这算什么回答…… “她已经在这水八卦之后。”玄冥又说。 “什么?!”祝玄息跑到八卦前,仔细往里瞅,除了八卦的基础图形什么也没看到。“没有啊……” 玄冥轻笑,“不在同个空间。” 祝玄息翻起白眼,跟着想到了什么,问:“这八卦不会是另一个入口吧……” 玄冥一挑眉,“正是。” 祝玄息气不打一处来,吼道:“那你跟我说进不去!” 玄冥一脸无辜,指着左边不远处的圆门说:“那里确实进不去。”他躲过祝玄息的攻击,身形矫健,丝毫看不出慌乱的样子,除了随水波摆动的衣袂和秀发,就似一尊屹立不倒的雕像。 他一边闪身一边解释道:“你进去也是于事无补,需得反向去寻她才行。” 祝玄息攻得更凶,“那你也可以告诉我破关的办法,然后我去帮她的忙啊!” 他救下桌上那对夜光杯,那可是件传家宝,玄家留下的东西也不剩几件,可不能让对方毁了。“非也,你若进去,只是去了另一个空间,你与她虽能相见却帮不上忙,你们互相是听不见对方的。”他第一次甩手挡下攻击,“再者,我说过,万相法境诸多变化,我并不知晓所有破关之法,去与不去,作用寥寥。” 祝玄息哪里会听他这些难懂晦涩的解释,手上频率加快,更加密集的攻势朝玄冥冲去。 —— 其实,祝玄息根本没有下重手,他只是在发泄情绪,并没有想真的想伤玄冥,不过这对于听不到声音,看不清晰现场状况的元若兰来说却是个不太好的信息。她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打起来,此前二人的关系挺好,差点让她都妒忌起来。现在怎么又…… 小两口子好好过日子不行吗?吵什么架! 她在心里叫嚣,脑子在飞速运转,想找到这最后一关的破关办法。可没有提示,周围除了水还是水,要怎么找提示?对面两个人也瞧不见、听不见她,她只能靠自己。 不过,此前也都是这么过来的,没什么好抱怨,她安慰自己。 然后,她抬起左手,尝试用魂力攻击八卦,没想到魂力刚一进入水中就被吞噬,别说发力了,连影儿也看不见了,想必是这些水元素比自己的魂力强大的原因。 她又换成水元素攻击,结果还是一样。 身上的功法都用不上,又是要五行相克什么的才行? 土克水。 可土元素在第一层,她没有携带太多,在和自行车的那次碰撞中已经用完了,早知道就留下一些了。 这样的马后炮于现在的情况丝毫无用,可她还是忍不住扼腕,要是这时候手上能有水元素,也许这八卦就能被她破除,穿越空间轻而易举。 —— 琴乐真切的感受到了被众人过分关注是什么感觉,那种灼热和欣喜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她一边要回答他们的各种问题,一边还要安慰他们自己什么事都没有。 而过程中,卓梓辰反常的什么也没说,静静躲在人群后看着她。 她想张嘴问什么,对方却先一步离开了房间。 “乐儿,你终于……”元谷有些激动,跟着抚上她的小指,探测一番,散魂的情况并未完全改变,不过摄魂泪安分许多,也被五绝珠补充了之前的消耗,应该可以继续抵挡一阵子,琴乐的命总算是救回来了…… —— 有一句话叫: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元若兰忘记这是谁说的了,反正从很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句话。 创造条件……就是创造土元素喽?那还是可能的看,因为她体内大量的藏有木元素,原来这才是一切的关键。(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三章:新难题 小艾被joy丢下之后,在万蛊门附近走了很久才走出去,她不是神通广大的阴阳师,也不过是个会一点点功法的普通人罢了,山里一直都是没有信号的。况且她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丢了,不在自己身上,她连求救也做不到。 当她从绵延山脉中找到出路,来到附近的城镇,再跟着镇上唯一的大巴车离开,坐上更具现代气息的动车后,方才真正感到安心。 还是现代工具好啊……她仰躺在坐位上时心想,看着身边的男生玩手机游戏,回合制的,不需要操作,挂机就行。现在的人连玩个游戏也开始图方便,她开始怀念以前只有电脑2d或25d的单机时代,人们守着一个像素小人也能玩一整天,又或者泡在游戏厅里用游戏手柄来一场对抗赛。而现在,你只需要有一部手机,电脑的使用率都变低了许多,更多的人尤其是上班族乐意玩简单的手游,而放弃了复杂操作的电脑。 时代也许是在进步的,但从某些角度上而言,又是在倒退的。 她很少有忧心全人类未来的时候,此次可能是因为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呆久了,对那些能在野外生存的古人充满了敬意,为此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列车缓缓开启,她觉得困倦,听着身边“咻”“刷”“嚓”的打斗音效睡着了。 —— 对于现在的状况,琴乐有点不太习惯,这不,一大早起来,卓梓辰又为她买来了早点,每天翻着花样,从未重复过。 她问他之前为什么会先离开,他说希望她能和自己的家人多呆一段时间,聊天叙旧。事实上,她醒来之后,也并没有和琴婆婆他们说什么,大家只是互相对望,然后兀自笑笑,一切都在无言的沉默中了。 这时,她才意识到,有的时候,你明明一肚子的话想说,可偏偏说不出口,话到嘴边,见到对方的脸又会被咽回去。比如对着卓梓辰,她无数次想说谢谢,但总觉得他为她做的,似乎用这两个字不足以表达,但又找不到更好的词汇,循环往复。而卓梓辰也对之前的事情只字未提,包括她不告而别。 也许他们之间就是拥有着这样的默契,可以用一个眼神概括所有。 二人每天腻在一起,琴婆婆等人彼此心照不宣,也不来打扰,日子过得很平静,如果希彤梦没有在这个时候突然来访,琴乐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等着元若兰从五元坊归来,等着她们一起修习《摄魂歌》,彻底治好自己,然后她就能和卓梓辰…… —— 木元素如何转化成土元素…… 这是元若兰现在面临的问题,之前她猜测的不错,这个空间的确在不断缩小,水中的压强越来越大,空间被压缩到她必须微微低头才能待下去。 元素转化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她心里焦急,结果更加想不出办法。 大叔,你真是个大坑……把我推进来,不知道我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嘛! 前面几关多少是运气好,瞎猫多次碰上了死耗子,这最后一关看来是不能靠侥幸来破关了,可恨从北京过来的一路上她没有问玄冥更多有关五元素的事情,现在要用才显得自己无知。 是要在体内转化,还是…… 就在她毫无办法的时,丹田处的内丹忽然一颤,似乎在提醒她:这里还有一个可以利用的东西哟…… 灵光一闪,她将散落在身体里的木元素聚集,然后送入内丹,最后一次加固了这个小空间,同时坐在地上,好让身体上的压迫感减小些。 跟着,她将意识放空,像之前进入内丹时一样,她打算再进去一次,看看是不是能在里面发现土元素,又或者将送进去的木元素转化。 眼前一黑一亮,紫色世界再次呈现在眼前,对于此地她轻车熟路,但村庄的狼藉状况确实始料未及的。这么回想起来,似乎上一次她和欧阳劫同入此地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征兆,那时,他没有告诉她真实的情况,而她对于那些解释也没有细究下去。 真是有够迟钝的。 想着,她已经走到了村庄前,看着空无一人的荒凉场景,心里一酸,不过现在不是感怀伤心的时候,她必须尽快找到土元素才行。 她去了小轩家,在二楼的窗前落座,窗外能看到对面的吊脚楼和它背后的山丘,山上是不是应该会有土元素?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她开始放出魂力去探寻那座山。 显然的内丹的世界和外面还是不同,它虽然有一些微量的元素存在,但是极少,之前会有水元素也是因为她吸收了太多,内丹为了缓解她身体的压力,又或者阴差阳错就吸入了一些,但现在,欧阳劫的身体不堪重负,内丹也在破败崩塌,所以土元素确实有,却不足以让她突破外面的关卡,看来必须用另一种方法了。 木元素是充沛的,她试着用魂力催动,没有任何变化,用水元素催动也无用……甚至还散掉了一些水元素,让它们逃离了自己的控制,融入到内丹各处,她想把它们追回来,过程中,发现一个细节,水元素每每碰到其中的树木,总会让它们生长几分,寨前的那一课尤为明显,或许是因为每一次水元素都必须路过她。 有了这个发现,她似乎抓住了脑海中的某个想法,同时将木元素放入山林和土壤之中,果然如其所料,土元素的含量不断加强,在山丘上发酵。她迅速将其聚在一处,送出内丹,意识在下一秒也回归身体。 —— 祝玄息和玄冥你来我往了数十次之后总算停歇下来,水晶宫再次一片狼藉。 “呼呼呼……”祝玄息喘了几口气,跟着对玄冥说:“现在我们,是不是只能干等着?” 对方点点头,“是。” “如果……”祝玄息一皱眉,“我是说如果,她一直出不来怎么办?” 玄冥不说话,他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不希望元若兰会走到这一步,所以他回道:“你我能做的,就是相信。”(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四章:讨要宝物 意识回归后,她发现这里的空间缩得更小了,已经接近崩溃的临界点,那一方狭小的空间将她的躯体蜷缩成婴儿状,手脚完全施展不开,好在左手没有被身体压住,她暗施魂力,扩充了一点空间,让身体转动到八卦正对面,跟着将在内丹中获取的土元素聚合,变成一团小小的土黄色圆球,然后对准八卦中心翻掌一送,就见那八卦从里向外出现细小的菱形裂缝,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里面喷涌而出,将她抽了出去,混杂着其中的水流跌落在水晶宫中。 玄冥和祝玄息同时朝她看去,愣了半秒,跟着祝玄息欣喜若狂奔到她身边,“小兰!你终于回来了!” 元若兰看看身后,水八卦已经消失,那地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伸手去抓祝玄息,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变成了透明的,掠过对方的手臂,却没有任何实感。 “怎么?!”祝玄息看着她的变化满是惊讶。 紧跟着她的小臂、肩膀、身体、小腿……全都变成透明的。 “什么情况?”趁着头还在,她赶紧询问玄冥。 他微笑着说:“你通过了考验,现在要真正开始修习五元之法。” 听到这番说辞,她和祝玄息都松了一口气。 “加油!”祝玄息最后对她说道。 话音刚落,元若兰便化为一缕青烟,顺着无形的轨迹奔着圆门而去,这一次重返万相法境,不知道她还会遇到什么样奇异的经历。 —— 希彤梦坐在厅内喝茶,眼睛时不时瞄向现场的众人,琴婆婆、元谷、元啸、琴玉还有卓梓辰,琴乐在里屋修养,没有出来。 “各位。”她开口说道:“我来就是想要回五绝珠而已,你们不用这么如临大敌。” “你是如何得知五绝珠的事?”琴玉提出质疑,她确信自己没有将事情透露出去,随后朝卓梓辰看了一眼,会不会是他…… 应该不会,他没有这个时间通知对方,一路上他都在自己的监视之下,没这个本事能逃过自己的法眼。 希彤梦把空茶杯摆回桌子,“这点我不必告诉你们。”她还是有些害怕琴玉的,要不是方杰来求她,她绝对不会踏足这里,更不会讨要什么五绝珠。 五绝珠的消息是一个匿名者告诉云霄阁的,那人只留下了字条,并没有现身。他们本来以为是恶作剧,但又找不出有人会这么做的理由,加上卓安伟觉得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魅影教的人对五绝珠的事毫不避讳,大方承认,这点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他们说五绝珠有重要作用不愿交出,连卓梓辰也在旁帮腔,说什么珠子是他“出卖色相”找到的,应该由他决定去向。 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只关注自己心上人的命,一点也不在意她回去好不好交差,真是白疼他了。 “希门主说的有理,那我们也不必还给你们。”琴玉走到她面前说,“云霄阁丢失了五绝珠,是我们找回的,就当是报酬,暂时寄放在魅影教也没什么不妥之处吧。” 希彤梦面露难色,“这个,我做不了主。” 满室魅影教高手,她可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不如,我先向阁主回报,让他来定?” 琴玉不动声色,转身之时朝琴婆婆施了一个眼神。 紧接着,就见琴婆婆向希彤梦一个跨步,掌心带着一点魂力打在她的肩膀,将其定在了椅子上。 “这,是做什么。”希彤梦讪笑道,心里恐慌极了,他们不是要杀了我吧…… 琴玉背身说了一句:“门主不必紧张,先安心呆在这里一段时间,等事情告一段落,我们自然会放人。” “额……”竟然是用软禁这招……她悻悻地笑笑,“阁主见我许久未归,只怕还会派人来,到时候……” “不必担心。”琴玉走出门去,“我自会料理。” 她话语里那股自信与生俱来,毋庸置疑。 卓梓辰躲在角落一直没有说话,也没有站出来组织,希彤梦能够理解,却还是觉得心头酸酸的,曾经她才是他放在首位的那个人,虽然不是因为爱情。 —— 纸包不住火,琴乐自然也就知道了希彤梦来此的目的,她劝卓梓辰,“不如就把五绝珠给她吧,我现在身体已经好多了,暂时也……” “不行。”他一口回绝,“你的身体随时会需要五绝珠的,我不能给她。” 琴乐低下头,她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为了自己,让卓梓辰不得不和自己的同门、朋友、甚至亲人剑拔弩张,站在对立面的感觉。 “那就放她回去。” “也不行。”他起身站到窗前,从这个窗户望过去刚好能看到软禁希彤梦的房间,从窗户的缝隙里,对方的侧脸清晰可见,她面无表情,应该还在生自己的气吧。 “这件事你别管了。” 琴乐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压了回去。看他站在窗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 晚些时候,卓梓辰找到琴玉,问她接下来的打算。 “卓老头我最了解,梦梦说的对,他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还会再派人来,到时候怎么办?真的要打?” 琴玉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不管怎样,他都是云霄阁的人,就算为了琴乐他能和他们兵戎相见,可如果这么做了,以后他再想回云霄阁就难了。让他背离自己的父亲,多少还是残忍了一些,但她也没有办法。 “必要时,只能如此了。”她淡淡开口。 卓梓辰心里“咯噔”一下,他不喜欢卓老头,但平常大家吵吵架还行,真要打…… “你身份特殊,不必搀和进来,交给我们就好。” “那怎么行!”他抬高语调,“多,多个人,胜算,总是大一点。” 琴玉意味深长地看看他,“你当真要这么做?” 半晌,他才困难的点点头。 “你说,如果你去求他,他会不会心软?”琴玉忽然想到什么,心里的计划悄然改变。 “他那个人……最讨厌被威胁。” “不是威胁,是请求。”她加重语音,强调道。(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五章:窘境 小艾回到北京家中,一个怪异的包裹出现在客厅,她不记得自己走前买过什么,又或者那里放着什么包裹。就算真的是快递,出现在一间根本无人的房间里是不是不太正常? 她一边想一边靠近包裹,在外包装上看到了便利贴,潦草的字迹,并不是她熟悉的。字没有几个,但不好辨认,她仔细瞅了半天,终于看懂了内容。 落款是:joy 他拿了自己什么东西吗?印象中,似乎没有这件事。 她狐疑着打开包裹,一部手机安安静静躺在里面,是她的。 原来不是丢了,而是被偷了。何时?何地?为何?她半点头绪也摸不着。 手机还有电,屏保换成了她和季冬连的照片,可她不记得自己和他拍过这样的照片,更不可能拿来当屏保。主人究竟拿着她的手机干了些什么?! 微信和通话记录或许可以回答她这个问题。 那些缠缠绵绵的情话出现在她和季冬连的聊天记录中,看情形,他们两个似乎是确立了关系。而通话记录也是每晚十点左右会出现季冬连三个字,时长都在一个小时以上。 她离开不过短短数日,竟然就有了这么大的变化,而主人连个招呼也不打,就将这件事摊在她面前,似乎在告诉她,你就按照我设定的剧本走吧,现在你已经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她拿着手机坐在椅子上发愣,直到手机铃声大作,震麻她的手。 —— 电话是季冬连打来的,她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手机偃旗息鼓,看来是一次性呼出的时间到了。几秒后,对方发来微信: 她把手机翻身放在桌子上,眼不见为净。 “主人怎么可以这样!”她对体内的艾洛言吐槽,“打着我的名号和别人……” “因为他是主人。”艾洛言冷冷回道,他倒不觉得现在的安排有什么不好,“有了这层身份的保护,你更容易打入内部,没什么不好。” “可……”她想起依依和嘲风,主人似乎也在那段关系里插了一脚,但别人是两情相悦,自己呢……季冬连是对她有意思没错,可她对他的感觉还没有到可以进一步发展的程度。 几秒后,对方又打来了第二个电话,在最后一声铃声前,她将电话放在耳边,轻轻“喂”了一声。 “你终于接电话了!”季冬连语气急切,“吓死我了。”她听得出他是真的担心,“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没有。”她淡淡回道,口气冷淡,对方很快就听出端倪,问道:“怎么了?这么冷淡?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 你能做错什么,都是……她不敢把脑中想的名字在心里念出来。 “不对,你的情绪不对!”他笃定的说,“有什么事跟我说,我和你一起解决。” 小艾仰起头无声叹息,跟着整理心情,尽量用欢愉的声音说:“真的没有,我就是觉得有点累。” 她想起今天刚好是周末,用工作一周疲乏的理由应该能搪塞过去。 “这样……”他顿了顿,“本来还想叫你一起出来吃饭的,现在……”语气里的落寞展露无遗,“诶?不如我去你家给你做饭吃吧!” “你会做饭?”对此她有些惊讶,本以为对方和一般男性差不多,没有内涵,浮于表面,没想到竟然还有这项技能。 “当然!”他得意洋洋,“是不是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呵呵,是不是宝要等吃过了才知道吧。”她揶揄道。 他“啧啧啧”咂嘴,跟着说道:“行,你在家等着吧,一定会让你更——爱我的。” “好!” 我怎么就答应了呢? 挂了电话的小艾自嘲着想,没有察觉自己嘴角弯起的弧度。 —— “请求?”卓梓辰不太明白琴玉的意思,反问道。 琴玉解释说:“就是和他服个软,撒个娇。” 卓梓辰嫌弃地摆摆手,“得了吧,服软不可能,撒娇……不会。” “为什么不可能?” “你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不好。”他捏捏鼻头,缓解心里升起的尴尬,“斗嘴倒是经常,服软……我肯定做不到!” 琴玉恨铁不成钢,“不试怎么知道做不到!” “额……不是。”卓梓辰也有些被逼急了,“凭什么我要……去给他服软!” “凭……”琴玉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你对乐儿的感情。” 这一句话算是抓住了他的软肋,任何事情不论大小一旦牵扯到琴乐他就没辙。 半晌,他颇为艰难地点点头,“行吧,我试试。” —— 希彤梦被定在凳子上,脑子放空,发着呆,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没有太多想法,颇有些破罐子破摔,反正有一点她很肯定,就是他们不会真的把她怎么样,否则怎么会留她到现在。 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卓梓辰出现在门口,他走过来,打了个响指,接着她觉得身体松快下来,束缚感全部消失。 “走吧。”他对她说。 她楞在原地,这么容易就放人了? 见她半天没有挪窝,卓梓辰急了,“走啊!”子啊门口挥手示意。 不管了,先逃出去再说! 她几步跑出房间,沿着来时的路,拉着卓梓辰一起奔向自由和出口,对方没有反抗,紧紧跟在她身后。 二人跑出卤味店,来到人流密集的巷道里,紧接着跑上大路,才敢停下来休息。喘息声此起彼伏,在初冬节气里,乳白色的哈气从他们之间袅袅升起。 “你怎么会……”希彤梦直起腰问道,“我还以为你会陪着你的小情人呢。” 卓梓辰额头冒出了汗,这一路跑得挺凶,他能感受到她的惊恐和害怕,卓老头怎么能让她一个人来魅影教呢! “接下来怎么办?”希彤梦看看周围,确认没有人在监视他们,看来对方暂时还没发现,但是此地不宜久留。 “别担心,他们不会来。”卓梓辰笃定的说,“我们谈好了条件,他们答应放你,我去找卓老头求情。” “五绝珠?”她缩起鼻头,把快要流出的鼻涕往里吸,“阁主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卓梓辰点头,半晌才说:“我知道,所以,我会换一种方法。”(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六章:爱的力量 当希彤梦知道他说的换一种方法是现在这样,不禁感慨起爱情的力量,同时也对琴玉的洗脑功力大为赞赏。让骄傲的卓梓辰放下身段,去请求自己的父亲,为一个魅影教的女子借五绝珠,这事放在从前,她绝对不会相信。 不过现在,卓梓辰毕恭毕敬躬身立于卓安伟身前,用近乎哀求的口吻求借宝物,就连卓安伟冷嘲热讽的话语也都咽进肚子,没流露出半分反驳的意思。 感到震惊的何止希彤梦一个,卓安伟更是难以相信,他一直觉得自己还是比较了解卓梓辰的,可他如今的举动着实让他想不通,到底那个女子有多么大的魅力,能把他迷成这样。 他一向是吃软不吃硬的人,这点卓梓辰和他是一样的,所以两人才会经常吵架。面对骂不还口的卓梓辰,他更加没有办法,最终一甩手丢下一句话: “你好好思过,我回去……”方杰站在不远处意味深长的微笑,“考虑考虑。”他给了对方一个眼神,二人一前一后上了楼,把希彤梦和卓梓辰留在客厅里。 卓梓辰颓然地坐进沙发,他摸不准卓安伟是怎么想的,因此无法完全放下心里的大石头。 “梦梦,你说他会不会同意?”困惑的时候只能求助他人。 希彤梦翻起眼白,“你都不知道我怎么可能知道,他又不是我爸。” “我都这么……了”卓梓辰撅起嘴,委屈得不行,“他竟然第一反应还是骂我。” “估计他也是不习惯你这样,只能用这种办法来应对吧。”她说出自己的推测。 卓梓辰却不敢太乐观,“真的?” “当然,不然你想想,如果他有一天突然这样对你,你的反应是不是也差不多?”她分析得头头是道。 他脑补这个画面,浑身一个激灵,冒出鸡皮疙瘩,翻着白眼回了房间。 偌大一个客厅只剩下希彤梦一个,她不禁吐槽: “一个个都什么人,就这么走了?”一跺脚一插腰,“哼,我也走!” 说完回她的朱雀门去了。 —— 方杰和卓安伟上楼之后,二人各端一杯红酒,聊起卓梓辰的事。 “大哥,我看梓辰这次是铁了心要救那女子了。” 卓安伟微合双眼,小酌一口,“看出来了。” 方杰突然笑了一下,“真是不容易,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梓辰那样……” “哼。”卓安伟冷哼一声,“还是为了个女人。” “这应该是遗传吧。”他开玩笑道。 想当年卓安伟对林雅也差不了多少。 卓安伟面色一冷,吓了方杰一跳,以为对方生气了,没想对方下一秒调侃道:“取笑大哥,不想活了!”说的时候握紧拳头,举在太阳穴处,像是要揍他。 房间里静了一秒,突然就爆发出爽朗的笑声来。 方杰想到了他们小时候,那时林静还活着,恭修良也不像现在……可叹世事无常,到了如今,当年的人死的死变的变,剩下来的就只有他和卓安伟了。 “五绝珠,大哥准备怎么处理。”他看着红酒杯里见底的红酒问道。 “既然是丢失之物,继续丢失也无伤大雅。” 方杰了然地点点头。 卓安伟瞧了他一眼,跟着又说:“不仅仅是因为辰儿,还有更长远的原因。” “大哥还是想利用他和魅影教的这层关系?” “没错。” “可是……”方杰眉头闪过一丝担忧,“只怕梓辰会越陷越深,最后你我无法将他拉回。” 卓安伟扯起嘴角,“在大义面前,我相信他有判断能力,就算出现意外,我自有办法,你不必忧心。” 方杰不再多问,这些年变了的人又何止恭修良呢。自小静死后,他一心扑在事业上,在阁主的位子上久了,早就不是当年的那个卓安伟了。 “好了。”他起身准备离开,“那我就先回去了。” “嗯。”卓安伟站起来送他,在云霄阁里也就只有他还能享有这样的待遇。 见他还准备出房门,不知为何,方杰心里觉得害怕,忙说:“大哥,就送到这吧。” “好。”对方没有坚持,反身关上门。 —— 万相法境的状况和元若兰想像的完全不同,既没出现什么怪异现象,也没出现需要对战的守关怪物,这里是一个……怎么形容,和她原本来的那个世界互不干涉,却相叠的平行空间。 在这里,她能看到水晶宫,能看到玄冥和祝玄息,她能说出话来,但对方却听不到,而对方的话她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在她的认知里,最接近现在这个状况的就只有鬼故事里的“鬼打墙”,或者是“冥界空间”。 难道她死了? 为了证实这个想法的真实性,她走到祝玄息身边伸手去摸,果然无法触碰,可水晶宫里的其他东西,水流、墙壁、圆门……都可以触碰,也可以挪动,只不过挪动之后另一个世界里的东西位置并不会发生变化,会留在原地。 “小兰她现在在干嘛?”祝玄息问玄冥。 玄冥扫视四周说:“就在这里。” “这里?”祝玄息扭身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除他们之外的其他人,“没有啊……” “我们看不到。”玄冥对着空气说:“若兰,别怕,万相法境的试练已经完结,你现在只需安心修习即可,修习法门在合适的时机自会出现。” “她能听到吗?”祝玄息对此表示怀疑。 玄冥点点头,“你可有话要说?” 祝玄息想了半天,挤出一句话,“你小心。” 收到二人的叮嘱之后,元若兰安心不少,她开始将注意力放在如何在此修习功法上,水元神运转加速,吸收水元素,身体里其他元素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她为了平衡各个元素,将他们收入内丹,元素没有像往常一样被吸入其中,反而有规律的绕着它旋转,五种颜色交相辉映,衬得紫色内丹更美了。 突然,一道金光从头顶射下,照在她身上,看不清上面是什么,只觉得那光很暖,像阳光一样。(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七章:情各怀心,难相投 在那束光之后,元若兰被收入光束之中,她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无边无际的光环绕着她,看不到任何其他事物的存在,可能是光太温暖,她并没有感到恐慌,反倒比较安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顺着这光去吧,去到那个未知的地方,无论凶险与否。 光之隧道的尽头在这样的念头里随之而来,在那之后她看到了海面之上的海岸线,这里应该是依靠大连的某个码头附近,但没有人。 把她送到这里的用意何在呢? 她从海岸边的台阶爬上去,到了大路上,除了飞驰而过的汽车,并没有看到其他和“修习”有关的东西。一时找不到头绪,她百无聊赖在路边行走,这里的人看不到她也听不见她,只剩下孤寂的水泥路陪着她。 玄冥的话在脑中响起,“合适的时机……”什么时候才算合适呢? —— 方杰从卓安伟家出来,直奔希彤梦的朱雀门,他感受到希彤梦情绪上的变化,知道她现在浑身都不爽,心里有些担心,害怕她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不久前,她曾示意自己去朱雀门找她,不知为了何事。 他边想边走,不多时就到了门口,那门虚掩着,似乎一早知道有人要来,他也不客气推门而进,然后再把门关好,走到希彤梦的房间,轻轻叩响门扉。 “谁?”希彤梦没好气地问,她正因为大家忽略她而郁闷着。 方杰顿了一下,说:“我。” 她从床上弹起来,这熟悉的声音不就是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吗?跟着跑到门前,握上把手前,还不忘整理装容,以便用最好的状态迎接对方。 方杰见到她自然牵起了嘴角,用宠溺的语气说道:“梦儿,还没休息?” 她见到他也立刻收起那些带刺的个性,变成一个小女人,“没呢。”声音软糯好听。 躲在走廊尽头的管家本是想上来送茶,看见此情景,识相的下楼去了。 他的脚步声虽然放得很轻,却还是被二人听到了。 干得漂亮!希彤梦心想。 她把对方让进屋,然后奔到床头,从柜子里掏出那对狮子,想一想又把其中一个放下,走到方杰面前,“送你的。” 方杰刚到椅子边坐下,“是之前送你的璞玉?” “是啊。”希彤梦坐在他旁边,“芝先生做的,他很少会这么接地气呢。” 方杰把玩那狮子,“确实,很现代。”然后把狮子还到希彤梦手中,“玉本来就是送你的,你又何必送还过来?” 她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却还是把狮子塞回去,“我不管,你必须要收。” 方杰见推脱不掉,只能把狮子揣进口袋,算是满足了她的愿望,不然还不知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你来,不会只是为了看看我休没休息吧……”她当然不傻,方杰从来不会无缘无故来找她。 方杰也不拐弯抹角,对她说:“五绝珠,阁主打算借给魅影教了。” “就因为卓梓辰……”她瞪圆眼睛问道。 方杰点点头,“不过需要一个监督者。” 不用问,这个人一定是她,不仅仅因为她和卓梓辰的关系,还因为她在那些魅影教高手面前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他们不会过分防着她,那么云霄阁就能在魅影教这件事情上占据主动。 希彤梦苦笑一下,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轻轻叹气。 什么时候你才能不为了这些“公事”来找我呢。 “知道了,我去。”她淡淡回道。 方杰搭上她肩膀的手停在半空,最终没有落下,只是安慰着说:“辛苦你了” 今夜,夜色格外浓重,浓烈的黑,看不到光亮,不知云霄阁外的世界是不是也是一样。 —— 这是一个入住率很高的小区,万家灯火将黑夜照亮,每一盏灯的背后似乎都有一个温暖的故事,让人不禁想迎着那样的温暖走进去。 小艾站在窗前看着这样的景色不禁感慨,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真正的家?不是那个望不到边的黑暗深渊,不是这个虚假的、不知何时就会烟消云散的房间,不是和艾洛言共用同一个身体。她能真正成为一个独立的“人”? 但她明白,一切都是奢望,她没办法从艾洛言的生活中分离出去,就像他也无法拜托简格。他们三个,虽然矛盾却也统一,虽然看似完全不相关,却是“一个人”。 季冬连端着一尾桂鱼从厨房出来,“来来来,最后一道菜上桌!亲爱的,来吃饭!” 小艾站在那儿没给他任何反应,她还没有习惯“亲爱的”这个说法,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亲爱的?”季冬连狐疑地走上前,并排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忍不住问:“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啊?”小艾下意识蹦出一个字,跟着说道:“没看什么,饭好了?” “是啊!”他口气很是兴奋,和小艾不冷不淡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跟着把她的身体朝后一转,“登登登登!看看那满桌的菜,有没有流口水!”一脸求夸奖的表情。 小艾“噗哧”一笑,敷衍着说:“好厉害,好厉害。” 不过他还是很受用,在他看来,小艾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好的,不论这当中真心的成分有多少,他还是乐意自欺欺人。 —— 这桌饭给两个人吃,着实有些多了,有鱼有肉、还有汤,满满当当看着就像把满汉全席搬上了桌,味道确实很符合她的喜好,不知是对方特意迁就自己还是他本来和自己的口味就是一样的。 二人酒足饭饱,桌上的饭还剩一大半,小艾想帮忙收拾,却被他推到沙发上,“你就安安心心在这儿看电视好了,我来!” 男人在恋爱初期都这样,小艾没谈过恋爱却跟踪过很多明星,他们大多初期如胶似漆,后来却会因为一点小事而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分手。 厨房里“叮铃哐啷”一通响,季冬连哼着小曲,他对自己今天的发挥很满意,小艾吃的虽然不多,不过自始至终都在对他笑,有时候抓住一个女人也要先抓住她的胃。 他将碗碟放回远处,突然觉得一阵眩晕,浑身无力,差一点就要跌坐在地……(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八章:难来各处,不顺意 昨天的无力感虽然只是一时的却还是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心理影响,现代人的健康常被诟病,大多数人常年处在亚健康的状态里,有些病等到病发的时候往往已经难以挽回。他本来对这些事不大在乎,现在却不同,一方面有了小艾,另一方面,前不久那次生死体验历历在目,不能不让人担心。 他难得向公司请了假去医院做体检,几个项目下来,折腾了一上午,听到的大部分都是没什么问题,还有一些检验需要时间,这让他心里像猫爪一样,痒痒的,很不好受,却又无能为力。 人在脆弱的时候,心里想起的第一个人往往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季冬连想到的就是小艾,他一检查完就给对方打了电话,二人在公司不远的小餐厅碰面,他诉说着自己的担忧,小艾看不出情绪,只是问他: “你为什么突然想到去检查?” “昨天去你家做饭的时候,突然一晕,感觉要死的那种,所以……” 小艾笑了,比其他任何时候都真心,“没想到你这么怕死。” 季冬连瘪瘪嘴,“难道不应该怕吗?” 小艾愣了一下,她从没想过死这个问题,可能因为她从来不能算“活着”吧。 “应该是应该啦。”她喝下一杯水,“不过没必要杞人忧天啊。”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他因为检查一早上都在空腹,现在饿极了,碗里的饭很快就见了底,“你还小,不懂。”一副倚老卖老的口吻。 他确实比她大了几岁,但还不至于用这种口气教育她,她不服气的回:“嘁,这个和年龄无关,是心态,健康年轻的心态能治百病。” 他听着觉得有理,也就没再反驳,二人说说笑笑吃完了这餐饭。回去的路上,小艾心血来潮,在他身上做了个实验,想用阴阳师的方法测一测他身体是否有问题,却意外有了惊人的发现…… 这恐怕才是对方突然晕眩的真正原因。 —— 元若兰不知道自己在路上走了多久,她数那些路过自己的车辆,已经上了三位数,这条路不算繁华,恐怕自己已经耗时很长了。而那所谓的时机始终没有找上门,她在路程过半的时候失去了耐心,在路上大吵大闹一番,依然没有解决任何问题,闹腾完了之后,她又重新回到之前的状态,同时发现自己始终走不出这段路,无形中似乎有一个力量将她困在了这里。 是结界?还是别的什么…… 据她所知,设结界这种技法大多是御器师爱用的,坊士也会吗? 她摘下路边石头缝里的小花,轻吹一口气,那花晃了几下,脚下突然一空,失重感如约而至,她来不及叫出声,人已经消失在马路上,不知去向。 —— 马路之下并不是想象中那一片汪洋,她甚至在这里没有看到任何水的存在,头顶全是铺马路的材料,周围是棕褐色的泥土和沙砾,难道不是水元素,而是土或者金吗? 她尝试着探测这些元素的构成,同时将它们吸入身体,看看是否可以像之前一样围绕在内丹周围,变成为己所用的元素。 可惜,事与愿违,周围并没有任何元素的气息,难道不是时机,是陷阱吗? 这次让她猜对了,那朵花是众多时机中混淆视听的其中一个,虽然称不上是陷阱,却能阻碍进入者的修习历程,如果她没有那个本事出去,可能接下来就什么也做不了。 不是说已经没有考验了吗?! 她在心里叫嚣,发泄不满。之后又不得不另想出路和解决办法,否则说不定就真的被困在这里了。 她抬手摸着周围的石壁,湿乎乎的,像泡在水里,但这显然是触觉上的错觉,因为这里并没有水元素,奇怪的是,却有氧气。这些氧气是从哪里进来?她不禁想,跟着仔细寻找墙壁上是否有细小的不易发觉的排气口或者其他的通风口,如果能找到,用魂力破之应该就能逃出去。 就是不知道在这里使用魂力是不是会有其他影响……显然的,这不是一个值得担忧的事情,因为她连出路都还在摸索当中。 “嘭”一下,周围突然完全暗下来,她这才发现,此前这里是有光亮的,对于一个处在地底的空间来说,很不寻常,只是她没有注意,现在突然暗下来,又是因为什么? 她停在原地不敢上前,手里的魂力悄悄运作,想借着魂力发出的光照亮前路,却并没有获得想象中的光源…… —— 卓梓辰和希彤梦同时离开了云霄阁,他依然没有从卓安伟答应出借五绝珠的事情中缓过来,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无情冷酷的商人,却没想到竟还有那么点人性?还是说一切有更深一层的阴谋? 他看看身边的希彤梦不禁浮想联翩,她显然是来监视自己和魅影教的,可以她的能力似乎是打不过卤味店里的人,起不到什么大作用,所以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怀抱着这样的矛盾和不安,他和希彤梦回到了北京。 琴玉见希彤梦跟着一起来,已经将结果猜了个大概,只是其他人不知,都摆出防御的架势。 “你又回来做什么?”琴婆婆摊开双臂责问道,“难道还想从我们这里讨珠子不成?”她冷笑一声,“自不量力!” 说完上前就要和她一决高低,卓梓辰站出来拦在二人中间,“慢着!”然后看向琴婆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将希彤梦护在身后,自己毕竟是开启五绝珠的重要人物,他有自信对方不敢真的伤了自己。“事情已经谈妥,老头儿愿意出借宝物。” “真的?”元谷大声问道。 “是的。” 元啸对此持保留态度,“他会那么好说话?” “当然不可能!”卓梓辰想起自己受的委屈,“我可是出卖了自尊,求了半天才成功的。” “呵呵。”琴玉笑言,“看来我的主意不赖,毕竟虎毒不食子。” 元啸这才放下戒心,将卓梓辰和希彤梦放进门内,琴乐已经可以下床,她看到卓梓辰的时候喜色溢于言表,只是碍于人多没表现太多。众人了然,各自找了理由,离开现场,留下二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十九章:半喜半愁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你站在我面前,我却难以开口告诉你“我爱你。” 卓梓辰和琴乐坐在院子里,这是一个抬头能看见天的小四合院,枝桠凌乱地划破天空,在深秋季节里只能零星看到树梢的几片黄色叶子,她们显得孤单极了,让人忍不住想伸出双手给它们一个温暖的家。 琴乐看着枝头的叶儿,突然开口问卓梓辰:“我们认识多久了。” “不记得了。”卓梓辰觉得自己这个回答蠢极了,转念又说:“应该有半年多了吧。” 琴乐将头搭上对方的肩,“这么久了?”然后笑着说:“我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呢。” 卓梓辰想说自己也是这种感觉,但又觉得这回答太没内涵,于是故作深沉地“嗯。”了一声。 她轻轻皱眉,“装什么忧郁!” 没想到她一眼就看穿了他,揶揄道。 “哈哈哈,是啊,我也觉得这气质不适合我。” 他搓着手掌,在零下的气温里感受到一些温暖,琴乐则带着手套,那是琴玉买来给她的,说是她身体不好必须要做好各种工作。她紧张自己的程度和元谷差不多,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这种被人重视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婆婆一如既往的严厉,不过她也渐渐明白了她的“爱”,在自己昏迷和后来救治的过程里,她眼角偷偷留下的泪水被她捕捉到了,她只是不善表达。 “我突然觉得好幸福。”她下巴磕在卓梓辰的肩头,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 他突然感到害羞,不敢回望她的眼睛,清清嗓子后说:“我也是。” 明显的,两个人所理解的幸福不尽相同,但这不影响他们各自依偎,卓梓辰把头搭在她脑袋上,两双腿有规律的前后晃动着,好一副羡煞旁人的画面,连躲在房间里偷窥的希彤梦都不自觉要嫉妒起卓梓辰来,她和方杰就从来不会有这种机会,只怕以后也不会有…… —— 五绝珠已经找到的消息传到五元坊,在祝玄息拍手叫好的时候,玄冥却陷入了深思:一切太过容易,反倒容易让人怀疑。 祝玄息吐槽他想得太多,卓梓辰能办成这事一点都不意外,爱情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出强大的力量来,帮助人们度过眼前的难关,这或许也是人为什么需要爱情的最好佐证吧。 “但愿是我多想。”玄冥绕一把发丝,“如今,只要若兰能获得五元之力,一切便都能迎刃而解。” “是啊。”祝玄息伸一个懒腰,“总算是把这事渡过去了,再这么担惊受怕下去我可受不了!你看!”他凑到玄冥脸前,“我都瘦了!” 其实,他在水晶宫里每天吃好睡好的,没长胖已经不错了…… 玄冥嫌弃地拿眼白他,“不害臊。” 祝玄息摇头耸肩,一副“不服打我”的样子。 “人至贱则无敌。”玄冥感叹道。 “喂!”他拿手肘怼他,“小兰到底还要多久才能出来!” 玄冥闭目养神,不打算回他,他悻悻然耸耸肩,百无聊赖时就和那“老妖怪”聊了起来。 “你说,小兰能平安归来吗?” “我觉得可以。” “那你说还要多久?” “我觉得快了。” “……” 他自问自答了半天,对方并没有给予任何反应,他急了,威胁他: “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可就动用武力了。” “……”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 “……” “1、2——” “咳嗯……” “乐意说话了?”他奸笑道,“那你说若兰……” “吾可尝试搜寻那女子。” “真的?” “哼,万相法境不过是仿照彼世创造之地界,借助坊士之力量维持,仍是此世之空间。” 他有点怀疑,“别说大话!” 老妖怪没再说话,祝玄息只觉着脚踝发热,而体内用来压制其行动的五元之力也并未有任何反应,这说明他现在不是为了逃跑,而是真的在找元若兰的下落。 这老不死的,什么时候这么“善良”。 他想到这句话的时候完全忽略了自己也是一个老不死的…… —— 下班之后,小艾和季冬连做完情侣日常,先后回家,季冬连一整日都觉得精力很好,之前的情况也没再出现,也就渐渐把这件事忘记了。小艾却破天荒在自家的窗前目送着他离开,虽然他并不知道。 可怜的人啊……她心想,如果你还能算是“人”的话。 不用想,他身上的变化必然来自主人,但她猜不到这么做的原因,如果只是为了让他和自己谈恋爱,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她决定按兵不动,看看接下来的发展再说。 临睡之前,她查了查最近的新闻,按照道理应该有和“季冬连”相关联的事情发生才对,奇怪的是,网络如此发达,她搜季冬连三个字连同名同姓的人都没有出现,更别说什么新闻了。 这个人是不是活得太隐形了? 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被主人盯上。 不对,好像是自己先和他建立了联系的…… 所以是自己害死了他? 她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心里就堵得慌,虽然她不是很在乎其他人的生命,但是这个人似乎有些不一样,她以前从来没和一个人建立如此长久的关系,因为她能存在的时间过短,所以她没有朋友,也不打算交朋友。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却因为自己变得人不是人,鬼不是鬼…… 心里那种慌乱的情绪,人们称为:内疚。 —— 琴玉傍晚时收到两封信,一封是玄冥的回信,告知五元坊那边的事一切顺利,如今就是需要时间而已。另一封是奚蔺晨的,他对琴乐的事情格外关心,她不知道是因为自己还是其他,不过她乐意相信,对方是因为二人之间的感情,为此,她打算回一趟魅影教,当面和他说清楚,同时看看能不能在聚灵苑查到更多的信息。虽然有元啸的加入,但是他们手上掌握的东西依然很少,对《摄魂歌》的了解也停留在表面。 她记得,奚蔺晨家里有一祖传的藏书阁,不对外开放,之前聚灵苑曾经想收集过来,被他拒绝了,不过那时候他们之间并不是这样的关系,现在,或许可以打一次感情牌。(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章:时机已到 元若兰摸着左手温热的光源,确认魂力球确实是在发光的。看来,并不是周围暗了下来,而是她的视觉被剥夺,想到这里,她不自觉朝后退了一步,眼前一亮,又再次能够看见了,手里微亮的灰光静静闪烁。 她想到之前可能挪动了步伐,于是又朝前走了一步,果然暗了下来。 如此怪异的事情她是第一次见,很可能是设立这个空间的人为了防止人逃出去,想用恐惧压垮掉落的人。 区区黑暗,还不足以让她打退堂鼓,尤其是现在这种,上了还有一线生机,不上就是死的情况。 她深吸一口气大步向前,魂力球给予她微弱的温度,给她安心的感觉,另一手摸着墙壁,脚一步步往前挪,蹭出“滋滋”声,在这个狭长密闭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她停下来稳定心神,干脆把眼睛闭起来,摸索着向前走。 走了差不多几百米之后,脚下的路不再平坦,而是出现一个向上的坡度,她抬腿迈上去,微微弯起身子,方便施力。 脑海中突然冒出她和欧阳劫在内丹中那次,和现在的环境极像,只是那时候身边有个人,大家可以互相取暖,现在却只有她一个。意识这么一懈怠,慌乱的感觉压上心头,她努力甩开脑中的负面想法,几分钟后方才重新出发。 坡度越来越缓,感觉上应该是到了某个出口。双眼忽然有了光感,她睁开眼,自己仍然站在原先掉下去的位子,一丝一毫也没挪动过。 难道我就在这里像傻子一样折腾了半天? 她苦笑一下,有脾气也无处去发,再说也没人能听她发脾气,那么发脾气的意义就大打折扣了,所以她只是扔掉了手中的花,继续往前走。 —— 欧阳劫在元若兰离开之后,并没有跟着元谷等人一起。一来,他们多少还是防着他的,不会轻易暴露魅影教的据点;二来,他帮不上什么忙,因此不乐意跟去。故此,他和施了虚魄咒印的人悄悄跟在了元若兰他们后面,为避免被发现,他刻意买了晚一天的飞机。 在大连这个城市住了几天,他并没有找到五元坊所在,但哪怕这样,能和元若兰呆在同一个地方还是给了他安慰。干脆既来之则安之,每日像个游客去各大景点游玩,同时也没有放弃找寻五元坊的痕迹,他虽然已经没了功法但是还能观察,周围一旦出现不寻常的事他一定能发现。 今天,他第三次徘徊在海岸线边,能玩的景点已经都去过了,他最喜欢的还是这里。 万蛊门在内陆,从来看不到广袤的大海,以前执行任务路过也只是看一眼,从没这么深刻去感受过这里,那种咸湿的气息让人心情开阔,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不能被这大海包容。 元若兰就是在此时见到了闲逛的欧阳劫…… ——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眼花,拼命揉揉眼睛再一看,人还在那里。她冲他招手大喊对方的名字,他除了在海风中微微眯起双眼没有任何反应。显然,他也不出意外的看不到自己。她有些落寞,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与他并肩同行,尽管触碰不到对方,却比自己一个人在这里闲逛要好多了。 不过,她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她能活动的范围有限,对方却不受限制,那就是说他们总会在一个地方分道扬镳,关键,只有她知道这是一场离别,而对方不会有任何知觉。 尽头就在不远处,她一步步朝那个地方毕竟,心里只期盼对方能慢一点走,再慢一点…… 可惜,他始终按照自己的步调,欣赏着海景,好几次他们之间重叠在了一起,却感知不到对方的存在,就像最熟悉的陌生人,很像他们之间的关系。那种若即若离,时远时近的感觉。两个人看似离得很近,实则却有看不见的、难以跨越的距离,那距离来自他们对立的立场。 —— 就在她做好准备和他说再见的时候,在尽头处,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了。这条路她走了不下数百次,不可能记错,那颗出现在马路沿拐角里的蓝色石头一定是另一个“时机”,只是不知好坏…… 欧阳劫离开了,虽然她还能看到他的背影,但是她知道自己追上去只是回到反方向的起点上罢了。她站在原地目送他越走越远,最后变成海水、天空、陆地之间的一粒黑点。 她捡起石头,希望欧阳劫能带给自己一点运气,不必继续困在这里。 石头像是有灵性,不等她施出功法,身体的水元素已经汇聚在石头上,发出耀眼的蓝光,然后越变越大、越来越重,她差点拖不动它。而事实上,是她越来越小,最终被吸入了那石头里,连同身后的密闭空间一起消失在沿海公路上。 —— 小艾和季冬连在茶水间休息,她昨天没有睡好,那种内疚太强大,害得她不搞清楚不愿罢休,因此在这样的心理驱动下,她小心翼翼问对方:“我回家那几天,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这是她为数不多主动关心起他的生活,他心里一喜,仔细回想,然后把办公室那些趣事说了一遍,同时还提到那个代替她做兼职的女生。不过都是将二人相比较,再恭维她的好。 “不过我不喜欢那些人用这种方法做对比,总觉得……不尊重女性。”季冬连喝了一口咖啡,翘起二郎腿,“我记得我当时提早就退了,结果回家路上……” 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她隐约觉得对方在隐瞒什么,因为他一脸说漏嘴的表情。 “路上怎么了?” 他讪讪道:“没,没什么,就是回去得太早,路上没什么人,就……特别想你。” 太过明显的掩饰逃不过她的眼睛,“不对!不是这个原因,肯定有什么!” “真没有!”男人一脸真诚。 “哦~”她环住胸口,“肯定是车上还有别的女人对吧!”她没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吸一口气继续说:“好啊,原来你是这种人!” 男人一急,车祸的事脱口而出……(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一章:情深不自知 “车祸?”小艾反问道,“严重吗?” 在季冬连眼中,这是一个充满关心的问题,他一边偷笑一边回答:“你看我现在像严重的样子吗?” 她左看右瞧,如果说车祸是最近的事,他身上连细微的小伤口都没有,和没事人一样,就像从没经历过。 “具体是怎么发生的,你跟我说说呗。”她轻轻碰他的肩膀,俏皮的笑看他。 他轻描淡写把过程叙述了一遍,隐去了遇见神秘人的部分,也隐藏了事件的严重性,说安全气囊保住了他的命,大大夸赞了一番自己的座驾质量过硬,而他的运气也好,没有受伤。 小艾微笑着听完这些,心里却没有把这件事当成普通事件来看,她知道季冬连有所隐瞒,这场车祸也许能解释他身上怪异现象。虽然他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却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是死过一次的“人”,但却活生生的存于彼世,出现在众人面前,只能说明,有人在他死后对他的尸体和魂魄做了手脚,而能做到这点的只有阴阳师。 会不会是主人? 小艾心中升起疑问,接踵而来的是更多的疑问: 他为什么要救他,仅仅因为她? 这场车祸是人为还是意外,如果是意外,为什么要对季冬连进行“改造”,是想拉拢他成为他们这边的人吗?可她看不出面前的男人有什么利用价值,以主人一贯的脾性,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他不会费尽心思做这么多…… 事情越想越乱,反而没了头绪。季冬连显然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还是不要告诉他的好,可以活的开心一些。 —— 祝玄息在水晶宫里席地而眠,最近一段日子他都是这么干的,玄冥则会在宝座上盘膝入定。 快要睡着的时候,他脚踝处突然一阵剧痛,那是老妖怪折腾着要出来的征兆,他不耐烦地抬手用元素之力把对方压回去,谁知,那不识相的家伙折腾得更厉害了,二人开始了拉锯战。 不对啊,这老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有毅力了?他一个激灵从地上翻起身,看看玄冥,放低声音说: “干嘛?!” “女子已有下落。” “真的?” 老妖怪没有说话,而是直接将他的意识拉到海岸边,元若兰消失的地方,然后指着人行道说:“女子最后的气息就在此处。” 祝玄息搜寻四周,别说元若兰,连人影也没看到,“老东西,你不是骗我玩的吧!” “哼。”老妖怪冷哼一声,“吾未有那等心境。” 想想他说的也对,找元若兰还是被他逼着才干的,没什么必要大晚上的折腾人玩。 祝玄息用元素之力细细再探寻了一遍,人气是没发现,却发现这里暗藏着一个强大的磁场,只是飘忽不定,虽然逃不开这片区域,可惜每次他想靠近那磁场,都会和起产生排斥,将他的元素之力弹回来,那力收放自如不会伤他,似有一个高手在暗处操控。 “切勿硬闯,吾之力尚难攻。” 祝玄息当然不会以卵击石,只不过不爽对方颐指气使的态度,于是呛声:“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说着起式就要去攻击那无形力量。 “黄口小儿!不可狂妄!”不知是不是他演得太逼真,老妖怪竟然不顾耗损妖力从脚踝处跑出来制止他,“勿断送吾命。” 哈,原来是怕死。 下一刻,他的意识已经被老妖怪强行带回。 玄冥的脸离他只有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能清楚看到对方脸上的毛孔,干净、细腻,说是女生的……不对,连很多女生见到了都会自愧不如吧。 不知怎的,他竟觉得脸红起来…… —— 琴玉和奚蔺晨坐在崖边,俯视整个魅影教,享受难得的清静,奚蔺晨紧紧抓着琴玉的手,琴玉也回握上他的,十指相扣。 “晨。”她突然开口,“《摄魂歌》之事你还有没有别的想对我说?”另一只手在他的手背画圈,“我知道很多时候有外人在,很多事你不便多说,现在只有我们两个……对我,不必隐藏那么多。” 奚蔺晨一下就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看来她是盯上了自家的藏书。 “玉。”他顿了一下,“你不必这么辛苦,为了那个聚灵苑如此费神,元修自己丢下的烂摊子你何苦如此放在心上。” “我哪是为了聚灵苑嘛……”她冲他撒娇,妩媚中带着娇弱,任何男人对上这样的女人恐怕都没有抵抗力,“我是为了你,还有乐儿……” “为了我?”他现在已经不在乎她说的其他话了,听到这句“为了你”已经心花怒放。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短,他却还是像刚在一起时,常常觉得心里小鹿乱撞,一大把年纪还有这样的激情,不得不说琴玉自有一套御夫术,而他也不介意沦陷进去。 “嗯。”琴玉认真地点头,跟着说:“聚灵苑最终服务的还是魅影教啊,你是教主,弄好了聚灵苑就掌握了阴阳界的各种信息,你才能做出合适的反应啊……” 奚蔺晨频频点头,然后摸着她的秀发,“玉,你真好。” 她浅浅一笑,右边脸上的酒窝格外好看。 “那……” “这世上啊……”他宠溺地看她一眼,“就是你提的要求我没办法拒绝……明天就带你去。” “你如果有信息直接告诉我就好啦。” “你懂我的,那些书和文字我向来不喜欢,所以那藏书阁我很少去,去了也是为了找些古老技法罢了。” 琴玉轻轻挑眉,“好。”跟着环上他的臂膀,脸在后臂上摩挲了几下,像一只宠物猫。 —— “啊!”祝玄息一声惊叫,跳将起来,“你,你,你干嘛?!” 玄冥满脸无辜,“见你呆坐在此,怕出事。” “我,我,我能有什么事。” “当真?”玄冥狐疑地走回宝座,“不过,方才见你似有灵魂出窍之感,是否神游某处?” 他整整衣服和心情,然后弱弱说道:“老妖怪找到小兰了,我去瞧一眼。” 玄冥轻瞄一眼,“可否见到?” “万相法境果然是万相法境,进不去……哈哈哈。”他尴尬地笑笑,重新躺回去,不停问自己:我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二章:扯不断的联系 半晌,空旷的水晶宫传来玄冥的问话声,惊得祝玄息脊背一紧,登时睁大眼睛。 “它竟找到万相法境之机括所在吗?” 祝玄息咽一口口水,“嗯。” “彼世之力你我还是了解甚少。” “是啊。”他附和道,“老妖怪还挺厉害。” 玄冥思考了一会儿,问道:“它或许可以建立联系,若是能和若兰对话……” 听到这句话,祝玄息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从地上弹起来,“有这种可能性吗?” “或可一试。” —— 被石头吸进去之后,元若兰看到眼前的一切不禁感叹出声,五种元素伴着五种颜色混在一起,形成五色雾气,手指一碰就会戳开一个洞,里面的雾气形成丝状云雾,顺时针构成这个洞,像是地球意外,宇宙中的景象。 很快,洞口会被雾气重新掩盖,不露一点痕迹。 她坐在地上,感觉就像坐在云端,颇有一种电视里世外高人的气度。她忍不住捋捋并不存在的胡子,故意放沉声音,“哈哈哈”笑起来。 周围的雾气随着她的笑声向外推移,跟着她呼出的气体翩翩起舞。 她身体里的水元素在没有驱动的情况下自行运转,虽然平常它也按照自己的速率在运转,但是现在的速度是在吸收水元素才会出现的。 与此同时,身体里其他的元素也开始吸收相应的元素,它们都还没有形成元神就已经可以壮大自己,这里,的确有不同之处。 她乐得享受自己身体的变化,重点是不费一丝一毫的气力,魂力在这种环境下舒服的施展开来,竟也有些增长。 难道元素可以帮助生成魂力吗? 会冒出这样的想法,是因为,此前如果不通过修习咒印,魂力是不会自行增长和修习,现在却…… 有了这个想法,她更加好奇元神和魂力之间的关系,故此她大胆做了实验。 将五元素各取一小部分混合在一起,五色聚齐后,形成了和魂力极为相似的新力量,她尝试将其引向魂源,结果受到了莫名的阻力,体内气血逆冲,最终变成面前一摊血红。 所有的功法运转戛然而止,连周围的雾气也凝固了起来。 她心口和丹田处撕裂一般疼痛,眼睁睁看经脉在体内断裂,忍受着剧痛,她脸上的汗珠顺着脸颊一路滴落在地,眼泪不自觉夺眶而出,跟着唇色发白,四肢发抖…… —— 同时,在海边欣赏美景的欧阳劫忽然觉得他借助蒙图带来的蛊术藏在身体里的虚魄咒印携带者突然开始躁动不安,而他胸口发闷,一个趔趄跪在路边,痛苦地弓起脊背。 不好,她出事了…… 他心焦不已,却又毫无办法,一个连在哪里都不知道的人,你如何得知她现在的境况,又如何帮忙呢? —— 琴玉在一大早就泡在奚家的藏书阁里,这里的书籍资料玲琅满目,少说也有上万册,大多都是和阴阳界有关的典籍,还有一些是记录下的历史,很多都和传闻以及流传下来的版本有很大出入,比如风无息的来历。 外界说的神乎其神,连天神转世的说法都有,这里却说他的身世平庸,出自普通人家,本来该在家务农,但不修正道,只研究鬼神传说,对当时的一种职业——祭司很感兴趣,于是离家去游学…… 后面的部分有残缺,下一面已经是他在阴阳界里的事迹了,和外界说的差不多,千年前出现过一次,平息了四派纷乱,同时让四派之间保持了功法上的平衡。他不老不死,做完这些事之后便离去了,没人知道去了哪里。 书中还说他留下了基本典籍,其中一部的描述和《摄魂歌》颇为相像,但不需要以活人之血为祭,只要是阴阳师均可修习。 所以,《摄魂歌》是如何发展成如今这样的无从得知,唯一解释的通的大概就是后来继承这本书的人,为了不让别人夺走,在它身上下了强大的咒印箴言,将它和人的血脉联系在一起,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琴家最早的祖先。不过书中对此只字未提,一切都是推测。 既然不是本该如此,那就一定有解决的办法!琴玉想到这里,欣喜若狂,冥冥中或许真的是乐儿命不该绝。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再未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不过抓住了这一丝的可能性,她也就有了目标,破解咒印箴言,只要找到激发这一切的源头就能破解,就像琴婆婆和元啸。 现在的问题是,这是一个古老的箴言,力量可能在琴家一次次牺牲的血脉里不断加强,早已经不是最初的样子,想破解这么久远的东西,需要付出的代价可能难以想像……或许会生灵涂炭,或许会打破平衡,但这些她都不在乎,只有琴乐是最重要的。 —— 欧阳劫在身心双重折磨的重压下顾不得许多,他放出蛊虫里的人,利用蛊虫向蒙图发信号,希望借助他的力量找到元若兰,至少让他们之间能够对上话,这样,或许他能帮到她,也能帮到自己。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忍住剧痛,稳住心神,全神贯注捕捉蒙图发来的任何讯息。 好在对方很快有了回音,他借助血蟾的力量,还有那只蛊虫,通过内丹共有者之间的感应,连通了他和元若兰。 对方的状况比自己还要差,经脉断裂得很严重,再放任不管,恐怕性命不保。 “若兰!”他的意识进入这个空间,可惜触碰不到她,好在还能说话。通过对内丹的观察,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若兰!”他又叫了一声,元若兰眉头一皱,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但是没有醒来。 “若兰,我知道你能听见,现在集中精力在我的话上。”现在分秒必争,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告诉她解决办法,“你听好,你的水元素可以修复经脉,只要能运转得足够快可以缓解现在的状况,但是症结在于你强行结合五种元素,现在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将已经结合的部分逼出体外,或者化解它们,否则它们会形成磁场,吸收其他的元素,到时候就真的……” 他感到本体开始召唤自己,血蟾撑不了多久,他随时都会离开。 “加油!”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三章:五元之力 有些人是哪怕在你意志低沉、意识模糊时依然存在心底的那抹光。 欧阳劫什么时候变成她的光,她不知道,但就在身体的疼痛已经超过负荷,她在黑暗里找不到前路时,确确实实是他的话语给了她希望和力量。 要把这东西逼出体外?她“看着”五彩缤纷的那团气,感觉它比之前小了很多,按照欧阳劫的说法,不是应该更大才对吗? 她将三魂中掌管身体的生魂封闭起来,痛感逐渐消失。这虽然是一种自欺欺人的方法,但能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解决五彩气团上,不被疼痛打断思绪。 意识在身体的血管、经脉中游走,偶尔会遇到因为断裂而阻塞的地方,她不得不绕道而行,难免消耗了更多时间,结果阴错阳差发现自己除了左手,右手小指也开始出现类似魂源的灰光,虽然很微弱,甚至有点分辨不清,时隐时现,但她认得那个气息,是魂源无疑。 本来,她的魂源出现在左指就是魅影教从未出现过的情况,当时琴乐还开玩笑说她可能就是摄魂师里的左撇子,与众不同。结果现在,她竟出现了两个魂源,而且互不干涉, 因为不知是好是坏,她不敢太过放心,小范围的尝试用右手的魂源施出技法,效果和另一边是一样的,只是这边的力量更弱,尚未到达待魂级别,所以魂源中的魂力一消耗光,便看不见灰光。几分钟后又会复亮,而那团五彩气团也跟着缩小一些。 发现了二者之间的联系,她开始引导那团气体注入右指魂源,不仅没有任何排斥,反而像在互相吸引着,随着灰度的增加,魂源越来越壮大,一点点逼近待魂级别。 五彩气团消耗殆尽,她将生魂解封,身体在水元素的修复下逐渐好转。 她看着双手小指上升腾而起的灰色魂力,冥冥中感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出现了质的改变,五元素之间的融合变得顺理成章,没有妖力四溢,也没有意识混乱,反而极其舒服。 —— 她所有的变化都在玄冥和祝玄息的注视下发生,这得益于老妖怪的帮忙。 “神了!”祝玄息活了这么久还没见过哪个阴阳师身上出现过这种情况,“她竟然能有双魂源?” 玄冥背过手去,在水晶宫里来回踱步,他怕得是魂源的增加必然会让她的魂力成倍增长,极有可能因此加速内丹的崩坏,而现在她、内丹、欧阳劫还是连在一起的。他没有祝玄息那么乐观,元若兰的生命威胁并没有解除。 “彼世之妖。”他唤祝玄息体内的老妖怪,“可否借你之力,传吾之言?” 老妖怪本来是不乐意的,可惜碍于祝玄息,只能照办。 就见黑色雾气从脚踝探出,钻进玄冥的大脑。 “请说。” 脑海中一个声音对他说道。 “五元之力已得,速回,魂源不可再修。” 紧接着,他的大脑钻出一金色丝线迅速隐匿在空气里,出现在窥视元若兰的画面中…… —— 对于双魂源给她带来的不同凡响的感受令她兴奋不已,迫不及待想进入下一个环节,对能力的渴望从未像此刻这般强烈。她不禁想起自己手上沾染的鲜血;想起欧阳劫的性命和他濒临崩坏的内丹;想起不知前路生死的琴乐,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够强大…… 玄冥的话突然传来,泼了她一头冷水,刚刚建立的雄心壮志顷刻崩塌。 她皱眉瘪嘴,心有不甘,手上的动作却渐停,操之过急又或者一意孤行的亏她吃了太多,不愿再添一笔。 一呼一吸间,她沸腾的热情暂时被压制下来。 可是玄冥只说让她速回,却没有告诉她回去的办法啊…… 她起身观察周围的雾气,按照之前的经验,万相法境里的各种精妙巧思都藏在现有的、能看到的、你拥有的事物里面,只要找到他们的联系,就能找到支撑他们存在的交集点,从而,找到出路。 雾气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她想起云雾模样的洞口,如果足够大的话,或许能装下一个人,之前她没想过走进去,以为里面和外面是一样的,或许是自己太想当然了。 她抡圆手臂,做出一个足够大的洞口出来,丝线般的云雾随着手臂的舞动层层旋转加深,形成一个通道。她抬腿走进去,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看似软绵绵的云洞踩上去竟是密度和硬度极佳的地面,和大理石的质感差不多。跟着,她整个身子都进入洞内,洞口重新被雾气掩盖,通道没有消失,前方在一段不短的路程后有来自外界的阳光照耀着尽头。 那里就是出口。 她刚向前跨出一步却一脚踏空,顺势跌落下去,奇怪的是并未有失重感,更像是漂浮在空气里,自由浮沉。雾气迷住了眼睛,看不清下面有些什么,直到她完全穿出那层乳白色,才看到身下的景色。 大海,无边无际的大海,深蓝色是阳光经由水面折射而出的。 她展平身体,靠着双手的魂力缓冲,如一片叶子,一飘一摇,缓缓落入海中。 —— “小兰就是聪明!”祝玄息拍手叫好,画面随之隐去,那老妖怪迫不及待得匿入他的身体,显然是不想和他们呆在同一空间里。对此,他没有太在意,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元若兰身上。 “她身上有玄家的基因,自然聪慧。”玄冥自豪一笑,下巴轻抬,得意的看着祝玄息。 祝玄息嗤之以鼻,“你要不要脸,拐着弯的夸自己。” 玄冥耸耸肩,坐回宝座,“她到了。”说完看着水晶宫入口处,果然,元若兰正站在那里,秀发有些凌乱,可能是因为刚经历过空气、风力和水力的洗礼。 “哈!大叔!我回来了!”语气中难掩兴奋,浑身充沛的力量让她都快忘记自己为什么会来五元坊了。 不过,现场有一个人最擅长打破气氛,在二人欢欣起舞时突然说道: “双魂源会加快内丹的崩塌,不可大意。”(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四章:恋爱进行时 今天是周末,小艾坐在季冬连的车上,对方一直在卖关子,不肯告诉她他们要去哪里,她干脆放宽心,欣赏沿途的风景。城市里的高楼大厦看多了,郊区的美景反倒变得新奇,空气也新鲜了许多,远离了嘈杂纷扰,连心境都不再浮躁,恍惚间,她觉得和季冬连的这场谈恋爱似乎也不赖。 阳光很暖,透过车窗,照在身上,再加上车子里的空调,过分温暖的环境滋养了瞌睡虫,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自己正在参加一场婚礼,新郎是季冬连,而新娘还没有到。她站在那里翘以盼女主角登场,许久之后,oy出现在她身边,抬起右手臂,关节弯折的地方是给她留的空位。鬼使神差的,她伸手环了上去,白纱手套映入眼帘,低头看见自己洁白的裙摆,原来,新娘就是她…… 在oy的引导下,她一步步走向季冬连,对方伸出手来,就在二人的手快要牵起来的时候,猛然惊醒。 是车子的急刹带来的联动反应,她有些不快地瞪了季冬连一眼,美梦被打断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一秒后,她才现自己梦里的男主角就是面前这个人,脸上一烫,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好在已经到达目的地,否则再这么瞎想下去,她恐怕就不是双颊烫而已了。 青草绿树,果然是个野炊的好地点,小艾和季冬连张罗了半天,把后备箱的一应装备掏出来摆好,细密的汗珠爬上额头,和夏日不同,在阳光下只觉得舒适惬意。 大部分的食物都是季冬连自己从家里准备的,比起外面买来的,既健康又好吃,有个会做饭的男朋友的好处或许就在这里,不用动手就能坐拥美食,小艾恰好最难抵御的就是吃的。单是看到它们,眼睛就已经弯成了月牙。 看到她高兴的样子,季冬连也跟着高兴起来,倒了一杯果汁给她。他们依偎着坐在草丛上,有说有笑,一切都那么宁静美好。 呼救声从河岸边响起,越来越大声,季冬连和小艾的欢笑声戛然而止,他朝声音的方向瞧,就见一四十多岁的大妈在河里扑腾,同时还能听见岸边同行的人的呼救声,他们应该也是来这里野游的。 “救人啊!有人掉水里了!” “我,我不会游泳!” “有没有人!” “打11o吧,这里可能不一定会有别人的!” “……” 季冬连上大学的时候学过游泳,但是没有下水救过人,他转念想到自己反正之前也差点“死”一次,应该有后福,所以没有犹豫太久,就冲到河边跳了下去。 “喂!”小艾没来得及阻止他。 这下糟了,他会现自己身上的不一样,作为一个“半死”之人,他不需要呼吸,只是平时自己习惯了没有注意罢了,等到了水下…… 假如他现了,会不会告诉自己?如果告诉自己,作为女朋友,她该如何解释又该如何安慰呢…… 元若兰和祝玄息商议起回魅影教的事,玄冥事务缠身留在了五元坊。这次离别,祝玄息总觉得心里某个地方很不舒服,又说不上来,他觉得自己最近有些魔症,可能是在水里呆久了,脑子也进了水…… 公交车上。 “大叔,大连我第一次来,想玩几天,你看……”元若兰打断他的思绪问道。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回她说:“好啊。”紧跟着又加了一句,“叫上你舅吧,他对这里比较熟悉。” 元若兰愣了一下,“好……啊,不过他不是很忙吗?” “嗨,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祝玄息避开她的视线,敷衍道。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此提议,真的是想到什么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 元若兰只觉得他们关系变好了,心里还是挺开心的,旅游就是要人多才好玩。 次日,三人又聚到了一起,玄冥本来纳闷这两个人怎么这次不那么着急离开,看到祝玄息的时候算是明白了。他一路上都很反常,不仅很少和自己说话,还故意把元若兰挡在两人中间,避免和他有什么正面的交集。作为过来人,玄冥基本能够了解到他的想法,他除了顺着他,心里还有一些小开心,一路上都带着隐隐的笑意。 做了夹心饼干的元若兰不以为意,她的注意力都在景色里,再加上这段时间精神实在消耗太多,不愿多想。 就这样,三个人,三种心境,游走在大街小巷,看海洋公园里的海豚表演逛俄罗斯风情街在人民广场欣赏音乐喷泉。 临近午夜,元若兰又饿了,吵着要去吃宵夜,三人来到街边的大排档点了一桌海鲜,红色的辣油、新鲜的食材,只是看看嘴里的唾液就沸腾了。 祝玄息依然挨着元若兰坐,隔开了玄冥,埋头和一个闭口的花蛤较劲。 其间,玄冥默默把花蛤肉挑出来存在小碗里,不多时已经有了满满一碗,然后推到他面前,换掉他的碗,以及其中那颗仍然不肯张口的花蛤。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度极快,祝玄息注意到的时候交换过程已经结束。当然,这和他心思并没有在吃上面有关系。 他抬头看了玄冥一眼,对方没有看他,而是掰开了他的花蛤,里面的肉质看着不太新鲜,接着就被对方扔掉了。 “来!干杯!”元若兰举起啤酒杯,嘴边还叼着一颗螺肉,“嘶溜”一下吸了进去。 杯子碰撞间,祝玄息和玄冥今天第一次眼神相对,目光流转,暧昧气息萦绕开来。恰巧玄冥今日披了一头秀,本来就看不出男女,祝玄息又是干练的短,在他人眼里很容易就会把二人联想成情侣。 也就元若兰神经粗,丝毫没有注意,面前的盘子里,食物残骸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若兰?” 元若兰听到有人叫她,说话的人口气存疑,带着试探的味道。她转头一瞧,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 “欧阳劫?”她狐疑道,“你怎么在这儿?” 不会酒喝多了,和万相法境里一样,出现幻觉了吧……她心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五章:见义勇为 元若兰缓缓走上前,欧阳劫也往前挪了几步,他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容,而她显得小心翼翼,生怕是自己弄错了幻觉,被其他人当成神经病,所以一直等他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她才松了一口气,接着问道: “你是真的?” 欧阳劫一愣,跟着笑意更深,打趣道:“看来你时常想起我啊。” “哪有……”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那个,你还没回答呢,怎么跑这儿来了?” 按照之前的安排,他应该是和琴乐一起才对。 欧阳劫径直走过她,去到祝玄息旁边坐下,毫不客气地拿了个塑料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好饿。” 说完叨了半只梭子蟹。 元若兰有种被人忽略的感觉,关键这是在他戳穿自己心事之后,一时之间不知该假装没事还是大骂他一顿。 几分钟后,她没出息地坐回位子,好胃口都因为某人烟消云散,她只好不停地喝酒。 祝玄息倒不介意,终于跟玄冥说了今日里的第一句话,看在那碗螺肉的面子上,同时假装元若兰和欧阳劫都不在这里。玄冥也乐得应承,极其配合的把他们当空气,酒桌上的气氛就这么尴尬着,直到元若兰后知后觉现欧阳劫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间接接吻四个字是第一时间跳入脑海的词,她顿觉耳根烫,有小腿碰碰对方,小声说:“喂,你好像,用的是我的筷子吧。” 欧阳劫并不在意,坦然回道:“是啊。”见她把头埋得更深了,又补充道:“没事,我不嫌弃你。” “哈?!”她大叫一声,眼睛一大一小瞪着他,“说什么屁话!”然后抢过他的筷子,“是我嫌弃你!” 一桌人都不再说话,看着她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她瞧着手中抢过来到筷子,自己刚说过嫌弃别人,继续用是不可能了,可是不用她为什么又要抢回来呢……早知道刚刚就不该做这个多余的动作。 时间在此刻突然变得很慢很慢,她眼睛死死盯着圆木桌子上的缝隙,好像那里会有什么应对之策突然蹦出来一样。 端菜的大排档老板不小心撞了一下他们的桌子,祝玄息的啤酒洒出来了一些,顺着缝隙流过来,她灵机一动,一手拿筷子,一手拿酒杯,然后把筷子放在里面涮了涮,跟着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将啤酒倒进泔水桶里。 “干净了。”抬着脖子看着欧阳劫。 “噗哧”,他一不小心把刚放进嘴里的蟹脚吐了出来,祝玄息捂着肚子跺着脚,笑得前仰后合,连一向矜持的玄冥也忍不住耸动肩膀。 “笑什么!”她叫嚣着,“有这么好笑吗!” “小兰啊……”祝玄息一边拍桌子一边说:“你,你不知道那杯酒也是他在喝吗?”然后指着另一个杯子,“这,才是你的……哈哈哈……” 元若兰直觉得无地自容,刚才做的一切都像个小丑一样,脸因为憋气红得像桌上的凉拌西红柿。 欧阳劫走上前,拿过筷子,又把新的一双放在她手里说:“谢谢。” 谢她什么?帮他把筷子刷了吗?! 她一直在他背后砸白眼,对方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一场“较量”她不出意外地又落败了,登时像泄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别过脸不去看他,一直保持到宵夜散场。 小艾高估了季冬连的智商,对方下水救人,又跟着来到医院,警察例行公事对他问讯意外生的过程,过程中小艾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他。他从余光中现了这件事,心中窃喜。他不知道的是,她并非因为关心他才这么关注他,而是在注意他的变化,好在出现“意外”的时候及时阻止,不让自己和他的真实身份曝光罢了。 “季先生,谢谢您的配合,也感谢您见义勇为的行为,但是,我们必须提醒您,像这种不明情况的陌生水域,您没有救生员资格,最好不要以身犯险,否则出现更严重的后果就不好了。下次还是在车上备好救生圈之类的东西,同时拨打11o,用其更安全的方法施救。” 季冬连笑着点头,“好好,我知道了,谢谢警察同志的提醒。” “不客气,这是我们的工作。” 出了医院之后,季冬连激动地和小艾讲起自己在水下的经历。 “嘿,你知道吗,我都不敢相信自己这么久没游还能把人救上来,而且肺活量比以前大了很多,你说这是不是和我去健身房锻炼有关系……” 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小艾不忍心打断,静静听着。 “我还以为会给我个见义勇为的奖章呢……”他这才觉小艾一直没有说话,意识到自己太兴奋忽略了她的感受,赶忙打圆场:“亲爱的,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小艾摇摇头,“不会。” “你真好。”季冬连环住她的腰,纤细柔软的触感,让他心神荡漾。 “你……”小艾突然开口。 “怎么了,亲爱的?”他弯起眼睛,柔声问她。 她终是没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以后别这么冲动去救人了,还要不要命!” “好,都听你的。”他觉得这样的干涉和“管制”是一种甜蜜的束缚,心里暖暖的。 小艾坐在床上,入睡前还在回想刚刚的事情。 就季冬连说完“都听你的。”这句话之后,她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生了,他忽然瘫软在她身上,像一滩烂泥,好在她不是普通柔弱女子,及时撑住了他的身体,将他带离人群密集的医院门口。 几分钟后,他清醒过来,和上次头晕时不同,他完全不知道生的这一切,还像没事人一样跟小艾聊天,送她回家。 她明白,季冬连已经不是普通人,他每次濒死,或者“死掉”以后,三魂都会受到或大或小的损伤,这些损伤可能会让他在外形、精神上出现问题,也可能陷入幻觉里,刚开始时间不会很长,以后就…… 现在,她想保全自己和这份“工作”已经不得不时刻盯紧这个人……说不定这就是主人的目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六章:互诉情肠 当晚,季冬连并没有睡着,他没有对小艾说实话,在水里的时候,他现自己不呼吸也没有任何不适,不会觉得憋闷,更不会有窒息的感觉,就像生活在水里的鱼儿一样。他突然想到以前看过的恐怖片,片中的主角长出了鱼鳃,最后变成了不人不鱼的怪物。可他摸摸自己的耳后和腮帮,不算光滑的皮肤上有几颗小豆豆,还有扎手的胡茬。 不需要呼吸的人是什么人?死人…… 穿黑斗篷的人的话又一次闯进脑海,你的命现在是我的了…… 这句话的意思难道不是说他救了自己,而是说自己早就已经死了,而他是让自己还“活着”的人? 突然冒出的这个想法吓了他一跳,却也变成了现在唯一说得通的事。 现在,必须尽快找到那个人。 他在家里翻箱倒柜,从衣橱最里面的盒子里掏出了那个斗篷,这是那个人留下的唯一线索。 明天就要离开大连了,那种舍不得的感觉又弥漫上祝玄息的心头,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舍不得什么呢? “咚咚咚……”敲门声忽起,不需要猜他也知道来人是玄冥,对方带着从五元坊顺出来的佳酿,微笑着说:“可否赏脸?” 祝玄息把他让进屋,二人对坐在床上,因为没有杯子,就一人一口喝起酒来。 半壶酒下肚,祝玄息有些微醺,看向玄冥眼神里的戒备顿消,心里也松快许多。 “你这个人其实……”他脑子里思索着合适的措辞,“还挺有人情味的。”然后拍着玄冥的大腿,“就是装得特别高冷。” 说完又饮下一口酒,把酒壶推到玄冥面前。 “待五元坊事务一了,我去找你。” 祝玄息心中一悸,“找,找我干嘛。” “叙旧。”玄冥浅浅一笑。 祝玄息蹭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说:“你不要告诉我你会想我啊……” “会。”他不假思索地回道。 “骗人……”祝玄息从床上站起来,想去卫生间洗把脸,结果一个没站稳跌落在玄冥怀中,他顺势抱住他,他往他怀里钻了钻,不多久就出了轻微的鼾声。 玄冥看着他的睡脸,用唇语说了一句话,房间太暗,没有看清。然后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自己退出了房间。 宾馆顶层的天台上,欧阳劫和元若兰并排坐在水泥砌成的护栏上,看着脚下的城市和窜流的车辆。 “所以我那天听到的声音不是幻觉?” “当然不是。” 元若兰一掌拍在他脑袋上,“胡来!”她有些生气,“你又乱用蛊术,多危险!” 欧阳劫摸着后脑勺,“嘶”然后抬手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却没忍心下重手,“你才乱来,什么都不知道也敢聚合五元素,结果差点死在那儿。” 元若兰吐吐舌头,“对不起嘛,我是无知者无畏。” “你倒挺了解自己。”他抬头看向远方,“以后还是小心一些。” “好。” 不知是不是今晚的气氛容易迷醉人心,元若兰主动抱住他的手臂,头抵在他肩膀突起的地方,“我们会一直这样吧……” 欧阳劫对突如其来的示好有些诧异,但她温柔的话语将他的顾虑都扼制在摇篮中,两人之间似乎确实缺少一个承诺,缺少确定关系的最后一句话。 这种事一般都需要男生主动吧,他心想。 “你说的是哪样?”不过,他还是忍不住先整一下对方。 “就……”元若兰抱得更紧了,“这样啊!”她可不是一般的矜持型女生,主动起来还真让人招架不住,哪怕欧阳劫天生一副冷面,也常常在她面前破攻。 他强忍笑意回道:“如果一直……我的手还要不要了?” “啊呀!”元若兰急了,“我怎么说的你都听不懂呢!”她坐直身体,一拍大腿,“我是说!我喜……” “我喜欢你。” 结果被欧阳劫抢先说出了这句话,心中揶揄:这人怎么什么都要跟我抢!面上却是高兴得紧,别人心口不一是心里想要嘴上说不要,她与别不同,心里吐槽,嘴上却难掩喜色,“我就知道。” “知道什么?” “你暗恋我啊。” “额……”欧阳劫满脑袋黑线。 “哈哈,不过……”她神秘兮兮压低声音,“你不怕我是异数把你害死吗?” 欧阳劫不以为意,“那你怕不怕我是万蛊门的,杀人不眨眼?” “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她又把头靠了回去。 欧阳劫笑笑,“可我偏偏就是。” 元若兰明白他指的是他过去在万蛊门里的日子。 “嗨,我也杀人不眨眼啊!”她伸出双手,摆在他面前,从指缝间能看到斜上方的霓虹灯光。 欧阳劫握住那双手,“那不是你的本意。” 元若兰在他手臂上上下蹭了蹭,“你也不是。” 他心里一暖,世上恐怕再没有第二个人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不过他或许让她失望了,他是喜欢杀戮的,是天生就有改不了的。曾经他以为杀戮是唯一能让他提起兴趣的事,可现在,在认识她之后,他现了自己更渴求得到她的心,这感觉压制了对血腥的渴望,所以他已经很久没有那种冲动了。 “怎么不说话?”半晌,元若兰开口问道。 “觉得这样很好,不需要说话。” 他暂时放下去想有一天当她现那些带血的旧事会怎样,而她也暂时停止去纠结内丹剥离之后他可能会忘记自己的事实。 他们十指相扣,享受晚风拂面的安宁。 x大,女生宿舍楼。 这已经是学校里生的第三起跳楼事件了,都是刚刚成年不久的花季少女,究竟有什么想不通? 老赵作为一名老刑警着实想不通这点。 短短一周,x大都被自杀事件笼罩,每一名死者在自杀前夕都没出现什么异常。她们平日里性格开朗,周围人都不认为她们会自杀。但是警方又找不到任何他杀的佐证,如果有凶手,那他行事也太过干净了。 一时间,鬼魂杀人的说法充斥着整个宿舍园区,很多人都搬离了这里,越来越空的宿舍楼在夜晚显得格外阴森……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七章:鬼魂杀人 嘲风不大同意依依继续住在x大,女生对鬼魂之说一笑置之,他却不能。可能在半年前他也不会信这种无稽之谈,但是现在,连他自己都是个“越常识”存在的生物,鬼魂绝对有可能存在。 他们晚饭归来,他例行公事送她回校,女生寝室不远处又拉起了警戒线。这条线拉拉、撤撤的,不少学生打趣说干脆就别撤了,当成个自杀胜地的景点收收费也不错啊…… “依依,真的,你还是跟我一起……”嘲风又提出“同居”计划。 依依拨浪鼓式地摇头说:“不要。” 嘲风闪过一丝不快,难道就因为之前去看星星的时候自己一时没有把控住,她就总把自己当色狼吗? “我睡客厅还不行吗?” 依依脸一红,“不是这个原因……” “那是什么!”他忍不住提高音调。 “你不是住在亲戚家……”依依抠着裤子的接缝处,“不方便。” 嘲风搂上她的肩膀,“那有什么关系,我搬出去也可以啊!” 他父母死后得到了单位的抚慰金,还有一些社会募捐,租个房子问题不大。 “我……”依依还在想着如何拒绝,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人就走了过来。 老赵第一时间就赶到了现场,同一个地点,同一种死法,连警戒线都和之前几次一模一样,这在他的刑警生涯里也算是一桩奇事。 同来的采证人员多少都显得有些不耐烦,拍来拍去都是那几张照片,只是换了主角。搜来搜去也没有现更多的信息,大家都顶着无形的挫败感,使得整个现场都像蒙上了一层乌云。老天也非常应景,阴沉的天气,看不到阳光,下午三四点路灯就已经打开,否则还真有些看不清路。 老赵手里拿着案件资料,由于高度的相似性,几起案子被归档在一起,现在又要添上新一笔,他甚至有种预感,一切远没有结束,还只是开始。 比起前两次,学生的兴趣度已经没有那么大了,围观的人群也渐渐少了,大家除了会关注一下死者是谁,然后叹息几声,跟着为“鬼魂说”多添证据以外,不会在现场逗留太久。学校方面始终不希望事情闹大,所以那些堵在各个出入口的记者大多被拦截下来,个别几个突破防线进来的,很快就会被无处不在的保安现。而学生们也收到对此事缄口不言的通知,因此暂时还没有太多的消息透露出去,不过也瞒不了多久。 校长是个脑满肠肥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更像商人。在离老赵还有五六米的时候就大喊一声,“赵队!”他显得有些憔悴,“真是麻烦你们了,你看这事闹得……” “校长客气了。”老赵赔着笑脸,“都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唉”他长叹一声,“这事儿太邪门了……”看着警戒线后的白线,“我打算把这栋楼封起来,让学生们移到新建好的宿舍区去。” 老赵没有说话,他不想给对方泼冷水,凭他的经验和直觉,这些案子他杀的可能性很高,那个连环杀手还在这个学校里逍遥法外,换了宿舍区也并不会改变结果。但他苦于没有证据,因此这个想法他谁也没告诉。 “校长!”秘书小姐慌里慌张地跑来,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就见校长的脸色越来越白,回了一句:“是谁?!” 秘书点开pad,百度新闻的页以及搜索榜第一的位子上,赫然写着:x大校园自杀事件几个字,点进去一看,里面图文并茂、绘声绘色地渲染出诡异神秘的气氛,将x大彻底推向风口浪尖。 而在大多数网友的评论中,谴责校方掩盖事实的呼声最高,甚至有一些粉丝过百万的大也参与了转,长此以往下去,恐怕会直接影响到x大明年的评选和招生。 秘书唯唯诺诺开口道:“应该是那些记者干的,不知他们用什么方法混进来了。” “马上找公关公司,花钱不要紧,一定要扼制这种耸人听闻的言论……” 说完他和老赵点头告别,匆匆离开了。 老赵在现场组织调查,一直呆到七点多,要走前迎面看到了一对情侣,男生似乎不是学校里的这段时间他差不多能把整个x大的学生都记住,另一个却是熟脸,是个看起来文静懦弱实际却坚韧聪慧的女生。老赵对她印象很深,第一次自杀案件出现时,现的和报警的都是她。 在问讯过程里,她显得很冷静,一度让老赵怀疑她,后来因为她有不在场证明而不了了之。 “姑娘。”他走过去叫住他们,“麻烦等一下。” “是你?”女生认出他来,“又出事了?”她眼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后面来往的警务人员问。 “是啊。”他递给她一张照片,“这个人你认识吗?” 女生接过照片,一把捂住嘴,手一抖,照片随之掉在了地上。 这次,她似乎不那么冷静了。老赵狐疑着将照片捡起来,“认识?” “嗯。”女生哭着点点头,“她是我室友。”说完把头埋进男生怀里,肩膀有很明显的抖动。 男生抢过照片一看,“是小媛?” 女生呜咽着点头。 “我都说了,这里不能再住了,听话,我们出去找房子。”他一边帮她擦眼泪,一边说。 “嗯,好。” 老赵见问不出什么别的,就让他们离开了,走前还嘱咐男生好好照顾女生。 看来,她只是对不太熟悉的人没什么同情心罢了。 他心想,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女生梨花带雨的面容,似乎是有哪里不对劲…… 元若兰一行人回到北京,琴乐的伤已经好了大半,二人见面后欣喜不已,躲进小房间里聊悄悄话。 “你真的没事了?”元若兰问。 “嗯,暂时是的。”琴乐笑眯眯看着她,眼神不怀好意,“说说,你和他……”她冲门外努努嘴。 “就,在一起了呗。” 琴乐张大嘴巴,她没想到对方这么容易就承认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八章:修内丹,骨龙现 “什么时候的事?”琴乐体内的八卦因子被调动起来,就差没搬出小板凳和瓜子来了。 元若兰没打算避忌,“准确来说是昨天。” “他是怎么告白的?” “我喜欢你。”元若兰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手心冒汗,嘴角不自觉上扬。 琴乐两掌一拍,“太好了!”眼睛眉毛都挤在了一起,“若兰姐姐,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元若兰嗔怪,“说的什么话。”戳戳她的脑袋,“就好像我一直眼巴巴等着和他有什么一样……” 琴乐耸肩低眉,心里并不认同她的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呢,和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样了?”元若兰笑着问道,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从刚刚见到二人时他们的互动,应该也是不离十。 “我们……还是那样。”琴乐弱弱说道,“他,什么也没说过……” 元若兰感受到她的落寞,于是开玩笑道:“看来你很期待被告白哦……” “没有!”琴乐拼命摇头,眼中掠过一丝担忧,“其实就算他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直接答应就好了,勇敢一点。”元若兰老气横秋地摆起过来人的架子。 琴乐眼中的光暗了下来,“可是,我的病……” 元若兰心里“咯噔”一下,不禁也想到自己和欧阳劫的处境,跟着安慰道:“相信我,会解决的。” 夜幕降临,元若兰和琴乐方才从房间里出来,厅里的男人们实在想不明白女生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可聊,不过他们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忙着想如何引导五元之力,从祝玄息的叙述来看,元若兰身体里的五元素暂时依靠内丹之力没有出现混乱的状况,而聚合的五元素又会被强行引向右边的魂源,变成魂力,如何正确引导它变成新的内丹,然后再剥离出去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元若兰来到讨论现场的时候,他们刚刚有了一点眉目。欧阳劫对内丹的形成和修习比较了解,他提出:既然意识和内丹可以互通,或许可以让意识从内丹里面吸收五元,再从内部生成新内丹,就像在一个大球里造出一个小球,和母亲怀孕的道理有些相像。 “若兰,你觉得如何?”欧阳劫毫不避讳暴露他们的关系,而她也没有拒绝,牵住他伸出来的手,在场的人虽然偶有震惊,但也明白是情理之中,经过这么久的生死与共,如果没有产生情感或许才不正常。 “可以试试,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那我们帮你护法。”琴玉站起身扫视一圈,“以保万全。”最后将眼光落在了元啸身上,他是一群人里唯一没有说过一次建议的人,摸不清心里在想什么。 琴婆婆悄悄扯扯他的衣角,耳语道:“不要置气,小少主和……的关系我之后再和你解释。” 元啸瞪了一眼欧阳劫,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元若兰站在众人围绕的包围圈里,深吸一口气,在闭目之前看了一眼欧阳劫,对方的眼神让她安心。 琴乐看着元若兰入定,突然抓住旁边卓梓辰的手,指甲陷入肉里,卓梓辰忍住没有出声,本想责怪她,一见到对方焦急的面庞就把话咽了回去。他们的功法不够,只能呆在一旁,她心里的焦急他明白。 另一边,元若兰的意识已经成功分离,进入内丹之中。可能是之前欧阳劫为了救自己,这里比她上一次来更加严重,村落已经残败不堪,而且紫色天空也有一半出现坍塌,坍塌之后的世界是深切的黑幕,看不到任何光点,树木花草凋零飘摇,一阵风过去,落叶齐飞,满地萧索。 “怎么会这样?”她自言自语道,同时也是说给欧阳劫听。 “别担心,我们还有时间。” “嗯。” 欧阳劫越是安慰她,她心里越有种憋闷的感觉,因此回答他的时候,眼泪随之掉了下来,还好这点对方是看不见的。 她运气凝神,利用魂力将内丹外环绕的元素收了进来,随着它们一点点在内丹里聚集,周围狂风大作,大雨顷刻倒下来,却又绕过了她,雨不沾身。 跟着她按照摄魂歌所说,利用元素之间相生相克的特性,让五种元素不断在冲撞中融合、在碰撞中有消有涨。渐渐地,她现元素之间有了质的改变,它们不再是单一的元素,也不是之前那样简单的聚合,而是出现了融合,就像天地初开,万物复苏时的景象,从无到有,不断滋长,浓烈的生命气息从中喷涌而出。 天空雷声轰鸣,一道道闪电劈开天际,撕裂出一个个口子,每一个口子后面都是黑幕,黑幕不再停滞,而是旋转起来,变成黑洞,将这世界里的一切吸入,甚至开始互相撕扯、吞噬。 “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好!” 她仰天长啸,要是不能在这里彻底崩坏之前将内丹完成……只怕自己的意识也会被那黑洞拉进去…… 巨吼响彻云霄,是元若兰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她抬头一望,在黑洞和紫色云雾混杂之下出现一条骨龙,它没有皮肉,只有龙骨,龙头大出龙身数倍,骨色是暗紫色。 毒骨龙? 元若兰想起之前在魅影教听到的言论,猜测这就是琴婆婆说的毒骨龙,没想到一直就藏在内丹之中,或许它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才会出动,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人话…… “嘿,那个,那条龙!”元若兰此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尝试一下总比坐以待毙强。 毒骨龙瞬间从天而降,绕在她身边,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盯着她,紫色龙须在雨中飘飘洒洒,像水中掀起的波浪。 那眼睛里似是有话要说,元若兰凑近一些…… 吾可帮忙。 那龙没有说话,但是元若兰确信自己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 “你能帮忙?” 毒骨龙重重点头,须子撩到若兰的脖子,痒痒的。 “怎么帮?” 吾抵御黑洞,汝当完成。 说完,一飞冲天,在黑洞间撑起一个巨大的紫色结界,黑洞的扩张结束了,天空的崩塌也已经停止了,这里总算有了片刻的安宁,除了刺耳的龙鸣声,再听不到风雨的声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二十九章:寻医 “什么时候的事?”琴乐体内的八卦因子被调动起来,就差没搬出小板凳和瓜子来了。 元若兰没打算避忌,“准确来说是昨天。” “他是怎么告白的?” “我喜欢你。”元若兰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手心冒汗,嘴角不自觉上扬。 琴乐两掌一拍,“太好了!”眼睛眉毛都挤在了一起,“若兰姐姐,你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啦。” 元若兰嗔怪,“说的什么话。”戳戳她的脑袋,“就好像我一直眼巴巴等着和他有什么一样……” 琴乐耸肩低眉,心里并不认同她的话,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呢,和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怎么样了?”元若兰笑着问道,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从刚刚见到二人时他们的互动,应该也是不离十。 “我们……还是那样。”琴乐弱弱说道,“他,什么也没说过……” 元若兰感受到她的落寞,于是开玩笑道:“看来你很期待被告白哦……” “没有!”琴乐拼命摇头,眼中掠过一丝担忧,“其实就算他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直接答应就好了,勇敢一点。”元若兰老气横秋地摆起过来人的架子。 琴乐眼中的光暗了下来,“可是,我的病……” 元若兰心里“咯噔”一下,不禁也想到自己和欧阳劫的处境,跟着安慰道:“相信我,会解决的。” 夜幕降临,元若兰和琴乐方才从房间里出来,厅里的男人们实在想不明白女生怎么会有那么多话可聊,不过他们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忙着想如何引导五元之力,从祝玄息的叙述来看,元若兰身体里的五元素暂时依靠内丹之力没有出现混乱的状况,而聚合的五元素又会被强行引向右边的魂源,变成魂力,如何正确引导它变成新的内丹,然后再剥离出去是现在最大的问题。 元若兰来到讨论现场的时候,他们刚刚有了一点眉目。欧阳劫对内丹的形成和修习比较了解,他提出:既然意识和内丹可以互通,或许可以让意识从内丹里面吸收五元,再从内部生成新内丹,就像在一个大球里造出一个小球,和母亲怀孕的道理有些相像。 “若兰,你觉得如何?”欧阳劫毫不避讳暴露他们的关系,而她也没有拒绝,牵住他伸出来的手,在场的人虽然偶有震惊,但也明白是情理之中,经过这么久的生死与共,如果没有产生情感或许才不正常。 “可以试试,反正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那我们帮你护法。”琴玉站起身扫视一圈,“以保万全。”最后将眼光落在了元啸身上,他是一群人里唯一没有说过一次建议的人,摸不清心里在想什么。 琴婆婆悄悄扯扯他的衣角,耳语道:“不要置气,小少主和……的关系我之后再和你解释。” 元啸瞪了一眼欧阳劫,勉为其难地点点头。 元若兰站在众人围绕的包围圈里,深吸一口气,在闭目之前看了一眼欧阳劫,对方的眼神让她安心。 琴乐看着元若兰入定,突然抓住旁边卓梓辰的手,指甲陷入肉里,卓梓辰忍住没有出声,本想责怪她,一见到对方焦急的面庞就把话咽了回去。他们的功法不够,只能呆在一旁,她心里的焦急他明白。 另一边,元若兰的意识已经成功分离,进入内丹之中。可能是之前欧阳劫为了救自己,这里比她上一次来更加严重,村落已经残败不堪,而且紫色天空也有一半出现坍塌,坍塌之后的世界是深切的黑幕,看不到任何光点,树木花草凋零飘摇,一阵风过去,落叶齐飞,满地萧索。 “怎么会这样?”她自言自语道,同时也是说给欧阳劫听。 “别担心,我们还有时间。” “嗯。” 欧阳劫越是安慰她,她心里越有种憋闷的感觉,因此回答他的时候,眼泪随之掉了下来,还好这点对方是看不见的。 她运气凝神,利用魂力将内丹外环绕的元素收了进来,随着它们一点点在内丹里聚集,周围狂风大作,大雨顷刻倒下来,却又绕过了她,雨不沾身。 跟着她按照摄魂歌所说,利用元素之间相生相克的特性,让五种元素不断在冲撞中融合、在碰撞中有消有涨。渐渐地,她现元素之间有了质的改变,它们不再是单一的元素,也不是之前那样简单的聚合,而是出现了融合,就像天地初开,万物复苏时的景象,从无到有,不断滋长,浓烈的生命气息从中喷涌而出。 天空雷声轰鸣,一道道闪电劈开天际,撕裂出一个个口子,每一个口子后面都是黑幕,黑幕不再停滞,而是旋转起来,变成黑洞,将这世界里的一切吸入,甚至开始互相撕扯、吞噬。 “再撑一会儿,马上就好!” 她仰天长啸,要是不能在这里彻底崩坏之前将内丹完成……只怕自己的意识也会被那黑洞拉进去…… 巨吼响彻云霄,是元若兰从来没听过的声音,她抬头一望,在黑洞和紫色云雾混杂之下出现一条骨龙,它没有皮肉,只有龙骨,龙头大出龙身数倍,骨色是暗紫色。 毒骨龙? 元若兰想起之前在魅影教听到的言论,猜测这就是琴婆婆说的毒骨龙,没想到一直就藏在内丹之中,或许它感受到了危险所以才会出动,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人话…… “嘿,那个,那条龙!”元若兰此刻也是死马当活马医,尝试一下总比坐以待毙强。 毒骨龙瞬间从天而降,绕在她身边,一双铜铃般大的眼睛盯着她,紫色龙须在雨中飘飘洒洒,像水中掀起的波浪。 那眼睛里似是有话要说,元若兰凑近一些…… 吾可帮忙。 那龙没有说话,但是元若兰确信自己清清楚楚听到了这句话。 “你能帮忙?” 毒骨龙重重点头,须子撩到若兰的脖子,痒痒的。 “怎么帮?” 吾抵御黑洞,汝当完成。 说完,一飞冲天,在黑洞间撑起一个巨大的紫色结界,黑洞的扩张结束了,天空的崩塌也已经停止了,这里总算有了片刻的安宁,除了刺耳的龙鸣声,再听不到风雨的声音。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章:身份暴露 季冬连没有从黑色斗篷里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他还特意回过一趟自己出车祸的地方,想看看是不是还能再遇到那个神秘人,可惜事与愿违,他除了等来漫天扬尘,就是汽车尾气。在这种情况下,借助外力或许是更好的法子。 有了这个想法,他千里迢迢赶到深圳也就顺理成章。为了掩人耳目,小艾也跟着他一起,对外说是出去旅游,连小艾本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目的。 一下飞机,季冬连就在当地租了一辆车,方便自己游玩,他不喜欢跟着旅行团,那种走马观花式的游玩方式着实让人喜欢不起来。 “深圳真是繁华。”小艾坐在副驾驶,由衷感慨道,她看着窗外的高楼,“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古代遗迹多过这些现代气息浓厚的地方呢。”她记得在他们聊天的过程里,对方对历史、古典文化的兴趣度一直比较高,而且总会顺便吐槽现代人的“落后”与颓靡。 季冬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北边的城市我去了很多,大部分的文化古城都见过了,偶尔也要感受一下不同的风土人情啊。” “也是。”小艾眯起眼睛,于她来说,只要是旅游去哪儿她都开心。 好在她没有怀疑,他心里松一口气,和对方约见的时间是明天下午四点,他现在得想个办法和小艾分开行动才行。 应小艾的要求,他们在宾馆各住一间房,季冬连表面上挣扎了几下,最后妥协,心里却觉得天助我也。不住同一间,就能给他足够的空间,他记得青囊宅是有约在外面见面的规矩的,只不过价格会更高。 他拨通预约电话,温柔的女声从听筒里传来: “您好,这里是青囊宅,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我之前有预约,现在想修改约见地点。” “您叫什么?” “季冬连。” “好的,请稍等。” 几秒钟后服务人员和他核实了基本信息之后,应他的要求将会面地点改在了这家宾馆。 第二天,季冬连哄着小艾去酒店的spa馆享受生活,自己回到房间,墙上的闹钟一点点推移,准点四时,敲门声准时响起。 大师只身前来,身边并没有带其他人,和想象中不太一样,季冬连一直以为青囊宅这种等级的“大师”会讲究排场。 “我们很重视顾客的。”大师缓缓开口,就像能听见他的心声一样。 季冬连本来还有些迟疑,此刻心里突然有了底,“大师,喝茶。”他泡了从家里带来的好茶,递到大师面前,脸上的虔诚让来人都感到有些尴尬。 “依您看,您觉得我身上是出了什么问题?”他搓搓手掌,有些紧张,生怕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结果。 “先容我好好为你批命算卦。”不等他提出疑问,已经开始在他周围绕圈施法,口里阵阵有词。 绕到第三圈的时候,大师停了下来,脸色突变,不停摇头,他看在眼里,手心已经开始出汗。 “啧啧啧。”大师咂嘴道,“凶兆,凶兆。” “什么意思?”季冬连脸贴在大师眼前,急切地问道 大师捏着兰花指,高深莫测的说道:“你身上有凶兆之象,最近是不是有血光之灾?” 季冬连想到之前的车祸,立刻小鸡啄米般点起头,“对对对,就是这样的,从那之后我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邪气入体,颇为凶险啊,如果不想法子破解,恐怕……”大师越说越玄。 季冬连激动地抓住大师的手,“有没有解决之法?” “有,但是……”大师欲言又止。 “您就直说吧,不用顾忌,花多少钱都没关系。” “与金钱无关,只是治标不治本。” 季冬连狐疑道:“您能说得明白一点吗?” 大师顿了半晌,掏出一个符咒,说道:“此物可以压制邪气,你身上的异样都会消失,但无法真正改变你身上的状况,而且要时常找我来更换此物。”说到“异样”二字的时候,他加重了口气并且死死盯着他的眼睛。 “这邪气……驱不掉?”季冬连声音有些颤抖,那感觉就像医生告诉他得了绝症一样。 大师摇摇头,“不过你不用担心,不会影响生活,你该干嘛就干嘛。” 这句话算是定心丸,他拿过符咒,“谢谢大师。” 青囊宅内。 方杰收拾好手头的东西,走出办公室,问秘书:“今天的预约结束了吗?” 秘书起身轻轻一鞠躬,“结束了,不过……”她拿着手中的文件夹,“有位顾客没有来。” “嗯?”这种情况倒是很少见,“叫什么?” “季冬连。” 方杰搜索脑中的常客和大客户,确定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跟着说:“不用通知了,预约费也不必退了,不重视时间观念的人不用在意。” 秘书轻轻点头,“明白了。” 元若兰在骨龙的帮助下,终于成功修习出新内丹,和欧阳劫的紫色内丹不同,这个内丹是彩色的,晶莹通透,甚是好看。就在她打算向毒骨龙道谢的时候,那龙突然俯冲而下,张开爪子,朝她一抓,她躲闪不及,三道血痕从肩部一直拉到尾椎骨,深度达到三四厘米,后背一片血淋淋。 元若兰的意识受创,被逼出内丹,打回身体,本体深吸一口气,突然醒了过来。 元若兰惊愕地看着众人,大家不明就里,异口同声地问道:“怎么了?” 她忍住胸口喷出鲜血的冲动,“出了点小意外,没事。”跟着看了一眼欧阳劫,毒骨龙突然变得凶残,让她想不通为什么。不过之前琴婆婆也说过,那龙出来时会生灵涂炭,看来的确不是什么善茬。 元若兰重新将意识送入内丹,她必须将那新修习出的内丹带出来,否则欧阳劫和自己的性命都会不保,经过刚刚的一切,紫色内丹已经进入崩塌状态,随时都有可能碎成渣子…… “出什么事了?”欧阳劫的声音在她进入内胆之前传来,“出意外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一章:二十四小时 艾洛言坐在圈椅里,在月光下,就见他一头板寸逐渐变长变软,一直长到耳下方才止歇,脸上的棱角逐渐圆润,显现出女性的柔美,骨架缩小,胸部隆起,整个过程缓慢有序,不多时,小艾重新回到了躯体中。她活动活动四肢,对着空气问道:“这个人是……” 艾洛言想起她没有见过避役,于是将他的身份和盘托出,最后还不忘提醒她:“此人心机深沉,我和他有过几次照面,却丝毫摸不准他的脾性。” 小艾凝重地点点头,艾洛言从小善于观察,看人向来很准,连他都看不透的人不可能简单,“他来这儿就是为了警告我不要管季冬连的事?” “哼,我倒觉得他是来施下马威的,否则为什么不在你行动之前就出来阻止,如果他真如自己说的那样神通广大,未卜先知。”艾洛言讥讽道。 小艾“噗哧”一笑,“说得对,那就随他去吧,不管就不管,我还乐得清闲。”她张开手臂,仰躺在床上,和衣而睡,这一天也够折腾的,一边要应付季冬连,假装不知道他的“计划”,一边还要按照他的计划演戏…… 艾洛言有些话是没有告诉小艾的,比如避役在和他眼神对峙时说的那句话: “季冬连是实验品,关系简格的生死。” 他不完全相信这句话,但是对方抓到他的软肋,用简格的存在提醒他,表面上是规劝,实则是威胁。 —— 再次和毒骨龙见面,元若兰发现他的体积小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隐约可以感受到他的力量也不似之前那般强大,不知是因为帮自己抵御了内丹的崩塌,还是因为换了新环境“水土不服”。 “嘿,那条龙!”她冲盘旋在老槐树边的骨龙大喊,“这里不是你家,我也不是你的主人,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骨龙低吼一声,朝她冲来,却在临近一米处被无形气盾挡住了去路。看来,她猜测的没错,由于是外来物种,它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了这里,虽然不明原因,但结果是好的。 “别这么激动,你帮了我,也伤了我,之前的事就互相抵消了。”她坐在不远处的南瓜架下,脑中想到王守成常喝的碧螺春,手边立刻就出现了茶杯和茶壶,随即给自己倒了一杯,“这内丹是我修习而成,您看起来也是活了上千岁的老……龙了。”她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的生物才算对,干脆就随心所欲一些,“不会干这种赖皮事吧。” 毒骨龙渐渐平息下来,只那鼻孔的气声震得老槐树抖了三抖,树叶掉了一地。 她心里一惊,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欧阳劫的内丹已经没救了,连它也要逃亡才行。 “你不是他的蛊侍吗?”她握着茶杯的手又紧了紧,温热的气息却难以温暖逐渐冰冷下来的心。 “那其二是?” 就像武器认主一样,这侍从也要认主?她心想。 “冷血。” 骨龙短哼一声。 “那也是条人命!”她义愤填膺说道。 “嘿!”她丢下手中茶杯,跳将起来,“胡说!”然后翻手就要用魂力球攻击对方,根据这一小段时间的观察,她发现了,骨龙被限制的不仅仅是行动而已,它身上的功法(或妖法?)也施展不出,否则凭她微末功法修习出的毫无层级的内丹怎么可能有什么强大的能量。但不能保证接下来随着时间推移,它是不是就会完全适应这里,那时候就麻烦了。所以她必须快刀斩乱麻,在自己还有优势的情况下达到自己的目的不可。 骨龙果然慌了,这些活得长久的物种反而更怕死(祝玄息那种死不了的是例外)。 “还有什么要说?” 元若兰不准备在这件事上说谎,点点头。 她稍稍放松手臂,微笑着回道:“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些,我就是不喜欢身体里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 说完又重新摆出攻击的架势。 这是他们对话以来,对方第一次用了问句,她能感觉到它情绪上的变化,传闻果然不能尽信,如果它真的那么冷血嗜杀,恐怕不会轻易低头吧,又或者它是在拖延时间…… “不必拖延时间……”她推进魂力球,“要是能救,你干嘛还逃跑?” 她盯着骨龙看了半天,最后放下手臂,“什么办法。”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她也要试试。 接下来,骨龙用晦涩的语言详细说了方法,还好元若兰在玄冥还有《摄魂歌》的锻炼下多少能听懂一点,东平西凑,连蒙带猜算是听懂了。 她要将修习内丹的方法如法炮制,依靠魂力和万相法境,修补破损。同时她和骨龙商量好,一旦成功,它就会离开这颗内丹,回到它原来的地方去。另外,她只有十二个时辰,换算成如今的时间就是一天,如果这一天内她无法完成这个过程,欧阳劫、她、内丹,包括毒骨龙都会消失。 —— 元若兰醒来时,二话没说,拉上玄冥和欧阳劫就跑,拥有五种元素的她脚可生风,还能依靠火元素的推动,让速度更上一层楼,轻轻松松就将跟在身后不明就里的众人甩开好远。 他们见追她不上,只能选择放弃。 “若兰姐姐不会有事吧?”琴乐担忧的问卓梓辰。 卓梓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她现在的功法恐怕已经今非昔比。” 琴玉赞同地点点头,“怕是事情紧急,来不及解释,我们回去等她吧。”她对众人说,其他人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行人回了卤味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二章:大学自杀案件(一) x大的“自杀案件”在网络曝光之后,最先受到舆论压力的除了学校还有区域警察局和刑警队,老赵作为案件的负责人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总厅那边派来了各种专家,配合调查,用“自杀”解释事件很显然是无法说服广大民众的。 老赵刚和几个心理专家开完会,针对目前几个有嫌疑的学生心理做了评估。所谓嫌疑人,其实都是这些自杀女生的室友、同学、前男友……等等。从刑警的角度来说,根本毫无根据,如果但凡一个案子都用这样的方法去破,恐怕十起里面九起都会变成悬案。 但是大家迫于舆论没有办法,至少要让大众看到他们“努力工作”的样子,给他们“希望”。到最后如果真的破不了案,也许会更好交待。 唯一值得高兴的是,最近没再发生过新案件。 —— 嘲风从宋宥辰亲戚家里搬出来,过程比想像中还要顺利,他的新闻热度早就被x大爆出的“自杀案件”代替,那些亲戚恐怕很早就看他不过眼了。但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保持在依依心中的形象,他没有选择回家。他想:一般人都无法承受住在父母被害的房子里吧。 两个人在学校附近的公寓里租了一个四十平的小房子,装修比较精致,大部分邻居也都是情侣,情侣里面又有一半是x大的学生。因此难免还是能听到一些“自杀案件”的些许信息。 今天,依依作为最后一名死者的室友被警察局叫去问话,嘲风一个人呆在家里看电视。电视里都是真人秀的天下,明星们为了曝光率去参加,而大众则在消费明星提供的笑料又或者感动。无论是哪种,只要能从中赚取利益,对于投资和出品方来说就是好的。 他不停按着遥控器,频道换了一轮又一轮,最终厌烦了,注意力又不自觉被依依床边的纸箱吸引。 那东西女生保护的特别好,碰都不让他碰,问她是什么也不说,他渐渐就快忘记了。现在刚好有了机会,心里难免有些痒痒。他以为八卦和好奇是女人的专利,现在看来,男生对自己喜欢的人也是会有这样的心境的。 他快速走到箱子边。 这是不是算侵犯**权? 迟疑几秒后,还是伸手打开了箱子。 一股恶臭传来,里面有一些咖啡色的污渍,还有一些白色、褐色、灰色的绒毛,从手感上判断,像是动物身上的毛发。而那些污渍……他凑近闻了闻,一股铁锈的味道,而恶臭也似乎是和……尸体有关。 他想起前天下楼扔垃圾的时候,几个收集垃圾桶的工人说的话。 “我老公早上去清理下水道,你猜找到了什么?” “什么?” “一只猫的皮。” “猫皮?” “恩啊,就是那种被剥掉的皮毛,还带着血迹呢,在下水道里都臭了,好多苍蝇……” “啊呀,你别说了,恶心死了。” —— 老赵坐在依依对面,他给她倒了一杯茶,尽量用温和慈祥的口吻问道: “你和方媛的关系怎么样?” 单向透视玻璃后,站着四五个专家,有心理学、犯罪学、行为学等等…… 之所以会如此大阵仗,是因为在所有学生的评估中,依依的前后行为非常矛盾。在此前的案件中,她也接受过问询,那时她表现的很冷静,逻辑清晰,回答准确,配合度也很高,虽然显得有些冷血,但是也不得不说是一个人心中坦然才会有的状态。 而这次涉及到自己的室友,她却显得战战兢兢、戒备心很强,敏感、情绪化。就算是死者和自己的关系特殊,人的性格在短时期内是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反差变化。用老赵的话说,简直就判若两人。 他抛出问题后,坐到桌子另一边,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没有催促也没有过激地逼问,他在和她比谁更有耐心。 半晌,她终于开口,“还不错,寝室其他同学不常在宿舍,我和她接触比较多。”她两手握住茶杯取暖。 “她出事那天,你在哪里?” “和男朋友一起,你也看到的。”她弱弱说道。 老赵对镜子那头点点头,证明她这句话是真的。 “一整天都在一起吗?” “嗯,早上出门的时候,小媛还好好的……”她眼角开始泛泪,“回来就……”啜泣声从瘦小的肩膀后传来。 这一点是本案最不寻常的地方,之前的女生都选在夜晚自杀,而且通常来说,自杀的人大多会选在下午或晚上,又或者为了吸引眼球会在白天等周围聚满了人再跳,很少有选在早上,人烟稀少的时候,在引起学生的注意前就跳了下来,刚好落在了晨跑的姑娘面前,那姑娘到现在都还没有清醒过来。 “所以,你早上见到她了?” “是。” “她有什么异样吗?” “这个……上次不是回答过吗?”她吸一把鼻涕回道。 “为了避免遗漏,我们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这不仅仅是在帮我们,也是在帮你的小媛。” 她面色一凝,思索半晌,郑重地摇头道:“真的,想不起来。”用老赵递过来的纸巾擦掉脸颊的泪。 老赵双手交叉,继续问:“那么,你知道小媛有什么仇人吗?” 她摇摇头,“她性格很好,对人也好,我没见她和什么人急过眼。”顿了一会儿,她身体前倾说道:“她男朋友应该会知道得更清楚。” 老赵轻轻挤了挤眼睛,看着她,数秒后才说:“好的,我知道了。”紧接着,他起身将女生让出问询室,临走前说:“如果想起什么记得和我们联系,这边有任何发现或者需要你的协助时还会找你的。” 依依乖巧地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 老赵看着她的背影,站在问询室门口,久久没有离去。 她和死者的关系很一般,不会比之前的受害者好到哪儿去,却独独会为方媛的死流泪,这太奇怪了! 专家们的意见也差不多,这个女生必须要好好观察起来,她的行为和表情很多是不符合的,说话的逻辑性和条理又和行为不同,就像有两个人同时存在在她身上一样。 精神病专家排除了精神分裂的可能性,人格和人格之间是独立的,两种人格交替出现,频率高一些还有可能,却不可能有这种,一起存在在同一个时间的情况发生。 她更像是一个蹩脚的演员…… 而对于老赵来说,最大的难点是她天衣无缝的不在场证明……(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三章:猫妖 嘲风租住的房子离警察局只隔了两条马路,这片区域的犯罪率一直不高,算是模范辖区。可最近却常常登上社会新闻的头版头条,许多民众都说是新建的商城破坏了风水。 今天是商城开业的日子,老板花了高价,利用各种优惠吸引顾客,还向各大学校发放邀请券,说是能够参加抽奖,最高可获得一辆私家轿车,营销团队刻意没有公布车的价格和牌子,用“给你好看!”这句口号吊足了众人的胃口。在利益面前,那些什么“风水之说”立刻就显得微不足道。因此这一场声势浩大的开业礼还是围满了人,其中年轻者居多,年老的还是有所避讳,看到了也会绕道离开。 嘲风裹紧大衣,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他的寒冷不仅仅来源于冷冽的寒风,还来源于他发现了依依的秘密。 “朋友们,注意了!”台上的主持人加大音量,压过了欢快的背景音乐,“又到了我们的抽奖环节,这一轮我们要抽的就是我身后这辆轿车,大家是不是很想看看它的庐山真面目呢?”主办方故弄玄虚,用灰色幕布包裹住轿车,仅仅能窥见那车的轮廓。“现在就由我们一起倒数三个数,共同见证这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好不好?!” “好!” 台下异口同声的回应道。 “1——2——3!” 幕布四角的绳环被工作人员套上绳子,在紧张的鼓点声中缓缓拉起,主持人为了营造更为紧张的气氛,说道:“到底是什么车呢?啊,已经能看到车头了,标牌上写的是——奔驰2017款e300运动版!” 台下顿时人声鼎沸,不少男同志更是翘首以盼,握紧拳头,死死盯着券上的号码。 —— “啊!那是什么!”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所有人齐刷刷往她手指头的方向看,就见那辆崭新的红色轿车顶上有一团东西,乍一看很像是被丢弃的毛绒玩具,可从体积上来说又太大了,而且那东西的皮毛上还沾染了许多红色染料,又或者说是血迹…… 为了让轿车的出场更具震撼性,幕布最后会突然被拉开。现场的管理人员立刻慌了阵脚,想关掉拉幕布的自动装置,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东西的一部分被绑在幕布下,随着幕布的突然升高而被倒挂在了幕布之下。 霎时间,所有人都看清了眼前这东西的真面目,更加凄惨的叫声、更加慌乱的人群令现场完全失控。离得近的那些工作人员被吓得腿一软,如多米诺骨牌般倒成一排。 嘲风站定在舞台右侧,显得比其他人要镇定许多,但面前的景象对他的冲击依然不小。 那是一只巨型的猫科类动物,身长有一人高,尾巴差不多是身体的三分之二长。在它的肚皮上有许多长条形的伤痕,皮肉外翻,有的隐约能看见里面的内脏。更诡异的是,这些伤痕五条一组,间隔均匀,一组与另一组之间的距离就不一定了,而且有的互相穿插,就像是它用自己的爪子挠破的一样。 —— 警方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嘲风隐藏在人群里,他接触阴阳界的时间不长,对这样的情况知道的不多,但这显然不会是普通事件,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生物学家出来说一些基因突变或新物种的论调。他看看周围一边惊慌一边又忍不住围观的群众,无奈地摇摇头,如果他们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还能如此安心的猎奇吗? 他慢慢退出人群,那巨猫的尸体渐渐变小。 又是猫……是巧合吗? 不久前,他发现那个纸箱之后,去了保洁阿姨说的那个下水道,虽然没有直接看到那些死猫的尸体,但通过腥气和散落的猫毛还原了现场,这是他新学的阴阳技法,没想到第一次竟用在调查依依上。 —— 阴暗的下水道口被好几张猫皮堵住,工人们捞上来之后都忍不住胃里翻江倒海,在一旁大吐特吐。 那是一副副完整剥离下来的皮毛,细致到耳朵、眼睛、鼻孔、胡须……眼窝是两个黑洞,里面的眼睛可能和猫骨在一起,只是工人并没有找到它们的骨头,甚至从下水道口向上游延伸了几十米也没有任何发现。 另外,那些皮毛上还有被虐待过的痕迹,像是用鞭子或者细长的藤条拷打过,血迹斑斑。之前也有过虐待动物的事件发生,但是这么“独特”的手法还从来没有出现过。物业给了工人一点钱,将事情压了下来,要不是他们的老婆背后喜欢谈论家长里短,又刚巧被嘲风听到,他可能也和这里的住户一样,全然不知。 离开现场之后,嘲风不禁疑惑,此地的腥气这么重,为什么家里的箱子却要打开之后才能闻到呢?可能在他还是宋宥辰的时候还闻不出,现在他的五感已经不是常人所能及,竟然也被瞒了这么久…… 依依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问题再次萦绕心头,令他如鲠在喉。 —— 依依从警局归来,宋宥辰不在家,她记得他说过今天不打算出门的…… 她有些担心,发了一条微信给对方。 嘲风看到这条信息,打出两个字:在家。发送前突然犹疑了一下,然后删掉,重新打了几个字: 依依牵起嘴角,笑得很是幸福,立刻回道: 她满意地收起手机,现在的生活真的太完美了,如果没有那些烦人的警察和多管闲事的猫妖会更好。 冷意爬上她的眉梢眼角…… —— 嘲风拎着两份麻辣烫,在回家前去了艾洛言之前告诉他的联络点,一家彩票店。买了一张彩票,利用蛊虫在上面留下信息,再将彩票寄存在老板那里。按照艾洛言的说法,老板自会知道他的来意,并且帮他把消息传给他。 他当然不会傻到直接去问依依的来历,因为她本就是艾洛言带到他身边的,他只是将巨猫的事情告知对方,同时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关于依依和那些死猫只字未提。(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四章:第十二小时 第一小时。 元若兰将从毒骨龙那儿听到的事情转述给玄冥和欧阳劫,二人在她的雷水球里面面相觑。 “毒骨龙?”欧阳劫显然此前并不知道它的存在。 原来这就是欧阳明月想在我身上得到的东西 元若兰把控着雷水球的方向,她其实不知道去大连的路,好在有百度地图的帮忙,不过由于他们的行径路程是天空,所以她不需要按照地图里的路线绕来绕去,害得的后台系统快要“精神分裂”,就听电子女声一路上不厌其烦地说着: 您已偏航。又或者已经为您重新规划路线,请沿当前道路行驶。 “若兰。”玄冥夺过她的手机,“我为你指路便是。” “没事没事,我可以。”她又把手机抢了回去,“舅舅你专心帮他稳住内丹吧!” 其实就算两件事同时进行也难不倒玄冥,但她对欧阳劫关心则乱,容不得任何意外的出现。欧阳劫的情况确实很糟,内丹虽然已经回到他的身体里,但是外部已经出现破损,一些蛊虫开始逃入他的身体,反噬宿主,玄冥利用水元素阻断它们的退路,再一一击杀,这让欧阳劫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实则,身体的痛楚只有本人知道,可他一声未吭,只是微笑关注着元若兰,神色里看不到丝毫恐惧。 “你当初不曾想过今日吗?”玄冥忍不住问欧阳劫。 他已经抬不起手来,疼痛麻木了神经,“一早就知。” “难得你情深意切。” 玄冥想到了当年的玄玥和元修,没想到他们的孩子如今也和一个异派之人产生了情感,看着元若兰瘦弱却坚定的肩膀,他心中默默许诺道: 家姐,请你放心,我决不会让若兰步你后尘。 第二小时。 从百度的提示上来看,他们已经走过半程,不过元若兰的元素消耗很大,接下来很难继续保持高速,因此玄冥还是抽手出来帮了她一把,毕竟在这个必须争分夺秒的情况下,时间是最重要的。 “舅舅,之前我在万相法境里呆了多久?”元若兰忽然问道。 内丹的破损又严重许多,蛊虫逃离的数量成倍增加,玄冥不得不用耗损欧阳劫经脉和气血的方法来支撑自己在他体内施展更高级的技法,对方脸色不大好看,好在元若兰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若从第一次进入开始算起,足有五日。” “这么久?!”这个回答远远超过她的预想。 “和其他人相比,已是不易。” “那我这次还需要先破关吗?”她心里回顾那些关卡的破解方法,只要自己抓紧时间,第二次应该可以快很多。 “不必。”玄冥在欧阳劫的内丹周围,竖起冰棱,扎根在他血管里,同时冻住了内丹。 欧阳劫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玄冥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小声安慰道:“事态紧急,法子霸道,莫怪。” “明白。” “在说什么?”元若兰转头看着他们。 欧阳劫强撑着身体,“我在问万相法境的事。” “哈。”元若兰轻笑,“那时候我在里面看到外面的你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是啊。”他扯起嘴角,露出招牌式坏笑,“我们有缘。” 元若兰下意识瞄了一眼玄冥,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咳了两声,重新观察起手机,以此掩饰她的害羞。 欧阳劫看向玄冥的眼神里都还残留着从她身上带来的宠溺。 第八小时。 进入万相法境已经有一段时间,元若兰重新收回内丹时才发现情况远比她想得严重。玄冥为了阻止它继续崩坏用了冰冻术,虽然有很好的效果,但同时也带来了弊端,本体体温下降,血液凝结,气血和经脉都会放缓,心脏功能下降,会觉得困倦,时间长了就会伤及其他内脏,是一种毁底子的方法。她体内的水元素和冰冻术属同宗,都难免觉得彻骨地寒冷从丹田处传来,可想欧阳劫经受了怎样的炼狱。好在他是阴阳师,比一般人的身体更经得起折腾。 为了准确掌握时间,她带进来一个沙漏,半壶漏完是半小时,现在已经是第十二次翻转沙漏,她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其实刚一进入这里她就直奔着上次机括的地方去了,可是万相法境里的景致却全然不同。公路在她的头顶,却没有通道可以上去,周围都是湛蓝色的大海。她足足在那附近找了一个小时,依然无果。玄冥没有老妖怪的帮助联系不到她,缺失外援的她就将时间都耗在了这里。 随着毒骨龙所说的时限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来越浮躁,对于外面情况的未知让她几乎快要疯掉了,她害怕欧阳劫的身体会撑不住,先内丹一步就崩坏了,也害怕内丹在体内随时冲破冰冻术,顷刻灰飞烟灭。 第十个小时。 又白白浪费掉两个小时。 和上次来时不同,她在海域周围疯了一样翻找,数十次跌落陷阱,可好运还是没有来,机括依然像个害羞的闺阁小姐不愿意出来。 不行,我必须要换一种方法了。 她看着手中的沙漏,一切的心绪不宁都在这东西上,本来是想掌握时间,谁知道会加重她的负担,倒有了反效果。她用力将它抛进海里,告诉自己将时间这点放下,把注意力放在机括上 玄冥最后的提醒闯入脑海: “看似平常却不平常之物即是机括所在。” 之前她没有好好分析过这句话,以为意思是说那些平凡不起眼的东西就是机括,所以才会在海域边翻石头,找小花小草小螃蟹,此刻静下心来发现这句话里还有一个词叫“不平常”。 什么东西是看似平常,但又出现的不平常呢 第十二个小时。 欧阳劫的气息很微弱,玄冥靠着水晶宫里丰沛的水元素也只能暂缓他身体冰冻的状况,冰冻术的后发之症已经开始发威,接下来恐怕连他也难以阻止对方身体的崩坏。 “少主!” 陌生人的声音从水晶宫上方的水镜传来,那是这里和地面的连接口,所有要闯入的阴阳师都会在镜中现形。 此刻蒙图就在其中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五章:第十三小时 蒙图奉命来到大连,在海岸边呼唤欧阳劫的名字,据欧阳明月说,这样就可以找到他,并且保住他的命。如果保不住,也要把内丹的残渣带回去。蒙图不知她的用意,但也不好多问,对于欧阳劫的生死他并没有很在意,完全是迫于欧阳明月的淫威才同意的。 因为想救欧阳劫必将对小蟾有损耗,他是会心疼的。 “少主!”他又唤了一声,然后朝岸边又进了几步。 海浪像是在回应他,打在脚下的石头上,激起水花,他不禁后退,作为常年生活在内陆极少见过水的人来说,面对大海除了敬畏还有害怕。 “来者何人。”海面上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蒙图一惊,四处张望,确定没有看到别人,于是问道:“你又是谁?” “吾乃此域之主。” “原来是五元坊坊主。”蒙图朝前一步,“万蛊门玉蝉蛊蛊主来访,少主命在旦夕,还望坊主行个方便。” 他脚下的海水以他为中间线分至两边,一段透明水梯从海下缓缓升起,看不见尽头。 蒙图缩缩脖子,抬脚迈上阶梯,小心翼翼地朝下走去。双手呈防御姿势,生怕周围的水流忽然喷涌而上,他又不懂游泳,会死在这儿。 不远处的小情侣从私家车里出来,带着单反相机,似乎是看上这里的风景,打算拍些照片回去。蒙图的身影前脚没入海中,后脚他们就被突然掀起的巨浪吓着了,男生慌乱中按下了快门…… —— 蒙图从未见过海底世界,刚开始他还沉浸在对海水的恐惧里,随着周围的各色鱼种越来越多他被五颜六色的鱼儿吸引,也就忘记了害怕,不停赞叹着绝妙的美景。 海水渐渐变深变暗,水波中闪着光的建筑物应该就是目的地,他仔细观瞧,好不容易才看清那建筑物上的三个字——。临近大门时,门内忽起一阵漩涡,将他吸入其中。 海底再次归于平静,被水流弹开的鱼儿重新聚在一起,绕在水晶宫周围。 —— 见到欧阳劫的时候,蒙图着实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那个他记忆中的少主。半截身子因为寒气蒙上一层白色冰霜,丹田处尤甚,远远的都能从那上面感受到寒冷。 “你对少主做了什么?”蒙图冷冷说道。 玄冥没有看他,“若不如此,他性命不保。” “真的?”蒙图不大相信,随后上前,将血蟾放出,置于欧阳劫的丹田处。从血蟾的反馈来看,事实确如玄冥所说。 “吾与其功法不同,所做甚少,汝定有更适用的方法。”玄冥抽身从欧阳劫旁边离开,将蒙图让至他面前。“请。” 蒙图三步凑作两步,蹲身上前。欧阳劫守着一口气没有散,如果自己晚到一步,就是回天乏术。 他以蛊虫催动血蟾,黑色两足的奇异虫子被血蟾吞入肚子,不一会儿就胀得比它的身子还要大,圆滚滚的像发威的河豚。随后,血蟾伸出舌头附在欧阳劫的丹田上,钻破他的衣服,钻入皮肉,朝里面输送着什么,肚子跟着一点点变小,最后恢复成正常状态。 蒙图对玄冥说道:“坊主可以收回功法了。” 玄冥轻抬手臂发出一掌打在丹田处,寒气瞬间消散,他惨白的一双手开始有了血色,呼吸也比刚才稳健许多。 危机暂时解除,血蟾没从他身上撤回,四掌处隐隐有红色丝线探入他的身体,像人体内的毛细血管一样。 “我的方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能拖延时间却解决不了问题,宗主说……”蒙图停了一下,在心里掂量着哪些话可以说,“如果你们没本事救,我就只能把人带回。” 玄冥理理衣袖,“请便。” 他比他还不在乎欧阳劫的死活,要不是元若兰看重他……与自己不相关的人,他一向不乐意耗费心神。 —— 第十三小时。 元若兰脑中飞快过滤掉目之所及处的物品,过程中一直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藏在心里深处的某个地方,可是她怎么也抓不住它,每次快要靠近的时候脑子里的某根弦就会打岔。 这种感觉很挫败,就像你在做试卷里的附加题,答案明明在你脑子里可你就是怎么都无从落笔。 她决定先舒缓一下心情,于是坐在海岸边的石头上,看一对新来的情侣在海岸边拍照。不久前,在她神游的时候,发现了不寻常的异动,但是由于意识不能立刻回归身体,错过了,等她再回神的时候只看到这对情侣。经过观察,他们并不是阴阳师,之前的异动应该是别的什么……不过她现在担心不了这些,而且如果真的是,玄冥一定也能应付。 情侣之中的男人用单反的姿势很专业,可能是从事相关工作的人。女生很漂亮,是标准的素颜美女,在现在这个满大街浓妆美女的衬托下,这样的女生显得格外稀有。 “再换个姿势,自然点,随意点。”男生笑着看向女生。 女生欢快地跳过身边的石头,走到更靠近海水的地方,脚下突然踩到什么,低头去看,是一个装有紫色沙砾的沙漏。 那个沙漏……好像…… 一丝念头从脑子里闪过,它怎么会连通两个空间,自由出入呢?难道说,这就是那个看似寻常却又不寻常的东西? 可是……现在那沙漏已经脱离这里,要怎么拿回来呢…… —— 蒙图的传音蛊虫刚刚将欧阳劫的状况上报给欧阳明月,很快就收到对方的回音: 他看看仍在昏迷的欧阳劫,没想到对这个从小养在身边的人她也没有丝毫同情怜悯之心。对于自己的未来,他不禁开始担忧起来,她会念在自己的忠心给他一个好下场吗?恐怕不会,只要他没有了利用价值,对方一定弃如敝帚,又或者他不小心挡了她的路,也决不可能有好果子吃。 蒙图此前从未深想过这些问题,自从小黑死在她手上,欧阳劫又……他才逐渐看清了自己的处境,可惜他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摆脱这一切。 欧阳劫如果当上宗主,会不会不同? 俗话说,狗急跳墙,人再笨,也会为了保命兵行险招,正如蒙图现在心里盘算的一样。(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六章:第二十小时 第十四小时。 元若兰死死盯着那姑娘手中的沙漏,她正来回把玩,似乎很是喜欢。男生临时又追拍了几张她和沙漏的照片,两人就构图绊了几句嘴,最后自然是女生胜了。她将沙漏放在脚边,坐在岩石上,转过头看向远方的海平线,留出一个侧面的剪影来,白色的纱质裙子在海风中飘荡。 说来也是够拼的,在这样的天气下穿得如此单薄,就为了拍出来的照片有点儿文艺范儿吗? 元若兰忍不住在心里吐槽,眼神始终没有离开那个近在眼前的沙漏。 我怎么就把它给扔了呢! —— 第十五小时。 天色渐渐暗下来,那对情侣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忘了它,忘了它,忘了它…… 她两手抵住太阳穴,不停说着这三个字。 在上一个小时里,元若兰尝试各种方法突破万相法境,甚至萌生了要先退离这里的想法,可下一次进来,机括又会出现变化,说不定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现在,她除了用这种近乎“祈求”的方法,实在是没法子了。以前她总认为自己能解决所有事情,如今才发现这想法太过自大了。她多么希望玄冥又或者谁能出现在身边,就算不能告诉她接下来怎么做,也至少可以一起想办法。 “请您务必帮帮少主。”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脑中冒出,她确信不是幻觉,而是外面的某人在向这里传递消息。 少主指得是欧阳劫,那人多半就是万蛊门的了。 她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迫不及待将眼前的困境告诉对方。 “你有没有办法?!” “我可以把吞噬蛊虫送进去,它们可以小范围撕开口子,不过能维持的时间不长。” 她心中一喜,同时又产生怀疑,“你确定它们可以?”万相法境可不是一般的厉害,“这里是五元坊的修习胜地,恐怕……” 对方回答得胸有成竹,“一定可行。” 不多时,一群亮绿色的、甲壳类虫子从海水里爬出来,密密麻麻一大片,看得她头皮发麻。 那些小家伙绕过她,径直爬到法境边缘处,猛地张开獠牙,那牙比它们的身体还要大,显得很不对称。 “咔吱~咔吱~” 是啃食东西的声音。 一会儿之后,她就看到法境边缘出现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小洞,虽然每次被破开一些又会修复回去,但是随着虫子的增多逐渐稳定下来。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差不多可以通过。 法境外,女生转身裹上大衣,背对着元若兰,刚好挡住了男生的视线,是拿走沙漏的最佳时机。 说时迟那时快,元若兰迅速从洞里伸出手去,又迅速收了回来,速度快得只能捕捉到一点影子。然后,沙漏再次回到她手中。 —— “诶?你看到那沙漏了吗?”女生转回头的时候发现心仪的沙漏不见了,大声问道。 “不是一直在你那里啊。”男生随口回了一句。 女生指指斜下方的空地,“我就放在这儿的。”然后挠挠头,原地绕了一圈,“怎么不见了?” “算了算了。”男生牵过她的手,“一个沙漏而已,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女生拗不过,半挣扎半妥协地跟在男生身后,离开海岸。 元若兰目送他们离开,嘴角落满笑容,两指捏紧沙漏,水元素被牵引到沙漏上,跟着,就遇见了和上次一样的情况。 —— 第十九小时。 进入这里已经有段时间,她依靠新生内丹和五元之力相辅相成的特性修复原生内丹的破损,重建这片属于欧阳劫的记忆家园。看到了一些她之前不知道的,欧阳劫从未提起过的事。 小轩就是欧阳劫小时候,这点元若兰之前猜到了。但是她以为他姓名的改变和家里出现一些变故,比如父母分开,母亲再嫁之类的事情有关,没想到,现实永远比想像残酷…… 小轩从小就有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被欧阳明月知道了。为此,她亲自来了寨子一趟,对外宣称是探访各蛊部里的村寨,找到合适的人选收为入室弟子。一些没根据的坊间传言,还说被选中的将会是下一届的宗主,准五毒上圣。 欧阳明月来到小轩他们寨子的时候受到了全寨子人的夹道欢迎,毕竟像他们这种偏远寨子,没出过什么天赋异禀的人,更没有在任何战役里建过功德,古来就极少受到重视,更别说是宗主亲自来此巡查。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目的可不是那么单纯。 见到小轩的第一眼,欧阳明月就表现的很是喜欢他,因此就住在了他家。当时的小轩单纯以为这个大姐姐就是来陪他玩的,所以对她很热情。谁曾想好景不长,几日之后,她就说要带他走,离开他生长的土地和亲人。 他不愿意,她就杀了他的母亲,说: “这样你便没有了牵挂,也没有理由拒绝我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笑得娇艳,笑得不可一世,笑得丧心病狂…… 而寨子里的人敢怒不敢言,有孩子的都牢牢护在身后,万一和小轩一样被看重了,也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元若兰看到小轩的眼神在母亲的尸体和血色中一点点变得不同,好像顷刻间那些单纯、美好和良善都离他远去。 “你愿意走了吗?”那个蛇蝎般的女人问道。 小轩点头答道:“等我安葬了阿妈。” “好。” —— 元若兰眼巴巴看着那个瘦弱的男孩儿将自己母亲的尸体抬上板车,艰难的推着车子去往后山,其他人都不敢上前帮忙。有个大汉或许是看不下去,上前搭了把手,结果却被小轩一把推倒在地,眼里的责怪和恨意分明在说:“之前为什么见死不救!” 他没有让眼泪流下来,继续踉踉跄跄将自己的母亲推上了山,一直等到她入土为安,才在坟前大哭。 “阿妈,对不起,是我害死你的!” 原来他心里真正在责怪的是他自己。 —— 第二十小时。 元若兰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心情从万相法境回到水晶宫,看着安详入睡的欧阳劫,心里的酸楚酝酿、发酵,最终变成唇边苦涩的泪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七章:计划有变 在快节奏的生活里,人们之间的关系不论是建立还是摧毁都变得越来越快,互有好感的男女从确立关系到发生关系可能只需要一天。小艾和季冬连已经算是年轻人里“循序渐进”的了,男人只是偶尔留宿,还不能称为真正意义上的同居。 他在晨光中醒来,看一眼身边的睡颜,忍不住在她额头留下一吻。然后,穿好衣服,将符咒摊平整理好,放到心口的位子。这符咒确实神奇,和印象中那种需要佩戴在身上的不同,它会和身体融为一体,只不过每隔七天就要换新的。青囊宅的后续服务也很到位,已经将半年份的符咒都寄了过来,确实值得那笔昂贵的问询费。 冰箱里的食材因为他的到来而丰富许多,按照之前小艾的性子,里面除了牛奶和鸡蛋全部都是速冻食品。 他翻出火腿、生菜和西红柿,准备做三明治,门铃声突然响起。 “哪位?”他冲门外喊了一声。 “快递!” “好的,等等!” 他抽一张纸巾擦手,跟着打开防盗门,快递小哥出现在门口,递过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纸箱,快递单上没有写明寄件地址,但有个北京地区的印戳,说明是个市内邮寄包裹,收件人是小艾。 送走快递小哥,他把包裹随手放在了玄关的鞋柜上,很快就将这件事忘在脑后,重新摆弄起他的爱心早餐去了。 —— 小艾是被食物的香气“叫”醒的,她看到白色餐盘里用蔬菜水果还有三明治摆出的笑脸,想起了电视剧里的桥段。曾经她以为现实生活里是不可能发生的,没想到季冬连却给了她这些,或许不是她最想要的,可也足够感动。 早餐之后,两个人按照昨天约定好的计划开始给家里大扫除。季冬连包揽了扫地、拖地、整理大件物品等重活,把擦桌子、收拾散碎物品的事留给了小艾,两个人干得热火朝天,默契十足。 包裹就是在这个期间被发现消失了的。 季冬连打扫到鞋柜的时候猛然想起早上的一幕,却没有在附近找到那个包裹,于是随口问小艾:“这里有个包裹你看见了吗?” 小艾抱着一堆她从娃娃机里抓出来的廉价小饰品和毛绒玩具,慢悠悠走过来,回想一会儿,摇摇头。 “不会吧,我应该是把它放这儿的啊……”季冬连担心包裹对小艾很重要,心里慌乱起来,“也不是小东西,不可能看不到啊……” 小艾不明就里问了一句:“是什么东西?很重要吗?” “额……”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是寄给你的,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 “从哪儿候寄来的?”小艾把手里杂七杂八的东西一股脑扔在沙发上,语气有些急切。她没什么朋友,能寄东西给她的恐怕只有主人或者主人授意的。 “北京。”他如实回答,“是不是你在网上买的什么东西?要是实在找不到,我再补一个给你。” 小艾奔到鞋柜边,“你确定是这里?”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更加着急,“你怎么不告诉我!” 她似乎有些过分激动了,不过季冬连愿意宠着她,所以只当对方是在耍小性子,一边安慰,一边翻箱倒柜,结果一早上的成果顷刻间就被毁了。 包裹最后还是找到了,在小艾房间的柜子里。她松了一口气,抱着包裹像是抱着什么宝贝。可是,季冬连对包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却一点儿印象也没有,只是见小艾终于笑了没有说破。 —— 扫除工作被拖到下午才完成,小艾找了个理由把季冬连打发走后,方才拆开包裹。刚撕开一个小口子,里面就爬出无数不知名的小虫,它们成群结队,如同训练有素的军队,只消一刻钟就将队形排好,是一段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话。 语气上分析,应该是嘲风传来的消息。 巨猫?小艾有点印象,似乎某天的新闻头条出现过这个字眼,只不过她那个时候以为又是那种毫无根据只为博眼球的虚假新闻就没有注意。嘲风既然问了,看来他就算不是亲历者也是有一定佐证可以证明事件不是凭空捏造的。 而且,那条新闻之后,再也没出现其他相关信息,不论解释或者辟谣都没有。细想起来,这不符合常理,一般的套路不都是在事件发酵期间,投机者借此上位,营销号努力渲染夸大恐慌,专家再站出来分析…… 肯定有人将事情压了下来,先不说这个人的权利有多大,至少坐实了事件的真实性,而且一定足够匪夷所思,并且所有知情的人都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威逼利诱”,否则不可能一点风也透不出来。 “艾洛言,你怎么看?” 沉默很久之后,艾洛言才回道:“是猫妖。” “猫妖?” “嗯,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类事件了,尤其是进入现代社会以后。” “那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了。”他的口气不容置疑,“将事情告诉主人,同时回复嘲风,偷偷调查,还要提醒他千万小心,不要暴露自己。” —— 欧阳明月借由蒙图偷窥水晶宫里的一举一动,她担心蒙图分不清什么时候该出手,错过了回收欧阳劫内丹的机会。最近她找到了方法,能够在欧阳劫死亡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引出蛊侍。如此,她也就没那么在乎他的性命,只不过这方法是理论上的,他活着怎么都会保险一些。 元若兰身上的变化才是真正的收获,她似乎又拥有了新的阴阳功法,而且找到了平衡之法。私心里,欧阳明月不打算将这个变化告诉joy。而且欧阳劫的内丹回归他的身体之后,出现了意想不到的状况,这让她放弃了针对欧阳劫的原计划,准备在某人的眼皮子底下“搞点事”。 她迅速将消息传给蒙图,难掩心中狂喜,清脆笑声透着诡异,久久回荡在上圣厅里。(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八章:忘情 欧阳劫醒来之后,元若兰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剧情狗血得像韩剧。她本以为他“忘记”的是所有事情,却没料到,他并没有忘记她,也没有忘记她们之间经历的事情,他只是单纯的忘记了情感。 这比失忆更可怕。 元若兰将修复完成的内丹还给他之后,在二者完全融合前,有一部分意识留在里面,他儿时记忆里的痛苦和人性竟然全然被抹去,一阵风将村寨带走,取而代之的是浓烈的血紫色世界,到处都充满了血腥和杀戮,那毒骨龙在这样的环境里如鱼得水,她仿佛看到他在笑,总觉得自己中了对方的计。 就在她想弄清楚这一切的时候,内丹和欧阳劫融合了,她作为“外来者”被驱逐出去,还被内丹之力打伤,要不是有玄冥在身边,恐怕难以稳住伤势,到时候体内那些功法再次紊乱,又不知会闹出什么事来。 “蒙蛊主,我们走。”他冷冷说道,“看在你救我的份上,这次暂时饶过你。”看向元若兰的眼神里再没了那些情意。 蒙图对他的变化显然也是不大适应,不过欧阳明月已经发话,他又不用出手,当然乐得自在。 “五元坊岂是尔等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处!”玄冥铿锵有力的声音穿透二人耳膜,右脚朝前一步,左手横陈胸前,蓄势待发。 元若兰拦住他,“舅舅。”她抿住嘴唇,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让他们走。” 欧阳劫的背影顿了一下,头也没回的离开了水晶宫。 “若兰……”玄冥忽然想通了什么,“你一早就知此结局,是吗?” 她苦笑道:“《摄魂歌》说有一定几率会……这样,我一直希望我们没有这么背运。” 玄冥看着二人远去的方向没再说话,他知道现在什么话都无法安慰她,也许默默陪伴会更好。 —— 元若兰回来了,一个人。 琴乐对此很是不解,她得知一切顺利之后就在憧憬他们四个可以暂时放下这些去散散心,没想到好事多磨。要命的是,元若兰回来之后称自己需要疗伤,对其他事一句话也没多说,整天关在房间里。祝玄息怒气冲冲去大连找玄冥去了,暂时还没有任何信息回传。她每天路过元若兰房门口好几次又不敢敲门,一是怕打扰她,二是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一个人如果自己关闭了心门,别人想撬开它比登天还难。 晚饭的时候,元若兰依然没有出现,琴乐照常去给她送饭,放下餐盘准备走的时候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啜泣声,这是许多天来她第一次听到房间里有动静。 一股冲动驱使着她想要推门而进,可又及时收回了手。她太了解元若兰,对方现在绝不会乐意被撞破窘态。 —— “宗主。” 蒙图毕恭毕敬跪在厅中,身旁的欧阳劫双手插进裤带,眼神冷冽,对上欧阳明月的时候更甚。 “起来吧~”她懒洋洋的说,“小劫,你总算愿意回来了。” 欧阳劫将厅中侧边摆放的椅子拖到身后,一屁股坐在上面,敲起二郎腿,并不打算回答欧阳明月的话。 罢了,看在毒骨龙的份上……欧阳明月心里掠过一丝不快。 “小劫,你留在魅影教那么久,有没有什么发现?” 欧阳劫身子前倾,牵起一边唇角,“如果没记错,是你杀了我阿妈。” 往事突然被提起,让她措手不及,倏地皱起眉头,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聊起这件事,以前的欧阳劫从来没有将这些话放在台面上提起过,哪怕他心里恨她,面上还是忌惮她的,可是现在…… 她冲蒙图使个眼色,对方了然,退出了上圣厅,走前将厅门闭起。 “没错。”欧阳明月也笑了,她想看看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起身向前,一步一个脚印,速度很慢,“不要误会,我不觉得难过,但是……一般来说,我必须要找你报仇吧。” 说完手指骨节突变,紫骨龙爪初现雏形,直直朝她逼来。 原来是融合了…… 她有些失落,到了这一步,想将毒骨龙变为己有已经不大可能,但是利用欧阳劫来帮自己却容易很多。他情感缺失,就不会再对那个孽种有感情,也就不会再出错。 “你不想拥有更强大的力量吗?”龙指逼近眼珠,她不卑不亢也不躲闪,“我可以帮你。” 他鼻翼翕张,笑容又深了几分,看起来却更冷了。几秒后,龙指变回人类的手指,他握紧它复又张开,“说说看。” 她紧贴住他的身体,手指滑过好看的棱角,一路延伸到他眼睛附近,然后嘴唇贴上耳畔,“你和它才刚刚融合吧,就没觉得哪里不顺手吗?” 他后撤一步,甩开她的手,“宗主有办法?” “当然。”她又凑前几步,不过这次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不解风情的男人她也没有兴趣,“蛊术师的事还没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哦?”他收起笑容,“那本派之外能修习出内丹的人,宗主可曾见过?” “不可能。”语气笃定,“若如此,我万蛊门还怎么在阴阳界立足!” 他颇有深意地笑了笑,“宗主说的是。”然后作揖,“那以后便要多多请教宗主了。” “随时欢迎。”她从袖中抽出一只金色小蛇,那蛇蹿到欧阳劫手腕上绕了三圈,跟着隐匿不见,“此蛊可以帮你度过眼前难关。” “多谢。”他反身离开。 —— 欧阳明月借红纱攀上门中最古老的巨树上,朝着欧阳劫住的地方看,若有所思。 没想到你会完全失掉人性,成了一个只为自己利益不择手段的人,好玩儿,真好玩儿! 等你和骨龙的融合更近一层,我该派个什么任务给你呢? 杀了元家的孽种怎么样? 一定会很有意思的。 她将迷梦仙一饮而尽,月色迷蒙,令她白皙的肌肤更添光泽,像精致的器物一般,美得不真实。 —— 夜深人静时,元若兰突然被噩梦惊醒,吓出一声冷汗。 梦里,欧阳劫变身巨型骨龙,穿透她的心脏。(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三十九章:老槐树 梦境有时太真实,让人分不清虚实,甚至会把它当成一种预兆。对于昨夜的噩梦,元若兰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似乎在不久的将来一定会发生一样。一想到这儿,心脏就一阵刺痛,快要喘不过气。 新内丹和五种元素之间的实验还要继续,不论是为了转移注意力,还是为了解决体内的隐患,这几天她一刻不停在尝试找到五元素和内丹之间的平衡,初见成效。 新生内丹的内部不是很稳定,可能是缺少蛊虫的原因,总觉得哪里和欧阳劫的不同。因此五元素和内丹之间的联系也不大稳定,好在她右指的魂源吸收了大部分游离的元素,保证她体内大环境没有出什么岔子。 这么想想,当时在万相法境差点丢掉性命也算因祸得福。 “若兰姐姐,饭放在门口了。”琴乐的声音如期传来。 她一定很担心…… “好。”元若兰于心不忍,站在门边回了一句。 琴乐的脚步声突然停止,“若兰姐姐!”语气难掩喜色,“你终于说话了!” 说完就要来开她的房门,她下意识抬手挡住,“那个,我晚点自己拿进来就行了,你去忙自己的事吧。” 门后的人身体明显一滞,从她的叹息声中元若兰能感到些微失望和落寞。半晌,她说道:“行,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元若兰背靠着木门。 不是她不想见她,而是不想以现在这副样子去见她。 前方镜子里的自己,蓬头垢面,连日来除了刷牙洗脸没有好好洗漱过,加上最开始的时候眼泪总也忍不住,一双眼睛红红肿肿像金鱼。任谁看来都是个悲伤脆弱的女人,失去了笑容的她需要一点时间把原来的自己找回来。 她冲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干裂的嘴唇和皮肤让这笑显得格外凄凉。她扭头不再去看,转身将饭菜拿进来,简单吃了一些,重新坐回床上入定,心里告诉自己一旦眼前的问题解决了就必须离开这方小天地,必须振作起来。 —— 她的内丹就像是一个小世界,色彩明媚,建筑物丰富。有云有风,还有那间充满温馨的四合院。 要如何获得蛊虫?她想起在万蛊门的上圣厅见过的那些蛊炉,猜测可能是要先在体外培育,成功以后才能收入内丹,可惜这些原材料她没有,也不知道如何炼制,现在只能另想他法。 如果欧阳劫还在身边,他一定会…… 当然,是从前的欧阳劫。 她甩甩头,重新把注意力从某人身上拉回来。 毒骨龙走后,院里的老槐树就显得无精打采,病恹恹的样子,她一开始以为是它为了困住骨龙,消耗太多,可这么多天过去了,丝毫不见起色,不管她用水元素还是木元素都没能修复它。 她心疼地附上槐树的主干,忽感有什么东西从树皮下面爬过,手像触电般收回,跟着又确认了一次,的确是有什么…… —— 元若兰从体内调出木元素探入主干搜寻一番,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异常,有一些生物在蠕动、攀爬、啃食,难怪老槐树会变成这样。她尝试将魂力送进去想击杀那些虫子,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些虫子支起身体,从腹部长出无数只脚来,速度比之前更快,而且啃食之后的地方出现绿色汁液,带着一定的腐蚀性,很快就将周围的纤维组织都腐蚀掉了,结果老槐树的情况更加严重了。 这不是普通的虫子,而是……蛊虫。 她发现之后,脑中灵光一闪,放入更多的木元素,将虫子困在一处,它们虽然横冲直撞的不断侵蚀着木元素的包围圈,却也逃不出去,老槐树的腐蚀进程稍稍停歇下来。 在木元素的安抚之下,那些虫子逐渐安静,又重现变回那个白白胖胖、温温吞吞的虫子了。 跟着,她用金元素做出一个盒子,将虫子引入其中。老槐树有了一定的年头,而且长得枝繁叶茂,里面的虫子数量比她想像的还要多。好在盒子是靠金元素维系的,可以不断放大,不会装不下。 —— 祝玄息赶到大连,真到了要见玄冥的时候又开始打退堂鼓。他想不通自己怎么想也没想就跑到大连来了,面上虽然是为了元若兰,但其实或许有那么一丝丝的原因是为了别的。 为了什么呢? 他不知道。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玄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不知机括?” 他肌肉一紧,僵在原地。 “为了若兰?”他自顾自地猜测,却字字句句都说进了他心里。 祝玄息轻轻点头,“欧阳劫怎么没和她在一起。”他逃开玄冥数米,坐在前方不远的岩石上,“她回去之后神情就不对,究竟发生了什么?” 玄冥坐在他身边,“若兰不曾告知?” “她要说了,我还用跑来找你吗?”祝玄息吐槽道。 “那便待她想说时,亲自告诉你为好。”玄冥从海中取出一汪水,做出一把古琴,手指拨动琴弦,悠扬琴声响起。“世间多少痴男怨女,各种曲直非外人能道也。” 他这么一说,祝玄息就不得不把接下来想问的话都吞回肚子里,安心欣赏起玄冥的琴音来。他看着他的侧脸,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琴音,比起城市里那些靡靡之音,更让人觉得心安。 一曲结束,祝玄息不禁轻轻鼓掌,“没想到你还挺厉害。” “过奖。”玄冥收起水琴,“以后不必亲自前来,有事便用此告知。”他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放入他手中之前顿了一下,脑中闪过一人的面庞来,随后浅笑了一下。 祝玄息接过玉佩,上面的花纹很秀气,不太像男人的。 “该不会是之前给哪个小姑娘的吧。”他将玉佩放在眼前晃了几晃,“你把它给我没问题吗?以后别人要是问你要……” “不会。”玄冥苦笑着牵起嘴角,“此生再无缘分。” “还真被我猜准了。” 玄冥没有说话,眼神看向远方。 祝玄息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章:想通了 警察局临时存放尸体的房间在这条走廊的尽头,嘲风从窗户翻进来,摊开一张图纸,那是他给保安下了点蛊术问来的,上面标注了这层楼里所有摄像头的位置。 他缩在墙角仔细观察每个摄像头转换的时间,好找到时间差,从而依靠视觉盲点混进去,好找到猫妖的尸体做调查。 收到艾洛言那边的信息之后,他几经波折才查到那巨猫的尸体最后被收在了这里,每天有一堆专家围绕这个尸体进行研究,但是没有任何结果。所有参与研究的专家都能额外获得一比补贴,实际上就是封口费,他在他们经常聚集的咖啡厅蹲了一天,找到机会,迷惑了其中的一个,问到了这一切。 面前还剩最后一个摄像头,他小心翼翼贴在墙边,迅奔到门口,趁着摄像头回转前进入房间。 里面的温度很低,麻痹了嗅觉,可是他还是闻到了尸臭的味道,这也是阴阳界带给他的不便。 猫妖的尸体被装在玻璃柜之下,已经被肢解、剥离地不成样子。皮毛下的骨架和人体很相似,和猫的也很相似。准确来说,就是二者的结合体,这样的物种出现在普通人面前恐怕不是一句“基因突变”能够简单解释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刀片,取下一些皮毛和骨粉,虽然不知道艾洛言要这些东西干嘛,但是他已经说服了对方,施蛊术的时候会带上他一起,这是第一次能看到比较复杂的蛊术,他当然不会错过。 过程很顺利,嘲风回到他和依依的家。看着家中的灯光,可以想象依依此刻已经做好了菜在家里等他。想到这里,他的笑容已经挂在唇边。收好手中的小盒子,走进公寓大厅。 “回来了?”依依穿着围裙走出来,裤带里的盒子突然跳动起来,要不是他立刻捂住,很可能就被现了。 “嗯。”他一边捂住口袋一边往饭桌走,幸好依依进厨房在烧下个菜,没有注意。 他狐疑地摸着口袋,里面的盒子又安分了许多。 难道里面的东西不是死物是活的? “还在折腾什么啊?”他冲厨房里叫了一声。 依依从厨房探出脑袋,“还有最后一个菜,很快的,等着哦。” 他们在一起之后,依依比起之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显得开朗许多,他暗自把这个功劳归到了自己身上。 趁着这个机会,他将盒子掏出来,一边观察厨房一边打开,里面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也没有什么异常,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依依从厨房走出来,端出一盘土豆牛腩,“开饭啦!” “诶,诶,好。”他有些慌乱,盒子掉在了脚边,好在他用鞋面接住了它,没有出声响。 依依坐在他身边,将饭碗和筷子递给他,那盒子又开始躁动,眼瞧着就要从他的鞋子上蹦出去。 “依依!”他大叫一声。 对方吓了一条,“怎么了?” “那个,家里有醋吗?”他指着桌上的蒸螃蟹问。 “啊,是啊,我都忘了。”她笑着起身,又进了厨房。 他呼了一口气,迅捡起盒子,重新放了回去。这下不会看错了,那盒子确实有古怪……而且和依依还有些关系。 他不禁看向那个盒子,想到那些猫的尸体…… 元若兰再次从入定状态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她手中多出一个精致的金色盒子,里面的东西蠢蠢欲动,不过碍于魂力的束缚无法出来罢了。 她走之前,老槐树已经变得精神许多,慢慢恢复了活力,而内丹的世界也因此而稳定了许多,看来和欧阳劫的寨子一样,那棵老槐树就是她的支柱。思及此,她又难免想到欧阳劫,想到他崩塌的世界,还有那个恐怖阴冷的血紫色的世界。 有了蛊虫,她摸到一点苗头,知道了接下来该如何继续修习,心情好像好了不少。欧阳劫的事……或许也需要这样慢慢来,船到桥头自然直。 放开了心胸,她觉得自己准备好了要去见琴乐和其他人了。就在她准备推开门出去的时候,忽然问道了一股浓烈的腐朽的味道,是她身上出来的…… 天哪,我之前到底在干嘛,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她悄悄推开门,确认大家都在饭厅吃饭才蹑手蹑脚跑出来,快跑向卫生间。 琴乐刚好从里面出来,和她撞了个满怀。 “若兰姐姐?”她喜出望外,一把抱住她。 “哈,琴乐啊。” “你终于肯出来了!” “嗯。”她用力推开对方。 她鼻子那么好,难道闻不出来吗?她心想。跟着指指对方身后的卫生间,“那个,现在我必须先……”然后挥挥手掌。 琴乐现在才闻到她身上的味道,赶忙让出路来,偷笑道:“是,是。” 元若兰刚进入卫生间就听到她大喊道:“若兰姐姐出来啦!卓梓辰!你快点把那个腿放下,要留给若兰姐姐的!” 那个大少爷又抢了琴乐给她准备的食物,这样的对话之前她也总会听到,只是那个时候心境不同,现在才正视到琴乐对自己的关心,心里一暖。 众人看着元若兰的眼神多少都有些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又触到她的伤处,然后出现之前的状况。 她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真的?”琴乐挽住她的胳膊,“你真的放下了?” “放下什么?”她坦然一笑,“欧阳劫?”然后搂上琴乐的肩膀,“慢慢解决就好。” 元啸忽然起身,“说得对,这才是我元家的好儿孙!” 其实此前,元若兰还没有和他相认,也没叫过他,现在突然被鼓励,有些不知所措,只能点头轻语:“嗯。” “好了,大家先吃饭吧。”琴玉话到,同时用以音传心告诉元若兰: 等下,我们聊聊。 元若兰心生疑窦,有什么事是不能当着大家面说的? 她塞进一个蘑菇,咽下一口饭,回道: 好。 夜,嘲风躺在床上思考良久,身边的小艾已经入睡,安静祥和,他翻身望着她。 直到现在我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你,因为不论调查结果怎样,你是怎样的人,我都不介意。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一章:女生的心思 关于琴玉要找自己聊什么,元若兰心里没什么底。最忧心的还是怕她问起欧阳劫,以她的性格知道欧阳劫的现状之后,很可能会直接要了他的性命。要命的是,她没办法对对方说谎,因为一定会被识破。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来到琴玉房门口。 “进来吧,门没锁。”里面传来琴玉的声音,看来她已经等候多时。 元若兰深吸一口气,推门而进,琴玉就坐在案桌边,上面是一壶冒着热气的新茶。她抬眼瞧她一眼,跟着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对面,说:“坐吧。” 她走过去,呷一口茶,手有些局促地摩擦大腿,说实话,还是第一次这么紧张,感觉和小时候去办公室见老师差不多,一颗心悬在半空,就怕自己的预想成真。 琴玉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找你来是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商量?不是要问欧阳劫的事? 她稍稍安下心,“你说。” “之前我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摄魂歌》的出处,知道了一些事。”她颇为神秘地一笑,“原来这典籍最初的时候并不是和琴家血脉连通在一起的。” “那后来怎么会?”听到她的问题真的和欧阳劫无关之后,元若兰心里的石头落地,“难道有人做手脚?” 琴玉淡淡点头,“可以这么说。”然后顿了一会儿,继续说:“是一种古老的箴言,想打破它不是很容易。” “琴魂主是不是已经有了方向?” 认识琴玉的时间也不算短,元若兰还是能摸清一些她的脾性的。 “解铃还需系铃人,一切症结恐怕都在《摄魂歌》里。”她推测道,“或许也在最后一章中,又或许有破解箴言的方法在里面。” 元若兰想了一会儿,问道:“所以你是想让我进去再找找看?” 琴玉为她添茶,“是。”接着将茶点递给她,“如果没有找到,或许可以从另一个角度突破。” “是什么?”她迫不及待地问道,琴乐有可能不必豁出命去,这消息是最近听到的最好的一件事。 “就是……” —— 艾洛言透过咖啡店的玻璃看外面放学后,拥上马路的孩子,他们脸上的笑脸在阴雨天里变成一道阳光,带给周围人一丝欢乐的气氛。把那些本着脸在路上如行尸走肉的成年人逗乐,每个人或多或少都露出了笑容。 难怪自己小时候不那么受欢迎,可面对这个毫无善意的世界又凭什么要求他回以善意呢? 他回过神的时候,嘲风已经坐在对面。圆木桌上摆着一样东西,不必打开也知道里面是他要对方带来的东西。 “很有效率。”听着像是在表扬他,可语气冷冽,让人心寒。 嘲风开门见山问起依依的身份,艾洛言略有震惊看了他一眼,跟着说:“你们发生关系了?” 嘲风刚想回答“是”,突然想到另一个可能性,对方问的这个发生关系和两个人谈恋爱可能不是一个意思,似乎是说他们之间是不是“坦诚相见”了。 所以,他回答的是:“还没。” 艾洛言双目微圆,“这么慢。” 嘲风意识到自己想多了之后,心里扼腕:早知道说是不就得了。他一望对方的眼神,里面似乎有别的更深刻的含义,他多想再补一句:“不是我不行!”可这么说好像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闭上嘴,身体靠在椅背,放弃继续辩解。一转话题: “东西已经给你弄来了,什么时候开始?” “不急,咖啡还没喝完。” 艾洛言重新将视线放在马路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嘲风识趣地默默摆弄起手中的瓷勺子,却没有喝咖啡,满脑子都在想依依今早的反应。 —— 清晨的鸟叫声从窗外响起,嘲风醒来的时候依依已经进了厨房。这样的生活过久了,他已经快要忘记自己存在的意义了,甚至萌发带上依依远走他方的想法。不过艾洛言和主人有多大的本事,他心里清楚,恐怕那样只会让他们死得更惨。 他拉开床头的抽屉,看着里面的盒子,心里开始退缩。 不然就不送过去给他好了? 手机突然震动,拿起一瞧,是艾洛言发来的。 “有人找?”依依站在门口,“出来吃饭。” “遵命!”嘲风从床上跳起来,没有回答她。 吃饭的时候,依依又问了一遍,他打马虎眼说是同学聚会。 依依咬着筷子,“什么时候,我能去吗?”睫毛忽闪着光芒,萌得嘲风根本无法拒绝,要不是事情本来是假的恐怕他就一口答应了。 “一群男的,你去干嘛。”他有些心虚地看着自己碗中的白粥。 依依失望地“哦”了一声,埋下头,小声嘟囔一句:“为什么从来都不带我去见朋友。” 嘲风佯装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啊。”她面色已经不太好看,“没什么。” 他安慰道:“下次吧,今天他们都没有带家属啊。” 听到“家属”两个字,依依忍不住嘴角的笑意,点点头。 “你今天准备干嘛?”嘲风见对方不生气了方才问道。 依依放下筷子,“我能干嘛,在家看看书或者研究下代码。” “不出去走走?” 说到这点,依依也是很奇怪的女生,平时不喜欢出门也就算了,也没什么玩得好的朋友,也不爱逛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宅女”吗? “外面天气不好,不去。”她说起天气的时候身体明显抖了一抖。 是了,比起阴雨天她更喜欢阳光明媚的日子,而且每到下雨的时候总是容易敏感和过激。 女生是不是都这样? 这个问题,嘲风不得而知,不可能直接问依依,身边也没什么人可以帮自己出谋划策。 —— “女生是不是都比较敏感?越好看的越爱发脾气?”嘲风看着天空零星的雨滴落在玻璃上滑出一道水痕再落在地上,问艾洛言。 实在是他身边没有什么熟人了。 “是吧。” 艾洛言回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想到的是小艾,今天出门前她和自己闹脾气,原因是他要见嘲风而她就不得不放季冬连鸽子……(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二章:线索 从琴玉那儿回来以后,元若兰马不停蹄就去找了琴乐,说自己有修习的难点需要到摄魂歌中找答案,并没有把真实目的告诉她。对方对她深信不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琴乐的房间不够大,她本想去院子里,结果被元若兰拦下来。 “别!”她有些激动,“出去了要是被前前教主看到了,肯定又要问东问西,好烦的。” 亏得是琴乐单纯,没有多想,反而觉得挺有道理,“若兰姐姐你还是不想认啸爷爷吗?” 她对别人无限的宽容令元若兰叹为观止,这个没有丝毫感情、也从没尽到责任的爷爷有什么好认的。况且他不像自己过世的父母,想负责没有机会更不像玄冥舅舅处处帮助自己,哪怕得罪全坊人。他除了本着一张脸训斥她这里不对、那里不好,一点亲人的温情也没给过她。最重要的是他对欧阳劫有莫名的敌意,丝毫不顾及对方是为了救自己才 “诶?我突然发现,我们真的是姐妹诶!”她转移话题的功力最近渐长,对方果然被这个话题吸引过去,乐呵呵地说:“是啊。”脸上还有些不好意思。 元若兰牵过她的手,“我这个人比较害怕那些肉麻兮兮的东西,所以没有叫过你妹妹,你会生气吗?” “当然不会!”琴乐一本正经地回道。 她抬起另一只手重重握住琴乐,“以后我就叫你乐儿,怎么样?” “嗯!” 其实,真要算起来,琴乐在琴雨妃的肚子里呆了七八年,实际年龄是比元若兰要大的。 比起第一次,元若兰施展咒印阵法要熟练许多,很快就在不大的房间里完成整个过程。琴乐照例送入一滴精血,随着灰色雾气消散,元若兰也跟着消失,琴乐是第一次见到这场景。 “哇,好神奇。”她朝阵法中心瞧了瞧,脚下没有注意踏了进去,跟着就觉得一团灰色的迷雾在眼前萦绕,身体轻飘飘的。 元若兰张嘴想唤老者出来,身旁突然闪出一个人影,半秒钟后发现竟然是琴乐。 “你怎么?”从来没听元啸说过,摄魂歌可以进来两个人,不是说只能是继承人才行吗? “你就是那个缺失魂魄的女娃?”老者先发话了,和上次不同,他现身在二人面前,虽然下半部分隐藏在黑白灰的墨色之后,却能看清脸了。 元若兰指着他,“诶?你怎么?” “哈哈。”老者捋捋胡子,“你们的功法都大有进益,自然就能看见老朽了。”说话的时候晃了晃脑袋,“尤其是你”他看向元若兰,“奇才啊奇才,竟然比我预想的还要好。”满意地冲她点头。 “若兰姐姐。”第一次来这里的琴乐显得有些紧张,紧紧凑在元若兰身边,“他是?” 她想了想,回道:“不好解释,你就把他当成摄魂歌就好了。” “什么?”琴乐瞪圆眼睛,“你是说,他一直在我身体里?” “额”这句话着实问住了她,“算是吧。”虽然她这么回答了,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琴乐五官皱到一起,心里比她还觉得怪。 老者出来打圆场,“咳嗯这么说不准确。”他向前探了探,“老朽生于摄魂歌中,摄魂歌存于你的身体,所以你我之间还隔着摄魂歌。” 琴乐顺顺心气,“还好,还好。”发觉老者有些尴尬,赶忙解释:“老爷爷你别误会,我是担心不久之后自己就会死,你要是我会连累你。” 奇怪,他不是能听到心声吗?怎么听不见乐儿的 “我只能听到继承人的,其他的闯入者却不行。”老者解释道。 从琴乐的表情上看,这句话她明显是没有听到的。 这样有些事她也不怕问出来了,放在心里不说就得了呗。 “哈哈,真是个善心的女娃。”老者笑言,“放心,你姐姐不会让你死的。” 元若兰小鸡啄米地不停点头,惹得琴乐“咯咯咯”笑出了声。 “乐儿为什么能进来?以前有过这样的情况吗?” 老者认真回想,最后摇摇头,“或许和之前的继承人和血脉传承者之间从未有过你们这样的关系,所以” “什么关系?”琴乐插嘴问道。 “血脉中有一部分是相连,而且感情很好。”老者一双眼睛笑得都快看不见了,“以前的,都是上下级关系。” 元若兰了然地点点头,想来也对,以前的人恐怕连同自己生父在内,都没办法完全摆脱这种等级观念。像她这样从“外面”世界来的野种,从小没在这种环境下熏陶,难免就是不分等级、没大没小。 这些都是元啸训她的原话。 “不必妄自菲薄,老朽觉得此举甚好。”老者安慰道。 奇怪了,还以为你是老迂腐。 “在世间呆久了,见多了。” 琴乐许久没听到二人有谈话,小心开口,“若兰姐姐?” “嗯?”元若兰回道,“怎么了?” “那个,我先出去吧,呆在这儿,你们是不是不太方便?”跟着问老者,“老爷爷,你能送我出去吗?” 元若兰有些尴尬,她刚才一直和老者讨论起摄魂歌的来源,可惜对方是在摄魂歌出现以后孕育而生的,据他回忆,从他存在以来,这摄魂歌已经和琴家血脉联系在了一起。 “乐儿,不必,我是在想一些事,没什么避讳的。”她解释道。 琴乐笑笑,“没事的,我明白。” 虽然琴乐这么说,可元若兰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赶快拦住要送她出去的老者,和盘托出。 “箴言?”琴乐狐疑道。 “是的,不告诉你是怕万一琴魂主判断有误,给了你错误的希望,以后会失望”元若兰看看老者,对方的笑容里满是欣赏,服务了那么多继承人,只有这个天赋异禀又与众不同,或许她真能完成她父亲的遗志。 “既然二位开诚布公,老朽也不必藏着掖着,想知道摄魂歌的前尘往事,不如去丽江看看,我记得你父亲”他看向元若兰,“曾去过那里寻找破解之法,他当时也不愿意伤害琴家血脉的性命。”又看看琴乐,“只是老朽不知结果,那之后他就” 两个女生对视一眼,郑重点头,异口同声道: “我们知道了,谢谢。”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三章:调查结果 北京郊区,废弃工厂。 嘲风看着艾洛言,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没有底。对方用黑绿色的粉末在水泥地上勾画出一块区域,同时告诉他不要靠近。地上的图形不是常见的圆形或者八卦,又或者什么符咒,更像是随手画出来的,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他带来的东西则被洒在图形正中心。 做完这些,艾洛言退到他身边,然后一跺脚,大喝一声:“现!” 接着,就见猫妖的毛发和骨粉无火燃烧起来,火苗不大,却冉起浓烈的黑烟,呛得他们不得不捂住口鼻。黑烟中有一物体朝他们冲过来,在靠近黑绿色粉末的圈子时被挡在无形气盾之后,一声凄厉的嘶叫传来。 “可恶!”猫脸猫掌出现在二人眼前,“可恶的人类!” 艾洛言冷哼一声,“说吧,为何来到此世?” 猫妖发觉自己逃脱不了,不再发狂,变成人形,是个面容姣好,颇有气质的男人。嘲风觉得他有点眼熟,但又一时想不到在哪儿见过。 “哼,既然被你们抓住了,就随你们想怎么样。”他坐在地上,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来。 艾洛言蹲下身,冷笑道:“真的?” 说完双手合十,置于唇前,无名指和小指迅速弯曲,淡绿色的光从剩下的指尖流出,附上气盾。再看那猫妖,忽然双目充血,死死抱住脑袋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的声音比刚刚还要凄惨。 嘲风闭起右眼,堵住耳朵,嫌弃地看着圈里的人。 艾洛言冷峻的声音在空旷的建筑物里回荡,“你肉身已毁,灵魄之力也所剩不多,如果没有我帮忙,必然灰飞烟灭。”他站起身,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止,“要是真不想活了,我也可以帮你。”盯着面前的手指,笑着说:“只要我加强功法,你就……” “啊!混蛋!”猫妖咬牙切齿的说,瞳孔忽然变绿,收缩成竖条型的一根线,阵阵寒光从里面射出。吓得嘲风忍不住脊背发凉,艾洛言却见怪不怪没有任何反应。 只怕他的眼神比对方更可怕吧。嘲风想,虽然他没有看到艾洛言的眼神,但只靠想像也觉得一阵寒。 艾洛言向前一步,似乎要发功了。 猫妖大叫:“别!”他挣扎着抬起头,隐约可以看到一些毛发样的东西在脸上时隐时现,“你想知道什么?”表情虽然还有些不服气,但是已经够了,艾洛言本来也不是为了杀他。 “你在此世的目的。” “呵。”猫妖苦笑,“你们人类是不是总觉得所有生物都必须带着目的和利益活着?”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猫妖意味深长看看二人,背靠着气盾坐好,他体力透支得厉害,不这样无法支撑身体,“这是个不算长也不算短的故事。” “长话短说。”艾洛言没好气回道。 —— 猫妖故事的前半部分很烂俗,无非就是生在彼世的他对此世的男欢女爱有向往,所以趁着某个朝代更替、战争不断的机会逃出彼世。然后开始了在此世的游历,该经历的都经历过,但情爱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就在他打算放弃,离开此世的时候,却阴错阳差看到了一对夫妻抵御外敌,最终相偎相依变成石头和敌人同归于尽的过程。虽然那石头在天亮时分,经阳光照耀后就消散了,恐怕天地间就连彼世也再找不到他们的魂魄,可这份情感却扎根在了他心中,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更加坚定的相信是自己没有遇到那个对的人,故此留了下来。 故事的后半部分突然出现转折。 猫妖在等待真爱的过程中,闲来无事就开始创业经商,没想到小有起色。权利大了之后看到的风景和之前也不同了,比起寻找真爱,他更倾向于为自己的同类——猫咪们谋求福利。一直默默建立了各种宠物医院和收容所,还组织了网络上一个很出名的“爱猫联盟”,旨在为猫咪找到合格的铲屎官。 “你是新开商场的老板?”嘲风突然想到之前在财经杂志和新闻报道上见过他的脸,而且“巨猫事件”出现之后他就在大众的视线中消失了,已经有一些传闻说他失踪了,没想到…… “你认识我?”猫妖不记得自己和面前的人有什么交集。 “哈,算吧,不过你不认识我。” 他微微颔首,重新将故事叙述下去。 因为有了对猫咪的关注,自然而然逃不开对一些恶**件的关注,其中最严重的就是虐猫事件。本来由于网络的曝光,这类事情已经比较少见,可最近他却发现了一个危险分子正潜伏在这座城市里,而且对方的手法更加残暴,更加没有人性。 他调查了半月有余,凭借自己的人脉和网友的鼎力相助,终于找到了那人——竟是个外表瘦弱,看起来毫无公害的女生。 嘲风心中一凛,警戒地看着艾洛言。 猫妖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说:“就之前见过的一些虐猫者来说,很多都是生活艰苦,受过虐待的人。经过我推荐的心理医生治疗之后都有好转,有些也痊愈了。本来我也想帮她,她也答应了,谁知……”他眼中透出恐惧,看得出他之后经历的事非常可怕,“她好像知道我的身份,把我当成了下一个目标,不知从哪儿弄来了迷药,是专门针对灵体的……然后我就中了圈套。” 他没有说自己被虐待的过程,但嘲风心里是知道的,他见过那些猫的尸体也包括他的。 真的是依依? 得到这个结果,他心里似乎没有那么意外,反而开始担心艾洛言知道之后会有什么样的应对之策,他不觉得对方会同情那几只猫,但依依这样的行事方式太容易暴露他们,万一他起了杀心,自己能救出依依吗? “这件事我会处理,可以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但……”艾洛言睥睨一眼低处的猫妖,“你要帮我一些忙。” “你认识那个女子?”猫妖皱起眉头,“你们……是一伙的?” 他想起自己意识迷乱时似乎断断续续闻到了那女子的气味……(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四章:丽江 元若兰和琴乐坐上了去昆明的飞机,同行的还有卓梓辰、琴婆婆、琴玉、元啸…… 和她们最初预想的人员配置不同,本来她俩只打算告诉卓梓辰和祝玄息,可祝玄息还没从大连回来,时间来不及,而琴玉一直“黄雀在后”,盯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还邀上了琴婆婆和元啸,美其名曰:人多好办事。 三个年轻人坐在一排,玩起传纸条的游戏,用一些符号和表情来说话,比以心传音有意思,而且就算那些老人家发现了也看不出他们在说什么。卓梓辰和元若兰的关系因为琴乐而变好,毕竟从元若兰的角度,这人救了琴乐,未来还可能会变成妹夫;而卓梓辰呢,元若兰是琴乐的姐姐,以后也会是自己的姐姐(虽然他比她大)。 二人也算是开诚布公,不计前嫌了。 新的纸条传了过来,元若兰和琴乐打开一看,上面画着一本书、一个老头、一座房子、一个问号,琴乐思考了一会儿,已经猜到了意思: 她们的回信只有一颗梅子,意思是:没有。 卓梓辰撇撇嘴,画了一副五线谱,在上面打了一个叉。 二人看到后,忍不住偷笑,同时手动向他点赞,又引发了三人细碎的笑声。 就这样,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随着坠落感渐渐消失,飞机平稳降落,昆明到了。 —— 由于没有任何方向,大家讨论了一下决定先去丽江古城看看,说不定运气好就蒙对了呢。 几个人包了两辆车从机场赶往古城,和飞机上的分配一样,年轻的一车,年纪大的一车。 他们一路上见到许多大巴和面包车,车头无一不放着纸板,上面写着各种旅游路线,让人不得不感慨迎面而来的旅游城市的气息。而这里的天气更让人感慨,前一刻还阳光明媚,后一秒就开始狂风暴雨,而且毫无预警。 “什么鬼天气。”元若兰吐槽道。 因为下雨,前面出现了严重车祸,将他们堵在了路上,雨幕中警灯闪烁,救护车前前后后来了四五辆,元若兰通过透视观察,现场的救助工作还算有序,可由于是大巴车和货车相撞,受伤群众太多,其间还夹杂了各种货物,不好处理,所以比一般车祸的处理时间要多很多。 “没个几小时估计过不去。”司机冒雨回到驾驶位,“你们要不撤回头?”他指指后面许多准备撤退的车辆说。 “师傅,我们有急事,今天要赶到丽江的,要不加钱?”副驾驶的元若兰恳求道。 “你有事,我也有事啊,堵在这儿,耽误我生意。” “没有别的路可走吗?”卓梓辰问道。 司机摇摇头,“其他的路不好走,说不定比这里花的时间还要长。” ‘先在附近住下。’ 琴玉的以心传音在此刻传来,除了司机,其他人都听到了。 元若兰叹一口气,“好吧,那就撤回去吧,跟上那辆车。”她指向琴玉那辆车。 “跟他走就行了是吧?” “嗯。” 第一天就出师不利,虽然元若兰不迷信,可心里总觉得蹊跷,仿佛暗处有什么人在阻止他们,但又苦于没什么其他证据,只好埋在心里不说。 —— 车子撤回到附近的小镇,从建筑看,是白苗的风格。 难道是万蛊门? 那欧阳劫…… 怎么可能,他现在如果真的跑来估计也是和自己对立,绝对不会帮忙吧。到时候他们不得不兵戎相见,这可不是她希望看到的。 有了司机的帮忙,他们成功在一户人家住下,元若兰和琴乐在一间房,隔了门帘的另一间房里是卓梓辰(是他死皮赖脸非要住在那里的)。 “他晚上不会冲进来吧?”元若兰颇为不安的看着摇摇欲坠的门帘。 琴乐嗔怪道:“怎么可能……他不是那样的人。” 元若兰可没有那么相信他,“不行,必须防一下。”说完抬手就要在门帘上支树藤。 “若兰姐姐,不用了吧。”琴乐担心的是卓梓辰如果知道自尊心会受创,他那个大少爷脾气耍起来……好不容易关系缓和的两个人又要…… “我不是怕他对我怎样,我是怕他……你……”元若兰不顾阻拦,设下树藤屏障,“嗯,这样就好了。” 琴乐还是觉得不太妥当,还想说什么,元若兰赶紧解释:“放心,伤不到他的,就是阻拦一下。” “好吧。” 她躺回被子里,比起气温已经零下的北京,这里不冷不热的天气实在太棒了,因此她很快就睡着了。 屋外,卓梓辰对发生的一切心知肚明,不过他破天荒没有生气,或许从内心深处来说,元若兰的某些担心是对的…… 三人很快进入了梦乡,暗夜里一双眼睛正窥视着他们…… —— 次日,一行人重新上路,昨天发生车祸的地方还能看到车子撞坏路边植物的痕迹,草木间还有一些没被雨水冲刷干净的血迹,难怪会上了当地新闻的头条。 午后两三点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 古城比想象中大很多,也比想象中繁华,游客带动了这里的经济,尤其是酒吧,天还未黑的时候就已经“躁动”起来。 晚饭时候,他们去了腊排骨店,元若兰说起来时路上看到的玉龙雪山。白雪皑皑的山头在阳光下发着光,他们运气很好,据司机说,这山头一年当中露出来的时间可不多。那时候她就和琴乐约好要去雪山上看一看,卓梓辰自然也应承,剩下的人…… 琴玉一心忙着找到元修留下的线索,元啸和琴婆婆年纪大了,再说他们去过的地方远比玉龙雪山大气磅礴。 “玉姨,你就放我们去吧,晚一天线索也不会跑。”琴乐冲着琴玉撒娇,对方拗不过她松了口。 奇怪的是,元啸竟然也在一旁帮腔,“年轻人爱玩,随他们去好了。” 这一行为着实让元若兰有些意外,这老古板什么时候开窍了? —— 来丽江的第三天,众人兵分两路,琴玉他们留在古城里找线索,元若兰等人去了雪山,暗处有一人跟着他们一起坐上了上山的缆车,那双眼睛和昨夜出现在白苗小镇的一样……(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五章:依依的秘密(一) 猫妖的瞳孔再一次变成一条缝,他对艾洛言提出的质疑也是嘲风内心深处的疑惑,他们都在等艾洛言回答,形势或许会因为他的一个答案而出现变动,对此艾洛言心知肚明。他故意等了很久没有说话,脸上挂着冷冷地笑容,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半晌,艾洛言终于开口: “我和任何人都不是一伙的。”他冷眼看着猫妖,“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帮你,不过是有事用得上你罢了。” 猫妖怒气渐收,“那女子不简单,你也不见得能搞定。” 艾洛言双臂冲天而展,“这里的一切不足以说服你吗?” 猫妖顿时哑口无言,嘲风也放弃了上前逼问以卵击石的想法。 “好,我答应。” 其实猫妖的回答早在预料中,情况已将他逼得毫无退路可言,除了同艾洛言合作他哪里还有第二个选择。 艾洛言收掉功法,然后将猫妖的一缕灵魄收入锦袋中,冲嘲风说:“走。”接着迅速离开工厂,嘲风紧随其后。 艾洛言开的是,舒适宽敞,一路上他一直没有说话,也没问嘲风去哪儿,好像心里自有要去的地方。嘲风心念依依,踌躇半天,最终还是开口问道: “我们这儿是要去哪儿?” “你家。”他想也没想的回答。 “哈?”嘲风满心不解,“你怎么知道我住哪儿?” 车子此时进入市区,从大体的方向上看,确实和他家是一致的。 “呵,难道说你真的没怀疑过依依的身份?”艾洛言浅笑一下。 嘲风心里一紧,一直被自己压抑的那些猜测重新闯进脑子里,逐渐演变成各种激烈、残酷的故事和现实,不论是哪一种他都难以接受,不是因为恨反而是因为爱,因为他清楚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完全放下对依依的感情,可如果不放下,要是她真的欺骗自己他们之间还能像现在这样毫无芥蒂的继续好下去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清楚,所以不敢追问下去,还选择了沉默,可对方似乎不想这么轻易的放过他 “她可是由我推到你面前的” “那,又怎样?”他弱弱回道,“总之我不计较这些。” “嗯?”他鼻子轻哧一声,没再说话,而是加快车速,飞奔着往嘲风家的方向开。 这个人,究竟想干嘛? 他们的运气好,一路上遇到的都是绿灯,缩减了等灯的时间,现在已经进入了嘲风家下面的车库,艾洛言控制了门口的保安,获得了一张车位卡,轻轻松松一把入库。 “不用这么周到吧,还要送我到门口?”电梯里,嘲风半开玩笑的说。 艾洛言又是一笑,今天他笑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 “你去我家那么多次,礼尚往来罢了。” 嘲风不解的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哪里,甚至连几幢几栋几单元几楼几零几也弄得一清二楚。 “叮咚叮咚” 在他胡思乱想的间歇,艾洛言已经按下了门铃,里面传出依依的声音。 “哪位?” “艾洛言。” 宋宥辰不在家的时候,其实依依的心情是很复杂的,一方面没了他的陪伴难免无聊,另一方面压抑在心底的冲动终于可以发泄,又隐隐觉得痛快许多,毕竟伪装还是很累的。 探过宋宥辰的口风之后,她知道机会来了,又可以和藏在某处的小家伙们好好玩耍了。不过她看一眼屋外的雨,厌恶地皱起鼻子。讨厌,下雨了,还要出门吗?窗户外面有一块延展出去的平台,雨滴两颗、三颗撞成一滴,从边缘落下。 和人一样,世间万物都想结伴而行吧,可我的同伴又在哪儿呢? 她指的不是宋宥辰这种,而是指 下次机会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想着,她穿戴整齐,走出房门,拿上环保袋和伞,进入电梯,按下数字1。 “咔吱”一声,某巷道废弃房屋的铁门被打开,门后是一群瘦骨嶙峋的猫咪,它们眼神惊恐,缩在墙角。阳光下一个人的剪影出现在门框里,好听柔软的声音从黑暗中飘出,溢满整个房间。 “今天轮到谁了呢?” 那人把铁门关上,走到猫咪堆里,破旧窗户的一缕阳光照亮侧脸,正是依依。她用一根手指点过它们羸弱的小脑袋。由于饥饿,小家伙们大多站也站不稳,四肢交叠在一起,微弱地喘着粗气。 “点兵,点将,点到谁”她拖长尾音,像是挑选物品一样,视线扫过一只只毫无抵抗能力的小猫,最终手指随着视线落在其中一只身上,“就是你。” 然后粗暴地捞起那只猫,放进肩上的环保袋,离开房间。 接下来,她会去一趟菜场,再去一趟公园,过程中遇到一两个面熟的人,会和他们打招呼,就算在下雨的天气依然笑容满面,谁也不会想到她袋子里装的可不止菜肉这么简单。 她回到家,把东西收拾好,刚准备将那只猫从袋子里拿出来,门铃声就响了起来。 听到来人的姓名,她心里一沉。 他来干什么?为了猫妖? 她从防盗门的猫眼里朝外看,艾洛言的脸出现在里面,连屋内的空气也觉得冷了起来。 她打开门,让对方进来,同时不忘看看周围有没有其他人,毕竟要是邻居们看到了说闲话也不大好。 “还没开始?”艾洛言看着地上那只猫问。 依依没打算解释,她知道瞒不过艾洛言,“是,你来干什么?” 艾洛言坐在嘲风的床边,“两张床?”眼中的笑意看得依依极为不舒服。 “有些规矩和底线,我懂。”依依抱起那只猫,不停抚摸它的头,却能听见那猫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并非是享受,而是逃不出对方的怀抱。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必须小心谨慎,现在你顶风作案,迟早会暴露自己。” “你难道还会关心我的死活?” “不,我是担心自己。” 嘲风就在二人身边,可依依似乎看不见他,毫无顾忌的和艾洛言聊起一些隐秘之事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六章:依依的秘密(二) 用脚指头想也能知道,一切都是艾洛言在搞鬼,他想让嘲风重新“认识”依依,可方法难免有些龌龊了。 想到“龌龊”这个词的时候,嘲风难免就想到自己之前做过的一些事,似乎也没有那么光明正大。 艾洛言投来一个目光,在依依转身把猫放进盒子里的时候,那盒子就是他之前发现的那个。 “所以,你是来劝我不要再做这件事?”依依说着用透明胶将盒子封住,静静看着它,“可如果我不这么干,会有更多的人死于非命,不是你告诉我找点别的事情替代吗?” 死于非命的人?嘲风能推想到的就只有前不久大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此后依依被找去几次,虽然说是为了配合调查,但去的次数确实太多了。而且,那段时间,家附近总有几个人在窥视,想来可能就是便衣警察。最近几天才撤走,估计是实在没有证据,也没有新案件发生,只能不了了之。 盒子开始躁动不安,是里面濒死的生物对于求生的强烈**给了它足够的力量,声嘶力竭却微不可闻的呼救声让人忍不住颤抖,哪怕心肠如艾洛言这般冷硬也破觉得有些不适。 “你就不能等我走了再享受?” 依依举起食指一根细长的黑色鞭子从指尖长出来,左摇右摆像活的,“没想到你也有怜悯之心。”那鞭子还在继续生长,一直延伸到盒子附近,接下来的一幕幕比嘲风曾经脑补的还要残忍血腥。鞭子最先只入肉一分,细细密密打在猫咪瘦弱的身躯上,由于它已经瘦的不剩几两肉,每一鞭子下去,嘲风都觉得会见到骨头,下一鞭子打上去前都觉得它快要断气。可你不得不佩服小家伙的求生意志,那最后一口气它始终没有咽下去。 等它身上再找不到下鞭的地方以后,依依下一步是为它疗伤,那些伤口在鞭子上散发的黑气下渐渐愈合,小家伙的气色似乎也恢复了一些,似乎还胖了不少,恢复成一个正常猫咪该有的体格。 “之前被你杀掉的猫妖对我有用,他唯一的要求是放过这些同族,你必须重新找其他替代品。”话语掷地有声,依依摸着已经“获得新生”的猫咪,“嗯”了一声。 “不要妄想你能逃过他的监视,如果你私下有动作,后果你再清楚不过。”艾洛言走上前,贴近她,“你会和这些猫一样,死得很痛苦。” 依依苦笑道:“我现在又和它们有什么不同?”她暂时放过了那只猫,让它在家里自由行走,“被你们玩弄在鼓掌之间,连宥辰想我也不能满足他。”两行清泪落下,“还不如死了好。” 艾洛言一手捏住她的脖子,“那便成全你。” “不要!”嘲风大叫,可惜却只在心里发出了声音,“艾洛言,我知道你听得见,你敢动她,我就跟你拼命!” “你以为我会怕吗?”依依仰起头,“现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我不稀罕!”她嘴唇发抖,连带着身体也在发抖,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愤怒。 艾洛言微微一愣,跟着说道:“好不容易从鬼门关爬出来,那时糟的罪现在都不在乎了?” “哼!” “那宋宥辰呢?” 依依眼中的坚定出现动摇,她在这世间的牵挂就只剩这个人,如果不是为了这个人她早变成一缕魂魄,消散在世间,成为一段可有可无的磁场波,又或者会有一些散魂碎魄去到彼世看一看,再被那里的精怪吃掉 这些都是第一次遇到艾洛言的时候,他告诉她的。 依依坐在学校路边的石凳上,背着黑色的书包,那包比她的人还要大。头虽然埋进锁骨里,眼睛却在偷瞄路过的学生。 此时还有些暑气,温度适宜,是她最喜欢的季节,四季中她最怕冬季,那种直逼内心的寒冷让她难以忍受。 他来了,他来了。 她整整头发和衣服站起身,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干净帅气的男生,她走过去像往常一样想和男生来一次“偶然”的擦肩而过。 “嘿!我叫元若兰,我喜欢你,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 男生礼貌回了一句:“对不起。” 女生拉住他,“我一定追到你!” 男生一愣,脸上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从未对任何女生有过这样的表情,依依一直在暗中观察,她知道的清清楚楚。 为什么? 她捏紧衣角,一面嫉妒那个告白女生的勇气,一面害怕他们真的会在一起。内心深处更多的是气自己,为什么自己不敢告诉他,只敢用这种方式“呆”在他身边,为什么第一个告白的不是她 之后,她坐在石凳上很久很久,久到保安过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宿舍,她才从放空的情绪里跳出来,想起自己今天是要回家去的,赶忙离开了学校,再晚一点,最后一班公交车会赶不上。 慌乱之中,在过马路的时候,她被突然蹿出的私家跑车撞飞在地。 当时只觉得血色和黑暗交叠在眼前,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骨头砸在地上“嘎吱”的声音,脸上感觉有液体流出,她想伸手去摸,却发现除了意识,四肢和身体的感知全部随着剧痛消失了。 我要死了吗? 也好,反正也没什么东西是属于我的,包括你。 艾洛言出现在她生命消失的最后一刻,她一直记得他那个时候的笑容,虽然眼前模糊看不清楚,但是那笑让她恐惧,比死亡还要恐惧。 她从没想过自己还能活着,可又不能算“活着”,艾洛言对她做的事正如她对那些猫儿做的一样,他保住她的魂魄,治愈她的身体,然后再一点点毁掉。那些黑气进入她的肉身,像是来自地狱的魔法。后来她才知道,这些黑气是为了保证身体不腐。 肉身痊愈之后,她的魂魄重新进入身体,可由于二者是重新结合的,过程非常痛苦。整整半年,她每天都在重复感受灵、体分离再重合的痛苦,而那时候唯一支持她的就是艾洛言的一句话。 “你可以再次见到想见的人,甚至拥有他。” 她告诉自己不能再畏首畏尾,死都死过了,还有什么好怕?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七章:熟人 玉龙雪山由于土质特殊不适合攀爬,所以除了缆车和人工在海拔四千多米处架起的蜿蜒阶梯没有其他办法可以登顶,事实上,阶梯也没有真正到达山的顶端。从山下看到的白雪有很大一部分是裸露的岩石,随着全球变暖,玉龙的雪线年年都在上升,不出几十年定会完全消失,到时候玉龙雪山也得改名叫玉龙山了吧。 元若兰怕高却又不甘心错过看雪山的好机会,所以缆车全程都把头蒙在琴乐怀里,看不见了也就不害怕了。他们三人买了三瓶小罐的氧气罐,由于他们的感觉比常人灵敏,所以更容易有高原反应,元若兰身具水元素还要好些,琴乐和卓梓辰的不适感会更严重。 “幸好刚才听了那个大婶的话买了这个。”琴乐大吸一口氧气,“否则……” 卓梓辰使劲点头,“是啊是啊,我那个时候还觉得她是在坑我们,现在看来,还得好好谢谢她。”和琴乐不同,他用氧气罐口罩住口鼻,小口小口的吸氧,一点也不想面对外面的空气。“早知道这里这么……就该再买几瓶” 而元若兰呢,水元素转化成氧气的过程有点复杂,耗费精力不说,过程中也会觉得格外难受,所以她也是抱着罐子不肯撒手。 “唉,还是我们的等级太低,像婆婆、谷爸爸他们就可以无视这些了。” “什么意思?”元若兰之前还猜想他们的感觉更灵敏会有更大的反应,所以才不愿意过来。 琴乐裹紧羽绒服,这上面也太冷了,“高等级的阴阳师大多都可以在自身做一层屏障,摆脱周围环境的影响,包括重力哦,想飞到宇宙都是可以的!” 这让她想到嫦娥奔月,难道说神话故事并不都是瞎说的? —— “闹人精,若兰姐姐,来,我们拍照!”出了缆车的休憩点,有一块大平台,供游客欣赏山上和山下的美景,包括拍照。 她还是叫卓梓辰闹人精,看来这个外号他是摆脱不掉了。 卓梓辰甩甩头,算了,就当做是你的专属昵称吧。 琴乐等不及了,倚在栏杆上冲他俩打招呼,“快点,等下太阳就会被云彩遮住,什么也拍不着了!” 元若兰抬头看一眼山顶的阳光,的确,旁边一层厚厚的云团对其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吃掉那抹温暖。 只要不是陡峭的地方她还是可以克服的,“来了来了。”她走到琴乐身边,三个人对着手机挤眉弄眼,摆各种姿势自拍,身后的阳光和景色都被框进了照片里。 阳光果然在几分钟后被云层覆盖,半山腰往上渐渐升起雾气,迎面扑来有湿冷的感觉,可氧气的含量比起平原仍然少之又少。元若兰望着零星顺着阶梯往上爬的游客,问:“咱们还要上去吗?” 卓梓辰掂量了一下氧气罐的重量,推断应该够用,答:“上!” 三人手拉着手缓步前行,在这样的海拔高度上,不是你不想快,而是根本快不起来,基本上走上几步就会气喘吁吁,尤其是在爬阶梯的时候。 随着高度的增高,人也越来越少,大部分都在差不多5000米的地方选择了回撤,和那里一个标识了海拔数的铁牌拍一张照片,也算没有白来。 —— 登上山顶的那一刻,琴乐终于明白古人为什么会留下“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绝句了,虽然这里并没有连绵山脉,雾气也遮挡了大部分的视线,但并不影响她穿过这些表象去看山下的景色。 人虽如蝼蚁,却顽强坚韧,再高的山峰,再难的障碍只要你愿意,都能跨越,过程或许辛苦,可想想结果总是让人振奋的。 元若兰躲在稍远的位置,不太敢靠近,时不时催促对方离开。 下山的时候,在半途,他们发现了一只不知名的鸟儿立于岩石上,羽毛被风吹起,湿漉漉的。 “哇!它是怎么飞上来的?”琴乐由衷感叹道,“比我们还要厉害。”她伸手想去摸那鸟儿,结果鸟儿受到了惊吓,扑腾翅膀飞走了。 元若兰望着鸟儿远去的方向,“动物很多地方本来就比人强。”她的视线一路捕捉鸟儿直至山下,因为注意力都在它身上,没注意高度,也就没觉得害怕。没想到它竟然有主人,是一只被豢养的鸟,更令她吃惊的是,它的主人她认识,还是一位老朋友。 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冲她微笑。 一阵眩晕感传来,她不得不终止了视觉探查。 该死,这里实在太影响发挥。 “乐儿,我们走吧。”她扶住脑袋,脚下有些不稳。琴乐扶住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事。” “一定是高原反应,我这儿还有点氧,你撑一下。” 在琴乐和卓梓辰的搀扶下,三人顺利坐上缆车,离开山顶。 —— 还了租来的羽绒服,三个人都觉得口渴难忍,买了小店里的饮料,“咕嘟咕嘟”喝起来。 “他们那边不知道找到线索没有。”卓梓辰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 “回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元若兰还在思考那人出现的原因,她看看身边二人,打算先不说,至少对方应该没有什么恶意,或许是有自己的事情,刚好看到他们所以打个招呼,她说出来不就大惊小怪了。 琴乐摸着肚子,“好饿……”她记得来景区的路上看到一家三文鱼店,还不是饭点,门口就排了好长的队伍,味道应该不会差。 卓梓辰一眼看穿了她,“那就先吃了饭再回去?” “好啊!”她揽上元若兰的手臂,“若兰姐姐,你觉得呢?” “当然好!”她喜笑颜开,“和那些老古板吃饭,菜都不香了!” 三人一拍即合,马不停蹄赶往停车场。卓梓辰之前提议租车确实是有先见之明,现在他们想去哪儿就能去哪儿,不必挤公交也不必等出租,关键是,某些人还管不着。 —— 上车之后,卓梓辰问:“想好地方没?” 元若兰从后座伸出手锤他的肩膀,“笨,早上看见的那家店啊。” 琴乐投去感动的目光,元若兰努嘴给了她一个飞吻,“还是我了解你吧。” “不过我记得那家店人很多诶,你不是饿了吗?”卓梓辰启动车子,在导航仪里输入那家店的名字。 他其实是知道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八章:缘分 “没关系,为了美食,我愿意等!”琴乐系好安全带,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中午山上吃的那顿实在是……连饭都能做得那么难吃。” “没办法,山上压力不够,饭都煮不熟的。”元若兰往后一靠,没人回应她这句话,也许是没听见。她耸耸肩,脑海里闪过那只鸟和那张熟脸。 许久未见,为什么不直接相认呢。 —— 三文鱼大餐果然名不虚传,不枉费他们排了快两个小时的队。这家店不仅仅有游客,很多当地人也会在这儿聚餐。元若兰和琴乐眼大肚子小,点的菜量严重超标,店里到处贴着“光盘行动,剩饭超过二两罚款。”的字样。起初他们也没当回事,可隔壁桌的一对情侣就被服务员勒令罚钱,还搬出了电子秤来称量那些剩饭剩菜的重量。 “完了完了。”元若兰头脑发热看着面前只吃掉三分之一的菜盘,拍拍鼓得老高的肚子,“这得罚多少?!” 琴乐把盘子往卓梓辰那儿推,“闹人精,交给你了。” “哈?”卓梓辰也吃的差不多了,胃里哪可能塞下这些,“小爷不差钱,罚就罚。”说着就要招呼服务员买单。 “别!”琴乐一把拦下他,“有钱也不能乱花。”颇有一副小媳妇儿的样子,卓梓辰不觉得讨厌,苦着脸说:“可我吃不掉啊……” “我来帮忙,怎么样?” 他们三个人坐的本来就是四个人的位子,现在突然冒出一个“不速之客”,坐在了空位上,自然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三人齐刷刷地望着来人,看清他的脸之后惊讶地张大嘴巴,除了元若兰。 “句大哥?”小夫妻异口同声。 —— 对方找服务员要来新餐具,拿起筷子,“正好我饿了。” “你怎么会来?”卓梓辰欣喜地搂住他,跟着又闪过一丝警戒,“不会又是来抓她的吧。”手指点向元若兰。 “不是。”他塞进一片鱼生,薄薄的切片入口即化,鲜美极了。“五元坊早已撤销对元小姐的追缉令,我来是替人传话的,顺便也看看你们。” 自从上次火门之后,他们就再未有联系,这次能相见,每个人心里都是愉悦的,只是元若兰心中有疑问,显得拘束。句颜晨看破了她,率先开口:“今天是我放的鸟儿跟着你们。” “为什么?”元若兰脱口而出。 琴乐听出端倪,“若兰姐姐你早就知道?” 元若兰有些尴尬,讪讪道:“是,我碰巧追踪了下那只鸟儿。”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卓梓辰口气不大高兴。 “我觉得句大哥应该没恶意,万一他有别的事情,不便让人知道……所以就没说。” 小夫妻神同步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又同时发问,“那句大哥……” 他们对看一眼,眼神中透出害羞,各自低下头,空气瞬间凝固,句颜晨站出来打圆场:“我确实还有点门中公务在身,你们也别怪元小姐。” 元若兰顺势引开话题,“你说替人传话,替谁?传什么话?” 句颜晨喝一口鱼汤,“祝先生接到你们的讯息本是要来的,不过中途出现变故……他有其他的事要处理,所以让我来说声抱歉。” “那个大叔太不仗义,他能有什么事,我看是舅舅那里好吃好喝太舒服了,他不愿意出来受苦吧。”元若兰一边往句颜晨碗里夹菜,一边吐槽。 听到这里,句颜晨脸上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尴尬,埋头吃掉碗里的东西。 卓梓辰将面前的菜转推给他,“你多吃点。” “你也别偷懒!”琴乐夹了一大块鱼肉塞进他嘴里,他勉为其难咬下一口,表情跟快哭了似的。 —— 到了此刻,祝玄息不得不问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玄冥跑到长白山来?为什么舍弃了道义,扔下小兰他们不管,明明丽江之行更加重要。 可他还是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又或者不敢回答,好像有一根弦绷在脑子里,轻易不能断掉,如果断掉了,后果可能很严重,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但他不敢赌。 “还,还有多远?”他问走在前面的玄冥。 玄冥停下来站定,眼睛朝向前方,估量了下距离,“三十里。” 如此精确的数值,想来他对那里足够熟悉,而且常常光顾。 祝玄息心里又是一酸,“哦,那快走吧。” 他朝着茂密的林子,大跨步向前。 —— 几天前,大连海边。 “为什么没有缘分。” 许久之后,祝玄息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因……” 玄冥刚要回答,元若兰从北京发来的讯息就到了。 虽然没有具体事宜,但应该逃不开内丹、琴乐和她自己。 “此事以后再议,若兰有难处,速去。” 玄冥说着就要跳回海里。 “等等。”祝玄息叫住他,“你先回答我。” 玄冥眼神一怔,他没想到对方这么执着于这件事,跟着弯起嘴角,“此事过于复杂,一时三刻解释不清,不急于一时。” “不,我着急!” 玄冥又是一怔,从容如他,竟也会不知如何接话。 “怎么,不会是害怕告诉我吧。” 祝玄息现在说话已经完全不过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既如此说,那便随我去个地方,只是若兰这边……” “你派个能干的过去,小兰身边高手如云不会出什么事。” 这说的都是什么没良心的屁话! 他心里叫嚣,“额,那个我的意思是……”退堂鼓已敲,“算了,我还是……” “好。” 玄冥先一步答应下来,害得他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 “呵呵,那个,你准备派谁。” “句颜晨。” “啊,挺,挺好的。” —— 三十里路对他们两个来说就是一会儿的功夫。眼前是藏在山岩和乱草后的洞穴,周围设有八卦机括。 洞穴里的温度很低,好在有玄冥的水球保驾护航,否则祝玄息也是吃不消在这里呆太久的。 为什么带他来这么个地方,他难道不是问了对方为什么和姑娘没有缘分吗? 狐疑之下,玄冥让开一个身位,前方的寒冰床上躺着一个人…… 本尊? 他心里一紧,跟在玄冥身后,一步步靠近那个人。(未完待续。) 正文 第四十九章:蛊侍的融合 旅游城市通常都会有一个特性,那就是丰富的夜生活和层出不穷的娱乐项目,通宵不打烊的大排档等等。所以卓梓辰开着车在马路上穿行,五彩灯光和欢愉的氛围印在车内每个人的脸上,很容易就会被灯红酒绿感染,连句颜晨都忍不住会说出“我们要不要去酒吧坐坐?”的问话来。 元若兰惊讶于句颜晨的变化,意味深长的说:“没想到啊,句大哥” 句颜晨被她说的不好意思,转头看向窗外,琴乐整个身子转向后座,帮他说话:“句大哥也只是比我们大一点点啦,若兰姐姐你不要总把他当老古板嘛。” 说到老古板,他们不约而同想到了丽江古城里那几个,时间马上就要突破九点大关,不知道对方还能忍多久不给他们打电话。 “说得对,咱们来打赌怎么样?”卓梓晨开口道,一脸憋着坏主意的模样,“看他们什么时候会打电话催我们回去” “好啊!”元若兰立刻回应,“正好句大哥也想去酒吧看看不是。”她朝左边一靠,附耳于句颜晨:“你不会从来没去过吧。” “是啊。”句颜晨无辜的看着她,“有什么问题吗?” “没” 元若兰觉得无趣,这样的揶揄如果换成欧阳劫对方肯定会呛回来,或者会先装无辜,再用老司机的口吻讥讽她 我去,怎么又想到那个人身上去了 玉龙雪山上的时候,她也是因为抱着些微的希望才会去追踪鸟儿的去向,见到句颜晨脸的那一刻心里还小小失落了一下。 你真的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啊楸” 周围并没有风,欧阳劫揉揉鼻子,抬头看树梢上挂着的月亮。有了欧阳明月给的蛊虫帮忙,他和毒骨龙的融合越来越好,完全变身形态下除了尾巴和头部都已经近乎完美。此外,他的内丹和记忆中的有些不同了,一直有一股隐秘的力量隐藏其中,他和毒骨龙几次追踪都没有找到,不过目前看来,那力量对他们还没什么影响。毒骨龙建议放任不管,他却心有不甘,好像那力量里藏着很重要的秘密。 到底会是什么呢? 他喝下一口迷梦仙,自从这次醒过来,他完全失去情感之后,除了对力量的**不减,他丝毫感觉不到自己活着,虽然大多数时候他认为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受伤,可是偶尔,比如现在,他会觉得心里有一个洞,一个很深但是创口不大的黑洞。平时容易被忽略,一经想起就会吸入负面情绪,忽然站出来提醒他:或许那些情感并不是失去了,而是忘记了,它们仍然藏在你身体某处,就像内丹里不知名的外来力量一样。 毒骨龙对此虎视眈眈,尽管他极力隐藏,可他感觉得到,对方很害怕他想起什么。 是那个女人吗?占据记忆最多的那个魅影教摄魂师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对女人有兴趣 他甩甩头,又是一口迷梦仙,酒将他带入梦境里 有个人,看不清面容,远远地看着他。他觉得她在微笑,觉得她在朝自己招手,甚至能听见她说:“劫,来啊,这边的风景好美。” 这场景给了他强烈的情感感受,鬼使神差的,他走了过去,躺在女生身边,抬头是无与伦比的星空。她主动过来牵他的手,他没有拒绝,回握住对方。 流星拖着尾巴划破天际,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天空沿着流星的轨迹撕开一个口子,无数红色的岩石从口子里落下,以难以言喻的速度直奔地面,有几颗就落在他们不远的地方,炙热感顺着泥土爬上他的背,他下意识直起身,身边的女生不见了,一切美好都被打破,剩下的只有满目疮痍的天空和大地,还有他自己。 毒骨龙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原来那颗流星就是他。 龙吟声振聋发聩,他一个激灵从幻想中醒来,挤挤迷离的紫色眸子,天空平淡无奇,月亮缩进枝桠树影,遮住了三分之一的脸颊。 失落感弥漫在空气里,刚才不过是梦境而已。 他拎起迷梦仙,苦笑。 “这种迷乱心智的东西,以后还是少喝为妙。”欧阳明月站在树梢下冲他说,“有件事想麻烦你去办。” 他一跃而下,稳稳落地,一双撩人的眼睛看着她,“如果你还以为自己能像以前那样驱使我的话,实在是太天真了。”跟着目不斜视,从她身边越过。 “你不想摆脱那个女人的纠缠吗?”她缓缓开口。 他轻皱眉眼,“没有女人。”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难道你不觉得”她闪身来到他身边,呵气如兰,“她在妨碍你获得称霸阴阳的力量吗?”他背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拳头,“称霸阴阳” “是啊。”她搭上他的肩,“迷梦仙里,你应该看的很清楚了,沉迷儿女情长的结果不必我多说吧。” 他甩开她的手,“幻境罢了。” 她蹭过他的肩膀,边走边说,“是不是幻境你心里清楚,想必毒骨龙对此也颇有意见吧”声音渐行渐远,随着她的背影渐渐消散在黑夜里。 脚边的杜鹃花扎根成长,直至和他一般高,花心盛放开来,花香里藏着一句话。 杀了她,你的障碍便不存在了,毒骨龙也将完全臣服于你。 欧阳明月心情大好,她下在欧阳劫酒里的一剂猛药起了作用,很快他就会按照自己铺好的路去走,成为她手上最大的王牌。 “月儿。”前方暗处传来y的声音。她心里一凛,随后稳定心神,故作镇定回答:“死鬼,你怎么来了。” 一阵强烈吸力从前方传来,她来不及抵抗,就被吸入。颈边是y有力的小臂,他从背后扣住她,牙齿咬着她的耳廓。 “你知道的,我最恨别人背叛我。” “呵呵。”她干笑两声,“你这是干嘛,弄疼人家了。” “为什么指使他去杀元若兰。” “你那个实验品已经不受控制了,留着干嘛,还不如让小劫练练手。” “不要自作聪明,你会坏了我的大事。” 欧阳明月摩挲y细长的手指,“你的计划从来没有完整告诉过我,我怎么知道”语气娇嗔。 好个以退为进。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章:天下乌鸦一般黑 比起吵闹不休,表演丰富的酒吧,元若兰还是喜欢安静的音乐酒吧。可谁让卓梓辰才是那个付钱的大爷呢,一切只能根据他的喜好来。句颜晨一进门就顶着一张充满求知欲的眼睛四处张望,果然是被五元坊压抑了太久的人,这里完全就是新大陆。 舞池中央的圆形舞台上,穿着性感的女舞者跳着钢管舞,引来一阵口哨声。元若兰拉上琴乐快速离开这个区域,卓梓辰则是被句颜晨推着离开的,看来最先进来时的新鲜感已经过去。 “若兰姐姐。”琴乐坐进卡座,“那些女生衣服穿那么少,不会冷吗?”虽说丽江四季如春,但夜晚的气温还是有点凉意的。 “额……”元若兰搞不懂为什么对方的关注点会在这个上面,不是应该好好看着卓梓辰吗?他从一进来,眼睛就没从那些女生身上离开过,亏她刚开始对他产生好感。如此想着,她打算好好点醒琴乐这个糊涂的姑娘。 “乐儿,你家卓梓辰一直盯着那些美女看,简直是色胚,我帮你去教训教训他。” 没想到琴乐对此毫不在意,“色胚的意思是?我也一直在看啊……” 元若兰满头黑线,不敢相信现在这般世道下还有如此天真的人,“你不生气吗?” “哈?应该生气吗?”琴乐一脸蒙圈的看着她。 她恨铁不成钢,干脆亲自动手。她起身跨步揪住卓梓辰的耳朵,扔到琴乐身边,“正经点!” “喂!”卓梓辰摸着红通通的耳朵,“你干嘛!” “乐儿在这儿呢,不要太过分!” 卓梓辰看一眼琴乐,对方也是一脸不了解情况的样子,“美的东西多欣赏一下没什么问题吧,对不对,句大哥!” 句颜晨绷直身体,虽然努力让自己不要往舞池方向看,脚尖朝外的姿势和时而偷瞄的眼神还是出卖了他。“对,对啊。” 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元若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看着琴乐和卓梓辰热火朝天聊起哪个女生更漂亮,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欧阳劫敢这样…… 完了,又想到他了,今天已经第几次了? “我说。”卓梓辰搭上她的右肩,“难道说有帅哥你会不看?” “当然!”她答得义正言辞。 卓梓辰摆出可惜的样子,“那就是你的损失了,不懂得从生活中发现美啊……” “切!”她甩开对方,拿起服务员刚放下的鸡尾酒,灌了半杯进去。 —— 和元若兰几人相对的卡座里有一个人正默默关注着他们,一身精致西装,举止优雅得不像现代人,更像是上个世纪的欧洲贵族,关键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关注过那些性感舞者,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元若兰。 元若兰本来就比一般人敏感,所以哪怕在嘈杂的环境,一个人的视线过长停留在她身上一定会被发现。她顺着光线来源朝男人的方向看去,对方也同时发现了她。他右手贴在胸口,微微颔首,似在和她打招呼。 她狐疑着想推进视线探查,看清楚对方,结果被来往的服务生扰乱了视线,多花费了一些时间,也就几秒钟,男人已经消失了。 她四处张望,所有的出入口、安全出口、洗手间甚至舞台后方都查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就不见了,能在她眼皮子地下做出这些事的人,恐怕只有阴阳界的…… —— “接下来,各位美女们注意了!你们的福利来了!”台上的dj突然发话,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引到舞台上,包括起身想去外面找找那神秘人的元若兰。“接下来将是我们本夜的专场表演,猛男秀!各位,嗨起来!” 说完,重金属的鼓点音效响起,连地板都随着节奏颤抖起来,舞台灯光变成更加刚硬的白光,直直射向各处,闪得人眼很难看清舞台上的状况,灯光秀刚一结束,一群半裸男出现在舞台尽头,引起高频率的尖叫声,现场的女人全都疯狂起来。 他们穿着****这是元若兰第一次知道,男人也是有***的……每一个的身材都无可挑剔,八块腹肌,好看的线条,健康的肤色,轮廓清晰的面容,虽说不是各个都称得上帅,可身材完全会让人忽略颜值上的缺陷。 元若兰不禁咽咽口水,好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也不是真的那么心如止水…… “嘿,刚刚是谁说不会看的?”卓梓辰果不其然开始嘲讽她。 “我……”她一时无言以对。 琴乐问卓梓辰,“你有吗?” “当然,我也是很注意健身的好吗!”他骄傲的拍着胸脯。 “我怎么不知道。” “有机会给你验验货喽。” “好啊。” 琴乐反射弧长,想不明白这段对话背后的意思。可元若兰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脸颊一阵红,拉起琴乐就走…… 把卓梓辰的呼喊丢在身后。 快要走出门口的时候,之前那眼神光又来了,她转身去寻,下意识先看的是它上次出现的地方,人不在那儿…… “若兰姐姐你怎么了?”琴乐完全被她弄晕了,“卫生间不是这个方向。” 她现在没时间和她解释,必须马上找到那人。 —— 几番搜寻之后,目光停在了舞台上,一群男模正中间的那个分明就是之前的神秘人,虽然她那个时候也没有完全看清对方的长相,但是她认得那个眼神。 对方又发现了她,又是礼貌的颔首。 她不自知皱起眉头,本以为遇到绅士,现在才发现是个“衣冠禽兽”。 眼前忽然完全暗了下来,琴乐消失了,灯光、音乐、人群霎那间都消弭殆尽,眼前出现那人的脸来。 “小姐,在你还不了解一个人之前,最好不要轻易下结论。” 他看出她心中所想了? “你是谁?阴阳师?” “你很镇定,这让我很吃惊。”他笑笑,右边脸颊有个酒窝。 除了欧阳劫,她第二次觉得人帅到一定程度真的可以不用计较其他。他的帅和欧阳劫不同,更多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气质,但这也同时证明这个人很难被看穿。 “你很戒备,以你的等级,不该这样。”她直视对方的眼睛,“还有,你可以离远一点吗?” 他礼貌的举起双手,向后退了半步,身上不知何时已经穿上了衣服,还是之前那套。(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一章:牵制 一束追光,男人像是主宰一切的神明站在元若兰面前,她本能的想臣服于他,这感觉从未有过,问题的关键是,她对此无能为力,任何的反抗都是无用的,就好像……就好像她从来不曾拥有过那些能力,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这不是单纯的意识控制,又或者封锁能力,而是剥夺。 “你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毕竟她的骄傲和底气都来源于对自身能力的肯定,但现在却…… “如你所愿,离你远点。”他的笑容平静从容,有一股救赎的意味。 还真把自己当上帝了? “一个大男人欺负弱女子算什么好汉,你把能力还我,我们一对一。” 她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勇气才说出这番话,对方显得有些吃惊,随即立刻又端起那副笑容,“第一,摄魂师不能算弱女子;第二,我从来也不是好汉:第三,你确定要和我一对一?” “我……” 她怎么可能确定!眼前的人根本是个怪物! 他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我和你并不是对立的,而且你还要找我帮忙呢。”玩味的口气让她皱紧了眉头,可那难以逾越的强大压迫力又让她已经丧失了反驳的能力,除了能在心里小小声吐个槽,什么也做不了。 “今天就到这儿吧。”他对她下了“赦免令”,“记住,我们会再见面的。” 霎那间,周围的一切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台上正中间的那个模特变了模样,并非她之前见到的样子。琴乐抓着她的手臂往里走,边走还边说:“若兰姐姐你别闹了,路痴也要有个限度。” “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你在找厕所吗?” 她说了吗? “哦,是吧。” 琴乐无奈地摇头,“真是不知道怎么说……算了,跟我走吧。” 于是,她就这么被琴乐牵去了卫生间。 —— 刚刚的一切难道只是幻觉?她坐在马桶盖上发呆。 不会,那些感觉不会有错,毕竟她是摄魂师,哪有那么容易出现幻觉。那么……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那个人也太可怕了,她最早竟然还想着去追踪他,实在太天真了。 不夸张的猜测,他的能力恐怕魅影教一众高手同时出动也难成一战。 他说他们还会再见面,为什么?像她这样的小角色,对方随随便便就能捏死,她身上也没有什么他能看得上的东西吧,会和那预言有关吗?可玄冥之前一闹腾,预言的可信度已经大大降低,最近也没见有人再拿这件事当枪使。还是说……她也和欧阳劫一样,身体里藏着什么东西?假如真是这样,刚才直接取走就好了,又为什么要等到下一次呢…… 疑团就像线球越绕越乱,搅得她越发心绪不宁。 —— “若兰姐姐,你没事吧?”琴乐关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没事,有点便秘。” 她起身冲了马桶,开门走出来,琴乐一把就拉住了她,“我还以为你在怎么了,今天一直都怪怪的,是不是雪山下来还没适应?” “嗨,其实……”为了打消对方的疑虑,她附耳小声说道:“我怕高。” 琴乐一瞪眼睛,“不会吧,那你还……” “难得嘛。”她拉着她朝句颜晨他们的方向走去,“答应我,帮我保密哦。” “好。” 琴乐眼里的关切依然没有散去,能有这样的好妹妹,元若兰觉得是自己的幸运,同时,她也为自己再次隐瞒了对方而羞愧。可那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如果他只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不希望把琴乐牵扯进来。 对不起,你就当是我自私吧。 她看着琴乐心里默默说道。 —— 贵州离云南很近,欧阳劫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就赶到了丽江。他心里清楚欧阳明月那些小九九,可他还是来了。因为有一点她说准了,他想要称霸阴阳界,至少也得让毒骨龙完全臣服于自己才行。如果那个女人就是解决一切的关键,他不介意亲自动手。 想追踪到她比想象中容易,对方警戒性不高,加上蛊虫追踪向来无声无息,他很快就锁定了那家酒吧。 刚到酒吧门外,他就听到里面吵闹的声音,男的女的都有,让人心烦意燥,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从来就没兴趣,这些舞池中的男女肆意挥霍人生,喝酒约炮,不顾明天,活在当下。表面看起来洒脱,实际都是些逃避现实的懦夫罢了。 元若兰并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高手在,他掂量着对方的等级,估算自己是否有胜的可能性。显然的,这两个人任何一个单拎出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可他们联手再加上元若兰和琴乐,就算有毒骨龙的帮忙恐怕也不是万无一失。况且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适合下手。 就在他准备走的时候,元若兰忽然朝门口方向走来,身边只跟着一个琴乐。 “哼。”他冷笑一声,机会来了。 —— 欧阳劫原本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可他刚幻化出龙爪,放出蛊虫,正要逼向元若兰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抹黑,那抹黑之后,他竟然回到了万蛊门。 是谁能有这样大的本事,神不知鬼不觉把他送出百里……他额头直冒冷汗,暂且不说对方是敌是友,至少不是站在他这边的,否则不会帮元若兰。阴阳界怎么还有这号人物存在? 在他满心疑窦解不开的时候,身子忽然升到空中,被黑洞吸入,四肢被某种力量捆绑,动弹不得。以一种奇怪的姿态,悬在半空。 —— 欧阳明月送joy至万蛊门入口处,二人耳鬓厮磨了半天,joy的唇才依依不舍离开她的脖子。 “真的该走了。”joy抚摸她的脸颊,“再晚就真的要出乱子了。” 她摇曳身姿,“好嘛,你要答应我,不能对小劫下狠手,你有你的实验品,我也有我的。” joy点点头,“我有分寸,你也要答应我,下次可不能再任性胡来。” 她甩甩衣袖,“你不瞒我,我自然不会。” “好。”joy冲她笑笑,跟着一挥手,穿上斗篷,迅速钻入林子,消失不见。 欧阳明月转身回了万蛊门,背影带着一丝落寞。 而欧阳劫,依然被定在半空,一动未动……(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二章:莫名出现的线索 艾洛言离开嘲风家的时候把他一起也带走了,依依听到宋宥辰的名字之后选择了沉默,不管艾洛言再用任何话语刺激她,她都没有开口。而当艾洛言问起“虐猫之事”时,她算是默认了他给出的条件,猫妖的嘱托已经完成,他也就没有继续留在那儿的理由了。 出了单元楼数百米远后,他放了嘲风,平静的看着对方。 依依故事里的信息量太大,嘲风一时难以完全消化,许多疑点迎刃而解,她的躲闪、她的恐惧、她的喜怒无常,包括她为什么不喜欢下雨天(她出事时下着雨)……一切都找到了原因,可事实是那么残酷,残酷到嘲风恨不得自己一点都不知道,恨不得当初没有把猫妖的事情告诉艾洛言。 “她是什么人现在你清清楚楚,你还爱她吗?”艾洛言突然好奇起来,他想知道你们歌功颂德的“爱情”究竟有多强大。 嘲风低着头,攥着拳,“我,不知道。” 呵,所谓爱情,也不过如此,心里某一处抽动了一下。 艾洛言嘲讽的笑笑,转身准备离开。 “你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这些?”嘲风咬牙切齿。 艾洛言停下脚步,“一部分是。” “那另一部分……” “哼,自然是为了猫妖之事。”他摸着怀中的锦囊,虽然不清楚主人这么做的目的,但多半还是和他的实验有关吧。“你打算和她摊牌吗?”语气里带着一点悲伤,恍惚间让嘲风以为自己听错了。显然,这问题不是艾洛言问的,而是小艾冲破了片刻的束缚,借他之口问的。 “说实话。”或许是被对方偶然间流露出的那点情感触动到,他坐在路边的花坛上,像是有满肚子的话准备说,“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那不可能。” “所以你会说的?”艾洛言破天荒没有阻止小艾继续发问,或许是想让她听听,好知道自己和季冬连的下场。 “你现在,是小艾吧。”才第二局就暴露了,可见这“兄妹俩”有多么不同。嘲风继续说:“等我把所有的事理清楚了,我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和她聊这件事,我想知道她为什么对那些猫……做这些,我不相信她是这样的人,我觉得她内心深处的善良不会因为那些经历而发生改变。” “那你呢?”冰冷的口吻,证明小艾已经不在了。嘲风一愣,苦笑道:“呵,你和主人千方百计想让宋宥辰完全消失,可笑的是,就像你摆脱不掉简格一样,我们也摆脱不了原来的自己。我们和他们,你和简格,无形之中已经渐渐融合,说他们已经不存在了,那是自欺欺人。” 艾洛言被说中心事,猛地站起身,愤怒之气充满他的双眼,“会有办法的。”攥紧锦囊,快步离开。 “希望如此!”嘲风冲他喊道。 —— 依依看着地板上来回踱步的猫,虽然偶有滑倒却还是坚强的爬了起来,这一次难道成功了…… “叮咚~叮咚~” 门铃又响了,不会是他折返了吧……她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嘲风的声音隔着门板进入她的耳膜:“依依,我忘带钥匙了。” 她看到门口鞋柜上和自己同款的蓝色钥匙扣微笑,接着又瞧了一眼那只猫,思索了一下才说:“来啦~”口气明显和接待艾洛言的时候不一样。 “你怎么这么粗心,和同学玩的怎么样?”依依一边帮他拿拖鞋一边问。 “挺好的,大家的变化都挺大的,也在开始为接下来的工作什么的做打算,所以晚了一点,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依依有点心虚,还好他没有在艾洛言来的时候回来,否则…… 猫咪从依依身后蹿出来,蹭了蹭嘲风的腿,“诶,这只猫……”其实他一进来就看到了,只是没说,心里好奇它怎么还活着,本以为它会和之前那些一样的…… “啊……那个……”依依有些慌了手脚,“我买菜的时候在路边发现的,好像是被遗弃的,看起来很可怜,我就带回来了。” 虽然她在撒谎,可他看到她满脸通红,心里觉得如果可以,她或许也是不想骗自己的吧。 “这样,那就养在家里吧。” “真的?你不反感?”她眼里闪着光。 嘲风摸摸她的脑袋,“当然。”然后蹲下身摸摸猫的,“挺可爱的。” 那猫身上的伤痕已经摸不出来了,看来愈合得很好。 依依唔哝着应承,和他一起逗弄起猫咪来。嘲风看着她渐渐褪去潮红的侧脸,心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并不是宋宥辰,你会怎样? —— 元若兰几个人闹腾到后半夜才回古城,到了客栈门口,琴玉早早等在那里。她心念不好,放慢脚步,晃晃悠悠往前走,和琴乐互相交换眼神,推推搡搡来到对方面前。 琴玉见到她们,并没有责怪,淡淡开口道:“我们找到一点线索,婆婆和元前辈先行一步。” “什么线索?”元若兰紧张的问。 “古城里遇到一孩童,将这纸条交到我们手上。”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元若兰。 元若兰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这种方式,她首先想到的是质疑,“这孩子会不会有问题?” “查过了。”琴乐拿回纸条,“就是普通孩童而已,犯不着骗我们,而且里面的信息也不是随意能胡编出来的。” 她一想也对,缓缓点头。 “那我们明天是不是也要赶去大理?”琴乐插话道。 琴玉意味深长看了他们一眼,“不必,交给婆婆他们就好,你们在这儿多玩几天。” 好吧,这个人总能找到兵不血刃的方法来打击别人。 “你怎么会来?”琴乐发现了句颜晨。 “祝先生有话让我带来。” “哦,话带完了?” “嗯。” “那你可以……” 元若兰发现了她赶人的先兆,赶忙打断她,说:“我让句大哥留下来帮忙的,多个人多份力,而且舅舅不会做什么的。” 琴玉没再说什么,算是对这一情况默许。 呼~ 元若兰轻喘一口气。(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三章:吃个早饭也能丢 从月亮的角度上判断,现在已经是后半夜,再过几个小时,雷公山的天空就会开始转亮。欧阳劫是第一次看见joy,可他莫名觉得对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似乎之前就接触过…… 他一直知道欧阳明月有一个秘密情人,但从未找到过对方的踪迹,每一次不是差点被发现,就是晚到一步,自己每一次和那人的交锋都是以失败告终的,没想到这次竟然误打误撞的成功了。 这个把他送回来,又禁锢住他的人能力肯定在欧阳明月二人之上,如此才能在他们丝毫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做到现在这样,简直……太可怕了。 束缚感忽然撤离,他还没有适应就重重摔在地上,他扶住右边的肋骨站起来,剧烈的撞击差点撞断它们。 元若兰这个女人,我非要了她的命不可。 他迈开腿想往前走,谁知前方有气盾,将他弹回原位,他换了周围其他方位也是一样的结果。 难道说,对方就是一心为了保护她而来的? 他观察了下周围的气盾,那是一个隐形的结界,和他内心的愤怒是连在一起的,那人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在他身上下了这结界的他一点线索也没有,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功法深不可测,凭他是抵抗不了的。 是想给那女人下个双保险啊…… 他渐渐收起愤怒,不再去想杀掉元若兰的事,果然,气盾的范围逐渐向外扩展,最终收敛进天边微亮的晨光里。 —— 他还是要回丽江的,随便认输不符合他的性格。既然对方的目的在元若兰,那么引他出来并不难。不就是不能杀她吗,也没说不能让她生不如死吧。 于是,他到丽江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家酒吧,敲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老板。 老板是一个身高170,消瘦的男子,面容憔悴,看着像是个瘾君子。 “你谁啊,打扰老子睡觉,不想活了!”说着抡圆手臂就要揍他,他一个闪身,右手抓住对方手腕轻轻一抬。 “哎哟,哎哟,你给老子放开!”那人直叫唤,为了减缓疼痛整个身子扭曲成一个不可思议的样子,“哥们儿,我错了,我错了,你快放手!”很快就开始求饶,他觉得没意思,放开对方。 对方一边揉着手臂上的关节,一边问:“有事吗?” “你们店里最近有没有来过什么奇怪的客人?” 老板眉毛扭成一团,刚想发作吐槽这人脑子有问题,再一看他结实的手臂,想到刚才发生的事,立刻老老实实回道:“大哥,我们这里每天接待那么多客人,说实在的,我是真记不住啊,而且,您说的这奇怪的人具体指什么?发型杀马特算吗?奇装异服算吗?诶?你是不是警察啊,不然干嘛问这种……” 老板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门口除了几张被风吹起的海报什么也没有。 “神经病。”他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即捂住嘴巴,警戒的扫视一圈,生怕某人还没有走远听到这句话。 —— 第二天一早,元若兰被院子里飘起的早饭香气叫醒,她随便洗漱了一下,头发乱糟糟扎在脑袋后面,反正大清早的大家应该都还没醒,也见不着她这副样子吧。 客栈的老板娘在饭厅里张罗着饭食,见到她热情的上前打招呼:“姑娘你醒啦,我们家小本生意,东西种类不多,但是味道绝对好,我家他很会烧饭,客人们都挺喜欢。” 元若兰肚子里的馋虫早就蠢蠢欲动了,她拉开离自己最近的椅子,摩拳擦掌,“没事儿,老板娘,家常的就是最好的。” 老板娘听到这话立刻笑了,从消毒柜里拿出碗筷递给她,柔声说:“你是第一个,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没人和你抢。” 她这才发现厅中无人,是个大吃特吃的好机会。 “那姑娘你慢慢吃,我还要去给我老公帮忙,就不陪你了。” “唔唔。”她塞进一个白米糕冲老板娘挥挥手。 他们住的这家客栈面积不大,但是结构精致,极好的利用了空间。比如这间饭厅东边连着门头,做了一张采光用的大块玻璃,上面垂一幕白纱帘,既保证客人的**,又能欣赏到屋外朦胧蜿蜒的青石小路,路的尽头就是古城其中一条辅街,往北边走上五六百米才能看到主街的标识牌,是一处僻静所在,没那么多游客,安静。 饭厅西边连着客栈里的院子,院子做了回廊,藤蔓攀附上柱子,清幽闲适。 在这样的地方吃饭,她感觉在自己能多吃出一个胃来。 黑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她的余光中,她下意识转头,那黑影“刷”一下就不见了。换做旁人或许是真就不知道那人是谁了,可她元若兰又岂是旁人呢。 电光火石间,她捕捉到黑影的侧脸,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是欧阳劫。 他怎么会来?完蛋……她沿着发际线把一推散发撩上去,手肘撑在桌子上。我就这样被他看到了?他会不会觉得我是个不修边幅的女人? 额……好像有点跑题,几秒钟后她意识到不对,终于发现了真正该忧心的事——他来这里干什么? 思及此,她扔掉碗筷,出门去追。 —— 事实上,在去追欧阳劫之前,她还是先回了房间,捯饬了下自己的行头,至少看起来比刚才简洁干净。同时安慰自己:我这么做不是在耽误时间,而是不能让万蛊门的人看不起,以为我们魅影教的女人邋里邋遢。 这种理由,恐怕也就只能拿来自欺欺人罢了。 对方似乎知道她会追上来,沿途留下了各种线索,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追到了他。 “还不算太笨。”他转身戏谑的看着她。 她刻意保持着和他的距离,“你来杀我?” 他没有直接回答是与不是,“我记得和你之间有过一些事情。”他尽量让眼神看起来温柔一些,“有个忙,我觉得以我们的关系,你应该会帮。” 他之前很少会说这么多话,可她满心沉浸在那句“我记得和你之间的事”,没有发现不妥,痴痴问道:“什么忙?” 他打一个响指,元若兰眼白淹没瞳孔,复又正常,只是眼里无光。 “等下你就知道了。” 他扛起她,走进不远一处岔道里。(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四章:找人是菜鸟级别 元若兰又丢了,为什么是又,反正琴乐他们觉得她不是第一次。 根据老板娘的描述,她最后见到元若兰的地方是饭厅,离开前对方还好好坐在那里吃着早点,她去后厨帮个忙的功夫人就不见了。她本来以为对方回房了也就没在意,结果等同一间房的琴乐起来说人不见了,大家又在客栈古城找了好几圈,到傍晚才敢确定,元若兰又……丢了。 琴玉昨晚就已经离开,他们中最有智慧的人不在,这起“失踪”或者“拐卖”案恐怕很难短时间攻破。 “怎么办,要通知玉姨吗?” “通知她干嘛!”卓梓辰很激动,“到时候又要被骂……” 琴乐义愤填膺,一看就是想开口教训他。他抢先一步,说:“大理那边更需要她的帮助,这点小事我们自己搞定就行。” 琴乐想想觉得有道理,毕竟元修叔叔留下的线索更重要一点,“你有办法吗?” “我……”卓梓辰踱步走到花架下,“我觉得咱们应该报警。”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老板娘不明其中缘由,在一旁帮忙,“不过现在还不到四十八小时,恐怕警察不会立案的。” “嗨,这好办。”老板忙完了厨房里的活儿走出来,“我表哥就是警察,让他先帮忙私底下找找呗。” “对啊!”老板娘一拍大腿,“我这就去给表哥打电话。” 当真是一对乐于助人的夫妻,卓梓辰心想。面上却对句颜晨和琴乐使使眼色,然后说道:“那就麻烦两位了,我们再出去找找看,说不定能碰上。” 老板指指院里刚摆上桌的饭菜,“吃完再走吧。”他们客栈这两天生意平平,就这么一群客人,所以饭菜就都一起吃了。 “不了,我们在外面吃好了。”卓梓辰拉上两人就往外跑。 “嘿,这些孩子。”老板呷一口酒,“感情真好。” “是啊。” 老板娘刚放下电话就忙着应和,然后告诉自己丈夫表哥已经答应了。 —— 卓梓辰拉着他们从客栈一路跑向更偏僻的小路上,见周围没人才撒手。 他祭出玄铁扇,快速设了一个结界,说:“行了,现在安全了,有什么办法在这儿讨论。” 琴乐不解,“你是在怀疑老板他们?” “不是。”他丢出一记白眼,“一般人怎么可能把元若兰拐走,她要是自己出去也会留个讯息给我们,用头发丝儿想也知道是阴阳师搞的鬼,客栈里不方便说话,所以我就顺水推舟,让老板他们报警喽。” “哦~”琴乐恍然大悟,心里对卓梓辰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钦佩,不仅仅是觉得对方脑子转得比自己快,更是因为他真的已经把元若兰当自己人了。 “琴乐,你先试试以音传心。” “好。” 琴乐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讯息随着魂力飘至方圆数里,只要元若兰在这个范围里就能听到。可是直到她功法的极限值出现,依然没有接到元若兰的回信。 “看来,元小姐已经出了古城,不知道还在不在丽江……” 琴乐复又闭上眼睛,“等等,我再试试用气味。” 她们琴家的独门绝技也是很久没拿出来用了,还好技艺在不会忘。 半晌,她颓然地叹口气,“还是没有。” “一点都没追踪到吗?” “没有。” 卓梓辰心生疑虑,喃喃分析道:“对方应该是熟人。” 琴乐一愣,卓梓辰继续说:“他很清楚我们的底细,知道人多势众打不过,所以用了手段,而且他知道你是追踪高手,所以特别注意,没有留下线索。如果是陌生人,恐怕做不到这些。” “说的有道理。”句颜晨捏住下巴,“熟人却又和元小姐结怨的……” 一个名字同时出现在三人脑中,几乎是同时,他们说出了这个名字: “欧阳劫!” —— 猜到凶手又如何,他们还是无法追踪到对方。 “他不会对若兰姐姐下手吧,毕竟他们……”琴乐怀抱着一丝希望问另两个人。 “这可不一定,他已经不记得那些情爱,看她和普通人没有区别吧。”卓梓辰不敢太乐观。 “哈?!”琴乐急了,“那我们快去救她啊,万蛊门的本来就没人性!” “别听他的。”句颜晨突然开口,“我觉得他的目的好像不是要杀元小姐。” 卓梓辰不服,抬起下巴挑衅道:“你凭什么这么说?” “如果他要杀元小姐直接动手就行了,为什么要先把人带走?” 这的确是个疑点,他已经失去情感,也就不会在乎任何事,包括暴不暴露,从最近探听到的万蛊门有关他的信息上看,迅速完成任务才是他现在的追求。以前那些折磨人的方法他已经不热衷了,变得更加冷血无情。 三个人围坐在巷子里,一时之间都没了话,夜色一分一寸的加深,拖得越久元若兰就会离他们的可控范围越远。 “他的目的会不会和我们一样?”琴乐无意间的呓语打破沉寂,三人面面相觑,认准了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可能性。 他们马不停蹄回到客栈,和那对夫妻说要去周边的城镇看看,还拜托他们继续在丽江寻人,戏做足全套方才离去。 —— “你这女人,真重!”欧阳劫毫无怜惜之情,把肩上扛着的某人砸在床上,那是一张硬板床,元若兰若是醒着必定会疼得大叫起来,可惜她现在虽然睁着眼却没有任何知觉,连意识也是混沌的。 欧阳劫坐在椅子上,满脸鄙夷地盯着她,心里实在不明白自己之前怎么会看上她。要身材没身材,长相也顶多算得上还行。一定是鬼迷心窍了,他对自己说。 杀了她! 毒骨龙在身体里叫嚣,他刚想让他闭嘴,那结界就又出现了。由于毒骨龙身上的戾气过重,结界的范围变得非常狭小,他不得不蜷缩身体才行。 想死吗?! 他无声叫嚣着,毒骨龙愤愤匿藏气息,结界才有所和缓,不过这次却没有那么快打开。 他放平心情,重新审视起元若兰。 虽说不好看吧,却算耐看,眉宇和娇滴滴的女子不同,有股英气在。 或许,你真的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 他忽然头疼欲裂,从椅子上摔下来……(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五章:莫名被救 记忆对于人类的意义究竟在哪儿? 小时候觉得,记忆是为了学习,学好那些基础知识,才能在将来有更好的发展。这或许是父母和老师强加给我们的道理,可也并没有什么错。 后来当我们接触到朋友、群体、事件,我们的记忆开始更多的去储存这些信息,而其中最为印象深刻的也是最难忘怀的就是附带着丰富情感的那些。哪怕到你老了,得了阿兹海默症,你可能记不清人脸,认不清食物,却还是能捕捉到依稀的情感。 也许那才是我们在这世上唯一独属于自己的东西。 —— 欧阳劫的头疼依然没有缓解,他脑子里都是散碎的、说不出是什么的东西,好像很实在,又好像很虚妄。它们一路火花带闪电,刺激那些记忆里的画面,而那些画面也从黑白变得有了一些色彩,偶尔心脏传来的悸动让他既害怕又怀念。 我好像真的丢掉了很重要的东西。 这是他在昏迷之前脑子里最后冒出的话。 —— joy轻掩鼻头,欧阳劫怎么会选这么个脏乱差的地方。他踮着脚尽量少的接触屋里的地面,绕过蜷缩在地上的欧阳劫,绷直身体,重心前倾,头微微后仰,躲过那把椅子,站到床边。 他弯腰想去抱元若兰,可她脑袋离自己太远,必须要贴着床边儿才行,一瞧那床单他边退缩了。随即瞪了一眼地上的人,怎么说也是你曾经的女人,怜香惜玉不懂吗? 他直起腰想了一会儿,眼神稍有缓和,似是想到了办法。 一群细密的小虫子爬上床,源源不断钻进元若兰身下,不多时就没了踪迹。接着,就看见元若兰的身体一点点向床沿边缘挪动,他手在空中挥来挥去,引导方向,恰好在她脚掌快要接触地面前停下来,然后从腰间扯出一条白纱(不知道他怎么会藏着这东西),垫在自己和她之间,抱着她逃离房间,再呆下去,他定会崩溃。 宾馆楼下的犄角旮旯,避役等在那里,joy像看到救星一样,忙不迭把元若兰送到对方手里。 “要不是看她是女人,打死我也不想抱她!”他扔掉白纱后还不停在掸袖子。 避役:“你怎么这副样子?” “哈?”声音听起来有点娘炮,“我这不是怕那个欧阳劫醒过来看到我的真面嘛!”他脸上的皮肤一皱一松,“哗啦啦”掉在地上,出现一个面目清秀的少年来。 “你就不怕暴露他?”避役从斗篷里露出半张脸,嘴边带着一丝戏谑。 “他?”少年挽起兰花指,轻托着腮,“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忙的。”打趣着戳对方的肩膀,娇嗔的模样比女人还要妖娆。 避役嘴角不自然扯了扯,说:“行了,我把她送回客栈,你也速速离去吧。” “诶?利用完就想赶我走?”少年恋恋不舍,“臭男人!真绝情!” “正事要紧,我忙完就去找你。” 少年蹙起眉头,抿住嘴唇,一跺脚一瞪眼,“好了好了,你忙你的,我走!” 幻化成一缕青烟,飘出角落,朝西南方向去了。 避役瞧瞧周围,重新掩藏面容,赶到客栈门口,把元若兰放下转身离开。 —— “事情办好了?”真正的joy出场,叼着雪茄,怡然自得坐在酒吧最里层的包厢。 丽江的某些服务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国家扫黄打非也打不到这里,边境关系复杂,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解决的问题,不少男游客来这里一半是因为这个。 “是。”避役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 他喝掉女人手里的红酒,在她耳边说了句“稍等。”径直走到避役面前,“欧阳劫,怎么样?” “似乎有人先我们一步,去的时候,已被制服。” “嗯?” 还有谁和他一样在乎元若兰的性命?不会是魅影教那波人,否则他们何不直接把人带走;也不会是欧阳明月,她心里真正想的恐怕还是让元若兰死;玄冥?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有什么指向性的线索吗?” 避役回想了一会儿,答:“没有,对方手法干净利索。” 那便不会是五元坊,蛊虫对五元气息最敏感,他掩藏的再好也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也找不到。 “我觉得……”避役提出另一个可能性,“或许是他见到元若兰起了什么不良反应。” “去查查。” “好。” joy举手示意他离开,自己重新回到温香软玉中去,避役轻巧的带上门,迎面就有拉生意的女子凑上来,问他要不要喝一杯。 他冲她笑笑,“不必,我没兴趣。” 女子自讨没趣,嘴里边嘟囔着:“我看是不行……”边往外走边物色下一个目标。 刚巧,有个穿西服的小白脸走进来。 “嘿嘿嘿,你别碰我!脏死了!”小白脸贴在墙上,躲她就像躲瘟神。 女子面上挂不住,一双大眼瞪得提溜圆。 小白脸:“哎呦呦,你瞪我干嘛!我可不怕你!”身体却在朝后退。 女子身子一低向他逼近,想吓唬他,不料,他真的怕了,一阵小碎步逃到避役身后,“你,你别乱来!我有帮手!” 女子瞧瞧避役,她刚刚离他那么近都没看清对方的表情,更别说现在,可就算这样,那黑帽子也挡不住他身上寒冷彻骨的气息。女子打一个激灵,转头走出去,混迹在舞池里,不见了。 —— “呼~还好还好,吓死我了。” “明明是妖,竟还怕人。” “胡说!我那是怕嘛!我是嫌弃!” 避役懒得和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跑这儿来干嘛?” “说好办完事情去找我,结果先来找他!”他指着joy那间房的房门,神情就像刚从醋坛子里捞出来一样。 避役:“安乐,别闹。”语气冷硬,带着命令意味。 安乐虽然不甘心,却还是乖乖闭嘴,委屈的小眼神扫视这狭长的通道,来来去去的都是各色穿着暴露的女人,和神情猥琐的男人。 “走吧。”避役发话。他条件反射的回道:“走哪儿?” “说好和你吃顿饭。” 幸福来得太突然,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避役早就走了。 不过他甩不掉他,他到哪儿他都能找着。 这就是亲兄弟之间微妙的默契。(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六章:下套 上午七点过半,每天这个时间地铁里都人满为患,伊锦惜皱起眉走进去。 为什么要把见面地点安排在这种地方,现在人的癖好越来越奇怪了。 事务所接了新案子,立一份普通的遗嘱,她本来没多大兴趣,但是对方开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价位。刚巧她的事务所最近准备扩大规模,缺这笔钱。 对方在开出天价之后,又提出两个奇怪的要求。 第一,必须她本人亲自处理;第二,见面的地点是地铁一号线列车。没有具体时间也没有站点,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碰运气吧。” 她突然就有些好奇,能想出这些要求的人究竟什么来头,最后选择孤身前来。 —— “伊大状?”苍劲的男声从左边传来,那是一个穿黑色风衣的中年人,鬓角已有些微微发白,但脸上的皮肤尚没有褶皱。 “刘先生?” 对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她。 “所有要求都在里面,不过没有写成正规的板式,你先看看,有问题告诉我。” 在这儿?伊锦惜简直想对天翻白眼,不过又想到那笔报酬,事情也不是多么复杂,这才愿意留点耐心给对方。 她从档案袋里抽出那叠a4纸,不算厚,但密密麻麻都是字。仔细一瞧,大部分都是些无用的呓语,与其说是要求,不如说是碎碎念。 “这……”她下意识出声询问。 对方似乎早就料到,淡然道:“老爷子年事已高,清醒的时候也难免跑题,你多担待。” 她无奈地点点头,把文件里有用的东西筛选出来,从那些零碎的语言里大致知道了这家人复杂的关系。 老人是个企业家,名下的动产于不动产很多,儿女也多,有的是前后两任正室生的,有的是外面的私生子。他们每个人都盯着他的遗产不放,甚至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把他气进了医院,立遗嘱也就变得格外重要。 列车行至市区,大波人下了车,伊锦惜合上资料,说:“要求我已经看完了,不过,按照程序,我必须要见到他本人,在确保他清醒的状态下才能立遗嘱,而且要有专业医生在场证明。” “这些我都知道,不过伊大状。”男人突然看向她,一双眼睛透着凌厉的光,“要是什么都能按程序来,我也不会出这么高的价格。”说完往她手里塞了一个厚厚的信封,“还麻烦你想想办法。”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想让她知法犯法,不过她从来也不会受法律的拘束。 她笑笑,看一眼信封,红色老人头绑着白条,是刚从银行取出来的。 “我明白了。” “伊大状是明白人,尾款会在遗嘱完成后打入您的账户。” —— xxx事务所,老板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大发雷霆,俗话说:不好奇老板发火原因的员工不是好员工。所以,他们都贴在门口叠罗汉,季冬连也不例外。 他努力往前挤,仔细听,除了“啊——!”“气死了!”“哈——!”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 “诶~”他捣捣旁边的兄弟,“老板怎么了?” “不知道啊!刚回来的时候明明笑容满面的,结果刚一进门没多久就开始……” 他思考了一下,继续问:“那她之前干嘛去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知道!”前方一个女员工抢话道,“前几天有个案子来,老板本来不想接,后来又莫名其妙接了,我听财务那边透了口风,似乎给的钱高出市场价很多……” “真的?” “当然……” “不对不对,我听说是……”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语,不一会儿就聊开了,音量也忘了控制,伊锦惜开门咳了好几嗓子,众人才发现,登时吓得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工作都完成了?!”她大喝一声,众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嗯?”她提高了音调,众人立刻齐刷刷摇头。 “那还不去!”声音穿破墙体,感觉至少上三层和下三层都能听见。 季冬连第一个跑回位子,跟着就给小艾发短信,提醒她今天千万不要招惹伊锦惜。 —— 伊锦惜发火的原因连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来,那个案子,那份立遗嘱的委托,是假的,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因为她回来之后,出于职业习惯,对那个人和那个据说病危的企业家进行了调查。企业家确有其人(难怪听着耳熟),但却没有住院,家庭情况也和那人叙述的不符。而与她碰面的那个则查无此人。 刚开始她以为是竞争对手给下的套,可后来那叠钱币变成一叠白纸的时候,她已经清楚知道,对方是阴阳界的人,和她碰面的原因不清楚,但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次失策其实怪不得她,对方一开始就没有说明身份,又约在地铁上,人多口杂,闹得她心烦意乱,很多细节就没有注意。其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敢来骗她。毕竟不论阴阳界还是法律界,她的威名赫赫,谁都知道不是好惹的主。 显然的,对方算准她找不到他,那地铁上那个人恐怕也只是对方抛出来的弃子,没什么大用,但不解开心头憋闷的这股气,她怎么都不甘心。 —— 就在她准备去找那人算账的时候,琴玉突然传来讯息,让她迅速赶往大理帮忙,似乎在他们求取元修遗留之物的过程里遇到了麻烦。 是先讨回面子,还是先去帮忙?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被琴玉第二次发来的催命符打败了,以她的性格不是十万火急绝不可能这样。 算了,有些账跑不掉! 她风风火火离开办公室,留下更加惊愕的众人。 “老板心,海底针啊。” 有人发出感慨,季冬连却一脸紧张,显得很不正常。 —— 他看到了发给伊锦惜的讯息,是被动的,那句话突然就蹦出来,出现在他眼前,而他双手不受控制的就把讯息发给了小艾,整个过程发生在一瞬间,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微信上已经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完了,她一定把我当成奇怪的人了吧。(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七章:再出异常 季冬连还没想好怎么应对这个问题,对方又发来一句: 是主观推测的一种可能性,他朝上划了划,好在自己发过去的是: 的确可以这么解释,于是顺水推舟的回: 小艾很快发来偷笑的表情。 季冬连对着电脑屏幕傻笑一阵,继续和小艾打情骂俏,时间一晃就过去了,办公室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下班,小艾最近开始负责锁门,所以是最后走的,他也就顺理成章留到最后。 冬日里的天黑得格外早,大部分企业也都修改了下班的时间,看着对面那幢写字楼里的灯一盏一盏熄灭,小艾温柔的声音掠过他的心房。 “走了。” “诶,好。” —— “你真的不留我?”季冬连拉着小艾,少有地嘟起嘴卖萌。 小艾失笑道:“留你下来干嘛?觉都睡不安稳。” “之前不是说好周末都要在一起吗?” “明天我有闺蜜聚会,今晚必须睡个美容觉,否则那些人又要说东说西了!” 小艾轻柔地把他往门外推了推,“你偶尔也要让我放个假啊!” 他之前没听她提起过闺蜜什么的,顺嘴问:“你这些闺蜜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带着些微醋意。 “之前在上海的小姐妹,特意到北京来看我。” “那正好,我去认识一下。”他朝房间里挤,又怕伤着小艾不敢用力,两个人你推来我推去,颇有欲擒故纵之感。 小艾娇嗔着重重一推,“别闹!女生之间好多私密话题,男士不适合在场。” 他举手投降,“好好,我知道了,不去不去,那你好好休息吧。”跟着倒退着朝电梯方向走,“我真走了?”小艾挥挥手,“嗯,周一见!”他一挑眉,“真的,走了?”小艾无奈地眨眼,两条胳膊撒娇般甩了甩,“哎呀,快走吧!” 他抿嘴一笑,留下飞吻,这回,是真的走了…… —— 以前说过,小艾没有朋友,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关系亲密的姐妹。她之所以这样,完全是被下午发生的事吓着了…… 季冬连发来一条莫名其妙的微信之后,她以为身份暴露,以此来试探她。不料,对方直接跑到前台找上她,在她耳边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然后一溜烟不见了,整个过程迅速干脆,和季冬连原本的性格大相径庭。另外,他那时看着她的眼神也像变了一个人。 是符咒的后遗症,还是他已经发生了其他方面的变化?最近不记得他有遇到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啊……难道是她离开的那几天又有什么事发生? 她又发了第二条微信过去。 无论如何,先稳住对方,不能让他知道她看出了端倪。 因为还有一种情况是:他对一切都是毫无意识的…… 小艾想到了嘲风和依依;想到艾洛言;想到自己……脑袋里冒出一个想法。 艾洛言本身具备多重人格,主人将他们合而为一,并且通过阴阳技法让他们各自独立,从内心到外表。他们拥有全套完备的三观和个性,不受控制,任务完成与否全凭对主人的忠心程度。 宋宥辰是个正常人,嘲风是新生人格,是主人赋予他的,忠诚度比他们略胜一筹,情感感知在最初的时候几乎为零,所以才能对父母和元若兰痛下杀手。但依依出现之后,他开始生出情感,变得和他们越来越像。 依依是濒死者,重获新生之后,技法让她性格中的缺陷被无限放大,开始产生暴力、虐待倾向。像是一件失败品,完全沦为牵制嘲风的存在。 而季冬连是死者,他滞留此世,半人半鬼。他有一部分暗人格,只在必要时出现,似乎是以主人下达的命令或其他什么为基准,既能隐藏在普通人中,又忠心耿耿,极好控制…… 这一点,在暗人格和她照面的时候,清清楚楚的能感受到,那并不是一个人,仅仅是一具没有温度的皮囊,只为完成任务,随后就会隐去,没有留恋,不做多余的事,哪怕是主人格喜欢的人也丝毫影响不了他。 她此前从未深想过,主人的实验,究竟是什么…… —— 距离元若兰在客栈门口被发现已经过了一天,卓梓辰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客栈老板一时也不知怎么处理这姑娘,她还在昏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来。 医院去过了,检查结果是没有问题,可人就是不醒,急坏了两口子。当警察的表弟建议先送到警察局下面的机关医院,暂时当失联病人的方式住在那儿,可老板不同意,说是不要占用国家资源,客栈里到处都是空置房间,不用白不用。 三个人聚在院子里吃晚饭。 “表哥,这么下去可不行。”表弟收回望着元若兰房门的视线,转头对老板说。 “是啊,人一直不醒,不吃不喝的,没问题也要出问题了。” 表弟刚喝一口酒就被他表哥这句话呛着了,塞进好几口饭才顺过气,“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啥?” “你不怕他们几个人是碰瓷来的?” 老板摆摆手,“不可能!”脸上一副憨态,“就是些孩子,房钱付得也爽快,哪有碰瓷的这样。”然后重重拍对方的肩膀,“你是不是对着那些罪犯久了,看谁都像坏人啊。” 表弟恨铁不成钢、苦口婆心又劝道:“现在人的脑子可灵光了,说不定这就是一种新的碰瓷方式,先给你点甜头,然后把人丢在这儿,出了问题再来讹你。” “嗨,能出什么问题。” “你刚刚也说了啊,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肯定是要出问题的啊。” 老板娘一直没说话,此刻突然搭腔,“不能吧,我看他们几个关系挺好,这么搞,那姑娘不是很危险,要是真出了意外……怎么办?” 表弟放下碗筷,指尖不停敲击桌面,“就怕是给她吃了什么不知名的药物,他们不来,人就醒,我们这种小地方医院设备落后,说不定查不出呢!”(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八章:纸包不住火 饭桌上,当警察的表弟越说越真,老板娘的脸色是越听越白,终于有了七八分相信,转而也劝起老板来,“表弟见多识广,说的有道理,不如我们……” “嘿,你怎么也跟他一起胡说,我就觉着没那么玄乎。”老板也收起笑容,颇为严肃看着二人。 “表哥你……” 老板娘拦住他,“行了。”冲他眨眨眼,“听你表哥的,他人老实,你要是硬把人送走,他晚上都睡不踏实。” “对喽!”老板搂住老板娘,“还是你了解我。”举起酒杯,“来来,继续喝。” 表弟无奈摇头,碰杯之后,一饮而尽,偷偷和老板娘交换眼神。 当晚,老板娘伙同表弟趁老板睡着的时候,连夜把元若兰送到机关医院。 —— 医院门口。 “他家表弟,这没问题吧?” “没问题没问题,我们又不是把她扔街上。” “你哥那边……” “你就跟他说这姑娘醒了,一醒就要找那群朋友,说什么都不肯留下,你拦也拦不住。” “能,能行吗?” “肯定没问题,你就听我的吧。” 老板娘迟疑地点点头,忐忑不安的回去了。 暗处,有人全程关注着他们,等他们各自离开,才从隐秘的黑夜里探出身子。月光下隐约能看到他西装胸前口袋里的白色方巾,身姿笔挺。他扽扽西装,迈开步子朝医院走去,沿途路过保安、护士、医生,竟没有一个拦他,仿佛进入了无人之地。 他始终保持着优雅礼貌的微笑,在护士站前对一名值班的小护士说:“请问。” 小护士打着哈欠抬起头,大晚上的,是谁扰她好梦。见到来人的那一刻,她立刻就醒了,帅气的脸庞像某个一线明星,却又想不起来。 “诶,诶,你好。”她站起身,手慌乱的在身上一通摸,想整理整理因为保持长时间坐姿而弄皱的衣服。 “你们这里有一位叫元若兰的病人吗?” “我帮你查查。” 她好不容易从他身上移开了视线,“噼里啪啦”敲了几下键盘,“有的,有的。” “她在哪间病房?” “就在那边。”她刻意抻出身子,贴在台子上,想靠男人更近一些,“走过去第三间,216。” “谢谢。”他颔首道谢。小护士脸颊通红,对着他的背影一个劲儿的挥手,小声嘀咕:“好帅~” 墙上的挂钟是十点,早就超过了外人探视的规定,可她一点也没意识到,摸着台子上他手掌轻搭的位子上,继续犯花痴。 —— “小梅?小梅?”小护士缓过神,是一起值班的小丽。小丽一脸狐疑,“你怎么了,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 对了,她刚刚去水房打水,所以不在这儿,自然是没那个艳福,“胡说什么!” “还说没有,你瞧瞧这脸。”说着戳上她的脸颊,揶揄道:“发不发热你感觉不到啊。” “啊呀!你讨厌!” 小梅扭过头去不再看她,小丽心想:一定是刚才梦到什么帅哥了,她是外貌协会这件事,整个科室都知道。 —— 第二天,机关医院气氛紧张,似有大事发生。 原本住着女病人的病房里空空如也,床上被单整洁,被子也被好好的叠放在床头,就好像从来没人躺在过上面一样。 一群人围在房间里窃窃私语,各种猜测都有。 “我看就是有鬼,人有可能做到这样吗?”“我觉得不像,哪有鬼这么好心还给你把床铺整理好?难道是处女座有洁癖?”“是不是她自己醒了,然后就走了?”“那我们谁也没发现……” 院长在房间来回踱步,神色不大好看,他在等护士长把昨天值班的护士找来。 “行了,都别瞎猜了!回去工作!”带着威严的口气震慑住在场的人,大家对看几眼,互相推揉着散去。 护士长恰巧在此时归来,身后跟着小丽和小梅。小梅把昨天的情况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她省略了帅哥啊、遐想啊、花痴的部分。 小丽的故事版本却完全不同,她从来没见过这个人,而且,据她说,小梅昨天宵禁之后就一直在睡觉,根本没有起来过。 “不可能!”小梅激动的喊,帅哥怎么可能是假的! “那你昨天是什么时候见到这个人的?”院长问。 小梅仔细回忆之后答:“八点左右。” “不可能!”小丽也叫了起来,“八点的时候我也在,从来没见有这么个人。” “你记错了,你那个时候明明在水房。” “没有,我……” 两个人各执一词,护士长求助的眼神望向院长。 院长整整衣领,“好了。”语气掷地有声,“你说你昨天查过档案?”他看向小梅。小梅怯生生说:“是。” “那就去查查记录,电脑总不会出错的。” 电脑查出的结果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不仅是查档案的时间不对,连这个病人建档的时间也不对。 她是九点钟才被一个警察送来的。 小梅有口难辩,偏偏这又是机关医院,直接就被扭送到公安局。 —— 老板娘用之前想好的说辞瞒住了老板,可她心里总有个疙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觉得要出事。果不其然,临近傍晚的时候,警察来了,她和表弟送走元若兰的事也就曝光了。 审讯室里,对面坐着的警察表情沉重,吓得她手心都是汗。 “警察同志,我真的是好心才……” “我知道。”他翻开笔记本,“找你来只是要确定一些事,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紧张。”毫无情感的独白,让人对其中内容的可信度极低,所以也就没有缓解她内心的紧张。 “好,好,那你问。” “你昨天是几点把人送过去的。” “九点多吧。” “确定?” “确定。” “为什么?” “我丈夫每天都是八点钟睡,因为第二天要早起,他沾枕头就睡着,所以差不多八点半我们出的家门,到医院差不多半小时,所以……” 他点点头,这和从另一个人那得出的说法差不多,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医院里。 一小时后,她被放了出来,迎面就遭到在外面等候的丈夫的责怪,就在她委屈得差点哭出来的时候,卓梓辰他们也赶到了现场,一见面劈头盖脸就问: “你们把她弄哪去了?”(未完待续。) 正文 第五十九章:高人驾到 人们做事讲究氛围,在什么样的氛围下就会去做什么样的事。比如客栈院子里,众人围成一圈,正襟危坐,眼神碰撞之间火花四溢,要以此论高下。 “首先向各位道歉,确实是我们把人送到医院才发生后面的事。”客栈老板不愧是年龄最大的一个,先打破沉静,主动将责任揽上身。老板娘听闻,始终低着头,她心里愧疚,甚至不敢直视卓梓辰等人的脸。句颜晨抓住这个漏洞,对老板的一番话没有接茬,反而看着老板娘,一字一顿的说:“你是不是觉得她死在医院好过死在这里?” 他偷瞧了医院那边的检查报告,虽然看不懂专业用语,但是目前状态那一栏的“昏迷”二字他还是瞄到了。像这种没有缘由的昏迷,多半都是阴阳技法搞的鬼,元若兰整个人的状态在常人看来和“植物人”没有什么区别。客栈打开门做生意,谁愿意放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在这里……就算现在没有客人,也会被看成不吉利。 老板娘偷望表弟一眼,双手开始发抖,嘴唇颤巍巍,用蚊子般大小的声音回道:“没有的事。”典型的做贼心虚。 “是我的主意,和她没关系。”反倒是老板,坦然于胸,看起来不像是参与者,说不定他也被蒙在鼓里。紧接着,他还主动提出帮忙找人并接受精神赔偿。句颜晨心里更加确定,一切都是另外两个人搞的鬼。 他目光依次落在二人身上,暗中施了一点技法,增加了他们体内某种金属元素的含量,让他们产生些微幻觉。果然,那个表弟立刻慌了,对着空气大喊大叫,“你,你,你别过来!”他从凳子上跌下来,两条腿飞快的在地上摩擦,退到院子的边缘,“这,不能怪我,你昏迷不醒,你那些朋友又不见了,我担心你们是碰瓷的……所以才,现在我知道错了,你,你死了也别来找我!” 老板娘瞠目结舌,她捏紧手臂,害怕的不行。他俩见到的幻觉应该差不多,但是老板娘明显镇定很多,或许她幻觉里的元若兰没有那么可怖狰狞,又或许她以为只要自己假装看不到就不会有事……总之句颜晨的目的达到了。 “表弟,你醒醒!”老板不停摇晃倒在地上的男人,“都还不知道人是死是活,你怎么就开始见鬼了!”再看那表弟,已经晕了过去。 琴乐收回手,没想到被别人抢先了。 “唉~”老板见自己“顶罪”不成,喃喃道:“作孽啊。”然后把事情经过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 “就是这样。”他眼神真诚,“我们愿意承担责任,还请你们也……别为难我老婆和表弟了。”说这话的时候他确认无疑是对着句颜晨的。 句颜晨心里一慌,被发现了吗?怎么可能,他绝对是个普通人啊…… 他本来还想教训一下那个老板娘,这么一来就不得不收手了。 “谢谢。”老板感激地看着他,接着把快要虚脱的老板娘和已经昏迷的表弟送回客房,然后又走了出来,点起一支烟。 “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是你做了手脚?”他的笑容此刻看起来高深莫测,在场三人摆出防御姿态,随时可能动手。 他抬手拉住头顶花架上的藤蔓,用力一拽,须臾间,三人就被从天而降的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年轻人,别那么冲动。”他站在三人中间,吐出一连串的烟圈。 沉默再次降临,来人能力太强,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琴乐平时就是没什么主意的人,而卓梓辰空有火气冲天的性格却经常智商掉线,他现在除了怒气冲冲瞪着对方,什么也做不了。 玄铁扇祭不出来,气力也聚合不了,那藤蔓不仅仅是绑住他们而已。 也就句颜晨相对冷静一些,“五元坊?”口气略有怀疑。对方虽然用的确实是木元素技法,可五元坊里没有人有和他们做对的动机啊,玄冥的赦令刚下没多久,真的有人敢顶风作案吗? “猜错了,继续。” “边缘者?” 他怎么也知道边缘者?卓梓辰眉毛皱了一下,马上又掩饰过去,似乎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也不对,还猜吗?”他玩味的笑着。 句颜晨明白对方算准了自己猜不着,干脆反其道而行,“呵,不猜了,反正也不是什么见得了人的身份。” 他贴近句颜晨的鼻子,和他四目相对,“你不用激我,我不吃这套。” 计谋被识破,三人心中一沉,忽觉得只剩下绝望,对方要是动手,恐怕他们连叫一声的能力也没有,更别说逃跑了。 实力悬殊,无可奈何啊…… —— “你们表情也太沉重了。”他重新坐回位子上,“我没想杀人,不要紧张。” 可是他们不见得听了这句话就相信他说的,所以神色依然没有放松下来。 “嘿,还不相信?” “你放了我们,我们才能信吧。”卓梓辰回了一句,琴乐暗暗投去佩服的目光,说实话,她已经紧张到浑身僵直了。 “现在还不行,你们太激动了不肯听我说话,我不想和后辈打架。” 句颜晨眼珠一转,“既然你有话要说,就不要拐弯抹角。” 他嘴角一歪,大小眼,盯了句颜晨半天,“好。咱们开门见山。”掐灭烟头,扔在地上,长吸一口气,“元若兰之前被欧阳劫掳走后又被神秘黑衣人所救但是蛊毒未解现在在一个安全的地方你们想找她先去把玄冥叫来元修留下的东西在我这里你们爱信不信不要通知元啸那老家伙我不喜欢他还有客栈老板一家没什么问题我是俯身在他身上的不要为难他们该捉弄也捉弄够了。” 没有停顿,不曾喘气,倒出一连串话来,不等众人反应,老板身体一软倒进椅子里,藤蔓乖乖归回原位,院子突然安静,空气都在这一刻愣住了…… 许久,琴乐小心翼翼问道:“他……走了?” “大概吧。”卓梓辰左顾右盼,不太确定的说。(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章:受伤 “句大哥,你觉得他的话可信吗?” 把老板送回自己房间之后,琴乐消除了这一家人关于今晚的记忆,几个人聚在房间里,一边斗地主(自然是卓梓辰提议的,说什么放松心情)一边聊起那个高人。 句颜晨打出一对六,刚好把卓梓辰相同的两张压死在家里,“7成吧,不能全信。” “我觉得不一定。”卓梓辰重重甩下一对s,“之前我们不是有了线索说东西在大理吗?现在又冒出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说在他那里,搞不好是陷阱,想引我们上钩。” “对二。”句颜晨手里还剩一张小王,农民眼看就要赢了,“他想动我们犯不着设陷阱,今天的情况大家心知肚明,别说反抗了,恐怕只要他想我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卓梓辰手上没有炸弹,白眼翻上天花板,他又输了。 “那也不能保证他没有别的目的,你可不能太天真啊。”他这分明就是把输牌的气都撒了出来。 句颜晨一边理牌一边说:“如果说他的信息来源不靠谱,恐怕琴魂主的信息来源也差不多吧。” 他这么一说,细想起来似乎也有些道理,一个从街上突然冒出来的孩子,背后委托人的身份也并不明朗。 “那现在怎么办?要按照他说的去找玄坊主吗?”琴乐拉住还要继续说什么的卓梓辰,冲他眨眨眼。 “嗯,先不说这两个线索的真实性,大理那边有他们盯着,这边我们去,不是正好吗?不管真假,都不会有遗漏。” “好,那我们明天就出发去大连!” —— 小艾在季冬连的“监视”下脱不开身,她已经基本弄清楚对方现在的状况,也明白主人把他放在身边的用意,无非是想互相配合,在伊锦惜身边多弄一些情报罢了。 世上的事永远是知道多的那个人比较吃亏,季冬连不清楚自己的真实用处反而乐得逍遥,小艾游走在秘密和任务之间,疲于奔走。 她现在非常苦恼,趴在前台,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伊锦惜去大理的事情必须要跟着,但是该找什么样的理由来应付季冬连呢? “去旅游?这个用过了……回家?这个也用过了……见朋友?这个也用过了……” 就在她为此绞尽脑汁的时候,快递员将包裹放在台上,敲敲台面说:“请问,你是……小艾吗?”他看了一眼快递单问。 “啊,是。” “你的快递,麻烦签收” “好。” 她狐疑着收下包裹,刚要拆封,想到多半又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忙把盒子放回柜子,找个好时机再说。 —— 中午的时候,她先于大部队回到办公室,季冬连出去谈事情,好容易有了喘息的机会,必须现在去确认包裹。 里面是一个精致的蛊炉,铜色发红,透着诡异的光芒。 她打开炉鼎,里面是一只长着翅膀的虫子,身形有些像蜜蜂,却要大很多,尾部也没有针头,和大多数蛊虫一样,早已不具备原本的样子。 蜜蜂飞到她手中,煽动翅膀,留下红色的花粉,渗入她的皮肤。 眼前的桌台越来越高,很快就跑到她的头顶上。蜜蜂越变越大,渐出人形,最终变成了“她”,而她变成了“蜜蜂”。 好么,这次不需要理由了,她直接飞过去就行了。 可是…… 她瞧瞧那一对小翅膀,叫苦不迭,靠这个……得飞多久才能到大理啊,此地可是北京! 正这么想着,忽然一股飓风从她脚下升起,卷住她的身体,扬起一小串尘土,然后“唰”一下不见了。 而那飓风恐怕根本不会闯入任何人的视线里,实在是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 —— 洱海边。 海风时而徐徐,时而呼啸,吹起路过人的衣衫和青丝。小艾被吹落在海边裸露的岩石上,立刻觉察出这里不寻常的风。稍施功法,从风丝儿间的缝隙钻了进去。 果不其然,元啸、琴玉、琴婆婆还有伊锦惜都在里面,此刻它们面对着一只怪兽,和它斗得不可开交。 那怪兽龙头鹿角,浑身带着祥云,身具七彩之光,一看就是上古灵兽,小艾仔细回忆…… 是麒麟。 没想到真有这样的神物啊。 他们怎么会和麒麟打起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煽动翅膀,钻进了元啸的脖子。 —— “元修是如何将东西藏在此处的?”琴玉大叫,“麒麟是上古灵兽,我们再这么斗下去不仅动不了它,还会命丧于此!” “难道情报有假?”琴婆婆躲过麒麟一掌,贴住元啸,眼中闪过一丝不安,接着又说:“当初就应该再调查一下。” 伊锦惜轻哼一声,“现在还说这些干嘛,逃命要紧。” 琴婆婆捣捣身后的元啸,“元家代代相传的隐遁法能冲破一切障碍将魂魄带离,麒麟是瑞兽,不会毁人身躯,先撤!” 元啸:“好!” 说完,双臂行走周天,魂力包裹住在场所有人,三魂七魄随之离体,聚合成一道光,掠过麒麟的头顶。麒麟低吼一声,一爪扑上去,光从爪缝间逃出,离开风眼,留下一众肉身在麒麟的结界内。 它双目圆瞪,嗅了嗅,对着其中一人施出一掌,正是元啸的。 —— 小艾只觉得五脏六腑全部被掌风压扁,口吐鲜血,眼前一黑。 她没想到自己还有能醒来的时候,眼前是办公桌上刚买的长颈鹿笔筒,里面的毛绒圆珠笔是季冬连送她的,他总喜欢隔三差五送她些小礼物。 难道刚才都是做梦? 她坐起身,胸口的沉闷感让她透不过气。 “咳咳~” 她捂住嘴巴。 旁边的桌面上有一只蜜蜂尸体,看来是它代替自己去死的。 “小艾?”季冬连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听到了她的咳嗽声,“没事吧。”轻抚上她的背,“我送你去医院吧?” 小艾藏住手心的血迹,微微一笑,“没事,不用担心。” “可是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没事啦。” 她瞧瞧跟在他身后进来的客户努努嘴,“客户来了,快去吧。” “好,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 “嗯。” 那麒麟果然不是好惹的,还好不是真身直接受损,否则……他们说的元修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一章:心上之花(一) 寒冰床是水门至宝,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了。祝玄息此前只听过没见过,此刻就站在宝物面前,难免心生荡漾。 “没关系,为了美食,我愿意等!”琴乐系好安全带,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中午山上吃的那顿实在是连饭都能做得那么难吃。” “没办法,山上压力不够,饭都煮不熟的。”元若兰往后一靠,没人回应她这句话,也许是没听见。她耸耸肩,脑海里闪过那只鸟和那张熟脸。 许久未见,为什么不直接相认呢。 到了此刻,祝玄息不得不问自己:为什么会跟着玄冥跑到长白山来?为什么舍弃了道义,扔下小兰他们不管,明明丽江之行更加重要。 可他还是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又或者不敢回答,好像有一根弦绷在脑子里,轻易不能断掉,如果断掉了,后果可能很严重,也可能什么都不会发生,但他不敢赌。 “还,还有多远?”他问走在前面的玄冥。 玄冥停下来站定,眼睛朝向前方,估量了下距离,“三十里。” 如此精确的数值,想来他对那里足够熟悉,而且常常光顾。 祝玄息心里又是一酸,“哦,那快走吧。” 他朝着茂密的林子,大跨步向前。 几天前,大连海边。 “为什么没有缘分。” 许久之后,祝玄息还是问出了这句话,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因” 玄冥刚要回答,元若兰从北京发来的讯息就到了。 大叔,求助,丽江。 虽然没有具体事宜,但应该逃不开内丹、琴乐和她自己。 “此事以后再议,若兰有难处,速去。” 玄冥说着就要跳回海里。 “等等。”祝玄息叫住他,“你先回答我。” 玄冥眼神一怔,他没想到对方这么执着于这件事,跟着弯起嘴角,“此事过于复杂,一时三刻解释不清,不急于一时。” “不,我着急!” 玄冥又是一怔,从容如他,竟也会不知如何接话。 “怎么,不会是害怕告诉我吧。” 祝玄息现在说话已经完全不过脑子,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既如此说,那便随我去个地方,只是若兰这边” “你派个能干的过去,小兰身边高手如云不会出什么事。” 这说的都是什么没良心的屁话! 他心里叫嚣,“额,那个我的意思是”退堂鼓已敲,“算了,我还是” “好。” 玄冥先一步答应下来,害得他没了退路,只好硬着头皮上。 “呵呵,那个,你准备派谁。” “句颜晨。” “啊,挺,挺好的。” 三十里路对他们两个来说就是一会儿的功夫。眼前是藏在山岩和乱草后的洞穴,周围设有八卦机括。 洞穴里的温度很低,好在有玄冥的水球保驾护航,否则祝玄息也是吃不消呆太久的。 为什么带他来这么个地方,他难道不是问了对方为什么和姑娘没有缘分吗? 狐疑之下,玄冥让开一个身位,前方的寒冰床上躺着一个人 本尊? 他心里一紧,跟在玄冥身后,一步步靠近那个人。 床上之人并不是俏丽美艳的女子,竟是个面容姣好的男子。 “是你兄弟?” “非也。”玄冥缓缓说道,“是我心上之人,此玉珏原本的主人。” 祝玄息顿时觉得脑子里炸开了锅。 龙阳之癖 同性之爱 他没想到玄冥还有这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玄冥立在岸边的礁石上,干练短发加上白色西装像一只停浅的海鸥,周围海水中的咸腥味让他感到心安。他一来到这儿,那些烦心的坊中事便烟消云散,混乱的思绪也逐渐清晰。他喜欢这里胜过世上所有地方,因为他和姐姐第一次出门就是来的这里。 新一轮的海浪袭来,打在他脚下的礁石上,激起层层水花。一封卷轴状的水书呈现眼前,他随手一挥将其打落海中没有理会。过了一会儿,又来一封。他摇头叹气,一个响指,卷轴缓缓铺开,上面写着: 坊主,五门长老齐聚,有事相商。 玄冥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些人要说什么,心里虽然不愿,还是没办法放任坊主职责不顾。他跃身而起,直直落入海中,水不沾衣,朝深海而去。 与此同时,一个瘦高身形的少年走上礁石,伸头看一眼脚下随即退回到安全的地方,一边拍着胸口,一边看着手中的玉石一脸贱笑。连五元坊的坊主都没有察觉,无息玉不愧是无息玉!他收起宝物,祭出玄铁扇,轻摆手腕。只见扇子“唰”一下旋转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最后将他卷进气流,消失不见。 玄冥舍去伪装,一袭宽袍大袖的浅蓝色暗纹汉服,长发披肩,一副翩翩公子模样,虽然年过50,看上去却30出头,用现下流行的话来说,称得上逆生长。他眉眼温润,与这水晶宫相得益彰,波纹荡漾的墙壁,悬在半空的奇特水流,无一不在展现水的柔美。 他站在水幕长椅边,手指摩挲椅背,随之变幻出各种图案,有龙有凤,有花有草。在他两侧地势稍低的地方,有五人分立两边,他们脸上写满了不快,却也不敢对玄冥呛声。 半晌,玄冥收回手指,一甩袖袍坐在椅子上,同时示意其他人入座。五门长老身后的流水仿佛有了生命,绕过他们,依着每个人的身形量身做成圈椅,坐在上面软硬适中,还能根据个人喜好调节高低。 “坊主,魅影教的事就这么算了?”首先发话的是火门长老祝胤宇,他脾气火爆,说话也是五长老里最不顾颜面的。 “坊主,您可不能妇人之仁。”水门玄羽是五长老里最年轻的,也最服玄冥,因此说这话的时候他口气里相劝的意味更重。 “魅影教执意要保,大家被公约所束,我们既然以名门自居,有些事做不得。”玄冥幽幽地开口。 “元修都死了那么久了,还守着那个狗屁公约做什么!”祝胤宇猛然站起身,对着玄冥吹胡子瞪眼。 祝玄息更想不通的是,他知道这些事后,心里并没有觉得恶心,这和他最早知道同性恋这个群体时完全不同。 他觉得自己病了,而且很严重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二章:心上之花(二) “当年的事究竟是怎样的?”祝玄息问玄冥。 玄冥一愣,“你当真想知道?” “嗯。”祝玄息与他并肩而坐。 玄冥笑而不语。 “笑什么?”祝玄息没好气的说,“不想说算了。” 说着站起身,结果被玄冥一把抓住,“我与他,不容于世,我只是” “这有什么,我还和妖怪谈过恋爱呢。”他安慰道。 或许是错觉,祝玄息恍惚间看到玄冥笑了,笑容如君如子,让人沉沦其中。 四十年前。 “话不能这么说,当年这份公约是四派共同签定的,五元坊若是做了背信弃义的事,只怕会被整个阴阳界笑话。”金门长老句苟上前拉回祝胤宇,“不过,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云霄阁元气宝珠的预言也不能放任不顾。” “依句长老所言,是要私下动手喽?” “我的意思是,既然明察不行,那就暗访,只要找到她就是异数的证据,再光明正大要人也不迟。” 句苟说完,其他几位长老纷纷赞成,接着齐刷刷看向玄冥,只等他点头。 “不行。” “呵,坊主该不会是想徇私吧!”祝胤宇一脸讥讽。 玄冥斜眼瞧他没有说话,下一秒,祝胤宇一屁股摔在了透明地板上。 “如今坊中人才凋零,再为这种莫须有的事耗费人力,得不偿失。” 他的话一针见血,说得入情入理,底下的长老们立刻哑然。 “不如这样,咱们先派几个坊士驻扎杭州,暗中监视,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报,这样即省人手,也不至于消息闭塞。”始终没有说话的土门长老后芃打破场上僵局,她是五长老中唯一的女性,不仅土元素运用的出神入化,还拥有无双智计,是玄冥最器重的人。 “如此甚好,人员调动的事就劳几位长老费心了。如果她真是祸害阴阳界的人,我玄冥第一个不会放过她。”说着看向祝胤宇,口气铿锵有力,对方见状悻悻地扭过头。 “属下遵命。”五长老双手抱拳,异口同声,接着陆续离开水晶宫,只剩木门长老茹弼留在位子上。 “你也觉得这件事是我处理不当吗?” “预言的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只是”茹弼走到玄冥身后,搭上他肩膀的手紧了紧。“难为你了,毕竟那是你姐姐的孩子,是你的亲外甥女。” 玄冥静静听完祝玄息如喃喃自语般的叙述,对于他的经历颇感惊奇,更对后续发生的事非常好奇,干脆坐在床上倚着床头的墙壁,星辰般的长发滑过手臂,倾泻在雪白的上等狐毛软垫上。 咔吱 元若兰推门而入,身后追逐而来的是琴乐。她俩完全忘记了周围事物的存在,扑在石塌上,互相咯吱对方。 王守成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菜一路小跑,总算在菜盘脱手的前一秒将其摆在了石桌上,烫红的手指捏着耳垂,左顾右盼搜寻元若兰和琴乐的影子。 句颜晨手腕向肩上一搭,指向身后,王守成点点头,撩起袖子冲了进去。 刚一进屋,就看见两个不顾形象的少女,和一旁笑容和蔼的中年男人们。他赶忙连鞠几躬,拎起她俩的耳朵往外拉,笑呵呵的赔罪,“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 元若兰一边大叫一边瞄向屋内两人,眼睛半眯着点头,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王守成直把她们拉到石桌边才松手,指头点点二人的脑袋,没好气的嘟囔一句。 “吃饭!” 琴乐吐吐舌头坐在元若兰身边,元若兰揉揉通红的耳朵,冲她奸笑。 若兰姐姐,你看到什么了? 哼哼,基情满满啊。 咦 啧啧啧,我舅那姿势叫一个妖娆。 讨厌,我都没看着。 琴乐嗔怪地看了王守成一眼,弄得他一头雾水。 屋里,祝玄息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 “我猜她们误会了。” “有什么关系,你未嫁我未娶。”祝玄息开玩笑道。 玄冥一口水呛到了自己,美目微怒,却也没说什么。 长久的沉默掺杂在两人之间,他们各有心事,又极具默契的互不打扰。直到祝无业出现在小屋前。 玄冥出屋见他,“处理完了。” “是的,坊主。”祝无业单膝跪地,抱拳回道:“所有反叛者均根据情节轻重,按规矩处决、驱逐。” “很好。” “坊主”祝无业欲言又止。 玄冥心思剔透,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祝小飞还有用,尔此时缺人手,暂且放放。” 祝无业微一皱眉,顿首道:“是。” 祝无业走后,祝玄息才出来。 他若有所思的说:“我明白你让火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不然我不会自动送上门。”然后抿抿嘴唇,“可惜你要失望了,死而复生之法不可能存在。” 玄冥面上一凛,“你可以不死不灭,便没什么不可能的。” “是,但你不要忘了,我付出的代价”他撑住桌沿,神情严肃。“那妖力,那股戾气,从未有一刻停歇,我每日生活在灼心蚀骨之中,你当真要自己的姐姐经受同样的折磨?” “姐姐与她深爱之人同生共死,自是幸福的。”他微微握拳,“我要复活之人不是她。” 祝玄息还想追问,他却不给他机会,径直回了宿处。 长白山也是祝玄息的老巢,他没想过自己早在很久之前已经和玄冥有了缘分,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什么在牵引他们相遇,或许是鱼非?又或许是躺在寒冰床上的人。 趁祝玄息发呆的空档,玄冥衣袖掠过那人,他躺在这足有数十年,早就被氧化了,变成粉末散入风中。 “诶!你干嘛!”他扯住对方的手臂,“还有机会的。” “我禁锢了他如此久,该是放他离去的时候了,况且”他笑看祝玄息,“对你不专之事,我不愿做。”他伸出手,想牵住对方。 祝玄息脸红到脖子根,扭扭捏捏,最终拗不过,被对方紧紧攥在掌心。 “祝大叔!” 洞外突然传来琴乐的呼喊声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三章:心上之花(三) “冥儿?”祝玄息眉毛一高一低,他实在无法将这样的称呼和眼前的人对上。 玄冥眼眸微闭,睫毛懒懒搭在眼皮上,“彼时刚过束发,受得起。” “又开始了,你忘了别人怎么吐槽你的。”祝玄息瞪他一眼,“说人话!” “十六岁,花样年华,当之无愧。” “呕……”祝玄息弓腰想吐,“自恋。” 玄冥绷紧眉头,好像不大高兴,静静站在那儿。祝玄息心里发毛,觉得自己又不小心惹恼了对方,刚想道歉,就听玄冥先开了口:“你该多看些书。” 说完转身牵住玄淼,“他的学识不在我之下。” 这算什么?!炫耀?! 祝玄息气得直咬牙,他现在光是看着两人秀恩爱的背影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虽然对方是个死人。更想不通的是,在知道这些事后,他心里并没有觉得恶心,这和他最早知道同性恋这个群体时完全不同。 他觉得自己病了,而且很严重…… —— 半晌,他察觉水球里面不再温暖,似乎是寒冰床的寒气开始入侵其中。再瞧玄冥的样子也不像动了手脚,难道是两人之间一直不说话,气氛太干冷了才这样…… “后来怎么样了?”他打破僵局问玄冥。 玄冥:“当真要继续?” “嗯。”他的口气不容置疑。 玄冥笑而不语。 “笑什么?”祝玄息没好气的说,“不想说算了。” 说着站起身,结果被玄冥一把抓住,“我与他,不容于世,我只是……” “这有什么,我还和妖怪谈过恋爱呢。”他安慰道。 或许是错觉,祝玄息恍惚间看到玄冥笑了,笑容如君如子,让人弥足深陷。 —— 和玄淼认识之后,每年他雷打不动给他过生日,只是今年格外不同,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鱼群托出一个黑色礼盒,在蓝色海水的映衬下,尽显精致。 “冥儿,快打开看看。”他难掩兴奋。而这兴奋之下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玄冥参看不透,“是什么?”他打开礼盒的盖子,里面是一对玉珏,花纹娟秀,不太像玄淼平日的风格,却和玄冥的气质更相符。 玄淼有些等不及,拿出玉珏,将其中一半放到玄冥手上,说:“以后这便是我俩的信物。” “嗯,好。”玄冥冲他莞尔一笑,摩挲着玉珏上的花纹,爱不释手。 玄淼见对方没有搞明白自己真正的意思,更着急了,掰过他的脑袋吻了下去。 这个吻细细绵绵,温柔如水,深远长久,玄冥睁着眼睛看对方,那双眼紧闭,似在享受这个过程,享受他唇上的温度。 湿润灵巧的舌头试探着舔舔他的齿贝,他只觉得浑身一震,酥麻感侵入四肢,紧跟着也闭上了眼睛,用全身的感官去感受对方。柔软的舌头、结实的臂膀、搂在他腰上的一双大手,还有紧紧相依的胸膛。 —— 热吻之后,两个人有些不好意思,互相不看彼此,只盯着各自手上的玉珏。 “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寻常?”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和玄淼相处的时候,玄冥不再用生涩的文言文与他对话。玄淼对此是暗爽的,因为他发现面对其他人时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包括他姐姐。 玄淼咳嗽两声,算是给自己壮胆,一把揽过他肩膀,“管别人怎么想呢,我就知道我喜欢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玄冥如水的长发落在他的腿上没有搭腔,可手却紧紧牵住他,此时无声胜有声,他早就知晓他的心。 而玄冥脸上闪过一丝忧虑,虽然他不在意别人,但人言可畏,只怕他们没几天清静日子好过了。 果然没过几天,问题就出现了…… —— 关于他们关系的闲言碎语越来越多,而且传得龌龊下流,很快就被当时的坊主玄木,也就是玄淼的父亲知道了。一日,他将二人叫到水晶宫内,屏退旁人,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们。 “你们今天给我解释一下,外面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是真是假!”愤怒从他颤抖的指尖直击玄冥的心脏,他低下头,揪着手指,什么也不肯说。 相反,玄淼却高昂着头,“他们说的不全是错的。”他将玄冥护在身后,“我和冥儿在一起了。” 玄木手指如筛糠,点点玄淼又指向玄冥,声音颤抖,“你叫他……冥儿。”踉跄着退到宝座边缘,跌坐下去,“你倒给我说说,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呵。”玄淼讥笑,“和你理解的意思是一个意思。”他抓起玄冥的手,举在胸前,眼神丝毫不露惧色,直勾勾与玄木对视。 “你,你——!”对方气得说不出话,捶胸顿足。 极度愤怒之后,一股哀伤蔓延开来,他想不明白自己的孩子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不正常”了,他想不明白。于是乎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玄冥身上,想给自己讨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是你!”他一把将二人分开,玄冥被拖行数米远,最终被玄木掐住了咽喉。“你长得一副不男不女、不阴不阳的皮囊,就知道出来祸害别人,我今天就灭了你!” “住手!”玄淼冲身上前,被一掌打翻在地,嘴中立刻有了血腥味。 玄木手松了松,还是没有放过玄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玄淼,“你想自毁前途吗?!”随即又看玄冥,“你陪伴淼儿这么多年,我不想为难你,如果你愿意和他……分开,离开水门,我一定保你无虞。否则,你们两个都活不了!” “冥儿,你别听他瞎说!” “你闭嘴!” 他封住玄淼的行动和说话能力,继续说:“你们这样的关系是不对的,别说水门容不下,连整个阴阳界也容不下,到时候那些舆论就会要了你们的命!只要你答应,一切都好说,我会封锁消息,不会有人知道。” 玄冥握紧双拳,看一眼玄淼,回得不卑不亢,“不!” 这彻底激怒了玄木,他眼中充满杀气,咬着牙,最后规劝说:“你要毁了他吗?你的前途可以不要,但是他不能!” “我们……没错。” 玄冥努力挤出几个字来,眼球充血,却有着清澈明亮的光,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清醒坚定。(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四章:花碎如梦破 玄木杀心一起,痛下狠手,扭断了玄冥的脖子。 玄淼泪如泉涌,他动不了也说不了话,眼睁睁看着爱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被自己父亲亲手结果的。 撕心裂肺般的疼痛铺天盖地而来,他奋力挣脱束缚,拼得遍体鳞伤,终于冲开枷锁。 玄木不忍再看地上的尸首,喃喃自语:“不要怪为父狠心,实在都是为了你好。” “玄淼!” 冲上来抱住尸体的人叫的竟是另一个名字。 “傻孩子,你……” 不对,不仅仅是名字,连声音也…… 他或许和玄淼相处的时间不多,可那毕竟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认不得他的声音。 他猛然看去,玄冥抱着躺在地上的人,将他的脑袋埋入胸口,白色汉服上沾满了血迹。 不可能!我明明杀的是玄冥……而且是扭断他的脖子,怎么会……那么多血迹。 “你让开!”他冲上前推开玄冥,扭过那人的面庞来,的确是玄淼无疑。他七窍流血,死相难看。 怎么可能…… 他为他擦掉血迹,看到他眉心烧焦的八卦,终于明白了一切。 —— 为了救玄冥,他甚至不惜使用禁术,和对方互换灵体,以命换命。只是是什么时候做的手脚呢……玄木仔细回想没找出什么端倪,不过现在说这些似乎已经没有了意义。 他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儿子…… “哈哈哈哈……” 玄木忽然大笑起来,疯了似的抓住玄冥,“都是你!他本来是要当坊主的啊!当坊主……” 玄冥脸上的泪痕还未干,他收起之前的怯懦,竟咧嘴笑了,“权利不是他想要的,你根本不了解他。” “胡说!”他失去理智,又要动手,玄冥是故意激怒他的,玄淼已经……他也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心思了。 前任老坊主——玄淼的爷爷就是在这一刻出现的,他救下玄冥,用沧桑浑厚的老年中音训斥道: “还嫌死的人不够多吗!” 玄木收回手,却一脸不甘心,他们这一脉差点就要达成三连任的水门历史,现在全都毁了。 “父亲,您的孙儿被此人害死,您为什么救他,他该杀!” 玄木已陷入完全疯狂的状态,老人痛心疾首,“小淼是死在你的手里,怪不得旁人,你若是乐意听他多说几句,不是为了你那所谓虚妄的权利,就不会有现在的惨剧!都是我的错!”他挡住对方如雨的攻击,“都怪我年轻时不懂收敛,才教出你这样贪恋权利的儿子……” 玄木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保护玄冥,明明犯错的是他。 玄冥,你这个祸害,我留不得你! 老坊主见对方又起杀招,最先护住了玄冥和玄淼,大喝道:“别再执迷不悟,否则就是走火入魔自取灭亡!” 玄木听不见也看不见,他完完全全被心魔控制,被自己亲手杀掉玄淼的愧疚感支配,狞笑着说:“挡我者,死!” —— 玄木的攻击还没有完全施出,已经被自身紊乱的元素吞噬,元神四分五裂,最终功法全废,变成常人……不,也许比常人还要不如。因为他除了不停念叨着玄淼的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看向玄冥的时候眼里除了淡漠没有任何情绪,曾经对他的恨意荡然无存。 “淼儿,淼儿,慢点跑!” 他爬起来,追着虚无的空气,离开水晶宫,只留下不停地呼喊。 玄冥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兀自叹了口气。 “由他去吧。”老坊主意味深长看着玄冥,“他并不是在和你置气,他是气自己。” 此前,他和玄淼是见过老坊主的。玄淼说过,如果世上有一人是最先支持他们的,那个人一定就是老坊主。所以他带玄冥去见他,而他也确实在惊愕之后选择了接受。所以,年龄和年代都不是限制一个人思想的原因。 “老坊主,您可否允我一事?” 玄冥看着玄淼,生无可恋。 “我不答应。”老坊主不容他将事情说出口,“小淼还有希望。” 玄冥眼光一闪,随后又暗了下去,“您不必如此。” “我不是在安慰你。”他步履蹒跚,刚才的对峙着实激烈,他这把老骨头有点吃不消,“边缘者知道吗?” 玄冥点点头。 “他们现在的领导者据说通晓起死回生之术,或许可以救小淼。” “生死自有规律,怎可……” “你不试试就打算放弃?”老坊主面如朽木,却精神矍铄,“他可是到最后都没有放弃救你,你就是这么回报他的?可不要让他白死。” 玄冥紧握的双拳此刻方才松开,他走到玄淼身边,托起他已经开始僵硬的身体。 “你还要做什么去?” “边缘者神秘难寻,我不知要耗时几何。现,护他肉身不坏乃首要之事。” 老坊主欣慰一笑,放他离开水门。 后对外宣称坊主暴毙,由于没有新坊主的好人选,老坊主不得不顶上这个位子,直到玄冥二十岁时接下重担。 —— “我那时便知晓,老坊主使得乃是缓兵之计。”玄冥拿起床头的八卦,对着上面轻轻一挥,而后对着玄淼说:“我曾经向你承诺,一定要找到边缘者的领导者,他现在就在这里。” 他没用文言文,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句话。 果然是只对着他才会说啊…… “不过……”趁祝玄息发呆的空档,玄冥衣袖掠过玄淼,他躺在这足有数十年,早已氧化。寒冰床的神力一收,他立刻变成粉末散入风中。 “诶!你干嘛!”他扯住对方手臂,“还有机会的。” “我禁锢了他如此久,该是放他离去的时候了,况且……”他笑看祝玄息,“对你不专之事,我不愿做。”他伸出手,想牵住对方。 祝玄息脸红到脖子根,扭扭捏捏,打落面前的手掌,赌气说:“你什么时候对我不用那些文绉绉的说辞,再来讲这些。” 玄冥呆住,随即笑言:“还需时日。” “我有时间。”祝玄息脱口而出,跟着意识到自己表现的也……太心急了。 果然,玄冥玩味的看着他,全是笑意。 —— 巧的是,长白山也是祝玄息的老巢,他没想过自己早在很久之前已经和玄冥有了缘分,冥冥之中,似乎是有什么在牵引他们相遇,或许是鱼非,又或许是玄淼。 “祝大叔——!” 洞外突然传来琴乐的呼喊声……(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五章:找到救兵 “琴乐?”祝玄息听出来人身份,心想:她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难不成是小兰那边出事了? 恰逢此刻气氛尴尬,所以他几乎没有过多犹豫,第一时间就跑出洞穴,把玄冥扔在身后。 空气里似乎还残存着玄淼的味道,玄冥听到熟悉的声音: “你终于放下了,我在或不在,你都一定要幸福。” 那不是通过魂魄留下的“遗言”,而是早在玄淼死前留在八卦中的一句话。他后来研究过那秘术,其实如果等级够高,是能将一魂一魄留于八卦保住一线生机的。可玄淼是强行施功,自然不具备这种能力,而且他是那么洒脱的一个人,就算有机会也未必会用。 是我的执念才让这句话封存数十年,你要是还在,一定会拿这件事开上许久的玩笑吧。 玄冥当场失笑,最后看一眼寒冰床,算是向年少的美好情感道别。 —— 鼻腔里属于祝玄息的味道越来越浓,刚刚还只是残留在树木花草、阳光雨露中的那些,现在渐渐清晰可闻,想来是听到了自己以音传心的话。 能冲破机括阻碍,自己的魂力似乎又有精进呢。琴乐暗自高兴,担忧也同时涌上心头,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好不容易压制住的散魂之势又要复辟呢…… 算了,不去想了,到时候再说。 “琴乐!”祝玄息凭空出现在乱草堆之后,一眼就瞧见琴乐等人。 几人寒暄一番之后,玄冥方才现身。 “你怎么这么慢!”祝玄息教训起他来。一旁的句颜晨倒吸一口凉气,仔细观察玄冥的反应,以他之前对这位坊主的了解,恐怕又会使一招绵里藏针,说不定还会殃及池鱼。 没料想判断失误,玄冥不仅没有任何作为,还笑容满面,一点不像在生气。 真是奇了。他心下感慨,面上不动声色,以免被人瞧出来。 几人行走在长白山连绵的树林中间,雪积得比之前更厚了,一般人走上去起码要过腰,但他们几个为了加快速度,借助功法,只留下浅浅的脚印,风一吹也就不见了。 琴乐和祝玄息走在最前面,卓梓辰渐渐脱离他们,跑到后面和句颜晨窃窃私语,玄冥安静跟在队尾,脸上始终挂着那不大正常的微笑。琴乐狐疑着问身旁的人:“祝大叔,你和玄坊主跑到这干嘛?” 祝玄息顾左右而言他,“你们怎么找来的?” “哦,我们先去了大连,正好遇上木门长老,他说你们前几日离开了,我就用气味和魂力追踪到这儿了。”琴乐解释道,“你们又没有刻意隐藏,很好找的。”口气得意。 “厉害!”祝玄息竖起大拇指,引得对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没有啦。”其实心里还是高兴得紧。 成功转移了话题之后,他问起来意,“你们急着找我们,是为了之前的事吗?” “算……是吧。”琴乐答得模棱两可,她知道他和元若兰的关系,心里还在想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对方比较好,对方却先提出了猜测,“小兰被人掳走了?”准确度百分之百。 琴乐没法否认,只能点头。 “知道是什么人吗?” “嗯……怎么说,过程很复杂。”琴乐在心里把事情从头捋了一遍,“最早应该是被欧阳劫抓走的,后来被人救走,还送回来了,结果又被另一个人带走了。带走她的那个说让我们找到玄坊主,但又没有说明原因。” “找到之后呢?”祝玄息没有去纠结那些冗长的过程,他更关心如何找到那个神秘人。 “找到之后……”琴乐努力回想那天在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她很确定,对方没有说之后的事。于是对着祝玄息为难地摇摇头,“不清楚。” 他哭笑不得的说:“你们什么也没搞清楚就来找我们了?”怕是这几个涉世未深的孩子被人耍了还不知道呢。 “我们……” 琴乐也觉着他们太冲动了,没有深度分析那人说的话,冒冒失失就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了。“可现在的线索只有这些……” “尝试追踪了吗?” “嗯,没有结果。” 谈话到了这里,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对方等级很高,轻轻松松就能料理琴乐几人。这样的人,阴阳界其实……还挺多的。各派二把手以上都具备这样的能力,而二把手以下也有一些出类拔萃的人物……范围太广,实在是大海捞针。 他突然停下,站在原地,等后面的人聚集在一起,才发话:“先回古城,院子里或许还能找到一些踪迹。” 卓梓辰和句颜晨此前就是在讨论这件事,两人各执一词,没有结果,祝玄息一路上都听在了心里。 “那就先……听祝先生的吧。”句颜晨看向卓梓辰,对方没有提出异议。 玄冥默默上前,“机票已定,出发。” 看来他才是那个掌控住大局的人…… —— 欧阳劫醒来时,已经是三天后,还是那间小宾馆,手边是一根发霉的椅子腿,他揉揉太阳穴,脑袋里有根筋一跳一跳的,疼得很。 他勉强支起身体,床上空空如也,元若兰不见了。 该死,没引出那货竟然还白白躺了三天,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拳头重重砸在地上,振起地板上的灰尘。 他撩开窗帘,屋外阳光正好,巷子里一群追逐打闹的孩子,脸上满是那不知愁滋味的笑容,让人羡慕。 他对此很是冷漠。心里理所当然把一切都归罪于那个在他身上下了结界的人,满心想的都是如何讨回在那人身上栽的跟头,元若兰的事也被放在一边。 —— 蛊虫沿着窗台的棱角和外墙体上的缝隙爬出房间,绵延数米长,寻着元若兰的气味就去了。 在他眼中能看到远方发出的淡绿色光芒,那便是蛊虫留下的信息,只要跟着信息走,不愁找不到偷走元若兰的人。 他嘴角不经意挂上笑容,趁无人注意,一跃而下,落在窗户正下方的空地上,奔着绿光远去。 反方向的岔道处,一只四脚蛇躲在墙根,正注视着一切。(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六章:元啸的考量 和麒麟的那一场大战让琴婆婆他们元气大伤,几个人狼狈逃窜,在洱海边的苍山脚下找到藏身处。 准确来说,他们现在是“孤魂野鬼”,暂且还拿不回肉身,麒麟的结界没有完全褪去,必须等它放下戒备才能动手。 “此刻若是有敌人找上门就不妙了。”琴玉时刻关注着附近的动静,魂力一部分要留着凝聚三魂七魄,不能滥用,故此她将监察范围控制在一个合理的数值内。 琴婆婆自从到了这里就神色不安,元谷以为她和琴玉一样忧心外敌,安慰道:“咱们此行是保密的,一路上没有发现可疑人士,应该无人跟踪,还是别自己吓自己。” 琴玉却不敢苟同,“万事小心为妙。” 元谷自讨没趣,缩在角落里闭目养神(虽然魂魄并没有这个功能)。 “玉儿你不要再耗费魂力了。啸,我们出去瞧瞧,看看麒麟的结界收回去没,顺便也在周围探查探查,让玉儿休息一下。”琴婆婆走到洞口等候,并没有征求当事人意见的意思,更别说其他人了。 她一贯我行我素,大家习惯了,都没说什么,元啸也乖乖跟了出去。 琴玉收回魂力,望着二“鬼”的背影,若有所思。 —— 没了魂力加持,鬼魂形态的二人只能靠飘来前进,比走要快一些,却慢于他们平常的速度。 在鬼魂的眼睛里是看不见色彩的,却依然能感受到洱海的平静美好。麒麟是山中灵气汇聚养出的兽类,属于动物界的“阴阳师”。除了麒麟,大部分传说故事中的神兽也都能在现实中找到原型,但真正的来源无从考究,总之这天地存在了多久,它们就活了多久。 它们并非像传说中杜撰的那样守护着人类的安全,又或者掌管什么人生运势。它们不过各自划分领地,生活在其中罢了。最早有许多吸收千年灵气的宝石刚巧在它们的领地当中,那是制作法宝又或者修习功法的上佳辅助品,而后被阴阳师集体围攻抢夺,许多都已经易主。现在还守有宝石的没有几个。 它们之中大部分爱好和平,所以不曾报复过贪婪的阴阳师们,但也有几个生性残暴的,在历史上给予阴阳界多次重击,最终还是以阴阳界牺牲数万性命击杀或击退凶兽为代价,使得这一脉没有灭亡。同时也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故事传说,流传下来。 麒麟是现有还守着宝石的其中一个,它不好战却也不会轻易交出领土,千百年来,阴阳师在进化,这些兽类又何尝不是呢。 琴婆婆望着洱海,和那之下藏着的麒麟。近百年,阴阳师们其实大多已经放弃寻觅宝石,或者说没有那个闲工夫,大家单是处理内部涌现的各种问题已经焦头烂额。 “纸条是你交给那孩子的吧。” 元啸听到这些并没有感到惊讶,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有此一问,“是。” “为什么?”琴婆婆问得也很平静,并不像是在责问他,“就是想获得麒麟领土上,这片洱海中那颗排行榜第一的宝石?” 他兀自笑了,“就凭我们几个,怎么可能成功。” “那你是……” 琴婆婆有些搞不懂了,如果不是为了宝石,还有什么值得他出手…… —— “《摄魂歌》和琴家的联系就好比是与魅影教的联系,一旦箴言解除,《摄魂歌》便不再独属于魅影教,而是人人都能得到,人人都可修习的典籍。这对魅影教的打击是致命的。” 话音从他们背后传来,是琴玉。 “不愧是奚蔺晨的智囊,名不虚传。” 元啸反身看着来人,对于她刚才说的言论算是默认。 琴玉痛心疾首,“乐儿也是你们元家的血脉,你为什么对她如此残忍?”说完,魂魄迅速燃烧,增大数倍直逼向二人。 元啸也不甘示弱,以相同的方法回敬她。两人眼瞧着就要动手。 琴婆婆挡在中间阻止他们,“你们想斗得玉石俱焚吗?”两团巨型魂魄已经没了人形,这是施放魂力,三魂七魄无法聚集的结果。“玉儿,啸的考虑不无道理,你要以大局为重。”转而又对元啸说:“还有其他方法可保住《摄魂歌》,你别再执着了!” 她这一番话表面上看没有偏帮任何一方,实际上,却是在为元啸说好话,琴玉又怎会不知呢。 为了情人,连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也能舍弃,你们果然是一路人。 想到这一层,她怎么可能愿意收手,一掌挥去,将婆婆推出数米。 “玉儿!你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你还要留着命去破箴言不是吗?你要是死了,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真心为了琴乐着想,你想清楚!”婆婆声嘶力竭。 琴玉总算停下来,率先放弃了攻击。 琴婆婆长舒一口气,见二人恢复常态,又劝道:“啸的确做得不对,但现在不是清算旧账的时候,元修留下的东西我们还没有找到,且不说上面是不是有方法。至少从《摄魂歌》指引我们前来这点看,说不定会有另一种可能。我们现在必须聚各方之力,切忌自乱阵脚。”跟着凑近琴玉,“如果元修的东西也不能解决琴乐的问题,到时候你想与我们分道扬镳还是大打出手都由你。” 琴玉苦笑,“婆婆你费心了,琴乐要是知道你如此关心她,应该会觉得很高兴。”眼里毫不遮掩,皆是讽刺之意。 对方神情一滞,“世上之事很难两全,我必须……” “好了,不必多说,我同意就是。”她看看远处的元啸,打断琴婆婆的话。 元谷也在此刻赶到现场,刚巧错过了之前的好戏,不过他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麒麟的结界已收,我在那边都感觉到了,你们没察觉吗?” 他直觉几人之间有事,可他们都缄口不言,他也就不好多问。 “我去取肉身。” 元啸第一次主动,不知是出于愧疚不想面对琴玉还是别的什么。 —— 元啸跃入洱海足足两个小时,迟迟未见他上来,下面的情况不明,留在岸上的人焦虑不已。琴婆婆几次要下去找人,都被元谷拦下。 “婆婆,如果你再出事,父……”他顿了顿,继续道:“他回来定会责怪我的。” 就在此时,岸边出现几个游客,元谷心念:天助我也。(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七章:找回尸身 一个人的意志足够强大,而另一个人的意志相对薄弱,时机合适,“鬼附身”这种事也是手到擒来的。加之元谷本来就是摄魂师,修习魂魄之力,利用魂力杀人夺魄都是极简单的事,何况附身呢。 出现在洱海边的那几名游客里,其中有个瘦小苍白的女孩,她看起来是受不了这里的高海拔而显得没有精神。这并不是一个绝佳的附身对象,一来女子身体羸弱,如果长期接受附身可能会危机生命,二来是元谷自己在闹别扭,他不想“当个女人”。 不过,观察完剩下的游客之后,他也不得不挑这一个了。 那些游客多数是男子,各个身强体壮,另有两个女生,都是短发,一身紧身迷彩衣和迷彩裤,手臂的肌肉曲线绝对是练家子。至于练过什么,可能是防身术,也可能是攀岩啊、健身啊、瑜伽……渠道很多。 都不是能轻易得手的对象啊…… —— “刘乐你好点没?”其中一个短发女生过来询问坐在石头上休息的女孩。 那女孩的齐刘海下有一双迷离的眼眸,“嗯,没事。” 男生们正热火朝天谈论起接下来爬苍山的事情。石头上的女孩没有什么兴趣,她拉拉短发女生,“那个,我就不去爬了,在这儿等你们好了。” 女生看着她惨白的嘴唇想了想,挥手打在身后男生的肩膀上,“刘乐不舒服,让她留下看包吧。” 男生瞅一眼女孩,那眼神并不怎么怜香惜玉,倒像是在看一个累赘,不过他答应了女生的请求,同时组织大家启程。 原来是队里的组织者。 其实除了有点目中无人倒也没什么问题。“女孩”心想。 她又或者该说是“他”感激地冲那人笑笑,现在只要坐等他们离开就行。 “他”身体向着某处空地,琴婆婆几人正在那里与“他”对望。虽然她们也非常想附身,但如前面所说,剩下这些无论是谁都太冒险了,现在只能相信元谷了。 —— 几个人整理装备耗费了些时间,“他”心急如焚,毕竟每耽搁一分元修就危险一分,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麒麟的腹中餐了…… “刘乐我们走了,你好好呆在这儿,有事儿手机。” “他”乖巧点头,静静看着人群走远,直到他们的背影没入巍峨的苍山中。 安全起见,那些人放背包的地方离洱海稍有距离,“他”确认无人折返后,就想起身跑到岸边,争取时间。可无奈女人的身体还没用习惯,加上这妹子身体确实弱,没跑两步就气喘吁吁,头晕脑胀。还不如做“鬼”的时候方便。 说真的,要不是魂魄无法对此世的人、物施以功法,他不会出此下策。 好容易到了岸边,魂力加持视觉,向下一望,几人的“尸体”沉在泥沙中,元啸也在里面,麒麟早就遁去。 奇怪,那他怎么不上来。 元谷又仔细观看一番,这才发现,元啸的气息很微弱,似乎是受了重伤,原因尚不清楚,还是先捞上来再说。 他画出咒印,渗入洱海,触底的时候,咒印兀地放大,包裹住他们的尸身,之后随着他手指的牵引,缓缓上升,不多时已经浮出海面。 女孩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本体魂魄为了求生开始出现排斥。他趁着最后一点时间,猛地一拉,将众“尸体”拖上了岸。 女孩倒地不起,他也被本体魂魄弹出老远,过程中有一魄脱离出去,眼看就要飘散…… —— 小艾还是病倒了,当天季冬连送她回家的时候,她就躺在车厢后座,怎么叫也醒不过来。他立刻把人送到附近的医院,整晚都在陪床。 她睡了差不多十几个小时,于次日下午睁开眼睛。 “小艾!”耳边第一时间就是季冬连焦急的声音,他捧着她的脸像捧着一件珍宝,眼神深邃,好似能看进她心里。“你终于醒了,没事就好!” “我怎么了?”小艾的记忆有点断片,随着季冬连声情并茂的叙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她也渐渐想起了之前的事。 洱海,麒麟,元修的遗物。 这些散碎的词语最终拼凑出完整的画面,当然还有她捱下那掌所带来的,撕心裂肺的痛楚。 “嘶——” 她下意识抽一口冷气,季冬连立刻凑上来,“怎么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瞧着他紧张的模样,她笑了,“没事儿,睡太久,身上酸的很。” “那咱就坐会儿。”说着把病床摇起来,同时为她加了个枕头垫在腰上。 如果说她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晕在对方的车上,那也就是说…… “你……”她皱起眉欲言又止。 “嗯?”他放下摇杆,走到她身边。“没什么。”她摇摇头。 “是不是饿了?”他猜测道。 她牵起嘴角,“嗯。” 他一敲脑门,“你瞧我这脑子,刚我妈打电话来还说熬了鸡汤让我回去拿。”拎起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结果一高兴我就给忘了,我现在回去,你等着!”跑到门边时又补了一句:“是专门给你做的,你待会儿可不能剩下,要喝光哦!” 接着,也不等她回句什么,急急忙忙走了。 要不要这么着急。 难道他……小艾盯着紧闭的房门,果真发现了吗? —— 任何蛊术都有缺陷。 这是艾洛言常在心里念叨的话。 就像主人在他身上下的蛊一样,除了本体,他们任何一方失去意识的时候,都会暴露本体。 所以小艾当时在季冬连的车里,应该是变回艾洛言了没错。 但季冬连还是把她送到医院,病例上写的也是她的名字和身份信息,性别那栏填的是女。 “哥……” 这时候只能求助艾洛言了。 “关心则乱,他没看出来。” 和简格不同,艾洛言和小艾从体型和相貌上很相似,也就性别特征格外不同而已。 “真的?”小艾担心艾洛言有所隐瞒。 “嗯,虽然有一瞬间差点儿被发现,不过他的暗人格及时出现,也就没出乱子。” “那是……他在帮我们?” 她指的是避役。 “现在还不能确定,也可能是碰巧,我们再观察看看。”(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八章:元啸伤重 鸡汤味道极佳,不愧是做了几十年饭的老行家。火候、调料全都刚刚好,鸡肉的鲜味中和了枸杞、人参等药材的苦味,甘甜可口。 季冬连一勺勺亲手喂给她,惹得来拿吊瓶的小护士好不羡慕,人人都夸他是极品男友。 瞧着他那副乐开花的样子,她忍不住打击他,“鸡汤要也是某人亲手熬得才好。” “咳嗯。”他又倒了一碗汤,“我不是不会,是走不开。”递到她面前。 她把那碗推走,“我饱了,你喝。” “说了不能剩!”他两眼微合,假装不高兴。 “你也累了,也要补补,别到时候我好了,你又病了。” 他坏笑道:“怎么,心疼了?” “没有。” “咦~还装!” 她上半身坐直,格外真诚的说:“真不是,我是怕你病了我还要照顾你,麻烦。” 季冬连避重就轻,只听到要照顾他几个字,顿时乐呵呵,“好,我喝。” 不管怎样,小艾的目的都达到了。 她单纯的希望他不要辜负了自己母亲的好意,那鸡汤恐怕并不是做给她的。且不说她和他妈妈没见过面、毫无交情,就算有交情,对方怎么会知道自己这个时候醒来,又恰好提前煮了鸡汤,在时间上掐算得正正好好。 现在好了,一壶鸡汤,至少一半进了季冬连的肚子,不冤枉。 —— 她想起艾洛言之前的话,看着在一旁收拾碗筷的季冬连,思索了一会儿,问: “我是怎么昏倒的?” 他没有抬头,满心扑在手头事上,“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喊你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了。那时候我吓得不行,赶紧就送过来了。” 其间对于她身上有异之类的话只字未提。 难道真的不知道? “我昏迷的时候有奇怪的事发生吗?” 他合上保温壶,“奇怪的事?”仰起头靠在椅背上,思索了半天,“没有啊……干嘛这么问。” “哦~”她避开对方的眼神,“我是看电视剧里常这么演,女生生病的时候胡说些有的没的。” 他俯身凑到她面前,两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怎么?你有秘密?” “当然不是!”她加重语气。 “那你担心说了什么……” “就是,就是……”她突然脸红,捞起被子,埋住脑袋。“一些让人不好意思的话啊。”声音被杯子蒙住,听得不是很真切。“啊?什么话?”季冬连还在追问,她大吼道:“就是告白啊什么的!” “噗……”他忍俊不禁,坐回椅子。 小艾摸着胸脯,还好她机智,想到这个法子解围,虽然难免又要被对方嘲笑一番,但他没有发现什么已是万幸。 外面许久都没有动静,她小心探出头,对方翘着二郎腿、抱着胸,笑容满面。 她重新坐起来问:“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啊。” “医生说再观察一晚,没问题,明早就能走。”他直勾勾看着她,看得她浑身燥热,回瞪一眼。可他不屈不挠,继续看着她,“你老看我干嘛……” “我不看你还能看谁?”他回得理所当然。 她一把怼开他的脸,“哎呀,别看了。” 他鼻子嘴巴扭在一起,从些微缝隙里挤出话来,“全世界,除了你,我谁也不想看。” 她心里像化开的蜜糖般甜腻,笑容挂在脸上,怎么赶也赶不走。 —— 伊锦惜第一时间将元谷逃离的一魄拉回,率先塞进他自己的身体。元谷讶异,不知该说什么好。 “愣着干嘛,我顶不了多久。”看似随意且不带感情的一句话,实则才是情深的证明。她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进入细胞里,否则也不会大脑还没反应,事情已经做了。 老娘真是上辈子欠你的。她看着元谷安全回到肉身去之后,忍不住在心里啐了一口。 这脾性当真矫情。 一行人陆续醒来,琴婆婆第一个关心的自然是元啸。他的确已经魂归本体,但莫名伤重,到底是因为不小心碰上了麒麟还是其他什么,现在无从得知。 “你们先回丽江,一切源头都在那里。”她对众人说,眼睛和全部心神却都在怀中人身上,“他现在的情况不适合长途跋涉,我留下来给他治伤。” “不需要帮忙吗?”元谷问了一句。 元啸伤得不轻,他不太确定婆婆一个人可以,想留下帮忙,不过婆婆不大领情,“不必了,他昏迷之前封住了魂源,魂魄短期不会消散,身体上的创伤不是大问题。” 元谷还是不放心,他看一眼伊锦惜,想说什么却没好意思开口。 “那我留下,修复之术是我生魂系的强项。”她怎么可能不明白。琴婆婆本还想推辞,伊锦惜没给她机会,“丽江有我不想见的人,婆婆你就答应吧。” 不想见的人,指的可不就是琴乐…… 琴婆婆叹一口气,“好吧。”然后神色一紧,“他们回来了,此地不宜久留,大家各自离去吧。” 说完,“嗖嗖”几声,几个人便不见了踪影。 离去前,元谷还不忘把那个“帮”了自己的女孩放在她该在的位置,向她身体里输入了些魂力。应该很快会醒,到时候她的记忆只会留下该知道的部分。 —— 欧阳劫觉得,自己被耍了。 小吃店生意很好,满满当当都是游客,他坐在最里面的桌子旁,吃着不知道算不算正宗的过桥米线。 心里想的还是那句话:被耍了。 一整天他都在古城绕圈子,跟着蛊虫一会儿向东、一会儿向西。对方的位置始终在变,但没有出过城。那人带着他玩遍了这里所有景点,都不带歇脚的。 可恶!他一拳砸向桌板,滚烫的汤汁滴在手上,不过他没觉得疼,倒是旁边无辜受伤的群众大叫了一声。 那名群众张口就想骂人,但一见到他的样子立刻闭嘴。 肃杀之气汇集,不是逃犯也是道上混的,浑身都透出不好惹的味道来。 “帅哥,你点的花蛤。” 店里的服务员端上一盘火红的炝炒花蛤,然后拍拍他,“慢用。”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袖,“什么东西,我没点。” “不可能啊,你等等,我去瞧瞧单子。”说着开始往前走,却被对方抓得死死的。“额,帅哥?”他小心试探,慢慢掰开手指,一溜烟跑走了。走前似乎还说了一句“神经病”。 欧阳劫看着桌上那盘菜,猛地起身,朝服务员跑走的方向,怒目圆瞪。 妈~的。 再瞧桌上那盘东西,好像并不是花蛤……而是密密麻麻叫不出名的绿色虫子,还是炸过的。(未完待续。) 正文 第六十九章:集结!古城! 玄冥等人到了古城之后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城外找了间宾馆住下。不为别的,只是琴乐一到这里就闻到了极为浓烈的,欧阳劫的气味。许久未见,单凭那气味就已经能知道对方和之前的差距有多大。在欧阳劫尚未忘却情感之前,他的气味里还带着些温暖的甜味,如今却只剩下苦涩和辛辣,是杀戮之心过盛的人才拥有的。 琴乐也只在那个火门长老身上闻见过,却远不及他这么纯粹、让人心惊。 卓梓辰对于宾馆的设施不大满意,因为没有浴缸。他这个人说来也奇怪,宾馆是几星级的不重要,地方大不大,床舒不舒服似乎也不是他最看重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有浴缸。 平日里出门在外,他优先会选择五星宾馆的真正原因也在于此,到了那个等级,不可能没有浴缸的。 但这次是琴乐主动提出要住这里的,他怎么好反驳,因此尽管整张脸都像抹了一层蜡,很僵硬,也没说半个不字。 琴乐为什么会选这里? 据她自己所说,欧阳劫的气味在这附近最为浓烈,住在这里方便观察和追踪。 这算是个正当、合理的理由,同行者们自然不会有人提出什么意见。 分房间的时候,琴乐住在唯一的单间,剩下的男人刚好两两分组,本来在卓梓辰的预想里,祝玄息多半会和自己一起,然后让那两个五元坊的住一块去,可结果让他大跌眼镜。因为向来对此很是无所谓的玄冥先开口了。 “祝先生,你我相熟,不如同住?” 关键是,祝玄息那个万年老油条竟然脸红了,拿过房卡,“嗯”了一声就走了。没有插科打诨,逗趣开玩笑,就这么走了…… “我说,咱们是不是失宠了?”他朝句颜晨吐槽,“祝大叔就算不选你,也该选我啊!” “不,不是咱们。”句颜晨拨开他搭在肩上的手,“是你。”然后别有深意朝琴乐那边看了看。 哈,那位的单间也是从祝玄息手里抢下的,原因嘛……无非就是不想和卓梓辰共处一室。 我也没招她啊…… 卓梓辰仔细回忆一路上自己的表现,直到句颜晨催促,才紧赶慢赶跑进电梯。 —— 琴玉和元谷回到当时落脚的客栈,可惜里面早就人去楼空,问起店家,他们一口咬定从来没接到过叙述里那样的客人,想来是做了什么手脚。 “他们会去哪儿?” 二人此刻坐在咖啡店里,实木装修加上刻意镂空的屋顶,颇有风味。琴玉一直在想,如果下雨可怎么办…… “也许是去附近的旅游景点了吧。” 她过分淡定的状态很反常,元谷狐疑着又说:“不会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那么大人。” 元谷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刚想用以音传心的方式再试试看,谁料她起身放了两张百元大钞,对他说:“走,我们也去找找哪里好玩。” “可,元修……” 她迅速打断他,“都到这儿了,不玩一趟太可惜了,那几个孩子晚点找也没关系。” 他这才看出对方的意图,此地恐怕不是个适合聊天的好地方。 “……也是,那走吧。” 他神情有些不自然,好在面前没有店面也没有人,假使真有人窥视,估计也瞧不见。 —— 两人绕着古城东边走了几圈,逛逛别具风格的各类小店,吃吃街边的特色小吃(有些真的是好看不好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华灯初上,元谷见她还没有要折返的意思,压低声音问:“还要逛到什么时候?我腿都快断了。” 说到逛街能力,女人永远有八条备用腿,男人却像断了一条腿。 琴玉看看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说:“行了,回吧。” 然后沿着一条偏僻近路回到之前的客栈,一切的起因都在这里,无论他们去了哪里,从这儿总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他们只开了一间标间,进门前,元谷有些扭捏,琴玉一脚就把他怼进去,用口型说道:“别多想。” 他有些悻悻然,进门后兀自就坐在了床边,并拢双腿,像犯了事儿的坏人。 琴玉懒得搭理他,“你好歹也是个左护法,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 “额……” “还是不明白?”她倚在床头,画出咒印,封住整个房间,现在这里才算真的安全。 他一脸茫然,左右摇头。 “客栈老板怎么说的?” “说……没这些人啊。” “正常情况下,不论是乐儿他们还是别人,为什么要抹掉老板的记忆?” “你是说,他们一定出事了?” 琴玉脸一沉,“出不出事不知道,但情况肯定很复杂,这古城里的阴阳势力恐怕不止我们。” “所以你在咖啡厅……” “是,我发现有人跟踪,所以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心里着实有点佩服元谷的智商,同是两兄弟没想到这么大差距,元修的谋略可是比她还要强上许多。“那人跟了我们一路,刚才突然改变了方向,我不知道原因,所以先回来再说。” 元谷脸色也沉了下来,“知道是谁吗?” “哼,别的不敢说,此人定是万蛊门的。”她摊开手,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的甲壳类昆虫,身体发出红光,虽然已经死了,却四肢不僵,时而还拨动两下。腹部很大,里面似乎还有活物。 “寄生蛊?”元谷认出本体。 “已经被我封在宿主体内,稍后还要靠它们帮忙揪出幕后之人。” 说完,长长的指甲滑过那虫子的肚皮,里面爬出十数只小虫,掉落在脚边早就画好的咒印中。摄魂的功法,除了人,只要是有魂魄,有灵体的活物理论上都是可以控制的。 这些蛊虫被封在死掉的宿主体内,早就切断了与前主人之间的感应,已是弃如敝帚的废蛊,正是可以好好利用的时候。但时间有限,琴玉不懂得培育和养殖它们,所以很快它们就会因为没有养料而死,但在那之前至少可以利用咒印找到它们前主人最后出现的地方。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杀对方个措手不及。(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章:第一条信息 欧阳劫虽然气不过,讽刺的是,他又不能轻易放过那些可能有用的线索。明知有可能继续被耍,却还是得往坑里跳不是……这感觉不大好受。 他是在蛊虫的指引下找到琴玉的,心里猜测应该是那个神秘人物故意的,但是原因……他想不透,但这并不影响他监视二人。直到蛊虫新的指引出现,他跟着琴玉逛了一天花园,也没了兴趣,于是果断放弃了这边,去了另外一边。至于被人耍着玩儿什么的,他似乎有点习惯了,也没那么在意。 冥冥中,他始终觉得,那个人终有一天会出现,前面这些折磨不过是他给对方的一点甜头,见面的时候,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 他心里已经开始臆想出各种弄死对方的方法,渐渐偏离了他这次出行的目的。 而这一切也都被原原本本反馈到了欧阳明月那儿。 —— 关于要不要出手帮一把欧阳劫,她心里还没考虑好,毕竟让万蛊门的准五毒上圣如此难堪她面上也是挂不住。但对方的来意不清,实力不清,从他和欧阳劫的几次对峙来看,连她也是没把握能赢的。 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向来不做。 看着指甲上新涂的颜色,笑了。 上圣厅中其实还有一人,就是蒙图。他搞不懂为什么欧阳明月每次看指甲的时候都像第一次看到那颜色一样,带着欣喜,明明都是同一个颜色啊,也没什么好新鲜的。 不过,女人的心思要是那么好懂,男人何苦耗费一生去研究呢。 “嗯,你就去一趟好了,不过不用急着出手,必要时……”她神色一顿,想着恐怕蒙图分不清什么是必要,转而换了个说法,“我通知你插手,你再插手。” “是,属下明白。” …… 蒙图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这个人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执行力倒是没得说,她用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所以哪怕嘴上总说些不好听的,每次joy讽刺他的时候她也会开玩笑道:“过过就废了他。”但却并没真想这么做。毕竟万蛊门里也是暗潮汹涌,容不得她再把一个明确阵营的人推出去。 那些她一手提拔起来的手下,对她恐怕是爱恨交织的,是不是动过歪念头不好说,只蒙图在她这里是没受什么苦楚的,她最放心。 “图图,你要是再聪明一点,我会更开心呢。” 夕阳掩藏在雷公山之后,黑夜又将来临。 —— 蛊虫引欧阳劫去的第二个地方是琴乐他们落脚的宾馆,两天来第一次被引出城,他留了个心眼,打晕前台的服务员,乔装混在里面。心里自然期盼着这次不是遇到些无相关的人。 但,事情往往不遂人意。琴乐几人,或许算不上不相关,可也没多相关。 这次他没跟上去,玄冥在里面,卓梓辰也在,一个能力高,一个天生就是克星,跟踪太冒险了,搜他们的房间也许更有用些。 他从电脑的记录里轻易找到了房号,然后拿着万能卡就上楼去了。此刻正值晚饭时间,酒店没有自己的餐厅,大多数的客人都出门觅食了,一整层楼里除了清洁阿姨,也没几个人。 他蹑手蹑脚打开房间,走了进去。 —— 从房间的杂乱程度和垃圾桶里的垃圾种类来看,这应该是两个男人住的。他的宠物壁虎在床上爬过一圈之后,告诉了他结果。一个五元坊,一个云霄阁。 卓梓辰和玄冥? 他猛地摇头,这种组合可能性太低,那就是句颜晨了。 额……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他很快就退了出去。 第二间是祝玄息的,这间房,一半整洁一半混乱,不用想也能知道谁睡了哪张床。 值得注意的是,垃圾桶里有一个拆封、而且用过的避孕套…… 是叫了小姐? 噗…… 他忍俊不禁,猜测是谁在“消费服务”。看着其中一张整洁的床铺,把玄冥排除在外。 那另一个……就看着吗? …… 最后是琴乐的房间,他基本已经放弃从中能弄出什么线索来了,但却在这间房里找到了琴乐写在餐巾纸上的东西,可能是晚上睡不着将心情铺陈而出,然后又撕碎扔掉吧。 在壁虎的帮忙下,拼拼补补,凑出了个大概。 里面大部分是情绪宣泄,只有一点提及到元若兰和……他。 后面的字迹被琴乐划掉了看不出,他心里一颤,救我……为什么这么说?记忆里明明是他为了救她把内丹献出去的。关于这点他现在也没想通当初自己为什么如此,之后她把内丹还给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到底是谁的记忆出了错……他固执的认为自己只是丢失了情感,难道还远远不止吗? —— 琴乐一行就近找了一家小店,店里做的是四川菜,他们坐下以后才后悔,可碍于面子又不好就这么走出去,干脆就点了几道店主推荐栏里的菜,慢慢等。 祝玄息一直在位子上动来动去,时不时还要瞪玄冥几眼,眼里说不清是怨恨还是别的什么。连琴乐都发现他们不正常,难道是打架了? “祝大叔,你……没事儿吧?” 这话由她来问最合适不过,不然总显得剩下两个男人太八卦,尽管他们期待的小眼神里早就暴露了内心。 “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吃你的饭。” 然而,桌上一个菜都还没上过。 琴乐继而问另一个,“玄坊主,你该不会一言不合就……欺负他了吧?你可是坊主,不能那么小气,而且你比他厉害,这也不公平。” 玄冥撑住下巴,若有所思。 他昨晚算是……欺负他了吗?应该算。 于是非常负责任的点点头,“情之所至。” 祝玄息一口水喷了出去,呛得直咳嗽,“放……”他想说屁来着,看到周围桌上有孩子,觉得不太文明,“胡说什么,我跟你哪有什么情,都是仇怨。” 一边说还一边把筷子磨来磨去,就好像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吃饭的家伙,而是杀人的刀。 “今晚,不妨继续。”玄冥笑言。 对方脸立刻绿了,猛地抓住一旁的卓梓辰,“卓少爷,今晚我跟你睡。” 呵,现在想到他了。 他正打算拒绝,玄冥忽的开口,“不行。” “凭……” “诶诶,让一下,上菜了!”服务员打断祝玄息,火急火燎端上一大锅毛血旺。 菜刚一上桌,所有人都傻了,菜锅里出现几个字: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一章:第二条消息 过了一夜,琴玉的追踪咒印终于看到效果,他们成功追踪到四方街附近,幕后的人是没碰上,倒是碰上了琴乐一行。 “玉姨!你们怎么会在这儿?”琴乐蹦着跳着来到她面前,身后跟着卓梓辰几人。琴玉刚要回答她,突然察觉不对,正想阻止两方人马的聚合,结果一切都晚了。 就在他们聚集到四方街的中心的同一刻,脚下的石板路塌陷,一群人全部掉进那黑漆漆的地底世界。而周围其他人则像什么也没看见一样,继续行走、游览、说笑。 只怕从他们踏进四方街的那一刻,这里已经形成了结界,将他们和其他人隔离。 欧阳劫晚了一步才赶到,他是根据蛊虫的提示跑来的,其间遇上一个莫名其妙的疯老头,耽误了时间。 妈的! 他狠狠啐了一口。 避役就是在此刻现身的。 —— 离四方街中心不远就是一家面包店。店门口大排长龙,他们只作一种面包,咖啡味的,却吸引了足够多的游客。不仅仅是味道好,还因为飘香百里,和这份“唯一”的专注。 很多来古城游玩的人,会把这家店写进攻略,一传十十传百,久了也就变得著名起来。 避役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坐在店内,看着欧阳劫。依然穿着斗篷,看不清脸。店里没人觉得他奇怪,自然也是做了手脚的,欧阳劫啃了一口面包,香脆可口,的确值得一试。 “你是谁?” 来人看不出路数,感觉像是万蛊门的,但又有哪里不大对。蛊虫进不了他的身,一种可能是对方等级高,还有一种就是他是云霄阁的。 但这种阴沉的气息……又是怎么回事?和云霄阁完全不匹配。 “旁观者。” 对方的回答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甚至还带着点挑衅,他知道他探不出自己的底细,所以有恃无恐。 “为何插手我的事?” “你这样的方法是找不到那个人的。” “你认识他?” 欧阳劫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问,就是觉得,对方似乎比他知道的多。 “不认识。”他连这种话也说的理直气壮,“不过我知道你打不过他,所以来劝你放弃找他麻烦的念头。” 欧阳劫被话里“你打不过他”几个字给刺激了,冲对方出手了。 果不其然,任何蛊虫和蛊术攻击都是无效的。 “你不必动怒,我和你不是敌人。” 说完消失不见了,周围的人群推搡着欧阳劫,原来店里根本就没有可以坐的地方,一切都是障眼法而已。 —— 两人绕着古城东边走了几圈,逛逛别具风格的各类小店,吃吃街边的特色小吃(有些真的是好看不好吃),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华灯初上,元谷见她还没有要折返的意思,压低声音问:“还要逛到什么时候?我腿都快断了。” 说到逛街能力,女人永远有八条备用腿,男人却像断了一条腿。 琴玉看看前方密密麻麻的人群,说:“行了,回吧。” 然后沿着一条偏僻近路回到之前的客栈,一切的起因都在这里,无论他们去了哪里,从这儿总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他们只开了一间标间,进门前,元谷有些扭捏,琴玉一脚就把他怼进去,用口型说道:“别多想。” 他有些悻悻然,进门后兀自就坐在了床边,并拢双腿,像犯了事儿的坏人。 琴玉懒得搭理他,“你好歹也是个左护法,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 “额……” “还是不明白?”她倚在床头,画出咒印,封住整个房间,现在这里才算真的安全。 他一脸茫然,左右摇头。 “客栈老板怎么说的?” “说……没这些人啊。” “正常情况下,不论是乐儿他们还是别人,为什么要抹掉老板的记忆?” “你是说,他们一定出事了?” 琴玉脸一沉,“出不出事不知道,但情况肯定很复杂,这古城里的阴阳势力恐怕不止我们。” “所以你在咖啡厅……” “是,我发现有人跟踪,所以故意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她心里着实有点佩服元谷的智商,同是两兄弟没想到这么大差距,元修的谋略可是比她还要强上许多。“那人跟了我们一路,刚才突然改变了方向,我不知道原因,所以先回来再说。” 元谷脸色也沉了下来,“知道是谁吗?” “哼,别的不敢说,此人定是万蛊门的。”她摊开手,里面是一只巴掌大的甲壳类昆虫,身体发出红光,虽然已经死了,却四肢不僵,时而还拨动两下。腹部很大,里面似乎还有活物。 “寄生蛊?”元谷认出本体。 “已经被我封在宿主体内,稍后还要靠它们帮忙揪出幕后之人。” 说完,长长的指甲滑过那虫子的肚皮,里面爬出十数只小虫,掉落在脚边早就画好的咒印中。摄魂的功法,除了人,只要是有魂魄,有灵体的活物理论上都是可以控制的。 这些蛊虫被封在死掉的宿主体内,早就切断了与前主人之间的感应,已是弃如敝帚的废蛊,正是可以好好利用的时候。但时间有限,琴玉不懂得培育和养殖它们,所以很快它们就会因为没有养料而死,但在那之前至少可以利用咒印找到它们前主人最后出现的地方。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杀对方个措手不及。 他们每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梦魇,躲不开逃不掉的梦魇。 —— 欧阳劫虽然气不过,讽刺的是,他又不能轻易放过那些可能有用的线索。明知有可能继续被耍,却还是得往坑里跳不是……这感觉不大好受。 他是在蛊虫的指引下找到琴玉的,心里猜测应该是那个神秘人物故意的,但是原因……他想不透,但这并不影响他监视二人。直到蛊虫新的指引出现,他跟着琴玉逛了一天花园,也没了兴趣,于是果断放弃了这边,去了另外一边。至于被人耍着玩儿什么的,他似乎有点习惯了,也没那么在意。 —— 琴乐感觉身体漂浮在空中,很舒服,而身下的人也是自己。 琴玉呆在湖底,任由鱼群游来游去,每一个都是琴雨妃惨白的脸。 元谷此生爱了一个女人又负了一个女人。 祝玄息和祝乐乐同行在夕阳下。 玄淼离开了,祝玄息也没有保护好,玄冥什么都没剩下,什么都没。 卓梓辰的母亲死在他面前,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躲在暗处。 第二条讯息。 这里面住过城外宾馆的可不就是那一间。(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二章:第三条讯息 冥冥中,他始终觉得,那个人终有一天会出现,前面这些折磨不过是他给对方的一点甜头,见面的时候,谁高谁低还不一定呢! 他心里已经开始臆想出各种弄死对方的方法,渐渐偏离了他这次出行的目的。 而这一切也都被原原本本反馈到了欧阳明月那儿。 —— 关于要不要出手帮一把欧阳劫,她心里还没考虑好,毕竟让万蛊门的准五毒上圣如此难堪她面上也是挂不住。但对方的来意不清,实力不清,从他和欧阳劫的几次对峙来看,连她也是没把握能赢的。 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向来不做。 看着指甲上新涂的颜色,笑了。 上圣厅中其实还有一人,就是蒙图。他搞不懂为什么欧阳明月每次看指甲的时候都像第一次看到那颜色一样,带着欣喜,明明都是同一个颜色啊,也没什么好新鲜的。 不过,女人的心思要是那么好懂,男人何苦耗费一生去研究呢。 “嗯,你就去一趟好了,不过不用急着出手,必要时……”她神色一顿,想着恐怕蒙图分不清什么是必要,转而换了个说法,“我通知你插手,你再插手。” “是,属下明白。” …… 蒙图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这个人虽然脑子不好使,但是执行力倒是没得说,她用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所以哪怕嘴上总说些不好听的,每次joy讽刺他的时候她也会开玩笑道:“过过就废了他。”但却并没真想这么做。毕竟万蛊门里也是暗潮汹涌,容不得她再把一个明确阵营的人推出去。 那些她一手提拔起来的手下,对她恐怕是爱恨交织的,是不是动过歪念头不好说,只蒙图在她这里是没受什么苦楚的,她最放心。 “图图,你要是再聪明一点,我会更开心呢。” 夕阳掩藏在雷公山之后,黑夜又将来临。 —— 蛊虫引欧阳劫去的第二个地方是琴乐他们落脚的宾馆,两天来第一次被引出城,他留了个心眼,打晕前台的服务员,乔装混在里面。心里自然期盼着这次不是遇到些无相关的人。 但,事情往往不遂人意。琴乐几人,或许算不上不相关,可也没多相关。 这次他没跟上去,玄冥在里面,卓梓辰也在,一个能力高,一个天生就是克星,跟踪太冒险了,搜他们的房间也许更有用些。 他从电脑的记录里轻易找到了房号,然后拿着万能卡就上楼去了。此刻正值晚饭时间,酒店没有自己的餐厅,大多数的客人都出门觅食了,一整层楼里除了清洁阿姨,也没几个人。 他蹑手蹑脚打开房间,走了进去。 —— 从房间的杂乱程度和垃圾桶里的垃圾种类来看,这应该是两个男人住的。他的宠物壁虎在床上爬过一圈之后,告诉了他结果。一个五元坊,一个云霄阁。 卓梓辰和玄冥? 他猛地摇头,这种组合可能性太低,那就是句颜晨了。 额……似乎没什么特别的,他很快就退了出去。 第二间是祝玄息的,这间房,一半整洁一半混乱,不用想也能知道谁睡了哪张床。 值得注意的是,垃圾桶里有一个拆封、而且用过的避孕套…… 是叫了小姐? 噗…… 他忍俊不禁,猜测是谁在“消费服务”。看着其中一张整洁的床铺,把玄冥排除在外。 那另一个……就看着吗? …… 最后是琴乐的房间,他基本已经放弃从中能弄出什么线索来了,但却在这间房里找到了琴乐写在餐巾纸上的东西,可能是晚上睡不着将心情铺陈而出,然后又撕碎扔掉吧。 在壁虎的帮忙下,拼拼补补,凑出了个大概。 里面大部分是情绪宣泄,只有一点提及到元若兰和……他。 后面的字迹被琴乐划掉了看不出,他心里一颤,救我……为什么这么说?记忆里明明是他为了救她把内丹献出去的。关于这点他现在也没想通当初自己为什么如此,之后她把内丹还给他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到底是谁的记忆出了错……他固执的认为自己只是丢失了情感,难道还远远不止吗? —— 琴乐一行就近找了一家小店,店里做的是四川菜,他们坐下以后才后悔,可碍于面子又不好就这么走出去,干脆就点了几道店主推荐栏里的菜,慢慢等。 祝玄息一直在位子上动来动去,时不时还要瞪玄冥几眼,眼里说不清是怨恨还是别的什么。连琴乐都发现他们不正常,难道是打架了? “祝大叔,你……没事儿吧?” 这话由她来问最合适不过,不然总显得剩下两个男人太八卦,尽管他们期待的小眼神里早就暴露了内心。 “我没事儿啊!我能有什么事,吃你的饭。” 然而,桌上一个菜都还没上过。 琴乐继而问另一个,“玄坊主,你该不会一言不合就……欺负他了吧?你可是坊主,不能那么小气,而且你比他厉害,这也不公平。” 玄冥撑住下巴,若有所思。 他昨晚算是……欺负他了吗?应该算。 于是非常负责任的点点头,“情之所至。” 祝玄息一口水喷了出去,呛得直咳嗽,“放……”他想说屁来着,看到周围桌上有孩子,觉得不太文明,“胡说什么,我跟你哪有什么情,都是仇怨。” 一边说还一边把筷子磨来磨去,就好像他手里拿着的不是吃饭的家伙,而是杀人的刀。 “今晚,不妨继续。”玄冥笑言。 —— 他们终于逃出那个世界,其实说是逃也不算很准确,毕竟,那个人并没有真的想要他们的命,最多就是折磨了一下……至于为什么,谁又能知道呢。 他们之间没有人去提在那幻境里都看到了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同时在猜测的是来人和魅影教这间的关系。要设立那么多、那么精密耗时的幻境,不是一般的摄魂师能做到的,就算是元修,恐怕也不一定可以。 再者,元修是怎么认识他的,他们之间又是什么关系,那人最后提到的《摄魂**》想必就是元修留下的东西了,可他从未向他们吐过一点口风,讯息的准确度又有多大? 空地上空出现了第三条讯息。 这次的讯息没有时间,只有一个地点: (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三章:元修的印记 关于第二条讯息,只有琴玉看到了,不知对方是别有深意,还是随机挑了一个人。两样讯息加在一起,就是要他们先去宾馆再去香格里拉。这种强烈的被别人牵着走的感觉除了他们,欧阳劫此刻也正感受着。 避役走后,欧阳劫始终守在四方街,放出去用来追踪琴玉那波人的蛊虫一接近四方街的中心,就开始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没了方向感。而那人的踪迹则消失得无影无踪,摆明是在说,之前他追踪到的不过是对方故意留下的。 放眼整个阴阳界,能做到这点的真还没有几个,他将大部分的怀疑方向放在了云霄阁。难道他们之前和万蛊门示好,甚至私下和欧阳明月见面,都是计谋? 欧阳劫饮下一口鸡尾酒,酸涩的口感及不上迷梦仙的万分之一。想到迷梦仙他又不得不想起某个人,最近她钻入自己脑子的频率越来越高,和以前不同,对她除了杀心还多了几分恨意。只是碍于身上的结界没有法子动手罢了。 他放下一张百元红钞,放弃继续在四方街的蹲守计划,既然对方实力强大、有心捣乱,他再怎么挣扎恐怕也是无用,干脆回去养精蓄锐,出了那人的势力范围再说。 他再厉害,总不至于只手遮天吧。 —— 回宾馆的路上,一行人各怀心事,每个人都在那幻境中看到了自己最害怕面对的情形。而身边的人很多又是故事里的主角,因此气氛里透着尴尬。相对来说,祝玄息是影响最小的,他跟在玄冥身后,对他幻境里发生的事很好奇,但又碍于人多不好问出口。 “那人让我们来这里干嘛?是有别的线索?”进入大厅后,琴乐开口问道。 知情人琴玉也是一脸疑惑,“这个人……”她锁眉深思,“甚难捉摸。” “连玉姨你都这么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 琴玉微合双目,粗略探查了一番,随即开口:“先把这些疑问放一放,见到那人时自然能知晓。这宾馆里确实留有阴阳师的气息,就在……”她朝玄冥望一眼,“坊主的屋子里。” 祝玄息心里一咯噔,看来是没有机会询问玄冥那件事了。大家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房间里似乎有些东西没有收拾好,快走两步,右手掌中伸出绿色藤蔓触手,从门缝地下迅速钻了进去。 这一切被玄冥尽收眼底,他凑到他身旁,轻声说:“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什么意思…… 祝玄息朝前一看,藤蔓被琴玉抓在手里。 “你想做什么?” 登时,所有人立即齐刷刷看向他,都想讨个说法。 “大叔,你不会……” 是把他当成神秘人的内应了? 他忙后退摆手,“那个,我是觉得房间太乱,想收拾一下。” “喂,你不会不知道,酒店每天会有清洁人员搞定这些吧。”卓梓辰搂住他笑道。 “大酒店是会,这种小酒店。”祝玄息指指周围的陈设,“可不一定。” “哟,你什么时候还在乎起形象来了。” “我……”他刚要反驳,琴玉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行了,先进去吧,反正也没得手。”接着,一把甩掉手上已经枯萎的树藤,“现场有别的阴阳师介入,会影响我的判断。” 好么,这句话算警告还是教训? 祝玄息也不是任人欺负的主,抬手就打算和琴玉过过招…… “大局为重。”他只觉耳朵一阵酥麻,对方的声音飘入耳畔。 他愤愤不平的想:还不都是因为你! —— 进入房间之后,琴玉和祝玄息发现他们都想多了。 房间没有留下任何可用的蛛丝马迹,那点气息也随着他们的到来消失。 而祝玄息原本以为脏乱的房间,此刻一尘不染,昨天翻云覆雨之后留下来的那些“证据”也都没有出现。 难道是他? 他朝玄冥望了一眼,对方轻轻颔首,意思像在说:“不必谢我。” 他一眼瞪过去,算是无声的抗议。 “看来这宾馆服务还行。”卓梓辰抹一把桌子,擦得还算干净。 琴玉轻咳两声,“好了,都各自拿出本事找找看吧,线索恐怕不会那么简单被我们找到。” 她天生就有一种让人无条件信服的能力,这不,一句话下去,连玄冥也依着做了。 …… 半小时后。 托琴乐灵敏嗅觉的福,在房间天花板和墙体交汇的某个角落里找到了神秘人留下的印记。 卓梓辰利用玄铁扇,一铲将墙皮一同带了下来,稳稳当当落在掌心,“这印记是什么意思?” 其他人簇拥上来。那印记既不是各派特有的图腾,也不像是咒印、阵图,琴玉也不记得在任何聚灵苑的资料中见到过。 “这个,我好像见过。”半晌之后,祝玄息开口。 “真的吗?祝大叔?”琴乐难掩喜色。 祝玄息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然后说道:“没猜错,应该是元修和玄玥当年合摄魂、水元素之力创造的印记。我见他俩驶过,具体作用嘛……”他捏住下巴,“应该是可以随他俩的心意而控制一定范围内的所有魂力和元素,很厉害的一招合体技,当年我就是……” 他忽觉自己说了太多,话锋一转,“反正就是和元修有关,嗯,没错。” 周围安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 “可是……”琴乐拿起那片墙皮,“祝大叔你是怎么认识元修舅舅的……” “哈,那个,说来话长,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那时你多大?”琴玉的询问里透着戒备和疑虑。 祝玄息眼珠一转,“十几岁吧。” “所以,他和你一个十几岁的五元坊坊士还有交情?” “怎么?你不信?”他冲她挑眉,心里其实紧张的要死,自己是不死身这件事肯定越少人知道越好。余光里,玄冥脸上似乎也闪过一丝担忧。 “我听说元修当年一直在说服各派和平共处,倒也不是不可能。”关键时候,卓梓辰出来帮了他的忙,这是祝玄息没想到的,他俩之间啥时候有这样的信任度了? 或许是爱屋及乌,琴玉听了此番解释,打消了对祝玄息的怀疑,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正文 第七十四章:直奔香格里拉 如果说印记就是线索,那么接下来便是启程去香格里拉。小说 琴乐在房间里收拾东西,身后坐着琴玉。她能感觉到一双满是愧疚、担忧、关心的眼睛在盯着自己。这种复杂的情感,让人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向来多话活泼的她开始沉默寡言。 幻境里的一幕一幕在琴玉面前回闪,她有的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年自己没有做那样自私的决定,结果会怎样? 只怕你还是会成全我吧。她苦笑着想。 琴雨妃就是这样一个人,善解人意过了头,一生都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对她如此,对元谷如此,对琴乐更是如此…… “唉。”她轻叹一声,被琴乐捕捉了去,以为她是担心明天的行程,问道:“玉姨,你说明天是最后一关吗?” “嗯?”她回过神,“什么最后一关?” 琴乐转身坐在她身旁,“就是香格里拉啊,会是那个人设的最后一关吗?” 她笑笑,“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闯关?” “难道不是吗?”琴乐睁大眼睛,“就像之前和闹人精去玩的密室逃脱一样啊,每一关会有一些线索,拼凑起来就是下一关的提示。” 琴玉是没玩过什么密室逃脱,想来也是这些90后的年轻人发明的新潮玩意儿。不过琴乐的描述和他们现在的状况倒是很契合,神秘人策划了一场大型室外逃脱,整个地球都是他的表演场,只要他还没玩够,他们就得陪着他玩,太被动了。 “所以你觉得他在和我们玩游戏?”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是琴乐有史以来见过的最沉重的样子。哪怕面对欧阳明月也没有过。 琴乐小心回答:“可能是吧。” 琴玉点点头,跟着笑言:“不管是不是游戏,至少我认为对方没有什么恶意,所以你不用担心卓梓辰那小子。” 她的心事轻易就被看穿,登时有些不好意思,搔搔脑袋继续埋头收拾东西。 其实琴玉心里并没有嘴上那么笃定,对方究竟想干什么,她也没有头绪,不过是不想琴乐再承受压力罢了,毕竟她大概能猜想出她在那幻境里都看到了什么。 —— “咚咚咚~” 句颜晨在各个门前敲门,提醒众人他们之前包下的小巴已经到了。几人带着印记墙皮,赶在酒店当天的退房时间前离开,又在附近随便吃了顿午餐,跟着导航仪,奔着香格里拉就去了。 此刻是元谷开车,从后视镜里能看到琴乐和卓梓辰耳鬓厮磨、窃窃私语,还有神情不自然,时不时朝玄冥偷瞄的祝玄息。一车人各怀目的,又阵营不同,真不知道见到那神秘人之后是不是能抛开这些,团结在一起。 他暗暗有些担忧他们接下来的命运。 “香格里拉地方不小,不知道……”越是靠近目的地,琴玉越是觉得不安,在副驾驶上喃喃自语。 元谷笑答:“从之前交手的经验来看,到地方自会有结果。” “你难道……”琴玉瞄一眼身后,压低声音,同时利用魂力隔开后方,“不觉得我们这样太被动吗?” “你最好安分一点。”他了解琴玉,也清楚那些往事,“别想着和这个人玩阴谋耍手段,小心把一车子人的命都搭进去。” “我知道!”语气里明显带着不甘心。元谷不放心,再次强调,“收收心,我觉得事情很快就会了结。” 她没有回话,转头看向窗外。车辆穿过山地进入平原地带,远处连绵山脉不知是来路还是归途,当然也有可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另一方天地。总之,闻名遐迩的香格里拉的蓝天白云,映入眼帘。导航仪刚刚报过信,他们已经驶入云南省迪庆藏族自治州州府——香格里拉的行政边界,正式进入心中日月之地。 —— 欧阳劫没有回万蛊门,他总觉得琴玉他们会再回到丽江来。到时候或许也能带回元若兰,尽管他不确定他们是不是可以和那人一战。 而且,他并不想回去,难得逃离没日没夜的修习和欧阳明月,偷来浮生,也该享受享受。 丽江这座古城里几乎每一处都有他留下的脚印,但却一点风景也没来得及欣赏,这些天,除了追踪蛊虫痕迹,他根本注意不到其他。 现在放松心情走在错综复杂的小道里,看着周围风格各异的商铺,感受徐徐微风拂面,总觉得身边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可一抬手却空空如也。心里出现一个洞,怎么也填不满,而且越来越大。 是因为忘却的那些情感吗? “你也是人,失去情感便不完整,我可以帮你。” “谁?!”他大叫一声,警戒地扫视周围,除了那些毫不知情,用看精神病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的群众,并没有什么特别。 内丹里的蛊虫开始躁动,甚至连骨龙也变得恐惧不安。在他还没有做好应对危险的准备之前,已经被那声音的主人带走。 一直暗中窥视的欧阳明月失去了他的气息,不是一点点消失,而是“嘭”地一下,没有预兆就无影无踪。这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 她首先怀疑的就是joy,可如果对方有这样的本事,她和他身体交缠的时候不可能不知道。那些沁入她皮肤的蛊虫从不会让她失望。 那么……会是谁? —— 另一边,避役对欧阳劫的监视也断了线索。安乐的妖气最后停留的位置是丽江纵横交错的其中一条巷道里。 “你的妖法是不是退步了?”他捅一把身边现出原形的蜥蜴,它此刻正和地上的青苔混为一体,不仔细瞧还真看不出来。“别闹别扭了,我刚才的话是重了点,你一点都不好吃懒做,是我小肚鸡肠。”他总是拿它没办法的,谁让它不仅仅是自己弟弟,还为了自己甘愿化成妖类,堕入彼世,要不是joy出手,恐怕现在还在那边受苦。 像他这样“半路出家”的精怪就是会被“土生土长”的精怪看不起,世间有些法则到哪儿都不会变。 “哼~”它不打算变回人形,继续趴在青苔里,抖动粉红色喉扇。 避役伸出手,向它抛去橄榄枝,“带你去吃东西?”现在就看对方领不领情了。 半晌,安乐开口:“有人阻断了我的妖气,只怕来者不善。” 正文 第七十五章:与神秘人见面 小艾把元修遗物的事上报给主人已经有一段时间,可是一直没有听到那边的回音,她难得有可以过过正常日子的时候。和季冬连的关系也就突飞猛进,二人如胶似漆,花式虐狗。 艾洛言提醒她“悠着点”,结果被她一笑带过,joy找上门的时候,为时晚矣。 —— 事务所楼下的西餐厅格调上档次,深受白领喜爱,把周边那些快餐类的饭店都比了下去,生意好得不得了。 另外,他们有几样非常不错的招牌菜,此刻就摆在小艾和joy的桌子上。季冬连则立身站在joy身侧,当起了他的私人服务生,从他俩一见面,季冬连就完全陷入了暗人格里,成为一个只会听话不会说话的人偶。 如果有人去注意他的眼睛,就会发现,那东西不属于人类,污浊的黑气萦绕其中,眼白和瞳仁混为一体。 “倒酒。”joy指着空掉的红酒杯发号施令。季冬连动作有些僵硬,好在一身西装革履,不大看得出端倪。否则应该就不止是引人注目这么简单了。 joy的红酒是他自己带来的,产自现下最出名的法国酒庄。口感好,挂杯多而持久。 “你在伊锦惜身边的任务差不多了,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 “可我还没弄清楚他们说的遗物到底是什么。”小艾故作镇定,握紧的双拳暴露出内心的不安。 joy勾起嘴角,“这点已经有人去办了,你不必担心。”他微微仰起头,红酒顺着光滑的杯壁,落入口中,量不多不少,正好能品出红酒的层次来。“还是说,你不愿意放弃身体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joy望季冬连一眼,对方还是那副样子,并没有醒来的迹象。这对他来说是个好消息,证明实验就快成功了。 小艾夹了一口菜,缓解紧张,然后才说:“我一直都不想把身体还给哥哥,您应该知道。” “那就想办法让它永远变成自己的。” 这算什么?挑拨离间? “那哥哥怎么办?” joy挪动椅子,让自己更加靠近她,低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然后迅速归回原位,“不过一切还是要以大事为先。”说完,轻打响指,小艾立刻晕倒,季冬连一步上前,将她抱入怀中,在周围人发现前离开。 joy面对旁边诧异的眼神,一笑,“我妹妹和妹夫,这是帮他们把关呢。” 可他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小艾却是中国人,众人没几个相信却也没人乐意管闲事。各家自扫门前雪,恰是这个社会的常态。 —— 进入香格里拉之后,元谷漫无目的在路上开着车。后面有人提了一嘴,说是“既然不知道去哪儿,干脆去普达措玩好了。”导航仪上的推荐景点,第二位就是那里,元谷顺手点进去,按照上面的箭头标和机械女声的指引以每公里50的时速,朝景区开。 谁也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神秘人随时可能出现,也可能不出现。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琴玉最受不了,但她又能怎样。施放出去的魂力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这里太干净了,和湛蓝无云的天空一样,没有一点阴阳师的痕迹。 普达措的碧塔海是云南海拔最高的湖泊,青山碧水、美不胜收。岸边的树木有些延伸到湖里,人们踏上树枝就能近距离观察到湖中游鱼。阳光洒在湖面,闪闪熠熠、波光粼粼,四周广阔的草甸上,时而有成群的牛羊经过,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 守林员的小木屋成了绝佳的赏景地点,他们在那里逗留了很久。直到夕阳西下,才发觉一天即将过去。 “你们是否要在此过夜?”守林员见天色渐晚,出来询问。众人除了玄冥都像商量好似的,看向琴玉。 “景区可以过夜吗?”她提出疑问。 那守林员憨笑一声,“只要我想,就可以。” 还没等她从这句话里找出问题,众人已经被拉入屋中。 这屋子比外面看起来要大三倍还不止,装修古朴,大部分的家具都是木质的,而且没有上漆保留原色,因此整个屋子都透着一股淡淡的香气。祝玄息尤为感到亲切,屋里的木元素带着古老的气息,和他身体里的很不一样。 难道元素也会像陈年的酒一样,越放越香?(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 他们渐渐朝房间里面走,在客厅的木质躺椅上发现了元若兰。 —— 守林员就是神秘人? 还是说,他只是占据了他的身体? 在没有见到他之前,谁也无法下定论。 之前带他们进来的守林人没了踪影,现在是想问也不知道找谁去。 琴玉探了探元若兰的状况,中了蛊术,但被另一股力量压制。奇怪的是,她也并没有醒来,意识仍然处在中蛊的状态。能把能力拿捏到如此程度,对方果然和之前推测的一样,或者说更厉害。 还有更令她担忧的是,她探寻不出那股力量属于什么,是一种从来没见过的力量。 难不成,对方根本不是阴阳师,而是其他他们不知晓的能人异士? 成堆的问题摆在眼前,玄冥盯着某处突然开口:“此印记是否与之前宾馆房间中所见一致。” 卓梓辰听闻拿出由他保管的墙皮,做对比,果然,一模一样。他伸手去摸,一发冷箭射来,差点削掉他的手指。琴乐关切上前,其他人则朝着发箭的方向瞧。 “没人教过你,不经过主人同意不能随便碰主人的东西吗?” 空气晃了一下,逐渐显出说话人的样子来。精致西装,气质优雅,语气却玩世不恭,像个孩子。这两种矛盾性格是如何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 这人背后的迷真是越来越多。 …… 他“招呼”他们坐下,用武力。随后又说:“你们比我预想中来的慢。” 那是你没说清楚地址好吧。卓梓辰在心里嘟囔一句。 “我说的很清楚,留下的印记里有隐藏线索。只要你们当中的魂力高手和水元素高手出点小力就行。”他笑答,“没找到线索,你们也能到这里,还是很厉害,值得表扬。” 说完一挥手,每个人面前都多出一盘食物来,看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六章:再见,小艾! 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大家面对突如其来的“美食”谁也不敢尝试。只有那位自称主人的人坐于首位,怡然自得切起面前的牛排。每一刀沾肉不沾盘,轻轻一划,那肉便随着纹理切开。 刀自是普通的刀,不过力不是普通的力。在场所有人包括琴乐,都看得出他对功法的拿捏登峰造极。 ‘知道是哪门哪派吗?’琴玉以音传心问琴乐。 ‘闻不出,而且气味时有时无。’ ‘怎么会?你和他如此近。’ ‘我也不知道。’ 男人已将一整块牛排切好,挑了离自己最近的,放入口中,再搭配一口红酒。整个过程优雅享受,惹得在场的人纷纷起了生理反应,口水直流。但依然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我想杀你们,不会在食物上做手脚。”他浅浅一笑,“太麻烦。”逗趣的口吻和紧张的气氛完全搭不在一起,就好像他和他们根本处在两个世界。 “还有。”他抬眼看向琴乐,“我知道你的鼻子很厉害。”同时指指挺拔好看的鼻头,“不过对我可没用,还是别白费力气了。”说完放下刀叉,无形的空气盾直奔而去,众人同时紧张起来,当然,其中有三人格外明显。可他们动弹不得,更无法阻拦。 那气盾并没有给琴乐带去什么伤害,就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只有琴乐自己知道,她寻味的能力被剥夺了。现在,她只能闻到普通的气味,比如牛排和红酒,还有身边卓梓辰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和阴阳师有关的……一丝不剩。 她把这事告诉了大家,一方面是为了让众人安心,另一方面也是想说,以后想靠气味追踪面前这个人是不可能了。 其实她就算闻得出,也判别不了对方的出处。 —— joy带着艾洛言回到了他上海的家。家里因为长久无人居住,已经落上一层灰,把他丢在沙发上的时候飞起扬尘。 joy没有急着弄醒他,而是静静站在窗边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太多情绪,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艾洛言的意识一点点回到身体里,小艾出事的过程全都看在眼里。主人的决绝他一向知道,只是内心深处还抱着那么点希翼罢了。 “醒了?”joy淡淡开口,“不用装了,你知道的,瞒不过我。” 艾洛言没有睁眼,“你封印了她?” “是。”joy转身去瞧窗外的景色,黑漆抹乌。 小艾虽然不是艾洛言真正的“妹妹”,却是这么些年唯一陪在他身边的人。 “她会碍事。” “我明白。” 艾洛言知道过多的争辩没有结果,joy决不会看在谁的面子上就网开一面。他只是封印她没有摧毁她已经是最大的仁慈。 “季冬连现在比她好用得多,她暂时可以休息了。” 艾洛言第一次觉得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及时制止,当初就应该狠狠心,哪怕方法偏激也要拆散他们才对。 “可是他恐怕也不好控制吧。”对方对小艾的感情他是知道的,这么些天都看子啊眼里。 “有她在才真的不好控制,现在没了这个障碍,我就能放心大胆的用了。”joy勾起嘴角,“你也不用担心他对小艾的感情。”原来他一早就被他看穿,“留下一封辞职信,从此杳无音信。”他顿了一下,走到他面前,指着他,“是真正意义上的杳无音信,万千世界再也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时间长了,自然会放弃。况且……”说着已经走到门口,“我要用时,这个‘季冬连’也会‘嘭~’……消失的。” joy离开了,他的话语还在艾洛言脑子里久久回想,他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不知道是为了小艾觉得不值,还是其他。 他下了一个决定,一个今后他可能会后悔,但是此刻却不得不去做的决定。 去找嘲风。 —— 上次被依依带回来的那只猫在她和嘲风的家住了下来,没有失踪,也没有变成下水道里的一堆白骨。 不仅如此,因为这只猫的到来,依依脸上的阴郁消散了些,她似乎不再制造新的悲剧和尸体。嘲风不确定她是发现自己知道她的秘密从而隐藏得更好了,还是真的不再做那些事。 原本计划摊牌的事也就此搁置。 这样挺好。他用此来安慰自己。 可是不速之客还是找上门来。 …… 这天,嘲风外出归来,按照依依的指示去买喝的,今天是二人邀请朋友聚会的日子。 是的,他们也有朋友了。 这事之前可能很难想像,但却合情合理的发生了。 朋友大部分来自他们在学校的社团,从他们开始各自享受校园和恋爱生活之后,这些人就自然而然聚在一起,就好像他们自带了某种磁场一样。 依依和编程社(想想也知道她只会去这一个社团)的妹子比赛破译编程,结果输了,故此有了今天这个局。至于天文社,自然是来联谊的,虽然两个社团加在一起跑去依依也只有两个女生,标准的狼多肉少。但是荷尔蒙爆棚的男生也断不会错过一点点的机会,万一成功了呢? —— “快来个人帮我!”嘲风在开门的一瞬间向里面的人求救,他此刻抱着一箱啤酒,手上还拎着一大包饮料。 可是没人来帮忙,连个回应的都没有。他从箱子后冒出头来,发现屋里的气氛着实有些诡异。又走了几步,看到一群人围成半圆,站在艾洛言两边,各个脸露尴尬之色,像犯了什么错一样。 艾洛言冲他笑(第一次!):“你回来了?”说着走过来要帮忙。超风趁他走近的时候低声说:“你来干嘛?”他又笑了一下,“找你玩。” 说真的,艾洛言的笑……实在太不阳光,甚至还透着诡异,难怪其他人会那样。 “你别笑了,太丑。”嘲风在他耳边嘀咕。 艾洛言看看周围人的反应,收起笑容,进门以后第一次做了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嘲……宋宥辰的朋友,来找他玩。” 与人为善,对他来说,还真是不大习惯,基本都是靠着学小艾。 “啊……你是宥辰的朋友?吓死我了,你一进来也不说话,表情还……有点凶,我们以为……”说话人是天文社的社长,“嗨,没事,都是朋友,就一起玩吧。” 剩下的人也都跟着打起哈哈,场子总算暖了起来。 嘲风放下酒和饮料,连拉带拽把艾洛言弄到角落,“你到底来干嘛!” “来玩。”(未完待续。) 正文 第七十七章:相聚时刻 艾洛言没想过自己有机会看到这幅场景,那是他内心深处的逆鳞,多年来被收入一个名为《绝对不能打开》的盒子里。盒面满是疮痍和蛛网,就连它自己恐怕也不期望着有一天能再次看到人间的阳光。 他倚在厨房门边,看着里面准备晚饭的一对璧人微笑。此刻若有人能注意到他的笑容,或许会被饱含温情的神色迷惑。 不过他不打算给任何人机会,依依回身端菜出去的时候,看到的是他最平常不过的面容。 “你,现在幸福吗?” 依依停下来,认真望着他,给了肯定的眼神。然后展着笑颜,对等候多时的客人说:“准备吃饭!” 一群人放下手里的扑克牌,席地围坐成一圈,家里的圆桌太小,此时显得不太够用。 猫咪绕在艾洛言脚边,他神色一滞。心中感慨道: 竟然真成了。 一时倒有些佩服起依依来,不仅仅因为她的执着,更因为她的胆量。 这只猫给了艾洛言信心,仿佛自己心中所想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实现。 他加入众人中,看着他们嘻嘻哈哈,陪着他们吃吃喝喝,好像人生第一次有这般轻松的日子。 —— 不过,世上的聚会也不都是轻松的,比如琴乐他们。 神秘男子盘中的牛排还剩下最后一块,而琴乐面前的食物也所剩无几。除了过分安静以外,这场宴席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有席间人才知道他们心里抱有多么大的震惊。 男子控制了他们的四肢,只因为他不喜欢一个人吃饭;男子剥夺了他们说话的权利,只因为“食不言寝不语”;男子左右了他们的思想的,让他们脸上始终保持着虚假的笑容。 众人如刀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毫无反抗能力。 “嗯~”男子心满意足,笑容又深了几分。“酒足饭饱,诸位有什么诉求,现在可以说说看。” 全场鸦雀无声。 “怎么?没有?”他起身的同时撤去了桌上的杯盘羹碟,换上鲜嫩水果,自己挑了一根香蕉,吃起来。 半晌,香蕉只剩下香蕉皮,依然无人出声。 “啊!对了!你们……”他似乎这才想起众人被自己封了嘴,大手一挥,大家霎时觉得轻松许多。 一场饭食下来,他们已经清楚了解面前这人的实力,自知无法抗衡,心里更多的疑虑落在了他的来历和敌友问题上。虽然,他们暂时相安无事,却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因此每个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男子面带微笑,“好了,现在可以说了。”他颇为郑重的扫视一圈,有的人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不说即是无事,那又何苦跟着我一个老人家。”说完就要启动手边的机关送众人离开。 “慢着。”琴玉说。“前辈不辞辛苦绕这么大的圈子引我们来到底为何。” “闲着无聊,想帮忙而已。”他笑笑,“你们身后跟着好几拨人,各自心怀鬼胎,聚灵苑掌使大人不会不知道吧。”拿起玉枕搁在腋下,手臂撑在上面,托着腮。 琴玉:“你是说带走元若兰的人?” 男子对此不置可否。 琴玉皱眉:“你的意思是除了欧阳劫所在的万蛊门,还有我们不知道的势力?” “聪明。”男子投去赞许的目光。 琴玉起身作揖:“前辈可否透露一二?” “哈~”他长伸懒腰,“我曾经答应过自己,不再涉足阴阳界中事,此次若不是为了昔日与友人的约定,也不会淌你们的浑水。” 琴玉想了一会儿,又说:“既然如此,元若兰何在?” 男子双眼眯成一条缝,“放心,她好得很。” “如果没记错,她身上还有蛊毒在,不知……” 男子轻笑,带着一丝不屑,“雕虫小技。” 琴玉:“那前辈能否……” 她话音未落,元若兰已然出现在男子身边。原来全程她都在场,不过是被男子隐藏起来罢了。 '我一点气息也没有感受到!'琴乐忍不住发出感慨,当然也被男子听了去,他把头歪向一边,“琴家小妹,你还是不大相信我嘛。”说着抬手要打。 “风叔叔……”元若兰开口道:“您别再逗他们了。” 男子怒怒嘴,虽然幅度很小,还是被元若兰发现了。几日相处下来,她越发觉得这人神秘得很。她问过他为什么非要给他们设置这么多的难题,他解释说为了甩掉跟在他们后面的势力,可事实上,以他的能力,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 时间长了,她也想明白了。 他不是要与他们为敌,只是童心未泯。 而关于他的过去,无论她怎么软磨硬泡都没有探出半点端倪。这点上却又见其心思稳重、颇具城府。 相当矛盾的一个人啊…… —— 依依此刻觉得非常尴尬。宋宥辰被朋友们拉着玩狼人杀,她兴趣度不大,躲在厨房收拾碗筷。没想到,不多久艾洛言进来了,没有说话,自顾自忙起来。 他会做家务,依依此前从未想过。因此时不时就要望过去一眼,像是想看穿对方。 艾洛言:“有话直说。” 依依:“额……你挺厉害的嘛。宥辰就不行。”她低头浅笑,嘴上挂着的幸福艾洛言并不陌生。 “我可不是大少爷,什么都有人替他干。” 依依猛然间发现,自己其实并不了解眼前这个人,他的家庭、生活、来历都是个谜。 自己那时候怎么会如此信任一个陌生人?要是对方如沐春风也就罢了,偏偏,他是一个极其阴郁,让人感受不到温暖的人。 不对,似乎,这一次,有哪里不同了。她说不上来。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所有的幸福都是虚假,而且没有未来,你会怎样?” 这大概是他第一次认真问依依问题,“就算幸福是虚假的,只要回忆真实存在过,哪怕没有未来,也值得我耗尽生命去争取。” “不后悔?” “不后悔。” 小艾,你们真的好像。 他呆在那里,许久没有回话,依依小心翼翼问道:“你来找我是因为我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主人要夺走我借来的命了吗?” 他瞪大眼睛看着她,表面平和,内心波澜涌动。他没料到,这个被主人弃如敝帚的“失败品”其实一早就清楚自己的命运。 正文 第七十八章:《摄魂大法》 夜色渐渐深沉,相聚和别离在此刻发生交替,一部分人结束聚会,一部分人刚刚开始。 如万物伊始就产生的某种道理:此消彼长,没有什么可以永垂不朽。 艾洛言静静看着依依和嘲风,他们显然被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吓住了,呆若木鸡。 “小艾的现在就是你们的将来。”他又加了一把火。 “你……”嘲风轻易不会相信艾洛言在帮他们,“打算怎么处理和小艾的问题,找到各自分离的方法了?” 艾洛言摇头苦笑,“事实上,在她出事之前我并没有想过自己会选择现在这条路。”或许人总要经历失去才后知后觉。 嘲风二人相顾无言,不知道如何接话,更无法在当下作出决定。 艾洛言看出两人的顾虑,说:“你们考虑好再通知我。”接着走向门口,开门时又说:“请一定要将结果告知,无论成败。” 嘲风不知道艾洛言是不是第一次说“请”,但他的确是第一次听。 —— 最后一位客人也离开了。 嘲风发现自己更加不知道如何面对依依。 在艾洛言的“帮助”之下,两个人的身份同时曝光。没有任何预兆。 他心想:自己喜欢的人不再是原来那个,这事儿摊在谁身上可能都接受不了吧。她会不会想把宋宥辰找回来? 另一边,依依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自己半人半鬼,而且不能和人类有更亲密的关系,他会不会介意…… 二人躺在床上,屋外昏黄的路灯光芒投射进来,维持着黑暗中的最后光亮。丑陋被揭开的那刻,总是血淋淋的,尤其是恋人之间。 “你……” “你……” 偏偏默契这般如影随形。 嘲风:“我知道自己不是他,也从来没想过做他的替代品,但如果你想让他回来,我会试着离开。” 依依打断他,“不用!”语气有些焦躁。 嘲风心里一暖,嘴上却还在逞强,“没关系的,本来也是我骗了你。”他翻个身,继续说:“你喜欢了他那么久,甚至为了他……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人……” “都说不用了!”依依扯着嗓子,从床上蹦起来,“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我,你问过我到底是怎么想的吗?”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依依急促的喘气声。 嘲风第一次见她发火,愣了,支支吾吾道:“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我!”依依提高音调,接着又降了下来,“我……”她本来就不善言辞,可现在不解释对方一定会继续乱想下去。她挣扎了许久,方才开口:“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宥……为了他,但慢慢的……”咽下一口口水,“很早之前我就知道你们是不同的,是我自己骗自己,后来你为了我隐瞒那些事情的时候,我才发现,不知不觉间,你早就不可替代了,他也不行。” 这算是两人之间真正意义上的告白,没想到会是依依抢先。 嘲风冲过去紧紧抱住她,“你知道我之前有多嫉妒他,越是爱你,越是嫉妒。” 依依微微脸红,“那,现在呢。” 嘲风没有说话,绵长深切的吻已经回答了一切。 …… 许久之后,二人才舍得分开。依依顺势躺在他怀里,“艾洛言说的是真的吗?” 嘲风:“你觉得呢?” “唔……真的。” “那好,我明天就去找他。” 依依仰头,能看见他下巴上的胡茬,“万一我判断错了怎么办?” “不管,从今以后,咱家你说了算。”他的嘴唇碰上她的额头,“你说真的就是真的。” “噗……”一对粉拳砸在他身上,“讨厌。”亲昵的一声撒娇。 —— 男子在元若兰的劝说下没有对琴乐动手,反而从玉枕下拿出一本书来,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摄魂**》。从书的整体质感上看,是一部手制本。别说在现在,就算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也是稀罕物件。 玄冥脸色一变,祝玄息捕捉到他的变化,低声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不对?” 玄冥没有答他而是询问男子,“此物便是元修所留?” 男子:“想必你是认出了封皮的字迹,果然姐弟情深。难怪她会在解封方法里面加入水元素,最终促成了这水魂阵法。” “风叔叔之前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是这个意思?”元若兰显得有些激动,她第一天到这儿的时候就已经见过这本书了,男子也毫不避忌告诉了她书的来历,但就是对解封的方法顾左右而言他,不肯多说。 男子:“你的父母是阴阳界不可多得的人才,这阵法连我解起来也不是那么容易。” “所以,风叔叔……”元若兰笑言:“你也没看过书中的内容?” 男子面有尴尬:“强行解开也不是不行,但势必会对书里的内容有损毁,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毁掉整本书,我自然不会轻举妄动。再说,我和你父亲有约定,这书我绝不会看。” “那可奇怪了。”琴乐见二人你来我往,聊得酣畅,对男子的惧怕也少了几分。“这书除了小叔和婶婶没人看过,《摄魂歌》为什么会说书中有我们要寻的方法呢?” 琴玉:“也许因为高阶阴阳典籍之间会有特殊感应,又或许是元修在《摄魂歌》面前提过。” “风叔叔。”琴乐跟着元若兰唤男子,心想这么着总不会出错。“小叔有提过书中的内容吗?” 男子回想了一下,答:“没有,他只说这东西元家后人或许能用上。”他盯着琴乐,又补充了一句:“好像还说和解除琴家诅咒有关。” 琴玉:“他管那叫诅咒?” “是的。”男子反问,“难道掌使不这么觉得?” 琴玉心里自然也是这么想,但考虑到琴乐的感受,以及琴家几百年来信奉的责任,没有答话。 男子意味深长瞧了她一眼,跟着说:“对了,一直没有自我介绍,我叫风无息。” 众人忙在脑中搜罗这名字的信息,却毫无结果。 正文 第七十九章:危机四伏(一) 艾洛言在得到嘲风回复之后,马不停蹄赶回北京。 避役那边似乎遇到了麻烦,joy听闻后离开。对季冬连的监督工作自然落在艾洛言身上。正合他意。 伊锦惜也不在京中。一时间,北京城内,阴阳师势力像退潮般消散。这和元若兰的离开有一定关系,就连近来很是低调的云霄阁也似乎有了动作。一小股驻扎在北京的云霄阁弟子分拨撤离,从方向上判断并不是朝向他们的老家深圳而去。 如此天时地利,倒给了艾洛言机会,得以轻易进入伊锦惜的事务所。却没有见到季冬连人。 他随手抓来一个事务所的工作人员,躲在楼梯间的拐角问:“季冬连呢?” “不知道,他很多天没来了。”那人两眼呆滞,一字一顿,老老实实回答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小艾离职以后。” 果然。 “忘掉我们刚才的对话。”艾洛言打个响指,就见那人木讷应声,随后转身离开。 …… 凭着脑海中隐约有关小艾的记忆,艾洛言找到她的家。 “咚咚咚~”叩响门扉。 无人应答。 他握住把手,轻轻一转,锁“咔哒”一声就开了。 —— 房间里满是烟味,玄关摆放着成堆的垃圾,已经开始发臭。好在如今气温不高,要是在夏天,恐怕苍蝇早就找上门了。 艾洛言皱着鼻头跨过垃圾,房间里也没有什么可以下脚的地方。心里某处忽然觉得钝痛。 是你吗?小艾。 没有回应,只剩心口憋闷出的疼痛感。 客厅窗户下,一个黑影隐藏在青烟之后。 “啪”。灯亮了。 人影用小臂挡住视线,嘴里呜呜哝哝似是啐了句脏话。 艾洛言上前几步,看到男人满脸黑青胡须、眼袋厚重、双眼无神,颓废得和路边乞讨者无异。 他踹了一脚男人,男人顺势倒下,看样子并不打算反抗。 一滴泪悄无声息滑出眼角,砸在地上。艾洛言伸手擦掉泪痕。 那泪自然不属于他。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没有任何经验,只得坐进沙发沉默。茶几上被揉成一团的碎纸屑露出零星的字迹。 只能拼凑出“辞职”二字。 “你想找回她吗?”艾洛言没去看季冬连,依然盯着纸团。 季冬连眼中闪出一丝亮光,连日来的不吃不喝,让他身上没什么力气,坐起来相当费力。 “你是谁?” “你还记得那个让你死而复生的人吗?” “?”季冬连从来没见过那人的正脸,不敢确定,他摇摇晃晃起身,拼着最后的力气走近艾洛言。他记得那人身上的气息,有一种黏糊糊的腥气。很显然,眼前这个人身上除了阴冷并不具备这些。可他如果不是他,又是怎么知道那件事的。 他退后几步,“你他妈到底是谁?” —— joy记得自己上次来丽江古城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孩子。那时候,古城尚未开发成旅游景区,也没有那么商业化。城里住的大多数都是本地人,守着那份祖上留下的房产,一过就是一生。 他没想到自己最先见到的不是避役而是欧阳明月。 故地重游时,于万千人群中,见到心上之人。本该是个浪漫无比的场景。偏偏放在这二人身上就变了味道。四目相对间,他们互相试探对方的来意。跟着才像普通情侣那样露出笑容,缓缓走到一起。 没有了那一袭红纱,欧阳明月身上的妖媚收敛了几分,多了小女人的俏皮。她还是喜欢红色,穿着薄薄的大红色风衣,踩着酒红色的高跟鞋,挎着皮质小包。在人群里格外惹眼。引来不少男士侧目,直到,joy出现在她身边。 当她的手极其自然跨上他的臂弯,男士们彻底打消了上前搭讪的念头。毕竟他拥有一副一般人无法比拟的好皮相。 “你怎么会在这儿?”joy温柔一笑,春风化雨,撩拨着她的心。 “来旅游喽。”她回以微笑。“你呢?” “一样。” “北京可是离这儿上千里呢。” “是啊。”joy揽过她,紧紧贴着自己,蓝色眸子盯着一汪春水,“你不是也说过,任何旅游胜地都比不上雷公山。” “呵。”她莞尔一笑,鼻子搔搔他的脸颊。一阵大笑过后,他牵着她朝自己落脚的客栈走去。 —— 古城的酒吧文化街彻夜不打烊,joy住的地方离那里只隔了一条街。午夜两三点光景仍然能听到断断续续的欢歌笑语。 欧阳明月闭着眼,一脸满足,“说吧,派了谁去监视小劫?”她心情大好,不打算跟他计较,但事情还是要搞清楚。 “你怎么知道?”joy今日甚是爽快。 “近日我也失去了他的消息,最后的气息指向的就是这里。”她明眸流转。 他轻点小巧的鼻头,“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惹来一声娇嗔,“死鬼!人家才不是虫子呢。” …… “连你都不知道他此时身在何处吗?”他收起笑容,严肃起来。 她兀自点头,“我总觉得事情远不止失踪这么简单。” “连上圣一脉之间的感应也没办法?”他眉间紧锁。 她耸动香肩,面色无奈。 “结界?” “有可能,但如此强大的我还没见过……”她把头放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手指摩挲他的锁骨,“你见识广博,可知道谁有这等本事?卓安伟?”这句话不是奉承之词,能降服她的男人自然是要有点能耐。 joy没回答她,并非因为心中没有答案,而是因为本能产生的惧怕让他排斥相信那个答案。 如果真的是好多年前出现的那个人从中作梗,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 古城某酒吧。 “先生,有火吗?”女子身材姣好,两根玉葱似的手夹着一根女士烟。 男子黑着脸,“没有。” 女子悻悻然离开。 算上这个,已经有十几个女人来搭讪了。 安乐就知道避役交给自己的不会是什么好差事。他现在铁定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呢。 不是说只要坐在指定位子上目标人物就会出现吗?结果一晚上除了那群“寂寞难耐”的女人,根本连joy的一根头发丝儿也没瞧着。 看我回去怎么整你!安乐心里叫嚣。 “你的耐心真不如你哥哥。” 说话人凭空出现,丝毫没有引起他人注意。 安乐心里一惊,和上次见面相比,t的实力又增强了许多。 正文 第八十章:危机四伏(二) 安乐并不信任joy,因此叙述事情的时候避重就轻。更没有将自己妖力失灵的事说出来,反而把跟丢欧阳劫的责任推到了避役身上。尽管心里觉得抱歉也不得不如此,反正现在正是joy缺人手的时候,不会对他怎样。 “你们和那人有过正面交锋吗?”joy将酒吧老板娘的名片收起来。和安乐不同,他吸引来的多数都是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于是有很大概率能和社会等级更高的女性来往。 安乐对此嗤之以鼻,“算是有吧。”他双手一插,“那人狡猾,没跟我们直接动过手,总喜欢背地里搞小动作。” joy心如明镜,安乐这么说就说明凭他兄弟二人之力无法与对方抗衡。 如果他只是抓走欧阳劫也无伤大雅,但如果他还有其他目的的话,可能会是他成就大业最大的绊脚石。 —— 风无息看着茫然的众人,笑道:“各位不必多费心,阴阳界知晓我名号的人都已经死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众人却更加紧张。 死了?是被灭口还是…… 也就元若兰最自在,俨然一副主人姿态,“风叔叔,你准备什么时候启动水魂阵法?” 风无息:“明日。”接着留下神秘一笑就消失了。 …… 随着风无息的离去,久别重逢的喜悦渐渐蔓延开来,元若兰说起几日来自己在山中的生活。其他人也将一路来的事说给她听,还自觉避开了欧阳劫的部分。殊不知,她早见过欧阳劫了。 从此处醒来后没多久,欧阳劫也被风无息带了过来。不过她没来得及和他说上话,他就被转移到别处。她询问过风无息,对方只说绝不会害其性命,而对抓他来的原因缄口不言。 “《摄魂**》真的是叔叔自己悟出来的?”琴乐跟着元若兰回到她的住处,将心里的疑惑和盘托出。 元若兰:“是。” “那他为什么不交给你,却要留在这儿?” 元若兰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可能,是怕我保护不好它吧。”这是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 “嗯,也对。”琴乐微笑道:“要不是我去找你,你可能到现在都不知道阴阳界的存在呢。”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琴乐意识到自己说了欠妥当的话,正准备赔礼,就听元若兰抢先回道:“我倒想谢谢你来找我,否则我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父母是那样伟大。” 对于这句话琴乐没有多想,后来她才知道,风无息正是此时将元修的抱负和理想告诉的元若兰,从而对元若兰今后的人生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致使她选择了一条无比艰难的路。 —— 欧阳劫颓然地缩在房间一角,他从未感受过如此深切的绝望。此前他也时常被欧阳明月关押在上圣厅下,可那个时候,至少他还有能力反抗。但现在,他连自己到底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也判断不出。 说是结界却像一个房间,说是房间又不是一个普通的房间。周围别说是门,连缝隙也找不出来。什么样的建筑能做到如此严丝合缝? “没想到,你还挺抢手,竟有这么多人想找你。”声音近在咫尺,他伸手去抓,除了空气什么也没。 “你现在一定很气愤,很想知道我为什么抓你来吧。” 欧阳劫冷哼一声,“还不都为了那个女人。” “啧啧啧,愚蠢。”风无息嗤笑,“如果为了她我甩掉你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欧阳劫抬头瞪着他,紫色眸子格外扎眼。 “哎~”随着一声叹息,风无息从无形变为有形,“还记得我请你来时说的话吗?” 原来这句话真的是对方说的。 “你想起来了。”风无息冲他一笑,他看不懂那笑容背后的意思。 “你我不是一路人,也没有交情,为什么帮我。” “因为它。”他指向他身后。 毒骨龙的剪影落在地上。它何时出来的,怎么出来的,他全然不知。 “我和它的交情可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风无息飘了过来。没错,的确是“飘”,鞋不碰地,而且和玄冥之流大不相同,整个过程丝毫感受不到阴阳之力的存在。 好像他本来就是这么走路的。 欧阳劫丹田忽如火灼,随着龙鸣,毒骨龙完全脱离了他的身体。他能听到内丹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对元若兰的那些情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风无息!”毒骨龙化为翩翩少年,一袭紫衣,秀气的脸颊和眼中的戾气甚是不搭。 内丹停止了破损,一股清澈气息灌入体内,让他得以支撑着站起,倚在一旁。定睛细瞧,惊讶的发现,少年和风无息竟长着一摸一样的脸。 “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少年周身升起紫气,“当年你对我做的,今日我要你万倍来还!”说着化身成龙,这一次骨龙长出了血肉,紫色的鳞片泛着强光。 “无名,这么多年,你还是不肯回头吗?”风无息四两拨千斤,轻松躲过攻击,“当年若不是你野心勃勃,也不会引来天劫,我便不会为了保你将你封印。” “哼!保护我?”少年面目狰狞,身后射出万千支骨箭。风无息支起防护盾,那些箭穿过盾壁之后就消失了。这样的功法欧阳劫从未见过,不是云霞的结界,更不是魅影的护盾。 少年脸色微变,却没有停止攻击。 “住手吧,你打不过我。”风无息两手一夹,将偏离轨道没能吸收的骨箭收入奇怪的防护盾中。“念在你我同宗,我会让你舒服点。”说完,反手一推,金光大作,之前的骨箭镶着金边直逼向少年,少年拦下几招后败下阵来,骨箭根根穿心而过。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少年眼中满是血丝,神色一软,“哥,我可是你……”话未说完就断了气。 “没错,你是我弟弟。至少曾经是。”风无息收回金色骨箭,它们聚在一处,变成一条金色骨龙钻回欧阳劫的身体中。“我最后悔的便是当时心软救了你。”少年化为点点紫光,散落四处,直至消失。 “这条金骨龙就当作是替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向你赔礼。”风无息扶起欧阳劫,“想驾驭它,以你现在的级别还远远不够,你是否愿意留下来?” 这话可把欧阳劫给问住了,要知道,他现在心思都奔回到元若兰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