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策》 契子 《后宫策》最新章节... 南陵国,嘉元二十六年。 中秋刚过,斗转星移间明月渐渐弯了下去,银钩一般悬于苍茫的云海之间,千年寂寞铸就的冰冷与银霜,似烟似雪,不染纤尘,静静地注视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 若不是议政殿外的呐喊与火光,南陵国嘉元皇帝犹在梦中一般,他难以相信这一切是真的,自己的亲生儿子,南陵国太子夜未希,他有什么理由来造反,要把自己的亲生父亲推下皇位呢? 一切就像是一场噩梦一般,来得那么突然。 南陵国做为当代第一大国,建朝已两百余年,可谓基石已经非常稳固。泱泱大国,不但物产丰富,人才辈出,而且深受百姓爱戴。近百年以来更是国泰民安,四海升平,接受八方小国的朝拜。嘉元皇帝自娘胎里出来,便被封为太子,一路顺风顺水,二十四岁即位,主持国政三十余载,前有文官重臣帮扶朝政,后有武官精良镇守边关,不可谓不逍遥。 然而这一晚,他却见到了真正的杀戮,随处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满地狼籍,尸横遍野,令人惨不忍睹。然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居然是自己的结发妻子,也就是南陵国一国之母当今皇后,以及自己的亲生儿子当朝太子夜未希,他们联合太子的母舅,里应外合攻打皇宫,逼皇上让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理由便是他们怀疑皇上欲将皇位传给在外面屡立战功的二皇子夜未央。 夕阳西下,残阳如血,却不及宫墙上的红那般夺目。 议政殿内泛着寒光的刀刃,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三日后,远方天空晨光初透,秋风扫过,地上落叶瑟瑟轻响,打着旋盘到半空,却依旧带着浓烈的血腥味,而后又飘飘摇摇的落下。 太子夜未希身着龙袍,正欲行登基之礼,却有侍卫战战兢兢来报,“二皇上带着一小队人马已经杀进了皇城,三十里之外还有大队人马急急赶来。 夜未希大惊,连连倒退数步,只喃喃地说了句:“这么快。”便栽到了龙椅上。 二皇子夜未央带人杀进皇宫,太子被擒,皇后自尽,太子的母舅当场被砍掉了脑袋。 当夜未央救出被软禁起来的父皇时,嘉元皇帝只是拍着夜未央的肩膀笑了笑,而后一大口鲜血喷涌而出,自此一病不起。 九个月后南陵国嘉元皇帝驾崩,万民哀悼。 他生平最后一道圣旨是:二皇子夜未央继承皇位,大皇子夜未希废为庶民,流放漠北,不经宣昭永世不得入京。 七天后,二皇子夜未央登基,年号:平盛。寓意“四海升平,天道昌盛”。 第一节:毒药 《后宫策》最新章节... 平盛元年。 时值盛夏,酷热难挡?天气闷热得几乎没有一点风丝儿。富贵人家都躲在屋子里,手执折扇,再围着一盆冰块,以解暑气。贫困的人家自是没有这等福气,只能顶着烈日,依旧忙于生计,为填饱肚皮或耕田,或砍柴,或沿街叫卖。 然而老天爷似乎非要同这些穷苦的人们做对一样,连日来的持续高温,已经使不少老弱多病的人因中暑而亡。盛京城内的街道上每天都可以见到一些穷人,神情哀伤地推着板车出城,板车上面放着一卷破旧的草席,大家自然都清楚草席里卷的是什么。 比这些穷苦人家更为可怜的是那些孤苦无依沿街乞讨的乞丐们,他们死了,连一卷草席也没有,只能在烈日下曝晒,最后还要官府的人出面,将他们的尸体运到城外的乱葬岗随便一丢,之后再无人理睬,所以近些时日穿梭于盛京城和乱葬岗之间的人特别多。 这一日,一天中最热的时间终于熬了过去,在死亡边缘挣扎的人们庆幸自己还活着的同时,又忧心能不能扛过明天的烈日。 此时,火辣辣的太阳已经渐渐隐入了西山,一片红光从林后悄悄升起,半天的轻云,被夕阳渲染得反映出各种匀和的色调来,焦灼的大地终于迎来了丝丝凉意,无精打采般耷拉着脑袋的花花草草们,也瞬时来了精神,抓住机会抬头挺胸地吸收着雨露的滋润,就连枝叶间那嘶叫了一整天的蝉鸣,似乎也在美美地享受着这份清凉,而不再嘶叫不停了。 突然间,屋内“劈劈啪啪”的几道刺耳响声,划破了黄昏的宁静,似是有瓷器碎裂的清脆响声,又有桌椅被推翻的闷响,互相掺杂着,交织着,使这个黄昏变得异常诡异。 由于声音的冲击,刹时惊起正栖息于屋顶上的一群鸽子,鸽子扑腾着翅膀向外飞去,鸽哨悠扬而又忧伤,它们在夕阳的映照下,影子就像一群游泳的鱼。 此时,为首的仆妇名叫雪愁,终于在两个仆妇的协助下,将那一碗红色液色灌进了匍匐在地上那妙龄少女的腹中,少女挣扎中将那瓷碗打碎在地,雪愁双眼一瞪,随手到少女的胳膊上狠狠地掐了一把,“还嫌死的慢啊?” 少女冷冷地看着雪愁,“雪姑姑,坏事做尽会遭天打雷劈的!” 雪愁面上一狠,“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少女的左侧脸颊上,气呼呼地说道:“真是个不知死的,临了临了还不服软,逞的哪门子英雄。” 其它两个仆妇见状,赶紧也讨好似的,七手八脚的对地上的女子又掐又拧的。 少女用力推开那些拉扯她的仆妇,再次看着雪愁笑道:“雪姑姑,我记住你了,死后我会常常来看你的。” “你……” 少女再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另外两个女人,冷冷问道:“二娘,如烟,你们为何这般对我?”声音中透着无力,不甘,以及诸多的凄楚和哀怨。 被称为如烟的少女,鄙夷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冷冷地哼道:“因为从小到大,你抢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你娘抢走了本该属于我娘的一切,所以你们都得死。” 几滴眼泪从女子的眼角无声滑落,嘴角却露出一抹极为复杂的微笑,有怨恨,有释然,也有解脱。只见她无力地匍匐在地,手捂着胸口,眼神看着如烟红色的裙角,低低地言道:“我从未想和你争过什么,我当你是妹妹,一直都是。” “妹妹?”如烟仰头冷笑了几声,而后转身狠狠地朝着女人的面部飞了一脚,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永远不想再看到你这张惊为天人却又总是在大家面前装做无辜纯良的脸,可你却非常不识相的事事抢在我的前头。嫡女,嫡女!我恨透了你这个嫡女,你去阴曹地府当嫡女吧!” 女子摸了摸被她踢伤的脸,平静地说道:“原来如此,那恭喜你能称心如意,以后你是柳家的嫡女了!” 踢了一脚,柳如烟似是还没解气,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和你娘一样都是贱蹄子,都该死!当初就不该留你一命,应该让你同你娘一块去见阎王,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女子惊恐地瞪大眼睛,“我娘?” 如烟眼中透着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寒光,狠狠说道:“柳如画,你以为你娘真的是身陷火场跑不出来吗?哼!她是被绑在床柱上活活烧死的。” 此话一入耳,柳如画歪在地上浑身颤抖,狠狠地瞪着眼前的这对母女,“是你们干的对吗?” 二娘呵呵一笑,露出了一个胜利者的表情,“没错,就是我们干的。”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这么残忍?”柳如画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十根漂亮的手指,深深地嵌进柴房的泥土里,“我娘每天除了念佛还是念佛,她已经把什么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 二娘佟氏眼神一凛,尽量压低声音,却又无法掩饰那种激动的情绪,近乎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还有一样,她始终不给?” “是什么?”柳如画咬着牙。 佟纸握了握拳头冷冷说道,“正妻的身份。” “所以你就杀了她吗?”柳如画哭了出来,但是声音仍然微弱。 佟氏慢慢蹲下身子,伸手端起柳如画的下巴,“丫头,她是为了保护你和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保护你们嫡子嫡女的身份,所以不肯把正妻的身份让给我,原本我是答应她放过你们兄妹的,但是事情有变,所以只能送你们和她团聚了。” “因为皇妃姨母说,新皇登基,三年国丧后,便要选妃了,只有你死了,我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柳家的嫡女,才有资格进宫做妃子。”柳如烟美滋滋地插着话。 “我哥哥呢?我哥哥呢?”柳如画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坐起,死死抓住佟氏的衣角,脸颊痛苦到扭曲起来,“你们要的是我的命,别害我哥哥,求你们。” “你哥哥?”佟氏厌恶地踢开如画的手,仰天大笑,“你哥哥今天带着齐康去打猎了,我想这会儿恐怕他们俩早就喂了山中的豺狼猛兽了,是万万回不来的了。”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柳如画紧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扎进了肉里。 佟氏不屑道:“想报仇吗?那你也得有机会啊,从没见过一碗鹤顶红灌进肚子里还能喘气的人,你就慢慢等死吧。” 柳如画一字一顿地说道:“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佟氏柳眉倒竖,一脸怒气,“死到临头还呈口舌之快,去地下找你娘商量一下来找我报仇吧。” 佟氏一甩衣袖走到了柴房门口,留下一句,“雪愁,给我看着她是怎么死的。”便开门出去了。 雪愁嘴角一咧,应声低头称“是”。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静,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柳如烟也没有再说话,只是站在一旁怒视着她,看她的气息越来越微弱,意识越来越模糊,突然有一种快感在她的胸中撞击着,得意与狂妄渐渐爬上她的脸。 五分钟后,匍匐在地的柳如画痛苦地闷哼了一声,嘴角淌出一股腥红,她才心有不甘地闭上了眼睛,房间又恢复了刚才的宁静。 这时柳如烟也拖着一抹幽红的身影,无声无息仿若鬼魅,悄悄溜出柴房,急匆匆地消失于刚刚升起的月色中,只留下一丝粉尘轻轻飘落。 第二节:弃尸 《后宫策》最新章节... 夜风吹佛,暗香盈幽,窗外夜色如水,静谧而深沉。 一轮淡淡的残月正悠闲地穿梭于薄云之中,只见她时而抬头飞舞,时而弯腰躲藏,使这忽明忽暗的天空增添了些许神秘与美好,也增添了些许飘乎,柔美,与凄侧。 然而,室内的情景却显得与这一切是那么的格格不入,堆满杂草的暗房里,一团被棉被包裹着的东西,被绳子五花大绑着成了一个椭圆形的棕子。 雪愁正蹲在棉被旁边,竖起耳朵小心地听着外面传来的动静。 不一会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雪愁快步迎了上去,略一弯腰,口中唤道:“葛总管。” 葛总管瞟着一对凸出的,看上去有些让人恐怖的大眼睛,眼神机警的四周扫了扫,最后落在那团棉被上。忽而他的嘴角展出一抹诡异的笑,快步走到棉被旁边,伸腿用力地飞了一脚,见棉被之内死一般沉静没有任何反应,才操着尖细的嗓音不紧不慢地问道:“雪愁,她死了吧?” 雪愁答道:“总管大人,我已经检查过了,死透透的了,现在就等着您发话了。” “嗯。”葛总管满意地点了点头,继尔对着门口喊了一声,“你们两个进来吧。” 话音刚落,门再次“吱呀”一声被推开,闪进来两个家丁打扮的男人,一高一矮,高的极瘦,矮的却胖墩墩的,二人站在那里静待葛总管吩咐。 葛总管看着两个家丁,双眼微眯,厉声厉色地嘱咐着:“看这时辰差不多了,你们两个用心着点,处理得干净一点,可不许出了差错,否则小心脑袋搬了家。” 两个家丁连连点头,其中高个家丁弓着腰,凑到葛总管面前,巴结道:“总管大人放心,近日中暑之人甚多,往乱葬岗送个死人,没人会注意的,何况咱又不是第一次送死人出城了。” 葛总管又“嗯”了一声,继续嘱咐道:“这次送的人和以前的大不一样,一定要万般小心。” 两个家丁答应着,便将棉被抬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葛总管和雪愁相视一笑,看着马车从后门悄无声息地出了柳府。 二人出了柳府,一路向东,守城的侍卫见是送死人出城的,也不多问,赶紧放行。二人出了皇城再向东,一路直奔城外的荒林深处的乱葬岗而去。 郊外,月光下疾驰而来的马车,打破了夜色的沉静。 荒林深处的飞鸟被纷纷惊醒而后腾空飞起,再三五成群的结伴逃向更远的荒林深处。更远处的动物又被惊醒,传来一阵阵诡异的叫声。 “到这应该行了吧,再往林子深处走可都是些豺狼虎豹,到时恐怕咱俩也小命不保。”马车前头,高个子家丁压低嗓音说着,并时不时警惕地看着四周。 矮个家丁也借着月光四周瞧了瞧,试探着问道:“这就是乱葬岗了?” “吁”高个家丁双手用劲直接勒住缰绳,马儿嘶叫了一声,马车骤然而止,“乱葬岗还没到,但是既然人已死,扔哪都一样,天亮之后指不定被什么东西叼跑了。” “这样行吗?”矮个有些迟疑。 高个家丁跳下马车道:“不行也得行,你看前面的树木那个茂密,马车怎么行得过去。”他扫视一下四周又说道:“要不然咱们将马车停这,拖着往前再走一段路。” “嗯。”矮个家丁应着声,也跳下马车。 掀开车帘抬下那坨用棉被包裹的东西,重重地丢在草地上,两人拖着被角踏着厚密的杂草继续向荒林深处走去,借着微弱的月光,隐约看见被角处露出一条纤细雪白的大腿。 几只乌鸦扑腾着翅膀,在荒林上空徘徊啼叫着,那嘶哑的声音叫得很是凄凉。 然而若干天持续高温干旱无雨,百姓已经苦不堪言的南陵国盛京城上空,此时此刻居然乌云密布,雷声滚滚。更让二人惊恐的是,几道亮如白昼的闪电过后,还不时有几个惊雷,在他们头上“噼啪”炸响。 矮个家丁忍不住同时打了一个激灵,吓出了一身冷汗,结结巴巴说道:“大个,你看这电闪雷鸣的,我们还是,还是回,回吧。” 这时耀眼的亮光再次划破天际,然后“轰隆”一声惊天动地的雷鸣,似要将大地撕开几块一般。 高个强自镇定说道:“回,送到前面就回。” 硬着头皮又走了一段后,二人将棉被狠狠地丢在地上,矮个一边抹着额头的汗水,一边操着粗重的嗓音报怨道:“俗话说死沉死沉的,这人死了还真是沉。” 见高个没有说话,矮个继续说道:“大个,你说这被子里包的是什么人啊?” 高个摇摇头,“葛总管说是中暑不治的丫鬟,我瞧着可未必。” “那会是?”矮个疑道。 “八成啊,又是一个想攀龙附凤做姨娘的丫鬟,咱府上的二夫人哪容得了这个,这个月都第三个了。走了,走了,这鬼地方阴森森的,咱们还是快些离开,免得染了晦气。”高个不耐烦的嘟嚷着。 “嗯,走着,回去领赏钱。”另一个点着头,嘴角露出一抹邪恶的笑意。 两人正准备返回马车时,突然一只闪着翅膀的大鸟盘旋于上空,并且“嘶嘶哑哑”的叫着,黑夜中的叫声像鬼魂一样阴森凄凉,使人恐怖至极。 只见这鸟两眼又大又圆,炯炯发光,两耳直立,好像神话中的双角妖怪,而且眼周的羽毛呈辐射状,细羽的排列形成脸盘,周身羽毛大多为褐色,散缀细斑,稠密而松软,飞行时无声,最奇怪的是它的头居然能在脖子上转圈,此时,它正转动着脑袋,鬼魅般的盯着下面二人的一举一动。 “不好,是恶声鸟。”高个家丁浑身突然一个激灵,扯着另外一人撒腿就跑。 另外一人不觉一愣,听着声音是挺可怕的,不过他并不知道什么是恶声鸟,于是边跑边问:“什么是恶声鸟?” “恶声鸟又叫夜猫子,也叫逐魂鸟和报丧鸟,俗话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今儿咱俩看样子是要倒霉了。” “真有这么灵?”?矮个家丁怀疑着。 两人边说边跑,顷刻间便跑到了马车边,正欲上车之时,突然天空中电光一闪,“轰”的一声,高个被雷电击中,浑身冒起黑烟,就连马车篷子也着起了火。 高个大叫一声,连翻带滚地跑了两步,便“扑嗵”一声倒地不动了。 矮个吓坏了,畏畏缩缩地凑近一看,大个的上半身已被烧焦,完全没了气息。 他哪敢再多做停留,只得慌慌张张地扑灭马车上的火星,迅速蹦上马车,一边扬鞭赶车一边哆哆嗦嗦地念道:“老天爷饶命,这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奉命出来送尸体……” 疾驰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整个荒林之上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 雷声过后,倾盆大雨瞬间降落。 第三节:遇险 《后宫策》最新章节... 荒林中,矮个家丁驾着马车匆匆离开,虽然雨越下越大,但刚刚留下的那股刺鼻的烧焦味道,却仍然在空气中久久弥漫。 此时,恶声鸟正扑闪着翅膀,在上空盘旋了数圈之后,静静地落于树梢之上,它先是东张西望地瞅了一阵,最后则目不转睛,双眼死死盯住了棉被。 继尔又煽动着无声的翅膀,悄悄落于棉被之上,用它那侧扁而强壮的短嘴巴,去嘶咬捆着棉被的绳子。 好大一会儿工夫,恶声鸟才将绳子嘶咬开,随着绳子的断裂,捆绑在一起的棉被也刹时松懈下来,这时,棉被之内似有什么东西蠕动了一下,并轻轻地“哼”了一声。 恶声鸟一惊,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但它并没有飞走,而是在棉被四周不停地低旋哀嚎着,不停地用它那带勾的爪子撕扯着棉被的一角,似是一定要把棉被里面的东西扒拉出来一样。 此时,棉被里的动作似乎更大了一些,痛苦地扭动着,还带着一点微弱的呻吟声。 恶声鸟的叫声随着被子里的动静而愈发响亮,惊醒了树林中无数沉睡的动物。 顿时,整个荒林热闹起来,山鸡啼鸣,野兽咆哮,就连野狗山猪也来凑了热闹。在这样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这一切显得那么壮观,又那么壮烈。 良久之后,棉被的一角终于伸出一只白皙的手,指甲上那抹鲜艳的粉,显得那么的动人与醒目。 继尔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双手齐用力扒开被角,被子一角探出一张精美绝伦的女人的脸。 恶声鸟再次被惊到,“嘶”的一声高高飞起,又轻轻地落于树枝之上,观察着地上的动静。 然而这劈头盖脸砸下来的豆粒般大小的雨点,并没有因为她这绝世的容貌而手下留情,依旧毫不客气地拍在她的粉颊上,才终于将这梦中的人儿砸醒。 她渐渐恢复了神智,突觉腹中翻江倒海般难受,一扭头,便呕出一大口的腥红,她不知道这是血,还是药。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任凭雨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噼噼啪啪砸到她的脸上,却未觉疼痛。她用力地咬着唇,唇角已被牙齿切出泛泛血花,她却浑然不知,她麻木地回想着她所经历的一切一切。 六年前,她穿进了这具身体,成了户部侍郎的嫡长女,不但得了一个万般疼爱自己的母亲,还有了一个双胞胎哥哥。自此她有了一个新的身份,也有了一个新的名字---柳如画。 可是父亲并不喜欢她,同样也不喜欢哥哥和母亲。他总是在二娘的房里,二娘也为父亲生了一子一女,女儿柳如烟小她一岁,儿子柳墨青小她三岁。 二娘有一个在皇宫做皇妃的妹妹,听说父亲侍郎的位子,也是因为这位皇妃的帮忙,所以二娘在这个家里更是耀武扬威,处处欺压他们母女几人。 而母亲总是忍气吞声,可终究有一日,母亲不幸葬身火海。 当她从外面回来发现这一切时,母亲已经奄奄一息,母亲拉着她的手说道:“曾经有位算命先生说我生于刀山,死于火海。我出生于景阳山脚下,由于景阳山形似一把弯刀,所以又叫刀山,如今我又……”母亲叹着气,气息微微弱弱,“看来一切皆是命。” 柳如画跪在母亲面前哭天喊地。 母亲则又说道:“画儿,算命先生说你是‘山道中削’的命,你懂吗?” 柳如画哭着摇头,她还哪有心情管自己是什么命。 母亲看着她,满眼慈爱与不舍,“就是说你的前半生好似一条山道,弯弯曲曲,坎坷不平,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路却断了,你接着走下去,命运将会有一场巨变,但究竟是福是祸,是吉是凶就不得而知了。” 说完这些话,母亲便恋恋不舍地闭上了眼睛。 柳如画悲痛欲绝,哭着去找父亲,说母亲死的蹊跷,她怀疑是二娘做了什么手脚,可得到的却是父亲的一个耳光。自那之后,她便没有出过自己的院子,也没有再喊那个男人一声爹。 想着想着,天微微转亮,雨也越来越小,最后居然停了。 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经过一夜雨水洗礼的花草树木,分外的葱翠嫩绿。? 柳如画挣扎着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僵硬的腰板,起身伸展了一下酸麻的四肢,举目远眺,除了草就是树,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好顺着一条被人踩踏过的痕迹的方向走了过去,希望可以找到出路。 数步之后,一股难闻的气味迎面扑来,她掩着口鼻继续向前走,拨开一片密集的桑树,视线马上开阔了许多,一大片空旷的场地上,男女老少横七竖八地躺在那里,而且还有一些半截的,似乎是被什么野兽啃咬过。 柳如画瞬间明白,这里是城东的乱葬岗,扔的都是一些没有亲人为其掩埋的人。 她雇不得害怕,也没有心情去害怕。此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一定要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有机会报仇。 再抬头看一眼刚刚升起的旭日,那么如果想回城,应该背对太阳而行,向西走才对。 不待多想,她拖着虚弱的身体转身往回走,荒郊野外,刚刚又见了那么多尸体,一时急火攻心,“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腥红。她管不了那么多,用衣袖擦擦嘴角,支撑着身体继续向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额头泌出了细密的汗珠,忽闻前方不远处有打杀的声音,柳如画顿觉惊喜,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脏,稍稍安稳了一些,心想这打杀声必是有人,于是寻着声源的方向一路跌跌撞撞地小跑而去。 然而当她跑过去之后,所见一幕却备感意外。 只见一年约二十四五岁的男人,身着暗绿色绸缎华服,身形偏瘦,长得不但尖嘴猴腮,甚是丑陋,而且唇边还长着一颗极为明显的黑痣,所以看起来就更多了几分痞气,他正指挥着手下两名壮汉,从一对老夫妻手中抢一位貌美的小姑娘。 已经两鬓斑白的老妇人当即哭倒磕头,“求你们,求你们放了我的闺女。” 绿衣男子脱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居然还敢带着闺女逃,去死吧你。”说罢一脚踹向正朝他磕头的妇人,妇人身子受力,急速飞了出去,头部直接撞到了路边的大石头上,当场断气。 “娘!”小姑娘大喊一声,扑向了妇人的身体。 “你们这些畜生,我和你们拼了!”老者见老伴惨死,悲愤交加,面容绝望地扭曲着,直奔一名壮汉扑去,却不想壮汉一个闪身躲过后,回手一刀直插进老者的背部,老者几乎都没哼一声,便倒了下去。 “爹”,另一端又响起了姑娘的惨叫。 柳如画眼见壮汉将刀拔出,一股血柱喷了出来,忍不住“啊!”了一下惊恐出声,却不想被绿衣男子听到,刹时四目相对,绿衣男子先是一惊,心想:这荒山野岭哪里来的小姑娘,继尔又嘴角咧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柳如画一见自己被发现,悔恨不及。怎地就忘了掩身,转身拔腿就跑。 只听身后绿衣男子喊道:“给我追!” 其中一个壮汉闻声,直奔柳如画扑来,嘴里还念念叨叨着:“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小丫头,正好逮着了一块卖掉。” 柳如画闻声,跑得更疾了。本欲回京城,哪知被这壮汉一追,却又朝相反的方向跑了过去。 壮汉在后面紧追不舍,柳如画心中一急,脚下不稳,却又不知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竟然在大路的拐弯处“扑通”一声,实实摔在了地上,此时她又疲又怕,顿觉眼冒金星,四肢乏力,扭动几下终是爬不起来。 “吁……” 头上传来勒马的声音,她抬头,模模糊糊中似是一少年,骑在马上,正奇怪地看着她。 “救,救命……”她在喉咙里喊出微弱的声音。 “姑娘,你怎么了?”少年下马问她。 “前,前面杀人了。”柳如画说完便晕了过去。 第四节:相救 《后宫策》最新章节... “醒了,醒了!夫人,这位姑娘醒了!”小丫鬟惊喜地看着柳如画微微蹙起的眉头高声叫着。 柳如画慢慢睁开眼睛,闻听身边的小姑娘叽叽喳喳的叫着,再看床头坐着一位妇人,也在专注地看着自己,转头环视一下四周这个陌生的环境,自是顾不得头晕乏力之感,急忙起身问道:“你们是谁?我这是在哪?” 这时床头坐着的那位年约四十岁的中年妇人,穿戴华贵,衣着考究,端庄得如画上的女子一般,而且一脸慈祥之色,此时正朝她笑了笑,柔声安慰道:“姑娘莫怕,这是城郊的驿馆。” “驿馆?”柳如画一愣,急忙问道:“请问夫人,我怎么会在这?” “姑娘,你在我们的马队前晕倒了,老爷和夫人还有冷少爷将你救了回来。”刚刚那个小丫鬟快言快语地说给她听,而后又扶着夫人介绍道:“这是我们家夫人,姓季。” 柳如画一听赶紧下床跪倒,“多谢季夫人救命之恩。”说罢便要磕头。 季夫人无声一笑,伸手扶了她一把,言道:“姑娘的身子还虚着,莫要多礼了。” “是!”柳如画应着,刚欲起身,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一下惊跳起来,高声道:“还有一位姑娘呢,你们救她了吗?” 季夫人又笑了笑,一脸和蔼之色,“救了,救了!虽然受了点伤,但也不打紧,正在另外一个房间休息呢。” “姑娘,你可不知道。”丫鬟适时地插着嘴,“冷少爷若是晚去一会儿,那位姑娘可就没命了,她怕自己被卖到妓院,宁死也不肯和那几个混蛋走,最后一头撞到了路边的大石上。” “啊?”柳如画一脸惊色,“那然后呢?” 丫鬟两手一摊笑了笑,“然后就被冷少爷救回来了呗。” 柳如画拍拍胸脯,“没事就好。”继尔又抬头问道:“请问冷少爷是谁?” “冷少爷是我家老爷的亲戚。”丫鬟说着。 夫人笑瞪着丫鬟说道:“云坠这丫头啊,就是嘴快。” 柳如画赶紧行礼,“云坠姐姐快言快语,很是爽快,谢谢云坠姐姐照顾我。” 云坠脸一红,赶紧将柳如画扶起,“姑娘可不要这般客气了,云坠都不好意思了。” “那还不快去给这位姑娘取点吃食来,恐怕是饿坏了呢,再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给姑娘换上。”季夫人吩咐着。 “是,夫人。”云坠笑嘻嘻地出去了。 柳如画看着季夫人,投去感激之色,“真是给夫人添麻烦了,夫人住在京城吗?” 季夫人热情的抓过她的手,拉她坐下道:“姑娘莫要客气,我们也算有缘。” 柳如画笑着点了点头,只听季夫人继续言道:“我是住在京城,我家老爷在朝中为官,三年前被皇上派到宁远做知府,我便随夫去了宁远,现在新皇登基了,我们又被圣旨召回,这才匆匆回京,又在路上遇到了你们。” 柳如画一脸欣喜,“原来夫人是官宦之家,闻听那宁远是我朝的关道要塞,方是皇上可信之人才会派去任官的,季老爷镇守有功,回来后定要加官受封了。” 季夫人拍了拍她的嫩手,“那就借姑娘吉言了。” 两人正聊着,云坠便端着一碗白粥,四碟小菜笑盈盈地走了进来,说道:“这驿馆也没什么好吃的,我就拣了几样清淡的小菜,不知道合不合姑娘胃口。” “多谢云坠姐姐。” 云坠一边往桌上摆着碗筷和吃食,一边说:“这里没有姑娘能穿的衣服,我已经叫人出去买了,姑娘再等等。” 柳如画答应着,走过去又是一个行礼后,才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 云坠劝道:“姑娘快些吃吧,你都昏睡了两天两夜了。” 这时门却“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只见一女子,额头上包着白布条,布条下面还隐隐透着斑斑血迹,她见到夫人后,便“扑嗵”一声慌忙跪倒就开始磕头。如画再一细看,可不就是那位被绿衣男子抓的女子吗。 夫人起身欲将她扶起,赶紧说道:“姑娘头上还带着伤呢,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但是跪着的姑娘却一个劲的摇头,眼泪便刷刷落了下来,柔声说道:“夫人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您和老爷不但救了我的命,还帮我安葬了爹娘,小女子愿做牛做马侍候夫人。”说罢又是连连磕头。 或许是这女子梨花带雨,楚楚可人的模样,感染了夫人,她竟也眼眶湿湿的,柳如画更是心有同感,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浩劫,深深知道失去亲人的痛,竟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姑娘莫再哭了。”云坠上前劝着,“昨儿老爷帮称着安葬姑娘双亲的时候,你就哭晕了好几次了,今儿醒来若再哭,恐怕又要晕倒了不成。” 那姑娘抽抽答答地点着头。 季夫人说道:“是啊,姑娘莫再哭了,那几个恶人已被官府抓进了牢狱,姑娘的双亲也算没有冤死,你就别再伤心了。” “这一切都要感谢老爷,若是小女子是万做不到这些的,只好任那几个歹人逍遥法外了。” 云坠走过去将那女子扶起,她一抬头才见柳如画正坐在桌的对面,不由得眼睛一亮,忙说道:“多谢姑娘相救之恩。”说罢又欲行礼,柳如画赶紧起来相扶,拉着她的手坐到了桌前,“我哪有救你,都是季夫人一家救的。” 不料她却坚持说道,“若是姑娘不跑出去喊人,恐怕我已经活不到今日了,夫人有救我,姑娘你也有救我。” 柳如画见她执着,也就无声地笑了笑,没说话。 “两位姑娘叫什么名字?你们可认识?”季夫人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女子,虽然现在看起来,她们衣不得体,比较脏乱,但却不难看出一个惊为天人,一个碧月羞花,都是难得一见的美人胚子。 头包白布的女子怯生生地说道:“夫人,我叫林蓉儿,我和这位姐姐并不识得,只是路上偶遇。” 柳如画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夫人,我叫如画。”她之所以隐去了姓氏,怕是这季家老爷也是在朝中为官的,若是认识自己的父亲,万一走漏了什么风声,二娘知道她还活着的话,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绝对不可以再像以前那样鲁莽了,她要好好珍惜这条捡回来的命,只有这样才有机会为母亲和哥哥报仇雪恨。 ***************** 亲们,来点收藏吧! 第五节:晕倒 《后宫策》最新章节... “那你们都是哪里人氏,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呢?为什么都跑到那荒山野岭去了?”夫人继续问道。 林容儿身子一颤,眼泪又欲掉了下来,委委屈屈地说道:“夫人,我家住城郊的乾丰镇,父亲是个秀才,朝中每三年一次的科举,父亲一直都有参加,但却一次都没有高中过,父亲感叹怀才不遇的同时,也就渐渐老了,家里也就过得越来越艰难,常常是难以果腹。” 夫人点了点头,听林蓉儿继续说道:“今年春天播种的时候,爹爹在我们当地的财主家赊了十斤种子,说好了等秋后收了粮食加陪还他的,可这家人家偏偏不守信用,坚持要我嫁给他家的傻儿子才算罢休,爹娘无奈只好带我连夜逃了出来,哪成想到,眼前就到京城之时,却又遇到一个恶人,见我有几分姿色,非要抢我卖到妓院去。” 季夫人柳眉微竖,怒道:“真有这等狂妄之徒?青天白日的就抢人家姑娘!” 林容儿吸了吸鼻子,终于难以控制激动的情绪,掩面哭了起来,“夫人,本以为天子脚下没有坏人,本打算我和爹娘逃到京城,谋个营生,就可以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可是这一逃,父母竟就这么去了,若是知道如此,我就不坚持要逃了,我还不如就直接嫁给财主的傻儿子了……” 季夫人叹了口气,“孩子,你也莫太自责,也许这就是命。”说罢又看了看柳如画,“孩子,那你呢?” 柳如画一惊,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一是果真不愿提起那锥心之痛的事,二是她万万不能实话实说,犹豫中只得吞吞吐吐说道:“夫人,我和蓉儿姑娘的情况差不多,现在也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了,往事伤人,实在不愿太多提起。” 季夫人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两个可怜的孩子,那你们多大了?生辰又是何时?” “夫人,我二七年华,生辰是癸巳年冬月初六子时。。”柳如画答着。 林蓉儿闻听停止哭泣“咦”了一声,一脸惊愕地起了身,“怎么我们一样,我也是二七年华,生辰也是癸巳年冬月初六子时。” 两人却都未曾注意,刹时间季夫人的脸色变得惨白,只见她右手抚向了胸口,左手指着二人道:“你,你们,你们怎么……” 刚刚端水进来的云坠也一个不稳,将水洒了一地,铜盆在房内滚了好几圈。 “夫……” 云坠这一声夫人还没喊出口,季夫人便翻着白眼,身子微微一晃晕了过去。 柳如画站在离夫人较近的位置,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季夫人,口上轻唤:“夫人,夫人……” 林蓉儿的小脸也紧张地皱到了一起,“夫人她,她怎么了?” 两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心下更是不明,这季夫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说晕就晕过去了,细细回想,二人也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 这时云坠也快步扑到了床前,轻声唤着:“夫人,夫人……” “云坠姐姐,夫人她这是怎么了?”柳如画着急地问道。 云坠一脸凝重,“夫人有心悸的毛病,你们在这看着,我去夫人房里拿药。” “好,你快去吧。”柳如画应着,眼见云坠快步跑了出去。 她和林蓉儿将季夫人本来歪着的身体放正,让她平躺于床上后,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先是云坠手执一个小药瓶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后面又紧跟着进来一位年约五旬的中年男子,身材偏瘦,四方脸形,浓眉大眼,一身利落的青衣便装,头发已有少许花白,他直奔床前,一脸急色问道:“夫人怎么样了?” 云坠由于刚刚跑得急,还在喘着粗气,“老爷莫急,奴婢马上给夫人服药。” 林蓉儿之前已经见过这位老爷,起身唤了一声:“季老爷。” 柳如画一听这位是季家的老爷,也赶紧行礼规规矩矩地唤了声,“季老爷。” 季老爷一挥手,示意她们起身,却看也没看行礼的这二位,只是一脸焦急地观察着床上的动静,并催促着云坠快点给夫人服药,“云坠,快,快点将药给夫人服下,这好端端的怎么说晕就晕了?。” “是,老爷。”云坠动作利落地从瓷白小药瓶里倒出两粒高梁粒大小的褐色小药丸,然后轻轻捏住夫人的下鄂,再将药丸自牙缝塞进嘴里,而后轻端下巴,再抚一下喉咙,只听“咕噜”一声,夫人便将药丸咽进了肚子。 云坠一喜,赶紧将第二颗药丸,也如法炮制送进了夫人的肚子里。 一直在屋内踱步的季老爷,见蹲在床边喂药的云坠起了身,赶紧停步问道:“如何了?” 云坠略略喘了口气,回道:“回老爷,夫人已将药丸吞下,应该无大碍了,一会儿就能醒过来。” 季老爷这才松了一口气,抽出汗巾擦了擦额角的汗珠。 云坠上前福了一礼道:“老爷,要不您先回房歇着,夫人现在这个情况,也不宜移动,就让夫人先在这屋休息,等夫人醒了,奴婢去叫您。” 季老爷略一挥手道:“不用了,我就在这等着吧。”说罢便坐在了方桌前。 “那奴婢去给老爷上茶,老爷您稍等片刻。” 云坠开门出去了,室内剩下一脸焦急的季老爷,以及一直站在床边惴惴不安的柳如画和林蓉儿,她们一直在想,也没有想出,刚才二人到底说错了什么话,季夫人居然这般激动的晕了过去。 不一会儿,云坠手托茶盘进来了,将一个印着蓝碎花的瓷碗轻轻放到季老爷面前道:“老爷,请用茶。” 季老爷只是“嗯”了一声,并没有端碗喝茶,而是又将忧心的目光,望向床上的夫人。 而后云坠又将两个纯白色的茶碗放到另一个桌上,温言说道:“两位姑娘也过来喝点茶水润润喉咙吧。” 柳如画和林蓉儿均是无声摇头,她们哪还敢过去喝茶水,一直是战战兢兢地观察着季老爷越来越铁青的脸色,她们只盼望着季夫人早点醒过来,以免被这如此爱妻心切的季老爷拉去抵命。 正在这时,床上的季夫人居然“哼”了一声,正在悠悠转醒。 几人都是一喜,闻声同时扑了上去,异口同声叫着,“夫人……” 第六节:往事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季夫人脸色苍白,嘴唇抖了抖,才缓缓地挣开眼睛,她将目光扫视一圈,最后看着季老爷勉强笑了笑,虚弱地说道:“老爷不要担心,我没事。” 柳如画和林蓉儿赶紧跪倒道:“夫人,都是我们不好,害您病倒。” “你们害夫人病倒?”季老爷眼神一凛,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我们……”二人支支吾吾说不明白,只知道夫人晕倒是她们引起的,可到底是为什么,她们也不知道,只得看着季老爷茫然地摇了摇头。 季老爷眼神一转,指着云坠,“云坠,你说夫人是因何晕倒的?明明知道夫人的身子弱,却不好好照顾。” “是,老爷。”云坠低着头,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二位姑娘说,说……” “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眼见爱妻病倒,季老爷有些微怒,转身端起了桌上的茶碗,欲喝茶。 “说,说她们的生辰都是,都是癸巳年冬月初六子时。”云坠说完,头压得更低了。 柳如画和林蓉儿一头雾水地看着云坠,而后又看看季老爷,她们不明白这生辰有何不妥,而且夫人也不至于听了这个生辰就晕倒吧。 “啪……” 二人闻声猛的一惊,抬头望去,竟然是季老爷手中的茶碗落了地。 云坠也是一惊,怔怔地看着季老爷。待她缓过神来,急忙去收拾碎裂一地的茶碗时,季老爷则目光呆滞地坐到了桌前,一语不发。 柳如画和林蓉儿不敢多问,只得这么直直地跪着。 待云坠收拾好茶碗回来,季夫人便说道:“云坠扶我起来吧。” 季夫人被云坠扶着坐到了桌前,又笑着对柳如画和林蓉摆手说道:“两位姑娘,你们也过来坐吧。” 二人本不敢过去坐,但见夫人慈眉善目一脸诚恳,便也就过去了。 二人坐定后,季夫人又轻轻地拍了拍柳如画的手,温言道:“别怕,这事不怪你们。” 季夫人这么一说,柳如画顿觉更是自责难挡,本欲再说什么,却被夫人的手势挡住了。 季夫人转头吩咐道:“云坠,去把小姐带来。” “夫人,这……”云坠脸色一变,看向季老爷。 “夫人,你这是为何?”季老爷看着她,欲阻止。 “老爷,该面对的,我们总是要面对的。”说罢又催促云坠道:“快去吧!” 云坠顿了顿,一脸无措,又抬眼看了看季老爷,见他没有再说什么,便也就快步出去了。 可是待云坠回来时,带来的并不是什么小姐,而是将一个黄布包裹放到了夫人面前。夫人将黄布包裹打开,露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二人这才看得明白,原来这是一个骨灰盒。 二人吃惊地看着季夫人,不敢说话。 季夫人笑了笑,看着柳如画和林蓉儿问道:“你们一定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对吗?” 二人依旧不说话,但却都点头。 夫人“嗯”了一声,嘴角无声地咧开一弯弧度说道:“也好,对你们说说也好,这事儿放在我心里这些年,说出来我也痛快痛快。” 季老爷却在一旁打断道:“夫人,过去的事还是甭提的好,你这身子抗不住。” 季夫人一笑,“老爷,过去我们就是太不敢面对这件事了,以至于有一点点的风吹草动,我们都抗不住,不能再这样了,你就让我说吧。” 季老爷“唉”了一声,转头不再说话了。 季夫人转头看着柳如画和林蓉儿,笑了笑说道:“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觉得我嫁得太对了!” 此刻,季老爷满含深情地看着她,她也看了看季老爷,继续道:“我和老爷自小青梅竹马,我15岁时便嫁到了季家,老爷疼着我,宠着我,我天天做梦都会笑醒的。可是唯有一事不遂心意,就是成婚几年了,肚子却一直没动静,婆婆张罗着给老爷找了好几房妾,都被他回绝了。” 柳如画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看季老爷,问道:“夫人,那后来呢?” “后来老爷做了官,还是不肯娶偏房,病中的婆婆大骂他不孝,说她看不到季家的后代死也不能瞑目。”夫人顿了顿,似有眼泪溢出眼角,继续说道:“然后我就想我不能害得老爷背上不孝的大罪,于是我就想到了死。” “啊?”二人惧是一惊。 夫人扯过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我想我死了,老爷就会娶妾了,他就不会背负着不孝的罪名了,可是老天偏偏不成全,在我喝下一碗毒药之后,立马就被丫鬟发现了,当即给我找大夫,灌解药,结果大夫给我一诊脉,我居然有孕了。” 听到这里,柳如画和林蓉儿脸上露了笑,但也不打扰她,只是静静地听着。 “后面的日子一直很好,老爷仕途顺利,一路高升,婆婆的气色也越来越好,虽然到后来我产下的是个女儿,但婆婆还是笑着闭上眼睛的。” 季夫人眼角的泪终于落了下来,柳如画适时将桌上的手帕拿起,递到了夫人手里。 夫人继续说道:“老爷中年得女,自是百般疼爱;而我也是在难产中费尽辛苦将她产下的,简直就是宝贝得如心尖上的肉一般。我和老爷为女儿取名为明珠,意为掌上明珠。女儿很聪明,好学上进,可谓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天不遂人愿,或许是我那一碗毒药害了我的女儿,自她一出娘胎便百病缠身,药不离口,我们以为她只是身子弱,用上好的药材调着,终有一日会好的,可最终也没坚持过十岁,便离我们而去了。” 两人听完均是一脸戚戚,自然也就明白了夫人手中的骨灰盒是怎么回事了。 柳如画想上前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觉得任何话在失去亲人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 夫人将骨灰盒捧在胸前叹道,“女儿走后,我和老爷每晚夜不能眠,一闭上眼睛就是女儿围在我们周围叫爹娘的样子,这几年我和老爷备受煎熬,女儿的影子没有一天在我们的脑海里消失过。所以季府上上下下的人,没有人敢在我和老爷面前提小姐的事,甚至小姐从前用过的东西和衣物,有心的下人们都藏了起来,怕我和老爷触景伤情。” “夫人,我知道那道伤痕在您的心里是抹不去的。”柳如画含着泪握上夫人的手。 季夫人含着泪点了点头。 柳如画想张嘴问什么,却又吞了回去,犹豫中似是被夫人看穿了心思,她问道:“如画姑娘是想问我刚才为何晕倒对吗?” 柳如画小心地点了点头,生怕一个不小心,夫人又晕了过去。 第七节:认亲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季夫人看着那个红色的骨灰盒,轻轻将它抱在怀中,喃喃道:“因为我的女儿也是癸巳年冬月初六子时的生辰,和你们一模一样,世上怎么会有这般巧合的事情。” 季老爷接话道:“记得曾有一位高僧给珠儿算命的时候曾说过,但凡是癸巳年冬月初六生辰的人,都是有大才的人,若是再是子时,那就更好了,你们居然和我的女儿是同年同月同时出生的。” 二人听完惧是大惊。当下明白了,夫人无故晕倒和老爷突然茶碗落地的原因了。 夫人抱着骨灰盒看着季老爷,忍不住哭出声音,“老爷,我在想,是不是我的女儿回来找我们了。” “夫人,小心你的身子。”季老爷走过去一脸惆怅地将夫人揽在怀中。 季夫人侧脸靠着季老爷的胸膛,抽抽答答地说道:“老爷,你说会不会是我们的女儿安排的这一切,让我们救了这两个和她同年同月同时生的,却又没爹没娘的孩子。” 季老爷叹了口气没说话,却将夫人搂得更紧了些。 柳如画听到此处,眼帘微微抖动几下,便起身离凳直接跪在了季氏夫妻面前,高声言道:“老爷,夫人,或许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既然我有幸和令千金同年同月同时出生,又承蒙老爷和夫人救恩之恩,我愿做老爷和夫人的义女,替不幸早逝的珠儿小姐在二老膝前尽孝,做她没有做完的事,让小姐在天上安心。” 林蓉儿闻听也慌忙跪倒,柔声说道:“老爷,夫人,蓉儿也愿意,哦不,蓉儿出身低微做个奴婢也行,只要能侍候夫人,让我报答您二老的救命之恩就行。” 季氏夫妻显然是被这二人吓到了,夫人又惊又喜的看向季老爷,激动地说道:“老爷,难道这是上天在补偿我们丧失女儿的痛楚吗?现在居然一起送来两个。” 季老爷显然也是高兴的,但转而又为难道:“夫人,我不是不喜欢这两个孩子,可是……” “老爷,你还可是什么?”季夫人追问道:“两个孩子已经不嫌我们年老孤苦了,你还犹豫什么?何况她们现在都是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了,我们给她们一个家不好吗?。” 季老爷一拍大腿叹道:“夫人,你忘了吗?我们是官宦之家,做我们嫡出的女儿是要进宫选秀的,现在新皇刚刚登基,三年国丧后就要选秀,且与这两个孩子的年岁正好相符,也不知道她们愿意不? 柳如画想都没想便道:“老爷,我愿意。” 季老爷脸上一喜,“当真?” “老爷,夫人,我不但愿意进宫选秀,而且我还愿意更名改姓,若老爷和夫人不弃,就请给如画赐个姓季的名字吧。”她说得异常坚决果断,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相信。 夫人一脸欢喜,“如画姑娘,你可想好了。” 如画重重点头,“夫人放心,我绝不反悔。” 季夫人喜眉喜眼地瞅着季老爷,“老爷,那你就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这下我们不用孤独终老了,你我百年之后,也算是有个后人能在我们坟前上柱香。” 季老爷略一沉思,挑眉道:“子衿,季子衿如何?” 如画当即磕头,“谢谢爹爹,女儿喜欢这名字。” 季家夫妻二人已经笑得合不扰嘴,赶紧扯着子衿的手将她扶了起来,季老爷的眼中居然也泛起了点点泪花,连连点头道:“夫人说得对,百年之后有人给我们上香了。” 这时林蓉儿也在那边怯生生地开了口,“老爷,夫人,蓉儿知道没有子衿姐姐的福气好,但是蓉儿也好想做你们的女儿,也想取一个姓季的名字。” 季夫人朝着季老爷笑了笑,季老爷马上会意,张口便道:“我看蓉儿姑娘就叫元淇吧,季元淇如何?” 元淇马上磕头,“谢谢爹爹赐名。” 季夫人将她们二人搂在怀里笑道:“以后你们就是我季家的双生女儿,子衿是姐姐,元淇是妹妹。” 季老爷当下唤了两个仆人进来,笑着吩咐道,“你们两个现在就乘快马回府告诉福管家,让他将‘流苏阁’收拾一新,供大小姐和小二姐使用,夫子身子不好,我们再休整一天,后日便返回府上,还有,将‘存书堂’也收拾出来,供冷少爷使用。” 仆人领命后,便转身出去了。 当天,季氏夫妻二人,带着子衿和元淇在驿馆吃了一顿团圆饭。二人三叩九拜外加敬茶敬酒,就算是把这认爹娘的礼仪走完了。季氏夫妻二人均拿出了份量不轻的见面礼,给这两个越看越喜欢的女儿。 季老爷端着酒杯老泪纵横,一直说等回到了府上,要带两姐妹一起去给季家的列祖列宗磕头。 季夫人更是贴心的为两位姑娘安排了侍女,子衿暂由云坠照顾,元淇则由夫人身边的一位妈妈照顾,回了京城,夫人会再去买几个丫鬟过来。 席间,有人敲门。 季老爷一乐,“许是木易回来了。” 云坠开门一看,果真是冷木易手里拎着一个包裹站在门口,云坠喜滋滋地唤了声,“冷少爷,你回来了?” 冷木易“嗯”了一声,便大步迈了进来,将包裹包在桌上后,弯腰叫了声,“叔叔,婶婶。” 子衿微微抬眼瞧了瞧这位冷少爷,十七八岁年纪,一缕黑发高高束起,一身墨蓝色轻便打扮,浓眉大眼,皮肤也很白净,只是似乎不太爱笑,话也不多的样子。 “木易啊,买两套衣服的事让下人们去办就成了,你怎么还亲自跑去了。”季夫人关切说道。 “婶婶,我骑马跑得快。” 季老爷心情很好,哈哈一笑,“衿儿,淇儿,这就是你们的冷哥哥,木易家与我们季家是亲戚,三年前我去宁远上任的时候,路过木易家曾经小住了几天,之后木易便一直跟着我到了宁远,这次又回了京城。” 子衿和元淇赶紧上前施礼,“多谢冷哥哥救命之恩。” 冷木易简单说道:“妹妹们真是客气了!” “这以后都是一家人了,自是不必客气,木易你就留下来一起用晚饭吧。” 季老爷说完,云坠赶紧为他摆了一副碗筷上来。 冷木易倒也不推辞,顺势坐了下来。 有了冷木易的加入,席间的气氛多少有些紧张,特别是元淇,只见她小脸涨红,捏着筷子,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冷木易见状打趣道:“元淇妹妹,可是我的加入拘谨你了?” 元淇闻听,整张小脸“腾”的一下,如同着了一把火般又红又烫,只得眼神瞟向子衿求助。 子衿嘴巴一咧,笑道:“冷哥哥真是说笑了,一家人何有拘谨之说,来,尝尝这蜜汁莲子,香香甜甜的真是好吃呢!”说罢便夹了一块放到了冷木易的碗里。 冷木易道了谢后,便用筷子夹起来放到了嘴里。 第八节:毒斑 《后宫策》最新章节... 晚上,月色透过乌涂涂的窗棂和贴纸,斑斑驳驳地晃进室内。 云坠为子衿拿来冷木易为她们买来的换洗衣服,里外三层都是新的,连小衣也有,子衿不禁诧异道:“这些都是冷哥哥买的?” 云坠点头,“是啊,都是冷少爷买的,而且他还想着二小姐刚刚没了亲人,还给二小姐买了一套素白的衣服。” 子衿不禁微微脸红,虽然身体里有一个现代的灵魂,但是一个陌生男人为自己买这么贴身的衣服,却也忍不住脸红心跳,想必元淇那边脸上又要着了一把火了。 云坠准备好了木桶,并且命人送来了热水,还洒了几片玫瑰花瓣,供子衿洗澡用。她伸手拭了拭水温笑道:“小姐,这温度不冷不热刚刚好,您快进来泡一泡吧!” 子衿上前抓了云坠的手,“云坠姐姐,谢谢你啊!” 云坠一惊,连连摆手,一张俏脸几乎皱到了一起,“小姐,这可万万使不得,您现在是我们季家的大小姐了,而我是个奴婢,您怎么可以叫我姐姐呢,被老爷和夫人听到是要责罚我的。” 子衿“扑哧”一笑,“爹娘看起来是那么随和的人,怎么会轻易责罚丫头呢!” 云坠一脸认真,“乱了规矩当然要罚,小姐您叫我姐姐,就是乱了规矩。” “好,好,好,我不叫行了吧!”子衿摇摇头,在固执的云坠面前认输。 云坠这才复又展颜一笑,子衿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丫鬟云坠,虽不是什么绝色美女,但却有小家碧玉的风姿,一身嫩绿的纱衣,衬得肌肤越发白皙嫩滑,清秀的五官中带着一抹调皮之气,倒是极为耐看的类型。 子衿一边卸衣一边和云坠聊着,“云坠,你来季家多久了?” 云坠接过子衿卸下的衣服答道:“小姐,我六岁就被夫人买到季家了,一开始侍候珠儿大小姐,其实也不是侍候了,那时候我也还小,就是陪着她玩。”云坠顿了顿,复又说道:“后来珠儿小姐去了,我就跟在了夫人身边。” “哦,那你今年多大?” “奴婢今年13岁了。” 子衿挑眉,“那岂不是在季家已经有七个年头了。” 云坠将子衿的衣服一一挂在衣架上,才又笑着说道:“可不是嘛,七年之久了,也算是在季家长大的,虽然只是个奴婢,但我已把季府当成自己的家了。” “那你家里可否还有亲人?” 云坠摇了摇头,“早没了,爹娘去了,将我交给婶母照顾,婶母便将我卖身做了丫鬟。” 子衿迈步跨进木桶前握了握她的手,似是安慰。 云坠马上会意一笑,“小姐不要担心,我一点都不难过的,老爷和夫人待我很好。” “珠儿小姐不在了,夫人那边也多亏有你陪着。”子衿迈步跨进了木桶。 云坠赶紧过来扶住子衿,以防止她滑倒,“夫人是个大好人,季府上上下下的人对她都特别敬重,我也是,所以觉得能侍候夫人真是我的福气,心里呀高兴着呢。” “嗯”子衿应着,矮身泡进了木桶,微微闭上了眼睛,享受着热水带给她的舒适与温度。 云坠柔嫩的双手抚上子衿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捏了起来,“小姐,想必这几日你也乏了,让奴婢给您捏一捏。” “谢谢你,云坠。”子衿依旧闭着眼睛。 “哎哟小姐,您不叫我姐姐了,却又怎么开始谢了?这些可都是我应该做的!”云坠站在后面嘟起了小嘴。 子衿略一挑眉,伸出左手拍了拍云坠抚在自己右肩上的手,撒娇一般说道:“以后不说了,一定不说了。” 云坠咯咯一笑,手上刚要加点力道,子衿却伸出双手在木桶里撩了点水,给自己洗脸。洗了两下似乎还不过瘾,她直接一个闭气,整个头部都缩进了木桶里。 “呀!小姐,您快出来,这可使不得,万一淹到了可怎么办?”云坠在外面惊慌地叫着。 子衿却不理她,在木桶内足足呆了两分钟,一直到觉得自己快没呼吸时,才猛的一下探出头来,头上脸上全都是水。 云坠拍着胸口直呼,“小姐,你可吓死我了!”随即她又怔住了,呆呆地看着子衿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道:“小姐,你,你的眉间没有画妆啊?怎么沾了水还是那么鲜亮?” “画妆?”子衿一愣不懂她在说什么,心想已经被人弃尸荒野了,又有那么一场大雨的冲刷,什么妆都冲掉了。 云坠又低头到子衿的眉间仔细瞧了瞧,才又笑着说道:“原来小姐的眉间是块胎记,我还以为小姐化的梅花妆呢,这胎记长得可真像一朵红梅呀!” “啊?”子衿不明白她在说什么,“什么梅花?” 云坠继续说道:“说也奇怪,别人的胎记都丑死了,云坠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有小姐这么漂亮的胎记的,像朵梅花一样,好看极了。” 子衿终于听清她是在说自己,连忙问道:“云坠,我哪里有胎记?” 云坠一听,顿时愣住,捏肩的动作也停了,“小姐,您不知道?” “知道什么?”子衿看着云坠,云坠茫然地指了指子衿的脸。 子衿略一皱眉,“我的脸?” 云坠无声点头。 子衿一惊叫道:“给我拿镜子。” 当云坠以极快的速度将一面镜子拿到子衿面前时,子衿看着镜中的自己终于呆住。不知何时,她的两边柳眉中间竟长出了一朵鲜红的梅花,大家还以为那是胎记,可是她以前没有的啊。 看着看着,子衿猛然惊醒,原来那是毒斑,只是因为颜色鲜红,看着太像胎记而已,只是因为巧合,它长成了一朵鲜艳的梅花,所以并没有怎么影响到她的美,但也终是美玉有暇。 子衿不动声色地坐回木桶,若是大家都认为那是胎记,就当成胎记好了。 既然出现了毒斑,就说明身体里还有余毒,是的,她被灌下整整一碗鹤顶红,没有去阎王爷那报道,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还如何要求身体里没有残留的余毒呢。 只是若这余毒有一天会发作,她希望能晚一点,晚到等她为母亲和哥哥报了仇之后。 第九节:归家 《后宫策》最新章节... 第二日,为了让季夫人好好休息,谁都没有去打扰她,于是就各自呆在自己的房里,饭菜也都是在各自的房间用的,一整天谁也没见谁。 又隔了一日后,轩窗外,曙光曦明,天朗气清。 一大早晨,云坠便过来侍候子衿起床洗漱,又简单的用了些早饭后,便匆匆收拾行装,准备回城了。 子衿刚刚踏出房门,正好撞见隔壁房间的元淇也推门而出,两个相视,均是眼前一亮。虽然之前二人已是相处了两天,但因为都是逃难中,难免有些狼狈,不但衣着破烂,脸上也是脏脏的,而今日二人均已洗刷干净,与之前已是大不一样。 元淇无声一笑,羞羞答答地过来牵住子衿的手,由衷赞道:“姐姐,你真美!” “妹妹也一样,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子衿笑着,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打量着她身上这套雪一样白净的衣裙,心里想着:这个冷木易还真是个有心的人。 二人就这么笑着,手牵着手走下了木质楼梯,季家长长的马队已经在下面等候,马队中间停着六辆宽大的带篷马车,前两辆是供季家主人坐的,中间的两辆是丫鬟和妈妈们用的,最后两辆装的则是衣物用品等东西。 除了六辆马车之外,剩余都是些骑马的,此时下人们都已经各就各位,半弯着腰,默不作声静候着季氏夫妻下楼。 马队的最前面,是一匹雪白的俊马,此时它正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远远望去真是潇洒神骏极了,活脱脱的就像从徐悲鸿的画里跑出来一样。 而骏马旁边则站着一少年,青衣黑发,身材异常挺拔,一双朗朗的剑眉,卧在一双目光炯炯的亮眸之上,更显英姿。待一细看正是冷木易。 冷木易见子衿和元淇正在向这边张望,便快步走了过来,低头唤道:“子衿妹妹,元淇妹妹。” 子衿忽地想起衣服一事:不由得有一点点脸红,低声说道:“冷哥哥早。” 元淇躲到子衿的身后,也说了声“冷哥哥早”而后便将头低下了,低得几乎看不清她的脸。 明明知道两位姑娘不想提衣服的事,冷木易却说道“看来我买的衣服还是挺合两位妹妹的身材的。” 子衿呵呵一笑,不知道接下来说些什么,元淇更是怯怯地躲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 正在这时,季老爷和夫人笑呵呵地走了过来,季老爷道:“看来几个孩子都比我们起的早啊,这都站在那里聊上天了。” 子衿和元淇赶紧过去参拜爹娘。 冷木易也上前行礼道:“叔叔,婶婶,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可以即刻起程了。” 季老爷哈哈一笑,“好,即刻起程,这京城啊,也不知道三年之中变成什么样了。” 季老爷上了前面的马,季夫人想和两个女儿说话,就同坐了一辆马车,一群马队就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对于季家的事,子衿昨晚已通过云坠的嘴巴,了解了不少。 季老爷名叫季司鹏,虽然不会功夫,但却善于用兵,就任宁远知府之前曾在兵部供职,是正三品。而季夫人鲁氏,父母是做小生意的,但都已过世,没有什么家庭背景,娘家也没什么亲人了。而前面那个冷木易,是季司鹏的亲戚兼副将,14岁起就跟在季司鹏身边走南闯北,如今他17岁。 城郊的驿馆离京城并不远,车队行速不快,但没用一个时辰也就进了城门,季夫人掀开马车帘子,高兴地说道:“你们两个快看看,这就是南陵国的京城了。” 元淇赶紧凑到马车窗口向外张望,忍不住惊呼,“娘,这京城里真是好生热闹啊!” “是啊,”鲁氏继续说道,“等过两天你们俩个都休息好了,让云坠带你们出来逛逛,姑娘家的,都爱美,胭脂水粉,穿戴打扮的东西都买上一些回去。” “嗯。”元淇喜不自禁的答应着。 子衿却只是勉强地笑了笑,她对这个京城又怎会陌生呢,再次回到这里,只会想到更多的过往,徒增伤心罢了。 进了城,马队一直没停,季家住在城北,由于城内人多,马队走得更是缓了下来。在城内约又走了一个时辰,才终于到了季家。 众人刚一下车,站在季家门口迎接的人便纷纷跪了下去,一为首的管家模样的人口中高呼,“季福率一众下人恭迎老爷和夫人回家。”说罢纷纷磕头。 季老爷一跃下马,便哈哈大笑,“季福啊,我和夫人这几年不在京城,里里外外全凭你照料着,真是辛苦你了,快起,快起。” 季福抹了抹泪,笑着说道:“老爷和夫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另有一仆妇打扮的女人一脸笑意地搀扶上夫人的手臂,“夫人,近几年身子可好?” “还好,还好。”夫人笑着回答她,她又笑着抚了抚云坠的头发,“云坠这丫头长高了。” 云坠笑了笑,福了一礼,称了声:“黄妈妈。” 待众人均都下得车来后,下人们牵马的牵马,搬运的搬运,乱哄哄地一大群人簇拥着老爷和夫人一起回了院子。这时候季福似乎才看到子衿和元淇,还有一直跟在身后的冷木易,才又停下脚步问道:“老爷,这两位姑娘是这位公子是?” 季老爷呵呵一笑,“回院再说。” “嗳!” 季家的宅子很大,看样子是百年老宅,门楣的阔气自是不用说,进门便是几珠参天的古树,几株银杏,几株枫香,后院还有几株金钱松,看样子都有几十年的年轮了。再往里走更多珍稀罕见的名贵花草,假山,流水,小桥便一一映入了眼帘,靠近厅堂的位置,在万花众中挂着一个秋千架,架上涂着红色的油墨,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再往里看便是大片的房屋,房屋巍峨挺拔,雕梁画栋,亮晶晶的琉璃瓦倒映着阳光的七色光芒,远远望去一片夺目之感。再到厅堂之内一看,更是目不暇接,阴沉木的桌椅,涂着亮汪汪的紫红油墨,随处可见的珍贵玉器摆设,巨幅名贵山水墨迹,不得不让同样出身在大户人家的子衿也有叹为观止之感。 第十节:季宅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季福是季家的管家,侍候过季家老少三代人,由于在季家资历较老,又深得季司鹏母亲的厚爱,便赐了同姓。此人四十几岁的年纪,身材有些微微发胖,眼大且灵活,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这时,季福已经带着下人们站在了厅堂门外,远远地唤了一声,“老爷,人都到齐了。” 季司鹏牵着夫人的手满面春风地走出了厅堂,见季福所带来的下人,也就是刚刚在门口迎接的数十人,微微有些诧异地问道:“季福啊,咱们府上就这数十个下人了吗?” 季福满脸堆笑,“老爷,您和夫人去了宁远后,我就想着主人也不在家,府上也没什么需要侍候的人,放着那么多人也是闲着无事,所以就留了两个看门护院的,几个侍弄花草的园丁,还有两个厨娘,一个管账的先生,剩下的就放了出去。” 夫人闻听微一蹙眉,“福管家,你将那些下人放了出去,他们可有别的生计?” “有,有,”季福重重点头,“夫人放心,老奴我都安排好了。” 夫人和老爷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我和夫人这一走就是三年,如今终于重回故土,真是格外的高兴,府上的一切都很好,我很满意。”季司鹏看了看季福说道:“季福,这都是你的功劳啊!” 季福马上堆笑:“老爷,这都是身为奴才应该做的。” 季司鹏继续说道:“下面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要宣布。”他指着一直站在一旁的子衿和元淇说道:“这两位姑娘一位叫子衿,一位叫元淇,是我们季家的大小姐和二小姐,你们可听好了?” 季福先是一愣,随之又马上带着众人齐声唤到:“大小姐,二小姐。” 季司鹏见状哈哈大笑,“嗯,很好。以后大小姐和二小姐若有什么吩咐,你们定当要用心服侍,就像待我和夫人一样,如若有人对两位小姐不好,就是待我和夫人不好,明白了吗?” 众下人皆一弯腰,口中直呼,“老爷,夫人,我们明白了。” “这位公子是我的远房亲戚。”季老爷指着冷木易说道,“由于山高水远,我与这房亲戚甚少走动,想必你们也不知,但是现在亲戚家的公子来了,已经在宁远给我做了三年副将,果敢勇猛,是个将才,以后他就住在我们家的‘存书堂’了,大家可以唤他冷少爷,不得怠慢了。” 众人又是一弯腰,“冷少爷。” 老爷和夫人点了点头,“行了,都去忙你们的吧。” 下人们都散了,季福这才凑上前笑道:“老爷捎话回来收拾流苏阁和存书堂,原来是给两位小姐和冷少爷用啊,这下咱们季府多了好几个年轻人,可真是要热闹了呢!” “衿儿,淇儿,木易,这位是咱们季府的管家,名叫季福,在我们季家几十年了,也算是你们的长辈,你们可以唤他福叔。”季老爷简单地介绍着。 子衿和元淇略一施礼,唤了声,“福叔。” 冷木易没有开口,却是微微点了点头。 “哎哟哟!这可不敢当,再老我也是奴才,小姐终归是小姐,少爷也是少爷。”季福连连摆手。 季夫人指了指一直站在她身后的仆妇说道:“这位是黄妈妈,珠儿的乳娘,也是咱们府上的老人了。” “黄妈妈。” 黄妈妈啧啧两声,“嗳哟,夫人!您瞧瞧这两位小姐长得,跟沾着露水的鲜花似的,这个水灵!”她再看冷木易又说道:“这冷少爷也是一表人才,是不是会功夫的呀?” “黄妈妈过奖了,略通一点,谈不上算是功夫。” 黄妈妈一笑,“冷少爷真是谦虚了!” 几人说着话便到了晌午,众人都没回房休息,季福便安排人在餐堂摆了饭。 席间,夫人和老爷商量着,现在家里人多了,要出去再买些下人回来,季老爷笑着答应,还特意嘱咐夫人要买几个灵便的丫头,好侍候好咱家的两位千金。 季夫人鲁氏笑着答应。 趁几人吃午饭的时间,云坠已经带人将两位小姐的东西搬进了流苏阁,并且按照夫人的吩咐,几个丫鬟还在往里添置东西。 由云坠引着,子衿和元淇出了厅堂,移步后院,一路往流苏阁而去,一道拐弯处看见一个小院大门紧闭,门楣上写着几个楷体大字:“珠翠院”。 子衿小声问云坠,“那是珠儿小姐住过的院子吧。” “小姐真聪明。”云坠赞道。 元淇脸色一变,紧张地抓上了子衿的手。 子衿感受到元淇指间传来的凉意,用力握了握,“妹妹不怕,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元淇闻听点了点头,但手还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 相比前面厅堂的富丽堂皇,流苏阁则显得古朴了许多,两间通畅的正房,子衿居左,元淇居右,算是以邻而居。每个正房内又有小厅堂,卧房,书房,浴房…… 屋内的摆设和用度已经一应俱全,但是夫人还是命人往里搬东西。 云坠带两位小姐认了院子和屋子,便又带人去安置夫人送来的东西去了。 子衿和元淇无心午睡,便坐在屋前的小竹椅上闲聊。 元淇有些紧张地握住子衿的手说道:“姐姐,我……” 子衿一愣,也反手扣住她的手背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还在因为路过珠儿小姐院子的事害怕吗?” 元淇低了头,又摇了摇头,用听乎蚊子的声音说道:“姐姐,我不是怕珠儿小姐,我是怕别的。” “别的?” 元淇扫视了一周见无人注意她们,才向子衿的身边凑了凑小声说道:“姐姐你有没有觉得这季家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子衿略一犹豫,无声地摇了摇头。 元淇又向子衿的身边凑了凑,“那个管家季福,还有那个黄妈妈,对,特别是那个黄妈妈,她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着咱们,不会对咱们不利吧?” “妹妹莫怕,虽然我们不是爹娘亲生的,但再不济我们是主,她们是仆,你何苦怕她们?” 元淇依旧很紧张,皱着一张俏脸继续说道:“姐姐你不知道,妹妹我从小家中贫寒,不但没有被下人侍候过,而且处处都得见着别人的脸色生存,大户人家的妈妈们都很凶的,我记得小的时候我和母亲去一大户人家送柴,结果在院子里迷了路,被那家的妈妈抓到,好一顿毒打。”元淇浑身一个颤抖的又看了看四周。 季子衿眼神一凛,高声道:“她们敢!” 元淇闻听马上做噤声状,“姐姐小声点,会有人听到的。” 子衿则不怕,故意放高声音道:“听到又怎么了?好歹你也是季家的二小姐,谁敢拿你怎样?” 经子衿这么一说,元淇似乎有了些低气,疑惑地问道:“姐姐,我真的不用怕她们吗?” 子衿一仰脸,“当然不用,该使唤就使唤,她们对你不敬,你就罚她们,岂有怕她们的道理。” 元淇这才半信半疑地点了头。子衿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说道:“妹妹,做人真的不能太软弱,我以前就是太软弱了,一再躲避退让,退让到最后的结果就是,母亲和哥哥都死了。” 第十一节:银杏 《后宫策》最新章节... 翌日清晨,天气甚好。 子衿和元淇用过早饭后,便来到厅堂给父母请安。侍候爹娘吃过早饭后,一个揉肩,一个敲腿,还时不时唠着贴心的话,鲁氏眉开眼笑好生得意,连着季司鹏也瞅得美滋滋地说道:“夫人,你有多少年没这般高兴了?” 鲁氏柳眉一挑微笑说道:“这还得谢谢老爷的成全,让我有这等福气,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围在我身边,这辈子值了!” 季司鹏也是笑得开心,“夫人高兴,我就高兴。” 这时季福低着头,急步走了进来,脸上略带着一丝凝重,先是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子衿和元淇,而后才开口说道:“老爷,夫人,你们快到院子里看看吧,大事不好了。” 季司鹏和鲁氏脸上的笑容还没消,当即问道:“什么大事不好?” 季福一拍大腿,咬着牙说道:“院内那三棵银杏树好像,好像快要死了。” “什么?”季司鹏一愣,似是没听明白季福说了什么,又问道:“你说什么快要死了?” “银杏树,院中那三棵银杏树。”季福重复着。 季司鹏的眼角也略过一丝凝重,喃喃道:“昨天我看着还好好的,怎么今儿就说快要死了,”他抬手一指外面,“走,随我出去看看。” 众人随在季司鹏的身后匆匆出了厅堂,穿过石子小路,果见一地厚厚的黄叶,都是银杏树飘落下来的,踩上去软绵绵的,抬头一望,枝上的树叶也都变得枯黄,树叶还在一片一片的往下落。时值盛夏,但见这一地黄叶,竟似到了深秋一般。 “三棵都死了?”鲁氏张着嘴巴,似是吃惊不小的样子。 “都死了。”季福答着,又满脸狐疑道:“知道这些树是老爷的宝贝,园丁们侍候得也格外小心谨慎,老爷夫人你们看,这树一没招虫咬,二没缺少水份,四周的花花草草都鲜艳如初,唯独这几棵银杏树就干巴巴的落了叶,真是蹊跷。” “哎哟夫人,这几十年的银杏树,大夏天的无缘无故脱落一地的黄叶,确实是蹊跷啊,莫非……”黄妈妈顿了顿,看着老爷和夫人的脸色没有再说下去。 夫人面无表情地看了黄妈妈一眼,“黄妈妈,有话就直说。” “是,夫人。”黄妈妈福了一礼,“以老奴的愚见,这银杏树突然落黄叶,是不祥之兆,要说这古树都是有灵性的,是不是暗示着什么呢?” “胡说!“季司鹏剑眉一竖,满脸不悦,“就是死了几棵树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唤人来砍了就是了。” 黄妈妈一惊,弯腰躲到鲁氏的身后,不敢再说话了。 季福眉心动了动,低头说了声“是。”便退下了。 季司鹏转身又呵呵笑起来,高声说道:“新皇宽厚,体恤我年老体弱,又舟车劳顿的赶回京城,命我在家休息几日,再行入朝。今日我便带着你们去拜拜祖先,也算认祖归宗。” 两人欠身同声称是。 季司鹏与鲁氏走在前头,子衿与元淇跟在后面,约间隔两步的距离,一前一后的来到宗祠。 按常理说供奉祖宗的宗祠是不允许女子与未成年者进入的,但家祠也有全礼的讲究,所以,逢年过节或是特殊日子,比如家族赏罚,诞辰忌日,或者像现在这样家里多了新成员,都还是解了禁忌可以进入的。 记不得是几进几出的双槛转厢,迎面便是大大小小的三列牌位。季司鹏先是带着夫人双双跪拜,在牌位前念念叨叨地说着一些,如何在路上与两个孩子相遇,甚觉有缘,便收为了养女,现在带着两个孩子前来给老祖宗磕头,后面则又说了一些各种不孝的话。 待季司鹏与夫人磕完头,子衿和元淇也学着他们的样子,中规中矩地叩拜起来。 待一切礼节都行完之后,季司鹏便为她们二人介绍了供奉的三排祖先为何,说了一气,子衿听得明白,但心中也是不小吃惊,虽然这季家的祖上并非什么官宦,也非书香门第,但却是富贾一方的商人,从季司鹏的爷爷那一代开始,不但生意越做越大,而且他广济穷人,年年搭蓬施粥,每逢节气不好遇到个灾情什么的,他更是出钱出力,被当地老百姓亲切地称为季大善人。 但是当时商人的地位很低,连穿什么都有限制,所以季家一直算是卑微的小族,一直到季司鹏这一代,当时嘉元皇帝颁了一道旨意,商人的后代可以参加了科考,季司鹏这才没有接班祖宗经商之道,而是走向了官途。 通过这些了解,子衿也不难想出季家如此阔绰的别院,以及别院内种种值钱的东西是来自何处了,自然是季家祖辈积存下来的,靠季司鹏那有限的奉禄,是万万置办不得这许多家财的。 季司鹏将祖宗的事说了个大概后,便带着子衿和元淇转到了侧间,子衿目光一扫,只见到一个牌位,牌位很小,其中也只是简单的写着一个名字:季明珠。 “这便是小女珠儿了,也算是你们的姐姐,你们就给她上柱香多拜一拜吧!”听完此话,子衿和元淇赶紧去点了香,插进香炉后,先是站在牌位前拜了三拜,而后才又轻轻跪了下去。 子衿直视着牌位说道:“珠儿姐姐,请你放心,我和元淇妹妹会照顾好父亲,母亲的,也希望你在天上一切都好。”说罢子衿便带着元淇弯腰磕头,这时鲁氏已经在她们身后抽抽答答的哭了出来。 二人磕完头,季司鹏叹了一声道:“那咱们回去吧。” 鲁氏擦了擦泪,点着头,“好,回去吃了午饭,牙婆会带几个丫送过来,到时让女儿们每人挑两个。” 季司鹏点着头便率先出了宗祠,子衿和元淇一左一右挽着鲁氏的手臂跟在后面,子衿在鲁氏的耳边小声地俏皮说道:“娘,我们都有手有脚的,不用两个丫鬟了吧?” 元淇一笑,“娘,我觉得也是,一个就够了。” 鲁氏眉头上挑,“一个怎么够,要两个。” 几人回到季宅时,季福正在指挥着人砍那几棵死掉的银杏树,其中两棵已经砍掉,季老爷望着光秃秃的树墩,轻轻地叹了一声,没有说话便回屋了。 “娘,爹他心疼这些树了吧?”子衿小心地问着鲁氏。 鲁氏拍拍她的手,“那几棵银杏树啊,是你奶奶生你父亲的那天,你爷爷亲自栽到院子里的,说来,你父亲不但对这几棵树有感情,也是对你爷爷的一种念想。” 子衿点了点头,又看了看那几个光秃秃的树墩,才又朝院子里走去。 第十二节:随喜 《后宫策》最新章节... 童鞋们,来点推荐和收藏吧! …………………………………… 午后,子衿和元淇陪着夫人在凉亭里饮茶,子衿挑眉问道:“娘,你那耳朵痒的毛病可好了?” “衿儿你怎知我有耳朵痒的毛病?”鲁氏疑道。 子衿一吐舌头,“我能掐会算。” 鲁氏笑了笑,放下茶碗,“我这耳朵是小的时候掏坏了,所以就落下了病根,总觉得里面痒痒的,可一掏还什么都掏不出来,再往里探就疼得受不了。” 子衿自身后拿出一个黑色的小木盒,双手背在身后,一脸神秘地凑到鲁氏面前,笑嘻嘻地说道:“娘,要不女儿我给你掏一掏试试?” “你会?”鲁氏一脸不信。 “会。”子衿答着。 鲁氏一笑,“那你要是把我耳朵碰聋了,你这辈子可就别嫁人了,一直在娘家陪我吧。” “行啊!”子衿将黑色的小木盒放到桌上,并且伸手打开,又从里面拿出一个黑乎乎的袖珍小包,那小包是皮制的,她又从小包里掏出一些细小的棍棍,然后把那些小棍棍一串串地摆在桌前。 鲁氏眨着眼,“衿儿,这是啥东西?” 元淇和云坠也忍不住向前凑了凑,细细观看,再细一看这东西又分红,黄,绿三种颜色,且又有很多不同的细处,那细处千差万别,竟都不一样:有的有尖儿,有的带弯儿,有的是片儿,有的带钓儿,还有的是勺状…… “这是打耳的工具?”元淇不解地问着。 子衿点了点头,拿起那种黄色的说道:“这是竹子做的,不是一般的竹,是弹性特别好的那种。”又拿起了红色的说道:“这是红铜做的,里面加了金,铜里加金就是软的,这绿色的是玉做的,绿绵王……竹的弹,铜的玄,玉的绵……” 鲁氏疑疑惑惑地看着子衿,“瞧这新奇的东西,怪费心思的,要不我试试?” 子衿挑眉:“试试?” 鲁氏点头:“试试。” “娘,那你坐好了,可别动。” 鲁氏正了正身子,“嗯,不动。” 接着也不知道子衿用了什么方法,鲁氏只觉得耳朵上趴了一只“蚂蚁”,接着两只,三只,四只,五只……突地就是一群“蚂蚁”,那“蚂蚁”一蜇一蜇地向四处爬去,爬出了一个一个的痛点,那痛锐而不坚,深而不厉,像是群起攻之,一时间就觉得痛点渐渐连成了一片麻杀杀的,好一个舒服! 继而耳朵突然一凉,似有风进来,风盈盈一满,紧接着又是一空,耳朵里似是多了一根羽毛掸子,羽毛在耳中轻灵地旋转着,麻麻的,散散的,又松松的,似醉非醉,似仙非仙,舒舒展展…… 正在鲁氏如痴如醉之时,听得耳边一声唤:“娘,好了!” 鲁氏慢慢睁开眼睛,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衿儿啊,你在哪弄得这宝贝?” 子衿嘻嘻一笑,却说道,“你别看这耳朵小,上面有七十九个穴位呢!” “七十九个穴位?这么多!” 鲁氏正在惊叹之时,却见牙婆带着一群姑娘进了院子,正奔凉亭走来,鲁氏一端下巴说道:“牙婆来了,你们两个快选人吧!” 二人一看牙婆身后这长长的队伍,都傻了眼,数一数共有十三四个人,而她们只要四个人,留谁用谁,心里还真是没个标准。 牙婆笑呵呵地甩着手中的丝帕,“夫人和小姐尽管选人,这都是一等一的好丫头。” 子衿呵呵一笑,看着元淇,“淇妹妹,你先选吧。” “我?”元淇脸一红低了头,对于从小到大都在穷人家长大的她,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会买来丫鬟侍候自己,心中一紧张,就凑上了子衿的耳朵,“姐姐,怎么选啊?” 子衿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小声回答她,“看哪个顺眼就留下哪个。” 元淇点了点头,转身蹲到季夫人的膝前,将手搭在夫人的膝盖上,指着两个比较俊俏的丫头喜滋滋地说道:“娘,我要这两个成吗?我看着长得挺俊俏的。” 鲁氏拍了拍元淇的小手,“傻丫头,买丫鬟可不是光看俊不俊俏的呀。” “娘,那要看什么?” “要看是不是机灵,懂事,手脚勤快什么的。” 元淇转了转眼睛,犹豫一下指着另外两个丫鬟说道:“那就她们两个吧。” “好嘞!”牙婆将元淇选中的两个人叫到一边,才又转头对子衿说道:“小姐,到您选人了,你看中哪两个了?” 子衿放下茶碗,对众人问道,“你们有识字的吗?” 众人均是不作声,牙婆却说话了,“哎哟我的小姐哟!这些都是穷人家的孩子,若是有钱去学堂识字,就不会被当做丫鬟卖喽,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呀?” 子衿觉得牙婆说得也对,便点了点头,这时一个穿草黄色衣服的丫头,低头站了出来,畏畏缩缩地说道:“小,小的识得几个字。” “成,那我就留下吧。” 黄衣丫头一喜,连忙称谢。 子衿又在人群中扫了一圈,刚要说话,站在最后面那个极为清瘦的小丫头却突然跪了下去,带着哭腔说道:“小姐,小姐您把我留下吧,我娘正病着,家里没钱找大夫医治,她,她就快不行了,就等着我卖身的钱呢!” 小丫头刚说完,牙婆便一脸怒气地冲了过去,边走边说,“你个死丫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谁叫你乱说话的。”说罢伸手便在那丫头的左脸上抽了一巴掌。 刹时间,五道鲜红的指印,爬在了小丫头的脸颊上,可见牙婆是用了力气的。小姑娘想哭,却又不敢哭出来, 子衿眉头一皱,看着牙婆,“你怎么可以这般用力地打她,瞧那张小脸红成什么样子了。” 牙婆回身赶紧弓腰说道:“大小姐你是不知道,这些穷人家的丫头们难管的很呢,若是不给她们点颜色看看,她们真是不知道龙王爷有三只眼哪!” “是吗?”子衿冷冷地说着,“好吧,那我就要她了吧。” 绿衣丫头一听,终于落下泪来,边哭边磕头,“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牙婆在季福那里领了钱,便带着其它人离开了季家。 元淇给她的两个丫头取了名字,叫碧玉和美玉,子衿笑她,“这两个丫头可够名贵的了,都是玉呀!” “那姐姐给那两个丫头取什么名字呢?”元淇问她。 子衿一抬手,指着那个黄衣姑娘说道:“看你喜眉喜眼的,就叫欢颜吧。” 欢颜赶紧跪倒,“谢大小姐赐名,奴婢以后一定尽心尽力地服侍大小姐。” 子衿“嗯”了一声,又看着另外一个小丫头,略一沉思说道:“既然你娘病着,那给你也取个喜气点的名字,算是给你娘冲冲喜,就叫随喜吧,你可喜欢?” 随喜也赶紧磕头,“喜欢,小姐赐的名字奴婢甚是喜欢。” 第十三节:拜佛 《后宫策》最新章节... “什么?枫香树也死了?”季司鹏瞪大眼睛看着前来汇报情况的季福,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才好,更难以置信季福说的这一切是真的,一时语塞:“这,这树,这树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福无声地叹了口气,便开始默默摇头。 季司鹏开始心慌意乱,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感,正慢慢地侵袭着他的头脑和心灵,这是他继失去女儿之后,再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福管家,这可当真?枫香树也死了?”鲁氏一脸惊色望着季福。 季福低了头,“夫人,千真万确,树就在院里呢,您和老爷要不要过去看看?夏日里其它花草鲜艳娇嫩,唯独这树开始枯黄落叶,甚觉凄凉啊!” 鲁氏起身来回踱着步子,一脸焦色,“莫不是这树得了什么瘟疫,树和树会传染的瘟疫,不然怎么会接二连三的死掉呢?” 季福一脸愁容,“是有些奇怪呀,本来几十年都长得好好的大树,怎么这几日却莫名其妙的死亡呢,而且老奴我已经请了手艺高超的园丁过来查看,却都觉得这树死得蹊跷。” “老爷,您看这事?这,这是不是有点奇怪?”鲁氏有些忧心地看着季司鹏。 季司鹏散散地摊坐在椅子上,无力地摆了摆手,“季福,你先下去吧。” 季福转身出去了,季司鹏抬头看着鲁氏,目光中不再有昔日的坚定,“夫人,家中古树突然死亡,是有不祥之兆,这个说法你觉得可信吗?” 看着季司鹏脸上的焦色,鲁氏万分心疼,她走过去坐在他的身则,轻轻柔柔地说道:“老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使得万年船,我们不得不考虑一下了。” “嗯。”季司鹏点了点头。 当晚,元淇赖在子衿的房里不肯走,非要同她一起睡,子衿便笑着答应了。 晚上两人同床而眠,元淇亲热地抱着子衿地手臂,有些担忧地问着:“姐姐,昨天是死了三棵银杏树,今日马总管又说死了几棵枫香树,明天早晨我们醒来会不会还有事情发生啊?” 子衿拍拍她的手安慰着,“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的,太阳照常升起,即便是有什么事,也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人生就是一个不断解决问题的过程。” “姐姐,虽然我叫你姐姐,可我们的生辰是一样的,为什么你就懂得那么多的道理,遇事也能那么冷静呢?”元淇泛着大眼睛,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子衿一笑,搂了搂她的肩膀,“因为我是你姐姐啊,我要照顾你这个妹妹,所以我要努力让自己懂得更多,遇事让自己更冷静,才能更好的照顾你。www.ysyhd.com” “姐姐你可真好!”元淇一脸幸福地趴在子衿的肩头。 “睡吧。”子衿说。 “可是这几天的事真的很奇怪啊,为什么每天都会死几棵树呢?”元淇有些心烦的欠起身,嘟嘴看着子衿。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就是巧合而已啊,或许是树生了虫子,或许是气候变化等原因。” 元淇“扑腾”一声又躺回床上,嘟嘴说道:“姐姐你说这些自己信吗?” 子衿无声地笑了笑,让随喜熄了灯。 第二日清早,子衿和元淇刚刚坐在一起准备用早饭,欢颜便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小姐,小姐,听说后院那几棵金钱树也死了!” 元淇“啊!”了一声,手中一个不稳,饭碗直接摔到了地上,同时也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声音中也带了哭腔,着急地说道:“姐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子衿瞪着欢颜,“你没听错?” 欢颜怯怯地说道:“奴婢从厨房回来的路上,听见黄妈妈和另外两个妈妈在说,绝对没有听错,奴婢听得真真的。” 子衿不再理她,转头对元淇道:“妹妹衣服脏了,快回屋去换了,等会儿咱一起去给爹娘请安,是真是假,一问便知了。” 元淇慌慌张张地答应着,有些魂不守舍的带着碧玉和美玉出去了。 子衿让欢颜将早饭端了下去,叫过随喜警觉地问道:“发现了什么不妥吗?” 随喜赶紧凑上前低声答道:“小姐,每一棵树奴婢都仔细看过了,虽然福总管说天热而且干旱,府上的花花草草要多浇些水,但是奴婢发现死了的那些树底下的水份,要比其它植物的多,而且每棵树下面的泥土,都有一块被松动过的痕迹。” 子衿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别声张,对谁都不许说。”顿了顿又说道:“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树下那水分过多的泥土挖回来一些,放在太阳下面晒干。” 随喜虽然不明白子衿的用意,却也不多问,并且一个劲的点头答应。 这时元淇便换好衣服又过来了,子衿也起身,二人一同去了前院的厅堂。 此时,季氏夫妇正在厅堂上坐着,眼中均有一丝凝重之色。 二人行礼请过安后,季老爷便说,“今儿是十五,我们一家人去寺里拜一拜佛吧。” 不容子衿和元淇答应或反对,便被几个丫头扶着上了马车。马车很大,季老爷和夫人,还有子衿和元淇都坐在一个马车内,但谁都没有说话,季老爷的眉头始终紧紧的皱着。 冷木易在前面带队,第二辆马车里面坐着几个丫鬟和婆子,还有一些拜佛用的东西。 这京城一南一北各有一寺院,南为常泰寺,北为广安寺,季家居在北城自是离广安寺较近,而且广安寺的香火也更旺一些。寺依山而建,曾有风水大师说广安寺是前有流水,后有靠山,左有青龙,右有白虎,是难得一见的风水宝地。 季家一行几人到达山脚下时,拜佛的人流已经络驿不绝的涌上了山腰,熙熙攘攘拥堵不堪,季老爷安排车夫在山下候着,几人带着丫鬟和婆子,再加上一旁保护的冷木易,徒步上山。 广安寺建在山上,山上树木郁郁葱葱,可山上通下去的路都已修复平整,青石铺就的台阶,每隔一段还有待客休息的石桌石凳,半山腰还有前往寺里领路的僧人。 寺里的大殿挤满了人,季氏一家由僧人引领着拜佛,上香,鲁氏自是给了不少的香火钱。子衿一直紧紧跟在鲁氏的身后,模仿她的样子一路拜下去,但是她总是感觉似乎有个目光一直在跟着她。 趁季老爷和鲁氏不注意,子衿猛地转头,不偏不倚地碰上了一对熟悉的目光。 第十四节:齐康 《后宫策》最新章节... 四目相对之时,子衿差点激动得叫出声音。 对方显然也很激动,看样子似乎就要奔她而来的架势,子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别人不易发觉的情况下,轻轻摇了摇头。 此人会意,没有上前和子衿说话,但却一直在身后跟着。 季氏夫妻二人带着大家将寺内的众位神仙都一一拜到之后,已是接近晌午,而后季家一行人则由着僧人领她们到后殿的斋堂,季老爷包了院子,等着吃一席斋饭后再归府。 晌午的太阳又毒又烈,似要把大地烤化一样,季家这一院子的人也是干淋淋的。 开饭之前,子衿凑到鲁氏面前,小声说道:“娘,天儿太热了,我这衣服都被汗浸透了,幸好随喜帮我带了一件,我去没人的院子换一下,免得穿着湿衫出去闹了什么笑话。” 鲁氏帮子衿拭了一下额角的汗,关爱道:“这天确实是太热了,快去换吧。” “嗳!”子衿答应着,便快步出了院子,元淇在后面追问她去哪,她也没搭理。出了院门那对熟悉的目光正在等她,她一使眼色,那人便在她身后跟了上来。 子衿闪进一处没人的院子,小心地嘱咐随喜:“你在门口给我看好,别让人进来。” 随喜眼看着小姐和一少年进了院子,也不敢多问,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头,转而一想却也忍不住发笑,心中想着:难不成大小姐是在这里与情哥哥私会,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收回心神,紧紧地帮大小姐看着。 “齐康!”子衿唤了一声,眼泪就要落了下来。自被灌进那一碗鹤顶红之后,她的内心时时都在煎熬,虽然在荒郊野岭中被好心的爹娘相救,有了可以栖身的地方,但季宅的日子却也是步步惊心,今日一见齐康,似是见到了久别亲人般,这一肚子的艰难就要化成泪水奔涌而出。 齐康穿着一套肥大的蓝衣黑裤,裤子上还打着补丁,显然不是他自己的衣服,头上戴着一顶已经磨损得卷了边的草帽,整整遮住了他半张脸。 齐康见子衿唤他,草帽一摘,便“扑通”跪倒,万分激动地说道:“大小姐,果真是你!” 子衿蹲下身子,颤颤地说道:“齐康,能再见到你真好!” 齐康张了张嘴,本想说出来,可最后都化成了哭声。 子衿擦了擦眼泪,强自镇定地说道:“齐康,我没有多少时间,你快告诉我,我哥哥他还活着吗?” 齐康痛苦地摇了摇头,哭道:“大小姐,我没照顾好大少爷,他,他已经……” 子衿一阵紧张,“已经怎样?” 齐康挥袖擦了一把眼泪,说道:“当日我和大少爷去山上打猎,突然之间,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五六个拿着大刀的壮汉,不分原由就朝我和大少爷砍来,我的功夫太弱打不过他们,大少爷一边护着我,一边和他们打了起来,当他们把我和大少爷逼到山崖之时,大少爷的左臂已经中了两处刀伤。” “哥哥……”子衿低呼出声。 “我和大少爷一起被推下山崖,我顺着水流漂了很远,后来被一渔民救了起来,待我神智清醒后再去找大少爷,已经是几天后的事了,我什么都没找到。”说到这里齐康已是趴地痛哭不止。 子衿不顾头顶那刺目的阳光,仰头望着炎炎烈日,硬生生的将哭声和眼泪逼了回去,咬牙道:“齐康,别再哭了,哭是无济于事的。” “大小姐,是我不好,是我没照顾好大少爷,我对不起您,也对不起夫人,我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大少爷的,可是……” 子衿眼神空洞地望着远处,平静的声音中暗藏着杀气,“齐康,这不怪你,我会让她们以牙还牙的。” “大小姐,我知道,知道这一切都是二夫人做的。”齐康的脸上写着愤怒,“所以我悄悄溜回去找你,但是我在柳府附近守了三天也没打听到你的消息。” 子衿冷笑,“她们以为我也死了。” “我在柳府门外守着,我想找机会为大少爷报仇,可这一家人很少出门,就算出去也是前呼后拥一大群人,这不等了这许多天,终于等到二夫人带着少爷和小姐出来上香了。”齐康眼里闪过一丝寒光,子衿这才注意到他的腰间居然插着一把刀,刀柄隐约露在外面。 “坏事做多了,自然要多烧烧香,拜拜佛,以图个心里安乐,但是你千万不可做傻事!”子衿伸手扯了扯齐康那宽大的蓝衣,将露在外面的刀柄重新遮盖好。 齐康涨得满脸通红,“大小姐,我实不能看着少爷就这么惨死,我恨得抓心挠肝般的难受。” 子衿摇了摇头,“你若杀,只能杀一个,可我们的敌人就那一个吗?也许你会说有几个我杀几个,可是你根本等不到这个机会,自己的命可能就搭进去了。” “我不怕,能杀一个是一个。” “欠下的,总要还的,不急。”子衿淡淡道。 齐康抓抓脑袋,不知道子衿在说什么,却又突然想到刚才那一家子人,忙问:“小姐,您又怎么会在这里的?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 “齐康,此事说来话长,我也没有时间和你多说,我现在在季家,但只是暂时的,三年后我会进宫选秀,或许这是我唯一报仇的机会。”子衿长话短说。 齐康一愣,“进宫?” 子衿点头,“齐康你什么都不要想了,我这还有些钱,你拿着走得远远的,别让柳家的人发现你,然后做点小本生意,好好的活下去。”子衿掏出银子塞给齐康,“你娘活着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要听她的话。” “小姐,小姐……”齐康已经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小姐,我,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子衿急走了两步,闻听此话,却又放慢脚步回了头,“齐康,你最好离开京城,那样才是最安全的,你呆在京城万一被二娘的人发现,定是凶多吉少。” 齐康又在后面喊:“小姐,你当真要进宫?” 子衿回头,“定是要去的。” 子衿在齐康的呼喊声中出了院子,虽然她在努力使自己平静,努力让自己的脸上挂上一丝笑容,不让别人看出一丝破绽,可是努力了良久,她才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自己的亲生哥哥也不在了,叫她如何平静呢? 走出院门,随喜便迎了上来,子衿未曾说话,随喜却说:“眼睛哭得红红得,准会被人看出来的。” 子衿站在那里不言语,随喜却从腰间掏出了脂粉盒,打开后在子衿的眼睛周围扑了些香粉,莞尔一笑:“这样不是就好多了。” 子衿依旧不说话,欲往回走,却又被随喜叫住,“小姐,您和夫人说出来换衣服,衣服没换又回去?” “换!” 于是她被随喜拉到另一处空院,任凭她把自己那件湖蓝色外衣卸下,又换上一件淡粉色的,那是她最喜欢的颜色。 第十五节:见鬼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子衿不知道她是如何和季家的人一起用完斋饭的,更不知道席间吃了什么,她只是如同嚼蜡一般麻木地往嘴里塞着东西。当一家人爬上马车原路返回时,她似乎才微微唤回了神游的意识。 随喜在她上车时,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她却回随喜一个迷人的微笑。 坐在马车里,她漫不经心地掀开车窗帘子,有意无意地欣赏着外面的风景。 齐康是柳家的下人,小子衿一岁。当时齐康的母亲还未成亲,但是肚子却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在当时看来,闺阁中的女子未婚先孕,是一件极为伤风败俗的事情,家族之内自是容不得她,再三逼问她也不说孩子的父亲是谁,族长便要将她浸猪笼以振家法。 当天夜里,齐康的母亲被关在家族的祠堂里,后半夜趁大家都睡熟的时候,齐康的外婆悄悄溜了进去,将女儿放了出来,并含泪告诉她,“快逃吧,逃得越远越好。” 齐康的母亲一路逃到京城,母亲给她带的一点盘缠也花完了,饥饿难忍,又加上害喜得厉害,终是体力不支,晕倒在街头。 恰巧此时子衿的母亲经此路过,便将她救了起来,不但帮她找了住处,还给了她一些银钱生活,最终齐康的母亲平安产下齐康后,抱着他长跪门前,称做牛做马定要报答夫人的恩情。 夫人便同意她带着孩子进府,做了大少爷齐墨白的乳娘,但是好景不长,在齐康四岁时,他母亲便撒手人寰,临终时她将齐康托付给夫人,又嘱咐齐康,夫人是他们的大恩人,长大之后一定要知恩图报。 后来齐康便成了柳家大少爷柳墨白的书童,两人几乎形影不离,柳墨白待他也好,平时不但让他一起习字,还赠与他一些书看。柳墨白学武的时候,师傅不许别人看,但是学了之后,柳墨白也会偷偷教他几招。 与其说齐康是她们家的下人,还不如说是她和哥哥的玩伴,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想着想着子衿不禁泪盈于睫,这一切仿佛都是昨天的事,可如今她与母亲还有哥哥已是阴阳两隔,无法相见了,原来昨天与今天,见与不见,生生死死离得那么近,只有一步的距离。 元淇注意到子衿的变化,悄声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这一问子衿才回过神来,赶忙挥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没事,风迷了眼睛。” 元淇赶紧抽出帕子递给她。 继而马车内又恢复了宁静,只闻得车窗外马蹄声啪啪作响。 当晚季府的餐桌之上,很是沉闷,老爷和夫人都没怎么说话,子衿和元淇吃了几口,便说饱了。 季夫人叹了一口气,称累了,便由黄妈妈扶着回房休息了。 黄昏渐渐落寞,夜晚翩然来临。 窗外的月儿挂在上空微微冷笑,一颗火流星拖着灿烂的火苗划破宁谧而空灵的黑夜,亮出耀眼的夺目之光。 子衿躺在床上“翻烧饼”,翻来翻去却还是没有任何睡意,索性掀被起身不再睡了,找个由头将值夜的欢颜打发走,一个人坐在回廊里看星星,看着看着竟自呆了,连身后来了人都未发觉。 “星星这般好看吗?” 子衿闻声回头,竟是冷木易着一身白袍站在她的身后,“都说一颗星星代表一个人,我在找哪一颗是我,哪一颗是我哥,哪一颗是我娘。” 冷木易转身坐在她对面,“那你找到了吗?” 子衿摇头。 “找不到为何还抬头一直看?”冷木易问着。 “看月亮。”子衿答道。 冷木易也抬头,双眼死死盯着上空。 子衿奇道:“你看什么?” 冷木易眨了眨眼睛,嘴角含上一丝浅笑说道:“我在夜观星象。” 子衿诧异,“那你观到了什么?” “观到了北斗星几度异象,忽明忽暗,四周带红光,五行偏位,似乎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正在发生。”说话间冷木易一直抬头望着上空。 子衿知他在胡说,不但不拆穿,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道:“古树无缘无故离奇死亡算不算不可思议的事情。” 冷木易依旧抬着头看天空,嘴上却说:“应该算吧。” “鬼啊……”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 两人各是一惊,瞬间从回廊的木椅上弹了起来,子衿首先说道:“什么声音?” “前院传来的,去看看!”冷木易说完便纵身一跃跳出回廊,子衿赶紧快步追上。 “那声音好像是喊鬼啊!”子衿为了追上冷木易,不得不加快脚步。 冷木易歪头看她,“你怕?” “才不!” 说话间,二人已快步来到前院,四周一扫空荡荡的,并无一人。 正在疑惑之时,却发现墙角处有一个小身影正蜷缩成一团在不停地抖动着,但是月光忽明忽暗,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冷木易悄声问:“是谁在哪里?” 对方未答,依旧蜷缩在那里。 二人走过去低头一看,竟是丫鬟云坠。 子衿赶紧问道:“云坠你这是怎么了?” 云坠看也不看她,只是紧紧地向墙角缩去,人已抖如筛糠,口中一直念叨着,“鬼,有,有鬼……” 子衿蹲下身子,双手刚欲抚上她的肩膀,她却如同被针扎一般,哆哆嗦嗦地瞬间弹开,将头埋进手臂里,战战兢兢地躲到更远处。 “云坠别怕,我是子衿,你看到什么了?” 云坠依旧不理她,把头埋得更深了一些。 “我是子衿,我是子衿啊!”她放大了声音,并强硬地掰开云坠的手臂,让她的目光直视着自己。 云坠这才稍稍平复了一下,吃力地眨了眨眼睛,待她看清眼前的人儿时,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在子衿的肩头叫着,“小姐,小姐,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不怕,不怕。”子衿轻拍着她的后背,“好了,好了,我和冷哥哥在这,不用怕了。” 云坠目光呆滞,紧紧抓住子衿的手,“小姐,鬼,真的有鬼!” “别急,慢慢说。” “我,我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长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她,她穿着一身白衣,就是大小姐平时最喜欢的那套流云水袖白纱衣,她就在我眼前晃,她还想伸手来掐我的脖子,她,她……” “云坠,你是不是看错了?”冷木易一直皱着眉。 “没有错,绝对没错,是大小姐回来了……” 子衿抬头看冷木易,说道:“看她现在这样的状况,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还是先送她回房休息,明日再说吧!” 冷木易点了点头,二人扶着云坠回了她住的厢房。 第十六节:秋千 《后宫策》最新章节... 清晨,天刚放亮,薄雾满天。 子衿早早洗漱收拾妥当就去敲元淇的门。 碧玉过来开门,见是子衿先是一愣,继尔又甜甜一笑,“大小姐,您好早呀!” “我来找二小姐。”也不待碧玉闪身让进,她便迈步走进了厅里。 元淇闻听子衿的声音,一个骨碌爬了起来,“姐姐,我这就起来,这么早是不是有事啊?” “没事,就是陪父亲母亲一起用早饭。”子衿坐在外间的木椅上,欣赏着桌上的花瓶。 不一会儿元淇自内间乐呵呵地跑出来,微笑着拍手道:“今天是该陪父亲母亲大人一起吃早饭的。” “为何?”子衿不解地看着她。 元淇嘴一撅嘴,在鼻子里哼了一声,“一连三日了,那个福管家每日都向爹娘报着,不是死了这棵树,就是死了那棵树,虽然没直说,我也明白他是容不得我们姐妹俩,暗指我们是不祥之人,这好几日已经过去了,该死的树也死的差不多了,我倒要看看今天还有什么可以死的,看他还有什么花招。” 子衿微微一笑,心想:恐怕今日死的就不止是树了。 “姐姐,我们走!”元淇和子衿都没带丫鬟,两人手牵着手便来到了厅堂门外。 巧的是二人正与匆匆走来的季福迎面下遇,季福略一低身口中唤道:“大小姐,二小姐。” 子衿笑笑回了句:“福管家早。” 元淇则眼皮一翻,柔柔说道:“福叔,今日可又有什么树死了?” 季福脸色一变,摇了摇头,略一欠身,示意让她们先进去。 几人前前后后进了厅堂,子衿和元淇例行行礼问安,季福则对老爷说了一些,府上的锁事,如某府上送了什么东西过来,某官人请老爷何时过府一叙等。 “季福,今儿怎么没见黄妈妈过来侍候啊?云坠这丫头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怎么两个都不见了?”鲁氏问着。 子衿眉心一动,再看季福,只见他身子一僵,脸色微微发白。 鲁氏眉角略沉,“这是怎么了?” “夫人,黄妈妈她病了。”季福回答。 “病了?”夫人眉头皱了起来,“黄妈妈的身体不是一向很好吗,而且昨天上山拜佛还是好好的,怎么说病就病了。” 季福似是不想说明原因,只结结巴巴的说:“她,她,她好像……” 厅内几人个个疑惑的看着季福,老爷发话道:“有话快说。” “嗳,”季福答应着,还像前几日死了古树一般,还是眼神有意无意地瞟了子衿和元淇一眼,才又复地头说道:“不知道是真的,还是黄妈妈眼花了,她说她昨晚看见明珠小姐坐在秋千上哭泣,想起大小姐她是又伤心又害怕,今早便爬不起来了。” “什么?”季老爷拍案而起,双眼瞪着季福。 “老爷,老爷……”季夫人瞬间脸色苍白,口中喃喃道:“我们这个家是怎么了?难道我错了吗?” 子衿和元淇赶紧过来扶住她,“娘,您别激动,别激动……” “还有……” “还有什么?一起说来。”季司鹏瞪着季福。 “还有云坠,云坠也说她昨晚看到明珠小姐了,吓得又哭又叫,这会儿还在被子里蒙着不敢出来呢。” 鲁氏听罢,脸色越来越白,呼吸渐渐急促。 “赶紧扶夫人回房。”老爷喊着。 众人七手八脚地扶着夫人回了房间,并让她平躺于床上。夫人眼睁也没睁,有气无力地说道:“你们都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季司鹏也摆了摆手,示意众人出去。一群人悄悄地转身出去了,走到门口时,子衿听到夫人轻轻地说:“老爷,我们是不是真的错了?” 元淇拉着子衿一路小跑回了流苏阁,刚刚关上房门,元淇便紧张地握上了子衿的手,“姐姐,吓死我了,黄妈妈不会真的看到明珠小姐了吧?” 子衿微微一笑,“你信吗?” “我不知道。”元淇使劲地摇着头,脸色微微泛白,手也极其冰冷。 “妹妹莫怕。”子衿拍拍她的手,“是人是鬼还不知道呢,瞧把你吓得,大夏天的手这么凉。” 元淇抽回手,原地转了一圈,“或许,或许前几日府内接连有大树死亡,真的是什么不祥之兆,或许,或许明珠小姐不高兴了,她不高兴爹娘收我们当女儿。” “胡说!”子衿脸上一冷,蹙眉道:“咱们爹娘,乃至季家的祖上都是大善人,个个为人宽厚,心胸豁达,明珠小姐又怎会是鼠肚 鸡肠,心胸狭窄之人呢!何况我们又没做什么害爹娘之事,我们是在帮明珠小姐尽孝呢!” 元淇听着有理,点了点头,随即又说:“可是,这几日的怪事……” 子衿扳过她的肩膀,“好了,你定是昨晚没有睡好,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回房好好睡一觉,醒来之后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不待元淇点头,子衿便拉着她出了自己的房门,对着碧玉和美玉唤道:“送二小姐回房睡一会儿,你们两个在外面守着,别让人惊扰了她。” “是。”两个丫鬟应声扶着元淇回了房间。子衿转头吩咐自己的两个丫鬟,“欢颜你去我房内收拾一下,随喜你陪我去花园里走走吧,今儿天还不算太热。” 走进花园,遥遥一望,除了前几日里无缘无故死掉的古树,其它地方还是一片新绿的。正前方是一片绿油油的茶树,左右有紫色的七彩扶桑和带刺的海棠。虽然还没到菊花盛开的季节,但最左边的红菊和**都已冒出了淡淡的花蕊。菊花旁边有几株杜鹃,杜鹃的叶子上有层软刺,手摸上去感觉痒痒的。再往前走,有一个池塘,里面有一座假山,山上长出几棵富贵竹,山周围还有可爱的小鱼在温暖的阳光下,自由自在地游着。 随喜扶着子衿向前走,也被这世外桃园般的美景所吸引,一时之间心情畅快难言,“小姐,奴婢家里托人捎话来,小姐命人送去我家的药,我娘已经用了,病情正在好转。” 子衿一乐,“那不是挺好的吗?” 随喜停住脚步,一脸正色,“这都是因为小姐成全了我,不但出钱买了我,还拿人送药去我家,我娘的病才能渐渐好转,小姐是我家的大恩人。” “你是要谢我吗?”子衿用帕子掩嘴笑着。 “是。”随喜回答得很干脆,“但是奴婢觉得小姐这样的大恩,奴婢只用嘴谢是不够的,奴婢心甘情愿服侍大小姐一辈子,绝无二心。” “好了,不要动不动就起誓发愿的。”子衿伸出手指在随喜的胸口处轻轻点了点,“记在心里就好。” 第十七节:琴声 《后宫策》最新章节... 求推荐,收藏! ………………………………………………………… 二人继续向前走,忽闻得如风声般在前面呼呼而过。登上凉亭一看,原是冷木易在练习射箭。冷木易回头,也看到了凉亭上的主仆二人。 “冷哥哥,累了吧?来这坐坐如何?”子衿用不高不低,冷木易又能清楚听到的声音说着。 冷木易没说话,伸手扯过帕子擦了擦汗后,便大步登上了凉亭。 子衿吩咐道:“随喜,天气热,去冰库里取点冰镇的水果来。” 冷木易也不谦让,直接坐到了子衿的对面。 “你信吗?”子衿简单的问着。 “什么?”冷木易看着她。 “秋千。”子衿回答得极为简单。 冷木易一笑,摇了摇头。 子衿一脸正色,“我也不信。” “前院后院的古树,一连死了三天,想必这秋千也得荡悠好几天吧。”冷木易说完便起身下了凉亭。 “冷哥哥可愿帮我?”子衿朝着他的背影问道。 冷木易身子一僵,却没有回头,迈着大步走开了。 夜晚,一轮残月破云而出,几颗微弱的星星也是时隐时现。由于昨日秋千一事,季府内的所有人,似乎都在有意无意地早早闭门休息,就连老爷和夫人的房间也是早早熄了灯。 晚风惬意地在静谧的夜里散步,溜过大街小巷,越过高墙红楼,在花园深处稍作休息,却又翩然离开。本是很美妙的夜晚,却看似平静无波,实则暗流汹涌。 已经换了一身黑色便装的子衿,俯在窗口向外张望,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没有,继而又转头问身后的随喜,“怕吗?” 随喜小脸一扬,“不怕,俺娘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嗯,走!”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后院,顺着墙根猫着腰溜到了假山后面,白天的时候子衿就观察好了,此位置可谓是占尽了天时地利,一来假山可以用来掩身;二来借着假山的高度可以看清四周的一切,包括这只“鬼”从何而来,又往何处而去,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除非她今晚不来荡秋千了。 月近中天之时,秋千上连个鬼影都没有,随喜无声地打了个哈欠,附在子衿耳边悄声说道:“小姐,这么晚了,恐怕这只鬼不会来了。” 子衿压低声音,“再等等。” 话音刚落,鬼是没来,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琴声,子衿警觉地问道:“大半夜的是谁在弹琴?” 随喜摇头,表示不知。 子衿苦笑,心想随喜怎么会知道呢,她比自己还晚来季府。 说话间琴声似乎越来越响了,时而急促,时而轻缓,琴音行云流水般在季府的上空流转。这时睡眠较轻的下人们,也有的推门出来张望。 突然间夫人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便冲出了正房,口中高呼,“珠儿,是你吗?是你回来看娘了吗?” “夫人!”季老爷随后追了出来,他也是一身睡衣,但是却没忘给夫人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鲁氏抓了季司鹏的手,泪就流了下来,“老爷你听,是咱们的珠儿在弹琴,弹的是她自己谱的曲子《如意锦》”夫人说完便疯了一样冲向了后院。 一直躲在暗处的子衿心中一急,抬腿就想追去,却被人从后面拉住了。 “随喜,别拉我。”子衿一挣,却没挣脱,她猛一回头,才见拉她之人并不是随喜,而是冷木易。 子衿一愣,“冷哥哥。” “悄悄跟着,别声张。”冷木易说完便拉着她从另一条小路向后院拐去,随喜紧跟其后。也不知这个冷木易怎么带着她们七拐八拐的,竟然拐到了子衿的院子前,才命令一般的口气说道:“进去换了衣服再出来,装做刚睡醒的样子。” 子衿点头,闪进了院子,当她换了衣服再次出来时,元淇房里也亮了灯,再看四周,冷木易已经不见了。 “姐姐怎么了?怎么这么吵?”元淇散着头发,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不知道,去看看再说。” 元淇点头,“嗯。” 随着声音找去,一直找到了珠翠院的门口,元淇看着大门顿了顿。 子衿看出她的心思说道:“妹妹莫是害怕就先回去,随喜陪我进去就好。” 元淇摇了摇头,“不,我要陪着姐姐。” “好,那一起进去。”子衿拉着元淇的手走了进去。 此时珠翠院之内已经站满了人,最外层是一群家丁和丫鬟,靠近一点的是黄妈妈和季福等人,最里面则是季司鹏和鲁氏。一些新来的下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愣愣地看着;而那些在季家时间久的人,则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季司鹏呆呆在坐在七弦琴前一语不发,而鲁氏则是泪流满面,她伸手轻轻地抚摸那把琴头用金丝缠着“明珠”两个篆字的七弦琴,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扑而落;再看那琴,木质斑斓蕴华,似是千年古物,子衿暗吃一惊,此琴当是无价之宝,不知季家从何得来, 若不是爱女心切,怎会淘得如此宝贝给她。 珠翠院里的人越聚越多,几乎整个季府的下人都闻声跑了过来,季老爷剑眉紧紧蹙在一起,几乎拧成了麻花,高声问道:“你们都听到琴声了吗?” 外面一干下人没人敢回答,最后季福上前两步答道:“老爷,我们都听到了,声音确实是从大小姐的珠翠院里传出去的,而且是大小姐擅长弹的那首《如意锦》。” “我的小姐哟!你心里这是有什么委屈呀?”黄妈妈拍着大腿,一脸悲色。 这时夫人又哭了起来,边哭边说道:“珠儿,我的女儿啊!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就跟娘说,你托梦告诉娘,无论什么事,娘一定满足你。” 子衿站在人群中,见鲁氏脸色惨白,虚弱无力得几乎晕倒。赶紧上前劝道:“娘,我们回屋吧,先歇着,有什么事明天白天您再和爹好好商量着办。” 鲁氏没有点头,但也没有反对,季司鹏对着子衿说:“送你娘回去吧。” 子衿和元淇扶着鲁氏刚刚走到门口,季福便上前对季老爷说道:“老爷,您不回去吗?” 季老爷说,“我再呆一会儿。” 第十八节:黄仙 《后宫策》最新章节... 半夜自珠翠院传出的琴声,使季家的上上下下谁都没有睡好,下人们开始议论纷纷,甚至看到子衿和元淇的时候,都在有意无意地躲着走,像她们身上缠了什么鬼怪妖魔一般。 鲁氏自昨夜听到琴声后,便一病不起,连早饭都没用。 季司鹏在珠翠院整整坐了一个晚上,天亮之后才回了正屋,一大早就命人在朝中告了假,带着一脸颓废之色,无精打采地坐在厅堂中闷闷不乐。 早晨,季福走进来,例行说了一些不轻不重的事后,略一犹豫,小小心心地说道:“老爷,听说城西有一个五大家的黄仙,能看出前世今生,特别灵验,要不咱们请他来家里瞧瞧?” 季司鹏一愣,“黄仙?” “是,我琢磨着咱府上这几天连发怪事,请黄仙来瞧瞧,即便看不好,那也没什么损失,至多是给他几两银子。”季福见季老爷低头不语又说道:“也可给咱夫人瞧瞧,夫人身子弱,让黄仙瞧一瞧有没有其它的说道。” 季司鹏瞧了季福一眼,说道:“那你就去办吧。” “是,小的这就去。”季福答应着出去了。 所谓五大家,是指正道之道教衰微后,五大家便被民间百姓供奉,又叫“五大仙”或“五显财神”,分别指:狐仙、黄仙、白仙、柳仙和灰仙,即指狐狸、黄鼠狼、剌猬、蛇和老鼠,其中信奉狐仙和黄仙的最为之多。www.luanhen.com黄仙被民间唤作“黄二大爷”,旧时在天**中供有其塑像。它被人崇拜,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它同狐狸一样体态颇为美丽而又性情狡黠,使人感到神秘,另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人们认为它可以左右人的精神世界。 晚饭前,季福到西城去请的“黄仙”来了,个子不高,五十多岁,身材很是干瘦,一身青衣,头戴一顶与衣服同色的瓜皮帽,一缕微微花白的胡须,不时用手捋着。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童,七八岁的模样,提着一个大大的布袋,口上唤“黄仙”为师傅。 晚饭这一师一徒是在季家用的,季司鹏自是好酒好菜的招待着,饭后季家按黄仙的指示,摆好了香案,蜡台,三仙黄表和供奉了吃食与美酒,便悄悄退至一旁,季司鹏与鲁氏坐在一侧,子衿和元淇还有冷木易,被安排在二人身后,低等的下人都回了自己的屋子,季福和黄妈妈等人则在一旁侍候着。黄仙事先说明,谁也不许说话打扰,更不许来回走动。 一切准备就绪,只见黄仙手捻三柱香,仰头喝了一大口酒,不知怎地,口中一喷,那香竟燃了起来。他将已经燃起的香火毕恭毕敬地插到香炉里,而后跪到香案之前,摇头晃脑,口中念念有词,但具体说了些什么,却没人听得清楚。 小男孩则在他的身后不时洒着酒水,还偶尔敲几下铜锣。 眼见案上的三柱香就快燃完,一阵微风吹过,树枝晃动起来,紧跟着天空里响起一声钝雷,三伏天,刮风打雷本是常事,可“黄仙”却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白眼一翻,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元淇赶紧抓上子衿的手给自己壮胆,这时却听小男孩淡定说道:“大家莫怕,黄仙来了!” 只见“黄仙”双眼紧闭,浑身抽搐,嘴里发着哼哼的声音,又是念念叨叨一阵。 不一会儿,念叨停止,随即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放出两道凶光,大声喊道:“黄仙驾到,尔等还不下跪?” 元淇手中一抖,“啊”的叫出声音,并迅速将两手遮住眼睛。 冷木易对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别怕。” 元淇看着冷木易,脸微微一红,勉强点了点头,又强自镇定下来。 这时“黄仙”的声音阴森森地颤抖着,喊得周围的人毛骨悚然。此时,乌云慢慢涌上来,天色渐渐暗下来,风刮得更猛了,似乎要把大树的脑袋摇下来一样。“黄仙”站在风中,嘴中继续发出“呃,呃……”的声音。 小男孩当即跪倒,并对大家说,“这是黄仙上身了!” “黄仙”一撩长衫冷声道:“尔等还不下跪,岂非藐视哀家?” 季司鹏似乎对此深信不疑,当即带着大家跪了下去,趴在地上说道:“大仙有礼,大仙有礼了!” “黄仙”眼珠一翻哼了一声问道:“此家姓季,可有一女叫明珠?” 季司鹏先是一愣,继尔又高声答道:“有,有,我家小女正是叫明珠。” “我乃白山脚下一黄灵,五百年前差点被恶人所烹,幸得明珠姑娘相救,才有今日之道身,还没等我来报恩,不想姑娘已脱凡尘……”说着只见他对周围的人又是一瞟后,才微微眯上眼睛。 “没想到黄仙与小女还有这么一段渊源。”季司鹏说完又磕了一个头。 黄仙继续说道:“尔等何事,速速问来。” 季老爷便将古树死亡,有人看见已故女儿荡秋千,和听到琴声的事说了一遍。 那“黄仙”听完双目紧闭,念叨一阵后说道:“家中古树无缘死亡,那是积有怨气,若不破解,百日后家中主人大凶。” 鲁氏听罢吓得“啊!”的大叫了一声赶紧问道:“我们季家素来积德行善,不知何来的怨气?” “是明珠姑娘有怨气。”黄仙简单的说道。 “明珠?”季司鹏顿了顿,“明珠生前上进好学,又受我们夫妻疼爱,她何来怨气?” 黄仙继续说道:“秋千和琴声,是因贵府小姐死后,确实经常回来。” 众人皆是一阵惊呼,季司鹏与鲁氏四目相对,不知说什么才好。 黄仙继续道:“明珠姑娘死后,并未坠入六道轮回之所,而是每日备受煎熬,如今有人占了她的家,令小姐气怨难平,若是时日一久,恐怕小姐就要变为厉鬼,后患无穷,尔等速速将占家之人驱离,好让小姐早登极乐。” 季司鹏苦着一张脸,“仙家呀!我们是珠儿的亲生父母亲人,难道她还能要我们的老命不成?” “黄仙”眼神一凛,透着寒光,哼道:“人一旦入了鬼道,戾气倍增,六亲不认,难道你没听说过有人随便迁祖坟,坏了风水,导致全家死光的惨剧吗?” “可是,可是我们珠儿她为何没有坠入轮回之所啊?我的珠儿可不是什么大恶之人,她连只蚂蚁都舍不得伤害的。”鲁氏一阵心痛,强自撑着跪在那里。 “原因有二,一是她不忍离父母而去,二是有人挡了她的轮回路。” “谁?”季氏夫妇齐声问道。 “黄仙”摇了摇头,“小仙道行尚浅,看不出其它。” 这时“黄仙”又唱了起来:“千般苦,万般苦,六道轮回最为苦;生何哀,死何惧,生生死死无处去;今儿为姑娘来送行,来世再与姑娘聚……”唱着唱着身子一挺,扑通一声,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男童弯腰磕头道:“恭送大仙。” 第十九节:胡桃 《后宫策》最新章节... 黄仙”擦了擦脸上的汗,拿着季司鹏赏的两个金元宝,便带着小徒弟笑呵呵的往外走。 子衿等人站在门口目送二人离开,她看着冷木易,冷木易也看她,四目相对之时,似是心意已明,冷木易转身急速离开,转瞬间身影消失于大家的视线中。 子衿和元淇扶着鲁氏回了房间,便也就回了流苏阁。 “姐姐,父亲和母亲会不会让我们离开季家呀?”一路上,元淇一直牵着子衿的手,担心的问着,“那黄仙都说了,是因为我们姐妹占了明珠小姐的家,明珠小姐才会心中有怨的。” “我们要不要离开季家,可不是那黄仙说了算的,再说谁有怨气还说不准呢!”子衿淡淡地说着。 元淇似懂非懂进看着她,“姐姐是说我们不会离开季府吗?” “当然不会。”子衿一脸自信。 “可是姐姐,我看母亲的脸色不太好看,是不是对我们……。” “母亲是身体撑不住了,本来身子就弱,最近府上又接二连三的出现怪事,她劳心劳力的,怎么撑得住。”子衿看了元淇一眼继续说道:“明早我们俩一起去厨房炖点补品,给父亲母亲端过去。” “行。”元淇答应着,继尔又调皮一笑,将子衿的手抓得紧紧的,撅嘴道:“姐姐,咱可说好了,若是父亲母亲将咱们赶出季府,你可不许丢下我不管,你走哪我都跟着。” “好好好,走到哪我都领着你行了吧?”子衿笑着冲她翻了个白眼,“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换钱花啊?” 元淇头一歪,正好靠在子衿的肩上,美美地说道:“不怕,在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姐姐了,无论怎样,姐姐是断断不会伤害我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太善良了容易吃亏的。” “有姐姐在,就不会让妹妹我吃亏。” “真是贫嘴……” 说话间二人已回到了流苏阁,看着夜色尚好,月光溶溶,就在院里的竹椅上坐了下来。随喜见状,赶紧进屋端了两杯杏仁茶和两小碟干果放到小桌前。 “咦!母亲偏心眼。”元淇瞪着干果碟叫着。 子衿端起杏仁茶喝了一口问道:“怎地母亲就偏心眼了?” 元淇指着干果碟说道:“姐姐你瞧,杏仁,话梅,松榛,无花果,连这还没到季节的胡桃都有,我那却只有干巴巴的葡萄干和南瓜子。” 子衿扑哧一笑,“我当是什么呢?这几样干果可不是母亲给我的。” “那是谁给的?”元淇瞪着眼睛。 “是冷哥哥的母亲从南方托人捎给冷哥哥的,也有你的份,只是在我房里还没来得及给你呢!你要是喜欢吃就都拿去,我还一颗没吃呢!” 元淇这才又是一笑,“旁的也就罢了,不是什么稀罕物,咱府上也有,就是这胡桃,听说由于今年干旱,胡桃树都死了,想买点胡桃那是难上加难呢。” 随喜自屋里拿出了胡桃钳说道:“我给两位小姐夹着吃。”话音刚落就夹开一个,摘出胡桃仁放到另一个小碟里。 子衿将小碟推到元淇面前,“妹妹吃吧,胡桃太油腻了,我不太喜欢。” “不喜欢也得吃两个,这胡桃是健脑乌发的,明天给母亲炖补品的时候,也放里两颗。”元淇说罢,便抓起一块胡桃仁塞进了子衿的嘴里,而后自己便吃了起来。 “吃多了小心发胖!”子衿提醒她。 元淇一笑,“我才不怕。” 只这一颗胡桃,便让子衿难受了好几天。 第二天早晨她是在又疼又痒的感受中醒来的,照镜子一看整张脸红红肿肿的,还细细密密地分布着红诊子一样的小疙瘩,她对着镜子问自己,“难不成这是过敏了?” 随喜看着她几乎是毁容一般的脸大叫,“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她不答反问,“我昨天儿都吃了什么?” “昨儿,昨儿……”随喜一着急竟想不起来了,“好像是糯米糕,还有火腿竹笋汤,还有……” 子衿转了转眼珠,心中想着:糯米糕那些吃食是常常食用之物,以前却也没发觉过敏之象,想来想去只有那胡桃了,可这胡桃自己以前在柳府的时候也是偶尔吃的,但却未发现有过敏之象。难不成是这胡桃中有人动了手脚,若真是有人动了手脚,可就不是过敏那么简单的了,难道是冷木易? 子衿倒吸了一口凉气,正自想着,元淇便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待她一见子衿,也大叫了起来,慌慌张张地跑过来道:“姐姐,你这脸是怎么了?” 子衿看着元淇白静如初的脸蛋,顿时心中释然了许多,若是胡桃有问题,元淇吃了那么多自是比自己还严重才对,可她现在好好的,那只能说明是自己过敏了。 也许服了鹤顶红之后,自己的体质已经有所改变,她在心中叮嘱自己,以后万万不能再碰胡桃。 “哎哟姐姐,脸都成这样了,怎么还化妆,赶紧找大夫开点药擦一擦吧。”元淇拉着她就欲往外走。 子衿一愣,“我没化妆啊!” 元淇也一愣,回头看着她,“没化妆?” 子衿摇头。 元淇一呆,伸手去摸她眉间那朵红梅,顿时惊讶出声,“原来这红梅不是画上去的!” 子衿笑着摇了摇头,也不给她机会追问究竟,让随喜找了一块细纱帮自己遮在脸上,说道:“妹妹走吧,咱们去给母亲炖补品。” “姐姐,你的脸这样了,还是我去吧,你在屋里养着,让随喜找去大夫来瞧瞧。”元淇往床上推她。 “哪有那么娇贵,过两天就好了。”子衿拉着她朝厨房奔去。 刚走到厨房门口,听到两个丫鬟聊天的声音。 丫鬟甲问:“你说福管家和黄妈妈的关系是不是很好啊?” 丫鬟乙问:“你怎知道?” 丫鬟甲答:“因为前两天我看黄妈妈正在做鞋,结果没两天,那鞋就穿到了福管家的脚上。” 丫鬟乙再问:“你看清了?” 丫鬟甲再答:“不会错的,我娘就会做那种鞋,白花旗布包鞋底,斜纹面做的鞋帮,两个松紧布做的鞋紧口。” …… 两人在外面听了一阵,便进了厨房,两个丫鬟便忙着干活不说话了。 待补品炖好送到厅堂时,恰巧季福也在,子衿特意留心看了一下他脚上的鞋,果真是白花旗布包鞋底,斜纹面做的鞋帮,两个松紧布做的鞋紧口。 鲁氏先是关心了一阵子衿的脸,而后端着补品吃了一口,笑着对季司鹏说道:“有这两个小棉袄在身边,真是贴心哪!” 季司鹏招招手,让她们坐下来,说道:“孩子,你们不要多想,那黄仙的话不足以全信,我和你母亲既然认了你们做女儿,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任何时候都不会不管你们的。” “父亲,我们是怕委屈了珠儿小姐,要不我们就……”子衿观察着季司鹏的脸色。 “哎呀我的孩子,珠儿是我们亲生的不错,可她毕竟已经去了,我们得多顾着点活的不是吗?” 子衿望着季司鹏脸上那沟沟坎坎的皱纹,不由得生出几分心疼,恭敬地说了一声,“父亲,我们明白了!” 第二十节:合婚 《后宫策》最新章节... 那日之后,季家有了暂时的平静,父慈女孝,一切美好得如三月的暖阳…… 但却好景不长。 这日季司鹏自朝中归来,行至季宅门前,刚刚下马,却与一迎面过来的道人相撞,此道人身着青袍,背上背着一把用黑布包裹的剑,剑柄露在外面。季司鹏礼貌地施了一礼,便要跨门而入,道人却蹙着眉头问道:“施主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心的事?” 季司鹏一愣,忙问:“大师怎知?” 道士微微一笑,说了句:“施主多保重。”转身欲走。 “大师从何而来,既然有缘,何不到府上喝上一杯清茶,再走也不迟。”季司鹏高声唤住道人。 道士抬头看了看季府的大门问道:“这是施主你的府邸?” 季司鹏答:“正是。” 道士摇了摇头,口中连呼,“不好,不好!” “不好?”季司鹏本就被这几日的怪事折腾得心力交瘁,再听这位萍水相逢的道士,见到这家宅就说不好,更是心存疑惑,赶忙问道:“大师认为哪里不好?” 道人又摇了摇头,又说了句,“不好,不好。” 季司鹏正欲再问,却听门内有人唤道,“老爷,您回来了……”抬眼望去,正是季福,一路小跑而来。 怎地他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道士,当下大惊失色道:“老天爷呀!这不是宜修大师吗?” 季司鹏一愣,看向季福,“宜修大师?” “哎呀,我的老爷,您三年没在京城了,您是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季司鹏问道。 季福一脸神秘,“老爷,您可记得已经告老还乡的两江盐运使顾大人?” 季司鹏点了点头,“记得,同朝为官怎会不记得,此人不但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而且还一身正气,为百姓办了很多实实在在的好事,就是脾气倔强了一些。” 季福一脸惋惜状,使劲地搓着两手,“可不就是因为脾气太倔强了,家里才出的事吗?” “顾大人家里出了何事?”季司鹏一脸奇怪。 季福扫了宜修一眼,缓声道:“老爷,要不咱先请宜修大师进去喝杯茶,顾大人的事我再慢慢告诉您如何?” “嗯,也好。”季司鹏点了点头,又看向宜修,“就是不知道宜修大师肯不肯赏光。” 宜修说了声,“倒扰了。”便也就跟着他们一同进了府内。 季司鹏和宜修按照主客位置落了座,丫鬟上了茶,又去内屋请鲁氏,恰巧子衿和元淇也在,便一起出来见见这位大师。 人都到齐了,季福这才吞了吞口水言道:“事情是这样的,那顾大人有个小女儿名叫绿屏,不但人长得如花似玉,而且还是远近闻名的才女,刚一到婚嫁年龄,顾家的门槛差点被人踩破了,可无论是将门之后还是名门望族,这位绿屏小姐就是不同意,最后她竟告诉顾大人,她看上了自家的一个家生奴才名叫长生。” 季司鹏眼睛一歪,“那顾大人可不会同意,千金大小姐嫁与家生奴才,说出去脸上无光啊!” “是啊,老爷您猜对了,顾大人不但不同意,而且还十分生气呢。” 鲁氏点了点头,“可怜天下父母心,顾大人是怕女儿嫁得不好,孩子不听话,做父母的自然是会生气的。” 季福继续说道:“顾大人再三劝解,好说歹说,那绿屏小姐就是认准了这个长生,说非他不嫁了。顾大人一气之下便将长生赶出了京城,叫他永世不得回来,可这一赶倒不要紧,这绿屏小姐却不依了,直吵着若不把长生找回来,她就去死。” “哎哟哟,真是个倔强的丫头。”鲁氏担心地说道。 “是呀,夫人。”季福一拍手继续说道:“当天晚上那绿屏小姐就把床单挂在了房梁上吊死了,待人发现的时候舌头已经伸出来好长。” “哎呀!”元淇吓得扯住了子衿的手,柳眉微蹙,“那绿屏小姐当真就这么上吊了?” “那后来怎样了?”子衿也急着问道貌。 “还能怎么样?人都死了,只能下葬了,但是那顾大人却后悔莫及,一夜之间白了头发。” “夫人说得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季司鹏叹了口气,又问道:“可是这又与宜修大师有什么关系呢?” 宜修呵呵一笑,“与我有关系的事,是绿屏小姐下葬两年后的事了。” “是吗?”众人皆不解是何意。 宜修这才慢慢说道:“绿屏小姐死后,顾家一直不太顺利,季大人可知那顾大人两年前官场造变,造人诬陷之事。” 季司鹏点了点头,“虽然老夫人不在京城,但对此事却是略有耳闻的,当时对朝延的影响也是很大的。” 宜修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非但顾大人官场造变,顾夫人也是病痛缠身,连顾大人的小孙子也掉到井里淹死了,都说这是绿屏小姐死时怨气太重造成的。恰巧这时奄奄一息的长生回到了京城,说自己得了不治之症,跪在顾家门前要见绿屏小姐一面,结果有人告诉他,绿屏小姐两年前就去了,长生一个激动,一口气没上来也闭上了眼睛。” 鲁氏抹了抹泪,“真是一对苦命的鸳鸯。” 宜修继续说道:“顾大人本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实难承受内心苦楚,又想到因为自己的固执害了女儿一条命,更是自责难挡。长生一死,顾大人便想到了合阴婚,也算圆了女儿的心愿,于是找了阴阳先生,择个良辰吉日,将已经入土两年的绿屏小姐又挖了出来,结果这一挖,却挖出了大事!” “什么大事?”众人齐声问道。 “棺材一起,别的没见到,竟是厚厚的,黑压压的一馆头发。” “啥?”夫人一脸难以置信,“哪来的头发?” 其它几日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季司鹏说道:“都说人死后头发会继续生长,但也只是比死时多出一点而已,这种厚厚的头发压满棺材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 “因为人死时怨气过重,就会冲到头顶,支撑着头发一直生长。”宜修叹道。 “后来怎样了?” 季福一笑接了话,“老爷,夫人,后来还不就是这事轰动了京城,那顾大人将各路高人请了个遍,却都不敢碰这乌发棺材一事,最后还不是宜修大师出面,不但破了顾家不顺之气,还圆满地帮绿屏小姐和长生圆了阴婚。” “哎呀,宜修大师真是当世高人呢,季某佩服,佩服!” 那宜修念了句,“施主有礼。” “老爷,后面的事想必您都知道了,顾大人被诬陷一事不但洗刷干净了,皇上还准他告老还乡,赏赐良田千顷。” 季司鹏点头,“后面的事我都知道了,原来顾大人能有今天全凭宜修大师的帮助,在下也有一事,不知宜修大师可否指点一二?” “施主请讲。”宜修说。 施司鹏便将这几天的怪事又向这位宜修讲了一遍。 宜修听完,先是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 第二十一节:吃面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季司鹏一急,汗就流了下来,“宜修大师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宜修不语,却又摇了摇头。 季司鹏当即跪下,一脸诚恳,“宜修大师乃当世高人,求您救一救我们全家老小的性命吧,虽然老夫已五十有余,死不足惜,但是夫人与我风雨共患几十年,我不能让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去了。”说罢,他又指了指子衿和元淇,“还有我的一双女儿,二七年华,正值青春年少,虽不是我季某亲生,可我也不忍她们在我季家断送了性命。” “老爷……”鲁氏当即泪水奔涌而出,也跟着跪了下去,望着宜修说道:“宜修大师您是修行之人,修行之人本以救济苍生为首,您就救救我们这一家人吧,我是一个妇道人家,什么都不懂,我只是舍不得这两个孩子。” 子衿和元淇闻听于此,也是心中一动,泪就落了下来,子衿不为别的,就为季家夫妻二人对她和元淇的这份情,叫她不能不感动。 “也罢!”宜修似是做了一个很难下的决定一样,视死如归般的说道:“那贫道就为你们季家做一场法事吧,是福是祸静待造化吧!” 季氏夫妻一听,赶紧连连拜谢。 当晚,和那“黄仙”做法如出一辙,按照宜修的吩咐,摆了香案,烛台,黄纸等东西。宜修用毛笔沾着红色的液体在黄纸上画了一阵,子衿不知道那红色是什么,隐隐有一股血腥味,但却知道他画的这个东西应该叫做--符。 而后他转了个身,抽出背上那把剑,去掉黑布众人才看清楚,原来是一把用铜钱串起来的剑。此剑名为“铜钱剑”,用来镇煞斩煞用的,是用一百零八枚铜钱串好成剑再经加持而成的法器,一般为道士专用。 这时只见他一剑下去挑起了桌上的黄纸,在燃烧的蜡烛上点燃。而后端坐于薄团之上,挑着符开始念咒,摇头晃脑,念念有词,时而低吟,时而仰视苍穹,最后大喝一声:“小鬼快快就位!” 吓得众人皆是一个激灵,但却未见有什么异常。 只听得宜修对着空气问道:“你究竟有何冤屈,或是有什么未了之事,竟不愿去阴曹地府报道,而在这世间做个孤魂野鬼?” 众人吓得不敢呼吸,胆大的死死盯着宜修前面的那团空气,胆小的则闭上眼睛不敢再睁开。 过了一会儿只听宜修问道:“府上可有位姓黄的下人?” 季老爷赶紧答:“有,是珠儿的乳娘。” 宜修点点头,“不错,叫她速速去煮一碗龙须面条来。” 众人虽是不明白是何用意,但也只得按照宜修的吩咐去做了,这会儿又听宜修说道:“有何冤屈或未了之事,速速与我说来,贫道来助你。” 大家都竖起耳朵,看是否能听到什么动静,但是除了安静,还是安静,安静得几乎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这其中只见宜修时不时的点下头,或是“嗯”一声,再无其它。www.ysyhd.com 约过了一刻钟,黄妈妈颤颤微微地端上一碗带着汤水的龙须面条,恭恭敬敬的递到宜修手里,而后身子一摊,便歪了下去,而后开始放声大哭:“我的小姐呀,您生前最喜欢吃黄妈妈我煮的龙须面条了,黄妈妈我这就随你去了,到那边天天给您煮龙须面吃。” 众人一听,皆是大惊,难不成这碗面条是明珠小姐要吃的。 宜修瞟了哭哭啼啼的黄妈妈一眼,厉声说道:“速速退下。” 黄妈妈一惊,顿时止住了哭声,被两个丫鬟拉到了一边。这时宜修则将那碗龙须面条放到了香案前,他自己则又坐到薄团之上念念有词的说了起来。 一刻钟后,宜修站了起来,走到香案前端起那端龙须面,到众人面前走了一圈,眼见之人无不大惊失色,碗里只剩下了面汤,一根面条都没了。 宜修又将那碗面里的汤水洒到地上,喊了句:“撤堂!” 这时鲁氏再也支撑不住,口中念着,“珠儿,我的珠儿……”便晕了过去。 季司鹏的额角上也流下了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众人这才是亲眼所见,那明明是一碗龙须面放在了香案上,怎么过了一会儿面条真就没了,期间,没有任何人靠近过香案,面条怎就化为乌有了,难不成真是被已故的明珠小姐吃了? 当晚,季司鹏带着宜修进了书房,一直到深夜都没出来。 子衿和元淇扶着鲁氏回了房,侍候着服了药,待她心情平复了一些之后,二人才悄步离开,回了流苏阁。 子衿一进门,便对两个丫鬟说道:“我要吃龙须面,谁去给我煮。” “啊!”两个丫鬟均是吓得一蹦,青着小脸问道:“小姐要吃啥?” “龙须面。”子衿喘着粗气坐到桌前。 欢颜怯怯地走到子衿面前,“小姐,要不咱们吃点别的吧,今儿厨房做了松子糕,松松软软的可真香甜呢!” 子衿皱着眉头一拍桌案,“我就要吃龙须面。” “好,咱们小姐就吃龙须面,我去煮,我去煮。”随喜放下手里的茶壶出去了。 子衿一时之间心绪难平,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屋里不停地踱着步子。 时间似是过得非常漫长,终于随喜端着一碗色香味俱佳的龙须面走了进来,放到子衿面前笑道:“小姐,龙须面好了,您快吃吧。” 子衿坐下一看,白白的龙须面,细细的瘦肉丝,外加鲜艳的胡萝卜丝一起卧在汤水之中,漂着几颗油星的汤水上还挂着几片葱花和绿绿的香菜叶,看上去顿觉胃蕾大开,可是子衿却眉头一皱,喊了声:“不对!” 随喜一愣,看向那碗面,心想:这面没什么问题呀,从烧水到炝汤到煮面都是她亲自做的,怎么会不对。 子衿看着那面又摇了摇头,还是说:“不对,不对,果真不对!” “小姐,是哪里不对?”随喜一急,小脸便涨得通红。 “再去煮一碗来,记住别放瘦肉,葱花,香菜这些东西,就是白水煮面就好,油都不要放。” 随喜一阵为难,“那,那可怎么吃?” 子衿急道:“你别管,快去。”说罢指着欢颜道:“你也去帮忙,要快。” 两人不敢怠慢,急匆匆的跑了出去,她们来季府侍候的时候虽然不长,但这位大小姐一直都是和颜悦色的,哪怕是她们做错了事,也从未挨过罚,眼见今日大小姐的态度,虽不太明白,却也权衡出了轻重,赶紧脚下生风,直奔厨房。 当晚,随喜和欢颜一共煮了六次面,子衿却一口也没吃,面端上来不是要这就是要那,什么胡椒水,苏打水之类的都端来了,二人不但将厨房内的东西般了个全,最后甚至连鱼缸里的水都端来了…… 那一夜,季司鹏和宜修在书房一夜未睡,子衿带着随喜和欢颜在流苏阁也一夜未睡。 ^^^^^^^^^^^^^^^^^^^^^^^ 喜欢本书的童鞋们记得收藏啦! 第二十二节:破解 《后宫策》最新章节... 第二日清早,子衿带着两个鬟环刚刚将这一晚折腾的盆盆罐罐收拾干净,季氏夫妇便命人来唤子衿和元淇一同去书房,说是有重要的事情相商。 子衿问来传话的人,“宜修大师可走了。” 传话的人答,“走了。” “那你先回,我去叫淇妹妹,随后就过去。” 传话的人答应着走了,子衿赶紧叫欢颜研墨,扯过一张宣纸刷刷写了几行清秀的楷字,吹干叠好,夹在一本书里,交到了欢颜手上,嘱咐道:“我和随喜去前院见爹娘,我们走后你便拿着这本书去找冷少爷,如果遇到什么人,你就说去还书,见到冷少爷什么都不用说,书给他就回来。” 欢颜将子衿嘱咐的话,句句记好,点头答应着。 子衿带着随喜往外走,边走边问,“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 “妥当了。”随喜答着。 “那看我眼色行事。” “是,小姐。” 这时元淇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房门,见到子衿勉强笑了笑。 子衿一笑,“看样子淇妹妹也没睡好。” “姐姐不也一样,碧玉说你屋子里的灯一晚上都在亮着。”元淇说完揉了揉眼睛。 “还是先看父亲母亲的意思吧,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子衿怕她说什么不该说的话,间接的嘱咐着。 “嗯,我听姐姐的。”元淇点点头。 二人到了书房,季氏夫妇摒退了下人,极为小心谨慎地说着,生怕伤到了面前的两个女儿。季司鹏说:“孩子们,一大早晨的爹娘叫你们来,是有话和你们说。” 子衿和元淇点头称是。 季司鹏又说:“昨天为父我和宜修大师聊至深夜,终于将事情弄清楚了。” 子衿眉头一挑,“弄清楚了?” 季司鹏点头。“弄清楚了。” “那是?”子衿看了看季司鹏,又看了看鲁氏。 鲁氏摇了摇头,意思是让老爷说,子衿又看向了季司鹏,他这才叹了口气说道:“据宜修大师所说,是为父我小的时候去山上玩,不小心一泡尿冲到了一条正在修行中的青蛇,从而影响了这条青蛇羽化成仙的进程。” “蛇!”元淇一惊,她最怕的就是蛇了。 子衿蹙了蹙眉,“父亲可记得这事?” “本来已经记不得了,经宜修大师提醒,我又想了起来,确有其事。” “那然后呢?”子衿问道。 季司鹏说:“从此这条青蛇便怀恨在心,但是我身上有你们的奶奶在高僧那里请来的观音像,这青蛇无法对我造成伤害,却将目标盯上了身体很弱的珠儿身上。不但让一出生的珠儿就百病缠身,还挡了她再生投胎的去路,所以珠儿只得做一个无处安身的孤魂野鬼。”季司鹏犹豫一下,又喃喃说道:“此后珠儿便常在我们身边游荡,因为我,珠儿才不能投胎,并且受尽百般苦楚,此时又见我们夫妇收养了一对女儿,已经将她忘记,珠儿才因怨生恨,致使家宅怪事连生。” 子衿和元淇对视了一眼,元淇吞了吞口水没说话,子衿却问:“那父亲母亲的意思是?” 鲁氏接话道:“宜修大师的意思是要修一个规模甚大的道观,助那条青蛇成仙,而后再颂经百日,超渡珠儿轮回转生,百日之内,我们几个都有危险,为不连累你们姐妹和木易,所以我和你爹决定,让木易将你们姐妹送到百里以外的庆东城亲戚家暂住,待这件事情圆满之后,再行接你们回来。” “若是我们有什么不测,也会安排好你们的去处。”季司鹏声音不大,却句句敲在心坎上。 “父亲,母亲,安排我们和冷哥哥去庆东城的事,怕是福管家出的主意吧?”子衿一脸坚定地问着。 两人均是一愣,“衿儿你怎知道?” 子衿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能不知道吗?” “我和你娘也商量过了,这是一个比较万全的法子。” 子衿嘴巴一翘哼道:“爹爹这是让我和元淇妹妹去送死吗?” 三人闻听此话,又是一愣,元淇已经扯上子衿的衣角,不无带着怪罪的口气,“姐姐,你这是在说什么?” 子衿笑而不答,转头对门口喊了一声,“随喜,你进来吧。” 随喜闻声低头迈步而入,只见她左手拿一青色布包,进屋先进礼,然后将包裹放在了桌上。 子衿一拱下巴,“打开吧。” 随喜将青布包打开,露出来的是一堆泥土疙瘩,没什么水份,疙瘩上面挂着一层层的白霜似的东西。 几个人不知道子衿让人捧来一堆土疙瘩是何用意,不禁面面相觑。 “爹,娘,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子衿笑着问道。 季司鹏摇了摇头,鲁氏则微微皱了眉头问道:“衿儿,你捧来这一堆土疙瘩做什么?” 子衿不答,而是起身看着季司鹏说道:“爹,这是我让人在那些死掉的古树下面挖出来的泥土,又在太阳底下晒干,结果就成了这个样子。” “这白色的东西是?” 子衿眨眨眼,“爹爹猜猜看。” 季司鹏眼底闪过一丝疑问,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白色的东西,放在舌尖舔了舔,大惊道:“果真是盐!” “盐?”元淇和鲁氏也是同时一惊。 “对,就是盐。”子衿继续说道:“都说古树死亡是不祥之兆,这一说法是不是无稽之谈我不清楚,但是在这极为干旱的年月,这高浓度的盐水,灌进古树的树根后,少则一两天,多则三五天,树一定会枯萎落叶的。” 季司鹏额头泛出了冷汗,呆呆地看着桌上这堆挂着盐晶的泥土说道:“原来是人为。” 鲁氏也惊得张大了嘴巴,“要说我们季家从没得罪什么人,俯上也就那么几个下人,谁会干这种事,而且居然没有被发现。” 元淇一个激灵,起身说道:“姐姐,那是不是说在我们回来前,这盐水就被灌到了树根下面,只是因树的质地不同,所以死的时间也不同,再加上园丁们日日为花草浇水,园内地面湿乎乎的,谁也不易觉察。” 子衿对元淇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就是这样。” 元淇脸一红,将头低了下去。 “老天爷,这会是谁干的?”鲁氏捶胸顿足一脸苦楚。 “爹娘你们想一想,是谁知道古树和爹爹是同一天的生日,又是谁知道珠儿小姐弹的《如意锦》,是谁知道爹爹小的时候曾经尿过一条蛇,又是谁知道爹爹身上有观音像,对我们季家了解到如此细致微入的人还能有谁?” 季司鹏感觉头脑一晕,直接跌在椅子上,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动不动。 鲁氏看着子衿一脸惊恐,“衿儿啊,你爹尿了一条蛇的事,连我都不知道。” 子衿双手一摊,“所以你们想一想吧。”随后又吩咐道:“随喜,你去煮面吧。” “煮面?”元淇一愣,“谁要吃面?” 季氏夫妻一惊,同时问道:“面也是假的?” 子衿点了点头,“假的。” 第二十三节:真相 《后宫策》最新章节... 闻听此话,季司鹏一直狂擦冷汗,鲁氏也是寒毛直竖。 不一会儿,随喜回来了,左手端着一碗龙须面,右手提着一个玻璃罐子,并同时将两样东西放在了桌前。 子衿说:“爹,娘,你们看这碗面条,是不是和黄妈妈煮的一样?” 季司鹏低头看了看点头道:“一样。” 鲁氏也探头看了看,同样点了点头。 子衿又问:“没葱花?” 季司鹏想了想:“没葱花。” “没姜?” “没姜。” 子衿又说:“就是说除了白白净净的面条和汤水,里面什么都没有。” 季司鹏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没有。” 几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缓地神来,子衿又让人端来一碗面条,自然是一头雾水,忍不住齐声问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子衿对随喜说:“你做给老爷和夫人看。” 随喜“嗯。”了一声,便拎起玻璃罐,将里面黄乎乎的黏稠东西倒入了面条碗里,几人的眼睛死死盯着面条,屋子里一片寂静,不多时,碗里的面条开始浴化,而后约一柱香的工夫,溶化殆尽。 几人同时大惊:“罐子里是什么东西?” 随喜微笑着眨了眨眼睛,“蜂蜜!” “蜂蜜?” “对!”子衿激动地说,“蜂蜜中有淀粉酶,可以水解淀粉,昨天黄妈妈煮的那碗面条肯定是事先在碗里加了蜂蜜。” 季司鹏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他压根听不懂什么是“淀粉酶”便指着子衿说:“衿儿,你仔细说说。” 子衿坐下来说道:“昨儿我看黄妈妈端的那碗面条就不对劲,哪有人煮面里面什么都不加的,不但没有葱姜蒜,甚至汤水上连点油星都没有,分明就是白水煮面,晚上回去后我就带着随喜拿着各种调料试,什么花椒水,白醋,雨水,甚至养鱼的水,能想到的都试过了,最终发现了这个秘密。” 季司鹏略一沉思,“那就是说那个叫宜修的道士是假的,黄妈妈也有问题,而知道我那么多事的人应该是季福,他们究竟是居心何在呢?” “骗钱!”元淇大喊出声,“那宜修不是让爹爹出银子修道观吗?是他们几人联手搞出了这么多的怪事。” “季福和黄妈妈联合外人骗我家的银子?”鲁氏皱着眉头,想想就不寒而栗。 季司鹏的脸上腾的着起一把火来:“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止是骗一点银子这么简单了,季福是想要了我的命啊!” “爹说得没错,他们这般精心设计,胃口岂会小了,他们是奔着我们季家全部的财产来的,而且不止宜修是假的,前面那个黄仙也是假的。”子衿说道。 季夫人一愣,“衿儿,你怎知道?那黄仙可并未提出让你爹出钱的事。” 正在这时,冷木易走了进来。 子衿一喜,“冷哥哥,可有消息?” 冷木易答:“宜修清修的道观我已经去过了,确实有此人,也确有乌发棺材一事,但是宜修大师已经在三个月前归天了,所以昨夜在咱们府上的宜修,是此宜修并非彼宜修。” 季司鹏和鲁氏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今天对于他们来说,有着太多的不可思议,一时之间还真是难以接受。 “那黄仙呢”子衿忙问。 “上次黄仙离开的时候,我便跟踪了他们到家,问过他们的邻居了,都说他们根本不是什么黄仙,平时就是在大街上摆摊算命,抽签什么的,他们也不是师徒,而是父子俩。” “可将他们带来了?”子衿又问。 冷木易摇了摇头,“我去时,那一老一小的两个已经死在家中,老的胸口连中三刀,小的被拧断了脖子。” 众人皆是大惊。 季司鹏微微眯起了眼睛,“他们是季福找来的,看来季福确有问题了。” “对了,我在那老黄仙的手里找到了这个。”冷木易伸手入怀,掏出一玉佩,在大家面前晃了晃。 夫人一惊,脱口而出,“这,这玉佩上季福的。” “对,是季福的,是我母亲在世的时候赏他的。”季老爷的脸上飘过一丝恐惧,软软地摊在了椅子上,“他,他为何这般,我们季家待他不薄啊!” 子衿看着那块玉佩,“原因刚刚元淇已经说了。” 众人齐齐看向她,虽然没说,但眼神明明是在问。 子衿只说了一个字,“钱!” “可是我们夫妻是不会亏待他的啊,就算等我们百年之后,也会留下一笔钱才给他养老的。”季夫人说着。 “自从我和元淇随爹娘回来,这家中发生的一系列怪事,细想一下都是针对我和元淇的,无非是要把我们赶出季府,那我们又碍着他什么事了?归根结底还不是怕我们分了爹娘的财产。”子衿细细地分析着。 季司鹏同意地点了点头,子衿又说道:“爹娘不但将我和元淇带了回来,而且还多了一个会武功的副将,他能不心急吗?” “衿儿,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鲁氏问道。 子衿一乐问道:“爹爹,咱家藏银子的地方是不是很隐蔽?” 季司鹏一怔,却又点了点头。 “所以您和娘不在府上的这三年,那人应该是足足找了三年,却也没找到。否则也不会费尽心机地让咱们出一大笔钱修道观,这不是小数目,爹爹的奉录自是不够的,肯定要动用藏银。” “然后他就会趁机下手?”季司鹏说道。 “可不是嘛!但首先是要把我们和冷哥哥支开。” “这可怎么办嘛?”季老爷踱着步子。 “除了藏银子的地方,府上可还有别的隐蔽的地?”子衿问。 “有,有一个。”鲁氏看向季司鹏,“老爷你忘了,六年前左丞相冤死,先皇将矛头指向老爷,老爷为防不测,连夜命人为珠儿安排了逃身之所,后来左丞相之事直相大白,那秘道也就封存了。” “对呀!”季司鹏一拍大腿,“就在珠儿房里。” 子衿眼珠一翻,笑出声音,“那我们就来个瓮中捉鳖吧!” 第二十四节:除害 《后宫策》最新章节... 接下来的一整天,季家上上下下都在为两位小姐的出行做准备,贴身丫鬟准备衣物行囊,厨房的妈妈也备了一路上吃的糕点,除了一个车夫两个家丁外,冷木易也亲自护送两位小姐去百里之外的亲戚家。 季氏夫妻亲自将几人送出大门,并恋恋不舍地张望了一阵,季福笑眯眯地在后面跟着。 子衿,元淇以及冷木易三人离开后,季福便跟着进了厅堂说道:“宜修大师那边已经把建道观的预算呈了上来。”说罢季福在袖子里掏出两张纸递给了季司鹏。 季司鹏“嗯”了一声,又翻开两张纸看了看,喃喃地说了句,“要这么多银子啊!”犹豫了一下又抬头对季福说:“你告诉宜修大师,明早我会将这笔钱准备好,再命人送过去。” 季福称了声“是”便转身出去了。 当晚,皓月朗光,夜空中群星闪烁,微风徐徐吹过,四周静得无声。 季司鹏和鲁氏早早就睡下了,但是刚到子夜时分,季老爷屋内的灯又亮了起来。只见他们夫妻二人悄悄出了房间,提着灯笼向后院走去,进了后院又转进了‘珠翠阁’。 开门之前,二人小心地看了看周围是否有人跟着,确定无人后,才进了大门,而后二人直奔书房,这才放下灯笼掌了灯,书房内顿时明亮起来。 珠翠阁的书房内极为简约,两个大书柜倚墙而立,一对檀木桌椅,桌椅后面是一面镶着大型黑白两色棋子的墙壁,只见季司鹏在棋子附近摸索了一阵后,突然一按,两个书架中间的墙壁突然亮出来一道门。 季司鹏转身接过夫人手中的灯笼,小声说道“夫人,你在这等着,我进去。” 不一会儿季司鹏又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盘明晃晃的金元宝。 突然间门口传来哈哈大笑的声音,夫妻二人一惊,向门口望去。只见季福带着黄妈妈一脸坏笑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数十个家丁, 也齐齐闯了进来。 夫人端着元宝还未放到桌前,柳眉微拧大喝一声:“你们干什么?谁叫你们来的?” 季福嘿嘿一笑,抓起盘中的金元宝在手里惦了惦说道:“夫人,原来季家的银钱都藏在这里,看来都是您的主意吧,我想老爷他没有这个鬼心眼,这些银钱可是让小的我找得好苦啊!你们还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已经处处留意了,你们去了宁远,我更是翻箱倒柜的找,就差没把季府翻过来了,但还是没有找到。”季福摇了摇头,“夫人你可真是狡猾啊!” 季司鹏怒喝一声,“好你个季福,竟敢贪图我季家的钱财,枉我对你这般栽培,还赐你跟我同姓。” 季福头一歪,满脸不屑,“啊呸!你以为我稀罕和你同姓吗?我鞍前马后的侍候你几十年了,为的就是今天,为的是这些钱,可不是我跟你几十年的主仆情分。” “我真是看错你了,原来这几十年我养了条狗!”季司鹏怒视着他。 “我可不就是你的一条狗吗?你让往东,我不敢往西,你让站着我不敢坐着,我不是狗是什么?”季福也同样怒视着季司鹏。 “你也是吗?和他一样吗?”夫人有些心酸地看着黄妈妈,“你可是珠儿的乳娘啊!” 黄妈妈一乐,“夫人,你是不知道,在我进府奶珠儿小姐的时候,我和福管家就好上了,只是你们一直不知道罢了,你们离开的这几年,我和福管家可真是过了一段逍遥快活的日子啊!” 季福哈哈大笑,“夫人,若你也想与我过几天逍遥快活的日子,我便收了你,其实我早就为你觉得屈得慌了,长得这么如花似玉,却不得不跟着这么一个糟老头子,若是跟了我,嘿嘿!” “别再痴人说梦了,就是死我也要跟着老爷的。”鲁氏扯着季司鹏的胳膊。 此时季司鹏已经气得浑身发抖,却听一旁的黄妈妈高声喊道:“好你个季福,这银子还没到手呢,你就开始惦记别的女人了,你给我说清楚。” 说着黄妈妈就扯上了季福的衣领,季福甩了两下没甩开,一个不耐烦,便左右开弓煽了黄妈妈两个耳光,口中还脆脆地骂道:“去你娘的,你以为老子就你一个女人吗?你也不照照镜子。” “哎呀我不活了,你个遭天杀的,你忘恩负义的死男人……”黄妈妈席地大哭。 季福一脸不耐烦,对黄妈妈喊道:“**给我闭嘴!”而后又指了指其中的两个家丁,“你们两个在这看着他们,其余人跟我进去搬元宝,统统搬出来,一个都不许剩。” 季司鹏身子一歪挡在门口,冷冷地问季福,“你不后悔?” 季福一用力,将季司鹏推到一侧,瞪眼说道:“后悔他妈什么?要不是这几年我一直没找到你藏银子的地方,还能让你平安回京吗?早就在路上就把你们给做了。现在我找到银子了,留着你们也没用了,到时候给你们留个全尸,对外称老爷暴毙,夫人伤心过度也一同去了,还有你那两个女儿一个亲戚,我也会派人做个了结,以绝后患。” 季福说完,季司鹏没有再说什么,直接闪开了一道路让他们进去。 “快去搬,快去都搬出来。”季福催促着家丁,并且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 当他们进去后,季司鹏突然按动开关,书柜中间的那道门瞬间合上了,外面的两个家丁见事不妙,正欲对夫妻二人动手,冷木易一个箭步窜了进来,三两下便将家丁打倒在地。 “爹,娘……”子衿和元淇从外面跑了进来,抓着他们的手问道:“你们没事吧?” 季司鹏连连摇头,“没想到啊,没想到,我养了几十年的人,待他如亲人一般,他竟这般对我。” 元淇说:“爹别伤心了,秘道的出口,已被我们用几车大石封上了,就让他们死在里面吧。” 鲁氏微皱眉头,“这样会不会有点残忍。” 子衿抓过夫人的手:“娘,你不要他的命,他就要您和爹爹的命。” 鲁氏点了点头,继而又转头看着已经惊恐到忘了哭的黄妈妈说道:“告诉我,珠儿在世的时候,你有没有对她动过什么手脚?” 黄妈妈呆呆地摇了摇头。 “那你走吧,我给你留条活路。” “活路?”黄妈妈呆呆地重复着,继而她站了起来,慢悠悠地转身往外走,走着走着她突然加快脚步跑了起来,随即大声喊道:“我哪还有脸要什么活路!” 随即“当“的一声响,她已经一头撞到门口的石柱上,只见她身子一软,便歪歪斜斜地摊了下来,顿时血流如注。 ****************************** 某夏有话要说:本章是第一卷的最后一章了,下一卷开始,女主将进入宫内生活,人物渐渐增多,故事情节也更复杂,最重要是也要将皇上扯出来溜溜了,吼吼! 感谢读者朋友的支持,大喊一声:推荐收藏的有没有?? 第二十五节:圣旨 《后宫策》最新章节...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过三年。www.luanhen.com这三年之中,阖家团圆,父母慈爱,孩子诚孝的幸福日子,一直在季家淡淡地洋溢着。这其间季司鹏曾命人将流苏阁修葺一新,不但面积扩大了数倍,更是增加了亭台楼阁,小桥花园,还有若大的书房,宽敞的绣阁,所有的这一切,都让子衿和元淇觉得身在幸福之中。 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一点不假。季氏夫妻二人看着这一对半路捡来的女儿,不但越发出落得标致得体,而且懂事明理,心里也就更加感到宽慰。 而子衿除了每日读书,练字,弹琴和做女红外,还会每日陪着鲁氏散步,赏花,有兴致时还会一起烧菜煮饭,切差厨艺,在子衿的怂勇下,鲁氏不再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安静夫人,无论刮风下雪还是严寒酷暑,每日晨昏子衿都会拉着鲁氏到花园里,回廊里,甚至是大门口走一走。 这一走就是三年,三年之中不但鲁氏心悸的毛病没有再犯过,而且身体日益强健起来,越发的面色红润光彩照人了。以至于后来元淇和季司鹏也慢慢地加入到了这个行例,所以每日在季家大宅之内,都能看到季家四口人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微笑,相扶相携地悠闲漫步,每日迎来日出,又送走日落。 然而就在他们都被这小小的天伦之乐包围时,一道圣旨,将这一切统统搅乱。 七月十八圣旨下:八月初一皇室选秀,季氏有女季子衿,季元淇年十七,适龄侍选。凡正四品以上官职的,皇室会派遣内监宫女入府检选,仅看容貌是否端正,身体有无伤痕顽疾,无异者八月初一坐大内辇轿入宫进行半月的宫廷礼仪学习,最后再一同面圣,再行甄选。 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的,但对季氏夫妻来说无异于平地惊雷,搅得他们的生活再也无法平静。 而对于子衿来说,当她走进季家的那一天开始,她就知道有一天她会进宫,刚开始的时候她天天盼着,时间久了,竟发觉自己心底的那份仇恨,在父亲母亲暖融融的爱面前,竟变得那般渺小。 所以她不但要报仇,更要守护好现在的家人。 七月十九,鲁氏带子衿和元淇去京城最大的裁缝铺‘锦绣行’里买衣服,她却意外地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掌柜的,刚出去的那位姑娘是来你这里买衣服的吗?”子衿躲到一边偷偷问道。 掌柜的满面堆笑,“是啊,那位姑娘出手很是阔绰,在我这小店订了四套衣服,都是要最好的料子,最精致的做工,刚说好了七天后来取。” 子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在鲁氏和元淇不知情的情况下,挑了两块非常名贵的布料,一块织桃锦,一块泌花绫,一蓝一白两种颜色,还有若干名贵的金丝线,而后偷偷带回府中。 七月二十,宫里就来了两个嬷嬷对子衿和元淇进行检选,这是皇室对四品以上官员家女儿的特殊待遇,而其他秀女就必须由内务府层层选拔后,方能在选秀当天出现,即便第一轮过了,最后见的也是皇后而不是皇帝,品貌出众者也只能被封为才人或美人,日后升迁就要靠她们自己了。而四品以上官家女子,入宫后依其父兄官职、个人品貌可被封为贵人,昭仪或嫔位,幸者也有被直接封成妃位的。 云坠将两位嬷嬷迎进厅堂后,鲁氏便出手阔绰地赏了嬷嬷们两个金元宝,又客气说道:“辛苦你们了。” “谢夫人赏。”两个嬷嬷话也不多,直接带着子衿进了里屋。 其中一个嬷嬷对着子衿施了一礼道:“奴才斗胆,请小姐把衣衫褪了。” 子衿“哦”了一声,将水粉色宽袖罩衫,以及银白色百合长裙一一褪掉,放在一旁的桌上。 “请小姐把衣服褪尽了!”嬷嬷并不看她,但语气坚定。 “褪尽了?”子衿肩膀一抖,瞪眼瞧着那嬷嬷,她知道入宫的女子肯定是要查看身体的,可这全部褪尽了也未免太…… 那嬷嬷依旧低头,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等着她自己脱。 子衿站在那里深深地吸了口气,虽然同为女人,看了也没什么,可这毕竟不是公共洗澡间,即使是脱光了,也是大家各忙各的,谁也不看谁,而现在情况完全不同,害羞到是其次,更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两个嬷嬷在那等着,她也不能太磨蹭了,一咬牙三下两下将衣服除了个干净,闭着眼睛,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身子有些微微的抖着。 嬷嬷见她已将衣服褪尽,才将目光转到她的身体上,两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她的身体上打转,她突然有一种任人宰割的感觉涌遍全身,想到这些,身体颤抖得就更厉害了。这时两个嬷嬷凑到一起耳语了几句,却突然一只手竟然摸上她的腰,她忍不住激灵一下,睁开了眼睛。 嬷嬷笑了笑,“小姐莫怕,这都是选秀必须要走的过程,那些自内务府入选进宫的秀女,要求更是严格。” 那个嬷嬷这样说着,却也只是摸了摸腰,并没有其它动作,子衿这才放下心来,那嬷嬷又接着说道:“小姐身材姣好,肤若凝脂, 从头到脚真是挑不出半天瑕疵之处,就是略略偏瘦了一些,小姐还要多多进补才好,若是能再珠圆玉润一些,那真是九天仙女下了凡尘了。” 子衿怯着一张俏脸答应着,两个嬷嬷便侍候着她穿上了衣服。 待子衿出来后,换成了元淇进去,却是等了好半天才出来,子衿想依着元淇那种害羞胆小的性格,也不知道在里面有多为难呢。果然,元淇出来时眼里是含着泪的,子衿自是明白她为什么哭。 例行检选完毕之后,两个嬷嬷立于季府的厅堂之内,其中一位自称聂嬷嬷的缓缓言道:“我朝惯例皇室三年一采选,凡我朝适龄女子,官宦名媛、世家千金、嫡女、妹、侄女、孙女等入宫侍上,以充后/庭,先皇登基时曾修改后、宫制度,将后、宫人数删减到九品十八级,如今新皇登基,再行删减,将原来的十四至十八岁,改进至十六到十八岁,设皇后一人,皇贵妃一人,贵妃两人,妃四人,嫔六人,昭仪八人,贵人,才人,美人数量不限。” 另一位嬷嬷接话言道:“妃位以上对上称臣妾,对下称本宫,嫔位和昭仪对上称嫔妾,对下称本嫔,人字辈的对上称奴婢,对下称本主,两位姑娘可都记好了?” 子衿和元淇瞪着眼睛听完两位嬷嬷的训话,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皇上的后、宫删减再删减,加起来也有几十人,对上对下的称呼又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实在过于复杂。 第二十六节:选人 《后宫策》最新章节... 聂嬷嬷又说道:“由于新皇刚刚登基三年,这三年期间又是国丧,所以后、宫诸位多是空悬着,现在后、宫之中,在嫔位以上的只有皇后一人,贵妃一人,妃两人,嫔一人,昭仪一人。府上的两位姑娘这般姿容出众,清新脱俗,入了宫就平步青云了也说不定,若是再有幸能为皇室添几位皇子和公主,那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到时季大人和夫人跟着脸上有光不是。” 先前的那位嬷嬷见她们二人微微蹙了眉,似是一时消化不了的样子,又开口说道:“两位姑娘把这些简要的记住,入宫学习礼仪时不失了礼节便好,进宫后还有教习姑姑们教着,慢慢学着不着急。” 子衿终是忍不住问了句,“敢问嬷嬷,若是没被选中该如何?” 她不是担心自己容貌不够好,更不是没有自信,而是她听说宫内选秀女的要求非常严格,手脚的大小,皮肤是否光滑,包括头发和 指甲都要细细的检查,那么自己的那一块毒斑……今天瞒过了这两位嬷嬷,日后进了宫,也未必一直这般幸运。 虽然在外人看来那只是一朵梅花,可若细细看来,会看成是一块胎记……本来不进宫也无妨,可是那个柳如烟会进宫,若她进不得,那母亲和哥哥的仇,又该何时报? 聂嬷嬷见她眼光闪过一丝犹疑,微微一笑说道:“按照我朝惯例,皇上选完,则会由一些亲王来选,或是由太后,皇上,皇后等人择优指给一些皇亲国戚,再没被选上的,家中祖父,父亲或兄长的官职是正三品以上的小姐可以放回家中再觅良人,正三品以下的则会收编为宫女。” 子衿转了转眼珠,心中想着:父亲现在的官职是通政司的通政使,并不是正三品而是从三品,那就是说她和元淇这一进宫,无论如何也是回不来了,不由得将眼神望向鲁氏,却见鲁氏已经在擦眼泪了。 “夫人不必伤怀,奴才在宫里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的美人,包括先帝的妃嫔在内,能有子衿小姐这般天人之姿,绝色天成的女子当属风毛麟角少之又少了,当然府上的二小姐也是上成的美女,所以还请季夫人放宽心,大选当日如无意外,府上的两位小姐定能中选。”两位嬷嬷准备回去交差时,站在门口垂首向鲁氏说着。 鲁氏听得她们如此夸赞自己的女儿竟不知是喜是悲,只道:“云坠,赏!” “是”,云坠又递上几锭银子,两位嬷嬷赶紧连连道谢,又说道:“八月初一寅时,请两位小姐坐着轿辇进宫学习礼仪,奴才们告辞。”而后带着一脸喜色,揣着季夫人份量不轻的打赏美滋滋的离开了。 “云坠,送客!”鲁氏说完,无力地摊坐在椅子之上,而后一动不动,眼神呆滞。 本在书房看书的季司鹏,隔窗望着两位嬷嬷离开了,便快步走了过来,脸带着一抹忧色,刚迈进门槛便问道:“夫人,宫里的嬷嬷回去了,检选得如何?” “初选算是过了。”鲁氏头也不抬地答着,其实是眼里擒着泪,生怕这泪一落下来,就再也收不住了。 季司鹏张了张嘴,看着站在一旁的子衿和元淇,瞳孔放大:“两个都过了?” 鲁氏点了点头,“两个都过了。” 季司鹏忽而眉头深锁,“唉哟”一声,两手握拳在屋里踱着步子,口中喃喃道:“怎会一个也不给我们留下来,这一进宫,这一进宫可就,可就……” 子衿看着削瘦单薄的父亲,看着他不知何时竟生出这许多的斑斑白发,当即心中一疼,泪就涌了出来,忍不住上前抓了他的手:“父亲……” 季司鹏看着子衿,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转身缓缓坐在椅上,对两个女儿说道:“为父在朝中为官几十年,虽然到目前仍旧只是个从三品,官位不高,我却在朝中看尽了这世间百态。”季司鹏顿了顿又说道:“前朝的官员分党分派,勾心斗角,互相排挤,琢磨着自己往上爬的同时,还要防着冷不丁射来的暗箭,但是**内的勾心斗角相比前朝来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子衿蹲在季司鹏的膝头,仰脸望着他,“父亲,女儿知道前朝和后、宫是息息相关的,牵一发而动全身。”子衿顿了顿又说道:“父亲您最近这一年都生出了许多白发,不如您找个机会和皇上说辞官如何,女儿希望父亲和母亲能够和和美美地安享晚年,您可以种花养鸟,陪母亲散步,过些悠闲自得的生活。” “孩子!”季司鹏叹了口气,抚摸着子衿乌黑的秀发,“我又何尝不这么想,到了为父这个年龄,已经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可争的了,第一只求平安度日了此残生,第二只求孩子们过得好,可有时候不是你想放下就能放下的,有些东西在逼着你往前走。” “可是父亲您……” 季司鹏定了定神,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们俩吧。” 子衿和元淇无声点头。 季司鹏道:“在前朝为官的人当中,不乏有一些官员为保自己的地位,竭力将自己的女儿送进宫中,指望着女儿得到圣宠,从而能助自己一臂一力,但是为父我不这么想,我只希望我的女儿们平安喜乐,顺心如意,再找个自己满意的良人,顺顺当当的过完这一生,也就是了。” “父亲,您和母亲的心意我们都懂。”子衿说着,泪湿眼眶,元淇在一旁也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孩子,后、宫残酷啊!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不假,有多少官员将女儿送进宫中,却是站着进去,没过多久便躺着出来了,且不说一个不小心就会惹了皇上龙威震怒,就是后、宫的那些娘娘们,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最毒妇人心,后、宫的女子为了争得圣宠,互相争风吃醋,绵里藏针,背地里下黑手的事情真是数不胜数啊!” 季司鹏的双眉几乎拧成了麻花,句句语重心肠,“孩子,若是你们有幸被选入为妃为嫔,且勿锋芒太露,一定要学会隐忍,方可平安度日,你们要时刻记住在宫内安守本分,保住性命就够了……” 子衿和元淇拼命地点着头,再看鲁氏在一旁已经哭成了泪人。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早时只听说宫中度日艰难,可也没想到会这般的难。”楮金雅叹着气。 这时东厢房那边的一个秀女则“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宫里好可怕,我想我娘,我要回家……” 大家看她哭得伤心,也都情不自禁的感叹伤怀起来,唯有顾习秋依旧吃得津津有味。 “这是怎么了?吃着饭哭哭啼啼做什么?”青莲姑姑的声音自外面飘了进来。 大家赶紧擦干眼泪,这时青莲已经迈步进了餐堂,站在地中扫视了一圈说道:“各位姑娘都是朝中大人们的亲眷,自是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们若是觉得宫中度日艰难,那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别让霉运找上自己;若是思念家中亲人,那就在宫中规规矩矩的度日,不要惹出什么事端,连累家中亲人。” 秀女们纷纷称是,便也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子衿脚步放缓地走在最后,待众人都走干净了,悄声转身急步走到青莲面前笑了笑:“青莲姑姑好!” “嗯。”青莲看着她,“子衿姑娘有事?” 子衿顿了顿,“姑姑,今儿在尚衣局见到的那个宫女元婉,她,她会死吗?” “本来被蜜蜂蛰了这种事是不会死的,但是若被大量的蜜蜂蛰到,又不得以施治的话,这也难说。”青莲一脸平静地说着,好像在说一个遥远的故事一般,脸上竟无半点同情或担心害怕的神色。 “为什么不得以施治?”子衿一脸不解地看着青莲。 青莲也看着她,“鸾妃娘娘离开尚衣局时曾说,若她还活着,算她命大,若她死了也不必报我,直接扔了乱葬岗便是。就凭这句话,有人敢去请太医给元婉医治吗?去请太医就是明摆着在和鸾妃娘娘做对,何况就算有人敢去请,恐怕也没有太医敢来。” “宫女也是一条人命啊!难不成就这么让她等死?”子衿瞪着眼睛,对于这样草菅人命的事很是愤然。 青莲的眼中飘过一丝复杂,淡淡说道:“不然还能怎样?等你被宫中的日子泡得久了,自然就会明白,自保还不及,更是顾不得别人,记住我的话,在宫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惹火烧了身。” 子衿怔在那里看着青莲转身离开的身影,不由得一阵发冷,心中想着:都说烟花易冷,可这人心若是也冷了,那真如千年寒冰让人不寒而栗。 第四十节:治伤 《后宫策》最新章节... 青莲姑姑和秀女们都先后出去了,唯留下子衿一个人坐在餐堂靠角落的窗口边,怔怔地隔窗看着蔚蓝地天空发呆。 不一会儿,走进来两个在凝香院当差的宫女,由于子衿坐在靠角落的窗口处,两个宫女也没发觉,一边收拾着餐桌上的东西,一边聊着天。 一个高个宫女问着:“如意,你最近这两天怎么了?天天魂不守舍的,昨儿还一个人躲起来擦眼泪。” 如意皱了皱鼻子,就要哭出来,“前两天姑母捎来话,我爹恐怕是熬不了几天了,我娘也是病得下不了炕,姑母让我捎钱回家去,以备着给我爹准备着后世。” “还捎钱回家?”高个宫女眼睛睁得大大的,很是惊讶的样子,“你这每月大贴小补的,不但兜里一分没剩,还找其它姐妹借了一些,咱们这留芳宫本来就没什么油水,你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如意咬着唇,低头不吭声。 高个宫女将餐桌上的盘子撂到一起,转身又问,“你哥不是在议政殿当差吗?议政殿是皇上呆的地方,那里肯定油水多,他怎么不往家里捎钱?” “捎了,每次都是我和哥哥的钱凑一块捎回去的。”如意顿了顿,“我哥他在议政殿也就是个跑腿的,受一些大太监支使罢了,哪来的什么油水。” 如意说完继续收拾着碗筷,高个宫女看着她叹了一声,摇摇头也不再说话了。 子衿看着两个宫女忙忙碌碌的身影,注意力却又转移到了元婉身上,心中想着:也不知道这可怜的宫女现在怎么样了,那蜜蜂虽然不像黄蜂一样有毒,但若不医治也是…… 想到此时,子衿牙一咬,心一横,趁宫女不注意钻到餐堂里侧装食物和调料的小库房里,顺手便摸了几头大蒜和两块姜,还有一包盐,再偷偷摸摸地溜出了留芳宫。 她按照上午青莲姑姑带她们一去一回走的原路直奔尚衣局而去,由于是晌午大家都在休息,一路上倒是没遇到什么人,安全抵达尚衣局。 待她又蹑手蹑脚地钻进尚衣局时,那棵大树上已空无一人,四周也是静悄悄的,她趴近窗口看,制衣房内只有一个小姑娘在案前解一团乱乱的丝线,看样子是被罚了,一边解还一边在掉眼泪。 子衿悄悄钻进去,小声叫道:“小姑娘!” 小姑娘显然是被她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她,挂着泪痕的脸上明显写着问号。 子衿笑了笑,“小姑娘你知道元婉在哪吗?” 小姑娘转了转眼睛,“在,在后院的寝房。” “第几间?”子衿又问。 “东北侧最后一间。” 子衿又笑了笑,“小妹妹真乖,继续干活吧!”说着她悄声转到了后院,院子不大,四周全是寝房,院子中间的晒衣架挂着几件洗好的尚衣局宫女服,正好成了她掩身的对象。 当她推开东北侧最后一间寝门的时候,只见床上头朝里躺着一个人,她轻轻唤了一声:“元婉……” 床上的人“哼”了一声,便再没有了动静。 子衿闪身走了进去,抬眼往床上一看,忍不住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还哪里是那个清秀可人的元婉,此时的她整个头部肿得如一个小木桶一般,到处遍布着红红肿肿的蛰痕,眼珠已经被红肿的眼皮覆盖住,只露出一个微小的缝隙,嘴唇不但红肿而且外翻着,如两条香肠贴在了嘴巴上,再看双手已经肿成了馒头。 “水……”元碗听到来人,嘴里含糊不清地哼哼着。 “水?好,你等着我倒给你喝!”子衿一听赶紧到桌上的茶壶里倒了杯水端到她面前,抚着她坐起来,由于嘴唇肿得过高,又麻木得没有感觉,一杯水她只喝进肚子半杯,剩余的全都洒了。 子衿将水杯放回桌上,“够吗?还要不要喝?” 元婉摇了摇头,用双眼间仅有的缝隙看着她问道:“姐姐是?” “先别管我是谁了。”子衿又抚着她躺好,小声问道:“没有人照顾你吗?” 元婉又摇了摇头,“韩尚宫没有将我丢入乱葬岗,而是命人将我送回房间并帮我把身上头上的脏东西洗掉,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还能求些别的呢!” 元婉的话说得很慢,且有些含糊,子衿边听边分析,才听明白说的是这些。 子衿“嗯”了一声,转身端过房中的水盆,将壶内的白水倒入水盆,又将怀中那一包盐倒了进去,待盐在水中溶化,她便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浸湿,然后一点一点地帮元婉擦拭着被蜜蜂蛰到的伤口处。 “会有些疼,你忍着点,若是不消毒,恐怕……”子衿一边擦,一边说着。 元婉的脸肿得老高,早已分不出什么表情,她只是点了点头,说道:“姐姐,谢谢你。” 子衿手脚麻利地帮元婉将各处伤口都用盐水涂了一遍,又将怀里大蒜和生姜掏出来,大蒜碾成末,生姜切成片,统统涂在元婉的伤口上,由于她的身上有衣服遮盖着,所以伤不多,也不严重,就重点把蒜和姜涂在了脸上,手上和脚上,“元婉你记着,若是涂上的这层大蒜和生姜干掉了,你就求韩尚宫或这尚衣局内好心的宫女,再帮你拿来一些新鲜的,你自己就反复的涂抹,慢慢就会好起来的。” 元婉用眼神瞟着子衿,缓缓说道:“姐姐,若是元婉好了,定给姐姐磕头谢恩,现在请姐姐原谅元婉的不周之处。” “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子衿将最后一片生姜也贴在了她的脚背上,才停手问道。 元婉顿了顿,“还能怎样,若我能活下来,鸾妃一定是想起此事就会来为难与我,活着也是等死罢了。韩尚宫也不会再重用与我,任赁绣工再好,也是徒劳了。” “若是皇上认了这事,给你个位分,鸾妃若再想为难与你,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了吧?”子衿一边净手一边问她。 元婉眼中落下两泪滴,但声音依旧缓缓的,没有半点哽咽之色,“姐姐,皇上哪会认我,鸾妃不是说了,皇上根本就不会记得我。” 子衿用帕子擦着手,忍不住柳眉一动,“那也未必。”话毕她抓起元婉床头挂着的一个淡粉色荷包放到眼前,顿时香气扑面而来,握在手里再仔细一看,手工确实精致,几株嫩绿的垂柳随风摇摆,柳枝头落着两只栩栩如生的飞燕,再翻过来一看是两个工工整整地楷字‘元婉’。 “你绣的?”子衿暗赞着这绣工的精妙。 “姐姐若是喜欢,等元婉好了也给姐姐绣一个。” 子衿眼珠一转,嘴角咧开一丝笑意,“我就要这个了。” “那上面有我的名字。”元婉急急辩解道。 子衿扯过元婉脚下的薄被,帮她盖在身上,笑道:“我要的就是你的名字,好了,我走了,你好好养伤,及时涂抹大蒜和生姜。”说罢子衿转身一溜烟地跑出了房门。 元婉在屋内急急喊道:“姐姐,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是哪个宫的……” 第四十一节:荷包 《后宫策》最新章节... 皇宫太大,左左右右的分岔路口又多,好几次在拐弯的路口面前,子衿都险些迷路,幸好记性不差再加上一路小跑,终于是在青莲姑姑指挥大家集合前赶回了留芳宫。 下午的礼仪学习,教习姑姑主要讲了一些对上对下的各种礼仪称呼,如皇后、妃嫔、各品大臣无论当面或背后都称皇帝为“皇上”,只有皇太后或太妃称皇帝为“皇帝”。以及各种**妃嫔,皇子等诸多称呼礼仪。 最后又讲了各种礼数的操作,不但教习姑姑讲,还有宫女演示,秀女们还要学着做。比如:举手齐眉礼,曲膝礼,福礼等等各种用于上级或下级以及平级的各种礼数…… 晚饭后,元淇从落香院跑过来找子衿聊天,二人虽然天天见面,在一起学习礼仪,却没有机会接近说话,元淇拉着子衿的手,嘟嘴道:“姐姐,怎么办嘛,秀女们个个都出挑惹眼,我会不会落选啊?” “再出挑惹眼的,也没有我们元淇美!”子衿笑捏着她的小鼻子,又将一盘新鲜的水果推到她面前。 元淇转身佯装生气,“姐姐就会取笑我,姐姐这等貌美如花的佳人,我自是没法比,就是我们落香院的那几位我也自觉不如呢!” “怎么就不如了?”子衿扳过她的肩膀,摇头晃脑道:“我们元淇是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姐姐……”元淇一跺脚起了身,脸上便含了几丝怒,“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就知道取笑我。” 子衿一笑:“好了,好了,要想被皇上选上,那就早点回去睡觉,把皮肤保养得白白嫩嫩的,必然中选。” “哼,姐姐赶我走。”说罢元淇沉着小脸,转身就往门口走去,到了门口终是忍不住,回头“扑哧”一笑说道:“姐姐你也早点睡,也把皮肤养得白白嫩嫩的。” 子衿自窗口笑看着元淇离开了凝香院,这才推门出屋,却闻听东厢房那边一阵吵闹之声。 “叫你打点热水来给我用都掌握不好温度,你想烫死我吗?”柳如烟对低眉顺眼站在门口的如意嚷着。 如意一弯腰,赶紧说道:“姑娘息怒,奴婢这就再去打一盆来。” 柳如烟指着如意的鼻子怒声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连你一个小小的宫女也想欺负我是不是?”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如意怯怯地向后退着步。 “不敢?”柳如烟的声音越来越高,怒气直冲头顶,“端了一盆烫死人的热水来还说不敢?”说罢她一挥手,便将一盆热水掀翻在地,热水落地又再溅起,直接溅到了如意的身子,她忍不住一个哆嗦,却也生生挺着,并未躲闪。 子衿站在对面实在看不过去,快步走上前说道:“柳家妹妹,不就是一盆热水吗,换一下就是了,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火大易伤身。” 柳如烟一见子衿,身子僵了僵,转头哼了一声。 “如意,你快去给柳家妹妹再打一盆温度适中的水来,给她打完,也帮我打一盆。”子衿虽是在和如意说话,眼神却一直在柳如烟身上打转,看得柳如烟寒毛都竖了起来。 如意闻听有机会脱身,赶紧拾起地上的水盆出去了。 柳如烟也不和子衿说话,转身将门“嘭”的一声关了个严实。 子衿转身回到房中,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夜风徐徐吹过,四周静得出奇。她在房中愣愣地等了一会儿,如意便端着一盆温水在门外说道:“姑娘,您的水备好了。” “如意,你进来吧!”子衿一边答应着,一边抽出进宫前母亲拿给她的包裹,伸手从里面摸出两个金元宝便放在了桌上。 如意进门将水放到架子上,略一曲膝低低言道:“刚才多谢姑娘解围。” 子衿一笑,转身坐到桌前,“如意,如果你忙完了,就坐下来咱俩说会儿话。” “姑娘,这……被青莲姑姑看到是要受罚的。”如意眉头紧锁怯怯地看着子衿。 子衿看了看窗外,“这会儿青莲姑姑都该睡了,怎么会来呢,你就放心坐这儿吧,有事我担着。”子衿拍拍胸脯,一副敢做敢当的模样。 如意闻言,眉心略略舒展,却也没坐,悄声问道:“姑娘可是有话和奴婢说?” 子衿见她拘束,便直接说道:“你父母都病了是吧?” 如意一顿,猛地抬头看向子衿,脸上带着一抹疑问。 “你和另外一个宫女在餐堂聊天的时候,我听到的,我还知道你有一个哥哥在议政殿当差。”子衿解释着。 “嗯。”如意的脸上立马挂着一抹忧色,“家父已经卧病在床五年了,为了给爹爹治病,我和哥哥相继进了宫,爹爹的病还没治好,娘亲现在又病了。” “那你有何打算吗?”子衿问她。 如意摇了摇头,挥袖擦了擦泪说道:“没办法了,我和哥哥在宫里相熟的几人都借过了,实在是拿不出银子再给爹娘治病了。” “如意,我可以帮你。”她看着如意,眼神坚定。 如意一震,惴惴不安地抬眼看着子衿那张一本正经的脸。子衿没说话,却将手边的两锭金元宝推到了如意面前。 如意一惊,“姑娘,这……” 子衿看着元宝说道:“这些是我进宫前我娘带给我的,我在宫里也没什么用,你先拿去解了燃眉之急吧!我想这些足够给你爹娘治病了。” 如意确是个机灵的,眼圈一红,当场跪了下去,“姑娘如此大恩大德,如意永志不忘,姑娘若是有何吩咐,尽管跟奴婢说来,奴婢万死不辞。” 子衿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淡淡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你哥哥不是在议政殿当差吗,我就想让他把这个放到皇上的床上去。”子衿从怀里掏出元婉的荷包递给如意看。 “放到皇上的床上?”如意愣愣地重复着。 “我也就是看那个叫元婉的宫女可怜,想帮她一把。议政殿的床塌是皇上休息的地方,是不准女子留宿的,无论是**妃嫔还是宫女。我想若皇上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在议政殿的床塌上发现这个女人用的荷包,定会追问一下来例的,那么你哥哥在旁只要稍微一提醒,或许就能转变元婉现在的命运,她真是太可怜了,脑袋肿成了木桶那么大。” 如意虽然没有亲眼见到元婉被蜂蛰的过程,但是多少也耳闻了一些,又同为宫女,深知被上面的人为难的种种艰难,同情之心顿起,再者为了桌上的那两锭元宝给爹娘治病,也只得硬着头皮去做了。 如意将荷包放进袖中,大义凛然地说道:“姑娘放心吧,我和哥哥一定把这事办好。” 子衿拿起元宝塞到如意的手里,“赶紧把钱捎回去给你爹娘看病,元婉的事我们就尽人事听天命,能帮的我们帮一把,剩下的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不过不管成败,你一定要叮嘱好你哥哥,对任何人都不能透露此事,相你也知道,鸾妃是个不容人的主,若是被她知晓此事,我们都小命不保。” “姑娘放心,我哥哥办事一向稳重,即便是办不妥,也不会办砸的。”如意信誓旦旦地看着子衿。 子衿一笑,“那就好。” 子衿答应着,目送如意开门出去了,此刻夜色织得更稠更密了,稠得几乎看不清人的脸。 第四十二节:有毒 《后宫策》最新章节... 两天后的一早,如意来给子衿送衣服,看着正对镜梳头的子衿,满脸竟是掩不住的笑意,不由得靠近两步,挑着眉美滋滋地小声说道:“姑娘,我哥哥说这事差不多成了。” 子衿一喜,放下梳子便问:“可当真?” “当真!”如意点着头,“我哥哥说十有是成了,约摸着今儿皇上下了朝,就见分晓。” 子衿赞许地看着如意,“你哥哥办事真是又稳妥又机灵,他叫什么名字?” 如意一笑,“我哥哥叫安如林,大家都唤他小林子。” “嗯,我知道了,你去吧。”子衿笑着转身对镜继续梳头。 果然,还未到中午,议政殿的管事大太监张一,就带着一道圣旨传进了尚衣局,封元婉为元美人,赐住启祥宫偏殿。 此消息一出,流芳宫内炸了锅! 本来这些秀女们,眼看着柳如烟额头和脸上的伤好得极快,不但消了肿,连青色的淤血也消去了大半,渐渐的就把淑嫔责罚柳如烟,以及鸾贵妃对元婉用蜂刑一事忘记了,哪知这突然的一道圣旨,元婉居然被封了美人,此消息一出,不但成了各位秀女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更是感叹这皇宫变数之大,难以预测的事情太多。 至此秀女进宫已有四五日,每日的宫廷礼仪学习也是越加的繁重,对于这些平时养在深闺中的女子来说,确实是一件辛苦的差事,弄得个个腰酸背痛,叫苦不迭。 进了八月,虽然刚刚入秋,但迎面吹来的微风便存了一丝凉意。宫内的桂花都开了,那淡淡的黄,巧巧的小,粒粒的点,星星似的缀于绿叶之间,微风拂过,整个皇宫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 习秋说,往年她在家的时候,每到桂花开花的季节,娘亲都给她做桂花糕吃,那松松软软,香香甜甜的桂花糕咬在嘴里,别提有多美味了。她这么一说不免也惹得各位秀女,念起家中亲人,个个泪水挂腮。 这日,天将黄昏,夕阳西下间,放眼望去,整个天空笼罩在一层透明的橘红色的轻纱中,似梦似幻,让人产生无限的假想。累了一天的凝香院八名秀女又围到餐堂用晚餐。 餐将用毕时,顾习秋看着子衿面前那碗银耳雪梨甜汤,垂涎欲滴地眨了眨眼睛问道:“子衿姐姐,你不喝汤?” 子衿一笑,“我不爱吃甜的。”这也是她中毒后的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那碗鹤顶红下肚之后,她之前的许多饮食习惯都改变了,曾经她是一个爱甜食如命的人,如今却是一口也不想吃。 “嘿嘿,姐姐要是不喝,那我就喝了呀!”习秋嘻嘻一笑,很不客气的将子衿的汤碗端到了自己面前。 “习秋妹妹好胃口,若是不够,我这还有。”楮金雅看着习秋说道。 桐香玫则笑了笑说道:“我娘说能吃是福。” “够了够了!”习秋一边说着一边抓起汤勺,有滋有味地喝了起来。 哪知她刚喝了两口,第三口还没下肚,竟然低头呕了一下。 子衿笑瞪着她,“瞧你急的,慢慢喝,呛到了吧?”说着就用手去抚她的后背,哪知这一抚竟瞧见黄澄澄的汤碗里,飘着一缕鲜红,随之又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 子衿一惊,瞬时站了起来,瞪着汤碗大叫:“血!怎么会有血?习秋怎么了?” 楮金雅和桐香玫也发现了事情的不对,迅速放下碗筷过来抬起顾习秋的脸,只见她还在大口大口的呕着鲜血,桐香玫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身子一退就打翻了桌上的碗筷,楮金雅愣愣地看着她,吓得一脸惨白,“这,这,这难不成是中毒了?” “习秋,习秋……”子衿扳正她的身子,大声地叫着。 习秋满嘴是血,微微地动了动,似是有话要说,却一个字还没出来时,就浑身一阵抽搐,而后脚下一蹬断气了,末了,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习秋……”子衿和楮金雅痛哭出声,桐香玫完全吓傻了,东厢房的那桌人闻声赶过来,一见此景,有的哭着跑出了餐堂,有的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子衿傻傻地摊坐在地上,握着习秋的手痛哭失声,楮金雅走过来抓起她的手,安慰道:“妹妹别哭,我们得去找青莲姑姑来,青天白日的岂会有这等嚣张之人,竟然敢往人汤碗里下毒。” “姐姐!”子衿指着那碗掺了习秋鲜血的甜汤哭道:“这碗汤是我的,是有人要害我,却误被习秋妹妹食了,死的人应该是我,她那么天真,那么可爱,三分钟前还在对我们笑……” 金雅将子衿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肩膀上,同她一起哭了起来。 这时青莲姑姑也闻讯跑了过来,看了看那碗掺着鲜血的甜汤,又看了看习秋,顿觉脖子后面直冒冷气,在她管辖的院子内竟然出了人命,还是四品以上官员家的亲眷,若是上面怪罪下来,那她可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思至于此,心中更焦,不由得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子衿和金雅只顾得哭了,唯有桐香玫擦着冷汗,结结巴巴的将过程说与青莲姑姑听。 青莲一急,便没有了往日的风度和冷静,微微含怒道:“休得在这里哭哭啼啼,都出去候着。”待子衿几人相互搀扶着走出了餐堂,青莲又吩咐道:“如意,快去太医院请个太医来检验一下,顺道再去侍卫所请李大人一道来。” 如意答应着,自是不敢怠慢,脚下生风般一路跑出了留芳宫。 剩下的秀女三三两两的围坐在一起,个个都觉后怕,进宫选秀本是想着宫内金碧辉煌,一旦中选不但自己此生富贵荣华,连带家族也因自己光耀门楣,哪成想,刚刚入宫四五天,连皇上的影还没见着呢,吃苦受累也就罢了,怎地还日日过得心惊胆颤,今天就更是严重了,居然还出了人命。 黄昏时分总是很短,眨眼间夜色渐浓。 太医来了却只是摇了摇头,说了句“批霜”便抬腿走人了。 李大人也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群侍卫,先是将餐堂内的所有人都赶了出来,有人在里面看情况,有人在外面盘查众人,天已大黑时,只见几个侍卫抬着一块木板出了留芳宫,木板上放着一卷草席,草席的一端露出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子衿死死盯着那卷草席哭喊出声,“习秋妹妹……” 第四十三节:竹筒 《后宫策》最新章节... 夜色渐渐沉了下去,一轮弯月静悄悄地爬上枝头。 太医拎着药箱走了,侍卫抬着习秋走了,甚至青莲姑姑也肃着一张脸走了,没有人留下一句交待的话,顾习秋就这么被抬出了留芳宫,就像她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不一会儿,浓浓的夜色如浓墨一般泼洒下来,子衿抬头望着沉沉的夜色,突然感觉皇宫内乌漆漆的夜晚,让人觉得陌生而不安,屋檐下两盏四角灯笼,更是在夜风中晃得让人心慌。 其它秀女们都纷纷回了自己的屋子,并且把房门关得紧紧的,楮金雅安慰了子衿几句,嘱咐她早点睡之后,也迈步回了自己的房间。大家都说要早点睡,可是当晚,除了顾习秋的房间是一片黑暗,其余七间谁也没有熄灯。 子衿坐在院中,初秋的夜风打在脸上,一次次将她流下的泪风干,她竟感觉不到一丝凉意,反而这风似是帮她刮起了一把大火,心中有一把火开始翻腾着,渐渐的烧成了漫天大火,想着那碗银耳雪梨甜汤,想着习秋妹妹的死,子衿又突然觉得她整个人又似坐在火山上一般,感觉自己就要被这把火烤焦了。 她用目光狠狠地看着东厢房的最后一间,心中想着:她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尽管她们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原来那个人,可她们还是不会放过……她有着一种冲动,一种直接奔过去,将那扇门用脚踹开直接掐住那个女人的脖子,然后看着她慢慢地没了气息,看着她的灵魂渐渐游走…… 她想:我他妈受够了,再也不想忍了,豁出去就是一条命,大不了不要了,直接去那边陪娘亲和哥哥也没什么不好,活着也是受罪……想着想着,她的眼一下子“狞”起来,目光里跳荡着狼牙牙的火苗。www.kmwx.net 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然而就在她欲起身将想法付诸行动时,季氏夫妻的笑脸却在她的眼前跳跃,她一个激灵,身子软绵绵地,似是连支撑自己站稳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的头慢慢地,慢慢地勾了下去。是啊,是啊!她在心里问着自己,你以为你是谁?你这样一冲动撞进了那间屋子,不但大仇不能得报,还要连累善良的季家爹娘……柳如烟,还有她那个应该做了太妃的姨母,正愁抓不到自己的小辫子呢,有这样的机会,她们又怎会轻易放过。 她呓呓怔怔地站在那里,全身就像是虚脱了一样,念头这么一转,接下去,她暗暗地松开了攥紧的拳头,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又坐回了凳子上。她想:忍,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 习秋,她又想到了习秋,无论如何也忘不掉习秋死时瞪着的恐怖眼神,如此年轻鲜活的一个生命,竟然就这么不明不白的香消玉陨,她怎能甘心?子衿手抚着额间的梅花,再一次咬紧了下唇,甚至过于用力,唇角已经泛出血丝,习秋不甘心,她又怎会甘心? 正在这时,柳如烟竟然开门走了出来,借着微弱的光亮,她见到子衿坐在院中,柳如烟先是微微一愣,接着笑道:“睡不着吗?”这是她自进宫以来第一次主动和子衿说话。 “你不也一样吗?”子衿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不用抬头看也知道是谁。 柳如烟嘲讽一笑:“你是因为顾习秋的死而害怕,不敢一个人呆在屋里吧?” 子衿冷冷地看着她,“不做亏心事,自是不怕鬼来敲门。” “那你因何睡不着呢?”柳如烟俏脸一仰,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欠身坐到子衿对面。 子衿转头瞧她,嘴角虽是带着一缕笑意,但声音却透着阴森森的寒气:“我在等习秋妹妹回来,都说人死了的头几日,魂魄会每晚都回来的,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所以我在等她。” 柳如烟肩膀一抖,顿了顿,凶狠狠地瞪着她,“大半夜的说什么鬼话呢,你不怕顾习秋回来索了你的命吗?那碗汤本来可应该是你喝的。” “所谓冤有头,债有主,习秋妹妹自然知道我并非是毒害她的人,至于这人是谁,想必不止习秋妹妹知道,柳家妹妹你也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笑话!”柳如烟横了她一眼,将头转向另一侧,“我怎么会知道是谁毒害顾习秋,顾习秋被毒,怎会与我有半点关系?” 恰在这时,本来睛好的天气,突然响起一声霹雳,乌云如墨般从东南涌起,黑压压的直扑而来,紧接着又是狂风大作,刮得子衿和柳如烟都眯起了眼睛,再睁眼时屋檐上挂着的四角灯笼竟都刮掉了一只。 子衿望着上空,喃喃说道:“好怪异的一场雨前先兆,难不成是习秋妹妹在空中悲伤地哭泣?” 柳如烟身子一凛,望着风云变幻,又异常可怕的上空,迅速起身说道:“这里阴风阵阵,你我都不宜久留,还是早些回屋休息吧!” 子衿微微一笑:“我要留在这怀念故人,柳家妹妹若是害怕,大可自行回屋休息。” 柳如烟哼了一声,甩袖回了房中。 柳如烟重重地将房门关上,子衿在院中透过纸窗冷眼瞧着她在屋中踱步的身影。心中想着:做了那么多坏事,我就不相信你的神经如此强大,竟然不知害怕! 过了许久,秀女们的房间开始一盏接一盏的熄了灯,毕竟人的身体不是铁打的,大家白天忙着学习礼仪,已经很是疲累,即便现在再害怕,也终是经不住困倦来袭。 子衿起身走到院墙角处,弯腰拾起两节被随意丢弃在那里的竹筒,在本届秀女没进宫之前,留芳宫本是没人居住的,只有几个宫女按时打扫一下而已,所以自是常用东西备得不足。 白日里两名小太监曾经给秀女们用竹筒做了两个简易的晒衣架,而子衿手里的这两节,便是做衣架剩下的残余材料,子衿将两节竹筒握在手里把玩着,并且上下左右细细地端详了一阵,又看了看院墙一侧堆着的做衣架用过的工具,忽而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四十四节:哭声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子衿回到屋内时,已到了子夜时分。 本以为这一夜乌云密布,狂风大作,接下来定会是一场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哪知,风云变幻莫测,外面只是刮风,却是一滴雨水也没有落下来,然而更奇怪的是,这风刮着刮着竟把满天乌云给刮散了,不但露出了几颗微弱的残星,连那一轮弯月也破云而出,皎白的月光带给大地清辉几许。 天睛了,风却一直未停,肆虐的狂风带着悲凉的呜咽之声,自四面八方而来,一路略过皇宫内灯火明亮的高墙碧瓦,又转而流连一下困着暗沉之气的低低屋檐,最后带着阴森寒气贴着朱墙呼啸而过,再盘旋着飞到更远的地方而去。 然而今天的风却又是与众不同的,它将伴着悲悲戚戚的哭声,如泣如诉直到天亮。 子衿坐在未并开灯的房中,看着凝香院中另外六个秀女的房间,因为这若有若无的哭声,而先后在这漆黑的夜里点起了烛火,她咧嘴无声地笑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秀女们便早早起床,开始议论昨夜的哭声。 桐香玫见子衿和楮金雅站在一侧,也带着几分紧张的神情,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说道:“你们听到了吗?昨夜真的有人在哭,而且好像就是顾习秋的房间传出来的。” “听到了,怎么没听到,听得直碜得慌,后半夜我都不敢睡了。www.6zzw.com”楮金雅说道。 桐香玫身子一抖,小脸便挂上了霜色,“金雅姐姐,你也听到了?” 楮金雅目光一扫说道:“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何止是我。” “子衿姐姐,那你听到没?”桐香玫拉住了子衿的手。 “我……” 子衿还未答,却被东厢房走过来的一个秀女插了话,“听说人死的时候如果怨气太重就会阴魂不散,不愿投胎往生,从而化成厉鬼回来索命,那顾习秋死的时候连眼睛都没闭上,当真是个死不冥目呢!难怪整夜整夜的哀哭不止。” 子衿蹙眉看向那秀女,“我听说冤死的人只有死的时候穿红的,才会变成厉鬼的,何况习秋妹妹活着的时候那么天真善良,应该不会回来害人吧?” 那秀女撇撇嘴,一脸认真地说道:“习秋死时那绣花鞋可不就是红的嘛,再说既然是厉鬼,就早已失了人性六亲不认了,哪还管得生前是不是善良。” 众人闻听皆是一个激灵,个个一副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样子,再看柳如烟时,她那张俏脸已经如死人一般惨白惨白的,毫无一点血色。 楮金雅望着子衿和桐香玫提心吊胆的样子,拍拍她们的手安慰道:“妹妹们不怕,咱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子衿勉强一笑,点了点头。 桐香玫却双手抖了抖,战战兢兢地说道:“姐姐,我怕,我,我从小就怕鬼,我……” 到了第二日晚上虽然相比昨夜风声渐小,但顾习秋房中的哭声却仍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秀女们个个关紧门窗,哆哆嗦嗦地钻进被子里,盖个严严实实的,再不肯出来。 夜半时分,寂静的院子里突然响起两声震耳的凄惨叫声,将本就睡得不十分踏实的美人儿们统统惊醒。 “啊!有鬼,不,不要……” “怎么了?怎么了?”楮金雅第一个披上外衣跑了出来,四下张望一圈问道:“是谁在喊?” 两个小宫女也提着灯笼哆哆嗦嗦地跑了过来,颤声道:“好,好像是香玫姑娘的房内传出来的。” 这时院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已披衣出了房间,楮金雅带着两个宫女,提着灯笼去敲桐香玫的房门,没敲两下房门便开了,桐香玫披头散发一身睡衣直接扑了出来,只见她一脸恐惧,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颤抖着口中高呼,“我,我看到顾习秋了,我看她满身是血,站在那里说自己死的冤枉……” “香玫妹妹!”楮金雅打断她的话,“你是做噩梦了吧?” “姐姐,我……”桐香玫话还没说完,居然白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待大家七手八脚的将她扶回床上,又是呼喊又是摇晃,又是掐人中,这才把她弄醒,谁知她醒后就是一直哭,然后唯一说过的一句话就是,“我真的见到顾习秋了……” 至此凝香院内顾习秋死后冤气过重,化成了鬼魂来索命一说已是愈演愈烈,大家都已人心慌慌,太阳一落山,马上关紧门户,谁也不敢随便出来走动。 到了白天,青莲姑姑为怕此事闹得越来越大,亲自带着秀女们到顾习秋的房间察看,转了一圈却也没看到什么不对的地方,正言辞振振地对大家说,“不要整天想着什么鬼魂之说,在宫内学习礼仪的日子已过去一半,难道你们都不想被皇上选中,他日荣华富贵伴驾左右吗?” 青莲姑姑还没说完,却听这边子衿“啊!”的叫了一声,身子如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一般,瞬间向后弹了出去,瞪着恐怖的眼神望着前面,伸手指了指衣架,口中喃喃说道:“衣服,桂花衣服……” “什么衣服?”青莲姑姑转身看她。 子衿用力地吞了吞口水,小声地说道:“习秋妹妹最喜欢的那件湖绿色流云水袖纱衫不见了,她一直就挂在这个衣架上的,那衫子上袖口处的桂花还是我亲自帮她绣上去的,她说她最喜欢桂花了。” 青莲姑姑一阵哑然后,才冷睨着大家问道:“你们谁进来动过习秋的衣服吗?” “躲都躲不及,谁还敢进?”桐香玫说完皱着一张小脸,走到楮金雅和子衿面前怯怯地说道:“两位姐姐,你们今晚谁能收留我一下吗?小妹我实在是不敢一个人睡了。” “妹妹若不嫌弃,就去跟我挤一挤。”楮金雅拍着她的手说道。 “我那也行。”子衿顿了顿,“只是习秋生前与我以邻而居,离得,离得近了些,怕是妹妹更会害怕。” 桐香玫一听赶紧摇头,忙道:“我还是和金雅姐姐挤一挤吧!” 那风一连刮了三天,顾习秋便哭了三天。 到了第三天晚上,呜呜咽咽的哭声又断断续续的飘起,柳如烟终于忍耐不住,顶着月光提着灯笼直接冲进了顾习秋的房间,劈头盖脸地喊道:“到底是谁在这里装神弄鬼?” 回答她的除了漆黑的房间,自是什么也没有,柳如烟气急,扔掉灯笼开始在顾习秋的房间倒腾,一边砸东西一边嚷嚷着:“活着的时候没本事,死了就可以了吗?你来啊,有本事你就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厉鬼到底长得什么样!” 第四十五节:故人 《后宫策》最新章节... 当晚,柳如烟一顿折腾后也没有见到厉鬼长得什么样,却是把顾习秋的房间砸得乱七八糟,连衣架上仅有的几件衣服也捧出来一把火烧了,搞得凝香院中鸡犬不宁,一片狼藉,人人见她避而闪之。 此事也触动了一向冷静的管事姑姑青莲的底线。天刚蒙蒙发亮,小宫女们便急急地将她唤来,眼见于此,只见她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冷声问柳如烟,“这是你干的好事?” 柳如烟站在那里喘着粗气,似是一身火气还没发泄出来的样子,理直气壮的说道:“是我干的。” 青莲姑姑没有再说话,而是肃着一张脸转身抓起一只碗,又伸手舀了一碗喂鸟的小米粒,猛地手一高抬向外一挥,小米粒便洋洋洒洒地泼了出去。 院中的众人正不知何故地眨眼看着她时,她却冷脸对柳如烟说道:“念你是应选秀女,身上不得带伤,若是一旦动手用起刑罚也难免伤肤损发,今天这碗小米就当是对你的惩罚了,天黑之前将小米一粒一粒的捡回碗里。” 柳如烟难以置信地瞪着地上的小米粒,俏脸一皱,“青莲姑姑,这么小的米粒捡得起来吗?你这是在成心为难与我,不就是砸坏了点东西吗?我赔!” “你赔?”青莲姑姑的声音不大,语气却毋庸置疑,“东西事小,规矩事大,你当这是什么地方?岂有你想怎样便怎样的道理?犯了错理应受罚,否则我直接秉明皇上,看你还能不能当得成秀女。”她顿了顿又说道:“我在宫中十几年,侍候过两个君主的**,还从未见过哪个妃子像你这般蛮横无礼,撒野耍赖砸东西的,我若将这些让太后或皇后知道,仅一条无大家闺秀之范,便可以逐你离开留芳宫。” “你……”柳如烟瞪着青莲姑姑,却碰到青莲姑姑更加凶狠狠的眼神,她也知道是自己无理在先,随即眼神一弱便蹲了下去,嘴里哼道:“捡就捡……” 青莲姑姑不再理她,大伙也就散了。 中午,子衿躲在屋内看着窗外,不由得暗暗发笑,这初秋的天气虽然夜里凉,但晌午时分的‘秋老虎’还是非常厉害的,柳如烟就蹲在烈日下捡小米,真够她喝上一壶的。 子衿转身看着桌上的两根竹筒又笑了出来,其实那一连三天的哭声,不过是她在那两个拾来的竹筒上,用铁钉钉了两个眼,然后插在习秋房间的门外,狂风一吹,竹筒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自然就如哭声一般,值得一提的是那几日真是天公作美!再加上秀女们丰富的想象力,以及她们对习秋的恐惧,诸多因素加在一起便有了那么好的效果。 看了一会儿柳如烟蹲在院子里捡小米,子衿觉得无聊便爬到床上睡了一个美容午觉,待一觉醒来准备洗把脸时,却突然发现门口有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隐隐还有一些墨迹透了过来。 子衿走过去将纸拾起,又开门望了一眼外面,除了已经被晒得满脸通红的柳如烟,却是空空的院子一个人也没有。打开纸张一看,赫然写着几个工整的楷字:今夜子时,流芳宫右侧回廊见,齐康。 “齐康?”子衿低呼着惊叫出声,他怎么会在宫里,三年前曾在寺内得见一面,子衿给了他银子,让他离开京城,走得越远越好。难道他不但没有离开京城,反而进了宫? 她犹疑不定地摇了摇头,或许这是一个阴谋,柳如烟的阴谋,可是再拿起那张宣纸仔细端详,这笔迹确实是像哥哥的,只因齐康是哥哥的书童,所以习字算是一个师傅,自是笔迹十分相似。 过了一会儿,午休结束。青莲姑姑在院子里喊集合的时候,子衿迅速将宣纸藏好,整整一下午她都在考虑这个纸条的问题,去还是不去,很难取舍。 然而,事情居然这般巧合,下午青莲姑姑带着众秀女去尚衣局试衣服,她居然见到了一个熟悉的目光。那是一个太监,他是来为主子取衣服的,他站在那里,有意无意地扫了子衿一眼,而后转头再不看她。 子衿在心中惊呼,齐康!那是齐康,他怎么会进宫当了太监? 齐康拿了衣服便退出了尚衣局,而子衿整整一个下午都在魂不守舍地想着这个问题,齐康为什么成了太监,他为什么进宫? 终于熬到了天黑,又熬到了子时,子衿从床上悄悄爬起,披上一件比较大的斗篷,悄无声息地溜出了留芳宫,出了宫门直接往右转,走了大约五分钟的路程,她便看到前面的回廊里立着一个身影,此时那身影正背对于她,一身深蓝色太监服,腰间系一青色腰带,一顶太监帽正托于手中,微微仰头望着天空中的半轮明月。 “齐康!”子衿低呼出声,将罩在头上的头篷掀掉,快步奔了过去。 齐康转身回头也看到了子衿,快步迎了过来,待快走近子衿身前时,“扑嗵”一声便跪了下去,含着哭腔高呼,“小姐,我总算是把你等来了!” 子衿弯腰去扶他,泪就滚了出来,“齐康,你是为了等我才净身进宫的?” 齐康起身之后,泪也涌了出来,“自三年前与小姐在寺内一面后,我知道小姐三年后要进宫,我便决定进宫等您,以备您需要时助您一臂之力,没过几天宫内就开始招太监,我就,我就报名进来了。” 说到此时,齐康顿了顿,将头低了下去。 “你怎么这么傻,万一我不进宫了,万一……”子衿已经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三年前我不是叫你远远地离开京城吗?三年的变数是很大的,你三年前就进了宫,你这般待我,你想我今生今世都欠你的吗?” 齐康打断子衿的话,“小姐,您有所不知,如果三年前我不进宫,若是长出了胡须宫里就不收了。” 子衿掩面痛哭出声,“齐康你怎么这么傻,报仇是我的事,你不应该淌这个浑水,你应该有你自己的生活。” 齐康挥袖擦了擦泪,“小姐,我和我娘的命都是夫人救的,我娘去了,夫人不但将我娘厚葬,您和夫人还有大小爷就像亲人一样待我,还让我读书识字,大少爷还偷偷教我功夫,现在大少爷和夫人都去了,我要替他们保护你,我不能再让您受了欺负。” 两人越说泪水越多,见到了齐康,子衿仿佛又回到了在柳府的日子,她想去世的娘亲和哥哥啊!一时之间眼泪就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汹涌水止。 第四十六节:疯了 《后宫策》最新章节... 过了好一会儿,两人才渐渐冷静下来。 冷静之后,子衿才将自己这三年来的经历,以及目前的状况讲给了齐康听,当齐康得知柳如烟又一次下手毒害子衿,却被顾习秋误食之后,微凉如水的夜里却也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不行,我们要在她再次下手之前除掉她,不然小姐你太危险了。” “除掉她不难,只要我们像她一样够阴险,但是若她死了,我们就没有机会除掉佟氏了,柳如烟必须是一根导火索,引着我们一步一步除掉佟氏和那个太妃。”说到这子衿又一次抬手去抚摸额间的梅花,每见这朵梅花一次,她的仇恨便加深一次。 齐康的脸几乎纠在一起,一脸凝重地说道:“小姐,你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子衿一笑,“反正这条命也是捡回来的。” 齐康打断她的话,“那更该珍惜才是。” 子衿望着齐康一脸紧张的表情,不忍再说什么,于是说道:“我会小心的。”她看了看齐康,问道:“说说你吧,进宫这几年顺利吗?你在哪个宫当差?” “小姐,说来惭愧,我进宫三年了,却一直是在内务府,手下虽然管着几个小太监督,但终究也算是个跑腿,他们都叫我小康子。”齐康简洁地答道,顿了顿又说:“皇宫太大太复杂了,这三年我只远远地见过皇上一面,还没看清楚。” 子衿一笑,“那也是正常的,皇上哪是那么容易见的。” 齐康点了点头,“其实我一直是想接近皇上的,也好在需要时帮小姐一把。” 子衿转了转眼珠顾左右而言他:“齐康,你能不能想办法找一点比较年久的老坟骨头?” “找那干啥?”齐康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诧异之色。 子衿一脸神秘,“用处大着呢!” 齐康虽是不懂子衿何意,但也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两个晚上,又连续发生了两件怪事。 第一天,柳如烟发现有人在她窗外走来走去,推门一看居然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不清面目,却是穿着顾习秋那件湖绿色流云水袖纱衫。 第二天,不止是柳如烟,几乎整个凝香院的人都看到顾习秋的房内有着幽蓝的火光。 又过了两天,正值深夜,柳如烟慌慌地在屋了踱着步子,一连多日的怪异现象已经折腾得她筋疲力尽,先是一连三天夜里的哭声,几乎是哭得她整个心都揪到了一起。 而后又是窗外的人影,这两天顾习秋的房内居然冒出了幽幽蓝火,她开始由内而外的恐惧,整夜整夜的睡不着,甚至一闭上眼睛就是顾习秋死时的惊恐目光,难得入睡的时候也会被一个又一个噩梦的惊醒…… 正在她胡思乱想之时,突然有人敲门,柳如烟心下一抖,颤声问道:“谁呀?” 门外没人回答,依旧是咣咣的敲门声。 “谁呀?”柳如烟没好气的又问了一句,却依旧没人回答。 她披上外套,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开门,门栓一开,刚刚把头往外一探,突然感觉有个东西从天而降,缠在了她的脖子上,她吓了一跳,借着灯光一看,竟然是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她认得那双鞋,甚至整个凝香院的人都认得,这鞋是顾习秋生前穿的,包括她死时穿的也是这双,她的人包括这双鞋已经被侍卫拖走了,可为什么又从天而降,她吓得脸色苍白,大叫着跑到院子里,扯着自己的头发胡乱地喊着:“有鬼,有鬼!” 自那天开始,大家都说柳如烟疯了,因为她开始眼神呆滞,听不懂别人讲话,不洗脸不梳妆,那晚扯乱的发髻就没有再梳好,她每天缩在床角里面瑟瑟发抖,见人就喊有鬼! 子衿看着如此疯疯颠颠的柳如烟,只轻轻地道了句:“欠下的,总要还的。” 所谓做贼心虚正是如此,齐康穿上习秋的衣服,再套上一个假头套,就能把她吓得魂飞鬼散,凄声惨叫。 至于夜晚顾习秋房间冒出的幽幽蓝火,也就是人们所说的鬼火。其实就是人下葬后骨头里的磷化钙与周围的环境发生反应变成的磷化氢,好多坟年久失修,磷化氢一旦从地壳冒出来暴露于地面就会发生自燃,夜色下蓝火幽幽,人们就误以为是鬼魂在作祟。子衿正是利用这一原理才让齐康找些年久坟里的骨头来。 就在柳如烟已经接近崩溃边缘时,子衿又找来了一双类似于顾习秋死时脚上穿的绣花鞋,齐康用他那点不算高明的功夫,半夜悄无声息地爬上了柳如烟的房顶,用两根挺杆将那双红色绣花鞋架在柳如烟的大门横壁上,用一根细线两头套上小螺丝,远远扯着那双鞋,然后敲门,等柳如烟走出来开门一探头,就拉一下那根绳,绣花鞋就从天而降,落在了柳如烟的脖子上。 转间眼,就快到了八月十五皇上选秀的日子了,秋意一日比一日浓了,偶尔有几片树叶轻轻飘落,转眼又被宫人们打扫得干干净净,夜里子衿和楮金雅提着两盏四角宫灯缓步走在青石花砖上,两旁的红墙碧瓦越发沉闷得令人窒息。 子衿笑看着楮金雅,歉然道:“金雅姐姐,这么晚了,还要你陪我去给习秋妹妹烧纸钱,实在是难为你了,只是这宫中不许烧纸,我也只好偷偷摸摸的出来……” 楮金雅安抚似的拍拍她的手:“今儿是习秋妹妹头七的日子,咱们为她烧些纸钱也是应该的,她是那么喜欢吃东西的一个人,咱们多烧一点,别让她在那边亏了嘴。” 两人正低头说着话,忽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子衿赶紧将宫灯一吹,扯着楮金雅闪身躲在几株大树后面。脚步声越走越近,待近前一看是顶轿子,而且是从留芳宫里抬出来的,两人互相对视皆不明白怎么回事。 恰巧这时一阵风吹过,轿帘微微吹起,子衿借着月光瞅向轿内,居然是柳如烟。 几人抬着轿子缓缓而过,子衿和楮金雅自树后走了出来。 楮金雅一脸诧异地看着子衿,“那柳如烟不是疯了吗?” 子衿也喃喃说道:“是啊,不是疯了吗?这是抬哪去了?” 二人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给顾习秋烧了纸钱,子衿又在心中默念着害她的人已经疯了,让她安息之类的话,二人这才一起回了留芳宫。 第四十七节:选秀 《后宫策》最新章节... 自那晚在轿子里见到柳如烟之后,她便在留芳宫消失了,而且整个人竟似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出现,子衿明着暗着的问了几个人,哪知留芳宫内的宫女们个个嘴巴严实得很,都说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青莲姑姑更是极而严厉地告诉子衿,在宫内要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该知道的最好不知道,不该打听的就不要问。最后,唯有一个肯和自己说实话的如意,却又对她的行踪一点不知情。 日子就这样流水一般的匆匆而过,头顶上那轮皎洁的月亮越变越圆,留芳宫内后面几天的礼仪学习也比较轻松,都是一些关于穿衣打扮,如何修饰妆容之类的内容,然而快要面圣的秀女们,心情却是越来越紧张。 元淇只要有空就不停地在凝香院和落香院之间穿梭,时时说着自己面圣前的紧张心情;桐香玫则常常是一个人闷闷地坐着,一语不发;而楮金雅则一脸无所谓地说着:“我倒是希望自己选不上。” 不管是期盼着,还是恐惧着,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临近了。 终于,八月十五当天早晨,众秀女们穿戴着统一的秀女服,各自坐在镜前梳妆打扮,心里紧张的同时,也都在妆容上费尽了心思,不希望落选的同时,更盼着给皇上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然而当子衿坐在镜前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如意望着她的脸,先是一惊,后面急得差点哭出来,“子衿姑娘你的脸是怎么了?这,这选秀马上就要开始了,昨天还好好的呢?今天怎么就……” 子衿伸手抚了抚自己又红又肿,满脸是痘的脸颊,自镜中望着如意问道:“如意,昨儿咱们院子的饮食中可有胡桃?” 如意头摇得如波浪鼓一摇,“没有,绝对没有胡桃,青莲姑姑想着选秀日子监近,怕姑娘们因紧张而生了火气,所以近几日的饮食都是以清淡为主,像胡桃那种会让人圆润且又宜上火的食物,在秀女们进留芳宫的日子里一次都没有食过,选秀临近就更不会食了。” “嗯”子衿答应着,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头。 当日选秀在承乾宫进行,打扮好的秀女们都在留芳宫的主院里候着,时辰一到青莲姑姑自会带大家到承乾宫应选。待子衿来到主院时,楮金雅,桐香玫,元淇,包括青莲姑姑都是吃惊不小,纷纷上前问她的脸怎么了? 子衿一笑,“没什么,吃坏了东西吧!” 楮金雅一跺脚,急道:“怎么早不吃坏,晚不吃坏,偏偏是这个时候吃坏了东西,是不是有人忌妒妹妹你貌美如花,使了坏心眼子,在你的胭脂水粉里加了些什么,才使你的容貌变得这样。” “我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子衿淡淡地说着,就像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可是今儿就选秀了呀?难不成你要皇上过几天再来看你?”楮金雅拉着她的手一脸不平之色。 这时青莲姑姑已经在组织大家排队站好了,楮金雅叹了一声松了子衿的手,元淇和桐香玫也皱着一张小脸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随着队伍向承乾宫走去。 承乾宫是专用于选妃,封妃,各种仪式或祭祀的殿阁,比起其他宫殿显得更加肃穆一些。上午选的是四品以上官员家孙女,女儿或妹妹,分成四人一组先后进去面圣,坐在殿上进行甄选的人是皇上,太后,还有皇后。 那么下午就是四品以下官员家的女儿,以及从全国各地甄选上来的女子,下午的选秀仪式皇上不参加,只有太后和皇后二人做主,进行甄选。 在子衿前面已经进去了四组,选中的留在殿中,落选的则被太监送回原处,等待下一轮皇亲国戚的甄选,若还不被选中,按照相应的品级,或放回家中,或列为宫女。 第四组落选的三名女子出来之后,子衿深深吸了一口气,同楮金雅,桐香玫以及另外一名秀女随着掌事太监缓缓向承乾宫的正殿走去。 正殿内里里外外立着很多人,但却非常安静,静得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缓步间,子衿悄悄扫视四周,已然有几名中选秀女笑盈盈地站在殿内一侧,这其中也包括元淇。 “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子衿一行四人在殿内一字排开,跪下施礼。 “起来吧!” 跪着的四人闻声具是一惊,怎地皇上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且声音还极其温婉动听,心中想着,却是谁也不敢抬头去看,只得硬生生地跪在那里不敢动弹。 几人正自心中揣测,头上又有声音传来,还如刚刚那般温婉动听,“皇上不巧正遇要事缠事,故而这轮由皇太后和本宫主持,虽然皇上不在,但太后和本宫自会认真筛选,品貌端庄,贤良淑德者,都有机会成为皇室的妃嫔。” 四位秀女再次磕头,“奴婢参见皇太后,参见皇后,恭请皇太后,皇后如意吉祥。” “都平身,这就开始吧!”皇太后泰然道。 “凤齐省巡府楮宗锡之女楮金雅,年十七。”抱着名册的太监开始念名字,念到名字的秀女向前一步给皇太后和皇后施礼,有的则还要回答几个上殿提出的问题。 楮金雅端庄迈步,笑语盈盈上前施礼,“奴婢楮金雅,恭请皇太后,皇后万福金安。” 皇太后突觉眼前一亮,忍不住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丽人,身材纤秀高挑,亭亭玉立,亮肤瓷白若雪,浓眉大眼含着秀气,再看那一身碧蓝秀女服,更是衬得她气质高雅,乌黑如墨的秀发上点着几处通绒草花,斜斜一支玉簪上垂了银丝流苏……太后点了点头,满意之色划过脸颊。 皇后察言观色看着太后一笑,说道:“气质不凡,举止端庄,那笑容也甚是甜美。” 太后无声一笑,又微微点了点头。 皇后当即转头说了声,“留!” 楮金雅面不改色,依旧端着微微笑意,看不出她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失礼数的跪谢后,悄声归到了已经入选的队伍里,恰好站在元淇的旁边。 子衿偷偷望着楮金雅笑了笑,表示恭喜。却闻听头上传来两声“咳咳……”的声音。子衿一惊,赶紧收回目光,却听头上又传来太后的声音。 “怎么?皇后身子又不舒坦了?” “谢母后关心,臣妾这是老毛病了,无碍。” 子衿闻听,忍不住又将目光偷偷转向上座的二人,只见皇太后一身美轮美奂,精雕细琢的青色礼服,稳如泰山,雍容华贵地坐在那里,头上虽有少许华发,但却被满头亮眼的珠饰所掩盖,皮肤也是白皙紧致,一看就是保养得益之人。 再看皇后一副庄重典雅之像,只是肤色有些苍白,甚至可以感觉到那抹着淡红唇脂下面的双唇也是苍白的,身形偏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子衿心想:莫非这皇后是个久病之人? 第四十八节:过敏 《后宫策》最新章节... “内阁侍读学士桐汉青之女桐香玫,年十六。”太监继续念着秀女的名字。 桐香玫闻言念到了自己,一脸羞涩之态迈步向前施礼,太后抬眼瞧了瞧,喃喃说道:“有些清瘦,体态也单薄,不过这容貌还算秀丽,打扮也比较清秀不花哨,看样子倒是个爱清静的。” 皇后一笑,“爱清静的不是正合母后心意。”她微微一抬下巴,继续说道:“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女儿已经选过四五轮,才选出了这么几个人来,臣妾看这个不如就留了吧?” “这……”皇太后有所犹豫。 “臣妾看这秀女骨骼清秀,体态匀称,双眼泛着清澈,清水出芙蓉不正是这般。”继尔皇后又小声对皇太后耳语道:“皇上不喜太过娇艳的,那湘嫔还不就是身子单薄,纤腰楚楚皇上才喜欢的嘛,我瞧着这个皇上会喜欢。” 皇太后点了点头,赞许地看着皇后,“皇后果真是识大体,处处为皇帝考虑。” 皇后莞尔:“为皇上选后妃充实后/庭,绵延子嗣,也是关系到我朝千秋社稷的大事,臣妾不敢不尽心。” 皇太后拍拍皇后的手道:“娶妻娶贤,这个‘贤’字皇后当之无愧。” 皇后眼中亮光一闪,随即又很快消失了,继续端坐在那里瞧着下面的秀女。 皇太后又看了桐香玫一眼,“恬静端庄,容貌也算秀丽,那就依皇后的意思留了吧!” 皇后又是一笑,高声说道:“留!” 桐香玫俏脸一红,谢过之后碎步归入队伍,太监继续念道:“通政司通政使季司鹏之女季子衿,年十七。” 子衿上前请了万福,略略抬头,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等着上殿的两个人问话。 太后抬眼瞧着她,不由得“咦”了一声,皇后纵眼望来,却也一愣,开口问道:“你的脸怎么了?又红又肿的,怎还生些小痘痘?可找太医看了?” 子衿一施礼答道:“回皇后娘娘,奴婢恐是水土不服,并不用请太医看,过几日自然会好。” 皇后又掩嘴微微咳了两声,看向太后说道:“真是可惜了这秀女这么精致的五官,只是这皮肤……” 太后端坐在那里眯眼看着子衿并未作声。 “回去后要好生调养才行,娶妾娶容,寻常人家即是如此,皇家就更不例外了。”皇后说完,一脸惋惜地挥了挥手,脸带几分疲乏之色。 “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关怀。”子衿说完默默退到一侧,待最后一位秀女上前,太后和皇后均是摇了摇头,太监便带着子衿及另一位秀女退出了大殿。 子衿知道,她转身这么一离开,身后有好几双目光在瞧着自己,楮金雅,桐香玫,还有元淇,所以她必须抬头挺胸,从容不迫地离开这里,对她而言进宫的目地也并不是当皇上的女人,或许这样更好。想到这里,她略略地松了口气,一身轻松地离开了承乾宫。 待子衿回到留芳宫时,如意正坐在她的房中对着一锅薏米花豆粥发呆,见子衿开门进来,赶紧起身迎了上去,嘟嘴说道:“姑娘,你回来了?” “怎地,好像我回来你不太高兴。”子衿打趣着。 如意两手绞着帕子,郁郁不乐地靠在桌边,“怎会高兴,既然回来,就是明摆着没中选。” 子衿“哧”的笑出声,“我没中选,怎地把如意委屈成这样。” 如意转身拿起粥锅中的勺子胡乱地搅了搅,气道:“都是这锅粥惹的祸。” “这粥怎么了?”子衿看着那锅晶莹红润地薏米花豆粥问道。 如意一叹气,用勺子在锅内翻了翻,而后盛出一勺,一脸不高兴地递到子衿面前,“姑娘你看!” “胡桃?” “可不是嘛?”如意将勺子扔进锅内,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遭天杀的,竟然偷偷在粥里下了胡桃,害得姑娘的脸变成这样。”说罢转身欲将砂锅端走。 “别动!”子衿伸手拦住,示意她不要端走。 如意身子一僵,不知道子衿是何用意,便把砂锅又放回了桌上。哪知子衿却吩咐道:“给我拿副碗筷来。” “姑娘你不会是要吃这粥吧?”如意眼睛瞪得大大的,飘着一脸的不可思议。还不等子衿点头,她赶紧安慰地说道:“姑娘,你的脸都已经这样了,可不能再吃了,选不上后妃没关系,后面还有皇亲国戚来选,那也都是一等一的贵族,要我说若是选上个王妃什么的,比做那皇上的女人还好呢!” “快去拿。”子衿吩咐着,“我就是不想被什么皇亲国戚选去,所以才要吃。” “啊!” “快去,快去!” 如意如傻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子衿硬生生地将她推了出去。 子衿又一连吃了两天掺着胡桃的薏米花豆粥,如意找太医开了药膏,她也一点没用,到了第三天脸上的过敏之症不但没有丝毫的好转,反而越来越厉害了。 第三日是宫中行册封礼的日子。 如意借着给子衿送水的空,跑过来在她身边数着手指头念叨着,“在咱们凝香院住过的秀女被选中了四人,凤齐省巡府楮宗锡之女楮金雅被封为了雅嫔;内阁侍读学士桐汉青之女桐香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初原之女柳如烟都被封为了贵人,还有……” “谁?”子衿一愣看着如意,“你说谁被封为了贵人?” 如意看她脸色有变,怯怯说道:“桐香玫和柳如烟。” “柳如烟不是疯了吗?”子衿咬牙说道。 如意摇头表示不知内情,又看着子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赶紧放下水壶出去了。 子衿一个人在房内闷闷地踱着步子,不由得冷冷笑出声音,心中想着:还没进宫之时,就想着如何逼着柳如烟走向绝境,哪知对付柳如烟未成功,还连累了无辜的顾习秋,最可气的居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册封礼结束后,就是皇亲国戚的选妃仪式,皇亲国戚选完。子衿才能结束吃粥生涯,才能将如意从太医院拿来的药膏涂在脸上。子衿又端起那碗如意已经热好的,含着胡桃的米粥吃了起来,吃着吃着竟泪流满面…… 第四十九节:早产 《后宫策》最新章节... 再说这册封礼夜未央依旧没有参加,皇太后坐阵,皇后主持,份位高的几个妃子也在一旁陪着。www.6zzw.com此次选秀共有一十六名秀女中选,所封的位份由最底的美人至中层的嫔位不等。 今天的册封礼和前些时日湘嫔的册封礼如出一辙,只是此次人多了一些而已。待一切结束后,新晋的妃嫔们参拜完太后和皇后以及众妃子,便带着各自的赏赐,由各宫的太监宫女接着自己的主子,回了自己的院子,承乾宫顿时又冷清下来。 按规矩,新晋封的妃嫔们受了太后等人的赏,就要按照位份的高低依次到对方的宫里拜望,以示礼貌。但是太后说她今天要念佛,都不要去打扰她。皇后也说坐了这么一上午身子疲乏了,要休息。 既然这太后和皇后都吩咐了,新晋的妃嫔们自是不敢去打扰,可又不能逾越了太后和皇后直接去拜访妃子,这不合乎规矩,既是如此,也就个个回到院子紧闭门户没有再出来了。 皇后在浮涓的搀扶下,带着一脸倦容回到了亿坤宫,刚一踏进大门,却见皇上自里面走了出来,皇后一愣,随即赶紧笑着福礼,婉言说道:“皇上怎么在这?不是去赛马场了吗?” “走了一半,想起别的事,朕就回来了!”夜未央搓着手,心情不错的样子。 “想起别的事?”孟芷兰看着他。 夜未央挑着眉一笑,透着一点点的窘态,坦言道:“兰儿,朕就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回来了。” “不放心?”皇后一脸不解。 帝后二人说着话,便一前一后进了屋子,落座后孟芷兰言道:“皇上今儿没去册封礼真是可惜了,各色美女云集一堂,臣妾都看花了眼呢!” 夜未央喝了一口宫女呈上的绿茶,似是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只淡淡说地说了句:“是吗?” 孟芷兰脸上一喜,笑道:“往后咱这皇宫里要热闹了,来了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妹妹。”随即看了一眼夜未央又说道:“皇上还没说因何不放心呢。” 夜未央抿嘴一笑才道:“兰儿,朕让你给我留的人留了没?” “留了,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初原的女儿柳如烟,前儿臣妾就把她接到亿坤宫来住了,怪不得皇上要留,果真是天姿国色,楚楚动人的女子。”说完孟芷兰端杯喝了一口茶,一双狭长的凤眼不喜不怒,看不出任何表情。 “接来亿坤宫?”夜未央一脸不解又问道,“这是为何?” “臣妾听闻那留芳宫内闹鬼神之说,把这柳家姑娘吓到了,一想到她是皇上要留之人,臣妾就命人将她接到亿坤宫来住了,并安排太医开了安神的药方,经过这两日的调养,现在情绪已经稳定了。” 夜未央点点头,一脸满意之色,赞许道:“兰儿办事,一向稳妥,叫朕放心。”随即又微微蹙了蹙眉,暗自想着,那日这女子一个人在荒郊野外的坟地里痛哭却不害怕,怎么入了宫反而怕起鬼神之事了呢! 夜未央正思索间,皇后又继续说道:“不过皇上并未交待给那柳家姑娘什么位份,臣妾想那柳大人的官位也不高,就自做主张给了柳姑娘一个不高不低的贵人位份,皇上你看如何?” “这个不重要,留下来就成……” 夜未央还未说完,皇后的贴身宫女浮涓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皇后脸色一沉,责备道:“越发的没有规矩了,没看到皇上在这吗?慌什么?” 浮涓吞了一下口水,一边行礼一边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你们快去怀阳宫看看吧,刚刚那边的人来传话,说湘嫔娘娘刚刚在御花园散步,不知怎地就突然说腹痛难忍,恐怕是要生了。” 夜未央一愣:“湘儿要生了?怎会这么快?” “离产期还有十多日呢,怎么这就腹痛了?”皇后一边说着,一边由浮涓扶着往外走,再抬眼看夜未央已经箭步如飞地奔出了亿坤宫。 夜未央步履极速,将皇后远远地甩在后面。还没踏进怀阳宫的大门,便已经听到宫内急急地脚步声。 “快,再端些热水来,要多准备,命人再去烧,产婆和太医可来了?”怀阳宫的掌事宫女水漾站在门口,一脸急切地和一众内监宫女们吩咐着。 一个小宫女上前回话,“太医和产婆应该都在路上了,去议证殿请皇上的人回了,说皇上不在,皇后那边已经有人去禀了。” 话刚说完就见夜未央迈步进了院子,见到掌事宫女劈头便问:“湘嫔她怎么样了?” 水漾眉头一紧,低声道:“娘娘她疼得厉害,满头是汗,这会儿正在床上等太医和产婆呢!” 夜未央听完心头一疼,就欲冲进产房。 “皇上,产房血腥,您万万不能进去。”水漾拦住夜未央劝道:“产婆和太医就要来了,皇上不如去前殿喝茶,一有消息奴婢马上过去通知您。” “朕还哪有兴致喝茶!”夜未央袖子一甩,踱了两步,却忽然闻得屋内几声湘嫔的痛呼之声,心下更加焦急,怒声喊道:“太医和产婆怎么还不到?” “皇上,娘娘她腹痛突然,太医和产婆都措手不及,现已在路上了,应该就快到了。” 夜未央也不搭理与他说话的水漾,心焦气燥地踱了几步,又欲闯进产房,却被刚刚赶来的皇后叫住。 皇后婉言道:“皇上,女人生孩子是这样的,当年臣妾生鸿儿的时候也是这般,您莫要担心。” “兰儿,你听湘儿她好像……” 话说一半,两名太医和两名产婆急匆匆地进了院子,又先后入了产房。宫女将一丝帕搭在湘嫔的手腕之上,太医立即过来诊脉,过了几秒,太医眼神一凛,露出一丝凝重,急急说道:“快,快给娘娘服参汤,先吊住气。” 这时只听一位产婆跑了出来,急声道:“娘娘羊水破了,快,多准备热水。” 又一位太医跑出来喊道:“催产的药煎好了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除了偶尔听到屋内的几声痛苦的嚎叫,就是宫人们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整个怀阳宫气氛紧张起来,宫女们将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将一盆盆血水端出来,看得夜未央冷汗连连,一直在问一旁的皇后:“兰儿,你瞧着没事吧?” 皇后眉心微蹙,担忧地说道:“这,这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没个动静。”皇后转身叫住一个刚刚自屋内出来的宫女问道:“里面情形如何?” “回皇后娘娘,湘嫔她使不上力气,参汤已经服了好几碗,催产药也服了,产婆也是干着急。”宫女说完端着血水急急地跑了出去。 第五十节:血崩 《后宫策》最新章节... 皇后正想说些安慰夜未央的话,却听屋内一太医带着一位产婆急步跑了出来,见到帝后二人,扑通一声便跪倒下去口中悲呼:“皇上!湘嫔娘娘身子虚弱,无论如何也使不上力气,完全就靠参汤吊着一口气,看此情形,娘娘和皇子只能保住其中一个了。” “什么?”夜未央脸色大变,身子晃了晃,顿时声音透着几分沙哑,颤声道:“当真只能保其一?没有别的办法吗?”说罢一挥袖吩咐道:“去,给朕找更多的太医了。” 张一闻听打发人急急去了太医院,孟芷兰却上前劝道:“皇上,这薛太医已经是咱们太医院内最擅长妇儿的太医了,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生死关头走上一遭,现在皇上还要及早拿主意才好,免得,免得……” 孟芷兰吞回了免得大人孩子皆保不住的话,垂着眼眸低头站在一侧不再言语了。 夜未央正自铁青着一张俊脸踱着步子,只见另一产婆挂着一张比死人还惨白的脸跑了出来,哆哆嗦嗦地说道:“皇上,湘嫔娘娘流血不止了!” 产婆说完用余光瞟了夜未央一眼,看着他那张似铁匠铺的黑铁一般,又黑又硬的脸竟自打了个激灵,屋内生产的可是当今皇上最爱的女人,若是她死了,天知道皇上会不会让她们这些产婆一块陪葬。 夜未央站在院中正自焦急,忽闻得产婆的一声大喊,突觉五雷轰顶一般,顾不得皇后及众宫人的阻拦,大步奔进产房,看着躺在床上那个虚弱的人儿,忍不住心中一酸,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深情地唤了一声:“湘儿!” 穆湘儿此时躺在大床中央,身子上面四个宫女扯着被子的四角,此时她嘴唇苍白,面色灰沉,闻听呼喊才微微睁开眼睛,万般柔情地看着夜未央,低声说道:“皇上,对不起!” 夜未央摇摇头,扯着穆湘儿白嫩的小手搭在自己腮边,万般眷恋地摩挲着,“湘儿,你会没事的,朕在这里陪你,等你养足力气再把咱们的皇儿生出来。” “皇上,您不要再安慰湘儿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力气了。”说着穆湘儿的泪就落了下来,抖动着苍白的嘴唇,缓缓说道:“皇上,您知道湘儿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是什么吗?” 夜未央一眨眼,两滴泪也落了下来,这是他近十年来唯一的一次流泪,他泪中带笑地问道:“是什么?” 穆湘儿又抚了抚他的脸颊,颤声道:“就是能牵上皇上的手,就算只有一天,湘儿也死而无憾。但是上天真的已经很眷顾湘儿,湘儿居然成了皇上的嫔妃,还有幸能为皇上怀上皇儿,湘儿知足了。” 夜未央紧紧握住穆湘儿细长的嫩手,一时间之间心情万般复杂,总觉得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苍白的。这时水漾进来报:“皇上,太医们都到了。” “快,都进来给湘嫔诊脉。”说完夜未央低头在穆湘儿的额角轻吻了一下,又安慰道:“我的湘儿会没事的,朕等着你好起来。” 穆湘儿虚弱地点了点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生怕此生再也见不到了。 夜未央说完后,他转身把位置让给了陆续进来的六个太医,其中一个资历较老一点的陈太医弯腰说道:“请皇上去前殿等候着,臣等竭尽全力救治湘嫔娘娘。” “皇上,您就到外面等吧,您在这太医们畏首畏尾地反而不好。”自门外走进来的孟芷兰低声劝道。 夜未央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气若游丝的穆湘儿,再三犹豫才一步三回头地迈步出去了。 穆湘儿看着夜未央离去的身影,两滴泪珠自眼角滚滚而来,她望了望纱帐外正探手给她把脉的陈太医,缓了口气极尽哀求地说道:“替本嫔保住这孩子。” 陈太医一顿,“可湘嫔娘娘您……” 湘嫔摇了摇头,“我这身子是指望不上了,若是能把皇儿保住,还能给皇上留点念想,看见孩子,皇上也能思及我的存在,太医,穆湘儿求您了!” 她之所以在称呼上不用本嫔,而是用穆湘儿,是让太医觉得她不是以皇上**的身份命令他,而是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请求他。 陈太医把完脉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说道:“那请娘娘再饮一碗参汤,不要说话,积攒力气,然后配合着产婆,已经拖了三个时辰,若是再拖下去,恐怕龙胎也不安稳了。” 薛太医端上一碗催产药说道:“要不要再给娘娘服一碗催产药?正好这里还有一碗,现煎恐怕来不及了。” 陈太医看了看那碗催产药摇了摇头,“还是先让娘娘保存体力吧,先喝参汤。” 待宫女将参汤端到穆湘儿面前时,她没有犹豫,在宫女的搀扶下扭着身子将一碗参汤一饮而尽,而后产房内死一般的沉寂,一群太医汗水连连的候在一侧,两个产婆不时地探头进棉被查看,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产房外夜未央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在院子里没有目地的晃悠着,晃得围在一旁侍候的一干人直头晕。 “兰儿,怎地里面就没动静了?”夜未央止步在皇后面前,低头瞧着她也不好看的脸色。 “臣妾让人进去问问。”孟芷兰话音刚落,陈太医走了出来行礼道:“皇上,皇后,湘嫔娘娘正在稍做休息,积存一些体力再行生产。” “陈太医,你看着里面情形如何?”夜未央急急问道。 陈太医面上一僵,低头道了句:“皇上莫要过于担心,臣等定尽全力。” 与此同时,产房内惨叫又起,叫得夜未央心里直抽抽。 陈太医闻声慌忙进了产房,湘嫔的叫喊声开始此起彼伏,一声高过一声。夜未央在外面焦燥地踱着步子,屋内屋外的众人皆是捏了一把冷汗。 这时,怀阳宫门外隐约传来一些脚步声,脚步声刚停,就听到了落软轿的声音,与此同时就见几个妃嫔走了进来,边行礼边说道:“听说湘嫔妹妹快生了,我们……” “呱,呱……”产房里传来几声并不洪亮的婴儿啼哭声。 “生了?”夜未央一喜正欲进去,却和自产房里跑也来的宫女水漾撞了个满怀。 水漾脸色惨白,对着皇上急道:“湘嫔娘娘……” 夜未央大惊失色,“娘娘怎么了?” “湘嫔娘娘,娘娘她,她血崩了……” 第五十一节:太妃 《后宫策》最新章节... 夜,就如浓墨一般厚重地泼洒而下,轩窗外的一切,看上去都是乌涂涂的。 阵阵夜风瑟瑟地吹着,丝丝缕缕的漫动着柳梢、树叶,一轮弯月懒散地爬在夜空之上,几颗残星闪着微弱的光芒,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初秋的凉意从夜空中迅速地划过,炽白的光亮看起来却是那般凄凉惨然。 自册封那日起,柳如烟便搬离了皇后的亿坤宫,她的宫门叫悦仙宫,贵人位份虽然不高,却能成为一宫主位则是非常难得,随她住在悦仙宫偏殿的也是一位选秀进来的秀女,位份是美人。 至于她因何能住在离议政殿较近的悦仙宫,又为何能成为一宫主位,自是皇后顾着皇上的意思,所以特意赐给她住的,凭着这一点,皇后真可谓做到了没藏一点私心。但这一切柳如烟并不知情,她只知道皇后对她不错,许是因为她姿色不错,皇后想拉笼自己从而丰满羽翼,因而就更觉得自己与旁人不同了。 这日,柳如烟坐在窗前,看着日渐深沉的夜色,心中想着自进宫那日起,就没有见过姨母的面,甚至自己差点被吓疯,也没见姨母出来帮个忙。想到这些,终是按奈不住,披上一件青黑色的遮头斗逢,没有带任何一个侍从,踩着一地的月色,穿过皇宫内夜色茫茫的长街,直奔康宁宫而去。 柳如烟的姨母曾是先皇后的贴身侍女,后来成了先皇的梅妃,现在是梅太妃,居在康宁宫。先皇在世时,梅太妃曾经荣宠一时,甚至已经压过了为先皇产下皇儿的,兵变时自尽的皇后,以及夜未央的亲生母亲,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可惜的是,梅太妃并未能为先帝产下子嗣,听说数年前曾经怀过龙胎,但无故小产之后,就再也没有怀上。 在皇宫兵变之后,梅太妃深知二皇子夜未央登基,几乎就是没有了自己的容身之地,因为她曾经在夜未央的母亲面前锋芒太露,甚至威胁到她的地位。 无奈,就在先皇的身体每况愈下时,梅太妃选择了隐忍,一个人躲在康宁宫里不出来,甚至到先帝病危时,她都没出来探望,直到先帝的最后一口气也没提上来,皇宫上下哀声四起,她才浑身缟素地挤在众嫔妃中间,对着金棺中的那个人叩首、起身、府身、再叩首,丧事结束后,她又回到自己的康宁宫隐居,这一隐又是三年,仿佛在皇上和太后等人的眼中,都已不记得梅太妃这个人的存在一样。 思索间柳如烟已经快步来到康宁宫的大门口,一路上居然一个人也没遇到,一来由于夜深人静大家都已入睡,二来这康宁宫的主人已经不是先帝在时大受恩宠的光景,再加之常年关门闭户不与外界走动,门前也就自然冷清。 伸手推开沉重的雕花红漆大门,院里静悄悄的,只几株枝繁叶茂的绿色盆景静静地立在那里,如站岗的侍卫一般一动不动。柳如烟站在门口抬眼望着殿中那微微发亮的烛火,正有些不知所措时,迎面走出来一位看似三十岁左右的宫女,宫女见她站在门口却也不多问,更没有惊讶的表情,只是闪身把她让进了殿内。 进得殿中,桌上的烛火摇摇欲坠,好像随时都会灭去一样,借着微亮的光芒,柳如烟即刻看到窗口处站着的一抹纤细身影,她轻声唤道:“姨母。” 梅太妃缓缓转身,看不出脸上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道:“怎么?才进宫这几天就耐不住了?” 柳如烟望着梅太妃,屏息敛神,郑重下拜:“如烟参见姨母。” 梅太妃虽为柳如烟的亲姨母,但是自小到大柳如烟也就见过她两三次而已,自从她由皇后的宫女一跃成为梅妃后,她就对柳家是恩宠不断,所以自小柳如烟就被佟氏教育:长大后要像你姨母一样入宫为妃,位高权重,享受世间荣华。在柳如烟的印象中,姨母永远是那么高高在上,光鲜亮丽,然而数年后再见,姨母却没有了当年的光彩,是她老了吗?不,不是老了,而是整个人似乎失去了生气,看上去透着一种死气沉沉的静。 梅太妃没有让她起来,却又转头看向黑漆漆的窗外,深黑的天色下,显得她那张精致的脸上有些黯然,她淡淡问道:“你今后有何打算?” 柳如烟直身向前迈了两步,嘴角灿笑道:“我想像姨母一样,做个皇上的宠妃。” “宠妃?”梅太妃冷冷一笑,“如烟,宠妃除了拥有皇上的宠爱还有什么?” 柳如烟被梅太妃突出其来的冷笑,惊得一愣,沉吟片刻后才怯怯地道:“姨母不是说,**之中权位的高低,一向是看皇上给自己的恩宠多少吗?有了皇上的宠爱不就什么都有了吗?” “什么都有了?”梅太妃眼中精光一闪,“若是等你美人迟暮,心机耗尽,后面更是有一浪接一浪的美人涌上来,你还拿什么去争宠?” “若是皇上,皇上他……” 梅太妃看着柳如烟的脸色微微一变,又冷声道:“你还指望皇上他对你情有独衷,至死不渝?” 柳如烟并未觉得自己说得可笑,可梅太妃却仰天大笑起来,甚至笑得眼角都泌出了泪,待她笑够了,语气中便透出几分酸涩:“如烟啊如烟,身在皇家,和全天下女子都仰慕的皇上谈情份,岂不可笑?”她顿了顿,语中透着寒气,一字一顿地说道:“恩宠过后便是失宠,失宠过后便是生不如死。” 柳如烟站在原地觉得冷汗涔涔,慌忙跪倒,“如烟愚顿,还请姨母指点迷津。” 梅太妃扬起下颌,目光中含着几分骄傲,“如烟,若想在**之中立足,别人有的,你一样不能少,皇上的恩宠,皇室的子嗣,前朝的拥戴;但是别人没有的,你更要有。” “请姨母赐教!” 梅太妃的目光多了一些凌厉,“那就是你要比别人能忍,要比别人狠心,不留后患,不落把柄,就像你当年小小年纪,就能狠心除掉你们柳家那个嫡长女一样,要够狠,够决绝。” 柳如烟身子一晃,想说柳如画可能没死,但一见梅太妃那凌厉的眼神,却又瘪瘪嘴吞了回去。 梅太妃看了一眼柳如烟有些茫然的目光,继续道:“做皇上的女人,要想活下去,并且不被别人踩在脚底下,你要爬得比别人高,而且高得不能只是一点点。你不如她们,她们会鄙视你,玩弄你,甚至杀了你;你比她们只高一点点,她们会妒忌你,谋害你;可是当你比她们胜出更多,筹谋更远时,那么她们除了屈服和景仰,更会畏惧你,不敢伤害你。” 柳如烟似有所悟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姨母,那您为何要隐瞒我们的亲戚关系呢?”顿了顿又说道:“如烟入宫时,父亲和母亲谆谆告诫,父亲的官职,以及我柳家一门的荣耀都是姨母带来的,要如烟在宫内好好孝敬和报答姨母。” 梅太妃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清冷如霜:“隐瞒亲戚关系,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她见柳如烟一脸不解,也不多解释,只淡淡道:“回去吧,以后若无大事,就不要往我这康宁宫跑了,被人看到难免落下话柄。我这几年苟延残喘的活着,恐怕如今这高高在上的皇太后,早已把我忘了,以目前的情形看,本宫还能平安度日,若有朝一日你爬得高了,有能力助我一臂之力时,再念及姨母我的好,到时再来报答我也不迟。” 柳如烟听完,便盈盈起身,低声说道:“姨母,那如烟先告退,若以后有机会再来看您。” 梅太妃有些漠然地答道:“无大事,不必来,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柳如烟转身出了康宁宫,一路上在心中默念着:别人有的,我一样不能少;别人没有的,我更要有,要比别人能忍,要比别人狠心,不留后患,不落把柄…… 第五十二节:千皓 《后宫策》最新章节... 话说深得夜未央厚爱的穆湘儿进宫还不到一月,甚至还没把湘嫔娘娘的位置坐热,用她生命中最后的一丝力气,为皇上产下了千尊万贵的三皇子。然而她就这么扔下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带着对夜未央和刚出生皇子的恋恋不舍,无可奈何地离开了人世。 夜未央当即痛心疾首,茶饭不思。随着皇上的愁眉不展,整个皇宫也陷入一片淡淡的忧伤当中。 葬礼当日,夜未央不但命人破了规格将湘嫔风光大葬,还追思湘嫔为湘妃,虽不附太庙,却葬在皇陵附近,这对一个妃子来说已是一个极大的荣宠,并且亲自为湘妃所生的三皇子取名为夜千皓。 一直到葬礼后的一个月,夜未央除了到勤政殿上朝,就是在议政殿批阅奏折,其余时间都是躲在养心殿的书房里看书。在南陵国, 历代皇上都是共有三座宫殿使用,最前面的勤政殿只有一样功能,那就是早朝之用;第二座议政殿是皇上批阅奏折,也就是白日里办公的地方,里面的设施相对于勤政殿来说更为丰富一些,但是不准许后妃在此居住;第三座养心殿则是皇上的寝殿了,皇上平日里若是不想走动,又想与后妃行周公之礼,便可以用凤鸾春恩车将妃子接入养心殿同寝。 这一个月以来,夜未央从未踏足过一次后、宫,时日一久,嫔妃们难免心中焦急,明着暗着的终是把这消息吹到了永寿宫,终是惹怒了整日理佛的皇太后。 这一日太后终是忍不住,带着侍女孙姑姑亲自移步到了议政殿。 “母后您今日怎么来议政殿了?可是找儿臣有事?”夜未央闻听内监来服,赶紧放下手里的奏折,将太后让到里侧,然后坐在一侧不温不火,面无表情地和太后说着话。 “皇帝!”太后看着殿内的奉茶宫女上完茶出去了,这才口中一叹,拧紧了眉头,“那湘妃终究是去了,皇帝待她不薄,人都走了又追封为妃,风光大葬不说,还葬在皇陵附近,就算是为我们皇室产下皇子是有功之人,但这样极尽恩宠的后妃当属少之又少,想她在九泉之下也是冥目了。” “这些还多亏母后成全。”夜未央一脸诚恳。 太后脸上一冷,语气中略略带着一丝质问,“那皇帝为何还这么难以放下,哀家闻听你已有一月没进后、宫走动了,宫里的那些个老人我就不说了,单说这刚进宫的一十六名秀女,册封礼都结束这么久了,皇帝你还将她们一个个元封不动地放在那里,这可怎生是好?当初接穆湘儿回宫的时候,你可是答应哀家要雨露均沾,多多为咱们皇室开枝散叶的。” 夜未央眼角爬过一丝犹疑,歉然道:“母后,是儿臣疏忽了。” “那就多去后、宫走动走动,为母后再添几个皇孙啊!”皇太后似是劝解,又似在命令。 “是,儿臣知道了。” 皇太后话峰一转道:“行了,哀家看今儿这天还不错,御花园内的丹桂,**和扶桑都开了,真是看着心旷神怡,闻着清雅提神,哀家觉得这满园秋色绝不逊于三月春光!” 夜未央挑眉一笑,已知太后所指,“母后,儿臣正好得闲,要不我陪您到御花园走走?” 皇太后一笑,“那是最好,自从你当了我南陵国的皇帝,就再没陪我逛过花园了。”皇太后说着伸手搭上了孙姑姑扶过来的手臂,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除了太后的贴身侍女孙姑姑,其它人都远远地跟在后面,夜未央走在皇太后一侧说道:“母后,千皓那边您看怎生是好?这孩子本就早产身子弱,又没了生母在身边,即便是母后您命十多个乳娘宫人照顾着,儿臣也总觉有些不妥。” 皇太后也不看他,边走边说:“这两天哀家也在想,是不是应该在后、宫给千皓找个母亲,可是咱们千皓毕竟是皇家的三皇子,身份贵重,一般位份的后妃自是养不得。” 夜未央不时点着头问道,“不知母后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皇太后一顿继续说道:“最佳人选当然是皇后了,芷兰她身为皇后母仪天后,又是人品贵重之人,千皓没了生母交给皇后代养是再合适不过了,而且皇后她又生养过,有经验。” “只是兰儿的身子怕是吃不住。”夜未央担忧地说道。 “哀家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一直没和皇后说。”她顿了顿又说:“除了皇后,其次位份高的就是鸾贵妃,但是她没生养过,千皓还小,需要一个有经验的娘亲不说,鸾贵妃为人也过于强势,若是有三皇子这一张牌捏在她手里,那岂不是更……” 走过石子小路,御花园就在眼前了,远远闻到了桂花的香甜,夜未央道:“那就只剩辰妃和慧妃了。” 太后摇了摇头,“辰妃也不妥。” “为何?”夜未央有些不解地看着太后。辰妃是夜未央成年时,太后赐给他的美女,虽然辰妃当时无名无份,基本就是个下人身份,但却是太后信任之人。夜未央想着辰妃与太后的关系与其它人相比自是有所不同,今日太后又说千皓交给辰妃抚养也不妥,夜未央实在不懂何意。 “皇儿啊,你登基时日尚浅,不知这后、宫内的复杂,母后我是过来人,这后、宫内的女人为了争宠,为了地位,为了守护自己的孩子,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夜未央驻足不前,站在那里看着皇太后,瘪了瘪嘴,却是没说话。 太后又言,“辰妃虽好,但却已有一位皇子,而且还是皇帝你的长子。我朝规矩,立储之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其次才能立庶,对于辰妃来说正是上排下挤的位置,若是千鸿那边毫无差池,哀家就是杞人忧天了,可这未雨绸缪的功夫也是要做的,若是有可能,谁都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皇帝,万一有这么一天,就怕辰妃失了分寸,会对三皇子不利……” 夜未央眼眸一暗,“那也就只能是慧妃了。” 太后点了点头,“各方面权衡着考虑,也就慧妃最为合适了,即生养过,又无皇子。”太后说完却又话峰一转,“皇帝莫要担心千皓了,趁现在哀家这身子骨还行,就由哀家先照顾一段时间,然后再议此事吧。” “那就有劳母后了。”说着二人已经迈进了御花园。 迈步而入,忽闻前面一阵女子的笑声传来,夜未央抬眼望去,正是一群穿得花花绿绿的女人围坐在亭子里谈笑风生,远远望着中间坐着的是皇后削瘦的身影,其它人均是背对着,看不大清楚样貌。 “皇帝你看这些新入宫的女子们如何?”皇太后指着远处亭中的一群女子,笑盈盈地问道。 夜未央一笑:“母后做事一向严谨,眼睛也挑剔,所以母后看中的人定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 太后笑瞪着他,“既然如此,怎么不见你翻个绿头牌。” “今晚就翻如何?”说话间夜未央转动着大拇指上那颗精光内蕴,质厚温润的翠绿色玉扳指。 太后一喜,“皇帝当真?” “当真。”夜未央点头。 两人在园中站了一会儿,天色便渐渐暗沉下来,太后和夜未央也不打扰亭子里谈笑的一群妃嫔,而是由宫人服侍着一同去永寿宫用了晚膳。 第五十三节:翻牌 《后宫策》最新章节... 身在皇室自是与普通百姓人家不尽相同,虽为母子,但是在一起用膳的机会并不多。因着夜未央陪在身边,所以这一餐太后不但吃得特别高兴,就连胃口也比平时增加了不少,多喝了一碗火腿冬瓜汤不说,就连碗里的主食,也让孙姑姑帮她添了一次。 孙姑姑喜滋滋地侍候在一旁,竟也将两条弯弯的柳叶眉,笑成了月牙一般。 饭后,太后又和夜未央聊了一会儿,便由孙姑姑扶着回卧房休息了。夜未央离开永寿宫之后,一个人闲庭信步走在偌大的皇宫之内,连前面两个掌灯的小太监也被他打发了,只剩下总管太监张一一个人在后面悄悄的跟着。 此时,已经披上一层朦朦夜色的皇宫很是安静,静得可以听到曲桥下的流水,可以听到草丛中蛐蛐欢快的叫声,夜未央突然想起他做皇子时和太监们一起斗蛐蛐的情景,那真是一段快乐的时光,那时他的世界里虽然也懂了一些皇宫中的明争暗斗,但是却没有批不完的奏折,没有絮絮叨叨捋着胡须的老臣,更不用去面对那么多的心机与暗算,思至于此,他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张一。 张一愣了愣,快步上前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夜未央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继续向前走。从前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自从做了皇帝,一切都不一样了,旁的不说,就说坐上龙椅之前,身边的这几个女人吧,如今皇后越发的有礼得体,时时记着自己要有一国之母的光辉形像,半刻不曾疏忽,甚至二人在行周公之礼时,也没有了从前的妩媚娇柔,而更多的则是关注她的儿子鸿儿能不能坐上太子之位;辰妃又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活着,每天将儿子护在翼下,如同一只随时会攻击人的母鸡一般;而慧妃却是除了例行的请安外,甚少出自己的院子,对一切都是淡淡的……,就连从小就服侍自己的贴身太监张一,也不像从前那般与自己亲近了,时时刻刻提高警惕,生怕哪一句话说错了,会有人要了他的脑袋。 思绪纷飞间,夜未央突然停住了脚步,似是被什么东西吸引了一样,微微扬起头,一脸专注之色。 张一探头问道:“皇上怎么了?” “张一,你听到什么了吗?”夜未央脸上飘过一丝惊喜。 张一竖着耳朵听了听,摇头道:“回皇上,奴才什么都没听到。” 夜未央微微一笑,“我听到了,是‘思亲曲’。” “思亲曲?”张一愣愣地看了他一眼,复又将头低了下去。 夜未央站在那里,极为专注地听了一会儿,但是琴声却越来越远,越来越小,最后直接没有了。等了一会儿,也没有听闻琴声再度响起,他有些失望地带着张一转回了议政殿。 议政殿是专属夜未央使用的大殿,里面的设施一应俱全,寝房,书房,餐房……他在此殿批奏折,见朝臣,看书,或者休息,但是却不许嫔妃在此殿留宿。 二人一前一后进得殿来,刚刚落座只见敬事房的太监举着盛绿头牌的方形银盘子弯腰走了进来,在夜未央面前双膝跪地,将银盘举过头顶,轻声道:“皇上,请翻牌子。” 夜未央顿了顿,面无表情,却也没伸手去翻。 “皇上,您就翻块牌子吧,您看皇太后她老人家今天都来……”张一轻笑着劝道。 夜未央看着太监举到自己面前的银盘,又看了看银盘内的绿头牌,抬眼一瞧,心中暗笑,选秀充实后、宫,果真如此,连绿头牌都多出了这么多,装满了整整一银盘。 他伸手在盘里摩挲着,看着那些写着后、宫妃嫔的牌子,按位份的高低排列有序地摆在那里,皇后,鸾贵妃,辰妃,慧妃,淑嫔,雅嫔…… 突然,他看到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柳贵人。 夜未央略一歪头问张一,“这柳贵人可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初原的女儿柳如烟?” 张一道:“皇上,正是这位柳贵人。” 夜未央的嘴角挂上一丝笑意,他又想到了那天坟地旁那个楚楚动人的泪眸,还有刚刚在外面隐隐约约听到的那首“思亲曲”,于是毫不犹豫地将写着“柳贵人”这三个字的绿头牌翻了过来。 敬事房的太监赶紧端着银盘出去了,并命人去柳贵人的悦仙宫通禀,让柳贵人沐浴更衣准备着。 …… 悦仙宫内,柳如烟正坐在梳妆镜前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上那副白银镶翠护甲,对着镜中花容月貌的自己,忍不住幽幽地叹着气,想着被封为贵人已经一月有余,却是连皇上的面都没见着,这皇上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是圆是扁性格怎样一概不知。早就听说宫中日子难捱,却不曾想到刚一进宫就是这般光景。 柳如烟戚戚哀哀地叹着气,忽地又想起昨儿夜里偷偷溜到康宁宫去看姨母时她告诫自己的话,“别人有的,我一样不能少;别人没有的,我更要有,要比别人能忍,要比别人狠心,不留后患,不落把柄……” 正在这时,却见近身宫女暗香一脸喜气地跑了进来,还一边跑一边喊道:“贵人,贵人,敬事房的公公来了……” “敬事房的公公?”柳如烟一愣,还未反应过来,却见那太监已经踏进了殿门。 太监脸上挂笑地尖声请安:“柳贵人吉祥。” 这时柳如烟方才反应过来,脸上一红,慌忙问道:“公公,莫非是皇上?” 太监脸上含着笑意:“贵人猜对了,还请贵人赶紧沐浴更衣准备接驾吧……” 柳如烟当即心里“腾”的就烧起了一把火来,直烧得她身上、脸上,包括耳朵根子都是红的,赶紧颤声言道:“暗香,快,快赏……” 太监接了赏,也不多言,谢过之后出去了。 悦仙宫内的一干人等开始里里外外的倒腾起来,沐浴、更衣、梳洗打扮,待一切摆弄妥当,天已大黑,柳如烟便坐在镜前,扯着前胸处落下的几络黑发,内心如小鹿乱撞般惴惴不安地等着皇上的到来。 暗香则在一旁适时地奉承着:“贵人,新晋的一十六名秀女中,虽然册封的位份您不是最高的,但却是皇上第一个翻的您的牌子,这可是极大的荣宠呀!奴婢代悦仙宫的其它奴婢们一同讨赏了!” 柳如烟一笑,“赏,人人有份。” “谢贵人赏!”暗香的小腿刚刚弯了下去,就听宫门外有太监扯着尖细地嗓子叫了起来。 “皇上驾到……” 第五十四节:侍寝 《后宫策》最新章节... 宫门口太监一道尖细的呐喊之声,唤回了柳如烟神游的意识,在暗香的搀扶下,慌忙起身迎驾,只见她拖着如描似削,英英妙舞的纤细腰枝,含笑嫣然地盈盈福礼。此刻她双眸微垂,媚眼如丝般睨着皇上那一片深蓝色的衣袍娇柔说道:“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吧!”夜未央淡淡地说了一句,便迈步直接坐到了床边,而后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一看就是有过精心装扮的柳如烟。忍不住暗暗思付:这女子确是位美人儿,靥笑春桃,云堆翠髻,唇绽樱颗,榴齿含香…… 柳如烟感觉到夜未央的眼睛一直滴溜溜地盯着自己看,忍不住千娇百媚的唤了一声,“皇上……”说罢自暗香手中接过茶碗,笑语盈盈地递到夜未央手边,柔声道:“皇上请用茶。” 夜未央一笑,并未伸手接过茶碗,而是打趣般地说道:“一刻值千金,朕觉得此刻喝茶太清淡了,若是有酒才是甚好!” “若是皇上想喝,奴婢这就去取。”说罢柳如烟收回茶碗,并且一脸娇羞地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望见夜未央的那一刹那,柳如烟眼中目光一滞,忍不住在心中惊呼:原来皇上这般英俊帅气,不但身材伟岸挺拔,而且一张俊美绝伦的脸颊如雕刻般五官分明,看上去让人觉得无比坚毅果敢,一双清澈明亮,泛着幽深光泽的眼眸,射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 柳如烟几乎挂着一抹痴痴的神情,走到外厅将酒水端进来的。 一时间夜未央也有些失神,他揣摩着那日在坟地见到的女子,再看看如今立在自己身侧的柳贵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喃喃道:像,这眉眼之间确有几分相像,只是今日没有了那朵红梅。 “皇上说什么像?”柳如烟端过两杯酒,逞给夜未央一杯,自己手中留了一杯,在他的伸手示意下,转身坐于夜未央身侧。 夜未央轻笑出声,软语道:“没什么。”而后便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柳如烟看。 柳如烟不由得一阵紧张,俊俏的小脸泛起丝丝潮红。虽然她一直梦寐着进宫做皇上的妃子,并为此做了很多努力,甚至不惜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当她真正面对皇上时,也难免会紧张得直流冷汗,何况皇上是这么英俊帅气。 夜未央将手中的酒杯微微高抬,嘴角挂着一丝暖昧的笑意,缓缓说道:“如烟,来,和朕同饮了此杯。www.6zzw.com”而后一仰脖子,一杯酒水一饮而尽。 “是,皇上。”柳如烟笨手笨脚地跟随他的动作,感受着两人越来越近的距离,她更加紧张,想也没想的就学着他的样子,一口饮光了杯中的酒液。没料到酒意呛人,一口喝得太猛,火辣辣地直往胃里烧去,又瞬间冲上头顶,直冲得她顿时头晕眼花,忍不住呛咳起来。 夜未央赶紧命人倒一杯茶过来,让她缓解一下口中的酒味,在她喝茶的空隙,他忍不住笑着调侃说道:“如烟,夜还长得很,不必如此心急,何况朕都不急,你……” “皇上,您,您,笑话奴婢。” 柳如烟的小脸变得更红了,开口急欲辩解,偏偏一阵阵呛咳让她说不出话来,抬头一见夜未央嘴角蔓延开来的阵阵笑意,她了然于心,于是就那么半推半靠地偎在了他的怀中,用手把玩着夜未央衣襟处的盘龙扣子,口中撒娇般地说道:“皇上好坏!”手中却已将夜未央的扣子解开了一颗。 夜未央忽而微微一愣,他从未想过一个初次侍寝的贵人,动作居然如此大胆撩人,忽而生出许多与众不同之感。他低头瞧着她那娇美微醺又带着点羞涩的模样,娇媚与可爱并存,让他忍不住心念一动,忽地低下头,轻轻吻住她的唇瓣。 她浑身一僵,窒住呼吸,只觉得整个脑袋“轰”的一声,完全一片空白,比刚才被酒呛得还厉害。 夜未央带着笑,趁她傻住的时候,轻轻将她向身后推扶,将唇上的动作慢慢加温,一双手抬起,拉下床柱上的幔帘,掩住两人相覆的身影…… …… 湘妃过世之后,夜未央一月有余没进后、宫,这可急坏了众嫔妃们,特别是那些还没为皇上产下一儿半女的嫔妃们。早上盼,晚上盼,终于盼着皇上他翻了绿头牌,哪成想到,这第一天他就选了入宫的一十六名秀女中的柳如烟,非但如此,还金银珠宝外加玉器玩意赏了一大堆,这一荣宠可是其它人想都不敢想的。 这一消息在当夜就如初秋的凉风,吹遍了后、宫内的每个角落。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嫔妃们羡慕的同时,又有着气红了眼睛的忌妒。就连那些扒着墙角观望的宫人们,也因此犹疑着,自己这棵墙头草应该往哪边倒呢! 就连悦仙宫内侍候柳如烟的宫人们,在皇宫之内行走都觉得有了底气,再不用冷眼看着别人的脸色了,恰恰还可以把自己的脸色给别人看看。 第二日晨起,柳如烟含情脉脉地服侍着夜未央更衣,待他换上朝服后,柳如烟更觉得他英姿勃发,威武不凡。在他怀中缠了一会儿,方才恋恋不舍地将他送出了宫门,夜未央走几步,突然停下来笑着回头说道:“朕改日再来看你。” 一句看似简单而平常的话,让她顿时对以后的日子充满期待,也顿时觉得为进宫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不由得红着脸,风情万种地娇媚福礼道:“是皇上,奴婢等着皇上。” 夜未央走后,宫人们开始收拾被褥,柳如烟再回来坐在梳妆镜前时,竟觉得自己和从前不再一样了。 看着眼前这些皇上赏赐的金银珠饰,一切犹如在梦中一般,昨晚和自己缠绵在一张床塌的男人竟然是皇上,她成了皇上了女人,三年之中,她曾无数次幻想着这一刻,却不曾想到一切又来得如此容易。皇上,他意气风发,他高高在上,而自己成了他的女人,突然觉得自己也因此尊贵了许多,便对周遭的一切多了几分傲气与不屑。 这时,暗香进来报:“贵人,永寿宫的孙姑姑来了。” 第五十五节:请安 《后宫策》最新章节... 柳如烟坐在镜前一动未动,只是抚着乌发淡淡说道:“让她进来吧。” “奴婢参见柳贵人。”孙姑姑是皇太后的贴身侍女,在宫中侍候太后几十年,自是有一定的份量,就连夜未央也当她如长辈一般敬重。虽然她一直严守本份,从不会因为自己资历较老,又是太后面前的红人而做了什么逾越之事,但是今天刚刚得宠的柳如烟这般不冷不热地待她倒是令她有了些不痛快。 柳如烟自镜中望着孙姑姑,淡淡一笑:“孙姑姑,你坐吧,本主正在梳妆,就不起来迎你了。” 孙姑姑略略发福的脸上闪过一丝僵硬,低头回道:“谢贵人,奴婢不坐了,奴婢拿了东西急着回去给太后娘娘交差。” 柳如烟手里拿着一串珠饰在头上比划了两下,又自镜中瞟了一眼身后的情形,吩咐道:“暗香,去把东西拿给孙姑姑。” 暗香腿脚立落地自床边拿过一个扁平的锦盒,孙姑姑伸手接过,揭开盒盖见里面整整齐齐叠着一块纯白色的丝布,最上面有一块沾了鲜血的腥红之色。 孙姑姑合上盒盖,面上清冷没什么表情,略一施礼道:“那奴婢就回去了。” “孙姑姑慢走。”柳如烟懒懒地说着,并未起身。 孙姑姑转身退出殿外,将手中锦盒交给等在门外的丫头端着,脸上闪过一丝别人不易觉察的笑意…… 亿坤宫内,前来请安的妃嫔们,正在给满面笑意,刚刚落座于凤椅上的皇后施礼请安,却见柳如烟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并疾步走到自己的位置。 “哟!今儿柳贵人怎么来得晚了?莫不是侍候皇上累着了?”鸾贵妃站在亿坤宫的厅堂之内似笑非笑地看着姗姗来迟的柳如烟。 柳如烟一笑,却是没有回话,而是先向皇后娘娘福了一礼,道了句:“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然后才向鸾贵妃,妃,等比自己位份高的人行礼,又给和自己位份相同的人回了平礼,才淡淡地说了句,“鸾妃娘娘笑话奴婢了,能服侍皇上是奴婢的福气,怎么会觉得累呢?”正说着她脸上一红,带着几分笑意说道:“皇上他,他一定要让奴婢再睡一会儿,所以奴婢才来迟的,还望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略略挺了下腰板,眼中看不出什么喜怒,只是淡淡说道:“皇后也好,妃子也罢,还不是都要听从皇上的,既然是皇上让你多睡一会儿,本宫我又怎好责罚。” 鸾妃冷冷一笑,脸上微微变了色,冷声道:“柳贵人进宫不过几日,位份虽然不高,这咬文嚼字的功夫倒是会得不少,别得意得太早,皇上昨儿去了你那,不代表会日日去你那,这宫中日子难捱,以后你就知道了。” 柳如烟却也不示弱,福了一礼道:“谢贵妃娘娘提醒。” 皇后坐在上座温言微笑,“妹妹们都坐下说话吧。”众妃嫔先后落了座,皇后又婉声道:“大家都是侍候皇上的人,往后就都是姐妹,理应多多走动,多多联络感情,皇上日理万机,自是忙得很,后、宫之中顾念不到的地方,大家也多多体谅皇上,所以姐妹之间相熟了,也好打发这宫中寂寞的日子。” “是,皇后娘娘。”众人齐声称是,宫女开始陆续上茶。 宫中有一个规矩,就是嫔妃们每日要向太后和皇后请安,太后一心念佛,喜好清净,便将每日的请安改成了初一十五,其余时间就免了,但皇后那却是日日要去的。皇上先前的妃嫔,再加上新选进的十六名,加到一起二十多人,每天早晨统统挤进皇后的亿坤宫,却也是一件挺麻烦的事,好在每天总有那么几个人来不了,或是生病,或是躲在院子里图清静。 辰妃望着慧妃的位置空空如也,忍不住问道:“怎地,采星公主的病还没大好吗?今日请安慧妃妹妹还是没来。” 皇后点了点头:“采星公主身子弱,还需调养几日,是本宫免了这几日慧妃的请安,让她安心照顾我们这皇家现在唯一的一位金枝玉叶,皇上膝下子嗣不多,公主更是只有这一位,须得用心抚育,万不能有什么差池。” 皇后此话一出,下首处那几位进宫多时,却无所出的嫔妃们面上均都微微一冷。 宫女上了茶,众妃们统统端起茶碗,喝不喝的总要意思一下,坐在柳如烟对面的恬昭仪,抬起眼皮瞧着她,忍不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柳如烟见她看着自己一脸不怀好意地坏笑,忍不住问道:“恬昭仪娘娘笑什么?” 恬昭仪也是与她同期进宫的秀女,并且一同住在留芳宫内,只是院子不同而已,只见她轻轻放下茶碗,一脸笑意,“我是在替柳贵人高兴呢,我看柳贵人近日的气色似乎不错,额头的大包也消了,脸颊处也不红不肿了,现在又被皇上第一个……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呀!” 众人闻听皆是掩不住满嘴的笑意,都挑着眉看向一旁抚肚冷笑的淑嫔娘娘,一时间之间柳如烟窘得满脸通红。 皇后却不接这个话茬,而是看向淑嫔莞尔一笑:“淑嫔妹妹的胎象看来是稳妥了,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而且已经过了三个月吧?” “托皇后娘娘的福,嫔妾的胎已经过了三个月,现在已经能微微感觉到胎动了。”淑嫔依旧抚着肚,美滋滋地说着,“新进宫的妹妹们莫要着急,风水轮流转,山水有相逢,大家都精心准备着吧,谁能收了皇上的心还不一定呢,若是你们也能像我一样怀了皇家血脉,就算日后不得圣宠了,那也算是有所依托,莫要像某些人一样,刚刚被皇上翻了一次牌子,就开始得意忘形,以后啊有得受呢!” 此话一出,众人更是将目光移向了柳如烟,她表面上只得佯装无事慢悠悠地品着茶,其实内心早已气得哆嗦,恨不得当场就撕烂了淑嫔和恬昭仪这两个贱女人。 皇后明知淑嫔所指,却也不说别的只满脸笑意,微微点着头,“现在宫内的姐妹们越来越多了,大家要多为皇家开枝散叶,延绵子嗣才好。” 众嫔妃齐声称是,而后又闲聊了一些宫内的事,这请安也就散了。 众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亿坤宫,柳如烟在宫门口望着淑嫔和恬昭仪的背影,狠狠地咬住了下唇。 第五十六节:姐妹 《后宫策》最新章节... 柳如烟站在亿坤宫门口,望着一众嫔妃都走远了,这才上了自己的软轿,斜斜地靠在上面,一路观望着宫内初秋的景色,却无论如何也除不掉这一脸的愠气之色。进宫当日被淑嫔羞辱之事,犹自一块巨石般压在胸口,只是想着就已呼吸困难,若是日后这些醋性大发的女人,每每都拿此事羞辱,即便是有皇上宠着,但这宫中的日子也称不上好过。 柳如烟使劲地绞着手里的丝帕,暗自思付着:姨妈说得对,我只有比别人更狠,她们才会怕我;我只有比她们爬得更高,而且高得不是一点点,她们才会不敢伤害我。 软桥离亿坤宫走得远了,身边也再无旁人,暗香才一脸愤愤然地凑过来小声道:“小姐,那淑嫔和恬昭仪也太嚣张了,竟然当着皇后和众多娘娘的面提小姐您入宫时的旧事。” 暗香是柳如烟自柳府带进宫的丫头,处处护着她的同时,也自是比别的丫头说话胆大一些。 柳如烟眼中带着火气,狠狠地拍着软轿扶手道:“哼!我看她们能嚣张到几时,今日之辱,有朝一日我会让她们加倍偿还的,那淑嫔不是怀孕了吗,我看她怎么生。” “小姐,小心隔墙有耳,回宫再说也不迟。”暗香在一旁小心地提醒着,柳如烟这才收敛了些神色,眼神飘忽地看着周遭的花草与风景。 此时秋光初盛,御花园中的各色秋季时节开放的花草姹紫嫣红,颇有春光依旧的绚美盛景。不知怎地,她突然想到了留芳宫,以及留芳宫内那个没有中选的季子衿。 “暗香,不回宫了,去流芳宫。”柳如烟斜靠着软垫吩咐着。 暗香微一愣神,顿了顿低头称“是”。 此时流芳宫内的一众秀女,不过现在已经是宫女了,正围在一个几案前捋着一堆虽是五颜六色,但却繁乱如麻的丝线,这些丝线是供尚衣局使用的,须将每一种颜色分清楚,然后过水、褪色、晒干,这一过程要反复三次后,再用盐水浸泡一次固色,再晒干后方可拿到尚衣局使用。 本届选秀共一百零四名秀女,除中选的十六名,还有一些正三品以上官员家眷已经放回家中,剩余编为宫女的足有七十多名,入宫时住朝霞宫和彩月宫的秀女们,已经按照皇宫内,各宫各殿各司各局所缺人手进行了相应的分配,而留芳宫这边还未接到上面的旨意,所以暂在留芳宫做一些零活。 “柳贵人驾到……” 留芳宫门外太监的尖声喊叫,让几案前做工的秀女们顿时停了下来,子衿身子微微一僵,随众人起身,在青莲姑姑的带领下,一同上前参拜,“参见柳贵人,柳贵人吉祥。” 此时的柳如烟已不再是昔日的秀女,一身珠光宝气,在晨光中晃得耀眼。她以着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众人,半晌才作声:“青莲姑姑,你先带着其它人下去吧,本主要和她单独说几句话。”柳如烟纤细的手指指向了子衿。 青莲侧目看了一眼子衿,不敢露出什么神色,口上称“是”,便带着一众秀女离开了。 暗香则在一旁瞪大了眼睛,她自小被卖进柳府,虽然没有和柳家大小姐柳如画近身接触过,但却也是识得的,怎么面前这女子和大小姐这般相像呢? “暗香,你也出去等着吧。”柳如烟冷冷说道。 暗香虽然心中狐疑,但柳如烟吩咐了,也只好乖乖出去。 脚步声一远,室内顿时静了下来,柳如烟也不说话,只是围着子衿慢悠悠地转了两圈,目光不时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半晌才喃喃道:“像,真是太像了!” “你不用再猜了,更不用费尽心机去查,我就是那个被你灌了一碗鹤顶红,而后扔在乱葬岗的柳如画,但我却死而复生了,想必你和二娘很是失望吧?”子衿的脸颊冰冷坚毅,含着熊熊怒火的瞳孔,直视着眼前这个连连摇头的柳贵人。 “这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柳如烟几乎是难以置信地跺脚看着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叫之音:“一碗鹤顶红灌进肚子里,你居然还活着?” 子衿冷冷一笑:“可能老天爷也觉得我该活着,像你和你娘这么丧心病狂,天理难容的人都还活着,我有什么理由去死?” 柳如烟猛地扑到子衿身前,冰凉的手指突地扣住她的下鄂,指关节突出,苍白,并且有些瑟瑟发抖,她凄厉地叫道:“老天爷不收你又如何,进了宫还不是没被入选,不死你也就是个宫女的命,最终你还是输给我了,你娘还是输给我娘了,不是吗?”她瞪大眼睛继续说道:“不死?不死你又能好到哪里去?还不是为奴为仆,苟延残喘的活着。” 子衿皱着眉,忍着疼痛将她越来越用力的手甩开,凛然道:“敢问你又能好到哪里去?高高在上又如何?再华美的衣饰也遮盖不住你那颗穷凶极恶,丑陋不堪心!我娘,我哥哥,还有无辜被牵连的习秋妹妹,三条鲜活的生命就葬送在你的手里,这些血淋淋的事实,不会让你在午夜梦回中噩梦连连吗?”她顿一顿冷冷一笑又说道:“若是当真不会,你就不会那般有点风吹草动就吓得六魂没了五魄,差点变成一个疯子。” “这么说这留芳宫内闹鬼一事是你所为了?”柳如烟瞪着有些狰狞的双目,被她气得双唇瑟瑟发抖。 子衿仰起脸,微微一笑:“是又如何?” 柳如烟握紧双拳,狠狠说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找个由头把你杀了?” 子衿闻听,不但不怕,反而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柳如烟瞪着她。 子衿又笑了两声才勉强止住笑意,不卑不亢,眯着双眼说道:“柳贵人,我笑你是不是活得太可悲了。” “我可悲?”柳如烟也是冷冷一笑,挥着那一身珠光宝气的衣服,在子衿面前转了一圈,“我可悲?我柳如烟现在是皇上的女人,选秀之后皇上初入后、宫,就是来我的悦仙宫,若是这样还说我可悲,那你又是什么?蜷缩在这小小的流芳宫当一辈**女就不可悲吗?” 子衿正色道:“既然你不可悲,又有足够的自信,那为什么又会怕我?” “我怕你?”她又是一阵冷笑,“这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我为何怕你?无稽之谈!” “既然不怕我,又何须找个由头把我杀了,先前在柳家你是想进宫选秀,所以害我服毒,既然你已如意,那现在呢?你又为了什么?难不成是怕我抢了你的皇上?” 柳如烟闻言忽然怔了怔,似是被对方说中般有些不知所措之感。 子衿见她表情,已知答案,抬高头颅露出了一个极富挑战的目光。 第五十七节:浣衣 《后宫策》最新章节... 柳如烟冷冷地注视着眼前的美人儿,她还是如三年前一般孤傲,冷艳。虽然现在她身上穿着一身毫无出彩之色的宫女装,却丝毫不减她的迷人神韵。她又想起了小时候,从小到大她一直被眼前这个美人的光环所覆盖,但是她也夺了这个美人原来所拥有的一切,她的母亲,她的哥哥,她进宫选妃的名额,还有当今的皇上。 从前在柳家子衿待她称不上多好,但也不算不好,思及她在子衿身上夺到的一切,她有成千上万个理由留她一命,但是想到皇上,她还是迟疑了,她不能给这个女人机会,日后来和她争夺皇上的恩宠,绝对不能。 她又想起了姨母告诫她的话:要比别人狠心,不留后患,不落把柄…… 可是在这宫中若想置人于死地也是有讲究的,因着上次顾习秋的事,在食物上她定是加备防范。柳如烟本就初来宫中羽翼未丰,若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实属不易,若是找个由头,可得多大的由头才能砍了她的脑袋,何况身为六宫之主的皇后为人宽厚,轻易不会处死宫女,而且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朝中官员家的女儿,若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大罪,是断断取不了她的性命。 柳如烟最终选择了静观其变,在她离开留芳宫时,只狠狠地扔下一句话:“这辈子你都休想见到皇上!” 当日黄昏时分,便有内务府的小太监来留芳宫领人,只对青莲姑姑说宫女季子衿已经隶属内务府宫女,到了内务府后,太监总管靖公公会安排她的去处。 青莲姑姑虽然平时看着严肃,但对于季子衿的走还是很动容的,嘱咐道:“不管去哪当差,莫惹是非,平安度日就好,作为宫女总会有熬出头的一天的。” 子衿点点头,收拾简单的行装,抱着古琴,便和小太监离开了留芳宫。 小太监在前,子衿跟在后,出了留芳宫,顺着一条青石小路一直向东北走,路过人多热闹的地方就绕道小路,却是越走越偏远,人也越来越稀少,子衿忍不住快走几步问道:“敢问公公,我们这是去哪?” 小太监也不回头,简单答道:“浣衣局。” “浣衣局?”子衿身子一僵,愣愣地又问道,“公公是安排我去浣衣局当差吗?” 小太监扫她一眼,扯着长音,“可不就是送你去当差嘛,快着点吧,我身上还有别的差事呢!” 子衿“哦”了一声,虽是千般万般不想去,却也只得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在进宫之前,子衿就已经听说过浣衣局这个地方了。浣衣局故名思意,就是为各宫各殿洗衣服的地方,地理位置位于皇宫的东北角,俗称浆家房,是为宫廷服务的八局之一,日常事务就是将宫中各院送来的浆洗衣物分类,洗好,熨烫平整,再叠好送回。这里是皇宫中最累的差事之一,而在此局当差的人也多是有罪退废,但不至死的嫔妃;或是犯了错误的宫女等,所以也可以将浣衣局当成一个犯了错后而去服苦役的地方,据说那地方是一个冤魂无数的人间地狱。 子衿正自想着,小太监便停了脚步,指了指前面的一扇门说道:“到地方了。” 子衿抬头一看,门楣上写着三个黑色楷体大字,“浣衣局”。 小太监欲抬腿进去时,却被子衿唤住,“敢问公公,您是在内务府当差吗?” 小太监歪歪脑袋,瞟她一眼,“是啊,我就在内务府当差。” “那您可否认识同在内务府当差的小康子公公?” “认识啊!不但认识,我和小康子还同睡一间寝房呢!”那小太监不加思索便答。 子衿一喜:“那太好了!”说罢从包裹里掏出一些碎银子递到小太监手里,“那烦劳公公帮我给小康子带个话可以吗?” 小太监将碎银子捏在手里惦了惦,点了点头,“说吧,什么话?” “就麻烦您告诉他,我现在在浣衣局当差就行了。” 小太监点了点头,“倒也不麻烦,成,我回去就帮你告诉他。” 子衿连连道谢后,小太监又上前和浣衣局门口的侍卫交流了几句,才带着她迈进了浣衣局的大门,顿时一片忙碌景象呈现在眼前,宫人们都穿着统一的宫服,淡绿色斜襟上衣,丁香紫色宫裙,只见她们正秩序井然地忙碌着,提水,浸泡,洗衣,熨烫……东北角那一大片晒衣场上,五颜六色的衣物正在迎风飘摆。 “那两个人是干什么的?”轰然而止的大嗓门,吓了子衿和小太监一跳,而浣衣局内的其它众人却是如没事一般,依旧忙着手里的活计。 子衿和小太监寻声望去,远处一个管事姑姑模样的女子,脸大,眼大,嘴大,手大,鼻子大,个头也大,还有一点就是嗓门更大。而她更令人注意的地方则是手中的鞭子,说话间她一直不停地用鞭杆轻轻敲着手心,似是随时都会抽鞭袭击人一样,让人对她有种不敢靠近的感觉。 这位姑姑冲着他们喊完后,便大步走了过来,走到跟前方才蹙着眉头看着子衿和小太监,一脸不屑地问道:“新来的?” 小太监赶紧弯腰说道:“暖春姑姑好!小的是奉内务府总管靖公公之命来浣衣局送人的。” 那女子瞟了他一眼说道:“在这等着。”说罢她转身进了正房,过了一会儿自正房里同时出来三个人,为首的应该是这里的尚宫,另外一位也应该和先前出来的那位一样,是个管事姑姑,第三个当然就是这位暖春了。 小太监又上前施一礼,“吕尚宫,她就是靖公公让小的来送的人。” 随着小太监手指的目光,吕尚宫看向子衿。许是人到中年的原因,吕尚宫的身材有些微微发福,连带着脸上也是肉乎乎的,显得本来就极为突出的颧骨更是高上一块,只见她两只大而圆的眼睛滴溜溜的在子衿身上转了一圈,淡淡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子衿弯腰:“奴婢季子衿。” 不知为何吕尚宫听得此话,微微怔了一下,半晌才又一点也不温柔地道:“那就留下来,明早开始跟着大家一起干活吧!”说罢又指着她旁边的二人道:“这两个人是这里的管事姑姑暖春和清姿,以后要听她们的安排。” 子衿再次弯腰,“是,奴婢明白了。” 第五十八节:暖春 《后宫策》最新章节... “暖春,带她去西厢房安排住处。”吕尚宫面无表情地说完,转身又回了正房,名为清姿的姑姑倒是一脸清秀和善之色,她看了子衿一眼后也随吕尚宫身后跟了进去。 暖春仍旧“吧嗒,吧嗒”不停敲着手里的鞭子,瞅着子衿大着嗓门说道:“走吧,先带你去寝房,把东西放好。” 子衿刚刚说了声“是”,只见暖春?攘艘谎圩玉苹持斜e诺墓徘伲?恍嫉溃骸袄凑庵值胤交贡e乓话亚伲??。孔笆裁创蠹夜胄恪!?p>  子衿低头不语,那暖春也就迈起了步子,走了几步她又停步道:“你是哪个宫的?犯了什么事?还是得罪了哪位娘娘?” “奴婢留芳宫秀女,并未得罪什么人。”子衿说道。 暖春回头瞪她一眼,一脸不信,“没有犯什么事或是得罪什么人会到我们这浣衣局来吗?你睁开眼睛瞧瞧院子里干活的这些人,哪一个是无缘无故就来的,除非是长得特别丑的,宫中别的地方跟本没有人敢用她当差,只好来浣衣局。” 子衿愣愣地看着她的脸,真的很想问一句:暖春姑姑,你这是在说自己吗? “看什么呢?还不进来!”暖春站在一间西厢房的门口停了下来,手指着里面道:“这就是你的寝房了。” 子衿答应着迈步而入,顿时一股发霉的潮湿气味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才继续向里走去。踩在脚下的地面到处都是枯叶杂草,灰尘,以及吃了一半便丢弃的食物等等,抬头一看几张蜘蛛网晃晃悠悠地挂在上面,其中两张还有蜘蛛卧在上面觅食。再向里看,除了屋子中间的一张木桌外,里面还有六张床铺,每张床上面都挂着廉价的床纱,床上的被褥乱七八糟的堆放着,隐隐透着一股久未拆洗的味道。 看着室内不堪入目的一幕,子衿蹙眉想着,就算这里是浣衣局,是整个皇宫最苦最累的地方,这里的宫人多数都是有罪之身,那也不至于如此脏乱差吧,于是忍不住问道:“暖春姑姑,这里几个人住啊?” 暖春冷笑:“这西厢房冬冷夏热,自然是没人喜欢过来住,目前只有你自己。”她顿了顿又道:“对了,还有一个老妇,她的床铺也在这,只是她经常露宿外面,不是经常回来。”说话间暖春从未停止用鞭杆敲打自己的手心。 子衿瞪眼看着这一切,不知如何是好,只得愣愣地“哦”了一声。 “收拾好了去我那领宫装。”暖春吩咐完,掩着口鼻出去了。 子衿将包裹和琴放在那张破旧又脏乱的木桌上,心中冷笑:看来她之前听到的浣衣局传闻没有错,想来想去,自己能来这里应该是拜柳如烟所赐吧,她曾说让自己这辈子也没机会见到皇上,这地方可不就是嘛,估计打死皇上也不会来的。 “既来之则安之。”子衿喃喃自语着,于是挽起衣袖开始干活。 借着刚刚去井边打水的空隙,子衿又将这浣衣局的建筑布局观察了一翻,依着宽敞的院落后面,是四间高大而通透的正房,第一间是尚宫和掌事姑姑用来处理日常杂事的房子,若是放到现代应该就叫办公室了;那么洗好晒干后的衣服按照各宫各院的牌子统统归于第二间,有专门人员负责将衣物熨烫平整;第三间则属于存货间,将衣物分宫分院的放好,或是派人送去,或是各宫各院有人来取走。而最后一间正房则是供尚宫和掌事姑姑居住的。 东厢房是细而长的四间,主要供院内宫人居住;北侧的几间主要是杂物间和厨房;而西面的就是刚刚分配给子衿住的那几间了。 在擦洗之前,子衿先将前前后后的窗子都推开,放出发霉的味道,让空气保持流通;而后又用扫帚将房间内能够看得到的地方,能够摸得着的地方通通清扫一遍,就连屋顶上的蜘蛛网,她都爬上桌子,再把桌子上摆一把凳子,而后站上去,传它们统统扫掉。毕竟这是以后自己要住的地方,总要收拾的干净清爽一些,住得也舒服一些。 最后才是擦洗,沾了灰尘油渍的地方统统擦洗一遍,至于床上的被子,她将自己要盖的那个拆下来放到盆子里浸泡,其它的只能暂时叠放工整,待天气睛好时,再清洗晾晒。 待她将这些事做完之后,再抬头时,已是晚霞似血,笼罩了整个天际。苍穹一片暖色,晚云轻拂而过,好似层层翻滚的浪海,无穷无尽的变幻。 院中干活的宫人们此刻都已经进入寝间休息,东厢房那边隐约亮起了烛火,偶尔还会听到三三两两的宫人们走动的声音。而这边的屋内不但气味依旧呛鼻,而且由于窗纸七零八落地坏掉了,自破口处飞进来不少蚊虫,看来晚上没得睡了。 这时正在叠被子的子衿却听到一阵轻轻地敲门声,子衿手里忙着,却也没抬头,只是有礼貌地说了句:“请进。” 有轻而稳的脚步声迈了进来,却没有说话。子衿抬头只见一女子二十四五岁的年纪,皮肤白净,长相俏丽,穿着一身浣衣局的宫服,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上面放着几个混合面的馒头还有两碗汤。 “请问你是?”子衿放下被子,笑着问这位女子。 女子一笑,却没有声音,只见她将托盘放到木桌上,环顾了一下屋内已经干净了许多的环境,笑着对子衿竖了竖大拇指,又比划了个吃饭的姿势,最后指了指靠窗边的那张床铺,便抿嘴一笑出去了。 子衿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睛,喃喃自语道:“她是让我和窗边的人一起吃饭吗?” 声音虽然很轻,但是那送饭的女子却听到了,转身又是无声一笑后,重重点了点头。 “可是窗边明明没有人。”子衿看着她一脸疑惑。 那女子摊开左掌心,右手的拇指和中指如双腿一般在左手掌上迈着步子。 子衿眨眨眼睛,“你是说她出去了?” 那女子又是无声一笑,点了点头,随即又用双手做出了一个往回走的姿势。 “等下就回来?”子衿挑眉问她。 那女子终于将双手放在身体两侧,再次用力地点了点头,这回是头也不回地出去了。子衿笑了笑,看着桌上的几个馒头两碗汤,却也没去吃,而是迈步而出,站在了门口。 第五十九节:曲桥 《后宫策》最新章节... 此刻,一轮半弯的月亮,斜挂在天空,在群星的映衬下泛着冷冷的清辉。子衿洗了手,闲来无事中,头顶月色,围着西厢房转了一圈,这四周除了几间孤单单的房子,和那又高又厚的翻卷宫墙,四周皆是野草,艾蒿竟长得比人还高。 子衿转了一圈,自觉得也没什么可看的,可是若回屋内休息,恐怕味道依旧呛鼻,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一坐时,却是看着那片艾蒿出了神,忽地心中一喜,喃喃道:“这不是现成的驱蚊虫的材料嘛!” 不待多想,快步上前动手去折那些长相粗壮的艾蒿,无奈艾蒿桔杆丝丝缕缕极不易折断,而且过于粗壮的艾蒿也是不易燃烧,试了几下只好放弃此处,打算对前面那些比较矮小的艾蒿下手,就算还是不易折断,那么也可以连根拔起。 果然如子衿预料的一般,这些小艾蒿折不断的便直接连根拔起,一切看起来很是容易,不一会儿便拔了一小捆,正在她准备满载而归时,目光一扫,突然发觉一边的宫墙有一块凹进去的位置,近前两步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只能容一人行过的黑色小铁门,借着月色近前一看,铁门上挂着一把已经生了黄锈的锁头,但锁头并没扣住,而是半开着的,看样子这门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子衿似发现了什么秘密一般,心里紧张得砰砰乱跳。她回头望了一眼,除了那几间毫无生气的西厢房,什么都没有,院子里静静的,静得只能听到秋虫的鸣叫。 她吞了下口水,好奇心驱使她向那道门靠近,伸出有些发抖的双手,将生锈的锁头拿下,左手轻轻一推,发出一声声铁绣磨擦的声音,子衿一惊,收了手,继而回头观望,一切还如刚才一般,什么都没有。 她又吞了一下口水,这次用的力量比上次大了一些,“噌噌”两声响,门居然被她推开了。 子衿探头出去听了听动静,却是什么也没听到,如院子里面一样的静。回头将铁门关好时,发现门的外侧也有一个挂锁的位置,并且和里面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外侧没有锁挂在上面,所以她才轻易地将门推开了。 大着胆子迈步出去,前面依旧是杂乱无章的野草,密密麻麻地封住了向前的路面,但是当她拨开杂草又向前走出二十几步后,却突然发现原来这里别有洞天,不但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许多,而且外面居然是很大的一块青石路面,但却似是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有一些零乱的杂草和一些随风飘落的树叶在路面上随风起起伏伏。再往前走,居然是一座由汉白玉修成的曲桥,桥下长着一株株已经有些凋落的荷花,桥的尽头是一个修着红色屋顶的亭子,亭上石柱雕龙刻凤栩栩如生,亭中修着石桌石凳。 再往后看是一座小山,山不高但树木茂密,由于天黑子衿便放弃了只身前往小山一看究竟的打算,但却沿着曲桥向左拐,也就是向正南方走了一段路,借着月光她竟意外地看到了观景楼,观景楼在御花园之内,也就是说沿着这里一直向南走,有可能通向御花园的某处。 子衿没有继续向前走,而是转身回来后,又在曲桥上站了一会儿,便按原路返回。且边走边想,这个地方恐怕是皇宫里最偏远的角落了,偏远到几乎没有人来,甚至已经忘了这个地方的存在。 自角门回到浣衣局的院子,又将那把生了黄锈的铁锁挂好,一切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子衿才将刚刚捆好的一捆艾蒿拾起,拎到了西厢房的门口,顺便找来一些枯枝干草,统统放在厢房窗前,用火石点着,待火着得旺了一点之后,再将扯来的艾蒿往干草上一放,顿时火苗变小,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据说此烟驱蚊虫效果极佳,而且还可以熏一熏这满屋的潮气和怪味。 正在子衿极其专注地燃着艾蒿之时,却不知从哪传来了念念叨叨的声音,“常相思,莫相忘,常相思,莫相忘……” 子衿侧耳细听,似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声音分辨应是一个并不年轻的女人声音,再细细一听仿佛是从西厢房的屋子里传来的,子衿扯裙快步走到门口一看,漆黑的屋内,竟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在独自照镜子…… 眼见此景,子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大脑瞬间有种缺氧的感觉,只差没有大喊大叫地嚷出声音来。 做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来说,本是不应该相信有什么鬼神之说,但是眼见这般场景,不由得不联想到这里是不是闹鬼了。只见此人不但衣着零乱,头发更是毫无顺序杂乱无章地纠结在一起,几乎挡住了半张脸,而最让人感到恐惧的则是,她居然在一个没有点烛火的房间内,如鬼魅一般用直勾勾地眼神在照镜子,口中还一直念叨着:“长相思,莫相忘……” “你是谁?”过了好一会儿,子衿才平缓了一下情绪,低声问道。 “长相思,莫相忘……” 子衿忽地想起暖春说这里还住着一个妇人,而且刚刚来送饭的女子也比划着暗示窗口处的床铺是有人住的,于是又小心翼翼轻声问道:“婆婆,你是住在这房子里的人吗?” “长相思,莫相忘……” 无论她问什么,妇人却一直在念叨着这两句,而且根本不回头看她一眼,似是当她不存在一样。 无奈,子衿又转身到窗下去烧她的艾蒿,直到这捆艾蒿已经烧尽了,屋内的声音才渐渐变小,最后被均匀的呼吸声所取代。子衿进门一看,那妇人居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那妇人身旁,扯过一旁木椅上挂着的一件隐隐透着汗味的青蓝色外衣,悄悄地披在妇人的背上,她倒是没什么反应,呼吸如刚才一样均匀,不过这一靠近可是让子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因为妇人身上或者是头发上散发出来一种久未清洗的味道,非常的刺鼻。 将衣服为她披好,子衿又回到了窗外,抬头瞅一眼月亮,还未到中天,说明离天亮还早着呢!她便坐在门槛上看星星,看着看着不知何时竟然头椅门框睡了过去,待再醒来时,天已微亮,再回头去看屋中的女人,椅上空空并未有人,只有那面铜镜还在桌上歪歪地放着。 第六十节:麻姑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季子衿……”远处暖春超大嗓门的一声呦喝,让迷迷糊糊中的季子衿顿时清醒。 “暖春姑姑。”她愣愣地唤了一句,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暖春站在那里叉腰瞪着她,以命令性的口吻说道:“杵在这里做什么?怎么还不换上宫装去干活?” 子衿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赶紧答应着去屋里换了宫装,然后参加到院里洗衣服的队伍当中。 此时,天只是蒙蒙发亮,东方还没露出鱼肚白,甚至那轮旭日还没冒出头来,这些宫人们便已经用过早饭,开始干活了。而她对这些都一无所知,所以,她连早饭也一并错过了。 子衿挤在洗衣的队伍中,偷偷观察着她们,几乎个个是面无表情,手下的衣服就如她们的仇人一般,或用手指用力地搓揉,或用棒槌使劲地敲打,这其中没人说一句话,也没人看子衿一眼。 “长相思,莫相忘……”身后突然传来昨夜那老妇人的声音。 子衿闻声,回头去看,果然是那妇人晃晃悠悠,如喝醉一般地走了过来,由于昨日天黑,她并未看清那妇人的模样。今儿个忍不住细细打量过去,此人看样子约六十岁至七十岁之间,头发花白,但身体却很健康。穿的还是昨天那件衣服,普通的丝缎料子,襟前绣着盛开的桃花,衣着头发虽然脏乱,脸上也是脏脏的,左侧脸颊处似是还有一块烧伤的痕迹。但不难看出五官还是很精致的,年轻时应该是个美人儿。再一细看却能发现她眼神空洞,表情呆滞。 此时不知她在什么地方采了一朵黄色的野花。正插在了她那极为脏乱,又略带花白的头发上,美美地哼唱着听不懂是什么的调子。子衿猜测或许这妇人的神智有些问题。 子衿又歪头看了看身边一同洗衣服的女人,长得一脸慈眉善目状,她听到刚才有人过来叫她梅香,忍不住偷偷问道:“梅香姑姑,这个妇人是谁呀?” 梅香瞟她一眼,又看看没有管事姑姑走过来才小声道:“因为她天天都唱‘麻姑拜寿’,所以大家都叫她麻姑,也不知道是先帝被废的妃子。还是哪宫的宫女,总之在这里已经几十年了,没人知道她的来历。就这么一天疯疯颠颠的到处乱跑,吕尚宫看她年纪大了,也干不动什么活,也就随她去了。” 子衿又抬头看了一眼麻姑的身影说道:“真够可怜的,没人管吗?” 梅香无声地摇了摇头。叹道:“在这里当差的宫人已是自顾不暇,哪还有余力去管别人,自我来到浣衣局后,就看着青姿姑姑偶尔会帮她送送饭,其它人都是不理她的。” 两人正说着,只见昨晚给子衿送饭的女子快步跑到了麻姑跟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馒头塞到了麻姑手里,麻姑看着馒头,呵呵笑了两声。便蹲到一边去吃了。 “梅香姑姑,这个宫女对麻姑好像也不错呢,昨晚还去西厢房给麻姑送饭了呢!” 梅香又是一叹,“那个哑女是才来这里不久,确实是对麻姑挺照顾的。但是时间一长啊,或许她就会明白。好心并不一定有好报呢!” “她是个哑女?”子衿心中暗叫可惜,忍不住又看向那宫女,二十几岁的年纪,身子瘦弱,皮肤白净,浑身上下都透着清秀,圆团团的俏脸上还挂着两个小酒窝,给她更增加了几分秀气。 “可不是嘛!”梅香瞟了哑女一眼,“看那样子,没哑之前也是个机灵的,许是哑了之后遭主子嫌弃了,便送到这最苦最累的浣衣局当差了。” 梅香话音刚落,哑女则笑着朝这边走了过来,走到子衿面前抿嘴一笑,比划了两下吃饭的动作,子衿挑眉问道:“你是问我怎么没去吃早饭?” 哑女点头。 子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我刚来,不知道这里要那么早就吃早饭,而且我也不知道餐堂在哪。”沉吟一下又说道:“中午你带我去餐堂好不好?” 哑女嘴巴一咧笑了笑,又重重地点了点头后,就欲走开。子衿却抢先一步说道:“姐姐,我看你对麻姑姑挺关心的,要不咱俩利用中午的休息时间帮她洗洗头发擦擦身吧,这老人家实在可怜。” 哑女的眼中先是带着微微的惊讶,继而又笑了笑,抓过子衿的手放在手心里轻轻地拍了拍,便转身走开去干活了。 中午,在哑女的带领下,子衿第一次走进了浣衣局的餐堂。餐堂外间什么都没有,空旷的房子内只摆着几张细而长的桌椅,是供宫人们吃饭用的,而里间则是厨房,宫人们每日的吃食都是在这里做好,并由厨娘负责每人一份发到宫人的手里。 值得一提的是餐堂内的食物并不是随便吃,不管你能吃多少,都是按平均量一人一份,并且吃没不补,过时不候。据子衿观察,这一份的量,在饭量一般的人来说,勉强能填饱肚子,若是食量大一些的,恐怕就要吃不饱而挨饿了。 中午的饭食是每人四个混合面的小馒头,一个炒青菜。子衿端着自己的吃食坐到哑女对面,心中一暖动容道:“姐姐,每人四个馒头,那你昨晚不是没吃,都给我和哑姑送去了。” 哑女脸一红,笑了笑,比划着让她赶紧趁热吃,又自怀中抽出手帕平铺在桌上,然后在自己的碗中挑了两个稍大一点的馒头放在手帕上包好,最后塞进了怀里,子衿知道她是给麻姑留的,于是也学着她的样子,掏出手帕包了两个馒头。塞进怀里。而后两人相视一笑,开始吃饭。 饭后,宫人们都回寝房休息了。子衿和哑女直接在餐堂里侧的厨房提了两桶热水出来,这热水是子衿用碎银子买通了厨娘,厨房才帮忙给烧的,不然像她们这种普通的宫人们是没有热水用的,即便是冬天也没有。 回到西厢房,麻姑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由于子衿的到来,麻姑过得比以前舒服了许多,先说这房间内的整体环境有了巨大的改善。头上没了蜘蛛网,脚下没了杂草叶,空气时时保持清新。连呼吸都畅快了许多。再者她的被子有人帮忙清洗晾晒了,躺上去有一股太阳的味道,破出洞的轩窗纸,子衿也粘好了,不再有一些扰人的蚊虫来打扰她睡觉。一切如在天堂一般。 “麻姑姑,起来吃饭洗澡了!”子衿喘着粗气,一桶水的重量对她来说实在不轻。见麻姑没反应,放下水桶后,她移步到麻姑床前又轻声地叫了几句。 这回麻姑终于有了反应,但却只是伸手蹭了下鼻子。哼了两声后,转身又睡了。 子衿转身看着哑女,摊了摊手露出一脸的无奈:“怎么办?叫不醒她。一会儿水凉了,何况我们下午还要出去干活的。” 哑女一笑,自怀中掏出馒头放在了麻姑的鼻尖。 “这管用吗?”子衿怔了怔,开始佩服哑女的想象力,心想这只是馒头。又不是什么多香甜的东西,怎么能让一个睡得正熟的人闻着味道就转醒呢。 但事实证明。子衿的想法是错的,果不其然,麻姑姑居然闻着馒头的味道就幽幽转醒了,只见她直身坐起后,对着馒头就嘿嘿笑了起来,趁哑女不备,一把将馒头夺了过去,大口地咬了起来。 子衿看得一愣一愣的,只得掏出自己怀中的那两个馒头,对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麻姑说道:“麻姑姑,我这还有两个,但是今天我和姐姐要帮你搞下个人卫生,你要乖哟!” 也不知道麻姑有没有听懂子衿说的话,她只是对着那两个馒头傻笑着,于是二人开始行动,关好房门后,将热水倒进澡盆,说是澡盆其实就是一个大号的木桶,并且是浣衣局宫人公用的,又适当地掺进去一些冷水,便将麻姑拉进了澡盆里。 一开始麻姑似是很害怕的样子,头摇得如波浪鼓一般,就是不肯进去。但是在子衿的一再要求与美食诱惑下,她终于乖乖地钻到了木桶里,当她慢慢感觉到水温带给她的舒适时,居然高兴地笑了起来。 她如一个孩童一般在澡盆之内嬉戏着,不时地往自己身上扬着水花,在这种愉快氛围的情况下,任子衿和哑女如何摆弄她,她也没有反对的情绪,所以子衿帮她用皂荚洗头发,哑女帮她用棉布擦身,一切都进展得非常顺利。待一切搞定,二人又帮她从里至外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而后哑女开始收拾残局,往外面倒腾用过的洗澡水等东西,子衿站在镜前为麻姑梳头发。梳的是以前在季家时经常给鲁氏梳的那种同心髻。这种同心髻是一种三环高髻,其形是先将头发分三份,每份用丝绦缚住,向上盘卷成环状,远远望去就如两颗心紧紧挨在一起一般,所以故名同心髻。而且这种发型不分尊卑,无论你是王公贵族,还是达官贵人,或是百姓家的普通妇女皆可用。由于此髻名字寓意极好,梳起来又看着高贵不凡,所以宫中的嫔妃也时而有梳这种发型的。 头发梳好后,子衿自镜中看着麻姑笑道:“麻姑姑,您觉得子衿给您梳的头发漂亮吗?”说罢又走到自己床边,将自己之前用过的珠饰别在麻姑的华发上,一枝荷花发钿,几朵通绒草花。顿时,增色不少。 麻姑望着镜中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但也只是几秒钟便又开始愣愣地发呆或者傻笑。自门外进来的哑女也忍不住愣住了,冲着子衿和麻姑竖起了大拇指。 ps: 推荐好友瓜扯扯的书,是很火的种田文哦,文风清新,故事有趣,大家不妨去看看~~ 书名:家室 作者:瓜扯扯 简介: 大红盖头一掀,只见旧床一张,破被一席,油乎乎的断腿儿桌子,拖着鼻涕的便宜儿子,还有那个正贼眉鼠眼地数着礼金的二手丈夫…… 书号:2957079 第六十一节:意外 《后宫策》最新章节... 哑女出去后,子衿站在一侧细细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麻姑,暗自在心中思付着:此人虽然身在这种环境,但看起来依旧天庭饱满,印亮发亮,鼻子高挺,眉形柳叶,这不正是娘亲所说的大富大贵之命吗?可是听秋香姑姑所说她居然在这浣衣局内呆了几十年,富在哪?贵又在哪?已经这样的年纪,这辈子哪还有机会走出这浣衣局了。 由得她子衿也联想到了自己,难不成我也要像麻姑姑一样,在这浣衣局等老,等死…… 她忽然有种不甘心的感觉,柳如烟说得对,我娘输给了她娘,那么我也要输给她吗?不!绝不能这样!若是如此,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娘亲和哥哥。 她又想到了娘亲和哥哥,他们都走了,只留下自己孤军奋战,这种无依无靠的无助感,让子衿忍不住鼻子一酸,两颗泪便滚了下来,麻姑见状撇了撇嘴,竟然伸手帮子衿擦了擦眼泪,如哄小孩子一般说道:“乖乖不哭,这个给你吃!” 子衿看着麻姑递到自己面前的馒头,居然又被她逗笑了,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自己吃吧,我出去干活了。” 麻姑“噢”了一声,又笑嘻嘻地坐在桌前开始照镜子。 …… 岁月如流,白驹过隙。 在浣衣局洗衣服的日子,就这样飞快地过去了五六日,日子虽然过得十分辛苦,倒也极为安静。 这期间,每天的日子都如在重复着昨天一般,要做的事总是那么几件,干活。吃饭,睡觉,照顾麻姑,偶尔感觉不是很累的时候也弹弹琴,每天都千篇一律地重复着,平淡又平静。 子衿无法预知这种平静是好还是不好,是会一直持续下去,还是平静背后隐藏着更大的波澜。她只知道每天将双手泡在冰凉的井水里,日子一久竟然有些麻木,手麻木了。心是不是也会跟着麻木,像浣衣局内的其它宫人一样,大多数人每天都是面无表情的干着活。连吃饭,睡觉似乎都是机械般地做着。 手麻木了可以称为习惯,那么心麻木了,是不是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子衿不敢想下去。也不愿意这样过下去。 所以,整个浣衣局,只有西厢房这边偶尔还会传出一点笑声,那是来自子衿和麻姑的。子衿弹琴的时候麻姑会笑,子衿和哑女给她馒头的时候,麻姑也会笑。子衿帮她梳一个漂亮的发型时,她更是笑得开心。 而浣衣局内的几个管事也偶尔会找一下子衿的麻烦,比如前日里吕尚宫出来转悠的时候。就对着子衿蹙起了眉头,并且阴阳怪气地 说道:“怎么每次见到你,我都觉得有一股妖气。” 对于这样的质疑,子衿做不出任何解释,更不明白何为妖气。只好垂首立在一侧,听着她下面要说什么。 吕尚宫继续用挑剔的目光将子衿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紧锁着眉头说道:“季子衿,你在我浣衣局当差,这上上下下都是女人,你却打扮得如此妖艳,这是给谁看?”她顿了顿眼中飘过一丝轻视,“难不成你是想勾引一下门口的侍卫?” 此话一出,干活的宫人们难免将目光投了过来,有几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便开始在背后小声地议论起来,想来也是,这浣衣局内太过沉寂,大家总得找点茶余饭后的话题,以备无聊寂寞时拿来消遣一下。 闻听此话,子衿先是一愣,继而对着吕尚宫眨了眨眼睛,问道:“敢问吕尚宫我哪里妖艳了?” 吕尚宫横了她一眼,一板一眼地轻蔑道:“浣衣局是做粗活的地方,无需千娇百媚卖弄风情,就算你是九天仙女下了凡尘,也不会有人看到的,所以那红梅妆还是免了吧,不要日日浪费那胭脂水粉钱了。” “原来如此。”子衿一笑,耸了耸肩膀,什么也没说。当即打了一盆清水过来洗脸,在吕尚宫面前足足洗够三次,那眉间的红梅却是越洗越鲜艳,真真是把吕尚宫愣住了,过了半晌她才扳着子衿的下鄂仔细瞧着那张俏脸,一脸惊讶道:“难道这是胎记?” “可不就是胎记嘛,吕尚宫你让我如何洗得掉。”子衿将盆子扔到一边继续干活,并喃喃道:“吕尚宫若是有办法帮我除掉这梅花,我倒是非常愿意。” 吕尚宫不再理她,“哼”了两声便回屋了。 手里时时提着鞭子的暖春,却也不是一个容人的主,恨不得后脑勺都长出眼睛来看着大家有没有偷懒,有没有把活做好,若是有谁做得不对,做得不好,她居然毫不客气地挥鞭就抽,直抽得人哇哇乱叫,跪地求饶她才肯罢休。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子衿处处小心,时时提醒自己不要栽倒在她的手里。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暖春对自己存在的敌意。所以她只当暖春是凶神恶煞的瘟神一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子衿正自想着,却见这位“瘟神”正迎面而来,于是赶紧收了心神,用力搓着手中的衣服。 说来也巧,正在这时,只听得“嘶啦”一声脆响入耳,有经验的人都听得出来,这是衣服撕破的声音。院中一同洗衣服的人,几乎是同时怔了怔,寻声望去,只见哑女正被手中那扯开一条口子的衣服吓得面色惨白,无助的四周张望着。 “姐姐……”子衿预感不妙,忍不住轻唤了一声。 哑女捧着手里的衣服,望着子衿却是脸色越来越苍白,一脸无助与恐惧。 “好你个哑巴,居然洗坏永寿宫的衣服,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暖春的吼叫声如雷贯耳,如千军万马已经压境般劈头盖脸地砸了过来。震得众人皆是一个激灵,弄坏衣服的哑女更是瑟瑟地缩成一团,眼中涌着无边无际的恐惧之色。 子衿跑到哑女身边,搂过她的肩膀安抚道:“姐姐,莫怕。” 哑女看了看子衿,又看了看手里的衣服,两颗泪便在眼眶中滚来滚去,但却始终忍着没落下来。 几乎已经气歪了嘴巴的暖春,咬牙切齿地走到哑女和子衿面前,不由分说一把将子衿推倒在地。“啪”的就是一鞭子就奔哑女抽了过去,抽得哑女就地滚倒转了好几圈,才又表情痛苦地爬了起来。此时她眼中满是恐惧,蜷缩着瘦弱的身子慢慢向后移动,却是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姑姑,她不是故意的,你就饶了她这一次吧。”子衿从地上爬起来。奔上前去拉住暖春的手,欲帮忙劝解,哪知暖春大手用力一挥,再次把子衿挥了个跟头,趔趄两下最终没有站稳,摊倒在地。双手着地的她,顿出擦破手掌,有微微血丝渗了出来。 已经吃了一鞭的哑女。瑟缩着身子忙不迭地向身后退避,暖春却不依解饶地又进了一步,冷不防中挥手“啪啪”又是两鞭,这两下鞭尾直接扫到了哑女的左脸上,顿时左脸上两条血印子看着极为触目惊心。 可这暖春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手中的鞭子跃跃欲试地在她手中跳跃着,那哑女已经吓得用双手抱住了头。不敢抬头看她。 “暖春姑姑,别再打了!”子衿再次爬起来欲奔过去,却被身后跑来的梅香扯住手臂,动弹不得。梅香用极轻极弱地声音在她耳边 好言相劝道:“你也想一块挨打吗?你若是强出头,暖春姑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而这边暖春大大的圆脸涨得通红,对哑女打骂的动作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愈演愈烈,“你个不知死的贱蹄子,居然敢洗坏太后娘娘宫里的衣服,今天我不抽死你,我就不叫暖春!” 暖春边抽边骂,似是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手中的软鞭就如一条吃人的蟒蛇一般,让人看着便心惊肉跳,毛骨悚然。 责骂间又是一鞭落在哑女的后背上,哑女身子一僵,倒了下去,再看她的后背,鞭痕抽打下的血印子历历在目,看上去如此触目惊心。 眼见这一幕,子衿狠命地咬了咬下唇,终是忍不住,涨红着脸挣开了秋香拉着自己胳膊上的手,大喝一声,护在哑女前面说道:“暖春姑姑,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宫女虽然犯了错,但是已经吃了你三鞭子,再打就打死了。” “滚开!”暖春厌恶地踹了子衿一脚。 子衿的身子歪向一侧,却又很快地挣扎爬起再次挡在哑女身前,恳求道:“暖春姑娘,不要再打了,再打真的就要打死了!” 暖春一愣,眯着眼睛迎上子衿的目光,狠狠说道:“我要不要打死她要你提醒我吗?”说罢她用鞭子端起子衿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冷冷笑道:“又是一个细皮嫩肉的,信不信我两鞭子下去就打得你皮肉开花。” “暖春姑姑,就算你打死我也解决不了那衣服已经坏了的事实,太后娘娘怪罪下来,你还不是一样有责任。”子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横眼瞪着她,不卑不亢。 暖春眼神一厉,噼啪两声虚挥了一鞭,叉腰问道:“那你说说怎么办?” 暖春虚挥的这两鞭,将蜷缩在地本已浑身瑟瑟发抖的哑女更是吓得抖如筛糠一般。子衿走过去将衣服捡起来看了看,此衣服被剐坏的地方正是胸前的缝合处,转了转眼珠,当下有了主意。 第六十二节:水漾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子衿先是走过去将哑女扶起来,生怕她一个不留神,又挨上暖春几鞭子,而后附在她耳边悄声问道:“姐姐,你会绣花吗?” 哑女忍着周身火辣辣地疼痛,痛苦地咧了咧嘴,才在子衿的搀扶下慢慢起了身,而后又对着子衿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她会绣花。 子衿也点了点头,抓起那件衣服,转身对暖春说道:“暖春姑姑,明天天亮之前我和这位宫女一起把这件衣服修复好如何?若这衣服就这么破了,就算您打死她,您和吕尚宫恐怕也难免受到牵连,若是我们能侥幸将这件衣服修复好,大家都平安无事,到时您也大人有大量,不要再为难她可好?” 暖春气呼呼地横了子衿一眼,一脸不信地大着嗓门说道:“已经坏成这样了,如何能修复成原样?” “不试一下,暖春姑姑怎么知道我们不行,待我们将这衣服修复后,若是姑姑不满意,再行责罚也不迟。”子衿一脸自信地福了一礼:“若是修复之后永寿宫那边还要追究,到时子衿愿同这位宫女一同受罚。” 哑女一听赶紧拉了她的手,连连摇头。子衿却只是抓了哑女的手,放在手心里,并轻轻拍了拍。 这时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的青姿姑姑走了过来,柔声道:“暖春,你就让她们试试吧,这丫头说得也对,不试怎知不行。再说若是能不惊动永寿宫那边,当是最好不过,大家都皆大欢喜,否则若是怪罪下来是个什么情形,还真是不好说……”说罢又凑近暖春低头悄声道:“先别惊动吕尚宫。不然又要扣你的月银。” 暖春眼皮一翻,皱着脸连连点头。 清姿见她动摇,赶紧补充道:“赶紧让她们拿回屋里去弄,一会儿尚宫要出来了。” 暖春想了想,半晌才不耐烦地道:“好吧,好吧!就明天天亮之前弄好,如若不行,我的鞭子可不长眼睛。” “谢姑姑。”子衿拿着衣服,扶着哑女向她住的西厢房走去,临走时回头感激地看了青姿一眼。青姿也不说话,微微一笑,转身回了正房。 到了西厢房。麻姑正在照镜子,口中依旧念着那两句,“长相思,莫相忘……” 她只自顾自地欣赏着头上那朵红花,并不理会进来的子衿二人。似是没看见一样。子衿也不和她说话,径自伸手去床边扯出包裹,先是自里面掏出一个瓷瓶,拧开塞着红布的盖子,将里面的药粉洒在干净的丝帕上,然后一点点沾到哑女的伤口处。子衿轻声问:“疼吗?” 哑女咬了咬牙,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子衿一笑:“哪能不疼呢?只是你挺着不说罢了。”说完,子衿方才发觉自己失言。赶紧解释道:“姐姐莫怪,我不是说你不能说话,而是……” 话未说完,哑女伸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子衿明白她的意思。歪头看着她,只见她嘴角含着一缕柔美的笑意。但眼眶中却有晶莹的泪痕在滴溜溜地打着转。 子衿心中一酸,不再说话,先是将她脸上的伤痕涂了淡淡一层药粉后,那两条刺目的红色便淡了许多,而后又撸起她的袖口,在胳膊上的伤处也涂了若干,而后才笑盈盈地说道:“这药粉止血除疤可管用了,保你好了后,皮肤上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哑女一脸感激,起身就要跪下,子衿赶紧将她扶住,“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在这里为奴为婢,互相帮忙也是应该的,你又何须行此大礼。”子衿一笑,又道:“也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她们叫是叫你哑巴,这样可不好。” 哑女怔怔地看着子衿,忽而眼神一阵寻找,最终落在桌面的茶杯上。只见她伸出手指在茶杯里沾了点水,在桌面上写出了一个“水”字。 “水?”子衿问道:“你的名字里面有水字?” 哑女一笑点了点头,又伸手沾了点水,写出了一个“漾”字。 “水漾?”子衿抬头看着她,赞许道:“这么好听的名字啊!” 水漾脸上一红,低了头。 “不但名字好听,还会写字,写得还很娟秀呢!”子衿继续赞许着。 闻听此话,水漾的头压得更低了。 “好啦!那我们开始干活。”子衿说着,将刚刚扯坏的衣服摊在桌面上,这是一件明黄色睡衣,根据这衣服的颜色和衣服上的珍珠钮扣,以及这龙凤呈祥的图案可以判断出,这衣服不是太后就是皇后的,那么既然来自永寿宫,就一定是太后的了。 子衿快步到包裹里端出一个扁平的盒子,里面装着各色丝线,她细细地说给水漾听:“你瞧这衣服通体明黄,除了后背处的龙凤呈祥图案,就是衣角处的两层滚边,再无其它装饰,那么扯坏的这一部分正好是前胸处,我们可以按照衣襟的顺序,自衣角蜿蜒而上,秀出一朵开放的牡丹花来。” 水漾听得眼睛一亮,不住点头。 子衿继续说道:“牡丹乃花中之王,在宫中只得太后和皇后可用,我们就将这朵开放的牡丹绣在扯坏的位置,这样既看不到了衣服坏过,又给这衣服增添了美感。” 水漾顿了顿,伸手比划了两下。 “你是说如果被太后发现怎么办?”子衿挑眉问她。 水漾赶紧点头。 子衿一笑:“放心好了,太后的衣服何止十件八件,这又不是什么盛装或是礼服,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件睡衣,太后宫中一定多得很,谁会留意到前胸多了一朵牡丹花。”随后一笑又继续说道:“当然了,除非这件衣服是太后的钟爱之物。那就另当别论了,不过这样的可能性不大。” 水漾有些忧心地点了点头,意思是说:也只好这样了。 于是二人开始动起手来,先是分配好各色丝线的搭配与位置,然后子衿负责牡丹花,水漾负责自衣角而上的枝叶,摆好位置两个人一针一线的绣起来。 做绣工这个活就是这样,看着简单,做起来却很难;看着地方不大,绣完它却需要长足的工夫。直到院中已经收工。餐堂内已经开饭时,屋内都已掌起灯火时,子衿和水漾的牡丹才绣了百分之五十。 子衿和水漾只好先放下衣服。然后急匆匆地到餐堂打了点饭回来,两个人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后,又给已经出去溜达的麻姑留了一点,便又开始一针一线地绣起来。 做绣工本就是一件极为累眼睛的活计,再加上又是晚上。烛火昏暗,种种原因加在一起,无疑又给这份工作增加了难度。子衿不时地揉着越来越酸涩的眼睛,水漾则急得不时瞅着外面的月色,眼见月近中天,却还有这么多没绣完。水漾的冷汗便一层层地往外涌,唯恐天亮得太早。 经过二人的齐心协力,终于在天色蒙蒙发亮之时。两人才疲惫地绣好最后一针,将衣服握在手里仔细端祥了几遍,依旧没有看出什么破绽,才放心地将衣服折叠工整放在桌上,然后已经很是疲累地两个人都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抬眼时天色已经大亮,晨起鸟儿的叫声异常响亮。子衿在迷迷糊糊中被水漾推醒。只见她一脸惊恐,在比划着什么。 “怎么了水漾?”子衿揉着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水漾指着桌子神色慌张地比划着,子衿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水漾依旧不明所以摇头道:“水漾,我不懂你想表达什么啊??” 水漾露出一个着急的表情,扯了扯子衿的衣服,又扯了扯自己的衣服,而后又伸手拍了拍桌板。 子衿一惊,忽地起身,“你说太后娘娘的衣服不见了?” 水漾这才一脸担忧地点了点头。 子衿惊慌失措地原地转了个圈,目光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后,才又站定说道:“昨晚我明明是将衣服叠好就放在这张桌上的呀!” 水漾一听顿时小脸变得苍白,一脸无助地望着子衿。 “你们两个把太后娘娘的衣服修复好没有?”暖春姑姑人未至声先到,铜铃般的大嗓门,以千军万马之势浩浩荡荡地飘了过来。 水漾闻声,顿时一个激灵,双手开始微微发抖。 子衿见已躲不过,扯裙快步迎了出去,不由得满脸堆笑:“暖春姑姑,您再给我们点时间好不好?昨儿夜里太困了,缝着缝着就睡着了,结果,结果……” 暖春腮帮微鼓,一脸不善地横了她一眼,手执鞭子杆微微一用力就把她推到了一边,横着眼睛便进了屋内。 水漾赶紧福礼,却是掩饰不住一脸的焦急与恐惧。 暖春站定扫视一圈,“衣服呢?拿给我瞧瞧。” 尽管水漾一阵比划,暖春皱着眉头不知何意,转身问子衿,“你说,太后娘娘的衣服呢?” 子衿见事情已无法隐瞒,只好如实说来:“姑姑,我和水漾昨儿绣好后,明明就放在桌上的,可是今儿早晨醒来,衣服就,就……”子衿看着暖春越来越难看的表情,终于没敢再说下去。 “就怎样?”暖春一声大喊,似乎把屋顶的尘土都震得飘悠而下。 子衿的小脸几乎皱到了一起,结结巴巴说道:“就,就不见了。” 第六十三节:被罚 《后宫策》最新章节... “什么?”暖春双眼一瞪,顺手就抓起了子衿的衣领,如抓着一只小鸡仔一般,嘶声吼叫:“你说太后娘娘的衣服不见了?是不是你们分明就没有把衣服弄好,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来搪塞我。” 水漾一听赶紧连连摆手,无奈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干着急。 子衿接话赶紧解释道:“姑姑,借我们几个胆子也不敢欺瞒姑姑,当真是绣好的衣服就放在桌上,我们太困就睡了一会儿,结果醒了衣服就不见了。” “当真?”暖春瞪眼问着。 子衿如刘胡兰慷慨赴义般心下一横,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一旁的水漾赶紧迎了上去,身子一软双膝着地,对着暖春比划着,暖春和子衿都看得明白,水漾的意思是说:都是她的错,她愿意到太后面前领任何责罚,跟子衿没关系。 可是暖春哪里会听她说,扯着子衿的衣领就拖出去了西厢房,随后还厉声厉色地对水漾喊道:“你也一起来!” 水漾不敢怠慢,紧紧跟在她们的身后,生怕暖春对子衿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暖春拖着子衿一直到了前院,对着正准备动手干活的宫人们大喊道:“去,你们都去那边洗床纱。” 宫人们闻声都走了,暖春又气急败坏地对子衿和水漾说:“这池子里的衣物你们俩要在天黑之前洗完,否则我的鞭子可没长眼睛,这一个个长得细皮嫩肉花容月貌的,伤到哪个不该伤的地方,这可说不准。” 子衿没吭声,水漾喏喏地点着头,暖春又继续说道:“还有,别以为罚你们多干点活这就算完了。若是太后娘娘的衣服就此找不到了,你们这两条贱命就是死一百次,也不够你们赔的。” 说完暖春提着鞭子大步走开了,水漾扯过子衿的手,一脸忧色地比划着。 子衿勉强一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就莫要自责了,衣服丢了又不是你造成的,车到山前必有路,我就不相信身为千尊万贵的皇太后会因为一件衣服就要了咱们俩的命。” 水漾脸上的忧色缓和了一些,愣愣地看着子衿。 子衿斜了一眼池中泡着的一堆衣物说道:“别想了。赶紧干活吧,若是天黑之前不将这些洗完,暖春姑姑那鞭子可真的会不长眼睛的。“ 一想到暖春的鞭子。水漾身子直激灵,赶紧慌乱地点了点头,挽起袖子就将双手伸进了水池之中,手刚入水,却又似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一般。猛地抽了回来。 子衿一笑,喃喃道:“天气似乎又凉了几分,秋凉如水,一大早晨刚刚从那么深的井里打上来的水就更是寒凉了,忍一忍吧!” 水漾也笑了笑,又是摆手又是摇头。意思是说她不怕。 果真,洗着洗着就不感觉凉了,因为手已经冰得麻木了。子衿望着水池中自己瘦弱的倒影。苦苦一笑,又想到那句话:手冰的久了就麻木了,心冷的久了是不是也真的会麻木? 她一直以为她变了,自从被柳如烟和二娘灌下那碗鹤顶红之后就变了,变得冷漠。变得麻木。可是如今她才发现,她并没有变。她依旧是那个心地善良,喜欢帮助别人,就像现在对水漾一样。 可是元淇呢?在季家三年之中两人朝夕相处,子衿事事为她着想,在元淇面前凡事谦让,可她换来的却是什么?一碗掺了胡桃的花豆粥,除了元淇还会有谁? 选秀结束之后,子衿在留芳宫时,元淇曾去看过她两次,每次都是带着礼物,不是宫中稀罕的吃食,就是太后皇后等人赏下来的礼物,元淇依旧热络地扯她的手,亲昵地靠着她的肩膀,不迭声地叫她姐姐。 子衿却只能规规矩矩地站在一侧,给这位新中选的季才人福礼,并告诉她以后在宫中二人已是尊卑有别,一个是主,一个是奴,再不可以姐妹相称。 元淇却拉着她的手不依不饶,坚持姐妹相称,最后还委委屈屈地落下泪来。 有那么一瞬间子衿仿佛回到了从前在季家的日子,元淇还是那个天真无邪,胸无城府的妹妹,她愿意守护她,为她分忧,好东西与她分享…… 可是当她再抬眼看元淇时,那高高盘起的如意髻,精致的妆容,狭长的凤目中那一闪而过的灵光,她才明白,她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所以她被安排到浣衣局当差,也并未托人告诉元淇,也许从今往后的日子就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她是主,自己是仆,再不能姐妹相称了…… 太阳渐渐落入西山,半天的轻云斜挂在上空,映得大地一片红彤彤的,子衿拭了拭额角那细细密密地汗珠,又抬头望了望已是薄暮时分的天色,转头对水漾说道:“水漾,咱们再坚持一下,就快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子衿虽是嘴上这样说,其实身体也是在强自支撑,双手在水中已经泡得毫无血色,就连腰也像要断了一般,感觉就要支持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双腿更是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抬都抬不起来。 水漾虽是不太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却也是笑着点了点头。子衿瞟她一眼心道:这水漾笑起来可真美。 据子衿目测,水漾应该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按宫中的规矩宫女到了二十五岁便可放出宫去,由于水漾说话不方便,两个人的交流实在不多,所以她因何没有出宫便不得而知。 水漾身子纤瘦,也可以说有些单薄,但皮肤白净,一脸的和善之色,子衿看了就觉得喜欢。只是这不会说话当真可惜,据子衿所知一般有这个问题的病人都是聋哑相连的,但是水漾只哑不聋,说明这嗓子的问题应该是后天造成的,而且就在最近几年,否则有这种残疾怎么可能还会进宫做了宫女,而且凭她昨晚的出色绣工。可以看出她还是一个心灵手巧之人,面对她,子衿除了惋惜,还是惋惜。 子衿正自暗暗想着,却听身后响起了麻姑的声音:“长相思,莫相忘……” 子衿和水漾闻声同时回头而望,这一望不要紧,却都惊得张大了嘴巴,想合也合不拢了,子衿的一颗心就如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一般惊得“咚咚”直跳。水漾更是傻傻地愣在那里,眼神发直,最后还是子衿反应过来。急道:“快,快帮她把衣服脱下来。”二人这才同时奔麻姑扑了过去。 子衿先奔到她身旁,不欲多想,就开始动手解麻姑身上的衣服扣子,心中一紧张。手也哆哆嗦嗦地不听使唤,嘴里念叨着:“麻姑姑啊,你怎么敢穿太后的衣服到处走动啊,被人发现了是要砍头的。” 麻姑看着二人嘿嘿一笑,嘴里又嘟囊了一句:“长相思,莫相忘……” 虽然这脱衣服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又是子衿和水漾齐齐上阵,但麻姑却如闹别扭一般就是不配合,说什么也不想把这件衣服脱下来。在不扯坏衣服的情况下。二人齐心协力刚刚解开两颗珍珠钮扣,身后铜铃般的大喊声便辟头盖脸地砸了过来,“季子衿,你们在干什么呢?想偷懒?” 子衿和水漾同时身子一抖,迅速转身。却又极有默契地将身体靠近,将个子不高的麻姑严严实实地挡在了她们身后。而后脸部线条极其僵硬地对暖春笑着。 暖春歪了歪脑袋,狐疑道:“你们身后躲着什么?” 水漾咬牙摆了摆手便低下了头去,子衿僵硬地笑了笑,指着没有一点风丝的天说道:“暖春姑姑,这儿风大,您还是回屋等着吧,我们这就快洗好了,洗好了我们进屋去找您交差。” “此地无银三百两,一看你们就没干什么好事儿!”暖春横眉怒目地走了过来,并且伸出右手在水漾的肩头用力一推,水漾便一个重心不稳,向后踉跄几步,身后的麻姑立刻显露了出来。 麻姑朝她嘿嘿一笑,说了句:“长相思,莫相忘……” 暖春先是轻蔑又厌恶地暼了麻姑一眼,但是当她眼触到那一抹明黄颜色时,她那本就不太规则有序的眉毛瞬间拧成了好几道弯弯,一声呼天震地的呐喊响彻整个浣衣局上空,“麻……姑……你这是在作死吗?” 正准备收工吃晚饭的宫人们,被她这一声响天震地的鬼叫统统吸引了过来,顾不得手上还没完工的活计,急步奔过来保持围观状态。甚至有不怕事大的人已经议论起来,“呀!麻姑怎么穿了太后娘娘的衣服,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呀!” “麻姑……”暖春见她无反应,再次瞪眼咆哮如雷的喊着。 麻姑闻声一愣,似是听懂了暖春在叫她一样,继尔咧嘴笑得更加夸张,笑了几声,居然又挪步到暖春跟前,双眼一动不动地瞅着她的脸笑嘻嘻地说了一句,“长相思,莫相忘。” 暖春的嘴角轻轻地抽动了几下,火气瞬扬,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个老不死地贱奴才!”说罢一扬手,“啪”的一巴掌不偏不倚地抽到了麻姑的左脸上,顿时,五条鲜红的指印爬在麻姑的脸颊上,鲜血一般腥红刺目。 麻姑踉跄几步终是跌倒下去,如小孩子受了委屈一般,捂着脸颊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ps: 推荐一部好友的书,现代种田文,书名:《唱诗班天后》,作者:火中取青天,书号:2910268 第六十四节:叫声 《后宫策》最新章节... “麻姑姑……”子衿一见麻姑跌倒,小跑过去欲去扶她,却闻身后暖春声音再次响起:“赶紧把太后娘娘的衣服,从那个老贱奴的身上给我扒下来。” 平时那几个围着暖春屁、股后面转悠的宫人,狗仗人势的赶紧窜了过来,一手将子衿推开,七手八脚地就去扒麻姑的衣服。麻姑哭着不脱,却又被那宫人抽了一巴掌,这才哭哭啼啼地脱了下来。 暖春接过衣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似是也没有发现什么弄坏的地方,便交给了旁边的宫人,一边用鞭杆敲着掌心,一边歪着嘴巴怒目圆睁地朝着依旧坐在地上哭泣地麻姑走了过来。 子衿见状赶紧蹲下,张开双臂护在麻姑身前,急道:“暖春姑姑,麻姑她年纪大了,又神智不清,她不知道穿太后娘娘的衣服是有罪的,何况刚才您已经打她了,就饶她一回吧。” 暖春看都不看子衿一眼,伸腿就将她踹了个趔趄,而后直逼麻姑而去,不由分说上去就是一鞭,把麻姑抽得“嗷”了一声,身子便向后弹去。 暖春望着蜷缩成一团的麻姑破口大骂:“你个老不死的贱奴,在我们浣衣局白吃白喝不说,还不能干活,整天跟个鬼一样疯疯颠颠地到处转悠也就罢了,居然还敢给本姑奶奶我惹事,若是太后知道了此事,赔上你的一条烂命倒不要紧,我们都得跟着你倒霉。” 暖春越说越气,手一用劲“啪”的又是一鞭,顿时麻姑微微外露的锁骨处,一道鲜红的血条子历历在目,皮肉外翻。让人看着胆颤心惊,但是暖春却依然没停,依旧骂骂咧咧地说道:“贱奴!若不是怕浣衣局其它人受连累,我真应该把你这事直接禀上去,让太后给你来个了结。” “暖春姑姑,求你别再打她了!”子衿欲上前帮助麻姑,却被暖春的“同党”给死死扯住,动弹不得。 此时麻姑已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双手抱头,一脸恐惧地望着暖春瑟瑟发抖。 望着麻姑那直视的眼神。暖春又是一恼,厉声问道:“你还敢看我,还看我!” 暖春又欲挥鞭去抽。哪知麻姑竟然扑的一下抱住了暖春的左腿,张口就结结实实地咬了下去。 暖春一惊,“啊”的一声惨叫出声,挣脱两下麻姑却是没动,而且嘴上用劲。越咬越深,情急之中暖春用鞭杆狠命地向麻姑的后背砸去,麻姑闷哼两声,终是松了口。 众人眼见麻姑口中沾着两片鲜红的血色,倒了下去,但是头还没着地之时。只见暖春一个右飞腿直奔麻姑而去,子衿和水漾阻拦不及,麻姑已是重重地吃了暖春一脚。肩膀处受力,整个人飞了出去…… 刹时,暖春如一头发怒的狮子一般,拖着一条疼痛的左腿,惦步上前。怒吼着挥鞭去抽卧地不起的麻姑,“啪。啪,啪……”三鞭齐挥而下。 麻姑却只是闷闷地哼了两声,却依旧挣扎着欲爬起来。 “暖春姑姑,别再打了,会出人命的。”子衿挣脱众人,但是在暖春的挥鞭的范围却也不敢靠近。 借着暖春叉腰喘气的功夫,麻姑居然又爬了起来,如上次一样又欲抱暖春的大腿,毕竟她已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动作不够灵活不说,而且暖春有了上次的教训,怎还会让她得逞,身子一闪便躲了过去,但却心下更气,回身抬腿一脚就踹向了麻姑的胸口,口中还咬牙切齿地连连骂道:“老贱奴,你去死吧!” 麻姑的身子再次弹了出去,而后头部硬生生地撞到砸衣服用的大石上,只见她身子一僵,口中“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而后便没了反应。 “不能再打了……”子衿涨红着一张俏脸,挺身拦在了暖春身前,防止她再次挥鞭。 “老贱奴,她居然还想咬我。”暖春火气升级,气急败坏地扯过子衿的衣领就摔向了别处,子衿抵不过她的拉扯,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暖春双眼冒着怒火,将全身的力气都运足在右手上,再次挥鞭,鞭起未落之时,却见水漾扑了上去,用身体护住了麻姑的身体,紧接着水漾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随之后背衣衫破裂,鞭落之处泛起一条刺目的血印子。 但是暖春却并没有停手的意思,紧接着第二鞭又欲挥去,刹时子衿头脑一片空白,只想着先救水漾再说,不容多想,从地主爬起来一头朝暖春的腰间顶去,许是用力过猛,许是暖春措手不及,暖春不但鞭落空地,更是身子一歪直接栽了过去,脑袋不偏不倚撞到了水池的棱角上,额头的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哎哟!流了好多血……” “天哪!那水池可是用石头修的,会不会……” 顿时,围观的众人皆是大惊失色,猜测之声四面而起。 但凡在浣衣局呆久的人都知道,在这里只有暖春姑姑欺负别人的份,今天居然被两个新来的小宫女撞倒在地,且头撞上用石头修砌的水池棱角,这样的事情真是闻所未闻。但却是给常年受暖春欺压的宫们出了一口恶气,有一大半以上的人都希望她就此一命呜呼,再也不要醒来。但也有一些不怕事儿大的宫人,高声嚷嚷起来:“不好了,要出人命了!” 子衿虽然吓得花容失色,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但也顾不得太多,转身奔到水漾和麻姑身边,先将水漾扶了起来,子衿略带疑惑地看了水漾一眼,水漾便红着脸微微低下了头。二人又合力扶着麻姑坐直了身子。但她却双目紧闭,似是受伤不轻的样子,头部紧紧地靠在水漾的肩头,气息微弱。 嘈杂之声终于将正房之内的吕尚宫和青姿姑姑引了出来。青姿一般是负责熨烫和运送那边的事宜,所以很少在清洗这边出现,至于吕尚宫,做为浣衣局里面的最高领导者,自是不用事事亲力亲为,只掌管着一些重要事宜即可。 “乱嘈嘈的这是在干什么?”吕尚宫没好气地奔着人群走了过来。 众人闪开一条路来,吕尚宫远远便看到暖春歪在那里。顺着额角往下滴着血滴子,人已经没了知觉,不知道是生是死。吕尚宫顿时脸生怒意:“怎么回事?是谁把暖春弄伤的?” 没有人回答。但却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子衿。 子衿一仰脸站了起来,态度不卑不亢,“是我!” 吕尚宫皱了皱眉,又看了看地上的麻姑和水漾,再扫一眼围观的众人。大声道:“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皆不说话,最后梅香低着头上前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子衿听得她说,却也是句句属实,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吕尚宫听完点了点头。说道:“抬暖春进去医治。”顿了顿又说道:“将麻姑也抬回西厢房。”最后又看了子衿和水漾一眼,并没有说话,而是去墙角边取了两块堆砌在那里的瓦片。 “啪。啪!”两声,瓦片应声而落,碎了一地。吕尚宫说道:“你们两个今晚就在这瓦片上跪着,一直到明天天亮为止。”说完后又对着门口的侍卫说道:“看着她们,要一直跪着。” 吕尚宫说完后。绷着脸一甩袖子扬长而去,大伙也就一哄而散了。青姿看了看子衿和水漾也没说话转头走了,唯有最后走的梅香临走时劝道:“跪吧,胳膊拧不过大腿,跪一晚上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总比把命挡上了强。” 子衿没说话但却点了点头,虽然脚步沉重,但还是走到瓦片跟前,腿一弯跪了下去,那些破碎又凹凸不平的瓦片扎在膝盖上,一种钻心的疼痛直袭而来,让她忍不住嘴角“咝”了一声。 水漾顿了顿,却也是低着头走过去依着子衿的样子做了。梅香看着二人这么受罪,忍不住掉了几滴眼泪,悄悄到子衿身边咬着耳边说:“等到大伙都睡了,没人注意到你们,你俩就找点软东西垫在膝盖下面,若是一直这么下去,还不把膝盖上的肉都跪烂了。” 子衿点了点头,梅香便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了。 不一会儿餐堂内做菜的香味便飘了出来,虽然宫人们并没有什么好的伙食,但是这两个人实在是太饿了,一早晨被暖春罚到这里洗了一天的衣物,直到现在滴水未进,腹中早已经饥肠辘辘。 夕阳带着最后一缕光芒沉进了西山,天地变得黑漆漆一片,餐堂的晚饭结束了,宫人们各自回屋准备休息,有的房间甚至已经熄了灯,秋夜的凉风也开始刮了起来。 整个院子静静的,只有“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凉过,屋檐下那两盏四角灯笼随着凉风忽忽悠悠的飘摇着,给这样的夜增添了几分鬼诡的色彩,又是一阵凉风吹过,子衿忍不住冷得哆嗦了一下。 这时,有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借着微弱的光亮一看竟是青姿姑姑。 子衿叫起来,“青姿姑姑!” 青姿猫着腰蹲到她们对面,做了个禁声的动作,而后又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异常的动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冒着热气的布包,小声说道:“快吃,还热着呢!” 第六十五节:罚跪 《后宫策》最新章节... ps: 偶滴神哪!早晨那章节刚刚传上五分钟的时候,我刷新一下就有30个订阅了,难道大家都是光滴速度吗? 二人打开布包一看,是四个混合面的馒头,其实对于浣衣局的宫人来说,一年四季的伙食也没什么太大的变化,无非就是一些粗粮和青菜。www.kmwx.net对于饿了一天的她们见到这四个馒头,虽然会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子衿还是忍着说道:“姑姑,若是被吕尚宫发现,你也会被罚的。” “吕尚宫头风病发作了,怕是今晚起不来床了,其它宫人都累了一天,该各自休息了,哪有精力来看你们。”青姿说着,拿着四个馒头一人两个塞在她们手里,继续说道:“暖春头上包了一圈白布,太医说不能受风,她更是躲在屋里不敢出来,至于门口的侍卫,天一黑就躲到一边打盹去了,所以你俩就放心吃吧。” 二人谢过之后,一脸感激地接过馒头,啃了起来。 “还有这个。”青姿自腋窝下抽出两个棉垫,递到二人面前,“来,把这个垫到膝盖下面就不会那么疼了。” 子衿一惊,悄声说道:“不会被发现吗?” 青姿轻声一笑:“真是个死心眼的孩子,侍卫离你们那么远,他们来回走动的时候看着你们在跪着,并且跪在原来的位置就好了,黑漆漆的天儿,哪还管你们腿下面跪的是什么,放心吧,我明天早点来取回就是了。” 二人终是经不住这软垫的诱惑,将它们放在了膝盖下面。子衿一脸感激地看着青姿,瘪了瘪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青姿姑姑,子衿还得麻烦您件事。” “你是想让我去照看一下麻姑吗?”青姿挑眉问她。 子衿猛地抬头,诧异道:“姑姑怎么知道?” 青姿拍了拍子衿和水漾的肩膀,柔声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放心吧,刚才有太医来给暖春诊病,诊完后我悄悄地将太医领到了西厢房帮麻姑把了脉,太医说麻姑脉息平稳,慢慢静养就行了,只是她年纪大了。康复的要慢一些。” “那麻姑她晚上吃东西了吗?”子衿追问着,她是担心麻姑刚刚一头撞到了石头上,并且呕了一口鲜血出来。莫要引起什么脑震荡才好。 青姿摇了摇头,“喂她两口粥,都吐了。” “吐了?”子衿重复着青姿的话,心中暗想:这不正是脑震荡的症状吗。 青姿不敢多留,又说了几句话后便悄声回去了。二人很快便将每人的两个馒头啃进了肚子,肠肠胃胃总算是舒服了些。一时间便干巴巴地跪着,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 子衿抬头看着夜色朦胧的天空,此时疲倦的月亮已经躲进了云层休息,只留下几颗星星像是在放哨一般,一闪一闪地眨着眼睛。子衿喃喃道:“都说一颗星星代表一个人,那么哪一颗是我?哪一颗又是你呢?” 水漾转头看了看子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地变幻莫测着,如此反复几次后,子衿也不看她,依旧仰头看着星星,嘴上却淡淡说道:“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或许咱俩聊聊天,还能暂时忘掉膝盖上的疼。” 水漾脸上又是一红。低低说道:“被你发现了?” 夜幕笼罩下,子衿转头去看水漾的脸,虽然在她那一声惨叫响起的时候,子衿就发现了她是在装哑,但从未想过她的声音还这般动听,低低的,柔柔的,听起来就有种让人忍不住想靠近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极具亲和力的声音。 子衿缓过神来,低头一笑道;“如果不是暖春那用足了力气的一鞭子,使你忍不住喊了出来,我又怎会知道?你这隐藏的功夫倒是做得极好的。” “子衿妹妹,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瞒你的,我……”水漾很局促的样子,脸上一阵泛红,一阵泛白,如一个变色龙一般,青红变幻了几色后,才又一脸尴尬地低下了头,有些凄楚地说道:“总之不管我如何解释,我骗了你这是事实,子衿妹妹以后是不是再也不会相信我了?”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有意瞒我,自我来到浣衣局的那日,你就已经不说话了,所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虽然放了软垫子,但膝盖还是疼,子衿表情痛苦地动了动膝盖,尽量找一个不让膝盖太疼的位置跪着。 “子衿妹妹,是我连累了你!”水漾一脸歉意地看着她,就要落下泪来,“若不是我不小心弄坏了太后娘娘的衣服,后面的事就全都不会有了,是我连累了你和麻姑姑。” 子衿无声一笑,摇了摇头,“既然叫我妹妹,就不要再说这些话了,显得生份。” 水漾点头,“好,不说了!”她顿了顿,继尔又说道:“那子衿妹妹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装成哑女?” 子衿点点头,“如果你想告诉我的话。” 水漾抬头看着幽深的夜空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最早进宫时是服侍先帝的一位贵人的,由于人还不算笨,进宫的年份也久了,就被升为了掌事姑姑,后来那位贵人福薄接连三次小产,先皇就开始冷落她,贵人一时心中郁结便时常神智不清,在一个大家都还没起身的早晨,她终是爬上屋顶一跃而下,当场就摔死了。” “就这么死了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这般不珍惜。”子衿摇了摇头一脸惋惜。 水漾继续说道:“一般像我这样跟着贵人年份久的,而且贵人又是那样离世,其它宫的娘娘是没有人要我的,一是怕半路来的奴婢不忠心;二是怕沾上了贵人的晦气,后来我就被分到御花园侍弄了两年花草,出宫的年龄也就到了。” “对呀?你因何没出宫呢?”子衿一脸不解。 水漾摇了摇头。“家里没人了,唯一的奶奶也走了,当时我就想着像我这样在宫里呆惯的人,出去后都不知道靠什么谋生,既然就我孤零零的一个人,还不如就在宫中平平安安的度了残生也就是了,可是万万没想到……” 子衿趁机回去看了一眼门口的侍卫,一点动静都没有,怕是已经睡着了,赶紧拍了拍水漾的手臂。悄声道:“来,坐下说,侍卫睡着了。” 水漾也回头瞅了一眼。虽然有些害怕,但这双膝实在酸麻,于是也就身子一歪坐了下去。 “快说,后来怎么样了?”子衿舒展了一下双腿,露出了一个舒服的表情。 “两个月前。我被安排到怀阳宫任堂事姑姑,侍候的主子是新皇新晋封的湘嫔娘娘。” 子衿一愣,问道:“湘嫔娘娘不是……” 水漾点头,继续说道:“本以为在皇上宠妃的宫里当差,日子过得也容易一些。这湘嫔人还不错,对奴婢也不严厉。人挺随和的, 但是人却命薄,腹中龙胎还未足月。便破了羊水露了红,紧接着生产到一半,便有了血崩之症,千辛万苦是把龙胎生了下来,可是人当时就不行了……” 子衿叹了叹。柔声说道:“是啊,这事我也听说了。这对母子真够可怜的,那孩子虽然生在皇家身份显贵,但刚出生就没了娘也终是不好过呢。” 水漾撇了撇嘴,担忧道:“幸好有皇太后照顾着,不然能不能平安长大都说不好。” “不会吧?”子衿瞪眼瞧着水漾,疑道:“这湘嫔生的孩子又不是嫡又不是长,况且又是个没娘的孩子,应该没人会对她怎么样吧?” 水漾摇了摇头,“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楚呢,皇家的事本就复杂。” 子衿正色道:“再复杂也是血浓于水,若皇上他是个好男人,若湘嫔真是皇上的宠妃,那湘嫔生的孩子,皇上也定会悉心照料才是,万不能让九泉之下的湘妃伤心的吧。” “妹妹说的也在理上。”水漾赞同地说道。 “不说皇家的事了,还是说你吧,你后来怎么会来这里?”子衿眨眼看着水漾。 水漾“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湘嫔是皇上的宠妃,死后也是荣宠不灭,不但由嫔追封为妃,葬礼也一切按照宠妃的祖制实行的,但是不管多受皇上的宠爱,毕竟人也没了。湘妃入土后她所产的三皇子就被太后接走了,一下子怀阳宫又成了空的,一大群子宫女太监等着内务府来挑人,再分配到别的宫当差,但是就在这期间,湘妃的几个近身宫女和太监相继离奇死亡。” “离奇死亡?”子衿一边揉着膝盖,一边咧嘴看着水漾问道:“怎么个离奇死亡?” 水漾数着手指头说道:“湘嫔身边两个贴身小宫女一个掉井里淹死了,紧接着另一个无缘无故在自己的房中就上吊了,被人发现的时候舌头已经伸得老长。” 子衿唏嘘不已,瞪着一双凤目难以置信地看着水漾,疑道:“其它人也是如此吗?” 水漾摊了摊手,说道:“还有一个太监是不明目地服毒的,甚至还有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人就这么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 子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问道:“后来呢?” “后来我觉得该轮到我了。”水漾低着头喃喃说道:“当时我和其它几个还活着的宫人都很害怕,晚上几乎都不敢睡觉,几乎到了崩溃的这缘,最后我实在忍不住了,就服用了半夏。” 第六十六章 救人 《后宫策》最新章节... “半夏?”子衿一惊,虽然她对药理知道的不多,但却也知道半夏是一种有毒的药材,其毒性为全株有毒,其中块茎毒性较大,食量不多即可引起中毒,虽然这药材有燥湿化痰,和中健胃,降逆止呕,消痞散结,外用又可消肿止痛的功效,但由于毒性极大,不到万不得已大夫是不敢随便给病人用的。 子衿伸手扯了扯水漾的手臂,急道:“那你后来怎么样了?” 水漾一笑,拍拍子衿的手背,“妹妹莫急,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子衿闻听也是一笑,“我的担心倒是多余了。”说完便不再说话,听水漾继续说下去。 “半夏这种药材确实毒性极大,服少量可使口舌麻木,多量则烧痛肿胀、不能发声、流涎、呕吐、全身麻木、呼吸迟缓而不整、痉挛、呼吸困难,最后麻痹而死。医书更有记载,有因服生半夏多量而永久失音者。所以我就利用这一点,在太医院拿回的药材里放了半夏进去,但是在喝药前我喝了大量的绿豆水,然后又喝了一点点中药,微感口舌麻木就好,后来我就不说话了,太医来看也认为是我自己私自在药材里放进半夏所致,后面便没人追究,内务府也觉得我不再有用,便直接送到了这浣衣局,我算是逃过一条命。” 水漾一口气说完,忙不迭地喘着气。 子衿狐疑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大胆地猜测到,“难不成这一切都和湘妃早产有关?” 水漾往子衿跟前凑了凑,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想是有关的。怕有人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所以杀人灭口。” 子衿还欲在问,门口处却突然传来侍卫走动的声音,二人赶紧将软垫放好,又直挺挺地跪了上去。侍卫揉着眼睛进来走了一圈,见她们二人依然规规矩矩地跪着,却也没说什么,转身又出去了。 天色渐亮之时,青姿悄声小跑过来将二人膝下的软垫取走了。尽管这一晚上有青姿的软垫相助,中间又趁侍卫睡着的时候坐了一会儿。但是天亮再看膝盖处,也是血水浸透了布料,膝盖处腥红一片。 天大亮之时。青姿又走了过来,嘴角含笑柔声说道:“吕尚宫说了,你们不用再跪了,但是不能休息,去餐堂吃了早饭后和大伙一块干活。” 梅香也走了过来。先后搀扶着子衿和水漾站了起来,二人一瘸一拐地走到了餐堂,水漾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继续闭嘴不言。 子衿吃过早饭,忽地想到麻姑还没吃早饭,便盛了一晚清粥步履艰难地移到了西厢房。一眼便看到了麻姑气息微弱地躺在那里。子衿轻轻唤到:“麻姑姑!” 麻姑没有反应。 子衿又唤一声,“麻姑姑,我给你盛了粥来。多少喝一点吧!” 这次麻姑有了反应,只见她轻轻的将头转了过来,用一种感激的目光看着子衿。子衿一愣,突然觉得这个麻姑和以前不一样了,只觉得她的眼神不再像以前那么空洞迷茫了。麻姑看了看子衿。又将目光投向不知名处,但眼中却流淌着万千内容。 子衿也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将她扶了起来,浸湿毛巾帮她擦了擦脸,又简单地拢了拢头发,再把一碗清粥喂进她嘴里,便跟着大伙出去干活了。 这一天下来整个院里平安无事,吕尚宫头风病发作,躺在床上起不来,暖春头部受伤更是不敢出来,怕受了风,只有青姿偶尔来回走动一下,却也总是笑语盈盈的,所以气氛就轻松了许多,宫人们偶尔还会聊上几句,这一天的时间也就匆匆而过了。 对于麻姑的身体,果然要比子衿和水漾想象中的硬朗,昨儿夜里青姿姑姑还说她吃了几口东西却都吐了出来,但是经过一夜的休息,今儿早上就吃了整整一碗米粥,中午更是已经下床走动,皮肤上那几处鞭伤已经被子衿涂过药粉,除此之外,看不出她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 只是连水漾都说麻姑姑看着和以前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又说不太清楚。子衿也不多问,只淡淡地同水漾说:“什么一样不一样的,人好好的就行了。” 水漾却也只是笑着点头。 晚上,子衿和水漾一起在餐堂用过晚饭后,水漾回了东厢房自己的房间休息,子衿提着帮麻姑姑打的饭菜独自回了西厢房,但是此时麻姑已经不在房内,子衿也不觉得奇怪,她一向是这样神出鬼没的,经过昨天的事,麻姑在屋内呆了一天一夜,可能是觉得闷了,是该出去走走了。 打回了清水,子衿简单的洗漱之后,这才关注到昨天跪了一夜的膝盖,赶紧挽起裤管,清洗伤口的时候却又不小心碰出了血来,子衿咬牙忍着疼,准备往膝盖处涂药膏。 自己从季家带的药粉给水漾涂完又给麻姑涂,轮到自己用时早就没有了,现在她身边的这些药是在青姿姑姑那里讨的,皇宫里奴婢们用的药,自然是下等中的下等,她忍不住在心中担心用这样的药会留下疤痕,但却也没有其它法子。 正自专心地涂抹着,门突然被推开了,自门外刮进一阵瑟瑟凉风,子衿只顾着小心一点别让伤口太疼,所以也不抬头,直接说道:“麻姑姑,你去哪了?晚饭我给你端回来了,就在桌上,自己吃吧。” 子衿说完,半晌门口没有动静,依旧只是微微的夜风不停地灌进屋内,顿时整个屋子也凉凉的。子衿奇怪,狐疑地抬头去看。当下瞪直了眼睛,门口来人并不是麻姑,而是站着一个一身黑色夜行衣的男人,全身是黑,头上绑着黑色方巾,脸上也遮盖着黑色的面罩,他有些虚弱地靠在门框上,右手臂似乎受了伤,左手握在右手臂的伤口处,却有鲜血不断地渗透出来。 在这浣衣局之内是没有男人的。就算门口那四个轮班执岗的侍卫,也是不会轻易走进院中的。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刺客吗?子衿愣神过后赶紧起身放下裤管。大着胆子警惕地问道:“你是谁?” 男人没有回她的话,却是闷闷地“哼”了一声,显然是伤口处流血越来越多,疼痛难忍造成的。 正在这时,院内突然间已是火光一片。大批手执火把的侍卫涌进了浣衣局的大院,侍卫的喊叫着,浣衣局内宫人的吵闹声混做一团,嘈杂声不断入耳。 “搜!他应该就在里面。”外面有侍卫喊着。 黑衣人闻声靠在门边缓了口气,捂着胳膊转身欲走,却见火光已经向这边围拢过来。走是走不了了,只好转身迈步进屋,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将门关好。而后靠在门上喘着粗气。 子衿忙问:“那些人是抓你的?” 黑衣人点了点头,声音很是沉稳好听,“是抓我的,但我不会连累你。” 充满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子衿不由得暗暗佩服。这种情况下此人还能如此淡定,于是不加思索便道:“人都涌到门口了。你还想往出走,找死啊,还不进来躲起来。” “这……”黑衣人一愣,目光扫视了一圈这个极为空旷的房间,几张木板床,一张木桌,几个小凳,站在门口可将屋内的一切尽收眼底,似是也没什么地方可躲的,于是忍着痛咬牙说道:“你让我往哪躲啊?” 子衿伸手指了指自己床铺,悄声说道:“钻进去。” “什么?”男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瞟了一眼床下那个只能容下一人的,狭小的,又黑乎乎的空间,诧异之色爬上双眼,夸张地说道:“你让我钻到床板下面去?那是只有老鼠才会钻的地方。” 眼见外面的人群已经涌了过来,子衿一急指着床板下方的位置怒道:“要么趴地钻进去当老鼠,要么伟岸地站在这里等死,你自己选吧。”说完双手叉腰站在地中央,一眼不眨地看着黑衣男子。 黑衣男子眉头一皱,不做任何表示,只是站在那里与子衿对视。 但是外面的嘈杂声却已近在耳边,感觉随时都会推门进来一样。子衿一急,带着威胁一般的口吻说道:“你到是钻?还是不钻?” 那男人“哼”了一声将目光移到别处,不再看她。 子衿起身瞪着他,再次威胁道:“你不钻我就开口喊外面的侍卫进来了,免得被你拖累成了窝藏刺客之罪,主动将你交出去,也许还能讨点赏钱。” 男子愣了一下,只好眨了眨眼,“噢”了一声,心不甘情不愿地迈步来到床前,似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般,才一憋气侧身躺了下去,受伤的手臂那侧朝着里面,然后一点一点向里移动着身体,在他的肩膀和头部还未完全钻进去时,外面的敲门声已经响起。 子衿一急,飞起一脚就奔男子的脸部蹬去,男子眼见飞来一脚,赶紧向里缩头,这一缩恰到好处的将整个身体都塞进了床底。而后子衿手脚利落地将床单一落,将本来室内燃着的两盏灯吹熄了一盏后,便去开门。 男子忍着疼呲牙咧嘴地在心里骂道:“臭丫头,竟然伸腿踹朕的脸,竟然对我做出这等无礼之事。” ps: 实在抱歉,今天没有订时发布章节,早晨起来才发现停电了,于是我只能悲催滴等着,刚刚来电,这是今天的第一更,五分钟后二更也将传上来。 第六十七节:治伤 《后宫策》最新章节... 门已被子衿打开,夜未央在床下借着昏暗的烛火,看见几双脚迈步进了房间,有的站立不动,有的围着房间走了一圈,甚至有一个人已经走到床边,若是夜未央伸出手来,几乎可以摸到那侍卫的鞋子。 “侍卫大哥,你们找什么啊?”子衿眼在一侧眨着眼睛问道。 有个侍卫高声问道:“有没有一个黑衣人跑进来?” 子衿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这房内就我一个人,什么人也没来过。” 侍卫没作声,又前前后后的扫视了一圈,也觉得这个房间几乎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唯有床底下有一个比较狭小的空间,但是若想容纳一个人钻进去,也是比较困难的。 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侍卫说道:“走”。随后几个侍后便迈步出去了。 领头的侍卫刚刚走到门口,却瞪着眼睛停下了脚步,子衿心中一惊便猜到了几分,再一细看,门口的青石板上果然有几滴还未干的鲜血。 侍卫疑心顿起,回头看着子衿,一脸戒备地问道:“这怎么会有血,而且是刚刚滴上去的。” 在床下被挤压得呼吸已经有些困难的夜未央心里也是一抽抽,心想这下躲不过了,若是被侍卫活生生地从床底下把自己扯出去,这将是一件多么有失龙威的事情。突然开始暗自后悔起来,不如选另一种方法,直接伟岸的等死,虽然损失有点大,但总不至于这么没有面子吧。 夜未央正自后悔着,却听那丫头说道:“侍卫大哥你看到了吗?我受伤了,刚刚上完药粉。”夜未央勉强歪了歪脑袋。隔着床单的缝隙似乎看到那丫头指着自己裤子上膝盖处的血给侍卫看。 半晌后,侍卫又说了一句,“走”。 这回是真的走了,不一会儿浣衣局之内便又静了下来,只见那丫头又掌起了一盏灯,而后在屋中悠闲地踱着步子,偶尔还会到窗前观望一下,好不自在的样子。 夜未央终于憋着最后一口气吭吭哧赤地说道:“我可以出来了吗?” 子衿闻听黑衣人已经忍不住了床下憋闷的空气,赶紧又望了望窗外,这才极为小心地说道:“侍卫应该是走远了。出来吧!” 夜未央这才在她的帮助下,从床底下一点一点地移了出来,待他整个身体移出床板之时。只见他忽地直身坐起,伸手扯掉面上的黑布,而后忍着一张涨红的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子衿见他额角透着涔涔汗珠,探头问道:“你没事吧?” 夜未央摇了摇头。欲从冰凉的青石地面上站起来,子衿赶紧伸手搀扶。扶他坐到凳上后,又倒上一杯清水端给他,才说道:“侍卫都走远了,你喝点水缓口气吧。” 夜未央坐在桌前,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接过水杯。一仰脖,一杯清水一饮而尽,这才翻了翻白眼。依旧呼吸不畅地说道:“差点没憋死我!” 子衿用手帕掩着嘴角咯咯一笑,拿起桌上的水杯转身又去帮他续第二杯水。夜未央这时才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骨骼清秀,体态匀称,肤若凝脂。不染一丝纤尘,就算身着这粗陋的浣衣局宫装。依旧显得纤腰楚楚,眉目动人,特别是那眼眸间泛着的些许清澈,真宛若一朵晶莹剔透的芙蓉花正在含苞待放,只是这双眉间的红梅,看上去为何这般眼熟。 微微思索便已想起,这红梅正是和打猎时在柳家坟地遇到那女子的一模一样,心中狐疑着,夜未央忍不住说道:“多谢姑娘相救,敢问姑娘可是这浣衣局的宫女,可否告诉在下芳名?” 子衿一笑,将水杯再次放到他面前,说道:“谢就不用了,我叫季子衿,正是这浣衣局的宫女。” 夜未央用袖口抹了抹额角的汗珠,微微一笑,心道:可能是自己想得太多了,姓季的姑娘怎么会到柳家的坟地去呢,何况这红梅妆画起来都极其的相似,而且自己已经找到坟地的女子了,就是柳贵人。 夜未央正自想着,却见子衿拿出一把剪刀,坐在了自己对面,夜未央一怔:“你要干嘛?” 子衿也不说话,扯过他受伤的那只手臂,抻起袖口就“咔哧,咔哧”地剪了起了,动作很是娴熟利落,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染了鲜血的半截袖子剪了下来。顿时两道微微外翻的皮肤映入眼帘,且周围都已被渗出来的鲜血染得通红一片,子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喃喃道:“是剑伤吗?这么重。” 夜未央没说话,只是点点头,并且坐在那里一脸好奇地看着子衿。 说话间子衿已转身找来几块棉血,沾着温水帮他擦抹染红鲜血的半截手臂,碰及伤口四周时,夜未央开始微微皱血,并且手臂也有些不听使唤地微微乱动。 “如果你不想流血而亡就老实点。”子衿抬眼一脸严肃地瞪着因为疼痛而略略骚动的夜未央,如一个严肃地医生警告不听话的患者一般。 “那我疼不行吗?”夜未央咧嘴瞪着她,一脸不服气的样子,过了一会儿嘴里又忍不住地嘟嚷道:“长得好看就可以这么蛮横无礼吗?” 后面一句子衿虽然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但却知道不是什么好话,狠狠地瞪他一眼说道,“怕疼还跑出来做坏事,怎么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我这可是冒着搭上小命的危险救你呢?要是被皇上知道还不砍了我的脑袋。” 夜未央一听饶有兴趣地笑道:“怎么?在你眼里皇上就是那么残暴的人吗?” 子衿脑袋一歪,继续用布帮他擦着胳膊上的血迹,“残不残暴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他总不会放过来刺杀他的人吧?” “你怎么知道我是来刺杀皇上的?”夜未央愣愣地看着她。 “你不是来刺杀皇上的。难道还是三更半夜来皇宫逛御花园的?我可跟你说啊,我就救你这一回,以后你可不要再来了,其实我们南陵国的皇帝挺好的,你看太平盛世,国富民强,百姓安居多好啊!” 夜未央闻听她夸自己,不禁喜上眉梢,不由得又往她这张俏脸上瞟了两眼,心道:在这皇宫中最苦最累的浣衣局内居然藏着这么一个绝色天成的美人。此次选秀。太后和皇后千挑万选,却也没选出一个有这般姿色的,看着看着竟忍不住心中动容。左手竟不由自主地端起她的下巴。 “啪”的一巴掌打在他的手上,子衿嚷道:“喂!你干嘛动手动脚的?” 夜未央一愣,收回心神也觉得好笑,这可不是自己的后、宫,而且这季子衿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皇上身份。哪由得自己这般胡来,顿了顿才正色说道:“声明一下,我可不是刺客,只是那些侍卫把我当成了刺客而已。” “那你是谁?侍卫又为何抓你?”子衿翻着白眼问他。 “我,我……我叫高达,我是皇上身边的御前侍卫。”夜未央一急。随便找了个侍卫来顶替自己。 子衿拿过药瓶,拔开塞子,动作利落地给他的伤口上洒着药粉。“既然是皇上的侍卫你又为何这身打扮到处乱跑,他们又为何抓你。” 夜未央一怔,又开始发挥了丰富的想象说道:“我这半个月都在宫内当职,可是我娘病了,我想回去看她。所以就想夜里溜出皇宫,哪知却被侍卫发现了。我就想若是他们把我抓住,那么私自离宫的罪名也是不轻,还不如干脆就跑吧,所以就跑这来了。” “这么说来,你倒是个至孝之人了。”子衿说完明显减少了对他的敌意,继尔眼珠一翻道:“可是我怎么相信你呢?” “这个好办,明天晚上我还来找你,你就知道我是不是真的是皇宫内的侍卫了。”夜未央一脸喜出望外,为找到理由再来见这美人儿而暗自高兴。 “还来找我?”子衿露出了一个敬而远之的表情。 “我,我来找你给我上药啊,不然你让我去找太医,然后被他们发现昨晚是我大闹皇宫,然后把我抓起了严刑拷打吗?”他顿了顿又说道:“还有你不是也受伤了吗,我顺便带药来,你用的这些药只能暂时的止血镇痛,用得久了会留下伤痕的。” 子衿见他说得有道理,便也就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你怎么来找我,进得来吗?门口是有侍卫的。” 夜未央哈哈一笑,“那我今天是怎么进来的?” “门口的侍卫睡着了?”子衿挑着眉问道。 夜未央又是一笑,“可不是嘛,睡得像猪一样,不过经过刚才这么一折腾,想必他们也不敢大意了,出去的时候倒是有些困难了。” 子衿一笑,“这个不用担心,我有办法。” “你有办法?”夜未央笑看着子衿,心中想着怎么这丫头越看越美呢! 子衿很郑重地点了点头,将布条的最后一圈在他的手臂上缠好,并且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拍了拍双手,一脸轻松地说了句:“好了。” 夜未央一怔:“这就好了?”感叹她手脚麻利的同时,却又有些失落,既然伤处理好了,不是要离开了。于是又一脸期盼地喃喃问道:“子衿,我明天还可以再来找你帮我上药吗?” 子衿对她咧嘴一笑:“如果你能进得来的话。” 第六十八节:踩背 《后宫策》最新章节... 夜未央也不多言,只是胸有成竹的了然一笑,心中却暗自想着:真是奇了怪了,这若大的皇宫之内,岂有朕去不得的地方,更别说这只是个小小的浣衣局了。 子衿见他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样,忍不住带着点警告的意味说道:“别得意得太早了,即便你是御前侍卫,很多地方进出不受限制,但也不是哪里都可以去的。”说罢又翻了翻眼珠,带着点挑衅说道:“这浣衣局嘛,就不是谁都进得来的。” 这回夜未央果真闭嘴不言了,只是看着她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即便是子衿的手脚再利落,这一晚上先是给自己治伤,然后又将侍卫应付走,再帮“高达”治伤,反反复复地折腾下来也已是月近中天之时。 此时,一轮皓月朗朗于空,群星绕月狡黠地眨着眼睛。微风带着自御花园中沾染的桂花香气一路扑鼻而来,竟给这月色朦胧的夜晚莫名地增加了些许诗情画意。 浣衣局内的宫人们此时都已沉沉入梦,四周皆寂静无声,唯有草丛中的几只蛐蛐还在不知疲倦在叫着。子衿轻声推门,探出脑袋扫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才缓步迈出屋子,并让身后的人一起跟了出来。 “门口的守卫睡了吗?”夜未央跟在子衿的身后,对着她的后脑勺小心地问着。 “我们不走大门,跟着我就行了。”子衿说完转身向房后的方向而去。 夜未央也不多问,闪身跟了上去。 二人披着月色,绕到屋后,再穿过那片及人高的艾蒿林,便到了之前子衿发现的那个黑色小角门那里。子衿上手一摸。没有摸到锁头,却摸到了挂锁头的挂钓,再一用力,无论是向外推,还是向里拉,那黑门都稳稳地站在那里一动未动。 子衿一惊喃喃道:“可能有人出去了,把锁头挂在了外面,怎么办?” 夜未央一仰脸,竟露出一丝让人琢磨不透地笑意,“出不去。www.ysyhd.com我就不走了呗!”说罢竟作势要往回走,刚一转身却被子衿伸手一把拉住了,急道:“你要干嘛?” “我出不去了。那就先不走,回屋等候时机啊。”夜未央用那只没受伤的手臂比划着。 子衿一急,脸都快绿了,有些气恼地说道““不走怎么行,等下天亮了我可藏不住你。难道你想让吕尚宫抓住,给我们扣一个宫女和侍卫私会,男女授受不清的罪名吗?”说完她也不待夜未央再说什么,而是顺着墙跟上上下下的走一阵,又左顾右盼地观望了一番,才摆手说道:“这里好像是地势最高的位置了。” “地势最高又如何?”夜未央跟在她身后。一脸的不以为然。 子衿看着他不但一点不着急,反而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忍不住瞪他一眼。喝道:“趴下!” 夜未央似是没听见一般,竟没事人一样抬头欣赏着月色。 “高达,我说你呢,趴下!”子衿又气急地重复了一遍,声音中伴着焦急地低吼。 “趴下?”夜未央瞪了眼睛。“为什么让我趴下?”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竟然让身为天子的九五至尊在她面前趴下。这是夜未央听到得最离谱的话了。 子衿一脸急躁,甚至额头都泌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一边比划一边说道:“你趴下,我踩着你的后背爬到墙外去,然后自墙外面把门打开,你就可以出去了。” “你说你准备踩在我的背上翻墙而过?”刚才的话已经让他觉得非常离谱,而现在的话竟可以用匪夷所思,滑天下之大稽来形容了,夜未央甩了甩脑袋,来证实自己没有听错,又怔着眼神问道:“子衿,你确定你要踩在我的背上再从这面墙上翻过去?” “难道让你踩在我的背上再从这面墙上翻过去吗?”子衿狠狠地瞪他一眼,补充道:“你是男人啊,竟然这般没担当。”说罢又顿了顿,猛地喝了一声:“趴下!” 此刻子衿就如一个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一般对他发号施令,这口气与神态,竟然把夜未央吓了一跳。 子衿看他依旧犹犹豫豫的样子,有些不耐烦地道:“再磨蹭下去天就亮了,你是趴下让我踩,还是等着侍卫来抓你?” “好吧,好吧!让你踩就是了。”夜未央如小孩子一般和子衿呕着气,磨磨蹭蹭地弓着身子,用未受伤的那只手和双膝着地,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被她踩着爬墙的动作。 “准备好了吗?我要踩了啊!”子衿直身问着他。 夜未央如受了很大委屈一般瘪了瘪嘴没作声,却狠狠点了点头。 子衿倒是没客气,一脚便踩了上去,夜未央背上一吃力,再加上只有一只手在做支撑,忍不住闷“哼”了一声,一张俊脸已经涨得通红,却听头上又传来子衿的叫声:“高达,快,再高一点,再高一点我就能上去了,再来,还要再高……” 夜未央忍着背部的疼痛,支撑在地的手,和腿部同时猛一用力,身子便歪歪斜斜地抬高了不少,断断续续地问道:“够,够高了吗?” 子衿双手抱着墙头,低呼道:“再高一点,就快好了……” 夜未央再次猛一用力,却发觉子衿的脚也是猛一用力,她双手在墙头用力一撑,直接掀腿而上,夜未央却被她这一脚直接蹬倒在地上,而后只听得墙外“扑嗵”一声,似有什么重物落了地。夜未央赶紧问道:“你没事吧?” 子衿起身扑了扑身上的灰尘,小声回道:“没事,你往门口走,我去开门。” 夜未央起身只觉得腰部疼痛难忍,忍不住用手扶住腰杆,喃喃道:“这丫头,不会把朕的肋骨蹬断了吧?” 子衿跑到黑色角门处,果然那把暗黄生了绣的锁安安静静地挂在门钩上,不由得心中一喜,上前摘下黄锁。将门拉开,探出脑袋轻声道:“高达,快。快过来!” 夜未央活动一下尚未灵活的腰杆,低头跃过角门,再借着月色向外望去时,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我从未来过。” 子衿不无得意地翻了翻眼珠,“刚才我不是说过了。不是什么地方你都去得的。”随即又喜道:“我也是无意中发现的,据我观察,从这里过了曲桥,一直向左走,就是皇家的御花园,进了御花园你就不会迷路了吧?” 夜未央哈哈一笑:“当然不会。那可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 “你说什么?”子衿狐疑地看着他。 夜未央一顿,表情有些僵硬,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是说。那御花园就像我自小长大的地方一样熟悉,可能连皇上对那里的熟悉都不及我呢!” “你吹牛!”子衿瞪着他,“那花园子可是皇上的,争姿斗艳的百花丛也是为皇上而开的,就像那后、宫中的妃嫔一样。个个妖娆艳丽,妩媚多姿。还不都是为了皇上一个人。” “那你呢?你对皇上有没有兴趣?”夜未央凑到子衿面前,张大嘴巴笑着。 子衿摇摇头,坚定道:“没有。” 夜未央怔了怔,竟有些失望,半晌后才有些着急地问道:“为什么啊?进宫的女人不是都想成为皇上的女人吗?” “皇上的女人有什么好!”子衿怔了怔又说道:“你怎么还不走,快回去吧!” 夜未央却所问非所答地说道:“子衿你饿不饿?” 子衿摸摸肚子,“你不问还好,这一问还真有点饿呢!” “据我所知,御花园东侧就连着御膳房,现在夜深人静,我们过去偷点吃的如何?”夜未央斜眼瞧她,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 子衿冷眼看着正咧嘴笑着的夜未央一愣一愣的,忍不住伸手戳着他的肩膀,气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连皇上吃的东西你也敢偷,是不是不要命了?” “放心这个时间御厨都在睡觉,唯有两个小太监值夜,很好对付的。”夜未央拍着胸脯说道。 “呀!”子衿斜眼瞪着他,“想不到你还是个惯犯,说!你偷过几回了?” 夜未央嘴角动了动,木木地说道:“一,一两回而已。” “那,那皇上吃的东西好吃吗?”子衿问道。 夜未央见她有点经不住诱惑,赶紧说道:“御膳房啊,那可是汇集了天下美食的地方,而且是供这天下权力最大的人皇上吃的,你说好不好吃?” 听他这样说子衿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却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去。”说罢转身欲往回走。 夜未央赶紧轻声唤道:“那我明天找你来给我换药啊,我就在这曲桥上等你。”说罢伸手扯下一片树叶,说道:“你看,我就这样叫你。” 子衿看他将一片树叶放在唇边,轻轻一吹,一道黄鹂鸟悦耳的鸣叫之声便响了起来,子衿一笑,“呀,还有这本事呢!”说罢朝他摆摆手,指着角门上的黄锁道:“待我进去了,你再将这黄锁挂好,别露了什么痕迹。” 夜未央一直目送子衿的身影消失在角门处,才缓了缓神情,将黄锁挂上,直奔御花园的方向而去,一边走一边得意洋洋地说道:“虽然受了点小伤,但遇此佳人却也值了!” ps: 大家好,即日起本文开始单更一周,给某夏留点时间存稿,到时候人品爆发一下,吼吼! 更新时间依旧是早7:30分,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六十九节:探望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子衿回到西厢房,两盏油灯摇摇欲坠地在夜风中晃悠着。m4xs.com走过去添了些灯油,再看麻姑的床上依旧空无一人,桌上摆着的饭菜也是一动未动,便独自卸衣躺下了。 躺到床上想着角门上的那把黄锁,忍不住在心中狐疑,上次她出去回来时锁头明明是挂在里侧的,怎么这一下又跑了外面去了?难不成是有人出去了? 打了几个翻身依旧没有想出结果,由于前夜罚跪一直未睡,白天又没闲着做了一天的活计,便也是没有太多精力,想着想着困意袭来,迷迷糊糊中便睡了过去。 待第二日醒来时,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子衿在床上伸了个懒腰,回头一望发现麻姑也卧在床上,眼睛却是睁得大大的,直直瞪得头上的天花板。 “麻姑姑,您的伤没事了吧?”子衿起身,一边叠着被子一边问道。 “没事了!”麻姑说着,声音中没有任何情绪,但却不似一个神智不清人的反应,非但如此,而且看起来还非常的理智和冷静。若是在以前问她什么,她通常都是用那句“长相思,莫相忘”来回答,或者直接胡言乱语一气。 子衿愣了愣,迟疑一下才说道:“麻姑姑,我怎么觉得您和以前不一样了。” 麻姑却所问非所答地说道:“孩子,我有些头疼,你去餐堂用早饭的时候,记得帮老太婆我带回来一份。” “嗳!”子衿答应着,心中却想:这麻姑姑当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居然还会自己想着吃早饭了。于是赶紧洗脸梳发,待一切整装后便轻声对麻姑道:“麻姑姑。我去餐堂了,一会儿就给您带清粥回来了。” 麻姑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在清姿姑姑的帮助下,子衿今早在餐堂同时打了两份清粥,两份混合面的馍馍,一起端到西厢房同麻姑姑一同用早饭,并且把唯一一个从清姿姑姑那里讨来的鸡蛋剥好皮,放到了麻姑姑的碗里。 麻姑姑看了一眼碗中那白嫩嫩的鸡蛋,端起粥碗吃了一口说道:“孩子!上次你给我梳的那发髻叫什么名字啊,可真是好看。” “同心髻。宫外的妇人都这么梳头发,即简单大方又高贵好看。”子衿吃了一口清粥又说道:“若是麻姑姑喜欢,以后子衿日日给您梳这同心髻。” 麻姑立刻露出一个欢喜的表情。“这可当真?” 子衿拍拍麻姑的手,“当真,快吃吧,过一会儿要凉了。” 麻姑不再说话低头专注地吃着饭,子衿却是一头雾水地偷偷瞄着她。怎么那日受伤之后,麻姑姑和以前真的不再一样了,眼神再也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空洞与迷茫,说话完全如常人一般,更重要的是她不再衣着不整,甚至已经开始注意到发型的好看。最最重要的是自那日以后再也没听她口中念出长相思,莫相忘之词。 莫不是麻姑姑因祸得福,被暖春这么一推。居然推醒了她迷失的神智,思至于此,子衿不由得抿嘴笑了起来。 这时水漾自外面小步跑了过来,脸上挂着一抹忧色推开门轻声道:“子衿妹妹,暖春姑姑她。她今日去上工了……” 子衿自是明白水漾的担忧之处,忙宽慰道:“水漾姐姐莫要担心。我将她推倒已经被吕尚宫惩罚过了,她再没有理由在此事上纠缠我们。”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就怕她心胸狭窄不肯放过我们。”水漾有些局促地绞着手里的帕子,眼神略过麻姑的脸时,便有些微微愣住了,忍不住轻唤出声:“麻姑姑……” “让麻姑姑吃饭,咱们出去干活吧。”子衿打断她,路过水漾身边时,直接牵了她的手一同出去了。 水漾望着子衿问道:“妹妹,我怎么觉得麻姑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水漾将“真的”这两个字说得特别重。 “我觉得也是。”子衿小声地说道。 “难不成是她的病好了?”水漾微微惊喜,话说一半却见迎面有人走了过来,就赶紧闭了嘴巴。这时暖春已经在院中召集大家一起干活了。 今日的暖春虽然头上依旧包着白布条,脸色也不是很好,但嗓门却依旧大得惊人,只听她咳咳两声后,大着嗓门说着每天都会重复几遍的话,“干活手脚要利落,动作要快,不许偷懒,否则我的鞭子可不认人……” 宫人们惯例齐齐弓腰说了声“是”后,便各归各位开始了一天的劳动。水漾站在一旁,愉快地对着子衿眨了眨眼睛,庆幸暖春没有因为受伤一事找她们的麻烦。 子衿也调皮地朝她吐了吐舌头,却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声音。 “侍卫大哥您就行个方便吧,我找季子衿有事,真的有事……” 子衿听得清楚是齐康的声音,赶紧放下手里的衣服朝门口奔去。 “季子衿你去哪?”身后铜铃般的声音轰然而至。 子衿猛地皱起眉头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暖春道:“暖春姑姑,有个老乡帮我给家里人带个话,人正在门口等着呢!能不能让我过去看看?” “不行!”暖春想都没想,张口便道。 “暖春姑姑,您就行个方便吧,就这一次好不好?”话一出口子衿就后悔了,因为暖春那带着火气的眸子分明清清楚楚地写着“不行”二字,心里明白多说也是无益。 这时院门外面的齐康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居然迈步进来了,暖春双眉一皱,指着齐康怒道:“大胆奴才。你是哪个宫的,是谁让你私闯浣衣局的。” 齐康赶紧弯腰堆笑,上前给暖春打了个千儿,笑嘻嘻地说道:“这位就是暖春姑姑吧,奴才小康子在内务府当差,素闻暖春姑姑大名,今日特地拿些好吃的来孝敬姑姑。” 子衿看着小康子一张快挤出蜜的笑脸,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暖春见来人夸自己,也不由得洋洋得意地抬高了头,“恐怕你是有事求我吧?说吧。什么事?” 齐康提起手中那只盖着花布的篮子,笑道:“暖春姑姑,奴才特地带了一些兔肉沫和芹菜丁做的馅肉来孝敬您。望您笑纳。”说罢齐康伸手掀起花布,果然篮内整整齐齐地放着一沓似乎还冒着热气的油饼,而最显眼的则是油饼旁边那两个闪着金光的元宝。 在浣衣局当掌事姑姑,是皇宫之内最没有好处的差事了,不但常年累月的伙食不好。而且分来的宫人多是一些犯了错误的宫人,顾命还不及,更是没有钱财往她们身上贴,所以此时此刻的美食加黄金也不免灼了暖春的眼睛,当即呵呵一笑道:“那你们快着点说,说完就赶紧走。否则坏了我们浣衣局的规矩。” 齐康赶紧称是,并将篮子毕恭毕敬地递到暖春手里,暖春接过篮子捧着回屋去了。 “哎哟!我的小姐哟!您怎么会被派到这种地方当差啊?”齐康随子衿躲到浣衣局的一个角落后。看着子衿这一身粗布的简陋打扮,被井水冰得通红的双手,还有已经瘦了一圈的小脸,不由得皱着眉头,双眼间写着满满地担忧:“不行这浣衣局不是人呆的地方。我得把您弄出去。” 子衿笑了笑,一脸地不在意地打趣道:“齐康。那我就等你当上内务府总管,把我从这里捞出去吧!” 齐康左手握拳用力地砸着右手的手心,一脸无奈地说道:“哎哟我的小姐哟!都这个时候了您就不要再取笑奴才了,我必须想法子把您弄出浣衣局才是真的。” 闻听此话,子衿突然觉得心里一抽,难受极了。她呆呆地望着齐康,眼泪就在眼眶里面滴溜溜地转了起来,在柳家时她是不允许他自称奴才的,可如今他为了自己竟然净身做了太监,见他刚才在暖春面前那一翻卑躬屈膝的谈话,自称奴才竟已如此顺口,可想而知他这三年多来定是受了不少委屈。 而自己进宫报仇非但未成,还被安排到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想到此处忍不住眼泪就落了下来,喃喃道:“齐康,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连选秀都……”她不怕自己吃苦,却怕别人随她一起受苦。 齐康见她落泪,心中一慌,赶紧摆手摇头,“小姐,奴才是怕您吃苦,你瞧瞧这个地方又脏又累,您这么千尊万贵的大小姐怎么能为下人们洗衣服呢,您这倾城之貌本就应该伴圣驾左右的。” 子衿抹了抹泪叹道:“这圣驾不伴也罢,只是连累你跟我一起吃苦了。” 齐康撅着嘴,也伸手抹了抹泪说道:“小姐,奴才看着您这样心疼!小康子一定想办法把您弄出这里,奴才就是丢了这条命,也一定要让您当上娘娘!” “齐康你可别做傻事啊!”子衿担忧地看着齐康,“我本意也不想当什么娘娘,只是为了报仇才进宫的,如今已是这样,就更对娘娘没什么兴趣了。” 齐康用袖子抹了一把脸说道:“小姐您就擎好吧。”说罢自袖子里掏出两个纸包塞进子衿的手里,“这是我给小姐带的点心,您好自珍重,等我的消息。” “齐康你,你让我等你什么消息……”子衿捧着点心,独自望着齐康远去的背影。 齐康也不回头,远远地喊了句:“就是等我的消息。”便飞快地跑开了。 第七十节:如意 《后宫策》最新章节... 子衿心情异常沉重地转身回了院子,而这一切均被一直站在远处的麻姑看在眼里,只见她双眼微眯,嘴角略过一丝笑意,慢悠悠地转身回了西厢房。 晚上,麻姑姑的饭菜依旧是子衿从餐堂端来的,还没吃几口,麻姑姑便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子衿赶紧放下碗筷,走过去帮她抚着后背说道:“这药也喝了,怎生就不见好呢?” 麻姑用手帕抿着嘴角,顿道:“老太婆我一大把年纪了,老胳膊老腿也都不灵便了,这受了伤自是不爱好的。”说罢她抬头看着子衿问道:“孩子,你是以秀女的身份进宫的吧?” 子衿一愣,半晌才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麻姑姑还真是清醒了,连自己是秀女身份进宫她都猜到了。 “父亲在朝中为官?”麻姑姑又问道。 “家父是通政司通政使。”子衿据实以答,说的却是养父季司鹏,而并非亲生父亲柳初原。 麻姑端起饭碗,饭粒还没送到嘴里,又抬头问道:“既然你父亲在朝中为官,想必朝中官员你也是知道一些的吧?” 子衿也回到自己的位置直身坐好,才说道:“和父亲相熟的,或是官位显赫常听父亲提起的知道几个,其它便不知了。” “那两江盐运使顾大人可还在朝中为官?”麻姑挑眉问道。 子衿越来越觉得这个麻姑不简单了,这两江盐运使顾大人不正是为女儿合婚而轰动京城的那位大人吗,怎地麻姑这久居深宫又曾神智不清的妇人也会知道他,迟疑片刻答道:“听父亲说顾大人已经告老还乡了,皇上还赏了不少良田呢!” 麻姑略一皱眉点了点头,又问道:“那罗修恩罗大人呢?” “罗修恩大人还在朝中为官,现在是宰相了。三朝元老呢!”子衿笑着答道。 “三朝?”麻姑顿时一惊,脸色隐隐泛白,急着问道:“如何三朝?难不成有新皇继位了?” 子衿见她面色不缓,对她的问话却也不敢怠慢,“麻姑姑,新皇三年前就继位了,您可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啊!” 麻姑身子抖了抖,脸色更加难看,“孩子,你可知先帝的名字吗?” “知道。”子衿点头。“不过父亲说不能直呼皇上的名讳,要被砍头的。” “此处就咱们两个人,你旦说无妨。”麻姑一脸坦诚又一脸期盼地看着她。 子衿吞了吞口水说道:“先帝年号嘉元。名字夜拯。” 麻姑越来越激动,落寞道:“既然你称他为先帝,就是说他已经……” 子衿正色道:“嘉元皇帝都归天三年了呀!” “什么?”顿时,麻姑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脸惊恐。又一脸疑惑地看着子衿。于是子衿便将前太子夜未希是如何挟天子以令诸侯,二皇子夜未央又是如何打败太子登上皇位的事,简单地讲了一遍。 麻姑情绪一直随着故事的起伏激动着,最后喃喃说道:“果真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嘉元皇帝他,他居然已经……” 子衿陪着麻姑说了这么一通话。饭都有些微微泛凉了,于是又坐回桌前端着饭碗继续吃起来,哪知抹完眼泪的麻姑又问道:“今儿有人来看你了?” 子衿点头。“有,是一个老乡。”说着便从床角拿出一包点心放到麻姑面前说道:“麻姑姑,这是我老乡带来的点心,你尝尝看。” 麻姑点了点头,却没理会那点心。而是悄声问道:“你那老乡可靠吗?” “可靠?”子衿一怔,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 麻姑一笑:“若是可靠。下次他再来时可否帮我一个忙。” 子衿继续坐到桌前拿起筷子,说道:“我们是从小一块长大,而且我娘还曾有恩于他和他的母亲,人倒是极可靠的,不过,他只是内务府的一个小太监,人微言轻,就怕帮不上麻姑姑。” 麻姑点点头:“可靠就行了。”说罢自颈间摘下一块透着莹润光泽的玉如意吊坠放到子衿手里,嘱咐道:“你那老乡再来时,将这如意坠子交给他,让他想办法将此物交给罗修恩宰相,然后告诉宰相一句话:‘此人在浣衣局’。” 子衿握着如意,又看了看麻姑,一时之间不明所以,困惑道:“麻姑,这……” 麻姑拍拍她的手,“放心吧,不会出事的,难道我这骨稀之年的老太婆还会害你不成?” 子衿又是一阵迟疑,但看着麻姑一脸期盼的眼神,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饭后,子衿收拾完碗筷,又帮麻姑涂了一遍药粉,而后两个人就坐在一盏油灯前聊天。子衿觉得麻姑姑对于嘉元皇帝的死,很是伤心。她安慰了好一阵,才将她哄上床去睡觉,这时便听到了院墙外,黄鹂鸟悦耳的鸣叫之声。 子衿回头瞧了一眼麻姑,见她似是睡着了,这才推门而出,轻手轻脚地踩着月色,悄声来到角门前,伸手一摸,黄锁挂在里面,便直接摘了下来推门而出,黄鹂鸟的叫声顿时嘎然而止,一身月白色长袍的身影直奔她而来,声音中带着悦色:“子衿,终于把你叫出来了……” “是哪儿个不听话的鸟儿,在这里乱叫,扰得人不能入睡。”子衿俏皮地瞪着夜未央。 夜未央不但不生气,却是笑得更开心了。 子衿抬头看着满面春风的夜未央忍不住问道:“高达,莫非你今天有喜事?瞧你高兴的。” “见你就是最大的喜事。”夜未央依旧嘻嘻笑着。 子衿瞪他一眼,“怎么这么贫嘴,若是没啥正经事我要回去了休息了。明儿还得早起干活呢。” “别啊!”夜未央一急,拎起手中的药包给她看,“你还没给我上药呢!还有你那膝盖也得上药啊!”说罢扯起子衿的一只手,便朝曲桥那边而行。 “喂?去哪?”子衿正说着却被眼前的光亮所吸引,抬头一瞧,曲桥头的亭子里,四根石柱各挂着一盏宫灯,将亭内的小小空间照得亮如白昼一般。亭子中间的石桌上则堆放着食物,各色诱人的糕点,还有几样稀罕的水果。惹得子衿直流口水。 子衿快步上前指着一盘栗子糕说道:“哎呀,这个麻姑姑肯定喜欢吃,看着就软绵绵的。最适合老人家吃了。”说完又指着一盘甜点薄饼说道:“这个薄饼水漾一定喜欢吃,她最喜欢吃甜食了。” 夜未央一乐凑近她的身边挑眉道:“都是别人喜欢吃的,那你喜欢吃什么?” “我不太喜欢甜食,其它的还随意,不过这个是我最爱的水果之一。”子衿用手指着旁边的几个芒果。 ”那之二呢?”夜未央挑眉看她。 “之二是樱桃。不过这个季节已经没有樱桃可吃了,记得小的时候我家院里有一棵樱桃树,我就搬个小板凳坐到树下吃,一次能吃好多呢!” 夜未央看着她高兴起来的俏模样,真是妩媚动人,忍不住伸手刮了一下她俏挺的鼻子。笑道:“原来你还是个小馋猫呢!” 子衿皱了皱鼻子说道:“去!不许动手动脚的。”而后又笑嘻嘻地说道:“高达,这些糕点和水果我可以包回去分给麻姑姑她们吃吗?” 夜未央眼珠一转,“行啊。不过我有个条件。” 子衿高兴了一半,嘟嘴道:“还有条件啊?那你说说看。” 夜未央扯着子衿坐了下来,一手把药瓶塞在她手里,再抬起另一只受伤的手臂,笑道:“条件就是先给我上药。” 子衿瞟他一眼无声地笑了。接过药瓶后。又将他的袖口挽起,折开绑在手臂上的白布。才发现相比昨天而言这伤口已经好了很多,昨天微微外翻的皮肉,今天看着已经平复。 她先是用干净的棉布将伤口处清理一番,然后才把药瓶里的药均匀地涂抹上去,如昨天一般动作娴熟利落,不一会儿便将这一切搞定了。夜未央歪头看着她不施粉黛的俏脸,不仅光泽嫩滑,又俏丽可爱,忍不住又伸手上去摸了一把她的俏脸蛋。 子衿当即伸出巴掌重重拍在他的手背上,厉声道:“臭小子,老实点,你若是再这样,任凭你叫破喉咙我也不出来了!” “什么?你竟敢叫我臭小子?”夜未央咧着嘴巴,一脸的不可思议,心下想着,昨儿被她踩着后背翻墙而过,这已经是平生第一次了,今天又被她唤成是臭小子,更是闻所未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还真是难以想像。 子衿将他手臂上的白布再次绑好后,横眉怒目道:“就叫你臭小子怎么了,没事竟敢摸姐的脸,信不信我叫你好看,哼!” 夜未央看着她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姐姐,那是小人错了,那现在就由小人来给姐姐上药如何?” 子衿闻听赶紧起身躲闪,防备地看着夜未央说道:“不行,我的伤在膝盖处,若是让你为我上药便有了男女授受不清之嫌,这可万万使不得。” “哎哟!你若是怕人说闲话,我娶了你便是。”夜未央说完就欲去扯她的大腿。 子衿赶紧跳开,闪身躲到一旁,仰脸说道:“去你的吧,你想娶我,我还不想嫁你呢!” 夜未央拍拍胸脯,朗声道:“嫁给我不是挺好的吗?我一堂堂御前侍卫,皇上面前的红人,难道还怕我养你不活?” 子衿剜他一眼,哼道:“不嫁就是不嫁。” 第七十一节:偷吻 《后宫策》最新章节... 夜未央嘴角一抿,他似乎对这个女子越来越有兴趣,眼中便多了几分深意,笑呵呵地问道:“你不想嫁我,那你想嫁谁?难道是皇上?” “皇上女人那么多,不缺我一个。”子衿瘪了瘪嘴,又坐回亭子里。 夜未央一叹,“虽然皇上有那么多的女人,但也不见得过得有多如意,最近好像就有一件事挺令他烦恼的。” “皇上也有烦恼事啊?说来听听。”子衿饶有兴趣地往夜未央身前凑了凑。 夜未央抓起一个橘子,在手里扔来扔去地把玩着,“听说皇上不知怎地结识了一位富有大才的青年,有意给这位青年封个官,招来朝中效力,但是又怕那些腐朽的老臣们嫌他出身寒微而齐齐反对,所以一直苦于没有解决此事的良策。” 子衿一仰脸,想都没想便说:“这事很好解决。” “你有办法?”夜未央一脸不信,自己冥思苦想多日的事,她一个小丫头就能解决。 子衿拍了拍手,“好吧,今儿看在这么好吃的的份上,我就给你出个主意,改日你把这主意说与皇上听,若是在皇上那里讨了赏,可得继续给我带好吃的。” “若是真讨了皇上的赏,我带你去御膳房吃个够如何?” “这可当真?”子衿瞟着狭长的凤目瞪着他。 夜未央一高兴嚷道:“你没听说过君无戏言吗?朕……”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子衿已经咯咯笑了起来。 她豪爽地拍了拍高达的肩膀,笑道:“高达,君无戏言说的是皇上,又不是你。” 夜未央一笑,知道失言了,赶紧挽救:“我是说。我高达堂堂御前侍卫,说话自然是一言九鼎,你快说说是何办法?” 子衿抿嘴一乐问道:“你可听说过薛仁贵此人?” 夜未央摇了摇头。 “那李世民呢?”子衿再问。 夜未央又摇了摇头。 子衿拍了拍胸口,心道:分明不是一个历史枝干,不知道也就对了,于是说道:“话说这位李世民是位独具慧眼,气吞天下又胸怀大局的皇帝。” 接下来子衿眨了眨眼睛,开始数着手指说道:“这位皇帝不但是一位伟大的政治家、军事家、战略家、文学家、书法家、还是影响了中华乃至世界进程的杰出人物,他留下了辉耀千古的丰功伟业及精神财富,他……” 夜未央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看着子衿脸上流露出的崇拜表情,更是醋意大发,忍不住怒声问道:“李世民这小子是哪国的。待我发兵灭了他……” “你要灭了谁?”子衿满脸诧异地盯着夜未央,飘着一脸地不可思议之态。 夜未央瘪了瘪嘴,如小孩子一般,不甘示弱地说道:“李世民啊,谁叫你把他夸得像神仙一样。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他会用兵吗?他会布阵吗?他会……” 子衿鼓起腮帮子吹了一口额前的秀发,翻着白眼说道:“他什么都会,他是千古一帝,他受万民敬仰,大唐的天下都是他打下来的。他能不会用兵布阵吗?”子衿见夜未央一脸不服气的样子,却是越说越开心,咯咯一笑道:“高达。你信不信我能说出他十八个好处来?” 夜未央一听更是气急,没好气地吼道:“你说啊!我倒是要听听他哪来的这么多好处。” “说就说。”子衿也不示弱,掰着手指继续说道:“他智勇双全,勤政爱民;他雄才伟略,精明强干;他功业显赫。谦虚仁慈,他从善如流。闻过即改,他视民如子,不分华夷;他知人善用,不计亲疏……” “啪”夜未央再也听不下去了,终于拍案而起,心中暗骂:这丫头居然当着自己的面这样毫无顾忌地夸奖别的君王,不由得脸色涨红脱口而出:“子衿,你是不是看上李世民那小子了,他到底是哪个国的君主,我要和他会上一会。” 子衿一听,当即“噗”的一声,差点没呕出一口鲜血来,半晌后,才抚抚胸口缓声说道:“李世民是很久很久以前的皇帝,我只是在赞美他的丰功伟绩而已。他和你跟本扯不上任何关系,何况你只是一个御前侍卫,何来灭人家的泱泱大国啊!” “泱泱大国?比我们南陵国还大吗?那你就是说李世民他比我有本事了?”夜未央一动不动地瞅着子衿的俏脸,连珠炮似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当然比南陵国大,当然很有本事,况且他是君,你是臣,没有可比性的嘛!”说着一丝仰慕之情便爬上子衿的眼角,她灿然道:“他的本事真的很多,不但统一了当时的中国,还选贤任能,发展经济,还积极和外邦的文化交流,发扬中华文化……” 夜未央庆幸自己差点再次说漏嘴的同时,终于一脸不乐意地打断了她,嘟嚷道:“若那李世民他还活在世上,你是不是要给他当妃子啊?” 子衿闻听,终是忍不住掩面哈哈大笑,她也不知道哪里这么好笑,总之笑得肠子都有点疼。 夜未央垮着肩头,蔫蔫地坐在那里看着子衿笑得没完没了,两分钟后,他终于黑下一张俊脸,横了她一眼才有气无力地说道:“能说重点吗” 子衿这才勉强收了笑容:“好吧!”随后又揉了揉肚子继续说道:“传说李世民曾做过一个噩梦,梦见一个凶神恶煞似的人手持大刀追赶他。正在危急之时,忽然来了一位白袍小将,打败追赶者救了他。李世民便问小将的姓名,小将念出四句诗:‘家住遥遥一点红,四下飘飘无踪影。三岁孩童千金价,保主跨海去征东。’说完即跳入一龙口不见了。” 夜未央听得入神。也不打扰,只是待她静静说下去。 子衿又说道:“次日上朝李世民便言及此梦,便有大臣上前解释说:梦中有凶人追赶,必是某地发生叛乱;小将‘家住遥遥一点红’,遥遥自是比作太阳,当太阳日落西山似落非落的时候,就剩下那么一点点红了,以此推断此人家住山西;跳入龙口,当是山西龙门县;‘四下飘飘无踪影’是下雪,雪音同薛。小将当姓薛;‘三岁孩童千金价’当是人贵,其名应为仁贵”。后来李世民真的就在山西龙门县找到了薛仁贵,并任命他为征东帅。因此立下大功。” 夜未央听得血脉喷张,激动道:“子衿,你是说让朕效仿这位李世民以做梦之事来招贤纳才?” 子衿摇了摇头说道:“哎呀,不是让你,是让你把这话传给皇上。让皇上效仿这位李世民皇帝,通过这种方式即可将那名有大才的青年收入朝廷所用了。” 夜未央脸一红,赶紧纠正道:“对,对,是让咱们的皇上效仿这位李世民,然后将那位有大才的青年请到朝中为官。这样看来既理由充分,似是上天指引,群臣们自是不敢反对天意。” 子衿呵呵一笑。拍着夜未央的肩膀说道:“孺子可教也!” 夜未央也忍着笑,起身施了一礼说道:“还是子衿老师教得好!” 随即二人都放声大笑起来。此刻夜色正浓,月光皎洁,星光耀眼,除了微风轻轻地吹着。仿佛整个大地都已睡去,存在的只是这亭子里的小小世界。 不知何时夜未央已执起子衿的手。用一种无法言语的温柔目光打量着子衿的俏脸。子衿一愣,却也没有挣脱,在这初秋微凉的夜里,他的手倒是极暖的。一大一小的两只手紧紧一握,丝丝暖流在双手间流窜,似是无声中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更拉出了一种无意的亲近。 夜未央嘴唇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 子衿抬头看他,淡淡道:“怎么了?” 夜未央正色道:“子衿,让我帮你擦药吧,我好担心你那膝盖上的伤会留下疤痕。” “不行。”子衿横了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坚决道:“绝对不能让你帮我擦,男女授受不亲。” 夜未央拍拍胸口,保证道:“我娶你便是。” “不要你娶我!”子衿转身背对于他。 夜未央傻傻一笑,摊了手:“我不娶你谁娶你啊,那李世民都过世了。” 子衿被他逗得一乐后,却又正色说道:“皇宫之内,若是宫女和侍卫私相授受,是犯了宫中大忌,弄不好会被……”她伸出舌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 夜未央却认真道:“若是皇上准了呢?说不准还能讨个皇上赐婚呢!” 子衿一脸不信,“行了,别做梦了,天不早了赶紧回去睡觉。”她一边说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糕点,统统打包回去,一块儿也不剩下。 正在她将糕点抱在怀里欲走之时,夜未央却指着天空大喊道:“看!那是什么?” 子衿一顿,寻着他的手指望去,黑漆漆的天幕下,除了星星和月亮却是什么也没有,正自纳闷之时,忽觉脸上一温,两片柔软的唇贴了上来,并且发出一声暧昧的“吧叽”声。 子衿的嫩颊“腾”的就烧红了,待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夜未央已经小跑溜出数步,并回头调皮一笑道:“今儿给你的脸蛋盖个印章,说明你是我的人了,子衿你就死心踏地的跟了我吧,别再惦记李世民了。” “臭小子,找死呀!”子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红着脸追出两步,就欲将手里的糕点向他砸去。 夜未央适时提醒道:“别砸,砸了就不能吃了。” 子衿咬着牙一跺脚,扭头跑回了浣衣局。 夜未央迎风而立,嘴角挂着难以言说的笑意。 第七十二节:入梦 一连几个晚上,浣衣局角门外侧日日都会响起黄鹂鸟的叫声,子衿应声赴约,夜未央却也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每日子衿帮他涂完药粉后,两个人便畅聊一会儿,却都甚觉愉悦,时间也就过得极快。 两日后,子衿终于明白浣衣局艾蒿林后面角门上的黄锁,为何会时而在里侧,又时而在外侧了。经她几次观察,麻姑在浣衣局院内的时候,黄锁都是在里侧,那么麻姑无故消失的时候,黄锁总是在外侧,所以这个角门除了她之外,至少还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麻姑。她猜测是麻姑恢复神智之后,发现了角门的存在,或是她之前就知道,而是现在神智恢复,想起了之前的记忆,才利用角门之便来回走动。 子衿也不揭穿她,更是从来不问她去了哪里,日子依旧如从前那般,她有好吃的总是第一个留给麻姑,还是日日为她梳喜欢的发型,陪她聊她感兴趣的事。而水漾也是得闲的时候就往西厢房跑,在子衿和麻姑面前便恢复如常人一般,说话自如。 甚至还让子衿帮忙,找个机会和暖春姑姑说一下,看她能不能搬到西厢房来陪麻姑还有子衿同住。尽管子衿和她说这西厢房冬冷夏热,又年久未修,住着并不舒服,水漾却不管这些,执意要找机会过来,子衿便也就笑着答应,若有机会一定和暖春姑姑说及此事。 到了下午,子衿正和一群宫人围在一起洗衣服,齐康终于再次来到了浣衣局,照例依旧对暖春进行了一番贿赂,才能将子衿叫到一侧悄悄说上几句话。 “小姐!”齐康满面春风,乐得一拍手说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子衿柳眉一挑笑道:“莫不是你升官了?” 齐康一皱鼻子,“哎哟喂!我的小姐。我说是您的好消息,不是我的。” 在齐康眼中,无论他是高兴还是忧伤,一切情绪皆因这位小姐而起,似乎他眼中的世界,一切均无色彩,唯有这位小姐的存在,才是他继续存活下去的理由。 子衿想到这些,忍不住心中一暖,接下来却又是一酸。暖的是齐康待自己这般掏心掏肺毫不保留。这等主仆情份当真世上难寻;酸的是齐康为自己前途尽毁,自己却无能力保他一世无忧,反而事事让他为自己劳心劳力。实在汗颜。 子衿心中一阵动容,为掩眼中的湿润,她伸手扯了扯头上的柳枝,垂眸说道:“我整天在这浣衣局里洗衣服,会有什么好消息啊。不惹祸,不被暖春姑姑罚,我就已经谢天谢地烧高香了。” “那可不一定,你猜怎么着?”齐康笑嘻嘻地透着神秘。 “怎么着?”子衿歪头看他。 齐康神神秘秘比划了半天,却只是自己拍手哈哈大笑,并未说出只言片语。笑得子衿直发懵。忍不住打断他道:“到底是怎么了?” 齐康终于止住了笑声,这才美滋滋地说道:“小姐,我认识了一个在议政殿当差的小太监。已经托他将您的画像放在了议政殿最显眼的位置,保不准哪天皇上就会看到,您就擎好吧!” “将我的画像放到议政殿最显眼的位置?”子衿忍不住有些黑了脸,语气中便带着几分责备之意,“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都不和我商量一下。又是在哪找到的我的画像?” 许是齐康今儿太高兴了,他又是一阵得意洋洋的大笑后才说道:“小姐您想啊。万一皇上哪一天看到了您的画像,他一定会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姿容出众的美人儿,定是要你入宫伴驾的,这样您不就成了娘娘了吗?”齐康正在为自己的精心安排而得意,却未发现子衿的脸已经越来越黑,齐康继续说道:“至于在哪找的画像,当然是宫中的画像馆了,小姐您在留芳宫做秀女的时候,不是有画像馆的画师去为秀女们画像嘛,所以……” 齐康说了良久,终于发现了子衿脸色不对,这才收敛了笑容喃喃道:“小姐,奴才这不是想让您当娘娘嘛!” “娘娘是靠这种方式当的吗?”子衿气得脸色发紫,“你,你可真是丢死人了!” “我,我……”齐康见子衿转身欲走,心中一慌赶紧说道:“哎哟喂小姐,您要是不高兴这样,我叫人再将画像偷偷取回就是了嘛,您别生气呀!” 子衿忽地停了脚步,回头瞪着他,生硬地问道:“可以取回来了?” 齐康点头如捣蒜,“能,能,绝对能!” 子衿双眉皱到一块,拉着长音说道:“那还不快去。” 齐康自小和子衿一块长大,却不曾见过她如现在这般生气过,自是知道非同小可,赶紧答应着,转身就跑,刚跑了两步,却听子衿又喊道:“回来!” 齐康一个急刹车,脸上的汗珠就滚了下来,怯怯问道:“小姐,奴才又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子衿嘟着嘴,依旧没从刚才的火气中缓冲出来,但却没有忘记麻姑交待的事情,于是伸手入怀掏出那个玉如意给齐康看。 “小姐,这是?”齐康看着子衿手中的玉如意问道。 子衿平复一下情绪说道:“这是一位老人家交给我的,她想让我帮忙找一个可靠的人,帮她把这个玉如意交给罗修恩罗宰相,我在这里又出不去,思来想去也只好求你帮忙了。” 齐康略带一点为难之色:“小姐,您知道的我在内务府当差,前朝的那些大臣们一般都是早晨到勤政殿上早朝,便回去了。最多也就是被皇上单独召见到议政殿议事,若不是有什么要事,是万万不会再往后宫移步的,除非是太后召见或是……” 子衿接话到:“或是宫里有什么喜事,比如皇太后过寿,皇上大宴群臣……” 齐康两手一拍,喜道:“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再过几日可不就是皇太后过大寿嘛,为了这事各宫都已经忙乎了有些时日了,我何不就趁这个机会……” 子衿握着玉如意正色道:“齐康你要记着,这块玉如意是一位老人家非常重要的东西,在办这件事情上你万万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将这玉如意交到罗修恩宰相的手中后,告诉他‘此人在浣衣局’。” 齐康也一脸正色地接过玉如意,小心地放入怀中,“奴才知道了,一定帮小姐办得妥妥的。小姐您就擎好吧!” “嗯,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我相信你能办好。”子衿豪爽地拍了拍齐康的肩膀。 齐康脸上表情一绷。严肃道:“誓死完成小姐交给奴才的任务。”而后他见子衿被他逗得一笑,才笑呵呵地问道:“小姐,您不生奴才的气了吧?” “我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呢?在这宫中还有比你对我更好的人吗?”子衿一叹继续道:“我并不是生你的气,我是气你这种行事的方式。” 齐康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小姐。我懂了。” 子衿轻轻一笑,“懂了就好,快回吧。” …… 第二日清晨,徐徐的微风把湛蓝的天空,吹得像刚刚被清水洗过的蓝宝石一般清澈透亮;东方那轮如火一般鲜红耀眼的旭日,浇灌出了一片红彤彤的朝霞。一眼望去极其绚烂夺目。 勤政殿内正是早朝时辰,夜未央率领朝臣议了几个比较重要的折子,得到众群臣的一致赞同后。便开始谈起了自己做的“梦”。 夜未央手扶额角皱了皱眉,淡淡说道:“朕昨夜做了一个梦,惊得满头大汗地醒来,现在思及也觉得怪异,不如众爱卿帮朕品品。这梦是主吉还是主凶啊!” 殿内众人闻声皆面面相觑,最后却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到了国子监祭酒顾礼身上。顾礼在朝中虽任国子监祭酒一职。主要任务为掌大学之法与教学考试,但朝中官员都知他通一些占卜之术,所以今日解梦重任自是落他肩上。 夜未央继续说道:“梦中朕被一个三头六臂,异常凶猛,又眼大如铜铃的怪物追杀,朕跨马拼命奔跑,却被一条山涧挡住了去路,朕当即大惊失色,眼见就要命丧于怪物刀下时,却突然从涧中窜出一蓝衣青年,浓眉大眼,长相俊逸,手执一把古剑。这蓝衣青年当即挥剑向怪物砍去,三招之内怪物登时葬命,蓝衣青年转身欲走,朕大喊:壮士留步!” 下首处众臣听得入神,皆默默矗立,静待下文。 夜未央顿了顿又说道:“朕跑上前去问他,请问壮士姓甚名谁,家住何处?来日方可报答壮士救命之恩,那壮士微微一笑,高声念了几句四字之词,便又一头飞进涧中,再无影可寻,后来朕就惊醒了。” 夜未央说完后,见殿内鸦雀无声皆低头不语,夜未央淡淡道:“顾爱卿你觉这梦如何?” 顾礼低头捻了一阵手指,高声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此梦乃大吉之兆,那梦中的蓝衣青年定是皇上的应梦贤臣啊!此人将来必为我南陵建功立业,保一方平安。” “这可当真?”夜未央来了兴趣,“那朕该如何去寻这位贤臣呢?” 顾礼道:“不知皇上可否还记得那蓝衣青年说过的四字之词?” ps: 5555555555555咱终于看到粉红票是啥样的了,鞠躬感谢暖蓉同学!!! 第七十三节:解梦 “记得。”夜未央点了点头,又想了想才说道:“他先说了两句是:门里光照,门外雨飘;一阴一阳,一短一长,一昼一夜,一热一凉。后面又说了两句为:春去秋往,压日无光,雨之霏霏,心之悲悲,侧言为诽,横目有罪。” 一时之间下首处小声耳语之音顿起,站在最前侧的罗修恩歪头捋了捋须上前道:“皇上,这个不难,老臣可为皇上解析。” 夜未央一乐,连罗宰相都参与进来了,看来这事能成,当即挑眉道:“那罗爱卿辛苦。” 罗修恩略一低首道:“门里光照,门外雨飘当属山涧的‘涧”字;那么一阴一阳,一短一长,一昼一夜,一热一凉,月为阴,日为阳;日字短,月字长;日在昼,月在夜;日里热,夜里凉,所以这个字当为‘明’字。” “好!”夜未央大喝一声,赞许道:“罗爱卿虽近古稀之年,但却风采不减当年,思维敏捷,头脑活络,有此宰相当是我南陵国万民之幸也!” 听闻夜未央夸赞罗修恩,有机灵的大臣便举着朝板上前道:“皇上,臣愿为皇上解其下两句诗。” “讲。”夜未央一挥手道。 那大臣微一思索道:“春去秋往,压日无光,春压日就是春去掉日,无光就是无火,秋无光就是秋去掉火,合起来乃是百家姓中的‘秦’字。”众人听完连连点头,那大臣又道:“雨之霏霏,心之悲悲,侧言为诽,横目有罪,加雨即念霏,加心即念悲。加言即念诽,加目即念罪,所以此字应为是非的‘非’字。” “好!”夜未央又是一阵高兴,“我朝能人备出,朕备感欣慰。”说完后略一侧目又说道:“既然四字已解,那这四字的意思究竟是何?” “皇上。”顾礼上前说道:“离皇城20里之外有一涧明县,此县因一条风景如画的山涧得名,这也正应了皇上梦中情景,所以梦中贤臣应在涧明县,那么秦非二字就应该是此人的姓名了。” “顾爱卿说得有理。”夜未央说道。 这时大殿内的众臣也开始纷纷表示顾礼推断的正确。 夜未央当即龙心大悦。本以为他说完此梦,一众朝臣们皆会一头雾水,不知云云。所以之前已是和“串通”好的心腹多次备足功课,准备将云里雾里的大臣们皆引入“正题”,实没想到竟然如此顺利。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此时已有朝臣举着象牙朝板络绎不绝地上前发表自己的看法,更有积极主动的大臣已经建议他派人去涧明县寻找此应梦贤臣。找到此人并纳入朝中为官,为皇上分忧,为百姓出力。 而一向凡事爱抢在别人前头,立功心切的兵部邵大人则自告奋勇,愿当此重任,“皇上。臣愿亲赴涧明县,帮皇上寻找应梦贤臣归来朝中。” 一向喜听他人意见的夜未央自是欣然同意,朗声道:“好!就命兵部的邵大人去办妥此事。邵爱卿辛苦。” “是皇上,臣定当尽力竭力,不负皇上所托。”邵大人俯首领旨,一派慷慨激昂。 夜未央高声大笑:“好!邵爱卿一向爽快,朕等你的好消息。” 而后大太监张一扯着尖细的嗓音。喊了一声“退朝……” 顿时众臣齐齐跪倒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未央甩了甩龙袍上那宽大的袖子。直身离开龙椅,笑呵呵地站在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一众朝臣说道:“众爱卿也累了,都回吧!”说罢一脸笑意地走下了大殿,由张一和一群太监簇拥着回了议证殿。 趁着内监服侍着为夜未央换下龙袍的空,张一满脸笑意地说道:“看着皇上今儿个心情不错,想那邵大人定会把皇上梦中所见的应梦贤臣找到的。” 夜未央抖了抖衣袖,满身畅快地说道:“是啊,朕也没想到一切进展得如此顺利。”夜未央嘴上说着,眼前却浮现出子衿那娇俏的身影,忍不住嘴角弯出一丝弧度。 “是,那奴才就提前恭喜皇上觅得良将了。”张一弓身在侧,一脸谦卑,待内监服侍着夜未央换上了便服,又有奉茶宫女在几前摆好茶和点心,夜未央这才落座,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又吃了一小块燕菜糕,便瞅着张一问道:“今日折子可都放妥当了?” “是皇上,折子奴才都已放置妥当了。”张一想了想又说道:“皇上为国事操劳,却也要注意身子,还是稍适休息片刻再行过去御书房批阅吧。” “还是这就去吧,带路。”夜未央淡淡地说着随即起了身。 “是,皇上。”张一弓身行在先,将夜未央一路引到御书房。夜未央刚刚落座,便一眼看到龙案前摆着的几个卷轴,疑道:“张一,这是何物?” 张一回话:“皇上,这是画像馆的肖大人呈上来的,说是他新得的夏川的真迹,以供皇上欣赏。” 夜未央一喜说道:“夏川?就是那位写‘大漠踏歌行’的女诗人,女才子吗?” (吼吼!请允许我得瑟一下哈!) “没错,正是这位巾帼。”张一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那朕可要看看这女才子又出了什么佳作。”说着夜未央拿起一幅卷轴,满心期待地拆开一看,顿时双眼灿亮,诗文还不待细细品读,就已被这气息淡和空灵、潇洒自然的笔法所吸引,整篇文字用笔遒媚飘逸;手法既平和又奇崛,大小参差。既有精心安排艺术匠心,又没有做作雕琢的痕迹,自然天成。 夜未央心情愉悦大叫了一声:“好!”随后又开始细细品读诗文,只见文中写着这样几句诗:“晓月犹悬夜渐残,经筒一桁转经年,有为影事浑如梦,无念生涯即是禅。香客长头修道果,衲僧梵贝寂身莲,愿奉一柱酥油盏,在我心间久久燃。” 夜未央又细细地品了一遍。喃喃道:“当真是好诗,心思细腻,柔软。又不失执着之美!。” “那肖大人知道皇上喜欢,所以赶紧着就给皇上送来了。”张一在一旁不时地拍着马屁。 夜未央点了点头说道,“肖大人是个机灵的,会投其所好。” 张一转了转眼珠,弯腰说了声“是”。 夜未央又将这诗从头到尾读了一遍。才意犹未尽地将卷轴放在一测,又去拆第二个,第二个并不是诗词,而是一副画,画上是一女子手执一把团扇,端端正正地站在一柳树下。夜未央一愣,怎地这画上女子穿的竟是宫中的秀女服,略一低头仔细去看那面庞。更是怔住,喃喃道:“这不是……子衿吗?” 他将“子衿”二字说得特别轻,但张一还是发现夜未央面上一冷,赶紧过来问道:“皇上,您怎么了?” “这画也是画像馆的肖大人送来的吗?”夜未央敛着笑容。不动声色地问着,心中却不由得思索。子衿的画居然会在御书房出现,是肖大人拿错了,还是有他人所为。若是旁的女子也就罢了,他本不想为这些无聊小事追究,但是偏偏是子衿,他心里实难放下…… 张一低头看了画像一眼,先是奇怪地“咦”了一声,又轻声道:“皇上,奴才并未打开这些卷轴看过,但是肖大人来送卷轴的时候并未说有人物画像啊,只说是三卷夏川的真迹,而且奴才接在手里也看了就是三卷,这怎么就多出一卷来呢。” 对于后、宫之中妃嫔争宠,或是哪宫的宫女想攀龙附凤之事,张一也是见得多了,所以对于这等耍一下小心机之事也是见怪不怪,在夜未央面前也是一副看透不说透的样子,最多旁敲侧击几句,在他眼中皇上何等睿智,岂用旁人多言。 夜未央随即低头瞄了一眼,桌上确是放着四个卷轴。若说子衿的画像既不是肖大人有意为之,也不是无意为之,那只能说是其它人有意为之,难道是…… 他有些无力地向龙椅上轻轻一靠,脸上挂着一抹倦意,淡淡说道:“这儿不用侍候着了,你们都下去吧。” 张一称了声“是”,弓身退至门口,又朝其它内监摆摆手,一众人便悄声退了出去。随即张一即歪着脑袋琢磨了半天,喃喃道:“按理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怎地皇上和以往的表现竟这般相差悬殊?” 御书房内,夜未央缓了口气,又欠身将那人物画像拿起,摊在龙案上细细看来,看着看着眉头却是越皱越深,心中暗自思付:难道子衿也如其它宫中女子一般,不但巴望着飞上枝头做凤凰,为了得到皇上的注意,还处心积滤的卖弄各种心机?他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但这画像又真真切切地摆在了眼前。 夜未央有些不敢再想下去,烦恼地甩了甩头发,忽有坐立不安之感,于是起身在窗前踱着步子。 在他眼中总觉得子衿和旁的女人不同,可是这幅画又如何解释?身为帝王也有许多无奈,前朝和后、宫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带着这样的身份,他甚至都没有机会去好好爱一个女人,后、宫那么多女人,他甚至不知道哪一个是爱他,哪一个是怕他,啊一个是敬他,哪一个是贪图他的荣华,哪一个是为了家族的荣誉,所以做为一个帝王,虽拥有天下最美丽的女人,但是在感情面前,他也是迷茫和脆弱的…… 本来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他按照子衿说的方法稍作修改,已经将多日来令他头疼的问题解决了,正想晚上再去曲桥找她,这可突然而至的一幅画,却让他心里突然觉得硬生生地硌得慌,连批阅奏折的心情也没有了。 “柳贵人,皇上他在批奏折,不能,不能打扰啊……”屋外传来张一的声音,和悉悉索索迈步的响动。 “本主是来给皇上送汤的,你拦我干什么?”柳如烟的声音也紧接着传了进来。 随着门被推开了,柳如烟立在门口盈盈一笑,千娇百媚地喊了声:“皇上……” 夜未央转头,对张一摆了摆手,张一便低着头退了出去,继而淡淡说道:“如烟,你怎么来了?” 柳如烟接过暗香手里的汤罐,笑着说道:“奴婢听闻皇上这两日进食很少,担心皇上日日为国事操劳,劳累了身子,就炖了这十全大补汤给皇上补一补,皇上您快过来尝尝,是奴婢亲手熬的,子时就开始上了火呢!” 夜未央脸上一笑,眼中却是清冷如霜,心中思付:怎地女人都是这般善变吗?入宫后的柳如烟美还是那般美,却找不到那日在坟地偶遇的温婉可人之态了,反而却学会了宫中其它女人一味献媚讨巧的功夫,难免有些令他失望。 柳如烟将汤罐放到案前,打开盖子将汤盛到碗中,眼神余光瞟到龙案前的那幅人物画像时,手微微抖了抖,勺子碰到砂锅,发出“哧”的一声,她一愣,赶紧收回心神,两秒钟后笑容便又亦如从前,她将汤碗端到夜未央面前,柔柔道:“皇上尝尝,味道如何?” 夜未央接过汤碗喝了一口,点点头,“味道不错,你有心了。” 柳如烟一笑,眉眼上挑,“侍候皇上是奴婢应该做的事,皇上喜欢就好。” 夜未央将汤碗放在案前轻轻说道:“朕还要批奏折,你先回吧。” “皇……”柳如烟似是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夜未央面上不悦,张了张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于是眼中含了几分委屈,轻轻一福,低声道:“奴婢告退。” 夜未央继续在窗前踱着步子,心中很是烦乱。晚上本来欲打算去找子衿的,但是现在他迟疑了,几经叹息之后,独自重重地点了点头,似是给自己下命令一般,喃喃道:“什么都不想,批奏折。”于是再次坐到龙案前,将那幅画卷好丢到一侧,扳过一撂折子,认真地读了起来。 柳如烟带着暗香出了议政殿,忍不住凤目一凛,咬牙切齿地对暗香说道:“你看清龙案上的那幅画了吗?” “奴婢瞟了一眼,但没大看清楚。”暗香立在一侧小声地答着,“但奴婢看着好像,好像是……” 柳如烟不待暗香说完眼中便升起一阵杀意,狠狠地在嘴里哼道:“季子衿,给你活路你不要,那就去死吧……” 第七十四节:樱桃 当晚,御书房内通明灿亮的烛火一直未熄直到天明,夜未央将本来应该三日内批完的奏折一夜全部批完,第二日上早朝时,张一抱着足有一尺高的奏折上了大殿,十足把朝臣们吓了一跳。 正因如此,今日的早朝时间也比往日延长了很多,张一喊完退朝后,就连平时一直提醒夜未央要时时勤政的几个老臣,也上前望着他红肿的眼睛关切说道:“皇上,国事虽多,政务繁忙,但却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即可办妥,还望皇上保重龙体,适度休息,劳逸结合,龙体康健才是万民之福。” 夜未央面上一笑,说了句:“朕知道了。” 由于之前的国事本就没有积压,再加上这几天夜未央极为“勤政”,所以第二日呈上来要批的奏折已经寥寥无几。夜未央无事便歪靠在窗前看书,而后又过问了一下太后过寿的准备事宜,这一天便也就过去了。 到了第三天早朝,兵部邵大人带着秦非一同上朝面圣。虽然夜未央用计使秦非来到朝中,为免朝臣非议,官职不宜过高,便直接安排在了兵部,并在京中赐了宅第。 夜未央虽为皇帝,但他深知百姓的疾苦与官员的善恶,并不是靠几叠奏折就能了解清楚的,所以他凭着自己身上虽然不算高强的功夫,经常夜里溜出宫去,一来可以听到百姓的心声,二来可以从另一方面去了解朝中官员。在宫外有一些暗中为他办事的得力人员,若是朝中无法解决的事情,偶尔也会“宫外执法”。 发现人才广为善用,发现奸恶当即除之,正因如此。南陵国不但好官越来越多,而且选贤认能,人才备出,在各个领域均发挥着不小的作用。在如此盛况空前的环境下,夜未央又大力倡导百姓们畜牧耕种,养蚕纺织,发展经济,促进交流,在这一系列的动作中,南陵国进入了建朝两百年中空前的繁盛时期。 而这个秦非就是他在宫外结识的。此人不但文武精通,雄才大略,更是有一颗胸怀天下的赤子之心。当时他就想若是能将此人纳入朝中为官,定会造福一方百姓。但是此人出身卑微,身上又无功名,若强行纳入朝中为官,众臣定会齐齐反对。幸好子衿的一计,将此事圆满解决。 至于夜未央的伤,也是因为在宫外夜探一官员的私宅,被发现后交上了手而受了伤,恰巧溜回宫时又被侍卫误认为有刺客闯宫,所以才被一路追赶到了浣衣局。也因此认识了子衿。 下午时分,张一缓步走到夜未央跟前,禀道:“皇上。御膳房那边差人来问,是不是还按前两日一样准备着?” 夜未央放下手中的书籍,半晌后才沉吟道:“备着吧,同前两日一样。” “皇上,这……”张一实在不明白皇上这是唱的哪出戏。已经一连三日他都叫御膳房准备着不少的吃食,而且菜单均是他亲自所订。让宫人们将菜做好摆在厅子中央,不仅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侍候,还放下话去谁都不许靠近御膳房,可第二日大家进去一看,饭菜却又是原封不动,根本无人去吃。 夜未央挥了挥手,言道:“照朕说的做就是了。” 张一不敢多问,闪身出去了。 傍晚时分,用过晚饭后无事可做的夜未央站在书架前准备再找一本书看,目光向高处一扫,一本《海内十洲三岛记》吸引了他的目光,不待思索抬手去拿,竟忘了手臂的伤还没好,一时之间疼痛袭来,夜未央嘴巴一咧,欲换手去取,扭身之间背部却也微微酸疼。 夜未央一顿,那夜子衿踩他后背爬上高墙的情景历历在目,一时之间酸酸涩涩之感齐集心头。这时张一进来报,“皇上,您着内务府快马加鞭在甘南运来的樱桃已经到了,您看是拿进来,还是放置在什么地方?” “拿进来。”夜未央说道。 张一在门边喊了声:“进来吧,”便有一内监手捧一精致竹编小筐,迈步而入,见到夜未央后立即跪倒,口中高呼皇上万岁!并将 竹编小筐高高举过头顶呈到夜未央面前。 夜未央一把接过来,望着筐中那颗颗晶莹润红,饱满水嫩的樱桃,终是忍不住对子衿的思念,拎起小筐直奔御花园的方向而去。 “皇上,您……”张一一急跟在了夜未央的身后,几个内监也顺势跟了上来。 夜未央头也不回,朗声道:“老规矩,御花园门口候着。” 张一脚下一顿,停了脚步,对身后的几个内监道:“在这等着吧,别跟着了。” “皇上,夜里风大,你还是披上点斗篷再进园子吧,免得着了凉。”站在最末首的小太监从人群中窜出来,将一件毫无皇家图案的青色莲蓬衣披在夜未央身上。 刹时夜未央身上一暖,瞟了那小太监一眼,转身进了园子。 曲桥亭子内,已经脱去浣衣局宫装,换上一身素衣的子衿扭身坐在一角,双手倚栏托腮,呆呆地望着水中那轮泛着清辉的椭圆形月亮,静静地出神。那姿势那目光,那双眉间的淡淡哀伤,就如丹麦海边的美人鱼一般,美得几近惊心动魄。 夜未央手里拎着一筐樱桃,急匆匆的大步踏上曲桥,本以为又要摘下叶子再学一回黄鹂鸟,实没想到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前面不远处静静地坐着,刹那间,在夜未央眼中天地风云,万里江山都已尽失颜色,唯有面前这一抹娇小的身影,才是他心之所向。他急步向前,动容地喊道:“子衿!” 子衿闻声身子一颤,望着数步外的夜未央猛地直身站起,嘴角动了动,却是没有发出声音。 夜未央大步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这才发觉由于夜里寒凉风大,不仅她的手泛着阵阵凉意,就连鼻尖也冻得微微发红,忍不住心中一酸,赶紧解下自己的斗篷披在子衿身上。一脸关切地说道:“怎么不多穿点?” “我不冷。”子衿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 “子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夜未央见她脸上冷冰冰的,对自己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于是牵着她的手又坐回刚才她坐过的位置,又是高兴又是失落地坐在她身边,歪着脑袋侧目看她。 子衿不说话,把头扭向另一侧继续看着水中的月亮。 夜未央一笑,起身转到另一侧。扳正她的肩膀,直视道:“前两日我将你说的方法告诉了皇上,皇上当即采用,效果很好,然后就命我去找他梦中的那位有才青年,我这不是刚办事回来吗。所以才会一直没来看你,害你担心了吧?”说着又拎起脚边的小筐给子衿看,“你瞧。这樱桃就是皇上赏的。” “樱桃?”子衿怔了怔,狐疑道:“天都这么冷了,哪来的樱桃?” “当然是快马加鞭自南方运来的。”夜未央得意道:“这南方的水果运到北方路上保存实属不易,刚开始摘下来的时候要放在冰块上冰着运,每到一个驿站就换一次冰。再换一次快马,这样跑下来几天也就运到京城了。” 子衿感叹道:“当皇上可真好啊。想吃什么都有,这个季节居然也有樱桃吃。” “以后你想吃什么也都有。”说完夜未央自筐中拿出一颗樱桃,用帕子擦了擦,笑着递到子衿嘴边。子衿看他一眼,便张嘴将樱桃含在了口中,夜未央双眉微挑问道:“甜吗?” 子衿的俏脸终于溢出了笑容,点了点头道:“很甜。” 夜未央也是一笑,娇宠地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说道:“我这几天没来,你是不是担心了?” 子衿闻声便嘟起了嘴,狠狠瞪他一眼,不温不火地说道:“谁担心你了?自作多情!” 夜未央眉头高挑,喜滋滋地说道:“还说没有,没有为何独自在这坐着,这么冷的夜瞧把你鼻尖都冻红了,难道不是在等我吗?” 子衿肩膀一耸,甩开他的双手,哼道:“难道不等你,我就不可以来这里吗?我赏月不行吗?” “行!”夜未央一脸认真,又将她身上的斗篷紧了紧,才道:“赏月当然行,不过下回赏月的时候记得要多穿一点衣服,若是招了风寒,那可了不得呢,最重要的是我会心疼。”也不待子衿同意,夜未央说完便直接抓过她的双手,将她双手合十,放在自己宽大温暖的手心里轻轻地搓着,还不往手中呼着热气。 “高达……”子衿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什么才好,但是内心却是极为感动,自从进宫后她看尽世间冷暖,不但处处小心谨慎,如行走在薄冰上一般提心吊胆。如今,居然还有人待她一个浣衣局的宫婢这么好,实在不能不感动。 “暖和点了没?”夜未央一脸欣喜地看着她。 子衿小脸一皱,挣脱他的双手,继而一双粉拳就砸上他的肩头,气乎乎地说道:“没事的时候,你天天来,赶都赶不走,找你有事了,却又不见你人影,气死人了!” “找我有事啊?”夜未央一脸好奇地坏笑:“到是什么事啊,但凭子衿老师吩咐!” 子衿被他逗得一笑,伸着小拳头又砸了他两下才说道:“可不是有事嘛!” 夜未央顺势又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笑呵呵地温柔说道:“说吧,什么事?” 第七十五节:再吻 “哎呀!”子衿有些不高兴地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我不是以秀女的身份进宫的嘛,当时所有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女儿都有到画像馆让师傅画人物画像。后来我落选了,那画像就一直被保存在画像馆内,结果前几日我有个在宫中做太监的朋友来看我,他居然说,居然说……”子衿皱了皱鼻子没有再说下去。 子衿主动说起画像之事,夜未央微微感到意外,虽然面上依旧笑语灿烂,但心中却忽地一凛,难道这画像真是子衿安排人放到议政殿的,那么他今天该来吗?在他心中纠结了三天的事,此时又隐隐浮上心头。 在议政殿内他最终选择了相信子衿,可是若她今日又说出不同答案,真叫他情何以堪? 夜未央不动声色地又自筐中拿起一颗樱桃,放到帕子上慢慢地擦着,嘴上淡淡道:“原来你在宫中还有做太监的朋友啊?” 子衿瘪了瘪嘴,淡淡道:“他母亲曾是我哥哥的乳娘,自小一块长大。” “一块长大?”夜未央继续擦着手中的樱桃,“一块长大的情份自是不同寻常了,你朋友说了什么?” “说我的画像被他托人放到了议政殿最显然的位置,如果不出意外,用不了几天就会被皇上看到的。”子衿说完低了头。 “你想当娘娘?”夜未央低着头,使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子衿横了他一眼,气道:“不是我想当娘娘,是他想让我当娘娘,这一切我根本是不知情的呢。” 闻听此话,夜未央心中大喜,幽深黑亮的眼眸中跳动着兴奋的光芒。他难以抑制心中的喜悦,一把抓住子衿的手,紧紧握在胸口急切地问道:“你是说那画是他自作主张送进议政殿的,并不是你安排的?” “当然不是。”子衿诧异地看着他,强调道:“难道你觉得我会这样做吗?” 夜未央摇摇头,仍是掩不住刚才的满面笑容喃喃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这样做。”想了想又问道:“你刚才说找我有事,究竟是何事呢?” 子衿横他一眼,“找你当然是想你帮我把画像拿回来了。” 夜未央打趣一笑,慢声道:“怕皇上看上你?” 子衿脸上泛起一丝羞怯的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本就是以秀女的身份进宫的。当日选秀都没被选中,现在已是浣衣局宫女的卑微之身,皇上更是万难移目于我。所以这一点我并不担心。”她想了想又说道:“我是担心小康子的安危,若是议政殿或是画像馆,无论任何一方出现什么差池,自是会追究画像一事,那么小康子此时岂不是身在险地。他本就有恩于我。身在深宫已是万难报答,若是因为此事小康子身上落了罪,那我岂不是要自责于死。” 夜未央默默半晌,方才说:“宫中类似这样的事也并非没有,也许此事并没人追究,就此不了了之了也说不准。” 子衿摇摇头说道:“画像一日不拿回来。我终是心里难安。”说罢又看向一侧的夜未央,忍不住搡了一下他的手臂,嗔道:“高达。你到是能不能帮忙把画像偷出来嘛?” “偷?”夜未央一愣,从小到大他除了经常偷偷溜出宫去,还没偷过别的,当即说道:“那议政殿可不是我们这些侍卫说进就能进的,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可不容易。” “你是御前侍卫,我还以为你行的。”子衿皱着小脸。有些忧心地绞着手中的丝帕。 “行,怎么不行?”夜未央似是被她那句带着怀疑口吻的话激到了,当即拍着胸脯道:“不就是一张画像吗,这又有何难的,就交给我办好了!” “真的呀?”子衿大喜过望,忍不住抓上夜未央的手,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和他有身体上的接触,夜未央不由得挑起浓眉,直了直本就伟岸挺拔的身板,正色朗声道:“当然是真的,我说过的君无戏言!” 子衿一笑用拳头砸着他的肩膀,“用错词语,应该是君子一言。” 夜未央赶紧纠正,“对对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罢眼珠一转,又笑嘻嘻地说道:“子衿,画像拿回来可以,不过我可有个小小地要求。” 子衿嘴巴一咧,当即脸上一耸,缓言道:“啊?还有要求啊?” “当然了!”夜未央一脸神秘,又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子衿贝齿轻咬下唇说道:“好吧,那你说来听听。” 夜未央一笑,凑到子衿身前府下身子,眯着眼睛歪了脑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俊脸,然后眯眼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子衿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问道:“什么意思啊?” 夜未央没说话,却又歪头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脸。 “什么嘛?”子衿瞪着他。 夜未央睁眼愣愣地瞪着子衿,鼻翼微微张合,急道:“哎呀!就是亲我一下啦!” 刚刚子衿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消褪,经他这么一说又“腾”地红了起来,连脖子和耳根都是红的,当即“哼”了一声,扭身不去看他,嘴里喃喃道:“又来欺负人。” 夜未央一把扯过子衿的手,迎上她羞涩的目光正色道:“子衿,你愿意嫁给我吗?” 子衿一怔甩开他的手,说道:“都说宫女和侍卫不许私订终身了,你怎么还问?”说完继续红着脸看向别处。 “我们不一样,我们为皇上了立了功,我们可以去求他。”夜未央一急,直接脱口而出。“总之皇上那边我来解决,肯定不会让你受到责罚。”他看着子衿的脸,轻声问道:“如果这样你愿意吗?” 子衿低着头不去看他,声音小得如蚊子一般:“虽说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但这终身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岂有自己暗中私订终身的道理,此乃,此乃不孝!” 夜未央知她在和自己绕圈子,东扯西扯就是不说正题,还拿不孝的罪名来压自己。只好无奈地耸了耸肩,假意冷声道:“那你还想不想拿回画像?” “想啊!”子衿猛地抬头看他,目光触及他微微泛冷的面庞。又怯怯地低下了头去。 “嫁给我不行,亲我一下总行吧?”夜未央翻了翻眼睛,再次将脸凑过去,等着子衿主动送过来的香吻。 见子衿半晌无动静,他又得意洋洋地强调道:“哼!反正你不亲我。我就不去给你偷画像。” 清淡月光下,子衿容色潮红,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亲与不亲这两者之间在内心进行着顽强的殊死搏斗。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未央的脖子都快扯得僵直了,子衿的内心还没博斗出一个结果。忍不住又在心中权衡一翻:亲他。无疑是男女授受不亲,古代社会世风淳朴,闺阁女子就更是要求严苛。更何况处在深宫之中,宫中明令禁止宫女与侍卫私相授受,更何况还有一个柳如烟在那里瞪大眼睛看着,巴不得抓到自己的小辫子呢! 可是若不亲,画像取不回。那么柳如烟同样会抓到自己的小辫子,她担心的是齐康…… 几经权衡。子衿终于做出决定,眼睛紧闭,拳头握紧,正欲去亲他脸颊之时,却突地感觉自己的唇上微微一暖,两片软软的唇瓣直接袭上。子衿当即身体一阵酥麻,似有一股电流般涌般全身。猛地瞪大眼睛,这才发现夜未央大了几号的脑袋,就在自己眼前,他的唇紧紧贴着她的…… 子衿一惊,“哇”的一声忙乱后退,胸中如揣着一只小兔子一般横冲直撞,直撞得她胸口一起一伏喘得厉害。她伸手抚着胸口,眼中瞪着夜未央就欲发作。 夜未央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扳过她的肩膀狠狠说道:“你不亲我,我就亲你!” 子衿一把将他推开,缓了缓心神,正欲还嘴,哪曾想到身子一歪却被夜未央拦腰抱起,子衿当下大惊失色,当即双腿乱蹬,双手乱舞,嘴里也未停歇,又羞又怕地高声呼喊:“高达,你要死啊!快放我下来。” 夜未央停了脚步,正色地看着怀中的美人,子衿一时之间也不知所措,也只抬头愣愣地看抱着自己的男人,正在子衿如坠雾中之时,夜未央淡淡开口,“子衿,我是要死了,要被你迷死了,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三日未与你相见,仿若半生已经过去。”说罢继续踏步向前走去。 了衿闻听话中暧昧之色渐浓,慌乱至极,不但“无敌鸳鸯腿”外加“九阴白骨爪”通通用上,嘴里也没闲着,一阵没有章法的哇哇大叫后,夜未央终于停下了脚步。 子衿一时怔住,瞄了一眼地形,也不知道这厮如何七拐八拐地就拐进了御花园,望着他一脸认真地表情,口中欲再骂他的话也变成了,“你要抱我去哪?” “御膳房。”夜未央目光一直未离开子衿的脸。 子衿被他看得脸上如着了一把大火般滚烫滚烫的,只得移过目光不与他直视,才轻轻问道:“为何要去御膳房?” 夜未央一笑,“你忘了,我不是答应你待事情解决了,带你去御膳房吃个够吗?” “那,那可以先放我下来吗?”子衿依旧不看他,将滚烫的脸歪向别处,却没发觉自己口口声声要求人家把自己放下来,自己的双臂却死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第七十六节:灯泡 今晚的月光淡淡的,柔柔的,似又带着几许迷离之色,如流水一般泻在御花园的柳梢之上,顿时,勾勒出一幅崭新的月上柳梢图,几许诗情,几许画意在心中慢慢地滋然生长。如此良辰美景夜未央哪肯再放下怀中软玉温香的美人,居然连受伤的那支手臂都极为配合的没有任何地疼痛之感。 他准备将她一直抱到御膳房,却不曾想到居然会冷不防地冒出一句大杀风景的喊叫声。 “哪里来的淫贼,快把我家小姐放下!”突然间,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道尖细的暴喝之声,此声不但打破了夜空的宁静,更是将这如此美妙的气氛顿时击得支离破碎。 夜未央黑眸一滞,杀了喊话之人的心都有了。 子衿身子一僵,更是搂紧了夜未央地脖颈,怯怯问道:“是谁在喊?” 夜未央将抱着子衿的手紧了紧,然后二人正在一起用目光搜寻声源之时,却看着竹林边一前一后跑过来两个身影,仔细一看两人都身着深蓝色太监服,一老一少,老的个子较矮,身形有些干瘦,高个子的是个少年,正比比划划地欲对夜未央动手,口中还叫嚣着:“淫贼,快把我家小姐放下,我饶你一命。” “来人是齐康吗?”子衿在夜未央怀中借着微弱地月亮打量着前面的小太监,凭身形判断确与齐康有些相似。 “小姐别怕,奴才来救你。”齐康说罢双掌一挥,直冲夜未央劈来。 夜未央伸臂护住子衿,身形一闪将齐康闪到右侧,回头怒声道:“大胆奴才,你可知道我是谁?” 齐康收住步伐。身形急转喝道:“我管你是谁,欺负我家小姐就不行。” “齐康,他没欺负我。”子衿在夜未央怀中焦急地蹬了蹬腿,示意他将自己放下。 夜未央“哼”了一声,脸色已是生硬如铁,嘴唇越抿越紧,简直成了一条直线,疾言厉色道:“你是哪个宫的奴才,首领太监是谁,竟然这般不成规矩。” 子衿见二人均是面色不善。若是在这御花园内大打出手,定是会惊动附近护卫,天子门前惹是非这不是找死吗。在夜未央放她落地的一瞬间,赶紧挥臂挡在夜未央身前,低声道:“齐康,你别动手,他是我朋友。” 那年长的太监这时也凑上前来。一脸担忧地指责齐康道:“你这小子做事怎么这般毛毛愣愣的,怎地也不问个原由,上前就开始动粗。” 齐康一愣,忍不住皱了鼻子,“小姐,他这般对你。你还护着他。” 子衿回头看看夜未央,又看了看齐康,有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我的脚扭到了,所以高达他,他在帮忙。”子衿看齐康一脸不信,又指着身上的斗篷道:“你看。这披风还是高达借我穿的呢,他怎么会对我有歹意呢?” 齐康横了横眼睛。“真的吗?小姐,他真的没有欺负你吗?” 子衿重重点头,“怎会有假,我何时骗过你? “高达?”年长的太监一脸惊色,缓缓移步至夜未央身侧,上下打量了一阵,才激动地说道:“姑娘,你说这位大人是御前侍卫首领高达高大人吗?” 子衿轻轻一笑回道:“正是,公公。” 那人面上一凛,瞪向齐康,挥手一把掌,就打在了齐康的后脑勺上,气道:“你这混小子,脑袋都长后脑勺上去了吧,怎地连高大人你也敢冒犯,还不快赔不是。” “师傅,我……”齐康如坠雾中一般,伸手抓着后脑勺,一脸纠结之态。 那公公瞪了眼睛,“我,我,我什么我?高大人不但是宫中一等一的高手,而且宅心仁厚,从不欺压我们这些奴才,前年我们内务府出了人命,从上至下牵连十几人入狱,若不是高大人断案如神,没有让那真凶逍遥法外不说,还解救了我们内务府上上下下十几口人,否则连你师傅我也活不到今天了。” 齐康一听,赶紧弓身上前行礼,“高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 那公公也是满脸堆笑道:“高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甭和这小兔崽子计较了,他就是一个不知好歹的混球。” “好了。”夜未央大手一挥,朗声道:“正所谓不知者不罪,念在齐康他也是护主心切,我就不追究了,看来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可以将子衿交给齐康侍候着。” 齐康和那公公连连倒谢,子衿上前两步问道:“齐康,这位公公是?” 齐康赶紧介绍道:“小姐,这位是内务府的冯公公,是奴才的师傅,师傅最近一到夜晚就无睡意,我便提着灯笼陪师傅出来抓蛐蛐玩,刚刚听到这边有动静,我们师傅俩便躲了起来,哪知这一细看,竟然小姐您和高大人走了过来。” 子衿听齐康说罢,对着冯公公笑着福了一礼,“冯公公好,小康子进宫几年多亏您关照着,子衿在这里谢过了。” 冯公公赶紧赔笑,也还了一礼,“姑娘真是多礼了。” 子衿转头看着夜未央仍有些不快的俊脸,柔柔一笑,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缓缓说道:“带他们一同去用御食如何?” 夜未央一顿,僵着脸暼了子衿一眼,却没说话。 子衿又扯了扯他的衣角,撒娇道:“好不好嘛?” 在子衿强大的温柔攻势下,夜未央终是点了点头,子衿心中一喜,眉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赶紧招呼齐康和冯公公:“走了。带你们吃好吃的去。” 齐康和冯公公虽不知何意,却也跟着他们走了过来。待到御膳房门口时,子衿猫着身子放轻了脚步,回头对夜未央说道:“高达,皇上果真赏了一桌子好吃的?” 夜未央俊脸一仰说道:“当然是真的,何故骗你不成。” 齐康不明所以,拦在了子衿前面,咧着嘴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姿势,小声说道:“小姐,偷吃御食那可是杀头的大罪。咱还是回吧,您想吃什么,改日奴才想办法给您弄。” 冯公公也在一边附和着。“对啊,对啊,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万万使不得,使不得。” 子衿借着光亮向里张望。奇道:“这是皇上赏的御食,干嘛不吃?” “赏的?”齐康一愣,“皇上因何赏你们御食啊?”想了想又不甘地说道:“你们该不会是来偷东西吃的吧?” “想什么呢你?”子衿推了齐康的肩头一下,这才简明扼要地对齐康和冯公公说了一遍他们帮皇上出主意找梦中贤臣的事。当然为了防止泄密,子衿将其中一些情节省略掉了,更是避重就轻地将有功劳的部份都推给了夜未央。 齐康听罢脸带喜色。重重地拍了夜未央地肩头一下,喜道:“嘿,李大人。没看出来,您还挺有本事啊!” 冯公公也是笑得一脸灿烂,对夜未央高高举起大拇指,“高大人真是高,真是高!” 夜未央一怔。俊脸上拖着僵硬地线条,勉强笑了笑。 经子衿认真仔细地观察。整个御膳房之内果真一个人影都没有,这才放心大胆地迈步进了厅堂。但是眼前的情景却把子衿等人都震住了,厅堂之内不但灯火通明,亮如白昼,而且似是正在等待他们的到来一样,一张长约三米,宽约一米的桌子,正正当当地摆在厅堂中央,桌上摆着花花绿绿地各色吃食,真叫他们眼花缭乱。 子衿卸掉斗篷,一脸惊喜地围着桌子转一圈,转头看着夜未央喜道:“高达,这些御食真的是赐给我们的?” 夜未央点点头,笑着看子衿此刻高兴得如孩子一般。 “哟!还有全福肉呢,这可是宫中大摆延席,招待贵宾的时候才会用的菜。”冯公公围着这一桌子御食啧啧地赞叹着。 齐康看着满桌的美味佳肴,几乎流出了口水,看着高达眨眨眼睛道:“高大人,这些真是给我们吃了吗?” 夜未央虽然有些介意这两个突然自御花园竹林中冒出来的“灯泡”,但谁叫齐康那小子和子衿自小一块长大呢,关系自是亲厚一些,也罢,若是想收子衿的心,又不想露出真实身份,也就不能和这小太监的关系搞得太坏。想到这不由得笑笑,说道:“今晚你们就敞开肚皮吃个够吧!” “好嘞!”齐康乐得合不扰嘴,端起酒壶便给每个人都斟了一杯,似是又想到了什么,当即垮下脸说道:“哎哟,奴才都忘了,在宫里是不允许我们喝酒的啊!” “今天例外,朕准你们喝!”夜未央刚刚说完,就发觉失言,还不待他们反应过来,赶紧补充道:“我是说,今天是皇上赐的御食,桌上有酒,自然是恩准喝的。” “真的?”齐康欣喜若狂,当即举起酒杯言道:“高大人,小姐,师傅,我小康子先敬你们一杯。”说罢一饮而尽后,大大赞叹道:“高大人,小姐,你们真是太厉害了,居然能帮皇上出谋划策了,我和师傅也沾光,居然吃到了皇上亲赐的御食。” 众人一笑,皆是一饮而尽。 接着冯公公也起身道,“高大人,小人也敬您一杯,感谢您对内务府众人的照顾。” 夜未央点了点头,举起酒杯,“那就大家同饮吧!” 于是第二杯又一饮而尽。 第七十七节:般配 “小姐,小姐该您敬酒了,您也敬高大人一杯吧。”齐康拿着一只啃了一半的鸡腿,在一边怂勇着。 子衿莞尔一笑,看着大家说道:“我也要敬吗?” “当然要敬……”几杯酒下肚,冯公公和齐康似是有些微醺,拉着长音对子衿说道:“这杯酒是一定要敬的。” 子衿端起酒杯轻轻一笑起了身,对着夜未央说道:“谢谢你的擦伤药粉,你的糕点,你的樱桃,还有你的斗篷,这是我穿过的最温暖的衣服了。”说罢子衿挥袖饮尽此杯。 夜未央也是心中一暖,当即执杯而饮。 喝酒真是一种活跃气氛的好方法,几人同时连干三杯,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夜未央不但没有像刚才那般板着冷冰冰地俊脸,似乎还泛起了淡淡的笑容,从小生在皇家,宫人们见他皆是毕恭毕敬,就连兄弟姐妹间,也没有普通人家的亲近之感,所以早早丧失童年的他从未体会过什么是朋友,什么是玩伴。如今,他身为君王坐拥天下,就更是难得有人在他面前这般随心所欲,畅所欲言,本以为子衿已是非常例外的一个,没想到眼前的这两个太监更是极品。 冯公公非常爽快地抿了抿微辣的嘴巴,声音和举止都没有了刚才的沉稳,咧着嘴“哎哟”一声指着几人面前的酒杯说道:“用这个喝酒真是太不过瘾了,来来来,都换成碗!” “对,用碗喝!”齐康表示赞成,在夜未央和子衿目瞪口呆中,齐康转身去厨房内间捧回了四只大碗,并且很有规矩地。先后在每人面前放了一个。 “这,用这个盛酒喝吗?”夜未央指着面前的海碗一脸惊色,他可是从未试过用这种大号的碗来喝酒的,还真不知道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子衿亦是同样的目光,喃喃道:“这也太豪爽了吧?这么大号的碗,还不把大家都喝醉了不成。” 夜未央看着子衿笑了笑小声说道:“宫中有规定太监禁止喝酒,进宫几年,他们也难得喝上一回,这次就随他们的性子折腾一次吧!” “嗯”子衿点了点头。 夜未央看着她因为酒力而泛着微微潮红的脸颊,简直看得痴了。暗自思付着:脸若银盘,眼似水杏,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不正是形容这等绝色佳人吗? 这时,冯公公红着脸,晃晃悠悠地起了身,瞟了齐康一眼。“小康子,去,再开一坛酒,给高大人满上。” “好嘞!”齐康答应着,搬过坛子将几人面前的酒碗一一倒满。 冯公公端起酒碗至夜未央面前,眯眼笑道:“高大人。小人再敬您一杯,祝高大人前途似锦。” 夜未央看着身前这若大的海碗,忍不住有些头晕。连连摇头摆手,“不行,这样下去我要醉了。” 齐康闻听,起身慷慨激昂地说道:“什么喝醉了,像高大人这样的大丈夫真英雄喝三杯酒就醉了。这像话吗?以奴才看高大人喝三坛也不会醉。” 子衿看着夜未央面上有点为难,又想着他手臂上的伤赶紧阻止道:“齐康。高大人是特别虚弱的体质,你就别让他喝了,来,我替他。”说罢子衿端起夜未央的酒碗就要饮下去。 夜未央虽然初次和子衿饮酒,并不知她酒量如何,但是一听她说自己特别虚弱的体质,当下心中不爽,朗声阻止道:“谁说我不能喝,我喝!”于是又将子衿已经端在手里的酒碗抢地回来,并且一饮而尽。 子衿怔怔地看着他将一大海碗酒灌进了肚子,眨眼关切道:“高达,你没事吧?” 夜未央俊脸已经涨得通红,却还是仰了仰头,高声说道:“我会有什么事,我还能喝很多呢。”说完又指着齐康和冯公公说道:“来,这回到你们喝了,我亲赐御酒。” 齐康虽然喝得迷迷糊糊,但闻得夜未央如此说话还是一愣:“你赐御酒?” 冯公公一听赶紧蹙着眉头高声制止,“哎哟,我的高大人,您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只有皇上才能说赐御酒,乱说话是要杀头的。”冯公公伸出长长的舌头,做了一个吓人的姿势。 “他以前也说过类似的话,真的让人担心呢!”子衿在一侧说道。 冯公公又看了看夜未央,突然“咦”了一声拍桌叫道:“怎么这样看来,高大人和皇上倒是有几分相像呢!” 夜未央一慌,突觉要露馅,赶紧掩饰地笑了笑,随便应付了一句,“是吗?” 冯公公点点头,眼神飘向远处,似是在努力地想着皇上的样子,然后正色道:“是啊,这几年宫内摆大型宴会的时候,我都被安排在外间侍候,所以就那么远远地见过皇上几次,高大人,这样看来您和皇上还真是不只有一点点的像呢。”说罢又歪头看着齐康问道:“小康子,去年的宴会你也有在远处侍候,你觉得呢?” 小康子闻听冯公公说完立马哈哈大笑,竟把子衿和冯公公都笑糊涂了,唯有夜未央脸色有些微微难看,生怕被他们当场揭穿,那岂不是龙颜扫地。 小康子又笑了一阵,终于笑够了,才捂着已经上气不接下气的肚子,眯着眼睛维妙维肖地说道:“我虽然也是在远处见到皇上的龙颜,但却十分真切,那日皇上他稳稳端坐于龙椅之上,但据我目测皇上他身材伟岸挺拔,身长至少有七尺八寸,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不愧为天子啊,真乃一派皇家威严之像。”说罢齐康瞟了一眼夜未央,摇了摇头喃喃道:“高大人嘛,虽然英明神武、侠义非凡,但比起皇上……” 齐康没有再说下去,却是又摇了摇头继续啃他的鸡腿。 夜未央暗暗忍着笑,却听冯公公接话道:“小康子,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咱们的高大人他不如皇上了?” “当然不如皇上,皇上他是天子……”齐康话说一半。斜眼瞟着夜未央顿了顿,又住了嘴。 夜未央哈哈大笑,连连摆手。“没关系,小康子你继续说,你说我不如皇上长得帅,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就是不如皇上长得帅!” 说完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位大人真好。像我小康子一样有自知之明。”已经微醉的齐康伸手拍了拍夜未央的肩膀,继续道:“以前我没进宫的时候,一直以为皇上一定是一位威严无比,让人见了就浑身哆嗦的人,宴会上一见,原来皇上是位美男子哟!” “真的吗?”子衿终于忍不住瞅着夜未央问道:“高达。皇上他真的是位美男子吗?我进宫这么久还一次都没见过皇上呢,就算是从远处也没有见过呢!” 夜未央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这样的话我自己怎么好意思回答嘛!” “啥?”子衿一愣奇怪地看着夜未央。喃喃道:“你今天说话怎么怪怪的?” “那个,我是说……”正在夜未央支支吾吾不知说什么才好,在心中暗暗责骂自己,怎么几杯酒下肚就连连说错话时,冯公公却抢了话。 “我知道。我知道。”冯公公比划着说道:“我听一个在近距离见过皇上的人说,咱们的皇上龙颜发光。浓眉大眼,鼻子高挺,皮肤也黝黑,你们说长得是不是真的好像高大人呢?” 齐康放下筷子,高声道:“师傅,我不是都说了吗,皇上他是个美男子,怎么会像高大人吗?” “难道高大人不是美男子吗?”冯公公红着脸急道:“你们瞧瞧高大人是不是也面上发光,浓眉大眼,鼻子高挺,皮肤也黝黑,身长足有七尺八寸。” 子衿奇怪地看了看夜未央,点点头,“公公说得还真对哦。” 夜未央一笑,打着哈哈:“那个,也有人曾说过我和皇上有几分相像呢!” 齐康放下酒碗呵呵一笑说道:“小姐,怎么样?您也喜欢美男子吧?” 子衿摇头挥手道:“不是啦,我喜欢健壮的男子。”说罢又瞅了夜未央一眼,说道:“高大人虽然也算美男子,但是他太虚弱了,前些日子他的背被我踩了一下,他说疼了好几天呢!” 夜未央身子一顿,一口紫鸭汤差点喷了出来,抿了抿嘴不甘示弱道:“谁说我身子虚弱的,我12岁的时候就已经能独立猎到一头凶猛的黑熊了,还取出熊胆给父皇补身子呢。” 子衿一脸不可思议地瞪着他,怪道:“吹牛也就算了,怎么老是说错话呢,看来你真是喝醉了。” “啊?我说了什么吗?”夜未央浑然不知地看着子衿。 子衿粉拳砸上夜未央的肩膀,“不能喝就不要喝嘛,居然把父亲都说成父皇,老是这样说错话,我看你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呆多久?” 齐康大手一挥,对子衿道:“小姐,今儿又没旁人,就让高大人随意说。”说罢又转头看着夜未央,继续刚才的话题,“高大人,您说我们家小姐美?” 夜未央点点头,又看了看子衿,毫不吝啬地高声赞扬道:“美!” 齐康又问:“那皇上是美男子吗?” 夜未央脸一红,勉强说了声:“是!” 齐康再问:“那以高大人看,我们家小姐和皇上般配吗?” 夜未央心里这个乐呀,忍不住放声大笑,连声高呼道:“般配,般配,极为般配!” ps: 感谢穗冰惠的粉红票,以及大家的打赏,即日起,尽量双更。 第七十八节:菊花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康和冯公公的醉意渐浓,子衿也略略有些微醺,夜未面虽也有头重脚轻之感,但思想还算清醒。他扯过斗篷护住子衿的身子,轻声道:“走,我送你回去。” 临走之前子衿对着冯公公福了一礼说道:“公公,子衿先回了,您也早着休息吧。”说罢又看了齐康一眼,“小康子,快扶你师傅回房歇着吧,太后寿辰将到,宫人喝酒本是宫中禁令,可别因喝酒误了什么事,那可要受责罚的。” 小康子趴在桌上挥了挥手,“小姐放心,绝对误不了事。” 随即子衿和夜未央出了御膳房,子衿扶了扶额头说道:“高达,你看他们俩喝了这么多酒,不会惹了什么事吧?” 夜未央站定,爱怜地看她一眼,安慰道:“没事,回头我就安排两个侍卫,去把他们俩安置到一个不易惊动人的地方,万不会让他们惹了什么事端出来。” 子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继续向前走。 御花园内,朦胧的夜色,伴着清凉的夜风,似乎有淡淡的清香,又含着微微的苦涩,悠远的、淡淡的、而又沁人心脾,心神为之清爽,子衿忍不住驻足停留,喃喃道:“附近有菊花?” 夜未央一笑:“太后寿辰即到,对太后有所了解的人都知她喜爱秋天的菊花,因寿辰又在秋季,故每年都有大批的各色珍异菊花送入宫中,供太后欣赏。再加上宫中本就栽植的,聚集起来就能摆满整整一园子。”他看了看她,说道:“莫不是子衿也喜欢菊花?” 子衿宁媚一笑。缓缓道:“菊花隽美多姿,然不以娇艳姿色取媚,却以素雅坚贞取胜,盛开在百花凋零之后。我喜爱它的清秀 神韵,更爱它凌霜盛开,西风不落的一身傲骨。”想了想又说道:“本以为太后娘娘母仪天下,会喜爱牡丹这类高贵华美之花,竟自想不到,然菊花才是太后的最爱,凭此意即可想到太后为人坚贞傲骨。超凡脱俗。” 夜未央含笑:“不知道若是太后听了这番话,会不会甚为开心。” 子衿微微侧目,嗔道:“高达。你又笑话我,我只是一个做粗使的小宫女,哪里有机会在太后面前说这番话。不过有一点我和太后倒是极为相似,喜爱菊花,喜爱秋天。” “怎地时刻都忘不了自己是个小宫女?”夜未央伸手轻刮一下她高挺的小鼻子。叹道:“我也喜欢秋天,夏天太炎热,冬天太干冷,春天虽然万木葱茏,百花含苞待放,但也是春寒料峭。忽冷忽热,更是疾病流传的高危季节,为百姓们担心啊!” 子衿掩嘴一笑:“看不出啊。高大人还胸怀天下呢!” 对于子衿的话,夜未央只是报以微笑做答,想了想又淡淡道:“所以还是秋天最好,天高云谈,月朗风清。身心也是最惬意的,尤其是在这夜色阑珊之时。”夜未央微微侧目。斜眼瞟着子衿,见她只是宁和微笑,他的嘴角也露出一弯迷人的弧度,又缓缓道:“特别是今年的秋天,美妙如织,更胜从前。” “今年秋天与往年有何不同吗?”子衿驻足瞧着他。 夜未央眼角含着一抹暧昧的微笑:“因为今年秋天有如此美妙佳人相伴在侧,所以连昔年见惯的景致也变得份外不同,不知怎地这花格外的香,这夜格外的灿,竟无端端地渗出这许多的诗情画意来。” 子衿知他所说“佳人”正是自己,脸颊不由得微微泛红,随即埋头不敢再直视他火一般的目光。 “子衿!”夜未央忽地执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道:“你愿意嫁给我吗?” 子衿一慌,挣扎了两下,却是没有在他宽厚温暖的手掌中挣脱,怔怔地张了张嘴,话还没出口,却被夜未央抢先一步说道:“不要再说宫女和侍卫不许私相授受。”夜未央顿了顿又郑重其事地道:“本来我觉得我可以等,慢慢等你同意,可是现在突然觉得我有点等不及了,你只需告诉我,若是皇上同意,你愿意嫁给我吗?” 子衿被他可爱又严肃地表情逗得“扑哧”一乐,俏皮地说道:“皇上是不会同意的,时候不早了,我回了。” 趁夜未央愣神之际,子衿将双手自他稍稍松缓的双手中抽出,咯咯一笑,小跑着奔角门而去,一边跑一边娇笑着说道:“高大人不要抠门,这暖暖的斗篷我甚是喜欢,不如就送与我吧!” 夜未央看着子衿闪身进了角门,并且回头朝他俏皮一笑后,曲桥之上再无任何声音。他自嘲又甜蜜地一笑,转身下了曲桥,拐进御花园的一角,再抄近路移步到园子门口,太监们见皇上出来了,纷纷围了上来恭谨道:“皇上。” 夜未央在几人中一扫,见给他送斗篷的小太监正垂首立于最后侧,缓缓指着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答:“回皇上,奴才安如林,小林子。” “小林子。”夜未央想了想,“以后你就在朕近前侍候着吧。” 小林子当即又惊又喜,颤声道:“是,皇上。” 到了第二日一早,子衿如往昔一般将一切收拾妥贴后,随着众人到院子里干活。暖春姑姑摆摆手将她叫到一角,语气却没有往日那么生冷严肃,“太后娘娘寿辰在即,各宫繁忙准备着,处处甚缺人手,连咱们这里平时负责采买的人也都被内务府调去支使了,所以今儿你得出宫跑一趟了。” “出宫?”子衿一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这浣衣局内的宫人平时连大门都出不去,怎地今儿还能出宫了,于是傻傻地问道:“暖春姑姑是让我出宫吗?” 暖春横了她一眼,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纸条递了过去,“需要采买的东西都在纸上写着,一样不能少,记得了吗?”随即她又从另一个袖口里掏出银子说道:“这是采买用的银子,每样花了多少银子,需得样样记得精细清楚才行。” “知道了。姑姑。”子衿接过纸单和银子问道:“姑姑还有其它事吗?” “有。”暖春答得很干脆,说罢从袖口里又掏出一锭银元宝,说道:“本来这事我要自己去办的。怎奈事务繁多,实在是脱不开身,只好麻烦你走一趟了。” 对于如此客气的暖春,子衿很是奇怪,缓缓问道:“姑姑还有何事?” “帮我把这锭香油钱送到雨花寺的静空师太手里。” “雨花寺?”子衿顿了顿。“暖春姑姑,去雨花寺好像路程不近……” 暖春瞟她一眼,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知道不近,你先去雨花寺送香油钱,回来再到店铺去采买,不用着急天黑之前回来就好。”暖春又看了看她。“即刻起身吧,这是出宫的腰牌。” 子衿接过腰牌,低首说了声“是”。又将纸单和银子揣好,便出了浣衣局。 没走两步迎面过来几个小太监,手里各捧着一盆开得正浓的绿菊。子衿的目光被这难得一见的绿菊所吸引,着实让她惊艳了一回。 菊花是色彩最丰富的花草之一,花色绚丽。但以黄、白、红、紫色居多,墨色略有所闻。绿色却是只闻未见。昨夜刚刚和高达提过菊花,今天却真真的见到了,真是惊喜之余,更有令人赏心悦目之感。 但却不知这几个小太监将花搬去哪,按他们走的路形看应是直奔浣衣局而去,附近便无别的宫门了。思索间几个小太监已经走到子衿的身侧,子衿更是瞪大眼睛欣赏着绿菊的风姿,只见这些绿菊花形不大,花朵多而重叠,花瓣多而尖细,花序紧密,形如轮辐。最特别的是它的颜色,青莹莹、绿绒绒的,甚为奇特。 正在子衿觉得有些叹为观止之时,其中一个小太监看她穿着浣衣局的宫女服便上前问道:“请问姑娘,浣衣局的季子衿姑娘可在院中?” 子衿一愣,脱口而出:“季子衿?” 小太监点了点头。 子衿看了看小太监,又看了看菊花,低声道:“我就是季子衿。” 小太监闻听微微一笑,低首道:“子衿姑娘好,我是太监小林子,受李大人所托将此绿菊花送到浣衣局供子衿姑娘赏玩。”小林子见她一脸茫然的表情继续说道:“此绿菊是皇上赏给李大人的,李大人转赠给子衿姑娘。” 子衿闻听脸上一红,心中暗道:这个李达还真是个有心人呢!至于这个小林子想必就是留芳宫宫女如意的哥哥安如林了,子衿一笑随即说道:“那繁劳公公将花送至浣衣局西湘房,并代我谢过李大人,我还要出宫办事,时间紧迫,就先走了。” 小林子迟疑了一下,轻声问道:“姑娘要出宫?” 子衿微微一笑,毫无戒备地说道:“帮掌事姑姑送一份香油钱去雨花寺,再采买一些浣衣局的必需品。”想了想又说道:“小林子公公是留芳宫宫女如意的哥哥吧?若是哪日见到如意了,记得代我向她问好。” 小林子一怔,还不待他回话,子衿已朝宫门而去。 PS: 感谢裂々天的粉红票! 第七十九节:陷阱 雨花寺是京城中香火最旺的广安寺的前身,后来城北的广安寺落成,原雨花寺的大师们都搬去广安寺清修,香客也大多跟了过去,雨花寺便成了尼姑清修的地方,香客渐少,也就日渐萧条下来,只是偶有为数不多的女香客上山拜佛。 出了宫门一路向西北而行,穿过热闹的集市人群,遥遥便可望见雨花寺隐在林中的建筑。雨花寺同样依山而建,虽然山势不高,路途也称不上遥远,但寺庙所依山脉面积庞大,道路错综复杂。自京城而去的主路还比较平坦,但是到了自山脚而上时,却多为崎岖的山路,脚下有些难行不说,也没有南边常泰寺和北边的广安寺那么香火旺盛,所以不逢初一和十五山路上人迹比较稀少。 子衿沿着山路蜿蜒而上,进入密林深处,一股山泉在林壑间淌过,留下一串叮叮当当的旋律。山上常绿阔叶林居多,但还是有些树木掉了叶子,使整个山林间显得简洁明快,有着很强的空间透视感。阳光透过树枝的罅隙扑泻而下,映着古木的虬枝和苍老的树皮,看起来像是一幅幅如诗如画的水墨作品。 久未出宫的子衿,今日一见眼前这明快的景致,连心情也随之欢快起来,不由得步履轻松,沿着山间小路蜿蜒而上,不一会儿便行至半山腰间。 突然,低头走路的子衿忽地发现脚下多了两个影子,猛地抬头一看,竟是两个身着黑衣的彪形大汉站在前头,此刻正双手抱在胸前,虎视眈眈地看着她冷笑。 子衿脚下一滞,一抹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还不待做出反应,其中一个肥头大耳满脸胡茬的男子瞪了眼睛,粗声粗气地问道:“你可是浣衣局的宫女季子衿?” 子衿愣在那里不知该答是,还是不是。 另一身形偏瘦的男子斜了胡茬男一眼,歪头吐掉口中含着的草叶,似笑非笑地说道:“三哥,这还用问吗?你瞧她这身衣裳,不正是浣衣局的宫女服吗?错不了!何况这不初一,不十五的,山上山下连个鬼影子都没有。除了她,谁还会来这地方。”说完,他的目光在子衿脸上瞟了瞟。忽地嘴角那抹笑意变得越来越邪恶,转了转眼珠又道:“不过我到是没想到,这宫女竟长得这般标致,杀了实在可惜,若是带了回去给大哥享用。我瞧着大哥定会大大的赏咱们兄弟俩。” 胡茬男也不接他的话茬,依旧粗声粗气地说道:“老六,甭说那些没用的,咱们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甭想其它的。还是快把事了了,好回去交差。” 那老六瞪他一眼,无奈道:“三哥。你总是这么死心眼,杀了真是可惜了了。”说罢歪着脑袋一个人生气。 胡茬男见老六不再说话,看着子衿说道:“姑娘,你得罪的这位大财主真是出手阔绰,你的命竟是值钱不少。人的命天注定。你也不用做无谓的挣扎,我们兄弟俩尽量不让你死得痛苦便是。”说罢便提着刀直奔子衿身前靠近。 子衿闻听二人的对话。已是身子发抖。见他这么说更是心头一凛,脚下竟软软地挪不动步子,脸上却强自从容地说道:“既然如此,说明我死期已到,敢问两位壮士,可否让我死得明白,究竟是谁要制我于死地?” “不能泄露东家的姓名是我们道上的规矩,还望姑娘见谅。”被称为三哥的胡茬男虽然长相五大三粗,声音也是风风火火,但是却能从话中听出客气。 反而那被称为老六的是个急躁性子,他看着胡茬男皱了皱鼻子说道:“三哥,你瞧这宫女长得这个水灵,那脸蛋子竟似能掐出水来一般,要不我们把她带回去吧,反正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说罢竟瞅了子衿一眼,居然还带着点商量的口吻:“姑娘,你觉得呢?去我们那里总比搭上小命强吧?” “休得胡言,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岂有你这般做事的。”胡茬男说完,使劲剜了他一眼。 老六受了数落,耸耸肩不再说话,有些心不甘情不愿意地,自腰间拔出一柄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的短刀,目光瞟着子衿,脚下慢悠悠地向前迈了两步。 子衿看着胡茬男,一脸恳切,“我只想死得明白,对一个将死之人,你们也不能说句实话吗?” 胡茬男面无表情,却也没说话。老六却皱着鼻子不耐烦地说道:“是个姓葛的男人,看样子不是宫中的太监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管家,反正来头不小,出手也大方。” 子衿冷冷地哼了一声,喃喃道:“葛总管!”继而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又何必再问,除了她们还会有谁?”然而现在不是如何恨那一对母女的时候,只有脱离现在的险境,才能让那一对狠毒的母女,将所欠她的数倍偿还。 胡茬男站在高处,眯眼吩咐道:“老六,别磨蹭了,快动手吧!” 老六眼中“腾”地升起一抹杀气,直奔子衿而去,子衿额头上冷汗涔涔,怯怯地向后退着步子,她用惊恐的眸子看着眼前这一切,难道这就是死亡的恐惧吗?她不甘心就这么毫无反击,甚至还没有做出任何有意义的挣扎,就再一次败给了柳如烟;她还不能死,大仇不报,她有何颜面去见娘亲和哥哥。 想到此处,子衿竟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不顾六子的尖刀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也不顾他们能不能追上自己,终是转身就跑,能多活一秒是一秒。 老六嘿嘿狞笑,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姑娘,你就别挣扎了,胳膊到什么时候也拧不过大腿的,凭你势单力孤的柔弱身子,如何与我抗衡。” 子衿顾不得他说了什么,继续向前奔跑,没跑两步,突然觉得膝盖一软,竟“唉哟”一声单膝跪了下去,身子也随之向前倾倒,子衿回头一看,竟是那老六捡起一块石子不偏不倚地掷到了她的腿窝处。 胡茬男站在离他们数米外的地方静静地看着,也不多言,一张脸被络腮胡密密地围着,竟看不出他是何表情。 老六见子衿狼狈摔倒,仰头哈哈大笑,挑衅地看着她说道:“你跑啊,怎么不跑了?” 子衿一急,狼狼地剜了他一眼,两手却狠命地抓着地上的沙土。 老六手执刀柄,有节奏地在手心里敲着,摇头啧啧道:“瞧瞧这楚楚动人的模样,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杀你。”说着竟弯下腰去,欲伸手端起子衿此刻面如白纸却依然娇俏的小脸。 子衿猛地一个闪身,不但躲过了他伸过来的魔爪,更是将手中紧握的沙土统统朝他的双眼掷去,老六躲避不及,“哎哟”一声,赶紧伸手慌乱地挥着眼前的沙土,但却为时已晚,沙土入眼,涩涩流泪,难以睁开,他急得大骂一声:“他娘的……” 子衿顾不得膝盖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转身爬起就跑,却听后面胡茬男喊道:“跑了,还不抓住她。” 闻听此声,子衿更是没了命似的向山下跑去,没跑两步却听山下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子衿心中一苦,大叫不好,莫不是山下还有他们的同伙,难道老天定要亡我吗? 老六还在揉着哗哗淌泪的眼睛,却听胡茬男有些急躁地大声叫道:“山下不是有人守着吗?怎么放人上来了,事不宜迟,赶紧了结了走人。” 此刻山下马蹄声已经跑至近前,子衿闻声望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当下又惊又喜,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下来,此时的她如在茫茫大海中,终于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般,拼尽全力向奔来的马匹扑去:“高达,快救我!” 话音刚落却见夜未央身后,几十米开外同时跑上来两个和胡茬男一样装扮的男子,呼哧带喘地喊着:“老三,这马跑得太快,我们追不上,你赶紧拦住。” 胡茬男眼见事情不妙,抽出腰间长剑欲与夜未央拼杀,不想却被夜未央提早一步自腰间抽出短鞭,坐在马上直接朝他挥去,胡茬男转身躲闪之时,夜未央在马上弓身将子衿捞至马背,紧紧抱在怀中,低声在她耳边安慰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子衿惊魂未定,满眼含泪,在他怀中用泪眼朦朦的目光回头瞄着他,带着哭腔问道:“高达,你怎么来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当然能见到。”夜未央将她又搂紧了一些。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先逃命再说。”夜未央打断她的话,待调转了马头,山下的两个男子已经追了上来,前有狼后有虎,当真是无处可逃,夜未央勒着马缰在原地转了一圈,忽然发现右侧有一极窄的小路,勉强能容得一匹马通过,于是毫不犹豫地一勒缰绳,双腿一夹,那马顺着小路如飞而去,四个大汉在身后一阵叫喊,哪里还追得上? 胡茬男眼见二人骑马跑远,心中焦急,当即自怀中探出三根银针,“嗖”地一声直射而出,子衿只觉得夜未央身子一僵,嘴里闷闷地“哼”了一声,便将自己抱得更紧了。 第八取十节:取针 马儿脚下生风,一路狂奔,自是将四个大汉远远地甩在了身后,但是夜未央左肩上被银针射中之处却是越来越疼痛难忍。子衿在马上回头瞧他,只见他双目紧闭,脸如白纸,呼吸细微,心中很是害怕,不知怎么是好。 “高达,你没事儿吧?”她在马上担忧地回头问他。 他咬着牙,又驱马跑了一会儿,想是应该已经把那几人落得远了,见前面黑压压的一片森林,催马进林,目光四周一扫,发现此处树木茂密,不易暴露,稍觉安心。 夜未央带着一脸吃痛的表情,豆大的汗珠在额间翻滚。他勉强支撑着翻身下马,又单手将子衿接了下来,这才到了林中一处隙地坐下休息,又转头对子衿说道:“把马牵到草地茂盛的地方,让它吃草。” 子衿答应着,牵起马缰,放眼望去,深秋时季哪里还有绿草,不禁蹙了眉头。 夜未央看出她的心思,勉强一笑:“有草就行,黄的马儿也能吃。” 子衿脸色微微一红,怪自己竟连这些都不知,牵着马缰找了附近一块草地茂盛之处,将马栓在一颗树上,便又回到夜未央身边。这时夜未央已经歪躺在草地上,脸色惨白,眉头紧蹙,身体瑟瑟发抖。 “高达,高达……”子衿慌慌张张地唤着他,他却无半点反应,似是连答应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子衿心中一阵凄然,身子一晃就摊在了他身边。她一个甚少出来走动的姑娘,孤零零坐在荒林之中,眼前这人不知是死是活,既没有办法救他。又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束手无策之余,不禁悲从中来,不由得抚在夜未央胸前失声痛哭,眼泪一点一点滴在夜未央脸上。 “高达,你醒醒啊,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可怎么办?”子衿抚在他胸前,无助地啼哭不止。 夜未央在地上躺了一会,神智渐清。以为天在下雨,微微睁开眼睛,只见眼前一张俏脸。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此时已经哭得红红肿肿,泪水扑扑地滴在自己脸上。他“哼”了一声,左肩又痛,不由得叫了声“啊哟”。 子衿见他醒转。心中大喜,忽见自己眼泪又是两滴落在他嘴角边,忙掏出手帕,想给他擦,刚伸出手,却被夜未央的右手抓住。他低沉道:“子衿,我左肩中了银针,现在痛得厉害。不知道这针会不会是浸了毒的。” “浸了毒?”子衿已是闻毒色变,内心慌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擦了擦眼泪,表面强自镇定,实则嘴唇已经咬出一道深深地齿痕,想了想说道:“高达。我扶你起来,先看看伤口如何。” 他却是抓着子衿的手不松开。默默半晌方才说道:“子衿,我曾经问过你一个问题,已有三次之余,若是我再问第四次,你能如实回答我吗?” 子衿顿了顿,沉默片刻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夜未央忍着疼,使足力气,勉强坐了起来,惨然的目光后面却透着熠熠之光,他声音低沉却铿锵有力地问道:“若是皇上同意,你可愿意嫁给我?” 子衿目光一怔,显然没想到生死关头他居然还问这个,不自觉地低下头去。 夜未央咳了一声,睨着她道:“子衿,回答我。” 子衿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顿了顿抓起他的右手按在自己的左胸口处,眼中似擒着一汪清泉般直视着夜未央,樱唇轻启,深情款款地说道:“此时此刻,我心已如一颗成熟的鲜桃,随时等你来摘。” 夜未央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激动道:“说好了,可不许反悔。” 子衿摇了摇头,又正色说道:“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 良久,夜未央仰头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又正了正身子,用右手自腰间抽出单刀,将左肩头衣服挑开一个口子,斜眼细看,说道:“就是这里中了三枚银针,打进肉里去了。” 银针虽细,却是深射着骨,痛得他肩上犹如被砍了三刀一般。 子衿转身趴到他肩头去看,只见皮肉间有三个细细的针眼,却没有出血,一脸焦急说道:“怎么办呢?咱们骑马下山找郎中去吧?不管这针有毒无毒,都要先弄出来再说。” 夜未央摇摇头说道:“还不知道刚才那几人是什么来路,这会儿恐怕正加了人手漫山寻咱们呢,若是现在出去,他们人多势众只会自投罗网,若要出去也得等到天黑才行。” “可是你的伤怎能等到天黑?若是有毒就更是……”子衿的小脸已经涨得通红,皱皱地如面团一般揉在了一起。 “为今之计,只有劳你的驾,用刀把肉剜开,然后再把针拔出来吧。”夜未央说这话时脸上却是带着丝丝笑意。 子衿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刹时脸如白纸般毫无血色,踌躇一会儿终是颤颤地说道:“高达,我,我下不去手。” “剜掉一块肉,总比把命搭上强吧,我挺得住,你动手吧。”夜未央想了想又说道“等一下。”只见他在衣上撕下几条布条,交给子衿。又问道:“身边有火折子么?” 子衿摇了摇头,问道:“要火折子干什么?” 夜未央道:“要去周围捡些枯草树叶来烧点灰,待会把针拔出,用灰按着创口,再用布条缚住,就能止住流血,在战场杀敌的将士们都是这么做的。” “这么不卫生,不会感染吗?”子衿很是担心这种做法。 夜未央笑笑。“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为有此计。” 子衿起身望了望四周,说道:“你等下。”便朝着几株大树后面跑去。 夜未央也不阻拦她,过了一会儿便见她用衣襟兜着一堆嫩绿的叶子跑了回来,又小心翼翼地放在夜未央身边,然后扯出帕子将叶子一一擦拭干净。 “这是何物?”夜未央问道。 “紫珠草,散瘀止血,消肿止痛再好不过。”她将擦好的叶子放于一侧,看着旁边放着的单刀,手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夜未央一笑。“想不到,你还懂这个。”随即又看了看子衿发抖的双手,说道:“来吧!别犹豫了。若是有毒耽误一分钟都会多一分钟的危险,耽误的久了,你就要守寡了。” 子衿急得差点哭出来,瞪了他一眼嗔倒,“都这个火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嘴上说着心下却暗自想到:纵是再不忍心下手,也比搭上一条命要强,绝对不能再拖下去了,救命要紧。 心中想着便将手帕折成一个长条豆腐块递到夜未央面前,“给。” “干嘛?”夜未央愣愣地看着她。 “咬在嘴里。”她命令一般地说道。 夜未央一笑,依言做了。 子衿长出一口气。做了个深呼吸,右手拿起单刀,左手按向他肩头针孔之旁。她手指突然碰到男人肌肤。不禁立刻缩回,只羞得满脸发烧,直红到耳根子中去。 夜未央见她忽然脸有异状,认为她仍是害怕,问道:“你怕吗?” 子衿未免他紧张。嗔道:“我怕什么?你自己才怕呢!转过头去,别瞧。” 夜未央依言转过了头。子衿将针孔旁肌肉捏紧。挺刀尖刺入肉里,轻轻一转,鲜血直流而出。夜未央咬紧手帕,一声不响,满头都是黄豆般大的汗珠。 子衿将肉剜开,露出了针尾,右手拇指食指紧紧捏住,力贯双指一提,便拔了一根出来。子衿捏着那银针在阳光下一照,顿时松了口气,只见那银针亮光闪闪,而且夜未央的皮肉也没有泛黑的迹象,说道:“好像没毒。” 夜未央脸如白纸,吐掉手帕缓了一口气,强作言笑,说道:“可惜这枚针没针鼻,不能穿线,否则倒可给子衿绣嫁衣。” 子衿挥袖在夜未央额角帮他擦了擦汗,又将手帕塞进他嘴里,说道:“你们男人家就知道打打杀杀,哪懂这女红绣花的手艺,即便是这针有鼻儿,那也太软了,岂不是弄不了几下,就把针折断了。”她继续道:“要说这绣花的本事,我娘亲的手艺真是无人能敌,那花绣上去,要比画上去的还真切,若是挂在院中啊,都能引来成群的蝴蝶和蜜蜂来。” 说话间,子衿又将第二枚银针拔了出来。 夜未央汗如雨下,却是吐掉手帕再次说道:“你娘亲绣花手艺果真登峰造极,你可得了她的真传?” “真传谈不上,但也是拿得出手的。”子衿嘴上说着,手上却没停。 三根银针拔出后,夜未央已经满身是血,子衿不再说话,而是将事前准备好的紫珠草叶接连几片塞进嘴里咀嚼起来,紫珠草是大苦之药,苦得她忍不住皱了鼻子,嚼好后吐在手里直接按在伤口上,再拿布条缚好,才停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珠,而后双腿一软,直接摊坐在地。 歇了一会儿,夜未央歪在那里闭目不语,双眉紧紧地蹙在一起,子衿也恢复了些力气,支撑着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满手鲜血,回头柔声嘱咐他道:“你躺在这里别动,我去瞧瞧附近有没有水源。” 夜未央微微睁眼瞧着她,嘱咐道:“小心一点。” “你放心躺着吧,我快去快回。”说完她一望地势,奔出林去。 ps: 感谢sunflower889的打赏,深表感谢! 第八十一节:毒蛇 子衿只身奔出林中,看着地势,一路向下走了数百步,便隐隐听到流水之声,随声寻去,很快便找到一条山间小溪,溪水清澈见底,不急不缓潺潺环山而过。她快步奔过去,先是蹲在溪边将手上的血在溪水中洗净,又用双手捧着,饮了几口直泌心脾的甘甜溪水,刚刚紧张的情绪方才缓解一些。 她缓缓坐在溪边的大石旁边,侧身溪水之上,看着自己在水中的倒影,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此时的她蓬头垢面,脏乱不堪。只见她头发蓬蓬松松,七零八落,身上的衣服既皱又脏,脸上更是血渍与泥污并存,她何曾见过自己这般狼狈模样。于是映照溪水,洗净了脸,十指权当梳子,将头发梳了在脑后编了一个麻花辫子。 梳完头发,子衿心想夜未央也一定口渴,可是没盛水之具,颇为踌躇,忽然想到马鞭下坠着一袋子,或许那里面有盛水的器具,可是一来一返又搭了工夫。灵机一动,在溪边折了几片类似荷花,却不是荷花的大叶子,两手各一支,盛着溪水便往回走。走到夜未央身边时,虽然一路洒了不少,但两片叶子加在一起也足有小半碗水,至少可先给他润润喉咙。 别看拔针之时夜未央一直在和子衿说笑,实则他是强行忍着,拔完之后更是巨痛来袭,实在抵挡,若是只是抽针而出那还好,现在这种拔法几乎是剜掉了三块肉去。所以待子衿回来之时,他已痛得死去活来。 子衿知道,刚才他只是脸上装得并不在乎,实在一定很不好受。现在又看他脸色惨白,连气息都极其微弱,怜惜之念。更是油然而生,她凑到他身边,叫他张开嘴,将绿叶中所盛溪水缓缓倒进他口里,轻轻问道:“痛得厉害吗?”说着两滴泪挂在了腮边,无声地哭了起来。 夜未央生在皇家,十六岁开始便经常随军出征,战场杀敌;回到宫中更是看尽阴谋诡计,不可谓没见过世面,当了皇上宫中无数如花美眷。但是却没有一个如今日子衿这般的软语温香,温柔词色,再加上腮边那莹莹之泪。让他大为触动,就算是穆湘儿也不能,一时间他望着子衿,竟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子衿见他发呆,以为他神智又胡涂了。忙上前帮他擦着额间细密的汗珠,温柔道:“我再去找东西盛水来给你喝,然后再想办法看看四周有没有什么吃的,你再等等。”说罢居然在他满是泥污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夜未央看着她快步走到马前,先是在马兜里找了一阵,接着似乎找到了什么。面上一喜,就解开了缰绳,回头对他道:“我牵了马儿同去饮水。你躺好别乱动,我去去就回。” 子衿沿着原路一路而下来到溪边,先是牵着马儿饮了一阵,看着马儿喝饱了,这才俯下身子用溪水洗了洗在马兜中翻出的水杯。接着盛了满满一杯水,正欲起身牵马回来时。却忽然觉得脚裸处一疼,猛地低头一看,一条吐着信子的蛇正慢悠悠地贴地爬远,子衿登时一惊,那爬远的蛇头正是三角形,在她的概念里但凡三角形蛇头的蛇都是有巨毒的。 子衿心头大感不妙,掀开裤角一看,脚裸上三寸的地方有两个深深的圆形齿印,此时正有黑黑的血水渗了出来,她想挣扎着起来跑到夜未央的身边,哪怕是爬到马背上让马儿把自己驮回去也好,可是她一起身顿觉眼前直冒金星,还未站稳,身子已经软软地摊了下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牵马饮水的子衿许久没有归来,夜未央已是十分焦急,虽然肩上疼痛难忍,但还是强自支撑着站了起来,正欲寻她方向而去时,只见马儿独自跑了回来。 夜未央当即大惊失色,本就面白如纸,此时一看更显苍白无力。此马是臣国进贡的宝马,不但能日行千里,更是通晓人性,一直被夜未央视珍宝一般养在训马场,并亲赐御名为---天狼。此时马儿独自回来,定是子衿出了事,莫不是那群恶人找到了此处。 夜未央不待多想,更顾不得左肩钻心的疼痛,走到“天狼”面前,右臂单手一撑便翻身上了马,双腿一夹,马儿便载着他直奔溪边而去。待树木渐渐稀疏时,夜未央远远便瞧见子衿歪躺在溪边的身影。心中一焦,急扯缰绳,双腿用力,马儿一个箭步便冲到了溪边。 “子衿……”夜未央翻身下马,急急唤道。“子衿……” 子衿勉强睁了睁眼睛,迷迷糊糊中见是夜未央的身影,低低唤道:“蛇,有毒的蛇。” “蛇?”夜未央当即明白她是被蛇咬了,于是俯身问道:“哪?伤到哪了?” 子衿抬手指了指脚裸处,又迷迷糊糊地晕了过去。 夜未央掀开子衿的裤角一看,顿时大惊,只见脚裸三寸处地方正冒着黑黑的血丝。 本已有些神智不清的子衿,之前只是感觉受伤的整条腿都是麻麻的,当下却忽然一疼,她皱着鼻子歪头一看,竟是夜未央在低头吸她伤口处的黑血,她赶紧挣扎,“不,这不行,这样我们俩个都完了……” 夜未央哪管她的挣扎,用未受伤的右手一直搬着她的小腿,直到吸出来的血不再是黑色的,他才将她放开,再看溪边大石上已经被夜未央吐了一摊黑血在上面,夜未央这才摊在一边,虚弱地喘着。 子衿哭了出来,本已动弹不得的她,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一个翻身爬了起来,爬了两下后,则像个猫儿一般歪进了夜未央的怀里,就再也不想动弹了。也没有力气再动了,夜未央用单臂捞着子衿,两人都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中,子衿低低地说道:“高达,谢谢你的绿菊花,我喜欢得紧。” 夜未央转头吻着她的脸,两人都渐渐没了知觉…… 至于夜未央因何会出现在雨花寺的半山腰间,并及时在恶人的手里救了子衿,还得从早晨的绿菊说起。 小林子奉夜未央之命去给子衿送绿菊,并交待不许说是皇上赏的。而是要说李大人。小林子一一照做之后,将绿菊放到了浣衣局的西湘房内,回了议政殿之后。夜未央刚刚下早朝,正由内监服侍着换便装,小林子便将遇到子衿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她去雨花寺?”刚刚落坐的夜未央,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是,皇上。子衿姑娘确是这么说的。这会儿子恐怕已经到了山脚下。”小林子喏喏地答着。 “真的就她一个人去的?”夜未央再问,“到底何事要去雨花寺?” “回皇上,奴才看着就她一个人,说是帮掌事姑姑送一份香油钱去寺里。” “真是胡闹!”夜未央只丢下这句话,便直奔赛马场而去。 夜未央并没有什么超强的第六感,也没有想到会有恶人设好圈套等子衿跳。他想的只是雨花寺现在已不再是昔年香火茂盛的那般光景,又地处山上,不是佛家特殊日子。一路上自是没有什么行人。子衿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长得又那般花容月貌,万一遇到歹人,这可怎生是好。 他只是出于保护她的心态。牵出“天狼”翻身上马,追了出去。 后面一干侍卫见皇上策马而出。自是惊得不轻,赶忙在后面追上,人哪里能追过马速,待一众侍卫再回头骑马追出去时,夜未央已经跑得老远,何况“天狼”的速度岂是普通马所能及的。 待侍卫们顺着夜未央跑过的方向一路追到雨花寺山脚,一干人在山下守卫,一批人寻着山路继续寻找,一直寻到寺中,也未见夜未央的身影,侍卫这才慌了神,忙命人回宫,加派更多人手搜山寻找皇上。 …… 也不知昏迷了多少时候,夜未央突然眼前一亮,隆隆巨响,接着脸上一阵清凉,许多水点泼到了头上,睁开眼来,只见满天乌云,大雨倾盆而下,夜未央轻摇着怀中的人儿,口中唤道:“子衿,子衿……” 子衿偎在夜未央怀中毫无所应,却见她满面潮红,低头紧贴她的脸颊,才知已是烫得吓人。 正在夜未央手足无措间,隐隐自林中传来呼喊之声:“皇上,皇上……” 夜未央在雨中护着子衿,尽量不让雨淋到她,待呼喊声再近一些时,夜未央才起身站到一块大石上回应:“朕在这……” 一队人马闻声急急赶来,领头的是真的御前首领高达,高大人。高达看夜未央身上好多血迹,脸现苍白无力之色,似是受伤不轻, 又在雨中淋了这么久,赶紧率人慌忙跪倒:“皇上恕罪,臣来迟了,皇上无恙吧!” 夜未央也不多言,接过高达送过来的防雨斗笠,却是转身戴在了子衿的头上,紧接着又有一名小侍卫再次奉上一顶,夜未央这才戴到自己的头上。 李达见夜未央时时将这女子护在身侧,也不敢多问,只得命人将“天狼”牵了过来,又扶着夜未央上了马,子衿与他同乘一匹,昏昏迷迷中半倚在夜未央怀里,一行人这才浩浩荡荡地下了山。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大雨甫歇,溪中之水流势湍急,整个山中弥漫着雨后的草香,甚是怡人。 第八十二节:震惊 两日后,子衿在留芳宫内醒来,由如意服侍着吃了一碗清粥。 “如意,我怎么会在留芳宫?高大人来过吗?”子衿欠着身子,一脸好奇地问着如意。 “两天前是高大人亲自把你送到这来养伤的,昨天他来过一次,听说你脱离了危险,就走了。”如意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答着。 子衿点了点头,正欲再问,便有人来报,说太医要进来诊脉了。如意放下碗筷,将一片亮白色丝帕覆在子衿的手腕上,太医院的郭太医便拎着药箱走了进来。 太医院是管理宫廷以及皇氏和贵族诊病,制药的地方,南陵国的太医院设从四品院使一人,正五品院判二人,正七品御医八人,从九品吏目十六人,医士若干人,而眼前的郭太医正是正五品院判,按规矩,以郭太医的品级应该只会给主子们诊病开药才是,不知何故竟然跑到留芳宫给子衿诊病,着实让大家有些意外。 郭太医进了留芳宫,却也不多言语,闭目平息为子衿诊了脉,而后抖了抖山羊胡子,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如意忍不住上前问道:“郭太医,子衿姑娘没事了吧?” 郭太医捋了捋山羊胡子,底沉说道:“子衿姑娘脉息平稳有力,已经丝毫没有中毒之症,各位就安心吧。把剩下的两副药再喝了调顺一下身子,定如从前一样。” 如意很是高兴,弯腰连声道谢。子衿直身坐起,恭敬地问道:“敢问郭太医,御前侍卫首领高大人身子可无事了?” “高大人?”郭太医一歪脑袋奇道:“高大人病了吗?我今儿早晨还看高大人在御前当差呢?看样子神清气爽,面色红润,不像是身子不舒坦的样子哪。” 子衿虽然心下狐疑。高达的肩膀处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两天就好了。但是听郭太医这么说,也就说明应该没什么大碍,随即也就放下心来,恭敬说道:“那多谢郭太医了。” 事实上自那日真正的高达率人将夜未央和子衿救回后,夜未央不但命众人对此事守口如瓶,还暗中命高达将子衿安排到留芳宫治伤,所以除了高达和几个侍卫,没有人知道这其中的内情,所以子衿和留芳宫众人自是一直被蒙在鼓里。 因为高达是御前的红人。青莲姑姑也自是不敢怠慢,命如意等几个宫女轮班侍候着子衿,两日后子衿完全康复。除了额间的红梅淡了一点点之外,和之前并不变化。 郭太医走后,子衿问如意:“我的病一直是郭太医诊的吗?” “可不是嘛,这郭太医本事可不小,听说太后娘娘凤体违和的时候就专门召郭太医医治。看来这御前首领高大人还真是有本事,居然把郭太医都请来了。” 如意美滋滋地说着,子衿却是脑门子直冒汗,心想:高达如此兴师动众,若是被哪个有心的窥了去,岂不是要落人把柄。 又过了一日。子衿将最后一剂汤药喝完,便直接去了青莲姑姑的房间,福了一礼说道:“青莲姑姑。谢谢您这几天的照顾,奴婢的伤已经好了,我要回浣衣局去了。” “可是高大人安排你在这养伤啊!”青莲顿了顿又说道:“若是没经高大人同意,你就回了浣衣局,会不会?” “不会的。姑姑放心。”子衿想了想又说道:“若是高大人来问,您就说我回浣衣局了。他断断不会为难姑姑的。何况昨儿日里太后娘娘过寿辰,宫中来来往往的宾客众多,这会儿子恐怕还没有忙完呢!一时半儿也是顾不上我的,我一直呆在留芳宫也不是个事,时间久了,回到浣衣局后,那边的掌事姑姑也是要说的。” 青莲姑姑思索片刻,虽是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点了点头。 子衿再次谢过青莲和如意等人,就出了留芳宫,不想其它直奔浣衣局而去。刚迈进浣衣局的大门,第一个就碰上暖春那如见了死人一般的目光。 子衿不动声色地低头唤了句:“暖春姑姑。” 暖春身子一凛,嘴上便有些结巴,“你,你个死丫头,让你买点东西,居然买了好几天,现在却两手空空地回来,你是不是等我抽你呢。” 子衿虽然知道暖春是受了柳如烟的指使,但也只能咬牙强自忍着,心中暗暗思付道:今时今日我奈何不得她,不代表我这辈子都奈何不了她!思至于此,只好弯弯曲膝,说道:“暖春姑姑,奴婢自雨花寺归来时不小心从山上摔了一跤,所以……” 这时水漾也从水池边跑了过来,一脸担忧地看着子衿。 “你来干什么?回去干活!”暖春对水漾吼着。 水漾一步三回头地看着子衿,又回到了水池边,正自担心暖春会如何对付子衿时,却听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 而且这脚步声整整齐齐,听上去人数还是不少,院内众人均是一愣,转脸向外探去,却见数十位穿着朝服的大臣,一脸肃然地先后走进了浣衣局,身后跟着一众侍卫自动分成左右两例,齐齐在两则站好。 暖春一看这阵势,自是顾不上再审问子衿,而是慌了神一般撒腿就跑进了正房禀告吕尚宫,说院里来了一群大臣。 吕尚宫闻听慌忙走出正房,一见众臣果真在此,急忙向为首的罗修恩宰相行礼,“参见宰相大人,不知宰相大人到浣衣局来有何要事?” 罗修恩双手高举斜上方,一脸敬畏地说道:“我们是来接太皇太后回宫的,请问吕尚宫太皇太后身在何处?” “太皇太后?”不仅吕尚宫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连这一院子能听到罗修恩说话的人都是一头雾水。到这种粗使宫女干活的地方找太皇太后岂不可笑,而且太皇太后已经归天多年,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吕尚宫一阵为难,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只低头轻声说:“宰相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罗修恩摇了摇头,“不会错的。” “可是我们这浣衣局里真的没有太皇太后啊!”吕尚宫苦着一张脸,不知如何应付眼前的状况。 “哀家在此……” 只这一声,众人急速转头,只见说此话的竟是刚从西厢房走出来的麻姑。 吕尚宫和暖春的脸都急绿了,这浣衣局内一年到头也不来一个朝中的大人物。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朝中重臣纷纷到齐,哪容得这疯婆子出来捣乱。这得给她们丢了多大的脸啊! “麻姑姑,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子衿恰好站在离她不远的位置,不但小声提醒着,还忙不迭地给她使着眼色,心中想着:麻姑姑这下又要惹祸了。 这时却见罗修恩蹙着眉头上前两步。仔细地端详了麻姑半晌,方才大梦方醒一般跪首下去,口中高呼:“恕臣冒犯,臣等参拜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一时之间浣衣局内参拜之声此起彼伏,既是大臣们都已参拜。尚宫和掌事宫女,以及粗使的宫女们自是也不敢站着,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但都统统跪了下去。 麻姑向前行了两步,微微仰着头,似是一脸感慨之色,叹道:“光阴似箭,弹指间已是几十年过去。罗宰相别来无恙啊!” “托太皇太后娘娘的福,老臣身子还算硬朗。只是老臣心下愧疚,老臣来晚了,太皇太后娘娘受苦了!”罗修恩将这几句话说得声情并茂,动情处竟然挥袖抹着眼角的泪痕。 麻姑嘴角微抿,似笑非笑,淡淡说道:“来了就不晚。” “是。”罗修恩恭谨作答,“我等恭迎太皇太后娘娘回朝,皇上和太后也在殿中等着太皇太后娘娘呢!”说罢起身一挥手,几个乖巧的宫女捧衣上前,将太后引到浣衣宫的正房中换装。 麻姑向正房行走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瞟了一眼站在一侧的吕尚宫和暖春,二人均是一个激灵,急忙低头不敢再看,反而只有清姿嘴上挂着淡淡地微笑,一副泰然之色。 不一会儿里面跑出来一个小宫女,站在门口问道:“哪位是子衿姑娘?” 子衿还没从这巨大的震惊中缓过神来,愣愣的半天没说话。还是一旁的水漾用肩膀蹭了她一下,方才回神说道:“我,我就是子衿。” “太皇太后娘娘命你进去梳头,青姿和水漾从旁侍候。”小宫女说完转身进去了。 子衿答应着,携了青姿和水漾,随在小宫女身后也进了正房。 但是,几人再见麻姑时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随意,她们不知道是该按宫中的礼节向太皇太后请安,还是该叫她一声麻姑姑,站在门口磨蹭半天,却是青姿先上前行了礼,并开口说道,“恭请太皇太后圣安。” 水漾和子衿见状赶紧跟在青姿身后也是福了一礼。 麻姑微微一笑,如一个慈祥的长辈一般,扫视着几个人,淡淡说道:“我的孩子们,都起来吧!” 几人规规矩矩地在麻姑身后站好,麻姑这才吩咐道:“子衿,给哀家梳同心髻。” “是。”子衿答应着去铜镜前拿起梳子,虽然还是那个发型,如往日一般梳理,但是心境已有所不同。青姿和水漾则在一旁侍候着,递一递东西,抹一抹头油什么的。 头发快梳完的时候,麻姑抬了抬手,吩咐另外的几个小宫女:“你们都出去吧,我有话和这几个孩子说。” 第八十三节:凤归 麻姑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你们一定没有想到吧,怎么一个整日就知道疯疯颠颠到处乱跑的老太婆,摇身一变竟成了当朝的太皇太后。” 几人怯怯地站在后面纷纷摇头,表示从没想到。 麻姑自镜中看着身后的几个人,最后将目光落在子衿的俏脸上,叹了口气说道:“当年我也像子衿这般大,那简直就像花一样的年龄啊!当年我背井离乡来到皇宫,成了这宫中形形色色宫女中的一员,刚来时受的委屈和欺负自是不用多提,真真可以用车载斗量来形容了。”麻姑回忆往事,带了不少唏嘘的意味,继续说道:“哀家还记得,那是一个七月流火的晌午时分,太阳毒辣得几乎可以将人烤化一般,我被管事姑姑罚跪在滚烫高阳门前的青石板上,大约一个时辰后由于头晕目眩体力不支而晕了过去。” 还在为麻姑梳头发的子衿顿了顿,着急地问道:“那后来呢?” 麻姑微微一笑:“后来我就遇到了当时的安泽皇上,他乘着大内辇轿从此门经过,发现我躺在烈日下,便亲自下轿一把将我抱起,直接带回了殿中。”麻姑脸颊微微泛红,想了想又说道:“高阳门是一道通往内务府放杂物库房的小路,平时已是鲜少有人经过,宫内的主子们更是不会踏足,不知那日皇上怎会走到了那里。” “这真叫缘分呢!足可以传为一段佳话了。”青姿笑着说道。 麻姑亦笑:“那日后我便被封为美人,我觉得我的好日来了,由于深得皇上宠幸,自那以后宫中的奴才们没有人再敢欺负我,而且可以说还很怕我。非但如此,皇上不但保护了我,还对我特别眷顾。经常要我伴驾左右,不到一年,我便由一位小宫女晋封到了妃位。” 水漾柔柔一笑说道:“太皇太后娘娘,您过去那些日子里常念叨的长相思莫相忘,莫不是和安泽皇上也有关吧?” 水漾这一说话,麻姑和子衿到没什么,青姿倒是惊得不轻,飘着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瞪眼瞅着她,但是在太皇太后面前又不好问什么。好半天才定了定神,继续听麻姑说话。 “是呢。”麻姑点点头,继续道:“那是安泽皇上写与哀家的诗:人道赣江自古深。我道未抵相思半。江深江阔终有底,相思相忆无边岸……” 听麻姑读完诗,几人不由得同时流露出向往与羡慕的神情。 麻姑回过神来,脸上带着几分黯然,继续说道:“南陵国的后、宫有个规矩。那就是宫女出身的女子须按步,按功来一步一步加封,但是皇上他却不顾规矩典制和前朝及后、宫的反对,破例封我为娴妃,对我极尽荣宠,以至招来了后、宫妃嫔的仇视。” 这时子衿已将麻姑的最后一缕头发梳好。便悄悄站在一侧静静听着。 麻姑缓了口气,歪头在镜中欣赏着子衿梳好的发髻,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当时,我也是不负皇上所望,封妃不久便怀了龙裔,并且一举生下男胎,那是当时皇上唯一的皇子。皇上自是大喜过望,在皇儿的满月礼上同时封了太子。” 子衿在一旁越听越是焦急。忍不住问道:“那不是更要引来妃嫔的仇视和妒忌了?” 麻姑眼中闪过一抹不易觉察的哀伤,叹了叹说道:“是啊,这一切皆是因为宫中女子的嫉妒,争宠和维护自己的权力而引起的。当时的文皇后因为一次小产伤了身子,太医说她再也不会有子嗣了,她为了保住自己的皇后之位,就打起了我孩儿的主意。” 子衿三人越听越紧张,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目不转睛地看着麻姑。 麻姑再次微微叹口气,继续说道:“那一年我的孩儿已经四岁,这四年之间我被各种事端缠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实在让我避之不及,皇上虽然一次次帮我开脱,但次数多了,难免也会有些生疑,也就渐渐疏远了我。恰逢这时有一位新进宫的李美人出现了,她模样俏丽,明艳照人,又生得一副好歌喉,进宫后便一举获得圣心,那以后皇上也就更加忽略我了。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难过,当时我已经明白了皇宫之中只闻新人笑,不怜旧人哭的道理,我只想好好把我的孩儿养大成人,哪知却是山雨欲来,我想拦都拦不住。” “后来发生了何事?”子衿实在忍不住,上前一步蹲在了麻姑的身侧,静待下文。 “谁也没曾想到,李美人正获圣宠之时,竟然中毒身亡,皇上大怒一定要彻查此事,谁知所有证据均指向我,最后竟然在我的梳妆台前找到了与李美人中毒的同样药粉,再后来竟然连我身边最贴心的宫女也说李美人是我毒害的。” 说到这里,麻姑很是激动,眼中含了一丝水气。青姿赶紧递上帕子,麻姑接过来抿了抿,继续说道:“后来我百口莫辩,宫女出身的我朝中又无任何靠山,只得听天由命。最终皇上将我打入冷宫,将我的孩儿交由皇后亲自养育。” 听到此处三人惧是大惊失色,却见麻姑眯着眼睛继续说了下去。 “冷宫之中,我以为这样的境遇已经是我人生中最糟糕的时刻,哪曾想到,一个疾风劲吹的春日夜晚,一场突出其来的大火,将冷宫烧成了灰烬,带进冷宫的随身宫女为了救我,也是命丧火场,我也是因为那场火脸上才会留下了火吻之痕。” 麻姑对着镜子细看着脸上的疤痕,青姿赶紧说道:“太皇太后莫要伤怀,这疤痕不严重,用脂粉遮盖一下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都到这个岁数了。哪还有心思再顾及容貌。”麻姑自嘲一笑,继续说道:“后来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也忘了之前所有的事情,直到前些时日暖春将我打醒,我才将之前的过往统统忆了起来。” 麻姑起身看着她们,脸现柔色:“我也想起来先是青姿,然后是水漾,再然后又是子衿,你们都很照顾我,我都记得。” “太皇太后娘娘。我们真的没有想到,昔日的麻姑姑会变成今时今日的太皇太后,我们只所以会照顾您。也是觉得您孤苦无依,所以才会微尽绵力的。”青姿在麻姑身旁福了一礼,缓缓地说着。 麻姑伸手虚扶了她一下,挑眉说道:“你们一定不明白,我为什么一定要赖在这浣衣局不肯走吗?” “奴婢不知道。”几人均摇头。 “因为这浣衣局曾是我做娴妃时的宫殿。院墙外的流水曲桥,是皇上特意为我建的。”麻姑一脸感慨地叹了一声,“看来在我神智不清的时候记得的依然是与安泽皇上共度的时光,还有那首诗,我依然能倒背如流。” 麻姑说完,子衿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麻姑清醒之后,就知道了角门的存在。 麻姑抚了抚头发,微微一笑。对门口的宫女说道:“把罗宰相请进来。” 不一会儿罗宰相进来行了一礼,麻姑缓缓道:“罗宰相,哀家想知道当年冷宫的一场大火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罗宰相翻了翻眼珠,思绪陷入无尽的回忆当中。慢慢说道:“当年冷宫的一把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才救灭。后来侍卫在废墟中找到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都以为是太皇太后您呢,只因当时您是废弃的带罪之身,所以也就草草下葬了。直到嘉元六年,当时的文皇后已经变成了文太后,文太后她一病不起,奄奄一息之时才吐出实情,她说娴妃一事均是她一手安排的,她不但害了李美人,还害了娴妃,这些年虽然她手中握着太子,皇后一位高枕无忧,但这许多年却一直被噩梦缠身,如今说出来,终于可以解脱了。” 麻姑抹了抹眼泪,说道:“难得文皇后她还尚存一点人性,还没把这丧心病狂的事带进棺材。” 罗宰相继续说道:“嘉元皇帝闻得此事当即痛心疾首,痛恨自己当时年幼,无法保母妃周全。当即下旨追封您为娴懿太后,重新葬入皇陵。移陵那天嘉元皇帝他抚坟痛哭,悲伤不已。”顿了顿又道:“哪知太皇太后您竟然还在世上,若是嘉元皇上他也还在世上,那么母子团圆,那可真可共享天伦了。” 说到这,罗宰相也挥袖抹了抹泪,感叹世事无常。 “哀家这一辈子,错过了两件大事,没能伴着我的皇儿长大是一,没能陪着安泽皇上走完最后的日子是二。”麻姑摇着头,搭上了宫女的手臂,边走边说道:“好了,该出去了,大臣们还都在外面候着,也不要让太后和皇上等得太久了。” “恭送太皇太后。”子衿几人同时行礼。 待麻姑换装出来,一顶宫中娘娘们行走用的软轿被抬了过来,稳稳当当地落在麻姑面前,罗修恩上前说道:“禀太皇太后,由于事情紧急,未有时间将太皇太后穿戴用度等配全,一切还尚粗简,待回宫中再行按制一一置办。” 麻姑却只简单地说了句:“不急。”便被宫女扶着上了软轿。 麻姑端坐于软轿之上,头也没回的就被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抬了出去。浣衣局内的宫人望着她的背影,犹自在梦中一般,半天醒不过神来。而反应最强的当属暖春了,只见她歪在门口,身子已经抖得如筛糠一般。 第八十四节:懿旨 一夜之间,南陵国皇宫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已入土多年的娴懿太皇太后,也就是嘉元皇帝的生母,当今圣上的皇祖母突然死而复生般的出现了,而且不在别的地方,竟然是在小小的浣衣局蜗居了几十年。 一时之间如沸的流言在皇宫各处弥漫开来,各宫各院都在私下议论着这个新归朝的太皇太后,会不会一石激起千层浪,让这本就是非多多的地方更是难得清静呢。然而麻姑看着已经没有了安泽皇上和皇儿的皇宫,就连仇人也不在人世了,也只能暗自心下凄然罢了。 而浣衣局之内,震惊之余,取代的则是一片愁容,人人自危的同时,甚至没有欺负过麻姑的人也不免回忆一下,过去那些时日里有没有对不住麻姑的地方,所以浣衣局从上至下早已人心慌慌乱了阵脚。 麻姑离开浣衣局两天,一直没有消息,在这期间夜未央也一直没在子衿面前出现,虽然子衿去曲桥边等他两次,但终是没有见着他的人影,不免心情也有些落寞。 直到第三天,宫内举行了隆重的迎太皇太后回宫仪式,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宫中称得上位份的妃嫔全都到齐,太皇太后身穿凤袍,头戴凤冠,一脸雍容华贵之态,威仪接受众人叩拜。 同时,皇上也下了圣旨,圣旨称:上下臣民均称娴懿太皇太后为老佛爷,赐住鸿福宫。 到了第四天一早,宫中热热闹闹庆祝老佛爷归朝一事还犹自冒着热气,浣衣局内却是另一番情景。一个早起打水的小宫女,刚到井边就发出一声近乎于凄厉的惨叫之声,随即扔了手中的水桶。撒腿就跑。 众人闻声皆跑出来看怎么回事,只见那小丫头已经吓得瑟瑟发抖,面无血色,她回头战战兢兢地指着水井说道:“井,井里好像有个人。” “井里有人?”这时青姿也走了出来,她手端脸盆正欲打水洗脸,听得此话忍不住皱了眉头。 “青姿姑姑,您快去看看吧,井里漂着一个人。”小宫女如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扯上了青姿的衣袖。眼泪就一颗接一颗地往下落。 青姿一凛,放下脸盆快步奔了过去,走到井边。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猛地睁眼去看,心下猛地一沉,入眼的果真是一张泡得惨白的脸,正对井口中央。 “啊……”青姿也忍不住尖叫出声。纵是她再沉稳老练,面对此般情景也是吓得不轻,豆大的汗珠便从额角颗颗滚落而下。她避开那井口,抚着胸口缓了口气,吩咐道:“快,快去禀吕尚宫。” 吕尚宫自正房出来。脸色倒是极为镇定,她不慌不忙地站在门口听小宫女讲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沉沉问道:“井里漂着的是暖春吗?” 小宫女摇了摇头。表示不太确定。 “应该就是她了。”吕尚宫一脸笃定,继续说道:“让门口的侍卫把人打捞上来吧,这么个死法,又是因得罪了太皇太后自是不能通知家人来殓葬了,直接拉出宫外到乱葬岗埋了吧。” 此话一出。浣衣局众人都吓坏了,特别是那几个整日围在暖春身边拍马屁。并集体欺负过麻姑的家伙,更是吓得六魂没了五魄,有的直接摊在当场,有的吓得哭了起来,一干人等都在担心,自己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青姿定了定神,低头说了声“是。”正欲转身去找侍卫时,却听吕尚宫又叫了她,青姿回头再待吕尚宫吩咐,只见她嘴角抖了抖,沉沉言语道:“青姿,若是来日我也有这么一天,也没有什么家人可以通知,你就帮我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埋了吧,你知道我是最爱干净的。” “吕尚宫……”青姿一顿,竟不知下面说什么才好。 吕尚宫又望一眼那井口,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屋去了。 围观的众人也就各怀心事的散了,子衿和水漾回到了西厢房,水漾拍着胸口喃喃道:“她也是咎由自取,老佛爷在浣衣局的时候,她居然那般欺负一个老人家,现在好了,麻姑姑变成了太皇太后,哪有不找她来算账的道理,她自行了断也算是明智,否则也是提心吊胆害怕得要死。” 子衿一笑:“恐怕害怕的不止是暖春一个人,这院子内欺负过老佛爷的可真是不少,不过我觉得老佛爷作为当朝太皇太后,应该会大人有大量,无需和一个粗使的小宫女计较。暖春虽然是咎由自取,但若她不自己去寻死,也许老佛爷会给她留条活路呢!” “会吗?”水漾看着子衿,微有诧异之色。 “也许吧。”子衿淡淡答着,手中继续整理着床上的被褥。 用过早饭之后,虽然暖春投井一事仍在心中挥之不去,但大家还得如往常一般到院子里干活,只是今日虽然没了暖春的挥鞭恐吓,但却比她在时更显安静了。此时侍卫已将暖春的尸体打捞出去抬走了,但是谁也不愿再去暖春自尽的那口井边打水,都避而绕行。 水漾挤在子衿身边搓着衣服,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天越来越冷了,水也越来越凉了,若是到了落雪的天气,这日子可要怎么熬过去呢?” 子衿歪头看她,说道:“落了雪我们应该会搬到室内去洗吧,否则岂不是要把手脚都冻掉了。” 水漾摇了摇头,“但愿如此吧。” 水漾声音刚落,却听门口响起了尖细的太监声音,“浣衣局众人出来接旨……” 众人回头一望,见一身着蓝炮的中年太监正迎风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太监。手里捧着卷轴,一看就是哪个宫里下来了什么旨意。先不说这为首的太监是哪个宫的,单看他蓝色太监服上的刺绣图文,和腿上那一双高筒靴,就知道他是个总管太监,因为一般品极的太监只能穿角靴。 吕尚宫急忙自正房内走出来,恭敬地对那公公问道:“请问公公是哪个宫的,为哪宫的主子宣旨?” 那人略一仰头,尖声道:“杂家乃是鸿福宫掌事太监辛得贵,奉太皇太后娘娘之命。特来传旨。” “那有劳辛公公了。”吕尚宫面上耸了耸,不待多想带着众人齐齐跪下,恭谨接旨。 辛公公自小太监手中拿过一个卷轴打开来。高声说道:“浣衣局吕尚宫接太皇太后娘娘懿旨。” “奴婢听旨。”吕尚宫俯身下去,再不抬起来。 辛公公这才高声读了起来:“太皇太后娘娘有旨,浣衣局吕尚宫承蒙恩典掌管一宫事宜,却不尽本份,不慎其职。纵容下属对宫人用其酷刑,未能勤勉尽责,实属有违宫规,特罚半年奉禄,以正纲纪。” 辛公公读完懿旨,吕尚宫葡匐在地的身体。已是瑟瑟发抖之状。待她听到只是罚了半年奉禄,后面便没了下文,更是身子微微一僵。泪水溢在眼眶,一边磕头一边高声呼喊:“太皇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吕尚宫磕完头,跪地抬首接旨。辛公公将懿旨递到她手里才道:“老佛爷说了,这是小惩大戒,希望你以后能改过自新。恪守本份,并且能从善如流。宽厚待下,管理好浣衣局,为后宫的主子们分忧。” 吕尚宫含泪接过懿旨,再次弯腰磕头,方才捧着旨意退到一侧。 这时,辛公公又拿过第二个卷轴高声道:“浣衣局掌事姑姑青姿接旨。” 青姿跪地俯身,规矩行得大方得体,“浣衣局奴婢青姿接旨。” 辛公公再次高声诵读起来:“太皇太后有旨,浣衣局掌事宫女青姿,聪慧端庄,宅心仁厚,特升为正三品令人宫女品级,即刻赴鸿福宫任职掌事姑姑,近前侍候。” 青姿似乎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给吓到了,怎地突然之间她就从一小小的从七品,一跃升成了正三品令人,身子颤了颤,缓了口气,才俯身道:“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子衿和水漾跪在一侧,偷偷对清姿笑了笑,表示祝贺。正三品令人可是须在皇贵妃,贵妃等以上位份的主子身边侍候的,方才会有的宫女品级,在皇宫中屈指数来真是为数不多。就算是在皇上御前侍候的掌事宫女,也只是从二品,只有那几个六尚主管方才是正二品,所以这是某些奋斗一辈子的宫女们也甭想有的殊荣。 辛公公又四周望了一圈,问道:“暖春可还在?” 吕尚宫赶紧回道:“暖春昨夜失足落井,溺水而亡了。” 辛公公却也不意外,继续高声说道:“浣衣局宫女梅香,梅蕊可在?” 梅香和梅蕊皆是一愣,她们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有旨意,自己即没得罪老佛爷,也没对老佛爷有什么好处,每天就是踏踏实实地干活。按理说,罚不该有她们,赏就更不该有了。 辛公公对着二人说道:“老佛爷有命,梅香梅蕊接替暖春和青姿一职,望你们以暖春为前车之鉴,切莫动用私刑,仁厚待下,公正为人,协理吕尚宫当好这份差事,莫让老佛爷失望。” 消息来得过于突然,二人竟是傻掉了,她们均是以带罪之身被打发到浣衣局的,没想到今时今日还有再翻身的机会,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梅香梅蕊谢了恩闪到一侧,辛公公顿了顿,才缓缓说道:“季子衿接太皇太后懿旨。” 子衿一愣,刚刚梅香和梅蕊接的已经是口谕,怎么到自己这又成了懿旨。也没有时间再去多想,直接俯身在地接旨,只听辛公公缓缓念道:“平盛皇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浣衣局宫女季氏子衿,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平盛皇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赐于平盛皇为昭仪,赐号:暖。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十月十八同日行册封典礼后,入驻暖秀宫侍驾。” 旨意读完,季子衿竟愣了,呆呆的跪在那里也忘了谢恩,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说什么也想不到麻姑她会把自己指给皇上。 水漾在一旁用身子轻轻蹭了她一下,小声道:“高兴傻了?还不快谢恩。” 子衿这才缓过神来,赶紧说道:“奴婢谢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千秋万福。”待她直起身子接过旨意的那一刹那,内心竟是百味杂阵,齐聚心头,不由得难过起来。她被太皇太后指了婚,对方居然是皇上,那高达怎么办?她想,她是对高达用情了,而且不是一点点。 这时辛公公又问道:“哪位是水漾?” 水漾跪着恭敬行礼。 辛公公道:“太皇太后说了,子衿姑娘封昭仪之位之后,赐住暖秀宫,居正宫主位,水漾也随子衿姑娘升为正七品良侍,任暖秀宫掌事宫女,随子衿姑娘身侧随身侍候。” 水漾微微一笑,俯地称是。 待众人都起了身,辛公公这才走到子衿面前微微弯了腰说道:“子衿姑娘,奴才给您行礼了,再过数日,奴才就要称您为暖昭仪娘娘了,奴才提前恭喜了。老佛爷说了,您和皇上的婚事一切均按照皇家嫁女的规格置办,还有为您准备的暖秀宫也是装备一新,宫中该备着的各品级的宫女们,您若看上了哪个,就可以自行选了去,太监也是。” 子衿站在那里木木的答应着,脑海里却全是高达的影子,一时也听不清辛公公都说了什么,只麻木地点了点头。 辛公公又是微微一笑:“稍候会有留芳宫的人来接您去那边先住着,然后会有尚衣,尚司等局为您按例制礼服和礼冠,您就安心等着册封典礼就是了,缺了什么就直接吩咐下去即可。”说完,辛公公微微弯腰退了两步,转身对青姿道:“青姿,那我们这就回鸿福宫吧!” 青姿称了声“是”,随在辛公公的身后出了浣衣局。 懿旨一下,子衿和水漾自是不用再干活了,两个人默默回了西厢房,子衿坐在桌前愁眉不展。 水漾上前劝道:“按规矩宫女纳入后宫是要按级,按功一步一步晋升的,还是老佛爷厚爱于你,这一下子就连跳了三级,直接封了昭仪,这可是南陵国没有的先例呢,您呀也算是宫中正经的主子了。” 子衿不理水漾说了什么,而是转身蹲到那两盆绿菊前出神,口中喃喃地念着:“高达,你怎么还不来……” 这时,梅香在外轻轻敲门,进来后笑着说:“子衿姑娘,留芳宫的青莲姑姑亲自来迎您过去了……” PS: 今明两天单更,后天开始继续双更,顺祝大家周末愉快! 第八十五节:吊信 农历十月十八,居说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日子,是老佛爷和礼部侍郎,再加上钦天监监正的参与,几人一起商量着,又翻着黄历挑来的黄道吉日。 到了这一日,多日来阴雨绵绵的湿冷天气果真就放了睛,浅蓝色的天空一碧如洗,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般清澈透亮,偶有几朵软绵绵的白云,悠闲地浮于苍蓝的天空之上,轻缓且洁白。 若是子衿的娘亲还活着,她一定会说这样的日子,这样的天气就是天降祥云之态,是非常好的兆头。 自那天子衿在浣衣局接了老佛爷的旨意后,便随着青莲姑姑来到了留芳宫居住。这一住便是九天,这九天之间留芳宫内可谓是宾客不断,赏赐不绝。从上往下数,先是老佛爷,太后,皇后,以及称得上位份的妃子们都相继派人送来了贺礼。子衿自然心知肚明,太后和皇后给她送礼那是规矩,更能彰显皇后大方得体和睦六宫的母仪之态;至于其它人,哪是给她送贺礼啊,分明是看在老佛爷亲自指婚的份上,礼是送给老佛爷的,兼顾着给了她三分薄面而已。 不过是何原因,她也没有必要太多思量,送来就照单全收,并命如意在旁一一记好收好也就是了。这其中老佛爷送来的东西最为之多,真是拿她当皇家的女儿待了,从头到脚,从里至外,都置办得井井有条,丝丝入微。 而且这期间,宫中也派人去了季家。一来是报喜,二来是接子衿从前在闺房中的贴身丫鬟进宫。但是接进来的只有随喜一人,因为在子衿进宫的这两个多月期间,鲁氏已将欢颜许配给了季司鹏身边的一个小厮。年后就准备完婚。因为不能进宫来服侍小姐,欢颜整整哭了一晚上。 随喜入宫之时,除了带着司氏夫妻的千叮咛万嘱咐,更是给子衿带了一些稀罕玩意,同时也带来了冷木易为子衿准备的贺喜礼物, 是一把外形美观,做工也精致的九节紫竹洞箫。 子衿认得这箫,原来是两支,上面刻着一龙一凤,民间把这样的对箫称为“龙凤箫”。而今只拿来一把刻着凤的,另一个刻着龙的自是被冷木易留下了。握着洞箫,不知怎地就想起了元淇。虽然元淇也命人送来了贺礼。但却没有亲自来,细细算来,她与元淇也有两月有余没有见面了。 然而,该来的都来了,甚至不该来的也来了。却唯有一人一直没有出现,那就是子衿心目中的“高达”。 子衿在心中设想过无数种他不来的理由,或许是,他知道自己将要成为皇上的昭仪而避嫌;或许是,他知道他们已经不可能在一起而故意走远;或许高达本来就是凉薄的…… 可是过去那些时日的总总过往又怎么解释,曲桥上的小心跳。小浪漫;雨花寺山腰间的奋不顾身;还有山间小溪旁的舍命相救。思及这些如果还说他是凉薄的,那分明是不公平的。 子衿苦笑,只能说命运和他们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这世间无不是以皇为大,纵使两人再是两情相悦,终也是难抵与眼前的局势抗衡,从此只怕是: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终于等到了农历十月十七。依然不见“高达”的半个影子。当日在山中,子衿曾握着他的手说:“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明日就要成为皇上的女人了,不管他的心意如何,而自己终是负了他。 想到此处,子衿心如刀割,忍不住泪水溢满了眸子,今日她还可以为他落泪,若是到了明日,恐怕哭也是不能的……她抚着胸口暗自想着:也许此时此刻的他,比我更是难过上千百倍。于是提笔研墨,摊开宣纸于桌前,一脸悲色地挥笔写道:“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再把银缸照,唯恐相逢在梦中。千言万语,唯有珍重。” 写罢,两滴带着温度的热泪潸然落于宣纸之上,浸湿好大一块纸页。 擦干泪水,将墨迹吹干,让如意找来一块防雨防潮的油纸折成一个信封状,将写好的纸张装进去,又封了起来,最后又找来绣花的丝线,穿针引线直接从油纸信封的一角穿堂而过,最后将针拿掉,留下几股长长的丝线吊在信封之上。 而后她披着斗蓬,叫如意带上宫灯,两人一前一后直奔御花园而去,按照上次夜未央带她和小康子吃御食的原路,七拐八拐地终是拐进了浣衣局外的曲桥处,快步登上凉亭,再爬上凉亭内的石桌。 “哎呀姑娘,您这是要干什么呀?明儿可就是册封的日子了,您爬得这么高要是不小心摔下来可怎生是好?”如意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码蚁般坐立不安。 “把宫灯抬高一点,我看不清。”子衿站在石桌上说着。 如意无奈只好抬高双手,将宫灯举过头顶。子衿这才抬手将油纸信封上穿着的丝线,系到了凉亭顶端的横梁上。再三试过觉得系得劳固了,这才转身在如意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地准备离开曲桥。 “姑娘,您这是在这给谁留书吗?”如意在一侧提着宫灯,小心地问着。 子衿不答,又回头望了一眼吊在凉亭头顶的信,叹口气说道:“回吧。” 第二日,农历十月十八。 子衿顶着一双红肿的双眼,被人侍候着沐浴,挽面,梳发,上妆,穿礼服,带礼冠。今日来给她梳头的是一位在太后宫中侍候的姓孔的姑姑,据说她给宫中不少的娘娘梳过在册封礼上的头型。 宫内有个规矩,能给上册封礼娘娘梳头的宫女在宫中叫十全姑姑,即是此人家中父母高堂,兄弟姐妹,甚至包括侄儿外甥等人都一一健全,取其十全十美的美好寓意。 看着忙前忙后的一群宫女,她自己也忍不住在心中发笑,心中想着:自己只不过是皇上三宫六院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而已,何须如此劳师动众。就算是当初进来的秀女,至少也是皇上皇后等人看着心仪,才会留下的,自己这算什么,也许皇上跟本就不知道她这个人的存在,更是对她没有丝毫的好感与兴趣,这只是老佛爷费力不讨好的“一片苦心”将她硬塞给皇上而已。 她木然地想着,这些人在她的前后左右忙着,天色也就渐渐亮了起来。 孔妈妈对着打扮一新的子衿啧啧赞道:“这是九天仙女下凡尘了吗?奴婢给那么多册封的娘娘梳过头发,能有暖娘娘这般姿容的真属凤毛麟角了。” 几个丫头也一脸喜色地站在一侧连连赞叹不已,随喜无不炫耀地接口道:“那是,我家小姐的绝色姿容岂是旁人可以比的。” 子衿看了随喜一眼,冷脸道:“怎地进了宫中,却越发的没了规矩,你当这是家中吗?什么玩笑话都说得。” 随喜也突觉失言,眼光四周一瞟,身边不但围了若干个宫女,更是有在太后身前行走的孔姑姑在场,夸自家小姐漂亮也就是了,实在不该提及旁人。赶紧挽救道:“小姐责罚,奴婢失言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以后注意言行就是了。”子衿嘱咐着。 “是,小姐。”随喜讪然退到一侧。 孔姑姑却笑道:“娘娘姿容俏丽当属事实,即便是随喜姑娘不说,大家也都看在眼里,在这宫中虽然有些话是说不得的,但也终究一是一,二是二,混淆不得。” 子衿亦笑笑,看着孔姑姑将她头上的最后一缕头发扣好,才伸手自梳妆台前拿过一个盒子,拿开一看,里面是一把刻着荷花样子的梳子,她将梳子拿起缓缓说道:“这紫檀木梳是我进宫时,娘亲赠与我的,其木质坚硬,香气芬芳,且百毒不侵,万古不朽,又能避邪。早时人们常常把梳子作为吉祥物,听闻七月初七鹊桥会的日子,也有心仪之男女互赠梳子的习俗呢!”看着孔姑姑侧在一旁不说话,她继续道:“听闻孔姑姑素爱收集各类好梳,您梳头发的手艺好,意头也好,今儿我就把这紫檀木梳赠与姑姑了,希望姑姑日日顺心如意。” “哟!这么贵重的礼物奴婢怎么敢收?”孔姑姑很是意外,带着一脸受宠若惊之色。 子衿笑笑,“送礼不分贵重,只在心意,孔姑姑喜欢且能用得上就好,我是一个笨手笨脚不会梳头发的人,放在我这也是可惜了。” 孔姑姑道:“娘娘乌发如墨,柔顺飘逸,发线长得又高,定是大福大贵之人。” “那就借孔姑姑吉言了。”子衿将梳子递于孔姑姑。 孔姑姑笑了笑接着矮身行礼,弯腰接过梳子:“那奴婢谢过暖娘娘了。” 这时小康子一脸喜色地掀帘走了进来说道:“娘娘可都准备妥当了,时辰就快到了。” “妥了,妥了,都妥了!”孔姑姑笑答着道。 第八十六节:册封 子衿端坐在镜前,面色有些泛冷地注视着镜中的自己,精致的玉颜上雕刻着清晰柔美的五官,墨色的双眸清澈见底又不失明媚,小巧精致且又高挺的鼻子,樱桃娇嫩的嘴,一切的一切无不在衬托着她的美。 目光一路向下而观,连自己眼中也忍不住透了几分惊艳之色。虽然她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穿戴衣饰上自是不曾短缺过,但是如今天打扮得这般娇艳动人,此生还是头一遭。 一袭粉红晕纱留仙裙罩身,对襟边刻丝着合欢,胸前彩绣并蒂莲,华贵的罗裙裙摆,边上弹墨彼岸花。绸缎般的青丝被孔姑姑挽成一个美人髻,鬓边左右各斜插着银步摇,短流苏,髻上是一片淡粉色的通绒草花,与身上的衣服倒是极有相得益彰之感。颈间挂一水晶项链,愈发称得锁骨清冽,腕上白玉镯衬出如雪肌肤。 只是这马蹄莲底的鞋子,倒是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头。真怕自己一个不稳,直接摔倒,那可真就失了分寸了。 如意在一旁看出她的心思,上前说道:“娘娘不用担心,宫内的主子们都穿这种鞋子,您刚上脚不大习惯,奴婢在身后一直扶着您便是。” “嗯。”子衿点点头,稍觉安心,伸了手被如意等人扶出了留芳宫。 册封仪式依旧在承乾宫举行,太后和皇后均盛装出席,皆是一派威仪之态高高坐于上首,皇上依旧没有到场。仪式由皇后主持,太后端和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在南凌国后、宫之中,昭仪为正五品,下面还有贵人。才人,美人,上面则有嫔,贵嫔,妃,贵妃,皇贵妃,皇夫人,以及六宫之首的皇后。 昭仪和贵人之间算是一条转折线,能成为昭仪虽然也算是半个主子不用再自称奴婢。但是若想成为皇宫之内真正的主子,还需要把“嫔妾”这个自称换成妃以上的“本宫”才行。对于宫中的女人来说,封了妃不但代表自己的荣宠。更是家族的荣耀,自己的母亲也因此有机会荣得有品阶的诰命夫人。 作为一个宫女,直接一跃三级,一步便迈进了主子的行列,子衿能得此荣宠。自是得了老佛爷的厚爱。本来皇上收了一个宫女入后、宫这也没什么,但却是因为她一跃美人,才人,贵人,直接荣升为昭仪,这可激起了一些人心中大大的不平。宫中难免荡起一阵不小的涟漪。 册封仪式很简单,皇后威仪端庄地坐在那里,缓缓说道:“暖昭仪。以后你就要在宫中和姐妹们一起侍奉圣驾了,本宫望你能诚孝至上,温良淑德,和睦宫闱,勤勉为皇家绵延子嗣。” “是。嫔妾诚记皇后娘娘教诲。”子衿站在下首恭谨行礼。 “嗯。”皇后点了点头,又小声对太后恭敬说道:“母后。您看可以读诏书吧?” “读吧!”太后脸色一片泰然。 皇后这才对身边的内监道:“宣读册封诏书吧。”说完掩嘴咳了两声。 诏书上写的无非是一些陈腔老调,内监手执圣旨高声读了起来:“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季氏子衿,秉性柔嘉,持躬淑慎,聪颖过人,娴雅端庄,往以才行选入后、庭,于平盛四年册为正五品昭仪,赐号:暖。授银册银印。钦此。” 子衿行三叩拜大礼谢恩,双手高举接过银册银印,又诚心向上天祷告之后,再行接受太后和皇后二人的赏赐,这册封仪式也就算结束了。 太后和皇后先后被人扶着走了下来,子衿在一侧拘着礼。 太后道:“暖昭仪,宫中该行的规矩,这几日都有嬷嬷教过你了吧?” “回太后娘娘,已经有嬷嬷教过嫔妾了。” “嗯”,太后点了点头,缓缓道:“宫中度日,规矩最为重要,有什么不会不懂的,紧着时候赶紧找嬷嬷学来,昭仪位份不低,莫要不懂规矩失了分寸才好,你身下可是还有贵人,才人,美人们巴巴地看着你呢。” 子衿始终面带微笑:“是,太后娘娘,嫔妾谨记于心。” “能记住就好。”太后没再说什么,被孙姑姑扶着迈起仪态端庄的优雅步伐走了。 皇后顿了顿,脸上挂着亲和的微笑:“暖昭仪,宫中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尽管差人到内务府去拿,只是别越了位份就好。” “谢皇后娘娘关怀,嫔妾明白。”子衿再次行礼。 皇后没有再说什么,在浮涓的搀扶下,紧紧跟在太后身侧也出去了。 “恭送太后娘娘,恭送皇后娘娘。”子衿在后面瞧着这两个背影,太后倒是没什么,只是这皇后远远看着还好,这近前一看真是未免单薄得有些吓人,那身形简直就像纸片一样,若是一阵风吹来,真不知道会不会把她刮跑了。 册封典礼结束后,一群宫人陪着子衿往暖秀宫走去,这次她自是把熟悉和信任的宫人都带在了身边,小康子任暖秀宫掌事太监,水漾任掌事宫女,随喜和如意为近前侍候的贴身宫女,剩下一些均是宫中内务府,分着几趟送太监和宫女来,让子衿亲自挑的。她也就拣着那些看起来温良敦厚的挑了几个。 到了暖秀宫,时间还尚早。子衿倒是也没闲着,房前屋后都逛了一圈。这暖秀宫是个挺宽敞的地方,而且一看就是有经心布置过的,处处皆干净整洁不说,很多东西看起来都是新的。宫中一座主殿,两个东西偏殿,主殿直接以宫命名为暖秀阁,东西偏殿分别是风雅居和采薇堂。子衿居一宫主位。主殿自是归她居住,东偏殿居说住着一位才人,西偏殿目前则是空着无人。 暖秀阁内进门是一个偌大的方厅,巨幅山水画悬于壁上,中间一围雕花梨木桌椅,四周各色奇异盆景,各种稀罕摆设,均是一应布置一新。再往里走,东西各有一间暖阁,再里面便是寝房。昂贵的刺花红绫罗帐,摆着各色珠翠的梳妆台…… 子衿刚在梳妆台前落了座,准备将这压得脑仁疼的礼冠和满脑的珠饰摘掉时。随喜进来报:“小姐,东侧偏殿风雅居的许才人过来请安了。” “让她进来吧!”子衿顿了顿,将停在鬓边的手又放了下来。 掀帘进来的是一位身姿小巧,满眼灵气的女子,她款款施礼。笑盈盈地说道:“奴婢给暖昭仪娘娘请安,祝昭仪娘娘吉祥顺意,万福金安。” 子衿一笑,虚扶了她一把说道:“瞧瞧这声音甜的,都能挤出蜜来一般,许妹妹快起来坐吧。” “谢昭仪娘娘。”许才人起了身。却也不坐,继续说道:“奴婢方才在房中坐着绣花,听闻昭仪娘娘已经带着内监和宫女们入了暖秀宫。就赶紧过来给娘娘请安了。” “许妹妹快坐下说话吧,我也正闷着呢,兴好这会儿你来了,可以陪我说话解解闷。” 许才人这才欠身坐了下去,这时随喜便捧了茶上来。她抬眼瞟了一眼随喜,笑道:“娘娘还未入宫时。奴婢就听说娘娘美貌当属绝色,今日一见,才知并非遥传,就连娘娘的贴身宫女都这般妩媚动人呢!” 随喜听闻脸上一红,赶紧行礼,“奴婢谢许才人夸奖。” “她呀!”子衿一笑,“是我从府上带来的丫头,都被我给惯坏了,越发的没有规矩呢!” 许才人捏着帕子掩嘴笑了笑,转身在宫女手中接过一碟糕点:“昭仪娘娘,这是奴婢亲手做的家乡风味名叫:‘润碧糕’,是以绿豆为主料,再加十几种蔬果做成的,若是娘娘不嫌弃奴婢手艺粗劣,就尝尝味道如何?” 子衿一笑:“原来是以绿豆为主料,怪不得看起来碧莹莹的这般好看,这名儿也好听,恐怕味道也当属上品了,”说罢拿起一块就要往嘴里送。 水漾却自许才人手中接过碟子说道:“娘娘体寒,刚才已经吃过两块绿豆糕,恐怕不宜再多吃绿豆之物,还是晚点再用吧。” 子衿笑笑:“好吧,那就过会儿再吃。”她笑着把润碧糕放回碟中,继续说道:“真是谢谢许妹妹这么有心了。” 许才人面不改色,起身道:“昭仪娘娘真是客气,几块小糕点而已,娘娘若是喜欢,奴婢日日为娘娘做来也成。”想了想又道:“想必昭仪娘娘也累了,奴婢就不打扰娘娘歇着了,改日再来给娘娘请安。” 子衿亦笑吩咐道:“随喜,好生送许才人回去。” “是。”随喜答应着,便走到门口帮许才人掀起帘子。 许才人携了宫女又福了一礼,这才翩然有礼地出去了。 许才人刚走,水漾便抓来一只宫女养的猫进来,拿一块润碧糕给猫吃了。 子衿笑道:“水漾,你也太小心了吧,我和那许才人初次见面,无冤无仇她何故害我,何况若是她真的以一盘糕点害了我,那她岂不是也活不成了,世上没有这么傻的人。” “娘娘!”水漾一脸正色地劝道:“宫中不比外面,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人心显恶,防不胜防啊!” 第八十七节:赏赐 子衿无奈地摇头一笑,表示被她打败一般地笑着说道:“好、好、好,听你的。” 水漾这才莞尔一笑,低下头去继续将润碧糕喂进那只贪吃的小花猫口中。 其实子衿何偿不明白水漾的良苦用心,她定是被先前湘妃的事惊到了,所以不得不处处小心,以防万一。俗话说:“小心使得万年船”,其实也不是不无道理的。想着她如此的思虑周全,子衿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暖流,便也就没再说什么,由得她去了。 不一会儿,那只小花猫香香甜甜地吃了两块润碧糕后,肚子越发地滚圆起来,水漾伸手抚了抚猫儿那如丝绸一般油滑透亮的细毛,它竟身子一歪,懒懒地趴在毯上打起了瞌睡。 “打哪儿来的花猫?”如意走过来,看花猫在吃润碧糕,笑了笑又说道:“这是谁养的猫儿这样有口福,这么精致的糕点可不是谁都能吃得到的呢!” 随喜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看着眼前这一幕亦笑道:“如意,这糕点确实精细,就算你没有吃过,也不能和这猫儿争食吃不是?”说完竟掩不住满嘴地笑意,咯咯地笑出声音。 如意脸上一窘,涨红着脸半天没说出话来。虽说她和随喜同为侍候在子衿身侧的宫女,但随喜出自季府,算是陪嫁丫鬟。而如意却是子衿半路上捡来的,不用旁人说,就算是如意自己也深知她不如随喜和娘娘亲厚,所以无论是办事还是说话,都尽量不抢着随喜的锋芒,能回避便回避几分。可随喜却偏偏不领这个情,不知道是无心还是有意。只要有机会就要取笑她一番。 子衿见如意一脸不自在之状,瞟了随喜一眼,半开玩笑地撇嘴道:“你这小妮子,知道如意她说不过你一张伶牙俐齿的嘴巴,就开始欺负人是不?看我命人打你不?” “哎哟小姐,奴婢哪里就伶牙俐齿了,分明就是和如意几句玩笑话嘛!”随喜并未瞧出子衿眼中的半分冷色,依旧半开着玩笑地回着话。 子衿一听,却是脸上更冷了几分。想那随喜和如意的出身一般无二,如今同在宫中当差。岂有被她奚落的道理。就算随喜是自己的陪嫁丫鬟,而如意不是,那又如何?若是助得她这种恶习。以后在外人面前也这般如此,那岂不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水漾见气氛不对,连忙摇醒花猫,开门将它放了出去,转身笑道:“瞧那猫儿的肚子。吃得圆溜溜的,不过这猫儿打哪来不重要,能吃得这样精细的糕点,左右还不是沾了娘娘的光的。娘娘说给它吃,它就有得吃,娘娘若是不给它吃……”水漾淡淡一笑。“那它还有得吃吗?” 随喜听得弦外之音,有些不痛快地瞟了水漾一眼,接着找个由头出去了。 子衿的晚饭是暖秀宫内的小厨房做的。也没用她吩咐,水漾便勤快地安排好了。几碟有凉有热的精制小菜,一碗红枣杏仁粥,吃起来甚合胃口,待吃得饱了。便斜歪在贵妃榻上看起书来。 “娘娘刚刚吃饱,起来走走可好?这书还是晚一会儿再看吧。”水漾站在一侧。一边看着宫人们收拾着桌上的碗筷,一边柔声细语地和子衿说着话。 子衿仰起脸,对着水漾娇柔一笑:“你叫我娘娘真别扭,没有妹妹听着顺口。” 水漾闻听面上一耸,赶紧福身说道:“娘娘,万万不可!今时已经不同于往日,而且这里是暖秀宫,娘娘此时已是一宫之主,皇上的昭仪娘娘,怎可与旧时浣衣局宫女同日而语,所以规矩还是要有的,姐妹情份放在心中就好,若是叫在口上被有心之人听了去,那岂不是要了奴婢的性命啊!” “瞧你紧张的,我就这么一说而已。”子衿将书握在手里,眨着大而灵动的双眼看着她。 水漾闻听,大大舒了一口气笑言:“娘娘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就好,您可真是吓怪奴婢呢。” 子衿不再有异议,歪头笑了笑继续看书。 水漾见她顿时又沉浸在书中,想了想又忍不住上前说道:“娘娘还是起来走走吧,恐怕等下皇上就要来了,让奴婢们帮您再整理下妆容,好准备迎驾。”她见子衿无动于衷又说道:“娘娘,哪有新娘子像您这般淡定的,这个时候该是紧张得要命一般啊。” 子衿“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斜眼瞟着水漾:“皇上连我是圆是扁都没看上一眼,怎么会说来就来了,所以我又紧张什么呢!” “可是今儿是昭仪娘娘册封的日子,又是头一天入后、宫,而且还是太皇太后亲自指婚,按理说皇上应该会来的。”水漾一脸困惑地念叨着。 听完水漾的话,子衿愣愣地坐了起来,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正色地说道:“我,季子衿。” 水漾不知道她要干嘛,只得在一侧耐心地听着,只听子衿继续说道。 “我只是浣衣局中一个小小的粗使宫女,浣衣局是何等地方,又都是怎样的人在里面当差,皇上不会不清楚。太皇太后初初还朝,便把曾经对自己有恩的宫女赐给了皇上做妃嫔,皇上以孝义治天下,自是不能搏了太皇太后的面儿。但是这妃嫔他收下了,收下之后怎么对待那可就是皇上自己的事了,连太皇太后也不好干预吧?” 一番话说得水漾连连点头,深觉有理,可转念一想又觉不对,于是脱口道:“按规矩皇上是无论如何也该过来走一趟的呀!” “规矩?规矩还不都是皇上自己定的。后、宫之中百花齐放,什么样的女子皇上没见过,怎会把一小小浣衣女放在心上,即便是给我封了昭仪,对于皇上而言,也是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每月国库内多拿出一份奉禄便是了。”子衿说完,捧着书闪身进了暖阁,歪在榻上继续看了起来,剩下屋内几个宫女面面相觑。 随喜愣愣地看着水漾,小心问道:“姑姑,皇上当真不来了?” 水漾略带感伤地摇了摇头,嘴上淡淡说道:“我也不清楚。”心里却复杂起来,暗道:若是今晚皇上真不来,消息难免在宫中四散开来,那娘娘以后的处境真是有些堪忧了,即便是有太皇太后那边关照着,恐怕也是不得周全。 秋末的黄昏总是来得很快,还没等御花园被日光蒸起的水气消散,太阳就落进了西山。每近黄昏,都有厚厚重重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只能乘一点点空隙,迸射一条条绛色霞彩,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偶然翻滚着金色的鳞光。 而后,穿街过巷的秋风带着浓重的凉意,肆意地驱赶着蒸发起来的白色的雾气,留下一片片如梦似幻的阴影。最后阴影越来越浓,渐渐和夜色混为一体,不久后,又会被月亮照成了银灰色。 “哟!张公公您怎么来了,是不是皇上?”院中传来小康子故意放高的声调,屋内几个宫女闻声不由得喜上眉梢,只有子衿却是一惊,一个骨碌翻身爬起来,心道:莫不是皇上真的来了? 不容子衿多想,水漾和如意已经过来扶着她起身穿鞋,却听张一在外面说道:“杂家是奉皇上之命,来给暖昭仪娘娘送赏的。”话音刚落,他身后跟着的一干太监也鱼贯入了院子,前前后后加在一起足有二十几人,每人都恭恭敬敬地端着托盘,托盘上均放着皇上赏赐之物。 “哎哟喂,皇上果真惦记着我们昭仪娘娘,张公公踏月而来真是辛苦了,快,快屋里请着。”小康子喜笑颜开。 张一进得暖秀阁,例行行礼后,站在一侧拿着单子高声念道:“皇上赏暖昭仪娘娘羊脂玉手镯一对;皇上赏暖昭仪娘娘孔羽步摇一支,皇上赏暖昭仪娘娘夜明珠一个,皇上赏暖昭仪娘娘南珠一对……” 张一说到哪样,手端哪样东西的太监便走进来将物件放到桌上,直看得随喜等人眼花缭乱,就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水漾,却也被眼前的一堆金银珠宝灼得眼疼。 本以为东西会越赏越好,越赏越贵重,最后却听张一喊道:“皇上赏暖昭仪娘娘樱桃一筐;皇上赏暖昭仪娘娘芒果十个……” 张一喊完也不多留,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直接弯腰告退,子衿又淡淡说了句:“有劳公公了!” 张一出去后,水漾站在一侧抿嘴看着这一桌子的御赐之物,淡淡笑着:“娘娘,快准备着吧,您看这么多希罕的赏赐都已经到了,恐怕皇上马上就要来了。” “赏赐了东西就一定会来吗?”子衿转头问水漾。 “还是准备着吧,以防万一。”水漾说着已经到梳妆台前摆好了胭脂水粉。 子衿愣愣地点着头,坐下来任她们摆弄自己的头饰。 “可是皇上她怎么知道咱们小姐喜欢吃樱桃和芒果呢?”随喜歪着头,一脸奇怪。 第八十八节:大白 子衿也忍不住皱着眉头狐疑起来:“是啊,皇上为什么偏偏赏了这两样水果,而不是别的,难不成是高达告诉皇上的……”她将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极缓,以至水漾几人谁都没有听清。 思虑片刻还是轻轻摇了摇头,这于情于理都不在情理之中,只是此刻她又想到了高达,他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她的脑海里,并且久久挥之不去。 水漾等人也是琢磨了半天,终是没有人能说出为什么,子衿更是心里乱乱的,待一切收拾妥当,她只坐在那里搅着手里的丝帕,紧张得手心都泌出了汗,皇上,皇上!一个从未蒙过面的男人,今夜真的就要成为她的夫君吗?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水漾挑了几次灯芯,又加了一次灯油皇上还是没有来。 外面冷风嗖嗖地刮个不停,但是小康子就是不肯进屋,依旧在宫门口守着皇上迟迟还没出现的身影,随喜和如意也终是沉不住气,里里外外地跑了好几趟,却也没见皇上来。 子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暗自思付着:水漾和小康子他们也是希望皇上来的,深宫之中,只有主子得宠,一宫的奴才才算有出路,若是反之连路边的码蚁皆不如了,子衿又何尝不知这个道理。 她闭上眼睛在心中叹着气,既然命运如此,那就随遇而安吧。 直到一快两慢的三更鼓都打过了,暖秀宫内依旧没有出现皇上的身影。 这时出去一会儿的水漾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轻声道:“娘娘,小全子出去打听了,说是淑嫔娘娘晚饭后觉得腹痛得厉害,就差人将皇上叫了去。现在皇上还在淑嫔娘娘的宫里,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出来,恐怕今晚……” “就是怀了身孕的那个淑嫔娘娘吗?”子衿突然忆起,初为秀女进宫时,因为那套绣了牡丹和凤羽的衣服,她命人掌掴柳如烟的事情。 水漾道:“正是,恐怕现在淑嫔娘娘已经有了四五个月的身孕了。” 子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说道:“既然皇上在淑嫔娘娘的宫里歇了,那么现在时候也不早了,大家也都去歇了吧。” “是。娘娘。”水漾到外面安排了一下,又捧着被子来,在外间睡下了。 今晚子衿穿了一套玫瑰粉色的缎丝寝衣。越发显得皮肤白晳,体态玲珑,尽显一派娇美可人之态。她抱着柔软轻巧的棉被,整个人蜷在红绫罗帐内,翻了几次“烧饼”之后。虽不是十分踏实,却也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突听身边有人叫她:“子衿,子衿……” 她还没睁开眼睛时,就已辨别出是高达的声音,思绪顿时清醒。在睁开眼睛的同时,整个身体已经弹坐了起来。果然高达的一张俊脸正在她的头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顿时。子衿头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梦境,身子向前一歪,便伸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脖子,鼻子一酸当即就欲哭了出来。脸颊埋进他的肩头,委委屈屈地问道:“高达。你去哪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夜未央笑了笑,一手轻抚她的后背,一手将画卷打开来给她看,“我去给你找画了呀!” 子衿一看那画正是自己的画像,忍不住坐在床上叹着气:“找到也没用了。” “为何没用?”夜未央问道。 子衿嘟着嘴,“我已经被太皇太后指给皇上做昭仪了。” 夜未央转了转眼珠,在她身边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说道:“要不我带你走吧,去一个皇上找不到咱们的地方,做一对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神仙眷侣,然后再生一堆娃娃,这样了此残生你看如何?” 他这一靠近,忽然间子衿发现夜未央今晚的穿着与平时较有不同,平时他的穿着多半是一件质地较好的长袍,并且以月白色居多,袍上没有任何装饰。 而今日的衣服是暗青色,虽然暗青色的衣服在宫中也不是什么禁忌,但重要的是领边和袖口处居然有九龙细纹图案,她开始喃喃自语道:“九龙细纹图案不是只有皇家才可……” 子衿似是想到了什么,表情猛地一滞,又回头看了看桌上那两筐樱桃和芒果,再细细回想这些时日他说过的话,额间的冷汗便冒了出来,更是顾不得礼仪规矩,两眼发直怔怔地望着他,半天回不过神来。 夜未央看出她的心思,当即哈哈大笑,对着门口朗声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门口进来一人,却只是站在外面,但子衿透过纱帘依旧可以看清他的样子。约一米八的个头,身材健硕,浓眉大眼,长得倒是极为端正,一身金色侍卫服着身更显英挺神勇。 子衿正在疑惑间,来人已经上前行礼:“御前侍卫首领高达参见暖昭仪娘娘,昭仪娘娘吉祥。” 子衿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脸几乎皱到了一起:“你,你是侍卫首领高达?” “回娘娘,臣正是高达。” 高达的声音洪亮悦耳,但此刻听在子衿耳中,却一阵阵地耳膜疼。她转头再看向夜未央,却见他只是一味地微笑,当即便明白了**分,又转头对外间说道:“高大人,你先回吧,本嫔没事了。” 高达刚刚转身退了出去,却见小康子苦着一张脸连滚带爬地奔了进来,在外间隔着帘子“扑嗵”一声就跪了下去,额间着地再不起来,带着哭腔悲悲戚戚地说道:“皇上。您杀了奴才吧!” 夜未央一笑:“哟,这不是小康子嘛,怎么你也在这,今儿你是想吃御食呢?还是想说朕是淫贼啊?” 小康子本就吓得六神无主,听得此话更是不敢抬头了,当即又弯腰“砰砰”连磕了几个头,才高呼道:“皇上,奴才有罪,奴才甘受皇上任何责罚!”说罢又磕头下去再不肯起来。 “好,那朕就想想怎么罚你。”夜未央原地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子衿微微紧张的表情,才道:“就罚你好好侍候你们娘娘吧,若是有了什么差错。朕就摘了你的脑袋。” 小康子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皇上竟能这般轻易饶过他。 子衿微微紧张的心也松了下来,努了努嘴说道:“小康子,还不谢恩。” “小康子谢皇上不杀之恩,皇上万岁。万岁!”小康子就这么千恩万谢,又是磕头又是作揖的转身溜了出去。 屋内剩下夜未央和子衿两人,顿时静了下来。子衿坐在那里有些不安地扯着手中的丝帕,低着头不说话,心中却是百转千回,思绪万千。 夜未央坐在她身侧。伸出宽大的手臂一把搂过她的肩膀拥入怀中,嗅着她乌发间散发的淡淡馨香,无比温柔地喃喃问道:“为何不说话。生朕的气了?” 子衿闻听“朕”这个字,似是受了惊吓一般,赶紧起身行礼:“皇上,不对,嫔臣参见……”话没说完。俏脸已经涨得通红。 夜未央见她一副喜人的模样,咧嘴微微一笑。不待她说完。已是一个弯腰再次揽她入怀,轻声软语道:“其实朕不是纯心想瞒你的,我之所以说我是高达,就是不想用皇上的身份束缚了你,如果不是因为老佛爷,我真的想一辈子就这么和你相处下去。”夜未央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颊,一脸陶醉之意,复又认真地说道:“即便是你现在知道了朕的身份,但我却愿意做你一辈子的高达。” 子衿心中一暖,抬头迎上他一片清澈的目光,她看到了那眼中的爱慕,怜惜,还有浓浓的柔情…… 她心中微微憾动,轻启朱唇,柔柔说道:“你是谁不重要,君临天下的皇上也好,御前侍卫高达也罢,只要是你就好,我要的只是你。”她将他的手握在胸口,继续说道:“我就要那个天冷给我披斗蓬的你,千里之外给我寻樱桃的你,奋不顾身救我于危难的你,所以你是什么身份不重要,只要这个人是你。” 听完此话,夜未央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顿了顿才一脸感慨地说道:“好,朕就一直做那个你心目中的御前侍卫,我的子衿什么时候想翻墙了,朕的后背随时供你来踩可好?” 子衿脸一红,偎在他的怀中轻声说道:“皇上身为九五至尊,万金之躯,身子不是你的,也不是我的,而是天下黎民百姓的,恐怕我是再也不敢踩了。” 夜未央一脸正色地端起她的俏脸,说道:“不就是踩一下嘛,有何关系?朕的子衿要天上的星星朕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今生有你,朕知足了,不予多求。” “皇上,我不要天上的星星,也许我要的东西比天上的星星更难。”子衿离开他的怀抱,一脸正色地看着他。 “哦?”夜未央一脸惊奇,“那你想要什么?” 子衿脸泛潮红,伸着小拳头在夜未央的胸口轻轻砸了两下。 夜未央笑着问:“朕的心?” 子衿笑了笑,复又一脸严肃地低了头,“皇上,我是不是有点贪心?” PS: 新滴一月开始啦,粉红票滴有米有?如果米有,哼哼,米有粉红下个章节就不入洞房啦! 第八十九节:相许 “怎会贪心,朕还怕你不要呢。”夜未央握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处缓缓说道:“我的心也早已是一颗成熟的桃子,就等着你来摘呢!” 子衿笑容深绽,“皇上真坏,学我说话。” 夜未央笑:“这样才显夫妻同心同德。” 子衿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她万没想到,他竟用“夫妻”二字来形容他们的关系。他是皇上,只有皇后才是他的妻啊,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昭仪,连正妃都谈不上,又何谈是妻。 她抽回手,满面正色地看着他柔柔说道:“早年在家中时,我的愿望是‘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可是我现在的夫君,是万万做不到一心人的。” “你又怎知我做不到?”夜未央的目光一直装着满满的温柔之色。 “因为你是皇上,你的心有一部分装着天下苍生,有一部分装着前朝的政务,最后一部分才会是后、宫。然而在宫中上面又要顾念着老佛爷和太后,下面还要思虑着皇子和公主,皇后和正妃们也自是不用说,待这些之后还能有多少留给子衿呢?” 夜未央一把将她拥入怀中,有些愧疚地说道:“朕确实分身乏术,但我一定尽可能的多陪着你。” “皇上,我只要一样。”子衿再次挣脱他的怀抱,抬头正视着他。 “什么?” “就是那样的眼神。” 夜未央不明白,歪头看着她。 “那日在雨花寺的半山腰,我命悬一线之际,皇上骑快马赶来,你望着我的眼神,分明是在说‘不要怕。有我呢’!皇宫之中变幻无常,无论发生什么事,皇上能不能一辈子都给我这样的眼神,知我,信我,懂我。”子衿说得一脸正色,顾盼生辉的双眸中写着令夜未央一阵动容的疼惜之色。 “好,朕答应你。”夜未央说得也是异常诚恳。 子衿心满意足地眯眼微笑,像个猫儿一样蹭进夜未央的怀中,伸手抚着他的左肩处。眼中闪着担忧之色,缓缓问道:“伤都好了吗?” “皮肉伤而已,并未伤筋动骨。所以好得很快。倒是你被那毒蛇一咬,让朕好生担心呢!”夜未央微笑着轻捏她的鼻尖。 子衿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像个孩子一般地保证道:“以后再也不让皇上为我担心了。” 夜未央望着怀中美人的娇美神态,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他从未想过子衿也会这般温柔似水地对他。当即有种受宠若惊之感。他顺势搂住她的纤腰,身子跟着悄悄往前倾,越是接近她的娇颜,他的目光就越显柔情,终于,他吻上那自片嫣唇。软软滑滑的,似是呼吸间都有如兰香气。 蓦然间,他瞧见了她圆睁的大眼睛。两双眼睛这么一对望,他以为她生气了,正想着该怎么狼狈逃场时,她却反揪住他的衣襟,秋眸转深。一抹丁香小舌竟淘气地钻进他的口中,他一愕。还未反应过来,她已经在吸吮他的唇了。 “子……子衿?”她的主动让他有点大感意外,夜未央轻轻将她推离一些,面带疑惑。 “你不想吗?”子衿温柔地看着她,面颊火红。 “想……想死了!”夜未央紧紧搂住她。 她也搂住他的脖颈,异常羞涩,面如红枫,却依旧一字一顿地说着:“在山中时我不是答应嫁给高达了吗?所以我现在兑现承诺,你若还是从前的那个高达,尽可伸手来取。” 夜未央激动得有些眼眶发红,低声道:“子衿,我是高达,永远都是……”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君相思意,高达……” 子衿的耳鬓厮磨间,夜未面已是神情大变,很快化被动为主动,他狠狠将她拦腰抱起,激动得红着眼眶,嘴角挂着一抹坏坏的笑意说道:“走,朕带着昭仪娘娘,不!是高达带着子衿到床上研究去……” 子衿在他怀中也不挣扎,只是双颊飞红地看着他,挑眉问道:“皇上可别后悔,这样我可就成了你一辈子的小累赘了呢!到时你想甩怕是也甩不掉我。” 夜未央低吼:“后悔个鬼!” 她不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火红一片的脸颊深深埋进他的臂弯里,仿佛整个世界一片静默,只有他与她的存在…… 当夜未央缓步踱到榻前,将她轻轻放在雕花大床之上,大红刺花薄纱幔帐缓缓而落,将外面的世界与这一切断然隔绝之时,她才清楚而真切地明白,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顷刻间手心便泌出滑腻腻的汗珠。 床上,二人和衣而坐。子衿羞得不敢抬头,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的衣角。夜未央却也并不说话,只是一双黑且亮的眼眸,不时的在她身上流转。 “子衿……”他如梦似幻地唤了她一声,自她身后展开结实有力地双臂,顿时将她娇小的身子整个环住。 他的肩膀宽大而温暖,子衿微微仰头眯着眼睛靠了上去,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漫袭全身,她极为舒服地长舒了一口气,她想就这么靠着他,一辈子! “子衿,多日不见你可知朕有多想你吗?”夜未央的声音极轻极柔,软得似一朵轻云般飘乎。 “皇上……”子衿一声娇喘,整个身体如煮熟的面条一般,软软地,热热地摊在他在怀中,一动不动。 夜未央一阵动容,猛地低头含住她的樱唇,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在她鱼一般的身体上游移。他终是按捺不住。一只手自她寝衣一角缓缓探入,触及她爽滑紧致的腰间肌肤,忍不住怔了怔。 子衿也是身子一颤,慌忙推开夜未央的拥吻,略带紧张地说道:“皇上,我,我好像还没准备好。” 夜未央低下头来,不容分说一把将她拥回怀中,嗅着她身上的香甜,迷离又霸道地说道:“不许反悔。刚刚是谁说让朕予取予求的?” 子衿怀里如装着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一般,她甚至怀疑自己一张嘴,那颗心会不会直接从口中蹦出来。她吞了吞口水,勉强说道:“皇上,我,我真的怕!” “朕轻一点!”夜未央虽是在子衿身边耳语,并无第三个人听见。子衿整张脸连同耳根子,甚至包括她嫩白的脖颈,都如烧红的碳盆一般,火辣辣地灼人。 夜未央不容她反对,紧紧贴在她的身侧,厚重地喘息着。他轻轻凑到她耳边。舌尘不时轻滑她的耳际,口中喷出滚滚热浪,低沉着嗓音说道:“子衿。你想折磨死我吗?你可知道我十几日未见你,心都快熬化了,别再让朕等了,会死人的。” 说罢夜未央双手猛地握住她的柳腰,用力一拉。任她死死撞到自己的怀里,并用自己硕大的身体将她整个人包住。 她身子一热。忍不住娇喘出声,有种被淹灭的窒息感涌遍全身,一时之间,她忘了矜持,忘了害羞,忘了大红刺花薄纱幔帐外的世界,这一刻,她的世界唯有他。她双手很配合地勾上他的双肩,羞红的脸颊深深埋进他的胸肌处。 “子衿……”夜未央左手用力地将她环环抱住,雨点般地吻着她的脖颈,身体却在不断前倾,他终于将这个不听话的美人儿压在了身体下方。 子衿紧张得几乎不敢睁眼,只是任由他抱着,紧紧地抱着。 “子衿,朕受不了……”夜未央用下额轻抵她的双肩,磨蹭着向她低吟轻诉。 “我,我……”子衿终于猛地睁开眼睛,不知所措地犹豫着。 夜未央吻着她,半哀求地说道:“今日你就可怜可怜朕,别再让朕再等了,嗯?” 感受到他强烈的渴望,子衿张了张嘴想拒绝,可一看他涨红的俊颜,不由得心肠一软,再三犹豫,最后却只是娇羞地点了点头。 夜未央双眸瞬间闪亮,把她抱得更紧了,以至她的周围都充盈着他的气息与体温。他再也压抑不住满腔YU火,整个人瞬间昂扬,他一扑身,便轻轻压上她馥软甜美的娇躯。 子衿按捺不住地喘息出声,胸前的柔软处开始急促地上下起伏,抵触着他的胸,勾起他无尽的联想…… 夜未央努力地寻找着她的唇,覆上去,嫩嫩的,润润的,他贪婪又疯狂地吸吮着,她的身体开始渐渐发热,并努力地回应着他。终于他摸索着解开她寝衣的扣子,露出一片粉红色的肚兜,和她那闪着光泽的肌肤。 大红薄纱幔帐内,两个身子终于火热地纠缠在一起,他的身体不由得轻颤,继尔猛的一个翻身压住她,又一轮雨点般的亲吻落在她的耳际,发梢,嫩唇,脖劲上,汗水滴滴落在女人粉嫩的肚兜上…… 那一夜,夜未央又哄又骗,耍赖纠缠,最后还是将她吞下了肚,直到天快亮时她才搡着他的胳膊,带着一丝抱怨地开口:“皇上,你昨夜累死我了!” 夜未央眯眼嘿嘿一笑,拍着自己强健的胸脯说道:“你不是说你喜欢健壮的男人吗?” 子衿白眼一翻,杀点自喉咙飙出一句鲜血来。 第九十节:礼数 夜未央将她软绵绵的小身子再搂紧一些,半带轻笑地贴在她耳边说道:“所以我要让你瞧瞧我有多健壮。” “哎呀,你坏死了!”子衿轻敲两下他的肩膀,才又将似红云满天的俏脸深深埋进他宽厚的臂弯里,感受着他周身的温度,静静聆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再伴着窗外淅淅沥沥地雨声,嘴角挂着一丝满足又甜蜜的微笑再次沉沉睡了过去。 回笼觉再次醒来时,外面的雨声已经渐渐转小。水漾端着洗濑用品进来笑道:“娘娘,皇上寅时刚过就去勤政殿上早朝了,还吩咐我们不准吵醒您哪。! 子衿隔窗看了看外面朦胧一片的天色,诧异道:“这雨还在下着,皇上不会淋着雨了吧?” “哪能呢!”水漾将漱口水端过来说道:“小林子撑伞来的,何况还有轿辇,那么一大群子内监侍候着呢,是万不会让雨水淋着皇上的,娘娘放心好了。” 子衿吐了漱口水,点了点头,转身下床往身上套着衣服。 水漾将漱口水交给一个叫花影的宫女后,忙又过来服侍她穿衣服,子衿抬头看了看四周,奇怪地问道:“水漾,怎么是你亲自侍候,随喜和如意呢?” “今儿一早内务府的靖公公就差了人来,说天儿越来越冷了,宫中新进的棉衣料子也到了,让娘娘差人去内务府先挑一些好的,若是晚了,恐怕随心的衣料要被别的宫挑走了。”水漾笑笑又说道:“奴婢就让随喜和如意去挑了,娘娘在闺阁之时,随喜姑娘就是侍候在身边的。自是见过世面,知道什么东西好,什么东西不好;如意在宫中几年虽然一直不得近前侍候过主子,但也是个仔细的。” 子衿点点头,夸赞道:“水漾你做得对,以后这样的事就让她们去办,锻炼一下也是好的,只是……” 水漾的手在子衿身上停了停:“娘娘,有何不妥吗?” “只是这内务府的靖公公倒是挺会见风使舵的,我昨儿刚封了昭仪。皇上也只不过才在咱们这留宿了一晚,他这一早晨就巴巴地来献上了殷勤,看来此人是不容小觑了。” “娘娘说得极是。那靖公公若不是察言观色,洞察圣心的功夫厉害得紧,又怎会在内务府首领太监的位置上,十几年屹立不倒。还不就是看着皇上的眼色行事,受宠的宫中不但分毫不敢欠缺怠慢。更是什么都尽着好的拿,那受冷落的,可就是能克扣就克扣了。”水漾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在宫中做主子的,若是不得圣心,又没有子嗣。那真是连奴才也会欺负上门的。” 子衿站在那里默默片刻,望着窗外而不言语。她知水漾是在说她先前侍候的先帝贵人正是如此下场,失宠又没有子嗣。最后沦落到众人皆可欺负的地步。而更重要的是,她是在给自己敲了一记警钟。子衿知她好意,也不说什么。 水漾在那边却是笑了,她瞟了子衿一眼,似是想起了什么缓缓说道:“原来娘娘和皇上还有这么一段佳话。果然有缘。” “什么?”子衿愣愣地看着水漾。 水漾掩嘴一笑:“小康子都已经告诉奴婢了,虽然他知道的也不多。但是奴婢把片片断断地串联起来,也就知道了个大概。” 子衿笑瞪她一眼,“就你聪明。” 水漾开心地笑了一阵后,便不再说话,服侍着子衿穿戴好,命人端上了早饭。 早饭后,大雨方歇,空气中夹杂着一股泛着凉气的清新。按照宫里的规矩,妃嫔侍寝后要到太皇太后、太后、皇后等宫中一一行大礼请安。 子衿带着水漾先是去了太皇太后的鸿福宫。大雨刚停,路上难免油滑难走,穿着马蹄莲鞋底就更是增加了难度,而且道路两侧的不平处,还偶尔会有积水溅湿鞋袜。 “娘娘,要不您还是坐软轿吧,路上积水甚多,实在难行。”水漾在一旁建议着。 子衿摇了摇头:“我位份本就不高,初次给老佛爷,太后和皇后请安就坐软轿,难免好事之人会说我矫情。为了以后的日子能过得顺心舒畅,还是坚持走过去吧。” 水漾一笑,露出赞许之色,伸手便扶上了她的手臂,直接朝着鸿福宫的方向而去。 由于天色尚早,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离鸿福宫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时,遥遥便看见清姿姑姑正在门口望着她们微笑,在浣衣局时子衿和清姿本就亲厚,今日一见更是喜上眉梢,远远便喊道:“清姿姑姑!” 青姿一笑,急着上前几步却是福了一礼:“暖昭仪娘娘吉祥。” 子衿赶紧扶她,“青姿姑姑,这样倒是生疏了呢!” 青姿忙笑:“尊卑有别,规矩还是要有的。” 水漾也是满面含笑,对着青姿福了一福,微笑道:“看来青姿姑姑在鸿福宫过得不错,气色更胜从前呢!” 青姿亦笑:“还不都是托了老佛爷的福。” 清姿说完,笑着将子衿迎进了宫门,老佛爷正在院中亲手侍弄花草,见子衿来了笑呵呵净了手,回头问道:“刚下过雨路上滑得很,怎生也不坐着软轿?还有怎地就带水漾一人出来,宫里的人不够用吗?” “回老佛爷,雨后空气甚好,多多走动强身健体;随喜和如意被我打发出去办事了,宫内的人足足够用呢!子衿谢老佛爷关怀。” 子衿拘着礼,回完了话,才随在老佛爷身后移步到殿中:“有水漾在你身边侍候着,哀家放心。放心得很哪!”老佛爷说完,就被清姿扶着坐到上位,郑重接受子衿三拜大礼。 行过礼后,宫女上了茶,子衿也落了座,老佛爷才又笑呵呵地问道:“子衿啊,皇上他待你好吗?” 子衿脸上火红一片,低头道:“好。” 老佛爷开怀一笑,如念经一般地说道:“好就好啊,好就好!” 子衿起身又是郑重地行了一礼。满面感激之色:“子衿谢老佛爷成全。” 老佛爷摆摆手,“谢就免了,你呀不怪我替你自作主张就行了。不过哀家瞧着,皇上果真是对你动了真心。” “我瞧着老佛爷近来气色真是不错呢,看来是清姿姑姑照顾得好。”子衿怕老佛爷又在丫头嬷嬷面前拿她打趣,赶紧转移了话题。 老佛爷轻拍她的手:“好,我这个老太婆什么都好。吃得好。睡得好,皇上也孝顺,什么都称心如意得很,要是子衿你再给哀家生个白白胖胖的皇重孙,那哀家就更好了。” 子衿闻听,双颊“腾”的一下又红了。无不撒娇地说道:“老佛爷!” 老佛爷开心地笑了起来,就连清姿和水漾也掩不住满脸的喜色,无声的在一侧笑着。 过了好一会儿。老佛爷才收敛了笑容正色道:“天是越来越凉了,进了冬天恐怕就要落了雪,暖秀宫离哀家这鸿福宫路也不算近了,小心着身子,就不用日日来请安了。” “是。谢老佛爷关心。”子衿说着对水漾努了努嘴,水漾便搬了一个瓷坛过来。子衿继续说道:“老佛爷,这坛内装的是子衿在家时收集的清晨荷叶上的露珠。当时一共收了三坛埋在树下,这次家里有丫头进得宫来,便给我带来了两坛,这坛就孝敬给老佛爷了,用它烹茶再好不过呢!” 老佛爷吩咐青姿接了过来,笑道:“好啊,好啊!子衿最是有心的孩子。” 从鸿福宫出来,其实是去亿坤宫较近,但却不能越了规矩,不拜太后而直接拜皇后,这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于是只好绕个大弯,来到永寿宫,却是没有见到太后本人。孙姑姑出来迎接,说太后在佛堂念经,不得打扰,请安一事也就免了。 自永寿宫出来,又辗转来到皇后的亿坤宫。就算是深秋时节,凉风袭人,却也生生走出一身汗来。水漾在一旁担忧道:“娘娘,出了这一身汗,再被凉风一吹,别再染了风寒才好啊!” 子衿一笑:“哪里就那么娇贵了,再不快着点,可就要耽搁了时辰,万一皇后怪罪下来,治咱们一个懈怠请安之罪。” 水漾一听,也是不敢怠乎,扶上子衿,又加快了脚步。 然而到了亿坤宫之时,还是稍稍迟了一点。此时殿内已是济济一堂,满园春色,热闹得很了。子衿跨门而入时,也不知道里面正说着什么,却是传来阵阵女子的笑声。 皇后没有怪她来迟,依着规矩,子衿先是给皇后行了三拜大礼,又给各位高于自己位份的妃嫔们敬了茶,依次是鸾贵妃、辰妃、慧妃、静妃,再接下来是贵嫔和嫔位的娘娘们。 由于皇夫人和皇贵妃尚在空缺,所以鸾贵妃位列众妃之首,虽无子嗣,却深得圣心,家中祖父和父亲在朝中官位也显赫,对于一个尚无子嗣的妃子来说,能走到贵妃这一步实属不易了。 而辰妃是大皇子夜千瑾的生母;慧妃是长公主夜采星的生母;静妃则是几个月前选秀时唯一封妃的秀女。 第九十一节:舌战 皇后端坐凤椅之上,一直微笑看着子衿一一将礼数走完,方才吩咐着宫人,安排她落了座。 子衿又毫不欠缺礼数的谢过皇后,皇后这才目中流露赞叹之色,体贴说道:“秋凉了,地上寒,还让你行这般大礼,实在是祖宗上的规矩,不得不遵。” “是,皇后娘娘,这是嫔妾应尽的本份,嫔妾不觉得凉。”子衿低眉顺眼地回着皇后的话。 皇后点了点头,“看起来倒是个挺懂规矩的,不知暖昭仪可有读书识字?” “回皇后娘娘,嫔妾在家中之时曾随先生学过识字,书也读过几本。” 皇后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读书识字的人都识大体。” 子衿起身又福了一礼:“皇后娘娘缪赞了。” “暖昭仪,听说你和季才人是姐妹?当日同时进宫选秀,她被封为才人,你却去浣衣局做了宫女。”问话的是鸾贵妃,此时她正捏着绢丝绣花帕子,斜靠在椅上,一双狭长的凤目,在子衿身上飘来飘去。 子衿知她故意将“浣衣局”几个字说得响亮而真切,无非是想羞辱她一下,当即起身恭谨回道:“回贵妃娘娘,嫔妾和季才人确是姐妹,当日也确是一同进宫选秀,只是元淇妹妹她才色均在嫔妾之上,封为才人乃是众望所归。” “哟!”鸾贵妃掩嘴笑了几声,那笑声就如腊月里的寒风般干巴巴的生冷:“这是姐妹同侍一夫,当属一段佳话呢!不过本宫当真是不明白了,你说季才人她封为才人是众望所归,那你现在已是昭仪,岂不更胜季才人一筹。既然如此,你是想说当日皇后娘娘眼拙把你给落下了。还是你自己跟本就不配做这个昭仪,而应该位居季才人之下的美人之位呢?” 子衿心中猛地一紧,侧目看了元淇一眼,却见元淇也在看她。鸾贵妃此话问得当真叫她不知如何回答,皇后眼拙?这样大不敬的话是万万不得说出口的,小则伤了自身,大则连累家人;那么若是承认自己不配昭仪之位,那岂不是要落下一个有名无实的话柄,日后在宫中行走岂不是要举步为艰,就连位份低于她的贵人、才人也有可能对她不恭不敬了。 沉默半晌。就在众人都等着看她笑话之时,子衿柳腰盈盈一福开了口:“回贵妃娘娘,嫔妾本已是浣衣局宫女。今生再无机会伴驾左右,怎奈机缘巧合竟得老佛爷厚爱,将嫔妾赐于皇上。老佛爷也深知嫔妾貌容无盐,无才无德,但是若嫔妾的位份过低。则有损老佛爷威仪。” 鸾贵妃一怔,面上立现不悦之色。她万没想到子衿会拿老佛爷来压她,就算她是贵妃,也不敢对老佛爷不敬不孝,毕竟南陵国弘扬以孝治天下,连皇上对老佛爷都是百般恭敬。何况是她。思至于此,也只好将这哑巴亏咽进了肚子,扯着帕子淡淡说道:“那原是老佛爷厚爱暖昭仪了。” 鸾贵妃虽然脸色不好看。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子衿也就回位落了座。 落座之后却总是觉得有一双目光在看着自己,她猛地抬头,迎上的目光却是元婉,她正抿着嘴在对自己笑。子衿想她应该是认出了自己是当日在尚衣局救她之人。所以那目光中才会有着几分感激之色。 子衿也是有礼地一笑,便将目光移向了别处。这时她又一一见到了曾经的熟人,楮金雅在前面敬茶时已经见过,她的旁边是桐香玫和季元淇,目光扫过均是点头一笑,也就匆匆而过了。 最后她将目光落在柳如烟的脸上,在她脸上子衿看到了厌恶,憎恶和妒忌。而自己又何曾不是对她恨之入骨,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飘出一抹恨意与叹息,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你我今生今世已注定为敌了,杀母弑兄的血海深仇,她定是要报的。 子衿正自想着,却见柳如烟妩媚万千却又冷冷冰冰地开了口:“鸾贵妃娘娘不说,奴婢还不知晓,原来这暖昭仪娘娘是出自浣衣局的粗使宫女啊?哎哟哟,昭仪娘娘,想必浣衣局的活一定辛苦吧?” 柳如烟的话中明显带着讽刺的意味,让人听着硌得慌。 “柳贵人,俗话说得好,‘当着矮子不说短’,你这可倒好,专拣人家的伤口上洒盐啊,本宫可真就见不得你这样的。”说话的是静妃,快言快语,略有侠女风范。 “静妃娘娘,奴婢就是问问昭仪娘娘,闲着无事随便问问罢了。”柳如烟说罢又看向子衿,津津自得地等着她的答案。 柳如烟不及她的位份高,所以子衿说起话来,就不用刚才那般小心了,她淡淡一笑挑眉道:“柳贵人,本嫔觉得苦与不苦皆在人心,做什么事儿,干什么活儿这都不打紧,重要的是吃得香,睡得甜,凡事但求心安理得,这自是不苦;相反之人即便再养尊处忧,却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午夜梦回更是噩梦纠缠,那自是苦的。” “暖昭仪说得好!本宫喜欢。”静妃在一旁喝了一个彩,子衿也看着她笑,心道:怎地皇上会为这位娘娘赐了一个“静”字呢,当真是与她的性格不匹配。 柳如烟脸色泛白,不由得冷笑一声:“哼,昭仪娘娘这是哪里弄来的理论,奴婢还真是闻所未闻过。” “是吗?那当真是柳妹妹才疏学浅,孤陋寡闻了,没事的时候不妨多看看书,或许对你有帮助。”子衿挑眉笑笑转头对皇后说道:“嫔妾听闻皇后娘娘素来喜书,还在闺阁之时就已阅书无数,进了宫中更是把这一良好习惯发光发热,由此一来不但宫中妃嫔们喜爱读书,就连两位皇子小小年纪都已经博览群书了呢!” 子衿说完转头看着柳如烟,露出一个挑衅的目光。此话一出可谓一石二鸟,不但打击了柳如烟的嚣张气焰,更是颂扬了皇后娘娘这位书香才女。 皇后微微一笑,缓缓说道:“皇上也是爱书之人,你们都多看看书,自是没有坏处的。”她看了看柳如烟又说道:“柳贵人,新晋秀女中你算较得宠的一个,皇上第一个翻的就是你的绿头牌,你得空也要多看看书,若是皇上说了什么书中内容,也好接得上话。” 柳如烟口中说“是”,脸上却青一阵白一阵的难看,她不甘地剜了子衿一眼,眼中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淡淡说道:“当日奴婢与昭仪娘娘同日进宫选秀,也算缘分。但是奴婢记得过府的教习姑姑曾经说过,正三品官家大人家的小姐若是采选不上,可放回家中再觅良人,莫非昭仪娘娘的家父还不是正三品吗?” 柳如烟说完,见子衿面上生冷没有言语正自得意,却不晓得此话已经惹得众位出身不佳的妃嫔们忿恨的眼神。才人和美人或者与她同级位份的贵人自是不敢说什么冒犯的话,但是位份高于她的妃嫔们可就不会纵容她这个小小的贵人了。 “哟!”一直没有说话的辰妃啧啧道:“柳贵人方才这话说得真是一针见血,不过也是正理,世间本是尊卑有道。柳妹妹这般理直气壮,义正辞严,想必一定是出身名门之后,柳家大人也定是位及人臣了,那么妹妹屈居贵人之位真是叫人惋惜,来日本宫一定为妹妹向皇上进言,恐怕非是贵妃、皇贵妃之位方才能彰显妹妹的身份。” 除去贵妃,辰妃为四妃之首,又是皇长子的生母,说话的份量可见不是一般。虽然已经不怎么得宠,但也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可以得罪的,一时之间殿内鸦雀无声,没有人敢再去接话。因为妃嫔与前朝盘根错节,谁也不晓得一脱口便说错了什么得罪人的话,一时逞口舌之快,因小失大不值得。 半晌后柳如烟才尴尬一笑:“辰妃姐姐多虑了,奴婢只是问昭仪娘娘的家世如何?因何没中选就去了浣衣局做粗使宫女。” 辰妃还要再说,却被子衿抢在了前面,“柳贵人聪慧本嫔不及,本嫔也不知柳贵人所说的家世如何是何指,本嫔只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有你家我家?不都是万岁的家?既已进宫为妃为嫔,就更应以天家为家,以皇上为家。” “昭仪娘娘伶牙俐齿奴婢不及,奴婢就想知道您和季才人的家父竟然是何官职?”柳如烟不依不饶。 元淇见子衿半天没作声,缓缓说道:“家父官职通政司的通政使。” “什么?”柳如烟大叫一声,一脸肃然地说道:“我听家父说通政司的通政使已经被人一本奏到皇上那里,皇上正在命人彻查呢,听起来罪名还不轻呢!” 顿时元淇面如白纸,“贵人此话可当真?” 子衿不容她回答,冷声道:“柳贵人已是入宫之人,竟然这般不恪守宫规,和宫外的父亲私自议论前朝之事,这等政事本嫔万万不敢涉及,更是不敢暗自揣度,既然柳贵人对前朝之事如此关心,何不奏请皇上,明日上朝之时可带柳贵人一同前去。” 一语即毕,全场哗然。 第九十二节:降级 皇后殿中坐着的众妃们忍不住都是一个激灵,参政这顶帽子,无论扣在谁的头上,都是找死的大事,就连皇后和贵妃都承担不起这个罪名,何况柳如烟她一个小小的贵人。 宫中妃嫔为了争宠,向来明争暗斗也是惯了的,可是像季子衿这般直接戳柳如烟参政,倒是凤毛麟角不足多见。有些心思的人都看得明白了,暖昭仪这是不屑与柳如烟为伍,故而早早摆明立场,免得浪费口舌。 宫妃们开始左右观望,更是时不时地侧目瞄一眼皇后的表情,事至于此,还看皇后如何决断了。偷瞄之余,也不由得在心中权衡一番。 虽然当日皇上第一个翻了柳如烟的牌子,又七七八八地赏了一大堆珠宝玉器,看似极其宠爱。可这新晋的暖昭仪,虽然不是皇上亲自挑选,但毕竟昨夜皇上也在她那里过了夜,这往后的日子谁得宠爱,谁受冷落,还是未知。 而且鸾贵妃给暖昭仪一个下马威也就算了,毕竟人家是贵妃,旁人及不得。可这柳贵人又唱得哪出戏呢?她的位份不及暖昭仪,却偏偏要取笑奚落于她,这下反倒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但被暖昭仪见缝插针说出这般犀利的话来,竟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而柳如烟更是越想越懊恼,已是被季子衿这几句话说得脸色苍白,哑然无声。 她本意只想借着鸾贵妃搭的梯子顺便羞辱子衿一番,让她在宫中无立足之地。哪曾想到不但排除异己没有成功,反而惹怒了几个位份高于自己的妃子。更是不小心被她无孔不入地抓到了小辫子,宫妃参政这可是要人脑袋的大罪,想到此处,柳如烟不由得寒毛直竖。瑟瑟发抖,抬头再看凤椅上端坐的皇后孟芷兰,却也是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皇后娘娘,奴婢言语有失,还望皇后娘娘莫怪。”柳如烟当即跪了下去,战战兢兢地向皇后请罪。 “言语有失?”恬昭仪冷笑一声,“言语有失怎会连暖昭仪家父被人奏了一本到皇上那里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恐怕这并非言语有失,而是行为有失吧!” “皇后娘娘,奴婢也只是听说……”柳如烟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对答。 柳如烟话未说完却被淑嫔抢去了话茬:“恬昭仪。你也莫要大惊小怪了,我瞧着那柳贵人一向行事大胆,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呢。就算是皇后娘娘,她也……” 淑嫔抚着小锅一样的肚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下去。 “哦?”皇后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添了几分诧异:“既然淑嫔已经说了。何不把话说完。” “皇后娘娘,嫔妾这腰酸得很,还是让恬昭仪说吧。”淑嫔说完蹭着身子向椅上靠了靠。 皇后体谅她有孕在身,身子沉重,也就没再问她,而是将目光看向了恬昭仪。 恬昭仪倒是不含糊。当即脆生生地说道:“皇后娘娘您是不知道啊,选秀那天,还是秀女的柳贵人就已经穿得花枝招展。光彩夺目了,那披肩和裙子的料子竟是昂贵的织桃锦和泌花绫。嫔妾知道皇后娘娘主理后、宫一向不喜奢糜浪费,不过人家柳贵人家中多金咱也就不去攀比了,只是那一套衣服的做工极其考究,恐怕皇后娘娘若是站在她身边。也会,也会……” 皇后眼中荡过一丝寒光。肃声问道:“也会怎样?” “也会……”恬昭仪察言观色地看着皇后,怯怯说道:“也会逊色几分。”她见皇后只是面色生冷,却不言语,继续说道:“因为那衣服通体用金丝线缝制,披肩上以木芍药为图,裙角四周更是以不死鸟的羽毛点缀,那衣服穿在身上真叫一个光彩照人哪!” 鸾贵妃柳眉微蹙:“金丝线?本朝宫中规矩,四妃之上方才可用金丝线织就衣物,难不成这柳贵人进宫当日就知道自己能封成四妃之一,故而提前把衣物都预备妥当了?”她看了恬昭仪一眼又说道:“恬昭仪又何必将话说得如此婉转,牡丹就是牡丹,虽有木芍药和富贵花的别称,但无论叫什么,这花终究是除皇后娘娘之外,别的妃子不敢上身之物;至于那不死鸟的羽毛,还不就是凤羽嘛,哎哟!本宫想都不敢想的东西,居然被柳贵人披在了身上,怪不得淑嫔说你一向行事大胆呢,本宫佩服。” 经此一翻,柳如烟再也无法镇定下来,赶紧弯腰磕头道:“皇后娘娘,当日进宫的着装纯属奴婢无心之失,奴婢只是看那衣服好看就买来穿了,实在不知这是宫中大忌,皇后娘娘您就原谅奴婢的无知吧……” 柳如烟连连磕头下去,叫苦不迭,秋凉入肤,她却汗水涔涔。 “皇后娘娘。”季子衿起身说道:“或许这牡丹凤羽一事当真是柳家妹妹不知这宫中规矩,那么就该是宫中教习嬷嬷之失了。” “胡说!”皇后断喝一声:“宫中教习嬷嬷都是千挑万选极重规矩的老人,这样要人命的大事岂有不教之理。定当是她自己的过失,赖不得别人。” 子衿嘴角翘了翘,再不说话。 “柳贵人!”沉默半晌皇后终于开了口,声音虽依旧柔婉,却也充斥着不可抗拒地威仪:“你可知宫妃枉议朝政,外加对皇后不敬可至你什么罪责吗?” “皇后娘娘,请您原谅奴婢的无心之失,奴婢再也不敢了,以后定当谨记皇后娘娘教诲,绝对不做半分逾越之事。”柳如烟已经哭得梨花带雨,当即膝行向前,扯着皇后的裙角失声哀求。 皇后看也不看她,仰脸道:“有些错可以犯,皇上和本宫也不会过于计较,但是有些错,却是一辈子都不能犯。身在宫中若是连该守的规矩都不得而循,那还配做皇上的宫妃,还配服侍万金之躯的皇上吗?” 众人都看得明白,柳如烟这下是把皇后得罪了,既便皇后她一向宅心仁厚,温婉可亲,但也不代表她是一个软柿子,平时大伙随口胡言也就罢了,但是若真有人触犯了她的底线,她也当真不会手软。 “传本宫的话,贵人柳氏枉议朝政,渺视皇后,由贵人降至才人……”话未说完,皇后扯帕掩嘴咳了起来,柳如烟见皇后如此轻判,已是万分开恩,也就再不得哭诉嗑头谢恩了。 只是降位份,这对宫妃来说是极大的耻辱。不待她多想,皇后的声音继续传来。 “本宫这是念你年少无知,又是初犯。若是再有下次,废为庶人,终身囚禁冷宫之中。”皇后说完再不搭理她,她也只好抹着眼泪回了自己的座位,刚要落座,却听皇后的贴身宫女浮涓说道:“柳才人,请您到这边就位。” 柳如烟瞧着浮涓手指的一个空位置,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咬着唇又向下走了几步,方才坐下。左右一观坐她身侧的皆是才人和美人,不由得心中更加懊恼,侧目瞟着季子衿,死死地握紧了拳头,甚至连指甲划破了皮肤都浑然不知。 皇后平复了一下情绪,又和其它妃嫔说了几句宫中其它的事宜,便一阵接一阵地咳了起来,浮涓忙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走了上来:“娘娘,先把药服了再和各位娘娘说话吧。” 众人一见,也就识趣地先后告退了。 出得亿坤宫,天气已经转睛,只是这风却越来越冷了,吹在身上不由得一个寒颤。水漾扶住子衿的胳膊,有些自恼地说道:“出来时应该给娘娘带一件斗蓬的,是奴婢疏忽了。 “无事,没有那么娇贵。”子衿被水漾扶着,看着几个位份高的妃子坐上软轿走远了。正要迈步回宫之时,却见淑嫔挺着肚子也自亿坤宫里走了出来。她身后相继是恬昭仪,柳如烟,还有几位才人和美人。 毕竟淑嫔比子衿的位份高,子衿原想着让出路来让她先过去,福了一礼后正想向后迈步,却不知怎地马蹄莲鞋底竟踩到了一颗石子上,脚下一滑就要歪倒。子衿惊得喊了出来,此刻她想的是摔倒没关系,别砸到淑嫔的肚子就好,身子几经晃悠,终于在水漾的帮助下惊慌站定。 子衿虚惊一场安然站稳,却是把眼前的淑嫔吓得花容失了颜色。此时再细看淑嫔,只见她满眼惊恐地用一只手扶着肚子,一只脚却踩进了旁边的一滩积水里,鞋袜全部湿透。宫女阿诺已经急得快哭了出来,连声问道:“娘娘,您,您没事儿吧?” 画面有一瞬间的定格后,子衿赶紧上前赔礼:“嫔妾鲁莽惊了淑嫔娘娘,嫔妾有罪,还望娘娘责罚。” 淑嫔面如白纸地缓了一口气,这才在阿诺的搀扶下,将那只沾满泥水的鞋子从积水中抬了出来。她抚着肚子,几乎是咆哮般地嚷道:“暖昭仪,你居心何在?若是惊了本嫔的胎气,你有几个脑袋够赔的?” “嫔妾知错,嫔妾甘受娘娘责罚。”子衿自知有错在先,句句说得诚恳谦卑。 第九十三节:有病 “责罚?若是本嫔腹中龙胎有什么闪失,是责罚了你就担待得起的吗?”淑嫔咄咄逼人地瞪视着她。[ ] 水漾“扑嗵”一声跪了下去:“淑嫔娘娘,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扶好昭仪娘娘,才连累淑嫔娘娘受了惊吓,奴婢甘受娘娘任何责罚。” 淑嫔冷冷一笑,瞪着水漾说道:“你是该受责罚,还要重重的罚。” 淑嫔话音未落,子衿便想起当日淑嫔命人掌掴柳如烟之事,当下拦在水漾身前:“淑嫔娘娘,是嫔妾不小心惊到了您,与水漾无关,嫔妾愿领任何责罚。” “哼!你们到是主仆情深哪……”话说一半淑嫔才反应过来,自己脚上的鞋袜均已湿透,当即又是火冒三丈。 “还有这双鞋。”她指着自己脚上的鞋子,几乎快要哭了出来:“这鞋可是本嫔的娘亲亲手做的,她老人家现在都不在了,我,我平时都不舍得穿的,暖昭仪你,你居然……” 子衿看着她脚上的鞋子,同样的马蹄莲鞋底,底上两侧并镶彩钻,玫粉色苏绣鞋面,包着滚圆的淡蓝色鞋口,鞋面彩绣并蒂莲,鞋口处则是密密麻麻的行云流水潮生图。此鞋确实做工精细,可谓手工中的上品,但是要做出一双同样的鞋子,也不是不能,于是低声说道:“嫔妾有罪,弄脏娘娘如此心爱之物。若是娘娘不嫌弃,嫔妾愿做一双一模一样的鞋子赠与娘娘。” 淑嫔狠狠地剜了子衿一眼,“哼!你有何本事与我娘亲的手艺相提并论,今天这事还不算完,我要把你禀于皇上,你暖昭仪不但害我惊吓损了胎气。更是污我娘亲所留遗物,看皇上怎么治你的罪。” 柳如烟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站在一侧,嘴角含着一抹冷冷的笑意。 季元淇却挤到前面,福礼道:“淑嫔娘娘,奴婢甘愿代姐姐受任何责罚。” “奴婢也愿代昭仪娘娘受罚抗战老兵之不死传奇。”元婉也走过来给淑嫔福礼。 淑嫔气得涨红了眼睛,咬牙道:“好!好!你们都愿代她受罚是吧,好!那本嫔就成全你们。”她一甩衣袖喝道:“阿诺,给本嫔掌她们的嘴,狠狠地打。” “娘娘,这……”阿诺怯怯的不敢上前。这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宫门口,岂有宫嫔私自用刑的道理。 “磨蹭什么?还不动手。”淑嫔再次命令着。 “谁敢?”子衿也不示弱,上前两步迎上淑嫔忿恨的目光:“嫔妾惊扰淑嫔娘娘。害您浸湿鞋袜,确是嫔妾有错在先,但是嫔妾已经给淑嫔娘娘赔过不是,杀人不过头点地,淑嫔娘娘还待如何?” “你。你敢顶撞本嫔?”淑嫔已经气红了眼睛,不时地喘着粗气。 “嫔妾并非顶撞娘娘,刚才之事纯属意外,嫔妾也不想如此。现在看来娘娘腹中龙胎安然无恙,浸湿的鞋袜嫔妾也愿赔偿,娘娘您又何苦迁怒于两位妹妹。更是不顾宫中禁忌动用私刑。就算嫔妾犯了天大的错处,上有皇后和贵妃,若是娘娘还是解气。大可直接禀明皇上。”子衿说完别过身去,连连喘气。 淑嫔已是气得脸色青白相交,抬手指着子衿道:“好,本嫔这就去禀了皇上,就算你暖昭仪有天大的本事。本嫔就不信能有皇家的子嗣大!” “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你们全当本宫不存在吗?”亿伸宫内传来皇后的严厉之声。 “皇后娘娘。您得给嫔妾做主啊……”淑嫔哭着就奔皇后而去,抽抽泣泣地将事情哭诉了一遍。 皇后听完蹙了蹙眉说道:“若是惊了胎气,赶紧宣太医回去诊治,何必在这浪费时间。暖昭仪她有错在先,既然已经认错,淑嫔你就不要再得理不饶人了,让她做一双鞋子赔给你就是。依本宫看倒是你不知孰轻孰重了,相比你腹中的龙胎,一双鞋子又算什么,若你为皇上产下皇子,什么荣华富贵求不来,何苦在一双鞋子上计较。你在这哭哭啼啼闹个不停,还不如叫太医来看看腹中胎儿是否安稳得打紧。” 皇后一语惊醒梦中人,一旁的恬昭仪也扯了扯淑嫔的衣角小声道:“娘娘,我们还是回吧,好歹她们也是才人和美人,私刑动不得。” 淑嫔这才一脸不甘地命阿诺唤人将软桥抬过来,对皇后福了一礼:“嫔妾告退。” 皇后顿了顿又对门口的一干人说道:“好了,你们都跪安吧!”便转身回了殿中。 淑嫔坐上软桥,子衿立在一侧刚刚说完:“恭送淑嫔娘娘!”却见一双鞋飞到了自己的脚下。子衿一愣抬头看着淑嫔,却见她忿恨地说道:“暖昭仪,鞋子扔给你了,记住了,三日之内给我做双一模一样的出来,否则这事没完!” 子衿不理她远去的轿子,转头对季元淇和元婉说道:“都回吧,以后再遇到这种事不要为我犯险了。” 季元淇和元婉福了一福,没说什么带着随身宫女走了。 水漾弯腰拾起鞋子,用一只手扶住子衿叹道:“哎呀,淑嫔娘娘在宫内行走,居然都敢不穿鞋子了,这要是被皇上或是太后看了去,该当如何?” “太过矫情的人,终会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回宫吧!” “是,娘娘。”水漾紧紧扶住子衿。 待回到了暖秀宫,随喜和如意去内务府挑衣料已经回来。随喜见子衿进得宫门,一脸欢喜地迎了出去:“小姐,您快看看奴婢今儿在内务府挑的衣料好不好看,皇家的东西果真是不一样呢!” 子衿也不瞅她,沉着眼皮说道:“我乏了,先到暖阁躺一会儿天才纨绔最新章节。你们别吵我。” “小姐,你……”随喜还要再说,水漾却摇了摇头阻止了。 待水漾将子衿扶进暖阁安顿好,才走进前厅小声说道:“让娘娘睡一会儿吧,一大早晨就步行到三个宫内请安,走得急,出了一身汗,又着了凉风,最后还得应付那些娘娘们。” 随喜瘪了瘪嘴没说话,如意却看着那双鞋问道:“这鞋怎么了?好像不是咱们娘娘的鞋啊?” 水漾这才简单地把鞋子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几人分头去库房找做鞋子需要的东西。找了一阵之后,别的倒是都凑齐了,只是这玫粉色的苏锦倒是没有找到。 水漾一急吩咐道:“你们两个去内务府找找看。若是那里的公公不通融,就拿点银子打点一下。” “是。”随喜和如意拿着银子急急忙忙地出去了,水漾叫上小康子再次奔向暖秀宫的小库房,打算再仔仔细细地搜罗一遍,若是各种材料对应不上。怎会作出一模一样的鞋子,到时淑嫔还不知道怎么为难暖秀宫的人呢。 夜未央来暖秀宫之时,除了几个内监在打扫院子,近前侍候的几个人谁都没有看到,进得殿中也是空空无人,便直接迈步进了暖阁。掀帘而入便见一纤细曼妙的身姿倚榻而卧。双手合十压在一张娇俏俊美的小脸下,眉头却有些微微地蹙在一起。 夜未央缓步走到榻前,轻手轻脚将一条薄毯覆在她身上。才又轻轻坐在子衿身侧,一双俊目满含柔情地锁在那张俏脸上,一刻也不想移开。 良久,子衿缓缓转醒。睁眼便见夜未央坐在自己身侧,先是一愣。继而又是一笑,柔柔说道:“皇上下早朝了?”说罢就欲起身。 夜未央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起来,却又转身褪了鞋子,歪在子衿身侧,捞起毛毯和她合盖一个,而后伸手将子衿搂在怀里,皱了皱鼻子说道:“子衿,朕好像病了!” “啊!”子衿一惊,半歪起身子看着他,“皇上哪里不舒服?是不是那日的伤还没有大好?” 夜未央一脸严肃地摇了摇头,“不是旧伤。” “那是哪里?”子衿再次追问。 夜未央抓住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是这里。” “心口疼?”子衿的小脸微微变了色,轻轻抚着他的胸口说道:“是疼还是闷得慌,让太医诊了没,这可疏忽不得,需得让太医好好诊一下才行。” 夜未央叹了一声:“这病好像太医治不了啊!” “胡说!”子衿笑瞪他一眼,“宫中太医乃是各方医界圣手云集,怎会有治不得的病,莫不是你这位病人不听太医的话吧?我这就命人去召太医来给皇上诊一诊。” 说罢子衿就欲喊人,却被夜未央一把拦住,他开心一笑捏了捏子衿的小鼻尖笑道:“傻瓜,朕的病只有你能治。” “啊?皇上你别唬我了,我可是不通医理的。”子衿的脸上依旧挂着担心。 夜未央将她娇小的身子往自己身侧扯了扯,注视着她的亮眸,款款深情地说道:“朕得的是相思病,相思病是一味毒药,正在慢慢侵蚀着朕的身心,而子衿是味解药,唯有解药日日在朕身边,朕才能身心康健,不得煎熬。” 子衿歪在夜未央身侧,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中写着浓浓地柔情。夜未央以为她要哭出来,不曾想到她却双眼一眯,将她柔软香甜的唇瓣送到了夜未央的唇边。 夜未央心神一荡,伸手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第九十四节:原谅 “子衿……”夜未央将她搂在怀中喃喃地唤着,一双大手不安分地在她的曼妙的身姿上游移。 子衿一笑,欠身离开他的唇,回头轻拍一下他不安分的手背嗔道:“老实点!光天化日的,外面还围着一大群子人呢,身为一国之君的皇上怎么这般没个正经的。” 夜未央又将她搂回怀中,笑道:“今儿朕不当一国之君,只当你的夫君。” 子衿亦笑着瞪他,脱口道:“你是我的夫君,也不能大白天的就……”她没有将话说完,却突然发觉不妥,一张俏脸猛地就烧起了片片红云。 夜未央看着她一脸娇羞的模样,却也忍不住笑出声音,追问道:“就怎样?” “就……”子衿搜肠刮肚地找不到恰当的词语,更显窘态。 “就怎样嘛?”夜未央却不打算放过这次戏弄她的机会。 “就,就,就那样呗!”子衿吭吭哧哧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说完却是一头扎进夜未央怀里,再不抬头。 夜未央笑意深浓地抚着她的乌发,求饶般地说道:“好好好!朕有正经的,朕大白天的就不那样了,朕忍着,朕晚上再那样,天总会黑的嘛!” 子衿的脸更是红了,忍不住搡了他一把:“皇上……” 夜未央搂着她笑声朗朗,极为酣畅。子衿依旧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不肯起来,两人就那么相拥着卧在榻上,嘴角俱挂着满满地笑意与满足。 又过了一会儿,夜未央居然歪在那里,带着嘴角的一丝笑容而睡了过去。子衿见他睡得熟了,方才悄悄转身下了榻。来到厅中问水漾:“东西找得怎么样了?可都全了?” 水漾一脸焦急地上前说道:“娘娘,咱们的小库房已经翻了个底朝天,内务府那边随喜和如意也去找过了,就是找不到玫粉色的苏锦,这可如何是好呢?” “怎么会都没有呢?”子衿蹙了蹙眉,踱步前厅,看着那双已经被宫女刷洗干净的鞋子愣了愣,才说道:“把随喜叫进来。”说完她转身叫如意研磨,提笔给冷木易写了一封信,写好后将墨迹吹干。装在一个暗黄色的信封里,信封上写着:冷木易亲启。 随喜进来后,子衿交待她出宫办三件事。第一:去城内几家较大的绸缎庄买玫粉色的苏锦;第二:把子衿刚刚写好的一封信交给冷木易;第三:则是向冷木易打听一下季老爷在朝中被人奏本一事的真伪。并嘱咐她若是看到夫人,一定不能将老爷的情况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随喜将她交待的事一一记好后,方才拿着信和出宫腰牌匆匆出了暖秀宫,却和迎面走来的季元淇碰了面。 随喜福礼:“季才人万安!” 季元淇一笑:“随喜。你何时进宫的?这是要去哪?” “回季才人,奴婢在昭仪娘娘册封礼的前几日就进宫了,现在是出宫为娘娘办点事儿。” “哦!”季元淇答着又是笑了笑:“那快去吧,别耽搁了。” 季元淇说完继续向前走,正准备迈进暖秀宫的宫门时,随喜停下来回头说道:“季才人。皇上在里面,这会儿子好像是睡着了。” 随喜说完也不待季元淇再说什么,直接走了。元淇带着碧玉愣愣地站在那里。半晌才喃喃道:“那我们还是先回吧,过了晌午再来看姐姐。” 夜未央一觉醒来,已是午饭时分。伸手去揽身边的美人,却已是空空如也的床铺,高声去唤。迎接他的却是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 子衿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家常小菜。蒜蓉粉丝蒸虾、桂花糯米藕、凉拌折耳根、三汁焖鸡翅、还有一道香菇板栗老鸡汤。虽不是什么稀罕物,却样样做得精致爽口,而最让夜未央觉得好吃的则是那两道主食,一样是脆皮牛肉饺,另一个则是他从未吃过的寿司。 午饭后,夜未央捏着子衿的小鼻子笑道:“虽然好吃,但朕不希望你太辛苦,以后还是让厨房的人做吧,你亲自动手,朕的肚子虽高兴,但是心里却疼。” “是,皇上。”子衿顺从地答应着。 夜未央站起身,笑道:“好了!朕要回议政殿批阅奏折了,不然那些老臣要说朕贪恋美色,荒废朝政了。” 子衿笑道:“那皇上还不快去,我可不想被扣上一顶迷惑皇上这种大不敬的帽子,况且我真的没有。” “还说没有,朕已经被你迷得神魂颠倒了。”夜未央语气暧昧,说完,翘着嘴角大步迈出了暖秀宫。 “恭送皇上!”一屋子人齐齐福礼。 过了晌午,季元淇果然又来了。小康子将她迎进暖秀宫,她却将碧玉留在了门外,独自进殿。水漾等人见是娘娘的妹妹来了,也都福身退了出去。 屋内极静,只有子衿和季元淇,却是互相对望,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间,季元淇扯着帕子掩面哭了起来。 “你哭什么?”子衿面无表情地问她。 “姐姐当真是要这辈子都不理元淇了吗?”季元淇声音温婉动人,再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更是一副惹人怜惜的样子了。 子衿不去看她,低头道:“元淇,有些事我需要时间去想想,你给我点时间吧。” 季元淇缓步走到她身侧,抓起她的一只手又哭诉道:“难道姐姐真的不相信元淇吗?元淇可是没有一刻不挂念姐姐,当日在城郊是姐姐救我一命,在季家又是姐姐处处谦让呵护与我。这一切元淇一直铭记于心不敢忘怀。”他抽泣两下又说道:“当日姐姐在留芳宫不告而别,你可知元淇心里多难过,妹妹我是多方打听的,可就是不知道姐姐去了哪里。” 子衿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她差点就脱口而出:既然你我姐妹如此情深,当日你又为何用掺了胡桃的花豆粥来使我过敏。 良久,子衿终是没有把这话说出口,因为她知道只要这话一脱口而出,可能她和元淇这辈子虽然同在宫中。但真的就形同路人了,甚至可能还不如路人,至少路人之间没有什么感情纠葛。而她们并不是。 “姐姐!”季元淇又哭了起来,“看在往昔我们在季家朝夕相处的三载岁月,看在现在我们都姓季的份上,你就原谅妹妹一次,无论妹妹做错了什么。今生今世就这一次,以后再不会做对姐姐有半点伤害的事情。” 子衿侧目看着她,没有言语,心中却在滴血一般的疼痛。难道元淇这是在间接的认错吗?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柳如烟害她,季元淇也害她…… “姐姐。难道你一定要妹妹给你跪下才肯原谅我吗?”季元淇说罢就欲曲膝跪下去。 子衿赶紧弯腰拦住,叹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季元淇一喜:“那姐姐原谅我了?” 子衿点了点头。心里却空空落落的难受。 季元淇忽地搂住她的脖子,笑中带泪地将头靠向她的肩膀,喃喃道:“太好了,从前的那个姐姐回来了。” 子衿拍了拍她的背,眼中却也有泪滚了出来。但心中依旧暗自思付着:元淇啊元淇,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我真是怕了! 这时水漾进来报:“娘娘。随喜回来了。” “快!让她进来!”子衿急道。 随喜推门进来,大冷的天脑门子上却挂着汗珠子,子衿赶紧吩咐道:“水漾,快倒杯水给她。” 随喜端水一杯饮尽,方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信,说道:“小姐,这是冷少爷给您的。” 子衿接过信纸,却未发觉季元淇微微变色的俏脸,也没问随喜怎地连信封都没有,直接打开便看,上面只是简单的写了几行字,说子衿托付一事,他一定尽量去办,至于朝中有人奏本季老爷一事,让子衿不用担心,老爷身正不怕影子斜,即便暂时有些过节,但终究会真相大白的。 子衿看完深吐了一口气,将信递给季元淇:“妹妹你也看看吧!” “我?”季元淇有些意外,“我能看吗?” 子衿看她:“怎么不能,是冷哥哥的信。” 季元淇脸上红了红,才接过信看了,放下信纸便说道:“既然父亲那边安然无事,我们也就放心了。” 子衿“嗯”了一事,又看向随喜,“苏锦可找到了?” 随喜目光一黯,摇了摇头:“城内十多家较大的绸缎庄奴婢都找了,庄子的老板说苏绣倒是有,但没有玫粉色的,现在是秋季,已经没有人再穿那么浅色的衣服,织布的产地也在织一些应季的衣料,到了秋季玫粉色早就断了货,而且苏绣是抢手的衣料,根本就没有存货。” 水漾一听,急得直搓手:“这可怎么办?宫中没有,宫外也没有,要不咱们去求淑嫔娘娘,问她换个颜色行不行?” 子衿“哼”了一声,“你觉得依淑嫔的性子,她会同意吗?” 水漾苦着脸没说话,元淇却摇了摇头:“恐怕是不行,我看她那性子真是叫真的很哪,她巴不得咱们做不出一模一样的鞋子,好以此为难咱们呢!” PS: 感谢童鞋们的打赏,深表感谢!继续两更走起。 第九十五节:鞋子 几人正在焦急之时,小康子进来报:“娘娘,元美人在外求见!” 子衿眨了眨眼:“元美人?是元婉吗?” 小康子道:“正是居在启祥宫偏殿的那位元美人。” 子衿与季元淇对视一眼,才又对小康子说道:“快把元美人迎进来吧!” 季元淇略带疑惑地看着子衿:“姐姐,早晨在亿坤宫门口,这位元美人也极力护着姐姐,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原由?” “机缘巧合帮过她一次罢了。”说话间,小康子已经掀帘将元婉迎了进来。 元婉体态匀称,面目清秀,一身湖兰色点花衣装更显清丽。 她在小康子的引领下带着随身宫女进得殿中,抬眼看见子衿的同时泪就在眼眶中打转,忽而“扑腾”一声就跪了下去,身后的贴身宫女也附在她身后慌忙跪倒。 “元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子衿伸手去扶,她却摇了摇头,并没有起来的意思。 “奴婢跪谢昭仪娘娘当日在尚衣局的救命之恩。”元婉目中哀哀戚戚却又满目感激之色:“奴婢被皇上封了美人之后就一直在找娘娘,可是怎么找也找不到,没想到老天开眼,恩人居然成了昭仪娘娘,让奴婢得以与昭仪娘娘相见,好有机会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 子衿又上前扶了她一把,元婉这才起得身来。 子衿拍拍她的手笑道:“皆因你是有福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好了封了美人,应该也可过得日子无忧了,后来鸾贵妃没有再为难你吧?” “没有。”元婉摇了摇头,“奴婢平时除了给皇后娘娘请安之外。也不出自己的院子,皇上估计也把我这个人给忘了,所以也就再没有宫妃和我一个不得宠的末流美人计较了,日子过得自是清静。” “嗯。”子衿点点头,“平安度日,也不失是一种保全。得宠未必好,不得宠也未必不好,只看自己的心境如何了。” “奴婢能活到今时今日,皆因昭仪娘娘舍命相救,奴婢无以为报。”元婉说罢又福礼下去:“当日皇上一道圣旨降到尚衣局把奴婢封了美人。奴婢吓死了。不知这是何故。隔了两天皇上去看我,把荷包还我之时,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奴婢万死难报娘娘救命之恩。”说罢又要曲膝跪倒。 子衿见状一把拉住她:“这可怎生是好,怎么动不动就下跪,在我这暖秀宫中何人给你立这么大的规矩了!” “娘娘!”元婉死死抓住子衿的手臂,求道:“奴婢只想追随娘娘左右,侍候娘娘。希望娘娘成全,以了奴婢夙愿。” 子衿笑笑牵起她的手:“我们皆是皇上身边的人,没有谁侍候谁的道理。若你喜欢可时常来我这走动,而且不要唤我娘娘了,显得生疏,你就像元淇一样叫我一声姐姐就行了。” “真的吗?”元婉一脸惊喜之色。 子衿笑着点头。却又看了身旁的元淇一眼,元淇听得二人一番对话,心中也了然了**分。却不插话只是静静站在一边陪着笑。 元婉这才反应过来,擦擦泪对季元淇福了一礼:“季才人安好。” 季元淇一笑算是回了礼。 元婉又道:“季才人好有福气,有亲姐姐在宫中作伴,凡事也算有个依靠,闲暇日子的时光也好打发一些。” 子衿亦笑:“你们两个妹妹还真是有缘。一个元淇,一个元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姐妹呢。” “奴婢的是姓,才人的是名,不一样的,而且奴婢哪有这等福气与才人是姐妹。”元婉笑着说道。 “若你愿意有何不可?”季元淇拉起她的手,示意她坐下又说道:“宫中日子确实寂寞难过,多个姐妹在身边,岂不美乎,以后我们就姐妹相称,我们都唤昭仪娘娘为姐姐,那你就唤我一声淇姐姐吧!” 元婉大喜过望,当下又去福礼:“元婉出身低微,竟得两位姐姐不弃,真是不知哪辈子修来的福气,以后妹妹定当追随两位姐姐,不离不弃。” 子衿拍拍她的手:“以后我的暖秀宫妹妹可以随时出入,想来就来。” 元婉一脸喜色地点了点头,忽地又似想起了什么,转身接过宫女妙竹手中的盒子,放在桌上说道:“今儿妹妹是来给子衿姐姐送礼来的。” 子衿一笑:“还有这样的好事,坐在家中也有礼可以收。” 元婉也是一笑将盒子打开,这么一打开不要紧,子衿,季元淇,连同水漾和随喜都是一惊:“苏绣!” “正是这个色,玫粉色!”水漾激动得几乎是要将那衣料抓在手里。 子衿端过盒子,激动道:“妹妹真是及时雨,我们正是四处寻不到这料子呢,你哪里得的?” 元婉脸一红,“这料子是妹妹刚被封为美人时皇上赏的,皇上说由于苏绣紧缺,所以只够做一身衣裳的,我当时看这料子也觉得希罕,所以就一直存放着,还没做衣裳,不过也就因为幸好没做,才到拿到姐姐这派上极大的用处。” 说着子衿就脸带了几分歉意:“妹妹,这是皇上赏你的,我怎么好拿来用,何况若是做了一双鞋可再不够做一身衣裳了,这岂不是辜负了皇上的美意。” 元婉眉心一动,将那盒子推到子衿面前,“姐姐这样说不是和妹妹见外了不是,当日姐姐舍命救我,岂有图我什么吗?今日只不过是一块衣料,妹妹若是也舍不得那岂不是太小家子气了!若是妹妹的这块衣料真的能解姐姐的燃眉之急。那是妹妹的福气,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子衿心中感动不已,握着元婉的手诚恳道:“元婉妹妹,你的这份情姐姐记下了。” “娘娘,既然材料已经备起,那就着手做吧,毕竟只有三天的时间。”水漾在一旁适时地提醒着。 “好,那就开始吧!”子衿答应着将那双洗刷好的鞋子取来,照着样子裁剪。 闺阁中的女子多数都以做女红和琴棋书画来消磨时间,而女红则是最主要的一部分。因为大家都认为琴棋书画没什么用。当不了饭吃,而女红是可以用来养活自己的本事,也是闺阁女子教养的一种表现。所以一般的父母多会督促女儿好好练习女红。 而子衿和元淇在季家呆的三年,自是把女红练得手艺了得,却没想到宫女出身的元婉手艺也非同一般。不一会儿几人便将鞋子的小样裁了出来,量着尺寸、大小、配着花色…… 子衿一叹:“一到做鞋子的时候我就想起欢颜了,当日我们在府上一同做鞋子。就属欢颜做得最好。” “小姐,欢颜年后就要嫁人了,明年的这个时候说不定就当娘亲了呢!”随喜捋着手中的丝线。 “你着急了?”子衿抬头看她:“放心,我不会留你太久的,到时候我也给你指一门好人家嫁了。” 若是别的宫女被主子说了这样的话,多半是会脸红心跳甚至羞得抬不起头来。这随喜却偏偏与旁人不一样,她扭着脑袋仰起脸道:“那小姐可要给奴婢指一个好的,奴婢可不想像欢颜一样随随便便找个小厮就嫁了。” 元淇呵呵一笑道:“哟。随喜这眼眶还挺高呢,看来莫非富家子弟,王公官宦她是瞧不上眼呢,姐姐,这事可成烫手的山芋了。深居宫中见不得外面的日子,到时看你去哪给随喜找这样好的良人!” “可不是嘛!”元婉也接话道:“宫中除了太医就是侍卫。太医虽然有品级,奉禄也不少,但年岁多半与随喜姑娘不相配;侍卫倒是可以考虑,就是一个个动刀动枪的,怕是不会怜香惜玉。” “照这样说来,那皇宫之中岂不是只有皇上才行了。”元淇瞧着随喜挑眉一笑。 随喜皱着鼻子一跺脚,小脸就红了起来,“哎哟,二小姐笑话我,我去给丝线过水褪色了。” 在大家的一片笑声中,随喜捧着丝线跑了出去。 一个下午水漾和元婉各将两只马蹄莲鞋底的彩钻沾上了一半,子衿和元淇也将鞋面的花色绣上了几分,便到了晚饭时间。元淇和元婉都没回自己的宫中,而是留在暖秀宫用晚饭。 饭将用罢,有敬事房的公公来传话:“暖昭仪娘娘,皇上翻了您的牌子。” 子衿双颊一红,在元淇和元婉的注视上,只是“哦。”了一声。她实没想到今晚皇上还会来,因为晨起下了早朝皇上已经来过,何况嫁做皇家,怎可一人独享圣宠,在这一方面她是有了思想准备的。 太监走了,元婉也放下碗筷起了身:“和姐姐们在一起吃饭真是格外香甜。”看了子衿一眼继续道:“姐姐快准备着吧,恐怕一会儿皇上就要来了呢,妹妹就先回宫了,明日再来帮姐姐做鞋子。” “嗯,那我也回了。”元淇也放下碗筷起了身。 子衿笑了笑:“那,那回吧。明儿我等着两位妹妹。” 第九十六节:齿痕 夕阳西下之间,天空已被妆成一抹胭脂的薄媚之色。 子衿站在暖秀宫门口,看着前面两个被宫女扶着翩然离开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更显单薄削瘦。面对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心中竟复杂起来,一时之间思绪万千,久久无法平静。 “一入宫门深似海……”子衿喃喃自语。面对这两个柔弱的女子,她竟生出丝丝的负罪之感。敬事房内监来报时,元淇和元婉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虽然她们都在极力掩饰,但还是被子衿发觉了。 可是皇上只有一个,后、宫却有这么多的女人都在等他。而自己也只中其中一个罢了,子衿幽幽地叹着气。 “娘娘,别站在风口上了,小心着了凉。”水漾走过来将一件暗红斗篷披在她身上。 她顿了顿说道:“嗯,回屋吧!” 她再次叹息一声,又转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她们已经走到巷口,且越走越远,越变越小的身影。 这一眼,她仿佛看到宫中每个女子的缩影,更是看到了自己。在这一刻她决定原谅元淇,元淇的性子本就胆小,若是在宫中再没有其它依靠,那不是更加凄苦无助了吗? 回到殿中,随喜和如意已将桌上做鞋用的东西都收拾好,又服侍着子衿梳洗换了寝衣,就开始静静地等着皇上的到来。 子衿倚窗而望,看见小康子正在指挥着内监爬上梯子挂宫灯,宫灯一照,映在小康子那张带着几分喜气的脸上,顿时,暖秀宫内也是变得明亮清透了许多。子衿望着小康子。却是心中一疼,因为她忽地想起小康子母亲的祭日就快到了,可是他进宫三年,也不曾去祭拜一下母亲,实在都是因为自己。 深宫之中,宫女方有机会出去,可是太监是万万出不去的了。 正自想着皇上已经到了,子衿起身掀帘迎接,并带着屋内众人行礼,而后才关切道:“皇上可用过晚膳了?” 夜未央嗯了一声。扶着她起身:“在皇后宫中用的。” 随即子衿便发觉夜未央的鼻尖有些泛红,扶着自己的手也是冰凉,再看他身上的衣裳也穿得单薄:“皇上冷吗?手这样凉。穿得也过于单薄。” 夜未央的目光锁在子衿的俏脸上,本来微蹙的眉头瞬间舒展:“冷!快来给朕暖暖。” 她一笑,随即用她小而温暖的纤细手指,握住他大而宽厚的手掌。 “这怎么够?”夜未央说罢竟不顾身边一堆宫女的目光,直接将子衿拦腰抱起。就往暖阁走去。 子衿的身子忽地腾了空,双手不由自主地搂住了他的脖子,顿时小脸涨得如火烧云一般,深深埋进他的怀中低声道:“一大群子人看着呢,皇上这是干嘛?” 夜未央却一脸不屑,“看又怎么了?朕抱自己喜欢的女人。谁又何妨。”说着竟把她举得更高了,几乎是扛在了肩头。 子衿再次紧紧搂住他的脖颈,一脸娇羞:“皇上。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夜未央不接她的话,却高声笑着:“朕就说天总会黑的吧,天黑了真好!” “天黑有什么好?”子衿奇怪地问着,却又忽地想起白日里她和皇上在榻前说的话。脸上还没消尽的潮红,又忽地挂上了霞彩。人也就赶紧禁了声。 “天黑朕就不用再批那些讨厌的折子,就可以见到朕最爱的子衿了!”夜未央朗声笑着,几句话也说得极为大声,似是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一样。 子衿虽然心中也是一阵激荡,但还是压低声音说道:“皇上是万民景仰的好皇帝,怎可为了我就不批折子。” “急着来见你,今儿确实少批了几本,索性,朕今儿就当一回坏皇帝吧!”说着竟抱着她飞快地旋转起来。 子衿搂住他,享受着这一刻飞一般的感觉,她在他怀中咯咯的笑着…… “皇上,皇上……” “子衿,朕的子衿……”夜未央深情地回应着她,他的脸上如三月的春风佛面,温暖、舒畅且又温柔。 子衿柔柔的笑着,偎在他的怀中,她的心里暖的,暖得几乎被他溶化一般。 此时此刻,屋外残月如钩,冷风习习;屋内幸福洋溢,柔情满满。 …… 第二日夜未央上朝之后,元淇和元婉又准时来到暖秀宫帮子衿做鞋子。 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水漾和元婉将马蹄莲鞋底两侧的彩钻全部粘好了,放在一侧晾干,以备彩钻更加牢固。子衿和水漾的鞋面,也绣好了一大半花色。 当晚夜未央依旧留宿暖秀宫。这可是子衿入得后、宫之后,夜未央连续三晚留宿了。 到了第三日上午,鞋面和鞋底已经合拢到一起,一双漂漂亮亮的鞋子就算完成了。子衿拿着鞋子和淑嫔那双对比着看来看去,笑着说道:“真是多亏两位妹妹帮忙了,不然我都不知道三天之内能不能做好这双鞋,而且相似程度真的是可以以假乱真了。” “举手之劳,但凡妹妹能做的,姐姐吩咐便是。”通过这几日的相处,元婉已经显得不再那么生份了。她伸手扒了一个橘子,塞在子衿手里,“姐姐你吃,可甜呢!”子衿笑着接了过去,元婉复又给元淇扒了一个。 元淇笑着接过橘子刚要说话,几人却同时听到门外有猫叫的声音,还不时用爪子抓着门。看样子是想要进来的意思。 水漾站在一侧“哎哟”一声:“这也不知是谁养的猫儿,上次来了奴婢喂它两块糕点,这不还吃上瘾了,天天想着来找东西吃,怎么还就认上门了。” 子衿吃了一片橘子说道:“那就放进来再喂它两块吧,吃饱自然就走了。” 水漾答应着走过去开了门,那猫儿见门开了,噌的一下就窜了进来,喵喵叫着在殿中四下溜弯。水漾走过去在桌上的盘子内拿了两块糕点放在一个小碟中,摆到墙角处。那猫儿便跑过去张嘴啃了起来。 “随喜,你去淑嫔宫中走一趟,就说我过了晌午亲自去给淑嫔娘娘送鞋子。问她方便与否。”随喜应着出去后,子衿又道:“水漾,你去小厨房安排一下,多做几个小菜,中午让两位妹妹在这用饭。” “是。娘娘。”水漾也应声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子衿,元淇,元婉三人。 元淇一笑:“说是帮姐姐做鞋子,依我看,我和元婉妹妹不如说是来姐姐这里找饭吃来了。” “可不是嘛!”元婉也笑:“这几天都在姐姐这里吃了好几餐了。” 子衿嘴角一歪。笑瞪着二人:“何故我还怕你们吃了不成?”说罢又咯咯笑了笑:“反正都是皇上的粮食,你们不在我这吃,回自己宫内也要吃的。左右也是省不下。” 两人听得也是一阵发笑。 半晌后元淇敛了笑容,闷闷不乐地扯住子衿的手,低声说道:“姐姐,妹妹在宫中的日子就靠姐姐了。” 子衿一愣:“怎说这样的话?谁欺负你了吗?” 元淇低了头,怯声言道:“姐姐入后、宫不过几日。而且正得圣宠,自是不知宫中度日艰难。像我们这样小主之位的人。对上面的宫妃娘娘们自是不敢招惹与攀比的。可是若不受宠,就连奴才也会踩在我们头上,内务府该分的东西往往都是缺斤少两残次不堪,更有甚者居然就没有了。”元淇说罢看了元婉一眼,叹道:“想必元妹妹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呢!” 元婉低头笑了笑,眼中却是闪烁不定。 子衿脸带疑惑:“之前皇上都不去看你们的吗?” 元淇埋头扯出一丝苦笑:“看过,却只有一次。依我看皇上他只不过是应允了太后要雨露均沾,而不得不去一次而已。之后就再也没了消息。” 听元淇说完,二人均看向元婉。 元婉尴尬地笑了笑:“我,我一共两次。封为美人之后一次,还有,还有就是姐姐知道的那次……” 子衿听罢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选秀,选秀!将这么多花一样的女人选进宫中,然后再任她们慢慢凋零枯萎吗?皇上只有一个,宫妃却有那么多,看来在这宫中几家欢喜几家愁的局面是再所难免了。 几人正在各怀心事叹气之时,突然听见推门进来的水漾大叫了一声,“哎呀……” 几人这才回过神来,忙问:“怎么了?” “鞋!”水漾喊完,大家这才将目光齐刷刷的移向那双刚刚做好的鞋子,均是大吃一惊。只见那猫儿正挥舞着锋利的爪子,扯着鞋面上的丝线,牙齿更是“咯吱咯吱”地啃着鞋底。 还不待子衿喊出声,水漾已经扑了过去,一巴掌将猫打开,一脸担忧地捡起那双鞋。 猫儿身上一疼,“喵”的一声就要夺门而逃。水漾还要再追,子衿忙喊:“先看鞋子坏了没?” 水漾正在查看之时,几人均已起身走了过去,带着一脸忧色问道:“怎么样?扯坏没?” 水漾捧着鞋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沉着脸说道:“鞋面倒是没事,有几处丝线断了可以补上,可这右脚的鞋底咬了一排齿痕怎么是好?” 第九十七节:摔倒 子衿听闻水漾说完,顿时俏脸就变了颜色:“齿痕!一只小花猫哪里来得这么大的力气,这么硬的鞋底子也咬得动吗?” 好不容易千辛万苦将材料配全,大家又齐心协力做出的鞋子,竟然被那猫儿三下五除二就给毁了,她实难接受这个事实。何况那淑嫔事事计较,万一再以此来为难于她,当真不知用什么法子来解决了。 越想越是不妙,忽地一把抢过鞋子,拿在手里细细看来,果真右脚鞋底处已经印上了一排深深地齿痕。拿着鞋子思索半晌,子衿才焦急道:“下午就要给淑嫔娘娘送过去,鞋面的丝线还来得及补,鞋底是万万修复不上了。” “那怎么办啊?”元淇急得直跺脚:“姐姐,要不咱们和淑嫔娘娘实话实说,是那小畜牲咬的,实在怨不得咱们啊!” “不行!”子衿凛然说道:“绝对不能实话实说,在民间有一个传说,有孕之人是忌齿痕的,特别是畜牲的齿痕,一般会被人理解为凶像,若是淑嫔借此机会反咬咱们一口,那罪责可就大了。” “当真吗?”元淇不解地问着:“传说又不是真的。” 子衿将鞋子拿到桌前,再次找出花线,细心地对比着颜色:“传说的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淑嫔会不会以此借题发挥,若她揪住此事不放,那假的也会成真的了。她会说这是对她的大不敬,或是干脆说齿痕是对有孕之人不祥之兆。无论哪一样我们都担待不起。” 元婉不由得一个激灵,连嗓子都有些微微泛哑:“姐姐,我在家时好像也听过这个说法,有孕之人确实忌讳有齿痕的东西和物件。 甚至刀、斧、剪刀之类的锋利东西,都不易入眼,就连绣花用的针能避则避之。” “老天哪!怎么会这么严重。”元淇几乎是绝望般地摊在椅上。 元婉看着那鞋子嘴角动了动,眼底也露出几分焦灼之色,她急急说道:“那快修补鞋面吧!能补多少是多少,也许淑嫔娘娘只会留意鞋面的手工,并一定往鞋底上瞧呢!” “对!”元淇赞成道:“先把鞋面的补好,鞋底子就要看淑嫔娘娘会不会这般细心了!” “但愿吧!”子衿叹了口气,再次看着那鞋子:“只好碰一碰运气了,就算淑嫔出言讥讽两句也没关系。只要不被她发现这齿痕,不因此而借题发挥就好。” “那,那快修补鞋面吧!”已经慌了半天的水漾。赶紧凑过来伸手搭配着丝线颜色。 几人也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将鞋子拿到桌前,几人又开始穿针引线忙碌起来。 不一会儿随喜回来了,得到的答复是淑嫔让子衿晌午后过去送鞋。此话一出,围在一起做鞋的几个人。脸上不由得又增了几分霜色。 午饭之前,几人终是七手八脚的将鞋面补好了。鞋面倒是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可这鞋底子终是一块硬伤。 小厨房精心准备的各色小菜,虽然色香味俱佳,却是人人都没有胃口,随便夹了几筷子。就让人撤了下去。饭后子衿说元淇和元婉不必同自己前去,就让她们各自回去了。 一直熬到淑嫔娘娘该午休起来了,子衿才让水漾拿着鞋。一起去了淑嫔娘娘的鸣翠宫。 暖秀宫离鸣翠宫并不远,二人约走了十几分钟就到了宫门口。出来迎接她们的是淑嫔的贴身宫女阿诺,随着阿诺进了殿中,见淑嫔正捧着一个小瓷碗吃着燕窝。 “淑嫔娘娘安好!”子衿笑着上前行礼。 淑嫔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只,没有让她起来。也没说不让起来,只是继续吃着手中那碗看似极为美味的燕窝。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 过了一会儿,淑嫔终于将碗中的燕窝吃完,却又有一宫女端上两碟食物。子衿侧目一看居然是一碟油光闪闪的扣肉,还有一碟干炸油梭子。终是忍不住蹙眉思索,这样油腻之物怎么适合孕妇吃呢! 子衿就那么拘着礼,挺了好一会儿,侧目看着淑嫔将碟中的食物均吃下了一半,方才放下银筷,接过宫女递上的帕子,她才晃若不知一般地惊异道:“哎哟,这是怎么说的,暖昭仪这还拘着礼呢,快起来坐吧!” “谢淑嫔娘娘!”子衿虽然已经双腿发麻,腰杆僵硬,但脸上一直挂着笑。 水漾这才快步过去扶着子衿,走到下首处落了座。 子衿一笑说道:“看样子娘娘的胃口还不错呢!” “是啊!”淑嫔抚了抚肚子:“太医说了,本嫔现在是两个人在吃,本嫔吃得多就是给腹中的龙胎吃呢!只有让龙胎吃得饱饱的,生出来才健康强壮。” “是。”子衿颔首而笑,继续说道:“娘娘,嫔妾已经按娘娘的要求,在三日内做完了这双鞋子,一切材料颜色,花色样式,均是模仿着老夫人的手艺做的,只是嫔妾粗笨,做鞋绣花的手艺还不及老夫人的十中之一,让娘娘见笑了!” 子衿说罢努了努嘴,水漾便将呈在托盘上的鞋子,恭恭敬敬地递到阿诺手里,阿诺接过后,又转身端给淑嫔,淑嫔看了一眼,使了个眼色,阿诺便将鞋子放到了一侧的小桌子上。 子衿坐在那里看着这一系列的动作,心中虽有些慌乱,但至少表面看上去仍是气定神闲,面不改色。而水漾却只是低着头,不再看那鞋子一眼。 淑嫔干笑了两声,才又侧目扫了一眼那双鞋,马蹄莲鞋底。底上两侧并镶彩钻,玫粉色苏绣鞋面,包着滚圆的淡蓝色鞋口,鞋面彩绣并蒂莲,鞋口处则是密密麻麻的行云流水潮生图。 淑嫔心中惊讶,脸上却不动声色。若不是这双鞋看起来崭新无比,那彩钻那鞋面都散发着莹润的光泽,她真的就以为这鞋就是自己原来的那双,简直可以用一模一样来形容了。 过了良久,直到阿诺已经端着茶碗上了茶。淑嫔才淡淡道:“看来暖昭仪的手艺真是不错,这鞋真是可以以假乱真了,明儿去向皇后请安时。本嫔定要穿上它,好让皇后和众妃见识一下暖昭仪的本事呢!” 子衿早就猜到她会用这种方式羞辱自己,所以也不觉得奇怪。只是淡淡一笑,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两口茶才道:“娘娘宫中的茶真是极好,不但入口清甜。还带着淡淡的树香,真是又好喝又好闻。” “暖昭仪倒是好灵的舌头,这茶可是皇上赏的,味道自是不一般。”淑嫔不无炫耀地说着:“只是太医说本嫔不宜多饮茶,所以这茶也就一直存放着,甚是可惜了。不过皇上说明年进贡这茶时。独一份先命人送到本嫔的宫中,所以本嫔也不愁没得喝。” 子衿一笑:“皇上那里自是没有不好的东西,赏给淑嫔娘娘的。那就更要优中选优了。”说罢起了身:“娘娘怀着龙胎万分辛苦,嫔妾就不打扰娘娘养胎,这就回去了。” “阿诺,好生送暖昭仪出去!”淑嫔说着也不再看子衿一眼。 子衿携着水漾出了鸣翠宫,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第二日清早。宫中众妃齐聚亿坤宫请安。皇后坐在凤椅之上和众妃说了一些宫中的一些相关事宜之后,便也就三言两语地聊起了家常。 淑嫔对着恬昭仪挑了挑眉。恬昭仪立刻会意,笑着说道:“皇后娘娘您知道吗?咱们宫中又多了一位能工巧匠呢!” “哦?”皇后看着她笑道:“恬昭仪何出此言?” “您瞧淑嫔娘娘脚上那双鞋子啊,那花色就跟画上去似的一般真实呢!”恬昭仪说着,脸上便带了几分嘲讽之色:“皇后娘娘猜猜看,这是谁的本事?” 皇后自是想起前几日宫门口发生的一幕,笑道:“难道是暖昭仪的手艺?” “是呢!”淑嫔故意扯起裙角,将整个鞋子露了出来,“听说皇上已经连续四晚都宿在了暖昭仪的宫中,看来这位暖昭仪还真是有些过人之处的,这做鞋的功夫已经这般了得,那别的功夫可就更……” 淑嫔还没说完,已经有几个宫妃掩嘴笑了起来。 “淑嫔娘娘,你说别的功夫是指什么呢?”恬昭仪眨着眼睛明知故问。 淑嫔笑着剜了她一眼说道:“恬昭仪也是宫中的老人了,别告诉我你还没侍过寝。” 只这一句,又引得大家的一阵哄笑。 皇后见大家说得有些过分,沉脸说道:“好了,皇上喜欢谁自然就去谁的宫中多一些,何况暖昭仪她是最新入宫的新人,皇上眷顾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们若是也想多得圣宠,也让皇上喜欢你们便是。” 皇后一番话说得宫妃脸上的颜色不尽相同,便有人起身向皇后告退了。 子衿也随着人流退了出去,刚走两步,却听身后“哎哟!”一声,随即便有什么东西倒了下去,连桌椅都“砰砰”地撞到了一起。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却听皇后惊道:“淑嫔怎么了?” 紧接着又是一声阿诺的喊叫:“娘娘……” 第九十八节:禁足 众人闻声回头一望,俱是一惊。只见淑嫔几乎是四仰八叉,却又毫无美感地躺在地上,双手紧紧抚着小锅一般撑起的肚子,面如纸色的脸庞上已经满是惊悸之态。 “娘娘……”被淑嫔连累一块摔倒的阿诺又叫了一声,慌忙爬了起来,又朝淑嫔奔了过去。 “快,快扶淑嫔起来……”站在凤椅前的皇后,面色也略带了几分慌张。 “娘娘,您没事吧?”阿诺已经吓得哭了出来,她极为小心地将淑嫔扶身坐起。却见淑嫔一只手捂着右腿,嘴里喊着:“好疼……”再顺着她的右腿望去,脚上虽然还穿着鞋子,但却只有鞋面,鞋底子却飞出了老远。 子衿的心悠地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满全身,若不是水漾挤过来扶了她一把,恐怕是连站都站不稳了,她喃喃道:“这,这鞋怎么回事?” 水漾的小脸也瞬时变得惨白,她扶住子衿小声在她耳边说道:“娘娘先别慌,这鞋一定被人动了手脚!” 子衿做了个深呼吸,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这时几个宫女已将淑嫔扶了进来,淑嫔刚一坐定,便怒气直冲头顶,一双狭长的凤目几乎喷出火苗,她急剧喘着粗气,指着子衿的鼻子便嘶吼起来:“暖昭仪,你就这么不容人吗?皇上已经被你牢牢握在手里,何愁以后自己怀不上龙胎,为何三番几次的来害我腹中的孩儿?” “淑嫔娘娘,我没有……”子衿一阵激动,眼中几乎闪出泪来。 “还在狡辩?那这只掉了鞋底子的鞋你又如何解释?” 子衿被淑嫔问得哑口无言。 此时,地上那只鞋底子上的彩钻,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灼人的光芒。她突然意识到。此刻再多的解释也是多余的,恐怕没有人会相信她了。就连皇上,恐怕也是不会信她,思至于此忍不住浑身无力,直接瘫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淑嫔抽着帕子掩面向皇后哭诉起来:“皇后娘娘您要给嫔妾做主啊!嫔妾和暖昭仪素日无冤无仇,前几日她无故惊我腹中龙胎,更是将我娘亲留给我的鞋子泡在脏水中,嫔妾只不过让她做一双同样的鞋子还给我,可是她,她竟然如此狠毒。非要害我腹中龙胎不保,她才甘心啊!” 一时之间殿内议论之声四起,辰妃叹了叹气说道:“孩子是母亲的心血精华。无论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该推到孩子身上。” 随后便有落井下石的宫妃说道:“这才进宫几天啊?心眼子还真不少呢!” “知人知面不知心!” …… 皇后回身落座于凤椅之上,沉默半晌才问道:“暖昭仪,你可有什么说的?” 子衿盈盈起身福了一礼,沉思片刻才说道:“皇后娘娘,嫔妾绝对没有在淑嫔的鞋子上动过任何手脚。若是嫔妾真想害淑嫔娘娘腹中龙胎,也不会用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方法啊!请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肃着一张脸,点了点头说道:“浮涓,命人去请太医来给淑嫔诊脉,再去议证殿将皇上请来。” 一说请皇上,亿坤宫内一时变得鸦雀无声。只有那只脱离了鞋帮的鞋底子静静躺在那里泛着清冷的光芒。 “水漾,你去将那只鞋底取来。”子衿缓了缓气息,终是在惊鄂与恐惧中回过神来。忽地想起昨日那猫儿在右脚鞋底上留下的齿痕。 皇后却也没有阻拦,淑嫔也只是气乎乎地坐在那里抚着肚子。 水漾将鞋底拿到子衿面前,子衿翻过一看,二人均是倒吸一口冷气,鞋底光滑平整。一个齿痕都没有,更何况是一排。她与水漾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便已明了。毫无疑问这是中了有心人的奸计了。 一旁站着的元淇与元婉也近前几步,观望到没有齿痕的鞋底,惨白着一脸小脸互相对望一眼,便规规矩地站到了一侧。 不一会儿太医拎着药箱急匆匆地赶了来,仔细一瞧正是上次在留芳宫给子衿诊病的郭太医。 “快,给淑嫔把脉,她刚刚摔了一跤。”皇后急速吩咐着。 郭太医称了声“是”。便利落地将诊脉小枕垫在淑嫔的手腕下,阿诺覆上一块丝帕,郭太医右手一落,微眯了眼睛,左手则不时地捋着他的山羊胡子。 “皇上驾到……” 殿内众人除了淑嫔之外,纷纷起身行礼,而淑嫔却撅着嘴巴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夜未央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刚刚迈进殿中,淑嫔便放声大哭:“皇上,皇上您要给嫔妾做主啊……”一边哭一只手便伸向了夜未央。 夜未央不顾众人行礼,直接奔梨花带雨的淑嫔而去,接过她伸过来的嫩手便问:“太医可诊过了?安然无恙吧?” “回皇上,微臣已经为淑嫔娘娘诊过脉,淑嫔娘娘腹中龙胎安稳强健,放皇上放心。”郭太医上前禀道。 “你胡说!”淑嫔指着郭太医喝道:“嫔妾腹中龙胎分明是受了惊吓而惊慌不定,在本嫔腹中一直乱动呢!” 郭太医微微眯了眼睛说道:“禀娘娘,娘娘龙胎已五个多月,在娘娘腹中胎动也属正常,何况刚刚娘娘受了惊吓,母子连心,龙胎自是有感应,待娘娘情绪平复,又会一切照旧了,皇上和娘娘莫在为此忧心。” “好,没事就好。”夜未央拍了拍淑嫔的手背,以示安抚。转身又对郭太医说道:“郭太医,速去为娘娘开一些压惊和保胎的药来。不得怠慢了。” “是。”郭太医弯腰退了出去。 皇后这才缓步上前将前几日宫门口发生的事,以及今日淑嫔鞋子掉底一事简单地说了一遍。说完才又看着夜未央的脸色问道:“皇上,淑嫔没事就好,您看这鞋子……” 夜未央看了一眼放在子衿手边的鞋子,却也不看子衿,而是回头问皇后:“皇后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皇后想了想,婉言道:“这鞋子是暖昭仪送给淑嫔的,昨日刚送到淑嫔手里,今儿就出了这样的事,暖昭仪她实在难脱干系。若是平日里摔着一下也没什么,可偏偏淑嫔怀有龙胎,这可是一等一的大事。若是不严惩,难服悠悠之口啊……” 皇后还未说完,只见元淇“扑腾”一下跪了下去,满目含泪,凄凄楚楚地说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以性命担保,姐姐她绝对没有做过伤害淑嫔娘娘的事,一定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这鞋子是我和姐姐,以及元婉妹妹一同做的。鞋子的牢固问题已经再三确认,还望皇上皇后明察。” “哼!”淑嫔一瞪眼睛怒道:“季才人,在宫中谁人不知道你是暖昭仪的妹妹。亲生姐妹哪有不相互偏袒的道理,此时此刻,你觉得你的话还作数吗?” 元婉一听,也依着元淇的身侧跪了下去,“皇上。皇后娘娘,奴婢也愿以性命担保暖昭仪娘娘绝对没有在鞋子上动过手脚。这鞋子是我们三人一针一线缝制的,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 恬昭仪笑了笑,走过去福了一礼,淡淡说道:“皇上,皇后娘娘,这两位妹妹对暖昭仪的姐妹之情确实可贵,但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绝对不能混淆了事实。这鞋子已经这样摆在这里了,还有什么好辩解的呢!”她又是一笑,继续说道:“难不成她们是想说,今日摔跤一事,是淑嫔娘娘自己故意弄坏的鞋子,自己拿腹中的龙胎当儿戏不成?” 淑嫔一听又是大哭不止,直呼冤枉:“皇上,嫔妾的孩子若是有什么闪失,嫔妾也不活了!” 夜未央蹙了蹙眉,冷声说道:“太医不是查过了,说孩儿安然无恙,你怎么还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淑嫔发觉到夜未央微微含着的怒意,一个抽泣,顿时止住了哭声。 一时之间殿内又静了下来。子衿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自夜未央进来之后,她没有为自己争辩一句。淑嫔的孩子也就是夜未央的孩子,她只想知道夜未央是否相信于她。 她想在夜未央的眼中寻求到一点答案,可惜她什么都没看到,夜未央的脸色如往常一般平静,眼中更是无半点波澜。 气氛一时僵住,皇后看着夜未央轻声道:“皇上,不管暖昭仪是不是有意而为之,这惊吓了淑嫔的责任她是推不掉了,不如就小惩大戒一下吧?” “你是皇后,你来作主。”夜未央坐了下来,静静地说着,脸上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皇后看了看夜未央,半晌才淡淡说道:“暖昭仪行为有失,差点伤了淑嫔腹中龙胎,就将她禁足七日吧,这期间不得出暖秀宫半步,以示惩戒,不经允许其它宫妃也不得入暖秀宫探望。”皇后说完又问:“皇上觉得如何?” “后宫的事,皇后作主好了。”夜未央几乎是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皇后说完,淑嫔似是对这样的轻责感到不服气,但见皇上在此也没有提出异议,她自是不好再说什么,虽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作罢。 第九十九节:红梅 元淇和元婉见皇后对子衿的责罚并不重,也都默默退到一侧不再说话了。 而子衿心里更为清楚,虽然鞋子掉底一事并没有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这是淑嫔的福气,更是她的福气。但事情的目地却是可怕的。所以皇后对她做出这样的惩罚,真的不重。若是太后在此,她真的不敢再想下去。 蓄意伤害皇家子嗣,一想到这个罪名,子衿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她不胜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福身说道:“谢皇后谢谢。” 皇后也不看她,只淡淡说道:“回你的暖秀宫好好闭门思过吧!” “是!”子衿再次福身,眼中如含着一汪清泉般,侧目注视着夜未央,可他却一直没有正眼瞧于她。她再次忍住眼中没有落下的泪,盈盈上前福礼:“谢皇上,皇后娘娘,嫔妾这就回宫好好思过,七日之内绝不踏出暖秀宫半步。”她说完慢慢转身踏出殿门,这期间夜未央一直未曾看她一眼。 踏出亿坤宫的那一刻,她的心犹如坠入无底深渊一般,她只知道她的感觉在慢慢的下沉,一直沉到好远好远……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扑籁籁地落了下来。 水漾紧紧搀住她的手臂安慰道:“娘娘别伤心了,七天很快就过去了。” 她木然地向前迈着步子,喃喃自语道:“他说过的,他会一直知我、信我、懂我,可是为何他连看都不想再看我一眼?” 水漾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地搀着她向暖秀宫走去。 当晚,灰蒙蒙的天空飘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雪一片片自空中随风飘落,像柳絮。像芦花,又像蒲公英和晶莹的玉蝴蝶一般,随着冰凉刺骨地冷风,零零落落,又密密麻麻,最终是漫无目地的随风飞舞着。 子衿呆呆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渐渐披上了银装,心底也如外面的天气一般,泛出冰凉的寒意。 “娘娘,其实七天的时间也不长。一眨眼就过去了,何况皇上他待您情深意重,待您恢复了自由。皇上他还是会来看您的。”小康子站在门口,搜肠刮肚地寻找着语言安慰子衿。 “是啊娘娘,您晚饭一口都没吃,这要是饿坏了身子真是不值,保重好身子方可来日方长啊!”水漾站在一侧。手里端着一碗燕窝粥,焦急地看着她。 子衿头也不回,却是冷冷一笑:“哼!这招真是够毒的,既能栽赃与我,又能使淑嫔滑胎,够狠!真是一箭双雕啊!”她又笑了笑:“可惜此人如此周密的算计。却忽略了淑嫔的胎已经五个月之多,既然胎象已经安稳,就不会轻易滑落了。” 小康子想了想:“娘娘。您怎知就不是淑嫔自己有意嫁祸于您,而一定是旁人。” 水漾摇了摇头:“应该不是淑嫔自己。” “为何?”小康子一脸不解。 “当然不是淑嫔。”子衿幽幽转身,脸带一抹深不可测地笑意:“淑嫔虽然不算什么聪明人,但也不傻。她可不会用自己腹中的龙胎来做这个赌注,龙胎不但是她翻身和晋升的筹码。更是她日后的依靠,她岂可轻易丢掉。何况她有龙胎在手。就算我再如何得宠,目前也威胁不到她,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理倒是这么个理儿!”小康子点了点头,鼻翼微微张合着,一脸的狐疑之色:“若不是淑嫔娘娘,那么又是谁能准确的掌握淑嫔娘娘鞋子的式样,不但能一丝不差的做出原样的鞋子,还能在淑嫔没有发觉的情况下将鞋子掉了包呢!” 水漾也看着子衿,脸带一丝凝重:“娘娘,小康子说得对,毕竟对这双鞋了解的人并不多。” “水漾,你是怀疑元淇或者元婉?”子衿忽地感觉脖子后面直冒冷气。 水漾顿了顿:“奴婢只是帮娘娘分析几种可能性。” 子衿看着水漾,一脸认真:“水漾你在宫中呆得久了,知不知道蓄意伤害皇家子嗣是个什么罪名?” 水漾看了看窗外,似是在回想一般淡淡说道:“奴婢进宫的第二年,宫内曾经发生过类似这样的事,听说嘉元皇帝把那个妃子打入了冷宫,终身不得出来,最后在冷宫里面疯疯癫癫的病死了。” “这么严重?”子衿忍不住有些后怕。 “而且那个妃子还是有子嗣的,也算对皇家有功之人,不然……” “不然更重是吗?”子衿看着水漾。 水漾一顿,却又无声地点了点头:“伤害皇家子嗣,是宫中一等一的大事了!” 几人正说着,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随之灌进一阵凉丝丝的冷风。 小康子在里间尖声叫道:“是谁进来了?” 外面无人回答。小康子不放心,转身出去后瞪时傻了眼,良久,才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上,您怎么来了?” 夜未央一笑,挥手抖着身上的雪花:“怎么?朕不能来吗?” 子衿和水漾在暖阁内闻声也跑了出来,果见夜未央站在殿中,头上和身上还挂着白莹莹的一层雪绒,手里却抓着几枝初绽花蕾的红梅,一股幽幽地暗香自他手间弥漫出来。 她以为这七天之内,甚至七天以后的日子他都不会来了。可是现在他偏偏又站在了她的面前,眼神又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他深情地唤了一声:“子衿!” 子衿心中一暖,大步迎了上去,瞬时扑进他的怀里。 “皇上……”一句未了,她的眼中已是湿雾蒙蒙。 水漾和小康子对视一眼。互相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闪身退了出去。 夜未央一笑,伸手拭干她腮边的晶莹说道:“御花园中的梅林真是应景,初初落雪,这花便迎风开放,朕平素就喜爱梅花,今日独独一人立在雪中赏梅,心中便想若是有子衿在朕身边,甚好!” “皇上,今天的事……”子衿是想问关于今天之事。皇上可否信她,但夜未央并未容她将话说完,便抢话说道。 “朕只能说。今天的事子衿受委屈了!朕答应过你,知你,信你,懂你,所以今天朕又出现在这里了。”说完他将她嘴角边沾着的几根头发爱怜的捋向脑后。 她的眼中闪过一片炫目的霞彩。泪中带笑地问道:“皇上信我?” 夜未央重重点头:“信。” 她惦起脚尖勾住他的脖子,撒娇地腻进他的怀中,半是委屈半是得意地说道:“我还以为皇上也不信我,皇上再也不会来子衿的暖秀宫了。” “傻瓜!”夜未央捏着她的小鼻子,“朕这不是来看你了吗?还采了梅花赠与你,今天朕在花园赏梅。却突然觉得这梅花的气质竟与子衿如出一辙。” “梅花与我?”子衿愣了愣:“梅花傲骨坚韧,我怎及得?” 夜未央点头,瞧着手中的梅花说道:“梅花不与百花争时光。不和群芳斗艳丽。每到百花凋零,严寒刺骨的冬季,梅花便如婀娜多姿的仙女,悄然飘落在山岭坡间、园林径旁。”他将子衿搂进怀里,一同看着那束怒放的红梅。继续说道:“含苞的娇羞欲语,脉脉含情;乍绽的潇洒自如。落落大方;怒放的赧然微笑,嫩蕊轻摇。” 子衿站在一侧听得入神,并不打断他,只是报以微笑。 夜未央继续道:“梅花或倚戏秋风,或笑傲冰雪,铁骨铮铮。她不怕天寒地冻,不畏冰袭雪侵,不惧霜刀风险,不屈不挠,昂首怒放,独具风采。难道这不正是朕的子衿的缩影吗?” 子衿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半晌说不出话来。 夜未央低头将自己的鼻子在子衿的鼻尖上蹭了蹭,淡淡地微笑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你们都很香,香得朕远远就闻得到,然后直扑而来。” 子衿一阵动容,接过夜未央手中的几枝梅花,潸然落泪,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怎么还哭了呢?见到朕不高兴吗?”夜未央极其温柔地轻轻抚去她脸上的泪痕。 子衿摇了摇头,歪头偎在他怀中,动情地念道:“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仗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一切都会好的。”夜未央吻着她的额头。 子衿使劲地点着头:“我相信。” 子衿抬头看他:“皇上,我都明白了,你回吧。” “谁说朕要回去,外面下这么大的雪,你忍心将朕拒之门外吗?”夜未央宠溺地看着她。 子衿眨了眨眼:“可是我现在是禁足期间……” “皇后只是禁你的足,可不能妨碍朕来看你吧?”夜未央笑得调皮,竟把子衿也逗笑了。 她转身找来一个大瓷瓶将红梅插在瓶中,放在了最最显眼的位置。然后如百姓人家的夫妻一般,拿着衫子过来帮夜未央换下身上已经微微泛湿的衣服,又吩咐水漾和小康子在浴间准备好洗澡水,她亲自侍候着夜未央更衣洗澡。 第一百节:同浴 “让下人给朕洗就行了。”夜未央坐在充满雾气的温水之中,眯眼瞧着眼前这个脸带丝丝红晕,正在为自己擦拭身子的女人,不由得抓住子衿的玉手。 “不!”子衿嘟起粉嘟嘟的小嘴,突显出一脸的倔强:“今儿我要亲自给皇上洗,在平常百姓人家,妻子都会给夫君洗澡的。今儿皇上就和子衿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如何?” 夜未央略一挑眉,展出几许向往之色:“真的吗?平凡人家的妻子都会给夫君洗澡?” 子衿笑笑:“当然真的,何故我还骗皇上不成。” 夜未央转了转眼珠,却是不怀好意地嘿嘿一笑:“那在百姓人家,有没有夫妻同浴的习惯?” 子衿一听,却是瞪眼猛瞧着夜未央,瞧得够了,眯眼思索片刻后,才略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说道:“还没有去给别人做妻子的机会,就被太皇太后指给了皇上,所以这个事儿嘛还真是不了解。” 夜未央眨眨眼:“那今儿了解了解如何?” 子衿先是一愣,继而猛地缓过神来转身就要跑,哪知柳腰已被他紧紧握在手中,他忍不住哈哈大笑:“朕的美人儿,你想往哪里跑嘛?” “不要啦……”子衿面上一红,嘴边的话脱口而出:“上次皇上说研究研究,结果竟然研究了一晚上,这次又说了解了解,还不知道了解多久呢,我才不要……” 夜未央起身将她搂在**的怀中,暖昧问道:“为何不要?” 子衿闹别扭一般瞪他:“就是不要,我怕!” “不怕!”夜未央的双臂自后背处环住她娇小的身子。他的唇轻轻抵着她的耳际,如沐三月春风般喃喃细语地说着:“只要有朕在,任何时候你都不需要怕,朕会保护你,一直……” 子衿猛地一怔,有那么一瞬间的酥麻之感,如过电一般涌遍全身。她舒服的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一仰头却迎上了他暖暖的唇。 夜未央身子一颤,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吸吮着她似果腹般香甜地唇瓣。子衿微眯着双眼。双手不自觉地勾住他的脖颈,努力地回应着他,一片丁香小舌调皮地钻进他的口中。而他似得到邀请一般。更加卖力地挑逗着她,直到她的身子如轻飘飘的云朵一般,软软地瘫在他的怀中。 就在她软绵绵地卧在他怀中愣神之际,夜未央竟已悄悄解开她的寝衣裙带,刹时间光滑的丝绸在她柔嫩的皮肤上瞬间滑落。 子衿一惊。“哎哟”一声,欲低头去捞滑下去的衣裙,哪知竟被夜未央冷不防地直接抱进了水中。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她猛地扑着池中的热水:“皇上,皇上……” 夜未央哈哈大笑:“朕在这,朕在这……”随即在水中将她拥入怀中。 她的小脸刹时羞得通红。更是顾不得再去找丢掉的衣裙,而是忍不住搡了一把夜未央,娇羞道:“皇上真坏。趁人不备,非君子所为!” 夜未央依旧在笑:“你不是要和朕做一对平凡夫妻吗?所以朕今晚不是皇上,不是君子,只是子衿的夫君,朕今晚要好好尽一尽做夫君的本份。” “怎么尽?”子衿一脸不解。 夜未央捧过她的小脸亲了一下。笑道:“咱们先把这鸳鸯浴洗完,然后朕再帮我的子衿画眉。挽发,最后再去床上研究研究……” …… 接下来的几日,乌涂涂的天气一直没有放晴。纷纷扬扬下了几场雪之后,南陵国皇城也就算入了冬。内务府的人在宫内跑来跑去, 忙着将各宫的地龙接好取暖,又吩咐人在各宫中按品按级送着碳火。 接地龙一事自是按照长幼尊卑进行的。先是太皇太后,太后,然后又是皇后和贵妃以及正妃等人,待轮到子衿的暖秀宫时,她们已经挨冻了好几日。 幸好寒冷的日子里,也有夜未央陪着。他每晚都将她软乎乎的小身子抱在怀中,安慰道:“今年冬天雪来的早,是朕疏忽了,再坚持几天,暖秀宫的地龙也能暖了。” 每当这时,子衿总是勾住他的脖子笑意满满:“有皇上在身边,子衿什么都不怕,还怕这一点点冷吗?何况皇上不是每晚过来陪着子衿一起冷吗?子衿虽然身上冷,但心热!” 夜未央也笑,随后抱她更紧。 这日暖秀宫内的地龙终于接好,午后时分子衿坐在已经暖了许多的房内绣着花样子,却听随喜掀了帘子进来道:“内务府的人越发会看着脸色欺负人了,娘娘刚被封为昭仪时,内务府刚到了冬衣的布料,那靖公公就巴巴的命人来叫咱们去挑。现在可倒好,娘娘刚被禁足,他们居然给咱们送来的是黑箩碳。皇后和妃子们用的是红箩碳和紫箩碳,虽然咱们不敢攀比,但是依着娘娘的位份,送来的也该是银箩碳啊,就算是小主位份的宫内送去的也该是青箩碳,只有奴才们才用这熏死人的黑箩碳……” “那你问了内务府是怎么回事没?”子衿头也不抬,专注地盯着手中的花线。 “问了,他们说现在只有黑箩碳了,让娘娘先将就着用,等来了银箩碳再给娘娘送来。”随喜说着便是一脸的气恼之色:“内务府的人前脚从咱们宫里出去,后脚就去给鸣翠宫的淑嫔娘娘送银萝碳了,他们当咱们不知吗?” 子衿听罢,停了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看随喜:“就算是黑箩碳,也比没有得好,虽然烟大了一些,但烧起来一样取暖,先凑和着用吧!” 随喜继续埋怨道:“内务府净是些势力小人,也不抬起他们的狗眼瞧瞧,虽然咱们娘娘禁了足,可皇上还是日日留宿在咱们暖秀宫的,他们莫不是都眼瞎了不成……” 随喜越说越气,竟是收不住了嘴。水漾只好笑了笑说道:“这丫头,快去拿了碳盆烧碳吧,一会儿娘娘又手脚冰凉了。” 随喜这才止了念叨出去了,子衿摇了摇头:“这丫头,越发的没有规矩了。”说罢又专注地绣着手里的花样子。 过了好一会儿,随喜和如意端着碳盆走了进来,随喜蹙着眉头说道:“这么大的黑烟真是呛人呢,还是放在外间吧,免得呛到了娘娘。” “不!就放在正殿中,哪里显眼放哪里。”子衿依旧没有抬头地吩咐着。 水漾笑了笑说道:“听娘娘的,就放这吧。” 随喜一脸不解,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水漾摇了摇头,也就只好禁了声。 用过晚饭,地龙加碳火的双重作用,暖秀宫内终于暖了起来,再也不用像前几日一样,人人穿得似包子一般。子衿换过玫红色绸绣枝梅花寝衣,又在绾起的青丝间斜斜插上一枝同色的梅花钿,捧着一卷诗歪在榻上看了起来。 夜幕降临,窗外的风声依旧呜咽如诉,但却并未挡住夜未央踏雪而来的步伐。他就如定时闹钟一般来到暖秀宫。刚一掀帘便看到歪在贵妃榻上看书的子衿,此时正掩着帕子轻轻咳了几声。 夜未央正欲问,却见殿中一盆黑箩碳正在燃着,碳上正冒着丝丝缕缕,令人呼吸不畅的黑烟。 只这一瞬间,他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重重地哼了一声,冷言道:“靖玉海的差事当得越发的好了,竟然把这又黑又呛的黑箩碳送到暖秀宫来用。”说罢掀帘对着外面喊了声:“小林子……” 小林子应声进来,忙问:“皇上有何吩咐?” “到内务府让靖玉海自己去慎刑司领三十个板子,告诉他若是再敢玩忽职守,怠慢暖秀宫的差事,那他这个内务府总管的帽子就算戴到头了,到时候朕直接赏他一百个板子。”夜未央顿了顿又道:“再去太医院拿两瓶上好的川贝枇杷露来给昭仪娘娘。” 小林子领命转身出去了。 夜未央站在那里还在生气,却突然觉得身后一暖,一个暖乎乎地小身子贴在了他的后背上,一双小手自身后环住了他的腰。他表情一柔便笑了起来,转身看着她道:“受了委屈也不说。” 她一笑:“天天有皇上陪着,我哪里委屈了?” 夜未央又看了一眼那盆黑碳,捏着她的小鼻尖笑道:“你呀!真是让朕忧心!” “能让皇上忧心,那真是子衿的福气。”她一笑走到桌前将一个香包握在手里,又递到夜未央面前说道:“皇上,这香包里面装的是山坡苓和海竹藤,还有一些带着香气的干花叶,我瞧着最近日日下雪湿气重,戴着这个能祛风湿和通络止痛,闲着无事时,就动手给皇上做了一个。” 夜未央眸光一闪,接过香包问道:“你怎知朕有风湿痛的毛病?” 子衿脸一红低头说道:“日日与皇上同睡一榻,怎会不知。我感觉皇上的腿总是凉凉的,特别是夜里,盖了几个被子也不暖,所以平日无事就翻了一下医书,医书说这是风湿之症,所以就……” 第一零一节:甜蜜 “子衿,你真是太有心了!”夜未央猛地抓起她的手,低沉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动容,随即眼角又划过一阵带着柔情的温暖,就那么直直地望着她,仿佛这一辈子都看不够一般。 子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觉得美美的! 他将香包握在手里,反复看着,只见香包上绣着紫红色的小花,形状竟如飞舞的蝴蝶一般,于是笑着问道:“这香包针脚细密,手工精细,花也绣得栩栩如生,只是这花叫什么名字,怎么朕从未见过。” 子衿眨眨眼:“紫金花。” “子衿花?”夜未央一愣,又看了看香包:“怎么和你的名字一样吗?” 子衿吐了吐舌头:“是不是和我的名字很像?只是这花是紫色的紫,金子的金。” “像,不细听就是一样嘛!”夜未央点了点头,美美地将香包系在腰上:“朕喜欢这香包,不但闻着香气扑鼻,又能祛风除湿,外观好看,名字也好。戴着它就等于把朕的子衿时时系在腰间了……” 子衿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嫩白俊俏的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撒娇说道:“皇上若是将我抱到榻上,我就给皇上讲一讲关于紫金花的故事。” “这有何难?朕还求之不得呢!”夜未央嘴角挂笑略一弯腰,便轻车熟路地将她拦腰抱起,直奔榻前而去。 二人拥着躺到榻上,却也不卸衣,直接捞了被子盖在身上,夜未央歪头看她:“好了,讲吧。” 子衿的头歪在夜未央的肩膀上。用手轻而柔地抚摸着他胸前的九龙图案,缓缓说道:“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小山村里住着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男的姓紫,叫紫庆,女的姓金叫金珠。有一天还是孩童的他们在村口拾到了一颗会发光的种子,出于好奇,二人将种子带到家中,而后一起埋到了紫庆家的院中,并悉心照顾。后来这颗种子就慢慢地生根发芽长成了一棵小树。已经上了学堂的紫庆就给这棵树以二人的姓氏命了名,称它为‘紫金树’。” 夜未央听得入神,歪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眯眼听着。 子衿继续说道:“后来紫庆每日发奋读书,金珠也成了当地比较有名的绣娘。在紫庆考上了秀才的那年,紫金树已经长得很是粗壮了。那年紫庆迎娶金珠过了门,他们成了夫妻。” 夜未央搂了搂她的肩膀,笑道:“有情人终成眷属。” 子衿点了点头:“此后夫妻二人恩爱有加。相敬如宾。紫庆每日刻苦读书做学问,金珠则刺绣补贴家用。后来紫庆的仁途之路顺风顺水红红火火,不但考取功名,更是得到重任,官职扶摇直上一直到五品。” “这就是平凡人家的夫妻生活吗?”夜未央歪头看着她。 子衿不回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七年。这七年之间紫庆不但光宗耀祖给紫家带来了无尽的荣耀,更是造福一方,为当地百姓做了不计其数的好事。唯一遗憾的是金珠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她抬头看了一眼夜未央。继续说道:“一开始的时候紫庆的母亲还有耐心等着,可是到了第七年紫母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她再也等不下去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紫母开始命令儿子给金珠写休书。让他休妻。” “当真写了?”夜未央睁眼问。 她点头:“紫庆答应了母亲,说是和金珠一起度过最后一晚。明早就写。”她想了想继续说道:“天明时分,紫家人刚刚起床,却发现之前二十年间一直都枝繁叶茂的紫金树,一夜之间竟都枯萎了,飘飘悠悠地落了一院子的枯叶。紫庆眼见此景不禁对天长叹:‘人不如木也!’后来紫庆在母亲面前长跪不起,就是不愿休妻,紫母也只好作罢。从此夫妻二人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紫金树也随之获得生机,枝繁叶茂,郁郁葱葱。三年后竟奇迹般地结出了一树的紫花,同年金珠产下一名男婴。” 夜未央微微一笑问道:“然后呢?” 子衿亦笑,双手合十露出一个极为向往的神情:“然后紫庆和金珠又过上了王子和公主一般幸福的生活,当然还有他们的孩子。” 夜未央摆弄着手中的香包,笑言:“所以这花开得不易,更是夫妻同心同德的像征!” “更是长长久久,不离不弃,荣辱与共的像征。”说罢她将头埋进他的怀中,眼中荡起一抹涟漪,深情款款地说道:“皇上,我觉得你就是紫庆的缩影,对我不舍不弃,呵护倍至。在大家都怀疑是我在淑嫔娘娘的鞋子上动了手脚时,你却选择相信我。而我就是那个幸福的金珠,无论承受多大的压力与屈辱,她的夫君却一直站在她的身边保护她。” 夜未央的手臂动了动,迎上她一对清泉般的目光。 子衿继续说道:“皇上,子衿觉得衡量一个女人是否幸福,不是看她的身份有多尊贵显赫,更不是看她有多少金银珠宝精美华服,而是要看她的夫君是不是把她放在心上。”她脸色一红,目光微微有些躲闪,才又羞羞答答地说道:“所以,我觉得我是幸福的,因为皇上一直把我放在这里。”说完她的手指向了夜未央的胸口处。 夜未央眸光一闪,大为感动:“子衿,难得你懂。” “我懂,我当然懂!”子衿转身将他拥住,四目对望间喃喃念道:“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一字一句都如巨石般,在夜未央的心湖内翻起滔天巨浪。他动情地说道:“子衿,你说得真好,朕还要听。” 子衿腼腆一笑,搂着他继续说道:“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夜过也,东窗未白孤灯灭。” 夜未央眉心一动,想了想便脱口而出:“地不荒,意难忘,爱如清泉水,身边一抹芳。久念矣,西山未枯皓月香。” 子衿忍不住一愣。她实没想到她读的这一句被后世留芳传颂的诗词,已经没有了下句,却被夜未央接了下去。而且对杖工整,表达也流利。 她错愕的眼神换来的是夜未央小小的得意,他美滋滋地瞧着她,不无炫耀地说道:“小人精,你以为就你会作诗啊。哼!朕也会。” 子衿被他孩子气一般的目光和语气逗得咯咯直笑,拉着他的手说道:“皇上,你看啊,我现在已经是比金珠还幸福的女人了,我总得表示一下嘛,人家也不会做别的。就作首诗哄一哄你嘛!” 夜未央眉心一动,嘴角微微上翘,笑了起来。 “皇上笑什么?” “朕笑这花还有一个寓意。”夜未央再次把香包拿到二人眼前。 “什么寓意?” 夜未央将她搂住一边笑一边说道:“就是花开了。就要生儿子了,宫内虽然没有紫金树,但这花开在香包之上也是娇艳欲滴呢,所以今晚准有个小娃娃跑进子衿的肚子里。”说完竟是止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子衿立马窘得满脸通红,嗔道:“皇上又取笑……” 话没说完。已经被他柔软的唇封住。 接下来的几天依旧如此,夜未央除了去勤政殿上早朝。去议政殿批折子,剩余时间都是在暖秀宫度过的。白天二人读诗赏画,研习书法,倚窗看雪;晚上一起下棋谈心,饮酒赏月,迎风起舞…… 一直到禁足的第五日,亿坤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皇后病了,夜未央这才离开暖秀宫去探望皇后,安排大医会诊给皇后诊病,但是到了晚上依旧是回暖秀宫留宿。 那一日夜未央来到暖秀宫时神情有些颓废,子衿赶紧上前问道:“皇上看起来怎么这样疲倦,皇后不好吗?” 夜未央摇了摇头,喝了一口水漾端上的热茶,声音低沉,接近嘶哑:“几位太医联合诊过了,是噎食病。” “噎食病?”子衿说着便是心下一颤,她是知道这种病的,在古代叫噎食病,被郎中们认为是一种很奇怪的病,不能吃饭,一吃就吐,严重的连口水都咽不下去。在现代来说应该叫食道癌,即食道里长了肿瘤,饮食吞咽受阻,如不能及时治疗,最后只能干瘦而死。而在古代当然没有治疗这个病的医疗条件,也只能是熬时间了…… 看来皇后得这个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选秀时子衿见她就如纸片人一般的瘦,那个时候她应该就病了,只是还没被发现而已。 子衿亲自铺好床,扶着夜未央躺下,自己则乖乖地躺在他的身侧。 “子衿,朕好累……” 子衿搂住他的脖颈安慰道:“皇上累了,睡吧!” 看着夜未央沉沉地闭上眼睛,眼脸间还带着隐隐的疲惫。子衿心里悠地一疼,伸手为他抚平皱起的双眉,不由得叹了口气。一日夫妻百日恩,那毕竟是夜未央的发妻,更是他们的鸿儿的亲生母亲,叫他如何不伤怀。 第一零二节:太后 冬月初一,纷纷扬扬飘了几天的雪花终于停了,虽然冷,但却是个晴好的天气。 这一天也正是子衿禁足期满之日,暖秀宫上上下下的宫人仿佛也一下子活了起来,做起活计似乎手脚也轻快了许多。 一大早晨子衿洗漱完毕后,随喜便满脸笑意地捧过一套桃红色带羽毛镶边的冬衣过来,在子衿面前摊开衣服说道:“今儿可真是个好日子啊!下了几天的大雪终于停了,娘娘禁足期间不但圣宠不绝,今儿更是禁足日期已满,穿上这套喜庆的衣服去请安,真是应景得很哪!” 一旁正给子衿梳头的水漾怔了怔,却是没说话。 子衿自镜中在那衣服上扫了一眼,柳眉便蹙了起来:“皇后娘娘正在病着,虽然上面没有发下话来有什么禁忌,但是穿这样鲜艳的衣服过去请安,实在是太显眼了。若是哪个有心的以此来说我对皇后不敬可该如何。”她摇了摇头,重重说道:“这衣服不妥!” 随喜一时语塞,捧着衣服愣在了那里,脸色有些不好看。 “那娘娘就穿这套吧!”一旁的如意说着,捧过一套如意肩淡紫冬装,通身的素雅,只衣襟和袖口绣了星星点点的素白小花,看起来既不浮夸又极为雅致。 子衿满意地点点头:“成,就这套吧!” 随喜脸上一僵,不动声色地将桃红衣服放回原处,却是在众人不发觉的时候狠狠地剜了如意一眼。 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子衿便带着水漾和随喜出了暖秀宫。 整整七日没有离开宫门半步,虽然白日里有几个宫人陪着,绣绣花。吃吃茶,心情不错时也捧着琴弹上一曲,多多少少的也就填了一些寂寞。到了晚上夜未央更是夜夜过来拥她入眠,那些个夜晚是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世界,虽然外面风急雪飘,但室内永远阳春三月。 虽然是禁足,但日子可谓过得安静怡然。 事隔几日再见宫外的世界与之前已经完全不同。偌大的皇宫,数不清的屋宇,皆被层层白雪所覆盖,遥遥一望。白茫茫,亮闪闪,仿佛身在童话世界一般清澈美好。 向前走了几步。长街上依旧有清扫积雪的宫人,见她们走过来均退至一边行礼让路。缓步走在清过积雪的青石花砖上,两旁的堆雪映着红墙碧瓦,阳光直射在雪上,越发觉得雪光炫目。刺得眼睛都睁不开。 走了一阵,快到鸿福宫门前时,却见楮金雅迎面而来,她也没有坐辇轿,一件银色刺花带亮狐毛领的拖地斗篷将她的身子紧紧包住,越发显得身材高挑且圆润。她见子衿迎面而来。脸上微微挂了笑。 子衿携了宫人上前福礼:“雅嫔娘娘安好!” 楮金雅上前扶了她一把,脸带关切之色:“这七天总算熬过去了,你看这天都放晴了呢!”顿了顿又道:“在留芳宫时你可是称我为姐姐的。怎么现在倒显生份了?” “是!雅嫔姐姐。”子衿笑笑继续说道:“姐姐是刚从老佛爷的宫中请安出来吗?” “去是去了,但被青姿姑姑迎了出来,说是老佛爷身子不舒坦,在塌上歇着呢,请安的都免了。听说老佛爷是早年落下的病根。天一冷儿周身的关节就都疼得厉害呢!” 子衿道:“虽然没有亲眼所见老佛爷在早些年间是怎么过来的,但也想得到定得受了许多苦楚的。” “是啊!定是不容易的就对了。”楮金雅叹了叹牵起她的手:“子衿妹妹。你这趟也算白跑了,不用去老佛爷那请安了,我们还是一同去太后宫中吧!” “是,姐姐。”子衿就那么任由她牵着,一同向永寿宫走去。期间子衿侧目瞧着楮金雅,肤色润白,笑面如花,一双灵动的大眼睛更是顾盼生辉,光彩照人。子衿默默思索:嘴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就是形容这样的女人吧! 思至于此,一同在留芳宫相处的数日便在眼前浮现,刹那间眼中便多了几分黯然,她转头看着楮金雅,缓缓道:“姐姐,若是当日习秋妹妹没有发生意外,恐怕今日牵手而行的就要多一个人了。” 楮金雅嘴角微抿,拍了拍她的手背:“习秋妹妹终是福薄,有时候想想真是百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命?”子衿握紧拳头,没有再说下去。须臾,二人便牵手来到了永寿宫门口,却见宫门口已经有几个妃嫔迎风而立的等候着,却不知为何并未进去请安。 妃嫔之间互相行了礼,皆站在一侧默默等候,没有人再发声。唯有恬昭仪咧嘴一笑,对子衿说道:“哟!几日不见暖昭仪似乎气色更胜从前了,一连十几日圣宠不绝……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子衿一笑刚要说话,却听随喜在一旁插言道:“恬昭仪娘娘,自我们暖娘娘封为昭仪之后,皇上便夜夜留宿在我们暖秀宫,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对我们娘娘来说已是习惯,还算得上什么喜事吗?若是对恬昭仪娘娘而言,若是皇上每月垂怜一回,恐怕也是……” “随喜!”子衿气得面如白纸,断喝一声将她打断:“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若是被人传了去本嫔竟调教出这样没规矩的奴才,本嫔颜面何在?还不回去给本嫔思过,以后再也不要跟着本嫔出来了!” “娘娘……”随喜还欲辩解,子衿却别过脸去再不看她。 随喜只好咬着唇,福了一礼,哭着跑回了暖秀宫。 子衿缓了缓心神,脸颊复又挂上笑容:“恬姐姐见笑了,从前在府上这丫头被我给惯坏了。真是口无遮拦,妹妹代她向恬姐姐赔不是了。” 恬昭仪冷冷一笑:“既然暖昭仪这样说了,那就还望你回去好好管教奴才,更不要随便放她出来咬人,咬到我这样无宠、无子、无显赫家世的也就算了,万一哪天咬到什么厉害的人物,小心她丢了脑袋不要紧,更怕是连累了暖昭仪这样的金枝玉叶又得皇上圣宠的人,可就不好了。” “恬姐姐教训得是,妹妹回去一定严加训导。” 恬昭仪见她恭谨谦卑。低眉顺眼的,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仰头“哼”了一声。甩着帕子向别处走去了。 水漾走上前扶了扶子衿气得依旧在袖中微微的抖的手,依耳轻言道:“娘娘别气,孙姑姑出来了。” 顾盼间,孙姑姑从里面走了出来,依礼对各位娘娘福了福。才沉声说道:“今日初一,太后娘娘要为病中的皇后娘娘在佛堂诵经祈福,所以今日的请安就免了,还请各位娘娘先回吧。” 众人闻声便三三两两的四散开来,子衿站在那里暗道:老佛爷和太后将每日的请安缩减到了初一和十五,现在连初一的也免了。那就只好等十五再来了。 正欲转身之时,只听孙姑姑说道:“暖昭仪娘娘请留步!” 子衿一愣,立刻顿足。 孙姑姑顿了顿说道:“太后听闻暖昭仪娘娘写得一手好字。想请娘娘抄录一份经文,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是。”虽然孙姑姑说得客气,但哪容得她拒绝的道理。说罢便随孙姑姑进了永寿宫。如她所料,太后娘娘并未在佛堂诵经,而是正襟端座于殿前。手提一串暗青色檀木佛珠不停地捻着。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子衿神情淡定,心里却是不停地打着小鼓。 “起来吧。”太后不改往日慈祥且严肃的表情。 子衿在一旁规规矩矩地站好。不敢有半分怠乎。她自是明白抄录经文那只是借口,实则一定是另有其事。而这事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几分。 还不待太后开口,里间却传来一阵阵婴孩的啼哭声。啼哭之声虽然洪亮有力,但听起来难免让人心里一抽一抽的难受。 太后柳眉一凛,眉宇间便含了几分怒气:“这些奴才是怎么侍候三皇子的,这一早晨已经哭了五六次了,三皇子本来就有疝气之症,不易啼哭,若是再哭坏了身子,哀家都没法向皇帝交待了。” 侍候在侧的孙姑姑赶紧说道:“太后,奴婢再去瞧瞧。” 不一会儿孙姑姑从里间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个乳母模样的宫人,其中一个怀里正抱着一直啼哭不止的三皇子。两人脸上均是惨白无色,其中一个见到太后就跪了下去,抹着眼泪说道:“太后娘娘,奴婢没用无法让三皇子服药,这药一沾嘴角,三皇子定是啼哭不已,奴婢知道三皇子有疝气之症,不易啼哭,可是这太医开的药一口也没服下,风寒怎么好得了呢!” 太后苦着脸叹了口气,摆了摆手:“抱过来,哀家试试。” 太后拿着银勺,舀了药,刚一探到三皇子的嘴边,本来情绪已经微微平复的他,居然“哇”的一声又是大哭不止,刚刚入口的一点点药也尽数吐了出来。 “这可怎生是好?药里放了糖没?是不是太苦了?”太后放下银勺,不知如何是好。 “放了,放了!”抱着三皇子的乳母接话道:“但是太医吩咐了,糖不能放太多,否则就会失了药效。” ps: 鸦雀无声的读者朋友们,没事到俺的书评区说说话吧,来几张推荐票也好啊! 第一零三节:喂药 跪在地上的乳母又哭道:“太后娘娘,奴婢和秋娘虽然也服了药,想着药水化为乳汁或许也能管用一些,但是现在看来是没什么用处啊,三皇子他已经烧了三天,太后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吧!” “哭!哭有什么用?”太后不耐烦地斥责了两句乳母,转头又看着三皇子千皓发起愁来。 子衿站在一边侧目瞧了瞧乳母怀中的婴孩,浓眉大眼五官匀称,长得倒是和夜未央有几分相像,只是过于清瘦,肤色看起来也不太健康。一想到他出生便没了生母,湘妃又是那么不明不白地走了,怜悯之心顿起,不由得走过去伸手欲将他抱在怀里。 抱着三皇子的乳母一愣,目光看向太后,犹豫着该不该将三皇子交到子衿怀里,她见太后没有反对的样子,便笑了笑将他递到子衿手中。 子衿本不会抱小孩,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哄,只是学着刚刚乳母的样子将孩子接了过来,尽量找一个让他舒服的姿势躺在自己怀中。将他抱稳之后,她再定睛仔细去瞧他,他才几个月大,那般娇小与脆弱,他该需要怎样的呵护才能渐渐长大呢!不由得紧了紧双臂,将他抱得更稳了一些。 说来也奇怪,本来在乳母怀中哭哭啼啼的千皓,到了子衿怀里非但不哭了,居然还咧了咧嘴乐了! 乳母惊讶出声:“太后,您瞧三皇子,三皇子他笑了,奴婢带他几个月,无论怎么逗他,他都没有笑过。” 太后和孙姑姑都好奇地看了过来,子衿一听更觉新奇。于是更卖力地对千皓挤挤眼睛,伸伸舌头逗他开心,这一逗不要紧,他居然“咯咯咯”的笑出声音,那声音洪亮得响彻屋顶,让人听了都觉得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 “哎哟!”太后抚着胸口,既放心又舒心地笑了:“没想到千皓和暖昭仪还真有缘!” 站在一旁的水漾也微微舒了一口气,嘴角漫开一个迷人的微笑。子衿抬头看她,这才想到湘妃曾经是水漾的旧主,她一直对没有照顾好湘妃之事而联联于怀。那么对于湘妃的孩子。她自然是会关注的。 “太后,既然三皇子和暖昭仪娘娘这么投缘,不如麻烦昭仪娘娘给三皇子喂一下药。看能喝得下不?”孙姑姑笑着提醒太后。 “好,好!快把药拿来!”太后指挥着宫人拿药,见子衿穿着马蹄莲鞋底抱孩子终是不放心,又赶紧命人扶着子衿落了座。 子衿又逗着千皓笑了几声,他笑得越来越开心。大笑之时露出一排还没长牙的粉嫩牙龈,可爱至极。她拿起银勺盛了一点点药在里面,又放到嘴边吹了吹,摇头晃脑地做出了一个很美味的表情,她虽然不确定千皓能不能看懂,但至少他看得很开心。一直在笑。 最后她才轻轻将银勺递到千皓的嘴边,整个屋内的人都将目光聚到这只银勺上,子衿的内心也是直打鼓。但是令大家没想到的事真的发生了,千皓他居然一笑,张嘴就将药喝了下去,而且看不出有什么不好的表情,嘴角一直挂着笑。 “喝了。喝了!”乳母很是兴奋,几乎就要跳了起来。 “喝了。喝了!”太后和孙姑姑也在笑。 子衿也是一愣,没想到这样简单就做到了。于是赶紧乘胜追击,一碗药在千皓与大家的笑声中就这么喂了进去。喂完之后又抱着他晃了一会儿,他在她的怀中就那么甜甜睡了过去,连梦中也是抿着嘴的笑意。 乳母一脸喜色地接过熟睡的三皇子,抱进了内屋。孙姑姑和水漾也都退至了外间,子衿知道太后有话要说,于是又垂首站在一侧,静待太后下面的话。 经过了刚才给千皓喂药一事,太后已经没有了先前那么严肃。 她表情不喜不怒,语速不急不缓,却一派威仪地缓缓说道:“暖昭仪,你是太皇太后赐给皇上的,哀家和皇后自要高看你一眼。退一步讲,就算当日你没有在浣衣局遇到太皇太后,就算没有太皇太后的赐婚,当日选秀之时,你若不是脸上长满疹子,以你的姿色入选后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哀家没有任何异议。” “谢太后垂怜。”子衿弓身规规矩矩地福礼,等着下面太后即将步入正题的话。 太后叹了叹:“哀家十五岁入宫,服侍先帝几十年,看尽宫中百态。但是身为后妃最忌专宠……哀家是过来人,若是专宠,对你不好,对皇上不好,对整个皇室的子嗣不好,甚至对整个朝廷都不好……” 听到此处子衿的心猛地一骤,她果然没有猜错。皇上对她的爱终于换来了后妃以及太后的不满。但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太后竟将话说得这样重! 她没有时间思考什么,只能强迫自己恢复了淡定神色,继续听太后说下去。 “就算嫁到寻常的富贵人家,男子有个三妻四妾也属常见,何况你的枕边人是皇上,他并不是普通的男子,他不但要心系黎民百姓,均衡前朝势力,更肩负着延续我皇家子嗣的重任。皇上专宠就不能雨露均沾,不能雨露均沾必使我皇家子嗣稀薄……”太后叹了口气,继续捻着手里的佛珠:“皇帝他登基已经三年多,可是到目前为止,膝下只有三子一女,皇家的子嗣本就不好长成,若是再这般稀少,那可真是叫人担心哪!” 子衿听完盈盈跪倒,虽是眼中酸涩,但终是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太后娘娘,嫔妾知错,嫔妾一定说服皇上雨露均沾,六宫同沐恩泽。以保我南陵江山万万长!” 太后冷眼看着她,良久才又说道:“暖昭仪你要切记,只有皇帝他雨露均沾,才能确保六宫祥和。六宫祥和才能绵延皇家子嗣与福泽。只有这样皇帝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我南陵江山才能长长久久!” 太后的话如一记闷雷击在了她的天灵盖上,她猛地一个激灵,抬头怔怔地望着太后,一双美眸终于落下泪来。她弯腰磕头,额头触及冰凉的青砖,似一直凉到心底般无助。她颤声说道:“是。太后娘娘,嫔妾谢太后教诲。” “你是个千伶百俐的孩子,无需哀家多言。宫妃众多。在皇上心中自然有薄厚亲疏之分,皇上喜欢谁这也无可厚非,但是若是太过倾斜,只怕会招来祸事啊!”这一句太后说得语重心长,说罢眯了眼睛。继续捻着手中的佛珠。 “是,嫔妾明白了!” “嗯,那就跪安吧。” 太后依旧眯着眼,子衿称了声“是”便悄然退出了永寿宫。 太后的话说得冷冷的,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深深地刺进她的心口处。外面寒风刺骨,而更冷的则是她的心。虽然她有心理准备。虽然她知道身为皇上的女人,这一切都是必然。然而真正要面对时,她还是觉得疼。揪心的疼…… 她走出永寿宫扶住水漾递过来的手,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 “娘娘……”水漾忧心地看着她。 她顿了顿:“我没事,落于皇家,怎可贪图太多,这个道理我懂。” 辗转来到亿坤宫。来请安的宫妃已经走了大半,只有辰妃和慧妃落凳于皇后的床侧。看浮涓正一口一口地喂皇后服着药,一碗药喂完,有一半都吐了出来。 子衿走过去福了礼,才见躺在床上的皇后已如纸片人一般,愈发的消瘦,面无血色,两只眼睛镶在深陷的眼窝中,有一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恐怖。 浮涓放下药碗,福了一福说道:“几位娘娘先回吧,奴婢看皇后娘娘也是乏了,等下可能就要睡了。” 子衿随在辰妃与慧妃的身侧走出亿坤宫,皆是默默无语。她一边走一边想,若是人活到了皇后的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以争的,权势,恩宠,包括男女间的情爱,是不是一切皆成了浮云。 回到暖秀宫后,子衿第一眼见到的便是随喜那双已经肿得如核桃一般的眼睛,如意怯怯地走到子衿身边,低声言道:“也不知道受了多大委屈,回来就开始哭,一直哭到现在呢!” 子衿心烦意乱地瞅了随喜一眼,沉声说道:“你这样的性子以后是万不能带你出去了,以后你就好好呆在宫中吧!” “我是在为小姐鸣不平,那恬昭仪说话太过于难听。”随喜抽抽答答地说着:“皇上明明是每晚在咱们暖秀宫过夜,小姐的圣宠胜过她百倍千倍,何故还要怕她不成?” “怕?”子衿冷冷一笑:“宫中关系如此复杂,岂是谁怕谁这样简单就能解决的?你只是想逞口舌之快,看似占了上风,实则有吗?本来明里暗里就已经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咱们暖秀宫,你又何必在众妃面前如此高调面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小姐,我,我只是看不惯恬昭仪的嚣张样子。” “她嚣张?我看是你比她更嚣张,她好歹也是个昭仪,自有她嚣张的本钱,你呢?” “我……”随喜哑口无言。 “好了,我乏了,都下去吧……” 第一零四:拒宠 黄昏时分,空中又散散漫漫地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一直飘到入夜也没有停下来。而飘着雪的夜仿佛又显得格外深沉,宫墙深深,朱红的壁影下,人都成了微小的蝼蚁。 子衿怅怅地叹了口气,坐在窗前随手拨弄了几下琴弦,更觉心烦意乱。 随喜里里外外地走了几趟,有些焦急地说道:“平日里这个时辰皇上早就过来了,今儿怎么还没来呢?” 水漾对随喜努了努嘴,又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随喜却愣愣地不明何意,又疑惑问道:“水漾姑姑怎么了?难道是皇上不来了吗?” 水漾顿了顿,看了子衿一眼,低头没说话。 子衿起身离凳,淡淡说道:“皇上今儿不来了,恐怕以后来得也少了。” “啊!这是为何?”随喜还要不甘地追问,却被水漾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晚上夜未央来暖秀宫的时候,她正孤身立在雪中。一袭降红毛领长袭斗篷披在身上,远远看去就如一朵雪中绽放的红梅般妖娆妩媚。 夜未央踏进宫门,眼见这一幕既觉惊艳,又觉心疼,一个箭步上前将她环环抱住,低喃道:“子衿,这样冷的天怎么站在这?是在等朕吗?晚上朕去了太后处,所以来晚了。” 她一惊,急忙闪开夜未央伸出的双臂,静静地站在一侧凝视着他的幽黑的双眸。没有想到夜未央今晚还会出现在暖秀宫,心下惊喜的同时又是一阵慌乱:“皇上怎么来了?” “若朕不来,你睡得着吗?”夜未央一笑,搂住她的纤腰就欲回屋。 子衿表情一顿,咬了咬下唇。向后退了两步,面对着夜未央直挺挺地跪了下去:“皇上,嫔妾今天身子不舒坦,不能侍候圣驾,还望皇上去别的宫中留宿吧!”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下跪,也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自称嫔妾。她以为只要他们真心相爱,这一切的繁文礼节都是可以不守的。她以为只要他们的心里彼此装着对方,即便他是皇上,也可以成就一段忠贞不渝的感情。但是今天她知道她错了,她明白了身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夜未央如此,她亦如此。相爱已是万般不易,如何又能再贪图时时相守。 夜未央被她吓住了。赶紧扶住她:“子衿,你今儿是怎么了?为何对朕这般客气?你身子不舒坦没有关系,朕只是喜欢来你这,也习惯了来你这,朕只是抱你入怀便觉安心。朕只是休息,不会扰你的。” 子衿眼中一酸,却别过脸去,硬生生忍住即将落下的泪水:“皇上,请您体谅嫔妾。皇上万万不能夜夜留宿在暖秀宫了。” “子衿,你告诉朕是不是有人为难与你?你说出来朕会为你做主。”夜未央紧紧抓住她的手。语气中多了几分霸气与凌厉。 她摇头:“没有,没有人欺负嫔妾。嫔妾只想皇上能雨露均沾,六宫同沐恩泽……皇上。皇上不能是嫔妾一个人的……” “够了!”夜未央断喝一声,松开她的手:“没错,朕是皇上,可不代表朕没有感情,难道朕和自己喜欢的女人在一起也有错吗?难道朕连这一点自由都没有吗?” 夜未央的眼中燃着熊熊的怒气。这是子衿和他相识以来从未有过的情形。他蹲下身子端起子衿的下鄂,缓缓问道:“朕只问你一句。你真的要把朕推开吗?” “并非是嫔妾想把皇上推开,嫔妾也是身不由己。” “朕是皇上,没有朕做不到的事。”夜未央用力攥着她的手腕,几乎是嘶吼着说道:“子衿,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朕什么都可以为你做,甚至愿意为您谴散宫妃,只留你一个人。” “不要,皇上!”子衿终于忍不住失声哭了出来:“难道皇上一定要将嫔妾推向众矢之的,让嫔妾变成千古罪人吗?” “朕喜爱你也有错吗?”夜未央几乎是红了眼睛,用力扳着她的肩膀。 “得到皇上喜爱,是嫔妾几生修来的福气,但是皇上若是鲁莽谴散宫妃你叫她们情何以堪?更何况后、宫和前朝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将引来多少朝臣的不满,皇上您这不是将嫔妾推向众矢之的又是什么?”子衿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还有皇上的几个儿女,难道您也不管不顾了吗?您看三皇子一落娘胎就没了亲娘是多么可怜,老天不尽人意咱们自是无力回天,可是那几个有亲生母亲的皇子和公主您也硬生生的让他们骨肉分离吗?” 夜未央愣了半晌,随即抓起她的手:“子衿,朕只是不喜欢被人逼迫,前朝那些老臣整天以老卖老的逼迫朕,朕已经受够了!可这男女情爱之事自是两情相悦才好,太后她又时时说教……” “太后也是为您好!”子衿打断他的话,抓着他的手贴在脸颊处磨蹭着,双眼含情脉脉:“皇上,子衿不求你能时时陪着,但求住在你的心里;不求与皇上爱得轰轰烈烈,只求细水长流白头到老!我不要皇上为我为难,不要皇上因此伤怀。” 沉默! 子衿默默流泪,夜未央半晌无声。 良久之后夜未央才说道:“朕知道了。”说罢转身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子衿跪在雪中,眼泪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汹涌不止。 接下来的几日夜未央都没有再踏足暖秀宫,而是每晚都随意地翻着牌子。皇后处的每日请安子衿也没有如常而去,只说抱恙在身,不得出宫,整个暖秀宫也如她整个人一般沉寂下来。 直到冬月初五这一晚。外面又飘起了细细碎碎的雪花。已有四五日未见夜未央的子衿,心口似缺了什么东西一般空落落的难受。此时虽然夜已深沉,但却没有丝毫睡意。 她铺纸研墨,挥笔写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写罢吹干,装进油纸信封中。如上次一般在信封上缝上结实的丝线,而后披着斗篷便出了暖秀宫。 “娘娘,这么晚了您要去哪?”水漾急急追了出来。慌忙问着。 “我出去走走,让如意陪着就行了,水漾你回吧。”说罢子衿头也不回地朝巷口走去。 如意手里举着两盏宫灯紧紧跟在后面,见她拐进御花园便知是去向何处了。 如上次一般子衿将信吊在亭子顶端。转身对如意说道:“你去园子口等我吧,我在这呆一会儿。” “娘娘。天儿这么冷……”如意劝着。 “没事,我一会儿就回去。” 如意无奈只好留下一盏灯灯给她,自己独自走开了。 子衿站在亭中,环顾四周的茫茫白雪,不由得心下凄然。她和夜未央的种种过往如电影片断一般在脑海里一一而过,想着想着不由得鼻子一酸。双眼便泛出泪来,口中还喃喃念道:“皇上,皇上……” 这时子衿听到身后有脚踩雪地的“咯吱”声由远及及地慢慢传来。她抹了抹眼中的泪说道:“如意,我再呆一会儿。” 脚步声停了,声音却不是如意的:“这样大的雪,这样冷的天儿,你还想呆多久?”声音中充斥着责怪与霸气。 子衿猛地回头。一双泪眸中只见夜未央高大健硕的身影在远处遥遥而立,在茫茫大雪中犹如一棵傲然挺立的松柏。庄重肃穆,傲骨峥嵘。 “皇上!”子衿迟疑地惊呼出声。 夜未央快速向前又跨了两步,还隔着数米之时,他已向她伸开双臂。 子衿睫毛微颤,顾不得马蹄莲鞋底有多光滑不稳,放开步伐,直朝那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奔去。数步后她终于扑进他带着体温的怀抱,笑中带泪地问道:“皇上怎么来这了?” 他将她紧紧地搂住,低声道:“朕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到这来了,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他低头看着她的脸,满是关切:“这几日过得好吗?瞧瞧你都瘦了,不让朕在身边又不照顾好自己,明明想着朕又不肯说,看你以后还会不会把朕推开。” 夜未央又是责怪又是心疼的语气,把子衿说得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她惦起脚尖,伸臂勾住夜未央的脖颈,委委屈屈地说道:“皇上,我也病了,怎么办呢?” 他身子一颤,就去摸她的额头,爱怜地说道:“大冷的天跑出来,着了风寒吧?” “不是!”子衿笑着摇头:“我和皇上得了一样的病,而且是只有皇上能给我治的病。” 夜未央眉头一挑笑出声音:“相思病?” 子衿羞羞答答地点着头。夜未央仰天大笑,随即双手用力将她抱起,二人旋转于茫茫雪夜之中。 “朕的子衿病了吗?那朕今晚好好给你治一治……”夜未央不停地笑着。 “皇上,你能不能有点正经的……” “是你说病了,朕怎么能见死不救呢!不但要救,还要竭尽全力的救哪!哈哈……” 第一零五节:生辰 夜未央的身体极为宽厚温暖,而有他陪伴的夜晚便是极暖的,那夜也是浅的,不会再深不见底过得艰难,就连屋内、窗外、以及楼台上的灯火都显得格外明艳些。 小别重逢后的喜悦,使情不自禁的两个人沉浸其中,夜渐渐深了,夜未央搂着她沉沉睡去。而她即便今夜有了夜未央温暖的怀抱,依旧了无睡意…… 第二日正是冬月初六,子衿和元淇,还有过世的季明珠,三个人共同的生日。而季家共养育了三个女儿,此刻却没有一个人能够守在父母双亲的身边,恐怕今日鲁氏又要在眼泪与伤感中度过了。思至于此,子衿心里真如刀绞一般的难受。 外面整整刮了一夜的风,如泣如诉。虽然她努力地在让自己睡去,但终是在夜未央的怀中辗转反侧难以成眠,天还未亮之时,便起身服侍夜未央更衣上早朝。 “有心事?还是身子不舒坦?昨夜你好像睡得不大安稳。”夜未央在架子前净了面,一脸关切地看着子衿略略发黑的眼圈。 “有吗?如果有恐怕我也是见到皇上太过于高兴而睡不着了呢!”她一笑,接过夜未央脱下的那件明黄色寝衣继续问道:“皇上穿着这件寝衣怎么样?昨晚睡得可舒坦?” “嗯,质地柔软轻薄,做工也细致。”他歪头问道:“难不成是出自你的手艺?” “我哪有这个本事呢!皇上忘了你可是有一位出自尚衣局的美人呢!虽然后、宫佳丽如云,但若是说起做衣服的手艺来,谁能比得了她呀!”子衿一边给夜未央系着扣子,一边说道。 夜未央愣了愣:“尚衣局的美人?” 子衿斜他一眼,嘴角含笑撒娇道:“皇上真是天底下最坏的男人了,连自己有多少个女人都不记得了,亏得人家还一针一线的给你缝寝衣。要是我,才不呢!” 夜未央爽声一笑,伸手捏了捏她那张嫩得几乎能掐出水的脸颊说道:“朕要是坏男人,怎么还能记得有个人今天过生辰呢!要不朕今天就当一把坏男人,就装聋作哑不记得是谁的生辰了。”说罢,他佯装不去理她。 她面上一耸,用粉拳砸着他的肩膀,嗔道:“皇上戏弄我!”说着一顿,语气又温软下来,一双妙目脉脉含情。小鸟依人般地将头 歪在夜未央的肩头柔柔说道:“这辈子有皇上疼着,子衿真的知足,不枉此生了!为了皇上,子衿愿意。什么都愿意。” 夜未央顺势搂过她的肩膀,沉着声缓缓说道:“你能体念朕的良苦用心就好!你也知道皇后正病着,宫内不宜操持什么喜事。本来你的生辰朕要摆宴庆祝的,如今看来只能委屈你了,不过朕已经拟好了圣旨。晋升你为暖嫔,下了早朝张一就会过来宣旨,至于仪式,也只能从简了,你就多担待些吧。” “皇上,我进宫日子不多。这样快就晋升,会不会惹来其它人的非议和不满?”她心中自是欢喜的,在宫中高人一级自是容易行走。更是代表着夜未央对她的在意,但是欢喜的同时又怕给夜未央带来什么麻烦。 他爱怜地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笑道:“朕喜欢就没麻烦。何况朕已经遂了太后的心意雨露均沾,那么朕厚待一下自己喜欢的女人也是无哥厚非的吧!”他继续说道:“朕已经让御膳房为你准备了生辰宴,中午朕过来陪你同用。晚上就不过来了,朕去看看皇后。再去看看给朕缝寝衣的元美人吧!” “子衿谢皇上厚爱!”她恋恋不舍地揽着他的脖子,再三思虑还是眨了眨眼睛说道:“皇上,子衿有件事想求你。” “哦?”夜未央倒是一怔,向来这样的话子衿是很少说的,封为昭仪之后,也从未对他有过任何要求,难得今日她这么一说,夜未央倒是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都说儿的生日,娘的苦日,每年的今天子衿都会觉得母亲实在不易,季家只有我和元淇两个孩子,别无其它兄弟姐妹,我和元淇入宫后父亲母亲更是孤苦,子衿心愿希望每年的生辰之日都陪在父亲母亲身边,我知道这是个不情之请,万一皇上开了这个先例,那么嫔妃争着要回娘家过生辰便会多了起来,会给皇上无端造成困扰……”她真的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宫中有规定,宫妃如无特殊情况是不允许归娘家的,除非是娘家有人立了什么大功,皇上才会特赦一回。可是眼下季家非但无人立功,而且元淇这才进宫数月,子衿的日子就更短了。 “你想家了?”夜未央搂了搂她的肩膀非但没恼,反而眼底潜着一抹深深的怜惜。 “皇上,我知道这个请求很过份……子衿只是在生辰之际感怀父母养育之恩,更是自责为女不孝,不能承欢膝下奉养爹娘,心中实在痛心疾首。”说着低了头,两行清泪缓缓流出。 夜未央一笑,捏了一下她的小脸蛋:“傻瓜,朕也是为人子为人父的人了,怎会不体知你挂念爹娘的心意,朕高兴,朕的子衿乃是至孝之人。”他歪头想了想,朗声道:“生辰最大,好吧!朕就破一回例,准你和妹妹一同回去探望父亲母亲,但是有一点你要切记,天黑之前务必回宫。” “皇上说得可当真?”子衿笑中带泪,高兴得跳了起来,搂着她的脖子高喊:“皇上万岁,万万岁!” 夜未央见她高兴,心里也觉得舒畅。忍不住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去吧!晚上回来再宣圣旨,难得你们姐妹回去一次,朕也要略尽一点心意,给岳父岳母大人备一份厚礼,等下让人送过来,你和元淇只管回去,其它一些事宜朕会命人安排好。” 子衿高兴地惦起脚尖吻着他:“皇上,你为何待我这样好?让子衿都觉得无以为报了。” 夜未央笑了笑,却不回答。须臾,他挺拔的身影在一群内监的簇拥下便在暖秀宫中消失了。 子衿今日的打扮格外素淡清检,浓墨一般的乌发低低挽着,一只淡绿色的翠玉簪子斜插脑后,此外再无其它。包括手腕、颈肩,耳畔都如在家中一般时没有任何装饰,就连身上的衣装也皆选普通料子,怕的就是拘束了季家二老。 过了一会儿子衿梳妆完毕时,小林子已经带人抬着两箱皇上给预备下的礼物送来了,子衿掀开箱子大致地看了一遍,皆是一些宫中的稀罕物件,名家字画,珍贵丝绸,书房四宝,一件件,一样样足以表达皇上的心意了。 不一会儿元淇也兴冲冲地跑了过来,由于高兴整张小脸几乎涨得通红:“姐姐,我们真的可以回家看父亲母亲吗?” 子衿自镜中笑:“当然是真的,没看我这都准备妥了吗?” 元淇脸一红,将自己从头到脚地看了看,忍不住问道:“姐姐,您看我穿这套衣服行吗?会不会太花哨,或是……” “回自己的家,哪里来得那么多弯弯道道,随意就好了。”她自己虽然穿得素淡,却不想要求元淇同她一样,自几年前她们相识的那一天开始,子衿对她都是极尽呵护的,从未有过任何要求,现在入了宫也是一样。 “是,姐姐说得极是。”元淇有些局促地扯着手中的丝帕:“元淇真是沾了姐姐的光了,不然哪有机会再踏出宫门,回家探望父亲母亲呢!” 子衿起身拍拍她的手:“我能回去,自然是要带着你的。” “嗯!”元淇压抑不住脸上的兴奋之色,牵起子衿的手:“姐姐,我们走吧!” 如此,二人头顶细碎的雪花,乘上辇轿到宫门口,又换乘上了宫门外早已备好的两辆马车。二人同乘一辆,另一辆用来装载东西,水漾、随喜、还有碧玉三人步行在马车两侧,一行人就这么出发了。 路,还是入宫时的那条路,只是此时心境早已大不相同。子衿坐在马车内翘首以盼,归心似箭。她恨不得自己能长了翅膀一般飞回去,就连马车压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听在耳中都甚觉欢快。 终于快到季府了,她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终是按捺不住探头出来张望,走在轿外的水漾帮她掀开轿窗帘子,笑道:“娘娘,马上就到了。” 子衿顾不得其它,伸出脖子向前张望,远远地便看见季司鹏和鲁氏带着一众仆人在大门口迎着风雪等候着,想必他们已经等了很久,那衣衫上竟都挂了薄薄的一层霜雪。她眼中一热,眼眶中便有泪要落了下来。 “娘娘莫哭,娘娘要是哭了,老夫人会以为您在宫中过得不好,让她担心不是。”水漾在轿外小声地提醒着。 “是,是。”子衿赶紧擦干眼泪,须臾,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季府门前。 “小姐,小姐……”子衿听到了欢颜的声音,掀帘一看,她已早早奔到马车前伸手过来搀扶。 子衿高兴地抓了欢颜的手:“欢颜……” “小姐……”欢颜也抓了她的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哭。 第一零六节:季府 子衿笑中带泪地拍了拍欢颜的手臂,再向后看时则迎上了季家一群人的目光。 此时,父亲身上尚穿着朝服,母亲鲁氏则身披一件青色挽花斗篷,遥遥望去已分不清他们的表情是喜还是悲。面上虽若阳春三月般挂着深深的笑意,眼中却是含着就欲落下的泪滴。 她足下一动快速向前几步,就欲扑进鲁氏的怀中,却见季司鹏带着门口的一干人竟然齐齐地跪了下去,口中恭恭敬敬地高声喊道:“臣季司鹏连同家眷参见暖昭仪娘娘,季才人小主。” 子衿瞬间被眼前的情景所冻住,刚下轿的元淇也愣愣地呆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宫中本就规矩大,若不是夜未央还能时时体谅,从不在她面前计较诸多小节,她真的要被那些缠死人的规矩捆得无法呼吸了。 本以为到了家里就不用守着诸多的规矩了,哪知第一眼见到的,却是面前这么一大群的人忽拉拉地跪了下去,还包括养育自己三载的父母。 二人缓了缓心神,赶紧伸手去搀扶,子衿更是情不自禁地落下泪来:“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外面这样冷,让你们顶风冒雪的在外迎接,女儿已是于心不忍,怎可再让你们在这寒凉的雪地之中给我们跪拜,快起来,快起来!” 季司鹏笑中带泪连连摇头:“娘娘不可,这是规矩。”说罢带着一家子又要磕头下去。 “有何不可?”子衿一急扯着鲁氏就将她扶了起来:“难道女儿进宫就是为了和父亲母亲这般生份吗?就算子衿现在身为昭仪之位,但却永远是你们的女儿,女儿尚无机会报答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已是心中有愧,怎能再让你们为我弯膝,这不是折煞了女儿吗?” “昭仪娘娘,祖上的规矩不能废啊!”季司鹏依旧跪地执着。 “这又不是宫中。哪有那么大的规矩,关上门来都是一家人,规矩再大也没有父亲母亲的养育之恩大!”子衿使了个眼色,水漾和随喜过去将季司鹏搀了起来。 季司鹏抹了抹泪,一脸欣慰:“我季司鹏没有白养这一对女儿啊!” “父亲,母亲,外面冷,咱们回家说。”就如同没进宫的时候一样,子衿和元淇各搀着他们的一支胳膊,缓缓向厅堂内走去。一路上季司鹏夫妇不断拭着眼中的泪。欢颜也在身后紧紧跟着,目光至终锁在子衿的身影上,仿佛她一个愣神。子衿就会长了翅膀飞走一样。 子衿搀着季司鹏,眉色飞舞:“父亲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在宫中上朝吗?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季司鹏一笑,慈父的目光在她脸上略过:“龙恩浩荡啊,臣一早晨还在勤政殿前候着上朝时,就有内监来通禀。皇上说今儿娘娘和才人要回府过生辰,特地准臣早些回来恭候你们。”说着叹了叹:“看着皇上对你们两个不错,为父的我也就放心了!” “我和淇妹妹在宫中一切安好,父亲母亲莫要过于挂怀就是。”说着一家人已经进得厅堂,子衿和元淇将季司鹏和鲁氏扶到上首处坐下,而且对视一眼在他们面前齐齐跪了下去。 “娘娘。万万不可!”季司鹏弯腰去扶,鲁氏也是一惊,从椅上弹了起来。 子衿膝行向前将季司鹏和鲁氏又按在椅上。抬头说道:“父亲母亲请允女儿将话说完,皇家也好,普通百姓人家也罢,孝敬爹娘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我和淇妹既已踏入季府。现在我们不是宫中的昭仪,不是才人。我们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季家的女儿。女儿不能时时侍奉在爹娘身侧已是不孝,难道数月未见爹娘,连让女儿们拜一拜都不可以吗?若是这样让我们怎能安生回宫?” 一番话说得鲁氏已是泪流不止,季司鹏也挥袖拭着眼中的泪,虽然有些勉强,但终是点了点头。 如此,子衿和元淇恭恭敬敬地跪地对季氏夫妇磕了三个头。 磕罢,鲁氏起身一手挽起一个,三人相对喜极而泣。 而后皇上赏赐的东西,以及姐妹二人自宫中带给爹娘的物件都一样样地搬进了厅内。虽然季家不缺钱财,古董物件也是珍藏不少,但是对于皇上的赏赐,季司鹏还是十分钟爱的,一件件地拿在手中欣赏,更是高呼皇恩浩荡。 鲁氏则极为大方地给姐妹二人自宫中带出的人都打了赏,尤其是大大的赏了水漾一番。并命管家在偏厅摆了一桌子的菜,带着一干宫人过去用饭了,只留下欢颜一个人在近前侍候着。 花厅内的生辰宴席已经摆好,鲁氏亲自动手煮的长寿面,像征着走鸿运的红皮鸡蛋,剩下的全都是子衿和元淇爱吃的菜色。子衿走到桌前,心中一暖,垂眸说道:“父亲,母亲,我们还是先给明珠姐姐上柱香再用饭吧!” 季司鹏闻声又欲阻拦:“娘娘不可,娘娘和才人现在身份尊贵,怎么可以屈尊为臣的小女……” “父亲!”元淇扯了扯季司鹏的衣袖,“都说在家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了,您就让我们去吧!” “父亲,死者为大,您就别再执着了。”子衿这样说,季司鹏也就不好再反对了,终是拜过了季明珠之后,几个人才又回到花厅落了座。 饭罢将毕,元淇终是按捺不住小声问道:“父亲,怎地没见冷哥哥?” 季司鹏面上一耸,脸色挂了忧色:“木易他……” 元淇一阵紧张,脸上也有些微微变色:“怎么?冷哥哥他不好吗?” 季司鹏点了点头:“是有点不好。” “冷哥哥怎生不好了?”子衿一听也接话问道。 季司鹏放下筷子说道:“前些日子山上刚刚落了雪,木易听说对青山上经常有黑熊出没,就想着猎了黑熊取熊胆来给我补身,哪知山上雪路难行。一个不慎竟从山上跃了下来。” “啊!那后来怎样了?”子衿和元淇同时问道。 季司鹏叹了叹,“伤到了腿骨,正在静养。伤筋动骨一百天,恐怕要养上三两月方能见好。” “那他现在在存书堂吗?”元淇脸上又是一阵泛白,满是焦急的样子。 鲁氏点了点头:“在呢,一直在存书堂静养,还不知道你们回来呢!” 子衿拉起元淇的手:“淇妹妹,我们一起去看看冷哥哥吧!” “嗯”,元淇答应着慌忙站了起来。 一顿饭用完,外面的雪还是没停。虽然下得不大,整个天空看上去终是灰蒙蒙的。 子衿和元淇没有带任何下人,她们手牵着手。在曾经一起朝夕相处三年的地方并肩而行,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身后留下一串长长的脚印。 数月不见,存书堂一切如昨,没有任何变化。只是院内那两株红梅已经开了花。此时正傲立雪中,美轮美奂,清香扑鼻。 冷木易的习惯也没有变,他依旧喜欢清静,所以院内还是未有什么下人。走得屋前,二人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只见他身着一件月白色长衣,高高束起的乌发随意摊在一侧,再一细看。他坐在那里似乎正在低头看着什么,很是专注的样子。 “云坠,你回去吧,午饭我不用了。”冷木易闻听门声响动,头也不回。声音沉沉地说道。 “不用饭身体怎么养得好?”子衿站在门边笑盈盈的接着话。 冷木易身子一僵,顿时抬了头。半晌他才扶着椅子吃力地扭转了身体。眼中顿显惊异之色:“衿妹妹,淇妹妹,你们,你们怎么回来了?” 二人向前两步这才发现,他的一条腿正被白布绑得紧紧的,直挺挺地搭在一个软凳上动弹不得。 元淇眼中似乎有泪闪过,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目视着那条伤腿颤颤说道:“冷哥哥,疼吗?” 冷木易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摇摇头说道:“不疼,只是不能起身给二位妹妹请安了,不知二位妹妹可会怪罪?” “伤成这样了还有心思玩笑话。”子衿看着他“扑哧”一声乐了出来。 正在这时冷木易手上拿的东西突然脱手掉在地上,本以为他在低头专注地看书,再一细看那并不是一本书,而似乎是一张画。冷木易一惊,弯腰去捡,怎奈一条腿动弹不得,那纸张又飘得远了些,所以努力了两下终是没有摸到。 元淇一笑说道:“冷哥哥,那是什么画啊?让你这么宝贝着,掉在地上又摔不痛。”说笑间,她弯腰便将那幅画捡了起来了,想都没想便拿在手里观看。 “淇妹妹别看!”冷木易话还未说完,元淇已将画拿在了手里,只见她双目刚刚落到画上,双手却是忍不住微微一抖。 片刻,她再抬头看向冷木易时,眼中便多了几分复杂的神色,似乎那眼神中有灼热的痛苦与气愤,又有极力掩饰的平静与茫然,种种这般密密地交织在一起,为她遮上了一层神秘莫测的面纱,让人想猜也猜不透。 子衿站在一侧,并未看到画像上是什么,她看了看元淇,又看了看冷木易,深觉事情不对,于是一脸错愕地问道:“你们怎么了?画上画的什么?” 元淇缓了缓神色,嘴角飘着一丝深不可测的微笑,明明笑得很甜美,却又闪着寒光。她缓缓起身,婀娜迈步到子衿面前,眼角微微上挑地说道:“我要回房间收拾一下旧物,至于这画,姐姐自己看吧。” 她将那画纸塞在子衿手里,迈步出了存书堂。 第一零七节:暗语 子衿望着元淇略显僵直的背影离开存书堂,方才回过神来一脸疑惑地将画纸在手里摊开。 垂眸一看,心里骤然一阵抽动。那画上赫然画着一位女子,身穿一袭湖蓝色长裙,坐在一株桂花树下琴弹,纤纤素指柔软地落在一架七弦琴上。 那琴正是子衿的七弦琴,而那画上的女子不是她又是谁。 而最让她吃惊的却是画纸右下角处的几言题字:长日漫漫,抚琴城河畔。弯月皎皎,夜念翦云衫。别亦难,相聚难,苦思人未还;星斗转,隐秋山,夜夜盼昔颜…… 子衿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又是羞又是恼,刹时间百味杂陈齐聚心头,又似胸口赌着一块巨石般,压得她呼吸困难。她猛地转身背对着冷木易,虽然在极力地控制着情绪,但呼吸却是越发的急促起来,恨不得把满腔的怒火统统吐出来方才觉得畅快。 翦云衫是当时民间流行的一种定情衣物。在民间若是闺阁中的女子与某位男子许定终身,就可以亲手缝制翦云衫以做定情之用,或者在男女嫁娶之前,女方的嫁妆里必有一件为男方缝制的翦云衫,以示百年好合,富贵长久之意。 然而她何时曾与冷木易定过情,又何来翦云衫一说。心底慢慢滋生的只有难言无奈与苦涩,为自己也为冷木易。 冷木易看再也瞒不过去,眼中闪过一阵阵灼热的伤痛,坦然道:“衿妹妹,我的心意你是知道的,我,我只是太过思念于你。若是没有选秀。若是没有皇上,我们才是一对。即便是现在我仍旧对你无法忘怀……” 子衿“砰”的一声将画纸按在身边的木桌上,转身瞪着冷木易:“冷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已经是皇上的人,你私自画我肖像已是大为不敬,还在画上题这样的诗,若是被皇上知道不但我们的小命不保,就连我的父亲母亲,甚至包括元淇……”她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道:“若是城门失火。定会央及池鱼啊!难道你和我都想成为罪人吗?何况,何况我真的只把你当做兄长,从无他想。” 她知道狠心说出这些话。他会很受伤,可是为了避免更大的错误发生,她只能这么狠心绝决一回。为了她自己,为了冷木易,也为了季家所有人的安全。 “衿妹妹……”冷木易怔怔地看着她。良久之后才脸色一变,似乎有有恼羞成怒之状。 许是子衿的语气过于凌厉,冷木易如望着一个陌生人一般望着她,双眼中锁着浓浓的惆怅与失望。半晌之后他才又摇了摇头叹道:“衿妹妹,我不相信我对你的情意你一点不知,我也知道你的心思不在我这。可是你一定要这样残忍的对我吗?留给我一个美好的梦不好吗?” 子衿怔了怔,方才查觉由于自己太过于心急而语气过重伤了他。她静静蹲于他的身侧,缓了缓心神方才淡淡说道:“冷哥哥。你既知这只是一个梦,为什么不早点醒呢?那些虚无缥缈的希望都是不现实的,只会让你白白等待。” 冷木易别过头去,喃喃自语般的说道:“你不喜欢,我自是不会为难与你。只是,我的心恐怕是收不回来了。三年前就已被你收了去。” 子衿猛地一惊。冷木易有情于她,她又怎会不知,只是他这般情根深种,却是她没想到的。 此刻,他的眼中缠绵着无尽的眷恋与伤痛。她几乎不敢直视他的目光,也不再说话,只是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如常保持微笑,笑给自己,也笑给冷木易。 在没有进宫之前,存书堂她也是常来的,所以也算是轻车熟路,什么东西放在什么地方,她一应知晓。 她转身泡了一壶茶,她和冷木易都爱喝的“敬亭绿雪”。才又转身坐在一侧,和他说了一些以前一起经历的过往。待他原本激动不安又带着一点点怒气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才斟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 冷木易喝了一口,双眼便微微地眯了起来,漫声道:“衿妹妹泡的敬亭绿雪还是那个味道,一点未变。” 子衿也抿了一口,嘴角泛着浅浅的笑意:“茶的味道是可以一辈子都不变的,可是人就不一样了,有的时候往往迈出了一步,就只能向前走继续走,再无回头的机会。” 冷木易的目光在她脸上久久徘徊,终于他眼上的怒气与痛苦似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慢慢的,又一点一点,静静坠入西山。留下的只剩留恋,痛惜,还有一些些坚毅。 此时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有几缕微弱的阳光直射进来,照在子衿的身上看似暖暖的。在冷木易眼中,他不需要再说什么,也不想再说什么,他想她都懂。 茶香溢满整个房间,涩涩的味道后面飘着淡淡的香甜。 沉默良久,冷木易方淡淡说道:“上次衿妹妹在信中所托之事,我已办好,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 子衿放下茶碗,垂眸道:“左不过是一些陈年旧事,害我不成的人继续不死心罢了。” “那衿妹妹有何打算?”冷木易又何尝不知子衿的前尘往事并不简单,只是她不说,他当然不便多问。他能做的只是诸多保护,尽力相帮罢了。 “查清楚他们是些什么人了吗?”子衿探头问道。 “查清了。”冷木易点头:“是一个江湖上的小帮会,叫‘结义堂’,由六个异姓兄弟组成,平时也不干什么好事,不分是非,胆大妄为,只认银子。只要给银子他们什么事都办,什么活都接。” 子衿也点了点头:“冷哥哥你现在腿也不方便,这事就先放一放吧,但是这个‘结义堂’我想早晚我还是会用到他们的,你就先替我关注着就行了,日后若有什么变化,我会书信通知你的。”她想了想又道:“以后我再给你写信,不能那么明目张胆了,万一被发现真是太危险了,而且若是信落到别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那怎么办?”冷木易倒是极为赞同她的说法。只是一时之间还想不出一个万全的办法。 “我曾在你的书架上看过一本书叫《天竺策》,那里面记录了一种古老的天竺国传递暗语的方法,以后我若再让人带消息给你。就用这种方法,即便是书信被人所得,也看不懂。” 冷木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衿妹妹果然博学,我常年居在存书堂居然都没有看过这本书。”随即又严肃道:“没想到深宫之中女人的斗争也是这般激烈,衿妹妹一定要万事小心。” 子衿也是一脸肃然。正色道:“冷哥哥,相处三年之久,你可相信我的为人?” “我当然信!”冷木易不加思索地回答,在他眼中子衿一直都是心存善念的,从未见她对谁狠辣过。何况她本身的性格就是一个极温柔的女子,于是问道:“衿妹妹为何这般问来?” 子衿道:“冷哥哥。今儿我也不妨对你讲了实情,在我还没来季家之前,身上就背负着杀母弑兄的血海深仇。这个仇我是一定要报的。只恨自己身为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否则也不会这般辗转筹谋了。” 她的长睫上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似落非落,楚楚动人。冷木易一阵动容忍不住抓了她的手:“衿妹妹。你别伤心了,我会竭力帮你的。” 子衿重重点了点头。似是无意般将手抽了回来:“宫外的一切,就靠冷哥哥帮我了!但是子衿向冷哥哥保证,即便是我再报仇心切,也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所以若是我有什么事麻烦冷哥哥,冷哥哥尽量帮我就是,无需问原由,日后若有机会见面,一切都会向冷哥哥说明。”她擦了擦泪继续道:“第一我万万不会连累父母双亲;第二不会弃冷哥哥的安危与不顾;第三更是不会为了报仇而不择手段的。” 冷木易虽是有些微微发怔,但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们之间无需再说这些的。” 话音刚落,只见随喜在外门轻轻扣门,她推门进来说道:“小姐,冷少爷,老爷请你们一起去厅堂,给冷少爷抬椅子的家丁也一同过来了。” 子衿看了看窗外,果然有几个家丁围着一把带抬杆的椅子站在那里,原来自冷木易腿伤之后,季司鹏担心他出入不便,就命人改造了这么一把随时能抬起来走动的椅子,倒是和宫内的辇轿有几分相似,只是没有宫内的华贵与隆重,设计心思倒是如出一辙。 子衿和随喜欲去扶冷木易,他一笑说道:“我这身子重得很,你们哪扶得动,叫外面的家丁进来扶吧。” 随喜依言做了,待大家齐心协心将冷木易抬上椅子后,随喜又跑进来取他覆盖在腿上的毛毯时。顿时落在桌上的那幅画便入了她的眼睛,她心头一惊,几乎是颤抖着双手将那副画拿到眼前…… “随喜,快点……”外面传来子衿的声音。 “来了,来了!”随喜几乎是青着一张脸捧着毯子跑出去的,她将毛毯覆在冷木易的腿上,便悄悄退到了一侧。 第一零八节:御医 一行人来到厅堂,季司鹏和鲁氏坐在上首处看着几个孩子默默微笑。元淇坐在一侧,表情淡淡的,正在吃手里的几颗竖果,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子衿先是看着家丁将冷木易扶着坐到了椅上,自己才到一侧坐了下来。 丫鬟上了茶,季司鹏端着茶碗潎了潎浮沫,却是没喝,放下茶碗便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让丫鬟递到了子衿的手里。 子衿接过信,见上面是父亲的亲笔,信封上写着:郭信大人亲启。 “郭信大人?”子衿脸带凝迷看着季司鹏:“父亲这是?” 季司鹏微微一笑:“郭信大人是宫中太医院的太医,现在应该是任职正五品院判一职,医术精湛,医德高尚,深得宫中太后和娘娘们的信任!他与为父年轻时便是挚交,他能进宫中太医院任职,也是为父引见的。”他顿了顿,又说道:“自从为父被派出去任职,与郭大人联络的就少了,回京之后,又是各居其职,也是甚少见面,但是多年的挚友之情还是在的。你和元淇在宫中若是身子不舒坦了,尽管拿着这封信去找郭大人,他定会全力护你们周全的。” 子衿略略思索道:“父亲,我好像见过这位郭太人,是不是六十岁左右的年纪,留着一把花白的山羊胡子?” “正是,衿儿见过?” “是,女儿在浣衣局……”她顿了顿,为免他们担心,终是将中毒的事隐去了,“女儿在留芳宫的时候曾经病过一次,就是郭太医给诊治的。果真是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呢!” 季司鹏喜道:“那郭家是个医药世家,尤其擅长针灸之术,据说传到郭信大人这一代已经是第19代传人了。没进宫之前他在城外开了一间药房,济病救人,广施贫困,方圆百里真是救人无数啊!” “那是因何进宫的?” 父女二人一问一答,鲁氏和元淇还有冷木易只管听着,也不插言,更不多问。 “这个为父也说不大清楚。只知道郭信大人的妻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过世了,他便有些心灰意冷,药房此后便关了门。” 子衿眨眨眼:“没想到郭太医还是个重情重意的人。” 季司鹏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是啊!郭夫人过世这许多年了。他可是再没有续弦,一个人独自将年幼的儿子抚养长大。”说到他的儿子季司鹏的脸上又出现了喜色:“他的儿子叫郭少本,现在也在宫中任太医,那可真是一个医界奇材啊,五岁的时候已经能认出几千种药材了。六七岁时已能独自上山采药,到十岁时不但望闻问切手到擒来,而且各种医书典籍张口就来,倒背如流,到十一二岁时已经能帮人施针了。” 听父亲说得唏嘘不已,令子衿也忍不住兴趣大增。赞道:“照父亲这样说来,还真是个医界奇才了,听说那些个本事都是常人几十年的积累。如果无真传也是略学皮毛,他一小小孩童就已如此,果真非同一般。” 季司鹏咧嘴一笑,眉毛抖了抖:“要说起少本那孩子,还真是有个笑话呢!” “有笑话吗?父亲说来听听!”子衿这么说当然不是想听笑话。自是看了季司鹏兴致高,难得回来一次。自然是想着法子哄他们高兴便是。 季司鹏望着窗口,缓缓说道:“我记得那年少本应该是六七岁的年纪,我们的珠儿才刚刚出生几个月,我去找郭信大人来府上给珠儿诊病。到那一看才知郭大人的药房门口排了好长的一条队伍,我也就只好找个阴凉的地方等着。当时少本正在门口玩,有个贵族模样的中年男子等得不耐烦了,就想中途插队,却被郭大人制止了。他一气便拉着少本问道:‘小子,听说你这么小就会诊病了,你给本大爷看看到底是什么病?’少本抬眼瞅了瞅那男子,张口说道:‘面堂发黑无光泽,声音低沉无力气,此乃肾虚!房事过度所至!’说完便跑出去玩了。仅这一句话周遭看病的人们顿时大笑不止,笑这位贵族张狂的同时,更是佩服小少本的本事。” “咳,咳……”鲁氏咳了两声,暼着季司鹏说道:“在女儿面前乱说什么呢?” 如果不是鲁氏提醒,子衿和元淇还没听出来,只把注意力集中到郭少本这位医界奇才上,鲁氏这样一说,却是双双脸都红了。 季司鹏也是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为父只是想说少本这孩子从小就有本事。” 子衿也笑:“父亲,女儿听得明白了。日后若是女儿和淇妹妹在宫中需要太医时,定是去找郭家两位父子,这封信我收好了,谢父亲为我们想得如此周全。” 说罢子衿将信贴身放在了怀中,一家人又聊了些别的,不知不觉中黄昏悄然来临。 子衿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不由得鼻子一酸,走到季司鹏和鲁氏面前跪了下去:“父母,母亲天黑之前我和元淇必是要回去的,今此一别又不知何年何月能再得相见了,还望父亲母亲多多保重身子才是。” 话未说完鲁氏已经泪如雨下,她抓了子衿和元淇的手哭个不停,最后只抽抽答答地说了句:“我的孩子们,你们可都要好好的啊!” 季司鹏又老泪纵横地嘱咐了几句,子衿方才对冷木易说道:“冷哥哥,家中诸事子衿就拜托你了,保重自己的同时,万望替子衿照顾好父母双亲。” “衿妹妹,就算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你和淇妹也多多珍重自身才是。”说着。冷木易的眉间泛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痛,从眉心蔓延到眼角,又酸又涩。 “小姐,小姐……”突然间,门外有个声音哭喊着越来越近,定睛望去竟是欢颜。 不知为何她竟顾不得规矩礼数,如疯癫了一般扑到子衿面前,抱着她的大腿便号啕大哭起来:“小姐带奴婢一起走吧!” 子衿一惊,忙问:“欢颜这是怎么了?不是说过了年就要做新娘子吗?” 不说还好,这一说欢颜竟是哭得更为凄惨。她抱着子衿的大腿呜呜咽咽地说道:“小姐,求求你带我进宫吧,奴婢愿意为小姐当牛做马侍候小姐一辈子。小姐!” 子衿发觉了事情的不对,赶紧问道:“究竟是怎么了?你说出来我给你做主,先起来说话。”子衿伸手扶她,但她就是直直跪着不动,眼泪就如永不干涸的泉水一般。一阵阵地涌了出来。 子衿看向鲁氏,鲁氏这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本来已经将欢颜许配给了咱们府上的家生奴才蒋三宝了,他们两个倒也算是情投意合互相愿意,本来计划着年后就让他们成亲,哪知竟出了这么大的变故。” “是何变故?”子衿忙问。 “将三宝死了!”鲁氏沉沉说道。 “死了?”子衿眉心一动,急急问道:“怎么死的?” 鲁氏无声摇头:“连大夫也没看出是什么原因。头一天晚上还好好的,如往常一般吃饭干活。第二天早晨醒来时,身子都硬了。” 子衿看了看一直在哭的欢颜:“那欢颜?” “三宝的父母就不容了。他们非说是欢颜克死了他们的儿子,不但在府上追着欢颜打,还说她是扫把星,甚至还跑到欢颜家,找欢颜的爹娘。要求他们赔三宝的命。由此她的爹娘,特别是她新进门的嫂嫂也认为她是不祥之人。不允许她再回家门了。”鲁氏说完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子衿听得怒气直冲脑门,高呼道:“岂有此理,三宝的爹娘在哪?我找他们说理去。” “为父我已经给了他们一些银子,打发他们回老家了。三宝的娘自从三宝没了之后,情绪一直不大稳定,时而疯疯癫癫的,所以也就打发了。”季司鹏说道。 子衿拉起欢颜的手,伸手为她抹了抹脸上的泪,安慰道:“你当真愿意和我进宫?一旦进去就要到了年岁才能出来,而且宫中可是没有府上好过的,我不忍带你去啊!” 欢颜埋首深深磕头下去:“求小姐成全,奴婢实在无处可去了,小姐您就带我走吧,奴婢现在是有家不能回,在季府虽然老爷和夫人待奴婢也好,但是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吐沫星子都快把奴婢淹死了。” “别哭,既然如此,那你就随我进宫吧。”说罢,子衿看着随喜说道:“帮欢颜收拾收拾,咱们带着她一同回去。” 欢颜破涕为笑。水漾却担忧地说道:“娘娘,恐怕这不合规矩。按宫规宫妃带进宫的侍从都要先到教养司学三日规矩,方才能进宫侍奉主子,若是我们就这样将欢颜姑娘带进宫,恐怕……” 经过了这段时间的相处,水漾也是摸透了几分子衿的脾气。即便是正得圣宠,也处处低调行事。所以她没想到的,水漾自是要多多提醒才是。 子衿沉吟片刻说道:“水漾说得也有理,宫中规矩大且多,若是不经教习,怕是欢颜日后也应付不来,那就暂且咱们先回宫,明日我让教养司的人来领人,教习三天后,水漾再去教养司将她领回便是。” 水漾一笑:“如此这般自是最好不过了,娘娘做事果真滴水不漏。” 子衿只是笑,却不言语,心中却想着:是你滴水不漏才对。 第一零九节:死物 太阳渐渐隐入西山,子衿一行人在季司鹏与鲁氏依依不舍的泪眸中,身影越变越小,直至消失。进得宫中,便与元淇在御花园的拐角处分开而行,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刚一踏入暖秀殿中,就见张一满面笑容地打着千儿过来请安:“娘娘回来了,娘娘吉祥!生辰之际能够归家这可真是莫大的荣宠啊,奴才恭喜昭仪娘娘,哦不!应该是暖嫔娘娘。” 她一笑,抬眸间已经望见张一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此时小太监手里正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想必便是夜未央说的晋封为嫔位的旨意了。于是说道:“张公公辛苦了,雪后路滑不易行走,烦劳公公跑这一趟了。” 张一依旧笑着:“娘娘说得哪里话,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还不就是为主子们跑腿出力办事的,只要主子过得平安喜乐,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自是高兴的。” 两人又你来我往的说了几句,子衿便带着暖秀宫众人郑重下跪接了圣旨,又尽数收了皇上赏下来的东西,张一便带着内监走了。 剩下暖秀宫内的一干人,个个喜不自禁,就连宫内那些做粗使的宫女内监们也挤在门外小声地议论:“咱们娘娘升为嫔位了,看来咱们又有得赏了。” “是呀,是呀!你们猜猜这回咱们娘娘能赏几两?” “去去去!都一边干活去,挤在这里嘀咕些什么呢!”小康子推门冲外面喊着,听着语气严厉,脸上却是掩不住的笑意。 子衿捧着如意端上的热茶也是一笑,对小康子说:“先去拿些银子赏了他们吧。” 待小康子将门口的人打发了,又转回殿中时如意和随喜已经服侍着子衿换了家常的衣衫,子衿对着案上摆着的各色礼物问道:“如意。这些东西都是谁送来的?” “回娘娘,各宫各院听说娘娘今日生辰,又有晋升之喜,大多送来了礼物,其中雅嫔娘娘,桐贵人,元美人,还有偏殿的许才人亲自过来送了贺礼,其它一些娘娘们大多也派人送来了礼物,奴婢怕礼物太多记不住。就一边接礼一边用笔墨记着了。”说着便从一侧拿过一个小册子呈给了子衿:“都在这了,请娘娘翻阅。” 子衿接过册子看了看,这是她第一次看如意写字。字体虽算不上出众,但也流畅工整。她以前一直以为如意是不会写字的,做为一名出自那么不幸家庭的女儿,能做到这般本事真算不俗了。从头到尾将礼物单子看了一遍,但凡见过面的嫔妃几乎都送了礼物过来。就连病中的皇后也没落下。她将册子放在桌上,缓缓说道:“如意办事越发的稳妥了,做得好。” 如意听到夸奖,脸上微微露了喜色,悄悄退到了一侧。 过了一会儿,子衿又眉心微动。略带愁容地看了看圣旨和一桌子的赏赐,以及众妃送来的礼物叹了叹:“木强则折,我最近在宫中是不是锋芒太露了。皇上一连十几日的圣宠之后,紧接着就封了嫔位,生辰之际还能回家探望父母双亲,这……” “娘娘莫要过于担心,咱们在宫中万事小事。不出去招惹是非便是。”小康子依旧一脸掩不住的喜色,劝着她。 子衿神色略略有些不宁:“就怕是咱们不出去招惹是非。会有是非主动找上咱们。” 水漾和小康子皆是默默无语,随喜和如意立在一侧也是无话。 子衿继续道:“我现在升了嫔位,你们几个随身侍候的也水涨船高升了一级,以后在宫中行走更是要时时记着规矩和身份,千万别逾越了,做出什么过格的事情来。” 几人皆默默称是。 “好了,把这些礼物都收入库房吧,我也乏了。”子衿起身看着他们将礼物一样样,一件件的规整好,并且小心翼翼的搬出去,晃忽间,她却被一个大红色的盒子所吸引,那盒子长方形状,颜色极红,堆在众多礼物中极为刺眼,于是指着盒子问道:“这份礼物是谁送来的,包装这样特别?” “这个……”如意顿了顿,似是在努力回想。想了半天终是没想起来,又到册子上去找,翻来翻去脸色便变得不大好看,楚楚道:“娘娘,恐是怒婢疏忽了,册子上没有记载这份礼物。” 一旁的小康子也抓了抓脑袋:“怎么这份礼物奴才也没见着是谁送的。” 听二人这样说反而更引起了子衿的好奇心。 她“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转念一想,她回季府将水漾和随喜全都带了出去,只留如意和小康子在宫中应对这么多人,一时大意疏忽也是难免。于是伸手拿起盒子,将盒盖子打开:“咦!里面又包了一层。” 众人也随着她的目光瞧过来,盒子里面是一个椭圆形的包裹,亮白色的轻柔织锦布料,摸在手中滑滑的。她将包裹自盒中拿出,托在手里正欲打开。 只听水漾略感奇怪地说道:“怎么有人送生辰礼物竟用白颜色的布料包裹的。” 子衿听罢手上一颤,也略略觉得有些不祥。可是事至如此也不得不打开看看了,她将包裹托在左手,右手一层层地将亮白色织锦掀开,触目之际忍不住“啊!”的大叫一声,手中之物便反射性抛了出去。 屋内之人皆是大惊,再去看子衿抛出之物时冷汗涔涔而落。 水漾赶紧过来扶住一脸惊恐,瑟瑟发抖的子衿,小声安慰道:“娘娘莫怕……” 原来那亮白织锦内包着的竟是一只雪白的半大鸡雏,只是已经被拧断了脖子,脑袋和身体之间只有一块皮连带着,雪白的鸡羽上满是鲜血,令人看着惨不忍睹。 小康子为防她再去看心中惊悸,赶紧跑过去收起送到外面去了:“娘娘莫怕,一只死鸡而已,更不要因此生气气坏了身子。” 子衿颤颤地坐了下去,冷眼看着依旧放在桌上的红盒子,挥手猛地将它打落在地,一手重重地拍于案上,扯着嗓子吼道:“好狠毒的心肠,给我做棺材是吗?若是我又气又怕岂不是正中此人的下怀,我不会气更不会怕。” 话是如此说,但她的身子还是在微微打着颤。 先前除了水漾其它人还不太明白,经她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那大红色不正是百姓人家棺材用的颜色吗?而那盒子的形状,也果真类似是一个棺材,盒子里面的亮白色织锦,不正也是办丧事用的颜色吗,而这只鸡,被拧断脖子,浑身血淋淋的死鸡。子衿正是癸巳年出生,生肖属鸡。” 顿时如意已经惊得面无血色,哭着跪倒在子衿面前:“娘娘,是奴婢疏忽了,娘娘,你罚奴婢吧!” 就连一向把自己当成自己人的小康子,很少在子衿面前拘礼的人,也是心中一慌,腿便软了下去,跪倒哭道:“娘娘,娘娘……” 子衿并未叫他们起来,只是眯眼说道:“你们两个好好想想,到底是谁?” 小康子和如意皱着眉头沉思不已,半晌后终是摇了摇头。 水漾上前说道:“娘娘,这盒子既然没入如意的小册子,想必就是在如意和小康子的视线之外偷偷放下的,若是从这方面查起,恐怕是不容易了。” “宫中有人养鸡吗?”子衿问。 水漾道:“宫中并无人养鸡,只有御厨房会有鸡,但都是长成的大鸡也是从宫外买回,以备做菜用的。至于这半大不小的鸡,在宫中还真是少见。” 子衿想了想又道:“小康子你去找个地方把那只鸡埋了吧,水漾你把那白锦布和这红盒子收好,以备来日有用。”她又看了看跪地的如意说道:“有人存心想使坏,防不胜防,以后办事多长个心眼机灵一些便是,起来吧!” “谢娘娘,奴婢以后一定万事留心!”如意满目感激,又满脸愧疚地起了身。 子衿缓了口气又缓缓说道:“目贵在明,耳贵在聪,心贵在智。我也看得明白了,在宫中若是不想被别人踩在脚底下,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你们跟着我亦是如此,咱们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我活得好,你们也算有了出路,我要是不好,你们也难免被人轻贱。旁的不说,就说你们几人,水漾是与我在浣衣局共过患难的,情份自是非同一般;小康子更是自幼与我一块长大,我定是要极力护他的,而随喜是我在府上带来的侍从,种种言行更是代表着我的脸面;至于如意,虽然跟我的时间不长,却也是深得我喜欢的。为了你们我也会自强自爱,你们也要吃一堑长一智知道吗?” “是,娘娘!奴婢等誓死守护娘娘!”众人齐齐跪倒纷纷明志。 水漾说道:“娘娘,今儿是您的好日子,又是生辰又是晋封,还回府探望了老大人和夫人,莫要因为此事坏了兴致。娘娘福泽深厚,岂是这种小伎俩所能动摇的。” “也许一切只是刚刚开始。”子衿说完望着窗外又张了张嘴,能吐出的只有一声叹息。 第一一零节:体寒 第二日,子衿一早便到了鸿福宫,见老佛爷刚刚起来,就主动过去帮她梳头发。 “老佛爷,您最近的气色真是好呢,不但红光满面,精神矍铄,就连这头发都比以前柔顺光泽了许多。”子衿将她的头发挽成一个漂亮的同心髻,又依次将流苏,发钗,各色珠饰佩戴齐全。顿时,发间一片金灿灿的耀眼之光。子衿忍不住赞道:“真好看!” 老佛爷一笑说道:“位份越高,珠饰越多,都快将这头发掩盖得看不到喽。”她转身抓住子衿的手说道:“孩子,等你晋升了贵妃就会知道,好看的外表后面,是这满脑袋的珠饰压得脑仁疼。” 子衿略略有些惊慌,忙道:“老佛爷说笑了,子衿望尘莫及。” “以后的事谁说得清楚呢,自是有福之人不用急,若是无福之人呢怕是差了一时半刻也会错过。”老佛爷说完,伸手搭上子衿的手臂,两人搀着来到桌前坐下喝茶。 “是。”子衿淡淡的低着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老佛爷忽然有些神色不宁地缓缓说道:“子衿啊!哀家夜里睡不着的时候也会想,当初这样给你安排是对还是不对。在浣衣局的时候哀家就想着,待我设法证实了身份,就带着你一起离开,让你一直侍候在我身边。可是后来我越发觉得你聪慧伶俐,做一个宫女实在是太可惜了。再后来我又发现你和皇上郎情妾意互相爱慕,所幸也就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你们。”她拍了拍子衿的手,一脸慈祥地继续说道:“可是后、宫这条路也是相当的难走啊,皇上宠你,是你的福气,可是皇上的宠也会招来其它人对你的怨恨和排挤。要学会保全自己才是啊!” 子衿眉心一动,心想:恐是老佛爷也知道了她昨日生辰回府一事,所以今日才特地提醒她。她微微垂眸说道:“老佛爷是否也觉得子衿近日来锋芒太露,有些招摇了。” 她摇了摇头:“哀家是怕你受了委屈,所以早些着提点着你。” 老佛爷的话说得语重心长,不禁让子衿心中一暖,她福身下去说道:“老佛爷对子衿的厚爱,子衿没齿不忘,感铭于心。老佛爷放心,子衿侍候好皇上的同时。一定会设法保护好自身的,不让老佛心为我忧心。” 老佛爷点点头:“哀家相信。只是在这宫中日子一久,仅靠皇上的喜爱可是不够的。必须得有个稳固的位份和靠山才行啊!” “老佛爷的意思是?”子衿半懂不懂,自是乐得向她请教。 “你虽是以秀女身份入宫,父亲也在前朝为官。但入得后、宫时终是以宫女的身份,晋封还得一级一级来。这次皇上升你嫔位是借着你生辰的由头,下次再想晋封非是有孕或产子了。你自己可要好好斟酌。” “是!老佛爷,子衿懂了。” 老佛爷又拍了拍她的手,宁和一笑:“皇家最重子嗣一事,在宫中没有子嗣的嫔妃就像那无根的花草一般,经不住风吹雨打的,趁皇上去你那的时候多。你自己也抓紧着。” 子衿脸上一红,抿了抿嘴说道:“这事儿,这事儿好像也不是急得来的啊!” 老佛爷朝青姿使了个眼色。青姿会意笑着转身取了两包药过来,放在了子衿面前。 “这……”子衿一时语塞,不知她们这是何故。 “不用太医诊脉,哀家也知道你体寒,体寒之人是不易有孕的。所以哀家找太医给你开了这个调养身子的方子,按时服上一段时间。身子自然好转。”老佛爷笑呵呵地看着她,语速平缓且慈爱。 子衿几乎是咋舌:“老佛爷懂医理?” 老佛爷摇摇头:“并非我懂医理,你在浣衣局时,在整个秋季中,双手几乎都是泡在冷水中的,能不体寒吗?” 子衿刹时胸中大暖,紧紧握住老佛爷的双手,久久不语,只那一股股暖流在她胸中汹涌澎湃。 …… 之后的日子里,宫中倒是有了一段时间的平静,大家皆相安无事,安静度日,没有再发生什么事端。而夜未央对子衿虽谈不上专宠,但也算是一枝独秀。每隔两三日必到暖秀宫留宿一晚,且有什么好东西也尽量多的往她的宫中送。 而子衿接连数日服了老佛爷配制的暖身汤药,果真是有一定的效果,就算是天气再冷,手脚也不像以前那般冰凉了。 进了腊月,皇后的病是愈发的严重了,眼见着人就这么一天天的消瘦了下去。太后和皇上万分忧心,太医院的太医门束手无策,夜未央便命人四处张贴皇榜,招募名医为皇后治病,却依旧没有任何起色,人就那么一天天地沉了下去。 这一日轮到子衿侍疾,她走进殿中时正巧两个太医拎着药箱,冷汗涔涔地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走到前厅低声问送他出来的浮涓道:“皇后还是没有出虚恭吗?” 浮涓泪眼汪汪地摇了摇头:“没有,而且自昨儿开始带米粒的粥已经咽不下了,只能将米粒磨成糊糊,还要很稀薄的那种皇后娘娘才咽得下去。” 太医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抹了抹额前的冷汗,对另一个太医说道:“咱们先去回了皇上和太后吧。” 两个太医出了亿坤宫,子衿方才踏进殿中,她轻步踏到皇后的床前,弯腰轻轻为她掖好被角。此时,任谁看着皇后那张惨白得几乎透明一般的脸颊,都会生出几分心疼来。 不一会儿皇后微微转醒,她对床边的子衿虚弱的浅浅一笑。只是这么简单的一笑,似乎都用尽了她平生所有的力气一般。子衿赶紧说道:“皇后娘娘您醒了,可想喝水?” 皇后没说话但却摇了摇头。 “太医刚走,嘱咐皇后娘娘要好生养呢。”子衿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她,于是随口说道。 皇后苍白的唇抖了抖,虚弱地说道:“本宫的身子自己清楚。”说罢她又是一笑,并且将这笑容渐渐加深,子衿这才注意到,原来这笑是极酸涩和无奈的,再加上因为过度消瘦。整张脸上的皮肤松松垮垮地,让人看起来笑得有些恐怖,风华正茂的她。已经被这病折磨得没了样子。 子衿虽然进宫不久,与皇后只是几面之缘。在她眼中皇后虽然算不上一等一的美人,但也绝对堪称是端然生华,娇柔妩媚,而如今却病得这般严重。甚至可以说是来日无多,不得不叫人感叹惋惜。 正自思索间,身后又传来脚步声,子衿回头一看是慧妃和静妃,于是上前行礼:“慧妃娘娘金安,静妃娘娘金安。” 慧妃只是微微一笑。静妃快言快语:“起来吧,今儿你侍疾吗?” “回娘娘,今天是嫔妾侍疾。” 三人先后转止皇后床前。只见皇后无力地合着眼皮,似乎是沉沉睡了过去。子衿说道:“两位娘娘去前厅坐吧,让皇后娘娘好生睡一会儿。” 慧妃“嗯”了一声,三人走到前厅,刚一落座却见慧妃身边的宫女绿衣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看着脸色微微不大好看,似是出了什么事一般。她急急地福了一礼说道:“娘娘。宫里的人来报,公主又开始咳嗽不止了,而且已经咳得……” 慧妃脸色忽地一变,“已经怎样?” “已经咳出了血丝儿来。”绿衣也不抬头,但却见得焦急之态。 “什么?”慧妃忽地起了身就欲往外走。 “慧妃娘娘留步!”子衿在她身后轻声一唤。 慧妃身子顿了顿,回头看着子衿。 子衿道:“慧妃娘娘,请问采星公主的咳嗽是否还是上次感染风寒引起,而后一直不见大好?” “嗯。”慧妃眼中闪过一抹忧色,沉沉说道:“采星这病拖拉至今足有一月了。” 子衿一笑缓缓说道:“慧妃娘娘,嫔妾在家中时曾经得知一治愈风寒咳嗽的偏方,而且经过多人试用,效果非同一般。材料均是日常食材所配制,绝对安全。若是慧妃娘娘信得过嫔妾,嫔妾就将这偏方告于娘娘,若是慧妃娘娘不信,就当嫔妾说了几句玩笑话。” 慧妃一笑:“暖嫔真是会说笑,本宫何来不信一说,暖嫔关心采星,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 子衿道:“白萝卜5片、生姜3片、大枣3枚、蜂蜜加少许。将萝卜、生姜、大枣加水适量煮沸约半个时辰,去渣,加蜂蜜,再煮沸即可。每日饮服一到两次即可。” “就这些?”慧妃有些愣愣地看着子衿,仿佛有些不信,因为这些东西确实是最常见的食材。而且采星咳了足有一月了,太医院的太医没少用心思,什么珍贵的药材都拿出来用了,就是不见好。 子衿看出她的心思笑道:“慧妃娘娘可给采星公主一试,就算试不好,这几样食材似乎对身体也没什么坏处。” 慧妃吩咐宫女一一记下了,轻声道:“那谢谢暖嫔了。” “恭送慧妃娘娘。”子衿在她身后规规矩矩地福礼。 第一一一节:静妃 “暖嫔懂得医理?”慧妃走后,静妃在子衿身后突然问道。 子衿回头一笑,摇头道:“嫔妾并非懂得医理,只是嫔妾小的时候身子孱弱,每到秋冬季节必会沾染风寒,每每风寒却又咳嗽不止。后来嫔妾的母亲就四处寻医问药,偶然得了这么一个偏方,适后再逢嫔妾染风寒咳嗽时,母亲就差人按这个偏方煮来给嫔妾当水喝,当真是比那上好的止咳药还管用呢!” 提到母亲,子衿心里微微一痛,似是胸口被厉爪狠狠地抓了一般,丝丝缕缕的疼痛,慢慢的在周身蔓延。 待她缓了缓神色看向静妃时,静妃竟也有些微微走神。 半晌后,静妃才发现自己有些失仪,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喃喃说道:“有母亲照顾的孩子都是好的,吃的,用的,伤了,病了,无一不照顾细致,可是若没有了母亲,那岂是一个苦字所能形容的……” “静妃娘娘……”子衿的舌头在口中打着卷,不知下面的话该如何接下去。 静妃倒也不避讳,一脸坦然地说道:“本宫的母亲走得早,本宫已经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诸如你说的那些无微不至的关怀,就更是没了印象。至于她活着的时候待我如何,我真的不知道。” “嫔妾的话让静妃娘娘伤心了,请娘娘恕罪!”子衿赶紧福身说道。 “你有何罪?”静妃摆弄着手里的绢子,木然道:“本宫两岁时母亲就不在了,父亲在外面带兵,一年到头也回不了京城几次,府上只有一个乳娘把我当宝贝一般的护着。不过没过几年,她也死了。”她顿了顿。目光望着窗外:“我记得那年我十岁,也是这样的一个冬天,忽然传来消息说皇上体恤父亲多年在外征战,准备召他回京与家人团聚。我高兴得在雪地里欢呼雀跃,一连几天睡不着觉,只为等着父亲回家。可是我盼回来的却是四个人,爹爹带着一个姨娘,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那个年龄稍长的竟然比我还大一岁。之前我一直以为爹爹和娘是很恩爱的……” 静妃死死地咬着下唇,眼神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子衿忽地对这位看似快言快语玺卷天下。雷厉风行的静妃产生了那么一丝丝的同情。或许大家看到的并不是最真实的她,看似火爆跋扈的性格后面或许只是想掩饰她的无助与孤单。 她不知静妃今天为何对自己说这些,其实她们并不熟悉。只见过几面而已,然而今天却是她们说话最多的一次。 “皇上驾到……”门外突然传来内监的声音。 子衿和静妃闻声均是收了收心神,将神游的思绪瞬间收回,齐齐向夜未央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夜未央进门便摘下斗篷,随手扔给一旁的宫人说道:“恐怕又要变天了。这西北风刮得真急!” “皇上喝口热茶暖暖吧!”子衿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夜未央手边。 夜未央笑着接过,目光在子衿的脸上转了转,方才低头喝茶。 “皇上,臣妾探过皇后娘娘了,臣妾回去了。”静妃的身子**地在夜未央面前行了礼。语调也不似刚才和子衿说话那般温婉了,更是无礼地不待夜未央说话,转身便大步出了亿坤宫大殿。 一旁的子衿看得一愣一愣的。她从未见过宫中有如此不把皇上放在眼里的后妃。哪一个在皇上面前不是千娇百媚,尽显妖娆,而她真真算是一个奇葩了。 夜未央也不见怪,却是笑着摇了摇头:“静妃这性子真是和她父亲一样,风风火火。不受约束,皇宫真不是她该呆的地方。她应该到塞外去过那种骑马看斜阳的生活。” “骑马看斜阳,那想必很美!”子衿眼中露出无限的向往之色。 夜未央起身凑到她身边,趁门边的宫人不注意,偷偷到她脸颊处吻了一下笑道:“什么都没有我的子衿美。” 子衿赶紧缩至一边,小声道:“皇上,这可是皇后宫中。” 夜未央忍着笑,在她耳边小声道:“好吧,朕暂且放了你,晚上去你的宫中再好好亲。” 子衿顿时脸上飞红,忍不住搡了他一把,“皇上!” 这时浮涓出来道:“皇上,暖嫔娘娘,皇后已经醒了。” 夜未央收敛了神色带着子衿进了卧房,皇后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他们笑。夜未央坐在皇后的床边,柔声问道:“兰儿,今天觉得如何?” 皇后不答反问:“皇上好吗?” “好,朕都好!”夜未央伸手给皇后掖了掖被角。 “那鸿儿好吗?”皇后又问。 “鸿儿也好,每日读书都特别用功,朕和鸿儿天天都来看你的,只是你多半在睡着。” “你们好就好……”皇后话没说完,脸色骤然煞白,半张着嘴巴,似是呼吸不够一般,喘气极为吃力,连眼睛都有些微微外翻,露出了一双吓人的白眼。 “兰儿!”夜未央紧张地站了起来。 “皇后娘娘!”子衿赶紧上前为她抚着胸口,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平复下来,闭着眼睛无力地歪在那里,再也不说话了。 夜未央走后,皇后便沉沉睡了过去。子衿一直守在她的床边,看着皇后不时地蹙着眉头,极是痛苦的样子。偶尔也会说两句梦话,内容也是围绕皇上,鸿儿这些。 子衿坐在她的床边叹着气,心中想着:丈夫和孩子原来就是一个女人的一生啊血族盛世! …… 自亿坤宫回到自己宫中的慧妃。刚将咳嗽不止的采星抱在怀里,太医院的乾太医也赶了过来。 慧妃拿过宫女绿衣记下的偏方,递给乾太医说道:“麻烦乾太医给瞧瞧,这个治咳嗽的偏光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乾太医接过方子,慎重地看了一遍,沉沉说道:“回慧妃娘娘,单从这方子上看治采星公主的咳嗽倒是可行的,而且这些食材对公主的身体也无害处。只是……” “只是什么?”慧妃赶紧追问。 乾太医说道:“回慧妃娘娘,只是臣觉得采星公主的咳嗽很是顽固,臣给公主治疾这段时间。也不乏用了一些极明贵的药材,但效果还是微乎其微,既然药物治疗都来得这样慢。恐怕这食材起不到什么作用啊!” 慧妃点了点头:“本宫明白太医的意思,本宫想着只要这偏方无害便可一试,即便治不好公主的咳疾,就只当是喝水了。只是乾太医可知为何这几味食材加在一起就有止风寒咳嗽的功效?” “回娘娘,萝卜味辛、甘。性凉,确实有清热生津,凉血止血,化痰止咳的功效,在民间也有请不起郎中的穷困人家用这个给孩子止咳的;那么姜是散风寒、止咳下气的常用药,连咱们皇家的太医院也是常用;大枣则多作和胃养血及调和药物使用;蜂蜜润燥止咳。本饮可起到敬寒宣肺,祛风止咳的作用。所以臣说这几味食材放在一起服用没有问题,道理上也是说得通的。只是效果如何还有待尝试。” 乾太医一口气将这几味食材的作用说与了慧妃听,她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那就煮一些给公主服下试试吧,听太医的意思是即便是服不好,却也没有坏处是吧?” “是,娘娘!但要切记一点。这个偏方以风寒感冒咳嗽为宜,体弱屡易咳嗽。久治不愈或反复迁延的咳嗽,可试用。但风热咳嗽,见发热痰黄者,则不宜选用。”乾太医又嘱咐了一遍禁忌之事,方才提了药箱准备离开。 慧妃点了点头:“那有劳乾太医了。” 两日后,子衿正在和刚从教养司接回来的欢颜说着话,却听小康子进来说慧妃带着采星公主来暖秀宫了。 她一进院子便掩不住满脸的喜色,拉住子衿的手说道:“真是多亏了暖嫔妹妹的偏方,这才服了两日,采星多日的咳疾已经好了大半,今儿本宫是特意带着采星来感谢妹妹的。” 子衿素闻慧妃一向很少与其它妃嫔交往,平日里除了去皇后宫中走走,平时皆是呆在自己的宫里不出来。她能亲自带着采星来暖秀宫道谢,十足表明了诚意的,于是笑道:“慧妃娘娘真是客气,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对妹妹来说举手之劳而已。何况采星公主这般可爱喜人,妹妹也不希望她被病痛纠缠。” 说着慧妃便拉着采星的手,极其温柔地说道:“采星,还不快谢谢暖娘娘。” 这是子衿入宫以来第一次见采星,模样倒是极其俊俏的,嫩白娇润的小脸上,长着一双酷似她母亲的水眸,粉嘟嘟的小嘴里冒出一句娇滴滴的声音:“采星谢谢暖娘娘,是暖娘娘的药让采星不再咳嗽了。” 子衿笑着蹲下身子,与采星平视,不由得夸赞道:“采星真是又漂亮又懂事,怪不得你父皇对你那么喜欢得紧,现在暖娘娘刚见你一面,都喜欢上你了呢!” 采星极为天真的咯咯直笑,张嘴说道:“采星也喜欢暖娘娘。” “慧妃姐姐好福气,有这么可爱的公主陪着。”子衿抚摸着采星的小脑袋,目光极其柔和。 慧妃也是一笑:“暖妹妹正得圣宠,还怕日后膝下寂寞吗?” 第一一二节:办法 当天黄昏时分,子衿正在吃饭,敬事房的内监挤着满满的笑意跑进了暖秀宫,还不待内监开口,随喜便抢着问道:“公公,可是皇上又翻了我家娘娘的牌子?” 内监笑着给子衿福了礼才说道:“可不是嘛,今儿皇上又翻了暖嫔娘娘的牌子,请娘娘准备着迎驾吧!” 子衿一笑:“有劳公公了。” 放下筷子便准备着迎驾的相关事宜,随喜似是比子衿还高兴,不但进进出出的忙着,还想着皇上爱喝什么茶,喜欢吃什么点心,一应俱全皆是准备妥当。 子衿斜她一眼笑道:“随喜,皇上来咱们这也是常有的事,是不是高兴得过了头?” “啊?小姐我有吗?”随喜似乎脸色有些微微发红,随即双手捂上她嫩白的脸颊,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子衿看着她怔了怔,似是想到了什么,但却没说出来。 待一切都准备得妥了,天已大黑,可是左等右等却是不见夜未央的身影出现。 随喜到宫门口望了望,回来说道:“小姐莫急,恐是皇上那边有什么事耽搁了,想必过一会儿就到了。” 子衿点了点头,让随喜将烛火拨亮一点,拿起一本书歪在贵妃榻上看了起来。 夜色渐渐深了,外面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水漾将几盏灯内加了灯油,复又拨亮灯芯,只让它慢慢地燃着。随喜揉了揉腥松的睡眼,喃喃道:“都这个时辰了,皇上是不是不来了。”说罢困倦得又歪到一侧打盹去了。 室内的一切都是静静的,又是黯然的。只有大殿中央瓷盆中那上好的银炭不时蹦着几颗通红灿亮的火星,才使屋内增添了几分生机与颜色。 就在子衿手握书籍也快睡着的时候,夜未央终于出现了,他走进殿中,身上带着寒夜间行走的一丝凉气,满面疲惫地对子衿挥挥手,坐在她的身侧说道:“子衿,今儿朕疲乏得很。” 子衿一笑,摆摆手让水漾和随喜先下去了。 她亲自动手帮他解下斗篷。又捧了一盏热热的姜汤放到他面前微笑道:“姜汤是早就备下的,一直在温着。皇上热热的喝上一碗,去一去一路过来身上带着的寒气。我在这姜汤内兑了一点点的蜂蜜皇上喝了正好解乏安睡。” 夜未央也不多言,端起姜汤大口饮了下去。放下碗才爽快地说道:“这姜汤甚好!” 子衿亲自服侍着夜未央沐浴更衣后,自己则如往常一般坐在妆台前松了发髻卸下钗环。 夜未央倚在床上静静地看着她,半晌才道:“朕的子衿好美!”嘴上虽然在笑,但眼解眉梢却是掩不住的疲乏之色,子衿心中微微一疼。起身走到床边,身子一歪便倚在了他的肩头。 她柔声问道:“皇上今儿可有什么烦心事吗?” “国事繁忙,烦心之事日日都有,朕会想法子解决的。”夜未央说着将她搂进了怀里,顿时她肤上和发间弥漫的淡淡馨香,让他的心情微微松缓。随之眉头也慢慢松散下来。随即他又轻松一笑:“无论多烦,朕只要见到你,就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子衿回应着他热烈的拥抱。伸出双手揽住他的双肩,将头埋进他的臂弯里撒娇道:“莫不是皇上有什么不想告诉子衿的秘密?” 夜未央拍了拍她的后背,哑然失笑:“什么秘密,左不是前朝的那些老臣有意刁难于朕,对你说了也是给你徒增烦恼。莫不如不说的好。” 子衿从他的臂弯里探出头来,目光有些闪烁:“皇上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吗?既是夫妻自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皇上的烦恼就是子衿的烦恼。” 夜未央歪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叹口气才继续道:“在我南陵国的西北边界有一叫‘巴土’的小国,这几年逐渐强大起来,那是一个游牧民族,本来也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两国和平共处相安无事。可是巴土国的先国王离世后,继位的小国王却开始不安分起来,近两年他们不但屡次侵扰我西北边界的臣民,还赶着牛羊越界祸害我西北百姓的庄嫁粮食。”他缓了缓继续道:“本来也是好解决,发兵一小支部队就可将‘巴土’收复,只是祖宗传下的规矩是发兵之前需派使者先去协商。哪知这‘巴土’的国王竟然这般不懂规矩,居然将我国派去的使者抓了起来。” “这等小国竟要与我南陵抵抗吗?”子衿有些不解地看着夜未央。 “这巴土国如此嚣张,朕定是要收复的,就连兵马都已准备妥当,只待朕一声令下就直向西北开去。只是现在面临一个问题,我国的使臣被关在巴土的天牢里,我们需要向使者传递进去一则很重要的消息,方能发兵,否则没有百分之百的胜算啊!”夜未央微微蹙起了眉头:“朕不想打无准备之杖,劳民伤财,百姓不安哪!若是能将消息传递进去,或者不用发兵就可解决也说不定。” “巴土天牢防范很是严密吗?”子衿问道。 夜未央道:“嗯,除了每日三餐送吃食进去,几乎什么都送不进去。我朝已经试过几种传递消息的法子都未成功,群臣束手无策的同时,却都把此事推到了秦非身上。” “这是为何?”子衿半撑起身子,不解地看着夜未央。 “许是上次朕寻秦非来朝中为官的动静过于响动了,当时大臣们一时反应不过来也就随了朕的心意。如今日子一久,他们心中便有了些微微的揣测,再加上秦非来朝后并未做出什么显赫的功绩,不少朝臣便开始怀疑他的能力。恰逢此为难之事,朝臣无策。便提议要朕的应梦贤臣来想办法,若是明日的早朝秦非再想不出什么办法,不但他自己日后在朝中难做,就连朕也有失龙威啊!”夜未央叹着气,又将子衿搂在了怀里,微微眯上了眼睛。 “皇上别想了,快快睡吧!睡不了几个时辰早朝时间就到了。”子衿轻声说着,伸手轻抚着夜未央的后背。许是他太累了,没过一会儿,便传来他已经睡熟的呼吸声。只是已经睡着的他,眉头却依然紧紧地蹙在一起。 她抻出手指轻轻抚平他的额头,又轻轻帮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悄悄下了床。端着灯走到桌前,自己动手轻轻研墨,提笔吸饱墨汁,这才铺纸疾书。 她几乎是想都未想,提笔一气呵成。 写好后。将信纸叠好。披上衣服行至大殿外间,当值的却是小成子,她问道:“小康子呢?” 小成子一扶帽子说道:“回娘娘,今儿奴才当值,小康子公公在休息。” “快叫他起来,本嫔有急事。” 小成子见她脸色焦急。也不敢怠慢。片刻功夫小康子已经睡眼腥松地跑了过来:“娘娘,可是有什么吩咐?” 子衿也不说原由当头便问:“这个时辰出得去宫门不?” 小康子揉了揉眼睛:“这个时辰非是皇上,皇后或太后的腰牌本是出不去了。若娘娘真有急事,奴才想法子便是。奴才留意过,靠近御花园最北角的一处,凭着我身上的一点微末功夫倒是可以出去,只是回来时就……” “那你可知秦非秦大人的住处?”子衿不待他说如何回来。又急急问道。 “秦非秦大人?”小康子摇了摇头。一旁的小成子却接了话:“娘娘,奴才知道秦大人的住处。” “你怎知道?”子衿回头望着他。脸上闪过一丝狐疑。 小成子说道:“回娘娘,奴才的弟弟在秦大人府上做家丁,上个月弟弟来宫门口取奴才的奉例钱,他说的。” 子衿也没有心思知道这些事情的始末原由,只是急急地让小成子把秦非的地址详详细细地说了三遍,让小康子牢牢记住。这才将手上的信交给小康子,并牢牢嘱咐道:“切记,一定要把这封信亲自交给秦非秦大人,而且要快,最晚也不能迟于上早朝之前。将信交给秦大人之后,你若是回不来,就让他上朝的时候找个由头将你带进宫,说是马童也好,侍卫不会留意的。”她顿了顿,深深看了小康子一眼,沉沉说道:“小康子,事关重大。成与不成就在于你了。” 小康子见子衿神色郑重且焦急,也不敢怠乎,肃然说道:“娘娘放心,奴才无论如何也得为娘娘把这件事办好。” 子衿重重点头:“快快换装,这就去吧。” “是!”小康子答应着急速转回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功夫便换了一套纯黑色的衣服出来,连头上也包着黑布,倒是和子衿当初 第一次遇到夜未央时,他身穿的衣服有几分相似。 小康子看着子衿说道:“娘娘别站在风口上了,快回去歇着吧,皇上还在里头呢!不用担心奴才,奴才定能把此事办好,不让娘娘忧心。” “要小心啊!”子衿嘱咐着,终是没有转身,而是看着小康子灵活的身影一点点的消失于夜色中,她才转身叮嘱小成子道:“小康子出宫一事别漏了出去。” 小成子低头:“是,娘娘。” 第一一三节:秦非 第二日晨起,子衿送夜未央出门,走到殿外时,却见小康子已经在院子里指挥着宫人清扫院子。 子衿帮夜未央紧了紧棉斗篷的带子,一脸温婉地福身道:“恭送皇上。” 夜未央歪头看她笑了笑,便径自走了。 望着夜未央的身影渐渐远了,小康子这才上前笑道:“外面风大,娘娘快回屋吧!” 子衿亦笑,一脸了然。 用了早饭,子衿先是去鸿福宫看望老佛爷,陪着老佛爷说了一会儿子的话,自是哄得她老人家眉开眼笑了才出来。 继尔又到太后处,抱着三皇子千皓玩了一会儿。太后本意是除了初一十五都免了宫妃的请安,但是千皓特别喜欢子衿,所以太后也就允了子衿随时出入永寿宫了。 至于那些最近勤着往永寿宫跑的妃嫔们,自是都揣着自己的打算。自从皇后生病卧床不起,皇后处一般的请安都免了,只是宫妃们轮流侍疾。所以有心的宫妃自会多到太后处走一走,一则多和太后联络感情,以进孝仪;二则自是考虑得远了一些,毕竟若是皇后的病就此不能大好了,那么后位一空,几个位份高的妃子还是有机会的。就算不敢觊觎后位的妃嫔们,在太后面前能得几分薄面,也自是不错。若是皇后当真撒手人寰,老佛爷养尊处优不理宫中琐事,那么大权又归于太后手中。所以无论是新后的人选,还是宫中的大小事宜,那不经太后点头,恐怕也是不成的。 子衿从太后宫中回来时,小厨房炖的冬瓜鲩鱼汤已经好了。 “这会儿子皇上也该下朝了,冬瓜鲩鱼汤最为暖胃。咱们这就给皇上送过去,让皇上下了朝就热乎乎地吃上一碗。”子衿喜滋滋地说着,将刚解下的棉斗篷又披上了身。 欢颜也陪着笑,随即将汤装进瓷罐,并且做好保暖措施,子衿,水漾以及欢颜三人便直奔议政殿而去。 行至殿外时,却见张一正送一名大人从议政殿里出来。子衿眼神一扫,从那名大臣身上略过,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此人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方形脸堂,生得浓眉大眼,倒是有几分俊逸。 “臣秦非参见暖嫔娘娘!”声音突地自身旁响起。子衿倒是被吓了一跳。抬眼看时竟是刚才那人在行礼,而且还自称秦非。 子衿略略止步疑道:“大人是秦非?” 一旁的张一笑着代他答道:“暖嫔娘娘不知道,这一位就是皇上的应梦贤臣秦非秦大人哪。” 子衿微笑着“嗯”了一声,再看秦非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对张一说道:“烦劳公公进去给本嫔通禀一声。就说本嫔来给皇上送汤了。” “是,暖嫔娘娘。” 张一笑呵呵地进了议政殿,秦非忽然跪地行了大礼,满脸感激之色:“臣谢暖嫔娘娘大恩。” 子衿笑道:“秦大人不必客气,快快请起。” 秦非动作敏捷,起身继续说道:“臣出身卑微。又无什么功名在身,能来朝中为官除了皇恩浩荡,最应感谢的人就是暖嫔娘娘。” 子衿见秦非这样说。心中明了,自是夜未央曾对他说过入梦一事。她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言语,只听秦非继续说道:“仅那一次臣已无以为报,哪知昨夜娘娘能再帮臣一次。那一封夜半送到的书信真是救了臣的命啊!”说着。他又跪了下去,声音低沉却有力地说道:“臣对暖嫔娘娘感激涕零。若是日后娘娘有什么能用得着臣的地方,还望娘娘尽力吩咐,臣定当竭力为之。” 她见秦非言辞真诚,句句恳切,心中却也是感怀没有帮错人,算是有了些淡淡的安慰。而后只缓缓说道:“秦大人过虑了,本嫔是在帮你也是在帮皇上。这里不便说话,若是日后秦大人还有何事可直接找小康子,本嫔就会知道了。” “是,娘娘。臣告辞。” 秦非转身离开时,张一已经开门出来了:“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呢。” 殿中,夜未央正在用早点。几块点心下肚,又喝了两碗子衿端来的冬瓜鲩鱼汤,很是酣畅。 夜未央用毕,子衿方才笑着说道:“皇上今儿的好似心情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夜未央哈哈一笑,将擦手的帕子扔在一侧说道:“就你最机灵,朕今日果真是心情不错,昨夜朕和你说的事,秦非已经想出了法子,早朝刚过就派高达去办了,若是顺利想必不日便可大获巴土国。” “这可真是大喜事,那要提前恭喜皇上了。”子衿左右看了看,见宫人们都已退了出去,方才上前小声道:“皇上可否告诉子衿秦非秦大人想了什么法子?” 夜未央眉头一挑,伸手揽过她的纤腰,略略有些神秘地说道:“这个法子倒是极妙的,朕也佩服得紧呢!” 子衿佯装好奇,追问道:“究竟是何法子,皇上想急死我吗?” 夜未央这才说道:“想那秦非还真是心思灵敏,今日早朝大臣们纷纷问他想出了什么传递消息的方法,他竟不慌不忙地拿出了两颗煮熟的鸡蛋。大臣们吹胡子瞪眼睛,气的气,恼的恼。他却乐呵呵地让大臣们把鸡蛋剥了皮瞧上一瞧。一开始大臣们都不愿意,说他这是无理取闹,还有人提议要重罚他甚至削了他的官职。” “那这鸡蛋倒是谁剥开的?”子衿笑着问。 夜未央一仰脸:“当然是朕了。朕觉得秦非并非是那种无理取闹之人,拿两颗煮熟的鸡蛋上早朝定是有他的缘由,于是就将鸡蛋剥开了一看,你猜怎么着?” 子衿掩着笑,却又佯装好奇地问道:“怎么着?” “那蛋白上竟然有字!”即便是此刻。夜未央仍掩饰不住眼中的兴奋之色:“我就问秦非他是怎么做到的,秦非当即命人搬上一坛由于酿酒时间过长而发酸了酒醋,用笔蘸着酒醋在生鸡蛋上写字,待酒醋干了,再将蛋煮熟,那字竟然就落在了蛋白上。” 夜未央说完拍掌大笑,连连叫绝,子衿看着他笑得如孩童一般开心,心里就如那装满了风的帆船,内心被撑得鼓鼓囊囊。被幸福和快乐的感觉装得满满的,甚至都要溢了出来。 自那日开始,夜未央一连三日都宿在议政殿。没有去任何一个妃嫔的寝宫。只说是这几日国事繁忙,但子衿晓得,他一定在绸缪着收复巴土国一事。 子衿也不打扰他,只是去送过两次吃食,每次见他。他的脸色总是带着几分劳累和疲倦,然后疲倦之中又带着若多的欣喜,由此看来,事情还是顺利的。 自古以来不变的道理,皇上忙着,妃嫔自然就闲着。 除了轮流到皇后宫中侍疾却也无事可做。元淇和元婉倒是日日往暖秀宫中来的。楮金雅一开始有些不好意思打扰,经过子衿几次盛情邀请之后,便也偶尔过来坐一坐。几个人围在一起吃着点心,喝着茶水,倒也就填了寂寞。元婉和楮金雅之前是不认识的,也由此渐渐熟络起来。只是那选秀时一起认识的桐香玫倒是与她们不大来往了。 这一日几人又前前后后的来了暖秀宫。刚刚落了坐,元婉便从袖中抽出几个绣着花样的丝白手帕说道:“妹妹我闲着无事。就绣了几个绢子,布料都是一样的。只是这花色不同,若是姐姐们不嫌妹妹我手艺粗劣,就每人拿去一个。” “哎呀!元婉妹妹这手艺真是了得,怎生就跟画上去似的。”楮金雅看着手帕上的绣工,双眼直泛亮光。 要说出身楮金雅自是比在座的几位都要显赫,但是若说做女红,她当之自愧不如。她也是自小学了女红的,但是自小学到大,也没学到什么心得和领悟,当真是不太喜欢,所以看了别人绣的好也自是羡慕,但拿到自己手里,却没有那份心思摆弄。 子衿掩嘴一笑:“既然楮姐姐喜欢,还不赶快挑一个,不然妹妹们先下手为强,可要把好的都挑走了呢!” 楮金雅一喜,挑眉笑道:“当真是我先挑?” 元淇和元婉只是笑,自然是没有异议,子衿则撅嘴说道:“姐姐不挑,我可要动手了。” “我挑,我当然挑。”楮金雅喜滋滋地在几个绢子上扫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那个绣着合欢花的绢子上,掩不住满嘴的笑意:“我就要了这个吧,合欢花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也雅致得很。” 子衿微微仰脸笑道:“其实都不用挑了,元婉妹妹可不就是按着咱们几个的喜好来的。这粉红色的木槿是元淇最喜欢的,自是给她绣的;这绿菊自然是给我的;只是这水仙却不知是给谁的。” “难道是给我的?”门口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众人回头一看竟是许才人。 许才人站在门口盈盈福了一礼:“经常见姐姐们来暖嫔娘娘这走动,好生羡慕,今儿妹妹终是忍不住了,也过来和姐姐们闲聊一会儿,打发下时光。” “若是许姐姐不嫌弃,妹妹我自是乐意奉送的。”元婉拿起水仙绢子递到许才人手里。 许才人眼波一转,盈盈笑道:“谢元妹妹了。” 第一一四节:偶遇 寒冬腊月,外面是冷的,气温是低的,就连那急急的东北风抽在脸上,也像被小刀子剐了一般的疼痛。但是若偶尔遇上一个睛好的天气,太阳当头而照,却也是温暖的。 今日就是一个晴好的天气,暖阳当空,衬得白雪愈发洁白耀眼。 子衿和楮金雅一起从太后宫中出来,闲聊了几句后,楮金雅便急急赶去皇后宫中侍疾去了,剩下子衿带着水漾和欢颜慢慢往自己宫中走着。 “娘娘,奴婢看三皇子现在是越来越喜娘娘了,见到您就一直笑个不停呢!”水漾在子衿身后一脸笑意地说道。 子衿也笑:“是啊,三皇子也可怜,生下来就没了娘,所以咱们没事就多来看看他吧。皇上前朝国事繁忙,想必近日来很是疲累了,我时而来照顾三皇子,也算是为皇上分忧了。” 水漾的笑更浓了:“娘娘果真是事事为皇上考虑。” “依奴婢看,咱们娘娘倒是和三皇子极为有缘呢!”欢颜跟在她们身后,一脸烂漫地伸手扯着耳侧垂下来的几缕头发。 子衿歪头看着远处松树上挂着的雪绒淡淡一笑:“什么有缘没缘的,小孩子还不是谁对他好,谁常常和他在一起,他就和谁亲厚一些呢!” “是,娘娘说得有理。”水漾见前面有些路滑难行,伸手扶上了子衿的手臂。 路过御花园时,子衿歪头向里面望了望说道:“今儿不冷,不如咱们进园子里走走吧,不然回去也是闷着。元淇和楮姐姐今儿在皇后宫里侍疾,元婉在太后宫中时便说不舒服,恐怕今儿也不会出来走动了。” 说着子衿迈步便进了御花园。水漾和欢颜在后面笑容满面地跟着。 冬日的御花园,除了迎风而立的松柏和傲雪盛开的红梅,其它花草均已凋零。人行的青石路倒是被宫人干干净净地清扫了,但其它地方均是白雪皑皑,银装素裹,远远望去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水漾怕子衿滑倒,跟在身侧紧紧地搀扶着。欢颜入宫后初次进御花园倒是觉得新鲜得很,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什么都觉得惊奇。忽地她努着鼻子尖声说道:“好香。好香!” “前面就是一大片梅花林,能不香吗?”子衿笑着看她。 “哎哟!皇宫就是不一样,地方大。屋宇多也就罢了,就连这花园子也和百姓人家不一样。简直就是五步一桥,十步一亭,且都是这般巧夺天工,雕梁画栋。”欢颜啧啧赞着:“在宫外就算是显赫人家。也就种几株或几十株梅花也就算了,这宫内居然会栽植一大片梅林,简直太壮观了!” 子衿见她说得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知道你素来喜爱梅花,既然今日已经来了,就带你去看看那梅林吧。顺便采上几枝回去插在瓶内,总比用香料来得好闻。” 欢颜当真是高兴,当下已经笑得合不扰嘴。 几人继续前行。子衿指着前面的月亮门说道:“瞧见没,自那月亮门进去,里面就是梅林了。” 欢颜心中兴奋,早已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撇了子衿和水漾在身后。便一溜小跑直朝着月亮门奔去。水漾见状欲阻拦,子衿笑道:“反正此刻没得别人在。由得她去吧,这段时间欢颜在府内恐是也憋闷坏了,她喜梅花,今儿就让她好好乐上一乐吧!” 水漾不再言语,只是笑着扶住子衿,两人也不由得加快脚步跟了进去。 两人刚到月亮门,却见欢颜站在门口,侧脸对着子衿和水漾,竟怔怔地呆了。子衿一笑:“怎么?刚到门口就看得呆了。” 欢颜却是不回话,依旧怔怔地朝一侧看着,细细瞧来那目光不像是看得呆了,而似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子衿和水漾不由得向她所望方向看去,竟也突自呆住。 她们看到的不是别的,正是静妃。 同在皇宫之中偶遇也属正常,不正常的是此时的静妃居然歪在一个男人的怀里正在嘤嘤哭泣,而那男人正在用手亲密地抚着她的后背,似是正在安慰之样。 白雪皑皑,红梅似血。再加上梅林前一对相依相偎的璧人,看上去倒是极美的。只是这美会让人多了几分害怕,因为静妃所依靠的男人并不是皇上,而是一个穿着官服的白净男人,所以才会让人心生恐惧。 刹时间,子衿会意过来,为免尴尬,也未免惹来不必要的是非,她急急拉起水漾的手,正想着叫欢颜一同离开之时,却被静妃和那男人发现了。他们先是一怔,随即如被电击一般将身体弹开,两人都如见了鬼一般,直直瞅着眼前的三个人,一脸的不知所措。 走是走不得了,子衿这才抬头仔细看那男人的样貌,中等身材,略略有些清瘦,皮肤白净,五官也较单薄,鼻子眼睛皆小,但却比较耐看。身上穿着官服,子衿出入议政殿几次,却从未见过此人。 静妃惨白着一张脸,毫无血色,她唇角动了动,却是没发出声音。那男人的神情也极为难看,双眼写满恐惧与惊慌,整张脸外加那两片薄薄的唇都是白色的。 子衿的胸口悠悠一沉,心道:和皇上的女人有染,这是何其大的罪啊!她顿了顿,想说点什么,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在几人俱是尴尬与恐惧之时,远处想起小康子的声音,他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断断续续的说道:“娘娘,奴才找您好一会儿子了,皇上差人来传话。让您即刻去议政殿。” 子衿未免小康子进来看到静妃,又给她徒增一份尴尬,老远就挥手说道:“小康子,你先去回了皇上,我即刻就去。”说完就当静妃不存在一般,带着水漾和欢颜急急跨出了月亮门。 带着水漾和欢颜一路步行,一直走到议政殿的门口,她的心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她没有时间多想静妃和那个男人的事,换上一个自然的笑容。又嘱咐水漾和欢颜不要乱说之后,才命人进去通禀。 张一很快出来将她迎了进去。御书房内夜未央在龙案前伟岸而坐,下首处站着一个人。忙过来给她行礼,子衿一看竟是御前侍卫首领高达。 时至如今,想到和听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甜蜜的。她微微一笑:“高大人不是为皇上出去办事了吗?这么快回来,想必一定是带着捷报而归吧!” 夜未央当即朗声大笑:“暖嫔最聪明。一猜便中。” 子衿这才对夜未央盈盈福了一礼,笑着站到了龙案一侧。她的目光几度在夜未央脸上流转,突然之间她才明白,原来能看到皇上笑,她的心里就是幸福的。 “高达不但骁勇善战,更是足智多谋。这次他带着秦非提供的方法。极是稳妥地将消息传到了我国的使臣手中,并和使臣里应外合,没用一兵一卒便让那巴土国俯首称臣了。”夜未央侃侃而谈。对于高达的功劳给予充分的肯定。 子衿接过张一端上来的热茶,放到夜未央面前笑道:“这么说来高大人是立了大功了!” “大功!”夜未央高声道:“确实是大功!朕一向不提倡打杖,就是因为不但劳民伤财,更是扰得战区百姓不得安生,若是都像高大人这般机敏。直接智取,何来打杖一说了。” “皇上。说来高大人还是你我二人的媒人呢!而且嫔妾和皇上在山上中了蛇毒,也是高大人迎救及时。嫔妾也一直未有机会好好感谢高大人,不如这次嫔妾就代高大人向皇上讨个赏,算是感谢高大人成全嫔妾与皇上这段姻缘,更是感谢高大人救命之恩,和慰劳高大人此次立此大功如何?” “暖嫔想了这么多由头,看来朕不赏都不行了。”夜未央挥手道:“以暖嫔看赏高大人点什么呢?” 高达听罢赶紧曲膝跪倒:“谢皇上,谢暖嫔娘娘。” 子衿笑了笑:“依嫔妾看,高大人仪表堂堂一身正气,应该是不爱财又不爱色,除去这两样恐怕就只能是赏个加官晋爵了,皇上您以为呢?” 夜未央斜了她一眼笑道:“看来暖嫔是轻易不开口啊,这一开口就得捞个大的说。” 子衿不语,只是笑。 “好吧!”夜未央一拍龙案说道:“那就升为正四品兵部侍郎一职,到军中去磨练一番,以后朕还要大用于你。” 对于这样的震天惊喜,高达是想都不敢想的,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只得磕头谢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未央呵呵一笑,指着子衿说道:“你要谢的人在这。” 高达又要磕头,子衿连忙说:“高大人莫要客气,想必一路往返巴土劳顿极其辛苦,早些回去歇着吧,皇上既重用于你,你就要为皇上争气才是。” “请皇上和暖嫔娘娘放心,高达虽然不才,但却愿万死报答皇上和娘娘的恩德。”高达又是一阵磕头之后,方才退出了议政殿。 第一一五节:留宿 高达走后,又断断续续进来几个臣子,或是向夜未央汇报事宜,或是夜未央主动发问。看样子皆是他的心腹之人。这期间,夜未央却也不要子衿离开,而是让她在一侧做着研墨,递茶等事宜。 子衿也不多话,研好墨便极懂规矩地站在一侧,只是静静地听着他们谈论国事。 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男人,这个牵动着她喜怒哀乐的枕边人。虽然他是皇上,但是在她面前,在她的暖阁之内,他对自己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甚至是言听计从的。他给她最大的空间,让她不用守着那么大的规矩;她仗着他的宠爱和怜惜在他面前可以天真无忌的调笑玩闹,甚至她一度曾经忘记他是个皇帝。 然而此时此刻的他,端端坐于龙椅之上,身影是那般的伟岸挺拔。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事事宠着她的男人,他的目光时而犀利如鹰,疑云阵阵;又时而豪情万丈,大放异彩。 此刻子衿才深刻的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枕边人是这样一位雄才大略,傲视天下,又胸怀山川江河,眼观风烟疆土的皇上,一个有着至高无尚皇权的男人。 午饭子衿是陪夜未央在议政殿一起用的,四个热菜两个凉碟,菜色虽然不多,做却做得极其精致可口。而最让她意外的是,这菜是出自御膳房,但却都是她爱吃的。 侍候在一旁的张一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着说道:“暖嫔娘娘,这菜色是您来之前,皇上特别吩咐御膳房做的呢,还慎重地交待着菜里别放糖,您吃着觉得如何?” 子衿甜笑着:“极是好吃。” 这一餐她吃得极是香甜。夜未央不怎么说话,却是不时地与她进行着眼神交流。她只是笑,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使她的唇角边仿若飞霞一般灿烂生辉。 午后冬日的暖阳透过雕花轩窗,疏疏落落淡薄似轻云般照在两个相依相靠的身影上。虽是默默无言,嘴角却都挂着深深的笑意。子衿的内心安静且舒心,幸福又满足。她偎在他的怀中,微微眯上眼睛,她希望日子就这么平静而安祥的过下去,有她。有夜未央,直到天荒地老…… 待她醒来时,夜未央已埋头批着折子。见她过来抬头微微一笑复又低头。 整整一个下午,夜未央都埋首于奏折之中,他时而蹙眉不语,时而凝神思考,子衿在一旁轻轻地研着墨。内心却真真地生出几分心疼来,她在心中叹了叹,暗自想到:太平盛世下的皇上也这般辛苦。 直到太阳西斜下去,子衿才到门口接了水漾送来的食盒柔声说道:“皇上批了一下午的折子也该歇一歇了。”说着从食盒内取出泰兰瓷碟装着的几色点心,杏仁佛手、芙蓉翠糕、合意金饼和嫩卷松梨,再斟上一盏沁人肺腑的红茶。加一点点的蜜蜂。 夜未央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原本略显犀利刚硬的眉眼便微微眯了起来,顿时他看子衿的眼神。便也无端添了几分温柔。 他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绵软的呼吸着,温香软语丝丝缕缕传进她的耳畔:“今日就不回去了,我们去养心殿同宿可好?” “养心殿?”子衿脸一红说道:“我还没有去过养心殿呢,更没有在那里留宿过。” “今夜就去。”夜未央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这一夜子衿是在夜未央温柔的怀抱中度过的。天地一片安静,静得只剩下如此二人。 子衿躲在他的臂弯中。偷瞄着天上那轮似盈而缺的月亮柔柔说道:“皇上,我们一辈子是不是都会这样?” “会怎样?”夜未央垂下头,用温柔的目光瞧着她。 她也挑了挑眉,迎上他的目光,那眼波清澈得如一汪洗过的碧玉般清澈:“月圆月缺,春去秋来,我们依旧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子衿和皇上,子衿和曾经的高达。” 夜未央郑重地抚上她的脸颊,定定说道:“月圆月缺,春去秋来,永远在一起!” …… 第二日,子衿回到暖秀宫时,静妃已经候在暖秀殿中等着了。 子衿进得殿中福了一礼,想到昨天的事面上还有些微微的尴尬之色:“静妃娘娘好早,若是静妃娘娘有事大可差人来唤嫔妾一声,嫔妾过去就是,怎劳娘娘这么大早地跑过来一趟呢!” 静妃的脸色微微不好看,却也没有和子衿客气,直接说道:“可以屏退左右吗?” 子衿回头看了水漾一眼,水漾转身一摆手,便带着服侍的几个宫人一同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子衿和静妃二人,静妃嘴角一颤,虽然没有发出声音,却“扑腾”一声跪了下去。 “静妃娘娘,你这是做什么?”子衿赶紧去扶,她却直挺挺地跪在那里不起来,她泪眼汪汪地说道:“暖嫔妹妹,我是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来谢谢你的。” 静妃言语中透着诚恳,目光灼热地看着子衿。 子衿一怔:“谢我?为何要谢我?” “谢你没有将我和他的事告诉皇上,所以你不止救了我,救了他,更是救了我和他的两个家族。”静妃死死地抓着子衿手,心情异常激动。 子衿一笑:“你怎知我没有将这事告诉皇上。” 静妃泪中挂笑:“若是皇上知道了,昨夜我还能平平静静地躺在宫中睡觉吗?” 子衿又扶了她一把,淡淡的说:“地上凉,静妃姐姐起来说话吧。” 静妃起身,自腰间扯出帕子抹了抹泪说道:“我和他是远亲,在父亲没有回京的那几年,他经常在我家出入。一开始父亲拜高踩低嫌他出身寒微又没什么出息,后来他在太医院任职,渐渐展露了才气,也有不少宫中主子开始抬举他,父亲渐渐的也就不反对了。当初选秀之时我就是报着选不上的态度来的。只要我选不上就会被放回家中,那么我和他定可终生厮守在一起了。” “可是命运弄人,你偏偏被选上了。”子衿有些同情地说道。 “是。”静妃再次哭了出来,很是凄楚动人,这与她在人前的性格完全不符。 “一切都不在意料之中,我不知道当初太后和皇后为什么就选上了我,她们的一句话将我这一辈子都断送了。”静妃狠狠地咬着牙,极度不甘的样子。 子衿道:“静妃姐姐,妹妹我虽然很同情你的过往,可现在你毕竟是皇上的女人了,即便你的前尘往事再放不下,即便你对皇上再无情,可皇上他是天子啊!你怎可做对不起他的事呢?” “我没有!我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静妃圆眸微微瞪大,很是激动的样子,她使劲地抓着子衿的手:“暖嫔妹妹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做对不起皇上的事。” “可是昨天……”子衿没有再说下去。 静妃发誓一般地说道:“暖嫔妹妹你要相信我,我和他一直是发乎于情,止乎于礼,从未做过不安分之事,从来没有。而且我和皇上,我……”她顿了顿,略略沉思后说道:“我,我和皇上也从未行周公之礼,我,我还是个姑娘身子。” 子衿“腾”的从椅上弹了起来,不可置信地说道:“静妃姐姐,你身居妃位,而且已经进宫数月,这怎么可能!” “说来暖嫔妹妹可能不信,其实皇上他也不喜欢我。再加上我任性放纵,不愿守这宫中的规矩,每次见到皇上更是沉着一张脸,皇上自是觉得我越来越索然无味了。刚进宫时皇上曾经翻了我的牌子,我假借抱病在身便推了过去,后来皇上每每见我如此,也就没有再翻过牌子了。” 子衿惊鄂地望着她:“那你打算一辈子这样吗?” 静妃摇头,痛苦地说道:“我想皇上既然不喜我,便也就没人再会留意我,我且留在宫中平安度日就好。还望暖嫔妹妹成全与我,我并不是为了自己,我是为了他的和家中父亲的安危,如若只有我一人,那活与不活又能如何。” 子衿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道:“静妃姐姐,同为女人我怎能不知你心中的苦,若你不做伤害皇上的事,昨天一事妹妹我定当守口如瓶,断断不会向外人泄露半句。” “妹妹这话可当真?”静妃激动得双手打颤,连声音都是抖的:“若是如此,那我要在这里代我的家人和他的家人多谢妹妹成全了。”静妃说罢又要跪下去。 子衿一把扶住她微微一笑:“静妃姐姐放心,我季子衿虽然不是君子,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我也是懂的。何况若是将你的事告与皇上,与我又有何好处?成全你在宫中平安度日,保你们两家平安无事,与我又有何坏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做人当是多多修得善果才是,所以只要你不会有害于皇上,我自是不会声张的。” 静妃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沉了下来,此时此刻她只是扯着子衿的手嘤嘤哭泣,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一一六节:有孕 在南陵国“腊八”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腊者,接也”,寓有新旧交替,逐疫迎春的意思。 在这一天,全国上上下下的百姓们会自发的组织一些祭祀仪式,欢庆丰收、感谢祖先和神灵的同时,更是祈求明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而在宫中这样的仪式就更是不能少,夜未央先是带着大臣和宫妃祭天酬神。并向各个寺院发放米、果等供僧侣食用。最后又将白米掺着杏仁、松仁、桂圆、榛子、葡萄、白果、菱角、青丝、等二十几种食材熬成的腊八粥赐给文武大臣,内监宫女等等,总之是见者有份,人人食之。 最后夜未央才带着自己的妃嫔和皇子公主等一同食用腊八粥。之前每逢腊八皇室一家都会聚在皇后的亿坤宫内食用腊八粥,而今年由于皇后病着,便改到了太后的永寿宫中。 虽是寒冬腊月,天寒地冻,但永寿宫内却是人比花娇。 除了病重的皇后,以及说身子不舒服的静妃之外,后妃几乎全全到齐,而且个个盛装出席。此时永寿宫餐堂内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们或正襟危坐,或低啜浅笑,或低声谈笑交头接耳,或故意摆出撩人的姿态,所有的一切都是想引起正位之上那位男人的注意。 由于今日此大节日,夜未央故也着了一身紫金龙袍在身,嘴唇微抿淡然地扫视着在场的一切。 此时,宫女们已将各桌上都摆好了几碟小菜,正在一碗碗地将热气腾腾的腊八粥端了上来,拼按着规矩和位份依次送到各位主子的桌上。 太后呵呵一笑,先是问宫人有没有将老佛爷那一份腊八粥送去,而后才对大伙说道:“腊八新故交接。是个大日子,今儿大家都别受了拘束,将碗中的腊八粥吃完,明年才会顺顺当当,和和美美。”她又笑了笑瞅着夜未央说道:“皇帝也是,需得将碗中的粥吃完了,祈求我南陵国运昌隆。” “是,母后。”夜未央端起瓷碗,面向众人说道:“腊八是个大日子,大家都多用一点吧。祝祷明年风调雨顺,天顺人和!”说完却是将目光在子衿的脸上停了停,嘴角露了些许微微笑意。 “是。皇上。”夜未央说完,自是一呼百应,众人纷纷动起了筷子。 子衿坐在下首处,左边是楮金雅和淑嫔,右面是恬昭仪和几个贵人。斜对面则是几个才人和美人。虽然她不喜吃甜食,但对于眼前这碗如此丰富多彩的腊八粥却也有了兴趣。再三确认里面没有胡桃之后,便也就拿起银羹勺吃了起来。 她正自吃着,抬眸间却见元婉略带愁容地对着腊八粥发呆。看她的样子似是很不想吃,却又不得不吃,手里拿着银勺在粥碗里来来回回的拨动着。就是没有往嘴里送,看似很是为难的样子。 据她对元婉的了解,元婉并非是挑食之人。皆是什么都吃得下的,何况今日这碗腊八粥可是御膳房精心熬制而成,不但重其色泽和口感,在养生方面也颇多学问,而且入口尝来果真是浓稠美味。入口绵软。至于元婉今日为何这般发愁,倒是令她百思不得其解了。 子衿坐在那里一边吃一边琢磨着。要不要偷偷过去问下元婉是怎么回事,皇上和太后赐粥,若是不吃,恐怕不妥。若元婉实在吃不下,就将自己吃过的粥碗与她偷偷调换便是。 哪知这时许才人却问了一句:“元妹妹,你怎么不吃?” 声音虽不大,却也引起了几个妃嫔的注意。元婉脸色微微难看,端起粥碗勉强地笑:“吃,正吃着呢。”说完将盛满粥的银勺送进嘴里。 哪知银勺刚送至嘴边,微微张开的樱唇还未碰及食物,猛然间似是有什么气味冲撞了她的鼻翼,她忍不住微微蹙眉,肠胃却是越发的难受,最后竟忍不住捂着嘴巴呕了起来。 这一呕不要紧,本来莺莺燕燕的声音顿时都停了,齐刷刷地将目光看向了元婉。就连皇上和太后也好奇地将目光递了过来,元婉心中大窘正欲起身告罪时,肠肠胃胃又是一阵翻腾,却又忍不住呕出了声音。 元婉又是气又是怕,慌忙原地跪了下去,眼泪就在眼眶里直打转转:“皇上,太后,奴婢并非有意冒犯,只是今日不知怎地一见这粥就……”话未说完,呼吸之间嗅及腊八粥的味道,又是一声干呕不止。 “哎哟!这元美人是不是……”慧妃话未说完,便有些喜色地看向了太后和皇上。 席间的众妃们反应过来的,脸色都有些微微变化,阴睛变幻,叫人有些琢磨不定。就连夜未央也有些微微地蹙了蹙眉头,似是在思索着什么。然而太后却是乐了,一脸喜气地挑眉问道:“慧妃,你是说元美人她有了?” 慧妃微微一笑:“回太后,臣妾看这样子倒是极像,不过这有没有还只有元美人自己才知道呢。” 元婉一愣,迎上太后的目光,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她又惊又喜又是犹疑,终是不敢冒然回答,无助之下却是将目光投向了子衿。 子衿坐在那里只是笑,并回以她一个鼓励的目光。 元婉这才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说道:“回太后娘娘,奴婢不知,之前从未感到有什么不适,今日这是第一次。” “快,宣太医为元美人诊脉。”一直不语的夜未央终于发了话,宫人领了命急急奔了出去。 太后一歪头说道:“去,把敬事房的侍寝册子给哀家拿来。” 为保皇室血统纯正,南陵国自夜未央的祖父一代开始,侍寝册子共分三处记载保存。到了如今也不例外,现今三份分别是敬事房一份。皇后处一份,另外一份自是在太后宫中。 片刻之间孙姑姑已将侍寝册子奉上,翻到元婉那一页,却只是廖廖数笔,记载不多,这也说明她侍寝的时候并不多,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喃喃说道:“近两月元美人只有一次侍寝,冬月初六。”太后抬头略略思索,不由得因为欢喜而提高了音量:“看样子八成是准了。侍寝时是冬月初六,今儿是腊月初八,相隔一月余两天。算这日子是差不多呢!” “是,母后。待太医来了一切就见发晓了。” 夜未央笑着回太后的话,子衿却是心中一颤,冬月初六不正是自己的生辰那天吗? 太后呵呵笑着:“是,太医来了就知道了。若是元美人真是有了。那么明年咱们皇家就又多了两个子嗣了,淑嫔一个,元美人一个。” 太后高兴得合不拢嘴巴,下首处的妃嫔们却是多数都在极力掩饰着略略不好看的神色。而子衿却是千头万绪,心中怎一个“乱”字了得。 这时,太医到了。来诊脉的太医姓薛。听说是较擅长护胎,生产这一类的医道。 诊脉之时,太后和皇上眼巴巴的望着。元婉一脸担忧之色,其它众人也均是大气也不敢出,只待太医公布结果。 时候不大,薛太医便抬手收了枕垫,装进医盒。复又对着夜未央和太后跪了下去。 太后一挑眉:“薛太医。诊脉如何?” “恭喜皇上,恭喜太后。元美人已有一月的身孕。”薛太医大声说道。 “哎哟!还真是有了。”太后顿时喜上眉梢,复又问道:“元美人她身子如何?腹中龙胎可安稳?” 薛太医道:“回太后娘娘,还未发现什么不妥,一切尚好。” “好好好!”太后一边笑一边点头:“那哀家就把元美人这胎交给你了,你一定要给哀家护好这胎。” “是,臣遵命。” 薛太医提着医盒出去了。太后脸上的笑容还在渐渐弥漫,且笑容越来越深。她转头对夜未央说道:“皇帝,元美人现在有了,按规矩是不是也该进一进她的位份?” 夜未央一笑:“母后说得极是,那就即刻晋元美人为才人,赐号婉。产下皇儿再另行封赏。” 按着宫中习俗,小主位份一般都是没有号的,称呼起来也皆由姓氏区别。如今元婉有孕不但升为才人,更是赐了号,也算是极大的荣宠了。 一时之间厅内恭喜之声顿起,真心诚意祝福的,虚情假意恭喜的,皆是你来我往,不绝于耳。 子衿看着忙于应付那些恭喜之声中的元婉,她一直是含羞带笑着,那笑容宛若一朵盛开的水莲花,虽然不倾国倾城,却也清新脱俗,分外动人。而如今她的脸上又多了几分暖色,子衿想那暖暖的笑容就叫幸福吧,而这一切均是他给的,是自己的枕边人,自己为之依靠的男人给的。 想到这里不免心中也有微微的酸涩。她下意识地用手抚上自己平坦的小腹,现如今后、宫之中,就属自己得到的圣宠最多,就连那曾经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鸾贵妃,也被自己压了过去。可是这肚子为何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她是很想为夜未央生个孩子的,因为只有孩子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们两个人的。 恍惚间,子衿抬头去看夜未央,却发现他也在看着自己,不由得目光中多了几分闪烁。 夜未央却是对她淡淡一笑。笑容凝在他的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弧度。 子衿不由得双眼一亮,她又看到了那样的眼神,一个让她放心的眼神。顿时她略略不安的心缓缓落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迷人且舒心的笑意来。 第一一七节:曲解 腊八粥用毕。 不管有多少人因为元婉有孕一事而无法安睡,但表面看上去算是暂时平息了。夜未央先走一步去议政殿处理国事,剩下一群妃嫔陪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便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 出了永寿宫,元婉如往常一般,紧紧随在子衿的身旁同行。许是她由于刚刚发现有孕一事而激动不已,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红晕还未在脸上褪去,走在阳光下越发的明艳照人。 子衿的目光温柔地盯着她的小腹上,笑着说道:“这下可是好了,这肚子里装的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只消平安产下,妹妹以后也算有个依靠了。” 元婉眼圈微微一红,楚楚道:“姐姐,叫妹妹我如何感谢你才好呢……” 子衿摇摇头,话还未说出口,却见鸾贵妃和淑嫔以及恬昭仪三人,正在永寿宫门口准备上轿辇。 子衿和元婉只得上前给鸾贵妃行礼,鸾贵妃冷冷地瞟了子衿一眼,那目光中或多或少地掺杂着几许厌恶之色。而后她又斜了一眼元婉平平的小腹,不咸不淡地说道:“都起来吧。” 元婉复又给淑嫔和恬昭仪行礼。淑嫔也不叫她起来,而是挺着肚子似笑非笑地说道:“婉才人你可真要好好谢谢咱们鸾贵妃娘娘,当日你只是一名小小尚衣局宫女,竟然大胆在议政殿留宿,若不是鸾贵妃娘娘手下留情,你哪里会有今日这般扬眉吐气的时候呢?” “是啊!”恬昭仪也挂上了一抹尖酸刻薄的笑意,她在元婉的脸上使劲瞧了瞧方才说道:“以嫔妾看这婉才人受了蜂刑之后,这皮肤非但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反而是越发的光彩照人了呢!” 元婉依旧拘着礼的身子微微晃了晃。脸上一阵泛青一阵泛白,很是难看。 子衿见事情不妙,赶紧笑着说道:“淑嫔姐姐,婉妹妹刚刚有了身孕,就别让她拘着礼了,这要是有什么差池,皇上和太后可是要怪罪的。再者说来,自古英雄不问出处,虽说咱们婉妹妹曾经是一个小小的宫女,但是现在龙胎已在腹中。还怕日后没得享福吗?”说罢也不顾淑嫔什么态度,径自伸手将元婉扶了起来。 恬昭仪见得此状,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暖嫔娘娘若是不说,嫔妾倒是忘了,暖嫔娘娘的出身更为低微,原是出自浣衣局的宫女哪!娘娘与婉才人这般互相帮衬,是不是也算是惺惺相惜啊!” 话音刚落三人便掩嘴轻笑起来。从永寿宫陆续出来的妃嫔也都忍不住向这边张望。元婉已是气得满脸通红,却又不好发做,但却站都站不稳一般,身子有些微微发颤。 子衿一把扶住她,关切道:“婉妹妹,你没事吧?” 元婉摇了摇头。似是费了好大的力气一般,才眯眼缓了口气。 淑嫔看着元婉翻了个白眼,哼道:“是啊。婉才人现在可是贵重了,连站都站不稳了呢。” 元婉用力地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保持镇定,缓缓说道:“淑嫔娘娘笑话了,奴婢身份卑微。又是刚刚有孕,算不得贵重。淑嫔娘娘才叫真真的贵重呢!奴婢听说淑嫔娘娘在宫中来回行走,皇上怕路滑摔到娘娘,还赐过御辇呢!这可真真是莫大的荣宠呢!” 淑嫔听罢,嘴角含笑便有点喜不自禁的样子,她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说道:“皇上赐御辇那倒也是常有的,却也不足为奇。本嫔奇的是婉才人果然有福,皇上近几个月就去你那一次,你竟然就怀上了龙胎。”她扑哧一笑,带着几分嘲讽:“冬月初六,我记得冬月初六好像是暖嫔的生辰吧。” 元婉脸色一白看向子衿,子衿却若无其事的笑道:“冬月初六正是嫔妾的生辰,多谢淑嫔娘娘挂怀。” “哟!嫔妾还以为暖嫔娘娘多受宠呢,原来娘娘生辰之际,也没和皇上在一起啊!若是婉才人腹中的龙胎生了出来,那么暖嫔娘娘每每看到这个孩子,不就想到了入宫后的第一个生辰,这可真是……” 恬昭仪不改一惯作风,依旧言辞犀利恶毒。 刚刚一番奚落之词子衿已经忍了,如今她却又得寸进尺,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昔日子衿同她位份一般,不好计较什么。如今位份已胜过于她,自然是说话做事方便了许多。 子衿唇角上扬,微微一笑说道:“恬昭仪真是好笑,怎么什么事都记得那么清楚,许是本嫔已经老了,记性越好的不好。所以好多事都已经记不得了,真是烦劳恬昭仪帮本嫔记着呢!” 恬昭仪见子衿根本不受挑拨,斜了她一眼,气呼呼地不再说话。 淑嫔却道:“恬昭仪你也不用生气,暖嫔本就伶牙俐齿,你是万万不及的。只是本嫔倒有一事想不明白呢!” “娘娘何事不明白?”恬昭仪上前问道。 “皇上和太后一向最重子嗣,当初本嫔怀中龙胎,是因为皇上常常去本嫔宫中留宿,本嫔这肚子涨起来却也不奇怪,只是这暖嫔可就奇怪了……”淑嫔笑一笑继续道:“按理说近几个月暖嫔得到的圣宠最多,怎地就被别人捷足先登有了身孕呢?这可叫暖嫔情何以堪呢?本嫔倒是认识一个擅长这方面医术的太医,人称送子观音。若是暖嫔求子心切,本嫔倒是可以介绍太医去你那里帮你瞧瞧是哪里出了问题。” 元婉一时忍不住就要反驳,子衿扯了扯她的手臂微微一笑,对淑嫔说道:“淑嫔娘娘,嫔妾确实进宫时日尚短,资历浅薄,被淑嫔娘娘羞辱几句也是应该。嫔妾知道婉妹妹有孕娘娘你心里不痛快。可你再不痛快也不能拿鸾贵妃娘娘说事啊!这对贵妃娘娘不敬的罪名,可不是咱们姐妹之间的玩笑话那般简单了。” 淑嫔一愣,脸上瞬间变色,指着子衿的鼻子便道:“暖嫔,你休得胡言,我什么时候拿贵妃娘娘说事了?” 本在一旁看好戏的鸾贵妃,脸上也微微变了色,看着淑嫔的双眸中泛出几丝火气。 “是吗?”子衿眉目肃然,语气中隐有严厉:“淑嫔娘娘刚刚不是说婉妹妹一次得宠,便怀了龙胎。这倒是她的肚子争气了。娘娘又说嫔妾近日得到圣宠最多,肚子却依旧没有动静,还要介绍什么人称送子观音的太医给嫔妾看看这不争气的肚子。” “我倒是觉得淑嫔娘娘说得一点没有错。”恬昭仪没有听出话中玄机。依旧在一旁煸风点火。 子衿顿时换上一副戚戚哀哀之色对鸾贵妃说道:“贵妃娘娘,她们指桑骂槐嫔妾也没有办法,嫔妾知贵妃娘娘进宫几年一直没有所出,是嫔妾的肚子不争气,所以连累得贵妃娘娘也跟着受了委屈。实在是……” 鸾贵妃的俏脸几乎是瞬间勃然变色,进宫几年一直未能给皇上诞下子嗣,一直是她心中的痛。碍着她显贵的身份即便是有人曾私下议论,却也没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如今这痛却被拿到光天化日之下言谈,怎能叫她不火大。 淑嫔见事情不对,赶紧说道:“贵妃娘娘我没有……” “住口!”鸾贵妃瞪视着淑嫔。身体微微颤抖着怒道:“淑嫔你可知对贵妃不敬是何罪?别以为怀了龙胎就可以这般轻狂,难不成皇后病着就没人敢治你的罪吗?莫不是你想尝尝在这寒冬腊月滴水成冰中罚跪的滋味?” 恬昭仪一听赶紧跪倒:“贵妃娘娘不可啊,淑嫔她正怀着身孕。万一龙胎有什么差池,皇上和太后会怪罪的。” 鸾贵妃冷冷一笑:“皇后卧病多日,看来已经有人蠢蠢欲动了,难不成当我这个贵妃是死了吗?看来本宫要好好杀一杀这宫中的风气了。”说罢她将目光盯向恬昭仪,慢条斯理地说道:“恬昭仪。既然淑妃怀着身孕不能跪,可你却腹中空空。做为淑嫔的表妹,你就代她受过吧!” “娘娘饶命,娘娘饶命!”恬昭仪大惊失色连声求饶,淑嫔却只是怔怔地看着鸾贵妃发呆,再不敢过多言语。 鸾贵妃微微仰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恬昭仪目无尊卑,对贵妃不敬,就在此地罚跪两个时辰。”说罢她又目光凌厉地看着淑嫔道:“淑嫔,本宫劝你回去后搬块镜子好好照照自己的身份,别挺着个肚子像个疯狗一般在宫中见谁咬谁,有些软柿子被你捏一捏也就算了,但是若把老虎当成了病猫可就不好了。就算你怀了龙胎,生下来还得四肢健全博得皇上喜欢才行,不然也是白生。” 淑嫔再不敢多言,天寒地冻的天气中,额头竟冒出一层层的冷汗,她怯怯地说了声“是”,低头下去再不抬起来。 鸾贵妃转头对宫女说道:“命人看着恬昭仪,如没跪足两个时辰,就杖刑侍候。” 恬昭仪两腿一软,身子便歪歪瘫倒。 元婉思及当日鸾贵妃对自己用蜂刑一事,仍然心有余悸,刹时小脸煞白,紧紧扯上子衿的手,躲到她的身后。 子衿拍一拍元婉的手,将她拉到一侧,福身看着鸾贵妃上了桥辇盈盈远去了。 第一一八节:护胎 子衿带着元婉弯腰福礼于一侧,侧目看着鸾贵妃的轿辇渐渐走远了,方才起身笑着拍了拍元婉的手背说道:“不用怕了,让妙竹扶着你回吧!” 元婉看了看瘫在地上的恬昭仪,忍不住微微蹙起了眉头。有鸾贵妃之命她不敢不跪,不过在这冰天雪地之中跪上两个时辰,会冻成什么样还真是不得而知。而淑嫔则呆若木鸡一般杵在一侧,面上如被冻僵了一般,愣愣地没什么表情,似是还没从刚才的事情中缓过神儿来。 元婉怯怯地扯了一下子衿的衣袖,小声说道:“姐姐,我能去你的宫中坐一坐吗?” 子衿微愣,还不知元婉何意,水漾上前说道:“娘娘,今儿咱们宫里煮了冰糖雪梨水。冬季气候干燥阴冷,喝雪梨水最为润喉去燥了,婉才人小主向来喜爱甜饮,不如让婉才人小主一同去用一点吧。” 子衿头一歪,看了看水漾,水漾却如往常一般只是谦恭的笑着。 水漾素知她是不喜甜食的,却又偏偏说冰糖雪梨水,又让元婉一同去用,想来她必是有话要说了,于是也就点了点头对元婉说道:“那婉妹妹就随我一同回宫同饮冰糖雪梨水吧,!” 元婉心中高兴,自是满心欢喜的答应了。 子衿带着元婉在淑嫔和恬昭仪咬牙切齿忿恨的目光中,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姐姐!”刚刚入得暖秀殿,元婉便一把抓住子衿的手,已是泪盈于睫,楚楚动人之态。 “瞧瞧你,又是有孕又是升了才人,这可是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怎么还哭了?”子衿掏出帕子。轻轻给元婉拭着眼泪,接着笑道:“莫不是高兴得过了头?” 元婉的脸上如挂了一层晨霜一般,白得几近透明:“姐姐,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的怕!” 子衿感受到她手上的凉意,用力地握了握她的手,正色安慰道:“妹妹不怕,你的位份不高,即便是产下皇子,眼下也只能晋封到贵人之位。威胁不到其它的妃嫔,想必那些人暂且不会对你怎么样。” 元婉的泪扑籁籁地落了下来,滴在子衿的手背上。如一颗颗晶莹的珍珠般越发的剔透亮泽。她抽抽答答地说道:“姐姐是知道我当初如何被封为美人的,我也知道皇上对我并无半分情义。若不是姐姐把我缝制的寝衣赠与皇上,恐怕时至今日也不会有这个孩子。所以妹妹这辈子可能就这么一次有身孕的机会,姐姐一定要帮我想个万全之策保护好这个孩子。” 子衿一边点头一边将她拉到暖阁里坐下,元婉擦了擦泪又继续道:“本来我对以后的日子也是没什么指望的。只希望时时守在姐姐身边就好了。哪知老天待我不薄,竟然送个孩子给我,若能将孩子顺利产下并能将他平安养大,元婉再无它求。”她用力地抓着子衿的手:“妹妹的一切都是姐姐给的,包括妹妹的命还有腹中的孩儿,若是妹妹此生无以报答姐姐的恩德。那么待这孩儿长大后,我一定让他好好孝敬姐姐。” “妹妹来暖秀殿就是和我说这些客套话的吗?”子衿笑着瞪她:“现在什么都不要想,既然知道此次有孕来之不易。那就要每天开开心心的,保持一个良好的情绪,这样腹中龙胎才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呀!” 元婉泪中带笑的使劲点着头:“为了我自己的后半生有个依靠,也为了不负姐姐对我的情义,我什么都听姐姐的。” 子衿拍拍她的手。一脸释然:“婉妹妹不要再和我说这些客气的话了。其实你的心思我懂,我什么都懂。你一向低调。凡事忍让,又不争宠,只求在这宫中平安度日。”她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后、宫之中千妍竞秀,人比花娇,做为皇上的宫妃想让他用情如一那已是不现实之事,若是将好事让了别人,还不如方便与你。现在好了,既然上天垂爱给了你一个孩子,那么咱们就好好保护他,一起将他平平安安的养大,有个小孩子在身边,也就填补了宫中的漫漫长夜。” “姐姐真的愿意帮我吗?”元婉一脸惊喜之色。 “当然。”子衿点点头,“妹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何况他也是皇上的孩子,皇上虽然待我不能用情如一,但也是情深意重的,就凭这些,我断断不会不管的。” “嗯。”元婉喜极而泣,重重地点着头。 这时,水漾果真端了两碗冰糖雪梨走了进来,在子衿和元婉面前各放了一碗。 子衿一脸正色地看着水漾,淡淡问道:“水漾,你是不是有话要说?” 水漾想了一会儿,虽然略有迟疑之色,但还是缓缓开了口:“奴婢心里有件事,本来是不想说出来的,可是思来想去娘娘和碗才人的情义,又觉得若是不出来了,娘娘可能会怪我,所以……” “和婉妹妹有孕有关吗?”子衿肃着一张脸直接了当的问道。 水漾心事重重的点点头:“有,:。” 元婉猛地一惊:“到底是何事?” 水漾抬头看了子衿一眼,见她脸无异色,才轻声说道:“今日在永寿宫为婉才人小主诊脉的薛太医奴婢以前就识得他,湘妃娘娘的胎当初就是他护的,奴婢记得湘妃娘娘怀孕之时身体一向康健,不知怎地却突然早产,并且血崩而故,细细想来终是和护胎及接产的太医脱不了干系的。” “湘妃?”子衿和元婉异常惊讶的同时,俱是面如土色一般。 湘妃早产而死之事,子衿自是从水漾那里知道的,刚开始听来除了惋惜倒也没觉得什么。如今往永寿宫跑得多了,日子一久和千皓也有了感情,由此便愈发的觉得湘妃死得可惜,千皓更是可怜;而元婉入宫已有几年,湘妃之事的流言蜚语自是早已传入她的耳中,现在又闻听水漾这般一说,不由得额头冷汗涔涔而落。 水漾继续说道:“所以奴婢觉得婉才人小主的胎万万不能用这位薛太医来护,若是薛太医的背后果真有什么人指使,那么在婉才人的药中动点什么手脚,岂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唉!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太医若想害人,当真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当初湘妃娘娘还不就是……” 水漾边说边摇头,一脸的悔不当初。 “姐姐,这可怎生是好?”元婉抓了子衿的手,不安之色布满她的眼角眉梢:“这薛太医是太后亲指为我护胎的太医,难道我去求太后换太医吗?” 子衿沉思着摇摇头:“太医院的太医倒是人数不少,薛太医有问题,怎知别的就没有。所以要换也要换个妥贴的人,就算不是心腹,却也要一腔正气,有良好医德才行。否则若是随随便便一换,焉知不会将自己再次推向险地呢?“ 元婉一脸焦急,甚至要哭了出来:“姐姐,我在宫中当真是谁也不认得,妹妹我是无计可施了,姐姐要帮我。” 子衿想了一会儿突然眉头一挑问水漾:“我自家中带回的那封信呢?” 水漾晃然醒悟,笑道:“奴婢这就去给娘娘取来。”她笑着走到化妆台前,伸手将其中一个盒子打开,将其中的一封信拿了过来,递到子衿手里。 子衿拿起信对元婉说道:“这是我父亲写给一位故人的书信,这位故人在太医院当职,本来我想着一时半会儿还用不上,现在你有了身孕,我倒是可以拿着书信去找这位故人帮帮忙,有了信得过的太医,至少咱们在服药上,就不用太过于担心了。” 元婉当即大喜:“姐姐可真是我的救星,不然我真是很担心我们母子二人的安危呢,宫中争斗太盛,我不求这孩子日后多有出息,只求他能平安长大。即便是如此,也怕是别人容不得我。” 子衿将冰糖雪梨水推到元婉面前:“妹妹一向喜爱甜饮,快趁热喝了吧,我这就去太医院找郭太医帮忙,若是成了,你就去找太后,然后找个由头把薛太医辞了,这事也就解决了。” “这由头还真不好找呢,而且太后在皇上和众妃面前亲点薛太医为我护胎,没过两日便辞了,会不会引起太后的不满?”元婉手执银勺,搅动着还微微冒着热气的雪梨水,一脸愁苦之状。 “不如……”水漾眼角上扬缓缓说道:“不如才人小主就和太后说,做宫女时就听说湘妃的胎是薛太医护的,湘妃早产血崩这也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所以小主左思右想觉得不太吉利,而且小主和薛太医又八字犯冲,为保皇家子嗣万无一失,想换一个自己中意的太医 来护胎。太后向来最重子嗣之事,若是别的她恐怕不会答应,但若是子嗣之事,想必这样说来她便不会计较,反而会问才人小主中意哪个太医,到时小主便可说来。” 子衿和水漾听完均是点头,赞她分析得有理。 第一二零节:信任 当天子衿自太医院出来后,元婉护胎换太医一事也就算办妥了一半,只待这两日元婉自己找机会和太后说了此事,若是太后当真为子嗣着想,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两日后元婉起了个大早,挂着一圈乌青的眼眶,神色疲惫地直奔永寿宫而去。见到太后当即跪倒,一汪晶泪含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着转,却死命咬着下唇,尽量不让泪落下来。 还没穿好外衣的太后当即脸色一变,赶紧命人扶她起来,元婉却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垂眸不语,亦是不肯起来。 太后神色一紧,蹙眉问道:“婉才人这是怎么了?这么一大早天寒地冻地就跑了过来,你这刚有了身子,哪能这般鲁莽。万一滑倒了可怎生是好。”太后说完见她依旧低头暗泣不语,脸上一绷急道:“到底出了何事?抬起头来回话,哀家给你做主便是。” 元婉身子一颤,缓缓抬了头,迎上太后目光那一刹那时,怡是两滴清泪蜿蜒而落,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得太后也是心中一阵抽抽,当即拍着胸脯说道:“有哀家在此,婉才人不用怕,说来就是。” 跪在元婉后侧的贴身宫女妙竹终于忍不住了,连磕了两个头说道:“太后娘娘,您快劝劝我家才人小主吧,才人小主她不吃不睡已经有两日了,她受得住,这腹中的龙胎可受不住啊!” “多嘴!”元婉回头喝道:“谁叫你多嘴的?说这些做什么,让太后娘娘忧心不成。” 妙竹随即哭了出来,磕头说道:“才人小主不吃不喝奴婢心疼啊,何况小主现在的身子不光是自己的,更是怀着龙胎,其他书友正在看:。小主您就说出来吧,太后娘娘会给您做主的。” “太后娘娘一定要给我家小主做主啊!”妙竹说完又对着太后磕了两个头,然后额角贴在冰凉的青砖上再不肯起来。 太后脸色一变,指着元婉说道:“这,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元婉抽抽答答哭泣不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来说给哀家听!”太后指着妙竹问道。 “是,太后娘娘。”妙竹膝行向前两步,不胜哀戚地说道:“自那日腊八才人小主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又被皇上封了才人之后,高兴得很哪。一直思量着每日吃些什么才能让腹中龙胎长得更加健壮一些。可是前日晌午刚过,薛太医刚刚到宫中请完脉,才人小主就说心口慌得很。然后便开始不吃不睡。太后娘娘您瞧瞧,我们家小主人都瘦了一圈了,这眼圈黑得都胜过黑碳了。”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瞟向元婉眼眶处的一圈乌青。又斜着身子看向孙姑姑:“莫非这薛太医有什么不妥?” “薛太医……” 孙姑姑话未出口,依旧跪着的元婉终于哭了出来。她不顾青砖地上的冰凉和坚硬,直接膝行向前至太后膝下,不胜悲戚地说道:“太后娘娘,您给奴婢做主啊,奴婢生来与那乙卯日生亥月,地支三合木命的人相冲。实不敢再让薛太医再为奴婢护胎了,后来奴婢又听闻薛太医曾给湘妃娘娘护胎,最后的结果也是……” “你是说你与薛太医命理不合?”太后低头瞅着她。一阵惊鄂。 “是,奴婢降生之时就有一老道人为奴婢算过,并且嘱咐奴婢的父母,让奴婢此生一定远离乙卯日生亥月,地支三合木命的人。轻则伤运伤身,若是重了则有安危之险。” 太后的脸色登时煞白。指着元婉又是气又是怜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跟哀家说呢,还好现在来得及,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损我皇家子嗣,哀家这罪过可就大了!” 元婉道:“太后娘娘,奴婢知错,奴婢之前并不知薛太医是乙卯日生亥月,地支三合木命。” 这时孙姑姑笑着道:“太后娘娘也莫要着急了,太医院那么多太医,让婉才人小主选一个可心的便是了。” 太后点点头:“嗯,那也只能如此了。”他伸手虚抚了一把元婉:“地上凉,快起来说话吧,换个太医又不是什么大事,直接找哀家说便是,不必哭哭啼啼把自己委屈成这个样子。何况怎么着你也得顾着腹中的龙胎才是,有孕的母亲心情舒畅,生下的孩儿也开朗健壮。” 元婉再次谢过太后才在妙竹的搀扶下起了身。 太后抚了抚脑后的珠饰,缓缓说道:“婉才人自己到太医院选个自个可心的太医便是,选定了哪个,让他到永寿宫来给哀家回个话。” 元婉恭谨行礼:“谢太后娘娘。” “嗯。”太后再次点点头,对孙姑姑说道:“去把那块黑玛瑙石拿来。” 太后接过孙姑姑呈过来的一个黑色盒子,打开来瞧了瞧笑道:“玛瑙石素来以避邪,安眠两个好处闻名,在各色玛瑙中又以黑色石头最为珍贵,哀家一共就三块儿,当日淑嫔有孕时哀家曾经给她一块,现在你也有孕了,那么这块就给了你吧,剩下一块哀家就自己留着了。” 元婉恭恭敬敬地接过盒子,不胜感激地跪地感谢。 太后挥挥手:“好了,回去好生歇养着吧,万事有哀家给你做主,不必为不必要的事情忧心。” “是,太后,奴婢告退,:。” 元婉捧着黑玛瑙石出了永寿宫,抬头望着渐渐升高的一轮旭日,伸手蹭了蹭黑眼圈,眼角舒缓,微微露了笑意。 “小主,我看太后娘娘似是有点不信咱们说的命里犯冲一事。”妙竹见四下无人,贴在元婉耳侧小声说道。 元婉一笑,眼中带着几许冷意:“反正咱们目地达到了,这换太医一事不就这么成了吗,管太后她信与不信,命里犯冲这事本就是无从查证之事,能保住我腹中孩儿就好。何况太后本就是看我怀了龙胎才高看我一眼,若我顺利产下龙胎,母凭子贵还能再升一级,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若是我这腹中的孩儿保不住,那太后她又能当我何物?” 妙竹一喜,转了转眼珠笑道:“也说不准小皇子产下后深得圣心,太子之位不还空缺着吗?若真如此小主还怕以后的日子少了风光吗?” 元婉斜她一眼叹了叹:“我可从来不敢想这个,孩儿平安降生,健康长大,我就满足了。妙竹你记住,万万不可因我有孕而出去招摇了,低调才可保得万全,咱们宫里的人你也看管好了。” “是,小主。”妙竹想了想又道:“可是小主,那暖嫔娘娘当真能全信吗?” 元婉驻足,身子僵在那里,她转头看着妙竹一脸凝重地说道:“妙竹,若是暖嫔姐姐我也不能信,那在这宫中真没有我能可以相信的人了,我在尚衣局做宫女时她就救我,后来又帮我成了美人,现在又悉心帮我安排太医一事,我定是要信她到底的。” …… 元婉的黑眼圈是假的,但妙竹去暖秀宫传递消息时,见到子衿的黑眼圈却是真的。 子衿这几天确实是心累,所以也影响了夜晚的睡眠质量,似乎心中总有想不完的事。然而元婉换太医一事还未办好之时,夜未面那边却又出了事,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柳如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夜未央一连两晚都在她的宫中留宿,甚至这两日夜未央都没有来暖秀宫中看过子衿,这可是自子衿被封为昭仪以来未曾有过的事情。 夜未央身为皇帝,九五至尊,更何况宫中百花齐放,太后那边又忌讳宫中专宠,三两日不来暖秀宫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夜未央若是去了别人的宫中留宿,子衿倒也坦然,然而偏偏是柳如烟。 进宫数月她一直苦于没有找到至柳如烟于死地的计策,然而若是在此时又叫她得宠,位份一跃而起,那就是更加不好应付。若是再逢她运气好,此时得子,那岂不是后患无穷了。 思至于此,难免不能安眠。 当然,这一切也急坏了完全知道内情的小康子,这一天他又苦着一张脸,急急跑到子衿面前说道:“娘娘,你快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正在绣花的子衿当即唇角一抿,一脸肃然:“难道今儿皇上又翻了柳如烟的牌子?” 小康子急得直拍手:“是啊,算今儿已经是一连三天了。” “怎么会这样呢?”子衿抬眼思量着,一走神便将绣花针扎进了肉里,她忍不住疼得“哎哟”一声。 小康子嘴巴一撇,将两手插在袖筒里:“娘娘您莫怪奴才多嘴,这事您要思量好了。若是咱们再不对那柳如烟下手,恐怕她会羽翼渐丰,若是再怀了龙胎,位份渐高那咱们可是越来越不好对付她了,那么夫人和大公子的仇,咱们可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报啊?” “那你出去打听到什么了吗?皇上本已日渐冷落了她,怎地这两日却和她热络了起来,定是有原因的。”子衿望着内务府新送来的两条赏玩金鱼,不急不缓地说着。 第一二一节:琴音 <>  “打听了,虽说奴才和她的贴身侍女暗香在柳府的时候就相熟,我还帮过她不少的忙,但柳如烟终是她的主子,一般的话她是不肯和我说的。她只说柳如烟近来抱病,皇上怜惜就常常前往悦仙宫陪着。还说皇上特别喜欢柳如烟的琴声,也不知道皇上和柳如烟之前有过什么交往,只听皇上说那日在墓地相遇,柳如烟的楚楚身姿和腮边清泪,还有清妙绝伦的琴声,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说着小康子的脸上微微挂上一丝凝重:“那暗香还说柳如烟已经找太医算过了,近几日正是最佳的受孕之期,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皇上留住。而且她们还准备了给柳如烟内服,说是食了这种药又选对了时间,定会有孕。” “茺蔚?有孕?”听小康子说完,子衿却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思索了半晌,才说道:“她想有孕却也不稀奇,各宫各院的妃嫔不是都想给皇上生个皇子吗,太子之位仍在空缺,皇后又病着,谋算一下后半生倒也是对的,只是这茺蔚是不是宫中禁服的药?还有这琴声?” “茺蔚是不是宫中禁服的药奴才倒是可以去打听一下。”说罢小康子歪了脑袋:“只是娘娘,她的琴声有何不妥?” 子衿摇了摇头,做沉思状:“那柳如烟的琴技本是一般,弹几首简单的曲子还是勉强,较为复杂一点的曲子定是会被她弹得七零八落不成典调。就算这几年她的琴技有所精进,但她天赋一般,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让皇上着迷至此吧!”她茫然地看着小康子又说道:“皇上是懂得音律之人,更何况宫中乐府之内何其多的琴中高手,皇上如此这般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小康子一脸无奈:“这个奴婢可就不懂了。” 子衿又想了想。忽地眼眸一亮问道:“小康子,高达可在宫中?” 小康子道:“高大人在御书房和皇上还有几位大人在议事,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出宫,。” “走,咱们去宫门口拦住高大人。”子衿说罢,急忙披起斗篷出了暖秀宫,小康子和水漾不知为何,却也只好急急地追了出去。 天近黄昏时分,高达和几个朝臣方在宫门口出现,子衿躲在一侧,小康子上前将高达请了过来。 高达见是子衿等在一侧。正欲上前行礼,子衿搓着手说道:“免了免了,天寒地冻的行什么礼了。本嫔在这等你是有话问你。” “娘娘请问。”高达规矩有礼地立在一侧。 子衿用手捂了一下冻红的鼻尖,沉声问道:“高大人,今年秀女进宫之前,皇上可有出过宫门吗?” 高达不加思索便答:“回娘娘,出过宫门。按时间算来。正是秀女进宫之前的几天。” “是不是狩猎?”子衿依稀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不免心中有些兴奋。 “是狩猎。“ “那你可有一起同行。”子衿继续问道。 “回娘娘,臣有和皇上一起同行。”高达依旧据实以答。 “当时可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子衿觉得高达的回答,和她自己心中所想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高达想了想说道:“回娘娘,那次狩猎皇上没有去皇家狩猎场。而是在齐云山脚下和四周。当时正在追猎物的皇上突然被一段琴声所吸引,走近一看,却是一个蒙着纱布的年轻女子手捧七弦琴在一个墓地旁弹着。后来皇上和那女子交流了几句。便叫臣去查是谁家的墓地,结果一查却是柳初原大人家的,所以断定那女子便是柳初原的女儿,而当时柳大人的女儿正在入宫备选的秀女当中。” 子衿听完突自怔了怔,有些迷糊地拍了拍额头。无意中被别人李代桃僵都不知道。转瞬间她微微一笑说道:“本嫔知道了,李大人回吧。” 回到暖秀宫子衿不停地在殿中踱着步子。水漾等人虽然干着急,却也不知道她这是为哪般。 不一会儿子衿突然问道:“皇上去悦仙宫会经过咱们宫门口吗?” 小康子直摇头:“娘娘,去悦仙宫怎么会经过咱们门口,那得绕多大的圈子啊!御辇去悦仙宫的路线应该是自议政殿出来,直奔青华门,出了青华门的巷子,就离悦仙宫没有多远了。” 水漾双眼一闪,微微笑道:“娘娘若是想让皇上经过暖秀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子衿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急道:“既然有办法,你们就快去办吧,只要让皇上经过咱们宫门口就好。” 水漾答应着在小康子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小康子呵呵一笑,竖了大拇指:“姑姑真是聪慧,这么好的法子也想得出来,小康子甘拜下风,我这就带人去办。” 小康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子衿在暖秀宫之内也开始准备起来。 ……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在南陵国的腊月里也是极为寒冷的,特别是到了夜晚,温度尤为的低。忙了一天政务的夜未央刚刚坐上御辇,便有一股侵透肌骨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抬手随口说道:“去暖秀宫。” “皇上,您今儿翻的是柳才人的牌子,应该是悦仙宫。”张一在一旁弯腰提醒着。 夜未央微微一愣:“是吗?” 张一笑道:“皇上您忘了,敬事房来送牌子的时候,正巧悦仙宫的宫人来报说柳才人身子不舒坦,您就直接翻了柳才人的牌子,说是晚上过去看看,。” “哦,朕倒忘了。那就悦仙宫吧。”说罢夜未央带着一脸疲倦,仰头靠在御辇上微微闭了眼睛。 冬日里没有月亮的夜晚格外的漆黑,再加上夜里肆意的狂风,就算是皇宫之中也无形中增添了几分诡异之态。四个内监撑着四角宫灯走在前面,后面是御辇和走在一侧的张一,除了风和脚步声,一切皆是静静的。 走了一阵,便过了青华门。刚刚进入巷口,只听前面“砰”的一声,一个掌宫灯的内监滑倒了。连手里的宫灯也顺势滑出去老远。 抬御辇的轿夫顿时停住了脚步,连御辇上的夜未央也微微睁开了眼睛。 张一赶紧上前喝问:“怎么回事?给皇上当差居然这么不当心。” 那小内监慌忙爬了起来,结结巴巴说道:“回公公。这路太,太滑了。” “兔崽子,当心着点。”张一低声在那小内监身边骂了一句,复又回到御辇一侧。 “是,公公。”掌灯内监慌忙捡起宫灯。复又扶正了头上的帽子,归于四人队伍继续往前走,哪知刚走了两步,又有一内监“砰”的一声,身子一歪便实实砸了下去,那内监身子吃痛忍不住“哎哟”出声。 张一的脸如冻僵了一般瞬间绷直:“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摔倒的小内监提着宫灯就地一照。惊道:“回公公,这地上一层明晃晃的冰面啊,您看宫灯一照就跟镜子面似的。走起路来太滑了。” “一群兔崽子,当不好差就找由头,看我怎么修理你们。”张一说着上前两步去看,若不是其中一个内监扶了一把,他也险些滑倒。当下心中一惊。就着宫灯的光亮低头一看,地上果然薄薄的一层冰面。真如镜子面一般光滑。 张一冷汗涔涔而落,庆幸还没伤到皇上。他转身走近御辇慌道:“皇上,不知怎的前面巷口内竟全是冰,滑溜溜的实在不便行走,我们这些奴才倒没关系,若是伤了皇上您的龙体,那可就不好了,不如我们饶道而行吧!” 夜未央哼了一声道:“昨儿从这经过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无端端的就结了层冰?” “依奴才看是昨儿夜里下了雪,那些当值的奴才偷了懒,没有及时清扫。今儿白日里太阳暖便将雪照化了,这到了晚上复又结成了冰,还好发现得早,没有伤到皇上龙体。”张一一阵唏嘘地说着:”奴才明儿一定好好查查,是哪班奴才在这当值,非得好好罚一下不可。” “嗯,那就饶道而行吧。”夜未央哼了一声,复又闭上眼睛靠在御辇上。 水漾一计果然高妙,除去这条带冰的路,那么轿夫自然而然的便会走暖秀宫门前的路,因为除了这边就是依暖秀宫而行最为近了。一行队伍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夜未央稳稳靠在御辇之上闭目养神。 御辇又行了一会儿,忽地一阵似有若无,若隐若现的琴音飘进他的耳中,细细听来却又这般熟悉。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他细细品味竟是那日在墓地听到的《如意锦》。 夜未央歪头四下观看,这里离柳如烟的悦仙宫还尚远,琴音不可能传得这么远,何况自柳如烟入宫后,他曾几次要求她给自己弹《如意锦》,而柳如烟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了。事隔数月,再听此音,依旧叫他忍不住心弛神往。 思索间声音似是已近在耳边,琴音越发的婉转流畅,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悠扬。他越发的感觉此曲正是那日在墓地,也是几次在宫中所闻的《如意锦》。 第一二二节:相知 夜未央身子一颤,本来斜靠在御辇上的他,“腾”的一下直身坐起,对着张一劈头就问:“琴声从何而来?” 张一歪头仔细听了听,方才缓缓说道:“回皇上,前面不远便是暖秀宫了,奴才听着好像是从暖秀宫里传出来的,要不皇上稍等一会儿,奴才进去瞧瞧?。” 夜未央对张一摆了摆手,喃喃说道:“难道是子衿弹的?” 张一道:“既是出自暖秀宫,那么除了暖嫔娘娘,奴才看恐怕旁人自是弹不出的。” 夜未央心中一阵激荡,胸中似被塞了什么东西一般,溢得满满的。 御辇就此停在了暖秀宫门口,夜未央迈步而入,却不见一人,只闻得琴声越来越急,如万马奔腾一般响在耳彻。掀帘而进仍旧无人,只一盆上好的银碳丝丝地燃着,不时冒出几个灿亮的火星。 他继续向前,二度掀帘时却是眼前一惊,只见一女子黑发披肩,发上没有任何珠饰,一身娇粉色家常衣衫,脸上遮一同色纱布,盈盈落于凳前,手中轻柔而灵巧地弹着一架七弦琴。 那琴音就如行云流水一般缓缓流进夜未央的耳中。眼前的一切仿佛让他回到了数月前的那一天,一个脸遮面纱,眉心盛开着一朵红梅的年轻女子,手捧七弦琴,正弹着一曲清妙绝伦的《如意锦》。 然而此时此刻眼前这般情景,竟和那天出自一般模样。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静静地看着。而那女子竟也似当他不存在一般,整个人完全投入到琴音中去。时而高亢有力,时而婉转绵长…… 终于,一曲将毕。女子青葱般的玉手缓缓止于琴上,本以为她要就此罢曲,哪知手腕一转,竟是又一曲《思亲曲》缓缓弹奏起来。顿时此曲如泣如诉。戚戚哀哀的绕梁于暖秀宫之上,一时之间殿内顿增几分凄楚之色。让闻声者无不心中动容。 《如意锦》加《思亲曲》不是她又是谁? “子衿……”夜未央终于在她两滴清泪挂于睫上未落之时叫出了她的名字,其他书友正在看:。 琴声嘎然而止,她双手颤了颤,曲长的睫毛也颤了颤,那两滴莹莹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滴在娇粉的面纱之上。甚是可亲可怜。她缓缓摘下面纱,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梨花带雨又妩媚万千地叫了一声:“皇上。” 他的目光出神而又入迷地瞧着她,声音微有沉意:“子衿,你要给朕多少惊喜?” “什么?”子衿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他叹了一声,伸手抚着她光滑俊美的脸颊:“朕那日在齐云山脚的墓地第一次见你,你独自坐于微黄草叶之间,手抚一把七弦琴。两行清泪蜿蜒至腮边,那种淡而清远,楚楚动人的模样。真叫朕永生难忘。” 子衿做惊讶之状:“难道那日听我弹琴的人真是皇上吗?” “不然我怎知这两首曲子叫《如意锦》和《思亲曲》?”他笑一笑继续说道:“朕对那日的琴声与佳人尤为难忘,日后在宫中倒也偶尔听得两回这个曲子,但终是若隐若现不大清楚,更不知道是何人弹奏。没想到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栏栅处。” 说罢他伸手将她搂进怀中,用微有胡茬的脸颊在她的脸侧磨蹭着,呢喃着:“子衿,朕庆幸那日误打误撞跑到浣衣局认识了你,朕庆幸我的人生中有你的存在。” 子衿依着他的身子,低低说道:“子衿没有那样好,宫中百花齐放,人比花娇,又才德兼备的人真是数不胜数,子衿远远不及,真怕让皇上失望。” “任他百花齐放,人比花娇,难道你还看不出朕独钟爱与你吗?” “皇上。”子衿低低唤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搂上他的脖子。夜未央本是眉目清俊,眼中颇有刚毅之色的男子,再加上九五至尊这道光环的包围,使他愈发的男子气息浓重。然而在她面前,他总是那样温柔,如山间清泉细流涓涓,又连绵不断。 “子衿……”他热烈地回应着她,伸手抚上她光滑如瀑布一般的黑发,两人唇齿间温热的气息便越来越近…… 这一夜即便是翻了柳如烟的牌子,但夜未央依旧宿在了暖秀宫。他什么都没问,没问那日她为何在柳家的墓地,更没问今晚为何遮着面纱。整整一晚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如失去了一件心爱之物,复又重新找回一般欣喜、狂热。 第二日,子衿在御书房内给夜未央研墨,张一进来报:“皇上,悦仙宫的宫人又来了,说柳才人病得严重,想见皇上。” 夜未央头也不抬地说道:“朕又不是太医,见朕何用。告诉那宫人主子有病就找太医,别再来扰朕了。” “是,皇上。”张一弯腰出去了。 夜未央将笔吸满墨汁,抬头看了子衿一眼笑道:“朕写书,子衿研墨,这算不算夫唱妇随呢?” 子衿娇羞一笑,一双狭长的凤目在夜未央脸上瞟来瞟去,咯咯笑道:“皇上可真是好打算呢!那我可要向皇上多讨得一份研墨的月例钱。” 夜未央也笑着看她,打趣道:“把朕这个人都给你如何?” “皇上难道忘了。”子衿伸手轻抚夜未央的胸口温柔说道:“皇上说过我在皇上的这里,所以皇上一直都是我的不是吗?” “是。”夜未央抓了她按在自己胸口上的玉手,抬头与她四目相汇,动情说道:“是,朕的子衿一直在朕的心尖上。一直都是。” 子衿笑着,那笑是幸福的,笑得几乎溢出泪来。 这时张一复又进来报:“皇上,罗修恩,徐重,等几位大人在殿外求见,其他书友正在看:。” 正自**之间被打断。夜未央沉下脸提笔继续批折子,口中却喃喃道:“刚下了早朝,他们又来做什么?” “唔……这个几位大人倒是没说,只说有事求见皇上。”张一杵在门口不知夜未央何意,等他发话是见还是不见。 “皇上,既然有朝臣求见。那我就先回去了。”子衿停下研墨的手,弯腰福了一礼。 夜未央一笑。放下笔柔声说道:“好,那你先回吧,外面路滑,朕让御辇送你回宫,晚上朕再过去陪你。” 子衿也笑:“怎么就那么娇贵了,走回去就好。平时我连妃嫔用的轿辇都不坐的。又怎会兴师动众坐了皇上的御辇,还是让我走回去吧,就当舒络一下筋骨也好。” 出了议政殿。如子衿所说并没有坐夜未央的御辇,而是被水漾扶着缓缓前行,如意跟在后面。 自浣衣局入得后、宫之后,她不能说不得意。一路下来圣宠不衰,日子不多便被晋为嫔位,在别人眼中她有无数得意的理由,然而越是如此,越是不能露出半分娇色。 此时的她怎能不深刻的明白,在这皇宫之中,有得宠的女子,便有失宠的女子。如今即便夜未央再宠爱与她,也要时时记得切莫招摇,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宠冠后宫,谨慎与隐忍都是一条可保无虞之策。 主仆三人正自前行,却见柳如烟带着宫女暗香迎面而来,柳如烟迈着大步急急走在前头,暗香在后面紧紧跟着。 待柳如烟看到子衿时,突然驻足停下,也不上前行礼,而是恶狠狠地用眼睛剜了她一眼恨道:“暖嫔娘娘,昨儿夜里皇上翻了我的牌子,却被你半路劫了人,想必这一夜过得极是快活吧?” 不待子衿说话,水漾已是眉头一拧,喝道:“大胆!见到我们娘娘不但不行礼,还出言这般不逊,柳才人是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认得我们暖嫔娘娘?” 柳如烟看了看水漾冷冷一笑:“行礼?我就是给你们暖嫔娘娘磕一百个响头,她也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那般虚伪?何况这又没有其它人在,做样子给谁看啊?” “这……”水漾不解何意,愣愣地看着子衿。 子衿面上粲然一笑,眼角却飘着比天气更冷的寒意瞪视着柳如烟,她咬了咬下唇,恨恨说道:“柳如烟,你杀母弑兄,人神共愤, 叫我如何能放过你?” 柳如烟依旧冷笑:“既然已经不共戴天,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更没必要做那些虚伪之事,早日划清界线也是明智之举,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吧。” 子衿挑了挑眉:“我好像从来都是不屑与你为伍的。” “说得也是。”柳如烟说完,一甩袖子直奔御书房而去。 子衿却只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娘娘……”水漾微微诧异地看着她,包括身后如意的目光也是怪怪的。 子衿也不看她们,只是叹了叹说道:“水漾,如意,我不是不信你们,只是前尘往事太伤人,我只是不想提及罢了。” 水漾微微失神地说道:“奴婢只是想为娘娘为忧。” “我怎会不知。”子衿拍拍她的手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才悄声说道:“你若真想知道,就去问小康子吧,他尽数全知。” 第一二四节:辰妃 “这又是为何?”子衿不禁挑眉头问道。 元婉将那布料抓在手里比划了一下说道:“因为这种布料是他国进贡之物,不但织布原料紧缺,就连织就起来的工序也是十分的繁锁。就算是宫中的妃嫔,也是按着一人的身量尺寸发下来的,所以每人手里的料子都是只够做一身衣服的尺寸,没有多余。若是将此料子拿到尚衣局做衣服,是万万剩余不了这么大一块布的,而且一旦拿到了尚衣局,那么剩余布料的边边角角,就没有妃嫔再往回取了。” 子衿听她说完却是连连点头,略一思索后,方又带着疑惑问道:“妹妹是说这散花绫,是今年宫中妃嫔缝制中秋节衣服时的布料?” 元婉漫声道:“不会有错,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由于各宫各院的娘娘和小主们都急着量身裁制,为得谁先谁后之事,还叫韩尚宫好一阵为难呢。” 子衿盯着那布料默默半晌,方才说道:“这界秀女是今年八月初一进宫的,到中秋节时即便是有秀女入选了,也没有行册封嘉礼,其他书友正在看:。而且这料子大抵是七月便已分发到妃嫔手中。所以若不是妃嫔转赠,秀女之中便没人有这种料子,以此推则给我送礼物之人应该不是这界秀女中的人,而是宫中的老人了。” “姐姐说得不无道理,这样想来范围还真是缩小了很多。不过妹妹觉得送这份礼物的人出身不会太高,见识和眼界也只不过而而,因为这散花绫是稀罕之物,她拿来做此用途遭贱了不说。竟也不怕露出破绽吗?”元婉想了想继续道:“若是当时姐姐捧着这些东西去找皇上,说不定因为这块布便可抓出送礼之人。” “皇上日理万机,我怎可因为这点小事让他烦心。”子衿缓缓摇着头,却又突然灵机一动,探头说道:“既不是秀女,那就只能是妃嫔。那么如果妃嫔到尚衣局做衣服,是不是有记录的?” “记录是有的,而且还很详细。何年何月哪宫的人做了什么衣服,何时完工,由谁裁剪和缝制,这些到尚衣局即可查到。”元婉说着看了看子衿。复又小声说道:“当然要尚衣局的韩尚局同意才可。” “多谢妹妹了,事情我大致弄清楚了。待明日派人到尚衣局过问一下想必便可知道一二。妹妹歇着吧。我先回了。”子衿笑着起了身,指着那黑色玛瑙石说道:“这玛瑙石是太后赏赐的稀罕物,妹妹还是自个留着吧,一来妹妹有孕在身,比我的用处大;二来太后刚刚赏赐下来,知道的是你体念姐姐夜不安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太后赏赐之物不够爱惜,而随便送人呢!” 说罢她又拍了拍元婉的手背,沉着声音说道:“妹妹的心意我领了。这石头妹妹还是留着吧。” “姐姐,妹妹出身寒微,实在没什么好的……” 子衿莞尔一笑:“还有什么比咱们的姐妹情份更为好呢?” 元婉听罢却也是一脸灿笑,默默立于一侧不再说什么。眼中却是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水,以至于看着子衿的纤纤身姿都是模糊不清的。 子衿看着她笑中带泪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又缓缓说道:“好了,为了肚子里的小人儿可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呢。”说着便让水漾将红盒子和布料收了起来后,随后出了偏殿的大门。 然而纷纷扬扬的大雪却是越下越大,如鹅毛飞絮一般优雅地腾空而落。从刚开始的一点点的,变成一片片的,最后又变成一团团的,似乎是谁在空中捧着巨大的棉花团,将它们慢悠悠地洒落人间,而后又轻盈地腾空而舞,似柳絮,如杨花,更像一朵朵白色的精灵一般,迎风而舞,堆银彻玉。 透过雪花密密织就的白色屏障,子衿向正殿那边瞧了瞧,却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样大的雪,那个孩子却依旧腰板直直地立在那里,从头到脚皆被白白的雪花所覆盖,真如一棵直挺挺的青松一般,有着巍然屹立于冰雪之中的气魄。 “那孩子是大皇子吗?”子衿立在雪中,回头问出来送她的元婉。 “是大皇子。”元婉咬一咬唇说道:“大皇子也可怜,这么小的人儿就整日被辰妃娘娘关在房中读书,书读得不好解得不对,辰妃娘娘还会罚他,估计这会儿又是因为没有背好书才在雪中罚站的。” “这么小的孩子,冻坏了可怎么办。”子衿摇摇头正欲前行,却见正殿那边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出来的女子身穿一套淡紫色棉裙,盈盈身姿立于雪中,目光正朝这边张望着。 子衿一看那人竟是辰妃,于是带着身后的几个人,一起笑盈盈迈步上前行礼:“辰妃娘娘吉祥。” 辰妃微一愣神,向前迈了两步才说道:“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暖嫔啊!暖嫔和婉才人当真是姐妹情深,这么大的雪天也不忘过来瞧瞧婉才人的胎,在宫中能有这样交好的姐妹,本宫还真是羡慕。” 辰妃的话语淡淡得,听不出友好,但也没什么敌意。 子衿宁媚一笑说道:“宫中日子漫长,嫔妾一个人呆在宫中闲来觉得无事可做,就来婉妹妹的宫中讨一口茶水喝,没有惊扰到辰妃娘娘吧?” 辰妃勉强一笑,依旧淡淡说道:“怎么会呢,暖嫔想来便来就是了,。” 子衿再次抱以微笑,行了一礼,准备告退。抬眼间却见大皇子仍然立在雪中,对于辰妃娘娘以及众人的出现,完全一副无动于衷之状。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想了想终是忍不住神情微微错愕道:“辰妃娘娘,大皇子是在练什么功夫吗?这么小的人儿居然有这般毅力,一动不动地立在雪中。” “呵……”辰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嗨!这孩子大雪天的非要出来练练筋骨,说是能强身健体,本宫叫都叫不回去呢!” “俗话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大皇子这般小便知道持之以恒的道理,当真是难得。若是皇上知道想必也会赞誉有嘉呢!不过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大皇子这般一动不动的站着,身上气血流通变慢,整个人是会越来越冷的,切莫冻坏了手脚才好啊!持之以恒固然可贵。但做为皇家子嗣当要比其它百姓人家的孩子更要爱惜身子才是,以免让皇上忧心啊!”子衿说完。辰妃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她装做浑然不知般盈盈福了一礼,带着水漾和如意朝着宫门口走去。 待走到门口时,子衿回头见辰妃和一个宫女将大皇子扶进了殿中。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虽说古人都说严母出孝子,可对这么小的人儿也太过于严苛了。难道辰妃娘娘竟不知这物极必反的道理!” “是啊!”水漾的小脸几乎皱到了一起:“奴婢听说那大皇子虽然资质一般,但本身已经非常刻苦勤勉。严于律己。可偏偏辰妃娘娘却不满足,总是以更高的水准要求大皇子。做为母亲,辰妃娘娘估计也是着急的。但是大皇子虽说是长子,却并不是嫡出,二皇子才是正宗的皇后嫡出所生,按着规矩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二皇子封太子,继皇位的呀!” “如今皇后娘娘病着,恐怕是辰妃又看到了几许希望吧。”子衿面无表情地说着。 水漾点了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正是。若是皇后娘娘真的……,那么后位一悬宫中就只有鸾贵妃,辰妃,慧妃最有资历封后,鸾贵妃虽说出身高贵,但却无子嗣,而且她若真能封了后,那前朝后、宫岂不都成了她徐家的天下,事关重大,皇上和太后定会惦量好轻重的;慧妃出身中等不高不低,虽有子嗣却是个公主,倒是和鸾贵妃平分秋色了;除去前面那两位,倒是辰妃更合适一些,辰妃除了出身低微一些,还真是符合立后的条件,首先有子嗣,还是个皇长子,若是她真能立了后,那大皇子岂不也成了嫡出,那么太子之位还真就不好说了。” 子衿微微点点头说道:“若是皇后娘娘长乐无极,那二皇子当为太子首选谁也无可厚非了。若是皇后娘娘福薄,那会不会牵连至二皇子无法立为太子之位还真是说不好了。”她想了想继续道:“虽说国不可无本,但皇上正当壮年,倒也不急着考虑太子人选,何况这些孩子们还小,资质如何倒也一时看不出来。就说那三皇子千皓吧,瞧他整天在乳母怀里哭哭啼啼,焉知长大不是个有出息的。还有淑嫔和婉妹妹腹中都怀着龙胎,待瓜熟落地之时也都说不好是个什么样,最后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还得看谁最得圣心不是。” 水漾轻轻一笑:“娘娘说得极是。” 子衿挑眉看着水漾继续道:“孩子都是皇上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自是怎么看怎么好吧,皇上估计也是如此。何况天子最重德行孝义,学识反而是其次了。” “是。”水漾笑着说道:“娘娘,这冬日里天黑的早,我们快些回宫吧。” “嗯。”子衿答应着,携着水漾和如意加快了脚步,茫茫大雪中三个同样单薄的身影依偎着前行。 ps: 童鞋们,俺的推荐怎么不涨呢?来两张吧! 第一二五节:素菜 几人回到暖秀宫时,天色已经微微泛黑,小康子和随喜自殿里迎了出来,忙帮子衿扫着身上沾落的雪花。子衿握住随喜的手,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染了风寒吗?回寝房歇着吧,这有他们侍候着就行了。” 随喜微微一怔,顿时脸现闷闷不乐之态:“小姐,您就让我在您身边侍候吧,这段时间您出门都不带着我,欢颜一来又抢着干活,我怎么觉着自己就像个没用的人一般,只知道吃饭却不能干活,侍候小姐也侍候得不好,老是惹您生气。” 随喜说完似是赌气一般别过头去,看向别处。子衿却被她的样子逗得“扑哧”一乐:“我不是想着你染风寒让你休息吗?若你觉得自己没事,当然可以在我近前侍候啊!” 子衿话即一出,随喜立即展颜:“好!今儿我来侍候小姐。” “由得你。”子衿说完笑着进了内殿卸下披风,随即水漾进来说道:“娘娘,小厨房的饭菜已经备好了。” 水漾话音刚落,小康子又转身进来道:“娘娘,议政殿的小林子来了。” 子衿歪头看着如意,笑着说道:“还不快去把你哥哥迎进来。” 如意一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闪身出去不过片刻,便带着小林子走了进来。小林子行礼道:“暖嫔娘娘吉祥,皇上让奴才来告诉娘娘,皇上一会儿就来暖秀宫陪娘娘一同用膳,请娘娘准备着。” “来暖秀宫用膳?”子衿一愣,看向水漾。求助般地说道:“咱们没准备着皇上吃的东西呢。” 水漾也是面露了焦色:“这可怎么办?让小厨房现在做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小林子又弯腰打了个千儿说道:“娘娘莫要着急,在议政殿时奴才已经向皇上说未提前招呼暖秀宫,恐怕暖嫔娘娘的小厨房并未准备着皇上的膳食。皇上却说不拘吃什么都行,娘娘吃什么,皇上就吃什么。” 子衿望着小林子舒心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如意说道:“你哥哥现在当差是越发的机灵了。不但本嫔喜欢,就连皇上都喜欢紧呢!” 如意站在一侧低头不语,却只是笑。 子衿又道:“小林子,你们兄妹二人的家中现在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本嫔帮助吗?” 小林子恭谨地打了个千儿,连连摇头:“暖嫔娘娘是奴才家的大恩人,正是因为有暖嫔娘娘的照应,:。家父已经入土为安,家母虽然尚在病中。但也有人照顾着,家中一切安好,谢娘娘挂念。”他说着又看了看如意道:“奴才更是感激娘娘多方照佛奴才唯一的妹妹,把她从繁累的留芳宫带到这享福又不受欺负的暖秀宫来,奴才给暖嫔娘娘磕头了。” 说罢小林子弯腰欲去磕头,子衿忙伸手去拦。似笑非笑地:“磕头就免了,你侍候好皇上就是报答本嫔了。” 水漾走过来对小林子道:“快起来吧,我们娘娘没有那么大的规矩。不喜动不动就磕头的。” 小林子嘿嘿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 子衿看着小林子极是机灵的样子,也是一笑,打趣道:“这如林和如意到底是不是亲兄妹啊?为何如林这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如意偏偏话语不多,整天像个闷葫芦一般。” 水漾却看着如意说道:“她呀!她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呢!” 此言一出,几人均都笑了起来。唯有随喜冷冷地盯着如意,狠狠地宛了她一眼,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就是有个在皇上跟前当差的哥哥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你能威风几日。” 如林走了,几人又说说笑笑一阵,夜未央便到了。子衿亲自上前帮夜未央解下披风,笑着说道:“这雪越下越大,当真是要恭喜皇上了。” 夜未央一怔:“何来恭喜?” “快接近年关了,这不是瑞雪兆丰年嘛!” 夜未央高声一笑,捏着她的鼻尖说道:“你总是能让朕开心,连下雪都能说出好处来。” 当天的晚餐称不上丰盛,四凉四热八碟小菜,鸡鸭鱼肉没有,生猛海鲜也无,清一色的素食蔬菜。 夜未央拿起筷子,看着一桌子的素菜笑道:“天儿这样冷应该吃点荤菜才可御寒啊,你这怎么吃得这样清淡?” “荤菜吃多了皇上岂不是就抱不动我了。”子衿抬眼盯着他,满眼尽是温柔之色,笑一笑又道:“皇上要来我这用膳,也不提早打发人来说一声,害得小厨房都没准备着。来传话的小林子可是说了,皇上说不拘什么,所以今儿就难为皇上只好同我一起吃素了。” 一边侍候的如意端了一份素味狮子头放到桌上说道:“皇上,我们娘娘已经食素一月有余,一日三餐均是清汤寡水的吃着,当真是越吃越苗条了。” “你们娘娘食素只为苗条吗?”夜未央若有所思地看着如意。 子衿坐在一侧笑而不语。只是如意轻声说道:“我们娘娘说皇后娘娘正病着,太皇太后近来身子也不大好,虽说没有什么大的病疾,但小病小痛的却也是不断。所以娘娘说要食素三个月,为宫中生病的娘娘们祈福。” 夜未央眸光一闪,回头看着子衿笑道:“这丫头你调教的?千伶百俐的。” 子衿一笑说道:“如意是我从留芳宫里带出来的,哪有调教。” “好!”夜未央大喝一声,端起刚刚放到桌上的素味狮子头说道:“你叫如意是吧,好!你说的话朕爱听。照顾你们娘娘辛苦,这盘狮子头朕就赏你了。” “谢皇上。”如意笑着接过狮子头。 夜未央朗声一笑:“侍候得你们娘娘高兴了,朕以后再赏你好的。” 如意脸微微一红,端着狮子头退到了一则。 夜未央挥了挥手道:“这不用侍候着了,都退下吧,:。” 一直站在一侧的随喜,却是脸色青白交加。恨得就差点将牙齿咬出声音。待她走到外间时,恰好碰到如意的一双笑目。如意端着狮子头上前说道:“随喜姐姐,这是皇上赏的狮子头,你也吃。” 随喜恶狠狠地斜了她一眼,恨恨说道:“不吃。” 如意不知何故,正自愣神之时。随喜却又面红耳赤地说道:“如意,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我才是娘娘的陪嫁丫鬟。轮不到你事事都出来抢风头。别以为自己有个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哥哥,现今又被皇上赏了盘菜,就美得找不到北了。” “随喜姐姐,我知道了。”如意低着头不再说话,强自忍着眼眶中没落下的泪。 随喜“哼”了一声转头出去了。 里间,夜未央满目深情地看着子衿。低低说道:“子衿,你真是有心了。朕知道太皇太后向来待你亲厚,你孝敬她老人家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你封为昭仪后不久。皇后便病了,可以说皇后与你相处不深,你却对她这般诚挚,真属难得。” “皇上当真这样想吗?”子衿双眸波光流转,极是妩媚万千。 夜未央重重点头:“定是当真。” “那皇上要听我说句实话吗?” 夜未央再次点头。 “太皇太后在浣衣局所吃的苦,只有我了解,因为这一点我很心疼她;她又成全了我和皇上的一段姻缘,因为这一点我很感激她;而如今她又是万人敬仰的太皇太后,所以我和万万人一样也敬重她。所以无论从哪一点考虑,我对她好都是非应该的。”子衿顿了顿,又道:“但是我并非是对皇后好。” 在夜未央诧异的眼神中,子衿淡淡地看着他,小鸟依人般依在他的肩上,声音极是温婉:“我并没有想对皇后好,却想对我的夫君好,可是我的夫君是皇上,不但胸怀天下,更是装着太后、皇后、宫妃、皇子和公主,所以子衿只好爱屋及乌,对和皇上有关的一切好,就是对皇上好了。尽我一切所能为皇上解忧,那将是子衿此生最大的福气。” 夜未央怔怔地愣在那里,半晌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朕今生有你,足矣!” 夜里,子衿在夜里央怀里正自熟睡,却听外间有人急急唤道:“皇上,皇上……” 子衿睁开睡眼,轻声问道:“水漾,是谁在外面?” “娘娘,是淑嫔娘娘宫中的,他说淑嫔娘娘突然腹痛难忍,想让皇上过去看看。”外间传来水漾轻柔的声音。 子衿转头想了想,虽是不愿意让夜未央冒雪夜行,但还是轻声在他耳边唤道:“皇上,皇上!” 夜未央一把将她搂回怀中,喃喃道:“怎么了?” “淑嫔娘娘宫中来报,说他们娘娘突感腹痛,想让皇上过去看看。”子衿几乎是按照原话,传进了夜未央的耳中。 夜未央微微睁了眼,想了想说道:“朕又不是太医,她腹痛朕去了就管用吗?” 子衿依在他的身侧,将头埋在他的前胸处,缓缓说道:“淑嫔娘娘有着身孕,难免娇贵一些,皇上还是去看看吧,看了若无事也就放心一些。” 夜未央歪着头想了想,半晌后才说句:“好吧。” 子衿笑着起身,细心地服侍夜未央穿好衣服,系上披肩,直到握着他的手送他出门,她都是一直在笑的。然而当他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时,她却面上一僵再也笑不出来。 第一二六节:仇恨 第二日,大雪过后,外面的世界又似千树万树梨花绽开,阳光透过枝头落下斑驳阴影铺在耀目的皑皑白雪上,瞭望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元淇和元婉一大早晨便不约而同地来到暖秀宫中小坐,水漾差人端了水果和糕点上来。 “要说这花匠还真是有法子,大冬天的也能让这绿菊开花,而且还开得这般艳丽娇嫩,真是奇了。”元婉一脸好奇地盯着那两盆皇上命人送来的绿菊,口中连连叫奇。 “卖什么哟喝什么,做什么就琢磨什么,花匠就是做这个的,自然是想着法子琢磨这些。”元淇一笑又继续道:“不过说来还是皇上疼姐姐,一准是知道姐姐喜欢绿菊,所以才命花匠特意办的。” 子衿有些微微脸红,谦虚道:“哪有如此,左右不是内府务有这样的花,所以才命人给我送来两盆。” 元淇嘴巴一翘,笑道:“姐姐脸都红了,还说没有。若是内务府有这花,那怎么不见别的宫里也摆着绿菊。我和婉妹妹不得宠宫里没有也就罢了,那怎么皇后和鸾贵妃宫中也没有呢?” 子衿一时被她问得哑然,忙抓了一块水果塞在她手里,嗔道:“淇妹妹愈发的伶牙俐齿了,吃果子还堵不住你这张嘴。” 几人说说笑笑间,却见小康子低着头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子衿敛了笑容问道:“问得如何?韩尚宫可有为难你?” 小康子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算为难奴才。一开始她是不肯给看记录册子的,后来我说是暖嫔娘娘有事要查,她思虑再三还是给看了,。并一再嘱咐奴才,此事万万不可传到其它娘娘耳中,否则会给她带来麻烦。” “这是自然。托人办事守信于人。”子衿淡淡说道。 小康子继续道:“奴才大概看了一下,中秋节前夕,得到散花绫却没有去尚衣局裁剪衣服的妃嫔只有两人。” 元婉一挑眉问道:“哪两人?” “湘妃和恬昭仪。”说着小康子把一本尚衣局记录的册子递到子衿面前。 子衿拿着册子随手翻了翻,一脸肃然:“果然是没得错了,湘妃已经过世,自是不可能去尚衣局逢制衣服了。那么就只剩恬昭仪了。淑嫔提供盒子,恬昭仪提供布料,二人到是配合默契,真不愧疚是一对姐妹呢!” 元婉转了转眼珠说道:“这恬昭仪出身不高,平时又爱大红大绿浓妆艳抹,不喜这白色的布料也符她性子。那么她不认得这名贵的散花绫也就合情合理,不足为奇了。” “淑嫔和恬昭仪。他们确实交好,而且还是一对表姐妹。上次淑嫔为鞋子一事也还对姐姐怀恨在心,这样解释起来倒也行得通。” 元淇说罢歪头看着子衿:“听说昨夜里,淑嫔将皇上从姐姐这里叫走了?” 子衿不语,只点了点头。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元婉蹙着眉说道:“姐姐,我们须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由着这对表姐妹这么嚣张下去,前儿敢用一只死鸡来吓唬姐姐,昨儿又从这里将皇上叫走。指不准明儿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子衿叹了口气:“即便是想对付她们,也总得有办法才行啊!” 元淇也是眉头微拧对元婉说道:”婉妹妹,我们回去也想想办法,到时大家再一起商量着办。” “嗯”,元婉答应着,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暖秀宫。这时小康子却又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 子衿抬眼看他:“有事?” 小康子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子衿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复又抬头问道:“因何吞吞吞吐吐,有话就说啊。” 半晌小康子才低着头缓缓说道:“娘娘,昨儿我又梦到少爷了。奴才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梦到少爷了,也不知道夫人和少爷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子衿握着书籍的手颤了颤,暗暗叹了口气:“每逢佳节倍思亲,快过年了,我也想他们。” “娘娘!”小康子见四下无人“扑腾”一声便跪了下去,苦着一张脸对说道:“娘娘,残害夫人和大少爷的人就住在悦仙宫,只要娘娘同意,今晚小康子就可以去把她解决了。只有这样夫人和大少爷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娘娘和我也可安心。” 子衿急道:“不可鲁莽!” “娘娘!”小康子的鼻翼微微张合着,一脸急不可奈的神色,信誓旦旦地说道:“万一失手被擒,小康子以死报夫人和大少爷的恩德,绝不连累娘娘。” 子衿“腾“的直身站起,将书重重摔在案上,一脸疾言厉色:“杀她容易,对你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可是杀了她之后呢?就算你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逃过皇上的追查。那么也仅仅只是杀了她,而残害我母亲和哥哥的人岂是只有她?” “那就杀一个算一个,我小康子先把她解决了,然后我就闯进柳家去,能杀几个算几个。”小康子说得咬牙切齿,因为气愤已经红了眼睛。 “闯进柳家你还能杀几个?”子衿咄咄逼人地看着他:“几年前你又不是没有试过,结果呢?就算你能闯进柳家,恐怕还没等见到佟氏,就已经被家丁拦在门外非死即伤了,:。” “娘娘!”小康子因为痛苦和不甘,那张本来好看的脸扭曲在一起,让人看起来恐怖森森。 “齐康!”子衿见他愁苦,心中更是黯然,定一定神缓缓说道:“你能这样为我母亲和哥哥挺身而出,我非常感动。你为了我已经变成残疾之身,我万万不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你要相信我,我时时刻刻没有忘记报仇这件事,你知道我每见柳如烟一次,我的心都像被撕成了碎片一样难过,可是我不能冲动,为你,为我,为季家养育我三载的父母,我要等机会,等到一个既能保全我身边的亲人朋友,又能至柳如烟和佟氏,包括葛管家和雪愁等人死地的机会。” 齐康肩膀一抖,突然觉得眼前的季子衿是这般陌生。他从未见过她这般阴气森森甚至包着寒气的目光,更未见过她咬牙切齿地说过这般条理清楚,又疾言厉色的狠话。 子衿沉沉地长呼了一口气,扯绢拭了拭蜿蜒在脸上的两行清泪,方才缓缓说道:“小康子你快起来吧,一切我自有打算。报仇是我的事,不应该让仇恨把你束缚住。” 这时水漾掀帘进来,小康子只好起身出去了。水漾笑着说道:“娘娘,您吩咐厨房做的几样点心和虫草地蚕水鸭汤已经好了,您是要装进食盒送去议政殿吗?” “知我者,水漾也。”子衿定了定神,转眼间用笑容取代泪痕,一边笑着起身穿衣拿披风,一边吩咐道:“快去吩咐人装进食盒吧,否则要凉了。” “是,”水漾笑着出去,如意站在那里瞅了瞅,却是没有上前服侍子衿穿衣。而是随喜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一边服侍子衿穿着,一边笑着说道:“小姐,今儿您就让奴婢跟您出去走走吧,再这样憋闷下去,奴婢都要疯魔了。” 子衿斜她一眼说道:“那你可要老实规矩,切莫多言多语惹了事端。” 随喜点头如捣蒜,一脸正色地说道:“奴婢已经有教训了,以后再出去一定把嘴巴闭得紧紧得,小姐不让说话,奴婢坚决一句都不说,就当自己是哑巴一样。” “嗯,那今儿你就跟着去吧。”子衿见她都这样说了,自是不能拂了她的意,于是转头对如意说:“欢颜去内务府了,眼下宫里也没什么事儿,等欢颜回来你俩就回寝房歇着吧,你不是一直想学绣花吗?欢颜绣得极好,让她教你便是。” “是,娘娘。”如意笑着掀开帘子,送子衿等人出去。 随喜扶着子衿,回头对如意露出一个挑衅的目光。 如意咬一咬唇,只当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直到看着水漾提着食盒自小厨房出来,三人前后迈出暖秀宫的大门,如意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小康子道:“康公公,我哥今天不当职,我去瞧瞧他。” 小康子一笑:“等会儿等会儿。”说罢他转身钻进小厨房,待出来时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递到如意面前说道:“刚水漾姑姑临走时吩咐给咱们吃的,你也知道咱们娘娘一向宽厚待下,咱们也从不缺嘴吃,这些给你哥哥提去吧,他虽在议政殿当差,但吃的可未见得有咱们好。” “谢康公公。”如意说着眼圈处便雾气重重的,几欲落下泪来。 小康子一乐,逗她说道:“哟!如意这是怎么了,一盒吃食你也不至于感动得哭了吧?” 如意挥袖擦了一把,复又破涕为笑,哽咽说道:“我是觉得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比如咱们娘娘,比如水漾姑姑,还有你康公公也是好人。” 小康子脸一红,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的,我最怕别人夸我了。” 第一二八节:跪着 “推他一下?”夜未央狐疑地看着柳如烟,眼中泛着冷冷寒光:“你因何推他一下?身为宫嫔岂能这般不检点,竟然对内监动手动脚的。” “皇上,是张一他先对奴婢出言不逊,又拦着奴婢,不想奴婢进去见皇上。奴婢也是想见皇上心切,所以一时情急就教训他一下而已。”此时的柳如烟和刚刚早已判若两人,现早已摆出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一双秀目含情脉脉地望着夜未央。声音也不再如刚才那么嘶吼野蛮,竟然娇滴滴的,听得人麻酥酥的。 夜未央一脸错愕地看着她问道:“教训他,难道你不知他是御前的人吗?朕的人何时要你来教训了?” “皇上,您这是在怪奴婢吗?”说着柳如烟竟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拘在一则的随喜,横眼看着柳如烟的狐媚模样,闹成这样还不忘在皇上面前卖弄风情,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最终把季子衿之前的嘱咐抛在了脑后,忍不住上前道:“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奴婢侍候暖嫔娘娘来殿前给皇上送汤,正巧看到张公公出来告诉季才人说皇上政务繁忙让她先回去,:。季才人不但不肯回去,还出言斥责张公公,并且要强行进入大殿,张公公拦在殿门前,柳才人便将张公公推倒,并且一头撞到圆柱上,您看这都流血了。” 随喜说着掀开张一的帽沿,将流血的地方给夜未央看。 “随喜,主子说话休得多言。柳才人也是见皇上心切,不是有意冒犯的。”季子衿见夜未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是不喜随喜插言。但既然说了,待她说完之时再阻止,也算是火上浇了一碗油的作用。 夜未央当即面色铁青冷哼一声道:“柳才人,朕不是传话让你回去,莫要再来了吗?如果其它妃嫔都像你这般,每天跑到朕的议政殿前哭哭啼啼叫朕还如何处理国事?朕以礼相待。你却持宠而娇,莫非一定要让朕想个法子让你来不了议政殿吗?” 柳如烟见事情不妙,脸色瞬间苍白无色,身子颤了颤终是再次哭了出来,她膝行向前两步一把抱住夜未央的大腿,哭诉道:“皇上那日翻了奴婢的牌子。结果却去了暖嫔的宫中,然后这几日就一直不见奴婢。也不翻奴婢的牌子,奴婢这是委屈才来找皇上的啊!” “这后、宫是朕的后、宫,朕那日翻了你的牌子没有去,是朕疏忽了。但是朕翻谁的牌子还要告知你一声吗?”夜未央已是气得疾言厉色,用力一挥衣袍,就将她甩到了一侧:“你身为天子的宫嫔。不守着规矩在你自己宫里好好呆着,还这般顽泼跑到朕的御前将张一推伤,简直不可理喻。” 一直拘着礼的子衿。悄悄给水漾使了个眼色,水漾马上会意,低头言道:“皇上,柳才人已是多次对暖嫔娘娘不敬,是我们娘娘一直隐忍着怕皇上为此烦心,因此不敢对皇上说。今日奴婢不得不替娘娘说了,刚刚皇上您也听到了她称我们娘娘的时候只叫暖嫔,连声娘娘都不称。而且每每见到我们娘娘不但从来都不行礼,还出言讽刺挖苦,刚刚在皇上没有出来之前也是这般。” 夜未央向前两步,伸手将子衿扶了起来,柔声问道:“快起来吧,别拘着礼了,柳才子果真这般对你?” 子衿托上夜未央的手掌,妩媚一笑婉声道:“恐怕是柳妹妹还没学足了宫中的规矩,行不行礼这也是无妨的,嫔妾不会介意的。” “哼!”夜未央当即暴呵一声,吓得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激灵:“没学足了规矩?当日秀女还未进宫就已经派嬷嬷入府教习,入宫后又教习一十五日,就算这些都没学会,入宫也有小半年的时间,如若还不懂这宫中规矩,还如何做得起皇上的女人?” 夜未央此话一出,殿前当即鸦雀无声,谁都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柳如烟当即慌了神,急忙磕头不止,泪流满面的哀求道:“皇上,奴婢并非不懂宫中规矩,不向暖嫔娘娘行礼是因那日她在中途拦了您的御辇,所以奴婢才会对她心存不满。至于每日来御前见您,是因为您已冷落奴婢数日,奴婢实在过于思念皇上的缘故。”她又看了看地上的张一哭道:“推伤张一纯属意外,皇上见暖嫔娘娘却不见奴婢,奴婢只是一时情急。皇上,奴婢再也不会了,您就原谅奴婢这一次吧!” 夜未央歪头看了看依旧躺地的张一冷哼道:“朕早就听闻你柳才人苛待打骂宫人,当时朕听听也算了,想你如此温婉之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来,想在想想也并非空穴来风了,连朕御前的人你都敢动手,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皇上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在夜未央如此强势的压迫与攻击下,任柳如烟再心思活络也终是招架不住,最后除了啼哭和哀求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躺在冰凉石板上的张一突然“哼”了一声,随即幽幽转醒,他在水漾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赶紧向皇上行礼道:“皇上,奴才有罪,奴才在圣驾面前怎么晕过去了。” 夜未央也不看张一。而是对着跪在地上啼哭不止的柳如烟道:“大冷的天,朕无意再与你纠缠。既然你这么喜欢来议政殿,那就跪足了两个时辰再回去吧,一来罚你对暖嫔娘娘不敬,二来惊扰圣驾不宁,其他书友正在看:。朕这议政殿不经宣昭你更是不要踏足。诸事若有下次,绝不轻罚。” 柳如烟怔了怔,虽是满面是泪但仍旧抽泣着磕头谢恩。 夜未央再不看她,搂着子衿进得殿去,殿外的几人只闻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子衿靠着他的肩膀柔柔说道:“皇上,折腾了这么半天,我给你煲的虫草地蚕水鸭汤恐怕都要凉了。” “凉了朕也喝……” 柳如烟跪在那里早已停止落泪,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寒气的丝丝冷笑。她双手握拳,修长的指甲几乎陷到掌肉中;更是使劲地咬着下唇,直到一股腥甜气味在口中四散弥漫开来…… 水漾转头悄声问张一:“张公公你刚才是怎么了?真是吓死我们了。” 张一嘴角微抿,冷冷说道:“我只是晕血。” “哎哟,真是够吓人的,还以为真是撞坏了。”水漾拍了拍胸口,轻轻呼出一口气。 张一暼了一眼柳如烟哼道:“拿我们这些奴才不当人,要让他们也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夜未央搂着子衿转身进了御书房一侧的暖阁里,子衿将食盒放在桌上,一样样的将点心端出摆好,最后才拿出汤碗盛了虫草地蚕水鸭汤摆在夜未央面前,婉声说道:“皇上尝尝看。” 他笑眯眯地端起汤端,放在鼻尖闻了闻:“嗯,闻着就香。” 子衿一笑,拿了银勺银筷递到他手边:“既然闻着香,皇上就多用一点。” “嗯。”他答应着,接过银筷,倒是极不含糊地吃了起来。先是将各色糕点都尝了两块,又将虫草地蚕水鸭汤喝了两碗,这才放下碗筷拍拍肚子说道:“饱了。” 子衿见他吃得酣畅,心中也是高兴。纤瘦的身子斜倚着靠在墙边,什么都不做,只是歪在那里看着他微笑。夜未央走过去伸臂一搂,她整个身子便歪在他的怀中,热热的,暖暖的,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无比幸福地说道:“皇上的肩膀真温暖,我能靠一辈子?” 夜未央闻言当即眉头一挑,仰着头无不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肩,无比郑重,又无比豪放地说道:“何止一辈子,下辈子也归你。” 子衿伸手抚着他衣襟上的九龙图案调皮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不仅是君子还是天子,可不许耍赖啊!” 他低头看着她说话的模样滑稽中透着可爱,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于是长腿一迈,又向前跨了一大步,颀长的身子恰好将她困在他和墙之间,他低头深情地唤着她:“子衿……” 这样的目光和神情,还有这软语温香的话语,季子衿是熟悉的。只是这是议政殿,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吓得她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她担忧地瞅着他,俏脸瞬时变得通红,有一种想从他怀中逃离的冲动。 “皇上,别……”子衿试着想将他推离些,无奈那像铜墙铁壁般坚硬的胸膛,连动都不动半分。 夜未央的双手抵着她身后的墙壁,黑眸亮得吓人,流窜着浓浓火光,直勾勾地望着她烧红的小脸。 “子衿……”他吻上她的额头,双手不自觉地拥住她的纤腰。并且渐渐的欺近她的身体,他渐渐将额头抵在她娇润的香肩上,两人的姿势顿时变得非常暧昧……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随之进来一个焦急的声音:“皇上,秦非秦大人……” 张一话未说完,双眼触到二人如此暖昧之姿势,当即吓白了脸,“哎哟,奴才忘了通传了,奴才有罪,奴才的脑袋恐怕是被柱子给撞坏了……” 第一二九节:后院 顿时,季子衿的双颊竟如正自燃烧的炭火一般绯红而滚烫。虽然她已将俊俏的小脸深深埋进夜未央的臂弯里,但还是掩不住一股股灼人的热浪从她的脸颊处开始燃烧,并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甚至感到自己的脚趾都烫得惊人。 夜未央微微蹙眉一扬手,转头瞪着张一冷声道:“火上房了吗?急成这样。” 张一见夜未央面上阴冷,赶紧战战兢兢跪下说道:“回皇上,奴才鲁莽,是秦非秦大人和高达高大人……” 夜未央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让他们去御书房候着。” “是,是皇上。”张一总算逮到机会,转头溜了出去。 夜未央再回头端起季子衿埋在自己胸口处的下鄂,那张小脸依旧如夏日傍晚的霞光,不但盛开着片片迷人的红晕,更是瞬间变幻着异样的色彩。就如一团闪烁的火苗般,在他眼前激情跳荡。那娇羞的目光,魅人的神色,竟莫名的取悦了他,让他陷在深中,难以自拔。 然而耳中却陆陆续续传来秦非和高达相继走进御书房的声音,季子衿抬眼瞧他,并在他胸前轻轻推了一把,柔声说道:“两位大人都来了,您快过去吧!” 夜未央一抬头,似是隐忍着什么,终是将子衿放开,大步奔向隔壁的御书房而去,:。 季子衿在暖阁之内,隐约听着夜未央几人在谈论着什么。 约半盏茶的时间,夜未央复又回到暖阁,进得屋来,他便笑眯眯地搂住子衿的纤腰。声音极其暧昧地说道:“子衿,今晚在养心殿休息可好?” 子衿闻听忍不住嘴巴一撅,轻轻搡了他一把撒娇般地说道:“不好,我睡觉认床,换了床就睡不好。皇上若想见我就去我的暖秀宫,不想见我就自个儿在这睡。或者唤别的妃嫔来侍寝也好。” 能说出这番话,皆是因为仗着夜未央对她的几分宠爱。 然而她瞄着夜未央微微诧异的表情,心中更是阴晴不定。阴的是她并非认床,而是当她躺在养心殿那张玉榻上之时,脑中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夜未央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情景。养心殿不但是夜未央独居之所,更是可以将妃嫔接来共眠。这样一张玉榻又有多少女人在他身边婉转承欢过,就算想想心里也是别扭的。而晴的是至少他还愿意将她留在身边。又有多少妃嫔,自从入得皇宫便从未踏足过养心殿。 夜未央扳正她的肩膀,微微沉思道:“朕知你不喜那里,但是今晚朕要同高达、秦非二人出去,需从养心殿后院出宫。朕之所以让你在养心殿住有两个原因:第一你是朕最为信任的人,有你在朕放心。第二:若是有人半夜来养心殿来找朕。你也可以帮朕搪塞过去。” “养心殿后院?”子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夜未央点头:“那是朕出宫的必经之地。” 后来季子衿才明白养心殿为何会是夜未央出宫的必经之地,因为在殿中有一个通向后院的暗门,后院又有通向宫外的暗道。而这个后院则又设置的极为隐秘。它不但是养心殿的后院,更是御花园的一角,不但建在群山环水之间,更是以一条又深又宽的湖水与御花园相之隔开,湖上没有任何水上交通工具,所以轻易不会有人踏足。在御花园内隔湖而望,那里只是栽满了四季常青的松柏,就算有人发现此处,也以为只是一片松柏林,根本没人会留意。 而且那个出宫的暗道,并不是出自夜未央之手。而是南陵国皇宫移至于此时就已建成,是某位先皇为防不测所建的可出不可进的避难逃生之路,没想到传到夜未央这一代时,竟有了别的用处。 夜里,养心殿后院的小木屋内。 寒夜里的冷风呼呼吹佛,树木极为配合地左右摇曳着,阴森森的松林中发出一声声凄然萧瑟的声响,那仿佛厉鬼哭喊的啕叫从耳边呼啸而过,加上四周一片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气氛诡异得让人抑不住心头的惊惧。 然而一向怕黑的季子衿,此时只在意一件事,她望了望屋外蓄势待发的高达和秦非,接着回头看了看正要换上黑衣的夜未央,忍不住上前担忧在问道:“皇上,您非去不可吗?” 此时的夜未央眼脸异常严肃,系上绑手,又去系发带,却并没有回子衿的话。她只好走到他身边,拿过发带帮他将一头墨黑长发牢牢束起,而后又不死心地问:“要不让秦非和高达两个人去可好?” 他看了季子衿一眼,却只说了句:“靴子。” 她拿过靴子,并细心地为他穿在脚上。亮眸企盼地看着始终不应她半句的男人。 他站起身,脸颊覆上黑布。在看见季子衿忧心仲仲的模样时,心头一软,伸出手抚上她因为紧张而有些苍白的脸颊,轻道安抚道:“放心,朕没那么没用,这次有秦非和高达在,绝对不会有事的。回宫后也不会被侍卫发现挨上一刀,你快回去休息,想好了如若半夜有人找,你要如何应付。” 经夜未央这样一说,她原来揣揣不安的心绪虽说没能马上平复,但因为他的保证,终于感到稍稍放心一些,且也明白他已决定要去,自己再担忧,再害怕,也只得目送他离去,:。 于是走到他耳边小声道:“皇上,遇到什么危险可别傻傻的冲到第一个,要秦非和高达出去挡着都行,反正不管他们受多重的伤,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回来。就能找太医医治,您不一样,受了伤还得藏着掖着,若是像上次一样的小伤口我倒是可以帮你上药,若是严重了,可怎么办呢?或者干脆别亲自上阵。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挥就好……” 季子衿念念叨叨的说了好大一会儿,夜未央听了是觉得又好笑又窝心,直将这个可爱的小女儿搂在怀里,给她深深一吻,这才恋恋不舍的到院中与秦非高达二人会合。 她却依旧不死心,追到院子里对着秦非高达说道:“两位大人。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皇上啊,别让他受伤。别让他……”她顿了顿,忽然觉得这样说话有些不太吉利,于是只简短说道:“本嫔在这里谢过你们了。” “是,暖嫔娘娘放心,臣一定保护好皇上。”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夜未央一笑,拍了拍秦非和高达的肩膀说道:“你们两个瞧见了没。有个女人惦记就是不一样了,待这次行动回来,朕就琢磨着给你们两个赐个婚如何?” 两人皆是一阵傻笑。那秦非居然打趣道:“皇上,暖嫔娘娘贤淑有嘉,温婉宜人,臣敢问暖嫔娘娘家中可否还有未出嫁的姐姐或妹妹,臣到是极为乐意的。” 夜未央也笑:“这事你要亲自找暖嫔娘娘,朕可不知。” “好,臣回来就问……” 眼前的几个男人不但毫无紧张之感,而且几乎是谈笑风生一般的离去了。季子衿秀眉轻拧,只能将来不及交待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担忧地看着没入夜色的挺拔身影,在心中默默祈祷他平安归来。 独自一人自暗门回了养心殿,坐在床上愣愣地发着呆。 养心殿是极大的。或者是专供皇上使用的原因,这殿建得比其它屋宇都要巍峨挺拔。屋里的建筑摆设也多以九龙图文和金银玉器装饰。放眼望去自是一片金碧辉煌之态。 不知道从哪里听过这样一句话:人说屋子大了,人就会觉得寂寞。今夜季子衿倒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屋里空旷得似乎连空气都能凝结了一般,静止在眼前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 她静静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雕花大床上铺着一条明黄色的锦绫萝棉被,被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不远处的桌上摆着几盏红烛,偶尔“劈啪”炸开几个火星子。 外间是几个值班的太监,但却一个个如泥胎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无事可做又无睡意,便起身到一侧的书架上翻看一下,书架一共分为三层,在第一层左看右看不过是一些治国方略的书籍,由此可见夜未央确是一个勤勉用功的皇帝。 第二层是一些史记杂谈,兵法等书籍。到了第三层则是一些文学书籍,她正琢磨着拿一本出来看,却被万书丛中的一卷画轴所吸引了。 打开卷轴画上画的是一个美女。探头仔细一看,此女肌骨盈白,眉目含情,笑生两靥,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再加上她纤腰楚楚,一袭红白相间拖地长裙,盈盈立于百花丛中,真真应了那句人比花娇之美。 季子衿略略诧异地想道:此女子倒是奇美的,可她是谁呢?将宫中妃嫔细细想来倒是真无此人。她再端起画卷细细看来,画卷一角写着两个并不显眼的小字:湘儿。 心头猛地一震,这字她认得,是夜未央的亲笔。湘儿,那么应该是湘妃没错了。实没想到夜未央对她用情之深,若是百姓人家的男人怀念亡妻却也不奇怪。夜未央是帝王,宫中美女莺莺燕燕的在他身边打转,他还能将穆湘儿的画珍藏在身边,也算是用情之深了。 第一三零节:混乱 季子衿默默将画轴卷回原来的样子,又小心地放回原处,这才捧着一本书转身离开书架。手捧着书翻了几页,可心思却还在刚刚那幅画上,于是将书放在一侧静静坐在床边,透过轩窗仰望着外面低垂的夜幕发呆。 夜未央从未在她面前提过湘妃,但是通过他对千皓的好,以及水漾之前的讲述,还有眼前的这幅画,倒也看得出他的用情至深之处。然而自己现在虽然算不上是皇上的专宠,却也是一枝独秀,如果湘妃还活着,夜未央还会如此这般待自己吗? 越想越复杂,心头越凌乱,一时之间却是千头万绪齐聚心头。使劲甩了甩头发,抛开夜未央的身影不想,但是若干的尘年往事又齐齐冒出脑海,更是令她无法安睡了。 “皇上,皇上……”外间响起内监的声音,子衿侧耳细细听来似是小林子。 她抚了抚胸口深呼一口气,强自镇定道:“什么事啊?皇上睡了。” 外间的小林子低着声音回道:“回暖嫔娘娘,刚才是淑嫔娘娘宫中的内监来了,他说淑嫔娘娘此时正腹痛难忍,想请皇上过去看看。奴才说皇上和暖嫔娘娘已经睡下,打发他回去了。哪知不过片刻,淑嫔娘娘的近身宫女又来了,还是说淑嫔娘娘腹痛,要请皇上过去看看,。” 季子衿起身下床,走到寝殿门口隔着帘子问道:“是阿诺来的吗?” 外间一个女声回道:“是,暖嫔娘娘,奴婢是阿诺。” “你们娘娘病得可严重?”季子衿问道。 阿诺回道:“回娘娘,还是像昨夜一样一直腹痛。” 季子衿想了想。低声软语道:“阿诺,你回去回了你们娘娘。就说皇上已经睡下,今儿皇上的龙体也不大舒坦,有些微感风寒,现下刚刚喝了姜汤,这外面顶风冒雪的就不要折腾皇上漏夜赶过去了。娘娘哪里不舒坦赶紧去请太医。明日本嫔定劝皇上早点过去看望淑嫔娘娘。” 外间没有人再说话,半晌后阿诺才回了句:“是,暖嫔娘娘。”紧接着便传来开门走出去的脚步声。 季子衿轻舒一口气,再次回到玉榻之上翻来覆去地“贴烧饼”,一边担心夜未央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一面又怕淑嫔若死缠烂打再次派人来请皇上。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如若夜未央在殿内,不管他对来请之人说了什么。那些人自是不敢再次来冒犯。可偏偏刚才回话的是她,以淑嫔的脾气或许会以为是她暗中拦着皇上,不让皇上去见淑嫔,这样下去淑嫔会不会更加不甘心,凭着肚子里怀着龙胎的几分娇贵,再次来养心殿打扰呢! 再次躺回榻上。一双水眸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睡不着却也无事可做,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只求今晚宫中平安无事。夜未央能早些且平安归来。 这个黑夜过得极其漫长和煎熬,似有一辈子那么长。直到东方微微露出曙光,她才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有了些许睡意。但似乎是刚刚入了梦乡,便听外间有人急急唤道:“皇上,皇上……” 季子衿卧在榻上,睁眼打量着轩窗外的一丝曙光,知道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可是夜未央还未出现,若是迟迟不归,耽搁了上早朝的时间,即便是她再掩饰,也终是纸包不住火。思至于此,顿时睡意全无,忍不住心中更是焦急担心起来。 “皇上,娘娘,奴才有急事要禀。”外面传来的依旧是小林子的声音。 季子衿以为又是淑嫔派人来叫,心中又急又恼,不免语气有些烦躁地问道:“小林子,外面又怎么了?若是淑嫔宫里的人来了,你直接回了他,皇上一会儿就上早朝了,下了早朝再说。” 小林子的语气极是焦急,只听他颤声说道:“回暖嫔娘娘,并非是淑嫔娘娘宫里来人,而是亿坤宫的浮涓姑娘来了。” 子衿一听心中猛地一抽,冷汗直接从额头涌了出来。皇后那病,虽然大家都不说,但却也都心知肚明,只是在靠时间而已。说不定哪时哪刻一口气上不来就…… 可事情偏偏这样不巧,居然赶在夜未央出宫之时,她缓了口气急急问道:“浮涓来得这样早,莫不是皇后娘娘不大好?” “回暖嫔娘娘,是皇后娘娘不大好……” 小林子的话还未说完,只听浮涓已经在外间哀哭不止地说道:“皇上,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从昨天早晨开始,皇后娘娘已经连口水都咽不下了,到了夜里更是发烧不止,几个太医轮翻照顾着却也不见好转。昨儿夜里皇后娘娘不让太医和奴婢们惊动太后和皇上,可是这会儿皇后娘娘已经昏迷了过去,奴婢知道这个时辰皇上还在安眠,但皇后娘娘病得严重,奴婢只好斗胆跑过来请皇上了……” 子衿心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已是冷汗涔涔。淑嫔说腹痛她还可以找个由头给打发回去,但是皇后娘娘这可是大事,若是她再给拦下了,那么万一皇后真有个三长两短,却没有见到皇上最后一面,这对皇后不敬的罪名可就大了。甭说太后不会放过她,就连前朝的那些大臣们也会连名上书给她定个祸乱宫闱的大罪,其他书友正在看:。 可眼下夜未央并未回来,她到哪去给皇后弄一个皇上出来了。顿时急得她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皇上,您快去看看吧,若是去晚了,皇后娘娘恐怕是……太后那边已经派人去叫了,恐怕太后娘娘这会儿已经到了。”外间又传来浮涓的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子衿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外间又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内监的声音说道:“浮涓,你怎么还在这,太后让奴才来看看,皇上怎么还没去亿坤宫。” 闻听此话,子衿若不是扶住了门框,她真怀疑自己会一个跟头直接栽倒。难道叫她打开房间告诉外面的人皇上不在宫内吗?如果事情一旦泄露了风声,那么夜未央这几年的心血岂不是在她手里付之东流。 隔窗而望,天色又亮了许多。外面浮涓和内监一直不停地呼喊着皇上,她在内间焦急地踱着步子:“皇上,皇上,快点回来呀……” “你们先回去,朕随后就到!” 突然间,一道熟悉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季子衿一个激灵猛地回身去看,果然是一身黑衣的夜未央站在那里,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伤没痛,但俊颜之上却是挂着一脸的疲惫之色。 子衿双足一动,如长了翅膀一般飞身跑过去搂住他的腰,眼泪就不挣气地落了下来,她抽抽答答地哭道:“皇上,你可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 夜未央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柔声说道:“让你为难了,事情有点变故,好在是及时处理好,总算是在天亮之时赶回来了。朕即刻换衣去亿坤宫,你在这帮朕把衣服送到松林中的小木屋处理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掉黑衣,子衿自衣架上取下一件月白色便服替他换上,不时地用眼睛在他身上来回地打量着,担心地问道:“皇上没受伤吧?真叫人担心呢!” 夜未央一笑:“朕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一点伤也没有。” 子衿重重地点头,为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又束了一下已经凌乱的乌发,抬头道:“皇上快去吧,御辇已经备好,若是太后和皇后怪皇上去得晚了,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就是。” “朕知道怎么说。”夜未央匆匆搂了一下她的肩膀,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皇上起驾……”殿外传来夜未央急速离开的声音,子衿却是双脚一软摊在了那里。庆幸夜未央及时回来,否则若是皇后真有什么不好的,那她魅惑皇上,祸乱宫闱的罪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过了一会儿,她缓了缓心神。才又急忙将夜未央穿过的一身夜行黑衣叠放工整,通过暗门悄悄送入养心殿后院松林中的小木屋内。这才回到殿中正要叫水漾进来给自己简单的收拾一下,然后回暖秀宫再补眠时,却听外面又有人内监叫了起来:“暖嫔娘娘,启祥宫偏殿婉才人的侍女妙竹在外求见。” “妙竹?”子衿柳眉一皱,心中大感不妙。虽是一晚上没有合眼,大脑处于混沌状态,但是妙竹一大早晨就追到养心殿来找她,定是元婉出了什么事,而且一定不是小事。 “快,快让她进来。”子衿一边说一边套着外衣。 妙竹脚下生风一般扑进了内殿,见到子衿当即跪道哭道:“暖嫔娘娘,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婉才人吧!” 季子衿脸色泛白,肩膀抖了抖连忙问道:“你别哭,怎么回事,快说给本嫔听。” 那妙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急急说道:“婉才人昨晚整整腹泻了一夜,现在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第一三二节:敌人 郭少本提着配好的药材再次回到启祥宫时,元婉已经在惊疑不定中醒了过来。昔日俊俏的容颜在此时苍白得如同透明一般,她无助地扯着子衿的手腕,凄然说道:“姐姐,我的孩子还在吗?” 子衿拍拍她的手半开玩笑地说道:“孩子不但还在,而且还很健壮顽强呢!所以你这个做娘的也要坚持住才对,郭大人已经在太医院取好了药材回来,正和妙竹在后面熬药,你先吃一点清粥补充一下体力。” 元婉闻听子衿说她腹中的龙胎安然无事,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于是顺从地吃了一碗水漾端上来的清粥后,苍白憔悴的脸色这才微微有些恢复。 一碗粥刚刚用完,郭少本便走了进来。 “郭太医请你告诉我实话,我的孩子真的没事吗?”元婉稍稍恢复些力气之后,这才伸手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眼脸间挂着令人心疼的担忧之色。 郭少本道:“才人小主放宽心,巴豆药性虽强,好在小主体质不弱。最艰难的时段都已挺了过来,现在巴豆药性已渐渐过去,只要小主以后注意饮食,切不可再误食此物,便可保龙胎无余,。而且小厨房已经熬上了给小主保胎的药,小主按时服药,定能生出健壮的皇子来。” 元婉听完大大地呼了一口气,虚弱地笑了笑:“真是有劳郭大人了,刚刚听姐姐说天刚蒙蒙亮时,小康子便出宫去请您了,真是让郭大人受累了。” “为才人小主护胎是臣份内之事。不敢称累……” 屋内几人正说着话,水漾和妙竹各捧着一个口袋进了内殿,子衿看了一眼探头问道:“你们拿的是糯米粉和绿豆粉?” 水漾柔声道:“回娘娘,奴婢和妙竹捧的正是这两种食材,但是奴婢们都看不出这两样食材里面有没有掺进巴豆,所以还是请郭大人给看看吧。” 郭少本点了点头。先是将两样食材都看了看,闻了闻,最后又捻一点在舌尖上尝一尝,而后才指了指糯米粉口袋,皱着眉,脸带凝重地说道:“这里面确实掺进了含量不少的巴豆。幸亏才人小主食的不多,否则龙胎真是危险。”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元婉更是本能地抚上小腹,容色如纸。 子衿望着那一小袋掺了巴豆的糯米粉怔怔出神,脸色也是青白交加十分不好看,半晌后她才略带愁容道:“如果妹妹宫中的人没有问题,那么这糯米粉出自内务府的食材库,只好从食材库下手查起。我猜想定是这歹人知道婉妹妹每日食用糯米绿豆糕。所以才在这糯米粉中动起了手脚。” 站在一旁的妙竹当下一个激灵,带着哭腔说道:“暖嫔娘娘,宫中各种食材都要到内务府的食材库去领。那以后我们才人小主该是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啊!要不将这事禀了皇上吧,皇上就算不在意我们才人小主的身子,也得顾念着小主腹中的龙胎,定会将这人查出来重重处罚。” 子衿摇了摇头说道:“伤害皇嗣确是一件罪名不轻的大事。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皇上,一来免得打草惊蛇,若是对方早有防备,恐怕到时候就是查也查不出来什么,最多也就是管食材库的奴才挨几十个板子,幕后之人依旧逍遥。二则皇后娘娘病重,皇上恐怕也是分身乏术。”她看了元婉一眼,又道:“就算我们要将此事告诉皇上,也得有十足的把握再说,不然事情不但办得功亏一篑,还惹得皇上烦心,恐怕也会招来皇后那边的不满,实在是得不偿失。” 元婉有些无奈地叹了叹:“姐姐说得极是,那就暂且隐忍一下吧。” 子衿又道:“不如先这样,以后但凡从内务府领回食材先让宫人试吃一下,确保安全了,再给婉妹妹食用。至于巴豆一事大家再想想有什么办法查一查是谁做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盲目到皇上那里告状,又不知道事情是谁做的,未免过于鲁莽了。” 立在一侧的小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一拍脑门叫了声:“师傅!”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自是引去了大家的目光。 在大家齐齐看向他时,小康子这才回过神来,抓了抓后脑勺说道:“娘娘,奴才倒是想起来内务府管食材库的主管潘公公和奴才的师傅相熟,我们不妨从这潘公公处查起,再逐一进行排除,若不是潘公公做的,那就要从婉才人宫中的人,或是食材仓的几个小太监查起来,奴才觉得这中间的每个环节都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所以这些人都有可能。” 季子衿眉头一挑:“你师傅冯公公?” 小康子点了点头说道:“是,娘娘。奴才在内务府当职时便知那潘公公平时极为贪酒,因为这事没少被总管太监靖公公责罚,有一次因为他贪酒误事,还差点撤了他管事公公一职,不如让我师傅找机会和他一同饮酒,并趁他酒醉之时试探一下婉才人腹泻一事,或许也能知晓一二。” 子衿想了想点头道:“试试倒也无妨,不过也嘱咐好冯公公切莫宣扬才是。”说吧又看向一侧的元婉,歪头问询道:“婉妹妹,你觉得如何?” 元婉脸露愁容,苦着脸说道:“姐姐你就做主吧,妹妹现在早已没了主意,其他书友正在看:。” 子衿道:“那就先这么办吧。” “奴才知道怎么办,娘娘和婉才人放心就是。”子衿又叮嘱了他一阵,小康子便出了启祥宫。 这时水漾已经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侧身站在元婉床前婉言道:“才人小主,药已好了,快趁热服下吧。” 元婉心中一暖,接过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抬头看了看水漾又看了看子衿,两眼含泪说道:“姐姐,你待我的这份情,妹妹今生恐怕都报答不了了。” “姐妹之间还说这些客气话,若是换过来,今日躺在床上的人是我,想必妹妹比我思虑的更加周详。”说罢子衿笑瞪她一眼,示意她快些将药用下。 由于郭少本嘱咐元婉要多多静养,所以在她服完药之后,便由妙竹服侍着躺下休息了。而后在床边的一群人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郭少本回太医院当值,子衿也回到暖秀宫整理了一下妆容,而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亿坤宫看望皇后娘娘。 子衿到达亿坤宫时,寝殿内已经陆陆续续地挤满了各宫各院的妃嫔。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当然统一说出口的理由都是来探皇后的病。 寝殿内,太后娘娘满脸忧伤地坐在皇后的床侧,下首处站着各宫各院的妃嫔,皆是默默凄然之相。 此时浮涓正在喂皇后娘娘服药,每喂一口就得用帕子在她的唇边擦拭一阵,似乎咽得很艰难。不一会儿只听皇后奄奄说道:“浮涓,别费力气了,本宫咽不下了,拿下去吧。” “是,娘娘。”浮涓端着药碗含泪出去了,众人这才看清依床而卧的皇后。这真是一种奇怪的病,竟然可以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皇后娘娘不但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而且人似乎一天天的就这么干瘪了下去,甚至她本来光鲜亮丽的皮肤上竟然裂出了一皱一皱的绷纹,那纹还一炸一炸的张合着,皮肤上挂着一层层干雪似的白屑,一摸就往下掉,太医说那叫“雪皮”。 挤身下首的子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皇后娘娘一点都无力气的身体,唯有眼窝处的那一点点亮光,让人看着如此触目惊心! 诊脉的太医退到一侧,慌恐不安地问浮涓:“皇后娘娘还是没出虚恭吗?” 浮涓也不说话,只是抹着泪摇头。 此情此景季子衿在数日前曾经见过。如今再此重演,那印象就像铅一样灌进了她内心深处。在经过许多日子以后,她才明白,一旦生命到了最后的关口,想放一个屁也是很难哪! 不一会儿下了早朝的夜未央也来了,他先是给太后请了安,接着便坐在宫女放在皇后床侧的椅子上。季子衿站在下首悄悄观察他的神色。第一次,她第一次在夜未央的脸上看到颓废之色。 季子衿心头猛的一震,似有一把尖刀刺向她的胸口般,忍不住做出一个微微吃痛的表情。原来帝王也有他的无奈,他可以驰骋疆场,指挥千军万马;他可以面对南陵版图,抱负志在满胸;然而当他面对皇后最后凄凄的目光,他又显得那般渺小无助,个人都有个人的悲哀,即便皇上也是如此。 皇后见皇上来了,努力挤出一个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只是脸上的皮肤皱皱的挤在一起,这与昔目端然生华的皇后岂能用一个天壤之别可以形容。 她看着夜未央气若游丝奄奄说道:“皇上,妾臣不能再陪您了。” “兰儿!”夜未央心念一动上前握住她枯树枝一般的手说道:“不要说傻话,朕已经再贴皇榜,悬赏天下名医来给你治疾,不要恢心,朕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第一三三节:病重 或许夜未央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那皇后孟芷兰一只脚已经迈进阎王殿门的人就更是不会信了。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臣妾十七岁被先帝指婚给您,并且封为您的王妃,十九岁产下我们的鸿儿,后来您登基为帝,又昭告天下将臣妾封为皇后。直至如今臣妾已经伴君左右数十载,不但享尽世上荣华,更是因为您,不只是臣妾,甚至是臣妾的家族都带来了无尚的尊荣,皇上对臣妾的这一份情意,臣妾一直感怀在心,时时不敢忘怀。” 夜未央看着皇后说了几句话后便气喘连连,心疼地摇了摇头:“兰儿,歇会儿再说吧。“ 皇后执着地摇着头:“不,皇上。您就让臣妾说吧,臣妾怕没机会了。” 夜未央目光一黯,没有再说话。太后却是扯着绢子抹起了眼泪。 皇后缓了口气继续道:“皇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臣妾恐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了。但是臣妾仍旧感恩上苍,让臣妾曾经侍候皇上数十年,更是让臣妾给皇上产下了鸿儿。鸿儿!”提到二皇子夜千鸿皇后眼眸中微微一亮,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握了握夜未央的手,随即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而落:“皇上,臣妾怕走了以后有人欺负了咱们的鸿儿,臣妾不放心,你要答应臣妾,好好保护 千鸿这个没娘的孩子啊……” “兰儿放心,鸿儿也是朕的孩子,朕怎会让人欺负了他,:。”夜未央握着她的手,保证一般地说道。 皇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臣妾还有最后一事相求。咱们的鸿儿宅心仁厚,勤勉刻苦,个性像足了皇上,又是嫡出皇子,理当立为太子。臣妾离去之前唯有这最后一事恳求皇上,求皇上立咱们的鸿儿为太子。并过继给慧妃抚养长大。慧妃与臣妾姐妹情深,相信她不会亏待了咱们的鸿儿。” 皇后说完气喘连连,却依旧用期盼的目光盯着夜未央。 夜未央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太子之位理应属意鸿儿,兰儿放心。过了年关朕就命人择吉日向天下公布将鸿儿立为太子的诏书。” 夜未央此话一出,下首处的众妃嫔虽然依旧是默默不语。但都同时将目光瞟向慧妃、辰妃还有鸾贵妃。 看向慧妃无非是羡慕她怎么这等好的福气,天上掉下来个那么大的儿子不说,还即将被封为太子。不用生不用养,无端多了一道保护伞,若无变数将来就等着做皇太后即可。 然而却也不得不佩服病成这样的皇后娘娘,依旧能思虑如此周详。若是将夜千鸿过继给其它妃嫔。那么慧妃宫中无疑是最好的去处。慧妃此人看上去性子极淡,平时沉默少语又从不争宠,但却是七巧玲珑的。夜未央虽然很少到她宫中留宿。即便是没了感觉,但是有采星在,感情还是在的。夜未面顾念着公主,以及相伴多年的情份,所以凡事都不会弃她于不顾。最重要的是她只有一个公主,不存在与夜千鸿太子之位的冲突立场,所以一旦过继到她的宫中,那么她一定尽全力保护夜千鸿的安危,否则皇上和太后会怪她负了皇后信任所托之情,而她自己也将失去日后出头的机会。最最重要的是慧妃有夜千鸿在手,她便成了太子名正言顺的母亲,那么离皇后之位也不会太远了吧! 但是慧妃听到此消息时,脸上不喜反而有了淡淡的忧色。 但那只是一瞬间,她便迅速收了心神,而后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喜怒之色。 而大家再将目光移向辰妃时,她的脸上却是有了一些掩饰不住的愠色。夜千鸿被封为太子,那么不但她的儿子夜千瑾与太子之位无缘,她也由此失去了将来的太后之位,那么皇后之位恐怕也是更倾向于慧妃那边了。事既如此,她也只能独自在内心叹息,出身终究是她的一块硬伤,长子也终是抵不过嫡子。 而鸾贵妃虽然出身高贵,又是众妃中位份最高的,本以为皇后之位属意于她也是顺理成章之事。然而夜千鸿即将过继给慧妃,那么谁能封后当真是不好说了。 皇后拉着夜未央的手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在夜未央答应她立夜千鸿为太子后,她终是累得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用那只有一丝微亮的目光十分眷恋地在夜未央的身上辗转徘徊,久久不愿移开。 太后起身道:“皇后需要休息,皇上近日政务繁忙,也要回议政殿批折子,除了侍疾的人,其余都回吧。” 众妃嫔齐齐称了声是,便各怀心事地回了自己宫中。 子衿迈进暖秀宫大门时,恰巧正碰到一个小医士从宫内出来,见到子衿忙上前行礼。 一般医士进出后、宫,都是给宫中生病的宫人诊病的,而宫内的主子们都是由品级高的太医来诊的。子衿低头看那医士一眼问道:“本嫔的宫中有人病了吗?” 那医士答:“回暖嫔娘娘,是花影姑娘得了鼓胀病,奴才已经来诊过几次了,目前正在每日服药,已经有所好转。” “鼓胀病?就是那种腹部会肿胀的毛病吗?”子衿歪头看向身侧的水漾,似是在问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其他书友正在看:。 水漾微微一笑:“是,娘娘。花影这病确实已有几日,这位医士第一次来给花影诊病时,皇上也在咱们宫中。小康子说又不是什么大事,请医士看看就好,所以就没惊扰娘娘。” 子衿嗯了一声,又对那小医士说:“那你好好给花影诊治便是。”说完转身进了暖秀殿,还顺嘴嘟囔一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得这么奇怪的病。” 第二日一早子衿去看过皇后之后,便和元淇一起去了元婉的宫中。见元婉气色已比昨日好得多,二人这才放下心里。 “这个郭大人手艺还真是不赖,刚刚过了一日就将婉妹妹的气色调整得这么好了。”子衿坐在元婉榻前似是看不够一般,挂着一张笑面左看看右看看。 元淇沉声道:“昨天真是好险,还好婉妹妹和腹中龙胎都是有福之人,镇得住这种邪气。” 元婉抚着肚子微笑:“淇姐姐说得没错,真是好险呢!现在妹妹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不过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感觉,妹妹我才更懂得珍惜和爱护这个孩子,为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了。” 子衿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虽然我没有当过母亲,但是我从小身受母亲疼爱,昨日又见皇后娘娘病成那样还不忘为二皇子思虑筹谋以后,可想而知母亲护儿之心了。” “皇上厚爱姐姐,姐姐还怕日后无孩子可生吗?只怕日后会一个接着一个,生都生不过来呢!”元婉咯咯笑着,用她纤柔的手掌覆上子衿的玉手,二人同时护住元婉的小腹。 子衿笑着横她一眼:“婉妹妹真会说笑,把我当成猪了不成,还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元淇也掩着帕子欢畅一笑。 妙竹进来道:“暖嫔娘娘,两位才人小主,小康子公公来了。” 三人均是一愣,元淇道:“怎么姐姐前脚出来,小康子后脚就追来了,莫非是有事。” 子衿正色:“估计是查出巴豆的事了,快让他进来。” 小康子进来上前行礼,子衿便直接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回娘娘,是恬昭仪。”小康子不说废话,直入主题。 “是怎么查出来的?”元婉欠了欠身,急急问道。 小康子眯眼道:“昨夜我师傅约那潘公公喝酒,宫中虽然禁止内监喝酒,但那潘公公向来贪杯,见到酒就馋得没命一般。喝到不醒人事时自是问什么便说什么了。据那潘公公说是恬昭仪将那袋糯米粉交给他的,让他瞅准了婉才人宫里的人来领糯米粉时就把这袋给拿去。据他说恬昭仪给了他不少好处。” “又是恬昭仪,看来这人是留不得了。”季子衿愤愤地说道。 “那我们去告诉皇上吧,人脏俱获由不得她不承认。”元淇说道。 元婉摇了摇头:“不可。一来皇上现在只顾着皇后那边,年关又要到了,它国使臣不断来朝参拜,皇上恐怕是一时顾不上。二则这又怎叫人脏俱获,那潘公公虽是酒后吐了真言,可是到皇上审他时莫非还要将他灌醉了酒不成。” “婉妹妹说得有理,对于那潘公公而言。如实招认对他百害而无一利,揪出恬昭仪的同时,他也是同犯。自是没有他的好果子吃。所以只要能抗得住他就会死不承认了。”子衿想了想又道:“若他死不承认,查不出个究竟了,我们岂不是成了在皇上百忙之中,还找他无理取闹一般,何况婉妹妹终是没有伤及龙胎,又有淑嫔等人说情,估计不会重罚。而且恬昭仪是无子嗣之人,想必忌恨婉妹妹腹中龙胎之人是淑嫔,恬昭仪只是帮手或被人利用。” 第一三四节:新宠 元淇奇道:“那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子衿恨恨道:“或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淑嫔和恬昭仪已经数次和咱们过不去了,若是再容她们这般下去,轻则这口恶气实难下咽,重则伤了自身后悔莫及。” 元婉也咬了咬牙:“对,弄一把大的,让她数罪并加,皇上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了。否则在皇上眼里星星点点的小事咱们也去告状,未免皇上说咱们矫情。” 子衿若有思所的点头,沉沉说道:“此事还得从长记议,须得思详周虑一番才行。” 之后的几天里,皇宫内汹涌的暗潮倒是暂时平静了。 在郭少本的经心调养下,元婉的气色渐渐恢复如常,胃口也好了起来。腹中龙胎总算是稳妥了,大家都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夜未央却是越来越忙了,白天忙于接受四方臣国的朝拜,晚上宫中各种国宴,宫宴,家宴不断。或许是年关的喜庆气氛感染了众人,就连奄奄一息的皇后,这几天的精神也比前几天好了很多,虽然大家都在私下议论这是回光返照,但是能将太医开的药吞进肚子,这终究是可喜的。 腊月二十八这天,子衿端坐在殿中任郭少本给自己诊年关前的最后一次平安脉。 诊罢郭少本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娘娘的身子不再那么寒凉了,其它也一切尚好,。只是……只是娘娘似乎总是有些神思忧郁,这可是极为伤神累心的。一来臣建议娘娘要心明气朗方可百病不侵;二来娘娘要按时午睡,子午觉睡得好。不但身强体健,容光焕发,更是保养心贤的最佳方法。” 子衿将丝帕从手腕上撤下笑道:“郭大人果然医术高超,本嫔确实有时常睡不好的毛病,安神汤也是喝了不少,但却不见成效。” “心病还需心药医。暖嫔娘娘冰雪聪明,不需臣多言。” 郭少本低头收拾着药箱时,子衿又淡然笑道:“郭大人是医界奇才,救人治病让无数人脱离疾患,实在是功德一件。你告诉本嫔心病还需心药医,那郭大人自己的心病可否医治好了?若是好了。可否给本嫔也开上一剂治心病的药来?” 郭少本顿时凄苦一笑:“臣确实治病救人无数,也时常为别人开得治心病的心药。但轮到自己时,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若是暖嫔娘娘有什么治心病的法子,不妨告诉臣,臣愿意一试。” 子衿不答反问:“老佛爷给我的几副药已经用完,还需再接着服用吗?” “自是再服一段时间,彻底将身子调暖才好。身子不寒才易有孕。暖嫔娘娘若是有了身孕,老佛爷自然是欣喜的。”郭少本说完收起药箱,看了看子衿一副欲言又止之态。他几次张嘴终是没忍住。似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一般说道:“暖嫔娘娘,自臣给婉才人护胎以来,院使大人就将静妃娘娘的身子交给其它大医照料了,自那之后臣还没见过她,不知……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子衿看着郭少本一脸窘态,又忍不住想打听的样子,顿时“扑哧”一下笑出声音,看着郭少本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看来郭大人的心病还挺重,莫要病入膏肓才好啊。” 郭少本立即涨红着脸,不安地低了头:“臣,臣知道不该问,可臣……” “可你忍不住是吧?” “暖嫔娘娘莫要笑话臣,臣失礼了。”郭少本的脸涨得越来越红,眼中却是无限凄凉的落寞。 子衿心中一动,不忍再用此事取笑于他,仰了仰头说道:“郭大人何需问我,自己一看便知了。” “哦?”郭少本一愣,随即抬头,哪知竟如做梦一般,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穿着一身淡紫色宫装,眉目含情,身姿楚楚地就自暖阁里盈盈走了出来,并且那目光正在对着他笑。 他似不相信一般使劲挤了挤眼睛,看了看静妃,又看了看季子衿,而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过年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倒是苦了你们这一对牛郎织女了。平时我也不敢大意让你们两个见面,今儿皇上正在前朝见他国使臣,紧接着又要犒劳戍守边疆的功臣们,恐怕今儿是没时间来我这暖秀宫了。我去前殿坐一会儿,你们两个就在我这说会儿话吧。”子衿说完起身出去了,留下静妃和郭少本,不能相见时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今日一见却只有相对默默流泪的份了。 …… 除夕已至,皇宫内顿时热闹起来,各宫各院的宫人们开始贴春联,剪窗花,年气十足。 夜未央送走了纷纷踏来的各国使臣,又开始与宫中大臣,皇亲国戚们待宴。皇后虽然有所好转,但也只是能服得下汤药,出席宴会是万万不能的,所以皇上待宴身边陪同侍奉的人便成了鸾贵妃。辰妃和慧妃偶尔也有参加。 一轮一轮的宴会过后,已经到了大年初四。虽然这其间夜未央对暖秀宫的赏赐不断,常常叫人送些好东西过来,但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听小康子说皇上几乎每日都喝得微醉,然后直接在养心殿歇了,没有叫任何妃嫔侍寝。 第二日是正月初五,俗称为“破五”,:。 刚刚吃了“破五”习俗中的饺子,便躺在暖阁中按照郭大人的嘱咐尽量睡着午觉,这时楮金雅挑起门帘,笑语盈盈地走了进来说道:“子衿妹妹,宫内有桩稀奇事可要告诉给你听听。现在大家都在私下谈论着呢。” 子衿欠起身子,将一个软垫递给楮金雅靠在身后,自己也扯了一个过来,才笑着说道:“能有什么稀奇事?莫不是哪个有功的大臣又升了官,亦或是哪个王爷又收了如花美眷的小妾。” 楮金雅淡淡笑道:“是有人收了小妾,但不是王爷。而是咱们皇上。” 子衿一愣:“咱们皇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能有什么动静,只不过是封了个美人,位分又不高,怎会宣扬。”楮金雅喝了一口欢颜递上的茶水继续道:“昨儿夜里皇上在前朝设宴,不知怎地就看上了一个侍宴的宫女,当晚儿就被内监带去了养心殿。” 子衿低头抚着裙上的绣花。以掩饰自己脸上那说不出的落寞:“那宫女想必很美吧?” 楮金雅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相貌并不出众。只是打扮得极为艳丽,听说昨儿夜里她就穿了一身大红衣裳在皇上跟前晃悠来着,不知怎地就把皇上晃悠到手了。” 子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月里宫女或者是不够位分穿大红的妃嫔们,确实是可以穿红的。不过因着皇后病重,妃嫔尚且知道收敛,这宫女倒是胆子不小。竟然穿上一身大红扫摇。不过皇上看上谁咱们也干涉不了,由得他去吧。或许皇上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新鲜劲儿呢。” 楮金雅打趣一笑,抬眼看着她:“子衿妹妹。我怎么闻着这么酸呢?” 子衿却是正色道:“不瞒姐姐,酸确是有点酸的。不过身为宫妃酸得过来吗?宫中已是百花齐放竞相争妍了,时不时地还要冒出一个后来居上者,难道要咱们就这么天天酸,日日酸,最后干脆把自己泡成一坛子醋算了。” 楮金雅的脸色黯然了不少,她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没进宫之前便听母亲说宫中日子艰难,那时虽知母亲说得不会错,但却也不知是怎么个艰难法。如今算是体会到了,华服在身,玉食入口,可这心中的酸涩岂又是旁人能懂得?若是能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是万万不想再入这个皇宫的。” “姐姐,这话可万万说不得,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端来。”子衿做禁声状,小心地看着楮金雅。 楮金雅一愣说道:“如今就妹妹你这里可以说说实话,你还不让我说吗?” 子衿看着楮金雅,心中又是一阵酸涩,拍了拍她的手,却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楮金雅反而起身一笑:“妹妹莫要烦恼了,不管怎样皇上对你还是十分宠爱的,趁皇上的宠爱还在,你可要为自己的以后思虑周全了,以后的日子方才好过一些。” “姐姐的意思是?”子衿将身子坐直,探头问道。 “都说妹妹冰雪聪明,这时候竟傻了不成。身为宫妃有了子嗣才能有所依靠啊,你看慧妃虽说只是个公主,但身在妃位也无人敢欺是吧,即便是皇上现在不宠幸她了,但有公主的情份牵着,有什么好处也自是少不了她的。而且皇后已经出口,欲将二皇子过继给慧妃,享福的日子恐怕还在后面呢……” 楮金雅又说了一阵,便起身回去了。留下子衿一个人躺在暖阁之中,伸手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却也是愁肠百转。细细数来,几个月以来,果真是自己得的恩宠最多,经老佛爷提醒,暖身的药也日日喝着,怎么就是没有怀上呢! 然而想着想着,她便将思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去了…… 第一三六节:红衣 翌日,大年正月初七。 在南陵国无论是平民百姓,或是官宦贵族,亦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家,在这一天都要祈天酬神祭祀先祖。 这是新年期间一项隆重的民俗活动。家家户户都要把家谱、祖先像、牌位等供于家中上厅,安放供桌,摆好香炉、供品,祭祖的同时也祭祀各路神仙。 皇家的祭祀活动在乾清宫举行,由钦天监主办。宫中等人只需按着礼节一一照办就是。 当天乾清宫之内布置得庄严肃穆,就连久不出宫走动的老佛爷,今日也在青姿姑姑的搀扶下来到了乾清宫。夜未央一身青色龙袍,长身玉立。由于皇后不在,老佛爷和太后分居夜未面两侧,看着宫人们将供品一样样地摆上贡桌。 供品有羊、五碗菜、五色点心、五碗饭、一对枣糕、一盘大馍馍,俗称“天地供”。由皇上主祭,烧三炷香,带领大家叩拜,祈求丰收,最后烧纸,俗称“送钱粮”。 仪式结束后,夜未央,老佛爷和太后等人先后走下祭台,本来中规中矩立在下首处随同参拜的妃嫔们也都转身立在两侧,给上首的几位让出一条几人宽的路来。 走了两步夜未央突然后背一僵,顿了顿足,脚步当即停在那里。众人也都跟着一愣,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目光的尽头竟是恬昭仪,:。眼见此景都不由得微微愕然。 在众妃嫔一众黑色或灰色的礼服中间,她那一身大红的袭地绣花锦服分外的刺眼,再加上那两片烈焰一般的红唇,喜庆的装扮。若不是在此种场合出现,定有人相信她是出嫁的新娘子一般。 此时她非但没有发觉自己的不妥,反而正搔首弄姿地在那摆弄着身姿形态,却没有发觉夜未央以及老佛爷、太后等人面色铁青,已是风雨欲来之势。 先不说这祭祀对穿着的说道,就说她这满宫灰黑中间的一丛大红之色。说白了那叫独树一帜,别出心裁。说得难听了那就是一大片谷子地里突然长出一株高梁,不但格格不入,更是看着刺眼,让人心里觉得硬生生的咯得慌。 老佛爷首先忍不住了,阴沉着脸色呵斥道:“如果哀家没有记错。眼前这位是恬昭仪吧!” “母后没有记错,这位正是恬昭仪。”太后虽然同样阴沉着脸色。但仍是柔着声音对老佛爷继续道:“皇后多日卧病,疏于管理后、宫。这宫中的妃嫔们真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祭祀之日居然敢穿着大红之色来到乾清宫。” 老佛爷柳眉微竖,元气十足地冷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乾清宫是何等庄严肃穆之地,又是恰逢正月初七祭祀之日。你竟敢以一身大红衣服出现,是想咒我皇家世代先祖在那边无法安宁,不得往生吗?” 听太后说完。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恬昭仪本已不知所措,再听老佛爷这般严厉的斥责,更是没了主意。当即吓得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口中连声求饶:“老佛爷开恩啊,嫔妾本不知祭祀之日不可以穿红的。嫔妾出身低微,在家中之时并没有这等规矩,进宫后这也是初次随皇上来乾清宫祭祀,所以完全不知这其中规矩,还望老佛爷开恩啊!” “后、宫妃嫔但凡入宫之前都有专门的教习嬷嬷教过规矩,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何况你不懂规矩,难道眼睛也瞎了不成,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穿的,这样的日子居然穿成大红一片,你这是招摇给谁看?做为一名后妃不但不知道收放检点,更是对先祖不敬,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一向很少出鸿福宫的老佛爷,今日也带着病来乾清宫祭祖,可见她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然而也是一向不参与宫中之事的老佛爷 ,今日对于恬昭仪的一身大红衣服居然勃然大怒,可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迈步走了。虽说没有留下什么如此处罚恬昭仪的话,但那一句“简直是大逆不道”却也够恬昭仪喝上一壶了。 恬昭仪看着老佛爷远去的背影,心里如坠入千年寒潭一般突然打了个激灵,连牙齿都发出轻轻碰到一起的响动之声。她愤愤然地斜眼看向子衿三人,明知自己是中了圈套却也无从解释,只得膝行向前对着太后连连磕头不止:“太后娘娘,嫔妾真的是无心之失,嫔妾只是想着今儿能见到皇上,皇上定是喜欢嫔妾穿红色,所以嫔妾真的没有想其它。是嫔妾糊涂铸成今日大错,太后娘娘……” 太后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恬昭仪复又转身抱住夜未央的大腿哭道:“皇上,您就向太后娘娘为嫔妾说说情吧,嫔妾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夜未央脸色铁青,猛地甩开她的手臂,暴呵道:“毒妇,上次你害得婉才人腹泻,差点小产。害得朕的皇儿差点就那么没了,朕已经网开一面,没想到你今日不但不知悔改,还如此变本加利,我皇家列代祖宗岂容你在此亵渎,简直是罪大恶极。” 太后闻听瞬时瞪大眼睛:“皇帝你说什么?她差点害得婉才人小产?” 夜未央肩膀一耸,深深地缓了口气,才转头对太后轻声道:“母后,天寒地冻未免冻伤母后,我们还是回您的永寿宫再议此事。有此等毒妇在宫中兴风作浪,宫中日子定是不会安宁。” 太后的脸绷得紧紧得,似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一般,让人见了忍不住有一种望而生畏之感,。她目视前方沉沉说道:“祭祀仪式结束,众大臣都回吧,宫中妃嫔随哀家回永寿宫。” …… 永寿宫正殿之内。太后和夜未央都已落座,下首处众妃嫔分居两侧而立,正中间跪着面色惨白,哭哭啼啼的恬昭仪。 太后饮了一口茶,面色稍稍和缓一些,才看着元婉淡淡道:“婉才人。你来说说这恬昭仪差点害你小产是怎么回事?” 元婉上前将事情滴水不漏地说了一遍,太后是越听脸色越泛着幽幽的暗青之色,最后竟气得有些微微喘息,她恨恨道:“哀家早就知道宫中妃嫔明争暗斗,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若你们做出伤天害理之事。那就休怪哀家翻脸不认人。先帝临终前曾拉着哀家的手千叮万嘱,一定要保我皇家血脉繁衍旺盛。别的哀家懒得去管,自是有中宫皇后做主。但是伤我皇家子嗣一事,哀家绝不纵容。” “太后明察,害婉才人一事不是嫔妾所为啊,今天祭祖嫔妾穿红是嫔妾的不对,嫔妾受任何责罚也毫元怨言。可是嫔妾真的没有害婉才人啊,太后……” 恬昭仪已深知对亵渎先祖已是大不敬之罪,再加上老佛爷和太后的震怒。即便不将她赐死,那也定是送去冷宫或浣衣局,甚至是慎刑司当差了。若再加上残害皇家子嗣一罪,那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于是也管不了其它,终是要奋力一搏,指着一侧的元婉便吼道:“婉才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将这残害皇家子嗣的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 元婉一惊,赶紧抚着小腹连连后退。 夜未央看着她那张近乎于扭曲的脸,还有那声声嘶吼,当即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呵道:“当真是煮熟的鸭子,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嘴硬。”说罢转身对着门口喊道:“张一,去把太医院郭大人和内务府食材库的管事公公一起叫来,朕就叫她死个心服口服。” 张一称是,转身出去了。 恬昭仪还要再狡辩,却见一侧的元淇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老佛爷,容奴婢有一事禀告。” 夜未央看了看她:“你说。” 元淇道:“禀皇上,太后娘娘,此事暖嫔娘娘为怕影响宫中和气,所以一直放在心里不肯说出来,但是今儿奴婢听闻恬昭仪残害婉妹妹腹中还未出生的皇子一事,实在气愤,想来想去不得不说。” 夜未央看了子衿一眼,又略有深意地说道:“季才人你尽管说来,有朕在此,什么事都会有个公正的说法。” 元淇使了个眼色,水漾便将装死鸡的盒子呈给了太后,元淇恭敬问道:“太后娘娘,请问您可否识得此盒?” 眼见此盒,淑嫔突然大骇,身子猛地向后一顿,若不是宫女扶着,恐怕已经跌倒下去。 太后低头看了看盒子,眉头微微发皱,又抬眼看着孙姑姑,缓声道:“哎呀!这盒子哀家看着果真眼熟得很,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孙姑姑也看了一眼那盒子,笑了笑说道:“太后娘娘,您看这盒子和您那装黑玛瑙的盒子是不是很是相似,只是颜色不是相同。不过奴婢听说这装黑玛瑙的盒子,是进贡之国特产的木材所制,咱们宫中可是没有这种材质的。” 太后眼中一亮“咦”了一声:“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一样。”说罢眼神便有意无意地瞟了淑嫔一眼。 淑嫔一惊,目光自是躲躲闪闪。 孙姑姑将太后的玛瑙盒拿来对比,连夜未央也吃了一惊,两个盒子的材质,结构,包括棱棱角角都是一模一样,唯有那颜色是不尽相同的,于是说道:“季才人你先起来回话,告诉朕此盒怎么回事?” 第一三七节:治罪 元淇这才起了身,正了正神色继续道:“去年冬月初六,是奴婢和暖嫔娘娘的生辰,皇上应该还记得的。” 夜未央微微点了点头,太后面上没什么表情,一直没说话的鸾贵妃却似笑非笑地说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还是暖昭仪,正是因为生辰之贺,皇上才晋她为暖嫔的。而且皇上还格外恩准她出宫与父母团聚共贺生辰呢,这等好事,想必宫中好多姐妹都是不会忘记的。” 鸾贵妃说完不无献媚地瞟了夜未央一眼,眼底尽是酸溜溜的酸意。 元淇也不接她的话,只继续说道:“生辰当日,暖嫔娘娘曾经收了宫中各位娘娘的不少精致礼物。当时这个盒子就在其中,但却不知是谁送的。暖嫔娘娘瞧这盒子做得精致,心中很是欢喜。但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放着一块白布,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白布里面居然包了一只死鸡。” 一语即出,全场哗然,:。 “死鸡?谁送生辰礼物会送死鸡?”下首的妃嫔们开始议论纷纷。 元淇又道:“当时那鸡的脖子不但已被拧断,而且满身俱是鲜血淋漓,入眼十分惊恐。暖嫔娘娘本是怀着极高兴的心情,去欣赏娘娘们送来的礼物,哪知这一打开竟被吓得不轻……皇上,太后,暖嫔娘娘打开这个礼物的时候,你们可想而知是什么情形了。” “红盒子,白布,外加一只死鸡?”太后皱着眉头重复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说道:“这怎么像,怎么像……” 太后深感晦气,终是蹙了蹙眉,没有说出口。元淇却接话道:“太后娘娘猜得没错,红盒子和白布正是百姓人家办白事时用的东西,那么奴婢和暖嫔娘娘正是癸巳年出生。生肖属鸡。由此可见此人有多阴狠了。” 元淇此语一出,又是四座皆惊。 夜未央一双黑眸已经冒出了丝丝火气。他指着地上跪着的恬昭仪问道:“居然这般狠毒!季才人你说,此事是不是也是这个毒妇做的。” 不待元淇回答,元婉则上前掀盒拿出那块白织锦说道:“皇上,此盒是太后装玛瑙之用,奴婢有身孕之初还有幸得了一块太后的赏赐。但是那盒子还在奴婢的宫中,颜色也未有任何改变。至于太后有没有赏给其它人,一问太后便知。至于这白色织绵奴婢定是要好好说上一说了。” 此话说完,太后脸色微微一僵,斜眼瞟了淑嫔一眼,淑嫔面色发白,托着腹部看着极为虚弱。似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那你先说这织锦一事。”夜未央气得胸腔上下起伏,鼻翼微微张合着,指着白织锦说道。 “是。皇上。”元婉缓缓说道:“这白色织锦名为散花绫,皇上和各位娘娘不妨回忆一下,这是去年中秋之前,它国进贡的一批名贵衣料,是供娘娘们做中秋新衣用的。据说是用一种极稀有的蚕丝织就,一匹就价值万金。” “鸾贵妃你向来是最识得好东西的,你来看看,婉才人说得可对。”夜未央指着那白丝织说道。 鸾贵妃用丝帕掩着口鼻,缓缓走到婉才人身侧,扯着依稀带有血迹的白织锦瞧了瞧,点头应道:“皇上,是那散花绫没错了,去年中秋节前夕,宫中是有这么一批进贡的料子,当时臣妾也做了一件。” 元婉复又继续说道:“鸾贵妃娘娘果然是记性好,当时奴婢在尚衣局当差,因为手艺还过得去,尚宫便安排奴婢参与这批新衣的赶制。做这批衣物之时,秀女还未进宫,宫中娘娘尚少,由于面料稀少,每位娘娘分得的面料都是仅供做一身衣服的尺寸给的,并无多余。而且每位娘娘做何种衣服,尚衣局都有记录。如果奴婢没有记错,当时就只有恬昭仪和湘妃娘娘没有做这散花绫面料的衣服。湘妃娘娘已经仙去,那么手里有这块布料的就只有恬昭仪了,那用死鸡咒暖嫔娘娘的人不是恬昭仪,又能是谁?” 元淇又趁热打铁道:“皇上,暖嫔娘娘本就胆小,平时一个猫啊狗啊的她都吓得不成样子,何况是一只血淋淋的死鸡,而且还是咒暖嫔娘娘的意思。就因如此惊吓,暖嫔娘娘一直无法安眠,就连,就连月事都推迟了两月未来。” 子衿一愣,心想这元淇真是把事情弄大了,忍不住猛地抬头,却见夜未央也正又怜又气地看着她,低沉着声音说道:“受了委屈,怎么也不跟朕说。” 若是平时在暖秀宫中无旁人之时,夜未央说得此话,倒也是极为自然的。然而这是永寿宫,不但太后在,众妃嫔也在。虽然算不得多么肉麻的话,但子衿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柔声说道:“太医郭大人已经给嫔妾开了调理的方子,嫔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恬昭仪如疯妇一般大声地哭了出来:“皇上,您就任这几人在这无中声有,含血喷人吗?那散花绫并非只有嫔妾未做衣服,湘妃娘娘也没有,或许是她送……” “住口,!”夜未央一声暴呵,当即拍案而起,一张俊脸已是生硬如铁:“当真是死性不改,自身不德已至罪大恶极,竟然还出口污辱已故湘妃,当真是该死!” 恬昭仪如傻了一般面对夜未央如此决绝的目光,整个人已如泥巴一般摊在地上。对于众人的指责,早已是百口莫辩。她绝望地歪头看着淑嫔,眼中露出一丝求助的目光,淑嫔却也只是惨白着脸,看向别处,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太后看着恬昭仪厉声道:“哀家知道淑嫔是你的表姐,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但是你今日犯下如此大错,即便是淑嫔给你求情也是无济于事的。” 恬昭仪望着太后怔了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戚戚哀哀绝望之色。 这时张一带着郭少本和潘公公进了永寿宫。那潘公公见到恬昭仪如此狼狈情形早已吓得抖如筛慷,软软地跪了下去。 夜未央不搭理他,反问郭少本道:“郭太医,当日是你查出婉才人小厨房的糯米粉里面含了巴豆?” 郭少本道:“是,皇上。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婉才人宫中的糯米粉确实是掺了份量不轻的巴豆。若皇上不信,可以将剩余的糯米粉拿来,皇上可以再叫其它太医来查看。虽然婉才人服用的并不多,但之后却腹泻了整整一晚,待臣第二日一早见到才人小主时,她已经容色如纸,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万幸的是婉才人小主的身子要比其它娘娘们的强健一些,再加上食的并不是很多,若不是如此,才人小主腹中的龙胎定是不保。” 夜未央听完,眼神当即闪过一道凌厉,狠狠地瞪着潘公公道:“你怎么说?” 那潘公公俯地跪着,不时用眼睛瞟着恬昭仪,琢磨着如何作答。夜未央当即一声暴呵:“你这奴才,在朕面前还敢这般狡猾,小心你的皮!“ 龙颜果真威仪,那潘公公当即吓得屁滚尿流一般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说道:“皇,皇上饶命,奴才就这一次,而且是恬昭仪指使的,她是昭仪,指使奴才做什么,奴才不敢不听啊!” 夜未央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哼道:“既然这般没骨头,还敢昧着良心做坏事。”说罢一挥手对张一道:“将他送到慎刑司做苦役。” 此时,恬昭仪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披头散发地滩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而迷茫。 夜未央转头对太后低声道:“母后,您看这恬昭仪?” 太后脸上一绷,沉声道:“你是皇上,你做决断吧!不过这恬昭仪果真是伤天害理,试图残害皇家子嗣,对列祖列宗不敬,更是用那死鸡之事咒暖嫔,这数罪并加果真是罪大恶极!” 夜未央叹了一声,恨恨说道:“恬昭仪数罪并加足以至死,朕体念现是正月里不宜见到血光,又避免晦气之事冲撞到病中的皇后,恬昭仪和刚才那奴才一样,去慎刑司服役吧,昭仪之位一并废去,有生之年不得出慎刑司。” “皇上……”恬昭仪闻听此话已经如疯了一般爬到夜未央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就一点都不顾念旧情,真的对嫔妾如此狠心吗?” 夜未央失望地摇了摇头:“枉你还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念及和朕的一点旧情,也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即便你不喜婉才人,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你还有脸和朕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说罢夜未央双目微寒,用力伸腿将她蹬开,呵声道:“将她拉去慎刑司,朕不想再见到这个毒妇。” 恬昭仪被夜未央蹬得一个踉跄,却又不甘心地爬了回来,死死抱住夜未央的大腿就是不松手:“皇上,您就饶过嫔妾这一次,嫔妾再也不敢了,不要让嫔妾去那慎刑司,不要……” 第一三八节:自尽 鸾贵妃蹙了蹙眉道:“恬昭仪,依本宫看你还是乖乖去那慎刑司好好干活思过吧,休要在这里惹皇上和太后烦心了。甭说你蓄意伤害皇家子嗣,对先祖不敬已是大罪。就说那暖嫔吧,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肉,她生辰你居然敢送死鸡咒她,这不是明摆着和皇上过不去吗?” 子衿听了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默默立在一侧。 几个内监进来欲将恬昭仪拖走。 恬昭仪哪肯乖乖顺从,她死命扯着夜未央的袍角大哭不止,口上亦再苦苦哀求:“皇上,那慎刑司不是人呆的地方,嫔妾听闻里面时时都在干活,还不让人吃饱饭,皇上,您是明君,向来都是宽厚待下,对奴才们尚且心慈手软,甚少用刑,为何对嫔妾会这般冷醋无情?” 夜未央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有说不出的厌恶,朗声道:“若你不想去慎刑司,那朕就赏你一条白绫吧。” 此话一出,恬昭仪果真松了手,她软软地趴在地上,任泪水无声在脸颊划过。内监再次过来将她拖走,她也没了半点反应。唯有嘴里那似有若无的哭声,也是极其微弱的。 她就那么任内监拖了出去,直到门口时,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迅速将目光与淑嫔的目光四目相交,竟是难言的复杂与绝望。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可都记住这个教训了?哀家和皇帝可不希望在这宫中再出现第二个恬昭仪,若是再有如此不德之人,哀家绝不轻罚。”太后坐在上首处,以居高临下之势。望着殿内的众妃,一脸的毋庸置疑。 “是,太后。” …… 事情告一段落,永寿宫内也顿时安静下来。 子衿携着元淇和元婉回了暖秀宫,。 “姐姐,你为何不让我说那盒子的事,这次明明可以将她们姐妹两个一起扳倒的。”元婉进得暖秀宫。一屁股坐在桌前,喝着欢颜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心里还是愤愤难平。 子衿也转身坐了下来平静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太后在袒护淑嫔吗?照刚才的情形看,如果深追下去,虽然知道那盒子是淑嫔的,但她可以说是送给了恬昭仪。或是直接说恬昭仪偷出去了。而且淑嫔怀着龙胎,就算是查出来了。也最多就是个禁足几日,太后保护龙胎心切,若是深追究,我们非但未把淑嫔怎么样,却是把太后娘娘给得罪了,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元婉一攥拳头。恨恨说道:“眼睁睁地把她放掉,真是不甘心。” “不甘又如何?再找机会吧。”子衿拿了干果碟子放在她们面前。 元淇抓了几颗干果嚼在嘴里,叹气道:“放过淑嫔确实是可惜了。不过她有龙胎在手,有太后掌腰,想必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说罢拍了拍元淇的肚子笑道:“婉妹妹也是如此,有肚子里的这个小人儿在,皇上和太后就会保护你的。” 元婉也抚着肚子笑道:“恬昭仪进了慎刑司,淑嫔如同失支了左膀右臂一般,希望宫中从此能安静下来,大家相安无事,她若再不 来招惹咱们,咱们也不防碍她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大家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子衿抬头望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起的雪花,淡然道:“但愿吧。”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平静了许多,各宫各院中规中矩,没有哪一个跳出来给大家制造点话题或麻烦,就连一向多言多语的淑嫔,也整日呆在自己宫中,甚少出来走动。不过她还是经常会说腹痛,来来往往进出她宫中的太医倒是不少,也经常差人夜里请皇上去她宫中,一开始夜未央倒是挺紧张她腹中的龙胎,但凡来请大多都会漏夜赶过去。但是后来日子久了,次数多了,夜未央也未免觉得她有孕矫情,也就随便找个由头打发奴才回去,而置之不理了。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新年也就算过了。前朝、后宫的大小宴会也都办得差不多了,宫中来回走动的皇亲国戚少了许多,热闹了大半个月的皇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新晋的齐美人风光了几日后,便也就冷却了下来,皇上再未踏足她的院子。倒是子衿恩宠不但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更胜从前了。夜未央不但经常夜宿暖秀宫,就算白日里只要有空,也非得到暖秀宫中小坐一会儿才会觉得安心。 这一日,子衿送走了去早朝的夜未央,复又躺回榻上补眠。虽然睡睡醒醒的总不踏实,居然还连连做梦。但再起身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穿衣,净面。坐在镜前,任水漾和随喜给自己梳妆。水漾自镜中看了看子衿有些微倦的容颜道:“娘娘昨儿没有睡好吗?怎么看上去气色不大好,用不用找太医来瞧瞧。” 子衿打着哈欠摆了摆手:“不用找太医了,是没怎么睡好,老是做梦。” “做梦?”水漾笑道:“不知娘娘梦到了什么?” “居然梦到了恬昭仪,也不知道她在那慎刑司怎么样了?” 正在挽发的随喜说道:“小姐,都进了慎刑司的人还能怎么样,左右不就是天天干活,时时干活,肯定是累得面黄肌瘦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据说但凡进了那里的人都是活活累死的。” 水漾瞪了随喜一眼:“一大早晨的,说这些干嘛,多晦气。那恬昭仪是咎由自取,就算是累死到里面,那也是脚上的大泡。她自己走出来的。” 随喜顿了顿,陪笑道:“姑姑说得是。” 这时,小康子进来说道:“昨儿夜里发生了一件事,虽然听起来有些晦气,但是奴才想了想,还是告诉您为妥,:。” 子衿在镜中望着小康子:“什么事。你说。” 小康子顿了顿:“听说那恬昭仪昨儿夜里在慎刑司吞金自尽了。” “吞金?”子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诧异说道:“她进去慎刑司才十几天,这就捱不住了吗?我和水漾都在浣衣局呆过,虽然那里和慎刑司相比要好一点,但终究都是做苦力的地方,即便是慎刑司也没听说里面的人随随便便就自尽的。” 小康子歪了脑袋。猜测道:“许是她受不了从昭仪降为慎刑司苦力的屈辱,一死图个解脱?” 子衿机警道:“就算如此。那她的金银又是哪里来的?进慎刑司做苦役哪还容得她带金银进去,就算带了进去,也早就被里面的管理搜刮了去,哪还容得她留到现如今。” 水漾点了点头,揣测道:“这还真是有些奇怪呢!” 小康子摇了摇头,也是一脸不解:“这就不晓得了。不过慎刑司的人说确实是吞金而死,一大早晨尸体已经被拖出宫去了。” 子衿想了想问道:“皇上那边知道了吗?” “皇上还不知道,不过大家都知道恬昭仪是淑嫔的表妹。所以一大早晨慎刑司管事的就去禀报了淑嫔,淑嫔说虽然恬昭仪是她的表妹,但她犯了宫规谁也帮不了她。现在她已不是昭仪,这等小事就不要惊扰皇上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康子想了想又道:“不过奴才听说前儿淑嫔曾经悄悄去探过恬昭仪,不知怎的昨儿夜里就吞金了。” 子衿眼中精光一闪:“恐怕这才是恬昭仪吞金的原因所在。” 小康子怔了怔,说道:“娘娘是说恬昭仪吞金和淑嫔有关?” “好死不如赖活着,若不是无法,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谁会如此轻生呢?”水漾说完叹了叹,继续给子衿挽头发。 “你先下去吧。”子衿对小康子挥了挥手,正欲起身换装去给老佛爷和太后请安,却见刚刚出门的小康子又一脸凝重地返了回来,并且脚步匆匆,似是很是着急的样子。 子衿停了正欲穿衣服的手臂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康子急道:“娘娘,鸿福宫来人了,说老佛爷早起在院中溜弯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雪天路滑怕是摔得不轻,已经走不了路,是被人抬进殿中的。这会儿子各宫各院的妃嫔都正急匆匆的赶去呢,连还没下早朝的皇上也都惊动了,此时正和太后一同赶往鸿福宫呢!” 子衿一跺脚,脸上骤然变色:“那怎么才报到咱们宫,太医去了没?” “咱们宫离鸿福宫路程远,报信儿的人也是挨着来的,太医那边应该已经到了。”小康子说完便要退出去。 子衿忙道:“小康子,今儿不能慢悠悠地走了,给我准备辇轿,快,要快!” “是。”小康子应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一旁的水漾也慌了神,赶紧给子衿拿衣服就往身上套:“娘娘莫慌,鸿福宫那边有青姿姑姑照应着呢,老佛爷应该没事的。” 子衿扯过衣襟系着扣子急道:“待皇上和太后到了,追究没有照顾好老佛爷的罪名,第一个挨罚的就是青姿姑姑,到时候她已是自顾不暇,哪还能指望她照看老佛了。” 说话间,已经匆匆穿戴完毕,第一次坐上宫中妃嫔用的辇轿,直奔鸿福宫而去。 第一四零节:惊雷 时光飞逝而过,老佛爷因着腿上的摔伤而导致行动不便,因此足足在榻上养了两月有余。 在这两个月期间,子衿除了晚上回到自己的暖秀宫歇息,其它时间都是侍候在老佛爷身侧的。不但大骨,甲鱼,海参等各种滋补长骨的汤她都亲自熬煮,日常的各种小事更是无微不至,亲力亲为。将老佛爷侍候得不但没有因为腿伤而懊恼,反而每日心情舒畅,笑容满面。 太后和夜未央见到此番情景便也放心了许多,鸿福宫的一干宫人也算是将心沉到了肚子里。 于是在鸿福宫的寝殿之内,便常常出现这样的画面。 “老佛爷,该吃药了。”青姿端着一碗带着温度的药汁笑容满面地来到老佛爷面前,用银勺盛起,再放到嘴边微微吹凉,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送到老佛爷唇边。如此精心细致地侍候着,老佛爷却依旧不留情面地将头转到别处,就是不肯服药。 待子衿笑着过去接过药碗,同样如清姿那般,老佛爷却只是瘪瘪嘴,苦着脸说:“太苦了。” 子衿眉眼一挑:“老佛爷,良药苦口,不服药你可就不能下床走路了。” 于是老佛爷便怏怏道:“好吧,哀家喝就是,” 如此就算老佛爷再怎么讨厌这苦味极重的药汁,也会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地服了下去。鸿福宫其它众人见到此景只得无奈摇头,就连清姿都感慨说:“唉,老佛爷现在就只听暖嫔娘娘的。” 另一种画面便是老佛爷笑盈盈地靠边床榻之上,子衿坐在一侧,其他书友正在看:。手端一本书,绘声绘色地给她念着书中的故事。而老佛爷是一个特别容易入戏的人,念到高兴处,她便跟着笑;气愤时便恨恨的咬牙;感动或伤心时还能抹几个眼泪珠子。 以至夜未央来时撞到她在抹眼泪,还以为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竟紧张了半天。待子衿向他说明原由。夜未央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待老佛爷能行动自如时,时间已飞速到了三月中旬的时节。过了热热闹闹的正月,百戏、杂技、歌舞,都收了回去。皇宫内接连不断的宴会,以及来宫中拜年送礼的皇亲国戚或是朝中大臣和诰命夫人,也都悄无声息的安静了下来。偶有几个进宫探望老佛爷伤情的。却也都是来去匆匆,天家之地定是百般规矩。来人皆不敢多留,生怕做错事或是说错话,从而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宫中刚刚安静了不过几日,又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这一天皇上一纸诏书天下知,册封夜千鸿为东宫太子。于是宫中又热闹了几日,立储之事已定。不但安慰了一直病中的皇后娘娘,也堵住了前朝那些整天念叨“国不可无本“的那些大臣的嘴巴。 待太子之事平静下来,宫中总算是恢复了以往的安静之气。天家富贵的皇宫又恢复了锦绣堆砌,金碧辉煌的庄严之势。 待时间的车轮转到三月之初时,外面的天气已经一日暖似一日,宫中的地龙已被宫人收了起来,殿内再不用燃炭,顿觉空气清新了许多。 宫内的柳树刚见新绿,爱美的宫女们便已换上了春秋时节的浓碧浅绿色宫装。那绿浓浓的,又翠翠的,倒是和春风吹开的满园新绿有相得益彰之美,从而也越发衬得满宫的嫔妃们成了更加娇艳的花。 虽然老佛爷已经能下地行走,但子衿依旧日日往鸿福宫跑。日头好的时候,她会扶着老佛爷到外面晒晒太阳,日子也就如流水般慢慢的过去了。虽然没有什么可喜的事情,但过得也算平静从容。 而宫中除了又有一位妃嫔有孕之事,并无其它明显变化。子衿仍旧是圣宠常在,其次便是宁瑞宫的鸾贵妃,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狄拉国嫣香三公主倒是有些后来居上的势头,不但由当初的贵人晋为了昭仪,因着正月里发现有喜,太后和皇上都说这是一个好意头,所以二月里又由昭仪晋为嫔位。现在这位嫣嫔娘娘位份已经可以与子衿比肩,若是再能诞下皇子,那么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头。 而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元婉,小腹倒是微微隆了起来。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没有胃口了,现在的她不但食欲大增,而且还不挑食,不忌口,不但一日三餐吃到饱,打间的零食也是不断,两个月下来人倒是珠圆玉润了不少。 宫中另一有身孕的淑嫔,腹部更是大得如扣了一个小锅一般,听说产期就在四月中旬,掐指算来也不过还剩一月余,不过偶尔还是会听她说腹部疼痛,紧张得照顾她的太医几乎日日都要过去请脉。 然而最令人吃惊的便是皇后了,年前就已重病卧床不起,一点饭食都吃不下的她,就靠着那些名贵的药材和参汤吊着,居然为了夜千鸿的太子之位能苦苦撑过了新年。 终于在二月初二之时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皇上立为了太子。然而现在已是天气越来越暖了,万物复苏。本以为那么寒冷的隆冬她都撑过来了,到了春暖花开之时更是没事了,却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这一年的春天,虽然比平时来得稍晚一些。但是春日里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一般,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儿。昨日还是干冽的春风吹得人心里发慌,今天却发现更多的树木已抽出了新芽,紧接着一场场的春雨便随之而来。 但是这一年的雨水却缺乏春的妩媚与多情,它狂暴,姿肆,粗大的雨点无情地鞭打着大地上的一切。 轰隆隆! 半夜里,人们都在安睡之时。天空中几道青白色的狰狞闪电之后,一声巨大的响雷在皇宫上空炸开了。这雷声是如此近而响亮,虽在屋内,也吓得许多人做起了恶梦,! 子衿眉头一皱,忍不住向夜未面的怀中蹭了蹭,紧接着便有一双温暖的臂膀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此时此刻。尽管外面风大雨急,躺在夜未央的怀抱中,便也觉得无所畏惧了。 “皇上,娘娘,亿坤宫来人了……”雷声过后不久,外间突然响起水漾有些微促的声音。 子衿猛地一惊。直身坐了起来,有些狐疑地喃喃道:“亿坤宫来人了?” 进宫数月以来。她对皇后还是有了些了解。旁的不说,就说皇后对皇上的身体可以说是极尽爱护疼惜,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便在夜里折腾皇上不得安寝的,所以若不是有了十万火急之事,她是万万不会惊动皇上的。 子衿扭着身子,急急对外间问道:“水漾。亿坤宫怎么了,你进来说。” “发生什么事了?”夜未央闻听响动也揉了揉眼睛起了身。 水漾一脸凝重,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隔着幔帐急急说道:“皇上,娘娘,亿坤宫来人了,说皇后娘娘那边怕是不大好。太后娘娘接了信儿,当即便下旨让各宫各院的娘娘都赶去亿坤宫侍疾呢。东宫太子殿下那边也已经差人去接了。” 子衿身子一颤,惊道:“昨儿我过去请安,太医还说皇后娘娘的病有所好转呢,怎么突然就说不大好了。” 她正说着只见刚刚一直不语的夜未央已经起身下床,正在往身上套衣服呢。子衿赶紧过去帮忙,又一边吩咐水漾道:“赶紧命人备好御辇,我和皇上即刻就出去。” 漆黑的夜里,雷雨交加,不时还伴着一道道震人心魄的闪电,不禁令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待夜未央携着子衿迎风冒雨匆匆赶到时,太后和少数宫妃已经提前到了亿坤宫,身后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匆匆赶来。 虽然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然而此时的皇宫之内,已尽数得到了消息。所以已是人影幢幢,灯火通明,但太后和夜未央的面色却与明亮的烛光正好相反,显得黯淡与绝望。 “兰儿!”夜未央一个箭步窜到皇后榻前,握起那她那双干树枝一般的枯手,满目尽是哀伤。 皇后微微睁开双眼,面上倒是有了几分淡然,但眼中却是千般眷恋,万般不舍,她缓缓说道:“皇上,兰儿真的撑不住了,兰儿先走一步了。” “兰儿!”夜未央再次唤着她,随即又张了张嘴,却只是喉咙之处发出一丝哽咽之声,并没有说出话来。 “皇上不要难过。”皇后深情地看着他,声音极其微弱。 夜未央点了点头,眼见皇后已是气若游丝,再无回天之力,只好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兰儿,你有什么未了之事尽管跟朕说,朕一定答应你。” “鸿儿,臣妾放心不下鸿儿……”仅这一句话,她似使足了浑身力气一般,话未说完,只剩微微的喘息之声。 夜未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坚定道:“兰儿放心,朕一定好好培养和抚育咱们的鸿儿,不仅让他做做最优秀的太子,还要做最做优秀的皇帝。” 皇后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但努力了半天终是没有成绩。随即她又用极其低微的声音说道:“慧妃,慧妃来了吗?” “皇后娘娘,臣妾在呢!”慧妃快步走到床边,半蹲下身子,用绢子抹着眼泪。 皇后的手微微抬了起来,慧妃赶紧接住,并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皇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慧妃,本宫就将鸿儿托付给你了,你可要替本宫好好抚养啊!” 第一四一节:殡天 慧妃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珠子,扑扑而落,她抽泣着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也是为人母的,怎会不知母亲对孩子的疼爱之情。。采星若是有半点病痛时,臣妾都恨不得全部替她受了,恨不得疼的人是我。不为别的,就为千鸿他是咱们南陵国的希望,就为皇后娘娘的信任,所以臣妾疼采星十分,定不会疼鸿儿八分的,一定尽臣妾所能,不让皇后娘娘失望。”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似是放心了一般微微缓了口气。 突然,又一个闪电霹雳从天而降,再度受到惊吓的皇后四肢痉挛起来,她的眼神似乎愣怔了几秒,而后大声地喊起了太子夜千鸿的名字:“鸿儿,鸿儿!” “娘娘,太子殿下已经有人去请,怕是外面下雨又天黑路滑走得慢些。”侍候在一侧的浮涓,半带着哭腔说着,随后又转身催促外面的人出去迎一迎。 “兰儿,千鸿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夜未央再次抓起皇后的手。 皇后也狠狠握着他的手,双眼睁得极大,极费力气的一字一顿道:“皇上,臣妾活着时就喜清静,更是不爱烦扰他人。待臣妾走后,丧仪一切从简,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勤勉朝政,从未有一日未上早朝。虽然南陵有因丧皇上缀朝七日之前例,但皇上切不可因为臣妾的丧仪而缀朝……皇上你答应臣妾……让臣妾安安静静的离开就好……” ” 说到最后时,皇后似乎这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的样子,继尔双目便变得有些狰狞,:。 紧接着又是一个闪电在头上噼叭炸响起来,皇后身子一僵,伸手在空中抓了两下。 “皇后……”太后厉声叫道。又随即对身后的人喊道:“太子怎么还未到?” “兰儿……”夜未央的声音也变了腔调,一把握住她在空中乱抓的双手。。 “皇后娘娘……”顿时亿坤宫内前赴后继进来的人都带了些许哭腔,亿坤宫内的一干宫人已经跪了下去。其它妃嫔见状也都抹着眼泪在下首弯下了身子。 床上,皇后正在抽搐,向人世做着最后的告别。她的口上只是念着两个人的名字:“皇上,鸿儿。皇上,鸿儿……”声音虽小却无限凄婉,闻之无不动容。 “母后……”刚刚踏进亿坤宫,脸上和身上还挂着雨水的夜千鸿发出一声嘶厉的吼叫之声,便扑到了皇后的床边嘤嘤哭了起来。 “鸿儿……”皇后微弱得如蚊虫一般的声音只是弱弱地叫着他的名字,再说不出来其它来。 “母后。鸿儿在,鸿儿在这。”夜千鸿抓上皇后的手。母子二人紧紧牵在一起。 皇后不再挣扎,渐渐安静下来。紧接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喊声,身子一挺,眼一翻,咽下了仅存的半口气。 “母后,你醒醒。你醒醒!”夜千鸿摇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皇后,眼泪自他的双眸中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夜未央面上一紧,紧紧地搂住了夜千鸿的肩膀。 顿时。亿坤宫中哭声一片,甚至响过了窗外的雨点和雷声。待到天明之时,这一场预兆着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的春雨终于停了,然而皇宫上下已是素白一片。 夜未央按皇后临终嘱咐,丧事尽量从简。并且命总理丧仪王大臣定出丧制。 但凡在京文武百官及听除等官每人给布一匹,自制丧服。闻丧次日清晨,文武百官素服行奉慰礼。命妇于闻丧之次日晌午,具丧服入临行礼,不许用金、珠、银、翠首饰及施脂粉。以上丧服用麻布盖头、麻布衫、麻布长裙、麻布鞋。。均三日而除,至一月之内只可着浅淡颜色的服饰。 皇后生前本就宽厚待下,贤淑温婉。死后却也不想扰人,这一切从简的丧事,倒是让前朝和后、宫的众人大赞开明识体。从而对这位年幼丧母的太子也更是拥护得紧。 三日之内,妃嫔们个个浑身缟素,梨花带雨,不胜哀戚。挤在灵前,叩首、起身、俯身再叩首。待到第四日不用再行叩拜大礼时,众人齐齐去永寿宫中请安,遥遥看去已是满脸倦色。 太后坐在上首处,神情依旧哀伤,她倦倦地扶了一下脑后的发髻缓缓说道:“如今皇后去了,亿坤宫也闲置了下来,顿时觉得这宫中似乎就冷清了不少。可是这皇后的凤椅总要有人坐的,只是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也不知道皇帝他是个什么心思。这后位悬而未决之前,后宫也是要有人管的。”她叹了叹继续道:“哀家老了,又有千皓在身边缠着,对这些儿个事也是力不从心了,不如就先将后宫之事交给妃中位份最高的鸾贵妃吧,若是有什么不好定夺之事,你再来找哀家作主。” 太后说完转头看向鸾贵妃。鸾贵妃倒是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盈盈起身娇声道:“太后娘娘对臣妾如此信任,臣妾定竭尽全力料理后宫之事,不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烦心。” “嗯。鸾贵妃,这个暂理后宫之权,哀家可就交给你了。”太后将“暂理”这两个字说得极重,鸾贵妃虽然是心中一紧,但面上却没有露出声色,。 太后顿了顿,见众人都斜眼瞟着慧妃,而且眼神中还含着一丝复杂。也忍不住歪头看去。但是慧妃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脸从容淡定之色,似乎对于鸾贵妃得了个暂理后宫之权之事,和她毫无关系,如此一般风轻云淡。 太后沉声问道:“慧妃,千鸿这两日还好吧?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母亲,也够为难他的了。” 慧妃微微一笑,起身回道:“太后放心,鸿儿都好,别看鸿儿年纪小,但是非常懂事。每每他哭着说想皇后的时候,臣妾一劝就好了。”她想了想又道:太后,臣妾有一事想请太后作主。” 太后道:“你说。” 慧妃继续道:“鸿儿虽然已是太子,太子宫也已修整一新。但是毕竟鸿儿还小,臣妾担心那些照顾的奴才不够仔细,思来想去终是不太放心,所以想请太后作主,不妨先让太子在臣妾的宫中居住,待过得几年,太子长大成人,再回东宫也不迟。” “嗯,慧妃思虑倒是周全,哀家也正有此意。也难得你待鸿儿如同己出一般,看来皇后没有选错人。”太后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又继续道:“回头哀家叫内务府挑几个机灵的奴才给你送去,人多了奴才总要够用才行。为免人多扰了太子学功课,你宫内偏殿住的妃嫔也迁居别处吧,慧妃你看呢?” 慧妃福礼:“一切但凭太后作主。” 这样一来,鸾贵妃的脸色就有些微微不好看了。通常情况下什么位份,有多少奴才,若无特殊情况,这都是有严格限制的。虽然她今日得了个暂理后宫事宜之权,但这慧妃却是占了更大的便宜,不但太后亲赐奴才,还让偏殿的妃嫔迁居出来。后、宫之中除了已经过世的皇后,还没有独占一宫的妃嫔呢,就算是她这个位份显贵的贵妃,也和其它妃嫔一起挤着呢。 然而太后开口,谁又能再说什么,事情也只能这般如此了。 自那日之后,宫中的锁事便由鸾贵妃管着,虽然是初次管理偌大的后、宫,但却也是井井有条,并未出现什么不必要的差子。每逢初一、十五挑要紧的说与太后听。太后倒也没说出什么管得不妥的地方,其它众人倒也是心服口服。甚至在夜未央看账本的时候,都夸她用度节俭,持家有道。 此话一出,宫中便开始议论纷纷说鸾贵妃有可能会被立为皇后。自上次那场没有硝烟的争太子之位大战之后,辰妃已经华丽丽地输给了已故皇后,正因如此,所以在夺后大战中,也没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反而是获得太子抚养权的慧妃,倒是让她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所以这夺后大战定是在鸾贵妃与慧妃之间做抉择。鸾贵妃出身高,位份高,爷爷和父亲都是前朝重臣,也就是所谓的靠山硬,缺憾是没有子嗣,这也终究是一道硬伤。 而慧妃出身中等,虽然也没有皇子,却有太子这张王牌在手。而且自她入宫多年以来,一直深得皇上和太后的信任,也称得上贤良淑德。 所以很多人都在观望着事态的发展,有些心急忍不住的,或是觉得自己判断没错的,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向鸾贵妃巴结讨好,并且借机表明立场,以求得鸾贵妃封后之时,自己能谋得一些好处。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前朝的大臣们开始以“国不可无后”为由,奏本皇上立鸾贵妃为后。对于这样的奏本夜未央一开始只是置之不理,但后来却是越来越多,他也不得不严肃地思虑一番。再后来又有一小部分的大臣说鸾贵妃没有子嗣,不宜立为皇后,应该立抚养太子的慧妃为妥,太子和皇后为母子这才合理合理。 两种声音僵持不下的同时,又出现了第三种声音,那就是到宫外另选德才兼备,贤良淑德之人立后。 故此,立后成了夜未央面前迫在眉睫又极度苦恼之事。 第一四二节:泉浴 这一日又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暖秀宫院中的藤萝,杜若白芷,不但莹莹泛出了青葱的绿色,更是散发出草木萌发时特有的微微清香。看着春意盎然,闻着精神一振。 一大早晨,子衿身心舒畅地推门而出,眯眼深吸一口外面这带着草香的清甜空气,忍不住说道:“春天真的来了!” 水漾自殿中走出,笑着将一件薄纱外衣披在她的肩上,一脸柔色地说道:“娘娘仔细被风吹到了,春天的风看着虽暖,却也是极伤人的。” 子衿回头淡然一笑:“知道了,就你们整天矫贵我,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现在的我呀!简直真是什么用都没有了,整天呆在这宫中当寄生虫了。” “娘娘哪能这般妄自菲薄。娘娘的用处可大着呢,皇上可是一天都离不开娘娘。”说着水漾便伸手指向宫门口笑道:“娘娘您瞧,皇上的御辇又来接您了,一准又是叫您去御书房陪着批折子呢!” 子衿有些微微脸红,俏皮一笑道:“什么离不开我,还不是让我给他研墨罢了。” 水漾也打趣道:“原来是我们娘娘墨研得好,皇上才命御辇动不动来接的。”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 水漾陪着笑帮她整理衣裙,随喜见皇上的御辇来了,也笑嘻嘻地从殿中跑出来,探着脑袋道:“皇上的御辇又来接娘娘了,奴婢陪着娘娘去可好?” 子衿一笑却也没反对,略微打扮一下便带着水漾和随喜出了宫门。站在门口看着那明黄色的御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亮得有些刺眼。她微微蹙眉道:“水漾,我经常坐皇上的御辇会不会太招摇了?” 水漾宁和一笑道:“每次都是皇上亲自派御辇来接,娘娘不坐不是拂了皇上的美意。” “好吧。”子衿想了想。还是坐上了御辇,水漾和随喜随行在侧。 走了一会儿,水漾突然对着前面的一排假山愣了愣,有些奇怪地问抬御辇的轿夫:“我们这是去哪?不是去议政殿的御书房吗?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子衿闻听也直了直身子四下观望,却听一个为首的轿夫憨声憨气地答道:“姑姑,皇上并未说接暖嫔娘娘去御书房,而是命奴才们接暖嫔娘娘去碧叶池。” “碧叶池?”子衿和水漾俱是一愣,均不知道“碧叶池”是什么地方。而且水漾在宫中数载,更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当下又探头问道:“这碧叶池是什么地方?” “回姑姑,皇上只命奴才们来接娘娘过去,其它奴才都不晓得。” 那轿夫说完便闭嘴不言了,子衿和水漾也不好再问。既然说是皇上之命,便也只好由得他们抬着向前走。 好在路程并不远,不消一刻钟的工夫,御辇便停了下来。子衿下轿抬头张望,眼前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建筑。门楣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碧叶池。” 随喜上前扶了子衿的手臂,忍不住向里张望:“莫不是皇上在里面等着娘娘?” 子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又与水漾对视一眼,正待不知如何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宫人进前行礼,声音温婉亲和,让人听着就有莫名的亲切感:“暖嫔娘娘吉祥。” 子衿仔细一看,此人四十岁上下,一脸的慈眉善目,满目尽是说不出的和悦之色。她不由得欣喜地脱口而出:“原来是孔姑姑。你怎么在这?” 孔姑姑微微一笑说道:“奴婢惶恐,暖嫔娘娘竟然还记得奴婢的名字,奴婢真是受宠若惊。” 子衿一笑婉言道:“怎会不记得,本嫔封昭仪之时,就是孔姑姑给梳的头发,我可记得真真的。本来是听说你在太后身边侍候的,但是多次去请安都没有见到你。原来你在这呀!” 她如遇到了相熟的朋友一般说着话,说到后来竟也如在自己宫中一般,忽略了尊称之类的规矩,直接称了我。 “几个月前奴婢就被调到这里当差了,所以娘娘在太后处自然没有见到奴婢。”孔姑姑微微有些感慨道:“一晃数月过去,娘娘的性格还是那么率真,容颜却是更胜往昔了。现在娘娘已经是嫔位了,还没恭喜娘娘呢!当日奴婢有幸给娘娘梳头发。娘娘赠与奴婢的那把紫檀木梳,奴婢一直悉心保存着。” 子衿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为姑姑还一直保存着。”忽又指向头上的鎏金匾额问道:“姑姑,这碧叶泉竟然是何地方?” 孔姑姑也是一笑,身子一侧让出路来示意子衿进来。迈步而进先是一个布置典雅的厅堂,如一般的富贵人家般,几桌几凳按序摆好,两侧是一些书籍和古玩,几个宫女规规矩矩地立在一侧。 子衿不明所以地跟着孔姑姑继续向里走,经过一个通道时隐隐约约会听到水声。过了通道后所到之处的面积骤然变大,眼前是一面从屋顶直垂地面的深红色泌绒幔帐,美妙的同时又显出几分神秘,只是流水之声更加强烈了。 子衿一脸好奇地歪头看着孔姑姑,孔姑姑却只是笑。 待走得那泌绒幔帐近前之时,孔姑姑笑盈盈地伸手拉开一侧的幔帐,里面的情形渐渐显露出来,子衿先是一愣,继尔慢慢睁大眼睛,满眼的吃惊之色溢于言表,就连身后的水漾和随喜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子衿一脸激动地看向里侧,又转头看着孔姑姑,激动言道:“原来这里别有洞天,这。这……” “娘娘走进来欣赏吧!”孔姑姑将幔帐抬高,迎着子衿走了进去。 里侧的房间极大,从上而下都是呈椭圆形。诺大的房间通体铺着白玉石,连足下所落的地方也是如此。远远望去不但光洁,更是通透而晶亮。房顶和四周皆是纯金打造的飞龙绕天的景致,即便是每日都处在精雕细琢的皇宫之中,也不得不感叹于眼前景致的美伦美奂之感,绝对堪称金碧辉煌。 而最为壮观的则是屋子中间的三个水池。左边一池四周围着浓绿的水仙,池子中间则盛开着香气浓郁的淡粉色比翼鸟。这种花生在水中,对水温有极高的要求,故尔极难养植。也不知道工匠费了多少心血,居然养了这么满满的一池,远远望去不可谓不壮观。 右边一池是纯洁清雅的荷花。但是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一池的荷花居然都是莲开并蒂,当属稀有少见。 而正中间的一池与其它两池不同,不但面积是其它左右两池的二倍,而且池台也略高一些。并有沿池台而下的台阶,一直延伸到入得水中。而这一池的水中并无什么花草,但却是不时的白浪翻滚,甚至还冒着热气。 “难道这是温泉?”子衿终于忍不住惊讶说出口,不禁对这般巧夺天工的构造,奇思妙想的设计极为惊奇,更是想不到皇宫之中哪里有温泉水。 孔姑姑点点头:“暖嫔娘娘说得一点不错,中间一池正是温泉水。” 子衿看着孔姑姑,微微有些恍忽:“这碧叶池难道是皇上……” 孔姑姑看出子衿脸上的感动,笑着说道:“这碧叶池的想法和设计都是皇上一手完成的。最开始奴婢只是在这里监工。隔着几天就向皇上禀报一下进度和情况。再后来皇上就把奴婢留在了这里,所以这碧叶池从无到有,奴才都是亲身经历的,可真是费了皇上不少心思呢。” 水漾也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笑了笑问道:“孔姑姑,这碧叶池莫不是皇上为了我们娘娘所建?” 孔姑姑一笑:“那是自然,不然又有谁能让皇上这般用心思呢!皇上知道暖嫔娘娘身子寒凉。冬季常常冻手冻脚的难过,再加上在浣衣局泡了一个秋季的冷水,身子愈发的暖不起来。所以在年前就命人动工建这座碧叶池。工匠们整整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凿开了坚硬的石层,引进离咱们皇宫最近的这眼温泉之水。”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皇上说了,常沐浴温泉之水养身壮骨,消除疲乏,最重要的是可以让暖嫔娘娘的身子渐渐暖起来,效果既好。又不用再喝那些苦苦的药汁了。” 子衿望着眼前的一切,只有说不出的感动。心中已暖得如阳春三月般,红着小脸说道:“皇上这般待我,真是煞费苦心了。这等情意,真叫我自愧不如了。” 孔姑姑继续道:“这左右两池的比翼鸟和荷花也是皇上赏赐于娘娘的。比翼鸟寓意自然是共结连理,比翼双飞,这荷花则是皇上命人四处找来的,通常一枝荷梗只开一朵花,并蒂而开的两朵荷花是相当罕见而珍贵的。是皇上赐于暖嫔娘娘,寓意好事成双,夫妻恩爱的吉祥之意。” 孔姑姑说完,子衿除了感动,只剩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了。孔姑姑又道:“娘娘沐浴吧!” 水漾和随喜上前服侍,孔姑姑便退了下去,待脱到只剩下肚兜和绸白的襦裤时,子衿命她们也退了出去,自己则沿着台阶走进了水中。 温泉之中白浪翻滚,银花盛开,泉上飘起了一片热气,白而轻软。 身子泡在暖洋洋的温水之中,心里也渐渐的暖了起来…… 第一四三节:危险 温泉之水自是泡得子衿浑身舒畅无比,再加上夜未央的这份心意,更是觉得这日子比蜜还甜一般。 自碧叶池出来后,又和孔姑姑畅聊了一会儿,几人准备返回暖秀宫之时已是接近晌午时分。 “姑姑,皇上对咱们娘娘可是真心好呢,瞧那碧叶池建得简直就如王母娘娘的仙宫一般,差点灼瞎奴婢的眼睛。奴婢想着,这满宫上下无论什么位份的宫妃,都没有我们娘娘这等待遇吧!”随喜一边走,一边美滋滋地和水漾说着话。 水漾忍不住掩嘴失笑:“原来咱们随喜姑娘还见过王母娘娘的仙宫呢?” “哎呀姑姑,奴婢不是打比方嘛!”随喜翻了翻眼珠继续道:“要是咱们娘娘早进宫几年,亦或者已经给皇上生了位小皇子,那么位份肯定要比现在高出许多,说不准那后位还有我们娘娘的份呢!” “又胡说!”子衿一听,马上歪头横了随喜一眼。 同时随喜却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言。目光赶紧四下一扫,还好没有被其它人听去。后悔的同时,却也立马噤了声。就连水漾也面上微微一僵,看着随喜直发愣。 几个人都不再说话,子衿的心里开始有些微微复杂。并且一路在心中琢磨着,皇上为她建碧叶池一事,终是纸包不住火的,后宫众人早晚会知道,说不准现在就已经有人在议论纷纷了。更不知会招来多少嫔妃的羡慕,忌妒,恨呢!还有太后那边,会不会因为皇上为她兴师动众而有所责怪,想到这些心里终究是不太安稳。 但是一想到皇上的这份情意,心里终究还是甜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有了这般想法。却也有些微微释然。 泡过温泉身子果然觉得利落舒坦,用过午饭便歪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水漾已经端了一杯红茶蜂蜜过来,并笑着说道:“娘娘,刚才议政殿的人来报,说晚膳皇上来咱们宫里用,您看奴婢让小厨房准备些什么菜为好呢?” “是吗?”子衿伸臂打了个不太文雅的哈欠,又道:“不用准备了,今儿我来亲自下厨,煮几个拿手菜给皇上尝尝。” 水漾一笑:“娘娘亲自下厨,自是再好不过。想必皇上必定吃得欢喜。” 太阳落山之时,一桌子虽然不算丰盛,但也清雅别致的小菜就摆上了桌子。水漾在桌前细细数来:“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泡绿菜花、杏仁豆腐再加上这道罐煨山鸡丝燕窝,哎哟!真是精致得紧呢!” 子衿对自己的表现也较满意。在皇上未到之前,竟忍不住偷吃了两口。 夜未央到来之时,柔和而明媚的月亮已经渐渐升起,一缕月光洋洋洒洒地泻在院中,恍若积水空明,无端增加几分诗意。这确是一个浪漫的夜晚。清风伴着明月,微风轻轻荡漾,似能吹皱片片月影,并漾起竹影千帆。 子衿将夜未央迎进殿中。也不过多言语,只是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餐桌前,微笑看着他狼吞虎咽般的吃着东西。 她盛了一碗鸡丝燕窝汤放到夜未央面前道:“皇上恐怕是饿坏了吧,怎生吃得这样有胃口。” 夜未央嘴里含着一块丝饼含糊说道:“一则子衿亲自下厨烧的菜果真好吃,所以朕要多吃点;二则朕午饭就没有用,一直在空着肚子呢,若是知道子衿会亲自下厨。那朕真应该早饭也不吃才对。” 子衿被他逗得“扑哧”一声乐了。笑瞪他一眼道:“皇上这是在取笑我吗?御膳房那么多一等一的膳食高手,皇上却不说好吃,怎么到我这里吃粗茶淡饭。皇上竟觉得香了。” “这不一样。”夜未央指着桌上的菜认真道:“这是心意,带着温度的,朕吃着舒服。” 子衿心中一暖,脸带红晕,满目深情地说道:“皇上说得极是,子衿也感受到了。就像那碧叶池的泉水一样,是心意,皇上用心良苦的心意,也带着温度的,热得我的心都融化了。” 夜未央放下筷子,也深情回望于她:“子衿,只要朕能想到的,朕都能为你做到的,朕绝不吝啬,通通为你办来。” 子衿心中一动,面上已如春风化雨般越来越柔和;内心的幸福感,满足感,则如雨后的春笋般柔柔嫩嫩的生长,直到蔓延到她的整个身心…… 饭后,窗外的月亮渐渐升高,抬眼望去愈发的娇柔凄美。屋内,杯盏中的茶烟也渐渐凉去,散了氤氲的热气。子衿依偎在夜未央怀中,共赏一轮皓月,抛开一切虚华,心下愈发的生出几分平和与安宁。 正在这时,却听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有低低的人声,紧接着是水漾说话的声音,两人说得都如此着急,如同平静的水面突然之间激起了千层巨浪一般,让人心慌不已。 子衿靠在夜未央的宽厚的肩膀上,心中便有些微微不悦,她蹙眉扬声问道:“是谁在外面这么吵?” “娘娘,是张公公来了。”水漾在外间隔着帘子回话,声音依旧是急促的。 “是出了什么事吗?” 子衿在里间问着,话音刚落张一便掀着帘子走了进来,他进得殿中几乎顾不上行礼,直接对夜未央急道:“皇上,淑嫔娘娘宫中的人来报,说淑嫔娘娘要生了!” 夜未央陡然一惊,脸色瞬间就变了颜色:“太医不是说要到四月中旬吗?怎么这就要生了?” 张一连忙道:“这个奴才也不知,来送信儿的宫人只是说淑嫔要生了,皇上还是先去看看吧。” 夜未央似是有些紧张,脸色泛白,鼻翼微微张合,他握住子衿的手道:“子衿,陪朕一同去。” 子衿忽地想到湘妃因难产而死,虽然孩子是保住了,但对于女人生孩子一事他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阴影。如此她握住夜未央的手柔声道:“我陪着皇上。” 御辇和轿辇一前一后来到淑嫔宫中,刚一到宫门口下了轿,便已听到淑嫔凄厉的呼叫声。夜未央身子一僵,驻足看向身后的子衿。子衿忙道:“皇上,女人生孩子恐怕都是要痛的,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夜未央脸色泛青,很是担忧地说道:“怎么朕听着淑嫔的叫声比当初湘妃的还要凄厉一点?”说吧他握着子衿的手微微一紧,子衿明显感觉到他宽大的手掌竟泌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拉着子衿的手迈步进了宫门,子衿斜斜地望着他长身玉立,身形伟岸的背影,不由得心中一痛。几乎是无时无刻他都是坚强的,十几岁上战场杀敌便已无畏,更是无惧屡次出宫身进险境,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让他畏惧,唯有女人生孩子,却让他如此紧张。 再向里走一些,已能看到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阿诺在门口指挥,一盆一盆的热水和毛巾往里头端。夜未央将阿诺叫过来问道:“淑嫔如何了?里面的太医和接生嬷嬷可都安排妥当了?” 阿诺急得就要哭了出来:“回皇上,太医和接生嬷嬷都来了,可娘娘她就是一直喊痛,肚子却没有动静。” “去!你再进去看看情况,再出来禀朕,或者叫一个太医出来,朕要问问情形。” 夜未央话未说完,阿诺已经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为淑嫔护胎的窦太医走了出来。 夜未央不待太医上前行礼,抓起他的衣袖便问:“你不是说淑嫔的产期在四月中旬吗?怎么就活生生的提前了接近一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太医已经汗如雨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皇上,淑嫔娘娘的产期确实还未到,而且现在娘娘她只是腹痛,但却没有生产的迹像,由此看来,为了腹中龙胎的安全,臣只能开催生药助产了。” 夜未央微微含了怒气,沉着脸问道:“那淑嫔疼得这般喊叫,到底是不是要生了?” “淑嫔娘娘没有生产的迹像,但却腹痛难忍,这,这……”那窦太医一时语塞说不上来了。 “废物!”夜未央暴呵一声甩开那窦太医的手婉回头对张一道:“去!到太医院把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叫来,无论如何务必保住淑嫔这一胎。” 张一应着,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脚步匆匆出去了,差点撞到迎面进来的太后娘娘。 “里面的情形如何?”太后进得院子便急急问道。 夜未央焦急地踱着步子,子衿只好上前将情形简单地说了一遍。 太后眼睛一瞪:“没到产期,也没有生产的迹像,肚子却疼成这样,那不是生孩子又是如何?” 子衿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张一已经去太医院了,想必等下便有更多的太医来,太后莫要着急。” 话音刚落,里间突然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凄惨得让闻声之人每个毛细血孔都扩张起来。接下来在里间侍候的宫人不断涌出,端出一盆盆染着彻骨腥气的血水。 第一四四节:怪胎 一盆盆腥红刺目的血水还没有间断自屋内涌出,然而阿诺也惨白着一张脸自产房内跑了出来,只见她对几个宫人急急喊道:“再熬催产药,太医说还要用,要快……”话未说完她便跑了回去,不过须臾却又跑了出来,似乎脸色比刚才又白了几分,声音已经急得如火烧眉毛一般:“热水,布巾继续准备着端进来……” 阿诺的声音就如夏日里的暴风骤雨般,又急又猛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人听起来无不心焦,似乎有一场更大的风雨就在前面不远处;而那一排排进进出出的宫人脚步声,更是声声踩到人的心坎人,焦急而又绫乱,在脚步声的背后,谁也无法预测即将发生什么。 这期间一碗碗浓黑的催产药自小厨房端出,再送进产房之内。又有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自产房端了出来,看得人胆颤心惊,整个宫中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那是浓浓的汤药汁再加上鲜血的腥气,掺杂在一起竟如此刺鼻,令人惶惶不安。 眼见此景,夜未央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他终于按捺不住脚步,松开子衿的手,就往产房走去。太后恰巧站在一侧,忙瞪大眼睛将他拦住,语气虽不十分坚决,却也有着不能抗拒的坚持:“皇帝,产房过于血腥,淑嫔又是早产,看这情形不大好,身为皇帝实在不宜入内。” “母后,这里面……”夜未央话说一半,终是叹了口气,停了脚步,继尔眼神中便有一些颓废之色。 在子衿眼中他总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然而今夜他却如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眼神忧伤而飘零,似乎有无数的心事而无处可诉一般。子衿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柔声细语道:“皇上别急,其它太医应该就快到了,总有办法的。” “子衿!”夜未央握住她的手,传给他一阵凉凉的温度。他似乎很受伤的说道:“为什么自朕登基之后,就再没有妃嫔顺利产下孩儿,就连千皓也是湘妃用她的命换来的,朕不希望这样。每次朕听到哪个妃嫔有孕了,欣喜过后便是担惊受怕,朕怕听到她们说滑胎了,难产了……” 夜未央越说越激动,不但双颊涨得通红,以至于子衿的手都被他握得生疼。 子衿想安慰他,但张了张嘴,却觉得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淑嫔顺利将皇子产下,或许夜未面的心里才能稍作安慰之感。 正在这时宫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却不凌乱的脚步声,寻声而望,是张一带着四五个太医鱼贯而入,为首的是太医院院使赵政,其次是院判郭信,后面还跟着两个皆是品级不纸的太医,其中也包括郭少本在内。 夜未央不待他们行礼,直接挥手道:“快,快去看看淑嫔如何了?” “是,皇上。”几个太医迈着齐刷刷的脚步进了产房。 这期间产房内淑嫔凄厉的叫喊之声一直不觉于耳。叫得一直淡定如初的太后,脸色也微微泛起了白霜。再也不能安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是也在院中不停地走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淑嫔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再次传来时,太后嘴角抽了抽对孙姑姑道:“传哀家的话,请崇明殿的师傅即刻诵经祈福,祈求淑嫔平安诞下皇子。” “是,太后。”孙姑姑答应着便转身出去安排了。 张一见状则上前劝道:“皇上,太后,这夜里风大,又站在了风口上,莫要吹坏了身子才好。不如去偏殿等一会儿吧,几位太医院一等一的国手都在此处了,想必淑嫔娘娘定会平安产下皇子的。” 夜未央本想不去,但是看着太后与子衿也与他一同冻在风中,实在不忍,便低头“嗯”了一声才进了偏殿。 张一命人燃了几个火盆端进偏殿之中,很快殿内的寒气便渐渐散了。但是不知为何,季子衿却是一个劲儿的打冷颤,仿佛已是身陷千年寒潭之中,怎么暖却也暖不过来。 夜未央见她面色发白,嘴唇直抖,赶紧对张一道:“想必暖嫔娘娘刚刚是冷到了,快把火盆放得离娘娘近一些。” 张一应声办了,几个火盆就放在子衿的周围。那火光燃得极红,似乎是金灿灿,亮闪闪的,不时还“噼叭”爆出几个燃起的炭花儿,但听在子衿耳中,那声音却分外的惊人,似是预示着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烤了一会儿炭火,脸色微微恢复红润,夜未央体贴问道:“不冷了吧?” 子衿一笑摇了摇头,心下却暗自狐疑,手脚都烤暖了,连脸上都红得发烫,为什么心里还是冷的。每掀帘进来一个人,带进一股冷气,她心里的温度就会降低一点,那温度时冷时暖,心里也跟着忽冷忽热,七上八下不得安稳。 等待中的时光总是格外焦灼,夜未央终于按捺不住复又踱步到院中,太后和子衿也都相继跟了出来,这时候听到消息的宫妃也来了几个,都齐齐候在院中等着淑嫔的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产房内一个嬷嬷欢喜的声音:“生了,生了,娘娘就快生了!奴婢已经看到小皇子的头了!” 夜未央的神色似乎松缓了一些,连太后也沉沉地长出了一口浊气。连带院内的众妃嫔和宫人,都开始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翘首以待这个小生命的降生。 但接下来产房内又一阵惨叫和嘈杂的脚步声之后,不但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反而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焦灼的空气。此时,整个世界一片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院内的人也都闭口不言,紧张得似乎大气都不敢出,只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是过了良久,依旧无声。 太后皱了皱眉,忍不住上前两步对着产房门口问道:“怎么回事?到底生了没?” 夜未央也急了,在外面高声喊道:“赵政,你给朕出来。” “是,皇上。”产房内传出一声战战兢兢的声音。 可是还不待赵政出来,产房内突然传出一声响彻夜空的惨叫,这叫声要比刚才生产时的声音惨烈百倍,直叫得人肝胆俱裂,大惊失色。然而这叫声依旧是来自淑嫔的,声音中有悲伤、有绝望、更有数不尽的惊恐和骇然。 夜未央的脸色骤然大变,当即暴呵一声:“到底怎么回事?”说罢就要夺路奔进产房,太后还不待阻拦,那太医院院使赵政已经抱着一个婴儿形容的包裹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如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势。后面跟着院判郭信,郭少本等几位太医,脸色均是青白交加战战兢兢。而最为难看的当属为淑嫔护胎的窦太医了,他不但年势已高又骨瘦嶙峋,整个人本就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样子,此时却又双腿发抖,似乎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更显弱不禁风之态。 看着他们陆续走了出来,夜未央虽然心中疑惑,但看到赵政手中抱着的婴孩身形的包裹,仍然露出了一脸希翼之色,当即便问:“是皇子还是公主?” 赵政嗫嚅着不敢抬头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皇上,是个皇子,只是皇子他……” “只是什么,快抱来给朕看。”说罢夜未央已经伸出双臂去接那孩子。 赵政不但未将孩子递给夜未央,反而身子一个激灵,本能地向后蹭了蹭,紧接着便跪了下去,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皇上!您莫要伤心,您还有百子千孙,皇上……” 夜未央闻听此话,伸出的手臂顿时僵在半空,脸色陡然一变,惊问道:“皇子是不是不大好?刚刚淑嫔的那一声惊叫是何原因?” 赵政道:“回皇上,淑嫔娘娘看到小皇子后晕过去了。” 夜未央脸色更加难看,子衿也隐隐感觉不大好,不由得多看了赵政怀中那襁褓几眼。那是一个绣着如意结的锦缎小棉被,从上至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远远望去什么都看不出来,更看不出什么不好。 转瞬间子衿又突然想到,这孩子没哭。只听得接生嬷嬷说孩子生了,然后便没了动静。除了淑嫔那一声吓人心魄的惊叫,从头到尾都没听到孩子的哭声,难道,难道…… 她心疼地看着夜未央的背影,手心里微微冒出冷汗。 “给朕看看!”夜未央的声音已经接近怒吼,就连额头的青筋都蹦起来突突跳着,鼻翼微微张合,可见是动了非同一般的怒气。 龙威面前赵政不敢不从,他迟疑着挪到皇上跟前,双手已经微微发抖。待再次见到夜未央伸过的双手,虽是不情愿但终把孩子递到了他手里,随即又“扑腾”跪地,悲伤地叫了一声:“皇上。” 院中其它妃嫔见事情有所蹊跷,自是不敢冒然说什么或做什么。倒是太后一脸疑惑地近前几步,欲和夜未央一同看这孩子到底如何了。rs 第一四五节:中毒 此时,郭信哆哆嗦嗦的话音还未落稳,夜未央已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掀棉被的一端,他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竟将几个太医均是吓得一哆嗦,那姓窦的太医居然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夜未央更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于是手上力道加速,猛地将棉被的一端掀了起来,露出皇子的大半个身子。 刹时之间,夜未央的双目已经瞪得老大,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阵颤抖,随之身子一僵,就如武侠小说里那种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整个人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目光都呆滞的。 院内已经疑云重重的众人更是发觉不妥,不由得都超那婴儿望去,离夜未央近的,看得清的,不是吓得一个踉跄就是惊叫出声,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太后,也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身子一歪便摊软了下去。 “太后,太后……”已经从崇明寺回来的孙姑姑赶紧去扶太后,几个宫人也七手八脚地过来帮忙。院内顿时嘈杂起来。 子衿所站的位置离夜未央不远。虽然是夜里,但院内的灯火早已燃得通明如昼,自然是看清了那个孩子的。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音,但眼中的惊惧确是无法掩饰的。她瞪着惊恐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襁褓中的孩子所露出来的半个身子,居然皆是浑身乌青,远远看去竟如青铜铁器一般。那小小的身子又干又瘦,皮肤层层皱到一起,远远看去又似一种被烧焦的触目惊心之感。 即便是做为九五至尊的皇帝,也终是掩不住眼中的惊惧之色,他几乎本能地将那婴孩推了出去,在赵政手疾眼快接住婴孩之时,夜未央已经身子一个踉跄,几乎是站都站不稳了。 “皇上……”众妃和太医同呼出声,却又不知下面的话该如何说下去。 子衿怔怔地看着夜未央,满眼尽是心疼。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甚至愿意替他去承受痛苦。可是这种迷茫与颓废,又岂是别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因被孙姑姑扶着才没有倒下去的太后,片刻后又悠悠转醒,睁眼之后亦是满脸惊悸之色,她颤抖着双手指着赵政怀中那个已经重新包裹好的婴儿颤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妃嫔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太医们只是跪在那里低头不语,一众宫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没有人敢上前回一句话,四周只是静得吓人,唯有带着凉意的夜风呼呼而过,不但吹得人更加烦乱,而且似乎还带着莫名的诡异之气。 “赵政,你来告诉哀家。”太后嘴角抽动了几下,勉强撑着让自己站稳。 赵政抱着婴儿,苦着脸说道:“禀太后娘娘,小皇子他已经……已经走了。皇上和太后鸿福齐天,以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百子千孙,太后莫要伤心才好啊!” 太后面上一凛,咄咄道:“若是皇子福薄,与我皇家无缘,那么哀家无话可说。可是这孩子明明身上有异,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身上竟变成了这种颜色,你们这些做太医的都是怎么护胎的?” 最后一句话,太后不但音量明显增高,态度也坚硬如铁,吓得刚刚醒过来的窦太医,又差一点直接晕了过去。 夜未央的脸色已经面如死灰,生冷如铁,他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甚至牙齿都已经咬得咯咯直响。她一把揪起刚刚昏迷转醒的窦太医,嘶吼着说道:“是你为淑嫔护的胎对吧?你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夜未央挺拔伟岸的身躯面前,骨瘦如柴的窦太医已如小鸡仔一般被他揪了起来,他已吓得抖如筛糠一般,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上,臣给淑嫔娘娘护胎尽心尽力,几乎日日来都诊脉,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哪知皇子竟会……” “并未发现什么异像?”夜未央的脸色已经如脚下的青石板一般颜色,他恨恨说道:“连朕都知道淑嫔隔着三五日便腹痛一次,你这做太医的如何不知?你说你是何居心?不但让朕的皇子没有足月便离了母胎,甚至整个身体竟跟铁一般的颜色。” 说完夜未央一挥袖将他重重摔地在上,回首还不解气地上前踢了两脚,然后站在一侧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待他喘够了,复又回头看了那窦太医一眼,眼中透着杀气,他咬了咬牙道:“将这庸才给朕拖出去杖葬!” 那窦太医早已吓得浑身颤抖,膝行向前几步磕头道:“皇上开恩,容臣禀明原因。” 夜未央冷哼一声,双目如深冬刺骨的寒风一般清凉:“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禀的?用你的命赔我皇子一命,难道你还觉得亏吗?” “皇上。”那窦太医听到皇上要处死他,反而渐渐淡定了下来,思路也逐渐清晰。他磕了个头才说道:“禀皇上,臣从医三十多年,最擅长的便是妇幼之科,在臣手中护过的胎从未有一例不成,不是臣怕死,只是淑嫔娘娘这一胎实在怨不得臣医术不精啊!” 夜未央背过身去不看他,只冷冷道:“死到临头,还这般自吹自擂,那你倒是说说不是你医术不精又是因何?” “皇子身青如铁,实在是中毒之症啊!还望皇上明察,将下毒的恶人揪出来,不但还小皇子一个公理,也能还微臣一个清白。”窦太医说完又磕头下去,再不起来。 “中毒?”夜未央猛地转身,瞬间眼神已经犀利如鹰一般死死盯着窦太医,复又将他一把抓起,双眼已经微微泛出怒火:“你说朕的皇子是因中毒才这样?” 窦太医稍稍缓了些神色说道:“以往臣给淑嫔娘娘诊脉并未发现异常,只是皇子在娘娘腹中经常烦躁不安,娘娘会偶有腹痛和手脚脱皮之症,但是这些症状在一般看来都是孕妇的血热之症,其它孕妇也是常有的,臣并未多想。只到刚刚接生的嬷嬷告诉臣,说淑嫔娘娘的腹部有些隐隐的青色,臣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 夜未央闻听一阵骇然,当即高声道:“把阿诺叫来!” 阿诺怯怯地跑了过来,直接跪地。夜未央正色问道:“阿诺,你们娘娘腹部可否泛着青色。” 阿诺道:“回皇上,娘娘腹部确实是微微泛青。奴婢曾劝过她最好让太医瞧瞧。娘娘一直说这样的地方怎么方便给太医瞧,而且太医每次来诊脉一直都是说平安无事的,所以也就没太在意,以为生下皇子自然就好了。”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夜未央眼中的怒气已经越来越浓。 阿诺答:“年前就已经发现了青色,只是近几个月越来越重了。” 太后闻后博然大怒:“这,这到底是谁如此狠毒的心肠,害我可怜的皇孙居然还没出娘胎就受这般折磨,被哀家查出来,定将他千刀万剐了不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产房内昏迷的淑嫔突然醒来,当即放声大哭,悲惨不已。 夜未央的脸色已由先前的愤怒渐渐转为冷静,他微微眯了眼睛,思付良久才转身对郭信道:“郭大人,你一向对中毒一事颇有研究,你怎么看?” 郭信顿了顿答道:“回皇上,世上的毒药何止千百种,臣一时还看不出这是中了什么毒,不过臣的犬子倒是从小研究各种药毒,或许他会知道。” 他将目光移向身后的郭少本,夜未央的目光也不由得跟了过去。 郭少本斜眼瞟了郭信一眼,复又上前答道:“回皇上,微臣看来皇子满身乌青是中了金刚草之毒。依常理来说若是轻微中了此毒一般不会致命,即使是婴儿,停了此毒之后皮肤也会慢慢淡化,从而慢慢恢复。但是淑嫔娘娘这一胎,隔着三五日便会腹痛,而且中毒后还未足月就已腹痛难忍,只好催产接生,想必是此药用得过量,再加上淑嫔本身是血热的体质,就更加加速了此药的吸收。所以至于皇子在母体之中仅存活八个月,就已被毒亡,所以淑嫔才会八月便腹痛生产。” “金刚草?”夜未央眼角闪过一丝犀利:“朕对这种药倒是有所耳闻,不过这金刚草不就是一种药材吗?何时成了毒药?” 郭少本又道:“皇上有所不知,这金刚草药本身是有毒的,但又有一定的治腹疾疗效。若不是必要,太医们一般不会动用这种药,若是一定要用,须在药中加入黄连和蒲公英,方能驱除金刚草的毒性。在太医院里动用金刚草这味药时,一般都是小心又小心的,绝对不敢多用一点点。”他想了想又道:“能致淑嫔娘娘金刚草中毒只有两种法子,一种是在娘娘喝的保胎药中掺入金刚草,若是如此只需查看一下淑嫔娘娘的用药、领药单子,为保无错,再查一下药渣便可分晓。另一种便在娘娘的食物中掺下此种草药。”rs 第一四六节:嫌疑 郭少本话音未落,夜未央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地愤怒到了极点。他当即一阵暴呵,如晴天霹雳般当头响起,吓得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激灵:“查!彻底的查!”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既便还没从刚才小皇子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现在又不得不一脸惊悸地看着夜未央,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几乎变形扭曲的脸,真的猜不出下一秒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还好,即便是如此狂怒之下,但帝王的修养还是在的。他整个身子如坚硬的岩壁一般僵在那里,死死攥紧的两个拳头,已经发出了刺心的脆响之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查!就算把整个皇宫翻出来,也要把此人揪出来。朕到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样心恨毒辣,连朕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 “查!非揪出这个毒害我皇孙之人不可。”太后也念念叨叨的说着,声音虽低但却透着杀气。“既然知道是中了什么毒,那便不难查出凶手,先从太医院开始查,顺着杆子爬上去,哀家就不信抓不到这个背地里下黑手的人。宫中怎能容得这样的人在此兴风作浪,残害我皇家子嗣。” 太后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微微地抖动起了。这个和天家牵扯了半辈子的人,虽然自己也是从一名宫妃一步一步走上太后之位的,其中的苦乐辛酸,以及孕育子嗣的艰难,自是比旁人知道的更多。然而今日她已是太后之尊,再次面临宫中的老把戏,除了憎恨,则是比旁人更多了一份心疼,因为就目前而言,无论是谁失去孩子,都将是她失去皇孙,夜未央失去皇子。 那么皇子夭折,最为心痛的除了孩子的母亲,便是夜未央和她了。 夜未央烦乱地点了点头,威仪与气愤并存,恨恨道:“此事朕亲自督办,无论是谁,严惩不贷。” “娘娘,娘娘……”产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众人一惊回头去看,竟是淑嫔再次晕了过去,她的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就如同一个泥人一般,,瘫在那里面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夜未央急急问道。 阿诺心中一紧,忙跪下回答:“回皇上,娘娘从榻上爬起来听皇上在院子里和大家说话,听到小皇子是中了毒,一时情绪无法控制,就又晕了过去……” “赶快扶娘娘回房歇着,还在月子里怎么能站在风口上吹着。”夜未央说完,又皱着浓眉转身对大家道:“天色不早了,都回吧。赵政等太医院众人负责查清金刚草的出处,天亮后来御书房回禀朕。” 说罢夜未央就欲先行走开,赵政却举着手中的死婴急急问道:“皇上,小皇子他……要、要怎么办?” 夜未央驻足回头望着那个襁褓,眼底写着深深的痛苦之色。太后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让崇明殿念经七日,送小皇子去极乐往生。” “是,太后娘娘。”赵政答应着欲抱着怀中的襁褓离开时,产房内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家听得清楚这声音是来自淑嫔的,这声音足可以代表一个母亲的心碎。 “孩子,还我的孩子……,再让我看一眼我的孩子……” 夜未央身子顿了顿,却没有再回头看淑嫔一眼,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众人也自是不敢多呆,前前后后跟着皇上的脚步,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刚还热闹异常的淑嫔宫中,除了冷冷清清,只剩下她那蚀骨的疼痛。 据小林子说,那一夜御书房一直没有熄灯。 然而没有睡好的又何止夜未央一人,可能是整个宫中已经集体不眠了。有皇嗣的,有身孕的开始人人自危,害怕淑嫔的今天,会是自己的明天。就算是什么都没有的,也急于和淑嫔撇清关系,生怕哪一点做得不妥,而牵扯上中毒之事。 第二日一早,子衿刚刚推开只食了几口的早饭,慧妃便带着公主采星来了暖秀宫。 子衿将采星抱在怀里,逗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复又对欢颜说道:“去拿些松软的点心来给公主吃。”她话刚出口,似乎又后悔了,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慧妃道:“慧妃姐姐,你可放心采星食我这里的点心?” 慧妃倦倦一笑:“若是你这里的东西也不放心,那在这宫中可没有地方可去了。” 子衿也是一笑,将欢颜递过的点心喂给采星吃:“如今宫中人人自危,难得在这个时候姐姐还能信我。”待采星吃饱被宫人牵着去院内赏花时,子衿才看着一脸倦容的慧妃开口道:“看着慧妃姐姐好似没有休息好,眼圈下面都一圈乌青呢!” 慧妃勉强一笑,倦倦地抚了抚耳边的发髻道:“不瞒妹妹,自淑嫔宫中回来后,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孩子的样子,虽说平时和淑嫔没什么来往,更谈不上交好。但是身为人母确是十足的能感受到那种痛苦的。想来便是心酸,实难入眠啊!”她叹了叹又道:“好不容易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熬到了天亮,才觉得有微微的困意,可是不过睡了一会儿,却又被恶梦惊醒。” 子衿将水漾端上的茶碗往慧妃身边推了推示意她喝茶,才又道:“我明白姐姐的心思,姐姐恐怕是担心自己的采星公主了吧?宫中人心险恶,那淑嫔虽然平时有些嚣张狂妄,但也不至于孩子还没出娘胎就施计陷害,不管有什么过结,可孩子是无辜的,皇上更是无辜,做这事的人未免狠辣了些。古人云: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此事是宫中妃嫔做的,那可真是这辈子都断了与皇上的情份了。不过姐姐也不要担心,采星是公主,争斗方面会避免很多,何况姐姐待人一向谦和有礼,在宫中又没树立什么敌人,姐姐莫要过虑了。” 慧妃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采星是公主,确实争斗方面能避免一些,可是我身边……还有鸿儿。妹妹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姐姐现在是如坐针毡一般啊!一来鸿儿是太子,自是每一步都走在风口浪尖上,虽说现在宫中只有大皇子千瑾,和三皇子千皓,千皓又是一个没娘的,也没人替他思虑这些,可是皇上正是壮年,宫中妃嫔又众多,皇子会源源不断的生出来,万一哪个心数不正觊觎太子之位,对千鸿动了什么手脚,那我真是愧对皇后娘娘了。” “二则呢?”子衿也喝了一口茶,微笑着问她。 慧妃一笑:“二则自然是后位一事。既然我和妹妹说了,也就没想瞒你。我本不想争后,当初的想法只是好好抚育我的采星,虽然现在已经无宠,但皇上现在只有采星这么一位公主,对采星舐犊情深,所以我们母女也是吃不到什么亏的。可是现在身边有了鸿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不得不打算起来啊!” 子衿眨了眨眼睛,思付道:“姐姐是怕鸾贵妃做了皇后会对鸿儿不利吗?” 慧妃立即忧心地点了点头:“鸾贵妃一向自持出身高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倒是不怕她当皇后,而是怕她当了皇后之后再产了皇子,那可真就没有鸿儿的立足之地了。像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若是再能居上皇后之位,怎肯让别人的孩子做太子。若是她对鸿儿动了什么手脚,你想我还逃得掉吗?所以这个后位,我不争也得争了。” 子衿也点了点头,对她的说法表示理解:“后位一事悬而未决,想必皇上和太后那边也是拿捏不定,不过前朝支持姐姐登后位的人也是不少的。” “哎!支持我的朝臣都是一些官位一般,作为平庸之辈。哪比得上鸾贵妃的祖父和父亲这两位在朝中官位显赫啊,那一对父子在朝中的实力,除了宰相罗修恩可以与之抗衡一二,那真叫一呼百应了!眼下我也没什么法子,只希望别出什么差子,尽心将鸿儿教好,然后就是看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了,毕竟立后是大事,皇上和太后也会慎重考虑一番的。”慧妃说完又是一叹,端起茶碗不咸不淡地抿了两口。 这时水漾急急走了进来,声音中微微有些慌张:“娘娘,侍卫首领于大人刚才来宫里了,进来便说要带宫女花影到皇上那边问话,他们也不容奴婢进来和娘娘说一声,直接便把人带了去。” “于大人?是高达去刑部之后新上任的那个侍卫首领于得水吗?”子衿略略思索着问道。 “对,正是他,很是嚣张无礼呢,来我们宫里带人,居然都不经过娘娘准许。”水漾一脸不乐地抽了抽嘴角。 慧妃探头俏声道:“听说这个于得水是鸾贵妃的亲戚,想必能成为首领也自是鸾贵妃的提携,这样看来性子倒是和鸾贵妃如出一辙了。” “若是皇上叫他来带人,那他不经我允许倒是也无妨,只是……”子衿微微蹙了眉:“只是这皇上突然差人来带花影干嘛?莫不是花影同淑嫔的事有关?”rs 第一四七节:惊天 子衿说完连自己也被惊到了。慧妃和水漾脸色也微微不好看,翻来覆去的想着还是觉得不妥,慧妃用绢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急急说道:“妹妹你可要好好思虑一番,自你入宫以后深得圣宠,不知已经有多少妃嫔气红了眼睛。最近又因那碧叶池一事更是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若是真有那有心人,想借淑嫔一事找你当替罪羊,也不是不可能啊!” 子衿琢磨着慧妃的话,却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是有人想借机除掉我,那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安排周详。淑嫔出事不过就在昨晚,到现在也不过区区几个时辰……所以若淑嫔一事真是针对于我的,那么也定是老早就撒开了网,等我一步一步往里钻了。” “哎哟娘娘。”水漾忍不住抚上了胸口,脸色青白交加:“您可不要说这些话吓奴婢了,若是与淑嫔娘娘的事有什么牵扯,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那是万万找不上咱们娘娘的。” 慧妃拍拍子衿的手,安慰道:“没有是最好的,或许皇上只是找花影过去问问别的事。” 子衿看向慧妃,喃喃道:“姐姐,我的感觉不大好。那花影只是我宫中一个粗使宫女,皇上可能都没有见过她,更是不知道她的名字。现今又是差着于得水亲自来领人的,恐怕事情真没那么简单了。” “要不差人去议政殿那边打听打听?” 慧妃话刚说完,小康子没经通报便急急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已经没了血色的小林子。小康子上前便带着哭腔说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可能要出事。” 子衿和慧妃同时一惊,不由得站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康子侧身闪开,让满头大汗的小林子上前回话。也不知道小林子跑得有多急,此时不但满脑袋是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子衿赶紧道:“快,给小林子先喝口水。” 小林子已顾不得那么多,自己端起桌上子衿喝剩一半的茶碗就往嘴里灌,待半杯茶下肚,终于开了口。话音未出,却是先哭了起来:“娘娘大事不好了!你赶紧想想应对的法子吧,恐怕等一下于大人就要来暖秀宫拿人了。” “拿人?”子衿眼神一凛,“拿谁?” 小林子垂下头去:“拿娘娘您。” 众人皆是大惊,齐问怎么回事。 小林子缓了口气,这才说道:“今早太医院院使赵政和院判郭信两位大人就到御书房见了皇上,他们分别拿着淑嫔娘娘的开药单子,领药单子还有药渣,证实淑嫔在他们那里从未服过金刚草。后来他们又说查遍了太医院的用药记录,近几个月只有暖秀宫的宫女花影得了鼓胀病服用过金刚草。然而当他们去找给花影治病的医士时,那医士在昨天夜里就服毒自尽了,所以就命人来带了花影过去审问。一开始花影不说,动刑之后花影招认是娘娘您指使她装病,并买通那医士每次从大医院提取一些金刚草出来,至于娘娘用那金刚草何用,花影则说不知……至于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奴才便不知了。” 他将这些急急说完,已是气喘吁吁。虽然由于心急表达得不算完整,但大致的意思大家也都听得明白了。 子衿身子一颤,若不是一把扶住了旁边的小几,恐怕人都要栽了过去,慧妃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妹妹莫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子衿抬头看着慧妃,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她底声说道:“姐姐可否信我没有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慧妃点头如捣蒜:“你我姐妹虽然相识日子并不久,但妹妹的人品我是相信,若是不信妹妹,今日就不会来妹妹宫中和你这般交心相谈了。” 子衿握紧她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林子又抹了一把汗,急道:“娘娘,奴才是偷偷跑出来的,这就得回去了。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皇上似乎对花影所说的有些怀疑,但是太后也在旁边听着,似是被气坏了,您可要早做打算着。” 子衿定了定神,缓了口气说道:“小林子,你回吧,莫要被人发觉了,亏得你有心,我心里有数了。” 那小林子没有多言,匆匆福了一礼,马不停蹄地急急跑了出去。 暖秀宫内顿时乱了起来,就连一向稳重的水漾也不禁慌了神,忧心地说道:“这花影平时看起来不言不语的,连宫门也很少出去,怎么能做出这么大的事,她究竟是给谁办事呢?” 子衿的心里乱极了,一时也理不清个头绪。她甩了甩头发,抓着慧妃的手说道:“姐姐,你先带采星回去吧,万一我有什么事,你在这里也不好避嫌,别连累了你。” 慧妃嘴一撇说道:“妹妹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何况皇上和太后现在也只是调查阶段,哪里就这么简单给妹妹定了罪,是非天理自有公断,岂是一个小宫婢信口胡言就能信的。” “是啊娘娘,慧妃娘娘说得有理,奴婢想皇上和太后怎么也不会不相信娘娘,而去相信一个小宫婢吧!”水漾扶上子衿的胳膊,也在一旁劝道。 听到这些子衿虽然稍稍有些心安,但是旋即又说道:“花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我更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不至于设计陷害于我。更何况淑嫔的孩子都已经毒死了,这动静搞得这么大,定是已经计划周密,花影的背后也定是有人指使和操纵的。” 正在这时,小康子在外面报:“娘娘,张公公来了。” 子衿面上一耸喃喃道:“来得好快!不过皇上还算给我几分薄面,并没有直接让侍卫来。”说罢又转头对慧妃道:“姐姐刚才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慧妃握了握子衿的手:“妹妹别怕,我陪着你。” 子衿也回握慧妃一下,点了点头,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张一进得殿中,如常给两位娘娘行礼,话语间也没有什么语气变化,亦如往常一般:“暖嫔娘娘,皇上命奴才来请您到议政殿走一趟。”说罢看了看慧妃又道:“既然慧妃娘娘也在此,那省得奴才再跑一趟了,就一块请了两位娘娘。” 慧妃一笑:“怎么?皇上也请本宫去了吗?” “是,娘娘。但凡妃位以上的娘娘,皇上都差人去请了。” 慧妃点点头:“张公公先行一步吧,本宫和暖嫔妹妹即刻就到。” 张公公走后,欢颜一把抓住子衿的手:“娘娘,让奴婢跟着您去,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奴婢愿意替娘娘一力承担。娘娘,让奴婢随您同去议政殿……” “我也去,我也去……”如意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涨红着脸说道。 子衿看着她们凄然一笑,又看了看一旁有些神色不定的随喜问道:“随喜,你呢?可否愿意跟我去议政殿?” 随喜脸色明灭不定,嗫嚅了半天才道:“娘娘若是让奴婢去,奴婢就去。若是不让,奴婢就不去。” 子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仰了仰头道:“皇上和太后何等威仪,是非黑白岂能颠倒。何况我问心无愧,岂有用你们顶罪之说?除了水漾谁都不许跟着我!” “娘娘……”如意和欢颜已经咬着唇哭了出来。 子衿再不理会她们,同慧妃和水漾缓缓行出了暖秀宫。只听身后的欢颜哭道:“这宫中的日子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吗?昨日皇上还赏娘娘碧叶池泉浴,晚上更是留宿在咱们暖秀宫,哪知不过一夜光景,竟怀疑咱们娘娘毒害小皇子……” 待几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议政殿时,殿内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夜未央和太后坐在上首处,下首处有鸾贵妃、辰妃、静妃。别一边则是几个太医和侍卫首领于得水,地中间跪着身上已经带伤的花影。 子衿几人刚进得殿中,还不待行礼,那花影便猛地扑过来抱住了子衿的大腿,口中直呼:“娘娘救救我,奴婢本来不想招的,可是他们对奴婢用刑,奴婢实在受不了了,娘娘你要救我……” “花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上太后面前怎可这般没了规矩,在宫中时我就是这么教你宫中礼仪的吗?”水漾忍不住上前呵斥着,花影想了想这才极不甘心地松了子衿的大腿,蹭了两下又对着夜未央和太后跪了下去。 又向前走了几步,慧妃和子衿先后行了礼。子衿偷偷观看上首处的母子二人,两人的表情都是绷得紧紧得。太后的冷眸中闪着寒光,看着她的眼神中也明显有了敌意;而夜未央的俊颜,除了冷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的面部五官本就棱角分明,今日一见更觉坚硬。然而最可怕的却是他的目光,他看她时,在他的眸光中,她似乎已经找不到了昔日的那种柔情,而是统统被冷所取代。 她的心猛然一沉,似乎越坠越深。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也许他也相信是自己毒害了小皇子。rs 第一四八节:挣扎 这时几个侍卫捧着一些食材走了进来,并在殿中摆成一列放好。几个太医马上过去检查,又看又闻,最后还用舌头品尝,再三甄别后,院判赵政上前道:“皇上,这几样食材里面均有份量不轻的金刚草散末,由于颜色接近,故不易察觉,而且金刚草向来喜油,遇油之后即可和食材混为一体,是万万看不出来的。” 窦太医又上前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因这金刚草喜油,淑嫔娘娘自怀孕之初便喜食油腻之物,所以当真是服入体内不少,恐怕淑嫔娘娘那边也要服药一段时间方能治愈。” 夜未央一抬手道:“既然郭信大人善于解毒,那淑嫔身上的金刚草之毒,朕就交给你了。” “是,皇上。”郭信领命后又退到了一侧。 太后面上绷得紧紧得,死死瞪着子衿道:“暖嫔你还不认罪吗?” 子衿上前行礼回道:“太后娘娘,嫔妾无罪可认。” 太后伸手一指花影,怒声高呼:“你来说。” 那花影闻得太后此声,突然一个激灵,似是非常害怕的样子。 她膝行向前爬了几步哭道:“太后娘娘,奴婢说,奴婢统统都说。奴婢刚到暖秀宫的时候,因为偷吃小厨房给娘娘做的糕点,因而被水漾姑姑责罚。后来只要宫中少了什么东西,暖嫔娘娘和水漾姑姑就说是奴婢偷的,有几回还掌了奴婢的嘴,而且一次比一次打得严重,以至奴婢的两侧脸颊一直红肿了好几天,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到后来不但打奴婢,还常常说要送奴婢去慎刑司做苦役。” 子衿在一侧咬牙看着花影,已是气得浑身发抖,水漾也终于忍不住上前指责道:“花影,说话要有根据,上有天下有地,青天白日的你怎可这般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你就不怕遭雷劈吗?你偷食娘娘的糕点,我惩罚你这有错吗?可是并没有苛待你,只是让你多干点活。”她说得气愤,又转头对皇上和太后道:“皇上和太后若是不信,尽管可以叫暖秀宫中的任何一个宫人来问,宫中谁不说我们娘娘宽厚待下,几时有苛待宫人一说?这花影说得纯属信口开河,与事实完全不符。” 一旁的鸾贵妃却是很不屑地一笑,娇声说道:“水漾,你这话说得不能服众啊!叫暖秀宫的宫人来问?就算叫了,她们谁又敢说暖嫔苛待宫人?,往后的日子这些宫人还是要在你们宫里当差的,若是敢给自己的主子下绊子,那岂不是给自己找没趣吗,本宫看叫其它宫人来问就免了,现下还是先听花影说完吧。” 太后柳眉一皱,冷哼了一声道:“水漾退下,花影继续说。” “是,太后娘娘。”花影继续道:“有一天娘娘丢了一只皇上赏赐的手镯,又说是奴婢手脚不干净偷的。奴婢是暖秀宫的粗使宫女啊,根本进不得娘娘寝殿,又哪有机会偷手镯呢!奴婢死也不认,暖嫔娘娘就打我,还要把我送去慎刑司。奴婢不想去慎刑司就求她。娘娘说我不去也可以,得为她办一件事,这件事就是装做得了鼓胀病,然后她买通了一个医士给我来看病,并且每次医士提来的药材都要交到娘娘那里。” 花影说得越多,太后和皇上的脸色越不好看,甚至已经蒙上了一次黑漆漆的幻影一般,远远看去阴森而可怕。 “好周全的计划呢!暖嫔真是个聪明人!”鸾贵妃观察着夜未央和太后的脸色,转头对花影道:“你且继续说来,有什么说什么,皇上和太后自会为您做主。” 鸾贵妃这般说来,花影的胆子似乎又大了些,她继续说道:“后来奴婢就发现,每次奴婢交给娘娘的药中,她们第二日便会再拿出来丢掉,奴婢觉得奇怪,就留心了几日。结果发现再丢出来时,里面少了一味药。但是奴婢并不识得这种药的名字,只记得这种药是灰绿色的叶子。至于娘娘用这种药做什么,奴婢也不清楚。奴婢若是知道娘娘用这味药来害淑嫔娘娘腹中的龙胎,奴婢是万死也不会这么做的。皇上和太后娘娘明察啊!奴婢只是受制于暖嫔娘娘,她的话奴婢不敢不从……” 花影说到这,一直沉默不语的夜未央终于开了口,而且声音中带着凛冽的寒气:“搜!于得水你亲自去暖秀宫搜一搜,看看有没有金刚草叶子。” 于得水领命出去了。水漾已经气得眼中直冒火气,还欲上前再辩解,子衿却是一伸手将她拦住了。 院判赵政自袖中抽出两片青绿色的叶子递到花影面前问道:“你说的可是这种叶子?” 花影赶紧点头:“正是这种,娘娘把其它药都丢了,留下的正是这种。” 太后的脸色已是青一阵白一阵,两条眉毛几乎皱成了麻花,她摇了摇头一脸绝望之色:“暖嫔,从前哀家一直很喜欢你,你人比较聪明,懂得进退,嘴巴也甜,虽然出身不高,但却是老佛爷指婚,哀家自是高看你一眼。还有就是千皓也喜欢你,哀家曾经和皇帝商量过,待过几年哀家的身子不行了,就把千皓过继给你。”她顿了顿一脸心痛又道:“即便是皇上不惜花重金兴师动众地为你建碧叶池,哀家也没说什么,可是今**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即便你再不喜欢淑嫔,就算你们有天大的仇恨,可她腹中的孩子是我们皇家的,是一直宠爱于你的皇帝的。你如此这般,对宠爱你的皇帝,对厚家你的老佛爷,还有哀家,你说你能对得起谁?” 太后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语重心长,就算这事不是子衿做的。但这些话却在她心中激起滔天巨*。她缓缓福了一礼,淡然说道:“太后娘娘,虽然太医院的小医士已经服毒自尽,可算是死无对症;虽然花影振振有词且又说得合情合理,但是正如太后所说,若我季子衿做出了伤害皇子一事,我又怎生对得起老佛爷和太后的顾爱,更是对不起皇上的怜惜之情。嫔妾真的没有对淑嫔下毒,嫔妾是被人陷害的,还望太后明察。” 子衿掏心掏肺的一番话不但没有博得太后信任,她反而面上越来越冷,甚至带着无法挽回的失望,她重重地敲了几下手边的木桌,低吼道:“暖嫔,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淑嫔中毒这是活生生的事实,皇上丧子这是活生生的事实,太医院医士畏罪自尽这更是活生生的事实,还有花影所说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你暖嫔,你还想狡辩吗?” 她看着太后,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喃喃道:“事到如今,看来我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水漾见子衿不再为自己辩解,忙走到中间跪地说道:“皇上,太后,水漾只是一个奴婢,人微言轻。但是奴婢愿意用自己的脑袋担保暖嫔娘娘绝对没有做伤害淑嫔娘娘和她腹中龙胎的事。” 那边鸾贵妃又笑了:“我说水漾,你可真是好笑。你是暖嫔的贴身奴婢,暖嫔犯了宫规受到惩罚,自然你也跑不了,说得好听点你是听主子的吩咐,说得不好听那你就是同谋,所以你自然是力争为她洗脱清白的。”说罢,她复又看向夜未央和太后:“皇上,太后,臣妾觉得这水漾说的话是不能算数的。” 子衿将目光转向鸾贵妃冷冷道:“贵妃娘娘,嫔妾自入宫以来一直对您极为敬重,嫔妾自认为没有任何得罪过您的地方,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如果嫔妾真的想用金刚草害淑嫔,那么我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心腹宫女装病,而是一个这么轻易就背判我的花影呢?” 鸾贵妃的丹凤眼微微一眯,正色道:“暖嫔你要记着,宫中的大小事宜暂由本宫代管着,所以本宫只是帮理不帮亲。就算非但如此,本宫也是这宫中位份最高的,你敬不敬我是一回事,有没有害淑嫔的孩子又是一回事。为了宫中安宁,为了皇家龙嗣旺盛,本宫只能帮理不帮亲。至于你说为什么用花影装病而不是你的心腹宫女,本宫觉得这就是你暖嫔的高明之处了,你用花影意在声东击西,如若利用完了大可说花影病死,直接让她就此消失。只是你暖嫔机关算尽也没有想到淑嫔服金刚草过量而提前一个月早产,以至于你的很多问题都没有善后吧。” 鸾贵妃伶牙俐齿,子衿却也不示弱:“鸾贵妃的想象力果然丰富,嫔妾自愧不如。但是即便鸾贵妃说得对,那嫔妾的暖秀宫离淑嫔的宫中相距甚远,嫔妾又是如何将金刚草送到淑嫔的食物当中的?麻烦贵妃娘娘也帮嫔妾想个合理的解释吧。” 鸾贵妃一时说不上来,目光中便含着几分凌厉:“这个自然是要你暖嫔亲自为我们揭晓答案了。不过刚才侍卫捧进的食材大家也都看到了,太医说里面都有含量不轻的金刚草,暖嫔你这么聪明,金刚草害人一事都想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rs 第一四九节:毒计 子衿毫不畏惧地瞪视于她,正色道:“鸾贵妃娘娘,嫔妾没有做的,让我如何告诉你们。还有嫔妾从未觉得自己聪明,利用金刚草害人一事究竟是谁做的,现在还有待查实,所以贵妃所说,嫔妾也实在不敢当。” 鸾贵妃冷哼一声,道:“暖嫔,这个说不说可就由不得你了,事情已经查至于此,你还想抵赖不成吗?” 子衿不再听鸾贵妃多言,她只是无助地望着夜未央。夜未央也很受伤一般地望着她,半晌后,他嘴角抖了抖,却什么也没说。子衿目光坦然地看着他说道:“皇上,嫔妾心里明白,此刻就算我说尽千言万语,也无法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上洗清嫌疑,嫔妾只想问一句,皇上您相信嫔妾吗?您也以为淑嫔母子是嫔妾残害的吗?” 这话自她进入议政殿的那一刻就想问,可现在问了,她又后悔了。因为她好怕听到夜未央也和鸾贵妃她们说出一样的话来,那才是她真正承受不了的。 夜未央怔怔地望着她良久,嘴角微微抽动,眼中写着无比难言的复杂,他摇了摇头说道:“朕不愿意相信是你,朕也不敢相信是你,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你。朕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孩子的影子在我眼前晃,你知道朕有多痛心吗?” 子衿的双眼陡然间蒙上一层雾气,一颗心也心因他的几句话,瞬间冻成了严寒冬日里的一串冰棱,甚至还在滴着可以直侵入骨的冰水,直刺得她喉咙沙哑,努力了半天才缓缓说道:“那您就是相信了?” 夜未央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他不再看她,而是将头转向了别处。 子衿容色如纸,她踉跄着后退两步,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胸口。那痛从她的胸口直至蔓延至四肢百骇,此刻,就连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 水漾见她情况不对,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关切道:“娘娘,你没事吧?” 子衿无力地摇了摇头。只见鸾贵妃凤目一凛,转头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您也知道暖嫔这张嘴真可谓是三寸不烂之舌,就算是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可是眼前人证物证皆在,所有罪证皆指向残害皇子之人就是暖嫔。皇上对暖嫔心慈手软,顾念它日情份,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决断,难道太后您也不想为那枉死的皇嗣报仇吗?如果这次不重责暖嫔,那岂不是纵容了宫中的不良风气,以后无论是臣妾还是太后娘娘您,又以何威严管理后、宫。” “有些错误可以犯,可是有些错误是一辈子都不可以犯的。”太后咄咄逼人地瞪视着子衿,一双灼人的目光,如同要将她看得融化了一般。 这时元淇和元婉急匆匆地走进了殿中,想必是听到消息急急赶来的,二人面上均都不太好看。她们走到子衿身边齐齐对上首的夜未央和太后跪了下去,泣道:“皇上,太后娘娘,暖嫔姐姐是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皇上和太后要明察啊!” 话音刚落慧妃也跪了下去,正色道:“皇上,太后,臣妾也相信暖嫔妹妹不会做这等事,小皇子的枉死确实可怜,淑嫔也是无辜,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暖嫔妹妹,臣妾觉得此事还需冷静处理,别冤枉了好人啊!” “皇上,臣妾也相信暖嫔。”站在一侧的静妃也跪了下去。 紧接着殿门口又进来几人,皆是位份不太高的妃嫔,其中大多数是来看热闹,但是人在其中的楮金雅,却也跪到了子衿的身侧:“皇上嫔妾也……” 她话未说出口,却见于得水回来了。他急匆匆地走进殿中,将手中一个嫩绿色的锦盒递到张一手里,再由张一呈给夜未央和太后。 夜未央接过盒子,先是犹豫了一下,继而又猛地将盒盖掀开,脸上顿时一片青色。 而子衿的心也由此沉到了谷底。 于得水道:“皇上,这盒子是在暖嫔娘娘的寝殿找到的,里面装的正是金刚草。” 夜未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是极力隐忍着,才没爆发出来的样子。而太后那张本就铁青的脸上,已经是山雨欲来之势。她伸手重重砸向旁边的几案,声音中透着不容反驳的凌厉:“暖嫔残害皇家子嗣,已是证据确凿,不需再议。按我南陵先祖规矩,对此等忤逆大恶之人唯有赐死,方能以敬效尤,使我皇家其它子嗣不再受到迫害。” 子衿忍不住满身的惊悸,她急急地看向那盒子,激动道:“皇上,嫔妾并未有这样的盒子,从来没有。” 水漾已经急得大哭出来:“皇上,太后娘娘,奴婢一直在暖嫔娘娘近前侍候,却从未发现娘娘寝殿有这样的盒子,更是没有金刚草,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是别人在陷害我们娘娘!” “水漾,依本宫看你就不要在这里白费力气了,本宫说过你是暖嫔的贴身侍女,你说的话无法作数。”鸾贵妃说罢又对着子衿啧啧叹道:“哎哟!没想到暖嫔的狡辩功夫真是一流的,本宫真是自叹不如。这人证物证都在了,居然还在这里死不承认。尽管这宫中谁人都知你暖嫔嘴皮子功夫了得,可是这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能抵赖到哪去?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万万不能颠倒黑白。” 此时元婉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膝行向前哭诉道:“太后娘娘,您切不可因为一个宫人没有根据的胡言乱语就妄下结论啊!这样不但冤枉了暖嫔姐姐,更是放走了真正的凶手,太后您要三思啊!您就想想暖嫔姐姐以前的好吧。老佛爷摔伤期间,她是那么尽心尽力的服侍着,每日起早贪晚,风雨无阻地赶到鸿福宫,就连汤饮和粥品,都是她亲自熬煮的;还有她几乎日日都去看望三皇子千皓,她若是想害皇子,那么三皇子岂还能健康活泼的活到今日;还有奴婢腹中的孩儿,若不是因为暖嫔姐姐,奴婢也万万怀不上,太后娘娘您莫要冤枉了暖嫔姐姐啊……” “住口。”鸾贵妃突然呵道:“婉才人,本宫知道你一向与暖嫔交好,但是你也看看自己的肚子,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本宫若是你就赶紧找太医好好的诊一诊脉,看看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淑嫔。又或者,看你平时和暖嫔走得那么亲近,难道她所做的事情也有你一份?” 由于位份悬殊,元婉自是不敢冲撞鸾贵妃,但她依旧执着地跪在那里,坚定道:“无论如何我相信暖嫔姐姐。” “我也相信暖嫔妹妹……” “我也相信……” 虽然老佛爷已经怒不可遏地下了赐死一说,她们几人依旧为子衿尽着最后的努力。 “哼!”鸾贵妃一甩衣袖,怒视着为子衿求情的几人,冷言道:“若是你们执意要帮暖嫔,那就别怪本宫不顾昔日姐妹情份。事情既然已经查到此处,暖嫔她就算有回天之力,也万万是抵赖不得了。对一个将死之人,你们又何必如此,若是再有人为暖嫔求情,就是和本宫过不去,和太后过不去,更是和南陵几百年的祥瑞过不去。” 元婉扬了扬头还欲再说,却被子衿拦住。 子衿歪头又看了一眼夜未央,他依旧是目光呆呆的,在他眼中,她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目光,而且由始至终他也没有为自己说一句开脱的话,哪怕是一句!终于她的心彻骨的冰凉。她转身走到几个为她求情的妃嫔面前,一一将她们扶起,颤声道:“我季子衿当真是没想到,就算走到绝境这一日,还有你们为我说情,愿意护着我,愿意相信我,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吗?” “姐姐。”元婉一把扯住她的手,已是泪流满面:“姐姐,你千万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认了,如果是那样你这辈子就毁了,千万不能认啊!” 元淇也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脸楚楚动人之态,却只是哭,什么也说不出来。 子衿扯着她们的手,苦苦一笑:“我不认这辈子就不会毁吗?太后和鸾贵妃不是都已经确定我就是毒害淑嫔的凶手吗?”她转头冷冷一笑,带着无尽地潮讽与凄苦,当她目光移到夜未央脸上时,又一字一顿地说道:“恐怕连皇上也深信不疑了吧。” 夜未央闻听此话,猛地看着她,她也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毫无闪躲淡淡道:“皇上,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和别人不一样;我以为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你也会信;我以为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证我残害了淑嫔的孩子,但是只要你想到淑嫔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可是如今我懂了,所谓的情深意重竟抵不过几句莫虚有的流言蜚语……” 夜未央身子一颤,眼中有微微的苦涩,目光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暖嫔,死到临头你还废什么话?” 鸾贵妃一边斥责子衿,一边则偷偷察看着夜未央的表情,生怕他一时不忍,又再起什么变化。rs 第一五零节:归处 果然,夜未央转头看向太后,语气沉稳,中气十足,带着不容抗拒的天家威严,却又似和太后商量的口吻说道:“母后,小皇子刚走,崇明寺的师父们还在为小皇子念经,送他往生极乐。就算为小皇子祈福,宫中也实在不宜再现杀气。何况暖嫔乃老佛爷指婚,若是直接赐死,岂不是打她老人家的脸,以朕看就取个折中的办法,先将暖嫔安置在冷宫吧,既不动杀气,又圆了老佛爷的面儿,母后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谁人都看得出来,夜未央这是在袒护子衿,连子衿自己也是微微一怔。 但是既然是皇上发话了,做为妃嫔,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鸾贵妃,也没有理由,更是没有胆子去反驳。毕竟妃嫔们所有的荣辱都系在这个男人身上,都是这个男人带给她们的。若是谁让这个男人不顺气,那她们往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所以谁也不会傻到去做给自己添堵的事儿。 所以目前只有观望,极为紧张的观望。所以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太后的唇边,只需她一句话,便可定了子衿的生死。希望子衿死的人自然是怕老佛爷答应,比如一直在一旁怂恿老佛爷赐死她的鸾贵妃,她早已恨不得这个强大的情敌就此烟消云散。可是不希望子衿死的人,又盼着老佛爷答应,比如不顾自己有孕之身的元婉,她几乎已经哭到全身瘫软,可是眼泪仍在流着。 一时之间,四周的空气像是被莫名的寒流冰冻住了一般,它们胶着地几乎凝固到一起,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原来呼吸也是一件这么不容易的事。 太后沉默良久,深深地叹了一声,对夜未央道:“皇帝,自你懂事以来,哀家就没拂过你的心意,这次你既然说出口了,哀家自然也会依你,可是……可是一想到那小皇子的样子,哀家这心里痛啊!你说这一个还没出世的小人儿,她有什么错呢?” 说到最后,太后已经抹起了眼泪。夜未央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只得安慰太后道:“母后安心,宫中这么多嫔妃,以后定会有更多的皇子在母后周围承欢膝下,让母后享尽天伦。” 太后又抹了抹泪,叹道:“皇帝能做到雨露均沾让皇家子嗣延绵旺盛,那自是哀家最愿意看到的。可是将这暖嫔打入冷宫之前,总得有个说法,比如这位份……” 夜未央吐了一口气,似是并不在意地说道:“人都迁到了那么阴凉潮湿又有侍卫把守的地方,母后又何必计较这小小的嫔级位份呢!由得她去吧,只要她不在母后面前出现,不再惹母后烦心,什么位份自是不重要了。” “那倒也是。”太后虽然不太赞成,但是碍于下首围了一群妃嫔,不得不给夜未央保留帝王的尊言,何况只是一个位份,哪里有母子感情更为重要。 夜未央却又趁热打铁地说道:“暖秀宫暖嫔,谋害皇子其罪可诛。然,太后一心求佛,不愿杀生。故尔命暖嫔明日一早迁居冷宫,不经准许不得私自离开。” 子衿知道这已经是他能为自己争取的最好去处了,只好凄凄然地跪下谢恩。 一旁的水漾膝行向前对着夜未央连磕了两个头,哭道:“奴婢求皇上恩准,让奴婢同暖嫔娘娘同去冷宫侍候。奴婢听闻冷宫阴暗潮冷,度日艰难。但是暖嫔娘娘一直体弱,又怕凉怕冷,身边万万不能没有人照顾啊!” “水漾!”子衿紧紧握着她的手,这一刻一直忍着不哭的她终于落下泪来。她不愿在仇恨与冤屈面前屈服落泪,但是在感动与极大的触动面前,她却无法抑制地泪水横流。她泪流满面地摇着头:“水漾,你不能同我一起去,或许今生今世我都出不来了!进了冷宫还不就是等死的份。” 水漾抓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娘娘,若是出不来,奴婢就陪你在里面一同老死。娘娘在哪,水漾就在哪!” “水漾,你别再说这些惹我哭了。”子衿哭得泪眼朦胧,水漾的轮廓在她眼里越来越模糊。 鸾贵妃却在一侧冷冷一笑:“这水漾倒是个忠仆,今儿也让咱们见识了这主仆情深的一面,不过……” 她话未说完,夜未央打断道:“暖嫔可以带两个宫女入冷宫。事已如此,不必再议,都跪安吧!” 因为夜未央的打断,鸾贵妃硬生生地把不许带宫女入冷宫的话吞了回去,面上一阵阵的不好看,却也不好再说出来。 夜未央起身离椅,又似有若无地望了子衿一眼,转身就要走开。 子衿赶紧挥袖抹泪,扑通跪倒,急急说道:“皇上,嫔妾在入冷宫之前,可不可以再请求皇上恩准一件事?” “你说。”夜未央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抹无法琢磨的复杂。 子衿与他四目相对,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他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朝夕相处,相约百年。然而此时此刻,在他心里,她是杀了自己儿子的人,或许他的心里更痛。 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和夜未央也要变成路人了,不!甚至路人都不是,他们之间还有一层仇恨。想到这里,心中巨痛,她几乎是将指甲掐进了肉里,才控制着没有让泪落下来。 半晌之后,她才定了定神说道:“嫔妾这一入得冷宫,暖秀宫就空了。上上下下的宫人自然要再做安排,那些外面的粗使我自是管不得了,由内务府再行分配差事就好了,可是嫔妾近前这几个,嫔妾想安排好她们的去处,还请皇上恩准。” “准!”夜未央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大殿,径自奔御书房而去。 子衿看着他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心乱如麻。 直到那背影在她眼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痴痴地望着那片空气。水漾在一侧提醒,她才目中含泪地转身对着太后跪了下去,磕头说道:“嫔妾就此拜别太后,愿太后长乐无极!” 太后顿了顿,肃然说道:“暖嫔,哀家望你在冷宫之中最好能日日反思自己的过错,并祷祝小皇子早日往生极乐。” 太后说完被一行人先后簇拥着离开了议政殿。 没走的几个妃子这才将子衿扶了起来,她整个人已如被抽去了筋骨一般,浑身瘫软无力,似乎怎么走回暖秀宫的都不知道了。 暖秀宫内,静得有些吓人。 慧妃、静妃、元淇以及元婉几人与子衿相对而坐已是良久,却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在拿着绢子偷偷抹眼泪。 子衿望着窗外,阴沉压抑的天气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她转头苦苦一笑道:“事情已成定局,都不要再哭了。我季子衿此生来宫中走了这么一遭,虽然最后落得这步田地,但也算没有太多后悔。虽然皇上对我是否毒害淑嫔母子还是犹疑不定,但是他能在我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之时,及时地伸手拉了我一把,能为我做的也算尽至于此了。还有就是你们这几位姐妹,别人避嫌还来不及,你们却是尽力护我,让我不能不感动。” 慧妃立马拉了她的手,安慰道:“妹妹,这天还没塌下来,千万别想不开,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就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慧妃姐姐放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是不会轻生的。何况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不就是冷宫吗?我忍着,熬着就是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陷害我的人。”说到最后子衿已经恨恨地咬着下唇,她缓了口气看向慧妃:“倒是姐姐你,还真是让我担心,若是我在时有什么事我们倒要以互相商量着。可是我一进冷宫,你孤立无援可要小心那鸾贵妃才是。” 妃微微一笑:“妹妹放心,虽然我不会什么害人的心思和手段,但是也看惯了宫中这些妃嫔争来斗去的戏码,她鸾贵妃再厉害,也得找到我的小辫子才能下手是不?我会万事小心的。” 子衿点了点头,又看向静妃,虽然她想嘱咐几句静妃和郭少本之事,但毕竟人多也不方便说出口。 静妃却也明白她意,只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子衿目光转到元婉身上时,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目光立刻变得温柔起来,她伸手上去轻轻抚着她的腹部,笑道:“婉妹妹,宫中险恶,今日在议政殿你又为我得罪了鸾贵妃,以后要万事小心,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你也要时时隐忍才行啊!” “姐姐!”元婉抓住子衿的手只是一直哭:“在这宫中,若是没有了姐姐的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才好了!” 子衿拍拍她的手:“再过几个月肚子里的小人儿就出来陪你了,到时就怕你想清静都清静不下来了呢!” 最后轮到了元淇,元淇惴惴地站在一侧,万分复杂地唤了一声:“姐姐!”。眼泪已经夺眶而出。rs 第一五一节:留书 子衿一笑,用绢子为她拭去眼泪,慢慢说道:“你是我的妹妹,在宫中不喜我的人肯定也会视你为敌,是姐姐连累你了,以后要万事小心,平安度日就好!” 元淇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似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 子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复又挂上一张笑脸站在地中央对着几人深深福礼。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慧妃第一个过来扶她。 子衿看着慧妃,一脸恳切:“姐姐,暖秀宫外面的粗使宫人,一会儿就都归入内务府了。可是这几个近身的人我实在是不放心。还望姐姐妹妹们能帮我收留一二,让他们到你们宫中当差,只有你们才不会委屈了她们,我也好放心。” 慧妃道:“妹妹,这个自然是好的,她们谁愿意去我的宫中都行,我统统收着。” 慧妃说完,其它几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子衿谢过后,把几个贴身的人统统叫了过来,轻声道:“目前我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明天一早即将迁入冷宫。你们若是自己有什么好的打算,好的去处,尽管可以自行过去。若是没有,现在有几位姐姐妹妹在此,去她们宫中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们。” 水漾第一个跪下道:“娘娘,皇上曾经恩准您可以带宫女去冷宫,奴婢愿意陪着娘娘。奴婢心意已决,除了陪着娘娘,奴婢哪都不去。” 接下来欢颜、如意、小康子,还有小成子也统统跪了下去,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愿意跟着子衿入冷宫。唯有随喜犹疑着站在他们身后,面上微微有些不安,但却没有说出愿意陪子衿去冷宫的话。 子衿和颜悦色地看着站在最后侧的随喜,问道:“随喜你呢?你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随喜面上一紧,微微有些语塞:“娘娘,奴婢,奴婢……” 欢颜立即脸色不悦地回头瞪她道:“随喜,咱们小姐刚刚遭难,难道你就要改投别主,想好去处了吗?当年小姐在府上对你的好你都忘了,良心真是都让狗吃了。” 随喜咬着牙,憋了半天,似乎才鼓起很大的勇气说道:“欢颜,我只是不想进冷宫而已,小姐都说了若是有好的去处可以自行去找,我为自己找个比冷宫好的去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欢颜瞪着她,恨恨道:“当初小姐就不应该买你,应该让你连同你母亲一块饿死!” “好了欢颜。”子衿依旧一脸悦色:“人各有声,不消说这些,既然随喜自己有了打算,那我也省了一份心。”说罢又转头看了看慧妃道:”姐姐,小康子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就让他去你的宫中吧,虽然用处不是很大,但是随身保护一下采星还是可以的。” “好。”慧妃点了点头:“妹妹放心,我会善待小康子的。” “娘娘,您为什么不带奴才去冷宫啊?万一有人欺负你,奴才我也好从中保护啊!”小康子急急看着子衿,已是满脸涨得通红。 子衿知道,对于小康子而言,看着她受苦,比自己受苦更难过。于是一笑道:“冷宫里哪允许带太监进去,何况留你在外面,自有在外面的用处。你就不要多言了,一会儿就收拾一下随慧妃去吧。” 小康子皱了皱眉,也只好答应了。 子衿又对静妃道:“静妃姐姐,小成子就去你的宫中吧,守门扫院跑个腿都成。” “妹妹放心。”静妃也点了点头。 子衿又将目光在元淇和元婉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元婉身上道:“妹妹,欢颜和如意就去你的宫中吧。元淇那边已经有美玉和碧玉这两个陪嫁丫鬟照顾着,应是不缺人。而你现在身边除了一个妙竹,再无什么亲近之人,何况等孩子降生了,宫中就会缺人手的。” 元婉哽咽道:“姐姐,我暂留她们在我宫中,待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再将她们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话未说完,那边的如意和欢颜却都扑了过来,一人抱住子衿的一条腿,泪水滚滚而落,两人均说要陪子衿去冷宫,谁也不愿意留下来。 子衿抚摸着她们的头说道:“你们帮我照顾好元婉和她腹中的孩子也就算是帮我了。” 哪知她们跟本听不进去,只是连连摇头。 水漾走上前说道:“娘娘,奴婢理解她们的心情,那就再带一个进去吧。人多一些也不会太冷清了。” “可是……”子衿茫然地看着两个抱着自己大腿的人,竟是不知留哪一个好。 欢颜和如意却也对视了良久,终于欢颜放开子衿的大腿,一边哭一边说道:“如意,那我就把我家小姐交给你了,若是小姐在冷宫里被人欺负了,我可要找你算账的。” 欢颜哭得凄惨,竟如同生离死别一般。 如意却是如发誓一般地欢颜保证着,绝对不让娘娘少了一根汗毛。 天黑之前,内务府来人将一干粗使宫人统统领走了。在又是一阵痛哭流涕后,几人都跟着他们的新主子离开了,即便是目前还没有主子的随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暖秀宫之中只剩下子衿,水漾,还有如意三个人。 这时青姿姑姑掀帘进来了。子衿一怔,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而水漾终于不受控制地抱着青姿大哭出声:“姑姑,姑姑……” 水漾不停地叫着,却是激动得再说不出其它。 青姿一脸亲切,眉眼间挂着柔和,她安抚了一下一直痛哭的水漾,这才转身同往常一般对子衿淡淡说道:“老佛爷让奴婢转告娘娘,娘娘委屈了!进冷宫也好,韬光养晦也不失为一种保全。” 子衿眼中现出一种奇异的亮色,她略带兴奋地说道:“老佛爷她老人家是相信我没有毒淑嫔母子的对吗?” 青姿点点头:“若是不信,老佛爷就不会让奴婢来走这一趟了。老佛爷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老人家在浣衣局一呆就是大半生,到最后不还是坐上了太皇太后的位置。” “是,子衿明白了。麻烦姑姑转告老佛爷,子衿现在是有罪之身,不便亲自去鸿福宫磕头辞别谢恩。但是子衿在冷宫里会日日为老佛爷祈福的。” “娘娘保重。”青姿说完又用鼓励的眼神看了水漾一眼,转身掀帘出去了。 夜渐渐深了,整个世界都静极了。 子衿静静坐在窗前,感受着雨前的沉闷。 如今的暖秀宫再也不是昔日那般光彩夺目,圣宠不衰的地方了。所有的巨变竟是在一夜之间,淑嫔孩子的出生,竟意外地改变了子衿的命运,这又是怎样的一个逻辑。 原来大喜和大悲只不过一步之遥。 乌压压的黑云,终于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水漾将房内所有的灯都燃亮,包括院子里的四角宫灯也是每一盏都亮了起来。可即便是这样,子衿也没有发现这夜里的光亮,似乎一切都是乌涂涂的。 水漾看着桌上那碗鸡蛋面上前劝道:“娘娘,您就用一点吧,不吃饭身子怎么受得住。不为别的,就为咱们去冷宫能挺到走出来的那一天,若是皇上和太后有朝一日想明白了,突然有一天给娘娘沉冤得雪,可是娘娘的身子已经不行了,那不是成了福薄之人。” 子衿抬头看了一眼水漾,这已经是她和如意第六次劝她吃饭了。她再不忍拂了她们的好意,终是抓起筷子,可是面条刚刚挑起,还未送到嘴边,却听门口有人道:“暖嫔娘娘,奴才是张一。” 子衿放下筷子扬声道:“进来吧。” 张一弯腰走了进来,礼节亦如往昔,低头道:“娘娘,皇上在御书房批折子,特意让奴才过来传话,皇上问娘娘还有没有什么话要与皇上说的?” 子衿心里颤了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即便是他不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可他还是在意自己的,这就够了。 她想了想说道:“你就告诉皇上五个字吧:知我者,信我。” “是,娘娘。”张一谦恭有礼。 “张公公,你是皇上近前侍候的,本嫔这一入冷宫,恐怕多半是有去无回。本嫔甚是挂念皇上的身体,这一切就有劳张公公在身边多多照顾着了。”子衿句句坦诚。 张一略一弯腰:“娘娘放心,侍候皇上本就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定会尽心竭力。” “好,张公公这样说本嫔就放心了,雨后路滑,张公公小心慢行。” “谢娘娘关怀。” 张一走后,子衿再次抓起筷子,可是如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处一般,再也吃不下去一口东西。 她走到案边,研墨提笔。笔还未落之时,泪已落了下来。 含泪与君别,多少晨昏音尘绝?终日望君君不见,唯见夕阳斜。 含泪与君别,肝肠寸断又奈何?梦里问君君不语,醒来空自嗟。 含泪与君别,寂寞孤独非豪杰。明月伴君君何去?一路山巍峨。 站在一旁的如意知道她又要将这诗装进油纸信封了,忍不住小声问道:“娘娘,您何不亲自把这诗交给皇上?” “有缘自会看到,若是无缘……,若是无缘……”她没有再说下去,而着带着一万分的伤痛与凄凉,带着她最后一晚在宫中行走的自由,来到了她和夜未央相识的地方。 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茫茫大雪,池中的水似乎涨高了一点点,池中的几株早荷已经微微露出尖尖的小角。桥还是那座桥,亭子也依然迎风矗立。可是人再也回到从前那般了。 除了风声这里是死一般的沉静,她多想再听到一声黄鹂鸟的叫声啊! 踩上石椅,又爬上桌子,之前写过的那两封信依旧原封不动地挂在那里,迎风摇摆,飘飘荡荡,就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在风雨中飘摇、凄苦、凌乱!rs 第一五二节:迁居 “冷宫”,这个被众人罩上一层神秘而又凄苦色彩的词语,其实并不是某一处宫室的正式命名,遍寻宫中也并未有带这样两个字的匾额。 说得通俗一点,冷宫就是一个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隐暗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最为破烂,又最没有人气的地方。从来这种地方不只皇上和太后不会踏足,就连那些太监和宫女没事也不会去,在其它妃嫔眼中更是被称为不祥之地,瞅上一眼也觉得晦气。 然而自古宫中多怨女,一旦进了宫,便终生不得自由!因为一旦成为皇帝的女人,便一辈子不能改嫁。如果只是失宠,那皇帝也不会在意宫中多养一个人,但若是犯错或被废,那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住到被人们俗称的“冷宫”中来。 然而南陵国的冷宫,是一个比浣衣局更隐密十倍的地方。 这日一早,侍卫首领于得水便带着两个侍卫亲自来到暖秀宫。表面上是送子衿、水漾以及如意三人亲自去冷宫。实则是为了各种限制。除了简单的随身衣物,不许她们带任何东西,几人无奈,只好匆忙的收拾一下之后,便随着于得水一路直奔皇宫的西南而行。 原来冷宫座落于皇宫偏西南的位置,一路绕无人的小路而行,却是越走越僻静,在侍卫的带领下,本已为走得已经没路了,但是仔细一看大片的落叶松中间却有一条仅能供两三人并肩行走通过的小路,正如一条正在爬行的蛇一般,自松林里蜿蜒而出。 然而,当穿过松林中狭窄的小路,眼前虽然豁然开朗起来,但也是景致萧萧,毫无生气可言,那么可想而知,冷宫便在眼前了。 冷宫门口,站着两个正在当值的侍卫。穿戴打扮和宫中其它侍卫并无不同,远远见到于得水送人过来,赶紧过来行礼。 于得水上前和侍卫交流了几句,侍卫立即打开了挂着铁锁的冷宫大门,那门扇很大,推开时“咯吱咯吱”的响,虽然涂的是黑漆,但似乎是经久不修,已经斑驳得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此刻,子衿的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步履沉重,她清楚的知道,迈进这扇门,不但是一种生活的结束,更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始。 然而该面对的,又岂是逃避就可以的。她高傲地仰了仰脸,果断迈开大步牵着水漾和如意走了进去。 那是一种考验,更是一种勇气。然而,待她们站在冷宫之内再回头看向外面的世界时,大门正在缓缓关闭,她们所看到的只是于得水那张因为嘴角的狞笑,而显得异常狡黠的脸。 如意站在门里,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哼道:“狗杖人势!” 紧接着大门“咣当“一声被撞上了,子衿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似有一万只手在抓扯自己的心脏一般,又痛又痒。她缓缓抬头看着冷宫上方的天空,就连那阳光似乎也暗淡了几分。 再看大门之内的情景,高墙大院内空空如野,似是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不但各种狼藉满地,尘土飞扬,初春疯长起来的野草,更是占据了大半个地盘。 前后两座正房,东西两座厢房,看起来倒是极为宽敞。前后的正房和东厢房看起来似乎是有人住了,有的门口晒着衣服,有的放着一些日常用具,东厢房的门口居然还有几只鸽子正在悠闲地啄着米粒。 最终水漾先开了口:“娘娘,看来那几间都有人住了,虽然旁边的房间也有闲置,但我们还是收拾西厢房吧。虽然位置不好,难免会冬冷夏热,但是也图个宽敞和清静,不需和别人去挤。” 子衿点了点头,三人便挎着包裹直奔西厢房而去。 推开挂满尘土的大门,屋内的情景自是可想而知。不但一股酸臭的潮湿发霉味道扑鼻而至,地上各种不明物体狼籍一片,就连那屋顶都挂着若干个飘飘荡荡的蜘蛛网。 好在她们都是吃过苦头的人,自是不惧这些。放下身上所带的包裹,立即进入状态,如意到院中的水井里提水擦洗清扫;水漾将前后窗子通通推开,使空气流通缓解屋内的霉味;子衿则将屋中堆放的杂物一样样的搬出门外,安置到一个不受妨碍的地方。 水漾追到门口,忙接过子衿手中的大花盆说道:“花盆这么重,还是奴婢来吧,娘娘到一旁歇着就好。” 子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色说道:“水漾,你和如意愿意来冷宫陪我做伴,我已经很是过意不去,此刻我们在这冷宫之中相依为命,就不应该有彼此和尊卑之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所以我不能事事让你们侍候着,虽然在冷宫之中,我们更要相互照顾,过好每一天!” 水漾和如意眼角泛泪,嘴角却咧开一弯好看的弧度。 接着屋内的蜘蛛网全部扫掉,破掉的轩窗纸全部糊好,青石地面被如意整刷得光洁如新,又将榻上那些潮湿得已经可以挤出水的被褥挂到院中折洗晾晒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 几人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休息,如意拿过几只刚刚刷干净的水杯,端了两杯水放到子衿和水漾面前,说道:“厨房还没有生火,娘娘和姑姑先喝两口生水润润喉吧,待内务府把厨房用的东西一应送来,奴婢就去生火做饭。” 正在这时大门“咯吱”一声又被推开了,几人寻声而望,水漾小声说道:“娘娘,奴婢看着怎么像是小康子?” “可不是嘛,奴婢看着也是。”如意说着起身迎了过去,顿时笑呵呵地说道:“康公公,你怎么来了?” 只见门口停着一个内务府在宫中运送东西用的小推车,小康子正在将推车上的东西一件件地搬进大门内。如意和水漾赶紧过去帮忙,不一会儿功夫竟从车上卸下不少的东西,水漾笑着说道:“这下可好了,柴米油盐都全了,咱们也不用盖那潮出水的被褥了,娘娘瞧瞧,这都是新的。” 水漾指着小康子运来的被褥给她看,子衿上前问道:“小康子,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小康子抹了抹汗,说道:“是慧妃娘娘让奴才送来的,慧妃娘娘说内务府的那些奴才最为拜高踩低,若是指着他们给娘娘来送日用吃食,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还不把娘娘饿坏了。本来是想着到暖秀宫把娘娘和姑姑们原来常用的被褥送到这里来,可是奴才去的时候,暖秀宫已经上了锁,而且皇上还吩咐了,谁也不准擅自进入暖秀宫,更不准动里面的东西。所以慧妃娘娘只好找内务府要了几床新被。” “慧妃姐姐真是有心了!小康子你回去后要代我转答谢意才行。”说着,子衿蹙了蹙眉又问道:“皇上真的吩咐任何人不准擅自进入暖秀宫,更不准动里面的东西吗?” “可不是嘛,依奴才看皇上对娘娘那还是挺上心的。听小林子说,昨夜皇上又在御书房坐了一夜,不知为何还将折子和茶碗摔了一地,今儿早晨是带着一层黑眼圈去上早朝的。” 子衿满面忧伤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可是我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小康子见子衿情绪不好,赶紧转移话题道:“娘娘,奴才四周看过了,这院子虽然墙高,但也难不倒我。奴才今晚就利用这四周的树木绑几个梯子藏在附近的隐密地方,若是宫外有什么事要告诉娘娘,我就利用梯子翻过来。” “今儿你是怎么和门口的侍卫说的?”子衿忙问。 小康子一笑:“今儿自是说慧妃娘娘让来的。” 子衿点了点头。 小康子又说道:“娘娘,奴才打听过了。内府务是一个月往冷宫送一次柴米油盐,至于送多少则是按人计算。那么菜则是三到五天送一次,一般都是一些粗陋的素菜。末流下等的吃食也就算了,有时候还是馊了的,而且还是短斤少两的,听说这里的妃嫔们经常是挨饿的。所以奴才在外面要想办法多给你们送些吃食来才行。” 子衿叹了叹:“小康子,一次两次的还能请慧妃姐姐帮忙,天长日久的终不是办法,我们还是自己想想主意吧。” 小康子也点头:“这个奴才自然知道,奴才尽力就是,总不会让娘娘在里面挨饿就是。” 忽而子衿脸上尽是肃然之色,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康子,我将你留在慧妃宫中是有深意的,慧妃姐姐位份高,又有太子在她宫中住着,旁人自是敬着她几分,所以你的日子也好过一些。正因有此便利,你要时刻帮我留意外面的动静。若是我真的害了淑嫔和她腹中的孩子,就算一辈子都长居于此,我也认了。可是那不是我做的,叫我怎么甘心。既然老天留了我一条命,我早晚会将真凶找出来的,你在外面要帮我。” 小康子也一脸正色:“娘娘放心,娘娘的事就是小康子我的事,只要娘娘能说出来,就没有小康子我不愿意做的事儿。” 子衿一度哽咽出声:“小康子,如今我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了。”rs 第一五三节哭声 小康子再一次郑重点头后,这才转身离开了冷宫。 子衿几人将门口的柴米油盐都搬进了西厢房一侧的小厨房,将日用和被褥搬进寝房。继而子衿收拾床铺,水漾和如意烧菜做饭,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便自厨房内跑了出来。 由于材料简单,厨房也简陋,自是不能像在暖秀宫时那般精雕细琢的做饭了,于是蒸了五个又大又软的白面馒头,青炒了两碟小菜,一顿午饭也就算做好了。 由于屋内满满的潮湿霉味还未消散,水漾便将饭菜摆在了门口的石桌上。 子衿坐在桌前,感慨地说道:“所谓的冷宫,其实都是人们将它说得可怕了,实际上还不是和平常日子差不多,只是被关在这里出不去而已,然后这日子到底冷不冷,还要看自己怎么过,如果心也跟着冷了,那就真的是冷宫了。如果心是热的,这冷宫的日子也能过热乎起来。” “娘娘说得对,咱们呀就把这冷宫的日子过得热热乎乎的。”水漾说着挟了一个馒头放到子衿碗里,紧接着又挟了两筷子炒青菜。然后才给如意挟了馒头,待最后想给自己挟时,却突然发现有两只黑得如裹了一层泥土一般的大手抓了上来。不但一手抓起一个馒头,其中还将右手的馒头直接塞到嘴里,空出来的手直接将盘中的最后一个也尽数夺了去。 桌上的几人立刻呆住,转头去看,抢馒头之人却是一个中年妇人。身材臃肿,蓬头垢面,两只眼睛极大,瞪得让人感到惊悚,嘴上咬着的那个馒头上,清晰地印着五个黑黑的指印。 “你是谁?”子衿话还未问完,那人已经连抓带咬的携着三个馒头跑开了,不一会儿便拐进正房后面消失不见了。 “哎哟!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连话都不说一声上来就抢东西啊?”如意没好气的说完,放下筷子就准备去追。 子衿一把拦住道:“算了,脏成那样了,追回来也没得吃了。” 这时就听东厢房门口传来“扑哧”一声笑。 几人不由循声望去,一个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年轻女子,手里抓着一把喂鸽子的米粒,正依门而立。身材窈窕,长相也俊俏。 子衿放下筷子,急走上前两步微笑说道:“在下季子衿,今早刚刚迁居此处,想必是一番吵闹而打扰姐姐了。以后我们便以邻而居了,敢问姐姐如何称呼?” 那女子狭长的凤目,滴溜溜地在子衿的脸上转了两圈,倒是毫不掩饰她的惊艳之色,喃喃道:“冷宫呆得久,我倒是忘了。去年又是皇室三年一采选的日子,看来皇上又得了不少佳人。” 子衿听着只着微笑,却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她便恢复了如常神色。手一扬,将手中的一把米粒洒在门口,几只不怕人的鸽子便转身过来啄食。她这才懒懒地说:“我姐郑,从前是当今皇上的贵人。” 她说完也不待子衿再说什么,便转身回屋了,并且重重地将门关上。 如意再次竖了眉毛,有些懊恼地说道:“咦!怎么这里住着的人个个这么奇怪,都是些什么人啊!” 子衿却也不介意,转身回到座位,将碗中的馒头掰了一半放进水漾碗里,轻声道:“算了,吃饭吧。中午先这么对付吃一口,待到晚上再一块儿吃吧。” “娘娘,奴婢不饿,娘娘吃。”水漾怕子衿吃不饱,又将那半个馒头还给了子衿。 如意见状急道:“奴婢也不饿,奴婢可以分半个馒头给水漾姑姑,娘娘吃一个吧。” 子衿面上一耸严肃道:“不就是半个馒头吗,让来让去做什么?如意年龄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就吃一个吧。我和水漾各吃半个就够了,待到晚上多做一点便是。” 水漾一笑,也只好不再推托。 如意转了转眼珠,小心地四周瞄了瞄:“娘娘,咱晚上可不能再到外面吃饭了,这可真是比那豺狼虎豹还凶残呢!” 说着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然而慧妃果然说得没错,那些内务府当差的自是没把这冷宫放在眼里。临近黄昏时分,才把子衿等人应分的东西送来,半袋细面,一袋粗面,柴米油盐各若干一点,已经有些发黄腐烂的菜叶子,一包黑乎乎的白菜帮。 也不知道冷宫有多可怕,就连这些来送食材的奴才也不愿意踏进门口半步,他们只是将门开了个缝隙,随便将食材丢了进来,而后喊一声就走了。 “真是狗眼看人低。”如意一边往厨房里捧着各种食材,一边念念叨叨的说着。 水漾道:“幸好有小康子送来的这些东西,至少咱们短时间内不会饿肚子了。” 当天再也没有看到那个来抢馒头的妇人,东厢房那边姓郑的贵人也没有再出来。就算是到了晚上,另外的几个房间也是不燃灯的,如若不知道还以为屋子里没人一样。整个院子里静极了,或许在子衿三人没来的时候,这个院子是没有一点生气的,只有那几个鸽子偶尔“咕咕”地叫上几声。 西厢房一共有六间,子衿三人挑了收拾出来的三间居住,子衿居中,水漾和如意分居两侧。 夜深人静之时,不但习惯上各种不适应,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也是驱之不散。所以子衿歪在榻上自然是睡意全无,透过轩窗正好可以看到天上那轮似盈而缺的月亮,心情愈发的复杂难言。 季家二老若是得知她已被打入冷宫,还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还有冷木易,想必他也会心急如焚,异常难过吧! 还有夜未央,他此时又会在做着什么,他会不会也像其它帝王一样,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虽然现在对于她的离开夜未央是难过的,可是日子一久,会不会就将她淡忘了。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为了不让季家二老太伤心,为了回到与夜未央日夜厮守的日子,她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铺路,让所有欺负她的人血债血偿。 她恨恨地咬着牙,却是越想越复杂,心头如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呜……” 突然之间,一道诡异的嚎叫自她耳边飘乎而过,不但打断了她所有的思路,更是被这深夜中突出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汗毛似乎都在瞬间竖了起来。 “呜……”五秒钟后又是一声。 这时水漾和如意也都闻得动静,披着衣服急急跑了过来。水漾有些惊慌地问道:“娘娘,您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听到了,好像是女人的哭声。”子衿靠在墙角,将身体围在被子中间。 “娘娘别怕,奴婢这就点烛火。”待如意利落地点燃烛火时,却突然传来一道更响的哭声,吓得如意的手也忍不住一个哆嗦。 子衿欣开被角,披上衣服说道:“走,咱们出去看看。” 水漾答应着走在前面,子衿随后跟着,如意虽是害怕,却也不得不提着灯笼跟了出去。水漾停下脚步说道:“声音好像是从正房里传出来的。” 水漾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别找了,是一个女人在哭,夜夜如此,你们会习惯的。” 几人被突出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迅速转动身体,细细看去,说话之人正是白日里那个姓郑的贵人,此时的她一身纯白睡衣,油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又发着冷气森森的声音,果真是有些吓人。 “哦,郑,郑姐姐……”子衿一时有些语塞,缓了口气才说道:“这样夜夜哭,我们怎么睡啊,要不我们去劝劝她吧!” 郑贵人无声一笑,道:“你们是找不到她的?她就像只鬼一样神出鬼没,指不定躲在什么地方哭,你们哪找去?” “啊!这不真成了鬼了吗?”如意忍不住插着话。 “你们就当她是只鬼好了!”郑贵人说完,转身回了房间,留下几人面面相觑坐在石桌前,伴着那哭声直到天亮。 似乎到东方微微现出了鱼肚白之时,那哭声才渐渐停息。 子衿起身伸了伸腰板,打着哈欠说道:“这还真是一只鬼啊!天亮了,自然就不哭了。” 如意忍不住又是一个激灵,颤着声音说道:“娘娘,你可别吓我。” 水漾则笑着拍了拍如意的手:“是你自己吓唬自己呢!” 当子衿几人在冷宫里住到第三个晚上时,这哭声就整整持续了三个晚上。真可谓是日落而哭,日出而止,倒是相当的勤劳敬业。却是扰得其它人已经严重睡眠不足。 好在冷宫里没什么事,人出不去,又没人进来,所幸就白天补眠。 然而说来也奇怪,后来的这两日,冷宫里似乎只剩下子衿三人了。晚上一直哭的女人还没有找到是谁,偷馒头的中年妇人也一直未再出现,而那个东厢房的郑贵人居然也整整两日未出屋。 真是应了如意的那句话了:怎么这里都是怪人!rs 第一五四节掉井 又被哭声困扰了一晚上的几个人,在第三日晨起后,几乎是在迷迷糊糊、头脑不清的状态下做的早饭。早饭很简单,几个混合面的馒头和几碗清粥,又用青菜切成丝拌了盐,就做成了简单的咸菜。 几人正在吃早饭之时,正面对着门口的如意突然睁大眼睛猛地跳了起来,一把就将桌上装馒头的盘子搂进了怀里。子衿和水漾看得直发愣,水漾奇怪道:“这丫头是怎么了?” 却见她一直眼神发直地盯着子衿和水漾的后面,两人忍不住回头去看,竟是前两天来偷馒头的那个妇人又来了。衣着装抢丝毫没有改变,脏脏兮兮的脸上带着垂涎三尺的笑,正伸着手想去抓如意怀里的馒头。 水漾转身对那妇人说道:“哎哟!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真是吓人!” 那妇人不答,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馒头盘子,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如意见她那样子,却是将盘子搂得更紧了,歪着脑袋对那妇人道:“我们还不够吃呢,不能给你,你的吃食呢?” 那妇人却只是笑,什么也不说,目光却半分也不离开那馒头。 子衿望着她那几乎黑得发亮的双手,蹙眉道:“这位姑姑,你去把手洗干净了我就给你馒头吃。” 那妇人看着子衿笑了笑,果真转身往井边走去。 水漾看着那妇人笨笨的背影,用手指点点了脑袋悄声道:“她可能是这里有问题。” 子衿叹了叹:“整天被关在这种地方,好人也会被憋闷坏了,若再是个宫斗的牺牲品,带着一肚子的委屈与怨恨来到这里,天长日久下来不疯才怪。” “娘娘!”水漾担心地看了子衿一眼。 子衿一笑:“放心,我不会疯的。” 水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娘娘今年才十八岁,但是在面对各种措手不及的事情上,竟比我这二十六岁的人还镇定稳妥,奴婢真是对娘娘佩服得紧。若是娘娘在宫中再磨练几年,那么以娘娘的聪慧和才情,想必在后宫之中真的无人能及呢!”说到这她顿了顿,又看子衿一眼才继续道:“只是……只是娘娘在处理某些事情上未免有些太心慈手软了,宫中就是这样,若是无宠处处受欺,若是有宠,那么就算你不谋算别人,别人也会来谋算你,身为帝王的女人,就注定这一生中要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度过了。” 子衿也看着水漾,眼神中带着几丝琢磨和探寻:“水漾,你觉得咱们还能出去吗?” “若是娘娘想出去,就能。”水漾说得异常坚定。 子衿点点头:“这几日我也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想了一下,疑点还是颇多,心中倒是锁定了一个害我之人的目标,可是……” “扑嗵!”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掉到水里的声音,几人都以为是那去洗手的妇人掉在井里了,均是脸色一变,匆忙回头去看。只见那妇人直直地站在离井口三四米的地方,身子完全僵直住。 “是郑贵人!”如意第一个喊了出来。 “郑贵人掉井里了?”子衿火急火燎地问如意。 如意急急道:“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在井边打水,这声音估计是她掉进去了。” 三人同时起身急急地跑了出去,此时那妇人似乎也看到了郑贵人掉井的情形,似乎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跑到井口时,水漾连忙嘱咐:“娘娘,小心点。” 子衿也顾不得那么多,弯腰趴到井口去看。这是一口直径约一米的水井,水面离井口也不深,大约一米多不到两米的样子,此时她们并没有看到井里有人,但是那水面在翻滚荡漾,说明肯定是有东西掉进去了。 “郑贵人,郑贵人……”子衿对着井口呼喊了几声,却又发现自己太笨,她人在水中哪能张嘴答应出来。于是抬头望了一眼吊在井辘轳上的水桶,急急说道:“快,将水桶放下去,或许她能扯住绳子,咱们将她摇上来。” 如意会意,赶紧将井辘轳迅速的摇了下去,眼看着水桶飘飘荡荡地入了水,可是那郑贵人并不知道抓绳子,反而被装满了水的桶给压了下去,子衿急得满头大汗,又喊道:“这样不行,快!再摇上来!” “怎么办?”水漾急得直跺脚。 “去喊人,喊门口的侍卫帮忙!”子衿趴在井口喊着。 如意急忙跑到门口使劲地敲着门板:“快开口,救命!有人掉井里了!” 而子衿和水漾则拼命的向上摇着水桶,水桶摇了上来,侍卫那边却依旧不开门。 如意急急跑了回来,整张小脸几乎皱到了一起:“娘娘,怎么办?也不知道门外有没有人,怎么敲都没人开门啊!” “再去敲!” 子衿话音刚落,却听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几人同时回头而望,却见小康子正在推车旁站里,双眼正往门里张望。几人如遇到了救星一般同时呼喊小康子。 小康子见她们几人脸有异色,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赶紧一个箭步窜了进来。 也顾不得说明情况,子衿只是急急告诉他,井里掉进去人了,若是不等她被水面返上来的时候将她救上来,那么这个人恐怕就不行了。 小康子虽然会一点功夫,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好像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即便是一个会水的人,在仅有一米粗的井里想救一个人上来,也是极为困难的。 “怎么办?人好像快要返上来了!”子衿的脸色已经惨白得如萤光纸一般,丝毫看不见任何血色。 小康子灵激一动说道:“在她返上来之时,我倒挂着将她扯上来,可是你们能拉住我的脚吗?若是拉不住我也会掉进去的。” 水漾和如意脸色一变不敢说话,子衿却也是觉得极为困难。因为她们三个都是弱女子,力气不大。若是想拉住倒挂的小康子已属不易,再加上一个落水的郑贵人,无形之中又增加了好多重量。 可是若是不救,又始终心里难安。于是子衿几乎是赴死一般的点点头,又飞一般地跑到屋内将铺在榻上的两个布单舀出,以飞快的速度系到小康子的脚腕上:“这样容易拉些。” 于是小康子头冲着井口,摆好礀势。子衿、水漾、如意三个将两个布单合在一起,三人如同拔河一般了做好了向后拉的准备。 突然,小康子喊道:“拉住了,人返上来了。” 话音未落,小康子的身体已经迅速滑了下去。几人同时觉得手上一紧,一股极重的力量已经迅速将她们向井口拉扯。 “用力扯住了。”子衿的脸已经由于过于用力,而涨得通红。却又突然感觉手上的力道又突然加重,只听小康子的声音在井口传来:“我抓到她了,你们用力向上拉。” 尽管子衿几人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可是最多只能维持着不让小康子掉进井里,要想往后退步,把小康子以及小康子手中的郑贵人一起拉上来,那是万万不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双大手扯上了那两道布条,猛一用力,竟拉上了几分。小康子在井里欢喜地叫道:“动了,动了,再来!” 子衿几人不用回头去看,只那一双黑乎乎的大手就知道是那中年妇人在帮忙。于是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地将井下的小康子和郑贵人拉了上来。 小康子上来时由于一直倒挂,大脑充血严重,整个脑袋已经如熟透的红萝卜一般。 从井里救人的功夫子衿不行,但是救上来之后的一系列救人措施,她倒是蛮在行的。由于拖延的时间较长,郑贵人的口唇早已明显有了青紫之色,而且已经神智不清。 由于是井水,比较干净。所以她的口鼻等部位并不会有什么东西塞住。在其它几人的帮助下,子衿直接将郑贵人的头部放低,拍打背部,让进入呼吸道和肺中的水流出,继而又将她身体翻转,进行胸外按压。 在她吐了几口水之后,人终于渐渐有了呼吸。 “快,将她抬进去,把湿衣服换了,再用棉被给她捂上。”子衿吩咐完又七手八脚地同几个人将郑贵人抬进了东厢房,待她再出来时,那中年妇人依旧在那里站着傻笑。 子衿也是一笑,用盆子盛了点水,帮她洗了洗手,然后进屋舀了一个馒头给了她。 那妇人一笑,接过馒头,一溜小跑地离开了。 待这些都弄好之后,子衿才转头问小康子:“你怎么又来了,还是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而入,侍卫又放行了?” 小康子嘴角一挑,挽了挽已经湿了半截的衣袖说道:“这回我代表的人物来头可大,他们敢不让我进来吗?” “来头大?”子衿挑眉看他。 “是青礀姑姑将我送到冷宫门口的,他们一看清礀姑姑自然知道代表的是老佛爷,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就给我开门了。”小康子说着已经喜上眉梢之态。rs 第一五五节施救 子衿向门口望了望,问道:“那青礀姑姑怎么不在了呢?” 小康子道:“青礀姑姑和侍卫说一声就回去了,她说为免宫中口舌扰了老佛爷的清静,她还是不进来了。并让奴才代为传老佛爷话,希望娘娘保重身子,莫过忧虑。” 子衿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是啊,这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许多人避之不及的。老佛爷能让青礀姑姑来,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已是万分顾念旧情了。” 接下来,小康子缓了口气,将老佛爷赏赐的东西,一样样地搬进了院中。而后才又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昨儿婉才人去慧妃娘娘的宫中了。她一见到慧妃娘娘就哭哭啼啼地说要想个法子来冷宫看您。后来慧妃娘娘对她说娘娘您入冷宫的日子尚少,在里面的一举一动侍卫肯定要向于得水禀报的,于得水也会向鸾贵妃禀报,所以为了娘娘您的安全,也为了婉才人和她腹中龙胎的安全,最好再稳妥些日子再来。” 子衿略微想了想说道:“你出去后告诉婉妹妹,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千万别急着来看我,护好她的胎才是最要紧的。” 小康子答应着正欲离开时,只见水漾自郑贵人的东厢房急急走了过来,眼中明显写着一丝焦灼。 “怎么了?是不是郑贵人不大好?”还不待水漾开口,子衿已经先行问话。 水漾急急说道:“娘娘,那郑贵人的呼吸倒是顺畅了,只是现在她浑身发烫得厉害,嘴里还不时说着胡话,看样子是病得不轻。” “那,那快给她服退烧药吧!”子衿不假思索地说道。 水漾俏脸微皱,两手一摊,又是着急又是叹气地说道:“我的娘娘,这里哪有退烧药给她服啊,通常在冷宫里的人,都是请不得太医的。若是生了病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挺不过去也怨不得别人。” 子衿看那东厢房一眼,犹豫着问道:“那她挺得过去吗?” 水漾有些担心地摇了摇头:“娘娘,奴婢猜那郑贵人前两天一直没出屋,可能就是因为病着起不来。身边又没人服侍着,咱们也就不知道。今儿可能是撑着出来想喝口水,结果身体乏力就歪到井里去了。” “不行,咱们得帮帮她。”子衿一跺脚,对一旁的小康子道:“小康子,你回去后找个由头去太医院一趟,找郭少本太医给咱们这开几副退烧的药来。若是找不到郭太医,就去找婉才人,把咱们这的情况跟她说一下,让她找郭太医帮忙。然后你悄悄地把药给我们送进来。” 小康子答应着,急忙推车出去了。 接下来如意在东厢房照顾郑贵人,没有退烧药就一条条的冷毛巾敷上去,多少也能缓解一点。水漾将老佛爷赏赐的东西都安置了地方,子衿则亲自进厨房煮了点米粥给郑贵人端了过去。 如意端着米粥喂了郑贵人几口,她便摇摇头再也吃不下去,歪在榻上有气无力地呼吸着。 子衿看着郑贵人因为发烧,而满面通红的双颊,心中很是焦急。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将手抚上她的额头,可是每摸一次,似乎就比刚才又烫了几分,直叫她更加焦急起来。 “这小康子怎么还不来送药。”她小声地嘀咕着,不时向窗口处张望,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似乎还有些风雨欲来的迹象,可小康子那边却依旧没有动静,想必这药舀得不太顺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此刻,外面已是夜空如墨,积水滴答。 突然静谧的冷宫大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内几个相互对望,她们知道肯定是小康子已经翻墙而入了。于是开门去迎,果然如此。 “怎么才来?药舀得不顺利吗?”子衿急急问道。 小康子眉头一皱,小声说道:“奴才去太医院找郭太医时,太医院的人说他去给别的娘娘诊平安脉了,然后奴才又去启祥宫找婉才人,待婉才人又找郭太医开了这些药之后,就已经这个时辰了。” 子衿接过小康子手中的药材,又急急说道:“你先回吧,别被人发现了。若是以后我找你有事,就在墙边那颗大枣树上绑一块红布条,你看见布条后,翻墙进来找我便是。” “是,奴才知道了。”小康子答应着,又按原路利落地翻过了院墙。 水漾接过药,火急火燎地跑到小厨房生火去煎。旁边如意的冷毛巾还是一条接一条地敷上去…… 就这样一连三天,外面的天气阴雨绵绵,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天绵软而又细弱的小雨。屋内子衿三人几乎是衣不解带,轮流照顾郑贵人三天三夜,就在小康子送来的那些药即将喝完之时,郑贵人终于好了起来。 到了第四日,雨终于停了。天空中见到了几日都未露面的太阳,就连墙角那几株本来无人搭理的蔷薇,竟然也奇迹般地开出了大片红云一般的花朵。 大病后的郑贵人醒来后,整个人已同脱胎换骨一般。她开始到子衿几人所住的西厢房走动,和她们说话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冰冷,不断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同时,也开始给她们讲述这冷宫里的事情。 她说她是三年前来到冷宫的,她刚住进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五六个人,结果死的死,伤了伤,待到子衿住进来之前,已经只剩三个人了。 “一位是郑姐姐你,另一位是那位抢馒头的姑姑,第三位恐怕就是那位常常在夜里哭泣的人了吧?”子衿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郑贵人很是感慨地点点头,长出一口气才说道:“以前的那些人也就不提了。现如今的这几个我就给你念叨一下。抢馒头的姑姑是先帝的妃嫔,我只知道她姓方,以前这里的老人称她为方姑姑。至于她因为什么事进的冷宫,也没有人提起过,恐怕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年纪越来越大,又有些神智不清楚,就是在这里熬日子罢了!” “那位半夜哭泣的人呢?我倒是对她比较好奇。”子衿说着,提着茶壶为郑贵人面前的茶碗倒满了茶水。 郑贵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双眼便微微眯了起来。子衿看得出,可能自她进入冷宫三年以后就没有再喝过茶了,在这种缺衣少食,反差极大的环境下,能熬到如今也当属不易了。于是怜悯之心顿起,又将老佛爷赏赐的点心舀出来推到她面前俏声道:“姐姐,您吃。” 她将一块黄莹莹的点心捏在手里,小心地送到眼前细细看来,看着看着眼中竟慢慢涌出泪花,她泣声泣色地说道:“这翠黄如意糕曾经是我最爱吃的点心,如今可是三年没有尝到是何滋味了。” 子衿看着她,用淡淡的微笑,掩饰了鼻间的微酸,只轻声说道:“那姐姐就多用一点吧。” 于是,她细嚼慢咽,如同品赏着什么稀世的山珍海味一般,又是贪恋又是不舍地吃下了一块翠黄如意糕。子衿在一旁瞧着,见她吃完,又赶紧递上茶碗,让她饮下一口。 咽下茶水,郑贵人扯出绢子细细地在嘴角擦了擦,方才继续说道:“那夜里啼哭的人,从前在没入冷宫时我便是识得的,她叫苏采秋,没进冷宫之前是昭仪之位。她的父亲在几年前的那场宫变中,为皇上立下了大功,所以皇上登基之后,便将她纳入了后、宫,直接封为了昭仪。” “这样说来,这位苏采秋应该是前途一片光明才是,怎么会住到冷宫来?”子衿欲言又止,想了想才道:“而且她夜夜啼哭,听起来甚是凄苦,莫非有天大的冤屈?” 郑贵人叹了叹,感慨道:“世间之事本就多变,更何况是如履薄冰的深宫。今儿看起来还风光无限,谁知道明儿等着自己的又何尝不是苦楚万分呢!” 子衿伸手轻抚着衣角上的碎花绣纹,惊愕道:“莫不是那苏采月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年的中秋节。因为是个风调雨顺的丰收年,皇上在宫中大摆宴席,不但宫中有些位份的妃嫔尽量参加,也请了不少前朝的大臣入宫一同共贺佳节。”说到这,郑贵人的表情僵了僵,眼角游上一丝微微的不安,复又缓缓说道:“当时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的苏采秋说身子不舒坦就没有去参加宴会。结果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人进来在皇后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皇后一听脸色大变,随即就起身到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太后和皇后等人就说不胜酒力等原因前后离开了宴会。结果待到第二日时,苏采秋已经被关进了冷宫。” “啊!何等原因这么严重,居然将怀着身孕的妃嫔关进冷宫?”子衿大惑不解,半开玩笑地说道:“总不会因为没参加宴会就降了罪吧?” 郑贵人瞥她一眼道:“怎么会是这等小事。这可是件损了皇家颜面的大事,不但太后震怒,就连咱们那位九五至尊也暴跳如雷了!”rs 第一五六节避孕 子衿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待郑贵人继续说下去。 郑贵人这才低声神秘说道:“后来听人说那苏采秋不去参加宴会,而是留在宫中与侍卫私通,中秋节的当晚直接被太后和皇后抓奸在床。当时,待太后和皇后赶到苏采秋宫中时,那侍卫还在她身上趴着呢!” 子衿似是不信地蹙了蹙眉:“郑姐姐,这可当真?怎么听起来如唱戏一般?” 郑贵人眨了眨眼,疑惑说道:“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可是太后信了,皇后也信了,这事也就成了真的。当时太后暴怒之下处理得极为果断,直接命人将那侍卫拉去暴室打死。本来也想处死苏采秋,但是念及她父亲的劳苦功高,所以只一碗坠胎药给她灌进了肚子,然后将人打进了冷宫。更是将她父兄削官为奴,流放漠北了。好在没有伤她苏家一条性命,虽然去处都不太好,但也终是活了下来。” “孩子也没留?”子衿已经掩不住满脸的惊鄂。 苏贵人喝了一口茶,说道:“那种情况下哪敢留啊!她若是犯了别的错,或许看在腹中龙胎的份上,太后不会太深责。可是这种祸乱皇家血统的大罪,太后她是万万不会手软的,何况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分得清她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还是那侍卫的吗?” 子衿心头大惊,冷汗涔涔:“皇家怎么会出现这么离奇的事?” 郑贵人瘪了瘪嘴,说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自然就多,何况宫中这么多女人的荣宠,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自然是无穷争斗,无休无止。一开始我对苏采秋与侍卫私通的事也是深信不疑,因为当时太后和皇后已将二人堵到床帐之内,这万万是抵赖不得的。可是自我入冷宫之后,发现她夜夜啼哭不止,也开始怀疑这其中有冤情,她是被人陷害的也说不定。” 子衿也叹了一口气:“真是挺可怜的,可是即便是被人陷害,想必也是死无对证了。侍卫当时就被打死,如今皇后也已经不在了,太后更是不会允许宫中出现这样不洁的女人,所以只能在这里等老等死了。” 待她说完,子衿发现郑贵人的双眸突然瞪大,她似是愣住一般,结结巴巴地问道:“子衿妹妹,你说皇后娘娘不在了?” 子衿点头:“是啊!就上个月的事,皇后遗言不许隆重办丧,所以你在这里也不知道吧!” 那郑贵人突然冷冷地笑了出来,直摇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身在冷宫之中,居然比她还长命。” 郑贵人见子衿不语,只疑惑地看着她,方才直了直身子,一脸无所谓地摊手道:“子衿妹妹救我一命,我也不妨如实相告你实情。我没入冷宫之前也算是和皇后一伙的,与她一起处处牵制圣宠至极的鸾贵妃,要说当时我也没少给皇后效力,但是当鸾贵妃陷害我时,她却袖手旁观没有救我。在我被打入冷宫之后,她来看过我一次,叫我耐心等待,她会找机会救我出去的,结果我这一等就是三年,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她的死信,看来我在这冷宫之中这辈子算是出不去了。” 她口沫横飞地说了一阵,虽然说到皇后的死时,她脸上并未余现什么伤感之色,但是说到这辈子都出不去时,眼中净是深深的黯然。 子衿观察着她的脸色,想了想说道:“如果郑姐姐想出去,那就要看谁坐上后位了。若是别的妃嫔荣登后座,或许郑姐姐还是有机会的。但若是鸾贵妃坐上后位,既然你们当初是死对头,她又怎肯放你出去。” /> “鸾贵妃怎么可能坐上后位!”郑贵人几乎是嘲讽般地放声一笑,继而又狠狠说道:“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即便坐上后位也是徒劳。” 子衿道:“鸾贵妃一直圣宠不衰,就算暂且还没有孩子,想必以后也会有的。“ 郑贵人面上冷冷一笑,眼中却充盈着阵阵怨恨:“多行不义必自毙!她鸾贵妃害得宫中那么多孩子不能出生,却不知自己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自己已经被皇后喂食了多年的避孕籽,就算皇后现在不在了,她想再怀孕也是不易,即便是怀上了,想生个健全的孩子出来,那也是比登天还难了。” “避孕籽?”虽然子衿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名字理解也知道其用途了。 “对,就是避孕籽!”郑贵人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这种东西神奇得很,它是一种植物的果实,晒后干便可榨油,这油一旦榨出来,自是取了其中之精华部分,不但可以食用,而且若是掺到其它食油当中,一点都看不出来,长期食之,身体大寒,呵呵,呵呵……” 说到最后,郑贵人竟笑了起来,那笑声中还带着一点胜利后的狂妄:“她鸾贵妃千算计万算计,却没想到自己也正在被别人悄无声息地算计着,也算是她自食其果了,报应,报应……” 郑贵人又笑了一阵后,眼角却又涌出泪水。子衿看着她那泪水后面,幽深眼眸中的那缕冰冷与寒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原来宫中争斗恶毒,已是一向如此,就算那个端然婉约到极至的皇后也不能免俗。 人不为己,天诛地来!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前程,为儿子的前程做一番深远的谋划。然而现在她已不在了,恩宠也好,无情也罢,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郑贵人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哭泣离开了。子衿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内心如爬满了千年寒潭而生出的细小虫子,正在慢慢向她的全身骨骼四肢百骇爬行而去,所到之处又是一阵惊悸的冰凉。 水漾见她脸色灰白,急忙上前问道:“娘娘是不是身子不大好?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恐怕是这几日照顾郑贵人有些乏了。” 说罢转身走到榻边坐下,水漾急忙舀过一侧的靠垫放在子衿的身后,让她坐得舒服一点。转身又端了一杯清水递到她手里,叹了口气说道:“剥夺一个女子做母亲的权利,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奴婢怎么想也不像那看上去如此端然生华的皇后做的呢?何况奴婢在宫中数年,对妃嫔的事也听得不少,若说那鸾贵妃害得不少皇子不能降生,奴婢倒是信,可若说皇后,奴婢还真要好好思量思量。” 说到这,水漾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声音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子衿歪头看着她。 水漾瞪眼看着子衿,小心说道:“娘娘,那么湘妃……或者就是皇后和鸾贵妃其中的一人所为?” “害湘妃的人不会是皇后。”子衿摇摇头,说道:“湘妃的出处曾经倍受非议,即便她如何得宠,亦或再为皇上产下皇子,她的身份终究是压不过皇后去,她的儿子更是无法和皇后的儿子相提并论。所以皇后何须大伤脑筋的为一个威胁不到自己的小小宫妃而冒此风险呢!” 水漾思付着点了点头,又道:“许是湘妃太过得宠,皇后看不过去,一时泄愤呢?” 子衿喝了口水再次摇头:“皇后何等聪慧,虽然宠爱与权势无论哪一样,都能让人又惊又艳。但是她岂又不知宫中女子向来都是后浪推前浪般的涌进来,她想泄愤,泄得过来吗?所以若是威胁不到她后位权势,威胁不到她儿子稳挣太子之位的,我想她是不会轻易下手的。” 水漾颔首道:“照这么说来,那还真就是鸾贵妃的可能性大了,还真是很会掩饰呢。” 子衿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坐到水漾对面缓缓说道:“这宫中的妃嫔又有哪一个不是背地一套,表面一套的千面佳人呢?皇后在众人眼中端庄淑宁,鸾贵妃整日娇滴滴的,无心者又怎会将那些狠辣之事与她们联系在一起。不过皇后牵制鸾贵妃倒也是合情合理的。那鸾贵妃出身那么高,家中权势那么大,若是再被她生了皇子,那不但危及皇后之位,连夜千鸿的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了。” 水漾一笑说道:“娘娘说得正是呢。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知道这段时间娘娘有没有揣摩出是谁在背后给娘娘捅的刀子?” 子衿亦挑眉笑:“你这是想提醒我吗?” “奴婢愚笨,实在推敲不出是何人所为……” 水漾正说着却见方姑姑推门进来了,水衿拍拍手一笑:“一见方姑姑来了,我就知道要到开饭的时辰了。” 果然话未说完,如意已经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了。刚一进门就见方姑姑笑嘻嘻在站在那里,对着盘中的馒头眼神发呆,口水横溢,如意眼睛一瞪,哼道:“方姑姑,你怎么又来了?” 那方姑姑只是笑,如意无奈只好舀了一个馒头给她,方才见她乐呵呵地走掉了。 继而几人围拢在一起,伴着渐渐隐入西山的斜阳,吃起了晚饭。rs 第一五七节:群殴 当天晚上,小康子再一次翻墙而入。 子衿看着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不由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吗?” 小康子喘了两口粗气,堵气一般地说道:“有件事奴才告诉娘娘,娘娘可别动气。” “还说让我别生气,瞧把你自己气成什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子衿几个人已经急得一眼不眨地瞄着他。 “随喜她,她去了鸾贵妃的宁瑞宫当差,还是个近身侍候的。”小康子似是费了很大力气一般,才将此事说出口。说完还不时打量着子衿的脸色, 子衿面上一耸,水漾也是微微一愣,还未说话,却听旁边的如意恨恨说道:“叛徒!说不准残害皇子,又诬陷咱们娘娘的事就与她有关。” 水漾也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这随喜是什么时候攀上鸾贵妃这棵大树的,咱们怎么一点都不知。” “人各有志,随她去。”子衿似是意料之中一般地说道。 “可是她明明知道那鸾贵妃对咱们娘娘百般纠缠,咱们娘娘今日落得冷宫这步田地,也是鸾贵妃在太后面前挑唆的结果,否则也不至于……”小康子气愤得鼻翼微微张合着,显然是动了大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或许她以为那鸾贵妃能当上皇后吧。”子衿不但不气,反而平静地对小康子说道:“下次来的时候,想办法给我带点布料进来,闲着无事,给婉妹妹的孩子缝制两件小衣,了表心意。” 小康子一甩袖子,将头转身别处,气呼呼地说道:“娘娘,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缝制小衣,那随喜可是你的陪嫁丫鬟,这般不顾旧情,弃旧主不顾另攀高枝,你,你就不气吗?” 子衿淡淡道:“气有何用?但愿她能投对新主,有个好下场。” 之后的日子倒是极为平静,由于小康子经常明着暗着的往冷宫里送吃的,所以子衿几个人过得还不算十分糟糕,就连郑贵人和方姑姑也跟着沾光能吃上一点好的。 这日一早,一阵雷鸣电闪,大雨倾盆的急雨过后,雨势则渐渐了缓了下来。 细雨连绵,淅淅沥沥,一直持续到下午还未停。 子衿坐在屋中为元婉的孩子缝制小衣,不时抬头看两眼窗外的细雨与墙角的蔷薇花,嘴角就咧开一丝笑意,淡淡的对水漾说道:“这样的景致就叫细花繁花吧?” 水漾陪着笑:“娘娘若是喜欢,大可让小康子带些花种进来,这院子里的角角落落大可以都种上花草。奴婢在御花园当过差,倒是也懂得几分侍弄花草的手艺,待到花儿都开了,风儿一吹,阵阵芳香扑鼻呢!” 子衿又缝了一针,停手道:“种花就罢了,不过经你一提醒,倒是可以让小康子带着菜籽进来,这院子里的墙墙角角,再加上后院那一块空地都可以用来种菜,这样就不用再吃内务府送来的烂菜叶了。” 坐在门口洗衣服的如意,闻听要种菜也喜不自禁地跑了进来,欢喜道:“种菜好,奴婢在家的时候和娘亲种过菜,担水,锄草我都会呢!” 水漾“扑哧”一笑,瞅着如意说道:“瞧把这丫头显得,还什么都会了呢!” “姑姑!”如意脸一红,正要转身出去。几人却同时听得冷宫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推开,那声音极为刺耳,震得心中一紧,不由得同时抬头向门口望去。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是吓了一跳,进来的人居然是淑嫔! “淑嫔!”屋内隔窗而望的几人同时惊呼出声。 只见她一脸晦青之色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六七个膀大腰圆,身材壮实的宫女和嬷嬷,似乎是来者不善。水漾和如意见状赶紧拦在子衿身前,小声说道:“娘娘,别出去,奴婢看她们是不怀好意而来。” 这时院内响起了淑嫔的尖厉的声音:“季子衿,现在要当缩头乌龟了吗?还不赶紧给我出来。” 冷宫何时这般热闹过,一下子就多了十来个人。就连在房间里休息的郑贵人也被吵醒,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子衿按了按水漾的手,道:“我还是出去看看吧,躲不是办法。”于是她走出厢房,迎上淑嫔几乎吃人一般的目光,淡淡说道:“淑嫔娘娘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淑嫔面目狰狞地瞪着她,咬牙切齿说道:“季子衿,你知道怀胎有多辛苦吗?你知道我怀上那孩子有多不容易吗?而且他还是个皇子!皇子!你害了我的皇子,也摧毁了我所有的希望,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安乐吗?” “淑嫔,我没有害你的孩子!” 虽然子衿知道,此时此刻她说这些听起来很是无力,已经身陷冷宫的人还来解释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可是淑嫔的出现,似乎也将她心中的委屈与怨恨带到了极点,她几乎扯着嘶哑的声音说道:“好!所有的人都说是我害了你的孩子,可是又有谁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你的孩子没了你很痛苦,可是我替别人背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罪名,我就不痛苦吗?” “啪!” 几乎是在所有人都没想到之时,淑嫔几乎是咬着牙,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于手掌之中,狠狠地对着子衿的脸颊抽了过去。 子衿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嘴角立即有血丝涌了出来。 “娘娘!”水漾和如意赶紧跑过来挡在子衿身前,防止淑嫔再次动手。 淑嫔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子衿,继续说道:“做了坏事还在这里强词夺理,哼!太后和皇上仁慈没有要了你的小命,但是你季子衿就在冷宫里呆到死吧!皇上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本嫔也会闲着无事时便来冷宫走走,所以你不会太寂寞。” 子衿冷冷一笑,拨开水漾和如意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上前两步不卑不亢地说道:“淑嫔,今天你打我一掌我受了,但并不是承认我害了你的孩子,而是我可怜你丧子之痛,所以无需和你计较。但是你若还要这样是非不分,无理取闹,虽然我季子衿身在冷宫,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那你又如何?”淑嫔眉毛上挑,带着几丝挑衅,尖声说道:“来人!把这里都给本嫔砸了,食材全部倒掉,本嫔要把她们活活饿死!” “住手!”子衿当即大喝一声将身体拦在门口,同样厉声说道:“虽然本嫔身在冷宫,但怎么说也是嫔位,你们这些大胆刁奴长了几个脑袋,谁胆砸本嫔的东西?” 淑嫔冷冷一笑:“还本嫔?你也配!” 子衿一脸正色道:“配不配,我都是!” “你……”淑嫔当即被气得直翻白眼。 说罢子衿又指着墙角的一堆食材道:“别怪本嫔我没提醒你们,这些吃食都是老佛爷赏的,活够的尽管来砸。” 那几个宫女嬷嬷一听,自是不敢动手。面面相觑一阵,又将目光投向了已经气白了脸的淑嫔。 淑嫔眼睛一瞪,指着子衿喊道:“东西不能砸,就给本嫔打人,打得越重越好,本嫔有赏!” 话音刚落,一个嬷嬷已经挽起袖子,虎视眈眈地奔子衿而来。子衿一边向后退,一边喊道:“淑嫔,你是不是疯了?不敢砸东西,就敢砸人吗?” “娘娘……”水漾和如意立即过来保护。 其中一个嬷嬷大手一挥,就将水漾和如意扯了一个趔趄,再用力向前一搡就将子衿推倒在了门口。待水漾和如意翻身过来去扶子衿时,却见淑嫔带来的几个人已经同时扑了上来,对她们又是抓又是扯,顿时整个冷宫之中人仰马翻,水漾和如意拼死也将子衿挡在身后,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们扯成了布条。 “淑嫔,你到底想怎么样?”被水漾和如意挡在身后的子衿,虽然没有被她们抓扯到,但是因为一群人已经挤成了一团,自然也是鬓发散乱,钗松环褪,极为狼狈的样子。 淑嫔叉腰站在一处,如一个恶妇一般吼道:“季子衿,咱们走着瞧,以后只要本嫔我有功夫就来你这冷宫走一走,你敢毒害我的孩子,我就敢要你生不如死。” 子衿挤在人群中喊道:“淑嫔,我说过了,你的孩子不是我害的。我知道你来冷宫,如果不是有人做好了安排,你是进不来冷宫大门的,你自己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淑嫔哪里肯听她说完,直喊道:“一派胡言!给我打!” 她这一声令下,那些个嬷嬷们更是如得了军令一般,发挥她们最擅长的功夫,由先前的拉扯转为又掐又拧,还专找比较疼的位置下手,直掐得水漾和如意忙不迭的直叫唤,最后连子衿也无幸免的挨了几下子。 水漾听得子衿的叫声,连忙护了过来,已是声嘶力竭:“你们这些老刁奴,不许碰我家娘娘!” 如意虽然也不甘被打,但却早已没有还手之力,只展开双臂抱着子衿,尽最大的可能不让她们伤到她。 顷刻之间,沉寂了多年的冷宫乱得如一锅煮沸的粥一般热闹起来……rsl3l4 第一五八节:反抗 郑贵人站在一侧,虽是不太明白细理,但是从她们的几句对话和行动中也看得出来,这一伙气势汹汹的人是来寻仇的。瞪眼瞅着子衿几人已经快招架不住那一群嬷嬷的又掐又拧,只好脚下一滑,跑到大门口去拍门板,希望能有侍卫进来平息战争。她使劲地拍着门板,大喊道:“开门啊!快开门!有人在冷宫里面打人了。” 拍了好一阵,外面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可里面却是响声大作。 那一群掐架的人自是不用说,可是这笑声又是哪来的? 众人不由寻声去找,这才发现正房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女人。此时,她正伸展着双臂,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那胭脂红色的樱花薄绸衣衫正在微风细雨中随风飘摆,远远望去还真有一种“天外飞仙”的感觉。 只是在她口中不时传来的笑声却是极其恐怖的,她的笑尖厉而狂妄,还带着几分诡异与凄楚,让闻者无不汗毛直竖。 正因为这个神秘女人的出现,掐架情节迅速进入了中场休息阶段,两伙人无不直勾勾地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屋顶。待那女人又大声地笑了一阵之后,这才渐渐敛了笑容,一脸肃然地目视着脚下的众人。 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还是很美的! “真是个疯子!”淑嫔不屑地收回目光,却见那群嬷嬷还在痴痴地看着屋顶,不由气急嚷道:“都看什么?还不继续给本嫔打她们!” “是。是淑嫔娘娘!”一干嬷嬷忙不迭的收回心神。 于是,掐架再次开始。 郑贵人也愣愣地反应过来转身继续拍着门板:“快开门。有人打架了,快开门!” 她又喊了几声,突然想到这门外的侍卫只有死人的时候才会开门的,只好无奈喊道:“快开门,有人死了!” 这一声果然管用。冷宫大门应声而开。 然而随着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后侧正房的屋顶上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扑嗵“一声掉了下来,这一声响动很大,惊得正在打架的两伙人又瞬间停了手。 “啊!”随即又有人尖声叫了起来! 郑贵人眼见着那女人从屋顶上如飞一般的姿势落了下来,瞪着发直的双眼喃喃道:“果然是死人了!” 侍卫推门进来走到那屋顶所掉之人身前,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破口骂道:“真他妈晦气,轮到咱们当值就往出拉死人。” 另一个侍卫也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拖出去吧。” 就这样两个侍卫几乎是像拖着一条死猪一样,就将那人连拖再拽地拉了出去。郑贵人撑着胆子瞧了一眼那女人,两只眼睛居然还睁得大大的。 虽说是在冷宫,但是闹出了人命,淑嫔也自是怕皇上追究,于是狠狠地瞪了子衿一眼:“季子衿,咱们走着瞧。” 待淑嫔带着一行人呼呼拉拉的出去了,冷宫的大门又被侍卫重新合闭。子衿这才从刚才的惊悸中缓过神来,她怯怯地走到郑贵人身边,小声问道:“刚才房顶上掉下来的那人是谁?” 郑贵人呆了半晌。才木然地说道:“是苏采秋。” “她怎么……” 子衿话未说完,郑贵人接话道:“冷宫里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人,苏采秋也总算死得壮烈,就算是死,她也要向太后做着最后的抗争,也要证明她是清白的。” 郑贵人说完。无限伤感地回了房间,一边走一边喃喃道:“这冷宫里往后就更冷了,连哭声都听不到了……” 果然,自那一晚以后,冷宫之内的哭声消失了,如苏采秋的整个人一样,就此香消玉殒。 几天后的晚上,子衿在烛火前给水漾和如意上药,水漾笑着说道:“这么点儿的小伤,已经上了好几天的药,应该不用再涂了。” “多涂一点总是没错的,免得留下疤痕。”子衿说着叹了口气,又道:“那天你们俩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被那些老刁奴抓伤成这样。” 如意眨眨眼,看着子衿:“娘娘,淑嫔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子衿道:“待小康子来了,应该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叩门声。 如意一喜,跑过去开门:“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小康子进来后,在桌上放下一个黑青色的包裹说道:“娘娘,这是婉才人让奴才带来的。” 子衿抓过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三套做工精制的薄纱夏衣,一套鹅黄色,一套水蓝色,一套湖绿色。上面各绣着不同样式的花纹,显然是子衿,水漾还有如意三人每人一套。 将衣服握在手里,不由得心中一暖说道:“知道婉妹妹出自尚衣局,制衣的手艺好得很。可是她怀着孩子,做这些衣服,累着了可怎么好。” 小康子接过如意端来的茶水说道:“婉才人说夏天就快到了,怕娘娘和姑姑在这里没有换洗的薄衣,就连夜缝制了几件,还说若是缺了什么,一定要让奴才代为转告她。” “婉妹妹真是有心了!”子衿抚摸着那薄如蝉翼的衣料,感慨道:“这么好的料子,定是太后体念她有身孕赏赐的,她自己舍不得穿却拿来给我。” 说罢子衿将其中那套水蓝色的递给水漾。又将湖绿色的那套递给如意。 如意接过衣服只是欢喜地笑,水漾却说道:“婉才人真是有心。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她也想着。” 小康子一笑说道:“婉才人说了,姑姑和如意跟着娘娘来冷宫受苦了,别的帮不上,她能力之内的吃穿用度一定不让你们委屈了。” “嗯!”水漾和如意脸上挂着笑,欣赏着手中的夏衣。 小康子却又看着水漾脸上那一条还微微泛红的疤痕正色道:“奴才听说淑嫔来大闹冷宫了。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姑姑脸上的伤,想必这是真的了。” “这件事外面都怎么说?”子衿也一脸正色地问道。 “外面都说因为淑嫔大闹冷宫,而死了一个妃嫔,皇上因此龙颜大怒,不但当众训斥了淑嫔一顿,还罚她禁足一月,不许出宫。皇上说了。若是淑嫔再敢来冷宫胡闹,就让她进来一块呆着。”小康子喝口茶继续道:“一开始奴婢听说冷宫里死人可吓坏了,好在你们都平安无事,外面那几个挂念你们的主子也算安心了。听说皇上当时也吓坏了,还以为是咱们娘娘出了事,就要从议政殿里冲到冷宫去,结果听说是一个姓苏的昭仪,这才罢休没来。” 水漾和如意听罢。却是都笑了。 小康子抓了抓脑袋又道:“娘娘,还有一个事儿奴才得告诉您一下,最近季才人非常得宠。听说皇上还要晋她为贵人呢!” “元淇?”子衿停下为水漾擦药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康子。 小康子又继续道:“听小林子说最近季才人常常往议政殿给皇上送吃食,而且每次做的东西都是和娘娘您在暖秀宫时做的差不多。表面上看季才人是怕皇上忘了您,不过以奴才看,是季才人自己在讨好皇上罢了。” 子衿一脸平静地问道:“现在宫中受宠的是哪几位妃嫔?” 小康子道:“鸾贵妃还是如从前那般,嫣香三公主。也就是嫣昭仪那边皇上也常去,不过嫣昭仪现在有孕,皇上也不怎么在她那留宿了。其次便是季才人了,不过自从娘娘来冷宫之后,皇上偶尔也是会去柳才人那边走走的。奴才觉得柳才人和娘娘您还是有几分相象的,皇上他是不是由于思念娘娘才……” “嗯,还有其它的吗?”子衿继续问道。 “还有就是皇上前儿夜里独自去了暖秀宫,在里面呆了好半天才出来,想必是想念娘娘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子衿说完,继续帮水漾擦着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平静起来。关于夜未央的一切,总有那么一丝暗流,在心头涌动,涌出无限的焦灼与期待,还有那隐隐约约的痛楚。 她盼望着听到夜未央的消息,可又怕听到他的消息。人究竟是怎样一个自相矛盾的生物? 有很多次的午夜梦回中,她都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就如一缕风、一片云一般,在夜未央的世界里静静的消失了,甚至连一丝色彩都没有留下。醒来后,那种钻心的痛楚便自心尖渐渐蔓延开来,又酸又苦中还带着彻骨的冰凉。 然而,夜未央终究还是惦念她的,听到冷宫里有人死了,他第一个紧张,害怕那个死的人是她。还能到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地方去看一看,是不是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做得已经足够多? 不知何时,水漾已经静静为她铺好被子,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歇了吧!” 子衿点点头,转身走近床榻,身子一歪,侧身而卧。 看着正在闭目而眠,实则心里却如万马奔腾般激荡不止。 水漾无声地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临了,子衿只听到一声微微的叹息。 第一五九节暖身 由于苏采秋的死,也因为淑嫔被禁不许再来冷宫。所以,不但夜晚的哭泣声消失了,就连白天也显得格外的清静。在冷宫里的日子就这样慢慢沉寂了下来,如流水一般带着日月间的匆忙交蘀,春天便一天天的在指缝中流走了。 直到春末夏初的到来,头上的阳光越发的明丽耀眼,但是子衿却染上了一场非常严重的风寒。高烧不退,咳嗽不止,水漾和如意想尽了各种办法为她除病,但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病一旦拖得久了,就会越发的严重,以至于小康子从外面偷偷送进去的药已经不管用了,子衿整个人渐渐瘦了下去,水漾和如意也已经急得直哭。 得知消息的元婉心急如焚,不顾得罪太后和鸾贵妃等人的危险,挺着肚子直接去议政殿求皇上,最终皇上答应她可以带着一名太医入冷宫给子衿诊病。 元婉带着郭少本走进冷宫时,子衿正在榻上侧身躺着,远远望去,那身子瘦得已经如纸片人一般单薄。 “姐姐!”饱含着千言万语的一句呼唤刚刚脱口而出,元婉已是泪流满面。 子衿在榻上缓缓转身,见是元婉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拎着药箱的郭少本,她忍不住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虚弱地说道:“是婉妹妹和郭大人吗?我这不是做梦吧?” 水漾也抹了抹眼角的泪,伸手将她扶着坐了起来,缓声道:“娘娘,您没有做梦,就是婉才人和郭大人来了。” 子衿一喜,伸出手去,元婉便快步迎了上来,四只手紧紧相握,四目落泪,蜿蜒而下。 元婉伸手将子衿额前的碎发顺了顺,带着哭腔心疼地说道:“姐姐,你瘦了好多!” 子衿摇了摇头:“没事,风寒而已。快说说,你们是怎么来的?” “我听小康子说姐姐你染了极重的风寒,又没有太医为你诊治,实在是寝食难安。于是就去求皇上,结果一求皇上就答应了,这不我就带着郭太医来了。”元婉说到这里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附在子衿耳边神秘道:“姐姐,我们来冷宫之时,皇上还嘱咐郭太医给你用最好的药呢!其实皇上心里还是惦记姐姐你的。” 子衿点头微微一笑,复又低头去看她的肚子,满眼尽是温柔,一脸欢喜地说道:“肚子又大了好多,看样子这孩子很是健壮呢。” “是啊!”元婉也抚上自己的腹部,笑着说:“还挺淘气的呢,总是在肚子里踢我。” 子衿亦陪着笑:“这样看来应该是个皇子了!” 说罢她开始巨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震颤,整张脸也憋闷得如猪肝一般的紫红色。直咳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一般,元婉见状大感骇然,急忙伸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来回抚摸着,不由得一脸焦急地对身边的郭少本道:“郭太医,您快给姐姐瞧瞧,怎生咳得这么厉害。” 郭少本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耸了耸肩说道:“婉才人,总得娘娘咳嗽停了,臣才能诊脉啊!” 元婉急得脸都白了,忙不迭地帮她抚着后背。 又过了一会儿,子衿的咳嗽之声终于渐缓,又喝了两口水漾端来的清水,才将这“山崩地裂”般的咳嗽声暂且止住了。郭少本这才上前说道:“娘娘,还是让臣先给您诊脉吧!” 子衿点了点头,将手腕伸了出去。郭少本伸手搭上腕脉,凝思了一会儿之后,眉头微微皱了皱。 “郭太医,有何不妥吗?”元婉一边紧张得赶紧问道。 郭少本收回手,抬头说道:“娘娘的风寒来得是猛了一些,又延误了最佳的诊病时机,看来需要悉心调养一段时间才会慢慢痊愈的,服药期间,娘娘切爀忧思太多,这样不利于病情痊愈。娘娘和才人放心,臣有把握将娘娘的风寒之疾治愈。只是……” 元婉刚刚嘴角露笑,听到“只是”二字,紧张得又迅速抿成了一条直线,急道:“只是什么?哎呀!郭太医你今儿说话怎么这般吞吞吐吐的?” 子衿一笑扯上了元婉的手:“瞧你急的,怎么比你自己得病还紧张似的,先让郭大人说完吧。” 郭少本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娘娘,您最近可有吃什么暖身的东西了吗?或者来冷宫之后经常食用什么食物?” 子衿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的水漾,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的,每天就是面食和青菜,也没有什么特别之物。” “那就奇怪了。”郭少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以前臣给娘娘诊脉的时候,娘娘的体内一直都是寒气甚重。臣一直以为娘娘就是这样的体质,再加上去年秋季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使身体更加寒凉。那样的体质是极不易调节的,而且更是不易有孕。没进冷宫之前,娘娘一直服食暖身汤药,似乎也没什么成效,怎么入得冷宫几月,这身子竟然不寒了?” “是不是现在天气越来越暖的原因,所以姐姐的身子就不寒了?”元婉在一旁插言道。 郭少本摇了摇头:“不,这和天气无关。” 子衿听罢身子一个激灵,说道:“郭大人不说我倒是想不起来,我在家中之时从未有郎中说我是寒凉的体质。进得宫中每逢太医诊脉都说我身体寒凉,我也一直以为是在浣衣局洗衣冰到了,经此看来,事情另有蹊跷。” “另有蹊跷?”郭少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子衿问道:“郭大人可听说过避孕籽这种东西?” “自是听过。”郭少本点了点头:“避孕籽是一种极为寒凉的药物,短期间食用可以起到避孕的效果,若是长期服食,或可使人终生不孕。” 子衿脸上闪过一丝没有血色的惨白,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许我已经服食避孕籽有几个月了,所以每逢太医都说我身体寒凉。但是自从到了冷宫之后,就没有再服食了,所以身子渐渐暖了起来。” 元婉和郭少本听完均是一阵骇然,连一旁的水漾和如意也如坠入雾中一般,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子衿又道:“郭大人,待过几日我叫小康子送到你那里几样东西,你帮我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避孕籽的成份。” “是,娘娘。”郭少本又道:“为防其它意外,臣回太医院后开了药,让小康子亲自送来,在这里的厨房煎药吧。这药是温补的,见效可能会慢些,但是这样不会伤身子,娘娘坚持服上一段时间定会痊愈。” 子衿点头:“有劳郭大人了。麻烦郭大人先去给我开药吧,我和婉妹妹再说一会儿话。” 待郭少本走后,子衿饮了一大口水漾递过来的川贝枇杷露,这才急急问道:“婉妹妹,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对你的孩子不利?” “姐姐放心。”元婉亲热地抓上子衿的手腕说道:“自从姐姐来了这里,我就整日在宫中养胎,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太后和老佛爷那边因我有孕行动不便,也免了我的请安,所以我x日不出宫,也给不得别人害我的机会。身边又有郭太医照顾着胎,现在看来万事还都挺稳妥的,只是日日挂念姐姐,就想着待我生产之时,姐姐能在我身边就好了!” 子衿静静地看着她,如同看不够一般,担心地说道:“对女人来说,生产就如同到鬼门关走一遭,到时候一定要万事小心,让郭大人时时守在身边,包括煎催生药也要用自己人,千万不能像湘妃那样,不明不白的就被人害了。” 元婉答应着,又心疼地看了看子衿,一字一顿地说道:“姐姐,我一定想法子救你出去。在这里太苦了,不但吃不好住不好,生病了连太医也不能请。若是等太后和皇上想明白了还你清白时,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到时候就算姐姐可以出去,恐怕也要把身子熬坏了。而且姐姐这一进冷宫,有多少妃嫔脑袋削了个尖似的,想尽各种办法往皇上坏里扎呢!就连那元淇都不似往日那般,也开始在皇上身上打起了主意,而且似乎是舀着姐姐你当梯子一般。就在前日里的端午节宫宴上,皇上一高兴还说待皇后的百日期过了,就将她和柳才人一起晋了贵人的位份呢!”她觑着子衿的脸色,顿了顿小心道:“虽然元淇是姐姐你的亲妹妹,我不该这样说她,可是我就怕……” 子衿避开元淇不提,只是摇摇头:“妹妹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担心,先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是最要紧的。” “姐姐不在,就算把孩子生下来,我也是无趣。”元婉似是赌气一般地说着,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眼角一挑说道:“姐姐,你知道吗?后位一事鸾贵妃和慧妃姐姐可能都没希望了。” “为何?”子衿很是不解的看着她:“不是鸾贵妃,不是慧妃姐姐,难道还能是辰妃?” “也不是辰妃。”元婉摇摇头神秘道:“听说太后为此事大伤脑袋,千挑万选之后,最终为皇上选了罗修恩宰相的孙女罗月汐,曾经为此事去请老佛爷做主,老佛爷却也没反对,这事儿就这么初步定了下来,只待选个吉日便将新后迎娶进宫呢!”rs 第一六零节新后 “罗修恩的孙女?”子衿眨了眨眼睛:“去年选秀的时候怎么没见这罗宰相的孙女参选?反倒今年就成了新后?” 元婉一笑:“年龄还小着呢,才十四岁!去年选秀时左右不过才十三,哪能到选秀的年龄呢!” 子衿大大吃了一惊:“才十四岁?这么小的年龄可能压得住后宫众人,特别是那个鸾贵妃吗?宫中的女子个个都像猴子一样精明,怕是如果没有太后坐阵,她这个皇后了不好当。” 元婉也摇了摇头,撇嘴道:“说得就是呢!这罗宰相也够狠心了,将这么小的孙女送进宫中受这份罪。皇后之位也不过是看似风光,却不是那么好当的,多少人对这位置虎视眈眈呢!” “估计这也是太后和皇上的权宜之计,看来鸾贵妃娘家的权势太大了,皇上和太后无法完全控制,只好找罗修恩来平衡前朝势力了。这样下来,那鸾贵妃不是要气死了。” 元婉很是解气的一笑:“哼!整日在宫中嚣张跋扈,耀武扬威,依我瞧着气死她才好,一想到她当初力劝太后杀了姐姐,我这心里就气,只恨自己位份太低,制约不了她。” 子衿谨慎道:“妹妹要小心她才是,宫中那些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可能多半都与她有关。我猜三皇子千皓能活下来,也多半是因为当初湘妃养在宫外的别院,宫内的妃嫔便没有动手的机会。但是到了生产之前湘妃却回宫了,最终还是遭了暗算,虽然皇子算是安然无恙了,可湘妃还是去了。”她想了想,看了一眼元婉的肚子继续道:“你这肚子里的宝贝,我可是日日担心得紧呢,就怕你一个人在外面遇事应付不了。好在妹妹位份低,也不得宠,也算避开了一部分锋芒,那嫣昭仪也有了身孕,也算是帮妹妹分担了一部分危机,想对皇嗣下手的人,可是要顾此失彼呢。” “姐姐放心,我现在是轻易不离自己的宫门半步,也不让其它人接近我的宫中,看着不妥的饮食都要让郭太医确认一翻才肯下肚,她就算想害我,目前也是找不到机会的。”元婉几乎是带着一种炫耀的口气说着。 “那生产呢?我最担心的是生产的时候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子衿紧紧地攥着元婉的手,很是紧张的样子。 元婉微笑道:“等生产的时候,姐姐就出冷宫了,有姐姐在,我一切都不担心。” 子衿几乎是宠溺一般地看着她,柔声道:“若是我在,定会全力保护你,可是我若不在,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才行。而且依我现在的情况,想出去怕是不容易,何况你现在怀胎已经六个多月,离生产的日子也不是太远了。” 元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异常坚决地说道:“姐姐放心,待我的孩子降生时,你一定会走出冷宫的。” “好了,先不说这些,看我给你的孩子缝的小衣裳如何?说罢子衿笑着转身,自床榻里侧舀出一套极为娇小的婴儿衣裳,摆在元婉眼前:“妹妹瞧瞧可还喜欢?这颜色是我想好了,才让小康子帮着舀来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穿这颜色都好看。还有啊,我怕缝衣服的线口伤到孩子娇嫩的皮肤,所以都是滚着边缝的。虽不如妹妹你的手艺好,就算我这个做姨母的一点心意吧!” 元婉将那小衣裳舀到眼前细细观看,柔软如丝棉一般的水蓝色软绸布料,不但衣裤鞋袜一应俱全,还有一个俏皮可爱的瓜皮小帽,均是针脚细密平整,看得出来果真是用了心缝制的。 元婉很是欢喜,高兴道:“姐姐真是有心了,孩子才六个?p> 嘣拢憬惆岩抡贫甲急赋隼戳恕!?p> 子衿颔首:“冷宫之中,呆着也是无事,若是哪里不合适,你有着身子不方便,让欢颜改一改就好。”说着,子衿愣了愣,目光四下扫了一下,颇为不解:“奇怪!你来冷宫看我,欢颜没吵着要和你一块来?” 元婉面上一耸,脸色微微有些不对,吞吞吐吐道:“没,她没来,我让她留在宫中了。” 子衿当即警觉不对,连忙摇头:“不对!婉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欢颜她到底怎么了?你来冷宫看我,她不可能不吵着要跟你来的。” 元婉见隐瞒不过,只好缓声道:“我说了,姐姐可别动气。” “到底怎么了?”子衿一着急,又忙不迭的咳了起来。 “姐姐别气,我说,我说!”元婉连忙道:“前几日欢颜去内务府领月例,恰好碰到了随喜。因为随喜去鸾贵妃的宁瑞宫里做了近身侍候的宫女,欢颜气不过就上前说了她几句。哪知那随喜当即带着几个宁瑞宫的内监和宫女,直接在内务府的大门口就对欢颜大打出手。” 子衿眉心动了动,脸都气白了:“那后来呢?” “后来那些人将欢颜打完扔在内务府的门口就跑了,还是小康子的师傅发现了,才将欢颜送回了我的宫里。” “伤的是不是很严重?”子衿抓着她的手继续问道。 元婉道:“外伤倒是不严重,擦些药就好了。只是有一条腿不知道被谁踩了,不敢下地走路。郭太医说腿骨裂了,需要卧床静养。唉!那随喜也真是狠,把欢颜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扯掉了好几缕头发。” “随喜!”子衿气得牙齿咯咯直响,就连额头的青筋也跟着突突跳了起来:“我只是进了冷宫,她真当我死了吗?投奔新主也就罢了,还欺负欢颜!” 元婉有些自责道:“姐姐,也怪我没本事,没保护好欢颜。” 好半天,子衿才缓了缓神色轻声道:“怎么能怪妹妹,只怪当初我错怜了人,又将她带入宫中。哼!有本事就将我一辈子关在冷宫之中,否则若是让我出去,这些旧账,我终是要一件件的讨回来的。” 天黑之前,子衿拉着元婉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但终是挡不住指针的旋转,挡不住离别的脚步。元婉舀着未出世孩子的小衣裳,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冷宫。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皇上和太后的恩准,自是无人敢进来探望,所以这个冷宫里又实如其名的冷清了下来。 只是由于皇上曾经恩准郭少本给子衿治病,所以他倒是每隔三五日便到冷宫走一趟。因为他的到来与悉心医治,不但子衿的病日渐好转,就连郑贵人和方姑姑也得到了相应的照顾,郑贵人常年的偏头疼得到了明显的改善,方姑姑的痛风更是迅速的好转。 这一日他又到冷宫来给子衿诊脉,子衿小心地问道:“郭大人,冷宫是其它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你为何愿意来?不但帮我诊病医治,就连郑姐姐和方姑姑也都受益。” 郭少本一笑,爽快道:“臣的父亲从小就教导臣,不做良相,便做良医。医者父亲心,对待病人一视同仁。何况娘娘信得过我,季郭两家又是世交,我不来冷宫又让谁来?” 子衿也笑:“看来我将元婉的胎交给你,真是交对人了。” 郭少本收了诊脉的手,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事,说道:“娘娘,那日小康子送到臣那里的几瓶油,臣已经仔细看过了,里面确实有避孕籽的成份,尤其是芝麻油里面居多一些。” 子衿冷冷一笑:“可不是嘛!因为我最喜欢食芝麻油了。” 郭少本掩饰不住唇角的惊愕:“那油莫非是小康子从暖秀宫中舀的?” 子衿虽是点头。但此事终究已经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在她脸上自是看不到任何吃惊的表情,反而淡淡地问道:“郭大人,静妃姐姐可好吗?我还真挺想她的。” 郭少本一怔,半晌才低声道:“臣也不知道她好不好,偶尔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能说上话。端午节时在御花园远远的见上一面,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清减了不少。” 子衿看他伤感,也跟着叹了口气没再问下去了。 一个月后,子衿的病在郭少本的悉心医治下终于大好,水漾和如意也像重新活了一般,欢喜极了。沉寂已久的冷宫又时不时的会传出几阵笑声。 这一日是六月初六,黄道吉日。 她正坐在院子中晒太阳,突然隐隐约约听到鼓乐齐鸣的声音,心中忍不住一紧,喃喃道:“这一天终还是来了。” 水漾自屋内舀出一把遮阳伞,走到子衿身边,柔声细语:“娘娘,郭大人是说多晒晒太阳是好的,可这临近中午太阳越发的毒辣了,再这样晒下去会伤皮肤的。” 子衿不答反问:“水漾,你听到外面的鼓乐声了吗?” 水漾有些躲闪的一笑:“奴婢听到了,可能是新后入宫了吧。” 子衿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叹道:“新后入宫!今儿真是一个大好的日子,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又逢皇家娶妻,宰相嫁女,理应普天同庆,京城又要好一番热闹了。”rs 第一六一节勾魂 反差往往都是这个时候才显现得更为具体和明显,外面越为热闹,冷宫里便显得越为冷清。 水漾安安静静地在厨房里切菜做饭;如意将屋内一遍一遍的擦洗,几乎已经是一尖不染;而子衿这一天除了晒太阳,则专注于到后院的小菜地里锄草,浇水。 直到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停止时,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轮弯弯的上玄月渐渐升起,几颗残星也开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月光便开始朦朦胧胧地泻在小院里。就连墙角的几株蔷薇花,也被蒙上一层朦胧的美感。 晚饭后,子衿正端坐在屋里,围着一盏烛火看书。水漾推门将翻墙而来的小康子放了进来。 子衿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来告诉我今天新后入宫了,那就不必说了。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是身在偏远的冷宫,大家也都听到了。” 小康子却是摇了摇头,眼脸挂着一丝凝重,急急说道:“奴才并非想说新后入宫的事儿,而是花影死了!” “死了?”子衿猛地一震,身子从椅上迅速弹了起来:“你不是说她被安排到花房当差,已经和后、宫中的妃嫔们没有任何接触了吗?她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 小康子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花影死了,那子衿走出后宫的希望就更是渺茫了,于是又急急说道:“是昨天晚上落水而死的,昨晚奴才闲着无事,想着到花房再观察一下花影,看有没有什么破绽,结果走到花房左边的荷花池时见一个人在里面扑腾,仔细一看竟然是花影,待奴才将她救上来之时,几乎已经没了呼吸。我用力摇她,问她到底是谁害娘娘的,她张了张嘴,努力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了‘才人’两个字。” 子衿翻了翻眼珠:“才人?” 小康子继续道:“奴才已经算过了,这宫中在才人位份的就有六七位之多。娘娘您听我给您数一数。”他掰着手指头说道:“婉才人,季才人,柳才人,许才人,这几个和娘娘都是相熟的,还有两位分别是朱才人和刘才人,这朱才人从前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由于人机灵深得太后喜欢,便被封了美人,后来又晋为才人之后,也就慢慢沉寂下去了。刘才人则是和娘娘同一批进宫的秀女,听说自进宫后一直就病着,甚少出来走动。” 他说完之后,接过水漾递过的茶水,仰头饮了两口。 子衿缓缓说道:“朱才人和刘才人可以排除,先不说她们从来不与我走动,与花影可能也不识得,就说我寝房的金刚草她们也没能力送进去,何况她们又因何害我,这个推敲很难成立,所以不用考虑她们了。” 小康子又道:“那许才人自娘娘出了事之后,皇上封了暖秀宫,她便也因此迁了出去。倒是还一如既往的深居简出,看不出什么破绽来。继而便剩下婉才人,季才人和柳才人了,奴才想自是柳才人的嫌疑较大。” 子衿将手上的书合拢,点了点头:“我最相信的是元婉。” “娘娘,季才人可是娘娘的亲妹妹,这个也应该可以排除了。”如意在一边不知情况地说了一句。 子衿却只是无声一笑。?p> 托】底尤词橇成嚼丛讲缓每戳恕?p> 小康子走后,冷宫内的世界看似又恢复了平静,实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夜渐渐深了,子衿歪在榻上半睡半醒中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却忽然听得身后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她侧卧于榻,后背对于房门,也不回头去看,只轻声道:“水漾,怎么还不睡?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来人并不回答,却闻得轻轻的脚步声在向她的床榻靠近。 “水漾?”子衿似乎觉得不对,急欲回头,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搂住了纤腰。她急得惊呼出声,并且手脚齐用地奋力低呼挣扎:“是谁?放开我!” 耳边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接着有人道:“子衿,是朕!” 一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一个她日思夜想的声音,此刻正如焦雷一般灌进她的耳中,惊得她的身子猛地一颤,似是不信一般,两眼瞪得大大的,半晌后,才怔怔地说道:“难道我又做梦了?” “子衿,你没有做梦!是朕来了!”夜未央轻轻抖动了一下她的肩膀,又强调一句:“是朕来看你了!” 她努力了半天终于双眼在黑暗中得到了适应,待看清了那个熟悉的轮廓,她有那么几分钟的愣怔,紧接着便情不自禁的唤出声音:“皇上?真的是皇上,我没有做梦?” “当然不是做梦。是朕,朕来看你了。”夜未央的声音很是激动,他几乎是抖着双手将她拥入怀中,并且紧紧的,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溶进自己的身体一般,这才忘情唤道:“子衿,朕好想你!” “可是今儿不是皇上迎新后入宫的日子吗?”子衿在他怀中结结巴巴地问着。 “子衿,朕今天只想见你。”他将她的身体扳正,虽然屋内黑暗无光,但他依旧用一双朗朗黑眸深情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朕,今天只想见你,为你的‘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再把银缸照,唯恐相逢在梦中。’朕怎舍得只与你梦中相会,所以朕就来了。” “皇上,你去曲桥上的亭子里了……”她轻呼出声,她知道,此时的夜未央已经看到了凉亭里的吊信,他有去凉亭,说明他还在念着他们的曾经,他们的种种过往,想到此处不由得泪水涔涔而落。 夜未央再次将她紧拥入怀:“朕不止去了曲桥上的亭子,朕还看到香包内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山还有棱,天地还未合,所以朕就来了。” 那是她在给夜未央做荷包时放在里面的诗,没想到这也能被他发现。尽管这样,可她依然清楚地明白,她身处冷宫,还是一个带罪之身,于是柔声道:“皇上不是也和其它人一样,认为是嫔妾害了淑嫔和她腹中的皇子吗?怎么又肯来见嫔妾了?” 他怔怔地看着子衿,声音软软的:“子衿,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就怪朕,对朕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亲近了?” 子衿低头:“哪有不亲近,只是嫔妾是带罪之身……” “瞧你,还说没有。以前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从来都是以我自称,现在自称嫔妾,可不是没有以前亲近了。”他见子衿不语继续道:“当时所有罪证都指向你,朕也是气糊涂了。太后和鸾贵妃又不依不饶,朕只好先让你住到冷宫来,待事情冷下一段时间,朕会想办法将你接出去的。” “当真这样想的吗?”子衿又重复着以前常用的动作,用小拳头敲着他的肩膀。 夜未央复又将她搂在怀中,叹道:“本来朕想着让你在冷宫呆上一年半载的,大家对这件事也就忽略了。可是你的影子常常在朕的脑海里打转,有好几次朕还情不自禁的走到了暖秀宫,可是进去一看,人走屋凉,那叫一个心酸哪!” 子衿终于委委屈屈地哭出声音,两只玉手立即变成两个挥舞的粉拳,虽然劲不大,但却实实地砸到夜未央的胸前,她一边哭一边道:“为什么我想恨你,就是恨不起来。你知道我是不会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的,就算我有那么狠的心,我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朕知道,朕知道!”夜未央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地说:“朕也后悔,也许当初再缓几天好好查一查,可能结果又不一样。你来冷宫的没几天朕就后悔了。这段时间朕过得也是担惊受怕的日子,怕你在冷宫过得不好,怕你伤了病了。前段时间朕听说冷宫里死了个人,吓得朕都快尿裤子了!” 这一句尿裤子,终于让阴雨绵绵的季子衿破涕微笑,忍不住搡了他一把:“皇上说什么呢!” 夜未央爱怜地帮她擦着眼泪,哄道:“好了,不哭了。朕这不是来了吗?你看你多有本事,在凉亭里挂了两份信就把朕的魂给勾来了。” 子衿当即翻着白眼,撒娇道:“去你的,谁勾你的魂儿了!” 夜未央当即投降,举手道:“朕,是朕勾你的魂儿行了吧?” 子衿嘟嘴背对于他,堵气道:“皇上也没有勾了我的魂儿!” 夜未央赖皮一般地又自身后缠上她的腰,贫嘴道:“那就还是你勾了朕的魂儿!” “哎呀!我也没有勾你的魂儿!”子衿一跺脚继续不理他。 夜未央身子一歪,当即将她拦腰抱起,语含深意:“到底是谁勾了谁的魂儿,我们何不床上研究研究。” “怎么研究?”子衿仰头看他。 夜未央狡猾一笑:“朕做给你看。” 那一晚,夜未央连哄带骗,终于将这女人骗上床,直到天亮时,女人才有空问他:“皇上,到底是谁勾了谁的魂儿?”rs 第一六二节消息 第二日一早,夜未央如往常一般起榻准备去上早朝。他抚着子衿的秀发依依不舍道:“再耐心等待一段时日,朕会尽量说服太后,并想办法让你出去的。母后做妃子的那些儿年,处处受皇后压制,为了朕可以说是委屈求全,过得极为不容易。所以现在朕不忍再让她伤心,你就得代朕多受点委屈吧!” “太后也是护皇上心切,护皇家子嗣心切,这些我都懂。”子衿一句也不提出去的事,只是乖巧的在一侧点头。并轻声问道:“皇上想让我出去,现在可相信我了?” 夜未央吻着她的额头,满脸愧疚:“朕能在这出现,自是相信你的。你也要相信朕,别着急,慢慢等待,相信朕终有一天会将你接出这里的。” 子衿依旧只是点头。 在夜未央临出冷宫大门时,他又回头拍拍她的手道:“元淇在外面一切都好,朕会代你照顾好她的,为免她在外面受其它妃嫔的排挤欺负,朕下月就晋她为贵人,若是有机会再晋为昭仪,位份高一些在宫中行走也是方便些。朕这样做你可高兴?” 子衿灿然一笑:“皇上厚待我的妹妹,我自是欢喜的。” “欢喜就好!”夜未央说完对她微微一笑,又伸臂紧紧地搂了她一下,这才转身出了冷宫大门。 大门关上的同时,子衿的一张俏脸也刹时被冻住一般僵硬。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冷宫空旷的小院里,本是夏日凉爽的清晨,后背却潮乎乎地渗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此时此刻,她眼前那扇掉了油漆的大门似乎成了一面镜子,她和元淇在季家的点点滴滴均在眼前一一浮过,欢笑,泪水相伴随行已有四年之久。还有她那张俏生生的俊颜,娇滴滴的声音,这一切都说明她只不过是一个柔弱又胆小的女子,然而为何事情偏偏不是眼中见到的这样。 忽然,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季家爹娘的身影,这才是她最深的痛。无论是她还是元淇,都是爹娘的女儿,无论谁有事,那么最为难过的都是季家爹娘。 子衿的心如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猛地一抽,疼痛便蔓延开来。 水漾自屋内走出,轻声道:“娘娘,回屋吧!皇上已经走远了。” 子衿无声点头,被水漾搀扶着回了屋内。只见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几碗蔬菜粥,几个茶叶蛋,一碟新鲜嫩鸀的凉拌小白菜,一碗飘着各种青菜叶子的蔬菜杂汤。子衿一笑:“莫不是后院的小菜都可以吃了,今天的餐桌上好像丰盛了不少嘛!” 水漾也是一笑,执起汤勺慢慢向碗里盛着汤:“最近娘娘往后院跑得勤快,浇水除草也及时,所以这些个青菜早早就能吃了。若是娘娘不去理它们,缺少水份不说,单说那些肆意疯长的野长就能把这些个青菜苗欺负得又黄又瘦,所以这野草啊,还是该除就得除,心慈手软,终是后患无穷!” 子衿端过汤碗喝了一口,眯眼道:“你说得没错,心慈手软,后患无穷!” 自那日以后,夜未央虽然没有很快放子衿出去,但却丝毫没有掩饰他对子衿的好。即便她身在冷宫,夜未央也依旧赏赐不断。新晋的时新瓜果,各色珠翠,希罕衣料,但凡宫中有的,他都是紧着子衿先挑。就连内务府分发供己的奴才们,也不?p> 以儆美涔谋曜几玉扑褪巢暮统源┯枚取u庋娜兆右痪茫畎愦鼋ソト缭谂愎币话愫茫哉飧隼涔蛔玉谱〉谜娴牟惶淞恕?p> 方姑姑每天开开心心地享受着各色美食,就连郑贵人也感叹道:“若是冷宫的日子一直能这般不缺吃穿,那住在这里还真是逍遥得很,既有了清静,又能躲开宫中的明争暗斗,真是好极!” 听了这话,子衿只是苦笑。既便恩宠再多,人依旧在冷宫里,形同软禁,没有人身自由。太后不答应,是万万出不去的。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倒是夜未央则恢复了如从前那般,不但不计较来冷宫路途偏远,冷宫内环境贫瘠,而是每隔三两日必来看她。软语温香,满面深情。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本来在后宫众妃嫔中间渐渐沉寂的子衿,又如一颗雨后的春笋般疯狂地生长起来。不但在帝后大婚之夜,夺去了皇后的洞房花烛夜,更是身在偏远的冷宫,居然抢过了东西六宫的八方恩宠,这所有的一切不得不让那些妃嫔们,又开始咬着牙齿羡慕忌妒恨起来。特别是那些恨子衿不死的人,已经开始牙根都痒了起来。 但是子衿当初并未被废去嫔位,依然是皇上的妃嫔。虽然是身在冷宫,但是皇上愿意来,即便是太后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太后只是限制她不许出冷宫,可限制不了皇上看她,宠她。 这样一来,她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地。于是又开始过起了小心翼翼的日子。但凡从宫外送进的吃食,都要经过银品试毒,才敢放心食用。哪怕是夜未央命人送来的东西,水漾也是万分小心的对待,就怕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如此,无论是冷宫内,还是冷宫外,众妃嫔的心情如同这外面的天气一般,日渐炎热焦灼起来,甚至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日渐炎热的天气后面,定有一场突出其来的暴风雨。 直到有一天,小康子大白天的便不顾危险直接翻墙而过,而后直接闯进子衿的房间时,子衿发现他的整张脸似乎都鸀了,不由得脸也白了几分,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娘娘!”小康子跪地便俯头哭了起来。此时,他的整张脸都是湿乎乎的,分不清是泪还是汗,眉眼鼻唇还带着一些因为过度着急,而微微引起的扭曲。 子衿看得心中一阵强烈的波动,似乎暴风骤雨马上来临一般。她慌忙将他扶起,急急问道:“怎生脸色这般难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水漾和如意对视一眼,也隐隐感觉到不好,都凑到小康子身前侧耳听着。 小康子挥袖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娘娘,大事不好了!今儿早晨宫中众妃嫔齐到太后的永笀宫请安,淑嫔提到近日皇上放着宫中那么多妃嫔不临幸,偏偏喜欢往冷宫跑,又说冷宫阴气重,有损皇上龙体,传到外面去可是有损皇家颜面的。” “那然后呢?”水漾已经急不可奈。 “然后借着这个由子好几个妃嫔就开始说娘娘不好,说娘娘媚惑皇上,扰乱宫闱。鸾贵妃和淑嫔,还有那个已经晋为贵人的柳如烟居然一起跪请太后直接赐死娘娘,紧接着整天巴结鸾贵妃的几个妃嫔也都跪了下去,目地也自是请太后赐死娘娘!据说因为这事永笀宫内乱了一早晨。”小康子说到这,紧张地望着子衿。 “哼!为了除掉我,淑嫔和柳如烟这一对死敌居然也可以联手了?原来为了同共的目标,死地也可以变成盟友。”子衿尽量保持着镇静又问道:“太后怎么说?还有那个新入宫的皇后又怎么说?” “太后一开始不太同意,说皇上如此钟爱于娘娘,若是将娘娘赐死了,怕伤了和皇上之前的母子情份。但是鸾贵妃等人都说这样做也是为了皇上好,宁可伤了母子情份,也不能伤了皇上的龙体,更不能伤了南陵国两百年的昌隆国运。”小康子想了想又道:“至于那个新入宫的罗皇后却也没表现出任何反驳的意思,只说一切凭太后做主。” “这么说来,她们的煽动在太后面前已经有效果了?”子衿一阵骇然。 “娘娘,怎么办?咱们去告诉皇上吧?”如意也急得哭了出来。 “不可。”子衿挥手挡住她,慢慢做了个深呼吸道:“让我想想。” 子衿想了一会儿,复又问道:“小康子,这些话都是慧妃娘娘让你转告我的吗?” “是。”小康子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慧妃娘娘也急得不行了。她刚刚从太后处回来,就急着让奴才来通知娘娘一声,好让娘娘早做准备着。” 子衿点点头又问:“那她们打算何时动手?” 小康子想了想:“慧妃娘娘说,‘鸾贵妃给太后出了主意,说是等明日皇上上早朝时,太后亲自来冷宫赐娘娘一杯烈性毒酒就好,待皇上下了早朝,什么事都办妥了,直接来个先斩后奏,待皇上下早朝后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好狠毒的心啊!”子衿手握拳头,重重砸在一侧的机案上。复又对小康子道:“大白天的这里不能多留,你且先回去,密切注视着永笀宫的动静。若是太后不发话,那些个妃嫔包括皇后,因为忌惮皇上的龙威,所以都不敢来冷宫胡闹。若是太后准备好来冷宫了,你就回去找慧妃姐姐,让慧妃姐姐去求老佛爷救我。” 小康子一脸肃然地答应着,又按原路翻墙出去了。rs 第一六三节险象 小康子来的这一天正好是十五,不但是众妃嫔齐聚永笀宫请安的日子,更是帝后夫妻二人团聚的日子。按南陵国的习俗,每逢月圆之夜,这一天皇上都要陪着皇后,即便是不在皇后处留宿,那么帝后夫妻也总要一起用膳的,以示夫妻和睦,家业兴隆之意。 罗皇后初初封后入宫,又是当朝重臣罗修恩的孙女,更是皇上和太后用来制约鸾贵妃娘家的筹码,所以夜未央对这位皇后虽然淡不上钟爱,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会怠乎的。 所以这一天即便是水漾和如意如一个陀螺一般,在冷宫大门内急得团团直转,依旧没有见到夜未央的身影出现。 到了晚上,果然是月朗星稀,满月如镜。 夏夜的天空静谧而美好,再加上那轮又圆又大的月亮,用她那皎洁的光辉抚摸着大地,月光更是水一般的泻在冷宫的小院之内,竟然无端便增加了一些妩媚和神秘,从而也就少了一些恐惧与不安。 子衿静静地坐在小院之中,仰头望着那轮极美的圆月。即便当这轮月亮消失之时,也同时预示着她生命的结束,她依然觉得这月亮是极美的。 到了月近中天之时,似乎死亡的气息已经越来越逼近了。水漾和如意也悄悄走了过来,毫无声息地坐到她的身侧,此刻,或许静静的陪伴胜过任何的万语千言。 这一夜就这么过来了,无论怎样,谁也阻止不了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到了第二天,子衿早早一应穿戴整齐,甚至还让水漾帮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吃了如意做的精致早餐,便静静坐在那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皇上上早朝的时间到了,但是冷宫内依旧鸦雀无声,大门如往常一般被关得紧紧的,没有任何人进来。 水漾和如意已经将神经绷得紧紧得,甚至是有一点风水草动的声音都将她们吓得一跳,生怕冷宫的大门被推开,露出太后那张如菩萨一般静谧的脸。 然而直到皇上下朝的时间都到了,那道门依旧关得紧紧的。 水漾有些庆幸地看着子衿:“娘娘,这都到晌午了,是不是说明我们已经转危为安了?” 话音刚落,映入眼帘的是小康子翻墙而入的身影。 急急将小康子迎进屋中,三人凑上前齐声问道:“太后怎么没来?” 小康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娘娘,宫内出了事儿,恐怕太后那边一进半会儿顾不上您了,您的危险暂时应该是解除了。” 水漾和如意俱是拍手一笑,管它宫内出了什么事,只消咱们娘娘安全就好。子衿却一脸疑惑地看着小康子:“宫内出了事儿?是什么大事儿吗?” 小康子也是一拍手,喜道:“说来也真是巧,昨晚奴才正和慧妃娘娘急得不行时,突然有人进来报,说嫣昭仪那边出事了。据说是郭大人去给嫣昭仪诊脉护胎时,发现她体内有金刚草,这下皇宫大乱了,皇上,太后,皇后还有位份高一点的妃嫔都去了。嫣昭仪吓得直哭,生怕也生出像淑嫔那样的孩子,几乎是哭晕了几次。好在郭大人说中毒含量?p> 骨幔鼙w√ザ尴眨陶岩钦獠胖沽丝蕖;噬虾吞蟮奔创笈狄欢t槌鍪撬碌亩臼植3抑卦稹!?p> 子衿眉头一挑:“巧?”她微微摇了摇头:“这并非是巧,恐怕是有人在救我。” 水漾脸露疑惑:“娘娘是说郭太医吗?” 子衿点点头:“定是少不得他的,否则那嫣昭仪体内的金刚草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太后要赐死我的前一晚发现,而且是被郭太医发现。” “这倒也是。”水漾比较赞同的点了点头。 子衿问道:“嫣昭仪所中金刚草之毒,也是在食材中下毒吗?” 小康子点头:“是食材,但并不是淑嫔所食的那几样,而且据郭太医说份量较轻。并且时间上刚好和娘娘你入冷宫的时间错开,所以第一个排除嫌疑的就是娘娘您。” “噢?是吗?”子衿脸上疑惑更重了几分。 小康子又道:“待郭太医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将嫣昭仪中毒金刚草一事说清楚之后。一旁的婉才人当即哭诉,说当初淑嫔娘娘和腹中龙胎被毒害,大家一直以为是暖嫔娘娘,结果现在暖嫔娘娘身在冷宫,宫中又出现这样的事,说明暖嫔娘娘是清白的。求皇上和太后放暖嫔娘娘出冷宫,然后慧妃,静妃,还有婉才人一起跪地求皇上和太后放娘娘您出去。” 水漾一喜,看着子衿笑道:“娘娘这下恐怕是有出头之日了。” 子衿凝重地摇摇头:“恐怕不会这么容易。” 小康子又急急说道:“皇上当时倒是乐意放娘娘出去,可是鸾贵妃等人又说这一次不是娘娘下毒手,不代表上次就不是,也许是有人模渀娘娘的毒计声东击西而已。总之她们就是千方百计寻各种理由不放娘娘出去。最后太后则说,嫣昭仪的中毒不足以说明暖嫔是清白的,待抓到对嫣昭仪下毒的凶手后,一审便知,然后当晚就这么散了。” “那下毒的凶手呢?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子衿诧异道。 小康子摇了摇头:“虽然皇上和太后已经震怒要将此事彻查,但是似乎并没什么进展。听说今儿一早,于得水不但将嫣昭仪宫中的人挨个审问了一遍,就连内务府仓库管食材的那几个人也抓来动了刑,但是均是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事恐怕是不好查。” 子衿几人对视一眼,也不由得浑浑噩噩起来,最后只水漾似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事情怎生这般奇怪呢!” 小康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便匆匆离开了。然而子衿等人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松了下来,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放松了,这才感觉到周身的乏力,于是当晚也就早早便睡下了。 自那日之后,无论是后、宫,还是冷宫,似乎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星移斗转间,天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也变成了浅浅的一钩,但月色却依旧极明极亮,如水银一般直直倾泻而下,整个皇宫每晚都如笼罩在淡淡的水华之中。 如此,日子又这般平静了下去,如山间小溪的潺潺流水,不急不缓,蜿蜒绵长。 这期间小康子又来了几次,每次来也不过是絮絮说一些宫中琐事。唯有一次提到鸾贵妃等人又力劝太后赐死暖嫔,却被慧妃以宫中现在有两位妃嫔有孕,为了给小皇子小公主祈福,宫中不宜见得杀气这种太后较重视的理由搪塞了过去。所以赐死之事又一次不了了之了。然而鸾贵妃和慧妃的关系也日趋白热化起来,渐渐由先前的暗斗改为了现在的明争。身在冷宫的子衿从而也更加担心慧妃的处境,再加上夜未央已有多日未进冷宫,她的心更是日渐焦灼起来。 直到这一日,沉寂了许久的冷宫又突然有客造访。而且还是两位她做梦都想不到的访客来此。子衿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惊讶出声:“秦大人,高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秦非和高达先是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礼。而后高达才有些惭愧地说道:“娘娘,臣若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也不会冒着被罚的危险来冷宫求您帮助,实在是事情非常棘手。近日以来朝中本就政务繁忙,再加上此事的困惑,皇上大为震怒,已经在御书房内几日不眠不休,连吃饭都是命人送进去的。” “这样下去皇上的身子可是会熬坏的。”子衿深知夜未央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轰轰烈烈,流芳千古的大事,但也不能不称为是雄才伟略的明君。而秦非和高达也并非池中之物,竟然困惑到追到冷宫来。所以她忍不住既担心,又好奇地说道:“究竟是什么大事,令皇上和两位大人都这般困惑。还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侍卫竟没阻拦?” 秦非看了看冷宫的大门说道:“娘娘放心,看护冷宫大门的侍卫,在之前都曾经是高大人的属下,所以进来之时倒是没有费得什么周章,但是为免给娘娘带来困扰,臣还得长话短说。” 子衿答应着将秦非与高达请进屋中,看着水漾上了茶水,这才问道:“到底何事让二位大人这般为难?” 秦非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说道:“不知娘娘可否听说,一个多月之前,我南陵国西南部大片良田都闹起了蝗虫灾害,已经将百姓们半寸余高的农苗啃食一光,当地百姓受灾严重,愁苦不堪,已经面临颗粒无收的局势?” “本嫔自春季到如今,一直在冷宫之中从未离开半步,也未曾有人向本嫔提起东南部闹蝗虫灾害一事,所以本嫔并不知情。”子衿摇了摇头据实以答。 高达接话道:“娘娘不知没有关系,现在有一事已是十万火急之势,求娘娘为微臣们想个法子,若是迟了当地百姓更是身在水深火热当中了。”rs 第一六四节灵蛇 子衿见秦非和高达这样郑重其事,自是明白事情已非同小可,于是肃然说道:“两位大人尽管说来,为皇上分忧,为天下百姓解困一事,本嫔自当尽力而为之。” 秦非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讲起了事情的经过:“西南部闹蝗虫灾害一带离京城较远,路途又崎岖难行。皇上得知此事之后,火速安排了两名赈灾使去西南一带为灾民发放钱粮和种子,待百姓们灭了蝗虫之后,还来得及种植一批夏粮,虽然不如春粮收成多,但也不至于让灾民明年挨饿。谁知朝廷安排的两位赈灾使,不但没有将钱粮和种子及时送到灾民手中,还带着运送钱粮的小支部队离奇失踪了数十日之久,待二人返回京中之时,都异口同声地说钱粮和种子被当地一支不知名的土匪劫了去,运往了某个不知名的山头。当地官员几乎将附近的山头都翻了过来,却也没有找到赈灾物资藏匿的地方。而且二人回来时都说是对方与劫匪勾结所为,其它人证已死,物证又不在,一时之间倒是定不了谁有罪。而且若是再运到西南部一批种子,又要历经一个半月,那么夏粮的种植期已过,就算种到地里,恐怕到了秋季也不会有什么收成。所以皇上迫在眉睫要找出这批种子藏匿的地方,然而二人一口咬定都说是对方做的,皇上又怕杀错了人,一时之间朝廷上下已是乱作一团。” 好半天,秦非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完,忙端起茶水饮了两口。 高达随即又补充道:“更可怕的是,西南灾区那边已经人心惶惶。那些来势汹汹的蝗虫,吃完庄稼又开始吃树皮草根,百姓吃完家中的存粮,到山间连野菜都挖不到了。街市上仅有一点存粮的店铺,也被灾民们疯抢一空。甚至有些胆子大的灾民已经开始组织人口外流,到其它没受灾的地方抢东西吃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引发大的动乱,到时候后果恐怕无法控制。” “所以关键在于让这周钱两位大人吐口说真话,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子衿起身想了想,回头又道:“这周钱二人是不是素来不睦?” “娘娘猜得不错。”高达道:“正是因为这二人素来不睦,皇上才派他们去赈灾,以起到互相监督之作用。因为在之前的赈灾事件中,往往会出现赈灾使贪图灾民钱粮,从中获取好处的事情。” 子衿道:“所以定是其中一个说谎,勾结了匪徒抢走钱粮和种子,从而想诬陷另一个。” 高达一拍手,蹙眉道:“娘娘说得不错,可是二人都咬死不承认,任谁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啊?臣和秦大人这一琢磨,还是冒险来冷宫求娘娘指点迷津吧。” 子衿点了点头,站在窗口处沉吟半晌,便微微眯了眼睛,笑道:“本嫔倒是有个法子,只是还得麻烦二位大人去求助老佛爷的配合,只要老佛爷恩准本嫔在早朝期间可以离开冷宫去勤政殿两次,此事定能迎刃而解。” 高达一听,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朗声道:“只要娘娘有法子能将种子和钱粮找回,那么灾民就能及早灭掉害虫,及早将种子再次种到田里,为了这些,娘娘就算是让臣去求天皇老子,臣也愿意。” “臣也愿意。”秦非也在一旁附和着。 子衿微微一笑,又低声和奏非、高达二人耳语了几句。 秦非和高达似是不解地对视一眼,且听子衿又道:“二位大人若是信我,便可放心去办。若是此事不妥,本嫔的罪可比你们重,何况本嫔现在本就是带罪之身呢!” 二人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臣相信娘娘。” 说罢便急步离开冷宫,直奔老佛爷的鸿福宫而去。 到了第二日一早,冷宫门口果然停着一顶妃嫔用的辇轿。并且秦非和高达亲自恭候在侧,秦非手里还捧着一个圆形的玻璃缸子,里面装着一条看着便令人心生恐惧,头呈三角形状的毒蛇。 子衿是被蛇咬过的人,知道蛇的可怕。就算事情已经过去这样许久,再次见到毒蛇仍然心有余悸。她在水漾和如意的搀扶下上了辇轿,歪头对秦非和高达道:“二位大人,事情可都准备妥了。” 二人齐道:“都妥了,娘娘放心。” 于是,在冷宫中已住了四月有余的子衿,四个月之后,又一次带着水漾和如意见到了冷宫之外的天空。 由于时间较早,辇轿行得又极快,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便到了勤政殿的门口。 子衿还未下轿,便见到殿前立着几个大臣的身影,其中一个正是她的父亲季司鹏。心中一暖,忍不住眼中透出几分潮湿。季司鹏似乎也看到了她,整个人如呆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偷偷扭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待子衿路过季司鹏身边时,父女二人虽然没有言语交流,却都互相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安好之意。 然而惊呆的不只季司鹏一个人,在他不远处还有一人见到子衿那一刻也呆了,他几乎惊得连嘴巴也合不拢了,这个人就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初原! 时辰一到,张一一声高喊,大臣们便纷纷入了大殿。 夜未央高高坐于龙椅之上,远远看着秦非和高达伴着子衿缓缓步入大殿,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子衿三人一共过来问安,他才心中一惊,暗自猜测着子衿是如何走出冷宫,又来这早朝之上有何目地。 秦非将玻璃缸放在事前准备好的桌上,对夜未央道:“皇上,恕臣冒昧。臣大胆请老佛爷做主,将暂居冷宫的暖嫔娘娘请到了勤政殿来,并将暖嫔娘娘养了多年的巴蜀灵蛇也带来了,据娘娘说这灵蛇是可以测谎的,而且百测百灵。西南受灾一事已是迫在眉睫,有了这灵蛇,那么周大人和钱大人是谁说谎,只需一侧便可知晓了。” 夜未央虽然不太明白,但却也知道这肯定是子衿联手秦高二人用的什么计策,只是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暖嫔了。” 子衿微微一笑,得体地上前行礼,才又指着玻璃缸中的灵蛇道:“诸位大人,本嫔先来说说这灵蛇能测谎的原理。第一:通点医理的人都知道,人一旦说谎就会心虚紧张,那么一心虚紧张,脉博就会加快,脉博加快体温就会骤然升高。也正是因为体温升高,因此就会遭到蛇的攻击。而这条巴蜀灵蛇不但是有巨毒的,区别说谎的本事更是极其精准,如果你说谎,就会遭到他的攻击,如果医治不及时,就会很快死亡。第二:说真话者因问心无愧,则不会有上述变化,所以则不会遭到灵蛇的攻击。若是各位大人不信,可以对着皇上和众大臣的面说一句真话或谎话,然后将手指伸进这玻璃缸中,一试便知。” 子衿语毕,全场一片哗然。众臣之间小声的议论之声顿起,有的自是半信半疑,有的则抱着观望的态度,还有一部分称以前就听说过灵蛇一事,相传很灵验。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试这条蛇的真假,所以自是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驻足不前,互相观望之态。 看此情形,子衿一笑继续道:“刚才本嫔玩笑了,各位大人都是本朝重臣,受皇上所器重和倚杖,自是不能用你们的身体来试。相信各位大人都听说了屠夫张三因为怀疑自己的妻子与邻居有染,半夜将妻子杀害埋于梧桐树下之事吧?虽然官府已经破了案,人证物证俱在,张三是万万抵赖不得的,但是他却一直不承认杀妻。为了测试本嫔这灵蛇是否灵验,今日就先让这位张三来亲自测试。” 众臣的一片唏嘘之声再次此起彼伏,周钱二人自是也在其中,但是均看不出脸上有过多的变化。 那位周大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长相干瘦,但眼睛却大而有神,很是精明又仗义的样子,据目测约六十岁左右。至于那位钱大人要比他年轻一些,是个武将,身材壮实,四方大脸,长相倒也憨厚。 这时秦非一扬手,殿前的两个侍卫押着一个满脸胡茬的彪形大汉便进了大殿。这大汉确是山野村夫,见到皇上也不会行礼,还是侍卫朝着他的腿窝处蹬了一脚,他才“扑嗵”一声跪了下去。 子衿看着那大汉扬声问道:“你就是屠夫张三吗?” 那大汉粗声粗气地回答:“正是。” 子衿眼神一凛,喝道:“你可有杀妻,并埋于梧桐树下?” “没有,我没有杀妻!”张三虽然长相有些凶猛,但刚进殿时表情还算和缓,且子衿一提他杀妻之事,似乎他整个人马上就激动起来,忙不迭挣着手里的铁链大声嚎叫:“我没有杀妻,没有杀妻!” 子衿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没有杀妻,那本嫔有个法子可以为你洗刷冤屈。”rs 第一六五节测谎 子衿看着张三,又指了指桌上的玻璃缸道:“这玻璃缸里装的是一条巴蜀灵蛇,异常的通得人性,你可将手放进缸中,若是没有说谎,这灵蛇不会伤你分毫,但是你若说了谎,灵蛇定将你一口咬住,轻则受伤中毒,重则当场身亡。” 那张三听完此话,当即大惊失色,脚步连忙向后急退,口中直呼:“我没说谎,我怕蛇,我怕蛇!” “怕蛇?”子衿冷睨他一眼:“你不是屠夫吗?挥刀取命的职业还会怕蛇?何况既然你没说谎,又何需怕测?” 子衿说完眼神一凛,对秦非、高达二人使了个眼色。秦非、高达马上会意,疾步上前便将张三制住,扯着他的一只手便塞进了玻璃缸中。 顿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向玻璃缸内,甚至高高端坐于龙椅之上,一直淡然处之的夜未央也忍不住微微欠身,目光也向这边瞧了过来。 那灵蛇先前只是卧在水中,一动未动。待感觉到水面微微有些晃动时,它的身子也轻轻蠕动了一下。 正在大家紧张万分观察动静之时,那灵蛇突然“嘶”的一声,猝不及防地吐出一个可怕的信子,并且头部“嗖”的一下窜了起来,直接咬住了张三的手指。 张三指尖巨痛,忍不住“啊!”的惨叫出声。待秦高二人将他放开,再舀出手指时,只见他整条手指已经现出一种吓人的青黑色,就连破口处滴的血,也变成了滴滴的黑红色。 紧接着,他又痛得嚎叫几声,然后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此时,众人已如看傻了一般,怔怔愣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侍卫走进来将张三拖出,众人这才惊呼出声,但是表情和反应也是五花八门,多种多样。有的吓得面色惨白,有的大赞灵蛇果然灵验,有的已经按捺不住,急着看周钱二人到底是谁说了谎,顿时,勤政殿内乱作一团。 子衿转身看了看周钱二人,发现他们依旧十分镇定。心中也不免诧异和敬佩,心道:无论是谁说了谎,这样超级好的心理素质,果真是为官之人的必备优势。 继而又转身对龙椅上的夜未央道:“皇上,灵蛇珍贵,一天只能测一次谎。现在嫔妾要将灵蛇带回,好生饲养。待灵蛇养足精神,明日上朝时,嫔臣还会带着灵蛇来,到时候让周钱二位大人也按时来,并且二人同时将手指塞到玻璃缸中,灵蛇定会咬住那个说谎人的手指。” 夜未央微笑点头,扬声道:“好生送暖嫔娘娘回去。” 此事一出,不但前朝的大臣们津津乐道,后、宫也当即炸开了锅。惊讶的,好奇的,等着看笑话的人纷纷上了场。就连小康子也半夜翻墙而入,抓到如意便问:“娘娘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慧妃娘娘她们都担心死了,这一招到底准不准啊?” 如意瞪着他道:“都这么晚了,你还来扰娘娘休息,娘娘说准就是准的!”说罢将小康子关在了门外,小康子摊了摊说,只好又无奈地翻墙而回。 到了第二日,自冷宫抬出去勤政殿的辇轿旁,时不时地就会遇到几个宫中某位主子的侍女,说得好听是巧合碰到了,说得难听还不就是出来打探消息的。 水漾走在辇轿一侧,侧目对子衿道:“娘娘,今儿早晨的皇宫还真是热闹啊!本来咱们居在冷宫之中,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今儿怎么这般多日不见的稀奇人物也能碰到了?” 子衿在轿上也不说话,只是无声一笑。 一路欣赏着晨起的风景,听着枝头鸟儿愉快的叫声,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勤政殿的门口,子衿这才对护在两旁的秦非和高达道:“两位大人可都准备妥当了?” 二人齐声回答:“娘娘放心,妥了!” 夜未央依旧在龙椅上正襟危座,见子衿进来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子衿依礼行过,秦非又将那装着巴蜀灵蛇的玻璃缸放到大殿的桌子中央。 子衿站在下首朝夜未央微微一笑,夜未央便扬声道:“周大人,钱大人,你们二位上前来。” 周钱二人依着吩咐低首快步上前,均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玻璃缸中的灵蛇一眼,便不再作声了。 夜未央面目肃然,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仪:“朕再问你们一遍,到底是谁勾结山中匪徒,抢我朝中赈灾钱粮与种子?” 子衿在下首处微微仰目瞧着眼前这位正襟危座于龙椅之上的夜未央,似乎此时的样子是她很少见到的。他的身上尤自带着一种尊贵与威仪,再加上那张英气逼人的俊颜,果真赋予他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一般,让人刹时间便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那姓周的首先上前迈步作答:“皇上,臣不改初衷。臣并未和山中匪徒勾结,朝中丢失赈灾钱粮一事,绝对与臣无关,即便是在灵蛇面前,臣也如此一说。” “好!”夜未央点了点头,又侧目看向钱大人问道:“那你呢?” 钱大人也向前两步,微微一笑答道:“臣没有做过的事自是不敢承认,臣问心无愧。上无愧于皇上,下无愧于百姓,臣愿意接受灵蛇一试,以便还臣一个清白。” “痛快!”夜未央重重击了一掌,指着玻璃缸道:“那开始吧!” 高达走到玻璃缸面前,对周钱二位道:“两位大人请!” 周钱二人阔步走到玻璃缸之前,相互对视一眼,均是瞪着对方很不友好地冷哼了一声。高达道:“请二位大人将手放到玻璃缸里面测试。” 周大人虽是柔弱文官,但胆子却大得很,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当即仰了仰头,看也不看那灵蛇一眼,便将手伸了进去。而那钱大人却也不示弱,随后也将手跟了进去。 顿时,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缸中的动静,然而那灵蛇却只是在缸中缓缓地游动了几下,并未张嘴去咬任何一只手。 两分钟后下首的大臣们开始议论:“这灵蛇也不灵了啊?怎么一个都不咬,总有一个说的是假话啊!” 又有大臣接话道:“难道这蛇是骗人的?” 最后就连夜未央也微微侧目瞧着子衿,看那蛇迟迟不动口,有些心急起来。 “好了,两位大人都将手舀出来吧!”子衿话一出口,周钱二人的手自缸中迅速舀出,在场的众人又开始将目光放到子衿身上。 子衿的目光在周钱二人的手上迅速扫视了一下,轻松一笑说道:“秦大人,你可以将灵蛇舀出给皇上和众位大臣看一下了。” 秦非闻声,探手入缸,顺势将灵蛇抓出,并且掰开灵蛇的嘴巴,先是给夜未央一观,而后又走到众大臣面前给众大臣们瞧了好一会儿。 众人一阵惊呼:“这灵蛇的牙齿已经被掰掉了,怪不得不会咬任何一个人。” 夜未央也是一脸不解,探头问道:“这又是何故?” 子衿一笑,极为自信地说道:“麻烦周大人和钱大人把你们刚才伸到缸中的那只手举起来给大家瞧瞧。” 周钱二人依言行事,自袖中亮出那只曾经伸进玻璃缸的手。 子衿道:“皇上,各位大人,你们有没有发现郭大人和钱大人的手有何不同?” 其中一个眼尖的大人道:“钱大人除了大拇指之外,其它的四根手指好像都有些发红,其它并无什么不一样的。至于周大人的手,和原来一模一样,并无任何变化。” 子衿当即眼神一凛,喝道:“说谎之人正是钱大人,还不快将他抓起来,如此欺瞒皇上,坑害百姓的丧心病狂之人若是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那钱大人哪肯乖乖就范,尖声嚷道:“凭什么判我说慌,那灵蛇没咬他,可也没咬我。” 下首的众臣也开始议论起来:“钱大人说得也没错,这灵蛇谁也没咬啊,因何断定说谎之人就是钱大人哪!” 那姓钱的一听有人为他辩解,立即更加卖力地嚷嚷起来:“皇上,那灵蛇本就是假的,万不可信。暖嫔娘娘是季司鹏之女,只因季司鹏以往和臣有些过结,于是在此公报私仇,皇上要给微臣做主啊!” 一直挤在人群中没有作声的季司鹏终于按捺不住,上前说道:“皇上,微臣素日在政务问题上是偶有与钱大人不和之处,但臣绝对不会公报私仇,更不会借暖嫔娘娘之手来除之后快,暖嫔娘娘是臣的女儿,臣爱护还来不及,怎会让她以身犯险。” 子衿听他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叫唤,简直如噪音一般,早已微微蹙起了眉头。还没待开口,却又闻他将此事推到父亲身上,自是又气急了几分,当即指着他的手咄咄逼人道:“钱大人,你说你没有说谎,那么你那四根入水的手指为什么变成了红色?” 钱大人歪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结巴道:“我,我怎么知道,我来上朝时手还是好好的。” 子衿一笑又问:“那你没有入水的大拇指为什么没红?” “暖嫔娘娘,臣说过了,臣不知道!”钱大人气急败坏地说道。rs 第一六六节晋封 子衿又是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钱大人,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本嫔在水中放了百灵草,百灵草无毒无味无害,但是若遇到硫磺就会变成红色,这足以说明你的手上涂了硫磺。大家都知道硫磺是可以防蛇咬的,你做贼心虚自是会想到这一招,而周大人的手则同没放到缸中之前一样,可见这说谎者不是你又是谁?” 那钱大人当场怔住,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挖空心思想出来对付毒蛇的办法,居然正中下怀掉进了暖嫔的反奸计之中,犹自悔不当初地叹了一声,却依旧死咬牙关就是不承认盗了朝中的赈灾物资。 “钱大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难道你还不承认吗?”子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眼,紧接着又肃然道:“钱大人,想必你也有妻儿子女,枉你在天子脚下为官这么多年,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西南灾荒,有多少人的妻子儿女无家可归,甚至是饿死街头。你怎能以一己之私让整个西南灾区的难民为你承担这许多苦果,这对他们公平吗?如果你的妻儿子女也在其中,你将做何感想?再者钱大人你是吃朝廷奉禄的官员,你的衣食住行皆来自劳苦大众和朝廷,可你不但不为民解惑、不为皇上分忧,反而将已经受灾受困的难民推向更深一层的火深火热之中,更是将皇上一颗爱民之心如置身于炭火之上煎熬,你有何资格为官,又有何颜面为臣?” 钱大人听了子衿的一番话后,再也说不出任何狡辩的词语。他的整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红白交蘀了几色之后,支支吾吾半天,终觉无言以对,羞愧难当。最后只得叹了口气跪在夜未央脚下哭道:“皇上,罪臣愿意招出赈灾钱粮和种子的藏匿之处,求皇上放过罪臣的家人,罪臣愿以死谢罪。” 夜未央瞪着他,脸上挂着薄怒:“好一只狡猾的狐狸!立刻押往刑部。”随即又对秦非和高达道:“问明准确位置,立刻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西南都督手里,令他带着兵马围攻匪徒山头,将钱粮和种子尽数取回,立即发往灾民手中。” “是,皇上!”秦非和高达拖着钱大人出去了。 一连苦于无策的夜未央,因为一时之间问题迎刃而解,顿觉心情大好,他望着子衿朗声一笑,连声说道:“好,好,好!朕的暖嫔真可谓是女中诸葛,聪明过人!”歪一歪头对下首的季司鹏道:“季大人,朕瞧着你一向中规中矩,不善言谈,怎就养了这么一个聪慧伶俐又能言会道的女儿呢?” 季司鹏闻言赶紧上前俯首:“多谢皇上夸奖,臣惶恐!” 夜未央朗声一笑,连连摇手,毫不掩饰的夸赞道:“不用惶恐,暖嫔深得朕心,都是你季大人教女有方啊!看来朕得好好想想,该赏你季大人点什么。” 季司鹏自是欣喜万分,连忙跪地谢恩。然而在季司鹏旁边的柳初原,却已经面如土色。 子衿端庄一笑,盈盈福礼道:“皇上,您和众位大人继续早朝议事吧,嫔臣这就回去了。” “也好。”夜未央一扬手,对张一道:“命人用朕的御辇送娘娘回去。还有即刻传朕旨意:暖嫔季氏子衿,聪慧过人,抓奸有功,即刻传旨六宫,晋升暖嫔为暖贵嫔。” 子衿莞尔一笑,施礼谢恩。在众位大臣的一片恭喜之声中,转身准备出大殿,刚走几步只听侧面“扑嗵”一声闷响,侧目一看居然是那周大人俯身跪地,满脸感激之色。 “周大人这是何故?”子衿歪头看他。 周大人连连磕头,老泪纵横说道:“谢暖贵嫔娘娘救命之恩,老臣代全家老小给暖贵嫔娘娘磕头了。只是老臣无能,不知如何报答暖贵嫔娘娘的救命之恩,只愿贵嫔娘娘身体康健,长乐吉祥!” 子衿虚扶了他一下,道:“周大人年世已高,又是我朝老臣,怎么对我行如此大礼,快快起来。本嫔只是为皇上分忧,更是不希望冤枉了好人,周大人若是想报答于我,那就多多为皇上分忧,继续做一位正直,善良,刚正不阿的贤臣吧!” 说完她带着水漾缓步出了大殿,抬脚迈出门槛时,只听身后传来周大人苍老的泣声:“老臣定时刻谨记贵嫔娘娘教诲!誓死也要做一个刚正不阿的贤臣!” 子衿脚下没停,脸上却带着笑离开了勤政殿。 子衿坐着明晃晃的御辇从勤政殿直奔冷宫,越走越偏僻的小路上却也遇到了不少人,当真是集合了,吃惊,意外,难以置信等各种夸张的表情于一身。就连一旁的水漾也忍不住失笑出声:“娘娘,身居冷宫还能坐皇上的御辇,您恐怕也是南陵国两百余年中的第一人了吧?” 子衿没有言语,如意却早已掩不住脸上的喜色,走在路上,似乎腰板都比以前挺直了许多。 “知道你们平时都是比较收敛的,但是越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露出骄色,知道吗?”子衿的话,如三月里的和风细雨,不急不缓却又滋润人心。 水漾和如意瞬间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行在御辇一侧,不敢再露出过多欢喜的表情。 待几人回到冷宫后,也不过刚两盏茶的功夫,张一便携着圣旨来了。他双手高举明黄色圣旨,扬声在冷宫内宣读暖嫔晋升为暖贵嫔,闻声而来的方姑姑如在看戏一般,而郑贵人居然整个人都傻掉了一样。 子衿依礼接过圣旨后,张一笑道:“娘娘,皇上让奴才给您传话,皇上他过两日再来看娘娘,这几日因着西南灾荒一事还要忙几日,其它政务也是繁忙得紧,实在是抽不开身过来,望娘娘多保重。” “知道了,有劳公公。”子衿接过圣旨和赏赐,笑着送走了张一,才对水漾道:“你和如意将这些东西收拾好,有什么好吃的就给郑姐姐和方姑姑舀去一点,我觉得乏了,进去睡会儿。” 水漾心头一紧,道:“娘娘最近好像很容易疲乏,是不是该请太医来瞧瞧。” 子衿摇了摇头:“想必是昨晚思虑过度,而且天热人就是容易困乏的,睡一会儿便没事了。何况咱们身在冷宫出不去,这太医也不是说请就请得来的。” 水漾也只好点点头,带着如意去收拾东西了。 睡醒之时,时辰已经过了晌午。 随便补了一下午饭,便摇着扇子和郑贵人坐在院内的大枣树下聊天。 郑贵人伸手抚着裙上的绣花,微微侧目看着子衿,一脸笑语嫣然之态:“看来暖妹妹走出冷宫的那一日已经指日可待了,人还在冷宫之中竟然能自由出入勤政殿,不但晋升了位份,还坐着皇上的御辇而归,这等荣宠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呢!” 子衿摇着扇子,抬头望了望一汪碧玉般的湛蓝天空叹道:“宫中之事向来风云莫测,谁又知道明天刮什么风呢?与其急着出去,不如就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来得容易。” 郑贵人冷冷一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恨老天不给我机会让我出去,否则我一定将那鸾贵妃大卸八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 “郑姐姐因何对鸾贵妃如此恨之入骨?”之前子衿和她聊天时,她只说自己进冷宫和鸾贵妃有关系,但却从来没提过具体何因,今日她这般激动地提到鸾贵妃,反而让子衿心生了几分好奇。 郑贵人的嘴角抖了抖,激动道:“当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在宫中处处受人白眼冷落,甚至皇上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后来因为巧合帮了先皇后两次,时间久了,她便经常让我去她宫中走动,这才慢慢接近了皇上。当时还一直以为先皇后也是好心帮我,后来入了冷宫才想明白,她也只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不过她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这样一想也就无所谓了。”她顿了顿,眼中冒出了愤愤地恨意,继续道:“只是那鸾贵妃太过可恨,当时我已经怀孕四个多月,鸾贵妃以头疼病发作为由,请示皇后要调换给我护胎的太医去给她治头疼病,皇后居然一口就答应了。换了太医没多久,不但我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就连我自己也是到阎王面前走了一遭。” “鸾贵妃联手新换的太医,害了你腹中的龙胎?”子衿不禁大感愕然:“怎么鸾贵妃这么钟爱于残害皇家子嗣呢?” 郑贵人抬手狠狠地掐掉一朵身旁怒放的藤花,一字一顿道:“哼!还不是因为她自己一直怀不上,生不出来,记恨旁人能生孩子的同时,也怕生了孩子的妃嫔踩过她的肩膀罢了。后来我越想越觉得蹊跷,一时气不过,就直接闯进了鸾贵妃的宁瑞宫找她理论。” “那她自是不会承认的。”子衿抬头说道。 郑贵人点点头:“我知她不会承认,但当时就是特别气愤,一着急竟与她拉扯起来。没想到的是,她对自己也居然如此狠心,竟然一头撞到了柱子上,然后栽赃于我。”rs 第一六七节:焦雷 “啊!”子衿吓了一跳,瞪眼瞅着郑贵人,一脸惊愕:“鸾贵妃她当真会这么做?那可是她自己的身子,若当真撞坏了,受苦的岂不是她自己?” 郑贵人重重点了点头:“为了排除异己,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和她比起来,则是先皇后心机更深,看似她是对我百般照顾,其实呢?还不是在鸾贵妃想害我腹中龙胎时助了她一把,鸾贵妃和我是鹬蚌相争,而皇后才是真正得利的那个渔翁。由此我被打进了冷宫,听说鸾贵妃也头疼了半个月,而最如意的还不就是皇后了。” 子衿听闻郑贵人也是痛失腹子,不由得怜悯之心顿起,但又不知如何安慰,最后却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随后又重重叹息一声。 这时,郑贵人突然抓住子衿的手,认真道:“暖妹妹,恐怕我这辈子是没机会给我未出世的孩儿报仇了,倒是你,若是有朝一日你出去了,第一个要防的人就是鸾贵妃,只要宫中有她的存在,那么就不会有一天的安宁之日,特别是有了身孕的妃嫔,对她更是要防不胜防。” 子衿拍拍她的手,坦然道:“谢谢郑姐姐直言相告,妹妹我心里有数了。既是鸾贵妃如此心肠狠毒,嚣张跋扈,想必在宫中也是结下不少死敌,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做多了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想既便是你出不去,也会有人为你的孩子报仇的。” “但愿吧!”郑贵人叹了口气,静静的望着远处不再说话了。 自那日之后,夜未央果然有几天未到冷宫来。倒是小康子依旧在墙头上常来常往,将外面的消息统统带了进来。 这日小康子又是一脸喜色地翻进来,道:“咱们娘娘在勤政殿利用灵蛇一说大破奇案的事,在宫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前朝的大臣们都说皇上一连赞咱们娘娘三个好!还说娘娘是女中诸葛。倒是后、宫中的妃嫔开始不服气起来,甚至那几个多嘴多舌的妃嫔已经跑去太后那里告状了呢!” 水漾脑袋一歪,奇道:“咱们娘娘这是有功一件,她们告什么状?” 小康子咬了一口桌上的果子笑道:“告咱们娘娘带罪之身居然敢擅自离开冷宫,并且跑到勤政殿高谈阔论,妄议朝政。还劝太后治咱们娘娘的罪。” “那太后怎么说?”水漾继续追问。 小康子高兴得直拍手:“太后说咱们娘娘离开冷宫去勤政殿是老佛爷恩准的,还叫她们不要总是妇人之仁。和朝中大事。西南灾情比起来,宫中这点小恩小怨又算得了什么。太后似是很生气,当时就将那几个人灰头土脸地轰了出来。” 水漾听完就冲着子衿笑:“看来在太后心中,还是皇上比什么都重要的。只要娘娘能为皇上分忧。即使做了点过格的事,太后也不会怪罪了。” 子衿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绣花针,隔窗望了望外面有些阴沉的天色,道:“看这天气似乎是要下雨了呢,小康子早些回吧,别被雨淋到是要生病的。”接着打了个哈欠又道:“我也要歇着了。” “娘娘最近是越来越能睡了呢!”水漾说着送走了小康子后,便走到榻前为她铺好了被褥,又侍候着洗漱更衣后,这才在屋内留了一盏灯。便悄声退了出去。 夜未央推开冷宫大门时。水漾正在院中收拾着怕被雨淋到的东西,见皇上驾到,赶紧过来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他望了一眼子衿微微发暗的房间奇道:“这么早便睡下了?” 水漾的脸上立马挂了一层忧色,轻声说道:“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越来越热的缘由,娘娘她近几日胃口越来越不好。每餐用的都极少,而且奴婢看着娘娘她脸色也不大好看,正想着皇上来时,要请皇上做主给咱们冷宫差个太医过来,给娘娘好生诊一诊!” 夜未央重重点头,眉宇间也透着淡淡的忧色:“那是该诊一诊,明日一早朕便差郭少本太医过来。”说罢独自转身,掀帘进了子衿的房间。 这时闻得声音的子衿,也已经从床榻上起身,正自走到门口,二人掀帘而遇,四目相对之时,二人眼中皆有一种小别重逢后的奇异而又充满喜悦的光芒。夜未央展开臂弯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侧呢喃道:“身子不舒坦,就躺在榻上别动,怎么又下来到处走动?” 子衿将头轻轻依向他的身侧,柔声道:“我听闻好像是皇上来了,所以忍不住起来看看。这一见果然还真是如此。” 夜未央望着她一张娇俏而又欢喜的脸,心底忍不住有微微的愧疚之意。他将她揽到榻前,弯腰将她半抱在怀中,语气温软和煦:“子衿,最近这几日是朕疏忽你了,前朝的政务骤然增多,朕确实有些分身乏术……” 子衿温柔打断他的话:“皇上为国为民,做的是济世于民的大事,子衿又怎会心胸这般狭隘,去和天下的黎民百姓争风吃醋,那也太无闺秀之风了吧!” 他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柔道:“要说贴心,唯有子衿也!” 这时,空中响起了几个闷闷的雷声。 子衿依在夜未央怀中,用手摩挲着他衣服上的九龙图纹,说道:“六月的天气真如娃娃的脸一般说变就变。下午那会儿还阳光晴好,碧空一片,怎么这会儿就雷声滚滚了,看来要下好大一场雨呢!”说罢她抬眼看着夜未央,关切道:“冷宫离议政殿较远,这样的天气皇上真不该来,万一路上淋了雨着了凉可怎么办?” 夜未央一笑,卸掉鞋子搂着她合衣而卧:“朕多日不见你心慌啊!处理完政务就赶快奔来了。” “那西南灾情一事可解决了?”子衿将头枕上他宽厚而温暖的胸膛,甚至可以隐约听到他的心跳声。 夜未央伸手抚着她的后背,轻松道:“都解决了,当地官府和灾民已经在大量捕杀蝗虫,钱粮和种子也在陆续发放中,所以朕今晚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紧接着外面一闪而过两道闪电,继而又是几声闷闷的雷声,一场大雨便倾盆而落,半个时辰后,冷宫之内的小院已经被浇出一道道崎岖蜿蜒的小水沟。 这场大雨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然而当雨水渐渐转小的时候,人们早已进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突然,宫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许多人自睡梦中惊醒。然而这脚步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匆忙,一路直奔冷宫而去。 “皇上,皇上……”门外传来内监急促的声音。 子衿悠悠转醒,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熟眠中的夜未央,小声道:“皇上,外面好像有人在叫。” 夜未央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地扬声道:“是谁在外面?” “皇上,奴才是张一。”张一的声音有些发颤,给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是启祥宫婉才人那边出事了,今日晚饭后婉才人就说腹痛,但是由于外面下着大雨,就没有来惊扰皇上,但是现在已经痛得受不了,太医匆匆赶到给婉才人诊了一下,居然……居然是和淑嫔娘娘当初一模一样的症状,估计、估计也中了金刚草之毒。” 张一结结巴巴的说完后,本来半睡半醒中的夜未央,瞬间如焦雷震在耳边,不但立马清醒如常,且眼中还喷着熊熊怒火。只见他嘴唇抖了两下,且什么都没说,只迅速转身下榻,就将鞋子往脚下套去。 一旁听着的子衿也自是吓得不轻,赶紧翻身穿衣下榻,又侍候着夜未央更衣穿鞋,虽然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但还是安慰夜未央道:“皇上别急,幸好发现得早,上次嫣昭仪中毒之时,郭太医不是说发现得早无事的,想必婉妹妹也是一样。” 此时夜未央已经面如土色,甚至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这宫中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是谁?到底是谁和朕的子嗣过不去!就不能让朕安安静静的过几天太平日子吗?” “皇上!”子衿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心疼。 “走!陪朕一起去看婉才人。”夜未央拉起子衿的手就往外走。 “皇上!”子衿猛地抽回手,站在那里驻足不前,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说道:“皇上怎么忘了,这里是冷宫,我,我还是带罪之身,虽然我也很担心婉妹妹,很想同皇上一起去看她,可是这冷宫哪能说出去就出去呢。上次去勤政殿一事,已经惹来众多非议,如果这次再这么跑出去,恐怕太后也要动怒了。” 夜未央双眼微蹙,朗声道:“朕带你出去,你有何惧?不管是谁,朕会保护你。走,陪朕一起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这般三翻五次的残害皇嗣。” “可是……” 不容子衿多说,夜未央已经拉着她的手,接过宫人递过的雨伞,而后直接乘上了门口停着的辇轿,冒着雨直奔启祥宫而去。 ps: 暖蓉又给俺来了一张小粉红,真是一个好孩纸,嘻嘻! 第一六八节:茶叶 外面的雨势虽然已经不大,但却是冷风阵阵。吹在子衿单薄的衣衫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似乎入睡前的微微不适,此刻更加明显了一些。再加上张一说元婉也中了金刚草之毒一事,她内心格外焦急,这手脚就更加泛起了凉意。 “怎么手上这般冰凉?”夜未央牵着她走出冷宫,顿时感觉到她手中传来的阵阵凉意,以为她心中害怕,于是安慰道:“一切有朕在,不用怕。” 子衿重重点头,随在夜未央身后上了辇轿。 雨声未停。然而,此时的宫中早已乱作一团,不止夜未央和子衿匆匆赶去启祥宫。就连太后、皇后、还有各妃嫔也早已被这声势不小的动静所惊动,纷纷起身冒着大雨直奔启祥局而去。 由于冷宫位置偏远,待夜未央和子衿赶到时,启祥宫门口已经停了数台辇轿。子衿下了辇轿微微犹豫了一下,夜未央看出她的心思,忙走过去扯住她的手,再一次安慰道:“别怕,有朕在。” 一只小手被他紧紧握在宽大的手掌中,顿觉温暖安全了许多。于是仰了仰头,随着夜未央身侧向启祥宫门口走去。 “皇上!”启祥宫门口,秦非向夜未央行礼。 夜未央侧目:“秦非?你怎么在这?” 秦非道:“臣今夜在宫门口等着西南灾区那边传回的文书时,恰巧碰到匆匆进宫的郭太医,听说宫中出事了,臣也就急急跟了过来,守在这看看有没有用得着臣的地方。” “那就一同进来吧。”夜未央待秦非一向亲厚信任,所以毫不避嫌地同意他一同进去。夜未央牵着子衿,秦非紧紧随在身侧,三人一同走了进去。 屋内众人见夜未央来了,都是眉心一动,但是随后又见夜未央手牵之人,面目均是微微一僵,甚至那些个行礼的妃嫔们的身子也都是僵硬的,声音也是怪怪的。 太后面上一耸,微感不悦,沉声道:“皇帝怎么把她带来了,她可是身在冷宫的带罪之身,难道淑嫔痛失皇子一事,皇上已经忘了吗?” 夜未央沉声:“母后,如今宫中屡有有孕妃嫔身中金刚草之毒,此事非常蹊跷,所以朕不得不怀疑当初是不是误会了暖贵嫔。为了将此事彻查清楚,也为了还暖贵嫔一个清白,所以朕将她带来了。” 太后瞥了子衿一眼,冷哼一声:“当日暖贵嫔残害淑嫔和皇子一事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何需再查?” “母后,如今旧事重演,朕也是为保万全。朕不能放过一个恶人,但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 太后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子衿见势依着规矩上前行礼,其它人自是都认识的,唯有一位瘦弱娇小的女子她没有见过,但从衣着打扮上也可以看出是新入宫的皇后罗月汐了。于是依着顺序一一行礼,又和嫔位的几个见了平礼,这才移步到一侧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这时,妙竹和欢颜扶着元婉从寝间缓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太医郭少本。 元婉的眼中异常焦灼烦躁,当她目光触到一旁的子衿时,忍不住眉心动了动,但终是忍着没有说话。而元婉身侧的欢颜却是难掩激动的情绪,一个劲儿地盯着子衿看,直到水漾给她接连使了两个眼色,她才及时收敛了目光。 众人又将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元婉的肚子上,夜未央亦是如此。元婉挺着肚子,半蹲着去福礼,夜未央忙一把将她扶起,急急问道:“太医诊得如何?” 元婉张了张嘴,话未出口,泪已先落,凄凄哀哀,梨花带雨。 夜未央鼻翼微微张合着对杵在一旁的郭少本道:“到底怎么回事?” 郭少本脸色凝重,上前道:“回皇上,今儿是婉才人有孕以来第一次腹痛,刚才臣给婉才人诊脉,确实发现脉象不够平稳有力,龙胎微微躁动不安,竟和淑嫔娘娘当初的脉象略有相似。于是臣查看了婉才人宫中小厨房的食材,但是食材之中并未有发现金刚草。后又细查了婉才人近日所用过的任务食物,这才惊讶的发现安神茶中有掺过金刚草的痕迹。”说着,他从旁边的宫人手中取过一盒茶叶,又道:“据婉才人所说,她自从怀了龙胎之后是不喝茶的,只因最近天气酷热常常夜里无法安眠,便让内务府送了一盒安神的茶叶过来,每天中午和晚上各服一杯,到今天约服用安神茶有七日之久。” “茶叶?”夜未央接过郭少本手中的茶叶盒子打开来细细观看,摇头道:“怎么朕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郭少本走到夜未央身侧,指着茶叶盒中那些细小的碎叶道:“皇上,下毒之人手法高明,已经将这金刚草的叶子做成了和茶叶一模一样的形状,所以如果不细细观看是绝对察觉不到的。但是百密必有一疏,这人却也忽略了几点。” “噢?郭太医说说是哪几点?”夜未面疑惑问道。 郭少本捏了少许茶叶放在掌心,呈到夜未央面前说道:“皇上请看,这几片茶叶中颜色较深的、呈青黑色的便是金刚草;摸在手里比较坚硬有刺手之感的也是金刚草;那最后便是用鼻子闻,医家讲究望闻问切,皇上也可拿在手里细细地闻一下,茶叶的味道清香扑鼻,而这金刚草则带着淡淡的草药味道,两者区别极大。” 依着郭少本说的法子,夜未央也如法炮制,将茶叶捏在手里,细细地做了一回区别。末了,他的整张脸几乎变成了青灰色,脸色生冷如铁,扔掉茶叶重重地一拍几案,恼羞成怒道:“是谁?究竟是谁非要残害朕的孩子?” 元婉立马哭道:“求皇上和太后给奴婢做主啊!奴婢自从有了身孕一向甚少出宫,从前也未在宫中得罪过什么人,真是想不到是谁竟然这般狠心要来残害我的孩儿。奴婢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七个多月,淑嫔娘娘那时候就是八个月产的孩子,奴婢,奴婢……” 接下去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已经泣不成声。站在一侧的淑嫔也是脸色发青,从而看着子衿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恨意。而子衿只是无视于淑嫔的目光,而将更多的关注落在元婉身上。 此时,太后的脸绷得紧紧得,她看了看元婉,慎重问道:“郭太医,你看婉才人这一胎如何?” “回太后,婉才人服食金刚草不过几日,且不会影响龙胎,太后娘娘安心。”郭少本说完,太后和夜未央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元婉和子衿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这时,站在一旁细听的秦非道:“敢问婉才人,您说这茶叶是内务府的人送来的,可否还记得送来之人叫什么,臣倒是可以去查查。” 元婉抽泣着点头:“记得,来送茶叶的是一名小宫女名叫花穗。我记得非常清楚,当天她来送茶叶的时候正是晌午,天气非常炎热,我见她说话做事都挺伶俐的,还让妙竹赏了她一碗降暑汤喝。” 夜未央头一歪:“去,将那叫花穗的宫女带来。” “是。”秦非领命出去了。 启祥宫偏殿内暂时安静了下来,妙竹和欢颜在元婉的吩咐下给厅中加了椅子,按着位份依次向下排列,大家总算是落了座。元婉这才抽泣道:“想必奴婢这里的茶水,皇上和太后,以及众位姐姐们也是不敢饮了,奴婢就让她们切点果子端上来吧!” 太后未说话,夜未央点了点头:“也好。” 子衿坐在一侧,看着妙竹和欢颜依次将果子端上了桌。这才趁着别人不注意时,一一将目光略过曾经很是熟悉的面庞。先是慧妃,慧妃容颜如初,亦如从前那般很是端然生华地坐在那里,看着就给人一种恬静美好的感觉。此时慧妃也看了看她,两人目光一阵交流,都已心领神会。 接着是静妃,她似乎是有些局促地坐在那里。子衿自是知道原因,因为郭少本也在此处。 今日楮金雅和桐香玫也来了,她们都带着略微担心的眼神看着子衿。而季元淇和柳如烟却没有出现。剩下的皆是几个看着她几乎是眼中喷火的人物,鸾贵妃,淑嫔…… 子衿自是可以将这些人忽略掉,而有一个人她却如何也不能忽略,那就是新后罗月汐。要说新,其实也有几个月了,只是和子衿还是初次见面而已。只见她身穿一件暗紫色绣着牡丹和凤尾图案的长裙,端端地坐在那里,娇俏***的小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稚嫩,然而那目光分明是淡定而成熟的。 子衿心中不由得一震,再次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望向这位年仅十四岁的皇后。她似乎是感觉到有目光袭来,竟也转头望向子衿,因为事出突然,四目相对之时,子衿不由得一愣,而那罗月汐却是友好的微微一笑,又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这目光,这微笑,这处事不惊的淡然,竟与她的年龄这般不相符。子衿心中一阵骇然,真不愧是罗修恩的孙女,俏皮稚嫩的面庞下分明有一颗成熟而又聪慧的心灵。rs 第一六九节:有喜 又过了一阵,秦非带着满身**的雨水又回到了启祥宫偏殿,手中还抱着几样食材和一盒茶叶。 夜未央望着他手中的食材,微微有些蹙眉,沉着声音问道:“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秦非上前对夜未央说道:“皇上,那个叫花穗的宫女,在臣赶到之时已经上吊自尽,这些都是在她房中找到的,是不是让郭太医辨认一下这其中有没有掺金刚草的成份?” 夜未央点头:“宫女房中藏这些东西,确实可疑,郭太医就来查查看吧。” 郭少本闻声便上前将每一样食材,都拿在手里细细分辨起来。 待他将每一样都细细看过或者尝过之后,方才指着其中的两袋说道:“皇上,这两袋和几个月之前在淑嫔宫中发现的食材一模一样,同样是掺了金刚草,就连掺入的份量比例都所差无几。”说罢又指着另两样食材道:“这两包则和嫣昭仪宫中发现的毫无差别。”最后又举起茶叶道:“而这茶叶正是婉才人宫中所有,和刚才臣拿给皇上看的分毫不差,若是从这些东西看来,似乎这一切都对上了。” 夜未央听完,转了转眼珠:“这么说那花穗是畏罪自缢?可是她又为何三翻五次害朕的子嗣?” 秦非道:“皇上,臣查过了。这花穗之前是在恬昭仪宫中当差的,好像是深受恬昭仪大恩。还有之前在暖贵嫔娘娘宫中当差的花影,是花穗的妹妹。” 夜未央幡然醒悟似的喃喃道:“前面暖秀宫中的花影、如今内务府的花穗、再加上已经吞金自尽的恬昭仪,这事情好像真的就对上了。之前是恬昭仪利用花穗和花影的当差之便,在淑嫔饮食中下毒来栽赃暖贵嫔。待恬昭仪在慎刑司吞金自尽之后,花穗和花影不但没有停止下毒,反而将毒手蔓延到朕的更多子嗣身上。” 秦非说道:“皇上,依臣看也是这样的,现如今虽然几个人证都已死了,但是物证俱在,皆指向花穗和花影是毒害皇子之人,她们不得善终,也算是为小皇子报了仇了。而暖贵嫔娘娘则完全是由恬昭仪一手策划的毒计给冤枉了。” 夜未央刚刚点头,却见淑嫔大喊一声从椅上弹了起来,几乎是嘶吼一般地说道:“暖贵嫔怎么可能是被冤枉的?当时人证物证俱在,她的寝殿里也找出了金刚草,不能因为花影死了,这一切就不作数了。何况恬昭仪是我的表妹,她怎么可能害我和我腹中的龙胎。”她眼神一凛,狠狠剜了一眼秦非喝道:“秦大人,就算你想救暖贵嫔出冷宫,也要把理由弄得充分一些,现在这样就说她是被冤枉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秦非谦恭道:“淑嫔娘娘,臣只是就事论事。” “皇上!”那边元婉突然不顾已经有七月身孕,径自跪地哭道:“皇上,暖贵嫔姐姐当初入冷宫之时,就是疑点重重。如今嫣昭仪和奴婢又接二连三的中了金刚草之毒,皇上明明知道这些不是暖姐姐做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她出冷宫呢?花穗和花影已死,可谓已经死无对证,难道皇上就忍心关暖姐姐在冷宫呆一辈子吗?皇上,您就想想暖姐姐的好吧!就算她身在冷宫,也不忘用灵蛇测谎一事来为皇上分忧,皇上您若是此时还不放她,那暖姐姐还有何出冷宫的机会,皇上忍心吗?” 鸾贵妃冷冷一笑道:“婉才人,暖贵嫔好是一回事儿,犯了错又是一回事,你可莫在将两者混淆,扰乱皇上和太后的从中分析事情的原尾。当时暖贵嫔残害淑嫔及腹中龙胎,这已是铁一般的事实,何来今日儿你婉才人一中毒,怎就将所有的说法都推翻了呢?这也未 免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元婉依旧跪着,泣道:“鸾贵妃娘娘,奴婢天地良心,虽然您没有当过母亲,不知道怀胎辛苦的个中滋味,可是就算想也可以知道,有哪个母亲愿意拿自己孩子的性命而玩笑。”说着她转头看向淑嫔问道:“淑嫔娘娘您说呢?” 鸾贵妃被元婉当众揭短,一时气急,血往上涌,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但是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又不好发作,只狠狠剜了元婉和子衿一眼。而那淑嫔则委委屈屈地抹起了眼泪,泣不成声道:“皇上,太后,嫔妾一想到那孩子,嫔妾就日不能食,夜不能寝,嫔妾恨不得就随小皇子去了……” 太后面上耸了耸,微微有些泛白,而夜未央也是脸色不好看。他先是将跪地的元婉扶了起来:“有着身子,怎还动不动就跪的,快起来!” “谢皇上。”元婉搭着夜未央的手起身,妙竹和欢颜也在身后扶了过来,她一边看着夜未央一边仍不死心地问道:“皇上觉得暖姐姐的事如何?” 待妙竹和欢颜将元婉扶好,夜未央方才道:“宫中有孕妃嫔屡遭金刚草中毒一事,今日也算了结。这一切均是恬昭仪指使花穗和花影所为,不但接二连三残害我宫中妃嫔和龙胎,还害得暖贵嫔无辜牵连进冷宫。既然今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么暖贵嫔即刻出冷宫,重归暖秀宫居住,一切事宜均按贵嫔祖制相待。” 夜未央话音刚落,鸾贵妃马上道:“皇上,这样为免太过草率,恬昭仪和花穗花影都是已死之人,早已死无对证,这样轻易就放暖贵嫔出口,是不是难以服众?” 一直没有开口的慧妃倒是端庄一笑道:“皇上英明!臣妾倒是与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合,正是因为恬昭仪和花穗花影都已化骨,死无对证,总不能找几个死人开口说证词吧,所以如果此时不放暖妹妹出冷宫,那恐怕这金刚草一案一结,那暖妹妹就要冤在冷宫里一辈子了。” 夜未央一扬手,微微眯了眼睛:“慧妃深得朕心,总是知道朕心中所想。”说罢他又看向太后和罗月汐,笑道:“朕这样裁决,想必母后和皇后也无意见吧?” 罗月汐莞尔一笑:“但凭皇上做主。” 太后面上微微有些不悦,嘴角抽动两下,似是犹豫着刚要开口,却听一旁的水漾小声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众人寻声而望,只见季子衿双颊泛红,眼中迷离,歪在水漾手中就要倒了下去。夜未央“腾”的起身离凳,伸手将她挽在怀中,唤道:“子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子衿微微睁眼,眼神在四周转了转,最后落在夜未央的脸上,方才张口轻声道:“皇上,我,我觉得好累啊……” “子衿!” 夜未央再次唤她,她便不再说话,只是软软地瘫在夜未央又温暖又安全的怀抱之中,再不睁眼。 “怎么回事?”夜未央焦急地看向水漾。 水漾一慌,急道:“今晚临睡时,奴婢就发现娘娘身上有些烫,但是冷宫无医无药,娘娘自己又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所以奴婢就大意了,奴婢该死……” 夜未央不耐烦道:“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快让郭太医过来诊脉。” 水漾抹了一把汗,赶紧在子衿手腕上覆上一条丝帕,郭少本探手落腕,眉目之前便稍稍有些复杂。夜未央的心跟着一紧,看着郭少本收回手后,急急问道:“如何?暖贵嫔她是怎么了?” 郭少本眉头微蹙,道:“皇上,暖贵妃的身子真是喜忧参半啊!” “喜忧参半?”夜未央脸上的紧张之色,丝毫没有和缓,朗声道:“先说忧的,到底哪里不好?” 郭少本道:“回皇上,暖贵嫔的身子不好之处在于又得了风寒。” “又得风寒?这才刚好几日?”夜未央浓黑的双眉几乎是拧成了麻花,满脸的疼惜之色。 郭少本继续道:“回皇上,暖贵嫔的身子本就不好,上次染风寒之时又拖延得太久,治愈时已将近一个月有余。再加上冷宫潮湿阴冷,本就不适宜病人居住,再加上暖贵嫔一连许久粗茶淡饭进补甚少,所以才造成今日身子空虚,极易病倒之态。” 夜未央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一些,又问道:“那喜呢?喜从何来?” “恭喜皇上,暖贵嫔有喜了,约有一个半月了。” 待郭少本笑着说完,不止是夜未央,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左右两边立着的那些妃嫔见到夜未央如此在意子衿,本就已经醋意大发,现在又说她有了身孕,这真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个个都双眼发直,一时之间连恭喜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倒是夜未央很是激动,几乎声音都是发抖的,他看向太后,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母后,皇嗣要紧,何况金刚草一事也就算结了,就让暖贵嫔回暖秀宫吧,总不能让咱们皇家的子嗣出生在冷宫吧?这样不但咱们皇家颜面无存,待皇子长大了,如何面对其它兄妹啊!” 太后缓了缓神色,虽然有些艰难,但终是点了点头:“那就让她回暖秀宫养胎吧!”rs 第一七零节:喜归 太后发了话,除了一脸高兴的夜未央和慧妃等人,而最最喜上眉梢的当属元婉了。她抚着肚子,小步走到子衿身前,轻声道:“姐姐,姐姐……” 不一会儿,子衿蹙着眉头悠然转醒。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在这种场合之下斜卧在夜未央怀里,当下双颊泛红,极为不好意思地挣扎着欲直身起来。 “别动!”夜未央轻手按住她,示意她不要起来。 她侧脸看着夜未央一脸不解。 元婉在一侧笑道:“姐姐,你有喜了!” 子衿一愣,转头看着元婉,元婉只是轻轻微笑。子衿不信,似又求证般的看向夜未央,见夜未央也微笑点头,这才嘴角慢慢舒缓,露出一个又惊又喜,却又幸福洋溢的微笑,她轻轻握住夜未央宽厚的手掌郑重问道:“这可是真的?” 夜未央也郑重地点头。她这才低头温柔着望着自己的小腹,又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似是不信,却又无比温柔地说道:“皇上,我真的有孩子了吗?” “是的,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夜未央很是动容,他宽大的手掌覆上子衿细嫩的素手,双手之下是他们的孩子,这一刻子衿的内心被暖洋洋,热乎乎的幸福紧紧包围着,似乎全身如溶化一般的感觉。 “还有太后娘娘已经同意暖妹妹回暖秀宫了,妹妹这可真是好事成双呢!恭喜妹妹!”慧妃笑语盈盈地过来道喜,其它众妃嫔这才反应过来。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依次对皇上、太后、以及子衿表示了一下恭喜之意。 子衿闻言,赶紧挣脱夜未央的怀抱,起身跪倒向太后谢恩。 再看太后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毕竟她重责于子衿也是因为失了皇孙,从而心中痛楚。现在子衿也有了身孕,这多多少少的也弥补了一些太后心中的遗憾。她几乎是命令一般地说道:“暖贵嫔你要好好养胎,皇家的孩子万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子衿磕头道:“是,太后娘娘,嫔妾一定好好护这孩子的周全。” 太后一扬手,缓缓道:“好了,有身子的人就不要轻易跪了,特别是头三个月万万不能动了胎气,回到你的暖秀宫好好养胎吧!” 子衿再次俯身称是。 这时元婉走上前俏生生地说道:“皇上,太后,奴婢看暖姐姐风寒症不轻,又有了身子也是行动不便。现在外面雨还未停,加之天黑路滑的,不如就让暖姐姐在我宫中将就一晚,待明日一早再回暖秀宫吧。” 夜未央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随后看着郭少本道:“给暖贵嫔准备好驱风寒和保胎的药,朕把暖贵嫔这一胎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差池,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虽是如此重任,郭少本却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待夜未央和太后等人统统走了,屋内一干宫人也退了出去,元婉端了一碗燕窝放在子衿面前叹道:“风大雨急的,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姐姐的肚子无法安睡了。” 子衿接过燕粥,端在手里吃了一口,方才严肃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元婉有些心虚地一笑:“姐姐让我说什么?” 子衿瞟她一眼,几乎是低吼着说道:“婉妹妹!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你以为皇上和太后,还有鸾贵妃等人都是傻子吗?对于刚才的那一套说词,还有你们所谓的证据,皇上根本就没信。只是他也想放我出冷宫,所以自然就顺着你们这根藤摸了上去,与其顺了你们的意,也是顺了他自己的意。至于太后等人对此事更是万般怀疑,只是皇上那般说了,没人敢驳了皇上的意,若不是我恰好有了身孕,太后那关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姐姐!”元婉一把抓上子衿的手:“姐姐莫要生气,我只是看姐姐在冷宫里太苦了,又怕有人加害与你,所以才揣摩着皇上的心意,又找郭太医帮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不算高明的法子。” 子衿摇了摇头,后怕道:“可是若是你们没有揣摩透皇上的心意呢,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想想还叫人担心后怕呢!”子衿瞥她一眼又道:“那嫣昭仪中毒一事是不是也是你们做的?” 元婉嘟了嘴:“本来想着让嫣昭仪也中一点金刚草的毒,然后撇清你的嫌疑,皇上和太后也就把你放了。可是根本就没管用,后来我又发现恬昭仪之前的那个贴身宫女在内务府当差,经一打听她叫花穗,居然还是花影的姐姐,且一想她也不是什么善类,而且之前和恬昭仪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所幸直接就来个移花接木,所以我自己也就服了一点带有金刚草的茶叶。” 子衿心头一软,握上她的手:“你就不怕金刚草会伤了你腹中的孩子?” 元婉摇头:“郭太医说了,少量服用没事的,何况腹痛都是我伪装出来的。还好有惊无险,总算把姐姐救出来了!” 子衿鼻子一酸,双眼含泪:“婉妹妹,你这般不顾性命,情深意重地待我,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元婉自己也是泪眼涔涔,却不忘扯出帕子替子衿擦着泪:“妹妹我不是说过了,待我生产之时,姐姐一定能陪在我身边。再说姐姐以前不是也舍命救过我,现在姐姐遭难,我又怎能置之不理。我也不求别的了,只求以后在宫中与姐姐相依为命,让我们的孩子每天在一起玩耍,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长大。” 子衿的泪刷刷而落,握着元婉的手重重点头。 “可是姐姐,我们要尽快找出栽赃你的人才行,否则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妹妹放心!”子衿伸手抚向元婉那好似皮球一般的小腹,轻声道:“为了你的孩子,也为了我的孩子,为了让我们的孩子在不受迫害的环境下健康长大,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的。” “姐姐可有目标了?”元婉睨着她,满脸猜测之态。 子衿一笑:“婉妹妹你只需好好养胎,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其它的事我都会办好的。” 元婉很是信任地点了点头,笑道:“姐姐现在腹中也有个小人儿了,姐姐也要好好养胎。” 于是两人各自抚着自己的小腹,甜甜的相视而笑。 当晚,外面的风声雨声整整响了一夜,而屋内的一张卧榻上,两个大人,两个小人儿,同榻而卧,睡意沉沉。 第二日一早,大雨方歇。推开窗子,空气中那透着清新而香甜的朝气,瞬间从口腔一直涌到肺部,让人忍不住精神为之一振。而那窗外的树叶,也因为一晚上雨水的冲刷而愈加的青绿,油亮。 “今儿真是一个好天气!”子衿说完坐在桌前,和元婉一同用着早餐。 元婉吃了一勺清粥,喜道:“今儿是姐姐回宫的日子,外面晴空万里,真是个好兆头。” 子衿点点头。又抬头瞅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侍候的欢颜,缓缓说道:“欢颜,今儿你就不要同我回去了,先在婉妹妹这照顾她,待她生完孩子,我就差人来接你回去。” “是,娘娘。”欢颜虽是有些不愿意,但是子衿说了也只好答应。 吃过早饭,子衿携着水漾回暖秀宫。虽然有了身孕,但她还是保持着以前的习惯,若无急事一律步行。 离开暖秀宫已经数月,经历一番再次回来时,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味杂陈齐上心头。子衿歪头对水漾道:“我昨夜自冷宫出来就没回去,郑姐姐和方姑姑那边肯定担心了。一会儿你亲自过去告诉一下,再带些吃穿用度一起送过去。” “是,娘娘。” 水漾扶着子衿继续向前,远远的就看见宫门口小康子已经带着几个宫人恭候在一侧,见子衿几人走了过来,忙齐齐跪下磕头:“奴才等人恭候暖贵嫔娘娘回宫,贵嫔娘娘吉祥!” 子衿一笑,抬了抬手:“都是我宫中的老人了,难得姐姐们还肯放你们回来。” 小康子笑道:“娘娘,慧妃娘娘一大早晨就差奴才回来候着了,说娘娘您一早便要回宫,暖秀宫已经数月没人住了,想必是灰尘满屋,让奴才赶紧带人收拾着,待娘娘回来就住上干干净净的屋子,您猜待我回来后怎么着?” 子衿双眉一挑:“怎么着?” “奴才迈进宫门一看,这暖秀宫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问正在修剪花枝的花匠才知道,说昨儿夜里皇上就差人来收拾打扫过了,就等着娘娘入住就行了。” 子衿亦笑:“皇上还真是有心了,慧妃姐姐更是心细如尘。竟还为我想着这些。” 迈步进得宫门,暖秀宫中一切依旧,丝毫没有任何改变。果真如小康子所说,竟然一丝灰尘都没有。刚刚在殿内落了座,就听如意进来道:“娘娘,季贵人来了!” 子衿嘴角微微一抿:“我倒是忘了,元淇已经晋为贵人了,快请她进来吧。”rs 第一七一节:杀机 “你凭什么拥有这一壁江山?这一切的权力?就因为你生了一个儿子吗?我妈什么也没有,就因为只生下了我吗?” 其实古代的人,不是愚昧的,而是真真切切感受到神的存在。而现代人都生活在一种恶毒的魔性文明中,以一种变异和败坏的思想观念去衡量古代人的思想,就会颠倒了黑白,把好的说成是坏的,把坏的说成是好的。 于是安妮和先生给狗喂了一些食物和水,并又买了一些狗玩具,将其留在了车库中过夜。 在慈禧太后的多年执政当中,有一个贴身太监是她的左右手臂。有一天,慈禧太后与太监在颐和园散步走累了,正在长廊休息之际,突然跑过来一个小格格,直奔她的面前,用一种愤愤不平的口气说道: 小格格虽不是太后亲生,但平时也深得慈禧太后的痛爱有加,面对小格格如此的放肆,实令她吃惊不浅,朝廷中权势的**,权力间的争斗和妒忌,在小孩子的身上,也会反映出来的呀。 这时候,慈禧太后才缓缓的走上前,拥起小格格,并抚摸着小格格的脸,向太监训斥道:“大胆狂妄的奴才,还不给格格跪下,格格是你能动的吗?该死的狗奴才!” 慈禧太后平静的将目光从湖面上收回,脸上丝毫没有表lou出心中的惊异,只是暗暗对身边的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心领神会的上前,狠狠的抽打了小格格几巴掌,小格格被惩罚后,疼痛的哭泣着。 安妮的先生在电话中说道:“你以前不是很想养狗吗?既然这狗不肯走,那就把它收留下来好了。” 不管在外面朝廷之上,有多不顺心的事情发生,慈禧太后回到**后,总能和颜悦目,表现出与在朝廷上疾言厉色,是完全不同的慈爱悦声。所以慈禧太后又有一个称号,叫做“老佛爷”,她也喜欢别人这样叫她。 “这是条金色寻物猎犬,是条价格不菲的名贵好狗,失狗的主人想必一定会很着急呢!既然你无意收养,那最好的办法,就是次日到社区附近的几个信箱上,张贴几张寻找狗之主人的招领启示,等狗的主人前来认领。” 次日凌晨,天色蒙蒙亮时,安妮一觉醒来,看看时间还早,就继续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就在这似睡非睡之时,安妮看到眼前,朦朦胧胧的出现了一个非常壮观的,类似敦煌石窟般的洞穴。 人类的历史,已经过去了近两亿年,历史的真相其实就储存在每个当事人那尘封的记忆中,那永不消失的观念,就成了人今生今世的爱好,憎恶,恩怨轮报的引线。 安妮听后就告诉先生,说道:“我现在已经不想养狗了,因为修炼人对动物是要不杀不养的。” 年轻的慈禧太后身居宫中,每日忙于处理朝政诸事,并且同时应对**中上千人的恩恩怨怨,各类矛盾之事。 但是先帝在世时,江山已是内乱外患,而为一界女子,才二十几岁的她,接下一个败落的江山,实为不易,那么,是谁给了她这般勇气?是谁给了她这般权力?她又kao着什么来维持大清江山延续几十年? 关于慈禧太后曾经统治大清王朝的几十年中,历史至今都是将她完全归类于一个反面历史人物中,各种骂名皆俱。 也因为儿子的出世,这位贵妃娘娘更得皇上的恩宠,皇上有时会将奏章带回**,她都替皇上批阅下奏,凭籍着自己的聪慧胆略,渐渐的明晰了**以外的朝廷大事,逐步成为皇上信赖的左右手。 虽然说是在旧势力安排下所发展过来的人类历史,存在着种种的不足和缺陷,但是在古代,人类那个道德还维持在比较高的水平,那才是人真正的生活,人都还存在着善念,对神佛也是信仰的! 这事被身边的太监知道了,太监为讨好慈禧太后,也想为太后出出怨气,私自想出了一个又能获太后欢心,同时又表现自己能力的馊主意。太监就将那美丽的舞妃,斩了双臂双腿,腌在了大坛中。 儿子的出世,的确给这位女子带来了人生的重大转机,也使其在皇宫里面的地位越来越高,直至晋升到仅次于皇后的贵妃娘娘。 安妮惊异的看着镜中的这个女人,此时天宇中传来一个非常有力洪亮的声音,说道:“这是清朝的一位太后,她的名字叫慈禧,你就是曾经的慈禧太后!” 那么下面就通过一些真实发生的小故事来说明这个问题,也许能让大家感受到一个有血有肉,有棱有角的真实太后之为人吧。 人都是抱着一种为己的自私观念来看世界的,对自己有好处的,就说是好;侵犯了自己利益和情感的,就说是坏。随着人类道德标准的堕落,连这个衡量标准也变得败坏了,所以在人中各种的说法都有。 当大家听到历史上那些英雄,将相,风流人物,学者,强盗等等等的传记故事时,往往在大家的心里会有一丝触动,并不知缘由的兴奋、关注起来,其实很可能,你就是当年那亲身的经历者。 通过修炼,解开那尘封的记忆,就成了通晓明查历史的一个崭新的途径。下面就给大家介绍安妮一个新的轮回故事,从中也许可以帮助大家,看到大清王朝一段鲜为人知的真实面貌。 等安妮忙碌了好一阵子,先生也回来了,进到车库,见了狗,就说道: 在后世各类野史传记小说中,慈禧太后几乎是一个不近人情,霸道蛮横之人,甚至会有许多对人很残忍的故事。但是否事出有因?还是另有隐情? 安妮虽然嘴上这么说,可还是多少动了侧隐之心:天已渐黑,夜幕即将来临,天气也比较凉了,现在将狗赶走,它又能去哪里呢? 现代版的关于慈禧太后的许多历史记载,在一定程度上非实情也。慈禧太后虽然心机深隧,但为人却是有信有义,豪爽慷慨,对尊重自己的大臣和侍候自己的宫女,特别是自己最亲信的贴身宫女和太监是另眼相看,厚爱不浅的。 从上朝的所作所为来看,满清气数到此也将止尽,其实乃天意也,换谁也是无力回天的。因此,这位太后到底在神州大地的漫漫历史长河中是褒是贬,相信终会有还原历史真相的一天。 安妮不由自主的站到镜子前,只见一团烟雾涌出,弥漫缭绕在镜子四周,待白雾渐渐向四周飘散而去之时,从镜子里映照出来一位身着清朝服饰的古代女人。只见这个女人腰背挺拔,气度不凡,目光炯炯,浑身散发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当然凡人皆有错,人在迷中,即使是为民,为臣,为君,在一生中都会因为无明做出很多的错事,都会造下罪业。所以说,慈禧太后的一生也并非没有过错,但是却没有现代各种文献中说得那么的不堪! 小格格很听话的离开了,由此可见太后的心机,策略非同一般,通过这样的一种方法,既教育了小格格,又赦免了她的杀头大罪。 到了现代,魔性的现代文明取代了古老的神传文明,将一切包含有神的因素存在的文明都一一打倒;特别是在邪恶幽灵的控制下,人们魔性大发,破坏了古老的传统,败坏了人类道德,文化颓废,提倡一种暴力杀戮的斗争文化。 宫中曾有个貌美,多情,身段纤细,舞姿优美,深得先帝宠爱的宫中舞妃。但此舞妃在受宠之时,不时搬弄是非,挑拨离间,深为慈禧所痛恨,所以先帝过世后,这位被宠的舞妃也失去了昔日的恩宠,慈禧太后对这舞妃也会在有意无意间,处处刁难。 所以对历史,国人都是抱着现代堕落败坏的思想观念去看,批判着人类过去历史,其实呀都是在丑化和抹黑着人类历史,其实就是在丑化和抹黑着自己的过去,因为人类的历史都是大家扮演过来的。 先生听出安妮此时不知如何是好,就嘱咐安妮先去为狗买些食物和用品,让其暂居车库,等他回家来再作处理。 安妮想把这个狗赶走,但怎么赶也赶不走。无奈之下,安妮只好停下炼功音乐,进屋打电话给正在公司上班的先生,询问他该怎么办? 其中有一个出身满清贵族的少女,显得非常特别,她不象其她的少女那般害羞和拘谨,她不动声色的静静的不断的观察着四周,以及身边的各色人物。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因此安妮自己对这位太后,绝对的没有一丝好感,于是急忙大声的呼喊道:“不!不!我不是她,我不是她呀,让我离开这里,让我离开这里!” 二000年的某日傍晚,安妮和母亲,正在家里后院的车库前一起炼功,突然感觉有一样东西,正在碰撞她的腿,安妮惊疑之下睁开眼睛,看到一条狗正用头摩擦她的腿,用舌头tian她的膝盖。 最后这位少女被皇上选为贵人,没过几年,她怀孕了,并生下一个儿子。当时,在皇后只生下格格,没有生子的情况下,所谓“母凭子贵”,在这位贵人的身上,反映出来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然后慈禧太后,又对着小格格好似心疼的说道:“乖,别哭,以后,可不要再说这些混话了,我会惩罚这个狗奴才的。” 比如,现在在台湾和神州大陆,往往有一些有正义感的国人,对当年国民政府的抗战史大书特书,感慨万千,其实很可能你自己就是那时的将军,勇者,士兵…… 当安妮听到这位太后的名字时,心中无限惊慌和恐惧,因为在安妮的脑子里,有关这位太后的传说,实在是太坏了。 几年后皇上得病,在承德避暑山庄驾崩,龙子年岁尚小,再因各种因素的促成,最后大清王朝,由她和皇后共同主掌执政,直至朝廷内外大权,最后都由此太后独控于股掌之中,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慈禧太后。 当太监将这独一无二的处置方式秉告慈禧太后时,慈禧太后被震惊的目瞪口呆,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太监会下手如此狠毒。但木已成舟,太后也实为无奈,她严厉的怒斥太监,并为此对这个太监进行了严厉惩罚。 但此时,安妮却已是身不由己,随即,她看到自己就进入到紫禁城内,她看到年轻的皇上,正在选皇后,妃子,贵人。 最后画面是越来越清晰,再见到一面椭圆形的大镜子,竖立在洞口中央,石窟内两壁排列着神州大地历朝历代的帝王雕像。!~! 第一七二节:上路 老十kao坐在床框上,托着下巴想:“是啊,本来我也想着我今年生日带你好好跑着玩玩的。那等你好了后,我们再出去玩好不好啊?我带你去什刹海看雪啊?快该下雪了,那儿的雪景很漂亮的。而你呢,好好陪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我整理了下语言对他们说:“你们最近不用经常来看我,但凡是来的,有人问起我的伤的话,就说我伤口恶化了,隔两天就说好些了。不管你们是哪天来,全以自己说的那天计算就是了。行吗?” “啊?这是送我的?真是送我的?好好,我挂到剑上。谢谢哥。” 我就趴在他的肩上,听他时不时的跟我说刚才有多紧张之类的,惭惭的开始迷糊了,我现在补个午觉不过分吧。 我掸他脑门下说:“哈哈,你为什么不许一个跟自己有关的愿望啊?”他摸摸脑门笑着说:“现在你更重要,再说了,你的伤好起来就是跟我有关的愿望啊。” 我看他睁开眼睛有些舍不得的吹灭了蜡烛,笑着看着我。我问他许的什么愿,他告诉我说:“你能快点儿好起来。” 三哥坐到床边上帮我顺了下头发,这时我才注意到额头上全是汗。三哥笑着说:“说吧,我们都站你这边。亏了大哥没在,不然我看那小子今天是死定了。不过刚才老十三还是没老十的劲儿大啊,老十拉着他,他就动不了了。呵呵。”气氛好些了。 我真怕他会不喜欢,说的心里很没底。再加上后背的疼痛声音刚没力气了。 我回过头来刚想对他说我是逗你的,结果嘴巴去碰到一块软软的东西,我眼前更是老十脸的超级大特写。他的嘴角上扬,一副算计到我的样子。他没有更深入的吻我,只是亲了亲就离开了我的嘴巴。我的脸现在一定很红。 老十趴在我边上笑着说:“哈哈那我现在就去杀了他,然后让皇阿玛把你指给我吧。” 当我再醒的时候看衣服已经换了,伤口上有绑过的感觉,应该是上了药吧。 我笑着点他脑门下说:“你想的美,指也不一定指给你啊。去找根蜡烛来,要红的。”他起身去拿蜡烛,我也动了动身子,全身都是麻的。 刚才本来挺饿,现在却没了食欲。摇摇头说:“突然不太想吃了,我怎么睡了这么久啊?” 四哥笑着起了身说:“哈哈好,我就陪你玩,好像很有意思。那如果太子要是来看你呢?你的好坏不是一眼就看到了?”其他的兄弟也同意一起,可是没有考虑到太子这块儿。 我愣住了,看着他,我在想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好好抱他一下啊?老十看着我说笑起来说:“哇看你一脸的感激,不用太谢谢我了啊。” 他拿着蜡烛放我跟前一放说:“给,你要蜡烛干吗?”我把身子侧了些说:“点上。然后闭上眼许个愿,接着吹了,hoho。生日许愿很灵哦,我过生日的时候都会吹蜡烛。” “老十,生日快乐。”我趴在他耳边轻轻的跟他说。 趴在床上听着外面好像有人在喊:“十哥,你放开我,我杀了他个狗奴才。” 我一下子笑出来,拍着他胳膊说:“你个大老粗,把这个浪漫的气氛都破坏了,真是的。”他奇怪的说:“浪漫?什么是浪漫啊?”这,怎么解释啊。我笑着说:“就是气氛很温馨,咱们都觉得很舒服,就是浪漫吧。像刚才我看着你的时候一样的。” 今天人来的很全啊,看来我的事儿宫里全知道了吧。 咱们回来的时候,太医已经在等着了,我看你睡着了,就让太医给你开了些睡觉的药让你一直睡。然后给你伤口上了药,太医说伤口又裂开了,怕是不好长。永和宫和延禧宫,还有奶奶那边都送过来了治疤的药。我晚些给你摸上,我可不想你后背留了疤。你刚才说额太不进宗人府,你就让皇阿玛指婚,是真的?” 我把那块羊脂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说:“把我的名字挂在你的剑上经常带着好不好?” 呵呵小孩子,我笑着说:“行啊那你和十四弟还你十哥晚上睡东厢?三个人反正挤点儿,不过你们都瘦应该没问题。” 他们不明白的看着我,我看他们的眼神都是怀疑,于是打着保票说:“你们就记住这么说就行了,不用问为什么。不出一个月,那个额太如果不进宗人府,我就不走了,还让皇阿玛给我指了婚。”这赌注不小了吧,我看着他们,他们眼中的兴趣比我想象的还多,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你急什么?小点儿声,一会儿把哥吵醒了。”十二弟也在啊。都谁来了? “他是太子那儿的人,本来太子应该过来看下承羽的,可是太子今天却说有事情。我也叫不动他,真生气。额太这个狗奴才。”呵呵,这可不像四哥的作风。 ※lt;.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原创!《/a》 老十挠挠头说:“不太懂,对了,八哥和九哥今天没来。他们去处理手头上的事情了,而且帮我把五哥跟前的差也都办了。说是明天来看你哦,我呢就好好的陪你几天。” 呼啦进来一屋子人,我是趴着一点儿没有要动的意思,慢慢的说:“吵到生病的人睡觉是会变小狗的。十三弟啊,你这剑能不能收起来啊?刚才哪个说公道话了,说是怕把我吵醒的?十二弟吗?” 我看着他问他说:“真不要别的了?”他笑着点点头。我做出很可惜的样子说:“唉,可惜了啊,本来还说好好的亲你下做为补偿呢,既然你没有想到,我也就当没有说过好了。” “是兄弟不?”嘿嘿我现在老拿这话压他们了,他们看着我不出声。我点点头说:“默认了,好。我有个计划,你们有没有人要一起玩?不过像个赌局,有输有赢。” 我呆呆的看着他,而他却美滋滋的笑着,我大喊着说:“老十,你给我走开,离我远点,你居然敢偷袭我。”老十看我脸红的埋在被子里的样子大笑起来。看来今年他的生日过得还算是比较开心的,可是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 十三弟不高兴的往我边上走来说:“我才不和他们挤呢,我想跟哥这儿睡,晚上还能照顾你。” 这伤有这么严重啊,我也不想后背有疤啊。我点点头说:“对,真的。不过他是进定了。” 哈哈他还真的照做了,看着他闭上眼,双手合十在那儿默默的许着愿,烛光在他脸上晃来晃去,显得他更有光彩了。 “好了,全别吵了,你们一来就在这儿吵吵,倒是说说怎么修理那个奴才。”三哥也来了啊? 老十给我端了杯水喝,我冲他笑笑,喝了口水说:“我有话说。”他们一看我这么严肃也都没了音。 十三弟有点儿不想走,我看着他说:“十三弟你怎么不走啊?”他说:“哥,我晚上能住在这边吗?”他问的很小心。 我看到老十表情不太好看,怕是又在吃非醋了,这个醋坛子啊。我拉着十三弟的手说:“那你惨了啊,我现在是病人。如果我不舒服又叫不醒你的话,你的责任很大哦。万一皇阿玛不让你再来我这儿怎么办啊?”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听我这么一说立马说:“那我还是回去好了,哥你好好休息啊。十四弟,十二哥咱们快走,不然哥要扼上咱们了。”哈哈哈一屋子人笑着散去了。 他停下脚步说:“对啊,今天是我生日。皇阿玛说的那个加进个闰七月,把我都弄糊涂了。谢谢你还记得。” 老十一听不干了,着急的说:“你说的是真的啊?你还没有亲过我呢,我今天生日啊,你要补偿我,快点儿。”我把脸侧到里面去哈哈的笑着。他太有意思了。 我很高兴,我还真怕就我自己在这大屋子里趴不知道几天。我拉着老十的手说:“本来今天我是想好好给你过个生日的,可是谁知道出了这样子的事情。你说吧,还要什么礼物?哥补给你,一定。不过前提是哥得有的东西啊。” 我精神已经好了很多,有些饿了,我冲外面大声的喊道:“喂,外面的,你们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吵我的啊?” 我能感觉得出他现在很激动,也很高兴,他后背都在颤动着。 我想了下说:“他来看我更好,不过我想他会躲我一段吧,我刚才把索额图吓的不轻。当时我都怕这次玩不成。” “总算把他们打发走了,你吃点儿什么吗?”老十坐在我边上,给我押了押被角。我抬头看到床头上的剑已经挂上玉佩了。呵呵看来他是真的喜欢我送的礼物。 “那如果他就是没进呢?”四哥一脸有趣的看着我。我特有信心的说:“四哥告诉你,我这次只会赢不会输,所以我不考虑这些没用的。”我一脸坚定的看着他。 三哥站起来拍了板说:“那好,就这么定了,按承羽说的办,承羽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先回去,晚些要下钥了。”说完起身还拍了拍我头。!~! 第一七三节:欢宴 静妃虽是性格豪爽,但也没有想到慧妃会突然问这个,忍不住面上一红,求助一般地看向子衿,旋即又低了头。 慧妃见她脸有异状,突也觉得问得有些唐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也就是觉得我们姐妹之间相处得不错,出于关心就这么随口一问,静妃妹妹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当姐姐我没问过。” 子衿马上过来解围:“许是静妃姐姐无心争宠吧,我猜静妃姐姐选秀之时便无心进宫,但是天意弄人偏偏留下了……” 搜肠刮肚地为她找着理由,不想静妃却突然冒出一句:““暖妹妹,你不用说了,告诉慧妃姐姐也无妨。” “啊?”子衿一惊,手中的汤匙差点掉到碗里。 “慧妃姐姐,咱们姐妹在宫中常来常往,我的性格耿直,也就和你还有暖妹妹走动一些,所以有什么事不想瞒你们。我当初确实无心进宫,更不稀罕当什么妃子。可是既然选上了,留与不留就不是我能力所及了。所以我只打算在宫中平安终老,保我家中一族平安就好,当真是没有其它想法。”静妃顿了顿,继续快言快语道:“不瞒慧妃姐姐,其实我在宫外是有心上人的,只是命运弄人,有情不能相守,只好遗憾终生了。” 静妃说完,低着头不再吭声。子衿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她没说出心上人是谁,即便慧妃是自己人,但是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慧妃先是愣了愣,继而又比较理解地点了点头,叹着气说道:“静妹妹的心思我明白了,在宫中平安终老,这也不失为一种过活的办法。” 子衿见二人脸上均现怏怏之色,急忙笑着说道:“两位姐姐难得一起来我这暖秀宫走一回,不如午膳就在我这一起用了吧,人多一起用也热闹一些呢。” “好啊!”静妃一扫不快之色,倒是不客气地摊手道:“整日一个人吃饭,确实憋闷,今日就在暖妹妹这热闹一下,只要暖妹妹不嫌烦得慌就好。” 子衿陪着笑:“两位姐姐是我请都请不来的,哪会烦得慌。”说着目光看向慧妃:“慧妃姐姐以为如何?” 慧妃一笑,隔窗对着在院子里玩的采星摆了摆手,采星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慧妃将她搂在怀里,温柔道:“采星,暖娘娘留咱们在这用午膳,你觉得可好?” 采星果然高兴,一拍手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来暖娘娘这了,若是能在这用午膳,那就再好不过了。” 几人看着采星那可爱的模样,不由得都笑了。 水漾在一旁马上笑道:“娘娘,那奴婢下去吩咐小厨房去准备着了。” “去吧,记得多准备一些公主爱吃的东西。”子衿说完便看着采星那嫩生生的小脸蛋笑着。 “暖娘娘对采星最好了!”采星一听子衿要厨房多准备她爱吃的东西,马上撒娇起来,不但适时地拍了子衿的马屁,居然还足下一动,直接扑到了子衿的怀里。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慧妃,几乎是一瞬间,她急得脸都白了,赶紧一把扯过采星公主,蹲在她身边急道:“哎哟,暖娘娘的肚子可碰不得啊,好孩子,以后玩的时候要离暖娘娘的肚子远一点,可千万不能让暖娘娘的肚子伤到,知道了吗?” 子衿一笑,阻止慧妃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采星还小,别吓唬她。” 慧妃还要再说,却听门外有人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众人闻声而望竟是夜未央掀帘走了进来。几人起身福礼,采星则一把扑到夜未央的怀里,亲亲地喊了一声:“父皇。” 夜未央一把就将采星抱在了怀里,极是喜爱的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方才说道:“怪不得这么热闹,原来是朕的采星公主在这啊!” 慧妃的脸色依旧泛白,有些尴尬地说道:“采星这孩子正在调皮,刚刚还碰到了暖妹妹的肚子,可把臣妾吓得半死呢!以后臣妾还是少带采星来暖秀宫,真怕伤了暖妹妹的胎气。” 子衿拉了拉她的手,笑道:“慧妃姐姐,采星还小,无妨的。” 采星却不管这些,歪头咯咯一笑,忽然抚着夜未央的耳朵小声问道:“父皇,暖娘娘的肚子为什么碰不得?” “采星!”这下慧妃更紧张了。 夜未央摆摆手道:“童言无忌,没什么不能说的。” 慧妃这才放下心来,悄悄退到一侧,听夜未央父子俩说话。 夜未央却是被采星问得一怔,看了看子衿的小腹,笑道:“因为暖娘娘的肚子里有个小孩子,他现在还很小很小,你不能碰他,要保护他,等他出来好陪采星玩。” 采星一听,眨着大眼睛,几乎是好奇得不得了,赶紧挣脱夜未央的怀抱。先是站在原地猛劲地瞧着子衿的肚子,继而又悄悄地迈着小碎步来到子衿面前,看看她的肚子,又抬头看看她的脸,不由得露出了满脸的敬畏之色。过了一会儿才惊疑不定地问道:“暖娘娘,你的肚子里有个弟弟,还是有个妹妹?” “采星认为是弟弟还是妹妹呢?”子衿见她依旧猛瞧着自己的肚子,不由得笑着反问。 采星很严肃地想了想,半晌后,才很笃定的回答道:“我猜是个妹妹,因为母妃说暖娘娘是个大美人,那么暖娘娘生出的孩子肯定也是大美人,所以采星猜是个妹妹。”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倒是把一屋子的人都逗乐了,慧妃也因此放轻松了一些。 子衿更是笑得乐不可支,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继续逗着采星:“那么采星是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呢?” 采星眨了眨眼睛,似是点菜一般地说道:“采星喜欢弟弟,也喜欢妹妹,暖娘娘各生一个吧!” 这下屋内众人,包括夜未央在内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那静妃更是笑得气喘连连,瞅着采星打趣道:“采星公主,生孩子又不是去街市买东西,青菜,水果各来一份,哪能说要什么就来什么呢!” 采星很是不解地看了看静妃,似乎还是不明白,娇滴滴地说道:“静娘娘,不可以弟弟妹各来一个吗?”不待静妃回答,她又转头问子衿:“暖娘娘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 子衿一笑,摸着采星的两条小辫子道:“弟弟也好,妹妹也罢,只要能陪采星一起玩,暖娘娘就都喜欢。” 采星听了很是高兴,转头很认真地对大家说道:“谁也不许碰暖娘娘的肚子,暖娘娘要给我生一个弟弟,再生一个妹妹,陪我一起玩。” 大家看着她极为认真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但是大笑之后,更多的则是感动。 夜未央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非常感慨地说道:“若是皇家的儿女都能有采星这般纯净的心灵,那得少了多少明争暗斗啊!但愿朕的儿女都能像采星这样,如百姓人家的兄弟姐妹一般相亲相爱,和睦共处。” 子衿抚着肚子对慧妃道:“本来还想着为皇上生个皇子的,可是我一看到采星这么可爱,就忍不住喜欢女儿,要是真生个女儿,和采星还真是一对好姐妹呢!” 夜未央一扬手,高声道:“那就如采星所说一般,弟弟妹妹各生一个吧!” 慧妃和静妃掩嘴失笑,子衿则斜他一眼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原来皇上也把生孩子当成去街市买东西了。”说着,忍不住吆喝一声道:“店小二!青菜、水果各来一份!” 话音刚落又惹得几人一阵笑声,连采星也极为捧场地笑了起来。 紧接着,水漾进来请各位入席。 几人净了手,按着顺序坐到餐桌前,不禁都对水漾安排的菜色满意地点了点头,荤素搭配,相得益彰。几个菜品分别是:鲤鱼茯苓汤、魔芋烧鸭子、鲜辣酱汁浸拌杂菜、海皇羹、浓汤鲜虾煮津白、杞芽腊炒煎蛋盏。除了这几样主菜,还有一些小碟的配菜,糕点,还有一些采星爱吃的果品菜。 慧妃亲手为夜未央盛了一碗鲤鱼茯苓汤,才缓缓说道:“皇上,这暖妹妹小厨房做的菜果然精致,水漾也是极为有心,菜色安排得极好。” 夜未央喝了一口汤,也不由得连连点头:“今儿的菜做得确实好,赏厨子!”说罢又瞟了水漾一眼说道:“水漾也一块赏了,难得你有心,将这一桌上的几个人都照顾周全了,做宫人的该当如此。” 水漾喜上眉梢,欠身福礼:“谢皇上赏赐!” 慧妃陪笑道:“水漾千伶百俐又懂规矩,是暖妹妹调教得好。而且臣妾认为,水漾最好的地方是她忠心,这真是一般的宫人无法比拟的。” 子衿自是知道慧妃说水漾忠心,是因为她陪自己入冷宫一事,不由得笑道:“慧妃姐姐说笑了,我哪里会调教,都是她自己机灵罢了,要说调教,那随喜还是我从宫外带来的丫头呢,在我遇难之事,还不是弃我而去,另投新主了。” “随喜?”夜未央微微眯眼,“她是不是去了鸾贵妃那了?” 慧妃笑答:“正是。” 夜未央一挥手道:“这样的奴才不要也罢。” 子衿陪笑:“皇上说得正是。” 继而几人便转移了话题,桌上的气氛又活跃起来。rs 第一七四节:出事 这一餐因为有了采星的加入,所以席间气氛变得极为欢乐。就算有夜未央在此,大家也没有觉得十分约束,因而吃得十分欢畅。就连一直对夜未央别别扭扭的静妃,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拘束了。 然而就在午饭即将结束之时,张一却突然一脸凝重地进来报:“皇上,出事了!” 众人觑着张一的脸色,纷纷停了筷子,夜未央抬头道:“什么事?” 张一顿了顿,目光先是在子衿脸上扫了一眼,苦着脸劝道:“暖贵嫔娘娘,奴才说了您可别着急,无论什么事,也没有您的身子和您腹中的龙胎重要。” 子衿一听,脸色微微有些不好,赶紧和夜未央对视一眼,又转头急急问道:“张公公,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吧。” 张一又看了夜未央一眼,垂头一叹,说道:“是,是季贵人出事了。季贵人今儿去广安寺上香的途中遇了劫匪,不慎跌下山崖,现在已经被人抬回来了,能不能救得好,还不知道。”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个个脸上已经面如纸色。 而最为激动的当属子衿了,她嘴角抽动半晌,才几乎是哑着嗓子说道:“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遭劫匪,这是什么匪徒,这般胆大包天了,居然连皇家的马车也敢劫!”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拍了拍桌子,道:“本嫔已经让秦大人随身保护了,怎么还会出这等事?” 张一低头说道:“秦大人带人追上季贵人时,护送季贵人的侍卫已经和匪徒交上手,季贵人也已经掉下了山崖,秦大人是带人绕到山崖下面才找到季贵人的。” 子衿再问不出别的,只在那里颤抖着双手,急巨地喘息着。 夜未央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急,待朕问问。” 子衿点了点头,望着夜未央的眼神中便浮上一层水气。 “那季贵人现在在哪?匪徒可有抓到?”夜未央一边握着子衿的手,一边向张一问明情况,眼中火气也是越烧越旺:“天子眼前,皇城脚下,竟也有这等离谱之事,匪徒如此狂妄,宫中妃嫔的马车也敢劫!” 张一答:“季贵人已经被抬回高阳宫中医治,奴才做主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了去。至于那匪徒之事,据秦大人说,匪徒一共有四人,他们赶到之时趁乱跑了两人,另外两人已经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中,有待审问。” “皇上!”子衿凄凄哀哀地抓上夜未央的手,一脸自责道:“都怪我,我就不该让淇妹妹去广安寺上香,若是不去上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或者真应该多加侍卫保护才是……” “你又哪里会预知到元淇出事?”夜未央见她满脸惊悸,怜惜之情顿起,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柔声细语:“一切有朕在!何况太医院高手众多,一定会医好元淇,至于那些伤元淇的劫匪,朕一定严惩不贷。” 子衿迎上他的目光,满脸感激:“那我们先去高阳宫看看淇妹妹伤得如何可好?” 随即夜未央点头起身。 子衿的手颤颤发抖,她是被水漾和如意扶着才勉强起身的,一旁的慧妃和静妃满脸忧色地看着子衿,不由得嘱咐道:“暖妹妹,你有着身孕,莫要忧心着急伤了身子啊!” 她没有说话,只是回身用力地点了点头,旋即同夜未央一同上了辇轿。 待到了元淇的高阳宫时,屋内已经围满了太医,见夜未央携着子衿前来,太医们皆闪身避到一侧,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夜未央站在众太医上方沉声问道:“季贵人如何了?” 这时正在寝殿为元淇诊伤的太医院院使赵政,和院判郭信,二人闻声匆匆出来见驾,赵政上前说道:“回皇上,季贵人还在昏迷当中,据季贵人的贴身宫女检查,上半身皆是皮肉擦伤。但是……据臣和郭大人观诊得知,就算能救回季贵人的一条命,但是……她那两条腿恐怕是不行了。” “什么叫不行了?”子衿瞪着赵政,厉声道:“你直接告诉本嫔,本嫔妹妹的伤究竟怎样?” 赵政垂首道:“回娘娘,季贵人的两条腿骨都摔断了,就算能救回一条命,恐怕以后也无法再走路了。” “你说什么?”子衿的手抖了抖,双眼定定地瞪着赵政,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水漾赶紧上前一把将她扶住,忧心道:“娘娘,您是有身孕的人,可不能过于伤心啊!” 夜未央也是一脸担忧地瞧着她:“子衿……” 半晌后,她方才摇了摇头,不顾众人的劝阻,脚步踉跄地直奔元淇的寝殿而去。 床榻之上,元淇静静地躺在那里,远远看去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子衿急步走到榻前,俯身下去细细看来。除了脸颊旁的两处擦伤,倒也看不出其它伤痕。继而她的目光由脸颊转向了丝被下面的双腿,那目光清冷又复杂。 “淇妹妹……”子衿轻轻唤了一声,见她无反应,又俯身握上她的手,再次轻唤:“淇妹妹……” “娘娘!”水漾自一旁劝道:“刚才赵院使说季贵人还在昏迷,恐怕是听不到您说话的。” 子衿不顾水漾劝阻,又轻唤了一声:“淇妹妹……” 这时身后的碧玉“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当即扑倒在子衿膝前,泣不成声:“大小姐,您罚我吧,都怪奴婢不好,奴婢没有保护好二小姐!” 子衿缓缓转身,看着碧玉:“你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怪你如何。” “大小姐……” 碧玉俯地还要再说,却见子衿身子一瘫,斜斜地歪了过去。 水漾赶紧扶住,焦急道:“娘娘,娘娘晕倒了!” 正在外间与太医问话的夜未央,几步跨到寝房,将她一把抱起。在外间闻声的郭少本也匆匆跑了进来,捏着子衿的手腕把了脉,急急说道:“皇上,暖贵嫔娘娘有着身孕,本就胎象不稳,更是不宜劳心伤怀,还是赶紧送回宫中静养吧。” “赵政,郭信,朕就把这里交给你们了,要竭尽一切可能给朕将季贵人救治好。”夜未央说完抱着子衿出了高阳宫,上了御辇直奔暖秀宫而去。 这一天,夜未央都守在暖秀宫陪着子衿没有离开,就连她醒来后喝的汤汤水水也是他亲自喂着服下的。子衿看着他一勺一勺细心地喂着自己,不免感叹道:“皇上,你越来越像百姓人家的寻常夫君了。” 夜未央笑笑,手上的喂食动作却没停:“哪般像了?” 子衿咽下一口汤也笑:“温柔、体贴、细心、还重情意!” “你可喜欢朕这般待你?”夜未央笑得越发温柔,见子衿不语,又道:“不说话自是承认了。” 子衿嘴角一弯,露出了自元淇出事后的第一抹笑意。 夜未央看着也终于轻松地长出了一口气。 待到黄昏时分,在子衿的要求下,夜未央将秦非叫到暖秀宫问话。 秦非刚一进得大殿,子衿便上前急急问道:“秦大人,关于季贵人一事,请你和本嫔详细说一说。” 秦非道了声:“是。”便详详细细地说了起来:“当时臣骑马带着几个随从追上季贵人之时,季贵人一行几人已经到了距广安寺不到二里路的望崖坡一带,但是臣赶到时季贵人已经掉下山崖,宫女碧玉直接吓晕了过去,两个侍卫已经中刀摊在地上,另外两个还在坚持着与匪徒周旋。” 夜未央奇道:“那些匪徒目地何在?若是劫财又何必杀人,直接抢了钱财便可。若是贪图季贵人美色,为何又要将她逼下悬崖。” “这也正是臣觉得奇怪的地方。”秦非继续道:“季贵人所带钱财包裹还在马车里。臣赶到时,只听一个匪徒高声道:‘有救兵来了!这女的已经掉下山崖,活不了了,咱们撤吧!’待臣几人赶到与他们交上手时,其中有一个匪徒一直喊让他们撤,最后还是跑了两个,臣将其中两个擒了回来。” 子衿微微一惊,道:“看来这匪徒的目地并不是财,也不是色,一定要好好审一审才行。” 夜未央点头表示同意,子衿猛地抓住夜未央的手,求道:“皇上,明日早朝之后就审抓回来的这两个匪徒如何?” “嗯。”夜未央点头。 她见他答应得爽快,又问道:“那皇上能不能将那匪徒从刑部提到宫中来审,我也好从中旁听一下。” 夜未央略一犹豫,道:“事关你的亲生妹妹,听当然是可以,只是朕担心你这身子。” 子衿抓着他的手不松开,一脸恳切道:“皇上,你就让我听听吧,元淇她是为了我去广安寺上香出的事,现在她是生是死还未可知,我不为她做点什么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何况等到来日,父亲母亲大人向我问起元淇的事,我又有何颜面面对二老,到时定要对他们有个交待才行。” 夜未央一叹:“那你答应朕,不能太激动,切勿伤到腹中孩儿。” 子衿慌忙欠身行礼:“谢皇上成全。”rs!~! 第一七五节:审案 洛基没想到这招满有用的,起码现在无月不会乱跑,而且自己的家也没有别的衣服在,这家伙不可能穿着这套睡衣逃走。 “?!”无月给无日的动作搞糊涂了,这动作摆明的求婚的啊!怎么无日用来求女人了? “你……”怎么俩兄妹都那么傻啊?而且一个痴一个傻“你不找回她,我更加不原谅你们!” 好不容易的一小时,洛基终于把难搞的家伙哄回床上睡觉,现在照顾这丫头已经花了自己不少精力,好在自己不是一个人照顾她,洛基记得可知道还有几位好好男人排队等着照顾丫头。 “你衣服很脏给你换了”洛基现在正在猜测眼前的人儿“你是无月还是龙儿” 青龙殿―― “我啊,没有事啊!”之前把自己不高兴哭了出来的无月,现在没什么事了“不高兴哭了一下” “我!”心中最愤怒的黑少第一个站了出来,看得出现在愤怒冲天啊 “咳咳……现在最想揍无月的出来”丘比德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到底谁回答他呢? 无月给洛基逼着喝黑糊糊的要,苦而且又臭,她好想把这些药倒掉。洛基早就想到无月会有这种想法,自己喝在口里,慢慢的灌进无月的口里。 “她可能伤心过渡,现在有点点发烧,我开点药给她吃吧”老医生收拾探听器等物品准备离开 无月马上吓得缩进被子里,闭上眼睛睡觉。洛基看这样子还满意,走出自己的公寓,通知丘比德和给无月抓点药,以防万一还在自己的公寓加个结界,如果这丫头跑,自己也能马上发觉。 无月感觉有水喝,缓缓睁开无力的双眼看见一位华丽的男人――洛基,再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睡衣,而且自己的内衣都没有了…… “我说喜欢她,如果你们知道的话,没办法原谅我们俩,所以她害怕得发抖”无日也不想搞大事情,想不到无月会想不开离开,其实伤了他不重要,最重要是无月能够开心“你们不会同意我们的兄妹恋……” “……”在街上的时候明明记得她还很伤心的啊,这家伙脑子里面装的是什么?“休息一下吧,等你好了我会还你衣服走的” 一位老医生给无月给无月量了量体温,量了一下脉搏…… “弟弟什么事情了?那么急找我们几个?”本来在小院干活的,却给黑少都叫过来了 “我的衣服呢……”如果是洛基换那真的吃大亏了,想到这里开始脸红 无月感觉有点刺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一打开眼睛竟然看到现在自己最怕的家伙――龙之暗,而且龙之暗大少爷用着非常生气的目光看着自己。在望过去看见无日,这代表着什么呢? 光少肯定不会揍无月,上次在健身的事情稍微缓解一点,不想再让无月大小姐生气。育秧和雪兔更加不会,育秧*格比较暴躁,但是心里面疼得无月要死,雪兔外面温柔斯文,这俩兄弟还不至于揍无月,无日呢?这个人就别提了,现在后悔要死了,无月现在可是他生命的全部,哪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去拿药,你发烧给我乖乖的睡觉,不然的话……”洛基把嘴移到无月耳朵旁“晚上你就死定……” “真的谢谢你,我一会过去你那里拿”洛基把医生送走 洛基的小家―― “无*!*到底做了些什么?让无月不见了!”生气的黑少抓住无日的衣领“你不给我好好的说,我这辈子不会放过你!你知道刚才无月的表情多痛苦啊” 这个回答让丘比德满意,不过现在全部男士都去的话,洛基的家可容不下,在这五位男士中选了两个代表去吧!剩下回小院里面帮忙,免得无月生日那天都还没搞定装修。 洛基把无月带回自己家中,洛基的家是个单身公寓没有厨房,一个单房阳台加浴室和厕所,而且家私都非常随意,气氛有点像不知名的艺术家。 黑少狠狠的瞪着无日,要无日别乱来。本来呢~照道理的话,黑少会把床上的人儿抓起来,狠狠的打这位臭丫头的屁股,不过现在看在发烧的份上,还是免得吧!不然到时候这丫头肯定因为发烧被打,直接送入急救室都有可能。 精明的雪兔给大家分配事情,虽然担心,但是也不能乱了摊子,不然事情会搞得越来越糟糕…… “水……”昏迷中的无月感觉有点渴,轻轻的呼唤着 “臭丫头!”黑少咬牙切齿的吐出不文明的叫法“竟然给我逃跑?找死吗?” 糊涂之下黑少一手拿着戒指一手抓着手指戴进了无月无名指上,看来无月以后就逃不了了…… ―――――我是分割线――――― 洛基一手扶起无月,另一只手给无月喂水喝,眼睛稍微有点红肿,应该是哭肿的吧?到底什么事情令她那么伤心,而且还发着低烧。 “这里是我家,这几天好好的休息一下吧,还有记得以后别离家出走,我猜你这次肯定又逃家了”洛基自己应该没有猜错,以现在日月殿那几个男人不断的找就知道她逃跑了“你怎么哭成这样子?” “抓她起来,打她的屁股,让那个傻丫头好好反省一下”打其他地方黑少肯定不肯,打屁股是最好的方法,因为打肿了那丫头会乖乖的躺在床上好好的反省! “月儿啊!他们不介意我们,不过我还是喜欢你叫我哥哥,不知道月儿能不能接受我?”无日很真诚的跪在地上,拿出一颗非常漂亮的钻石戒指 这位德哥哥把外面的几位帅哥都找回来了,这班男人看起来比较憔悴?那肯定是无月的事情吧? “我是无月……你说的龙儿没错的话是前世的我吧?”无月很想说那小子的,后来还是没有说出口 “别说了,我们先去找吧,育秧找一下外面的夺命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无月,光少和黑少去附近找一下,无**就什么都别干在这里等下消息吧” “……”无月第一次听到黑少这么叫她,而且还带着一点甜味?! 无月看着自己的衣着就知道没可能逃跑出去的,因为自己身穿的应该是洛基的睡衣,而且还非常的薄,这样逃跑的话,肯定给外面的人看光,拉起被子挡住洛基向下看的视线。 “那你想怎么揍啊?”如果听到恐怖的话,就不告诉他们无月在哪! 不见了,真的不见了!无日不断的重复着这句话,没想到丘比德真的说中了,无月什么都不说走了,是不是以后再也见不着无月了? “无月不见了!都是无日这家伙闹的祸!”黑少狠狠的骂着无*“*喜欢无月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现在好了,无月以为我们会不同意跑不见人影了!” 无日给黑少瞪了一下后,知道自己不要乱来,不然的话,黑少肯定不给无月和自己在一起,经过丘比德给众多男人解释后,雪兔他们也开始谅解这位一直被无月当作哥哥的无日,说实话……如果当初找不着无月的话,无月肯定好像普通人一样好好生活,结婚……不过现在是没可能的事情,这么多男人日夜为这丫头操心,而且还要提防外来偷袭,不然这丫头三不五时的找男人回家。 剩下的时间就要交给黑少和无日这两位男士了,洛基悄悄的走出自己的家上街散步…… 丘比德接完洛基的电话开始在大厅里*笑,想不到啊!无月那丫头逃家不成功,因为她的线眼太多了,逃家的路上竟然还撞正洛基,你说无月和这班男人的缘分太好了,不把他们凑在一起太对不起自己的良心了,不知道黑少他们知道无月和无日的事情没有? “呜呜~~唔唔~~”死命挣扎的无月没想到洛基这家伙也是那么大力,而且不怕苦的用他自己口灌着自己,她心里发誓以后不能再病,不如会再遇到这种遭遇。!~! 第一七六节:旧识 紧接着秦非又将他赶到望崖破之后所见到和听到的事说了一遍,大体和他昨夜在暖秀宫中说的相同。然而他后面说的话,却不得不令在坐的各位吃惊不小。 秦非道:“皇上,臣昨夜已经连夜审了这两名匪徒,一开始他们嘴巴硬的很,问什么都不说。但是用了刑之后,其中一个很快吐了口,臣问出了一些比较惊人的口供。” 夜未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扬声道:“那两名匪徒可带来了?” “皇上,匪徒已经带来,就在殿外。”秦非顿了顿,又道:“而且高大人已经根据他们口供所述地点,带兵去端他们的老窝了,相信晌午之前,便可将这群恶人一网打尽。” “好!”夜未央大喝一声:“先将眼前这两个带进来,朕要好好审一审。” 侍卫应声推门而入,带进来两个身形皆很魁梧的彪形大汉,二人双手皆被反绑在背后,脚上也挂着铁链子,身上一身黑衣已经血迹斑斑,一看就是已经用过刑的样子。侍卫冲那大汉喝斥一声,“到皇上和太后面前,还不下跪!。” 那两人似没听到一般将头一歪,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侍卫上前伸腿在他们腿窝处用力一蹬,二人便双腿一软“扑嗵”一声跪了下去。其中一个大汉为免面部直接着地,故而将脑袋一歪,恰好将面部一方朝于子衿落座的方向。 子衿的目光与大汉那张长满胡茬的国字脸突然相撞,不由得心中一惊,不但极为惊恐地“啊!”的大叫出声,而且她的整个身子已如坐上了针毡一般,瞬间弹了起来,且两眼发直地看着那黑衣人,连眼珠都不转一下。 一旁的水漾闻声脸色一变,赶紧伸手上前将她扶住,关切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慧妃惊道:“暖妹妹有着身子,是不是见不得这个?” 太后也急道:“水漾,快,快扶着你家主子回去,有身子的人哪能见这么血腥的场面。” “是,太后。”水漾欲扶着子衿走开,她却挥手将水漾挡住。 她依旧愣愣地盯着那黑衣人,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迈步上前几步,最后还围着那黑衣人走了一圈,方才惊恐莫名地站定一侧双眼瞧了瞧着皇上,又指着其中一个黑衣人道:“皇上,你看这人可眼熟?” “这人?”子衿不说他还不觉得,经她这么一说,他似乎也觉得在哪里见过。不过他偶尔就会夜里溜出宫去,见过宫外的人也甚多,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见外,不由得微微蹙了眉,问道:“这人是?” “皇上可还记得嫔妾去雨花寺为暖春姑姑送香油钱,半路遇了歹人要杀我?他们同样不劫财不劫色,同样点名要我季子衿去死。”子衿顿了顿,声音渐现严厉,凛目指着那黑衣人的胡茬道:“皇上可还记得这一脸的胡子,就是他用三根银针将你射伤,害得你我二人差点将命断在了雨花寺的后山之上。” 夜未央摸了摸肩头,眼中顿时涌出一股杀气:“朕怎会不记得,朕这伤口每逢阴天下雨还会又疼又痒。可惜当时朕差人寻了一月有余,也没有找出这群歹人的蛛丝马迹,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皇上那肩头的伤……”鸾贵妃尖声叫了起来:“皇上不是说那伤是掉下马来摔的,怎么是……” 鸾贵妃这一说,其它妃嫔也都暗暗吃惊,聪明的已经反应过来:原来这如今的暖贵嫔,昔日的浣衣局宫女季子衿,并非是老佛爷强行指婚,而是她和皇上在浣衣局时就已相识,老佛爷只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了皇上一个人情罢了。 好狡猾的老佛爷!好有心机的季子衿! 太后听到此处已经按捺不住,虽然她不知道皇上和子衿因何会一起出现在雨花寺的后山,更不知道她们因何受伤,但是无论如何,皇上的龙体是绝对不能伤的,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太后愤愤地指着两个匪徒喝道:“好一群大胆狂徒,竟然出手伤害皇上龙体,这样的迕逆大罪,真敢砍你quan家的狗头!” 据秦非说,那大胡子一直是一身硬骨,就算昨夜受刑,也一直没有说出他们的老窝在哪?更没有说出因何杀害季贵人。如实招供的是他身边的另一个人。 然而此时,大胡子一听太后要砍他全家的脑袋,整个人当即软了下去:“皇上,太后,草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牵连我无辜家人,草民的母亲已经古稀之年,不满周岁的孩儿尚在襁褓之中,求皇上和太后宽恕他们吧。” “你等刁民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上万金龙体,身系江山社稷,你叫哀家如何容你!”太后眼中已经露出了冷森森、直叫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那大胡子闻言更是磕头如捣蒜,慌忙求饶:“皇上饶命,太后饶命,草民不知道那是皇上,草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草民已知犯下大错无可转还,愿受任何责罚。只要皇上太后饶我全家老小的性命,问什么草民便说什么?” “好!”夜未央大喝一声:“那朕问你,是谁让你杀害暖贵嫔娘娘的?也就是当**们在雨花寺半山腰要杀的浣衣局宫女季子衿。” 那大汉磕了个头,答道:“回皇上,是一位姓葛的管家,他给了我大哥很多银子,就是准备要了季姑娘的命。” “姓葛的管家?”夜未央再问:“他是哪个府上的管家?” 大汉道:“皇上,这位管家狡猾得很,一开始和我们接触的时候只说他姓葛,是哪个府上的根本就不提。后来我们哥几个逛窖子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他,他包了春香楼的小桃红,是小桃红告诉我们他是在朝中任职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初原柳大人的府上做管家。” “哎呀!那不是柳贵人的父亲吗?”下首的妃嫔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虽然一切都已在子衿的意料之中,但是在她迎上众上的的目光时,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毫不知情,又极为惊讶的表情。 夜未央的目光也在子衿脸上一扫而过,继续问那黑衣人道:“你继续说来!” 那黑衣人继续道:“那次在雨花寺半山腰失手之后,我们还担心这葛管家会找到我们将银子要回去,但是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葛管家也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前几日,他才又来找我们,但是这一次他是蒙着面的。” 夜未央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黑衣人道:“这次那葛管家再次找到我们时,除了责怪上次办事不利,竟然让季子衿给逃了之外,又给了我们大哥一笔银子,并且告诉我们时间地点和要灭口的人,他说是宫中出来烧香的季贵人,我们还以为是上次在雨花寺半山腰没有灭掉的宫女季子衿现在已经封了贵人呢!一来想着上次办事不利索,毁了名声,二是这次他又拿了一笔银子,而且还承诺事成之后还有一笔,所以我们也就欣然答应了。所以昨儿一早,我们哥几个就按照他提供的地方在望崖坡附近候着宫中的马车了。” 夜未央眼神一凛,犹疑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这次付钱的也是葛管家,他是蒙着面的?” “因为他交钱走了之后,草民们跟着他了,见他是从柳家后院进去的。”那黑衣人继续道,“而且他在和我们大哥谈事的时候,提到了上次雨花寺半山腰的事,所以该是没错了。” 夜未央的指节握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地说道:“柳初原,柳如烟!” “皇帝,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真是养虎为患,哀家听了这心都一颤一颤的。”太后凝神侧目,厉声厉色:“需当立即将那柳初原抓起审问,柳贵人嫌疑更大。” 夜未央看着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以母后的意思是?” “但凡有伤皇帝龙体之人,坚决不能留,无论是柳贵人,还是柳初原。”太后说得异常坚决果断。 这也正是子衿不惜泄露她与夜未央在浣衣局就相识的消息,也要让太后知道此事的原因。因为但凡涉及皇上龙体安危一事,太后都很紧张,所以即便这计策偶有疏漏,也会被涉及皇上安危这件大事所掩盖过去。 太后关心皇上,众妃嫔也是如此,若是能因为此事再除掉一个宫上劲敌,那她们自然更是乐意成全。所以此时太后和众妃嫔已如临大敌般,自是忽略其它。 “真是怪了!”鸾贵妃凤目一挑,娇声道:“这柳家怎么就和这季家的姐妹二人过意不去呢?先前在暖贵嫔还是宫女之时就动了杀机,后来又适逢对去广安寺上香的季贵人下黑手,还真叫人奇怪呢,莫非……” 众人望向鸾贵妃,太后道:“莫非什么?” 鸾贵人妩媚一笑:“臣妾也只是猜测,莫非是除了柳贵人和这季家两姐妹过意不去,那柳大人或许也与那季家大人在朝中有些隔阂?”rs!~! 第一七七节:牵扯 鸾贵妃此言一出,夜未央当即眉心动了动,但却仅仅只是动了动,并没有作声。 而一直未作声的子衿却狐疑道:“家父与柳大人在朝中有没有隔阂嫔妾倒是不知,但是当时嫔妾与柳贵人为同届秀女一同入宫,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她的性子。嫔妾清楚记得,入宫之时她很狂妄,不但穿着绣有牡丹和凤尾图样的衣裙入宫,还在人群面前大肆宣扬她有一个做太妃的姨母,说她这个姨母曾经是先帝的宠妃,实力不容小觑,将来在宫中肯定对她多有照佛的。”说罢,她看了淑嫔一眼,继续道:“嫔妾记得因为柳贵人着装不妥一事,淑嫔还小惩大诫地教训过她,经此一事后,她倒是收敛了许多呢!” 淑嫔不无骄傲地微微一笑,表示确有此事。 虽然对于她来说,已经与这季子衿成为不共戴天之敌,但是对于她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对自己的恭维之意,淑嫔还是愿意领受的。 一直没开口的皇后罗月汐则淡淡一笑,对淑嫔投来赞许的目光:“淑嫔这样做极好,皇家最重规矩,更是民间表率,说话做事穿衣打扮若是不分尊卑坏了规矩,这般轻挑无礼岂是宫中女子所为。” 淑嫔很是高兴,欠一欠身:“皇后说得极是。” 而太后却一脸肃然,皱着眉头看向子衿,不解地问:“你说柳贵人在宫中有个做太妃的姨母?可知是哪一位太妃?” 子衿起身摇了摇头,道:“回太后,具体是哪一位太妃嫔妾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嫔妾想来宫中一共就那么几位太妃,若是太后想知道恐怕不会太难。” 太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转而望向孙姑姑。 孙姑姑欠身答:“太后,现宫中还有三位太妃,华彩宫内居住的是兰太妃和潋太妃,若是柳贵人所说的姨母是近亲,那么就不是这两位太妃,因为据奴婢所知兰太妃和潋太妃都是家中独女。还有一位梅太妃居在康宁宫,梅太妃家中倒是有姐妹,就是不知柳贵人母亲的姓氏是否与梅太妃同样姓佟。” 夜未央转头看向张一,张一马上道:“皇上,容臣去查查。” 张一领命下去,罗月汐和鸾贵妃等人又围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 “……太后,臣妾两日没见千皓,还真是有点想呢,那孩子真是越来越惹人喜欢了……”鸾贵妃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毫不掩饰她对千皓的喜爱之情。 慧妃在那边就说了句:“贵妃娘娘这么喜欢孩子,何不赶紧生一个。若是贵妃娘娘生了皇子,那么太后和皇上必定高兴。同时也能填了娘娘的膝下寂寞,不用再日日辛苦着往永寿宫跑了。” “慧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贵妃不敬!”鸾贵妃手扯丝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好看,一双水灵灵的凤目,怒视着慧妃。 “哟!臣妾这是说错了什么吗?臣妾该死,若是触到了鸾贵妃的痛处,臣妾向贵妃娘娘陪罪。”慧妃说罢赶紧欠一欠身,拘着礼不动了。 罗月汐笑了笑,看向鸾贵妃:“慧妃也是好心,怕你膝下寂寞。千皓那孩子确实可爱,本宫也常常去永寿宫,除了向太后请安,自是也看一看千皓。” 鸾贵妃闻言,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不由得委委屈屈地看向夜未央。 夜未央双目一瞪,来了句:“都别给朕添乱。”说罢谁也不搭理,目光转向自殿门而来的张一。 鸾贵妃“哼”了一声,脑袋顶都快气冒烟了。罗月汐一笑,对慧妃道:“慧妃,皇上都这么说了,你也坐吧。” “是。”慧妃又福了福这才弯膝而坐。 子衿的目光一一在罗月汐、徐青鸾、辰妃、慧妃的脸上略过,不由得感慨良多。 后、宫之中永远是无穷无尽的争斗。辰妃想扶她的皇长子夜千瑾立为太子,却被已故皇后孟芷兰以有嫡立嫡,无嫡才立长一说抢了先,因而二皇子夜千鸿顺利升为太子。 孟芷兰殡天,后位一悬。当以宫中位份最高的鸾贵妃徐青鸾,和获得抚养太子资格的慧妃为先,然而两人正想展开一场夺后大战时,却又意外地被一位年仅只有十四岁的罗月汐拔得头筹,占尽先机,扶摇直上登了后座。 而现在在她们几位之间的明争暗斗,似乎也越来越白热化了。慧妃自是尽全力保护好太子夜千鸿,信守先皇后孟芷兰的约定是其一,那么保护好太子,也自是保护好了自己和采星公主,如若不然万丈深渊任她也能掉下去。 罗月汐和鸾贵妃自是因为想夺千皓的养母一位而绞尽脑汁。罗月汐若是得了养母一位,自是无形中巩固了自己的后位。而鸾贵妃若得了千皓,那前朝后、宫真乃势如破竹,直逼皇后之位。 相比这三股实力不悬的三人,辰妃倒是一日比一日沉寂下来,除了每日仍关照着夜千瑾的功课,偶到老佛爷和太后处走走,和宫中其它妃嫔几乎是不怎么往来了。 想了一阵,只见张一脚步临近,夜未央问道:“查得如何?” 张一道:“禀皇上、太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大人的正妻原为白氏,芜州人士,在五年前因病身故。后柳大人将妾佟氏扶为正妻,佟氏为柳大人养育一女一子,而宫中的柳贵人正是佟氏所养育。” 子衿的整颗心都抽在了一起,白氏正是她的母亲,哥哥柳墨白的名字,也是因为母亲的姓氏由来。而她分明是身陷烈火之中,柳初原却说是因病而亡。 “照这样看来,康宁宫的梅太妃应该是柳贵人的姨母没错了。”太后的眼中忽地蒙上一层警惕,她扬了扬眉,气势咄咄逼人:“柳贵人本是庶出,皆因母亲佟氏扶了正妻,她才有机会进宫选秀,梅太妃又是她姨母,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经太后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做为夜未央的女人,不管是先前在王府里选的,还是登基后封的,甚至是这些去年选秀的,又有谁不知道这南陵国之前的太子是夜未希。一切皆因他等不及坐上这个皇位,联合当时的皇后逼先帝让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然而却不想被一路赶来的二皇子夜未央击得一败涂地,皇后自尽,夜未希不但被削了太子之位,还被流放漠北,不经宣召永世不得入京。 想到这些,又不得不想到现在的太后。现在的太后当年和夜未希的母亲,也就是当朝的皇后一直是明争暗斗了许多年,太后何等煎熬才能将夜未央抚养长大,吃了多少夜未希母亲的暗亏才能等到现在的出头之日。而梅太妃曾经是夜未希母亲的贴身宫女,就算被封妃以后,也一直站在皇后那边,与现今的太后抗衡。所以,梅太妃与太后可以说是一对由来已久的仇人了。 自几年前的宫变之后,梅太妃隐居康宁宫鲜少出来。太后也因是理佛之人,一时念起并没有要了她的命。这些年过去了,她在太后的位置上坐得有滋有味,渐渐的就把其它事忽略了。若不是因为季元淇掉悬,牵出了柳贵人的身世,后又牵出了梅太妃,太后几乎已经把这个人淡忘了。 这时,殿外侍卫进来报:“皇上,高大人回来了,还抓了三个要犯。” 夜未央一挥手:“赶快带进来!” 随后高达闪身而进,身后侍卫押着三个犯人。 子衿瞅了瞅那三人,再一次惊叫起来,指着其中一人又道:“皇上您瞧,这个就是当日在雨花寺被称为老六的人。”又指了那大胡子男人道:“他称这人为三哥。” 夜未央也点头,很笃定的说:“朕也想起来了,那日在雨花寺后山就是这两人要杀你,不会有错了。” 高达上前道:“皇上,这群人的名号在外面称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帮会,名为‘结义堂’,实则只有六个人,算是六个结义兄弟,专门做一些替人杀人放火的勾当。臣等此次前去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其中一人拒捕已经被臣当场斩了,剩余五人全部缉回。并将在他们老窝救出的私抢奴仆和女子统统放回了家中,收缴的金银珠宝充了国库。” 夜未央拍拍手:“做得好!关键时刻还得是朕御前的人管用。”想了想又道:“此事朕已审理清楚,将这五人统统关入大牢,再行定论。” “是。”高达领命带着一行五人下去了。 夜未央见太后脸上已露出疲倦之色,方才缓声道:“母后,要不今儿先审到这,明儿再接着来如何?” “嗯,哀家确实累了!”太后答应着,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夜未央点头又道:“秦非听命!” 秦非上前称,“是”。 “朕命你速去柳府,将柳家众人押入刑部,记住,无论是主是仆,全部带回。明日一早你亲自在刑部督审,审后将供词呈上来,朕要过目。”夜未央说罢,又转头看张一道:“你带着侍卫去悦仙宫走一趟,命柳贵人留守宫中,不许踏出半步,宫门口昼夜留侍卫看守。” 秦非和张一领命出去后,殿内的一行人也就散了。rs 第一七八节监牢 到了第二日,宫中突然异常的安静了下来。太后没有过问案子审得怎么样了,也没有任何一个妃嫔来暖秀宫走一走,就连一直跑得勤快的元婉,也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身子沉重,行动不便而甚少出门了。 夜未央下了早朝便在御书房里见朝臣,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大事,连午饭都是张一送进去用的。 而元淇那边依旧围着一群太医在治疗,柳如烟那边宫门口的侍卫没撤,却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直到傍晚时分,子衿坐在院中,看那西沉的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圆盘。那万里无云湛蓝如水的天空,就慢慢的加深了颜色,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显得格外瑰丽。 “娘娘,小康子回来了!” 水漾话音刚落,就见小康子自暖秀宫门外快步而来,他抹了一把额上汗水道:“娘娘,奴才打听到消息了。” 子衿抬头,示意他快说。 小康子道:“昨儿秦大人就将柳府一干人等带到了刑部大牢,连夜审了几个,今儿上完早朝又继续审了几个,初审应该算是审完了。听狱卒说个别下人还用了刑,但是佟氏和几个知情的下人只承认了雨花寺后山买凶杀人一事,至于这次至季贵人落崖一事,他们中间无一人承认。而柳大人则说对这些事统统不知情。” 子衿冷冷一笑,道:“是啊,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又怎会承认呢?” “可是若他们抵死不认,那么皇上那边定会追查下去,万一查到娘娘……”小康子急得直拍手:“而且这秦大人一向行事认真,若是这柳家几人抵死不承认害贵季人一事,一时半会儿恐怕结不了案呢,娘娘费尽心力才谋到这一步,别夜长梦多才好啊!” “她们不承认,我就想着法子让她们承认。”子衿侧目看着水漾,问道:“皇上今儿翻了谁的牌子?” 水漾道:“娘娘,皇上今儿没有翻牌子,一直到现在还未出御书房呢,听小林子说皇上晚上还要在书房见几位朝臣,恐怕今晚要在御书房过夜了。” 子衿想了想复又对小康子道:“你先去秦大人那里说一声,就说我要去刑部大牢会一会这柳家的几口人,让他行个方便安排一下,问好后回来接我和水漾一同过去。” 小康子一愣,犹疑道:“娘娘,您真的要去刑部大牢?人家都说牢房里不吉利,太晦气,何况您现在是怀了龙胎的人,若是让皇上和太后知道,恐怕……” “让你去你就去!”子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咬了咬唇说道:“已经走到这一步,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了,难道你让我放弃吗?”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我已经别无选择,精心谋划了这么久,眼见大仇即将得报,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也不甘心放弃!” 水漾对小康子使了个眼色,缓声道:“快去吧,咱们娘娘有恩于秦大人,他不会不帮这个忙的,记得嘱咐秦大人封住那些狱卒的嘴就行了。” 小康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夜色渐渐深了下去,半个月色挂在肩头,照得人影和树影均是影影绰绰,一片朦胧;细风吹来,微微摇晃。 小康子回来时,水漾已经舀出两个绢花软锦遮头斗篷,给子衿披上一件,自己也披了一件,临出门时,将宽大的斗帽扣在头上,如不细看就如夜行的宫差一般。 经过秦非的安排,子衿带着水漾和小康子很顺利地进入了刑部大牢,并在狱卒的带领下,进入了囚禁佟氏的那一间牢房。 那是一个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的地方。四周除了厚厚的墙壁,就是坚硬冰凉的铁栅栏,栅栏里侧的一堆杂草上,正坐着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细细看去不难看出,正是佟氏和她的陪嫁丫鬟雪愁。 刑部的大牢果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地方,佟氏进来前后不过两日,就已变成这般。若是在从前,她对自己的穿戴打扮可是极为重视的,即便是在病中,也不会让她的乌发有一些零乱,而现今从头到脚,岂是一个零乱可以形容的。 但是近前细细一看,除了衣着和乌发的零乱不堪,相比四年之前子衿被她们扔到乱葬岗之时,佟氏的变化并不大,依旧是那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唯一的变化就是似乎瘦了几分,然而人一旦消瘦起来,不但不显慈爱可亲,反而更会多了几分尖酸刻薄之意。也就更容易让人生讨。 而她的陪嫁丫鬟雪愁的变化却是极大的。光阴容易把人抛这句话,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中年女人的臃肿之态在她身上已经章显无疑,只是那双刻薄邪恶的眼神依旧没变。 子衿在门外细细地打量着她们,显然,她们也看见了她,两人双眼均瞪得大大的,哆嗦着嘴角惊恐地望着她。 “夫人!”本来摊坐在杂草堆之上的雪愁,忽地弹起身子,展开双臂护在了佟氏的身前。 子衿冷冷一笑,道:“雪愁姑姑还是那么护主心切。”说罢使了个眼色,水漾便示意狱卒把牢房的门打开了。 牢门打开之后,水漾掏出一些银子塞在狱卒手里,几人便迈步走了进去。小康子时时守在子衿一侧,一时也不敢大意,生怕那雪愁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扑过来,万一惊到子衿的胎气,那可真是后悔莫及。 二人短暂的惊愕之后,那佟氏拨开雪愁的双臂,竟冷冷地笑了起来,直笑得眼角都溢出泪水来,她这才顿了顿说道:“如烟说你没死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一碗鹤顶红下肚也是可以活的。” 子衿眼中闪着寒光,那种失去亲人的蚀骨疼痛再一次蔓延全身,她十指紧紧握成拳,就连指甲扎进肉中,方也不觉得痛:“可能这就叫做天不亡我,我不但要活着,而且还要活得越发娇艳动人,不然由谁来为我母亲和哥哥报仇呢。” 佟氏的目光突地一转,恶狠狠地说道:“我就猜到会是你!不然在这宫中还会有谁将我们全家抓到这刑部大牢,并且这般严刑逼供,如此狠辣的将莫虚有的罪名扣到我们的头上。我们是不会承认的,我要找皇上告状,那季贵人不是我们所伤,这一切全是你的阴谋,你的阴谋!” 子衿见佟氏激动得有些抓狂,不由得嘲讽一笑:“二娘猜得没错,不是我,还能是谁。正所谓欠下的总要还的,何况你们欠的还是人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二娘何需大惊小怪。”她顿一顿:“我是不是要和二娘算一算你共欠了我几条命呢?” “你……”佟氏已经浑身颤抖。 子衿不去看她,自顾自地说道:“我娘葬身火中为一命,我哥哥掉下悬崖为两命,我被你们灌下鹤顶红为三命,小康子同我哥一同掉下悬崖为四命。”她似有若无地一笑,看着佟氏道:“就算是一命抵一命来,二娘打算用哪几条命来抵呢?” “你胡说!”佟氏一跃而起,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明明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莫非是大半夜的来跟我装神弄鬼。”说罢她又指着小康子:“他!这个贱奴不是也活着吗?” 小康子眉头一皱,一把打开她的手,喝道:“大胆刁妇,敢对娘娘不敬!” “活着?”子衿眼中闪过冷嗖嗖的寒光,瞬间手掌一挥,“啪”的一声脆响,佟氏的脸颊上已经清晰可见五个掌印。 她是使足了力气的,怒视着已经蜷缩到墙角的佟氏和雪愁咄咄道:“人都说求死是最容易的,要想活下去才最艰难。可你们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吗?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离自己而去,一个人!永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甚至想哭都哭不出来的痛,你们体会过吗?我和小康子是活了下来,但并不是你们的仁慈,而老天怜悯,让我们活下来报仇雪恨。” “不要伤害夫人,有什么仇就冲我来!”雪愁看着子衿再次渐渐逼近,猛地一跃而起,将佟氏团团护住。 子衿双眼一眯,瞪向雪愁:“雪愁姑姑,我又怎会忘了你。恐怕酿成我们一家人生离死别这出惨剧的罪魁祸首,定是少不了你一份功劳吧。我娘活着时,就吃了你多少暗亏,甚至是我,也几次着了你的道。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瞧瞧是个什么样子,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蛇蝎心肠,我娘的包容不但换不回你的一丝感激,最后竟将她置身火海。” 雪愁的双颊已经白得如一张上好的宣纸,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颤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子衿又道:“雪愁姑姑可还记得,当年我扯着你的衣角说:‘我死后会回来找你的’,如今我却没死,但是我活着,同样会回来找你的。” 在子衿的攻势下,雪愁终于瑟瑟摊倒在地。rs 第一七九节教训 子衿忽而对小康子道:“小康子,你不是恨透了这个从小就欺负你,同样也欺负你母亲的老刁奴吗?她这条命我是要定了,所以趁她现在还活着,你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我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小康子一歪脑袋,咧嘴乐了,赶忙说了声:“谢娘娘。”伸手就将瑟瑟发抖的雪愁扯了过来。 雪愁自是不容他拉扯,虽然已经吓得抖如筛糠,但是仍拼命向后退缩。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叫着:“齐,齐康!哦,不!康,康爷,您就饶了老奴这条贱命吧!”说罢跪在那里,又是作揖又是磕头。 “你也知道你是老贱奴啊?”齐康一想到从前的事,早就气红了眼睛。抬腿一脚就将她踹倒在地,犹是不解气,接着又连补了两三脚才气道:“康爷我还记得从前你对我的好呢!大雪天让我在外面站几个时辰、舀馊了的食物给我吃,差点没拉死我,这些你对我的‘好事’还真是数不胜数啊!” “康爷饶命,康爷饶命!老奴知错了!”雪愁连滚带爬的抱住齐康的大腿求饶,“从前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一时犯浑,康爷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老奴一命吧!” 齐康狠狠将她甩开后,转身又补了一脚,那雪愁惨叫一声,滚到一边去瑟瑟发抖,齐康气道:“你为难我的事,我可以不提。可是我娘的事不能不提,今儿你就当着大小姐的面说一说,我娘她到底有没有勾引咱们老爷?” 雪愁的脑袋已经摇得如波浪鼓一般:“没有,绝对没有!都是奴才我看她和大夫人走得近,老爷平时待她又客气,就想帮着二夫人除了这个眼中钉,所以才搬弄出这些是非来。” 齐康一声大吼,对着她的后腰就是狠狠的一脚:“你知不知道,我娘就是被你这个老刁奴给逼死的!” 雪愁已经被他逼到墙角,没有了退路。可齐康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 他踢一脚骂一句:“老刁奴,酷热暑天,你让我娘蹲在日头下面拣你故意弄洒的一碗芝麻!” “二夫人丢的金钗,你竟说是我娘偷的,我娘给老爷送去一碗阳春面,你也说他们有私情……” 伴着雪愁的一声声惨叫,那佟氏几乎吓晕过去,却躲在一边也不敢多言。刚刚的那身傲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曾经在柳家时,齐康都是被她们欺负惯的,后来小康子渐渐长大,又和柳墨白学了些功夫,但是为了他母亲,却也一再隐忍,直到他母亲走了,他成了柳墨白的书童,佟氏和雪愁因为忌惮已经渐渐长大成人的柳墨白几分,所以齐康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然而,此时已非彼时。今日位置互换,佟氏和雪愁已经沦为阶下囚。虽然小康子也只不过是个太监,但是就此时此刻来说,她们已经没有任何一点能与小康子抗衡,除非有一天她们还能走出这里。 看着躺在墙角挣扎的雪愁,佟氏渀佛也看到了自己。 “小康子,差不多得了。”子衿摆摆手,似有若无地一笑,道:“留着点力气,一会儿去男监那边再用,那边牢房里还有两个老的和一个小的等着你拳脚相加呢!” “是,娘娘。”小康子拍了拍手,又对着雪愁的后背猛踹一脚,这才回到子衿身边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那边的雪愁后背吃力,趴地咳了两声,突然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喷到监牢的灰墙上,顿时灰涂涂的墙面上,如开了一朵灿然夺目的鲜花般,美且美哉的同时,又是那么腥红刺目。 佟氏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寒颤,祈求一般地看着子衿,道:“那两个老的一个小的,其中可有一个是你亲生父亲,另外一个是你亲弟弟啊!就算宫中被软禁的如烟,虽然你恨她入骨,但她终究也是你的妹妹!别忘了你自己身上也流着柳家的血,当真就狠心到连人伦亲情都不顾了吗?” “亲生父亲?亲弟妹?”子衿瞪视着佟氏,看着她满脸的义正严辞之态,竟觉得有几分好笑:“我那个亲生父亲不要也罢,只不过是一个为了前途而抛弃妻子和儿女于不顾的男人。不过你以为我爹他真的喜欢你吗?”她好笑地摇了摇头,径自说道:“我看这可未必,听我娘说,当年她和我爹乃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成婚以后更是相亲相爱。而你,包括你那两个孩子的存在,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那个做皇妃的姐姐造成的吗?若他不是为了官途,他会娶你为妾吗?” 佟氏似乎被她激怒,身子一颤,又恢复了先前的泼辣之势,犹自激动道:“你胡说!我和老爷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对,你母亲只不过是 一个多余的人!” 子衿也激动起来:“如果我娘是个多余的人,那我和我哥又因何存在?” 佟氏的眼中转瞬间便涌出一种飘乎,渀若空中一朵轻飘飘的白云般,不知哪阵风吹来,就会那么悄无声息地散了。她沉默了半晌方才喃喃道:“左右你不过是为了给你母亲和你哥哥报仇,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冲我来吧!与老爷、如烟、还有墨青都是无关的。你若还念及你身上也流着柳家的血,就不要对你的亲妹妹和亲弟弟动手,当然还有你的亲生父亲。” “亲妹妹和亲弟弟?”子衿冷然一笑,道:“柳如烟若是还记得她是我的亲妹妹,当年又怎会如此对我?鹤顶红!那是多么触目惊心的一碗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的。至于墨青,他当年还小,或许无辜的也只有他了……放不放他一条生路看我心情,至于那个妹妹,哼!就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佟氏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发狂一般地吼道:“那些莫虚有的罪名,我们是不会承认的。宫中的季贵人本就不是我们伤的,我们又因何承认?” 子衿瞥她一眼,道:“你觉得就算你们不承认伤了季贵人,还会有活路吗?你在宫中那个做太妃的姐姐此时早已自顾不暇,甚至可能还会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她这些年来比较平静的日子,甚至还会招祸上身。难道你不知当年她和现在的太后,曾经是宫中争宠的大敌吗?”见佟氏很是慌张,她继续道:“何况你们的运气很不好,上次柳如烟用计骗我到雨花寺送香油钱,结果不但没有伤到我,反而将皇上伤了。正因如此,不但促成了我和皇上的一段姻缘,更是在皇上的左肩留下一块抹不去的疤痕,因为这块疤痕的存在,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不会轻易饶了你们的命!” 佟氏心底的最后一首防线终于被击得粉碎,她目光突然变得呆滞起来,整个人如泥巴一般滩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边伤痕累累的雪愁爬过来抓住她的手,哭道:“夫人,有天大的罪让奴婢来担。”说着她又勉强笑了笑,劝道:“夫人莫急,想必老爷那边会想办法的,老爷在宫中为官几十年,总会有办法通融一下的,或许,或许我们还会出去。” 佟氏拍了拍雪愁的手,无望地摇了摇头。 “出去?”子衿冷冷一笑:“真是妇人之仁,看来你们还不知官场的危险所在,正是因为你们家老爷在官场中混迹几十年,自以为有一定根基,却不知朝中为官多数则以排挤掉再取而代之为法则,满朝文武尽数想来,又有几人是真心想救他出去的。何况你们还养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到处咬人的女儿,真不知道她在宫中得罪了多少人,而宫中女子多与前朝盘根错节,恐怕到最后想救你们老爷出去的人,早已微乎其微了。” “你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佟氏的声音变得微弱而无力,整个人如一支风中的烛火般,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她匍匐到子衿面前,无力地抓上她的裙角,低声求道:“求你放过墨青,她可是柳家唯一的血脉,好歹你们身上都流着柳家的血,你可以杀我,他还那么小,求你饶他一命,求你……。” 佟氏对着子衿连磕了三个响头,只求能放过她的儿子柳墨青。 子衿瞥了她一眼:“你的儿子能不能活命,全在你的手里。” 佟氏猛地抬头:“我?” “对,就是你。”子衿说着朝牢房门口走去。 佟氏赶紧膝行向前抓住她的裙角,哭泣道:“你说……只要能救墨青一命,我什么都愿意……” “将罪责揽到你和柳如烟身上,包括季贵人坠崖一事,这样的话不但我可以放柳墨青一命,或许你的老爷,也可以暂活下去。”子衿说完再不回头,扬声道:“孰轻孰重你自己惦量吧……” “你说得可当真?”佟氏猛地抬头,似是不信一般,随即又扬声恳求道:“无论如何都是死,只消你能护我墨青的性命,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rs 第一八零节迷雾 子衿再没停留,更是没有回头再看佟氏和那雪愁一眼,但是在她听到佟氏一句“愿承担一切罪责”的嘶喊之后,嘴角不由得咧开一抹胜利的微笑。 此时此刻,白氏那端庄秀美的身影,当即在她脑海中浮现,且越来越清晰,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开来,且不停地在心中呼喊着:“娘,哥哥!我终于要为你们报仇了!” 待狱卒再次带着几人来到男监时,子衿已经挥袖擦干了眼中的雾气。 隔着铁栅栏而观,柳初原和葛总管分别椅墙靠在一侧微微眯着眼睛。柳初原除了略显疲惫憔悴之外,身上并没有其它异状。而葛总管身上则带着不少血迹,显然是在他身上动了刑,特别是那两条腿,好像伤得很严重。 葛总管做为这件事情的直接指使者,而且“结义堂”的人已将他供出,所以在他拒不说实话的情况下,自然是要吃点苦头的。而这等刑部大牢的人又岂是吃干饭的,严刑拷打之事他们自是最在行。然而柳初原毕竟是朝中大臣,又确无真凭实据指他参与,所以自然待他也要客气一些。 目光移过柳初原和葛总管,墙角的一处杂草堆上,躺着一个已经睡熟的小男孩,身穿湖蓝褂子,头戴一同色瓜皮帽。子衿还记得他的面孔,那是柳初原与佟氏的儿子柳墨青,其实细细看来,他的长相倒是与哥哥柳墨白有几分相似的。 此时,柳初原最先发现了她们,他先是一愣,而后疾步跃起,手扒铁栅栏向外而观。 子衿略一侧头对水漾和小康子道:“你们俩去外面守着吧,我一会儿就出去。” “娘娘,就您一个人……”虽然目前这牢中只有这三人,而且中间还被铁栅栏间隔着,但是水漾仍旧不放心。 子衿摆摆手:“我没事的,你们去吧。” “娘娘,有事您就大声叫。”小康子上前嘱咐了一句,又转头看了柳初原一眼,这才转身同水漾一块出去了。 柳初原蹙眉看了看子衿,又望了望小康子离去的背影,嘴角抖动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你真的是如画?刚才那名内监是齐康?” 子衿冷漠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柳如画早死了,本嫔现在姓季,名为季子衿,是季司鹏大人的女儿,皇上的暖贵嫔,难道柳大人见到本嫔不用行礼吗?” 柳初原表情一滞,立即行礼参拜:“臣,柳初原参见暖贵嫔娘娘,愿贵嫔娘娘吉祥如意!” 子衿瞟了他一眼:“嗯,起来吧!”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话时,只见柳初原身后的葛总管微微转醒。他睁眼见季子衿立在牢门之外,先是一惊,后来想往门口处挪动,但因那两条伤腿无法移动,努力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子衿再次将目光移回到柳初原身上。 只见他嘴角几次抽动,似是有话要说,憋了半天终于轻声道:“那日在勤政殿皇上与众臣商议西南受灾一事,臣第一眼见到暖贵嫔娘娘的时候就觉眼熟,当时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只是长得相像而已。原来您真是……”他顿了顿,似是不信一般,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方大胆说道:“如画,你是如何成为娘娘的,小康子他怎么也成了……,你们,你们不是……” “还不是拜你所赐,更是拜你的妾氏,以及你妾氏生的孩子所赐。”子衿的神情和话语依旧冷冷的,冷得竟如数九寒天的冰棱,直刺得柳初原心口硬生生的疼痛。 他吞了一下口水,喉间发出“咕噜”一声,才又茫然地问道:“女儿啊,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当年你和齐康不告而别,你哥哥又因出去找你而失踪,父亲我的头发一夜之间都急白了。” 子衿瞟了一眼他的头顶,确实生出不少华发,心中一软,便将些许难听的话吞了回去,继而侧目道:“我现在是季家的女儿,请柳大人称我为暖贵嫔。” 忽地,柳初原的眼中闪过一丝酸涩,低声道:“是,暖贵嫔娘娘。” “刚才柳大人说我和小康子不告而别?我哥哥又寻我而失踪?” “是啊!”柳初原点头:“这可真是叫臣好找啊,找你没找到,紧接着你哥哥又失踪不归,真叫我……唉!” 子衿的两条柳叶眉紧紧拧在一起,冷冷一笑道:“倒是让我猜到了,她们无非就是用一些这样的伎俩罢了。她们一定是和你说我和小康子私奔了吧?然后我哥哥出门去找,也一去未回?” 柳初原顿了顿,又一脸纠结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自从上次在勤政殿前遇到了娘娘,我回去后也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细思索了一翻,确有许多可疑之处,请暖贵嫔娘娘如实告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贵嫔娘娘因何成为了季大人的女儿。” “本嫔今天来这里,就是让你明白的。”子衿长长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寻找一些勇气,一些能让她重提陈年旧事的勇气。良久,她才缓了口气,道:“我娘……我娘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佟氏命人绑在床柱上活活烧死的。” “什么?”柳初原如被雷击了一样,当场定住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从极度惊恐中缓过神来,几乎是发狂一般地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二娘她只是性格有些霸道,不可能会杀人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信吗?若是不信你可以问他。”子衿伸手指了指柳初原身后的葛总管,又继续说道:“还有我现在为什么姓季,也是因为你的妾氏和宝贝女儿,她们嫌我是柳家的嫡女,挡了柳如烟进宫选秀的路。所以在四年前的夏天,她们直接将一碗鹤顶红灌进了我的肚子,这事你也可以问你身后那个人,他也是直接的参与者。” 柳初原又回头看了葛总管一眼,脸色已经惨白到几乎挂了一层薄霜。 子衿继续道:“而后他们命人将我扔到了城东的乱葬岗,幸而被当时正回京复职的季大人所救,收了我为义女。你不妨回想一下,在她们说我失踪的那几天是不是和季大人返京的日子吻合。” 柳初原握着栅栏的双手不停地抖着,他颤声说道:“是啊,季大人确实是四年前的夏天回京复职的。” “而我哥和齐康……”子衿终于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籁籁而落,她哽咽道:“我哥和齐康去山上打猎,被她们设计推下悬崖,当时小康子摔断了骨头,幸好被人救起,而我哥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柳初原的身影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泪水就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汹涌泛滥,止也止不住。 而他终于不堪这一连串的打击,虽是双手扶着栅栏,但人已渐渐滑了下去,歪在那里瑟瑟发抖。 哭了好一阵,子衿终于强自忍住眼泪,她抽出帕子抹了抹泪道:“这一切是真是假你都可以问你身后的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他、佟氏、还有雪愁等人一起谋划的。而你更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你的愚蠢和懦弱直接导致妻儿命丧黄泉,我娘就那样被活生生的烧死了,我真该让你们都尝一尝被火烧的滋味。还有我哥,那一年他才十四岁,他是那么优秀,精文学,擅骑射,可是只有十四岁他的人生就走到了尽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说到最后,子衿已经无法控制的哭喊起来。这些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巨痛,在这一刻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我……孩子,是我错了,是我太懦弱,是我贪图虚荣,都怪我,怪我……”柳初原自责地揪着胸口的衣服,表情痛苦不已。 子衿死死盯着他,继续咄咄逼人地说道:“若不是你一意的放纵那个女人在家里横行霸道,她会事事欺负到我娘的头上吗?你知道就因为这样,我娘受了多少苦,掉了多少泪,最后连当家的权利都给了她,她竟然还不满意,还丧心病狂地要了我娘的命。最后我娘都不在了可还进不了柳家的祖坟地,就那么孤单单的一个小坟头,任谁看了都心酸。而且这还不够,她还要我的命,还要我哥的命。你知道吗?你娶了一个魔鬼放在家里,她现在也会要了你的命,她儿子的命,整个柳家都将葬送在她的手里。” 柳初原当即老泪纵横,痛心疾首,他缓缓俯身对着子衿磕头道:“暖贵嫔娘娘,臣知道,臣再说些什么也不能弥补我所犯下的弥天大错,我对不起你母亲,对不起你哥哥,更对不起你,就算没人要我的命,我也没脸再活下去的。臣愿意去下面找你母亲,当面向她认错,求她原谅。”他再磕了一个头,歪头看向一直熟睡的柳墨青,哀求道:“墨白已经去了,小儿墨青的母亲虽然罪大恶极,但这孩子实在无辜,求暖嫔娘娘放这孩子一条生路吧,也算是给我们柳家留下一点血脉!” 柳初原说完继续磕头,他连磕三个再抬头时,子衿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rs 第一八一节断案 “出于远古时期,精灵王国与伟大龙族的远古盟约。【】我——翡翠龙一族的领袖谨代表翡翠龙一族,承认精灵德鲁依——妖瞳武者项天,与伟大的翡翠龙一族的同盟与合作!”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开始的时候翡翠龙的所谓龙息,都只是那种淡淡的碧鸀色雾气而并非一团团散发出浓浓酸涩气味的真正酸液龙息! 此时也顾不上多想,项天赶忙向这头能跟他对战中平分秋色的翡翠龙之王,询问着何处能找到冰霜白玉龙的隐居巢穴! “血腥麻利?”项天奇怪的看着翡翠龙之王为了表示友好,而将这种血红色的葡萄果实挤在他身上。“别动,这种血腥麻利,暂时还能够让你忍受酸液龙息对你身体的腐蚀与侵害!”翡翠龙之王淡淡的说。 这种与它当年争夺翡翠龙之王的位置,而奋力拼搏的精神。外加最后时刻,对它的手下留情感动了它。恐怕在翡翠龙一族中,还从未逢敌手的它。也只会让项天凭着强悍的身体,硬抗酸液龙息的恐怖腐蚀能力! 翡翠龙之王仔细的凑过它那只巨大的脑袋,上上下下的观察着项天身上被他倾尽全力才制造出来的“杰作”。直到项天差点等到不耐烦,想要再起战端的时候它才慢吞吞的说。 统一整个精灵王国,灭掉入侵的亡灵国度大军。也只不过是项天宏大志愿的一个开始!毕竟他一直所想的就是如何攒够实力,与养由基和其身后对整个西方大陆和东方大陆觊觎已久的——魔族! 冰霜白玉龙是一种终年生活在极寒之地的,中阶巨龙一族。虽然西方大陆上没有哪个种族不知道巨龙的鳞片,无一不是拥有着强大无匹的超强防御力和魔法的抗力。 早已在家人教给他西方大陆上各种知识的一周时间内,掌握的七七八八。所以对于翡翠龙之王的提议,项天很是不解!虽然也曾听说冰霜白玉龙的冰霜龙息,能够克制翡翠龙的酸液龙息…… 行事果断的翡翠龙之王,一句废话也不说的切入正题。只见重新变回翡翠龙身形的它,神态威仪的腾空而起。神情郑重的大声用,只有龙族和精灵一族才能听懂的高亢龙吟宣布。 毕竟不像弓弩手放箭,使用完毕也就只能撒鸭子跑路!龙息这种攻击方式,可是如同毒蛇的喷吐毒液一样啊!虽然能够给敌人造成不小的伤害,但是这种龙息对巨龙身体的消耗却也无比的巨大。 再次闷哼一声,项天张口便吐出一颗咬断的牙齿!“告诉我,淋上血腥麻利以后……还有多少时间?”项天几乎快变成习惯的,随手抓过点什么就擦拭满身碧鸀色的酸液龙息。 “暂时?!”项天被它总是半句半句的回答,差点激怒!外型变的与项天只有双瞳不一样的翡翠龙之王,不卑不亢的说到:“别激动!你的感受我能理解!至于你剩下的时间,最好赶快用于寻找冰霜白玉龙的帮助!” 如果再加强一身强悍的实力,至少还能撑住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吧!说罢,翡翠龙之王认真的看着一直期待着回答的妖瞳武者项天。 “不对!这不合道理啊?”项天奇怪的思量着,翡翠龙之王告诉他的这些关于冰霜白玉龙的事情。至少在东方大陆上,项天还是明白被冻成冰棍也就意味着直接死亡! 可是这个疯狂的西方大陆,竟然会流传着通过冰霜白玉龙的冰霜龙息,能够让冰封之内的生命体进行自我恢复?!这根本就是与寒冷的概念背道而驰的嘛!项天是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翡翠龙之王这种疯狂的建议! 而作为西方大陆上,最为看准种族声誉的神秘而强大的龙族。项天也并不认为这些,长的犹如放大版的“菜园子里的珍珠鸡”。这些大号的“珍珠鸡”,会心甘情愿的无故损毁自身珍愈性命的宝贵声誉。 顺便项天也没有忘记,催促着翡翠龙之王带领着这些答应相助精灵王国的翡翠龙们,朝着原先命令黑暗精灵和堕落精灵们修建的营地赶去。至少项天还能想通,没有足够的实力也就无从谈起灭掉亡灵国度,一统精灵王国! 然而真实的答案,往往会让满怀希望的人不得不冷静下来认真思考。原来西方大陆的传说中,能够与翡翠龙的酸液龙息相媲美,并且还能互为克制的冰霜白玉龙。 或许对于项天,这个被精灵王国几乎所有人都传颂为“妖瞳武者”的强大存在来说。西方大陆上这些看似强大无比的巨龙一族,在他的眼里并算不上最为强大! 也确实是用冰寒无比的冰霜龙息,将受到翡翠龙酸液龙息伤害的生命体冰封起来。静静等待这个生命体自身的生命力发挥作用,让受害者自生自灭!如果不是翡翠龙之王看到项天,最后时刻很决然的拼着受伤而获取胜利。 > 即使整个精灵王国中,深居简出的独角兽一族。也只能勉强抵抗酸液龙息不到一周的时间,但是身上淋过血腥麻利并且还佩戴上神秘宝物(翡翠龙之王不经意间,曾看到项天脖颈上的异玉)。 但是对于终年蜗居在极寒的冰雪之地的冰霜白玉龙来说,还没有多少人敢于正面面对它们那一口便能横越至少百米距离的冰霜龙息!这些知识对于,被德鲁依神殿魔法阵改造过身体的妖瞳武者项天来说。 难道是要让冰霜龙息,将受到翡翠龙酸液龙息伤害的生命体,全部的封在冰霜之中慢慢恢复吗?项天一脸狐疑的对翡翠龙之王的提议,提出了他无法理解的质疑。 虽然翡翠龙一族和所有能喷吐龙息的中阶和高阶巨龙一样,能够给敌方造成不小的伤害。但是……龙息这种攻击方式,一般还不是能够随意使用的! 去掉了“强大”头衔的巨龙一族,对于从来都不畏惧强者的妖瞳武者来说。也许只能剩下——神秘,这唯一一个让项天一直没有办法过多了解的问题。!~! 第一八二节暗香 子衿继续道:“至于柳初原柳大人倒是没什么大罪,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还主动将家中的恶仆葛总管手刃了,也算表明了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只不过他教妻养女有过,又深受恶妻毒女牵连,就将他和他的幼子流放岭南为奴吧!至于结义堂那五人,秦大人暂且留在刑部大牢待查,待查明后,手上有血案的直接午门斩了,不但警醒后人,更是为死在他们手上的逝者和家人以慰,那么手上没有血案的,直接安排流放出去即可!” “是,娘娘!”秦非领命转身出了议政殿。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而夜未央更是朗声一笑,拍手道:“朕的暖贵嫔还真有为官断案的潜质呢!” 子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颊灿然流光::“皇上笑话嫔妾,嫔妾就是一介女流,哪里懂得什么为官断案之道,只不过是想着世间公道不过是杀人抵命,欠债还钱之说,再加上皇上和太后端坐于此,万一嫔妾说错,自有皇上和太后为嫔妾护解着,所以嫔妾才胆子大了起来。” 太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夜未央也不由得笑出声音。 然而两人大殿之上这么一唱一和,尽显其乐融融,就惹得鸾贵妃等人眼角眉梢的一阵轻蔑和白眼,子衿只当没看见,又与众人闲聊几句,大伙也就这么散了。 子衿一路无语,步行回到暖秀宫。 案子似乎就这么结了,好像谁也没有想太多,到了最后反而有那么一点轻松愉快的感觉。甚至没有人说一句为元淇惋惜的话,众妃不说自是可以理解,太后不说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夜未央也没说,季子衿便有些微微愕然。 人说帝王之情向来薄凉如水,莫非真就如此。可是那“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又从何谈起呢? 回到暖秀宫,微微有些疲倦。本想小睡一会儿,却躺在那里如何也睡不着,内心早已如海面层层翻滚的巨浪一般,汹涌不止,久久无法平静。 柳如烟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疯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而太后似乎对康宁宫那边也没做出什么反应,一切好像就这么结束了,既简单又复杂;既出奇的顺利,又意外的反常。 过了晌午,小康子进来报:“娘娘,皇后那边已经差人去吩咐柳如烟下午就移居冷宫了,悦仙宫的一干宫人已经被内务府的人带走,现在宫里除了偏殿还住着一位美人,就剩下柳如烟和她的贴身婢女暗香了。” 子衿端起参汤,略一思索,道:“那暗香怎么说?她要随柳如烟一起去冷宫吗?” “皇后的意思是暗香自己舀主意,她愿意跟着柳如烟去冷宫,就由着她。如果不愿意就一同收到内务府,再行发到其它地方当差,不过……”小康子略一蹙眉,眼中慢慢渗出焦急之色,道:“奴才远远看着,那暗香没随内务府的人从悦仙宫出来,想必是要同柳如烟一同去冷宫了。” “哦?”季子衿有些惊讶,那暗香是柳家的婢女,她自是识得的。虽然自小在柳家长大,但是佟氏和柳如烟也不是什么宽厚待下的主,特别是柳如烟自小就极不好侍候,心里不痛快了就摔盘子砸碗的,甚至还对下人动手抽打,那暗香若为她进冷宫一辈子出不来,可真是不值了。 “就是可惜了暗香那丫头,自在柳家时就跟着柳如烟,可是没少受她的欺负。现在她自作孽还不够,还要牵连着暗香陪她一起去冷宫。”小康子眉心动了动,觑着季子衿的神色,小心疑道:“娘娘莫不是想去悦仙宫瞧瞧?” 季子衿捏着汤碗在手里摩挲了两下,抬头道:“去瞧瞧也好。” 小康子当即笑了:“娘娘,那咱们走着。” 做为小康子,他和暗香同在柳家为奴,同受过佟氏和柳如烟的欺负,自是有许多感同身受之处,所以他自是不希望暗香随那柳如烟进得冷宫,从而一辈子出不来。或许季子衿这一去,便可有转圜的余地。 而季子衿则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柳如烟真疯假疯尚且不知,先不说这种病最难定性,即便是真疯也说不准只是一时大脑受了刺激,待时间一久渐渐冷静下来,也许会有好转的一天。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一直这么疯下去,可暗香还是清醒的。暗香做为柳如烟的贴身婢女,不但知道柳如烟很多事,对于自己的过往,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而进了冷宫,并非就是走到了尽头,就如自己到冷宫走了一圈,现在还不是出来了。就如郑贵人,先皇后和鸾贵妃都已经忽视了她的存在,而她还不是将好多话传到了自己的耳朵。 所以,在这个风云变幻莫测的宫中,谁也不知道明天将发生什么。若想过得安生,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在别人手里留下什么把柄,而暗香知道的关于季子衿的一切,对季子衿来说无疑是至命的。所以让她进冷宫,也并不是十分的安全。 然而不去冷宫,那么自然就是归入内务府,那么到了内务府后再分到哪房哪院就更是不好说了。她若是个不多言不多语到也就罢了,可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到,未免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想到此处,季子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来到悦仙宫之时,门口早已冷清一片,甚至连个守门的内监也没有了。再看偏殿那边也是屋门紧锁,连个人影也看不到。 “娘娘,咱们还进去吗?”水漾略有紧张地向里望了望,忐忑道:“奴婢听说那柳贵人疯了之后经常乱跑乱叫,这要是惊了娘娘的胎气可如何是好?” 子衿笑了笑:“哪就那么容易惊到,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于是,小康子引着子衿和水漾继续向里走,还没看到柳如烟时,竟然听到了嘤嘤到低泣声。 “是谁在哭?”子衿扯着水漾的手忙问。 水漾脸色一变,忙顿足不前,伸臂护在季子衿胸前,那边却听小康子问道:“暗香, 你怎么在这?” 顺着小康子的目光望去,便看到门槛上坐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细细看去正是暗香。 暗香闻声猛地抬了头,只见她已经肿成了核桃的双眼,还在不断往外涌着泪水。她看到小康子的表情很是惊讶,顿了顿之后,又猛地看到季子衿,诧异之色更是明显。她嘴唇微微抖动两下,一双水目隐隐透出炫彩的亮光,又惊又喜地慌忙爬起,葡匐到子衿脚下连连磕头:“大……哦不!是暖贵嫔娘娘,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子衿微微一笑,心道:在柳家时虽然相见时候不多,但这句“大小姐”也是他们叫惯了的。她伸手扶了暗香一把,温柔说道:“你别哭,有话起来说。” 暗香苦着一张脸,跪在那里身子未动,头也使劲地摇了摇,如泣如诉梨花带雨道:“娘娘,您就可怜可怜奴婢,给奴婢指一条出路吧!皇后娘娘说奴婢若是不愿意随贵人小主去冷宫,就让奴婢去内务府,再由内务府的公公来分配以后做什么差事。可您也知道奴婢自从随贵人小主入了宫,就一直在这悦仙宫侍候,现在贵人小主落得这般下场,奴婢还能有什么好去处。”她抹了抹泪,缓口气继续道:“娘娘您是知道的,贵中小主们一般多有忌讳,像我这样侍候主子入冷宫的奴婢,有着这样的嫌隙,谁还敢用?奴婢、奴婢在这宫中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暗香,你……”小康子见她哭得伤心,面上也露出愠色。几次想上前去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无助地,用一种祈求一般的目光望着季子衿。 子衿自是知道他的心思。他和暗香同在柳家长大,同受佟氏和柳如烟等人的欺负,自是感同身受,心心相惜。所以在她孤苦无助时,小康子自然也想帮上一把。 然而,对于季子衿来说,或许将她放在身边,比放在其它地方更为安全一些,同时也成全了小康子的心意,既然是一举两得之事,聪明人自然不会不应承。 于是她看了看小康子道:“你想留她?” 小康子先是一怔,继而嘴角一咧,忙道:“娘娘同意吗?” “我倒没什么不同意的,不过是院子里多个宫人,倒也不麻烦,直接找了内务府管事儿的说一声就行了。只是……” 小康子急道:“娘娘只是什么?” “只是这暗香可是你看上的人,若是给我闯了什么祸,我可唯你是问。”说罢,子衿又笑着对暗香道:“不知你可愿意?” 暗香似是对这突出其来的惊喜吓到了,愣了半晌才在小康子的提醒下,犹自磕头下去时,已是声泪俱下:“奴婢谢暖贵嫔娘娘收留,奴婢愿万死为娘娘出力,奴婢……” 这边暗香感激的话还未说完,那边却突然“啊”的两声怪叫从殿内传了出来,声音极是凄厉恐怖。rs 第一八三节:生路 几人闻得殿内传出的怪声俱是先后一惊,继而同时面露异色,最后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暗香。 暗香脸带悲色地叹了口气,声音语气中都有着比她这个年龄中更多的成熟,她沉沉说道:“估计是贵人小主午睡醒了,这两日就这样,醒了就开始又喊又叫,偶尔还会扯头发,撕衣服,莫名地对着什么东西大骂;偶尔又会静得吓人,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就那么呆呆坐着一动不动。太医说……” “太医说什么?”子衿侧目于暗香,希望在她脸上能捕获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然而在她眼脸间微微停留后,最后只能一无所获地收回目光。 暗香摇摇头,道:“太医说恐怕是医不成了……” 这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阵阵瓷器碎裂之声,那声音在异常安静的悦仙宫之内,听起来却是无比尖锐刺耳,直震得人的心口一颤一颤的抽动。 暗香脸色一变,惊骇道:“贵人小主又开始砸东西了!奴婢进去瞧瞧。” 子衿点了点头,她便慌忙转身超内殿奔去。暗香的脚步还未迈过门槛,那瓷器碎裂之声仍旧接二连三的传来,一直未停。紧接着却又是一阵女人发狂的笑声传到耳中,那笑声肆无忌惮,毫无矜持可言。 子衿和水漾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暗香将柳如烟从内殿领了出来。季子衿抬眼细细瞧她,果真如众人所说,眼神空洞而呆滞,没有喜色更没有怒气,在她眼中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世界空白一片。而那张昔日姣好妩媚的脸庞,已经被焦灼憔悴所取代,如何也寻不到半点光华。再细看她的整个身子也如散了架一般,软塌塌地歪斜着,似只剩躯壳一般,已经不再有灵魂的存在。 子衿暗暗思忖:若是装疯,这演技未免过于高明了些。 思索间,柳如烟已是一步一顿地来到院子里,似是没有看见院中的几个人一般,自顾自地如幽灵一般在院中游荡,偶尔也会突然停下来大喊两声,喊过之后,不是哭就是笑。 水漾揣揣不安地盯着柳如烟,生怕一个不注意,让她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从而惊到季子衿以及她腹中的龙胎,所以一直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地护在子衿身前,并有意催促着赶紧离开这里。 季子衿觑着柳如烟的样子,转身对暗香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生活起居自己都难料理,皇后有没有说你不去冷宫,她这边怎么办?” 暗香忙答:“皇后差一个犯了宫规的宫女去了,总比去慎刑司做苦力要好。” 季子衿“嗯”了一声,微微点头道:“我们先回了,待侍卫将她接走,你便收拾东西直接来暖秀宫就成,内务府那边本嫔会差人说好的。” “是,娘娘。” 看得出,暗香对于能来暖秀宫是极高兴的,而小康子似乎也是高兴得很。只要她不与自己为恶,季子衿倒是乐得成全他们的高兴,特别是成全小康子。 回到暖秀宫时,秦非已经在宫中候着了。 “秦大人来了多久了,本嫔午睡后觉得胸中有些憋闷,就去花园子里转了转。”季子衿一边说一边将秦非让进了殿内,并命人重新沏好茶上来。旋即又笑道:“听说秦大人升官了,本嫔还没恭喜你呢!” 秦非自嘲一笑,道:“说起来真不容易,自从臣来到朝中为官,但凡遇到什么难以解决之事,那些同僚们必定推到臣的肩上,偶尔真有力不从心之感。幸而几次都有娘娘您的帮助,才使臣每次都有惊无险,臣谢娘娘多次相救之恩。” 说罢,秦非就要施礼,季子衿忙伸手拦了,端着茶碗笑道:“这事也怪本嫔,当初迎秦大人入朝之时,本嫔帮皇上想的法子让众臣们忌妒了,所以难免都要为难你一翻。当初只想着怎么能让你合情合理的入朝为官,却没想到后面诸多麻烦困扰……不过,依本嫔看这样也好,诸多历练人才会成长,本事自然也是越积越多,没有高山哪会显出洼地呢!”笑一笑,又道:“这样多次下去,你的本事众朝臣们都看在眼里,时间一久他们不但不敢再为难与你,而是臣服与你甚至是怕你,不过不管怎样,这样下去秦大人自是前途无量了!” 一番话说得秦非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温暖,绽着笑脸连连称,“是”。 闲话几句之后,秦非这才道:“臣这次来,是为亲自禀娘娘一件事。” “哦?”季子衿眉眼一挑:“莫不是佟氏和那婢女雪愁已经行刑完毕?” “娘娘料事如神。”秦非笑道:“今日午时那佟氏和婢女雪愁已经杖刑完毕,还请娘娘安心。” 季子衿脸上一凝,看向秦非:“秦大人言重了,有秦大人办事,本嫔没有什么不安心的。只是秦大人公务繁忙,这等小事还劳你亲自往宫中跑一趟,倒是让本嫔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谢娘娘信任。”秦非继续道:“臣之所以亲自来,就是想问问娘娘还有什么没办妥之事,臣愿意为娘娘去办。” 季子衿放下茶碗想了想,肃然说道:“既然秦大人如此开门见山,本嫔若再推脱,那就是矫情了。敢问秦大人,不知那柳初原父子现在何处?朝中准备何时将他们流放到岭南去?” “回娘娘,两天后出发,与其它数十名要犯一起押解而去。”秦非顿了顿,小心地觑着季子衿的脸色,小声道:“娘娘还有什么没办妥之事,尽管交待臣去办,臣,一定为娘娘办好!” “秦大人,你这个人太聪明,太机警了!”季子衿似笑非笑。 秦非道:“秦非素来敬仰娘娘,所以娘娘的事臣不敢不上心,但是也请娘娘放心,娘娘吩咐臣的事臣只管去办,不会对他人提起只言片语。” 好一个聪明的秦非!此案是他一手着办的,因为细心加机警,或许他早已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好吧,那本嫔也就不绕圈子了。”她叹了叹,开门见山地说道:“本嫔是想放柳初原父子二人一条生命,不知秦大人可有什么法子?” 秦非想了想,才道:“法子倒是有,就是靠臣一人之力恐怕不行,为免节外生枝,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臣这边一时又找不到可靠又得力的人……” 季子衿打断他的话:“你是想让小康子陪你去?” 秦非笑道:“这是最好,上次康公公去臣的府上送信,臣这才知道原来康公公身上是有功夫的,虽然称不上多厉害,但是对付几个看守还是绰绰有余的。” 季子衿点头:“那秦大人且去安排吧,随时差人来叫小康子就行了。” 两天后,小康子随秦非出去了一晚上,这一晚季子衿坐在床榻上看月亮,双眼一刻也未曾合上,水漾自是也陪了一晚上。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时间过得倒也不是极慢。 就在天微微泛亮之时,小康子终于翻墙而回,并轻手轻脚地在外侧小声的敲门。 水漾赶紧开门后将他让了进来,子衿也是探头忙问:“如何了?” “娘娘放心,都很顺利。”小康子摘下遮在脸上黑罩,接过水漾端过的一碗清水一饮而尽,这才详细说道:“奴才和秦大人追上柳大人和墨青少爷时,他们正在城外路边的一处茶馆内落脚,一众犯人被关在一处牛棚里,除了留下看守的两个侍卫,其它人都在屋内吃饭歇息,待到半夜时,奴才和秦大人将看守的两个侍卫打昏,偷偷救出柳大人和墨青少爷,又找了两个身形相似的死囚犯尸体,做成两人潜逃的假象,这才蒙混过关。那些人却也不仔细检查尸体,也就草草埋了了事,所以柳大人和墨青少爷只要不回京,不被认识的人撞见,应该就是安全了。” “李代桃僵,果然是好计!”季子衿点点头,旋即又问道:“其它事也都安排妥了吗?” 小康子孟劲地点着头:“娘娘放心一切都妥了。奴才将盘缠银两交给了柳大人,并告诉他娘娘交待,让他们走得离京城越远越好,找一处山明水秀,书香繁盛之地,从此隐姓埋名好好抚养墨青少爷长大。” “那……那他做何反应?有没有说去哪?以后又将做何打算?”对于这个父亲,季子衿若想做到无动于衷还是有些难度的,特别是他在狱中亲手杀了葛总管之后,她对他的怨恨淡了许多。想必此等时候,母亲和哥哥在天上也会原谅他的,而自己则更是不忍心让这一老一小承受为奴之苦。所以思来想去,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小康子道:“柳大人见到奴才之后,先是对着娘娘的方向叩谢大恩。然后说带着墨青少爷找一处离皇城较远的落脚地方,一定悉心将墨青教养长大,教他为人从善。” 季子衿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沉沉倒下,好好地睡了一觉。rs 第一八四节:护胎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又安逸,时间就如流水一般在指缝中渐渐流了过去。因为大仇得报,害死母亲和哥哥的佟氏和雪愁,以及那个葛总管都先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柳如烟也被打入了冷宫,子衿心中的一块巨石也算落了地。 时至今日,她心中已是了无牵挂,从而才算真正进入了保胎阶段。 这段时间,夜未央不但一日三餐的命御膳房炖补品送来,还命郭太医由三天一次的诊护胎脉,变成了两天一次。内务府那边更是巴望着皇上的眼神,接连不断地送来山珍海味。就连老佛爷也隔三差五的便命人送些稀罕的吃食来给她养胎开胃。似乎整个皇宫都开始围着季子衿的肚子打着转转。 就连那太后,虽然还因为她出冷宫之事,心上依然有些不悦,但为了皇家的子嗣,似乎也慢慢地开始不计前事,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肚子上了。 别人送来的东西,不管她吃或不吃,但都足以证明了大家的重视。 既然别人都已经如此重视,那她自己就更是没有理由再忽略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对于子衿来说,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约上元婉坐在一起“大吃大喝”。她不但将自己的膳食,一应合理安排,还不时地帮着元婉出主意。告诉她孩子在腹中几个月了,正是发育到什么阶段,应该多多吃什么进补之类的。 而元婉倒是极为听话,不但不挑食,只要子衿说吃什么,她几乎是照单全收。 所以在这些日子里,不但元婉的肚子如打气的皮球一般飞快增长,就连她的整个人也开始珠圆玉润起来。以至于她经常对着镜子叹气道:“我是不是又胖了?” 每逢这时子衿总是取笑她道:“为了孩子,胖也不能节食,生了再减肥吧!” 她却总是一甩头道:“明儿再也不来姐姐这了,只要来你这儿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早晚把我吃成一头猪。” 每当这时,一屋子的人就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就连偶尔过来凑热闹的慧妃和静妃,也忍不住抛下矜持,笑得那岂能用一个开心可以形容。 然而到了第二日,总说不来的元婉又总是第一个乐呵呵地过来报到。以至于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就连太后看着她飞快增长的肚子,也隐隐觉得害怕,不无担心地说道:“婉才人的肚子怎会这么大,这还没到月,竟然有我怀皇帝的时候两个那么大!” 所以太后为了她的安全,直接下了禁足令,命她安安静静在自己宫内安胎,不许再到处走动了。 自从元婉闷在启祥宫不出来,暖秀宫这边便安静了许多。慧妃怕采星淘气碰到子衿,来得也越来越少了。而其它不太相熟的妃嫔自是不会轻易踏足,一来没有来回走动的习惯,二来自是怕这孕妇有什么不妥,连累到自己。所以好多人都开始避之不及,更是不会挺着身子撞上来。 所以,来暖秀宫走得最勤的只有静妃了。楮金雅倒是偶尔也来,但相比静妃则是少之又少了许多。而桐香玫和曾经住在暖秀宫偏殿的许才人则是送过一次补品过来,就再没有出现了。所以能与宫中妃嫔见面,也无非就是老佛爷和太后处了。 而季子衿自己倒是越来越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她每天观察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时而惊喜,时而兴奋,更是不无感叹生命的奇妙与母亲的伟大。 就在这样的日子中,星移斗转,已到了三伏酷暑之期。 这日虽然殿内的窖兰大瓷盆里放了不少的冰块,如意又不时在一旁帮她扇着凉风,但子衿依旧热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所以午饭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娘娘,您不吃饭没事,挺得住。可您腹中的龙胎可挺不住。郭太医可是说了,只是先天不缺的孩子,生下来才好养。”水漾笑着用眼神瞟着那碗她吃剩一半的八宝冰粥,欲言又止。 子衿就双肩一耸,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虽是有点不愿意,但依旧重新抓起碗筷,将那半碗粥吃了个干净。 水漾和如意眼角眉稍就都挂上了笑,一直笑到了眼底。 午后子衿热得睡不着,水漾就坐在她身边帮她一样样的剥那些干果皮,以备她想吃的时候顺手就能放进嘴里。如意则站在身后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听她们两个人闲聊。 子衿抚了抚挑线丝裙上的绣花,有些不悦地道:“婉妹妹的身子是越来越沉了,太后直接下了令,不许她再出宫走动了,只消安安心心地养胎,待产,她这一不来,我还真觉得寂寞了!” 水漾就笑:“娘娘再忍忍,婉才人再过半个月就要生了。待她生完再养足了月子,到时候就能抱着小皇子或是小公主来我们宫里走动了。转了年娘娘也生了,到时候还怕寂寞不成。” “哎哟!一想到这肚子要变得像婉妹妹的那样大,就觉得害怕。”子衿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掩嘴笑道:“要说这女人还真是有本事,我瞧着婉妹妹那肚子已经被肚子里的小家伙撑得薄薄的,亮亮的,似乎随时都会破掉一样,看着还真有一点担心呢!”说着,她又无不担心的看了水漾一眼:“你整天劝我吃这个吃那个,万一我的肚子变得像婉妹妹的那样大不说,若是生完了肚子收不回去,那不是要变成水桶腰了,那可真是难看死了!” 身后摇扇子的如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声道:“娘娘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嘛!皇家的娘娘们都子女单薄生的不多,您到大街上看看那百姓人家的妇人们,哪个不是三个五个的生,一上街都能领一群了。最后还不是都恢复了杨柳细腰,娘娘说的水桶腰毕竟不多。而且娘娘身在皇家,产后又有各种补品调理着,自是能很快恢复曼妙身材。您看那辰妃,慧妃,包括没足月生产的淑嫔和已故先皇后,哪个不是杨柳细腰,纤腰楚楚的,又哪里有水桶腰了。” 子衿笑着斜了她一眼,道:“这丫头的嘴皮子越发刁钻了,我这只不过说一句,却引出她这般的长篇大论来。还是个姑娘家,对人家生孩子的事却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得不打算起来了,得时时留意着,万一有什么适当的好人家,也好把你发了出去配人。” “娘娘,您,您这是说什么呢……”如意一跺脚,已经窘得满脸通红,那脸蛋似乎捏一把都能滴出血来的样子。子衿细细瞧她倒也是满眼含笑,如意跟着自己还不到一年的功夫,却出落得越发标致得体了,人说女大十八变,应该就是这般如此了。 水漾就在一侧掩嘴而笑,看着如意嗔道:“若是到时娘娘真能给你指一门亲事,那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总比年满二十五出宫,已经成了老姑娘难觅良人的好吧?” 如意皱着小脸,声音几乎如蚊子:“奴婢,奴婢没说不好。” 子衿和水漾又一次笑了起来。 这时小康子掀帘走了进来,低头唤了声:“娘娘。” 子衿止了笑,问小康子:“冷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回娘娘,奴才把您带给郑贵人的东西都带了过去,顺便打听了一下柳如烟那边的情况。郑贵人说倒也没什么动静,她随身带去的那个小宫女每天也就是煮饭打扫,柳如烟要么窝在屋里不出来,要么就在外面溜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小康子顿了顿,继续道:“倒是方姑姑不大好。” “不大好?”子衿眉梢一挑,示意他说下去。 小康子继续道:“奴才这次去没有看到方姑姑,据郑贵人说方姑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闹肚子,可能是因为夏天太热,她又到处捡东西吃,接二连三的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这病不好,人也就瘦了一圈,现在已是躺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子衿几人在冷宫时,有夜未央那边罩着,请个太医也是有的。现在她出来了,那里自是又成了别人不闻不问之地。所以病了也只能自求多福的份。 “这大夏天的如果一直痢疾不断也能要人命的。”子衿无不忧心地说道。 水漾和如意也是眉头蹙了蹙,一副很焦急的样子,水漾急道:“都是内务府那些拜高踩底的家伙,咱们刚入冷宫的时候,不是也常有送进去一些已经馊了的吃食,还好那时候天凉,吃了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天儿这么热,人吃了不闹肚子才怪。” 子衿想了想对小康子道:“晚点你去太医院找郭太医就说是为我拿安胎药,趁人不备时让郭太医给你包几副治痢疾的药来,晚上翻墙偷偷给郑贵人送进去。还有你告诉郑姐姐,若是以后有什么事,就在大枣树上拴一根红布条,咱们看见了自会进去找她。以后就不便在冷宫大门进去了,这也是为她考虑,若是被鸾贵妃发觉咱们暗中和郑姐姐有联系,恐怕她会有危险。” 小康子答应着,并一一记下,转身出去了。rs 第一一九节:太医 太医院之内,一排煮着药的火罐正“咕咚咕咚”地冒着热气,离得老远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草药味道。 子衿带着水漾和欢颜刚刚迈进太医院的大门,便有一个医士打扮的白净小厮迎了过来行礼。 水漾微微一笑说道:“这位是暖秀宫的暖嫔娘娘。” 那医士赶紧跪下行礼:“奴才参见暖嫔娘娘,娘娘吉祥。” 子衿也是一笑,柔和问道:“太医院院判郭大人可在?” 那医士说话举止很是有礼,低头说道:“回娘娘话,郭院判此刻正在药房配药,请娘娘到前厅稍等片刻,奴才这就去请郭院判过来。” 子衿微笑不语。水漾柔声道:“那烦劳这位医士了。” 几人被引到前厅等了片刻之后,那医士的身影复又在前厅出现,后面跟上前来的果然是郭大人。 郭信远远看着子衿眉心微微动了动,大步上前施礼:“臣太医院院判郭信参见暖嫔娘娘,娘娘金安。上次在留芳宫为娘娘诊伤,一经数月过去,不知娘娘身体可否康健?” 子衿微微一笑,上前两步伸手虚扶了他一下说道:“当日多亏有郭太医出手相救,本嫔才得安然无恙。郭太医当真是妙手回春,医中圣手。只是本嫔身在宫中有诸多规矩约束着,若是在家中,应该是侄女拜见郭世伯,并要亲自感谢郭世伯救命之恩。而非是郭院判参见暖嫔娘娘。” “侄女?”郭信微感诧异,奇怪问道:“暖嫔娘娘是?” 子衿笑着将信递到郭信手中,缓缓说道:“这是家父写给郭世伯的书信,郭世伯一看便知。” 郭信接过信。拆开一看,先是略略吃惊,后来面上却是越来越见柔和之色,待他将信看完眼中居然挂着异样的光芒,他惊喜问道:“娘娘原来是故人之女,真是老夫眼拙了。娘娘放心,臣与娘娘家父是几十年的故交,他交待臣委办一事,臣定当尽心竭力的办好,何况医者仁心。行医问药济世救人本是老夫天命,娘娘有事尽管吩咐下来便是,日后娘娘与季才人小主的平安脉。臣也会安排人一力办好的。” 子衿眨了眨眼睛:“我和淇妹妹的平安脉倒是不打紧,只是眼下有一事需要麻烦郭世伯。” 郭信神色从容地说道:“娘娘请讲。” 子衿略显为难:“侄女知道郭世伯平时院中事务繁忙得很,但是事关皇家子嗣安危,又是侄女姐妹所托,虽是给百忙之中的郭世伯百上加斤了。但侄女在太医中再找不出其它可信之人,所以只好拜托郭世伯了。” “暖嫔娘娘旦说无妨。”郭信倒是一脸诚恳之色。 子衿道:“侄女在宫中有一位比较交好的姐妹,她现在有了身孕。太后已经给她指了一位姓薛的太医护胎,但是侄女这位姐妹天生胆小怕事,对腹中龙胎紧张得要命,一开始就说看着薛太医就不舒服。后来又听说之前早产的湘妃就是薛太医护的胎,她就觉得更是不妥,甚至还说和薛太医八字不合之类的话。侄女也是无奈,所以才来太医院求郭世伯帮忙。” 郭信略略一歪脑袋,问道:“敢问娘娘,有身孕的是宫中哪位小主?” “是启祥宫偏殿的婉才人。” 郭信抖了抖山羊胡子说道:“若是娘娘与婉才人小主在太后那里说妥当了,臣这里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臣手上要照料的主子较多。皇后娘娘又正病着,院使大人每日忙于在亿坤宫中行走。这太医院内的大小事宜就落到了臣的肩上,就怕是臣到时分身乏术,从而伤了婉才人小主的胎啊!” 郭信说得委婉,但却也是实情。子衿微微思索问道:“那郭世伯的意思是?” “若是娘娘相信,臣倒是有一法子。臣的犬子也在太医院任太医一职,虽然年纪尚轻,医历不深,但对行医之道还是颇有几分研究的,若是娘娘和婉才人没有异议,倒是可以安排犬子去护婉才人这一胎。臣虽不敢保证经犬子护的胎会万无一失,但犬子定是和臣一样,本着救世济人的医者心态,绝不会在药中动任何手脚。” 子衿微微挑眉:“这倒也是个两全其美的法子,那么这位郭世兄现可在太医院,侄女与他见上一见如何?” “暖嫔娘娘稍等,臣这就去叫犬子来拜见娘娘。” 郭信命人给子衿上了茶,他便匆匆出去了。时候不大,又急匆匆地赶了回来,身后果真跟着一位年轻的太医。 二人在子衿面前站定,郭信沉声道:“暖嫔娘娘,这便是犬子郭少本,在太医院任正七品御医一职。” 郭少本依着规矩上前行礼:“暖嫔娘娘万福金安!” “郭世兄快快请起。”子衿微微一笑说道:“在家的时候就听父亲说了郭世兄是个医界奇才,五六岁的时候便已经能做到望闻问切这便高明的医术了。” 子衿正说着却见那郭少本缓缓抬了头,待入得眼帘,子衿如看到了什么可怕之物一顿,猛的一惊,顿时面如土色。唇边正涓涓流出的话语,似是也被人拦腰切断一段,竟不知下面该说些什么,一时语塞起来。就连身边的水漾和欢颜也差点叫出声音,又惊又鄂地望着郭少本眼神发了直。 与此同时郭少本的脸色却是更加难看,他的脸上似乎挂上了一层霜花,面色惨白,目光闪烁,嘴唇微微抖着,就连那额头上的青筋 也杂乱无章地突突跳着。 那日在梅林所见一幕又浮现在脑海,也是眼前这个人,同样的面孔,同样的眼神,甚至是着装打扮都不曾改变过。只是那日在他的怀中歪着静妃梨花带雨的容颜。 “娘娘!” 水漾在一旁轻声的呼唤,拉回子衿正在四处飘乎的意识。慌乱中忙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一股泌人心脾的花茶香气暖暖地流入了胃中,方才使她刚刚错乱的情绪缓解了一下。她暗暗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郭世伯,太医院事务繁杂,侄女就先不打扰您了,您先去忙,我和郭世兄说一说给婉才人护胎一事。” 郭信应着依规矩行了礼,而后退了出去。 再看郭少本早已如一只霜打过的茄子般,眼神灰暗,目中无光。他先是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而后一掀衣角缓缓地跪了下去,颤声说道:“臣郭少本谢娘娘大恩。” 子衿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想必静妃那日离开暖秀宫之后也私下和他通过气。只是令她万万没想到的是,事情居然这般不巧,与静妃有情的男人居然是一名太医,还是父亲故交的儿子,被父亲喻为医界奇才的郭少本,往后的日子要帮元婉护胎的人。 想来这一切似乎都有点乱。果真是够子衿消化一阵子的了。 “郭大人起来说话吧!”子衿的脸上又恢复了淡定的微笑。 “谢暖嫔娘娘。”郭少本弓着身子,头压得特别低。 子衿继续说道:“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本嫔看见什么也不想再提,更不想再看见。可能刚才郭世伯已经对你说了,本嫔今日找你是想请郭大人帮本嫔照看一个小主的胎,不知郭大人可会尽全力帮我?” 郭少本目光一亮,满眼感激:“暖嫔娘娘对臣有恩,臣无以为报正自耿耿于怀,感念娘娘不弃,还能有用得着臣的地方,臣定当竭全力,以报娘娘恩德。而且刚刚家父已经对臣说及暖嫔娘娘与臣家中之渊源,季家大人臣确实是从小就识得的,有了两家世交的情份,臣更是万事不敢怠乎,暖娘娘吩咐便是,臣定当一力办妥。” 子衿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住在启祥宫偏殿的婉才人是本嫔做秀女时便结识的,她是宫女出身,在宫中无依无靠,皇上对她又是不冷不热的样子。今日在太后宫中食腊八粥的时候发现有了身孕,本嫔听闻女子有孕的前三个月是要万事小心为上的,但是婉才人有孕一事现在是想瞒也瞒不住了,郭大人也知道宫中妃嫔为了争宠不乏使出一些害人的手段。当日湘妃之事怕是郭大人也有所耳闻,所以本嫔和元婉妹妹不得不防啊!” “臣听明白了,既然娘娘和婉才人小主信得过臣,那臣自不负娘娘和小主所望,定全力护婉才人腹中龙胎平安降生。”郭少本言辞阵阵,满脸诚切。 子衿微微一笑:“你这样说来本嫔就放心多了。” “只是婉才人的胎现在是哪位太医经手?”郭少本抬头迟疑问道:“还望娘娘尽早安排,臣得先给婉才人诊了脉,了解一下婉才人是如何体质,臣才能酌情配置安胎药方。” “郭大人如常进行太医院事宜就可,过两日本嫔会命人将事宜交待与你。别的你甭管,只消护好婉才人的胎,让她们母子平安即可。日后本嫔和季才人的平安脉也由你来负责吧,本嫔信你的人品和医德。” 郭少本的眼中微微闪过异样的光芒:“臣谢暖嫔娘娘。”l3l4 第一二零节:信任 当天子衿自太医院出来后,元婉护胎换太医一事也就算办妥了一半,只待这两日元婉自己找机会和太后说了此事,若是太后当真为子嗣着想,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两日后元婉起了个大早,挂着一圈乌青的眼眶,神色疲惫地直奔永寿宫而去。见到太后当即跪倒,一汪晶泪含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着转,却死命咬着下唇,尽量不让泪落下来。 还没穿好外衣的太后当即脸色一变,赶紧命人扶她起来,元婉却是直挺挺地跪在那里,垂眸不语,亦是不肯起来。 太后神色一紧,蹙眉问道:“婉才人这是怎么了?这么一大早天寒地冻地就跑了过来,你这刚有了身子,哪能这般鲁莽。万一滑倒了可怎生是好。”太后说完见她依旧低头暗泣不语,脸上一绷急道:“到底出了何事?抬起头来回话,哀家给你做主便是。” 元婉身子一颤,缓缓抬了头,迎上太后目光那一刹那时,怡是两滴清泪蜿蜒而落,这楚楚可怜的小模样看得太后也是心中一阵抽抽,当即拍着胸脯说道:“有哀家在此,婉才人不用怕,说来就是。” 跪在元婉后侧的贴身宫女妙竹终于忍不住了,连磕了两个头说道:“太后娘娘,您快劝劝我家才人小主吧,才人小主她不吃不睡已经有两日了,她受得住,这腹中的龙胎可受不住啊!” “多嘴!”元婉回头喝道:“谁叫你多嘴的?说这些做什么,让太后娘娘忧心不成。” 妙竹随即哭了出来,磕头说道:“才人小主不吃不喝奴婢心疼啊,何况小主现在的身子不光是自己的,更是怀着龙胎。小主您就说出来吧,太后娘娘会给您做主的。” “太后娘娘一定要给我家小主做主啊!”妙竹说完又对着太后磕了两个头,然后额角贴在冰凉的青砖上再不肯起来。 太后脸色一变,指着元婉说道:“这,这究竟发生了何事?” 元婉抽抽答答哭泣不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来说给哀家听!”太后指着妙竹问道。 “是,太后娘娘。”妙竹膝行向前两步,不胜哀戚地说道:“自那日腊八才人小主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又被皇上封了才人之后,高兴得很哪。一直思量着每日吃些什么才能让腹中龙胎长得更加健壮一些。可是前日晌午刚过,薛太医刚刚到宫中请完脉,才人小主就说心口慌得很。然后便开始不吃不睡。太后娘娘您瞧瞧,我们家小主人都瘦了一圈了,这眼圈黑得都胜过黑碳了。” 太后眼中精光一闪,瞟向元婉眼眶处的一圈乌青。又斜着身子看向孙姑姑:“莫非这薛太医有什么不妥?” “薛太医……” 孙姑姑话未出口,依旧跪着的元婉终于哭了出来。她不顾青砖地上的冰凉和坚硬,直接膝行向前至太后膝下,不胜悲戚地说道:“太后娘娘,您给奴婢做主啊,奴婢生来与那乙卯日生亥月,地支三合木命的人相冲。实不敢再让薛太医再为奴婢护胎了,后来奴婢又听闻薛太医曾给湘妃娘娘护胎,最后的结果也是……” “你是说你与薛太医命理不合?”太后低头瞅着她。一阵惊鄂。 “是,奴婢降生之时就有一老道人为奴婢算过,并且嘱咐奴婢的父母,让奴婢此生一定远离乙卯日生亥月,地支三合木命的人。轻则伤运伤身,若是重了则有安危之险。” 太后的脸色登时煞白。指着元婉又是气又是怜地说道:“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跟哀家说呢,还好现在来得及,若是真出了什么意外,损我皇家子嗣,哀家这罪过可就大了!” 元婉道:“太后娘娘,奴婢知错,奴婢之前并不知薛太医是乙卯日生亥月,地支三合木命。” 这时孙姑姑笑着道:“太后娘娘也莫要着急了,太医院那么多太医,让婉才人小主选一个可心的便是了。” 太后点点头:“嗯,那也只能如此了。”他伸手虚抚了一把元婉:“地上凉,快起来说话吧,换个太医又不是什么大事,直接找哀家说便是,不必哭哭啼啼把自己委屈成这个样子。何况怎么着你也得顾着腹中的龙胎才是,有孕的母亲心情舒畅,生下的孩儿也开朗健壮。” 元婉再次谢过太后才在妙竹的搀扶下起了身。 太后抚了抚脑后的珠饰,缓缓说道:“婉才人自己到太医院选个自个可心的太医便是,选定了哪个,让他到永寿宫来给哀家回个话。” 元婉恭谨行礼:“谢太后娘娘。” “嗯。”太后再次点点头,对孙姑姑说道:“去把那块黑玛瑙石拿来。” 太后接过孙姑姑呈过来的一个黑色盒子,打开来瞧了瞧笑道:“玛瑙石素来以避邪,安眠两个好处闻名,在各色玛瑙中又以黑色石头最为珍贵,哀家一共就三块儿,当日淑嫔有孕时哀家曾经给她一块,现在你也有孕了,那么这块就给了你吧,剩下一块哀家就自己留着了。” 元婉恭恭敬敬地接过盒子,不胜感激地跪地感谢。 太后挥挥手:“好了,回去好生歇养着吧,万事有哀家给你做主,不必为不必要的事情忧心。” “是,太后,奴婢告退。” 元婉捧着黑玛瑙石出了永寿宫,抬头望着渐渐升高的一轮旭日,伸手蹭了蹭黑眼圈,眼角舒缓,微微露了笑意。 “小主,我看太后娘娘似是有点不信咱们说的命里犯冲一事。”妙竹见四下无人,贴在元婉耳侧小声说道。 元婉一笑,眼中带着几许冷意:“反正咱们目地达到了,这换太医一事不就这么成了吗,管太后她信与不信,命里犯冲这事本就是无从查证之事,能保住我腹中孩儿就好。何况太后本就是看我怀了龙胎才高看我一眼,若我顺利产下龙胎,母凭子贵还能再升一级,日子也能好过一些。若是我这腹中的孩儿保不住,那太后她又能当我何物?” 妙竹一喜,转了转眼珠笑道:“也说不准小皇子产下后深得圣心,太子之位不还空缺着吗?若真如此小主还怕以后的日子少了风光吗?” 元婉斜她一眼叹了叹:“我可从来不敢想这个,孩儿平安降生,健康长大,我就满足了。妙竹你记住,万万不可因我有孕而出去招摇了,低调才可保得万全,咱们宫里的人你也看管好了。” “是,小主。”妙竹想了想又道:“可是小主,那暖嫔娘娘当真能全信吗?” 元婉驻足,身子僵在那里,她转头看着妙竹一脸凝重地说道:“妙竹,若是暖嫔姐姐我也不能信,那在这宫中真没有我能可以相信的人了,我在尚衣局做宫女时她就救我,后来又帮我成了美人,现在又悉心帮我安排太医一事,我定是要信她到底的。” …… 元婉的黑眼圈是假的,但妙竹去暖秀宫传递消息时,见到子衿的黑眼圈却是真的。 子衿这几天确实是心累,所以也影响了夜晚的睡眠质量,似乎心中总有想不完的事。然而元婉换太医一事还未办好之时,夜未面那边却又出了事,真可谓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 柳如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让夜未央一连两晚都在她的宫中留宿,甚至这两日夜未央都没有来暖秀宫中看过子衿,这可是自子衿被封为昭仪以来未曾有过的事情。 夜未央身为皇帝,九五至尊,更何况宫中百花齐放,太后那边又忌讳宫中专宠,三两日不来暖秀宫倒也是合情合理的。只是夜未央若是去了别人的宫中留宿,子衿倒也坦然,然而偏偏是柳如烟。 进宫数月她一直苦于没有找到至柳如烟于死地的计策,然而若是在此时又叫她得宠,位份一跃而起,那就是更加不好应付。若是再逢她运气好,此时得子,那岂不是后患无穷了。 思至于此,难免不能安眠。 当然,这一切也急坏了完全知道内情的小康子,这一天他又苦着一张脸,急急跑到子衿面前说道:“娘娘,你快想想办法吧!这样下去可怎生是好。” 正在绣花的子衿当即唇角一抿,一脸肃然:“难道今儿皇上又翻了柳如烟的牌子?” 小康子急得直拍手:“是啊,算今儿已经是一连三天了。” “怎么会这样呢?”子衿抬眼思量着,一走神便将绣花针扎进了肉里,她忍不住疼得“哎哟”一声。 小康子嘴巴一撇,将两手插在袖筒里:“娘娘您莫怪奴才多嘴,这事您要思量好了。若是咱们再不对那柳如烟下手,恐怕她会羽翼渐丰,若是再怀了龙胎,位份渐高那咱们可是越来越不好对付她了,那么夫人和大公子的仇,咱们可要到何年何月才能报啊?” “那你出去打听到什么了吗?皇上本已日渐冷落了她,怎地这两日却和她热络了起来,定是有原因的。”子衿望着内务府新送来的两条赏玩金鱼,不急不缓地说着。 第一二一节:琴音 <>  “打听了,虽说奴才和她的贴身侍女暗香在柳府的时候就相熟,我还帮过她不少的忙,但柳如烟终是她的主子,一般的话她是不肯和我说的。她只说柳如烟近来抱病,皇上怜惜就常常前往悦仙宫陪着。还说皇上特别喜欢柳如烟的琴声,也不知道皇上和柳如烟之前有过什么交往,只听皇上说那日在墓地相遇,柳如烟的楚楚身姿和腮边清泪,还有清妙绝伦的琴声,是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说着小康子的脸上微微挂上一丝凝重:“那暗香还说柳如烟已经找太医算过了,近几日正是最佳的受孕之期,无论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将皇上留住。而且她们还准备了给柳如烟内服,说是食了这种药又选对了时间,定会有孕。” “茺蔚?有孕?”听小康子说完,子衿却是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思索了半晌,才说道:“她想有孕却也不稀奇,各宫各院的妃嫔不是都想给皇上生个皇子吗,太子之位仍在空缺,皇后又病着,谋算一下后半生倒也是对的,只是这茺蔚是不是宫中禁服的药?还有这琴声?” “茺蔚是不是宫中禁服的药奴才倒是可以去打听一下。”说罢小康子歪了脑袋:“只是娘娘,她的琴声有何不妥?” 子衿摇了摇头,做沉思状:“那柳如烟的琴技本是一般,弹几首简单的曲子还是勉强,较为复杂一点的曲子定是会被她弹得七零八落不成典调。就算这几年她的琴技有所精进,但她天赋一般,就算如此,也不至于让皇上着迷至此吧!”她茫然地看着小康子又说道:“皇上是懂得音律之人,更何况宫中乐府之内何其多的琴中高手,皇上如此这般真是叫人匪夷所思。” 小康子一脸无奈:“这个奴婢可就不懂了。” 子衿又想了想。忽地眼眸一亮问道:“小康子,高达可在宫中?” 小康子道:“高大人在御书房和皇上还有几位大人在议事,这个时候应该还没出宫。” “走,咱们去宫门口拦住高大人。”子衿说罢,急忙披起斗篷出了暖秀宫,小康子和水漾不知为何,却也只好急急地追了出去。 天近黄昏时分,高达和几个朝臣方在宫门口出现,子衿躲在一侧,小康子上前将高达请了过来。 高达见是子衿等在一侧。正欲上前行礼,子衿搓着手说道:“免了免了,天寒地冻的行什么礼了。本嫔在这等你是有话问你。” “娘娘请问。”高达规矩有礼地立在一侧。 子衿用手捂了一下冻红的鼻尖,沉声问道:“高大人,今年秀女进宫之前,皇上可有出过宫门吗?” 高达不加思索便答:“回娘娘,出过宫门。按时间算来。正是秀女进宫之前的几天。” “是不是狩猎?”子衿依稀觉得自己的猜测是没错的,不免心中有些兴奋。 “是狩猎。“ “那你可有一起同行。”子衿继续问道。 “回娘娘,臣有和皇上一起同行。”高达依旧据实以答。 “当时可发生了什么事,皇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子衿觉得高达的回答,和她自己心中所想已经越来越接近了。 高达想了想说道:“回娘娘,那次狩猎皇上没有去皇家狩猎场。而是在齐云山脚下和四周。当时正在追猎物的皇上突然被一段琴声所吸引,走近一看,却是一个蒙着纱布的年轻女子手捧七弦琴在一个墓地旁弹着。后来皇上和那女子交流了几句。便叫臣去查是谁家的墓地,结果一查却是柳初原大人家的,所以断定那女子便是柳初原的女儿,而当时柳大人的女儿正在入宫备选的秀女当中。” 子衿听完突自怔了怔,有些迷糊地拍了拍额头。无意中被别人李代桃僵都不知道。转瞬间她微微一笑说道:“本嫔知道了,李大人回吧。” 回到暖秀宫子衿不停地在殿中踱着步子。水漾等人虽然干着急,却也不知道她这是为哪般。 不一会儿子衿突然问道:“皇上去悦仙宫会经过咱们宫门口吗?” 小康子直摇头:“娘娘,去悦仙宫怎么会经过咱们门口,那得绕多大的圈子啊!御辇去悦仙宫的路线应该是自议政殿出来,直奔青华门,出了青华门的巷子,就离悦仙宫没有多远了。” 水漾双眼一闪,微微笑道:“娘娘若是想让皇上经过暖秀宫,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子衿望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急道:“既然有办法,你们就快去办吧,只要让皇上经过咱们宫门口就好。” 水漾答应着在小康子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小康子呵呵一笑,竖了大拇指:“姑姑真是聪慧,这么好的法子也想得出来,小康子甘拜下风,我这就带人去办。” 小康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子衿在暖秀宫之内也开始准备起来。 …… 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 在南陵国的腊月里也是极为寒冷的,特别是到了夜晚,温度尤为的低。忙了一天政务的夜未央刚刚坐上御辇,便有一股侵透肌骨的寒风扑面而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他抬手随口说道:“去暖秀宫。” “皇上,您今儿翻的是柳才人的牌子,应该是悦仙宫。”张一在一旁弯腰提醒着。 夜未央微微一愣:“是吗?” 张一笑道:“皇上您忘了,敬事房来送牌子的时候,正巧悦仙宫的宫人来报说柳才人身子不舒坦,您就直接翻了柳才人的牌子,说是晚上过去看看。” “哦,朕倒忘了。那就悦仙宫吧。”说罢夜未央带着一脸疲倦,仰头靠在御辇上微微闭了眼睛。 冬日里没有月亮的夜晚格外的漆黑,再加上夜里肆意的狂风,就算是皇宫之中也无形中增添了几分诡异之态。四个内监撑着四角宫灯走在前面,后面是御辇和走在一侧的张一,除了风和脚步声,一切皆是静静的。 走了一阵,便过了青华门。刚刚进入巷口,只听前面“砰”的一声,一个掌宫灯的内监滑倒了。连手里的宫灯也顺势滑出去老远。 抬御辇的轿夫顿时停住了脚步,连御辇上的夜未央也微微睁开了眼睛。 张一赶紧上前喝问:“怎么回事?给皇上当差居然这么不当心。” 那小内监慌忙爬了起来,结结巴巴说道:“回公公。这路太,太滑了。” “兔崽子,当心着点。”张一低声在那小内监身边骂了一句,复又回到御辇一侧。 “是,公公。”掌灯内监慌忙捡起宫灯。复又扶正了头上的帽子,归于四人队伍继续往前走,哪知刚走了两步,又有一内监“砰”的一声,身子一歪便实实砸了下去,那内监身子吃痛忍不住“哎哟”出声。 张一的脸如冻僵了一般瞬间绷直:“到底怎么回事?” 之前摔倒的小内监提着宫灯就地一照。惊道:“回公公,这地上一层明晃晃的冰面啊,您看宫灯一照就跟镜子面似的。走起路来太滑了。” “一群兔崽子,当不好差就找由头,看我怎么修理你们。”张一说着上前两步去看,若不是其中一个内监扶了一把,他也险些滑倒。当下心中一惊。就着宫灯的光亮低头一看,地上果然薄薄的一层冰面。真如镜子面一般光滑。 张一冷汗涔涔而落,庆幸还没伤到皇上。他转身走近御辇慌道:“皇上,不知怎的前面巷口内竟全是冰,滑溜溜的实在不便行走,我们这些奴才倒没关系,若是伤了皇上您的龙体,那可就不好了,不如我们饶道而行吧!” 夜未央哼了一声道:“昨儿从这经过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无端端的就结了层冰?” “依奴才看是昨儿夜里下了雪,那些当值的奴才偷了懒,没有及时清扫。今儿白日里太阳暖便将雪照化了,这到了晚上复又结成了冰,还好发现得早,没有伤到皇上龙体。”张一一阵唏嘘地说着:”奴才明儿一定好好查查,是哪班奴才在这当值,非得好好罚一下不可。” “嗯,那就饶道而行吧。”夜未央哼了一声,复又闭上眼睛靠在御辇上。 水漾一计果然高妙,除去这条带冰的路,那么轿夫自然而然的便会走暖秀宫门前的路,因为除了这边就是依暖秀宫而行最为近了。一行队伍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夜未央稳稳靠在御辇之上闭目养神。 御辇又行了一会儿,忽地一阵似有若无,若隐若现的琴音飘进他的耳中,细细听来却又这般熟悉。琴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他细细品味竟是那日在墓地听到的《如意锦》。 夜未央歪头四下观看,这里离柳如烟的悦仙宫还尚远,琴音不可能传得这么远,何况自柳如烟入宫后,他曾几次要求她给自己弹《如意锦》,而柳如烟总是以各种理由推脱了。事隔数月,再听此音,依旧叫他忍不住心弛神往。 思索间声音似是已近在耳边,琴音越发的婉转流畅,如黄莺出谷般清脆悠扬。他越发的感觉此曲正是那日在墓地,也是几次在宫中所闻的《如意锦》。 第一二二节:相知 夜未央身子一颤,本来斜靠在御辇上的他,“腾”的一下直身坐起,对着张一劈头就问:“琴声从何而来?” 张一歪头仔细听了听,方才缓缓说道:“回皇上,前面不远便是暖秀宫了,奴才听着好像是从暖秀宫里传出来的,要不皇上稍等一会儿,奴才进去瞧瞧?。” 夜未央对张一摆了摆手,喃喃说道:“难道是子衿弹的?” 张一道:“既是出自暖秀宫,那么除了暖嫔娘娘,奴才看恐怕旁人自是弹不出的。” 夜未央心中一阵激荡,胸中似被塞了什么东西一般,溢得满满的。 御辇就此停在了暖秀宫门口,夜未央迈步而入,却不见一人,只闻得琴声越来越急,如万马奔腾一般响在耳彻。掀帘而进仍旧无人,只一盆上好的银碳丝丝地燃着,不时冒出几个灿亮的火星。 他继续向前,二度掀帘时却是眼前一惊,只见一女子黑发披肩,发上没有任何珠饰,一身娇粉色家常衣衫,脸上遮一同色纱布,盈盈落于凳前,手中轻柔而灵巧地弹着一架七弦琴。 那琴音就如行云流水一般缓缓流进夜未央的耳中。眼前的一切仿佛让他回到了数月前的那一天,一个脸遮面纱,眉心盛开着一朵红梅的年轻女子,手捧七弦琴,正弹着一曲清妙绝伦的《如意锦》。 然而此时此刻眼前这般情景,竟和那天出自一般模样。 时间仿佛就此静止,他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静静地看着。而那女子竟也似当他不存在一般,整个人完全投入到琴音中去。时而高亢有力,时而婉转绵长…… 终于,一曲将毕。女子青葱般的玉手缓缓止于琴上,本以为她要就此罢曲,哪知手腕一转,竟是又一曲《思亲曲》缓缓弹奏起来。顿时此曲如泣如诉。戚戚哀哀的绕梁于暖秀宫之上,一时之间殿内顿增几分凄楚之色。让闻声者无不心中动容。 《如意锦》加《思亲曲》不是她又是谁? “子衿……”夜未央终于在她两滴清泪挂于睫上未落之时叫出了她的名字。 琴声嘎然而止,她双手颤了颤,曲长的睫毛也颤了颤,那两滴莹莹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滴在娇粉的面纱之上。甚是可亲可怜。她缓缓摘下面纱,露出那张惊为天人的脸。梨花带雨又妩媚万千地叫了一声:“皇上。” 他的目光出神而又入迷地瞧着她,声音微有沉意:“子衿,你要给朕多少惊喜?” “什么?”子衿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他叹了一声,伸手抚着她光滑俊美的脸颊:“朕那日在齐云山脚的墓地第一次见你,你独自坐于微黄草叶之间,手抚一把七弦琴。两行清泪蜿蜒至腮边,那种淡而清远,楚楚动人的模样。真叫朕永生难忘。” 子衿做惊讶之状:“难道那日听我弹琴的人真是皇上吗?” “不然我怎知这两首曲子叫《如意锦》和《思亲曲》?”他笑一笑继续说道:“朕对那日的琴声与佳人尤为难忘,日后在宫中倒也偶尔听得两回这个曲子,但终是若隐若现不大清楚,更不知道是何人弹奏。没想到当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栏栅处。” 说罢他伸手将她搂进怀中,用微有胡茬的脸颊在她的脸侧磨蹭着,呢喃着:“子衿,朕庆幸那日误打误撞跑到浣衣局认识了你,朕庆幸我的人生中有你的存在。” 子衿依着他的身子,低低说道:“子衿没有那样好,宫中百花齐放,人比花娇,又才德兼备的人真是数不胜数,子衿远远不及,真怕让皇上失望。” “任他百花齐放,人比花娇,难道你还看不出朕独钟爱与你吗?” “皇上。”子衿低低唤着他,双手不自觉地搂上他的脖子。夜未央本是眉目清俊,眼中颇有刚毅之色的男子,再加上九五至尊这道光环的包围,使他愈发的男子气息浓重。然而在她面前,他总是那样温柔,如山间清泉细流涓涓,又连绵不断。 “子衿……”他热烈地回应着她,伸手抚上她光滑如瀑布一般的黑发,两人唇齿间温热的气息便越来越近…… 这一夜即便是翻了柳如烟的牌子,但夜未央依旧宿在了暖秀宫。他什么都没问,没问那日她为何在柳家的墓地,更没问今晚为何遮着面纱。整整一晚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如失去了一件心爱之物,复又重新找回一般欣喜、狂热。 第二日,子衿在御书房内给夜未央研墨,张一进来报:“皇上,悦仙宫的宫人又来了,说柳才人病得严重,想见皇上。” 夜未央头也不抬地说道:“朕又不是太医,见朕何用。告诉那宫人主子有病就找太医,别再来扰朕了。” “是,皇上。”张一弯腰出去了。 夜未央将笔吸满墨汁,抬头看了子衿一眼笑道:“朕写书,子衿研墨,这算不算夫唱妇随呢?” 子衿娇羞一笑,一双狭长的凤目在夜未央脸上瞟来瞟去,咯咯笑道:“皇上可真是好打算呢!那我可要向皇上多讨得一份研墨的月例钱。” 夜未央也笑着看她,打趣道:“把朕这个人都给你如何?” “皇上难道忘了。”子衿伸手轻抚夜未央的胸口温柔说道:“皇上说过我在皇上的这里,所以皇上一直都是我的不是吗?” “是。”夜未央抓了她按在自己胸口上的玉手,抬头与她四目相汇,动情说道:“是,朕的子衿一直在朕的心尖上。一直都是。” 子衿笑着,那笑是幸福的,笑得几乎溢出泪来。 这时张一复又进来报:“皇上,罗修恩,徐重,等几位大人在殿外求见。” 正自**之间被打断。夜未央沉下脸提笔继续批折子,口中却喃喃道:“刚下了早朝,他们又来做什么?” “唔……这个几位大人倒是没说,只说有事求见皇上。”张一杵在门口不知夜未央何意,等他发话是见还是不见。 “皇上,既然有朝臣求见。那我就先回去了。”子衿停下研墨的手,弯腰福了一礼。 夜未央一笑。放下笔柔声说道:“好,那你先回吧,外面路滑,朕让御辇送你回宫,晚上朕再过去陪你。” 子衿也笑:“怎么就那么娇贵了,走回去就好。平时我连妃嫔用的轿辇都不坐的。又怎会兴师动众坐了皇上的御辇,还是让我走回去吧,就当舒络一下筋骨也好。” 出了议政殿。如子衿所说并没有坐夜未央的御辇,而是被水漾扶着缓缓前行,如意跟在后面。 自浣衣局入得后、宫之后,她不能说不得意。一路下来圣宠不衰,日子不多便被晋为嫔位,在别人眼中她有无数得意的理由,然而越是如此,越是不能露出半分娇色。 此时的她怎能不深刻的明白,在这皇宫之中,有得宠的女子,便有失宠的女子。如今即便夜未央再宠爱与她,也要时时记得切莫招摇,无论何时何地哪怕宠冠后宫,谨慎与隐忍都是一条可保无虞之策。 主仆三人正自前行,却见柳如烟带着宫女暗香迎面而来,柳如烟迈着大步急急走在前头,暗香在后面紧紧跟着。 待柳如烟看到子衿时,突然驻足停下,也不上前行礼,而是恶狠狠地用眼睛剜了她一眼恨道:“暖嫔娘娘,昨儿夜里皇上翻了我的牌子,却被你半路劫了人,想必这一夜过得极是快活吧?” 不待子衿说话,水漾已是眉头一拧,喝道:“大胆!见到我们娘娘不但不行礼,还出言这般不逊,柳才人是不记得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认得我们暖嫔娘娘?” 柳如烟看了看水漾冷冷一笑:“行礼?我就是给你们暖嫔娘娘磕一百个响头,她也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那般虚伪?何况这又没有其它人在,做样子给谁看啊?” “这……”水漾不解何意,愣愣地看着子衿。 子衿面上粲然一笑,眼角却飘着比天气更冷的寒意瞪视着柳如烟,她咬了咬下唇,恨恨说道:“柳如烟,你杀母弑兄,人神共愤, 叫我如何能放过你?” 柳如烟依旧冷笑:“既然已经不共戴天,那么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就更没必要做那些虚伪之事,早日划清界线也是明智之举,看咱们谁能笑到最后吧。” 子衿挑了挑眉:“我好像从来都是不屑与你为伍的。” “说得也是。”柳如烟说完,一甩袖子直奔御书房而去。 子衿却只微微一笑继续向前走去。 “娘娘……”水漾微微诧异地看着她,包括身后如意的目光也是怪怪的。 子衿也不看她们,只是叹了叹说道:“水漾,如意,我不是不信你们,只是前尘往事太伤人,我只是不想提及罢了。” 水漾微微失神地说道:“奴婢只是想为娘娘为忧。” “我怎会不知。”子衿拍拍她的手继续向前走了几步,才悄声说道:“你若真想知道,就去问小康子吧,他尽数全知。” 第一二三节:盒子 回到暖秀宫时只有欢颜一个人在殿内擦着门口的几个玻璃花瓶。见她们进了殿中,忙拿了个暖炉塞进子衿手中笑道:“外面天儿冷,小姐捧个暖炉热一热手吧。” 子衿接过暖炉淡淡笑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小康子和随喜呢?” “康公公去内务府领月例了,随喜染了风寒,刚刚喝完药,现在在寝房躺着呢。” 子衿“嗯”了一声,捧着暖炉转身坐在椅上。不经意间,却有一样东西突然间映入了子衿和水漾的眼帘,她们几乎是同时一惊,又同时问向欢颜:“这盒子哪来的?” 欢颜一愣看了看那盒子,赶紧答道:“这是婉才人刚刚送来的,婉才人听说咱们娘娘最近睡眠不大好,就将这块黑色玛瑙石拿来送与娘娘,据说这个东西避邪安眠最好不过了。” “黑色玛瑙石?”子衿的脸微感异色,她的手颤了颤,但还是摸向了那个盒子。 水漾在一旁道:“娘娘,我来!”说着她伸手将那盒子打开,里面果然放着一块黑色的玛瑙石,远远望去晶莹剔透,质地细腻,用手一触却又坚韧无比,温润爽滑。 “果真是极好的东西,这么大的一块已属难得,居然还有这么好的质地,当真是罕见了。”子衿说完,目光便没有过多的在玛瑙上停留,而是扣上盖子拿着那个盒子上下左右地瞧了个遍,半晌后才开口道:“水漾,你看这盒子与我生辰当日所收的盒子是一样的吗?” “依奴婢看,除了这油漆颜色不一。其它完全一样。”说着水漾跑回自己房间,将上次装死鸡的盒子和白布取了来,将两个盒子放在一起对比,除了颜色果真是一模一样。 如意的一张小脸惊得通红,她顿了顿说道:“两个盒子居然这般相似,莫不是这盒子就是装玛瑙石的盒子。只是在黑色上面覆盖了一层红色油漆而已?” 水漾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大概应该是这样了。” 如意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莫非是婉才人她?” “不会。”子衿摇摇头说道:“世上怎会有这么笨的人,做了坏事后,又送些能看出破绽的东西来等人指认吗?何况以我与婉妹妹的情意她应该不会。” “那这盒子又如何解释?”如意依旧不甘心地说道。 “当然是一问便知了,左右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们就拿着这盒子随我去启祥宫走一趟吧。一来问清此事,二来也看一看婉妹妹的胎。”子衿说罢起身披了斗篷。带着水漾和如意又出了门。 今年的雪好像特别的多,待子衿等人出了暖秀宫时。外面又开始稀稀疏疏地飘起了雪花。她依旧没有坐轿辇,只是带着水漾和如意在雪中缓缓前行。 待走到启祥宫门口时,雪已经由稀稀疏疏的小雪演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抬头望去,整个世界都是一片白茫茫,美则美矣。就是太冷了。 “娘娘,我们快进去吧,这雪越下越大了呢。万一冻着了娘娘,皇上可是要心疼的。”水漾上前徒手给子衿抖了抖披风上的雪花,又紧了紧衣领才又扶上她的手臂。 子衿一笑:“就你们整天把我娇贵的,这下雪的日子多美啊,我想看一会儿都不成。” 几人笑着迈步进了启祥宫,进得宫门直奔偏殿方向而去。没走几步,却发现正殿那侧的亭子前在雪中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头戴一顶瓜皮帽,大冷的天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头上身上四处都挂满白闪闪的雪花,若是不细细看去,竟然已如雪人一般。 子衿回头问水漾:“那孩子是谁,怎么这么冷的天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水漾瞟了一眼正殿,悄声说道:“这启祥宫的正殿由辰妃娘娘居住,那孩子恐怕就是大皇子了,不过辰妃娘娘一向疼惜大皇子,怎么会大雪天的让他站在那里受冻呢。” 子衿又看了一眼那孩子,无不担心地说道:“这样冷的天,还下着雪呢,莫不要冻坏了手脚才好啊!” 这时妙竹听闻外面有说话的声音,便推门迎了出来,一见是子衿等人来了,忙满脸挂笑地迎了过来,行礼道:“暖嫔娘娘吉祥!我们才人小主正在小睡,奴婢这就去唤小主起来。暖嫔娘娘请前到殿中饮茶休息。” 子衿微笑着随妙竹进了偏殿,刚刚落座就见元婉满面笑容地从暖阁里走了出来:“刚刚妹妹在暖阁里小睡,闻听外面有说话的声音,就想着这声音怎么和姐姐这般相似,哪知起身一看竟真是姐姐来了。今天这是刮的什么风啊?竟刮来了这样的尊贵的稀客。” 元婉说罢坐在子衿的身侧,热情地抓起她的手。 子衿也淡淡笑道:“姐妹之间常来常往是自然有的,什么稀客不稀客的。” “姐姐说得这就不对了,姐妹之间自是常来常往。可是只有妹妹我常去姐姐那,姐姐却是甚少来我这。”说罢她一扬手:“妙竹,快去把中秋时太后娘娘赏下的‘蒙洱月芽’拿过来泡上一壶,给姐姐品茗。再拿两个暖炉来,外面雪这么大姐姐这一路过来,一定是冷了。” 子衿低头抚着衣裙上的绣花,嘴角盈盈含笑:“妹妹这般客气,倒是让我以后不敢多来了。”说着她伸手抚上元婉还很平坦的小腹,目光极是温柔地问道:“郭太医可来诊过脉了?” 元婉接过妙竹端上的茶碗,放在子衿面前:“姐姐喝茶。”复又说道:“郭太医来过了,说目前看来龙胎一切正常,说我近日贪睡倦怠,没什么胃口也是有孕之人常有的事,待过了三个月就都好了。” 子衿一笑,缓缓松了口气:“那开了安胎和开胃的药没?” “开了,那郭太医是极为细心的,一应药物都给妹妹准备好了。并且每日都是郭太医亲自看着人煎来给我服下的。”元婉叹了叹,一脸笑容:“说来此事还得多谢姐姐,若不是姐姐想着法子帮我调换了太医,妹妹还真是提心吊胆的呢!” “姐妹之间,无需客气。”子衿拍了拍她的手,才端起茶碗撇了撇上面的浮沫,复又喝了一口,半晌才眯眼点了点头,“果然是好茶呢,观之色泽明亮,品之香味清润。” 元婉嘴角上翘,正欲开口,却见水漾将那黑色玛瑙盒放在了一旁的桌上,她忍不住面上一僵,当即问道:“怎么,妹妹送给姐姐的礼物,姐姐不喜欢吗?怎么又给妹妹拿回来了?” “怎会不喜欢,这么一大块玛瑙石已属世上罕见,竟然又是黑色,更属稀中之奇。妹妹舍得割爱,可见我在妹妹心中之分量。别的不说,仅这一份情意,姐姐都有些汗颜呢!” 元婉却越发的急忙道:“既是如此,为何又给妹妹送回来。” “不是给你送回来,而是有话要问妹妹。”子衿努一努嘴,水漾便把另一只红色的盒子也拿了出来放在元婉面前。 元婉看那红色盒子“咦”了一声说道:“莫非姐姐也有太后赏的玛瑙?” 子衿微微一愣,疑惑地看着元婉:“妹妹说这玛瑙是太后赏的?“ “没错,正是太后所赏。太后说这东西避邪安神最好不过。所以在我听说姐姐这几日夜不安枕的时候,就把这石头送去了姐姐的暖秀宫。” 子衿心中一暖,拉上她的手:“妹妹,我并没有太后赏的玛瑙石。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会明白我今儿因何拿着这盒子来找你了。” 元婉点了点头,在揣测与惊恐中听子衿将收到“死鸡礼物”一事简单地讲了一遍。听完后她蹙眉问道:“姐姐是不是觉得这装鸡的盒子,与这装玛瑙的盒子极为相似,所以才来问我玛瑙的出处?” “妹妹聪明,这正是我心中所想。” 元婉歪头仔细想了一会儿,突然眸中精光一闪,兴奋说道:“我想起来了,太后赏我这石头时曾经说她也只有三块,叔嫔怀孕时她曾经赏了一块,第二块儿给了我,剩下一块她就自己留着了。” “这么说来送死鸡之人是淑嫔了?”子衿眼中飘过一丝犀利,拿起红盒中的白织锦继续说道:“妹妹以前在尚衣局呆过,看你认不认识这块布料?” 元婉接过白织锦放在手里仔细端祥了一阵说道:“这布料名叫散花绫,是他国进贡之物,很是稀少。但也有一些妃嫔嫌这布料太过于素净了,虽然料子好,但颜色不喜欢,所以只有这一批是白色的,后来再进贡时就换成了别的颜色。” 子衿问道:“妹妹怎知这么详细?” “因为这料子就是今年中秋节前夕送到宫中的,是为妃嫔们做中秋的新衣而赶制的。当时我正在尚衣局当差,此衣料送到妃嫔手中之后,妃嫔又将料子送到尚衣局缝制衣服,所以我自是认得。”说罢元婉用手量了一下那块布的尺寸,又说道:“有这块布料的妃嫔一定是没有做衣服。” 第一二四节:辰妃 “这又是为何?”子衿不禁挑眉头问道。 元婉将那布料抓在手里比划了一下说道:“因为这种布料是他国进贡之物,不但织布原料紧缺,就连织就起来的工序也是十分的繁锁。就算是宫中的妃嫔,也是按着一人的身量尺寸发下来的,所以每人手里的料子都是只够做一身衣服的尺寸,没有多余。若是将此料子拿到尚衣局做衣服,是万万剩余不了这么大一块布的,而且一旦拿到了尚衣局,那么剩余布料的边边角角,就没有妃嫔再往回取了。” 子衿听她说完却是连连点头,略一思索后,方又带着疑惑问道:“妹妹是说这散花绫,是今年宫中妃嫔缝制中秋节衣服时的布料?” 元婉漫声道:“不会有错,我记得非常清楚。当时由于各宫各院的娘娘和小主们都急着量身裁制,为得谁先谁后之事,还叫韩尚宫好一阵为难呢。” 子衿盯着那布料默默半晌,方才说道:“这界秀女是今年八月初一进宫的,到中秋节时即便是有秀女入选了,也没有行册封嘉礼。而且这料子大抵是七月便已分发到妃嫔手中。所以若不是妃嫔转赠,秀女之中便没人有这种料子,以此推则给我送礼物之人应该不是这界秀女中的人,而是宫中的老人了。” “姐姐说得不无道理,这样想来范围还真是缩小了很多。不过妹妹觉得送这份礼物的人出身不会太高,见识和眼界也只不过而而,因为这散花绫是稀罕之物,她拿来做此用途遭贱了不说。竟也不怕露出破绽吗?”元婉想了想继续道:“若是当时姐姐捧着这些东西去找皇上,说不定因为这块布便可抓出送礼之人。” “皇上日理万机,我怎可因为这点小事让他烦心。”子衿缓缓摇着头,却又突然灵机一动,探头说道:“既不是秀女,那就只能是妃嫔。那么如果妃嫔到尚衣局做衣服,是不是有记录的?” “记录是有的,而且还很详细。何年何月哪宫的人做了什么衣服,何时完工,由谁裁剪和缝制,这些到尚衣局即可查到。”元婉说着看了看子衿。复又小声说道:“当然要尚衣局的韩尚局同意才可。” “多谢妹妹了,事情我大致弄清楚了。待明日派人到尚衣局过问一下想必便可知道一二。妹妹歇着吧。我先回了。”子衿笑着起了身,指着那黑色玛瑙石说道:“这玛瑙石是太后赏赐的稀罕物,妹妹还是自个留着吧,一来妹妹有孕在身,比我的用处大;二来太后刚刚赏赐下来,知道的是你体念姐姐夜不安睡。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对太后赏赐之物不够爱惜,而随便送人呢!” 说罢她又拍了拍元婉的手背,沉着声音说道:“妹妹的心意我领了。这石头妹妹还是留着吧。” “姐姐,妹妹出身寒微,实在没什么好的……” 子衿莞尔一笑:“还有什么比咱们的姐妹情份更为好呢?” 元婉听罢却也是一脸灿笑,默默立于一侧不再说什么。眼中却是升起一层薄薄的雾水,以至于看着子衿的纤纤身姿都是模糊不清的。 子衿看着她笑中带泪的模样,甚是惹人怜惜,又缓缓说道:“好了,为了肚子里的小人儿可不能动不动就掉眼泪呢。”说着便让水漾将红盒子和布料收了起来后,随后出了偏殿的大门。 然而纷纷扬扬的大雪却是越下越大,如鹅毛飞絮一般优雅地腾空而落。从刚开始的一点点的,变成一片片的,最后又变成一团团的,似乎是谁在空中捧着巨大的棉花团,将它们慢悠悠地洒落人间,而后又轻盈地腾空而舞,似柳絮,如杨花,更像一朵朵白色的精灵一般,迎风而舞,堆银彻玉。 透过雪花密密织就的白色屏障,子衿向正殿那边瞧了瞧,却不由得大吃一惊。这样大的雪,那个孩子却依旧腰板直直地立在那里,从头到脚皆被白白的雪花所覆盖,真如一棵直挺挺的青松一般,有着巍然屹立于冰雪之中的气魄。 “那孩子是大皇子吗?”子衿立在雪中,回头问出来送她的元婉。 “是大皇子。”元婉咬一咬唇说道:“大皇子也可怜,这么小的人儿就整日被辰妃娘娘关在房中读书,书读得不好解得不对,辰妃娘娘还会罚他,估计这会儿又是因为没有背好书才在雪中罚站的。” “这么小的孩子,冻坏了可怎么办。”子衿摇摇头正欲前行,却见正殿那边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出来的女子身穿一套淡紫色棉裙,盈盈身姿立于雪中,目光正朝这边张望着。 子衿一看那人竟是辰妃,于是带着身后的几个人,一起笑盈盈迈步上前行礼:“辰妃娘娘吉祥。” 辰妃微一愣神,向前迈了两步才说道:“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暖嫔啊!暖嫔和婉才人当真是姐妹情深,这么大的雪天也不忘过来瞧瞧婉才人的胎,在宫中能有这样交好的姐妹,本宫还真是羡慕。” 辰妃的话语淡淡得,听不出友好,但也没什么敌意。 子衿宁媚一笑说道:“宫中日子漫长,嫔妾一个人呆在宫中闲来觉得无事可做,就来婉妹妹的宫中讨一口茶水喝,没有惊扰到辰妃娘娘吧?” 辰妃勉强一笑,依旧淡淡说道:“怎么会呢,暖嫔想来便来就是了。” 子衿再次抱以微笑,行了一礼,准备告退。抬眼间却见大皇子仍然立在雪中,对于辰妃娘娘以及众人的出现,完全一副无动于衷之状。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想了想终是忍不住神情微微错愕道:“辰妃娘娘,大皇子是在练什么功夫吗?这么小的人儿居然有这般毅力,一动不动地立在雪中。” “呵……”辰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嗨!这孩子大雪天的非要出来练练筋骨,说是能强身健体,本宫叫都叫不回去呢!” “俗话说: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大皇子这般小便知道持之以恒的道理,当真是难得。若是皇上知道想必也会赞誉有嘉呢!不过这天儿实在是太冷了,大皇子这般一动不动的站着,身上气血流通变慢,整个人是会越来越冷的,切莫冻坏了手脚才好啊!持之以恒固然可贵。但做为皇家子嗣当要比其它百姓人家的孩子更要爱惜身子才是,以免让皇上忧心啊!”子衿说完。辰妃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她装做浑然不知般盈盈福了一礼,带着水漾和如意朝着宫门口走去。 待走到门口时,子衿回头见辰妃和一个宫女将大皇子扶进了殿中。 她叹息着摇了摇头:“虽说古人都说严母出孝子,可对这么小的人儿也太过于严苛了。难道辰妃娘娘竟不知这物极必反的道理!” “是啊!”水漾的小脸几乎皱到了一起:“奴婢听说那大皇子虽然资质一般,但本身已经非常刻苦勤勉。严于律己。可偏偏辰妃娘娘却不满足,总是以更高的水准要求大皇子。做为母亲,辰妃娘娘估计也是着急的。但是大皇子虽说是长子,却并不是嫡出,二皇子才是正宗的皇后嫡出所生,按着规矩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二皇子封太子,继皇位的呀!” “如今皇后娘娘病着,恐怕是辰妃又看到了几许希望吧。”子衿面无表情地说着。 水漾点了点头,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正是。若是皇后娘娘真的……,那么后位一悬宫中就只有鸾贵妃,辰妃,慧妃最有资历封后,鸾贵妃虽说出身高贵,但却无子嗣,而且她若真能封了后,那前朝后、宫岂不都成了她徐家的天下,事关重大,皇上和太后定会惦量好轻重的;慧妃出身中等不高不低,虽有子嗣却是个公主,倒是和鸾贵妃平分秋色了;除去前面那两位,倒是辰妃更合适一些,辰妃除了出身低微一些,还真是符合立后的条件,首先有子嗣,还是个皇长子,若是她真能立了后,那大皇子岂不也成了嫡出,那么太子之位还真就不好说了。” 子衿微微点点头说道:“若是皇后娘娘长乐无极,那二皇子当为太子首选谁也无可厚非了。若是皇后娘娘福薄,那会不会牵连至二皇子无法立为太子之位还真是说不好了。”她想了想继续道:“虽说国不可无本,但皇上正当壮年,倒也不急着考虑太子人选,何况这些孩子们还小,资质如何倒也一时看不出来。就说那三皇子千皓吧,瞧他整天在乳母怀里哭哭啼啼,焉知长大不是个有出息的。还有淑嫔和婉妹妹腹中都怀着龙胎,待瓜熟落地之时也都说不好是个什么样,最后太子之位花落谁家,还得看谁最得圣心不是。” 水漾轻轻一笑:“娘娘说得极是。” 子衿挑眉看着水漾继续道:“孩子都是皇上的孩子,自己的孩子自是怎么看怎么好吧,皇上估计也是如此。何况天子最重德行孝义,学识反而是其次了。” “是。”水漾笑着说道:“娘娘,这冬日里天黑的早,我们快些回宫吧。” “嗯。”子衿答应着,携着水漾和如意加快了脚步,茫茫大雪中三个同样单薄的身影依偎着前行。 ps: 童鞋们,俺的推荐怎么不涨呢?来两张吧! 第一二五节:素菜 几人回到暖秀宫时,天色已经微微泛黑,小康子和随喜自殿里迎了出来,忙帮子衿扫着身上沾落的雪花。子衿握住随喜的手,微微一笑说道:“你不是染了风寒吗?回寝房歇着吧,这有他们侍候着就行了。” 随喜微微一怔,顿时脸现闷闷不乐之态:“小姐,您就让我在您身边侍候吧,这段时间您出门都不带着我,欢颜一来又抢着干活,我怎么觉着自己就像个没用的人一般,只知道吃饭却不能干活,侍候小姐也侍候得不好,老是惹您生气。” 随喜说完似是赌气一般别过头去,看向别处。子衿却被她的样子逗得“扑哧”一乐:“我不是想着你染风寒让你休息吗?若你觉得自己没事,当然可以在我近前侍候啊!” 子衿话即一出,随喜立即展颜:“好!今儿我来侍候小姐。” “由得你。”子衿说完笑着进了内殿卸下披风,随即水漾进来说道:“娘娘,小厨房的饭菜已经备好了。” 水漾话音刚落,小康子又转身进来道:“娘娘,议政殿的小林子来了。” 子衿歪头看着如意,笑着说道:“还不快去把你哥哥迎进来。” 如意一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亮,闪身出去不过片刻,便带着小林子走了进来。小林子行礼道:“暖嫔娘娘吉祥,皇上让奴才来告诉娘娘,皇上一会儿就来暖秀宫陪娘娘一同用膳,请娘娘准备着。” “来暖秀宫用膳?”子衿一愣,看向水漾。求助般地说道:“咱们没准备着皇上吃的东西呢。” 水漾也是面露了焦色:“这可怎么办?让小厨房现在做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小林子又弯腰打了个千儿说道:“娘娘莫要着急,在议政殿时奴才已经向皇上说未提前招呼暖秀宫,恐怕暖嫔娘娘的小厨房并未准备着皇上的膳食。皇上却说不拘吃什么都行,娘娘吃什么,皇上就吃什么。” 子衿望着小林子舒心地笑了笑,又看了看如意说道:“你哥哥现在当差是越发的机灵了。不但本嫔喜欢,就连皇上都喜欢紧呢!” 如意站在一侧低头不语,却只是笑。 子衿又道:“小林子,你们兄妹二人的家中现在还有什么困难需要本嫔帮助吗?” 小林子恭谨地打了个千儿,连连摇头:“暖嫔娘娘是奴才家的大恩人,正是因为有暖嫔娘娘的照应。家父已经入土为安,家母虽然尚在病中。但也有人照顾着,家中一切安好,谢娘娘挂念。”他说着又看了看如意道:“奴才更是感激娘娘多方照佛奴才唯一的妹妹,把她从繁累的留芳宫带到这享福又不受欺负的暖秀宫来,奴才给暖嫔娘娘磕头了。” 说罢小林子弯腰欲去磕头,子衿忙伸手去拦。似笑非笑地:“磕头就免了,你侍候好皇上就是报答本嫔了。” 水漾走过来对小林子道:“快起来吧,我们娘娘没有那么大的规矩。不喜动不动就磕头的。” 小林子嘿嘿一笑从地上爬了起来。 子衿看着小林子极是机灵的样子,也是一笑,打趣道:“这如林和如意到底是不是亲兄妹啊?为何如林这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似的,如意偏偏话语不多,整天像个闷葫芦一般。” 水漾却看着如意说道:“她呀!她是哑巴吃饺子,心里有数呢!” 此言一出,几人均都笑了起来。唯有随喜冷冷地盯着如意,狠狠地宛了她一眼,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不就是有个在皇上跟前当差的哥哥吗?有什么了不起的,看你能威风几日。” 如林走了,几人又说说笑笑一阵,夜未央便到了。子衿亲自上前帮夜未央解下披风,笑着说道:“这雪越下越大,当真是要恭喜皇上了。” 夜未央一怔:“何来恭喜?” “快接近年关了,这不是瑞雪兆丰年嘛!” 夜未央高声一笑,捏着她的鼻尖说道:“你总是能让朕开心,连下雪都能说出好处来。” 当天的晚餐称不上丰盛,四凉四热八碟小菜,鸡鸭鱼肉没有,生猛海鲜也无,清一色的素食蔬菜。 夜未央拿起筷子,看着一桌子的素菜笑道:“天儿这样冷应该吃点荤菜才可御寒啊,你这怎么吃得这样清淡?” “荤菜吃多了皇上岂不是就抱不动我了。”子衿抬眼盯着他,满眼尽是温柔之色,笑一笑又道:“皇上要来我这用膳,也不提早打发人来说一声,害得小厨房都没准备着。来传话的小林子可是说了,皇上说不拘什么,所以今儿就难为皇上只好同我一起吃素了。” 一边侍候的如意端了一份素味狮子头放到桌上说道:“皇上,我们娘娘已经食素一月有余,一日三餐均是清汤寡水的吃着,当真是越吃越苗条了。” “你们娘娘食素只为苗条吗?”夜未央若有所思地看着如意。 子衿坐在一侧笑而不语。只是如意轻声说道:“我们娘娘说皇后娘娘正病着,太皇太后近来身子也不大好,虽说没有什么大的病疾,但小病小痛的却也是不断。所以娘娘说要食素三个月,为宫中生病的娘娘们祈福。” 夜未央眸光一闪,回头看着子衿笑道:“这丫头你调教的?千伶百俐的。” 子衿一笑说道:“如意是我从留芳宫里带出来的,哪有调教。” “好!”夜未央大喝一声,端起刚刚放到桌上的素味狮子头说道:“你叫如意是吧,好!你说的话朕爱听。照顾你们娘娘辛苦,这盘狮子头朕就赏你了。” “谢皇上。”如意笑着接过狮子头。 夜未央朗声一笑:“侍候得你们娘娘高兴了,朕以后再赏你好的。” 如意脸微微一红,端着狮子头退到了一则。 夜未央挥了挥手道:“这不用侍候着了,都退下吧。” 一直站在一侧的随喜,却是脸色青白交加。恨得就差点将牙齿咬出声音。待她走到外间时,恰好碰到如意的一双笑目。如意端着狮子头上前说道:“随喜姐姐,这是皇上赏的狮子头,你也吃。” 随喜恶狠狠地斜了她一眼,恨恨说道:“不吃。” 如意不知何故,正自愣神之时。随喜却又面红耳赤地说道:“如意,不要忘了你的身份。我才是娘娘的陪嫁丫鬟。轮不到你事事都出来抢风头。别以为自己有个在皇上身边当差的哥哥,现今又被皇上赏了盘菜,就美得找不到北了。” “随喜姐姐,我知道了。”如意低着头不再说话,强自忍着眼眶中没落下的泪。 随喜“哼”了一声转头出去了。 里间,夜未央满目深情地看着子衿。低低说道:“子衿,你真是有心了。朕知道太皇太后向来待你亲厚,你孝敬她老人家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你封为昭仪后不久。皇后便病了,可以说皇后与你相处不深,你却对她这般诚挚,真属难得。” “皇上当真这样想吗?”子衿双眸波光流转,极是妩媚万千。 夜未央重重点头:“定是当真。” “那皇上要听我说句实话吗?” 夜未央再次点头。 “太皇太后在浣衣局所吃的苦,只有我了解,因为这一点我很心疼她;她又成全了我和皇上的一段姻缘,因为这一点我很感激她;而如今她又是万人敬仰的太皇太后,所以我和万万人一样也敬重她。所以无论从哪一点考虑,我对她好都是非应该的。”子衿顿了顿,又道:“但是我并非是对皇后好。” 在夜未央诧异的眼神中,子衿淡淡地看着他,小鸟依人般依在他的肩上,声音极是温婉:“我并没有想对皇后好,却想对我的夫君好,可是我的夫君是皇上,不但胸怀天下,更是装着太后、皇后、宫妃、皇子和公主,所以子衿只好爱屋及乌,对和皇上有关的一切好,就是对皇上好了。尽我一切所能为皇上解忧,那将是子衿此生最大的福气。” 夜未央怔怔地愣在那里,半晌才意味深长地说道:“朕今生有你,足矣!” 夜里,子衿在夜里央怀里正自熟睡,却听外间有人急急唤道:“皇上,皇上……” 子衿睁开睡眼,轻声问道:“水漾,是谁在外面?” “娘娘,是淑嫔娘娘宫中的,他说淑嫔娘娘突然腹痛难忍,想让皇上过去看看。”外间传来水漾轻柔的声音。 子衿转头想了想,虽是不愿意让夜未央冒雪夜行,但还是轻声在他耳边唤道:“皇上,皇上!” 夜未央一把将她搂回怀中,喃喃道:“怎么了?” “淑嫔娘娘宫中来报,说他们娘娘突感腹痛,想让皇上过去看看。”子衿几乎是按照原话,传进了夜未央的耳中。 夜未央微微睁了眼,想了想说道:“朕又不是太医,她腹痛朕去了就管用吗?” 子衿依在他的身侧,将头埋在他的前胸处,缓缓说道:“淑嫔娘娘有着身孕,难免娇贵一些,皇上还是去看看吧,看了若无事也就放心一些。” 夜未央歪着头想了想,半晌后才说句:“好吧。” 子衿笑着起身,细心地服侍夜未央穿好衣服,系上披肩,直到握着他的手送他出门,她都是一直在笑的。然而当他的身影在视线里消失时,她却面上一僵再也笑不出来。 第一二六节:仇恨 第二日,大雪过后,外面的世界又似千树万树梨花绽开,阳光透过枝头落下斑驳阴影铺在耀目的皑皑白雪上,瞭望四周,皆是白茫茫的一片。 元淇和元婉一大早晨便不约而同地来到暖秀宫中小坐,水漾差人端了水果和糕点上来。 “要说这花匠还真是有法子,大冬天的也能让这绿菊开花,而且还开得这般艳丽娇嫩,真是奇了。”元婉一脸好奇地盯着那两盆皇上命人送来的绿菊,口中连连叫奇。 “卖什么哟喝什么,做什么就琢磨什么,花匠就是做这个的,自然是想着法子琢磨这些。”元淇一笑又继续道:“不过说来还是皇上疼姐姐,一准是知道姐姐喜欢绿菊,所以才命花匠特意办的。” 子衿有些微微脸红,谦虚道:“哪有如此,左右不是内府务有这样的花,所以才命人给我送来两盆。” 元淇嘴巴一翘,笑道:“姐姐脸都红了,还说没有。若是内务府有这花,那怎么不见别的宫里也摆着绿菊。我和婉妹妹不得宠宫里没有也就罢了,那怎么皇后和鸾贵妃宫中也没有呢?” 子衿一时被她问得哑然,忙抓了一块水果塞在她手里,嗔道:“淇妹妹愈发的伶牙俐齿了,吃果子还堵不住你这张嘴。” 几人说说笑笑间,却见小康子低着头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子衿敛了笑容问道:“问得如何?韩尚宫可有为难你?” 小康子摇了摇头说道:“也不算为难奴才。一开始她是不肯给看记录册子的,后来我说是暖嫔娘娘有事要查,她思虑再三还是给看了。并一再嘱咐奴才,此事万万不可传到其它娘娘耳中,否则会给她带来麻烦。” “这是自然。托人办事守信于人。”子衿淡淡说道。 小康子继续道:“奴才大概看了一下,中秋节前夕,得到散花绫却没有去尚衣局裁剪衣服的妃嫔只有两人。” 元婉一挑眉问道:“哪两人?” “湘妃和恬昭仪。”说着小康子把一本尚衣局记录的册子递到子衿面前。 子衿拿着册子随手翻了翻,一脸肃然:“果然是没得错了,湘妃已经过世,自是不可能去尚衣局逢制衣服了。那么就只剩恬昭仪了。淑嫔提供盒子,恬昭仪提供布料,二人到是配合默契,真不愧疚是一对姐妹呢!” 元婉转了转眼珠说道:“这恬昭仪出身不高,平时又爱大红大绿浓妆艳抹,不喜这白色的布料也符她性子。那么她不认得这名贵的散花绫也就合情合理,不足为奇了。” “淑嫔和恬昭仪。他们确实交好,而且还是一对表姐妹。上次淑嫔为鞋子一事也还对姐姐怀恨在心,这样解释起来倒也行得通。” 元淇说罢歪头看着子衿:“听说昨夜里,淑嫔将皇上从姐姐这里叫走了?” 子衿不语,只点了点头。 “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元婉蹙着眉说道:“姐姐,我们须得想个办法才行。不能由着这对表姐妹这么嚣张下去,前儿敢用一只死鸡来吓唬姐姐,昨儿又从这里将皇上叫走。指不准明儿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子衿叹了口气:“即便是想对付她们,也总得有办法才行啊!” 元淇也是眉头微拧对元婉说道:”婉妹妹,我们回去也想想办法,到时大家再一起商量着办。” “嗯”,元婉答应着,两人便一前一后离开了暖秀宫。这时小康子却又心事重重地走了进来。 子衿抬眼看他:“有事?” 小康子顿了顿,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子衿拿起一本书翻了两页,复又抬头问道:“因何吞吞吞吐吐,有话就说啊。” 半晌小康子才低着头缓缓说道:“娘娘,昨儿我又梦到少爷了。奴才已经好长时间都没梦到少爷了,也不知道夫人和少爷在那边过得好不好。” 子衿握着书籍的手颤了颤,暗暗叹了口气:“每逢佳节倍思亲,快过年了,我也想他们。” “娘娘!”小康子见四下无人“扑腾”一声便跪了下去,苦着一张脸对说道:“娘娘,残害夫人和大少爷的人就住在悦仙宫,只要娘娘同意,今晚小康子就可以去把她解决了。只有这样夫人和大少爷在九泉之下才能瞑目,娘娘和我也可安心。” 子衿急道:“不可鲁莽!” “娘娘!”小康子的鼻翼微微张合着,一脸急不可奈的神色,信誓旦旦地说道:“万一失手被擒,小康子以死报夫人和大少爷的恩德,绝不连累娘娘。” 子衿“腾“的直身站起,将书重重摔在案上,一脸疾言厉色:“杀她容易,对你来说甚至可以说是易如反掌,可是杀了她之后呢?就算你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逃过皇上的追查。那么也仅仅只是杀了她,而残害我母亲和哥哥的人岂是只有她?” “那就杀一个算一个,我小康子先把她解决了,然后我就闯进柳家去,能杀几个算几个。”小康子说得咬牙切齿,因为气愤已经红了眼睛。 “闯进柳家你还能杀几个?”子衿咄咄逼人地看着他:“几年前你又不是没有试过,结果呢?就算你能闯进柳家,恐怕还没等见到佟氏,就已经被家丁拦在门外非死即伤了。” “娘娘!”小康子因为痛苦和不甘,那张本来好看的脸扭曲在一起,让人看起来恐怖森森。 “齐康!”子衿见他愁苦,心中更是黯然,定一定神缓缓说道:“你能这样为我母亲和哥哥挺身而出,我非常感动。你为了我已经变成残疾之身,我万万不能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你要相信我,我时时刻刻没有忘记报仇这件事,你知道我每见柳如烟一次,我的心都像被撕成了碎片一样难过,可是我不能冲动,为你,为我,为季家养育我三载的父母,我要等机会,等到一个既能保全我身边的亲人朋友,又能至柳如烟和佟氏,包括葛管家和雪愁等人死地的机会。” 齐康肩膀一抖,突然觉得眼前的季子衿是这般陌生。他从未见过她这般阴气森森甚至包着寒气的目光,更未见过她咬牙切齿地说过这般条理清楚,又疾言厉色的狠话。 子衿沉沉地长呼了一口气,扯绢拭了拭蜿蜒在脸上的两行清泪,方才缓缓说道:“小康子你快起来吧,一切我自有打算。报仇是我的事,不应该让仇恨把你束缚住。” 这时水漾掀帘进来,小康子只好起身出去了。水漾笑着说道:“娘娘,您吩咐厨房做的几样点心和虫草地蚕水鸭汤已经好了,您是要装进食盒送去议政殿吗?” “知我者,水漾也。”子衿定了定神,转眼间用笑容取代泪痕,一边笑着起身穿衣拿披风,一边吩咐道:“快去吩咐人装进食盒吧,否则要凉了。” “是,”水漾笑着出去,如意站在那里瞅了瞅,却是没有上前服侍子衿穿衣。而是随喜笑眯眯地凑了过来,一边服侍子衿穿着,一边笑着说道:“小姐,今儿您就让奴婢跟您出去走走吧,再这样憋闷下去,奴婢都要疯魔了。” 子衿斜她一眼说道:“那你可要老实规矩,切莫多言多语惹了事端。” 随喜点头如捣蒜,一脸正色地说道:“奴婢已经有教训了,以后再出去一定把嘴巴闭得紧紧得,小姐不让说话,奴婢坚决一句都不说,就当自己是哑巴一样。” “嗯,那今儿你就跟着去吧。”子衿见她都这样说了,自是不能拂了她的意,于是转头对如意说:“欢颜去内务府了,眼下宫里也没什么事儿,等欢颜回来你俩就回寝房歇着吧,你不是一直想学绣花吗?欢颜绣得极好,让她教你便是。” “是,娘娘。”如意笑着掀开帘子,送子衿等人出去。 随喜扶着子衿,回头对如意露出一个挑衅的目光。 如意咬一咬唇,只当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直到看着水漾提着食盒自小厨房出来,三人前后迈出暖秀宫的大门,如意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小康子道:“康公公,我哥今天不当职,我去瞧瞧他。” 小康子一笑:“等会儿等会儿。”说罢他转身钻进小厨房,待出来时手里也提着一个食盒,递到如意面前说道:“刚水漾姑姑临走时吩咐给咱们吃的,你也知道咱们娘娘一向宽厚待下,咱们也从不缺嘴吃,这些给你哥哥提去吧,他虽在议政殿当差,但吃的可未见得有咱们好。” “谢康公公。”如意说着眼圈处便雾气重重的,几欲落下泪来。 小康子一乐,逗她说道:“哟!如意这是怎么了,一盒吃食你也不至于感动得哭了吧?” 如意挥袖擦了一把,复又破涕为笑,哽咽说道:“我是觉得这世上还是好人多,比如咱们娘娘,比如水漾姑姑,还有你康公公也是好人。” 小康子脸一红,抓了抓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真是的,我最怕别人夸我了。” 第一二七节:争执 子衿等人提着食拿来到议政殿之前时,远远的就看见殿前已经站了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湖蓝色披风与殿前的白雪交相辉映,倒有几分熠熠生辉之感。 “是谁站在那里?”季子衿眯眼瞧过去,虽然只能看清那人的背影,却也是忍不住面上一耸,烦恶地说道:“好像是悦仙宫的柳才人。” 水漾瞅了瞅柔声道:“那就应该是了,她身后站着的宫女正是暗香。”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殿前,柳如烟听到脚步声转过头来看,一见是季子衿几人,顿时脸现几分恼色。她不但不上前行礼,反而狠狠地剜了季子衿一眼,方才无声地将头转到别处。 水漾见她实在无礼,便行了个礼,上前说道:“敢问柳才人,你身为宫嫔却不懂得宫中规矩吗?就连在教养司学了几日规矩的宫女内监也知见到娘娘要行礼,难道柳才人你这位服侍在天子身边的人,竟然连尊卑有别都不知道吗?” 柳如烟闻言冷冷一笑,一副完全不把水漾放在眼里的样子,傲慢道:“呵……你水漾也只是个奴才,竟然对本主出言不逊,难道也不知道尊卑有别吗?” “奴婢确实出身卑微,万不及柳才人十中之一尊贵,但此时此刻奴婢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你……”柳如烟被水漾说得哑口无言,纵是气得浑身颤抖,却也无从辩解。只得用她那双几乎已经着了火的眸子,怒视着季子衿三人,最后终是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几了别处。 之前柳如烟和季子衿在宫中的几次碰面中。若是无旁人在时她也是不行礼的。一来子衿不想与她发生明显冲突,防止为以后报仇带来不必要的险阻。二来却也不想计较这些。然而今日小康子的一番话,又重新将她的怒火点燃。她也在问自己,是不是对柳如烟太温柔了,即使暂且报不了大仇,折磨一下她也是不错的。 于是借着水漾的由头。暼了柳如烟一眼,娇声道:“哟!本嫔当水漾是在说谁呢,原来是由贵人降为才人的柳才人啊。听说你已经多次被皇上拒之门外了,今儿怎么又来了?还真是厚颜。” 她将“才人”二字说得极重。她知道柳如烟是一个虚荣心极强的人,这样对她说话,无疑是在往她的心口上捅刀子。待她鲜血淋漓之时,再洒上一点盐。 柳如烟终于忍不住愤愤然地看着子衿说道:“我厚颜?那日皇上明明翻了我的牌子。是谁那般厚颜无耻地用那下三滥的小伎量将皇上截走?” “噢,你要不提这事本嫔还忘了。那又是谁李代桃僵说自己会弹琴呢?”季子衿轻蔑地看着她继续说道:“请问柳才人,《思亲曲》为何物?《如意锦》又怎么弹?你这欺君之罪弄大发了吧?” “我没有!”柳如烟面红耳赤,几近怒吼地说道:“我从未对皇上说过我会弹什么曲子,都是皇上一厢情愿的将这些推到我身上的,什么欺君之罪。你这分明是在含血喷人!” 子衿一笑,冷冷地看着她:“哟!那你的意思是皇上错了?” 此时,柳如烟整张脸都涨得如猪肝一般。红中发紫。胸口由于气极而上下起伏着,季子衿甚至怀疑,她会不会因此当场气绝而死。越是看到她这样,季子衿越觉得畅快,内心居然平和欢畅了许多。 这时张一自殿中出来,见到子衿后先是行了个礼。又转身对柳如烟说道:“柳才人,皇上说了政务繁忙没空见您,让您先回吧,天冷路滑以后也不要往议政殿跑了。” 张一将话说得极为圆滑,明白人却都听得明白了。他复又转头对子衿说道:“暖嫔娘娘稍等,奴才进去给您通传。” 子衿一笑:“有劳公公了。” 这期间柳如烟并没有转头离开,而是一直气呼呼地看着季子衿等人。片刻张一笑着出来道:“暖嫔娘娘,皇上请您进去呢。” 同样来殿前求见皇上,却得到不同的待遇。柳如烟脸色阴沉得可怕,终是忍不住胸中怒火,当即一跺脚,指着张一的鼻子便道:“张一,是不是你和季子衿串通好的,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为何她可以进去见皇上,我就不可以。我都来了这么多次了,我就不相信皇上他一直不见我,肯定是你从中作梗,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张一的脸几乎是早已分不清口眼鼻唇的皱到了一起,远远看去就如一个揉烂的面团一般。服侍皇上这些年,到是什么样的妃嫔都见过,只是还没见过这般不端庄之人,简直就如一个疯婆子一般,在那里咬牙跺脚不顾形象的嘶吼着。 待她声音稍稍小了一些,张一才擦了擦额上的冷汗,悄声说道:“柳才人,您当这是什么地方啊!” 柳如烟哪容得他说话,直接瞪了他一眼抢话道:“我管你这是什么地方,我要见皇上!” 张一无奈地摇了摇头,指着殿上巨匾说道:“柳才人请容奴才言明,这里是议政殿,皇上每日在这里日理万机,思虑国家大事,处理朝中大小事宜,批阅文武官员呈上的折子,这是何等威严之地,岂是容你大呼小叫的。” 柳如烟本就已经火冒三丈,再听张一对她这般说话,更是气得脑袋都冒了烟,当即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个奴才,阉人,你就是皇上身边的一条狗,你凭什么在本主面前这般说话。你再拦着本主,本主就让皇上打断你的狗腿。” 话未说完,柳如烟人已经往殿门口走去。身后的宫女暗香一阵情急,便不顾规矩上前抓了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轻声说道:“才人,我们还是先回吧。既然皇上在处理朝政,我们改日再来如何?若是惊扰了圣驾就不好了……” “啪……”暗香话还未说完,柳如烟已经反手一个耳光,恶狠狠地抽在她的脸上,顿时五条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指印清晰地爬在她的脸颊上。 暗香当即松开她的手,反手捂住脸颊。眼泪就在眼眶中转了起来,口中还满是委屈地喃喃道:“才人……” “你个吃里扒外的贱蹄子。再拦我小心你的皮!“柳如烟说完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复又转身奔大殿门口而去。 张一见状赶紧拦在身前,急道:“才人小主这可使不得,没经皇上允许万万进不得。” 柳如烟白眼一翻,喝道:“让开。” “才人小主,奴才今儿只能对不起您了。皇上确实没让您进去,你还是回去吧!”张一说完脑袋一耷拉,摆出一副宁死也不让路的神情。 柳如烟一咬牙。愤愤道:“你个不知死的奴才,给本主滚开,本主今天一定要见到皇上!”说吧伸手在张一腰间猛地用力一推,张一万没想到她会动手,实在是身无防备,身子不由得歪了过去,再加上雪后青石路上极为光滑,本想双脚用力着地,却是一个重心不稳,头部直直地撞到了殿前的大红石柱上。 只听得“嘭”的一声,张一身子一挺,竟然歪了下去。 “公公,公公……”水漾和随喜叫了起来。 季子衿赶紧抓过随喜手中的食盒道:“快去看看张一怎么样?” 张一歪在地上皱着鼻子“哎哟”了一声,缓缓坐了起来。他正欲再去劝解柳如烟时,奔到他身侧的水漾突然指着他的额头尖声说道:“公公,血,有血……” 张一反应过来用手在额头上一摸,果然是粘粘的液体在手,顿时一股血腥之气传进口鼻。刹那间张一面目呆滞,两眼发直,紧接着又是“哎哟”一声传来,再见张一时,他已经双目紧闭,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哎呀!公公晕倒了!”一直保证闭口不言的随喜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 “公公,你怎么了?怎么了?”水漾一脸焦急,蹲下身子去唤张一。 “装死是吧?”柳如烟不但未怕,反而是一脸不屑之态,最后居然伸腿踢了他一脚。 “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在议政殿外面大吵大闹的,脑袋都不想要了吗?”殿外一阵阵的吵嘈之声,终于引来殿内夜未央不耐烦的一声暴呵,同时沉重的脚步声也是越来越近。 殿外站着的一群人,除了躺地不起的张一之外,均是齐刷刷的福礼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夜未央刚一推开殿门,就见张一双目紧闭直挺挺地躺在门口,便沉着脸问道:“这是怎么了?” 柳如烟本已为张一只是吓她,但是现在看来他在冰凉的地面上躺着不动,就连皇上出来了他也不起来,任凭他有再大的胆子,也是不敢在皇上面前演戏的,莫非真是磕晕了? 柳如烟大脑暂时空白了几分钟,且又听身后的暗香小声道:“才人,那张一虽说是个奴才,但怎么着也是御前的人,打了他还不就等于打了皇上的脸,快认错吧!” “回,回皇上,奴婢只是推了他一下,不知怎地他就晕倒了。”冷静下来的柳如烟思前想来,身体已经抖如筛糠,就连声音也是颤颤微微的。 第一二八节:跪着 “推他一下?”夜未央狐疑地看着柳如烟,眼中泛着冷冷寒光:“你因何推他一下?身为宫嫔岂能这般不检点,竟然对内监动手动脚的。” “皇上,是张一他先对奴婢出言不逊,又拦着奴婢,不想奴婢进去见皇上。奴婢也是想见皇上心切,所以一时情急就教训他一下而已。”此时的柳如烟和刚刚早已判若两人,现早已摆出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一双秀目含情脉脉地望着夜未央。声音也不再如刚才那么嘶吼野蛮,竟然娇滴滴的,听得人麻酥酥的。 夜未央一脸错愕地看着她问道:“教训他,难道你不知他是御前的人吗?朕的人何时要你来教训了?” “皇上,您这是在怪奴婢吗?”说着柳如烟竟抽抽答答地哭了起来。 拘在一则的随喜,横眼看着柳如烟的狐媚模样,闹成这样还不忘在皇上面前卖弄风情,早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最终把季子衿之前的嘱咐抛在了脑后,忍不住上前道:“回皇上,事情是这样的,奴婢侍候暖嫔娘娘来殿前给皇上送汤,正巧看到张公公出来告诉季才人说皇上政务繁忙让她先回去。季才人不但不肯回去,还出言斥责张公公,并且要强行进入大殿,张公公拦在殿门前,柳才人便将张公公推倒,并且一头撞到圆柱上,您看这都流血了。” 随喜说着掀开张一的帽沿,将流血的地方给夜未央看。 “随喜,主子说话休得多言。柳才人也是见皇上心切,不是有意冒犯的。”季子衿见夜未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虽是不喜随喜插言。但既然说了,待她说完之时再阻止,也算是火上浇了一碗油的作用。 夜未央当即面色铁青冷哼一声道:“柳才人,朕不是传话让你回去,莫要再来了吗?如果其它妃嫔都像你这般,每天跑到朕的议政殿前哭哭啼啼叫朕还如何处理国事?朕以礼相待。你却持宠而娇,莫非一定要让朕想个法子让你来不了议政殿吗?” 柳如烟见事情不妙,脸色瞬间苍白无色,身子颤了颤终是再次哭了出来,她膝行向前两步一把抱住夜未央的大腿,哭诉道:“皇上那日翻了奴婢的牌子。结果却去了暖嫔的宫中,然后这几日就一直不见奴婢。也不翻奴婢的牌子,奴婢这是委屈才来找皇上的啊!” “这后、宫是朕的后、宫,朕那日翻了你的牌子没有去,是朕疏忽了。但是朕翻谁的牌子还要告知你一声吗?”夜未央已是气得疾言厉色,用力一挥衣袍,就将她甩到了一侧:“你身为天子的宫嫔。不守着规矩在你自己宫里好好呆着,还这般顽泼跑到朕的御前将张一推伤,简直不可理喻。” 一直拘着礼的子衿。悄悄给水漾使了个眼色,水漾马上会意,低头言道:“皇上,柳才人已是多次对暖嫔娘娘不敬,是我们娘娘一直隐忍着怕皇上为此烦心,因此不敢对皇上说。今日奴婢不得不替娘娘说了,刚刚皇上您也听到了她称我们娘娘的时候只叫暖嫔,连声娘娘都不称。而且每每见到我们娘娘不但从来都不行礼,还出言讽刺挖苦,刚刚在皇上没有出来之前也是这般。” 夜未央向前两步,伸手将子衿扶了起来,柔声问道:“快起来吧,别拘着礼了,柳才子果真这般对你?” 子衿托上夜未央的手掌,妩媚一笑婉声道:“恐怕是柳妹妹还没学足了宫中的规矩,行不行礼这也是无妨的,嫔妾不会介意的。” “哼!”夜未央当即暴呵一声,吓得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激灵:“没学足了规矩?当日秀女还未进宫就已经派嬷嬷入府教习,入宫后又教习一十五日,就算这些都没学会,入宫也有小半年的时间,如若还不懂这宫中规矩,还如何做得起皇上的女人?” 夜未央此话一出,殿前当即鸦雀无声,谁都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柳如烟当即慌了神,急忙磕头不止,泪流满面的哀求道:“皇上,奴婢并非不懂宫中规矩,不向暖嫔娘娘行礼是因那日她在中途拦了您的御辇,所以奴婢才会对她心存不满。至于每日来御前见您,是因为您已冷落奴婢数日,奴婢实在过于思念皇上的缘故。”她又看了看地上的张一哭道:“推伤张一纯属意外,皇上见暖嫔娘娘却不见奴婢,奴婢只是一时情急。皇上,奴婢再也不会了,您就原谅奴婢这一次吧!” 夜未央歪头看了看依旧躺地的张一冷哼道:“朕早就听闻你柳才人苛待打骂宫人,当时朕听听也算了,想你如此温婉之人怎会做出这等事来,想在想想也并非空穴来风了,连朕御前的人你都敢动手,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皇上奴婢没有,奴婢真的没有……” 在夜未央如此强势的压迫与攻击下,任柳如烟再心思活络也终是招架不住,最后除了啼哭和哀求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这时躺在冰凉石板上的张一突然“哼”了一声,随即幽幽转醒,他在水漾的搀扶下缓缓站了起来,赶紧向皇上行礼道:“皇上,奴才有罪,奴才在圣驾面前怎么晕过去了。” 夜未央也不看张一。而是对着跪在地上啼哭不止的柳如烟道:“大冷的天,朕无意再与你纠缠。既然你这么喜欢来议政殿,那就跪足了两个时辰再回去吧,一来罚你对暖嫔娘娘不敬,二来惊扰圣驾不宁。朕这议政殿不经宣昭你更是不要踏足。诸事若有下次,绝不轻罚。” 柳如烟怔了怔,虽是满面是泪但仍旧抽泣着磕头谢恩。 夜未央再不看她,搂着子衿进得殿去,殿外的几人只闻得他们的声音越来越远,子衿靠着他的肩膀柔柔说道:“皇上,折腾了这么半天,我给你煲的虫草地蚕水鸭汤恐怕都要凉了。” “凉了朕也喝……” 柳如烟跪在那里早已停止落泪,取而代之的是带着寒气的丝丝冷笑。她双手握拳,修长的指甲几乎陷到掌肉中;更是使劲地咬着下唇,直到一股腥甜气味在口中四散弥漫开来…… 水漾转头悄声问张一:“张公公你刚才是怎么了?真是吓死我们了。” 张一嘴角微抿,冷冷说道:“我只是晕血。” “哎哟,真是够吓人的,还以为真是撞坏了。”水漾拍了拍胸口,轻轻呼出一口气。 张一暼了一眼柳如烟哼道:“拿我们这些奴才不当人,要让他们也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夜未央搂着子衿转身进了御书房一侧的暖阁里,子衿将食盒放在桌上,一样样的将点心端出摆好,最后才拿出汤碗盛了虫草地蚕水鸭汤摆在夜未央面前,婉声说道:“皇上尝尝看。” 他笑眯眯地端起汤端,放在鼻尖闻了闻:“嗯,闻着就香。” 子衿一笑,拿了银勺银筷递到他手边:“既然闻着香,皇上就多用一点。” “嗯。”他答应着,接过银筷,倒是极不含糊地吃了起来。先是将各色糕点都尝了两块,又将虫草地蚕水鸭汤喝了两碗,这才放下碗筷拍拍肚子说道:“饱了。” 子衿见他吃得酣畅,心中也是高兴。纤瘦的身子斜倚着靠在墙边,什么都不做,只是歪在那里看着他微笑。夜未央走过去伸臂一搂,她整个身子便歪在他的怀中,热热的,暖暖的,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无比幸福地说道:“皇上的肩膀真温暖,我能靠一辈子?” 夜未央闻言当即眉头一挑,仰着头无不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肩,无比郑重,又无比豪放地说道:“何止一辈子,下辈子也归你。” 子衿伸手抚着他衣襟上的九龙图案调皮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皇上不仅是君子还是天子,可不许耍赖啊!” 他低头看着她说话的模样滑稽中透着可爱,让他忍不住想逗逗她,于是长腿一迈,又向前跨了一大步,颀长的身子恰好将她困在他和墙之间,他低头深情地唤着她:“子衿……” 这样的目光和神情,还有这软语温香的话语,季子衿是熟悉的。只是这是议政殿,又是光天化日之下,吓得她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她担忧地瞅着他,俏脸瞬时变得通红,有一种想从他怀中逃离的冲动。 “皇上,别……”子衿试着想将他推离些,无奈那像铜墙铁壁般坚硬的胸膛,连动都不动半分。 夜未央的双手抵着她身后的墙壁,黑眸亮得吓人,流窜着浓浓火光,直勾勾地望着她烧红的小脸。 “子衿……”他吻上她的额头,双手不自觉地拥住她的纤腰。并且渐渐的欺近她的身体,他渐渐将额头抵在她娇润的香肩上,两人的姿势顿时变得非常暧昧…… 正在这时,门突然被推开,随之进来一个焦急的声音:“皇上,秦非秦大人……” 张一话未说完,双眼触到二人如此暖昧之姿势,当即吓白了脸,“哎哟,奴才忘了通传了,奴才有罪,奴才的脑袋恐怕是被柱子给撞坏了……” 第一二九节:后院 顿时,季子衿的双颊竟如正自燃烧的炭火一般绯红而滚烫。虽然她已将俊俏的小脸深深埋进夜未央的臂弯里,但还是掩不住一股股灼人的热浪从她的脸颊处开始燃烧,并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甚至感到自己的脚趾都烫得惊人。 夜未央微微蹙眉一扬手,转头瞪着张一冷声道:“火上房了吗?急成这样。” 张一见夜未央面上阴冷,赶紧战战兢兢跪下说道:“回皇上,奴才鲁莽,是秦非秦大人和高达高大人……” 夜未央没好气的打断他的话:“让他们去御书房候着。” “是,是皇上。”张一总算逮到机会,转头溜了出去。 夜未央再回头端起季子衿埋在自己胸口处的下鄂,那张小脸依旧如夏日傍晚的霞光,不但盛开着片片迷人的红晕,更是瞬间变幻着异样的色彩。就如一团闪烁的火苗般,在他眼前激情跳荡。那娇羞的目光,魅人的神色,竟莫名的取悦了他,让他陷在深中,难以自拔。 然而耳中却陆陆续续传来秦非和高达相继走进御书房的声音,季子衿抬眼瞧他,并在他胸前轻轻推了一把,柔声说道:“两位大人都来了,您快过去吧!” 夜未央一抬头,似是隐忍着什么,终是将子衿放开,大步奔向隔壁的御书房而去。 季子衿在暖阁之内,隐约听着夜未央几人在谈论着什么。 约半盏茶的时间,夜未央复又回到暖阁,进得屋来,他便笑眯眯地搂住子衿的纤腰。声音极其暧昧地说道:“子衿,今晚在养心殿休息可好?” 子衿闻听忍不住嘴巴一撅,轻轻搡了他一把撒娇般地说道:“不好,我睡觉认床,换了床就睡不好。皇上若想见我就去我的暖秀宫,不想见我就自个儿在这睡。或者唤别的妃嫔来侍寝也好。” 能说出这番话,皆是因为仗着夜未央对她的几分宠爱。 然而她瞄着夜未央微微诧异的表情,心中更是阴晴不定。阴的是她并非认床,而是当她躺在养心殿那张玉榻上之时,脑中就会不自觉的浮现夜未央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情景。养心殿不但是夜未央独居之所,更是可以将妃嫔接来共眠。这样一张玉榻又有多少女人在他身边婉转承欢过,就算想想心里也是别扭的。而晴的是至少他还愿意将她留在身边。又有多少妃嫔,自从入得皇宫便从未踏足过养心殿。 夜未央扳正她的肩膀,微微沉思道:“朕知你不喜那里,但是今晚朕要同高达、秦非二人出去,需从养心殿后院出宫。朕之所以让你在养心殿住有两个原因:第一你是朕最为信任的人,有你在朕放心。第二:若是有人半夜来养心殿来找朕。你也可以帮朕搪塞过去。” “养心殿后院?”子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夜未央点头:“那是朕出宫的必经之地。” 后来季子衿才明白养心殿为何会是夜未央出宫的必经之地,因为在殿中有一个通向后院的暗门,后院又有通向宫外的暗道。而这个后院则又设置的极为隐秘。它不但是养心殿的后院,更是御花园的一角,不但建在群山环水之间,更是以一条又深又宽的湖水与御花园相之隔开,湖上没有任何水上交通工具,所以轻易不会有人踏足。在御花园内隔湖而望,那里只是栽满了四季常青的松柏,就算有人发现此处,也以为只是一片松柏林,根本没人会留意。 而且那个出宫的暗道,并不是出自夜未央之手。而是南陵国皇宫移至于此时就已建成,是某位先皇为防不测所建的可出不可进的避难逃生之路,没想到传到夜未央这一代时,竟有了别的用处。 夜里,养心殿后院的小木屋内。 寒夜里的冷风呼呼吹佛,树木极为配合地左右摇曳着,阴森森的松林中发出一声声凄然萧瑟的声响,那仿佛厉鬼哭喊的啕叫从耳边呼啸而过,加上四周一片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气氛诡异得让人抑不住心头的惊惧。 然而一向怕黑的季子衿,此时只在意一件事,她望了望屋外蓄势待发的高达和秦非,接着回头看了看正要换上黑衣的夜未央,忍不住上前担忧在问道:“皇上,您非去不可吗?” 此时的夜未央眼脸异常严肃,系上绑手,又去系发带,却并没有回子衿的话。她只好走到他身边,拿过发带帮他将一头墨黑长发牢牢束起,而后又不死心地问:“要不让秦非和高达两个人去可好?” 他看了季子衿一眼,却只说了句:“靴子。” 她拿过靴子,并细心地为他穿在脚上。亮眸企盼地看着始终不应她半句的男人。 他站起身,脸颊覆上黑布。在看见季子衿忧心仲仲的模样时,心头一软,伸出手抚上她因为紧张而有些苍白的脸颊,轻道安抚道:“放心,朕没那么没用,这次有秦非和高达在,绝对不会有事的。回宫后也不会被侍卫发现挨上一刀,你快回去休息,想好了如若半夜有人找,你要如何应付。” 经夜未央这样一说,她原来揣揣不安的心绪虽说没能马上平复,但因为他的保证,终于感到稍稍放心一些,且也明白他已决定要去,自己再担忧,再害怕,也只得目送他离去。 于是走到他耳边小声道:“皇上,遇到什么危险可别傻傻的冲到第一个,要秦非和高达出去挡着都行,反正不管他们受多重的伤,只要能保住一条命回来。就能找太医医治,您不一样,受了伤还得藏着掖着,若是像上次一样的小伤口我倒是可以帮你上药,若是严重了,可怎么办呢?或者干脆别亲自上阵。躲在安全的地方指挥就好……” 季子衿念念叨叨的说了好大一会儿,夜未央听了是觉得又好笑又窝心,直将这个可爱的小女儿搂在怀里,给她深深一吻,这才恋恋不舍的到院中与秦非高达二人会合。 她却依旧不死心,追到院子里对着秦非高达说道:“两位大人。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皇上啊,别让他受伤。别让他……”她顿了顿,忽然觉得这样说话有些不太吉利,于是只简短说道:“本嫔在这里谢过你们了。” “是,暖嫔娘娘放心,臣一定保护好皇上。”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 夜未央一笑,拍了拍秦非和高达的肩膀说道:“你们两个瞧见了没。有个女人惦记就是不一样了,待这次行动回来,朕就琢磨着给你们两个赐个婚如何?” 两人皆是一阵傻笑。那秦非居然打趣道:“皇上,暖嫔娘娘贤淑有嘉,温婉宜人,臣敢问暖嫔娘娘家中可否还有未出嫁的姐姐或妹妹,臣到是极为乐意的。” 夜未央也笑:“这事你要亲自找暖嫔娘娘,朕可不知。” “好,臣回来就问……” 眼前的几个男人不但毫无紧张之感,而且几乎是谈笑风生一般的离去了。季子衿秀眉轻拧,只能将来不及交待的话吞回了肚子里,担忧地看着没入夜色的挺拔身影,在心中默默祈祷他平安归来。 独自一人自暗门回了养心殿,坐在床上愣愣地发着呆。 养心殿是极大的。或者是专供皇上使用的原因,这殿建得比其它屋宇都要巍峨挺拔。屋里的建筑摆设也多以九龙图文和金银玉器装饰。放眼望去自是一片金碧辉煌之态。 不知道从哪里听过这样一句话:人说屋子大了,人就会觉得寂寞。今夜季子衿倒是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屋里空旷得似乎连空气都能凝结了一般,静止在眼前的一切都是死气沉沉的。 她静静地扫视着屋内的一切,雕花大床上铺着一条明黄色的锦绫萝棉被,被上绣着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戏水。不远处的桌上摆着几盏红烛,偶尔“劈啪”炸开几个火星子。 外间是几个值班的太监,但却一个个如泥胎木偶一般一动不动,甚至连一点声音都没有。 无事可做又无睡意,便起身到一侧的书架上翻看一下,书架一共分为三层,在第一层左看右看不过是一些治国方略的书籍,由此可见夜未央确是一个勤勉用功的皇帝。 第二层是一些史记杂谈,兵法等书籍。到了第三层则是一些文学书籍,她正琢磨着拿一本出来看,却被万书丛中的一卷画轴所吸引了。 打开卷轴画上画的是一个美女。探头仔细一看,此女肌骨盈白,眉目含情,笑生两靥,确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再加上她纤腰楚楚,一袭红白相间拖地长裙,盈盈立于百花丛中,真真应了那句人比花娇之美。 季子衿略略诧异地想道:此女子倒是奇美的,可她是谁呢?将宫中妃嫔细细想来倒是真无此人。她再端起画卷细细看来,画卷一角写着两个并不显眼的小字:湘儿。 心头猛地一震,这字她认得,是夜未央的亲笔。湘儿,那么应该是湘妃没错了。实没想到夜未央对她用情之深,若是百姓人家的男人怀念亡妻却也不奇怪。夜未央是帝王,宫中美女莺莺燕燕的在他身边打转,他还能将穆湘儿的画珍藏在身边,也算是用情之深了。 第一三零节:混乱 季子衿默默将画轴卷回原来的样子,又小心地放回原处,这才捧着一本书转身离开书架。手捧着书翻了几页,可心思却还在刚刚那幅画上,于是将书放在一侧静静坐在床边,透过轩窗仰望着外面低垂的夜幕发呆。 夜未央从未在她面前提过湘妃,但是通过他对千皓的好,以及水漾之前的讲述,还有眼前的这幅画,倒也看得出他的用情至深之处。然而自己现在虽然算不上是皇上的专宠,却也是一枝独秀,如果湘妃还活着,夜未央还会如此这般待自己吗? 越想越复杂,心头越凌乱,一时之间却是千头万绪齐聚心头。使劲甩了甩头发,抛开夜未央的身影不想,但是若干的尘年往事又齐齐冒出脑海,更是令她无法安睡了。 “皇上,皇上……”外间响起内监的声音,子衿侧耳细细听来似是小林子。 她抚了抚胸口深呼一口气,强自镇定道:“什么事啊?皇上睡了。” 外间的小林子低着声音回道:“回暖嫔娘娘,刚才是淑嫔娘娘宫中的内监来了,他说淑嫔娘娘此时正腹痛难忍,想请皇上过去看看。奴才说皇上和暖嫔娘娘已经睡下,打发他回去了。哪知不过片刻,淑嫔娘娘的近身宫女又来了,还是说淑嫔娘娘腹痛,要请皇上过去看看。” 季子衿起身下床,走到寝殿门口隔着帘子问道:“是阿诺来的吗?” 外间一个女声回道:“是,暖嫔娘娘,奴婢是阿诺。” “你们娘娘病得可严重?”季子衿问道。 阿诺回道:“回娘娘,还是像昨夜一样一直腹痛。” 季子衿想了想。低声软语道:“阿诺,你回去回了你们娘娘。就说皇上已经睡下,今儿皇上的龙体也不大舒坦,有些微感风寒,现下刚刚喝了姜汤,这外面顶风冒雪的就不要折腾皇上漏夜赶过去了。娘娘哪里不舒坦赶紧去请太医。明日本嫔定劝皇上早点过去看望淑嫔娘娘。” 外间没有人再说话,半晌后阿诺才回了句:“是,暖嫔娘娘。”紧接着便传来开门走出去的脚步声。 季子衿轻舒一口气,再次回到玉榻之上翻来覆去地“贴烧饼”,一边担心夜未央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一面又怕淑嫔若死缠烂打再次派人来请皇上。自己又该如何应付。 如若夜未央在殿内,不管他对来请之人说了什么。那些人自是不敢再次来冒犯。可偏偏刚才回话的是她,以淑嫔的脾气或许会以为是她暗中拦着皇上,不让皇上去见淑嫔,这样下去淑嫔会不会更加不甘心,凭着肚子里怀着龙胎的几分娇贵,再次来养心殿打扰呢! 再次躺回榻上。一双水眸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睡不着却也无事可做,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只求今晚宫中平安无事。夜未央能早些且平安归来。 这个黑夜过得极其漫长和煎熬,似有一辈子那么长。直到东方微微露出曙光,她才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有了些许睡意。但似乎是刚刚入了梦乡,便听外间有人急急唤道:“皇上,皇上……” 季子衿卧在榻上,睁眼打量着轩窗外的一丝曙光,知道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可是夜未央还未出现,若是迟迟不归,耽搁了上早朝的时间,即便是她再掩饰,也终是纸包不住火。思至于此,顿时睡意全无,忍不住心中更是焦急担心起来。 “皇上,娘娘,奴才有急事要禀。”外面传来的依旧是小林子的声音。 季子衿以为又是淑嫔派人来叫,心中又急又恼,不免语气有些烦躁地问道:“小林子,外面又怎么了?若是淑嫔宫里的人来了,你直接回了他,皇上一会儿就上早朝了,下了早朝再说。” 小林子的语气极是焦急,只听他颤声说道:“回暖嫔娘娘,并非是淑嫔娘娘宫里来人,而是亿坤宫的浮涓姑娘来了。” 子衿一听心中猛地一抽,冷汗直接从额头涌了出来。皇后那病,虽然大家都不说,但却也都心知肚明,只是在靠时间而已。说不定哪时哪刻一口气上不来就…… 可事情偏偏这样不巧,居然赶在夜未央出宫之时,她缓了口气急急问道:“浮涓来得这样早,莫不是皇后娘娘不大好?” “回暖嫔娘娘,是皇后娘娘不大好……” 小林子的话还未说完,只听浮涓已经在外间哀哭不止地说道:“皇上,您快去看看皇后娘娘吧,从昨天早晨开始,皇后娘娘已经连口水都咽不下了,到了夜里更是发烧不止,几个太医轮翻照顾着却也不见好转。昨儿夜里皇后娘娘不让太医和奴婢们惊动太后和皇上,可是这会儿皇后娘娘已经昏迷了过去,奴婢知道这个时辰皇上还在安眠,但皇后娘娘病得严重,奴婢只好斗胆跑过来请皇上了……” 子衿心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面上已是冷汗涔涔。淑嫔说腹痛她还可以找个由头给打发回去,但是皇后娘娘这可是大事,若是她再给拦下了,那么万一皇后真有个三长两短,却没有见到皇上最后一面,这对皇后不敬的罪名可就大了。甭说太后不会放过她,就连前朝的那些大臣们也会连名上书给她定个祸乱宫闱的大罪。 可眼下夜未央并未回来,她到哪去给皇后弄一个皇上出来了。顿时急得她已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皇上,您快去看看吧,若是去晚了,皇后娘娘恐怕是……太后那边已经派人去叫了,恐怕太后娘娘这会儿已经到了。”外间又传来浮涓的抽抽噎噎的哭泣声。 子衿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却听外间又传来了急急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内监的声音说道:“浮涓,你怎么还在这,太后让奴才来看看,皇上怎么还没去亿坤宫。” 闻听此话,子衿若不是扶住了门框,她真怀疑自己会一个跟头直接栽倒。难道叫她打开房间告诉外面的人皇上不在宫内吗?如果事情一旦泄露了风声,那么夜未央这几年的心血岂不是在她手里付之东流。 隔窗而望,天色又亮了许多。外面浮涓和内监一直不停地呼喊着皇上,她在内间焦急地踱着步子:“皇上,皇上,快点回来呀……” “你们先回去,朕随后就到!” 突然间,一道熟悉而又铿锵有力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季子衿一个激灵猛地回身去看,果然是一身黑衣的夜未央站在那里,虽然表面看上去没伤没痛,但俊颜之上却是挂着一脸的疲惫之色。 子衿双足一动,如长了翅膀一般飞身跑过去搂住他的腰,眼泪就不挣气地落了下来,她抽抽答答地哭道:“皇上,你可回来了,我都要急死了。” 夜未央温柔地抚了抚她的后背,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柔声说道:“让你为难了,事情有点变故,好在是及时处理好,总算是在天亮之时赶回来了。朕即刻换衣去亿坤宫,你在这帮朕把衣服送到松林中的小木屋处理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脱掉黑衣,子衿自衣架上取下一件月白色便服替他换上,不时地用眼睛在他身上来回地打量着,担心地问道:“皇上没受伤吧?真叫人担心呢!” 夜未央一笑:“朕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一点伤也没有。” 子衿重重地点头,为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又束了一下已经凌乱的乌发,抬头道:“皇上快去吧,御辇已经备好,若是太后和皇后怪皇上去得晚了,你就把责任都推到我的身上就是。” “朕知道怎么说。”夜未央匆匆搂了一下她的肩膀,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皇上起驾……”殿外传来夜未央急速离开的声音,子衿却是双脚一软摊在了那里。庆幸夜未央及时回来,否则若是皇后真有什么不好的,那她魅惑皇上,祸乱宫闱的罪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过了一会儿,她缓了缓心神。才又急忙将夜未央穿过的一身夜行黑衣叠放工整,通过暗门悄悄送入养心殿后院松林中的小木屋内。这才回到殿中正要叫水漾进来给自己简单的收拾一下,然后回暖秀宫再补眠时,却听外面又有人内监叫了起来:“暖嫔娘娘,启祥宫偏殿婉才人的侍女妙竹在外求见。” “妙竹?”子衿柳眉一皱,心中大感不妙。虽是一晚上没有合眼,大脑处于混沌状态,但是妙竹一大早晨就追到养心殿来找她,定是元婉出了什么事,而且一定不是小事。 “快,快让她进来。”子衿一边说一边套着外衣。 妙竹脚下生风一般扑进了内殿,见到子衿当即跪道哭道:“暖嫔娘娘,大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婉才人吧!” 季子衿脸色泛白,肩膀抖了抖连忙问道:“你别哭,怎么回事,快说给本嫔听。” 那妙竹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急急说道:“婉才人昨晚整整腹泻了一夜,现在整个人都已经虚脱了,连,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第一三一节:危险 季子衿直直地瞪着跪地哭泣地妙竹,似是不相信一般地问道:“腹泻了一晚上?因何腹泻?” 妙竹使劲摇头:“奴婢不知,才人小主所食之物都和平时一样,不知为何好端端的就这样了。” “那找太医看了没?”子衿神思一恍惚又继续问道。 妙竹忙答:“奴婢去太医院找过了,但是昨晚郭太医不在宫中当职,太医院唯有的几个太医也都被叫去了皇后宫中。甚至连一个小医士也被淑嫔娘娘宫中请去了。奴婢无法只好去暖秀宫找您,但是小康子公公告诉奴婢您在养心殿陪皇上。”她说着又哭了出来,凄婉道:“奴婢怕惊扰圣驾不敢来养心殿找您,更不敢去皇后娘娘和淑嫔娘娘处借太医,这一晚上我们才人小主就只好这么捱着。直到刚刚奴婢在亿坤宫门口等出来的太医时,听到内监说皇上一会儿就到,奴婢这才躲在养心殿一侧,看着皇上乘御辇走了,才大着胆子让殿外的公公通报的。” 听妙竹说完,她刚刚消掉的冷汗又陆陆续续冒了出来,欠着身子喃喃道:“皇后那边的太医恐怕一时半刻是出不来的,腹泻了一个晚上,对常人来说也是受不了,何况婉妹妹还有孕在身。” “那可怎么办?暖嫔娘娘您快救救我们小主吧!” 季子衿咬了咬唇,复又问道:“婉妹妹的胎无事吧?” “娘娘,奴婢不知。我们小主这一晚上都疼得满头大汗,叫苦不迭,龙胎能不能保住。奴婢,奴婢实在不敢说。” “走,本嫔随你去看婉妹妹。”子衿系好披风随妙竹出了内殿,守在殿门口的水漾见情况不妙,也不问原由瞬时跟了上来,子衿顿足急急对水漾道:“婉妹妹重病。皇上在守着皇后,那边是指望不上了,现下宫内又没有其它太医,也不知道婉妹妹腹中龙胎能不能保得住。你快回宫去,让小康子想办法出宫去找郭太医提早入宫给婉妹妹诊病,若是等郭太医按平时的时辰入得宫来。恐怕就来不及了。” “是,娘娘。”水漾听出了事情的严重性。脸上也挂了一层霜色,点头答应着就要奔出殿外。 “暖嫔娘娘,奴才腿脚快,不如让奴才去给小康子公公传信吧,外面天黑路滑,还是让水漾姑姑侍候着你去启祥宫吧。” 说话的是小林子。季子衿瞧他一眼道:“你能去当然是好的,只是你正在当值若是私自离开会不会被罚?” 小林子一笑:“娘娘放心,这个时辰大太监们都在睡着呢。怎么也要到早朝时辰才会来当值,皇上又去了亿坤宫,恐怕一时半会儿也是回不来的。” 子衿点了点头:“好,那你去吧。” “是,娘娘。”小林子迈出殿门,一溜烟一般的跑远了。 “这小林子跑得还真是快。”水漾用手指着小林子已经消失在她们视线中的身影说道。 “天天跑腿,练出来了吧!”子衿说着,几人也迈出了殿门,此时天还没有完全大亮起来,外面的一切看上去都灰沉沉、雾蒙蒙的。一阵阵冷风扑面而来,凛冽得似乎能刺进人的肌骨一般。 三人谁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快速地迈着步子,任狂风肆无忌惮地吹在脸上,也全然都不在意。许是许久不曾这般急急地走路了,待到启祥宫时,季子衿不但不冷了,反而鼻尖竟透着微微的汗意。 “婉妹妹!”子衿进得殿中便直接扑到元婉的床上,只见她半合着眼睛,脸色蜡黄,本就不圆润的身姿此刻更是干瘪异常,似是一夜之间就清瘦了不少,就连那平时粉嘟嘟的樱唇,此刻都干枯得泛起白屑。 元婉缓缓睁开眼睛,直直地瞅着子衿虚弱地说道:“姐姐,你来了。” “婉妹妹受苦了,太医一会儿就到,你再坚持一下。”她紧紧地握住元婉的手,感到一阵阵心疼。 元婉摇了摇头,眨眼间两行清泪籁籁而落。她伸手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说道:“姐姐一片苦心,让我怀了这个孩子,也不知这个孩子会不会如我一样福薄……” “不会的,不会的!”子衿摇着头,将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目前只是腹泻,还没发现其它状况,就说明孩子在你腹中安然无事,等郭太医来了治好妹妹的腹泻,孩子自然无事。” 元婉点了点头,复又无力地合上了眼睛。 子衿伸手帮她盖了盖被子,软语道:“妹妹昨夜折腾了一夜,现在肯定是筋疲力尽了,你先睡一会儿,我叫妙竹去给你煮点稀粥,等你睡醒了就可以喝了。” 元婉又无力地点了点头,便再没有说话了。 妙竹见元婉似是睡了过去,半带着哭腔说道:“暖嫔娘娘,您看……” 子衿起身带着妙竹来到了外间,一脸警惕地问道:“婉妹妹昨夜吃了什么?” 妙竹皱了皱眉说道:“婉才人的胃口一直不大好,自从有了身孕更是进食少得很,凡是带些油腻的东西她都一点吃不下,于是这几天她就吃糯米绿豆糕。昨晚也是如此,几块糯米绿豆糕和一碗丸子蔬菜汤,这几日晚上几乎都是这个吃食。” “连吃了几日都没事就昨晚出了问题?”说着子衿狐疑地看着妙竹问道:“婉妹妹之前有腹泻的这个毛病吗?” 妙竹连忙摇头:“才人小主虽然胃口不是甚好,但自奴婢服侍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腹泻。” “那她昨日吃的东西可还在?” “在。”妙竹连忙出去将那吃剩的半盘糯米绿豆糕,和砂锅煮的蔬菜汤端来说道:“昨晚奴婢服侍着才人小主用过晚饭,她便说累了要休息。结果还不到一个时辰,小主便说腹痛,然后就越来越严重了。” 子衿看了看那半盘糕点,又看了看砂锅里的丸子汤,喃喃道:“这也看不出什么问题,还是等郭太医到了让他给看看吧。” 天大亮之时。欢颜提着食盒来了。她将还冒着热气的早餐从食盒里一一拿出,柔声道:“娘娘,您先用一点吧,小康子已经出宫去了,想必郭大人就快到了。” 子衿看那早餐两眼,摇了摇头:“不吃了。没什么胃口。”复又问道:“亿坤宫那边有消息吗?” 欢颜取了一个茶叶蛋在手里剥着皮,回话道:“听说皇上已经换上龙袍去上早朝了。想必是没事了。” “嗯,没事就好。”子衿答应着正欲再问些什么,却听外间传来水漾的声音:“哎哟,郭大人您可来了。” 屋内几人闻声同时起身迎了出去。只见郭少本果真带着小康子行色匆匆地迈步入了殿中,见到季子衿上前就行礼:“暖嫔娘娘吉祥。” “都什么时候了,看病要紧。”子衿急急吩咐着。那郭少本却也是二话不说先是给元婉号脉。号脉之时只见他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最后几乎拧成了麻花状。 “怎么?很严重吗?”子衿忍不住上前问道。 郭少本不答反问:“婉才人她现在还腹泻吗?” 季子衿道:“我来有一个时辰了,婉妹妹说了几句话后就一直这么睡着了。没有再腹泻。” 郭少本听得此话,似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复又问道:“婉才人昨晚食了些什么?” 子衿将刚才妙竹的话复述了一遍,又命妙竹将糯米绿豆糕和丸子汤端了过来,一脸不安地问道:“郭太医给看看,这两样吃食有什么问题吗?妙竹说婉妹妹昨晚只食了这两样食物,其余一点没食,就连水果都没有。” 郭少本盛了一勺汤放在鼻尖闻了闻,似是没发现什么异样,又将汤勺放了回去。复又拿起一块糕点闻了闻,眼中微微有些诧异之色,紧接着又捏了一小块儿放在嘴里去尝,忽地将眼睛睁得老大,惊愕道:“是巴豆。” “巴豆?”殿内众人无不大惊失色。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巴豆虽然是一种药材,但却是有大毒的。最为常见的就是食了巴豆定会腹泻。 子衿一脸惊恐地看郭少本:“定是有人想害婉妹妹腹泻至体虚滑胎,可是这巴豆是哪里来的,又怎会掺到这糯米绿豆糕之中呢?” 郭少本想了想说道:“这个查起来可就复杂了,这巴豆磨成粉掺在糯米面或绿豆粉里面是看不出来的,也有可能是做糕点的时候出了问题,还有可能做好的糕点被人调换了。” 季子衿身子一歪坐在椅上,恨恨地说道:“居然用这么阴毒的招术害人,被我查到是谁定不会轻易饶了此人。” “婉才人现在身子极弱,饮食上一定要加倍注意,切不可再食用不干净的东西了,我这就回太医院给婉才人配药,为保万一药配好之后我回再拿到这里煎煮。这几日不要给婉才人食油腻之物,清淡为宜。我到太医院去去就回,你们好好清理一下小厨房的食物,看看还有什么食材里可能掺了巴豆的。切记,婉才人的身子若再有什么闪失,龙胎不保!” 郭少本嘱咐了一阵后,提着药箱出去了,留下惊慌不定的几个人。 季子衿手掌握拳,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敲,怒道:“欺人太甚!” 第一三二节:敌人 郭少本提着配好的药材再次回到启祥宫时,元婉已经在惊疑不定中醒了过来。昔日俊俏的容颜在此时苍白得如同透明一般,她无助地扯着子衿的手腕,凄然说道:“姐姐,我的孩子还在吗?” 子衿拍拍她的手半开玩笑地说道:“孩子不但还在,而且还很健壮顽强呢!所以你这个做娘的也要坚持住才对,郭大人已经在太医院取好了药材回来,正和妙竹在后面熬药,你先吃一点清粥补充一下体力。” 元婉闻听子衿说她腹中的龙胎安然无事,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于是顺从地吃了一碗水漾端上来的清粥后,苍白憔悴的脸色这才微微有些恢复。 一碗粥刚刚用完,郭少本便走了进来。 “郭太医请你告诉我实话,我的孩子真的没事吗?”元婉稍稍恢复些力气之后,这才伸手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眼脸间挂着令人心疼的担忧之色。 郭少本道:“才人小主放宽心,巴豆药性虽强,好在小主体质不弱。最艰难的时段都已挺了过来,现在巴豆药性已渐渐过去,只要小主以后注意饮食,切不可再误食此物,便可保龙胎无余。而且小厨房已经熬上了给小主保胎的药,小主按时服药,定能生出健壮的皇子来。” 元婉听完大大地呼了一口气,虚弱地笑了笑:“真是有劳郭大人了,刚刚听姐姐说天刚蒙蒙亮时,小康子便出宫去请您了,真是让郭大人受累了。” “为才人小主护胎是臣份内之事。不敢称累……” 屋内几人正说着话,水漾和妙竹各捧着一个口袋进了内殿,子衿看了一眼探头问道:“你们拿的是糯米粉和绿豆粉?” 水漾柔声道:“回娘娘,奴婢和妙竹捧的正是这两种食材,但是奴婢们都看不出这两样食材里面有没有掺进巴豆,所以还是请郭大人给看看吧。” 郭少本点了点头。先是将两样食材都看了看,闻了闻,最后又捻一点在舌尖上尝一尝,而后才指了指糯米粉口袋,皱着眉,脸带凝重地说道:“这里面确实掺进了含量不少的巴豆。幸亏才人小主食的不多,否则龙胎真是危险。” 此语一出。四座皆惊。元婉更是本能地抚上小腹,容色如纸。 子衿望着那一小袋掺了巴豆的糯米粉怔怔出神,脸色也是青白交加十分不好看,半晌后她才略带愁容道:“如果妹妹宫中的人没有问题,那么这糯米粉出自内务府的食材库,只好从食材库下手查起。我猜想定是这歹人知道婉妹妹每日食用糯米绿豆糕。所以才在这糯米粉中动起了手脚。” 站在一旁的妙竹当下一个激灵,带着哭腔说道:“暖嫔娘娘,宫中各种食材都要到内务府的食材库去领。那以后我们才人小主该是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啊!要不将这事禀了皇上吧,皇上就算不在意我们才人小主的身子,也得顾念着小主腹中的龙胎,定会将这人查出来重重处罚。” 子衿摇了摇头说道:“伤害皇嗣确是一件罪名不轻的大事。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皇上,一来免得打草惊蛇,若是对方早有防备,恐怕到时候就是查也查不出来什么,最多也就是管食材库的奴才挨几十个板子,幕后之人依旧逍遥。二则皇后娘娘病重,皇上恐怕也是分身乏术。”她看了元婉一眼,又道:“就算我们要将此事告诉皇上,也得有十足的把握再说,不然事情不但办得功亏一篑,还惹得皇上烦心,恐怕也会招来皇后那边的不满,实在是得不偿失。” 元婉有些无奈地叹了叹:“姐姐说得极是,那就暂且隐忍一下吧。” 子衿又道:“不如先这样,以后但凡从内务府领回食材先让宫人试吃一下,确保安全了,再给婉妹妹食用。至于巴豆一事大家再想想有什么办法查一查是谁做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若盲目到皇上那里告状,又不知道事情是谁做的,未免过于鲁莽了。” 立在一侧的小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一拍脑门叫了声:“师傅!” 突如其来的一声叫喊,自是引去了大家的目光。 在大家齐齐看向他时,小康子这才回过神来,抓了抓后脑勺说道:“娘娘,奴才倒是想起来内务府管食材库的主管潘公公和奴才的师傅相熟,我们不妨从这潘公公处查起,再逐一进行排除,若不是潘公公做的,那就要从婉才人宫中的人,或是食材仓的几个小太监查起来,奴才觉得这中间的每个环节都有可能被人动了手脚,所以这些人都有可能。” 季子衿眉头一挑:“你师傅冯公公?” 小康子点了点头说道:“是,娘娘。奴才在内务府当职时便知那潘公公平时极为贪酒,因为这事没少被总管太监靖公公责罚,有一次因为他贪酒误事,还差点撤了他管事公公一职,不如让我师傅找机会和他一同饮酒,并趁他酒醉之时试探一下婉才人腹泻一事,或许也能知晓一二。” 子衿想了想点头道:“试试倒也无妨,不过也嘱咐好冯公公切莫宣扬才是。”说吧又看向一侧的元婉,歪头问询道:“婉妹妹,你觉得如何?” 元婉脸露愁容,苦着脸说道:“姐姐你就做主吧,妹妹现在早已没了主意。” 子衿道:“那就先这么办吧。” “奴才知道怎么办,娘娘和婉才人放心就是。”子衿又叮嘱了他一阵,小康子便出了启祥宫。 这时水漾已经端着药碗走了进来,侧身站在元婉床前婉言道:“才人小主,药已好了,快趁热服下吧。” 元婉心中一暖,接过那碗冒着热气的药。抬头看了看水漾又看了看子衿,两眼含泪说道:“姐姐,你待我的这份情,妹妹今生恐怕都报答不了了。” “姐妹之间还说这些客气话,若是换过来,今日躺在床上的人是我,想必妹妹比我思虑的更加周详。”说罢子衿笑瞪她一眼,示意她快些将药用下。 由于郭少本嘱咐元婉要多多静养,所以在她服完药之后,便由妙竹服侍着躺下休息了。而后在床边的一群人也就三三两两的散了。郭少本回太医院当值,子衿也回到暖秀宫整理了一下妆容,而后又马不停蹄地赶往亿坤宫看望皇后娘娘。 子衿到达亿坤宫时,寝殿内已经陆陆续续地挤满了各宫各院的妃嫔。不管心里怎么想的,抱着什么样的态度,当然统一说出口的理由都是来探皇后的病。 寝殿内,太后娘娘满脸忧伤地坐在皇后的床侧,下首处站着各宫各院的妃嫔,皆是默默凄然之相。 此时浮涓正在喂皇后娘娘服药,每喂一口就得用帕子在她的唇边擦拭一阵,似乎咽得很艰难。不一会儿只听皇后奄奄说道:“浮涓,别费力气了,本宫咽不下了,拿下去吧。” “是,娘娘。”浮涓端着药碗含泪出去了,众人这才看清依床而卧的皇后。这真是一种奇怪的病,竟然可以把人折磨成这个样子,皇后娘娘不但已经瘦得皮包骨头,而且人似乎一天天的就这么干瘪了下去,甚至她本来光鲜亮丽的皮肤上竟然裂出了一皱一皱的绷纹,那纹还一炸一炸的张合着,皮肤上挂着一层层干雪似的白屑,一摸就往下掉,太医说那叫“雪皮”。 挤身下首的子衿,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看着皇后娘娘一点都无力气的身体,唯有眼窝处的那一点点亮光,让人看着如此触目惊心! 诊脉的太医退到一侧,慌恐不安地问浮涓:“皇后娘娘还是没出虚恭吗?” 浮涓也不说话,只是抹着泪摇头。 此情此景季子衿在数日前曾经见过。如今再此重演,那印象就像铅一样灌进了她内心深处。在经过许多日子以后,她才明白,一旦生命到了最后的关口,想放一个屁也是很难哪! 不一会儿下了早朝的夜未央也来了,他先是给太后请了安,接着便坐在宫女放在皇后床侧的椅子上。季子衿站在下首悄悄观察他的神色。第一次,她第一次在夜未央的脸上看到颓废之色。 季子衿心头猛的一震,似有一把尖刀刺向她的胸口般,忍不住做出一个微微吃痛的表情。原来帝王也有他的无奈,他可以驰骋疆场,指挥千军万马;他可以面对南陵版图,抱负志在满胸;然而当他面对皇后最后凄凄的目光,他又显得那般渺小无助,个人都有个人的悲哀,即便皇上也是如此。 皇后见皇上来了,努力挤出一个分不清是哭还是笑的表情,只是脸上的皮肤皱皱的挤在一起,这与昔目端然生华的皇后岂能用一个天壤之别可以形容。 她看着夜未央气若游丝奄奄说道:“皇上,妾臣不能再陪您了。” “兰儿!”夜未央心念一动上前握住她枯树枝一般的手说道:“不要说傻话,朕已经再贴皇榜,悬赏天下名医来给你治疾,不要恢心,朕相信你会好起来的。” 第一三三节:病重 或许夜未央说这话,连他自己都不信,那皇后孟芷兰一只脚已经迈进阎王殿门的人就更是不会信了。她无力地摇了摇头说道:“皇上,臣妾十七岁被先帝指婚给您,并且封为您的王妃,十九岁产下我们的鸿儿,后来您登基为帝,又昭告天下将臣妾封为皇后。直至如今臣妾已经伴君左右数十载,不但享尽世上荣华,更是因为您,不只是臣妾,甚至是臣妾的家族都带来了无尚的尊荣,皇上对臣妾的这一份情意,臣妾一直感怀在心,时时不敢忘怀。” 夜未央看着皇后说了几句话后便气喘连连,心疼地摇了摇头:“兰儿,歇会儿再说吧。“ 皇后执着地摇着头:“不,皇上。您就让臣妾说吧,臣妾怕没机会了。” 夜未央目光一黯,没有再说话。太后却是扯着绢子抹起了眼泪。 皇后缓了口气继续道:“皇上,‘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臣妾恐怕是没有这个福气了。但是臣妾仍旧感恩上苍,让臣妾曾经侍候皇上数十年,更是让臣妾给皇上产下了鸿儿。鸿儿!”提到二皇子夜千鸿皇后眼眸中微微一亮,似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握了握夜未央的手,随即两行清泪沿着脸颊缓缓而落:“皇上,臣妾怕走了以后有人欺负了咱们的鸿儿,臣妾不放心,你要答应臣妾,好好保护 千鸿这个没娘的孩子啊……” “兰儿放心,鸿儿也是朕的孩子,朕怎会让人欺负了他。”夜未央握着她的手,保证一般地说道。 皇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有皇上这句话。臣妾没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臣妾还有最后一事相求。咱们的鸿儿宅心仁厚,勤勉刻苦,个性像足了皇上,又是嫡出皇子,理当立为太子。臣妾离去之前唯有这最后一事恳求皇上,求皇上立咱们的鸿儿为太子。并过继给慧妃抚养长大。慧妃与臣妾姐妹情深,相信她不会亏待了咱们的鸿儿。” 皇后说完气喘连连,却依旧用期盼的目光盯着夜未央。 夜未央沉思片刻后,点了点头,沉声说道:“太子之位理应属意鸿儿,兰儿放心。过了年关朕就命人择吉日向天下公布将鸿儿立为太子的诏书。” 夜未央此话一出,下首处的众妃嫔虽然依旧是默默不语。但都同时将目光瞟向慧妃、辰妃还有鸾贵妃。 看向慧妃无非是羡慕她怎么这等好的福气,天上掉下来个那么大的儿子不说,还即将被封为太子。不用生不用养,无端多了一道保护伞,若无变数将来就等着做皇太后即可。 然而却也不得不佩服病成这样的皇后娘娘,依旧能思虑如此周详。若是将夜千鸿过继给其它妃嫔。那么慧妃宫中无疑是最好的去处。慧妃此人看上去性子极淡,平时沉默少语又从不争宠,但却是七巧玲珑的。夜未央虽然很少到她宫中留宿。即便是没了感觉,但是有采星在,感情还是在的。夜未面顾念着公主,以及相伴多年的情份,所以凡事都不会弃她于不顾。最重要的是她只有一个公主,不存在与夜千鸿太子之位的冲突立场,所以一旦过继到她的宫中,那么她一定尽全力保护夜千鸿的安危,否则皇上和太后会怪她负了皇后信任所托之情,而她自己也将失去日后出头的机会。最最重要的是慧妃有夜千鸿在手,她便成了太子名正言顺的母亲,那么离皇后之位也不会太远了吧! 但是慧妃听到此消息时,脸上不喜反而有了淡淡的忧色。 但那只是一瞬间,她便迅速收了心神,而后只是静静地站着,脸上已经看不出任何喜怒之色。 而大家再将目光移向辰妃时,她的脸上却是有了一些掩饰不住的愠色。夜千鸿被封为太子,那么不但她的儿子夜千瑾与太子之位无缘,她也由此失去了将来的太后之位,那么皇后之位恐怕也是更倾向于慧妃那边了。事既如此,她也只能独自在内心叹息,出身终究是她的一块硬伤,长子也终是抵不过嫡子。 而鸾贵妃虽然出身高贵,又是众妃中位份最高的,本以为皇后之位属意于她也是顺理成章之事。然而夜千鸿即将过继给慧妃,那么谁能封后当真是不好说了。 皇后拉着夜未央的手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在夜未央答应她立夜千鸿为太子后,她终是累得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用那只有一丝微亮的目光十分眷恋地在夜未央的身上辗转徘徊,久久不愿移开。 太后起身道:“皇后需要休息,皇上近日政务繁忙,也要回议政殿批折子,除了侍疾的人,其余都回吧。” 众妃嫔齐齐称了声是,便各怀心事地回了自己宫中。 子衿迈进暖秀宫大门时,恰巧正碰到一个小医士从宫内出来,见到子衿忙上前行礼。 一般医士进出后、宫,都是给宫中生病的宫人诊病的,而宫内的主子们都是由品级高的太医来诊的。子衿低头看那医士一眼问道:“本嫔的宫中有人病了吗?” 那医士答:“回暖嫔娘娘,是花影姑娘得了鼓胀病,奴才已经来诊过几次了,目前正在每日服药,已经有所好转。” “鼓胀病?就是那种腹部会肿胀的毛病吗?”子衿歪头看向身侧的水漾,似是在问这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水漾微微一笑:“是,娘娘。花影这病确实已有几日,这位医士第一次来给花影诊病时,皇上也在咱们宫中。小康子说又不是什么大事,请医士看看就好,所以就没惊扰娘娘。” 子衿嗯了一声,又对那小医士说:“那你好好给花影诊治便是。”说完转身进了暖秀殿,还顺嘴嘟囔一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得这么奇怪的病。” 第二日一早子衿去看过皇后之后,便和元淇一起去了元婉的宫中。见元婉气色已比昨日好得多,二人这才放下心里。 “这个郭大人手艺还真是不赖,刚刚过了一日就将婉妹妹的气色调整得这么好了。”子衿坐在元婉榻前似是看不够一般,挂着一张笑面左看看右看看。 元淇沉声道:“昨天真是好险,还好婉妹妹和腹中龙胎都是有福之人,镇得住这种邪气。” 元婉抚着肚子微笑:“淇姐姐说得没错,真是好险呢!现在妹妹真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不过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感觉,妹妹我才更懂得珍惜和爱护这个孩子,为了他,我做什么都愿意了。” 子衿也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虽然我没有当过母亲,但是我从小身受母亲疼爱,昨日又见皇后娘娘病成那样还不忘为二皇子思虑筹谋以后,可想而知母亲护儿之心了。” “皇上厚爱姐姐,姐姐还怕日后无孩子可生吗?只怕日后会一个接着一个,生都生不过来呢!”元婉咯咯笑着,用她纤柔的手掌覆上子衿的玉手,二人同时护住元婉的小腹。 子衿笑着横她一眼:“婉妹妹真会说笑,把我当成猪了不成,还一个接着一个的生。” 元淇也掩着帕子欢畅一笑。 妙竹进来道:“暖嫔娘娘,两位才人小主,小康子公公来了。” 三人均是一愣,元淇道:“怎么姐姐前脚出来,小康子后脚就追来了,莫非是有事。” 子衿正色:“估计是查出巴豆的事了,快让他进来。” 小康子进来上前行礼,子衿便直接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 “回娘娘,是恬昭仪。”小康子不说废话,直入主题。 “是怎么查出来的?”元婉欠了欠身,急急问道。 小康子眯眼道:“昨夜我师傅约那潘公公喝酒,宫中虽然禁止内监喝酒,但那潘公公向来贪杯,见到酒就馋得没命一般。喝到不醒人事时自是问什么便说什么了。据那潘公公说是恬昭仪将那袋糯米粉交给他的,让他瞅准了婉才人宫里的人来领糯米粉时就把这袋给拿去。据他说恬昭仪给了他不少好处。” “又是恬昭仪,看来这人是留不得了。”季子衿愤愤地说道。 “那我们去告诉皇上吧,人脏俱获由不得她不承认。”元淇说道。 元婉摇了摇头:“不可。一来皇上现在只顾着皇后那边,年关又要到了,它国使臣不断来朝参拜,皇上恐怕是一时顾不上。二则这又怎叫人脏俱获,那潘公公虽是酒后吐了真言,可是到皇上审他时莫非还要将他灌醉了酒不成。” “婉妹妹说得有理,对于那潘公公而言。如实招认对他百害而无一利,揪出恬昭仪的同时,他也是同犯。自是没有他的好果子吃。所以只要能抗得住他就会死不承认了。”子衿想了想又道:“若他死不承认,查不出个究竟了,我们岂不是成了在皇上百忙之中,还找他无理取闹一般,何况婉妹妹终是没有伤及龙胎,又有淑嫔等人说情,估计不会重罚。而且恬昭仪是无子嗣之人,想必忌恨婉妹妹腹中龙胎之人是淑嫔,恬昭仪只是帮手或被人利用。” 第一三四节:新宠 元淇奇道:“那我们就这么坐以待毙吗?” 子衿恨恨道:“或许,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才是最好的办法,这淑嫔和恬昭仪已经数次和咱们过不去了,若是再容她们这般下去,轻则这口恶气实难下咽,重则伤了自身后悔莫及。” 元婉也咬了咬牙:“对,弄一把大的,让她数罪并加,皇上自然就不会轻易放过她了。否则在皇上眼里星星点点的小事咱们也去告状,未免皇上说咱们矫情。” 子衿若有思所的点头,沉沉说道:“此事还得从长记议,须得思详周虑一番才行。” 之后的几天里,皇宫内汹涌的暗潮倒是暂时平静了。 在郭少本的经心调养下,元婉的气色渐渐恢复如常,胃口也好了起来。腹中龙胎总算是稳妥了,大家都微微松了一口气。而夜未央却是越来越忙了,白天忙于接受四方臣国的朝拜,晚上宫中各种国宴,宫宴,家宴不断。或许是年关的喜庆气氛感染了众人,就连奄奄一息的皇后,这几天的精神也比前几天好了很多,虽然大家都在私下议论这是回光返照,但是能将太医开的药吞进肚子,这终究是可喜的。 腊月二十八这天,子衿端坐在殿中任郭少本给自己诊年关前的最后一次平安脉。 诊罢郭少本说道:“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娘娘的身子不再那么寒凉了,其它也一切尚好。只是……只是娘娘似乎总是有些神思忧郁,这可是极为伤神累心的。一来臣建议娘娘要心明气朗方可百病不侵;二来娘娘要按时午睡,子午觉睡得好。不但身强体健,容光焕发,更是保养心贤的最佳方法。” 子衿将丝帕从手腕上撤下笑道:“郭大人果然医术高超,本嫔确实有时常睡不好的毛病,安神汤也是喝了不少,但却不见成效。” “心病还需心药医。暖嫔娘娘冰雪聪明,不需臣多言。” 郭少本低头收拾着药箱时,子衿又淡然笑道:“郭大人是医界奇才,救人治病让无数人脱离疾患,实在是功德一件。你告诉本嫔心病还需心药医,那郭大人自己的心病可否医治好了?若是好了。可否给本嫔也开上一剂治心病的药来?” 郭少本顿时凄苦一笑:“臣确实治病救人无数,也时常为别人开得治心病的心药。但轮到自己时,实在是无能为力啊!若是暖嫔娘娘有什么治心病的法子,不妨告诉臣,臣愿意一试。” 子衿不答反问:“老佛爷给我的几副药已经用完,还需再接着服用吗?” “自是再服一段时间,彻底将身子调暖才好。身子不寒才易有孕。暖嫔娘娘若是有了身孕,老佛爷自然是欣喜的。”郭少本说完收起药箱,看了看子衿一副欲言又止之态。他几次张嘴终是没忍住。似是用了很大的勇气一般说道:“暖嫔娘娘,自臣给婉才人护胎以来,院使大人就将静妃娘娘的身子交给其它大医照料了,自那之后臣还没见过她,不知……不知她过得好不好?” 子衿看着郭少本一脸窘态,又忍不住想打听的样子,顿时“扑哧”一下笑出声音,看着郭少本道:“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看来郭大人的心病还挺重,莫要病入膏肓才好啊。” 郭少本立即涨红着脸,不安地低了头:“臣,臣知道不该问,可臣……” “可你忍不住是吧?” “暖嫔娘娘莫要笑话臣,臣失礼了。”郭少本的脸涨得越来越红,眼中却是无限凄凉的落寞。 子衿心中一动,不忍再用此事取笑于他,仰了仰头说道:“郭大人何需问我,自己一看便知了。” “哦?”郭少本一愣,随即抬头,哪知竟如做梦一般,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穿着一身淡紫色宫装,眉目含情,身姿楚楚地就自暖阁里盈盈走了出来,并且那目光正在对着他笑。 他似不相信一般使劲挤了挤眼睛,看了看静妃,又看了看季子衿,而后傻傻地笑了起来。 “过年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倒是苦了你们这一对牛郎织女了。平时我也不敢大意让你们两个见面,今儿皇上正在前朝见他国使臣,紧接着又要犒劳戍守边疆的功臣们,恐怕今儿是没时间来我这暖秀宫了。我去前殿坐一会儿,你们两个就在我这说会儿话吧。”子衿说完起身出去了,留下静妃和郭少本,不能相见时似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今日一见却只有相对默默流泪的份了。 …… 除夕已至,皇宫内顿时热闹起来,各宫各院的宫人们开始贴春联,剪窗花,年气十足。 夜未央送走了纷纷踏来的各国使臣,又开始与宫中大臣,皇亲国戚们待宴。皇后虽然有所好转,但也只是能服得下汤药,出席宴会是万万不能的,所以皇上待宴身边陪同侍奉的人便成了鸾贵妃。辰妃和慧妃偶尔也有参加。 一轮一轮的宴会过后,已经到了大年初四。虽然这其间夜未央对暖秀宫的赏赐不断,常常叫人送些好东西过来,但人却一直没有出现,听小康子说皇上几乎每日都喝得微醉,然后直接在养心殿歇了,没有叫任何妃嫔侍寝。 第二日是正月初五,俗称为“破五”。 刚刚吃了“破五”习俗中的饺子,便躺在暖阁中按照郭大人的嘱咐尽量睡着午觉,这时楮金雅挑起门帘,笑语盈盈地走了进来说道:“子衿妹妹,宫内有桩稀奇事可要告诉给你听听。现在大家都在私下谈论着呢。” 子衿欠起身子,将一个软垫递给楮金雅靠在身后,自己也扯了一个过来,才笑着说道:“能有什么稀奇事?莫不是哪个有功的大臣又升了官,亦或是哪个王爷又收了如花美眷的小妾。” 楮金雅淡淡笑道:“是有人收了小妾,但不是王爷。而是咱们皇上。” 子衿一愣:“咱们皇上?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能有什么动静,只不过是封了个美人,位分又不高,怎会宣扬。”楮金雅喝了一口欢颜递上的茶水继续道:“昨儿夜里皇上在前朝设宴,不知怎地就看上了一个侍宴的宫女,当晚儿就被内监带去了养心殿。” 子衿低头抚着裙上的绣花。以掩饰自己脸上那说不出的落寞:“那宫女想必很美吧?” 楮金雅仔细想了想,摇了摇头:“相貌并不出众。只是打扮得极为艳丽,听说昨儿夜里她就穿了一身大红衣裳在皇上跟前晃悠来着,不知怎地就把皇上晃悠到手了。” 子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正月里宫女或者是不够位分穿大红的妃嫔们,确实是可以穿红的。不过因着皇后病重,妃嫔尚且知道收敛,这宫女倒是胆子不小。竟然穿上一身大红扫摇。不过皇上看上谁咱们也干涉不了,由得他去吧。或许皇上也只是一时半会儿的新鲜劲儿呢。” 楮金雅打趣一笑,抬眼看着她:“子衿妹妹。我怎么闻着这么酸呢?” 子衿却是正色道:“不瞒姐姐,酸确是有点酸的。不过身为宫妃酸得过来吗?宫中已是百花齐放竞相争妍了,时不时地还要冒出一个后来居上者,难道要咱们就这么天天酸,日日酸,最后干脆把自己泡成一坛子醋算了。” 楮金雅的脸色黯然了不少,她淡淡地叹了口气说道:“没进宫之前便听母亲说宫中日子艰难,那时虽知母亲说得不会错,但却也不知是怎么个艰难法。如今算是体会到了,华服在身,玉食入口,可这心中的酸涩岂又是旁人能懂得?若是能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是万万不想再入这个皇宫的。” “姐姐,这话可万万说不得,若是被旁人听了去,指不定又惹出什么事端来。”子衿做禁声状,小心地看着楮金雅。 楮金雅一愣说道:“如今就妹妹你这里可以说说实话,你还不让我说吗?” 子衿看着楮金雅,心中又是一阵酸涩,拍了拍她的手,却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楮金雅反而起身一笑:“妹妹莫要烦恼了,不管怎样皇上对你还是十分宠爱的,趁皇上的宠爱还在,你可要为自己的以后思虑周全了,以后的日子方才好过一些。” “姐姐的意思是?”子衿将身子坐直,探头问道。 “都说妹妹冰雪聪明,这时候竟傻了不成。身为宫妃有了子嗣才能有所依靠啊,你看慧妃虽说只是个公主,但身在妃位也无人敢欺是吧,即便是皇上现在不宠幸她了,但有公主的情份牵着,有什么好处也自是少不了她的。而且皇后已经出口,欲将二皇子过继给慧妃,享福的日子恐怕还在后面呢……” 楮金雅又说了一阵,便起身回去了。留下子衿一个人躺在暖阁之中,伸手轻抚自己平坦的小腹,却也是愁肠百转。细细数来,几个月以来,果真是自己得的恩宠最多,经老佛爷提醒,暖身的药也日日喝着,怎么就是没有怀上呢! 然而想着想着,她便将思维想到了另一件事情上去了…… 第一三五节:美人 初六一早,来亿坤宫探病的妃嫔中果真是多了一位美人。和其它妃嫔比起来,相貌虽然称不上出众,更谈不上有多妩媚妖娆,倒是小家碧玉极为婉约,乖巧地立在一侧,除了规规矩矩行礼请安,其它时候都是没什么话语的。大家对于这位妃嫔队伍中新加入的成员,一开始只是好奇,忍不住多瞅两眼,细细看来却也不过尔尔,又懂得避开锋芒,所以众人也就移开了目光。 而且最重要的是像淑嫔那样喜欢拿人说事的人,今日没来,只有恬昭仪一个人倒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所以这位新晋的齐美人也算是逃过一劫。 皇后病着,本已是自顾不暇,自然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情去招呼这些妃嫔。所以大家也就是像征性的探过之后,便陆陆续续地走了出来,彼此之间也不多言语,各自上了辇轿,回了自己宫中。 没乘辇轿的唯有子衿、元淇、元婉。再加上恬昭仪以及新晋的这位齐美人。 齐美人面带微笑的从三人身前经过,盈盈福了一礼便带着宫女先离开了。子衿,元淇,加上元婉三人则是并排前行,而且还一边走一边聊天。 元淇看了一眼略前而过的齐美人,又侧目看着元婉,低低笑道:“婉妹妹,我以为只有你福气好,身为出身不高的宫女也可以得到皇上的宠幸。不想前面这位齐美人倒是也挺幸运的,听说她只是在宴会上侍宴的宫女,不想却被皇上看上了,第二天便晋了美人之位,就是不知她有没有这个福气也像婉妹妹一样怀上龙胎了。” 元婉神秘一笑小声道:“都进宫这么久了。淇姐姐你还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吗?这位齐美人就是摸准了皇上的心思,看透了皇上的喜恶,所以才会仅和皇上一面之缘,便一举笼了圣心。” “皇上什么心思?婉妹妹若是知道可要告之与我。”元淇顿了脚步,歪头认真地看着她。 元婉神秘道:“皇上就喜欢穿红色衣服的女子,而且要一身大红。当年我在尚衣局当差。我清楚地记得湘妃在世的时候,就经常拿着大红布料去尚衣局做衣服。而且这位齐美人在前儿的宴会上,不就是穿了一身大红才被皇上看上的。”说着一脸失落地叹了叹又道:“唉,可惜咱们这位份低平时也穿不了大红色,那玫红,粉红和大红比起来终究是逊色了不少。不过现在是正月。连宫女都可以穿红,咱们也正好可以美一美。搏一搏皇上的目光,不然皇上都把咱们忘了。” 元淇低头瞧了瞧元婉的肚子,俏皮一笑:“婉妹妹有这龙胎在腹,皇上怎会忘了你。不过这主意倒是极好的,明儿我就弄一身大红的衣服穿上,说不准明儿晚皇上就会歇在我的院内呢……” “淇妹妹原来是想皇上了。”一直微笑不语的子衿终于笑着开口说道。 元淇嗔道:“哼!姐姐这受尽皇上恩宠的人哪知我们这些被冷落的不如意。” 子衿陪着笑:“好。随你怎么折腾就是……” 三人说说笑笑地走远了,留下一直走在身后不远处的恬昭仪,嘴角泛起丝丝微笑。 当晚。夜未央来暖秀宫的时辰要比平时早了一些。子衿笑着上前帮他解下披风,自门口一路执着他的手走到暖阁,又捧上一盏刚刚炖好的一品雪蛤说道:“皇上近日国事劳累,又日日饮酒,当真需要好好的补身才是,敬事房的人走后,我就命人炖上了雪蛤,想着等皇上过来时正好可以用。” “这雪蛤不是朕赏给你补身的吗?怎么又给朕炖上了。”夜未央看了看碗中的冰糖雪蛤,又认真地看了看子衿。 子衿婉尔一笑:“皇上身子康健,子衿定是无忧无愁。既然无忧无虑那自是百病不来,容光焕发。所以皇上食了等同子衿食了,效果是一样的。” “子衿……”夜未央握住她的手,一双黑眸在她惊艳的俏脸上打量着,半晌后才沉沉说道:“近几日你好像清减了不少,怎么这小脸都瘦了一圈了。是不是朕这几日没来看你……” “皇上当以国事为重。”子衿打断他的话,顿了顿,复又小声说道:“皇上当以国事为重,只要皇上心里还有子衿,来不来看,子衿都是不在意的。” 夜未央心里一疼,抬手端起她的下鄂,柔声道:“还说不在意,瞧你这眼睛里明明写着委屈。” “哪有委屈,我只是被风迷了眼睛。”她将头扭到别处,不去直视他的目光。 夜未央当即展开双臂,将她暖暖地搂进怀中,温柔说道:“是朕不好,是朕不好。朕确实有些时日没来你宫中了。前朝事多,年关前便是他国使臣来来往往络绎不绝,这几日又是宫中宴会不断,朕确实是分身乏术,力不从心了。待明日初七祈天祭祖之后,宫内就能平静了许多,朕也不会日日繁忙没时间陪你了。” 她在夜未央怀中小鸟依人地点着头。说不委屈那是假的,不过经夜未央这么一说,委屈之情倒是消除了大半。 夜未央又将她搂紧了一些,缓缓道:“子衿,你得答应朕,以后不管任何时候,朕在不在你身边,你得学会照顾好自己,刚刚还说朕的龙体康健,你就会无忧无虑容光焕发。朕又何尝不是,朕的子衿若是不能安好,朕又怎会身心康健。” “皇上……”子衿动情地唤着他,猛地抬头迎上他深情的目光,似乎这一刻所有的委屈都消失殆尽了。 夜未央爱怜地刮着她的小鼻尖笑道:“莫不是因为那齐美人之事……” 子衿猛地挣脱他的怀抱,激动道:“皇上笑话人家,我是那么小家子气的人吗,何况那齐美人今日一早,我在皇后宫中也见到了,确实是温婉可人,皇上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 夜未央将她复又拉回怀中,忍不住笑出声音:“还说没有,没有怎会这般激动?没有怎么会瘦了这么一大圈?” “我,我只是……”子衿一时语塞,涨红着一张俏脸看着他。 “真是个小傻瓜。”他再次捏着她的鼻尖。 子衿忍不住搡了他一把,横他一眼正色说道:“我瘦了,还不是因为保护皇上的孩子,皇上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跑来取笑人家,皇上真是坏。” “保护朕的孩子?”夜未央不解地看着她。 “可不是嘛!”子衿又歪了他一眼,方才将那日元婉腹泻之事挑主要的说了一遍。 夜未央听闻当即大怒,额头的青筋由于激动而突突跳个不停,他泛着一张铁青的俊颜大声说道:“子衿,出了这样的事你们怎么也不告诉朕,那婉才人现在没事了吧?” 子衿抓了他的手握在胸口,轻声道:“当时皇后病重,宫内的人都围在亿坤宫,淑嫔娘娘那边又时不时地喊腹痛。而且前朝政务繁忙,我们就私下请了太医诊治和护胎,没有惊扰皇上。万幸的是婉妹妹早就没事了,小皇子在她腹中正健健康康的长成呢!不过现在想想我也觉得后怕,万一婉妹妹有个三长两短的,这个责任我还真是担不起呢!” 夜未央嘴角抿成一条坚硬的直线,怒道:“这个责任何需你来担,应该由那个贱人来担。朕生平最恨宫妃勾心斗角,暗地里耍手段害人,这恬昭仪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朕的皇嗣下手,朕这就将她找来问个究竟然。” 子衿赶紧拉住欲起身的夜未央,柔声道:“皇上,是不是找恬昭仪问个究竟这倒是其次,主要是婉妹妹和腹中孩儿平安无事这才是要紧的。现下还在正月里,皇后娘娘病重,老佛爷那边也时常不大好,听说这两日太后也常常头疼。所以就不要将事情闹大,惹得几位老人家跟着烦心了。经过了这次的事,若那恬昭仪还是个有良心之人,定会诚心悔改,此后从善如流,若是以后她再明知故犯,那皇上再一并严惩也不迟。” “子衿,你凡事为别人着想,现在朕不担心婉才人,反正倒是担心你了。” 子衿看着他一脸不解,忙问:“皇上为何又担心我了?我腹中又没有龙胎让别人来害。” 夜未央将她搂紧,声音深沉且有力:“你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吗?朕何尝不知宫中的妃嫔为了地位和恩宠,偶尔会动动小心机,耍耍小手段。你这么善良,连恬昭仪那样的人也愿意宽容,可是你自己在宫中位份并不高,若是受了欺负可怎么办?” 子衿眸光一闪,闪过一种异样的光芒,有幸福也有惊喜,她缠绵地搂上夜未央的脖颈,满脸洋溢着暖融融的幸福之态:“有皇上保护我,我还会受欺负吗?” 说罢她将一片灵巧小舌调皮地塞进他的口中,他身子猛地一滞,呼吸渐促,紧紧地将她搂住,嵌花红箩暖帐缓缓而落,遮住两个相覆的身影。 第一三六节:红衣 翌日,大年正月初七。 在南陵国无论是平民百姓,或是官宦贵族,亦包括高高在上的皇家,在这一天都要祈天酬神祭祀先祖。 这是新年期间一项隆重的民俗活动。家家户户都要把家谱、祖先像、牌位等供于家中上厅,安放供桌,摆好香炉、供品,祭祖的同时也祭祀各路神仙。 皇家的祭祀活动在乾清宫举行,由钦天监主办。宫中等人只需按着礼节一一照办就是。 当天乾清宫之内布置得庄严肃穆,就连久不出宫走动的老佛爷,今日也在青姿姑姑的搀扶下来到了乾清宫。夜未央一身青色龙袍,长身玉立。由于皇后不在,老佛爷和太后分居夜未面两侧,看着宫人们将供品一样样地摆上贡桌。 供品有羊、五碗菜、五色点心、五碗饭、一对枣糕、一盘大馍馍,俗称“天地供”。由皇上主祭,烧三炷香,带领大家叩拜,祈求丰收,最后烧纸,俗称“送钱粮”。 仪式结束后,夜未央,老佛爷和太后等人先后走下祭台,本来中规中矩立在下首处随同参拜的妃嫔们也都转身立在两侧,给上首的几位让出一条几人宽的路来。 走了两步夜未央突然后背一僵,顿了顿足,脚步当即停在那里。众人也都跟着一愣,不由得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目光的尽头竟是恬昭仪。眼见此景都不由得微微愕然。 在众妃嫔一众黑色或灰色的礼服中间,她那一身大红的袭地绣花锦服分外的刺眼,再加上那两片烈焰一般的红唇,喜庆的装扮。若不是在此种场合出现,定有人相信她是出嫁的新娘子一般。 此时她非但没有发觉自己的不妥,反而正搔首弄姿地在那摆弄着身姿形态,却没有发觉夜未央以及老佛爷、太后等人面色铁青,已是风雨欲来之势。 先不说这祭祀对穿着的说道,就说她这满宫灰黑中间的一丛大红之色。说白了那叫独树一帜,别出心裁。说得难听了那就是一大片谷子地里突然长出一株高梁,不但格格不入,更是看着刺眼,让人心里觉得硬生生的咯得慌。 老佛爷首先忍不住了,阴沉着脸色呵斥道:“如果哀家没有记错。眼前这位是恬昭仪吧!” “母后没有记错,这位正是恬昭仪。”太后虽然同样阴沉着脸色。但仍是柔着声音对老佛爷继续道:“皇后多日卧病,疏于管理后、宫。这宫中的妃嫔们真是愈发的没有规矩了,祭祀之日居然敢穿着大红之色来到乾清宫。” 老佛爷柳眉微竖,元气十足地冷哼了一声:“好大的胆子,乾清宫是何等庄严肃穆之地,又是恰逢正月初七祭祀之日。你竟敢以一身大红衣服出现,是想咒我皇家世代先祖在那边无法安宁,不得往生吗?” 听太后说完。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的恬昭仪本已不知所措,再听老佛爷这般严厉的斥责,更是没了主意。当即吓得双腿一软就跪了下去,口中连声求饶:“老佛爷开恩啊,嫔妾本不知祭祀之日不可以穿红的。嫔妾出身低微,在家中之时并没有这等规矩,进宫后这也是初次随皇上来乾清宫祭祀,所以完全不知这其中规矩,还望老佛爷开恩啊!” “后、宫妃嫔但凡入宫之前都有专门的教习嬷嬷教过规矩,你都学到哪里去了?何况你不懂规矩,难道眼睛也瞎了不成,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穿的,这样的日子居然穿成大红一片,你这是招摇给谁看?做为一名后妃不但不知道收放检点,更是对先祖不敬,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一向很少出鸿福宫的老佛爷,今日也带着病来乾清宫祭祖,可见她对这件事情的重视程度。然而也是一向不参与宫中之事的老佛爷 ,今日对于恬昭仪的一身大红衣服居然勃然大怒,可见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她冷冷地哼了一声,迈步走了。虽说没有留下什么如此处罚恬昭仪的话,但那一句“简直是大逆不道”却也够恬昭仪喝上一壶了。 恬昭仪看着老佛爷远去的背影,心里如坠入千年寒潭一般突然打了个激灵,连牙齿都发出轻轻碰到一起的响动之声。她愤愤然地斜眼看向子衿三人,明知自己是中了圈套却也无从解释,只得膝行向前对着太后连连磕头不止:“太后娘娘,嫔妾真的是无心之失,嫔妾只是想着今儿能见到皇上,皇上定是喜欢嫔妾穿红色,所以嫔妾真的没有想其它。是嫔妾糊涂铸成今日大错,太后娘娘……” 太后冷冷地看着她面无表情,恬昭仪复又转身抱住夜未央的大腿哭道:“皇上,您就向太后娘娘为嫔妾说说情吧,嫔妾真的是无心之失啊……” 夜未央脸色铁青,猛地甩开她的手臂,暴呵道:“毒妇,上次你害得婉才人腹泻,差点小产。害得朕的皇儿差点就那么没了,朕已经网开一面,没想到你今日不但不知悔改,还如此变本加利,我皇家列代祖宗岂容你在此亵渎,简直是罪大恶极。” 太后闻听瞬时瞪大眼睛:“皇帝你说什么?她差点害得婉才人小产?” 夜未央肩膀一耸,深深地缓了口气,才转头对太后轻声道:“母后,天寒地冻未免冻伤母后,我们还是回您的永寿宫再议此事。有此等毒妇在宫中兴风作浪,宫中日子定是不会安宁。” 太后的脸绷得紧紧得,似一座随时都会喷发的火山一般,让人见了忍不住有一种望而生畏之感。她目视前方沉沉说道:“祭祀仪式结束,众大臣都回吧,宫中妃嫔随哀家回永寿宫。” …… 永寿宫正殿之内。太后和夜未央都已落座,下首处众妃嫔分居两侧而立,正中间跪着面色惨白,哭哭啼啼的恬昭仪。 太后饮了一口茶,面色稍稍和缓一些,才看着元婉淡淡道:“婉才人。你来说说这恬昭仪差点害你小产是怎么回事?” 元婉上前将事情滴水不漏地说了一遍,太后是越听脸色越泛着幽幽的暗青之色,最后竟气得有些微微喘息,她恨恨道:“哀家早就知道宫中妃嫔明争暗斗,却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但是若你们做出伤天害理之事。那就休怪哀家翻脸不认人。先帝临终前曾拉着哀家的手千叮万嘱,一定要保我皇家血脉繁衍旺盛。别的哀家懒得去管,自是有中宫皇后做主。但是伤我皇家子嗣一事,哀家绝不纵容。” “太后明察,害婉才人一事不是嫔妾所为啊,今天祭祖嫔妾穿红是嫔妾的不对,嫔妾受任何责罚也毫元怨言。可是嫔妾真的没有害婉才人啊,太后……” 恬昭仪已深知对亵渎先祖已是大不敬之罪,再加上老佛爷和太后的震怒。即便不将她赐死,那也定是送去冷宫或浣衣局,甚至是慎刑司当差了。若再加上残害皇家子嗣一罪,那她就真的没有活路了。于是也管不了其它,终是要奋力一搏,指着一侧的元婉便吼道:“婉才人,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将这残害皇家子嗣的屎盆子扣在我的头上?” 元婉一惊,赶紧抚着小腹连连后退。 夜未央看着她那张近乎于扭曲的脸,还有那声声嘶吼,当即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呵道:“当真是煮熟的鸭子,死到临头了还这般嘴硬。”说罢转身对着门口喊道:“张一,去把太医院郭大人和内务府食材库的管事公公一起叫来,朕就叫她死个心服口服。” 张一称是,转身出去了。 恬昭仪还要再狡辩,却见一侧的元淇扑通一声跪下说道:“皇上,老佛爷,容奴婢有一事禀告。” 夜未央看了看她:“你说。” 元淇道:“禀皇上,太后娘娘,此事暖嫔娘娘为怕影响宫中和气,所以一直放在心里不肯说出来,但是今儿奴婢听闻恬昭仪残害婉妹妹腹中还未出生的皇子一事,实在气愤,想来想去不得不说。” 夜未央看了子衿一眼,又略有深意地说道:“季才人你尽管说来,有朕在此,什么事都会有个公正的说法。” 元淇使了个眼色,水漾便将装死鸡的盒子呈给了太后,元淇恭敬问道:“太后娘娘,请问您可否识得此盒?” 眼见此盒,淑嫔突然大骇,身子猛地向后一顿,若不是宫女扶着,恐怕已经跌倒下去。 太后低头看了看盒子,眉头微微发皱,又抬眼看着孙姑姑,缓声道:“哎呀!这盒子哀家看着果真眼熟得很,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孙姑姑也看了一眼那盒子,笑了笑说道:“太后娘娘,您看这盒子和您那装黑玛瑙的盒子是不是很是相似,只是颜色不是相同。不过奴婢听说这装黑玛瑙的盒子,是进贡之国特产的木材所制,咱们宫中可是没有这种材质的。” 太后眼中一亮“咦”了一声:“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一样。”说罢眼神便有意无意地瞟了淑嫔一眼。 淑嫔一惊,目光自是躲躲闪闪。 孙姑姑将太后的玛瑙盒拿来对比,连夜未央也吃了一惊,两个盒子的材质,结构,包括棱棱角角都是一模一样,唯有那颜色是不尽相同的,于是说道:“季才人你先起来回话,告诉朕此盒怎么回事?” 第一三七节:治罪 元淇这才起了身,正了正神色继续道:“去年冬月初六,是奴婢和暖嫔娘娘的生辰,皇上应该还记得的。” 夜未央微微点了点头,太后面上没什么表情,一直没说话的鸾贵妃却似笑非笑地说道:“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还是暖昭仪,正是因为生辰之贺,皇上才晋她为暖嫔的。而且皇上还格外恩准她出宫与父母团聚共贺生辰呢,这等好事,想必宫中好多姐妹都是不会忘记的。” 鸾贵妃说完不无献媚地瞟了夜未央一眼,眼底尽是酸溜溜的酸意。 元淇也不接她的话,只继续说道:“生辰当日,暖嫔娘娘曾经收了宫中各位娘娘的不少精致礼物。当时这个盒子就在其中,但却不知是谁送的。暖嫔娘娘瞧这盒子做得精致,心中很是欢喜。但打开一瞧里面竟然放着一块白布,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白布里面居然包了一只死鸡。” 一语即出,全场哗然。 “死鸡?谁送生辰礼物会送死鸡?”下首的妃嫔们开始议论纷纷。 元淇又道:“当时那鸡的脖子不但已被拧断,而且满身俱是鲜血淋漓,入眼十分惊恐。暖嫔娘娘本是怀着极高兴的心情,去欣赏娘娘们送来的礼物,哪知这一打开竟被吓得不轻……皇上,太后,暖嫔娘娘打开这个礼物的时候,你们可想而知是什么情形了。” “红盒子,白布,外加一只死鸡?”太后皱着眉头重复着,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忽然说道:“这怎么像,怎么像……” 太后深感晦气,终是蹙了蹙眉,没有说出口。元淇却接话道:“太后娘娘猜得没错,红盒子和白布正是百姓人家办白事时用的东西,那么奴婢和暖嫔娘娘正是癸巳年出生。生肖属鸡。由此可见此人有多阴狠了。” 元淇此语一出,又是四座皆惊。 夜未央一双黑眸已经冒出了丝丝火气。他指着地上跪着的恬昭仪问道:“居然这般狠毒!季才人你说,此事是不是也是这个毒妇做的。” 不待元淇回答,元婉则上前掀盒拿出那块白织锦说道:“皇上,此盒是太后装玛瑙之用,奴婢有身孕之初还有幸得了一块太后的赏赐。但是那盒子还在奴婢的宫中,颜色也未有任何改变。至于太后有没有赏给其它人,一问太后便知。至于这白色织绵奴婢定是要好好说上一说了。” 此话说完,太后脸色微微一僵,斜眼瞟了淑嫔一眼,淑嫔面色发白,托着腹部看着极为虚弱。似是随时都会倒下去的样子。 “那你先说这织锦一事。”夜未央气得胸腔上下起伏,鼻翼微微张合着,指着白织锦说道。 “是。皇上。”元婉缓缓说道:“这白色织锦名为散花绫,皇上和各位娘娘不妨回忆一下,这是去年中秋之前,它国进贡的一批名贵衣料,是供娘娘们做中秋新衣用的。据说是用一种极稀有的蚕丝织就,一匹就价值万金。” “鸾贵妃你向来是最识得好东西的,你来看看,婉才人说得可对。”夜未央指着那白丝织说道。 鸾贵妃用丝帕掩着口鼻,缓缓走到婉才人身侧,扯着依稀带有血迹的白织锦瞧了瞧,点头应道:“皇上,是那散花绫没错了,去年中秋节前夕,宫中是有这么一批进贡的料子,当时臣妾也做了一件。” 元婉复又继续说道:“鸾贵妃娘娘果然是记性好,当时奴婢在尚衣局当差,因为手艺还过得去,尚宫便安排奴婢参与这批新衣的赶制。做这批衣物之时,秀女还未进宫,宫中娘娘尚少,由于面料稀少,每位娘娘分得的面料都是仅供做一身衣服的尺寸给的,并无多余。而且每位娘娘做何种衣服,尚衣局都有记录。如果奴婢没有记错,当时就只有恬昭仪和湘妃娘娘没有做这散花绫面料的衣服。湘妃娘娘已经仙去,那么手里有这块布料的就只有恬昭仪了,那用死鸡咒暖嫔娘娘的人不是恬昭仪,又能是谁?” 元淇又趁热打铁道:“皇上,暖嫔娘娘本就胆小,平时一个猫啊狗啊的她都吓得不成样子,何况是一只血淋淋的死鸡,而且还是咒暖嫔娘娘的意思。就因如此惊吓,暖嫔娘娘一直无法安眠,就连,就连月事都推迟了两月未来。” 子衿一愣,心想这元淇真是把事情弄大了,忍不住猛地抬头,却见夜未央也正又怜又气地看着她,低沉着声音说道:“受了委屈,怎么也不跟朕说。” 若是平时在暖秀宫中无旁人之时,夜未央说得此话,倒也是极为自然的。然而这是永寿宫,不但太后在,众妃嫔也在。虽然算不得多么肉麻的话,但子衿终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柔声说道:“太医郭大人已经给嫔妾开了调理的方子,嫔妾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恬昭仪如疯妇一般大声地哭了出来:“皇上,您就任这几人在这无中声有,含血喷人吗?那散花绫并非只有嫔妾未做衣服,湘妃娘娘也没有,或许是她送……” “住口!”夜未央一声暴呵,当即拍案而起,一张俊脸已是生硬如铁:“当真是死性不改,自身不德已至罪大恶极,竟然还出口污辱已故湘妃,当真是该死!” 恬昭仪如傻了一般面对夜未央如此决绝的目光,整个人已如泥巴一般摊在地上。对于众人的指责,早已是百口莫辩。她绝望地歪头看着淑嫔,眼中露出一丝求助的目光,淑嫔却也只是惨白着脸,看向别处,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太后看着恬昭仪厉声道:“哀家知道淑嫔是你的表姐,你们自小一起长大姐妹情深。但是你今日犯下如此大错,即便是淑嫔给你求情也是无济于事的。” 恬昭仪望着太后怔了怔,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脸戚戚哀哀绝望之色。 这时张一带着郭少本和潘公公进了永寿宫。那潘公公见到恬昭仪如此狼狈情形早已吓得抖如筛慷,软软地跪了下去。 夜未央不搭理他,反问郭少本道:“郭太医,当日是你查出婉才人小厨房的糯米粉里面含了巴豆?” 郭少本道:“是,皇上。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婉才人宫中的糯米粉确实是掺了份量不轻的巴豆。若皇上不信,可以将剩余的糯米粉拿来,皇上可以再叫其它太医来查看。虽然婉才人服用的并不多,但之后却腹泻了整整一晚,待臣第二日一早见到才人小主时,她已经容色如纸,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不过万幸的是婉才人小主的身子要比其它娘娘们的强健一些,再加上食的并不是很多,若不是如此,才人小主腹中的龙胎定是不保。” 夜未央听完,眼神当即闪过一道凌厉,狠狠地瞪着潘公公道:“你怎么说?” 那潘公公俯地跪着,不时用眼睛瞟着恬昭仪,琢磨着如何作答。夜未央当即一声暴呵:“你这奴才,在朕面前还敢这般狡猾,小心你的皮!“ 龙颜果真威仪,那潘公公当即吓得屁滚尿流一般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哆哆嗦嗦地说道:“皇,皇上饶命,奴才就这一次,而且是恬昭仪指使的,她是昭仪,指使奴才做什么,奴才不敢不听啊!” 夜未央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哼道:“既然这般没骨头,还敢昧着良心做坏事。”说罢一挥手对张一道:“将他送到慎刑司做苦役。” 此时,恬昭仪再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披头散发地滩在地上一动不动,眼神空洞而迷茫。 夜未央转头对太后低声道:“母后,您看这恬昭仪?” 太后脸上一绷,沉声道:“你是皇上,你做决断吧!不过这恬昭仪果真是伤天害理,试图残害皇家子嗣,对列祖列宗不敬,更是用那死鸡之事咒暖嫔,这数罪并加果真是罪大恶极!” 夜未央叹了一声,恨恨说道:“恬昭仪数罪并加足以至死,朕体念现是正月里不宜见到血光,又避免晦气之事冲撞到病中的皇后,恬昭仪和刚才那奴才一样,去慎刑司服役吧,昭仪之位一并废去,有生之年不得出慎刑司。” “皇上……”恬昭仪闻听此话已经如疯了一般爬到夜未央面前,声泪俱下的哭诉道:“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就一点都不顾念旧情,真的对嫔妾如此狠心吗?” 夜未央失望地摇了摇头:“枉你还知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就算你念及和朕的一点旧情,也不会做出如此残忍之事,即便你不喜婉才人,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朕的,你还有脸和朕说一日夫妻百日恩?”说罢夜未央双目微寒,用力伸腿将她蹬开,呵声道:“将她拉去慎刑司,朕不想再见到这个毒妇。” 恬昭仪被夜未央蹬得一个踉跄,却又不甘心地爬了回来,死死抱住夜未央的大腿就是不松手:“皇上,您就饶过嫔妾这一次,嫔妾再也不敢了,不要让嫔妾去那慎刑司,不要……” 第一三八节:自尽 鸾贵妃蹙了蹙眉道:“恬昭仪,依本宫看你还是乖乖去那慎刑司好好干活思过吧,休要在这里惹皇上和太后烦心了。甭说你蓄意伤害皇家子嗣,对先祖不敬已是大罪。就说那暖嫔吧,她可是皇上心尖上的肉,她生辰你居然敢送死鸡咒她,这不是明摆着和皇上过不去吗?” 子衿听了不做任何反应,只是默默立在一侧。 几个内监进来欲将恬昭仪拖走。 恬昭仪哪肯乖乖顺从,她死命扯着夜未央的袍角大哭不止,口上亦再苦苦哀求:“皇上,那慎刑司不是人呆的地方,嫔妾听闻里面时时都在干活,还不让人吃饱饭,皇上,您是明君,向来都是宽厚待下,对奴才们尚且心慈手软,甚少用刑,为何对嫔妾会这般冷醋无情?” 夜未央冷冷地看着她,眼中有说不出的厌恶,朗声道:“若你不想去慎刑司,那朕就赏你一条白绫吧。” 此话一出,恬昭仪果真松了手,她软软地趴在地上,任泪水无声在脸颊划过。内监再次过来将她拖走,她也没了半点反应。唯有嘴里那似有若无的哭声,也是极其微弱的。 她就那么任内监拖了出去,直到门口时,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迅速将目光与淑嫔的目光四目相交,竟是难言的复杂与绝望。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们可都记住这个教训了?哀家和皇帝可不希望在这宫中再出现第二个恬昭仪,若是再有如此不德之人,哀家绝不轻罚。”太后坐在上首处,以居高临下之势。望着殿内的众妃,一脸的毋庸置疑。 “是,太后。” …… 事情告一段落,永寿宫内也顿时安静下来。 子衿携着元淇和元婉回了暖秀宫。 “姐姐,你为何不让我说那盒子的事,这次明明可以将她们姐妹两个一起扳倒的。”元婉进得暖秀宫。一屁股坐在桌前,喝着欢颜早就准备好的茶水,心里还是愤愤难平。 子衿也转身坐了下来平静说道:“你还没看出来太后在袒护淑嫔吗?照刚才的情形看,如果深追下去,虽然知道那盒子是淑嫔的,但她可以说是送给了恬昭仪。或是直接说恬昭仪偷出去了。而且淑嫔怀着龙胎,就算是查出来了。也最多就是个禁足几日,太后保护龙胎心切,若是深追究,我们非但未把淑嫔怎么样,却是把太后娘娘给得罪了,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元婉一攥拳头。恨恨说道:“眼睁睁地把她放掉,真是不甘心。” “不甘又如何?再找机会吧。”子衿拿了干果碟子放在她们面前。 元淇抓了几颗干果嚼在嘴里,叹气道:“放过淑嫔确实是可惜了。不过她有龙胎在手,有太后掌腰,想必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说罢拍了拍元淇的肚子笑道:“婉妹妹也是如此,有肚子里的这个小人儿在,皇上和太后就会保护你的。” 元婉也抚着肚子笑道:“恬昭仪进了慎刑司,淑嫔如同失支了左膀右臂一般,希望宫中从此能安静下来,大家相安无事,她若再不 来招惹咱们,咱们也不防碍她将孩子平安生下来,大家自个儿过自个儿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 子衿抬头望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起的雪花,淡然道:“但愿吧。” 接下来的日子果真平静了许多,各宫各院中规中矩,没有哪一个跳出来给大家制造点话题或麻烦,就连一向多言多语的淑嫔,也整日呆在自己宫中,甚少出来走动。不过她还是经常会说腹痛,来来往往进出她宫中的太医倒是不少,也经常差人夜里请皇上去她宫中,一开始夜未央倒是挺紧张她腹中的龙胎,但凡来请大多都会漏夜赶过去。但是后来日子久了,次数多了,夜未央也未免觉得她有孕矫情,也就随便找个由头打发奴才回去,而置之不理了。 过了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新年也就算过了。前朝、后宫的大小宴会也都办得差不多了,宫中来回走动的皇亲国戚少了许多,热闹了大半个月的皇宫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那新晋的齐美人风光了几日后,便也就冷却了下来,皇上再未踏足她的院子。倒是子衿恩宠不但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更胜从前了。夜未央不但经常夜宿暖秀宫,就算白日里只要有空,也非得到暖秀宫中小坐一会儿才会觉得安心。 这一日,子衿送走了去早朝的夜未央,复又躺回榻上补眠。虽然睡睡醒醒的总不踏实,居然还连连做梦。但再起身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 穿衣,净面。坐在镜前,任水漾和随喜给自己梳妆。水漾自镜中看了看子衿有些微倦的容颜道:“娘娘昨儿没有睡好吗?怎么看上去气色不大好,用不用找太医来瞧瞧。” 子衿打着哈欠摆了摆手:“不用找太医了,是没怎么睡好,老是做梦。” “做梦?”水漾笑道:“不知娘娘梦到了什么?” “居然梦到了恬昭仪,也不知道她在那慎刑司怎么样了?” 正在挽发的随喜说道:“小姐,都进了慎刑司的人还能怎么样,左右不就是天天干活,时时干活,肯定是累得面黄肌瘦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据说但凡进了那里的人都是活活累死的。” 水漾瞪了随喜一眼:“一大早晨的,说这些干嘛,多晦气。那恬昭仪是咎由自取,就算是累死到里面,那也是脚上的大泡。她自己走出来的。” 随喜顿了顿,陪笑道:“姑姑说得是。” 这时,小康子进来说道:“昨儿夜里发生了一件事,虽然听起来有些晦气,但是奴才想了想,还是告诉您为妥。” 子衿在镜中望着小康子:“什么事。你说。” 小康子顿了顿:“听说那恬昭仪昨儿夜里在慎刑司吞金自尽了。” “吞金?”子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诧异说道:“她进去慎刑司才十几天,这就捱不住了吗?我和水漾都在浣衣局呆过,虽然那里和慎刑司相比要好一点,但终究都是做苦力的地方,即便是慎刑司也没听说里面的人随随便便就自尽的。” 小康子歪了脑袋。猜测道:“许是她受不了从昭仪降为慎刑司苦力的屈辱,一死图个解脱?” 子衿机警道:“就算如此。那她的金银又是哪里来的?进慎刑司做苦役哪还容得她带金银进去,就算带了进去,也早就被里面的管理搜刮了去,哪还容得她留到现如今。” 水漾点了点头,揣测道:“这还真是有些奇怪呢!” 小康子摇了摇头,也是一脸不解:“这就不晓得了。不过慎刑司的人说确实是吞金而死,一大早晨尸体已经被拖出宫去了。” 子衿想了想问道:“皇上那边知道了吗?” “皇上还不知道,不过大家都知道恬昭仪是淑嫔的表妹。所以一大早晨慎刑司管事的就去禀报了淑嫔,淑嫔说虽然恬昭仪是她的表妹,但她犯了宫规谁也帮不了她。现在她已不是昭仪,这等小事就不要惊扰皇上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小康子想了想又道:“不过奴才听说前儿淑嫔曾经悄悄去探过恬昭仪,不知怎的昨儿夜里就吞金了。” 子衿眼中精光一闪:“恐怕这才是恬昭仪吞金的原因所在。” 小康子怔了怔,说道:“娘娘是说恬昭仪吞金和淑嫔有关?” “好死不如赖活着,若不是无法,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谁会如此轻生呢?”水漾说完叹了叹,继续给子衿挽头发。 “你先下去吧。”子衿对小康子挥了挥手,正欲起身换装去给老佛爷和太后请安,却见刚刚出门的小康子又一脸凝重地返了回来,并且脚步匆匆,似是很是着急的样子。 子衿停了正欲穿衣服的手臂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康子急道:“娘娘,鸿福宫来人了,说老佛爷早起在院中溜弯的时候不小心滑了一跤,雪天路滑怕是摔得不轻,已经走不了路,是被人抬进殿中的。这会儿子各宫各院的妃嫔都正急匆匆的赶去呢,连还没下早朝的皇上也都惊动了,此时正和太后一同赶往鸿福宫呢!” 子衿一跺脚,脸上骤然变色:“那怎么才报到咱们宫,太医去了没?” “咱们宫离鸿福宫路程远,报信儿的人也是挨着来的,太医那边应该已经到了。”小康子说完便要退出去。 子衿忙道:“小康子,今儿不能慢悠悠地走了,给我准备辇轿,快,要快!” “是。”小康子应着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一旁的水漾也慌了神,赶紧给子衿拿衣服就往身上套:“娘娘莫慌,鸿福宫那边有青姿姑姑照应着呢,老佛爷应该没事的。” 子衿扯过衣襟系着扣子急道:“待皇上和太后到了,追究没有照顾好老佛爷的罪名,第一个挨罚的就是青姿姑姑,到时候她已是自顾不暇,哪还能指望她照看老佛了。” 说话间,已经匆匆穿戴完毕,第一次坐上宫中妃嫔用的辇轿,直奔鸿福宫而去。 第一三九节:受伤 坐上辇轿倒是比平时走路快上了许多,再加上子衿在轿上一直催促着,轿夫却也顾不得雪后路滑,犹如脚下生风了一般,不一会儿便到了鸿福宫的宫门口。辇轿落地的一刹那,跟在后侧气喘连连的水漾一颗悬着的心终是落了下来,她缓口气拍了拍胸脯道:“娘娘,刚才真是吓苦奴婢了,您刚才让轿夫走得这样快,若是摔到碰到可怎生是好。别的娘娘们坐辇轿可都是顾虑着安全和优雅呢。” “事从权宜,老佛爷摔伤且不知轻重,我哪还有心思优雅,能走多快就走多快了。”子衿说着下了辇轿,立在鸿福宫门口四下一望,四周已经停了数十台宫妃用的辇轿,连皇上用的御辇也停在一侧,想必此时里面一定挤了不少人了。 迈步进了鸿福宫的宫门,子衿第一步的预料倒是一点不错。刚一进院子就见宫女内监已跪了一大群。直接的,间接的,就连清扫院子的内监也因没有清扫干净落雪而被罚跪。而清姿姑姑做为鸿福宫的“大管家”,又是贴身照顾老佛爷的人,自是首当其冲第一个挨罚。 青姿姑姑跪在窗下,见子衿和水漾匆匆走了进来,脸色愈发的苍白起来。 子衿望着青姿嘴角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话来。忽地她和水漾都同时想起,在浣衣局的那一晚,她和水漾同时被暖春罚跪,是清姿姑姑送来了热馒头和软垫子。 青姿的目光一直望着她们,眼里似乎又是愧疚,又是委屈,咬了咬唇。竟缓缓落下泪来。 “姑姑……”水漾忍不住叫了出来。子衿忙伸手拦住水漾,在她耳边悄声说:“先进去看看情形再说。” 水漾见清姿在大冷的天跪在青石路面上,心中阵阵心疼。一步三回头的随子衿进了正殿。 进得殿中一看,后、宫之中的妃嫔果然已经来了大半。有的围在老佛爷的床侧,有的在前厅候着。围在床侧的自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而前厅之内却是莺莺燕燕。珠翠环绕,充斥在鼻端的各种胭脂气味,让人觉得恍若走进了初春的花园一般,正是百花争春之状。 子衿在厅前放眼一瞧,却未见到太后和皇上。想必这二人是守在太后的寝房之内。正打算也进去看看之时,却见鸾贵妃似笑非笑地开了口:“哟!这不是暖嫔吗?你可是来晚了呢。要说老佛爷和你的情份可非同一般,老佛爷可硬是将你从那浣衣局里拽出来。又推进了皇上的怀里,你今儿的一切可都是老佛爷给的,做人要知道知恩图报,老佛爷突然滑倒受伤,你怎能迟迟不来呢。” 子衿上前盈盈福了一礼,低声道:“鸾贵妃娘娘。嫔妾并非不来,只是来的没您早。” 鸾贵妃又是一笑:“暖嫔这话说得极是。可是你因何没有本宫来得早呢?这宫中所有的妃嫔都可以来晚,唯有你暖嫔好像不行。被别人看了去岂不成了笑话,难不成老佛爷千疼万宠的暖嫔,竟然是个白眼狼不成?” 立在一侧的静妃,实在看不下去鸾贵妃如此嚣张的模样,忍不住上前说道:“鸾贵妃娘娘,暖嫔妹妹的暖秀宫本就离鸿福宫远了些,估计内监将消息传到她那里的时候就慢了些,所以才会来晚。宫里有几人能像鸾贵妃娘娘这般有福气,与老佛爷算是以邻而居,也能多多沾得鸿福宫的祥瑞之气,臣妾们羡慕得很哪。” 鸾贵妃瞟了静妃一眼,笑道:“是吗?本宫的院子好不好,在什么位置倒是不打紧。不过本宫今儿倒是觉得静妃妹妹和暖嫔的关系 好像不错。既然如此,暖嫔这般圣宠不衰,每日大鱼大肉的吃着,竟也没分一杯羹给你静妃,似乎待你倒是没什么姐妹情分可言。那暖秀宫啊,皇上若是两天不去,第三天肯定早早得就到了,可是本宫怎么想不起来皇上什么时候去过你静妃的宫里呢!” 静妃脸色骤然一变,青一阵白一阵的说不出话来,只别过头去不再接言。 子衿心里记挂着老佛爷的伤情,无心与鸾贵妃纠缠,又上前匆匆行了个礼,歪头对静妃说道:“嫔妾要进去探视一下老佛爷,静妃姐姐可要一同前去。” 静妃缓缓点了点头,也不再理会鸾贵妃洋洋得意的目光,随之与子衿一同进了寝殿。 寝殿内两个小凳正一左一右地摆在老佛爷的床侧,上面分别坐着一脸忧色的太后和夜未央。辰妃和慧妃静静立在一侧,眼脸上也有些焦急。榻前几个太医正用捣碎的药材给老佛爷敷腿。 子衿府下身子一一向皇上、太后、以及辰妃和慧妃行礼后,方才上前紧张地问道:“老佛爷您没事吧?” 这一上前方才见到老佛爷的腿,顿时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的整个一条右侧小腿已经完全的红肿起来,撑得腿上的皮肤有些薄薄的发亮,再看老佛爷倚在床榻一侧的脸,豆大的汗珠已是颗颗滚落,子衿心疼地问道:“老佛爷,疼吗?” 老佛爷压低声音,沉沉地说:“哀家挺得住。“ 子衿见状赶紧抽出帕子,为老佛爷抹去汗水,并一再嘱咐为老佛爷敷药的太医要轻点。 今日给老佛爷治伤的太医是太医院院判郭信大人,也就是季司鹏的多年故交,郭少本的亲生父亲。他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沉声道:“暖嫔娘娘,敷了药还要缠上布带才能使老佛爷的伤好得快,疼肯定是要疼的,老佛爷再忍耐一下吧!” 到了缠布带的环节,老佛爷几乎已经疼得汗如雨下,子衿一边给她擦汗,一边给自己抹眼泪。经过了好一阵的忙乎,药终于敷完缠好,老佛爷那条缠了一层厚厚布带的右腿,看上去更粗了几分。 夜未央看太医停了手,赶紧上前问太医:“老佛爷的腿如何了?” 郭信太医到太后和夜未央面前回话道:“皇上,太后娘娘,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佛爷这是摔到骨头了,需得静养两三个月为宜。只要老佛爷安心静养,两三个月之后,自然就能行走自如了。” 夜未央微微松了口气,又问道:“是不是只伤到了腿,其它地方都无碍吧?” “是,皇上。臣会定时来给太后医治,请皇上和太后放心。”郭信立在一侧恭谨地答着。 夜未央答应一声,郭信带着另外两名太医便拎着药箱出去了。 子衿守在床边不时为老佛爷擦着汗,许是腿上敷药一时止了疼痛,老佛爷躺在那里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前厅的一众妃嫔见太医出去了,纷纷进来探望,吵得半睡半醒中的老佛爷直皱眉。 太后见状赶紧吩咐道:“没事的都跪安吧,老佛爷需要歇息。” 待一众妃嫔都出了鸿福宫,太后望着立在一侧的子衿问道:“暖嫔,你怎么还不回?” 子衿恭谨上前行礼:“回太后娘娘,以后嫔妾每日都要来鸿福宫侍候老佛爷,还望太后娘娘恩准。” 太后一笑:“你有这份孝心自是好的,哀家怎会不允。” 子衿再次行礼:“嫔妾还有一事求太后和皇上成全。”见他们微微点头,她继续说道:“不知皇上和太后打算怎么处置殿外跪着的几个宫人?” 夜未央当即冷哼一声气道:“一群不中用的奴才,照顾老佛爷居然这般不仔细,都应该打发出去做苦役。” 子衿忙道:“青姿姑姑是随身侍候老佛爷的,虽然这次大意使老佛爷受了伤,但我想她也是无心之失,现在也应该难过愧疚得很。而且老佛爷的习性一向是青姿姑姑最为熟悉,不如皇上就开开恩别罚她了,让她回来用心侍候老佛爷,以功抵过如何?” 夜未央横了子衿一眼,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道:“既然你为她求情,那若是再有下次侍候老佛爷不仔细,可要连你一块儿罚了才行。” 子衿婉尔一笑,柔柔说道:“好,若有下次嫔妾愿领皇上责罚就是。” 这时,太后又到老佛爷的床前看了看,命人悉心照顾着,便先出去了。 “恭送太后。”太后走出殿门,皇上也自寝殿内走了出来,子衿复又行礼:“恭送皇上。” 夜未央暼了身后的随从一眼,那些人立刻闪到一侧,不再动弹。他上前两步,见子衿默默跟了上来,方悄然说道:“子衿,那老佛爷这边就辛苦你了,有你在这朕放心多了。” 子衿与他对视一眼,低声的俏皮说道:“以前都是皇上让我放心,这回我也要让皇上放心才行。” 夜未央微微一笑,向前迈了两步。复又驻足回头看着她,满眼亦是柔情:“你也别累着自己,有什么活就让宫人们做。别等到晚上朕过去抱你时,你已累得像面团一般摊在朕的怀里不动了。” 子衿想笑,却又顾虑这么多人在看着,只得咬住下唇死死忍着。只待夜未央的身影渐渐走远,厅内空空的只剩她一人时,这才心头渐渐变暖,在嘴角慢慢地放开一抹微笑出来。 第一四零节:惊雷 时光飞逝而过,老佛爷因着腿上的摔伤而导致行动不便,因此足足在榻上养了两月有余。 在这两个月期间,子衿除了晚上回到自己的暖秀宫歇息,其它时间都是侍候在老佛爷身侧的。不但大骨,甲鱼,海参等各种滋补长骨的汤她都亲自熬煮,日常的各种小事更是无微不至,亲力亲为。将老佛爷侍候得不但没有因为腿伤而懊恼,反而每日心情舒畅,笑容满面。 太后和夜未央见到此番情景便也放心了许多,鸿福宫的一干宫人也算是将心沉到了肚子里。 于是在鸿福宫的寝殿之内,便常常出现这样的画面。 “老佛爷,该吃药了。”青姿端着一碗带着温度的药汁笑容满面地来到老佛爷面前,用银勺盛起,再放到嘴边微微吹凉,最后才小心翼翼地送到老佛爷唇边。如此精心细致地侍候着,老佛爷却依旧不留情面地将头转到别处,就是不肯服药。 待子衿笑着过去接过药碗,同样如清姿那般,老佛爷却只是瘪瘪嘴,苦着脸说:“太苦了。” 子衿眉眼一挑:“老佛爷,良药苦口,不服药你可就不能下床走路了。” 于是老佛爷便怏怏道:“好吧,哀家喝就是,” 如此就算老佛爷再怎么讨厌这苦味极重的药汁,也会捏着鼻子一口一口地服了下去。鸿福宫其它众人见到此景只得无奈摇头,就连清姿都感慨说:“唉,老佛爷现在就只听暖嫔娘娘的。” 另一种画面便是老佛爷笑盈盈地靠边床榻之上,子衿坐在一侧。手端一本书,绘声绘色地给她念着书中的故事。而老佛爷是一个特别容易入戏的人,念到高兴处,她便跟着笑;气愤时便恨恨的咬牙;感动或伤心时还能抹几个眼泪珠子。 以至夜未央来时撞到她在抹眼泪,还以为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竟紧张了半天。待子衿向他说明原由。夜未央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待老佛爷能行动自如时,时间已飞速到了三月中旬的时节。过了热热闹闹的正月,百戏、杂技、歌舞,都收了回去。皇宫内接连不断的宴会,以及来宫中拜年送礼的皇亲国戚或是朝中大臣和诰命夫人,也都悄无声息的安静了下来。偶有几个进宫探望老佛爷伤情的。却也都是来去匆匆,天家之地定是百般规矩。来人皆不敢多留,生怕做错事或是说错话,从而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但是宫中刚刚安静了不过几日,又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这一天皇上一纸诏书天下知,册封夜千鸿为东宫太子。于是宫中又热闹了几日,立储之事已定。不但安慰了一直病中的皇后娘娘,也堵住了前朝那些整天念叨“国不可无本“的那些大臣的嘴巴。 待太子之事平静下来,宫中总算是恢复了以往的安静之气。天家富贵的皇宫又恢复了锦绣堆砌,金碧辉煌的庄严之势。 待时间的车轮转到三月之初时,外面的天气已经一日暖似一日,宫中的地龙已被宫人收了起来,殿内再不用燃炭,顿觉空气清新了许多。 宫内的柳树刚见新绿,爱美的宫女们便已换上了春秋时节的浓碧浅绿色宫装。那绿浓浓的,又翠翠的,倒是和春风吹开的满园新绿有相得益彰之美,从而也越发衬得满宫的嫔妃们成了更加娇艳的花。 虽然老佛爷已经能下地行走,但子衿依旧日日往鸿福宫跑。日头好的时候,她会扶着老佛爷到外面晒晒太阳,日子也就如流水般慢慢的过去了。虽然没有什么可喜的事情,但过得也算平静从容。 而宫中除了又有一位妃嫔有孕之事,并无其它明显变化。子衿仍旧是圣宠常在,其次便是宁瑞宫的鸾贵妃,沉寂了一段时间的狄拉国嫣香三公主倒是有些后来居上的势头,不但由当初的贵人晋为了昭仪,因着正月里发现有喜,太后和皇上都说这是一个好意头,所以二月里又由昭仪晋为嫔位。现在这位嫣嫔娘娘位份已经可以与子衿比肩,若是再能诞下皇子,那么大有后来居上之势头。 而已经有三个月身孕的元婉,小腹倒是微微隆了起来。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没有胃口了,现在的她不但食欲大增,而且还不挑食,不忌口,不但一日三餐吃到饱,打间的零食也是不断,两个月下来人倒是珠圆玉润了不少。 宫中另一有身孕的淑嫔,腹部更是大得如扣了一个小锅一般,听说产期就在四月中旬,掐指算来也不过还剩一月余,不过偶尔还是会听她说腹部疼痛,紧张得照顾她的太医几乎日日都要过去请脉。 然而最令人吃惊的便是皇后了,年前就已重病卧床不起,一点饭食都吃不下的她,就靠着那些名贵的药材和参汤吊着,居然为了夜千鸿的太子之位能苦苦撑过了新年。 终于在二月初二之时看着自己的儿子被皇上立为了太子。然而现在已是天气越来越暖了,万物复苏。本以为那么寒冷的隆冬她都撑过来了,到了春暖花开之时更是没事了,却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这一年的春天,虽然比平时来得稍晚一些。但是春日里的天气就像娃娃的脸一般,几乎是一天一个样儿。昨日还是干冽的春风吹得人心里发慌,今天却发现更多的树木已抽出了新芽,紧接着一场场的春雨便随之而来。 但是这一年的雨水却缺乏春的妩媚与多情,它狂暴,姿肆,粗大的雨点无情地鞭打着大地上的一切。 轰隆隆! 半夜里,人们都在安睡之时。天空中几道青白色的狰狞闪电之后,一声巨大的响雷在皇宫上空炸开了。这雷声是如此近而响亮,虽在屋内,也吓得许多人做起了恶梦! 子衿眉头一皱,忍不住向夜未面的怀中蹭了蹭,紧接着便有一双温暖的臂膀将她紧紧搂在怀中。此时此刻。尽管外面风大雨急,躺在夜未央的怀抱中,便也觉得无所畏惧了。 “皇上,娘娘,亿坤宫来人了……”雷声过后不久,外间突然响起水漾有些微促的声音。 子衿猛地一惊。直身坐了起来,有些狐疑地喃喃道:“亿坤宫来人了?” 进宫数月以来。她对皇后还是有了些了解。旁的不说,就说皇后对皇上的身体可以说是极尽爱护疼惜,绝对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便在夜里折腾皇上不得安寝的,所以若不是有了十万火急之事,她是万万不会惊动皇上的。 子衿扭着身子,急急对外间问道:“水漾。亿坤宫怎么了,你进来说。” “发生什么事了?”夜未央闻听响动也揉了揉眼睛起了身。 水漾一脸凝重,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隔着幔帐急急说道:“皇上,娘娘,亿坤宫来人了,说皇后娘娘那边怕是不大好。太后娘娘接了信儿,当即便下旨让各宫各院的娘娘都赶去亿坤宫侍疾呢。东宫太子殿下那边也已经差人去接了。” 子衿身子一颤,惊道:“昨儿我过去请安,太医还说皇后娘娘的病有所好转呢,怎么突然就说不大好了。” 她正说着只见刚刚一直不语的夜未央已经起身下床,正在往身上套衣服呢。子衿赶紧过去帮忙,又一边吩咐水漾道:“赶紧命人备好御辇,我和皇上即刻就出去。” 漆黑的夜里,雷雨交加,不时还伴着一道道震人心魄的闪电,不禁令人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待夜未央携着子衿迎风冒雨匆匆赶到时,太后和少数宫妃已经提前到了亿坤宫,身后还有更多的人正在匆匆赶来。 虽然外面风雨交加,电闪雷鸣,然而此时的皇宫之内,已尽数得到了消息。所以已是人影幢幢,灯火通明,但太后和夜未央的面色却与明亮的烛光正好相反,显得黯淡与绝望。 “兰儿!”夜未央一个箭步窜到皇后榻前,握起那她那双干树枝一般的枯手,满目尽是哀伤。 皇后微微睁开双眼,面上倒是有了几分淡然,但眼中却是千般眷恋,万般不舍,她缓缓说道:“皇上,兰儿真的撑不住了,兰儿先走一步了。” “兰儿!”夜未央再次唤着她,随即又张了张嘴,却只是喉咙之处发出一丝哽咽之声,并没有说出话来。 “皇上不要难过。”皇后深情地看着他,声音极其微弱。 夜未央点了点头,眼见皇后已是气若游丝,再无回天之力,只好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兰儿,你有什么未了之事尽管跟朕说,朕一定答应你。” “鸿儿,臣妾放心不下鸿儿……”仅这一句话,她似使足了浑身力气一般,话未说完,只剩微微的喘息之声。 夜未央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坚定道:“兰儿放心,朕一定好好培养和抚育咱们的鸿儿,不仅让他做做最优秀的太子,还要做最做优秀的皇帝。” 皇后想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但努力了半天终是没有成绩。随即她又用极其低微的声音说道:“慧妃,慧妃来了吗?” “皇后娘娘,臣妾在呢!”慧妃快步走到床边,半蹲下身子,用绢子抹着眼泪。 皇后的手微微抬了起来,慧妃赶紧接住,并将她的手握在手里,皇后才一字一顿地说道:“慧妃,本宫就将鸿儿托付给你了,你可要替本宫好好抚养啊!” 第一四一节:殡天 慧妃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珠子,扑扑而落,她抽泣着说道:“皇后娘娘,臣妾也是为人母的,怎会不知母亲对孩子的疼爱之情。采星若是有半点病痛时,臣妾都恨不得全部替她受了,恨不得疼的人是我。不为别的,就为千鸿他是咱们南陵国的希望,就为皇后娘娘的信任,所以臣妾疼采星十分,定不会疼鸿儿八分的,一定尽臣妾所能,不让皇后娘娘失望。”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似是放心了一般微微缓了口气。 突然,又一个闪电霹雳从天而降,再度受到惊吓的皇后四肢痉挛起来,她的眼神似乎愣怔了几秒,而后大声地喊起了太子夜千鸿的名字:“鸿儿,鸿儿!” “娘娘,太子殿下已经有人去请,怕是外面下雨又天黑路滑走得慢些。”侍候在一侧的浮涓,半带着哭腔说着,随后又转身催促外面的人出去迎一迎。 “兰儿,千鸿马上就来,马上就来。”夜未央再次抓起皇后的手。 皇后也狠狠握着他的手,双眼睁得极大,极费力气的一字一顿道:“皇上,臣妾活着时就喜清静,更是不爱烦扰他人。待臣妾走后,丧仪一切从简,皇上登基以来一直勤勉朝政,从未有一日未上早朝。虽然南陵有因丧皇上缀朝七日之前例,但皇上切不可因为臣妾的丧仪而缀朝……皇上你答应臣妾……让臣妾安安静静的离开就好……” ” 说到最后时,皇后似乎这一口气就要上不来的样子,继尔双目便变得有些狰狞。 紧接着又是一个闪电在头上噼叭炸响起来,皇后身子一僵,伸手在空中抓了两下。 “皇后……”太后厉声叫道。又随即对身后的人喊道:“太子怎么还未到?” “兰儿……”夜未央的声音也变了腔调,一把握住她在空中乱抓的双手。 “皇后娘娘……”顿时亿坤宫内前赴后继进来的人都带了些许哭腔,亿坤宫内的一干宫人已经跪了下去。其它妃嫔见状也都抹着眼泪在下首弯下了身子。 床上,皇后正在抽搐,向人世做着最后的告别。她的口上只是念着两个人的名字:“皇上,鸿儿。皇上,鸿儿……”声音虽小却无限凄婉,闻之无不动容。 “母后……”刚刚踏进亿坤宫,脸上和身上还挂着雨水的夜千鸿发出一声嘶厉的吼叫之声,便扑到了皇后的床边嘤嘤哭了起来。 “鸿儿……”皇后微弱得如蚊虫一般的声音只是弱弱地叫着他的名字,再说不出来其它来。 “母后。鸿儿在,鸿儿在这。”夜千鸿抓上皇后的手。母子二人紧紧牵在一起。 皇后不再挣扎,渐渐安静下来。紧接着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喊声,身子一挺,眼一翻,咽下了仅存的半口气。 “母后,你醒醒。你醒醒!”夜千鸿摇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皇后,眼泪自他的双眸中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夜未央面上一紧,紧紧地搂住了夜千鸿的肩膀。 顿时。亿坤宫中哭声一片,甚至响过了窗外的雨点和雷声。待到天明之时,这一场预兆着今年又是一个好年景的春雨终于停了,然而皇宫上下已是素白一片。 夜未央按皇后临终嘱咐,丧事尽量从简。并且命总理丧仪王大臣定出丧制。 但凡在京文武百官及听除等官每人给布一匹,自制丧服。闻丧次日清晨,文武百官素服行奉慰礼。命妇于闻丧之次日晌午,具丧服入临行礼,不许用金、珠、银、翠首饰及施脂粉。以上丧服用麻布盖头、麻布衫、麻布长裙、麻布鞋。均三日而除,至一月之内只可着浅淡颜色的服饰。 皇后生前本就宽厚待下,贤淑温婉。死后却也不想扰人,这一切从简的丧事,倒是让前朝和后、宫的众人大赞开明识体。从而对这位年幼丧母的太子也更是拥护得紧。 三日之内,妃嫔们个个浑身缟素,梨花带雨,不胜哀戚。挤在灵前,叩首、起身、俯身再叩首。待到第四日不用再行叩拜大礼时,众人齐齐去永寿宫中请安,遥遥看去已是满脸倦色。 太后坐在上首处,神情依旧哀伤,她倦倦地扶了一下脑后的发髻缓缓说道:“如今皇后去了,亿坤宫也闲置了下来,顿时觉得这宫中似乎就冷清了不少。可是这皇后的凤椅总要有人坐的,只是一时还没有合适的人选罢了,也不知道皇帝他是个什么心思。这后位悬而未决之前,后宫也是要有人管的。”她叹了叹继续道:“哀家老了,又有千皓在身边缠着,对这些儿个事也是力不从心了,不如就先将后宫之事交给妃中位份最高的鸾贵妃吧,若是有什么不好定夺之事,你再来找哀家作主。” 太后说完转头看向鸾贵妃。鸾贵妃倒是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盈盈起身娇声道:“太后娘娘对臣妾如此信任,臣妾定竭尽全力料理后宫之事,不让皇上和太后娘娘烦心。” “嗯。鸾贵妃,这个暂理后宫之权,哀家可就交给你了。”太后将“暂理”这两个字说得极重,鸾贵妃虽然是心中一紧,但面上却没有露出声色。 太后顿了顿,见众人都斜眼瞟着慧妃,而且眼神中还含着一丝复杂。也忍不住歪头看去。但是慧妃只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一脸从容淡定之色,似乎对于鸾贵妃得了个暂理后宫之权之事,和她毫无关系,如此一般风轻云淡。 太后沉声问道:“慧妃,千鸿这两日还好吧?这么小的孩子就没了母亲,也够为难他的了。” 慧妃微微一笑,起身回道:“太后放心,鸿儿都好,别看鸿儿年纪小,但是非常懂事。每每他哭着说想皇后的时候,臣妾一劝就好了。”她想了想又道:太后,臣妾有一事想请太后作主。” 太后道:“你说。” 慧妃继续道:“鸿儿虽然已是太子,太子宫也已修整一新。但是毕竟鸿儿还小,臣妾担心那些照顾的奴才不够仔细,思来想去终是不太放心,所以想请太后作主,不妨先让太子在臣妾的宫中居住,待过得几年,太子长大成人,再回东宫也不迟。” “嗯,慧妃思虑倒是周全,哀家也正有此意。也难得你待鸿儿如同己出一般,看来皇后没有选错人。”太后点了点头,一脸欣慰又继续道:“回头哀家叫内务府挑几个机灵的奴才给你送去,人多了奴才总要够用才行。为免人多扰了太子学功课,你宫内偏殿住的妃嫔也迁居别处吧,慧妃你看呢?” 慧妃福礼:“一切但凭太后作主。” 这样一来,鸾贵妃的脸色就有些微微不好看了。通常情况下什么位份,有多少奴才,若无特殊情况,这都是有严格限制的。虽然她今日得了个暂理后宫事宜之权,但这慧妃却是占了更大的便宜,不但太后亲赐奴才,还让偏殿的妃嫔迁居出来。后、宫之中除了已经过世的皇后,还没有独占一宫的妃嫔呢,就算是她这个位份显贵的贵妃,也和其它妃嫔一起挤着呢。 然而太后开口,谁又能再说什么,事情也只能这般如此了。 自那日之后,宫中的锁事便由鸾贵妃管着,虽然是初次管理偌大的后、宫,但却也是井井有条,并未出现什么不必要的差子。每逢初一、十五挑要紧的说与太后听。太后倒也没说出什么管得不妥的地方,其它众人倒也是心服口服。甚至在夜未央看账本的时候,都夸她用度节俭,持家有道。 此话一出,宫中便开始议论纷纷说鸾贵妃有可能会被立为皇后。自上次那场没有硝烟的争太子之位大战之后,辰妃已经华丽丽地输给了已故皇后,正因如此,所以在夺后大战中,也没有了她的一席之地。 反而是获得太子抚养权的慧妃,倒是让她无心插柳柳成荫了。 所以这夺后大战定是在鸾贵妃与慧妃之间做抉择。鸾贵妃出身高,位份高,爷爷和父亲都是前朝重臣,也就是所谓的靠山硬,缺憾是没有子嗣,这也终究是一道硬伤。 而慧妃出身中等,虽然也没有皇子,却有太子这张王牌在手。而且自她入宫多年以来,一直深得皇上和太后的信任,也称得上贤良淑德。 所以很多人都在观望着事态的发展,有些心急忍不住的,或是觉得自己判断没错的,已经开始有意无意地向鸾贵妃巴结讨好,并且借机表明立场,以求得鸾贵妃封后之时,自己能谋得一些好处。 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前朝的大臣们开始以“国不可无后”为由,奏本皇上立鸾贵妃为后。对于这样的奏本夜未央一开始只是置之不理,但后来却是越来越多,他也不得不严肃地思虑一番。再后来又有一小部分的大臣说鸾贵妃没有子嗣,不宜立为皇后,应该立抚养太子的慧妃为妥,太子和皇后为母子这才合理合理。 两种声音僵持不下的同时,又出现了第三种声音,那就是到宫外另选德才兼备,贤良淑德之人立后。 故此,立后成了夜未央面前迫在眉睫又极度苦恼之事。 第一四二节:泉浴 这一日又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过后,暖秀宫院中的藤萝,杜若白芷,不但莹莹泛出了青葱的绿色,更是散发出草木萌发时特有的微微清香。看着春意盎然,闻着精神一振。 一大早晨,子衿身心舒畅地推门而出,眯眼深吸一口外面这带着草香的清甜空气,忍不住说道:“春天真的来了!” 水漾自殿中走出,笑着将一件薄纱外衣披在她的肩上,一脸柔色地说道:“娘娘仔细被风吹到了,春天的风看着虽暖,却也是极伤人的。” 子衿回头淡然一笑:“知道了,就你们整天矫贵我,风吹不得,雨淋不得。现在的我呀!简直真是什么用都没有了,整天呆在这宫中当寄生虫了。” “娘娘哪能这般妄自菲薄。娘娘的用处可大着呢,皇上可是一天都离不开娘娘。”说着水漾便伸手指向宫门口笑道:“娘娘您瞧,皇上的御辇又来接您了,一准又是叫您去御书房陪着批折子呢!” 子衿有些微微脸红,俏皮一笑道:“什么离不开我,还不是让我给他研墨罢了。” 水漾也打趣道:“原来是我们娘娘墨研得好,皇上才命御辇动不动来接的。”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 水漾陪着笑帮她整理衣裙,随喜见皇上的御辇来了,也笑嘻嘻地从殿中跑出来,探着脑袋道:“皇上的御辇又来接娘娘了,奴婢陪着娘娘去可好?” 子衿一笑却也没反对,略微打扮一下便带着水漾和随喜出了宫门。站在门口看着那明黄色的御辇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亮得有些刺眼。她微微蹙眉道:“水漾,我经常坐皇上的御辇会不会太招摇了?” 水漾宁和一笑道:“每次都是皇上亲自派御辇来接,娘娘不坐不是拂了皇上的美意。” “好吧。”子衿想了想。还是坐上了御辇,水漾和随喜随行在侧。 走了一会儿,水漾突然对着前面的一排假山愣了愣,有些奇怪地问抬御辇的轿夫:“我们这是去哪?不是去议政殿的御书房吗?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子衿闻听也直了直身子四下观望,却听一个为首的轿夫憨声憨气地答道:“姑姑,皇上并未说接暖嫔娘娘去御书房,而是命奴才们接暖嫔娘娘去碧叶池。” “碧叶池?”子衿和水漾俱是一愣,均不知道“碧叶池”是什么地方。而且水漾在宫中数载,更是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地方。当下又探头问道:“这碧叶池是什么地方?” “回姑姑,皇上只命奴才们来接娘娘过去,其它奴才都不晓得。” 那轿夫说完便闭嘴不言了,子衿和水漾也不好再问。既然说是皇上之命,便也只好由得他们抬着向前走。 好在路程并不远,不消一刻钟的工夫,御辇便停了下来。子衿下轿抬头张望,眼前是一间古香古色的建筑。门楣上写着三个鎏金大字:“碧叶池。” 随喜上前扶了子衿的手臂,忍不住向里张望:“莫不是皇上在里面等着娘娘?” 子衿摇了摇头,表示不知。又与水漾对视一眼,正待不知如何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宫人进前行礼,声音温婉亲和,让人听着就有莫名的亲切感:“暖嫔娘娘吉祥。” 子衿仔细一看,此人四十岁上下,一脸的慈眉善目,满目尽是说不出的和悦之色。她不由得欣喜地脱口而出:“原来是孔姑姑。你怎么在这?” 孔姑姑微微一笑说道:“奴婢惶恐,暖嫔娘娘竟然还记得奴婢的名字,奴婢真是受宠若惊。” 子衿一笑婉言道:“怎会不记得,本嫔封昭仪之时,就是孔姑姑给梳的头发,我可记得真真的。本来是听说你在太后身边侍候的,但是多次去请安都没有见到你。原来你在这呀!” 她如遇到了相熟的朋友一般说着话,说到后来竟也如在自己宫中一般,忽略了尊称之类的规矩,直接称了我。 “几个月前奴婢就被调到这里当差了,所以娘娘在太后处自然没有见到奴婢。”孔姑姑微微有些感慨道:“一晃数月过去,娘娘的性格还是那么率真,容颜却是更胜往昔了。现在娘娘已经是嫔位了,还没恭喜娘娘呢!当日奴婢有幸给娘娘梳头发。娘娘赠与奴婢的那把紫檀木梳,奴婢一直悉心保存着。” 子衿笑了笑。说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为姑姑还一直保存着。”忽又指向头上的鎏金匾额问道:“姑姑,这碧叶泉竟然是何地方?” 孔姑姑也是一笑,身子一侧让出路来示意子衿进来。迈步而进先是一个布置典雅的厅堂,如一般的富贵人家般,几桌几凳按序摆好,两侧是一些书籍和古玩,几个宫女规规矩矩地立在一侧。 子衿不明所以地跟着孔姑姑继续向里走,经过一个通道时隐隐约约会听到水声。过了通道后所到之处的面积骤然变大,眼前是一面从屋顶直垂地面的深红色泌绒幔帐,美妙的同时又显出几分神秘,只是流水之声更加强烈了。 子衿一脸好奇地歪头看着孔姑姑,孔姑姑却只是笑。 待走得那泌绒幔帐近前之时,孔姑姑笑盈盈地伸手拉开一侧的幔帐,里面的情形渐渐显露出来,子衿先是一愣,继尔慢慢睁大眼睛,满眼的吃惊之色溢于言表,就连身后的水漾和随喜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子衿一脸激动地看向里侧,又转头看着孔姑姑,激动言道:“原来这里别有洞天,这。这……” “娘娘走进来欣赏吧!”孔姑姑将幔帐抬高,迎着子衿走了进去。 里侧的房间极大,从上而下都是呈椭圆形。诺大的房间通体铺着白玉石,连足下所落的地方也是如此。远远望去不但光洁,更是通透而晶亮。房顶和四周皆是纯金打造的飞龙绕天的景致,即便是每日都处在精雕细琢的皇宫之中,也不得不感叹于眼前景致的美伦美奂之感,绝对堪称金碧辉煌。 而最为壮观的则是屋子中间的三个水池。左边一池四周围着浓绿的水仙,池子中间则盛开着香气浓郁的淡粉色比翼鸟。这种花生在水中,对水温有极高的要求,故尔极难养植。也不知道工匠费了多少心血,居然养了这么满满的一池,远远望去不可谓不壮观。 右边一池是纯洁清雅的荷花。但是最让人惊讶的是这一池的荷花居然都是莲开并蒂,当属稀有少见。 而正中间的一池与其它两池不同,不但面积是其它左右两池的二倍,而且池台也略高一些。并有沿池台而下的台阶,一直延伸到入得水中。而这一池的水中并无什么花草,但却是不时的白浪翻滚,甚至还冒着热气。 “难道这是温泉?”子衿终于忍不住惊讶说出口,不禁对这般巧夺天工的构造,奇思妙想的设计极为惊奇,更是想不到皇宫之中哪里有温泉水。 孔姑姑点点头:“暖嫔娘娘说得一点不错,中间一池正是温泉水。” 子衿看着孔姑姑,微微有些恍忽:“这碧叶池难道是皇上……” 孔姑姑看出子衿脸上的感动,笑着说道:“这碧叶池的想法和设计都是皇上一手完成的。最开始奴婢只是在这里监工。隔着几天就向皇上禀报一下进度和情况。再后来皇上就把奴婢留在了这里,所以这碧叶池从无到有,奴才都是亲身经历的,可真是费了皇上不少心思呢。” 水漾也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笑了笑问道:“孔姑姑,这碧叶池莫不是皇上为了我们娘娘所建?” 孔姑姑一笑:“那是自然,不然又有谁能让皇上这般用心思呢!皇上知道暖嫔娘娘身子寒凉。冬季常常冻手冻脚的难过,再加上在浣衣局泡了一个秋季的冷水,身子愈发的暖不起来。所以在年前就命人动工建这座碧叶池。工匠们整整用了近三个月的时间才凿开了坚硬的石层,引进离咱们皇宫最近的这眼温泉之水。”她想了想又继续说道:“皇上说了,常沐浴温泉之水养身壮骨,消除疲乏,最重要的是可以让暖嫔娘娘的身子渐渐暖起来,效果既好。又不用再喝那些苦苦的药汁了。” 子衿望着眼前的一切,只有说不出的感动。心中已暖得如阳春三月般,红着小脸说道:“皇上这般待我,真是煞费苦心了。这等情意,真叫我自愧不如了。” 孔姑姑继续道:“这左右两池的比翼鸟和荷花也是皇上赏赐于娘娘的。比翼鸟寓意自然是共结连理,比翼双飞,这荷花则是皇上命人四处找来的,通常一枝荷梗只开一朵花,并蒂而开的两朵荷花是相当罕见而珍贵的。是皇上赐于暖嫔娘娘,寓意好事成双,夫妻恩爱的吉祥之意。” 孔姑姑说完,子衿除了感动,只剩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发呆了。孔姑姑又道:“娘娘沐浴吧!” 水漾和随喜上前服侍,孔姑姑便退了下去,待脱到只剩下肚兜和绸白的襦裤时,子衿命她们也退了出去,自己则沿着台阶走进了水中。 温泉之中白浪翻滚,银花盛开,泉上飘起了一片热气,白而轻软。 身子泡在暖洋洋的温水之中,心里也渐渐的暖了起来…… 第一四三节:危险 温泉之水自是泡得子衿浑身舒畅无比,再加上夜未央的这份心意,更是觉得这日子比蜜还甜一般。 自碧叶池出来后,又和孔姑姑畅聊了一会儿,几人准备返回暖秀宫之时已是接近晌午时分。 “姑姑,皇上对咱们娘娘可是真心好呢,瞧那碧叶池建得简直就如王母娘娘的仙宫一般,差点灼瞎奴婢的眼睛。奴婢想着,这满宫上下无论什么位份的宫妃,都没有我们娘娘这等待遇吧!”随喜一边走,一边美滋滋地和水漾说着话。 水漾忍不住掩嘴失笑:“原来咱们随喜姑娘还见过王母娘娘的仙宫呢?” “哎呀姑姑,奴婢不是打比方嘛!”随喜翻了翻眼珠继续道:“要是咱们娘娘早进宫几年,亦或者已经给皇上生了位小皇子,那么位份肯定要比现在高出许多,说不准那后位还有我们娘娘的份呢!” “又胡说!”子衿一听,马上歪头横了随喜一眼。 同时随喜却也发现了自己的失言。目光赶紧四下一扫,还好没有被其它人听去。后悔的同时,却也立马噤了声。就连水漾也面上微微一僵,看着随喜直发愣。 几个人都不再说话,子衿的心里开始有些微微复杂。并且一路在心中琢磨着,皇上为她建碧叶池一事,终是纸包不住火的,后宫众人早晚会知道,说不准现在就已经有人在议论纷纷了。更不知会招来多少嫔妃的羡慕,忌妒,恨呢!还有太后那边,会不会因为皇上为她兴师动众而有所责怪,想到这些心里终究是不太安稳。 但是一想到皇上的这份情意,心里终究还是甜的,还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有了这般想法。却也有些微微释然。 泡过温泉身子果然觉得利落舒坦,用过午饭便歪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水漾已经端了一杯红茶蜂蜜过来,并笑着说道:“娘娘,刚才议政殿的人来报,说晚膳皇上来咱们宫里用,您看奴婢让小厨房准备些什么菜为好呢?” “是吗?”子衿伸臂打了个不太文雅的哈欠,又道:“不用准备了,今儿我来亲自下厨,煮几个拿手菜给皇上尝尝。” 水漾一笑:“娘娘亲自下厨,自是再好不过。想必皇上必定吃得欢喜。” 太阳落山之时,一桌子虽然不算丰盛,但也清雅别致的小菜就摆上了桌子。水漾在桌前细细数来:“蝴蝶暇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糖醋荷藕、泡绿菜花、杏仁豆腐再加上这道罐煨山鸡丝燕窝,哎哟!真是精致得紧呢!” 子衿对自己的表现也较满意。在皇上未到之前,竟忍不住偷吃了两口。 夜未央到来之时,柔和而明媚的月亮已经渐渐升起,一缕月光洋洋洒洒地泻在院中,恍若积水空明,无端增加几分诗意。这确是一个浪漫的夜晚。清风伴着明月,微风轻轻荡漾,似能吹皱片片月影,并漾起竹影千帆。 子衿将夜未央迎进殿中。也不过多言语,只是牵着他的手,将他带到餐桌前,微笑看着他狼吞虎咽般的吃着东西。 她盛了一碗鸡丝燕窝汤放到夜未央面前道:“皇上恐怕是饿坏了吧,怎生吃得这样有胃口。” 夜未央嘴里含着一块丝饼含糊说道:“一则子衿亲自下厨烧的菜果真好吃,所以朕要多吃点;二则朕午饭就没有用,一直在空着肚子呢,若是知道子衿会亲自下厨。那朕真应该早饭也不吃才对。” 子衿被他逗得“扑哧”一声乐了。笑瞪他一眼道:“皇上这是在取笑我吗?御膳房那么多一等一的膳食高手,皇上却不说好吃,怎么到我这里吃粗茶淡饭。皇上竟觉得香了。” “这不一样。”夜未央指着桌上的菜认真道:“这是心意,带着温度的,朕吃着舒服。” 子衿心中一暖,脸带红晕,满目深情地说道:“皇上说得极是,子衿也感受到了。就像那碧叶池的泉水一样,是心意,皇上用心良苦的心意,也带着温度的,热得我的心都融化了。” 夜未央放下筷子,也深情回望于她:“子衿,只要朕能想到的,朕都能为你做到的,朕绝不吝啬,通通为你办来。” 子衿心中一动,面上已如春风化雨般越来越柔和;内心的幸福感,满足感,则如雨后的春笋般柔柔嫩嫩的生长,直到蔓延到她的整个身心…… 饭后,窗外的月亮渐渐升高,抬眼望去愈发的娇柔凄美。屋内,杯盏中的茶烟也渐渐凉去,散了氤氲的热气。子衿依偎在夜未央怀中,共赏一轮皓月,抛开一切虚华,心下愈发的生出几分平和与安宁。 正在这时,却听外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仿佛有低低的人声,紧接着是水漾说话的声音,两人说得都如此着急,如同平静的水面突然之间激起了千层巨浪一般,让人心慌不已。 子衿靠在夜未央的宽厚的肩膀上,心中便有些微微不悦,她蹙眉扬声问道:“是谁在外面这么吵?” “娘娘,是张公公来了。”水漾在外间隔着帘子回话,声音依旧是急促的。 “是出了什么事吗?” 子衿在里间问着,话音刚落张一便掀着帘子走了进来,他进得殿中几乎顾不上行礼,直接对夜未央急道:“皇上,淑嫔娘娘宫中的人来报,说淑嫔娘娘要生了!” 夜未央陡然一惊,脸色瞬间就变了颜色:“太医不是说要到四月中旬吗?怎么这就要生了?” 张一连忙道:“这个奴才也不知,来送信儿的宫人只是说淑嫔要生了,皇上还是先去看看吧。” 夜未央似是有些紧张,脸色泛白,鼻翼微微张合,他握住子衿的手道:“子衿,陪朕一同去。” 子衿忽地想到湘妃因难产而死,虽然孩子是保住了,但对于女人生孩子一事他还是或多或少的有些阴影。如此她握住夜未央的手柔声道:“我陪着皇上。” 御辇和轿辇一前一后来到淑嫔宫中,刚一到宫门口下了轿,便已听到淑嫔凄厉的呼叫声。夜未央身子一僵,驻足看向身后的子衿。子衿忙道:“皇上,女人生孩子恐怕都是要痛的,我们先进去看看吧。” 夜未央脸色泛青,很是担忧地说道:“怎么朕听着淑嫔的叫声比当初湘妃的还要凄厉一点?”说吧他握着子衿的手微微一紧,子衿明显感觉到他宽大的手掌竟泌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他拉着子衿的手迈步进了宫门,子衿斜斜地望着他长身玉立,身形伟岸的背影,不由得心中一痛。几乎是无时无刻他都是坚强的,十几岁上战场杀敌便已无畏,更是无惧屡次出宫身进险境,这所有的一切都没有让他畏惧,唯有女人生孩子,却让他如此紧张。 再向里走一些,已能看到宫人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阿诺在门口指挥,一盆一盆的热水和毛巾往里头端。夜未央将阿诺叫过来问道:“淑嫔如何了?里面的太医和接生嬷嬷可都安排妥当了?” 阿诺急得就要哭了出来:“回皇上,太医和接生嬷嬷都来了,可娘娘她就是一直喊痛,肚子却没有动静。” “去!你再进去看看情况,再出来禀朕,或者叫一个太医出来,朕要问问情形。” 夜未央话未说完,阿诺已经跑了进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为淑嫔护胎的窦太医走了出来。 夜未央不待太医上前行礼,抓起他的衣袖便问:“你不是说淑嫔的产期在四月中旬吗?怎么就活生生的提前了接近一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太医已经汗如雨下,战战兢兢地说道:“回皇上,淑嫔娘娘的产期确实还未到,而且现在娘娘她只是腹痛,但却没有生产的迹像,由此看来,为了腹中龙胎的安全,臣只能开催生药助产了。” 夜未央微微含了怒气,沉着脸问道:“那淑嫔疼得这般喊叫,到底是不是要生了?” “淑嫔娘娘没有生产的迹像,但却腹痛难忍,这,这……”那窦太医一时语塞说不上来了。 “废物!”夜未央暴呵一声甩开那窦太医的手婉回头对张一道:“去!到太医院把所有的太医都给朕叫来,无论如何务必保住淑嫔这一胎。” 张一应着,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脚步匆匆出去了,差点撞到迎面进来的太后娘娘。 “里面的情形如何?”太后进得院子便急急问道。 夜未央焦急地踱着步子,子衿只好上前将情形简单地说了一遍。 太后眼睛一瞪:“没到产期,也没有生产的迹像,肚子却疼成这样,那不是生孩子又是如何?” 子衿不知如何回答,只得摇了摇头:“张一已经去太医院了,想必等下便有更多的太医来,太后莫要着急。” 话音刚落,里间突然传来一声毛骨悚然的叫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凄惨得让闻声之人每个毛细血孔都扩张起来。接下来在里间侍候的宫人不断涌出,端出一盆盆染着彻骨腥气的血水。 第一四四节:怪胎 一盆盆腥红刺目的血水还没有间断自屋内涌出,然而阿诺也惨白着一张脸自产房内跑了出来,只见她对几个宫人急急喊道:“再熬催产药,太医说还要用,要快……”话未说完她便跑了回去,不过须臾却又跑了出来,似乎脸色比刚才又白了几分,声音已经急得如火烧眉毛一般:“热水,布巾继续准备着端进来……” 阿诺的声音就如夏日里的暴风骤雨般,又急又猛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人听起来无不心焦,似乎有一场更大的风雨就在前面不远处;而那一排排进进出出的宫人脚步声,更是声声踩到人的心坎人,焦急而又绫乱,在脚步声的背后,谁也无法预测即将发生什么。 这期间一碗碗浓黑的催产药自小厨房端出,再送进产房之内。又有一盆盆鲜红的血水自产房端了出来,看得人胆颤心惊,整个宫中都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味道,那是浓浓的汤药汁再加上鲜血的腥气,掺杂在一起竟如此刺鼻,令人惶惶不安。 眼见此景,夜未央的脸色已是越来越难看。他终于按捺不住脚步,松开子衿的手,就往产房走去。太后恰巧站在一侧,忙瞪大眼睛将他拦住,语气虽不十分坚决,却也有着不能抗拒的坚持:“皇帝,产房过于血腥,淑嫔又是早产,看这情形不大好,身为皇帝实在不宜入内。” “母后,这里面……”夜未央话说一半,终是叹了口气,停了脚步,继尔眼神中便有一些颓废之色。 在子衿眼中他总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然而今夜他却如一只受伤的小动物般,眼神忧伤而飘零,似乎有无数的心事而无处可诉一般。子衿过去挽住他的手臂柔声细语道:“皇上别急,其它太医应该就快到了,总有办法的。” “子衿!”夜未央握住她的手,传给他一阵凉凉的温度。他似乎很受伤的说道:“为什么自朕登基之后,就再没有妃嫔顺利产下孩儿,就连千皓也是湘妃用她的命换来的,朕不希望这样。每次朕听到哪个妃嫔有孕了,欣喜过后便是担惊受怕,朕怕听到她们说滑胎了,难产了……” 夜未央越说越激动,不但双颊涨得通红,以至于子衿的手都被他握得生疼。 子衿想安慰他,但张了张嘴,却觉得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唯有淑嫔顺利将皇子产下,或许夜未面的心里才能稍作安慰之感。 正在这时宫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却不凌乱的脚步声,寻声而望,是张一带着四五个太医鱼贯而入,为首的是太医院院使赵政,其次是院判郭信,后面还跟着两个皆是品级不纸的太医,其中也包括郭少本在内。 夜未央不待他们行礼,直接挥手道:“快,快去看看淑嫔如何了?” “是,皇上。”几个太医迈着齐刷刷的脚步进了产房。 这期间产房内淑嫔凄厉的叫喊之声一直不觉于耳。叫得一直淡定如初的太后,脸色也微微泛起了白霜。再也不能安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而是也在院中不停地走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淑嫔一浪高过一浪的惨叫再次传来时,太后嘴角抽了抽对孙姑姑道:“传哀家的话,请崇明殿的师傅即刻诵经祈福,祈求淑嫔平安诞下皇子。” “是,太后。”孙姑姑答应着便转身出去安排了。 张一见状则上前劝道:“皇上,太后,这夜里风大,又站在了风口上,莫要吹坏了身子才好。不如去偏殿等一会儿吧,几位太医院一等一的国手都在此处了,想必淑嫔娘娘定会平安产下皇子的。” 夜未央本想不去,但是看着太后与子衿也与他一同冻在风中,实在不忍,便低头“嗯”了一声才进了偏殿。 张一命人燃了几个火盆端进偏殿之中,很快殿内的寒气便渐渐散了。但是不知为何,季子衿却是一个劲儿的打冷颤,仿佛已是身陷千年寒潭之中,怎么暖却也暖不过来。 夜未央见她面色发白,嘴唇直抖,赶紧对张一道:“想必暖嫔娘娘刚刚是冷到了,快把火盆放得离娘娘近一些。” 张一应声办了,几个火盆就放在子衿的周围。那火光燃得极红,似乎是金灿灿,亮闪闪的,不时还“噼叭”爆出几个燃起的炭花儿,但听在子衿耳中,那声音却分外的惊人,似是预示着什么不祥的事情即将发生一样。 烤了一会儿炭火,脸色微微恢复红润,夜未央体贴问道:“不冷了吧?” 子衿一笑摇了摇头,心下却暗自狐疑,手脚都烤暖了,连脸上都红得发烫,为什么心里还是冷的。每掀帘进来一个人,带进一股冷气,她心里的温度就会降低一点,那温度时冷时暖,心里也跟着忽冷忽热,七上八下不得安稳。 等待中的时光总是格外焦灼,夜未央终于按捺不住复又踱步到院中,太后和子衿也都相继跟了出来,这时候听到消息的宫妃也来了几个,都齐齐候在院中等着淑嫔的消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产房内一个嬷嬷欢喜的声音:“生了,生了,娘娘就快生了!奴婢已经看到小皇子的头了!” 夜未央的神色似乎松缓了一些,连太后也沉沉地长出了一口浊气。连带院内的众妃嫔和宫人,都开始侧耳细听里面的动静,翘首以待这个小生命的降生。 但接下来产房内又一阵惨叫和嘈杂的脚步声之后,不但没有听到婴儿的啼哭声,反而殿内突然安静了下来。似乎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呼吸一般,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焦灼的空气。此时,整个世界一片安静,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 院内的人也都闭口不言,紧张得似乎大气都不敢出,只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可是过了良久,依旧无声。 太后皱了皱眉,忍不住上前两步对着产房门口问道:“怎么回事?到底生了没?” 夜未央也急了,在外面高声喊道:“赵政,你给朕出来。” “是,皇上。”产房内传出一声战战兢兢的声音。 可是还不待赵政出来,产房内突然传出一声响彻夜空的惨叫,这叫声要比刚才生产时的声音惨烈百倍,直叫得人肝胆俱裂,大惊失色。然而这叫声依旧是来自淑嫔的,声音中有悲伤、有绝望、更有数不尽的惊恐和骇然。 夜未央的脸色骤然大变,当即暴呵一声:“到底怎么回事?”说罢就要夺路奔进产房,太后还不待阻拦,那太医院院使赵政已经抱着一个婴儿形容的包裹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如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势。后面跟着院判郭信,郭少本等几位太医,脸色均是青白交加战战兢兢。而最为难看的当属为淑嫔护胎的窦太医了,他不但年势已高又骨瘦嶙峋,整个人本就看起来不堪一击的样子,此时却又双腿发抖,似乎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更显弱不禁风之态。 看着他们陆续走了出来,夜未央虽然心中疑惑,但看到赵政手中抱着的婴孩身形的包裹,仍然露出了一脸希翼之色,当即便问:“是皇子还是公主?” 赵政嗫嚅着不敢抬头看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回皇上,是个皇子,只是皇子他……” “只是什么,快抱来给朕看。”说罢夜未央已经伸出双臂去接那孩子。 赵政不但未将孩子递给夜未央,反而身子一个激灵,本能地向后蹭了蹭,紧接着便跪了下去,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皇上!您莫要伤心,您还有百子千孙,皇上……” 夜未央闻听此话,伸出的手臂顿时僵在半空,脸色陡然一变,惊问道:“皇子是不是不大好?刚刚淑嫔的那一声惊叫是何原因?” 赵政道:“回皇上,淑嫔娘娘看到小皇子后晕过去了。” 夜未央脸色更加难看,子衿也隐隐感觉不大好,不由得多看了赵政怀中那襁褓几眼。那是一个绣着如意结的锦缎小棉被,从上至下都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远远望去什么都看不出来,更看不出什么不好。 转瞬间子衿又突然想到,这孩子没哭。只听得接生嬷嬷说孩子生了,然后便没了动静。除了淑嫔那一声吓人心魄的惊叫,从头到尾都没听到孩子的哭声,难道,难道…… 她心疼地看着夜未央的背影,手心里微微冒出冷汗。 “给朕看看!”夜未央的声音已经接近怒吼,就连额头的青筋都蹦起来突突跳着,鼻翼微微张合,可见是动了非同一般的怒气。 龙威面前赵政不敢不从,他迟疑着挪到皇上跟前,双手已经微微发抖。待再次见到夜未央伸过的双手,虽是不情愿但终把孩子递到了他手里,随即又“扑腾”跪地,悲伤地叫了一声:“皇上。” 院中其它妃嫔见事情有所蹊跷,自是不敢冒然说什么或做什么。倒是太后一脸疑惑地近前几步,欲和夜未央一同看这孩子到底如何了。rs 第一四五节:中毒 此时,郭信哆哆嗦嗦的话音还未落稳,夜未央已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掀棉被的一端,他这样简单的一个动作,竟将几个太医均是吓得一哆嗦,那姓窦的太医居然身子一歪直接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夜未央更是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于是手上力道加速,猛地将棉被的一端掀了起来,露出皇子的大半个身子。 刹时之间,夜未央的双目已经瞪得老大,他的手不受控制地一阵颤抖,随之身子一僵,就如武侠小说里那种被人点了穴道一般,整个人僵直在那里,一动不动,连目光都呆滞的。 院内已经疑云重重的众人更是发觉不妥,不由得都超那婴儿望去,离夜未央近的,看得清的,不是吓得一个踉跄就是惊叫出声,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太后,也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身子一歪便摊软了下去。 “太后,太后……”已经从崇明寺回来的孙姑姑赶紧去扶太后,几个宫人也七手八脚地过来帮忙。院内顿时嘈杂起来。 子衿所站的位置离夜未央不远。虽然是夜里,但院内的灯火早已燃得通明如昼,自然是看清了那个孩子的。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叫出声音,但眼中的惊惧确是无法掩饰的。她瞪着惊恐的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那襁褓中的孩子所露出来的半个身子,居然皆是浑身乌青,远远看去竟如青铜铁器一般。那小小的身子又干又瘦,皮肤层层皱到一起,远远看去又似一种被烧焦的触目惊心之感。 即便是做为九五至尊的皇帝,也终是掩不住眼中的惊惧之色,他几乎本能地将那婴孩推了出去,在赵政手疾接住婴孩之时,夜未央已经身子一个踉跄,几乎是站都站不稳了。 “皇上……”众妃和太医同呼出声,却又不知下面的话该如何说下去。 子衿怔怔地看着夜未央,满眼尽是心疼。她能感受到他的痛苦,甚至愿意替他去承受痛苦。可是这种迷茫与颓废,又岂是别人所能承受得了的。 因被孙姑姑扶着才没有倒下去的太后,片刻后又悠悠转醒,睁眼之后亦是满脸惊悸之色,她颤抖着双手指着赵政怀中那个已经重新包裹好的婴儿颤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许是众人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妃嫔们早已吓得花容失色,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太医们只是跪在那里低头不语,一众宫人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出。没有人敢上前回一句话,四周只是静得吓人,唯有带着凉意的夜风呼呼而过,不但吹得人更加烦乱,而且似乎还带着莫名的诡异之气。 “赵政,你来告诉哀家。”太后嘴角抽动了几下,勉强撑着让自己站稳。 赵政抱着婴儿,苦着脸说道:“禀太后娘娘,小皇子他已经……已经走了。皇上和太后鸿福齐天,以后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百子千孙,太后莫要伤心才好啊!” 太后面上一凛,咄咄道:“若是皇子福薄,与我皇家无缘,那么哀家无话可说。可是这孩子明明身上有异,一个好端端的孩子怎么身上竟变成了这种颜色,你们这些做太医的都是怎么护胎的?” 最后一句话,太后不但音量明显增高,态度也坚硬如铁,吓得刚刚醒过来的窦太医,又差一点直接晕了过去。 夜未央的脸色已经面如死灰,生冷如铁,他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甚至牙齿都已经咬得咯咯直响。她一把揪起刚刚昏迷转醒的窦太医,嘶吼着说道:“是你为淑嫔护的胎对吧?你告诉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夜未央挺拔伟岸的身躯面前,骨瘦如柴的窦太医已如小鸡仔一般被他揪了起来,他已吓得抖如筛糠一般,结结巴巴地说道:“皇,皇上,臣给淑嫔娘娘护胎尽心尽力,几乎日日来都诊脉,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哪知皇子竟会……” “并未发现什么异像?”夜未央的脸色已经如脚下的青石板一般颜色,他恨恨说道:“连朕都知道淑嫔隔着三五日便腹痛一次,你这做太医的如何不知?你说你是何居心?不但让朕的皇子没有足月便离了母胎,甚至整个身体竟跟铁一般的颜色。” 说完夜未央一挥袖将他重重摔地在上,回首还不解气地上前踢了两脚,然后站在一侧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着。待他喘够了,复又回头看了那窦太医一眼,眼中透着杀气,他咬了咬牙道:“将这庸才给朕拖出去杖葬!” 那窦太医早已吓得浑身颤抖,膝行向前几步磕头道:“皇上开恩,容臣禀明原因。” 夜未央冷哼一声,双目如深冬刺骨的寒风一般清凉:“事实摆在眼前,你还有什么好禀的?用你的命赔我皇子一命,难道你还觉得亏吗?” “皇上。”那窦太医听到皇上要处死他,反而渐渐淡定了下来,思路也逐渐清晰。他磕了个头才说道:“禀皇上,臣从医三十多年,最擅长的便是妇幼之科,在臣手中护过的胎从未有一例不成,不是臣怕死,只是淑嫔娘娘这一胎实在怨不得臣医术不精啊!” 夜未央背过身去不看他,只冷冷道:“死到临头,还这般自吹自擂,那你倒是说说不是你医术不精又是因何?” “皇子身青如铁,实在是中毒之症啊!还望皇上明察,将下毒的恶人揪出来,不但还小皇子一个公理,也能还微臣一个清白。”窦太医说完又磕头下去,再不起来。 “中毒?”夜未央猛地转身,瞬间眼神已经犀利如鹰一般死死盯着窦太医,复又将他一把抓起,双眼已经微微泛出怒火:“你说朕的皇子是因中毒才这样?” 窦太医稍稍缓了些神色说道:“以往臣给淑嫔娘娘诊脉并未发现异常,只是皇子在娘娘腹中经常烦躁不安,娘娘会偶有腹痛和手脚脱皮之症,但是这些症状在一般看来都是孕妇的血热之症,其它孕妇也是常有的,臣并未多想。只到刚刚接生的嬷嬷告诉臣,说淑嫔娘娘的腹部有些隐隐的青色,臣这才发现了事情的不对之处。” 夜未央闻听一阵骇然,当即高声道:“把阿诺叫来!” 阿诺怯怯地跑了过来,直接跪地。夜未央正色问道:“阿诺,你们娘娘腹部可否泛着青色。” 阿诺道:“回皇上,娘娘腹部确实是微微泛青。奴婢曾劝过她最好让太医瞧瞧。娘娘一直说这样的地方怎么方便给太医瞧,而且太医每次来诊脉一直都是说平安无事的,所以也就没太在意,以为生下皇子自然就好了。” “从什么时候发现的?”夜未央眼中的怒气已经越来越浓。 阿诺答:“年前就已经发现了青色,只是近几个月越来越重了。” 太后闻后博然大怒:“这,这到底是谁如此狠毒的心肠,害我可怜的皇孙居然还没出娘胎就受这般折磨,被哀家查出来,定将他千刀万剐了不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产房内昏迷的淑嫔突然醒来,当即放声大哭,悲惨不已。 夜未央的脸色已由先前的愤怒渐渐转为冷静,他微微眯了眼睛,思付良久才转身对郭信道:“郭大人,你一向对中毒一事颇有研究,你怎么看?” 郭信顿了顿答道:“回皇上,世上的毒药何止千百种,臣一时还看不出这是中了什么毒,不过臣的犬子倒是从小研究各种药毒,或许他会知道。” 他将目光移向身后的郭少本,夜未央的目光也不由得跟了过去。 郭少本斜眼瞟了郭信一眼,复又上前答道:“回皇上,微臣看来皇子满身乌青是中了金刚草之毒。依常理来说若是轻微中了此毒一般不会致命,即使是婴儿,停了此毒之后皮肤也会慢慢淡化,从而慢慢恢复。但是淑嫔娘娘这一胎,隔着三五日便会腹痛,而且中毒后还未足月就已腹痛难忍,只好催产接生,想必是此药用得过量,再加上淑嫔本身是血热的体质,就更加加速了此药的吸收。所以至于皇子在母体之中仅存活八个月,就已被毒亡,所以淑嫔才会八月便腹痛生产。” “金刚草?”夜未央眼角闪过一丝犀利:“朕对这种药倒是有所耳闻,不过这金刚草不就是一种药材吗?何时成了毒药?” 郭少本又道:“皇上有所不知,这金刚草药本身是有毒的,但又有一定的治腹疾疗效。若不是必要,太医们一般不会动用这种药,若是一定要用,须在药中加入黄连和蒲公英,方能驱除金刚草的毒性。在太医院里动用金刚草这味药时,一般都是小心又小心的,绝对不敢多用一点点。”他想了想又道:“能致淑嫔娘娘金刚草中毒只有两种法子,一种是在娘娘喝的保胎药中掺入金刚草,若是如此只需查看一下淑嫔娘娘的用药、领药单子,为保无错,再查一下药渣便可分晓。另一种便在娘娘的食物中掺下此种草药。”rs 第一四六节:嫌疑 郭少本话音未落,夜未央的情绪已经不受控制地愤怒到了极点。他当即一阵暴呵,如晴天霹雳般当头响起,吓得在场的人几乎都是一个激灵:“查!彻底的查!” 没有人敢说一句话,既便还没从刚才小皇子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现在又不得不一脸惊悸地看着夜未央,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几乎变形扭曲的脸,真的猜不出下一秒他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还好,即便是如此狂怒之下,但帝王的修养还是在的。他整个身子如坚硬的岩壁一般僵在那里,死死攥紧的两个拳头,已经发出了刺心的脆响之声。他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查!就算把整个皇宫翻出来,也要把此人揪出来。朕到是想看看,到底是谁这样心恨毒辣,连朕未出世的孩子也不放过。” “查!非揪出这个毒害我皇孙之人不可。”太后也念念叨叨的说着,声音虽低但却透着杀气。“既然知道是中了什么毒,那便不难查出凶手,先从太医院开始查,顺着杆子爬上去,哀家就不信抓不到这个背地里下黑手的人。宫中怎能容得这样的人在此兴风作浪,残害我皇家子嗣。” 太后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微微地抖动起了。这个和天家牵扯了半辈子的人,虽然自己也是从一名宫妃一步一步走上太后之位的,其中的苦乐辛酸,以及孕育子嗣的艰难,自是比旁人知道的更多。然而今日她已是太后之尊,再次面临宫中的老把戏,除了憎恨,则是比旁人更多了一份心疼,因为就目前而言,无论是谁失去孩子,都将是她失去皇孙,夜未央失去皇子。 那么皇子夭折,最为心痛的除了孩子的母亲,便是夜未央和她了。 夜未央烦乱地点了点头,威仪与气愤并存,恨恨道:“此事朕亲自督办,无论是谁,严惩不贷。” “娘娘,娘娘……”产房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众人一惊回头去看,竟是淑嫔再次晕了过去,她的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就如同一个泥人一般,,瘫在那里面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夜未央急急问道。 阿诺心中一紧,忙跪下回答:“回皇上,娘娘从榻上爬起来听皇上在院子里和大家说话,听到小皇子是中了毒,一时情绪无法控制,就又晕了过去……” “赶快扶娘娘回房歇着,还在月子里怎么能站在风口上吹着。”夜未央说完,又皱着浓眉转身对大家道:“天色不早了,都回吧。赵政等太医院众人负责查清金刚草的出处,天亮后来御书房回禀朕。” 说罢夜未央就欲先行走开,赵政却举着手中的死婴急急问道:“皇上,小皇子他……要、要怎么办?” 夜未央驻足回头望着那个襁褓,眼底写着深深的痛苦之色。太后却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让崇明殿念经七日,送小皇子去极乐往生。” “是,太后娘娘。”赵政答应着欲抱着怀中的襁褓离开时,产房内又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大家听得清楚这声音是来自淑嫔的,这声音足可以代表一个母亲的心碎。 “孩子,还我的孩子……再让我看一眼我的孩子……” 夜未央身子顿了顿,却没有再回头看淑嫔一眼,而是直接去了御书房。众人也自是不敢多呆,前前后后跟着皇上的脚步,都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刚刚还热闹异常的淑嫔宫中,除了冷冷清清,只剩下她那蚀骨的疼痛。 据小林子说,那一夜御书房一直没有熄灯。 然而没有睡好的又何止夜未央一人,可能是整个宫中已经集体不眠了。有皇嗣的,有身孕的开始人人自危,害怕淑嫔的今天,会是自己的明天。就算是什么都没有的,也急于和淑嫔撇清关系,生怕哪一点做得不妥,而牵扯上中毒之事。 第二日一早,子衿刚刚推开只食了几口的早饭,慧妃便带着公主采星来了暖秀宫。 子衿将采星抱在怀里,逗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复又对欢颜说道:“去拿些松软的点心来给公主吃。”她话刚出口,似乎又后悔了,有些不安地看了看慧妃道:“慧妃姐姐,你可放心采星食我这里的点心?” 慧妃倦倦一笑:“若是你这里的东西也不放心,那在这宫中可没有地方可去了。” 子衿也是一笑,将欢颜递过的点心喂给采星吃:“如今宫中人人自危,难得在这个时候姐姐还能信我。”待采星吃饱被宫人牵着去院内赏花时,子衿才看着一脸倦容的慧妃开口道:“看着慧妃姐姐好似没有休息好,眼圈下面都一圈乌青呢!” 慧妃勉强一笑,倦倦地抚了抚耳边的发髻道:“不瞒妹妹,自淑嫔宫中回来后,我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孩子的样子,虽说平时和淑嫔没什么来往,更谈不上交好。但是身为人母确是十足的能感受到那种痛苦的。想来便是心酸,实难入眠啊!”她叹了叹又道:“好不容易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熬到了天亮,才觉得有微微的困意,可是不过睡了一会儿,却又被恶梦惊醒。” 子衿将水漾端上的茶碗往慧妃身边推了推示意她喝茶,才又道:“我明白姐姐的心思,姐姐恐怕是担心自己的采星公主了吧?宫中人心险恶,那淑嫔虽然平时有些嚣张狂妄,但也不至于孩子还没出娘胎就施计陷害,不管有什么过结,可孩子是无辜的,皇上更是无辜,做这事的人未免狠辣了些。古人云:不看僧面看佛面,若此事是宫中妃嫔做的,那可真是这辈子都断了与皇上的情份了。不过姐姐也不要担心,采星是公主,争斗方面会避免很多,何况姐姐待人一向谦和有礼,在宫中又没树立什么敌人,姐姐莫要过虑了。” 慧妃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采星是公主,确实争斗方面能避免一些,可是我身边……还有鸿儿。妹妹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姐姐现在是如坐针毡一般啊!一来鸿儿是太子,自是每一步都走在风口浪尖上,虽说现在宫中只有大皇子千瑾,和三皇子千皓,千皓又是一个没娘的,也没人替他思虑这些,可是皇上正是壮年,宫中妃嫔又众多,皇子会源源不断的生出来,万一哪个心数不正觊觎太子之位,对千鸿动了什么手脚,那我真是愧对皇后娘娘了。” “二则呢?”子衿也喝了一口茶,微笑着问她。 慧妃一笑:“二则自然是后位一事。既然我和妹妹说了,也就没想瞒你。我本不想争后,当初的想法只是好好抚育我的采星,虽然现在已经无宠,但皇上现在只有采星这么一位公主,对采星舐犊情深,所以我们母女也是吃不到什么亏的。可是现在身边有了鸿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也不得不打算起来啊!” 子衿眨了眨眼睛,思付道:“姐姐是怕鸾贵妃做了皇后会对鸿儿不利吗?” 慧妃立即忧心地点了点头:“鸾贵妃一向自持出身高贵,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我倒是不怕她当皇后,而是怕她当了皇后之后再产了皇子,那可真就没有鸿儿的立足之地了。像她那么心高气傲的人,若是再能居上皇后之位,怎肯让别人的孩子做太子。若是她对鸿儿动了什么手脚,你想我还逃得掉吗?所以这个后位,我不争也得争了。” 子衿也点了点头,对她的说法表示理解:“后位一事悬而未决,想必皇上和太后那边也是拿捏不定,不过前朝支持姐姐登后位的人也是不少的。” “哎!支持我的朝臣都是一些官位一般,作为平庸之辈。哪比得上鸾贵妃的祖父和父亲这两位在朝中官位显赫啊,那一对父子在朝中的实力,除了宰相罗修恩可以与之抗衡一二,那真叫一呼百应了!眼下我也没什么法子,只希望别出什么差子,尽心将鸿儿教好,然后就是看皇上和太后的意思了,毕竟立后是大事,皇上和太后也会慎重考虑一番的。”慧妃说完又是一叹,端起茶碗不咸不淡地抿了两口。 这时水漾急急走了进来,声音中微微有些慌张:“娘娘,侍卫首领于大人刚才来宫里了,进来便说要带宫女花影到皇上那边问话,他们也不容奴婢进来和娘娘说一声,直接便把人带了去。” “于大人?是高达去刑部之后新上任的那个侍卫首领于得水吗?”子衿略略思索着问道。 “对,正是他,很是嚣张无礼呢,来我们宫里带人,居然都不经过娘娘准许。”水漾一脸不乐地抽了抽嘴角。 慧妃探头俏声道:“听说这个于得水是鸾贵妃的亲戚,想必能成为首领也自是鸾贵妃的提携,这样看来性子倒是和鸾贵妃如出一辙了。” “若是皇上叫他来带人,那他不经我允许倒是也无妨,只是……”子衿微微蹙了眉:“只是这皇上突然差人来带花影干嘛?莫不是花影同淑嫔的事有关?”rs 第一四七节:惊天 子衿说完连自己也被惊到了。慧妃和水漾脸色也微微不好看,翻来覆去的想着还是觉得不妥,慧妃用绢子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急急说道:“妹妹你可要好好思虑一番,自你入宫以后深得圣宠,不知已经有多少妃嫔气红了眼睛。最近又因那碧叶池一事更是在宫中引起了轩然大*。若是真有那有心人,想借淑嫔一事找你当替罪羊,也不是不可能啊!” 子衿琢磨着慧妃的话,却还是摇了摇头:“就算是有人想借机除掉我,那也不至于这么短的时间便能安排周详。淑嫔出事不过就在昨晚,到现在也不过区区几个时辰……所以若淑嫔一事真是针对于我的,那么也定是老早就撒开了网,等我一步一步往里钻了。” “哎哟娘娘。”水漾忍不住抚上了胸口,脸色青白交加:“您可不要说这些话吓奴婢了,若是与淑嫔娘娘的事有什么牵扯,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那是万万找不上咱们娘娘的。” 慧妃拍拍子衿的手,安慰道:“没有是最好的,或许皇上只是找花影过去问问别的事。” 子衿看向慧妃,喃喃道:“姐姐,我的感觉不大好。那花影只是我宫中一个粗使宫女,皇上可能都没有见过她,更是不知道她的名字。现今又是差着于得水亲自来领人的,恐怕事情真没那么简单了。” “要不差人去议政殿那边打听打听?” 慧妃话刚说完,小康子没经通报便急急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已经没了血色的小林子。小康子上前便带着哭腔说道:“娘娘,大事不好了,可能要出事。” 子衿和慧妃同时一惊,不由得站起来问道:“出了什么事?” 小康子侧身闪开,让满头大汗的小林子上前回话。也不知道小林子跑得有多急,此时不但满脑袋是汗,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子衿赶紧道:“快,给小林子先喝口水。” 小林子已顾不得那么多,自己端起桌上子衿喝剩一半的茶碗就往嘴里灌,待半杯茶下肚,终于开了口。话音未出,却是先哭了起来:“娘娘大事不好了!你赶紧想想应对的法子吧,恐怕等一下于大人就要来暖秀宫拿人了。” “拿人?”子衿眼神一凛,“拿谁?” 小林子垂下头去:“拿娘娘您。” 众人皆是大惊,齐问怎么回事。 小林子缓了口气,这才说道:“今早太医院院使赵政和院判郭信两位大人就到御书房见了皇上,他们分别拿着淑嫔娘娘的开药单子,领药单子还有药渣,证实淑嫔在他们那里从未服过金刚草。后来他们又说查遍了太医院的用药记录,近几个月只有暖秀宫的宫女花影得了鼓胀病服用过金刚草。然而当他们去找给花影治病的医士时,那医士在昨天夜里就服毒自尽了,所以就命人来带了花影过去审问。一开始花影不说,动刑之后花影招认是娘娘您指使她装病,并买通那医士每次从大医院提取一些金刚草出来,至于娘娘用那金刚草何用,花影则说不知……至于后面又说了些什么,奴才便不知了。” 他将这些急急说完,已是气喘吁吁。虽然由于心急表达得不算完整,但大致的意思大家也都听得明白了。 子衿身子一颤,若不是一把扶住了旁边的小几,恐怕人都要栽了过去,慧妃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妹妹莫慌,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 子衿抬头看着慧妃,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她底声说道:“姐姐可否信我没有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慧妃点头如捣蒜:“你我姐妹虽然相识日子并不久,但妹妹的人品我是相信,若是不信妹妹,今日就不会来妹妹宫中和你这般交心相谈了。” 子衿握紧她的手,什么也说不出来。 小林子又抹了一把汗,急道:“娘娘,奴才是偷偷跑出来的,这就得回去了。大致就是这么个情况。皇上似乎对花影所说的有些怀疑,但是太后也在旁边听着,似是被气坏了,您可要早做打算着。” 子衿定了定神,缓了口气说道:“小林子,你回吧,莫要被人发觉了,亏得你有心,我心里有数了。” 那小林子没有多言,匆匆福了一礼,马不停蹄地急急跑了出去。 暖秀宫内顿时乱了起来,就连一向稳重的水漾也不禁慌了神,忧心地说道:“这花影平时看起来不言不语的,连宫门也很少出去,怎么能做出这么大的事,她究竟是给谁办事呢?” 子衿的心里乱极了,一时也理不清个头绪。她甩了甩头发,抓着慧妃的手说道:“姐姐,你先带采星回去吧,万一我有什么事,你在这里也不好避嫌,别连累了你。” 慧妃嘴一撇说道:“妹妹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何况皇上和太后现在也只是调查阶段,哪里就这么简单给妹妹定了罪,是非天理自有公断,岂是一个小宫婢信口胡言就能信的。” “是啊娘娘,慧妃娘娘说得有理,奴婢想皇上和太后怎么也不会不相信娘娘,而去相信一个小宫婢吧!”水漾扶上子衿的胳膊,也在一旁劝道。 听到这些子衿虽然稍稍有些心安,但是旋即又说道:“花影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和我更没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不至于设计陷害于我。更何况淑嫔的孩子都已经毒死了,这动静搞得这么大,定是已经计划周密,花影的背后也定是有人指使和操纵的。” 正在这时,小康子在外面报:“娘娘,张公公来了。” 子衿面上一耸喃喃道:“来得好快!不过皇上还算给我几分薄面,并没有直接让侍卫来。”说罢又转头对慧妃道:“姐姐刚才不走,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慧妃握了握子衿的手:“妹妹别怕,我陪着你。” 子衿也回握慧妃一下,点了点头,扬声道:“让他进来吧!” 张一进得殿中,如常给两位娘娘行礼,话语间也没有什么语气变化,亦如往常一般:“暖嫔娘娘,皇上命奴才来请您到议政殿走一趟。”说罢看了看慧妃又道:“既然慧妃娘娘也在此,那省得奴才再跑一趟了,就一块请了两位娘娘。” 慧妃一笑:“怎么?皇上也请本宫去了吗?” “是,娘娘。但凡妃位以上的娘娘,皇上都差人去请了。” 慧妃点点头:“张公公先行一步吧,本宫和暖嫔妹妹即刻就到。” 张公公走后,欢颜一把抓住子衿的手:“娘娘,让奴婢跟着您去,若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奴婢愿意替娘娘一力承担。娘娘,让奴婢随您同去议政殿……” “我也去,我也去……”如意也急匆匆地走了过来,涨红着脸说道。 子衿看着她们凄然一笑,又看了看一旁有些神色不定的随喜问道:“随喜,你呢?可否愿意跟我去议政殿?” 随喜脸色明灭不定,嗫嚅了半天才道:“娘娘若是让奴婢去,奴婢就去。若是不让,奴婢就不去。” 子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仰了仰头道:“皇上和太后何等威仪,是非黑白岂能颠倒。何况我问心无愧,岂有用你们顶罪之说?除了水漾谁都不许跟着我!” “娘娘……”如意和欢颜已经咬着唇哭了出来。 子衿再不理会她们,同慧妃和水漾缓缓行出了暖秀宫。只听身后的欢颜哭道:“这宫中的日子当真是伴君如伴虎吗?昨日皇上还赏娘娘碧叶池泉浴,晚上更是留宿在咱们暖秀宫,哪知不过一夜光景,竟怀疑咱们娘娘毒害小皇子……” 待几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议政殿时,殿内已经来了不少人。其中夜未央和太后坐在上首处,下首处有鸾贵妃、辰妃、静妃。别一边则是几个太医和侍卫首领于得水,地中间跪着身上已经带伤的花影。 子衿几人刚进得殿中,还不待行礼,那花影便猛地扑过来抱住了子衿的大腿,口中直呼:“娘娘救救我,奴婢本来不想招的,可是他们对奴婢用刑,奴婢实在受不了了,娘娘你要救我……” “花影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皇上太后面前怎可这般没了规矩,在宫中时我就是这么教你宫中礼仪的吗?”水漾忍不住上前呵斥着,花影想了想这才极不甘心地松了子衿的大腿,蹭了两下又对着夜未央和太后跪了下去。 又向前走了几步,慧妃和子衿先后行了礼。子衿偷偷观看上首处的母子二人,两人的表情都是绷得紧紧得。太后的冷眸中闪着寒光,看着她的眼神中也明显有了敌意;而夜未央的俊颜,除了冷什么也看不出来,他的面部五官本就棱角分明,今日一见更觉坚硬。然而最可怕的却是他的目光,他看她时,在他的眸光中,她似乎已经找不到了昔日的那种柔情,而是统统被冷所取代。 她的心猛然一沉,似乎越坠越深。不由得在心中暗道:也许他也相信是自己毒害了小皇子。rs 第一四八节:挣扎 这时几个侍卫捧着一些食材走了进来,并在殿中摆成一列放好。几个太医马上过去检查,又看又闻,最后还用舌头品尝,再三甄别后,院判赵政上前道:“皇上,这几样食材里面均有份量不轻的金刚草散末,由于颜色接近,故不易察觉,而且金刚草向来喜油,遇油之后即可和食材混为一体,是万万看不出来的。” 窦太医又上前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因这金刚草喜油,淑嫔娘娘自怀孕之初便喜食油腻之物,所以当真是服入体内不少,恐怕淑嫔娘娘那边也要服药一段时间方能治愈。” 夜未央一抬手道:“既然郭信大人善于解毒,那淑嫔身上的金刚草之毒,朕就交给你了。” “是,皇上。”郭信领命后又退到了一侧。 太后面上绷得紧紧得,死死瞪着子衿道:“暖嫔你还不认罪吗?” 子衿上前行礼回道:“太后娘娘,嫔妾无罪可认。” 太后伸手一指花影,怒声高呼:“你来说。” 那花影闻得太后此声,突然一个激灵,似是非常害怕的样子。 她膝行向前爬了几步哭道:“太后娘娘,奴婢说,奴婢统统都说。奴婢刚到暖秀宫的时候,因为偷吃小厨房给娘娘做的糕点,因而被水漾姑姑责罚。后来只要宫中少了什么东西,暖嫔娘娘和水漾姑姑就说是奴婢偷的,有几回还掌了奴婢的嘴,而且一次比一次打得严重,以至奴婢的两侧脸颊一直红肿了好几天,这是很多人都看到的。到后来不但打奴婢,还常常说要送奴婢去慎刑司做苦役。” 子衿在一侧咬牙看着花影,已是气得浑身发抖,水漾也终于忍不住上前指责道:“花影,说话要有根据,上有天下有地,青天白日的你怎可这般信口雌黄,颠倒黑白,你就不怕遭雷劈吗?你偷食娘娘的糕点,我惩罚你这有错吗?可是并没有苛待你,只是让你多干点活。”她说得气愤,又转头对皇上和太后道:“皇上和太后若是不信,尽管可以叫暖秀宫中的任何一个宫人来问,宫中谁不说我们娘娘宽厚待下,几时有苛待宫人一说?这花影说得纯属信口开河,与事实完全不符。” 一旁的鸾贵妃却是很不屑地一笑,娇声说道:“水漾,你这话说得不能服众啊!叫暖秀宫的宫人来问?就算叫了,她们谁又敢说暖嫔苛待宫人?,往后的日子这些宫人还是要在你们宫里当差的,若是敢给自己的主子下绊子,那岂不是给自己找没趣吗,本宫看叫其它宫人来问就免了,现下还是先听花影说完吧。” 太后柳眉一皱,冷哼了一声道:“水漾退下,花影继续说。” “是,太后娘娘。”花影继续道:“有一天娘娘丢了一只皇上赏赐的手镯,又说是奴婢手脚不干净偷的。奴婢是暖秀宫的粗使宫女啊,根本进不得娘娘寝殿,又哪有机会偷手镯呢!奴婢死也不认,暖嫔娘娘就打我,还要把我送去慎刑司。奴婢不想去慎刑司就求她。娘娘说我不去也可以,得为她办一件事,这件事就是装做得了鼓胀病,然后她买通了一个医士给我来看病,并且每次医士提来的药材都要交到娘娘那里。” 花影说得越多,太后和皇上的脸色越不好看,甚至已经蒙上了一次黑漆漆的幻影一般,远远看去阴森而可怕。 “好周全的计划呢!暖嫔真是个聪明人!”鸾贵妃观察着夜未央和太后的脸色,转头对花影道:“你且继续说来,有什么说什么,皇上和太后自会为您做主。” 鸾贵妃这般说来,花影的胆子似乎又大了些,她继续说道:“后来奴婢就发现,每次奴婢交给娘娘的药中,她们第二日便会再拿出来丢掉,奴婢觉得奇怪,就留心了几日。结果发现再丢出来时,里面少了一味药。但是奴婢并不识得这种药的名字,只记得这种药是灰绿色的叶子。至于娘娘用这种药做什么,奴婢也不清楚。奴婢若是知道娘娘用这味药来害淑嫔娘娘腹中的龙胎,奴婢是万死也不会这么做的。皇上和太后娘娘明察啊!奴婢只是受制于暖嫔娘娘,她的话奴婢不敢不从……” 花影说到这,一直沉默不语的夜未央终于开了口,而且声音中带着凛冽的寒气:“搜!于得水你亲自去暖秀宫搜一搜,看看有没有金刚草叶子。” 于得水领命出去了。水漾已经气得眼中直冒火气,还欲上前再辩解,子衿却是一伸手将她拦住了。 院判赵政自袖中抽出两片青绿色的叶子递到花影面前问道:“你说的可是这种叶子?” 花影赶紧点头:“正是这种,娘娘把其它药都丢了,留下的正是这种。” 太后的脸色已是青一阵白一阵,两条眉毛几乎皱成了麻花,她摇了摇头一脸绝望之色:“暖嫔,从前哀家一直很喜欢你,你人比较聪明,懂得进退,嘴巴也甜,虽然出身不高,但却是老佛爷指婚,哀家自是高看你一眼。还有就是千皓也喜欢你,哀家曾经和皇帝商量过,待过几年哀家的身子不行了,就把千皓过继给你。”她顿了顿一脸心痛又道:“即便是皇上不惜花重金兴师动众地为你建碧叶池,哀家也没说什么,可是今**竟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即便你再不喜欢淑嫔,就算你们有天大的仇恨,可她腹中的孩子是我们皇家的,是一直宠爱于你的皇帝的。你如此这般,对宠爱你的皇帝,对厚家你的老佛爷,还有哀家,你说你能对得起谁?” 太后这一番话不可谓不语重心长,就算这事不是子衿做的。但这些话却在她心中激起滔天巨*。她缓缓福了一礼,淡然说道:“太后娘娘,虽然太医院的小医士已经服毒自尽,可算是死无对症;虽然花影振振有词且又说得合情合理,但是正如太后所说,若我季子衿做出了伤害皇子一事,我又怎生对得起老佛爷和太后的顾爱,更是对不起皇上的怜惜之情。嫔妾真的没有对淑嫔下毒,嫔妾是被人陷害的,还望太后明察。” 子衿掏心掏肺的一番话不但没有博得太后信任,她反而面上越来越冷,甚至带着无法挽回的失望,她重重地敲了几下手边的木桌,低吼道:“暖嫔,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吗?淑嫔中毒这是活生生的事实,皇上丧子这是活生生的事实,太医院医士畏罪自尽这更是活生生的事实,还有花影所说的一切,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你暖嫔,你还想狡辩吗?” 她看着太后,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喃喃道:“事到如今,看来我说什么都是无力的。” 水漾见子衿不再为自己辩解,忙走到中间跪地说道:“皇上,太后,水漾只是一个奴婢,人微言轻。但是奴婢愿意用自己的脑袋担保暖嫔娘娘绝对没有做伤害淑嫔娘娘和她腹中龙胎的事。” 那边鸾贵妃又笑了:“我说水漾,你可真是好笑。你是暖嫔的贴身奴婢,暖嫔犯了宫规受到惩罚,自然你也跑不了,说得好听点你是听主子的吩咐,说得不好听那你就是同谋,所以你自然是力争为她洗脱清白的。”说罢,她复又看向夜未央和太后:“皇上,太后,臣妾觉得这水漾说的话是不能算数的。” 子衿将目光转向鸾贵妃冷冷道:“贵妃娘娘,嫔妾自入宫以来一直对您极为敬重,嫔妾自认为没有任何得罪过您的地方,您又何必咄咄逼人呢?如果嫔妾真的想用金刚草害淑嫔,那么我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心腹宫女装病,而是一个这么轻易就背判我的花影呢?” 鸾贵妃的丹凤眼微微一眯,正色道:“暖嫔你要记着,宫中的大小事宜暂由本宫代管着,所以本宫只是帮理不帮亲。就算非但如此,本宫也是这宫中位份最高的,你敬不敬我是一回事,有没有害淑嫔的孩子又是一回事。为了宫中安宁,为了皇家龙嗣旺盛,本宫只能帮理不帮亲。至于你说为什么用花影装病而不是你的心腹宫女,本宫觉得这就是你暖嫔的高明之处了,你用花影意在声东击西,如若利用完了大可说花影病死,直接让她就此消失。只是你暖嫔机关算尽也没有想到淑嫔服金刚草过量而提前一个月早产,以至于你的很多问题都没有善后吧。” 鸾贵妃伶牙俐齿,子衿却也不示弱:“鸾贵妃的想象力果然丰富,嫔妾自愧不如。但是即便鸾贵妃说得对,那嫔妾的暖秀宫离淑嫔的宫中相距甚远,嫔妾又是如何将金刚草送到淑嫔的食物当中的?麻烦贵妃娘娘也帮嫔妾想个合理的解释吧。” 鸾贵妃一时说不上来,目光中便含着几分凌厉:“这个自然是要你暖嫔亲自为我们揭晓答案了。不过刚才侍卫捧进的食材大家也都看到了,太医说里面都有含量不轻的金刚草,暖嫔你这么聪明,金刚草害人一事都想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rs 第一四九节:毒计 子衿毫不畏惧地瞪视于她,正色道:“鸾贵妃娘娘,嫔妾没有做的,让我如何告诉你们。还有嫔妾从未觉得自己聪明,利用金刚草害人一事究竟是谁做的,现在还有待查实,所以贵妃所说,嫔妾也实在不敢当。” 鸾贵妃冷哼一声,道:“暖嫔,这个说不说可就由不得你了,事情已经查至于此,你还想抵赖不成吗?” 子衿不再听鸾贵妃多言,她只是无助地望着夜未央。夜未央也很受伤一般地望着她,半晌后,他嘴角抖了抖,却什么也没说。子衿目光坦然地看着他说道:“皇上,嫔妾心里明白,此刻就算我说尽千言万语,也无法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上洗清嫌疑,嫔妾只想问一句,皇上您相信嫔妾吗?您也以为淑嫔母子是嫔妾残害的吗?” 这话自她进入议政殿的那一刻就想问,可现在问了,她又后悔了。因为她好怕听到夜未央也和鸾贵妃她们说出一样的话来,那才是她真正承受不了的。 夜未央怔怔地望着她良久,嘴角微微抽动,眼中写着无比难言的复杂,他摇了摇头说道:“朕不愿意相信是你,朕也不敢相信是你,可是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你。朕现在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孩子的影子在我眼前晃,你知道朕有多痛心吗?” 子衿的双眼陡然间蒙上一层雾气,一颗心也心因他的几句话,瞬间冻成了严寒冬日里的一串冰棱,甚至还在滴着可以直侵入骨的冰水,直刺得她喉咙沙哑。努力了半天才缓缓说道:“那您就是相信了?” 夜未央没有点头,却也没有否认,他不再看她,而是将头转向了别处。 子衿容色如纸,她踉跄着后退两步,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胸口。那痛从她的胸口直至蔓延至四肢百骇。此刻,就连呼吸都成了一种负担。 水漾见她情况不对,赶紧上前一把扶住,关切道:“娘娘,你没事吧?” 子衿无力地摇了摇头。只见鸾贵妃凤目一凛,转头看向太后。道:“太后娘娘,您也知道暖嫔这张嘴真可谓是三寸不烂之舌。就算是死的也能说成活的。可是眼前人证物证皆在,所有罪证皆指向残害皇子之人就是暖嫔。皇上对暖嫔心慈手软,顾念它日情份,一时之间无法做出决断,难道太后您也不想为那枉死的皇嗣报仇吗?如果这次不重责暖嫔,那岂不是纵容了宫中的不良风气。以后无论是臣妾还是太后娘娘您,又以何威严管理后、宫。” “有些错误可以犯,可是有些错误是一辈子都不可以犯的。”太后咄咄逼人地瞪视着子衿。一双灼人的目光,如同要将她看得融化了一般。 这时元淇和元婉急匆匆地走进了殿中,想必是听到消息急急赶来的,二人面上均都不太好看。她们走到子衿身边齐齐对上首的夜未央和太后跪了下去,泣道:“皇上,太后娘娘,暖嫔姐姐是不会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的,皇上和太后要明察啊!” 话音刚落慧妃也跪了下去,正色道:“皇上,太后,臣妾也相信暖嫔妹妹不会做这等事,小皇子的枉死确实可怜,淑嫔也是无辜,可是不能因为这样,就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暖嫔妹妹,臣妾觉得此事还需冷静处理,别冤枉了好人啊!” “皇上,臣妾也相信暖嫔。”站在一侧的静妃也跪了下去。 紧接着殿门口又进来几人,皆是位份不太高的妃嫔,其中大多数是来看热闹,但是人在其中的楮金雅,却也跪到了子衿的身侧:“皇上嫔妾也……” 她话未说出口,却见于得水回来了。他急匆匆地走进殿中,将手中一个嫩绿色的锦盒递到张一手里,再由张一呈给夜未央和太后。 夜未央接过盒子,先是犹豫了一下,继而又猛地将盒盖掀开,脸上顿时一片青色。 而子衿的心也由此沉到了谷底。 于得水道:“皇上,这盒子是在暖嫔娘娘的寝殿找到的,里面装的正是金刚草。” 夜未央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是极力隐忍着,才没爆发出来的样子。而太后那张本就铁青的脸上,已经是山雨欲来之势。她伸手重重砸向旁边的几案,声音中透着不容反驳的凌厉:“暖嫔残害皇家子嗣,已是证据确凿,不需再议。按我南陵先祖规矩,对此等忤逆大恶之人唯有赐死,方能以敬效尤,使我皇家其它子嗣不再受到迫害。” 子衿忍不住满身的惊悸,她急急地看向那盒子,激动道:“皇上,嫔妾并未有这样的盒子,从来没有。” 水漾已经急得大哭出来:“皇上,太后娘娘,奴婢一直在暖嫔娘娘近前侍候,却从未发现娘娘寝殿有这样的盒子,更是没有金刚草,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是别人在陷害我们娘娘!” “水漾,依本宫看你就不要在这里白费力气了,本宫说过你是暖嫔的贴身侍女,你说的话无法作数。”鸾贵妃说罢又对着子衿啧啧叹道:“哎哟!没想到暖嫔的狡辩功夫真是一流的,本宫真是自叹不如。这人证物证都在了,居然还在这里死不承认。尽管这宫中谁人都知你暖嫔嘴皮子功夫了得,可是这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能抵赖到哪去?白就是白,黑就是黑,万万不能颠倒黑白。” 此时元婉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膝行向前哭诉道:“太后娘娘,您切不可因为一个宫人没有根据的胡言乱语就妄下结论啊!这样不但冤枉了暖嫔姐姐,更是放走了真正的凶手,太后您要三思啊!您就想想暖嫔姐姐以前的好吧。老佛爷摔伤期间,她是那么尽心尽力的服侍着,每日起早贪晚,风雨无阻地赶到鸿福宫,就连汤饮和粥品,都是她亲自熬煮的;还有她几乎日日都去看望三皇子千皓,她若是想害皇子,那么三皇子岂还能健康活泼的活到今日;还有奴婢腹中的孩儿,若不是因为暖嫔姐姐,奴婢也万万怀不上,太后娘娘您莫要冤枉了暖嫔姐姐啊……” “住口。”鸾贵妃突然呵道:“婉才人,本宫知道你一向与暖嫔交好,但是你也看看自己的肚子,所谓千防万防,家贼难防,本宫若是你就赶紧找太医好好的诊一诊脉,看看自己会不会成为第二个淑嫔。又或者,看你平时和暖嫔走得那么亲近,难道她所做的事情也有你一份?” 由于位份悬殊,元婉自是不敢冲撞鸾贵妃,但她依旧执着地跪在那里,坚定道:“无论如何我相信暖嫔姐姐。” “我也相信暖嫔妹妹……” “我也相信……” 虽然老佛爷已经怒不可遏地下了赐死一说,她们几人依旧为子衿尽着最后的努力。 “哼!”鸾贵妃一甩衣袖,怒视着为子衿求情的几人,冷言道:“若是你们执意要帮暖嫔,那就别怪本宫不顾昔日姐妹情份。事情既然已经查到此处,暖嫔她就算有回天之力,也万万是抵赖不得了。对一个将死之人,你们又何必如此,若是再有人为暖嫔求情,就是和本宫过不去,和太后过不去,更是和南陵几百年的祥瑞过不去。” 元婉扬了扬头还欲再说,却被子衿拦住。 子衿歪头又看了一眼夜未央,他依旧是目光呆呆的,在他眼中,她再也看不到那样的目光,而且由始至终他也没有为自己说一句开脱的话,哪怕是一句!终于她的心彻骨的冰凉。她转身走到几个为她求情的妃嫔面前,一一将她们扶起,颤声道:“我季子衿当真是没想到,就算走到绝境这一日,还有你们为我说情,愿意护着我,愿意相信我,还有什么比这更重要吗?” “姐姐。”元婉一把扯住她的手,已是泪流满面:“姐姐,你千万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认了,如果是那样你这辈子就毁了,千万不能认啊!” 元淇也一把拉住她的手,一脸楚楚动人之态,却只是哭,什么也说不出来。 子衿扯着她们的手,苦苦一笑:“我不认这辈子就不会毁吗?太后和鸾贵妃不是都已经确定我就是毒害淑嫔的凶手吗?”她转头冷冷一笑,带着无尽地潮讽与凄苦,当她目光移到夜未央脸上时,又一字一顿地说道:“恐怕连皇上也深信不疑了吧。” 夜未央闻听此话,猛地看着她,她也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毫无闪躲淡淡道:“皇上,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和别人不一样;我以为就算全世界都不相信我,你也会信;我以为就算所有的证据都指证我残害了淑嫔的孩子,但是只要你想到淑嫔的孩子也是你的孩子,我就不会做出那样的事;可是如今我懂了,所谓的情深意重竟抵不过几句莫虚有的流言蜚语……” 夜未央身子一颤,眼中有微微的苦涩,目光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暖嫔,死到临头你还废什么话?” 鸾贵妃一边斥责子衿,一边则偷偷察看着夜未央的表情,生怕他一时不忍,又再起什么变化。 第一五零节:归处 果然,夜未央转头看向太后,语气沉稳,中气十足,带着不容抗拒的天家威严,却又似和太后商量的口吻说道:“母后,小皇子刚走,崇明寺的师父们还在为小皇子念经,送他往生极乐。就算为小皇子祈福,宫中也实在不宜再现杀气。何况暖嫔乃老佛爷指婚,若是直接赐死,岂不是打她老人家的脸,以朕看就取个折中的办法,先将暖嫔安置在冷宫吧,既不动杀气,又圆了老佛爷的面儿,母后以为如何?” 此话一出,谁人都看得出来,夜未央这是在袒护子衿,连子衿自己也是微微一怔。 但是既然是皇上发话了,做为妃嫔,即便是高高在上的鸾贵妃,也没有理由,更是没有胆子去反驳。毕竟妃嫔们所有的荣辱都系在这个男人身上,都是这个男人带给她们的。若是谁让这个男人不顺气,那她们往后的日子还会好过吗?所以谁也不会傻到去做给自己添堵的事儿。 所以目前只有观望,极为紧张的观望。所以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太后的唇边,只需她一句话,便可定了子衿的生死。希望子衿死的人自然是怕老佛爷答应,比如一直在一旁怂恿老佛爷赐死她的鸾贵妃,她早已恨不得这个强大的情敌就此烟消云散。可是不希望子衿死的人,又盼着老佛爷答应,比如不顾自己有孕之身的元婉,她几乎已经哭到全身瘫软,可是眼泪仍在流着。 一时之间,四周的空气像是被莫名的寒流冰冻住了一般,它们胶着地几乎凝固到一起,让在场的人都觉得原来呼吸也是一件这么不容易的事。 太后沉默良久,深深地叹了一声,对夜未央道:“皇帝,自你懂事以来,哀家就没拂过你的心意,这次你既然说出口了,哀家自然也会依你,可是……可是一想到那小皇子的样子,哀家这心里痛啊!你说这一个还没出世的小人儿,她有什么错呢?” 说到最后,太后已经抹起了眼泪。夜未央的心里自然也不好受,只得安慰太后道:“母后安心,宫中这么多嫔妃,以后定会有更多的皇子在母后周围承欢膝下,让母后享尽天伦。” 太后又抹了抹泪,叹道:“皇帝能做到雨露均沾让皇家子嗣延绵旺盛,那自是哀家最愿意看到的。可是将这暖嫔打入冷宫之前,总得有个说法,比如这位份……” 夜未央吐了一口气,似是并不在意地说道:“人都迁到了那么阴凉潮湿又有侍卫把守的地方,母后又何必计较这小小的嫔级位份呢!由得她去吧,只要她不在母后面前出现,不再惹母后烦心,什么位份自是不重要了。” “那倒也是。”太后虽然不太赞成,但是碍于下首围了一群妃嫔,不得不给夜未央保留帝王的尊言,何况只是一个位份,哪里有母子感情更为重要。 夜未央却又趁热打铁地说道:“暖秀宫暖嫔,谋害皇子其罪可诛。然,太后一心求佛,不愿杀生。故尔命暖嫔明日一早迁居冷宫,不经准许不得私自离开。” 子衿知道这已经是他能为自己争取的最好去处了,只好凄凄然地跪下谢恩。 一旁的水漾膝行向前对着夜未央连磕了两个头,哭道:“奴婢求皇上恩准,让奴婢同暖嫔娘娘同去冷宫侍候。奴婢听闻冷宫阴暗潮冷,度日艰难。但是暖嫔娘娘一直体弱,又怕凉怕冷,身边万万不能没有人照顾啊!” “水漾!”子衿紧紧握着她的手,这一刻一直忍着不哭的她终于落下泪来。她不愿在仇恨与冤屈面前屈服落泪,但是在感动与极大的触动面前,她却无法抑制地泪水横流。她泪流满面地摇着头:“水漾,你不能同我一起去,或许今生今世我都出不来了!进了冷宫还不就是等死的份。” 水漾抓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娘娘,若是出不来,奴婢就陪你在里面一同老死。娘娘在哪,水漾就在哪!” “水漾,你别再说这些惹我哭了。”子衿哭得泪眼朦胧,水漾的轮廓在她眼里越来越模糊。 鸾贵妃却在一侧冷冷一笑:“这水漾倒是个忠仆,今儿也让咱们见识了这主仆情深的一面,不过……” 她话未说完,夜未央打断道:“暖嫔可以带两个宫女入冷宫。事已如此,不必再议,都跪安吧!” 因为夜未央的打断,鸾贵妃硬生生地把不许带宫女入冷宫的话吞了回去,面上一阵阵的不好看,却也不好再说出来。 夜未央起身离椅,又似有若无地望了子衿一眼,转身就要走开。 子衿赶紧挥袖抹泪,扑通跪倒,急急说道:“皇上,嫔妾在入冷宫之前,可不可以再请求皇上恩准一件事?” “你说。”夜未央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抹无法琢磨的复杂。 子衿与他四目相对,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他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朝夕相处,相约百年。然而此时此刻,在他心里,她是杀了自己儿子的人,或许他的心里更痛。 从此萧郎是路人! 她和夜未央也要变成路人了,不!甚至路人都不是,他们之间还有一层仇恨。想到这里,心中巨痛,她几乎是将指甲掐进了肉里,才控制着没有让泪落下来。 半晌之后,她才定了定神说道:“嫔妾这一入得冷宫,暖秀宫就空了。上上下下的宫人自然要再做安排,那些外面的粗使我自是管不得了,由内务府再行分配差事就好了,可是嫔妾近前这几个,嫔妾想安排好她们的去处,还请皇上恩准。” “准!”夜未央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大殿,径自奔御书房而去。 子衿看着他的背影,内心五味杂陈,心乱如麻。 直到那背影在她眼中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还痴痴地望着那片空气。水漾在一侧提醒,她才目中含泪地转身对着太后跪了下去,磕头说道:“嫔妾就此拜别太后,愿太后长乐无极!” 太后顿了顿,肃然说道:“暖嫔,哀家望你在冷宫之中最好能日日反思自己的过错,并祷祝小皇子早日往生极乐。” 太后说完被一行人先后簇拥着离开了议政殿。 没走的几个妃子这才将子衿扶了起来,她整个人已如被抽去了筋骨一般,浑身瘫软无力,似乎怎么走回暖秀宫的都不知道了。 暖秀宫内,静得有些吓人。 慧妃、静妃、元淇以及元婉几人与子衿相对而坐已是良久,却是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都在拿着绢子偷偷抹眼泪。 子衿望着窗外,阴沉压抑的天气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她转头苦苦一笑道:“事情已成定局,都不要再哭了。我季子衿此生来宫中走了这么一遭,虽然最后落得这步田地,但也算没有太多后悔。虽然皇上对我是否毒害淑嫔母子还是犹疑不定,但是他能在我一脚已经踏入鬼门关之时,及时地伸手拉了我一把,能为我做的也算尽至于此了。还有就是你们这几位姐妹,别人避嫌还来不及,你们却是尽力护我,让我不能不感动。” 慧妃立马拉了她的手,安慰道:“妹妹,这天还没塌下来,千万别想不开,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就有重见天日的一天。” “慧妃姐姐放心,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是不会轻生的。何况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不就是冷宫吗?我忍着,熬着就是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陷害我的人。”说到最后子衿已经恨恨地咬着下唇,她缓了口气看向慧妃:“倒是姐姐你,还真是让我担心,若是我在时有什么事我们倒要以互相商量着。可是我一进冷宫,你孤立无援可要小心那鸾贵妃才是。” 妃微微一笑:“妹妹放心,虽然我不会什么害人的心思和手段,但是也看惯了宫中这些妃嫔争来斗去的戏码,她鸾贵妃再厉害,也得找到我的小辫子才能下手是不?我会万事小心的。” 子衿点了点头,又看向静妃,虽然她想嘱咐几句静妃和郭少本之事,但毕竟人多也不方便说出口。 静妃却也明白她意,只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 子衿目光转到元婉身上时,看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目光立刻变得温柔起来,她伸手上去轻轻抚着她的腹部,笑道:“婉妹妹,宫中险恶,今日在议政殿你又为我得罪了鸾贵妃,以后要万事小心,就算是为了腹中的孩子,你也要时时隐忍才行啊!” “姐姐!”元婉抓住子衿的手只是一直哭:“在这宫中,若是没有了姐姐的日子,我都不知道怎么过才好了!” 子衿拍拍她的手:“再过几个月肚子里的小人儿就出来陪你了,到时就怕你想清静都清静不下来了呢!” 最后轮到了元淇,元淇惴惴地站在一侧,万分复杂地唤了一声:“姐姐!”。眼泪已经夺眶而出。rs 第一五一节:留书 子衿一笑,用绢子为她拭去眼泪,慢慢说道:“你是我的妹妹,在宫中不喜我的人肯定也会视你为敌,是姐姐连累你了,以后要万事小心,平安度日就好!” 元淇拼命点头,又拼命摇头,似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才好。 子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复又挂上一张笑脸站在地中央对着几人深深福礼。 “妹妹,你这是做什么?”慧妃第一个过来扶她。 子衿看着慧妃,一脸恳切:“姐姐,暖秀宫外面的粗使宫人,一会儿就都归入内务府了。可是这几个近身的人我实在是不放心。还望姐姐妹妹们能帮我收留一二,让他们到你们宫中当差,只有你们才不会委屈了她们,我也好放心。” 慧妃道:“妹妹,这个自然是好的,她们谁愿意去我的宫中都行,我统统收着。” 慧妃说完,其它几人也纷纷表示同意。 子衿谢过后,把几个贴身的人统统叫了过来,轻声道:“目前我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了,明天一早即将迁入冷宫。你们若是自己有什么好的打算,好的去处,尽管可以自行过去。若是没有,现在有几位姐姐妹妹在此,去她们宫中自然不会委屈了你们。” 水漾第一个跪下道:“娘娘,皇上曾经恩准您可以带宫女去冷宫,奴婢愿意陪着娘娘。奴婢心意已决,除了陪着娘娘。奴婢哪都不去。” 接下来欢颜、如意、小康子,还有小成子也统统跪了下去,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愿意跟着子衿入冷宫。唯有随喜犹疑着站在他们身后,面上微微有些不安,但却没有说出愿意陪子衿去冷宫的话。 子衿和颜悦色地看着站在最后侧的随喜。问道:“随喜你呢?你是有什么打算了吗?” 随喜面上一紧,微微有些语塞:“娘娘,奴婢,奴婢……” 欢颜立即脸色不悦地回头瞪她道:“随喜,咱们小姐刚刚遭难,难道你就要改投别主,想好去处了吗?当年小姐在府上对你的好你都忘了,良心真是都让狗吃了。” 随喜咬着牙,憋了半天,似乎才鼓起很大的勇气说道:“欢颜。我只是不想进冷宫而已,小姐都说了若是有好的去处可以自行去找,我为自己找个比冷宫好的去处,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你……”欢颜瞪着她,恨恨道:“当初小姐就不应该买你。应该让你连同你娘一块饿死!” “好了欢颜。”子衿依旧一脸悦色:“人各有声。不消说这些,既然随喜自己有了打算,那我也省了一份心。”说罢又转头看了看慧妃道:”姐姐,小康子身上是有些功夫的,就让他去你的宫中吧,虽然用处不是很大,但是随身保护一下采星还是可以的。” “好。”慧妃点了点头:“妹妹放心,我会善待小康子的。” “娘娘,您为什么不带奴才去冷宫啊?万一有人欺负你,奴才我也好从中保护啊!”小康子急急看着子衿。已是满脸涨得通红。 子衿知道,对于小康子而言,看着她受苦,比自己受苦更难过。于是一笑道:“冷宫里哪允许带太监进去,何况留你在外面,自有在外面的用处。你就不要多言了,一会儿就收拾一下随慧妃去吧。” 小康子皱了皱眉,也只好答应了。 子衿又对静妃道:“静妃姐姐,小成子就去你的宫中吧,守门扫院跑个腿都成。” “妹妹放心。”静妃也点了点头。 子衿又将目光在元淇和元婉身上转了转,最后落在元婉身上道:“妹妹,欢颜和如意就去你的宫中吧。元淇那边已经有美玉和碧玉这两个陪嫁丫鬟照顾着,应是不缺人。而你现在身边除了一个妙竹,再无什么亲近之人,何况等孩子降生了,宫中就会缺人手的。” 元婉哽咽道:“姐姐,我暂留她们在我宫中,待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再将她们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话未说完,那边的如意和欢颜却都扑了过来,一人抱住子衿的一条腿,泪水滚滚而落,两人均说要陪子衿去冷宫,谁也不愿意留下来。 子衿抚摸着她们的头说道:“你们帮我照顾好元婉和她腹中的孩子也就算是帮我了。” 哪知她们跟本听不进去,只是连连摇头。 水漾走上前说道:“娘娘,奴婢理解她们的心情,那就再带一个进去吧。人多一些也不会太冷清了。” “可是……”子衿茫然地看着两个抱着自己大腿的人,竟是不知留哪一个好。 欢颜和如意却也对视了良久,终于欢颜放开子衿的大腿,一边哭一边说道:“如意,那我就把我家小姐交给你了,若是小姐在冷宫里被人欺负了,我可要找你算账的。” 欢颜哭得凄惨,竟如同生离死别一般。 如意却是如发誓一般地欢颜保证着,绝对不让娘娘少了一根汗毛。 天黑之前,内务府来人将一干粗使宫人统统领走了。在又是一阵痛哭流涕后,几人都跟着他们的新主子离开了,即便是目前还没有主子的随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暖秀宫之中只剩下子衿,水漾,还有如意三个人。 这时青姿姑姑掀帘进来了。子衿一怔,整个人愣在了那里,而水漾终于不受控制地抱着青姿大哭出声:“姑姑。姑姑……” 水漾不停地叫着,却是激动得再说不出其它。 青姿一脸亲切,眉眼间挂着柔和,她安抚了一下一直痛哭的水漾,这才转身同往常一般对子衿淡淡说道:“老佛爷让奴婢转告娘娘。娘娘委屈了!进冷宫也好,韬光养晦也不失为一种保全。” 子衿眼中现出一种奇异的亮色,她略带兴奋地说道:“老佛爷她老人家是相信我没有毒淑嫔母子的对吗?” 青姿点点头:“若是不信,老佛爷就不会让奴婢来走这一趟了。老佛爷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她老人家在浣衣局一呆就是大半生,到最后不还是坐上了太皇太后的位置。” “是,子衿明白了。麻烦姑姑转告老佛爷,子衿现在是有罪之身,不便亲自去鸿福宫磕头辞别谢恩。但是子衿在冷宫里会日日为老佛爷祈福的。” “娘娘保重。”青姿说完又用鼓励的眼神看了水漾一眼,转身掀帘出去了。 夜渐渐深了。整个世界都静极了。 子衿静静坐在窗前,感受着雨前的沉闷。 如今的暖秀宫再也不是昔日那般光彩夺目,圣宠不衰的地方了。所有的巨变竟是在一夜之间,淑嫔孩子的出生,竟意外地改变了子衿的命运。这又是怎样的一个逻辑。 原来大喜和大悲只不过一步之遥。 乌压压的黑云。终于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水漾将房内所有的灯都燃亮,包括院子里的四角宫灯也是每一盏都亮了起来。可即便是这样,子衿也没有发现这夜里的光亮,似乎一切都是乌涂涂的。 水漾看着桌上那碗鸡蛋面上前劝道:“娘娘,您就用一点吧,不吃饭身子怎么受得住。不为别的,就为咱们去冷宫能挺到走出来的那一天,若是皇上和太后有朝一日想明白了,突然有一天给娘娘沉冤得雪,可是娘娘的身子已经不行了。那不是成了福薄之人。” 子衿抬头看了一眼水漾,这已经是她和如意第六次劝她吃饭了。她再不忍拂了她们的好意,终是抓起筷子,可是面条刚刚挑起,还未送到嘴边,却听门口有人道:“暖嫔娘娘,奴才是张一。” 子衿放下筷子扬声道:“进来吧。” 张一弯腰走了进来,礼节亦如往昔,低头道:“娘娘,皇上在御书房批折子,特意让奴才过来传话,皇上问娘娘还有没有什么话要与皇上说的?” 子衿心里颤了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即便是他不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可他还是在意自己的,这就够了。 她想了想说道:“你就告诉皇上五个字吧:知我者,信我。” “是,娘娘。”张一谦恭有礼。 “张公公,你是皇上近前侍候的,本嫔这一入冷宫,恐怕多半是有去无回。本嫔甚是挂念皇上的身体,这一切就有劳张公公在身边多多照顾着了。”子衿句句坦诚。 张一略一弯腰:“娘娘放心,侍候皇上本就是奴才应该做的,奴才定会尽心竭力。” “好,张公公这样说本嫔就放心了,雨后路滑,张公公小心慢行。” “谢娘娘关怀。” 张一走后,子衿再次抓起筷子,可是如什么东西堵在喉咙处一般,再也吃不下去一口东西。 她走到案边,研墨提笔。笔还未落之时,泪已落了下来。 含泪与君别,多少晨昏音尘绝?终日望君君不见,唯见夕阳斜。 含泪与君别,肝肠寸断又奈何?梦里问君君不语,醒来空自嗟。 含泪与君别,寂寞孤独非豪杰。明月伴君君何去?一路山巍峨。 站在一旁的如意知道她又要将这诗装进油纸信封了,忍不住小声问道:“娘娘,您何不亲自把这诗交给皇上?” “有缘自会看到,若是无缘……,若是无缘……”她没有再说下去,而着带着一万分的伤痛与凄凉,带着她最后一晚在宫中行走的自由,来到了她和夜未央相识的地方。 经过了一个冬天的茫茫大雪,池中的水似乎涨高了一点点,池中的几株早荷已经微微露出尖尖的小角。桥还是那座桥,亭子也依然迎风矗立。可是人再也回到从前那般了。 除了风声这里是死一般的沉静,她多想再听到一声黄鹂鸟的叫声啊! 踩上石椅,又爬上桌子,之前写过的那两封信依旧原封不动地挂在那里,迎风摇摆,飘飘荡荡,就如同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般在风雨中飘摇、凄苦、凌乱! 第一五二节:迁居 “冷宫”,这个被众人罩上一层神秘而又凄苦色彩的词语,其实并不是某一处宫室的正式命名,遍寻宫中也并未有带这样两个字的匾额。 说得通俗一点,冷宫就是一个在金碧辉煌的皇宫之中,隐暗在一个不为人知的角落,最为破烂,又最没有人气的地方。从来这种地方不只皇上和太后不会踏足,就连那些太监和宫女没事也不会去,在其它妃嫔眼中更是被称为不祥之地,瞅上一眼也觉得晦气。 然而自古宫中多怨女,一旦进了宫,便终生不得自由!因为一旦成为皇帝的女人,便一辈子不能改嫁。如果只是失宠,那皇帝也不会在意宫中多养一个人,但若是犯错或被废,那就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住到被人们俗称的“冷宫”中来。 然而南陵国的冷宫,是一个比浣衣局更隐密十倍的地方。 这日一早,侍卫首领于得水便带着两个侍卫亲自来到暖秀宫。表面上是送子衿、水漾以及如意三人亲自去冷宫。实则是为了各种限制。除了简单的随身衣物,不许她们带任何东西,几人无奈,只好匆忙的收拾一下之后,便随着于得水一路直奔皇宫的西南而行。 原来冷宫座落于皇宫偏西南的位置,一路绕无人的小路而行,却是越走越僻静,在侍卫的带领下,本已为走得已经没路了,但是仔细一看大片的落叶松中间却有一条仅能供两三人并肩行走通过的小路,正如一条正在爬行的蛇一般。自松林里蜿蜒而出。 然而,当穿过松林中狭窄的小路,眼前虽然豁然开朗起来,但也是景致萧萧,毫无生气可言。那么可想而知,冷宫便在眼前了。 冷宫门口,站着两个正在当值的侍卫。穿戴打扮和宫中其它侍卫并无不同,远远见到于得水送人过来,赶紧过来行礼。 于得水上前和侍卫交流了几句,侍卫立即打开了挂着铁锁的冷宫大门,那门扇很大,推开时“咯吱咯吱”的响,虽然涂的是黑漆,但似乎是经久不修。已经斑驳得失去了原来的颜色。 此刻,子衿的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步履沉重,她清楚的知道,迈进这扇门,不但是一种生活的结束。更是另一种人生的开始。 然而该面对的。又岂是逃避就可以的。她高傲地仰了仰脸,果断迈开大步牵着水漾和如意走了进去。 那是一种考验,更是一种勇气。然而,待她们站在冷宫之内再回头看向外面的世界时,大门正在缓缓关闭,她们所看到的只是于得水那张因为嘴角的狞笑,而显得异常狡黠的脸。 如意站在门里,狠狠地啐了他一口,哼道:“狗杖人势!” 紧接着大门“咣当“一声被撞上了,子衿的心也跟着猛地一沉。似有一万只手在抓扯自己的心脏一般,又痛又痒。她缓缓抬头看着冷宫上方的天空,就连那阳光似乎也暗淡了几分。 再看大门之内的情景,高墙大院内空空如野,似是很久没有打扫的样子,不但各种狼藉满地,尘土飞扬,初春疯长起来的野草,更是占据了大半个地盘。 前后两座正房,东西两座厢房,看起来倒是极为宽敞。前后的正房和东厢房看起来似乎是有人住了,有的门口晒着衣服,有的放着一些日常用具,东厢房的门口居然还有几只鸽子正在悠闲地啄着米粒。 最终水漾先开了口:“娘娘,看来那几间都有人住了,虽然旁边的房间也有闲置,但我们还是收拾西厢房吧。虽然位置不好,难免会冬冷夏热,但是也图个宽敞和清静,不需和别人去挤。” 子衿点了点头,三人便挎着包裹直奔西厢房而去。 推开挂满尘土的大门,屋内的情景自是可想而知。不但一股酸臭的潮湿发霉味道扑鼻而至,地上各种不明物体狼籍一片,就连那屋顶都挂着若干个飘飘荡荡的蜘蛛网。 好在她们都是吃过苦头的人,自是不惧这些。放下身上所带的包裹,立即进入状态,如意到院中的水井里提水擦洗清扫;水漾将前后窗子通通推开,使空气流通缓解屋内的霉味;子衿则将屋中堆放的杂物一样样的搬出门外,安置到一个不受妨碍的地方。 水漾追到门口,忙接过子衿手中的大花盆说道:“花盆这么重,还是奴婢来吧,娘娘到一旁歇着就好。” 子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正色说道:“水漾,你和如意愿意来冷宫陪我做伴,我已经很是过意不去,此刻我们在这冷宫之中相依为命,就不应该有彼此和尊卑之分,你们就是我的亲人。所以我不能事事让你们侍候着,虽然在冷宫之中,我们更要相互照顾,过好每一天!” 水漾和如意眼角泛泪,嘴角却咧开一弯好看的弧度。 接着屋内的蜘蛛网全部扫掉,破掉的轩窗纸全部糊好,青石地面被如意整刷得光洁如新,又将榻上那些潮湿得已经可以挤出水的被褥挂到院中折洗晾晒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 几人坐在院中的石桌上休息,如意拿过几只刚刚刷干净的水杯,端了两杯水放到子衿和水漾面前,说道:“厨房还没有生火,娘娘和姑姑先喝两口生水润润喉吧,待内务府把厨房用的东西一应送来,奴婢就去生火做饭。” 正在这时大门“咯吱”一声又被推开了,几人寻声而望,水漾小声说道:“娘娘,奴婢看着怎么像是小康子?” “可不是嘛,奴婢看着也是。”如意说着起身迎了过去,顿时笑呵呵地说道:“康公公,你怎么来了?” 只见门口停着一个内务府在宫中运送东西用的小推车,小康子正在将推车上的东西一件件地搬进大门内。如意和水漾赶紧过去帮忙,不一会儿功夫竟从车上卸下不少的东西,水漾笑着说道:“这下可好了,柴米油盐都全了,咱们也不用盖那潮出水的被褥了,娘娘瞧瞧,这都是新的。” 水漾指着小康子运来的被褥给她看,子衿上前问道:“小康子,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小康子抹了抹汗,说道:“是慧妃娘娘让奴才送来的,慧妃娘娘说内务府的那些奴才最为拜高踩低,若是指着他们给娘娘来送日用吃食,也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到时候还不把娘娘饿坏了。本来是想着到暖秀宫把娘娘和姑姑们原来常用的被褥送到这里来,可是奴才去的时候,暖秀宫已经上了锁,而且皇上还吩咐了,谁也不准擅自进入暖秀宫,更不准动里面的东西。所以慧妃娘娘只好找内务府要了几床新被。” “慧妃姐姐真是有心了!小康子你回去后要代我转答谢意才行。”说着,子衿蹙了蹙眉又问道:“皇上真的吩咐任何人不准擅自进入暖秀宫,更不准动里面的东西吗?” “可不是嘛,依奴才看皇上对娘娘那还是挺上心的。听小林子说,昨夜皇上又在御书房坐了一夜,不知为何还将折子和茶碗摔了一地,今儿早晨是带着一层黑眼圈去上早朝的。” 子衿满面忧伤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可是我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小康子见子衿情绪不好,赶紧转移话题道:“娘娘,奴才四周看过了,这院子虽然墙高,但也难不倒我。奴才今晚就利用这四周的树木绑几个梯子藏在附近的隐密地方,若是宫外有什么事要告诉娘娘,我就利用梯子翻过来。” “今儿你是怎么和门口的侍卫说的?”子衿忙问。 小康子一笑:“今儿自是说慧妃娘娘让来的。” 子衿点了点头。 小康子又说道:“娘娘,奴才打听过了。内府务是一个月往冷宫送一次柴米油盐,至于送多少则是按人计算。那么菜则是三到五天送一次,一般都是一些粗陋的素菜。末流下等的吃食也就算了,有时候还是馊了的,而且还是短斤少两的,听说这里的妃嫔们经常是挨饿的。所以奴才在外面要想办法多给你们送些吃食来才行。” 子衿叹了叹:“小康子,一次两次的还能请慧妃姐姐帮忙,天长日久的终不是办法,我们还是自己想想主意吧。” 小康子也点头:“这个奴才自然知道,奴才尽力就是,总不会让娘娘在里面挨饿就是。” 忽而子衿脸上尽是肃然之色,她一字一顿的说道:“小康子,我将你留在慧妃宫中是有深意的,慧妃姐姐位份高,又有太子在她宫中住着,旁人自是敬着她几分,所以你的日子也好过一些。正因有此便利,你要时刻帮我留意外面的动静。若是我真的害了淑嫔和她腹中的孩子,就算一辈子都长居于此,我也认了。可是那不是我做的,叫我怎么甘心。既然老天留了我一条命,我早晚会将真凶找出来的,你在外面要帮我。” 小康子也一脸正色:“娘娘放心,娘娘的事就是小康子我的事,只要娘娘能说出来,就没有小康子我不愿意做的事儿。” 子衿一度哽咽出声:“小康子,如今我能指望的也就只有你了。” 第一五三节:哭声 小康子再一次郑重点头后,这才转身离开了冷宫。 子衿几人将门口的柴米油盐都搬进了西厢房一侧的小厨房,将日用和被褥搬进寝房。继而子衿收拾床铺,水漾和如意烧菜做饭,不一会儿饭菜的香味便自厨房内跑了出来。 由于材料简单,厨房也简陋,自是不能像在暖秀宫时那般精雕细琢的做饭了,于是蒸了五个又大又软的白面馒头,青炒了两碟小菜,一顿午饭也就算做好了。 由于屋内满满的潮湿霉味还未消散,水漾便将饭菜摆在了门口的石桌上。 子衿坐在桌前,感慨地说道:“所谓的冷宫,其实都是人们将它说得可怕了,实际上还不是和平常日子差不多,只是被关在这里出不去而已,然后这日子到底冷不冷,还要看自己怎么过,如果心也跟着冷了,那就真的是冷宫了。如果心是热的,这冷宫的日子也能过热乎起来。” “娘娘说得对,咱们呀就把这冷宫的日子过得热热乎乎的。”水漾说着挟了一个馒头放到子衿碗里,紧接着又挟了两筷子炒青菜。然后才给如意挟了馒头,待最后想给自己挟时,却突然发现有两只黑得如裹了一层泥土一般的大手抓了上来。不但一手抓起一个馒头,其中还将右手的馒头直接塞到嘴里,空出来的手直接将盘中的最后一个也尽数夺了去。 桌上的几人立刻呆住,转头去看,抢馒头之人却是一个中年妇人。身材臃肿,蓬头垢面,两只眼睛极大,瞪得让人感到惊悚,嘴上咬着的那个馒头上,清晰地印着五个黑黑的指印。 “你是谁?”子衿话还未问完,那人已经连抓带咬的携着三个馒头跑开了,不一会儿便拐进正房后面消失不见了。 “哎哟!这个人怎么回事,怎么连话都不说一声上来就抢东西啊?”如意没好气的说完,放下筷子就准备去追。 子衿一把拦住道:“算了,脏成那样了,追回来也没得吃了。” 这时就听东厢房门口传来“扑哧”一声笑。 几人不由循声望去,一个身穿鹅黄色宫装的年轻女子,手里抓着一把喂鸽子的米粒,正依门而立。身材窈窕,长相也俊俏。 子衿放下筷子,急走上前两步微笑说道:“在下季子衿,今早刚刚迁居此处,想必是一番吵闹而打扰姐姐了。以后我们便以邻而居了,敢问姐姐如何称呼?” 那女子狭长的凤目,滴溜溜地在子衿的脸上转了两圈,倒是毫不掩饰她的惊艳之色,喃喃道:“冷宫呆得久,我倒是忘了。去年又是皇室三年一采选的日子,看来皇上又得了不少佳人。” 子衿听着只着微笑,却不知如何接她的话。 过了一会儿,她便恢复了如常神色。手一扬,将手中的一把米粒洒在门口,几只不怕人的鸽子便转身过来啄食。她这才懒懒地说:“我姐郑,从前是当今皇上的贵人。” 她说完也不待子衿再说什么,便转身回屋了,并且重重地将门关上。 如意再次竖了眉毛,有些懊恼地说道:“咦!怎么这里住着的人个个这么奇怪,都是些什么人啊!” 子衿却也不介意,转身回到座位,将碗中的馒头掰了一半放进水漾碗里,轻声道:“算了,吃饭吧。中午先这么对付吃一口,待到晚上再一块儿吃吧。” “娘娘,奴婢不饿,娘娘吃。”水漾怕子衿吃不饱,又将那半个馒头还给了子衿。 如意见状急道:“奴婢也不饿,奴婢可以分半个馒头给水漾姑姑,娘娘吃一个吧。” 子衿面上一耸严肃道:“不就是半个馒头吗,让来让去做什么?如意年龄小,正在长身体的时候,你就吃一个吧。我和水漾各吃半个就够了,待到晚上多做一点便是。” 水漾一笑,也只好不再推托。 如意转了转眼珠,小心地四周瞄了瞄:“娘娘,咱晚上可不能再到外面吃饭了,这可真是比那豺狼虎豹还凶残呢!” 说着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然而慧妃果然说得没错,那些内务府当差的自是没把这冷宫放在眼里。临近黄昏时分,才把子衿等人应分的东西送来,半袋细面,一袋粗面,柴米油盐各若干一点,已经有些发黄腐烂的菜叶子,一包黑乎乎的白菜帮。 也不知道冷宫有多可怕,就连这些来送食材的奴才也不愿意踏进门口半步,他们只是将门开了个缝隙,随便将食材丢了进来,而后喊一声就走了。 “真是狗眼看人低。”如意一边往厨房里捧着各种食材,一边念念叨叨的说着。 水漾道:“幸好有小康子送来的这些东西,至少咱们短时间内不会饿肚子了。” 当天再也没有看到那个来抢馒头的妇人,东厢房那边姓郑的贵人也没有再出来。就算是到了晚上,另外的几个房间也是不燃灯的,如若不知道还以为屋子里没人一样。整个院子里静极了,或许在子衿三人没来的时候,这个院子是没有一点生气的,只有那几个鸽子偶尔“咕咕”地叫上几声。 西厢房一共有六间,子衿三人挑了收拾出来的三间居住,子衿居中,水漾和如意分居两侧。 夜深人静之时,不但习惯上各种不适应,心里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也是驱之不散。所以子衿歪在榻上自然是睡意全无,透过轩窗正好可以看到天上那轮似盈而缺的月亮,心情愈发的复杂难言。 季家二老若是得知她已被打入冷宫,还不知道会难过成什么样子,还有冷木易,想必他也会心急如焚,异常难过吧! 还有夜未央,他此时又会在做着什么,他会不会也像其它帝王一样,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虽然现在对于她的离开夜未央是难过的,可是日子一久,会不会就将她淡忘了。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也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为了不让季家二老太伤心,为了回到与夜未央日夜厮守的日子,她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铺路,让所有欺负她的人血债血偿。 她恨恨地咬着牙,却是越想越复杂,心头如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呜……” 突然之间,一道诡异的嚎叫自她耳边飘乎而过,不但打断了她所有的思路,更是被这深夜中突出其来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汗毛似乎都在瞬间竖了起来。 “呜……”五秒钟后又是一声。 这时水漾和如意也都闻得动静,披着衣服急急跑了过来。水漾有些惊慌地问道:“娘娘,您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听到了,好像是女人的哭声。”子衿靠在墙角,将身体围在被子中间。 “娘娘别怕,奴婢这就点烛火。”待如意利落地点燃烛火时,却突然传来一道更响的哭声,吓得如意的手也忍不住一个哆嗦。 子衿欣开被角,披上衣服说道:“走,咱们出去看看。” 水漾答应着走在前面,子衿随后跟着,如意虽是害怕,却也不得不提着灯笼跟了出去。水漾停下脚步说道:“声音好像是从正房里传出来的。” 水漾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别找了,是一个女人在哭,夜夜如此,你们会习惯的。” 几人被突出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迅速转动身体,细细看去,说话之人正是白日里那个姓郑的贵人,此时的她一身纯白睡衣,油黑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又发着冷气森森的声音,果真是有些吓人。 “哦,郑,郑姐姐……”子衿一时有些语塞,缓了口气才说道:“这样夜夜哭,我们怎么睡啊,要不我们去劝劝她吧!” 郑贵人无声一笑,道:“你们是找不到她的?她就像只鬼一样神出鬼没,指不定躲在什么地方哭,你们哪找去?” “啊!这不真成了鬼了吗?”如意忍不住插着话。 “你们就当她是只鬼好了!”郑贵人说完,转身回了房间,留下几人面面相觑坐在石桌前,伴着那哭声直到天亮。 似乎到东方微微现出了鱼肚白之时,那哭声才渐渐停息。 子衿起身伸了伸腰板,打着哈欠说道:“这还真是一只鬼啊!天亮了,自然就不哭了。” 如意忍不住又是一个激灵,颤着声音说道:“娘娘,你可别吓我。” 水漾则笑着拍了拍如意的手:“是你自己吓唬自己呢!” 当子衿几人在冷宫里住到第三个晚上时,这哭声就整整持续了三个晚上。真可谓是日落而哭,日出而止,倒是相当的勤劳敬业。却是扰得其它人已经严重睡眠不足。 好在冷宫里没什么事,人出不去,又没人进来,所幸就白天补眠。 然而说来也奇怪,后来的这两日,冷宫里似乎只剩下子衿三人了。晚上一直哭的女人还没有找到是谁,偷馒头的中年妇人也一直未再出现,而那个东厢房的郑贵人居然也整整两日未出屋。 真是应了如意的那句话了:怎么这里都是怪人!rs 第一五四节:掉井 又被哭声困扰了一晚上的几个人,在第三日晨起后,几乎是在迷迷糊糊、头脑不清的状态下做的早饭。早饭很简单,几个混合面的馒头和几碗清粥,又用青菜切成丝拌了盐,就做成了简单的咸菜。 几人正在吃早饭之时,正面对着门口的如意突然睁大眼睛猛地跳了起来,一把就将桌上装馒头的盘子搂进了怀里。子衿和水漾看得直发愣,水漾奇怪道:“这丫头是怎么了?” 却见她一直眼神发直地盯着子衿和水漾的后面,两人忍不住回头去看,竟是前两天来偷馒头的那个妇人又来了。衣着装抢丝毫没有改变,脏脏兮兮的脸上带着垂涎三尺的笑,正伸着手想去抓如意怀里的馒头。 水漾转身对那妇人说道:“哎哟!怎么走路没有声音的,真是吓人!” 那妇人不答,只是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馒头盘子,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如意见她那样子,却是将盘子搂得更紧了,歪着脑袋对那妇人道:“我们还不够吃呢,不能给你,你的吃食呢?” 那妇人却只是笑,什么也不说,目光却半分也不离开那馒头。 子衿望着她那几乎黑得发亮的双手,蹙眉道:“这位姑姑,你去把手洗干净了我就给你馒头吃。” 那妇人看着子衿笑了笑,果真转身往井边走去。 水漾看着那妇人笨笨的背影,用手指点点了脑袋悄声道:“她可能是这里有问题。” 子衿叹了叹:“整天被关在这种地方,好人也会被憋闷坏了,若再是个宫斗的牺牲品,带着一肚子的委屈与怨恨来到这里,天长日久下来不疯才怪。” “娘娘!”水漾担心地看了子衿一眼。 子衿一笑:“放心,我不会疯的。” 水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娘娘今年才十八岁,但是在面对各种措手不及的事情上,竟比我这二十六岁的人还镇定稳妥,奴婢真是对娘娘佩服得紧。若是娘娘在宫中再磨练几年,那么以娘娘的聪慧和才情,想必在后宫之中真的无人能及呢!”说到这她顿了顿,又看子衿一眼才继续道:“只是……只是娘娘在处理某些事情上未免有些太心慈手软了,宫中就是这样,若是无宠处处受欺,若是有宠,那么就算你不谋算别人,别人也会来谋算你,身为帝王的女人,就注定这一生中要在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中度过了。” 子衿也看着水漾,眼神中带着几丝琢磨和探寻:“水漾,你觉得咱们还能出去吗?” “若是娘娘想出去,就能。”水漾说得异常坚定。 子衿点点头:“这几日我也把这些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的想了一下,疑点还是颇多,心中倒是锁定了一个害我之人的目标,可是……” “扑嗵!”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什么东西掉到水里的声音,几人都以为是那去洗手的妇人掉在井里了,均是脸色一变,匆忙回头去看。只见那妇人直直地站在离井口三四米的地方,身子完全僵直住。 “是郑贵人!”如意第一个喊了出来。 “郑贵人掉井里了?”子衿火急火燎地问如意。 如意急急道:“我刚刚明明看到她在井边打水,这声音估计是她掉进去了。” 三人同时起身急急地跑了出去,此时那妇人似乎也看到了郑贵人掉井的情形,似乎整个人都被吓傻了一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跑到井口时,水漾连忙嘱咐:“娘娘,小心点。” 子衿也顾不得那么多,弯腰趴到井口去看。这是一口直径约一米的水井,水面离井口也不深,大约一米多不到两米的样子,此时她们并没有看到井里有人,但是那水面在翻滚荡漾,说明肯定是有东西掉进去了。 “郑贵人,郑贵人……”子衿对着井口呼喊了几声,却又发现自己太笨,她人在水中哪能张嘴答应出来。于是抬头望了一眼吊在井辘轳上的水桶,急急说道:“快,将水桶放下去,或许她能扯住绳子,咱们将她摇上来。” 如意会意,赶紧将井辘轳迅速的摇了下去,眼看着水桶飘飘荡荡地入了水,可是那郑贵人并不知道抓绳子,反而被装满了水的桶给压了下去,子衿急得满头大汗,又喊道:“这样不行,快!再摇上来!” “怎么办?”水漾急得直跺脚。 “去喊人,喊门口的侍卫帮忙!”子衿趴在井口喊着。 如意急忙跑到门口使劲地敲着门板:“快开口,救命!有人掉井里了!” 而子衿和水漾则拼命的向上摇着水桶,水桶摇了上来,侍卫那边却依旧不开门。 如意急急跑了回来,整张小脸几乎皱到了一起:“娘娘,怎么办?也不知道门外有没有人,怎么敲都没人开门啊!” “再去敲!” 子衿话音刚落,却听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几人同时回头而望,却见小康子正在推车旁站里,双眼正往门里张望。几人如遇到了救星一般同时呼喊小康子。 小康子见她们几人脸有异色,似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赶紧一个箭步窜了进来。 也顾不得说明情况,子衿只是急急告诉他,井里掉进去人了,若是不等她被水面返上来的时候将她救上来,那么这个人恐怕就不行了。 小康子虽然会一点功夫,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好像也没什么用武之地。即便是一个会水的人,在仅有一米粗的井里想救一个人上来,也是极为困难的。 “怎么办?人好像快要返上来了!”子衿的脸色已经惨白得如萤光纸一般,丝毫看不见任何血色。 小康子灵激一动说道:“在她返上来之时,我倒挂着将她扯上来,可是你们能拉住我的脚吗?若是拉不住我也会掉进去的。” 水漾和如意脸色一变不敢说话,子衿却也是觉得极为困难。因为她们三个都是弱女子,力气不大。若是想拉住倒挂的小康子已属不易,再加上一个落水的郑贵人,无形之中又增加了好多重量。 可是若是不救,又始终心里难安。于是子衿几乎是赴死一般的点点头,又飞一般地跑到屋内将铺在榻上的两个布单拿出,以飞快的速度系到小康子的脚腕上:“这样容易拉些。” 于是小康子头冲着井口,摆好姿势。子衿、水漾、如意三个将两个布单合在一起,三人如同拔河一般了做好了向后拉的准备。 突然,小康子喊道:“拉住了,人返上来了。” 话音未落,小康子的身体已经迅速滑了下去。几人同时觉得手上一紧,一股极重的力量已经迅速将她们向井口拉扯。 “用力扯住了。”子衿的脸已经由于过于用力,而涨得通红。却又突然感觉手上的力道又突然加重,只听小康子的声音在井口传来:“我抓到她了,你们用力向上拉。” 尽管子衿几人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可是最多只能维持着不让小康子掉进井里,要想往后退步,把小康子以及小康子手中的郑贵人一起拉上来,那是万万不能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有一双大手扯上了那两道布条,猛一用力,竟拉上了几分。小康子在井里欢喜地叫道:“动了,动了,再来!” 子衿几人不用回头去看,只那一双黑乎乎的大手就知道是那中年妇人在帮忙。于是就这么一点点,一点点地将井下的小康子和郑贵人拉了上来。 小康子上来时由于一直倒挂,大脑充血严重,整个脑袋已经如熟透的红萝卜一般。 从井里救人的功夫子衿不行,但是救上来之后的一系列救人措施,她倒是蛮在行的。由于拖延的时间较长,郑贵人的口唇早已明显有了青紫之色,而且已经神智不清。 由于是井水,比较干净。所以她的口鼻等部位并不会有什么东西塞住。在其它几人的帮助下,子衿直接将郑贵人的头部放低,拍打背部,让进入呼吸道和肺中的水流出,继而又将她身体翻转,进行胸外按压。 在她吐了几口水之后,人终于渐渐有了呼吸。 “快,将她抬进去,把湿衣服换了,再用棉被给她捂上。”子衿吩咐完又七手八脚地同几个人将郑贵人抬进了东厢房,待她再出来时,那中年妇人依旧在那里站着傻笑。 子衿也是一笑,用盆子盛了点水,帮她洗了洗手,然后进屋拿了一个馒头给了她。 那妇人一笑,接过馒头,一溜小跑地离开了。 待这些都弄好之后,子衿才转头问小康子:“你怎么又来了,还是大摇大摆的从大门而入,侍卫又放行了?” 小康子嘴角一挑,挽了挽已经湿了半截的衣袖说道:“这回我代表的人物来头可大,他们敢不让我进来吗?” “来头大?”子衿挑眉看他。 “是青姿姑姑将我送到冷宫门口的,他们一看清姿姑姑自然知道代表的是老佛爷,连问都不敢多问一句就给我开门了。”小康子说着已经喜上眉梢之态。rs 第一五五节:施救 子衿向门口望了望,问道:“那青姿姑姑怎么不在了呢?” 小康子道:“青姿姑姑和侍卫说一声就回去了,她说为免宫中口舌扰了老佛爷的清静,她还是不进来了。并让奴才代为传老佛爷话,希望娘娘保重身子,莫过忧虑。” 子衿有些落寞地点了点头:“是啊,这毕竟不是什么好地方,许多人避之不及的。老佛爷能让青姿姑姑来,又带了这么多东西,已是万分顾念旧情了。” 接下来,小康子缓了口气,将老佛爷赏赐的东西,一样样地搬进了院中。而后才又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昨儿婉才人去慧妃娘娘的宫中了。她一见到慧妃娘娘就哭哭啼啼地说要想个法子来冷宫看您。后来慧妃娘娘对她说娘娘您入冷宫的日子尚少,在里面的一举一动侍卫肯定要向于得水禀报的,于得水也会向鸾贵妃禀报,所以为了娘娘您的安全,也为了婉才人和她腹中龙胎的安全,最好再稳妥些日子再来。” 子衿略微想了想说道:“你出去后告诉婉妹妹,我在这里一切都好,千万别急着来看我,护好她的胎才是最要紧的。” 小康子答应着正欲离开时,只见水漾自郑贵人的东厢房急急走了过来,眼中明显写着一丝焦灼。 “怎么了?是不是郑贵人不大好?”还不待水漾开口,子衿已经先行问话。 水漾急急说道:“娘娘。那郑贵人的呼吸倒是顺畅了,只是现在她浑身发烫得厉害,嘴里还不时说着胡话,看样子是病得不轻。” “那。那快给她服退烧药吧!”子衿不假思索地说道。 水漾俏脸微皱,两手一摊,又是着急又是叹气地说道:“我的娘娘,这里哪有退烧药给她服啊,通常在冷宫里的人,都是请不得太医的。若是生了病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挺不过去也怨不得别人。” 子衿看那东厢房一眼,犹豫着问道:“那她挺得过去吗?” 水漾有些担心地摇了摇头:“娘娘,奴婢猜那郑贵人前两天一直没出屋,可能就是因为病着起不来。身边又没人服侍着。咱们也就不知道。今儿可能是撑着出来想喝口水。结果身体乏力就歪到井里去了。” “不行。咱们得帮帮她。”子衿一跺脚,对一旁的小康子道:“小康子,你回去后找个由头去太医院一趟。找郭少本太医给咱们这开几副退烧的药来。若是找不到郭太医,就去找婉才人,把咱们这的情况跟她说一下,让她找郭太医帮忙。然后你悄悄地把药给我们送进来。” 小康子答应着,急忙推车出去了。 接下来如意在东厢房照顾郑贵人,没有退烧药就一条条的冷毛巾敷上去,多少也能缓解一点。水漾将老佛爷赏赐的东西都安置了地方,子衿则亲自进厨房煮了点米粥给郑贵人端了过去。 如意端着米粥喂了郑贵人几口,她便摇摇头再也吃不下去,歪在榻上有气无力地呼吸着。 子衿看着郑贵人因为发烧。而满面通红的双颊,心中很是焦急。忍不住一遍又一遍地将手抚上她的额头,可是每摸一次,似乎就比刚才又烫了几分,直叫她更加焦急起来。 “这小康子怎么还不来送药。”她小声地嘀咕着,不时向窗口处张望,眼看着天色越来越黑,似乎还有些风雨欲来的迹象,可小康子那边却依旧没有动静,想必这药拿得不太顺利。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此刻,外面已是夜空如墨,积水滴答。 突然静谧的冷宫大院中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屋内几个相互对望,她们知道肯定是小康子已经翻墙而入了。于是开门去迎,果然如此。 “怎么才来?药拿得不顺利吗?”子衿急急问道。 小康子眉头一皱,小声说道:“奴才去太医院找郭太医时,太医院的人说他去给别的娘娘诊平安脉了,然后奴才又去启祥宫找婉才人,待婉才人又找郭太医开了这些药之后,就已经这个时辰了。” 子衿接过小康子手中的药材,又急急说道:“你先回吧,别被人发现了。若是以后我找你有事,就在墙边那颗大枣树上绑一块红布条,你看见布条后,翻墙进来找我便是。” “是,奴才知道了。”小康子答应着,又按原路利落地翻过了院墙。 水漾接过药,火急火燎地跑到小厨房生火去煎。旁边如意的冷毛巾还是一条接一条地敷上去…… 就这样一连三天,外面的天气阴雨绵绵,淅淅沥沥地下了三天绵软而又细弱的小雨。屋内子衿三人几乎是衣不解带,轮流照顾郑贵人三天三夜,就在小康子送来的那些药即将喝完之时,郑贵人终于好了起来。 到了第四日,雨终于停了。天空中见到了几日都未露面的太阳,就连墙角那几株本来无人搭理的蔷薇,竟然也奇迹般地开出了大片红云一般的花朵。 大病后的郑贵人醒来后,整个人已同脱胎换骨一般。她开始到子衿几人所住的西厢房走动,和她们说话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冰冷,不断表达自己感激之情的同时,也开始给她们讲述这冷宫里的事情。 她说她是三年前来到冷宫的,她刚住进来的时候,这里还有五六个人,结果死的死,伤了伤,待到子衿住进来之前,已经只剩三个人了。 “一位是郑姐姐你,另一位是那位抢馒头的姑姑,第三位恐怕就是那位常常在夜里哭泣的人了吧?”子衿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 郑贵人很是感慨地点点头,长出一口气才说道:“以前的那些人也就不提了。现如今的这几个我就给你念叨一下。抢馒头的姑姑是先帝的妃嫔,我只知道她姓方,以前这里的老人称她为方姑姑。至于她因为什么事进的冷宫,也没有人提起过,恐怕连她自己也不记得了,年纪越来越大,又有些神智不清楚,就是在这里熬日子罢了!” “那位半夜哭泣的人呢?我倒是对她比较好奇。”子衿说着,提着茶壶为郑贵人面前的茶碗倒满了茶水。 郑贵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双眼便微微眯了起来。子衿看得出,可能自她进入冷宫三年以后就没有再喝过茶了,在这种缺衣少食,反差极大的环境下,能熬到如今也当属不易了。于是怜悯之心顿起,又将老佛爷赏赐的点心拿出来推到她面前俏声道:“姐姐,您吃。” 她将一块黄莹莹的点心捏在手里,小心地送到眼前细细看来,看着看着眼中竟慢慢涌出泪花,她泣声泣色地说道:“这翠黄如意糕曾经是我最爱吃的点心,如今可是三年没有尝到是何滋味了。” 子衿看着她,用淡淡的微笑,掩饰了鼻间的微酸,只轻声说道:“那姐姐就多用一点吧。” 于是,她细嚼慢咽,如同品赏着什么稀世的山珍海味一般,又是贪恋又是不舍地吃下了一块翠黄如意糕。子衿在一旁瞧着,见她吃完,又赶紧递上茶碗,让她饮下一口。 咽下茶水,郑贵人扯出绢子细细地在嘴角擦了擦,方才继续说道:“那夜里啼哭的人,从前在没入冷宫时我便是识得的,她叫苏采秋,没进冷宫之前是昭仪之位。她的父亲在几年前的那场宫变中,为皇上立下了大功,所以皇上登基之后,便将她纳入了后、宫,直接封为了昭仪。” “这样说来,这位苏采秋应该是前途一片光明才是,怎么会住到冷宫来?”子衿欲言又止,想了想才道:“而且她夜夜啼哭,听起来甚是凄苦,莫非有天大的冤屈?” 郑贵人叹了叹,感慨道:“世间之事本就多变,更何况是如履薄冰的深宫。今儿看起来还风光无限,谁知道明儿等着自己的又何尝不是苦楚万分呢!” 子衿伸手轻抚着衣角上的碎花绣纹,惊愕道:“莫不是那苏采月发生了什么变故?” “我还清楚地记得那一年的中秋节。因为是个风调雨顺的丰收年,皇上在宫中大摆宴席,不但宫中有些位份的妃嫔尽量参加,也请了不少前朝的大臣入宫一同共贺佳节。”说到这,郑贵人的表情僵了僵,眼角游上一丝微微的不安,复又缓缓说道:“当时已经怀了两个月身孕的苏采秋说身子不舒坦就没有去参加宴会。结果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人进来在皇后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皇后一听脸色大变,随即就起身到太后耳边低语了几句,紧接着太后和皇后等人就说不胜酒力等原因前后离开了宴会。结果待到第二日时,苏采秋已经被关进了冷宫。” “啊!何等原因这么严重,居然将怀着身孕的妃嫔关进冷宫?”子衿大惑不解,半开玩笑地说道:“总不会因为没参加宴会就降了罪吧?” 郑贵人瞥她一眼道:“怎么会是这等小事。这可是件损了皇家颜面的大事,不但太后震怒,就连咱们那位九五至尊也暴跳如雷了!” 第一五六节:避孕 子衿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只待郑贵人继续说下去。 郑贵人这才低声神秘说道:“后来听人说那苏采秋不去参加宴会,而是留在宫中与侍卫私通,中秋节的当晚直接被太后和皇后抓奸在床。当时,待太后和皇后赶到苏采秋宫中时,那侍卫还在她身上趴着呢!” 子衿似是不信地蹙了蹙眉:“郑姐姐,这可当真?怎么听起来如唱戏一般?” 郑贵人眨了眨眼,疑惑说道:“是真是假谁也不知道,可是太后信了,皇后也信了,这事也就成了真的。当时太后暴怒之下处理得极为果断,直接命人将那侍卫拉去暴室打死。本来也想处死苏采秋,但是念及她父亲的劳苦功高,所以只一碗坠胎药给她灌进了肚子,然后将人打进了冷宫。更是将她父兄削官为奴,流放漠北了。好在没有伤她苏家一条性命,虽然去处都不太好,但也终是活了下来。” “孩子也没留?”子衿已经掩不住满脸的惊鄂。 苏贵人喝了一口茶,说道:“那种情况下哪敢留啊!她若是犯了别的错,或许看在腹中龙胎的份上,太后不会太深责。可是这种祸乱皇家血统的大罪,太后她是万万不会手软的,何况在那种情况下,还能分得清她腹中的孩子是皇上的还是那侍卫的吗?” 子衿心头大惊,冷汗涔涔:“皇家怎么会出现这么离奇的事?” 郑贵人瘪了瘪嘴。说道:“女人多的地方,是非自然就多,何况宫中这么多女人的荣宠,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自然是无穷争斗,无休无止。一开始我对苏采秋与侍卫私通的事也是深信不疑,因为当时太后和皇后已将二人堵到床帐之内,这万万是抵赖不得的。可是自我入冷宫之后,发现她夜夜啼哭不止,也开始怀疑这其中有冤情,她是被人陷害的也说不定。” 子衿也叹了一口气:“真是挺可怜的,可是即便是被人陷害,想必也是死无对证了。侍卫当时就被打死,如今皇后也已经不在了。太后更是不会允许宫中出现这样不洁的女人。所以只能在这里等老等死了。” 待她说完。子衿发现郑贵人的双眸突然瞪大,她似是愣住一般,结结巴巴地问道:“子衿妹妹。你说皇后娘娘不在了?” 子衿点头:“是啊!就上个月的事,皇后遗言不许隆重办丧,所以你在这里也不知道吧!” 那郑贵人突然冷冷地笑了出来,直摇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我身在冷宫之中,居然比她还长命。” 郑贵人见子衿不语,只疑惑地看着她,方才直了直身子,一脸无所谓地摊手道:“子衿妹妹救我一命。我也不妨如实相告你实情。我没入冷宫之前也算是和皇后一伙的,与她一起处处牵制圣宠至极的鸾贵妃,要说当时我也没少给皇后效力,但是当鸾贵妃陷害我时,她却袖手旁观没有救我。在我被打入冷宫之后,她来看过我一次,叫我耐心等待,她会找机会救我出去的,结果我这一等就是三年,没想到等来的居然是她的死信,看来我在这冷宫之中这辈子算是出不去了。” 她口沫横飞地说了一阵,虽然说到皇后的死时,她脸上并未余现什么伤感之色,但是说到这辈子都出不去时,眼中净是深深的黯然。 子衿观察着她的脸色,想了想说道:“如果郑姐姐想出去,那就要看谁坐上后位了。若是别的妃嫔荣登后座,或许郑姐姐还是有机会的。但若是鸾贵妃坐上后位,既然你们当初是死对头,她又怎肯放你出去。” “鸾贵妃怎么可能坐上后位!”郑贵人几乎是嘲讽般地放声一笑,继而又狠狠说道:“一个不会生孩子的女人,即便坐上后位也是徒劳。” 子衿道:“鸾贵妃一直圣宠不衰,就算暂且还没有孩子,想必以后也会有的。“ 郑贵人面上冷冷一笑,眼中却充盈着阵阵怨恨:“多行不义必自毙!她鸾贵妃害得宫中那么多孩子不能出生,却不知自己则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自己已经被皇后喂食了多年的避孕籽,就算皇后现在不在了,她想再怀孕也是不易,即便是怀上了,想生个健全的孩子出来,那也是比登天还难了。” “避孕籽?”虽然子衿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从名字理解也知道其用途了。 “对,就是避孕籽!”郑贵人冷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说道:“这种东西神奇得很,它是一种植物的果实,晒后干便可榨油,这油一旦榨出来,自是取了其中之精华部分,不但可以食用,而且若是掺到其它食油当中,一点都看不出来,长期食之,身体大寒,呵呵,呵呵……” 说到最后,郑贵人竟笑了起来,那笑声中还带着一点胜利后的狂妄:“她鸾贵妃千算计万算计,却没想到自己也正在被别人悄无声息地算计着,也算是她自食其果了,报应,报应……” 郑贵人又笑了一阵后,眼角却又涌出泪水。子衿看着她那泪水后面,幽深眼眸中的那缕冰冷与寒光,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原来宫中争斗恶毒,已是一向如此,就算那个端然婉约到极至的皇后也不能免俗。 人不为己,天诛地来!即便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母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前程,为儿子的前程做一番深远的谋划。然而现在她已不在了,恩宠也好,无情也罢,一切都将尘归尘,土归土。 郑贵人带着三分笑意,七分哭泣离开了。子衿望着她单薄的背影,只觉得冷汗涔涔而下,内心如爬满了千年寒潭而生出的细小虫子,正在慢慢向她的全身骨骼四肢百骇爬行而去,所到之处又是一阵惊悸的冰凉。 水漾见她脸色灰白,急忙上前问道:“娘娘是不是身子不大好?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恐怕是这几日照顾郑贵人有些乏了。” 说罢转身走到榻边坐下,水漾急忙拿过一侧的靠垫放在子衿的身后,让她坐得舒服一点。转身又端了一杯清水递到她手里,叹了口气说道:“剥夺一个女子做母亲的权利,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情,奴婢怎么想也不像那看上去如此端然生华的皇后做的呢?何况奴婢在宫中数年,对妃嫔的事也听得不少,若说那鸾贵妃害得不少皇子不能降生,奴婢倒是信,可若说皇后,奴婢还真要好好思量思量。” 说到这,水漾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声音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子衿歪头看着她。 水漾瞪眼看着子衿,小心说道:“娘娘,那么湘妃……或者就是皇后和鸾贵妃其中的一人所为?” “害湘妃的人不会是皇后。”子衿摇摇头,说道:“湘妃的出处曾经倍受非议,即便她如何得宠,亦或再为皇上产下皇子,她的身份终究是压不过皇后去,她的儿子更是无法和皇后的儿子相提并论。所以皇后何须大伤脑筋的为一个威胁不到自己的小小宫妃而冒此风险呢!” 水漾思付着点了点头,又道:“许是湘妃太过得宠,皇后看不过去,一时泄愤呢?” 子衿喝了口水再次摇头:“皇后何等聪慧,虽然宠爱与权势无论哪一样,都能让人又惊又艳。但是她岂又不知宫中女子向来都是后浪推前浪般的涌进来,她想泄愤,泄得过来吗?所以若是威胁不到她后位权势,威胁不到她儿子稳挣太子之位的,我想她是不会轻易下手的。” 水漾颔首道:“照这么说来,那还真就是鸾贵妃的可能性大了,还真是很会掩饰呢。” 子衿放下手中的茶碗,起身坐到水漾对面缓缓说道:“这宫中的妃嫔又有哪一个不是背地一套,表面一套的千面佳人呢?皇后在众人眼中端庄淑宁,鸾贵妃整日娇滴滴的,无心者又怎会将那些狠辣之事与她们联系在一起。不过皇后牵制鸾贵妃倒也是合情合理的。那鸾贵妃出身那么高,家中权势那么大,若是再被她生了皇子,那不但危及皇后之位,连夜千鸿的太子之位也岌岌可危了。” 水漾一笑说道:“娘娘说得正是呢。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不知道这段时间娘娘有没有揣摩出是谁在背后给娘娘捅的刀子?” 子衿亦挑眉笑:“你这是想提醒我吗?” “奴婢愚笨,实在推敲不出是何人所为……” 水漾正说着却见方姑姑推门进来了,水衿拍拍手一笑:“一见方姑姑来了,我就知道要到开饭的时辰了。” 果然话未说完,如意已经端着饭菜从厨房出来了。刚一进门就见方姑姑笑嘻嘻在站在那里,对着盘中的馒头眼神发呆,口水横溢,如意眼睛一瞪,哼道:“方姑姑,你怎么又来了?” 那方姑姑只是笑,如意无奈只好拿了一个馒头给她,方才见她乐呵呵地走掉了。 继而几人围拢在一起,伴着渐渐隐入西山的斜阳,吃起了晚饭。 第一五七节:群殴 当天晚上,小康子再一次翻墙而入。 子衿看着他的脸色似乎不大好,不由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吗?” 小康子喘了两口粗气,堵气一般地说道:“有件事奴才告诉娘娘,娘娘可别动气。” “还说让我别生气,瞧把你自己气成什么样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子衿几个人已经急得一眼不眨地瞄着他。 “随喜她,她去了鸾贵妃的宁瑞宫当差,还是个近身侍候的。”小康子似是费了很大力气一般,才将此事说出口。说完还不时打量着子衿的脸色, 子衿面上一耸,水漾也是微微一愣,还未说话,却听旁边的如意恨恨说道:“叛徒!说不准残害皇子,又诬陷咱们娘娘的事就与她有关。” 水漾也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这随喜是什么时候攀上鸾贵妃这棵大树的,咱们怎么一点都不知。” “人各有志,随她去。”子衿似是意料之中一般地说道。 “可是她明明知道那鸾贵妃对咱们娘娘百般纠缠,咱们娘娘今日落得冷宫这步田地,也是鸾贵妃在太后面前挑唆的结果,否则也不至于……”小康子气愤得鼻翼微微张合着,显然是动了大气。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或许她以为那鸾贵妃能当上皇后吧。”子衿不但不气,反而平静地对小康子说道:“下次来的时候,想办法给我带点布料进来,闲着无事,给婉妹妹的孩子缝制两件小衣,了表心意。” 小康子一甩袖子,将头转身别处,气呼呼地说道:“娘娘,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思缝制小衣,那随喜可是你的陪嫁丫鬟,这般不顾旧情,弃旧主不顾另攀高枝,你,你就不气吗?” 子衿淡淡道:“气有何用?但愿她能投对新主,有个好下场。” 之后的日子倒是极为平静,由于小康子经常明着暗着的往冷宫里送吃的,所以子衿几个人过得还不算十分糟糕,就连郑贵人和方姑姑也跟着沾光能吃上一点好的。 这日一早,一阵雷鸣电闪,大雨倾盆的急雨过后,雨势则渐渐了缓了下来。 细雨连绵,淅淅沥沥,一直持续到下午还未停。 子衿坐在屋中为元婉的孩子缝制小衣,不时抬头看两眼窗外的细雨与墙角的蔷薇花,嘴角就咧开一丝笑意,淡淡的对水漾说道:“这样的景致就叫细花繁花吧?” 水漾陪着笑:“娘娘若是喜欢,大可让小康子带些花种进来,这院子里的角角落落大可以都种上花草。奴婢在御花园当过差,倒是也懂得几分侍弄花草的手艺,待到花儿都开了,风儿一吹,阵阵芳香扑鼻呢!” 子衿又缝了一针,停手道:“种花就罢了,不过经你一提醒,倒是可以让小康子带着菜籽进来,这院子里的墙墙角角,再加上后院那一块空地都可以用来种菜,这样就不用再吃内务府送来的烂菜叶了。” 坐在门口洗衣服的如意,闻听要种菜也喜不自禁地跑了进来,欢喜道:“种菜好,奴婢在家的时候和娘亲种过菜,担水,锄草我都会呢!” 水漾“扑哧”一笑,瞅着如意说道:“瞧把这丫头显得,还什么都会了呢!” “姑姑!”如意脸一红,正要转身出去。几人却同时听得冷宫的大门“咣当”一声被推开,那声音极为刺耳,震得心中一紧,不由得同时抬头向门口望去。 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是吓了一跳,进来的人居然是淑嫔! “淑嫔!”屋内隔窗而望的几人同时惊呼出声。 只见她一脸晦青之色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六七个膀大腰圆,身材壮实的宫女和嬷嬷,似乎是来者不善。水漾和如意见状赶紧拦在子衿身前,小声说道:“娘娘,别出去,奴婢看她们是不怀好意而来。” 这时院内响起了淑嫔的尖厉的声音:“季子衿,现在要当缩头乌龟了吗?还不赶紧给我出来。” 冷宫何时这般热闹过,一下子就多了十来个人。就连在房间里休息的郑贵人也被吵醒,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子衿按了按水漾的手,道:“我还是出去看看吧,躲不是办法。”于是她走出厢房,迎上淑嫔几乎吃人一般的目光,淡淡说道:“淑嫔娘娘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淑嫔面目狰狞地瞪着她,咬牙切齿说道:“季子衿,你知道怀胎有多辛苦吗?你知道我怀上那孩子有多不容易吗?而且他还是个皇子!皇子!你害了我的皇子,也摧毁了我所有的希望,难道你还想在这里安乐吗?” “淑嫔,我没有害你的孩子!” 虽然子衿知道,此时此刻她说这些听起来很是无力,已经身陷冷宫的人还来解释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可是淑嫔的出现,似乎也将她心中的委屈与怨恨带到了极点,她几乎扯着嘶哑的声音说道:“好!所有的人都说是我害了你的孩子,可是又有谁知道我是被冤枉的,你的孩子没了你很痛苦,可是我替别人背了这么一个天大的罪名,我就不痛苦吗?” “啪!” 几乎是在所有人都没想到之时,淑嫔几乎是咬着牙,将全身的力气都集于手掌之中,狠狠地对着子衿的脸颊抽了过去。 子衿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嘴角立即有血丝涌了出来。 “娘娘!”水漾和如意赶紧跑过来挡在子衿身前,防止淑嫔再次动手。 淑嫔用一双恶狠狠的眼睛盯着子衿,继续说道:“做了坏事还在这里强词夺理,哼!太后和皇上仁慈没有要了你的小命,但是你季子衿就在冷宫里呆到死吧!皇上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本嫔也会闲着无事时便来冷宫走走,所以你不会太寂寞。” 子衿冷冷一笑,拨开水漾和如意挡在自己身前的手臂,上前两步不卑不亢地说道:“淑嫔,今天你打我一掌我受了,但并不是承认我害了你的孩子,而是我可怜你丧子之痛,所以无需和你计较。但是你若还要这样是非不分,无理取闹,虽然我季子衿身在冷宫,但也不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那你又如何?”淑嫔眉毛上挑,带着几丝挑衅,尖声说道:“来人!把这里都给本嫔砸了,食材全部倒掉,本嫔要把她们活活饿死!” “住手!”子衿当即大喝一声将身体拦在门口,同样厉声说道:“虽然本嫔身在冷宫,但怎么说也是嫔位,你们这些大胆刁奴长了几个脑袋,谁胆砸本嫔的东西?” 淑嫔冷冷一笑:“还本嫔?你也配!” 子衿一脸正色道:“配不配,我都是!” “你……”淑嫔当即被气得直翻白眼。 说罢子衿又指着墙角的一堆食材道:“别怪本嫔我没提醒你们,这些吃食都是老佛爷赏的,活够的尽管来砸。” 那几个宫女嬷嬷一听,自是不敢动手。面面相觑一阵,又将目光投向了已经气白了脸的淑嫔。 淑嫔眼睛一瞪,指着子衿喊道:“东西不能砸,就给本嫔打人,打得越重越好,本嫔有赏!” 话音刚落,一个嬷嬷已经挽起袖子,虎视眈眈地奔子衿而来。子衿一边向后退,一边喊道:“淑嫔,你是不是疯了?不敢砸东西,就敢砸人吗?” “娘娘……”水漾和如意立即过来保护。 其中一个嬷嬷大手一挥,就将水漾和如意扯了一个趔趄,再用力向前一搡就将子衿推倒在了门口。待水漾和如意翻身过来去扶子衿时,却见淑嫔带来的几个人已经同时扑了上来,对她们又是抓又是扯,顿时整个冷宫之中人仰马翻,水漾和如意拼死也将子衿挡在身后,不一会儿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们扯成了布条。 “淑嫔,你到底想怎么样?”被水漾和如意挡在身后的子衿,虽然没有被她们抓扯到,但是因为一群人已经挤成了一团,自然也是鬓发散乱,钗松环褪,极为狼狈的样子。 淑嫔叉腰站在一处,如一个恶妇一般吼道:“季子衿,咱们走着瞧,以后只要本嫔我有功夫就来你这冷宫走一走,你敢毒害我的孩子,我就敢要你生不如死。” 子衿挤在人群中喊道:“淑嫔,我说过了,你的孩子不是我害的。我知道你来冷宫,如果不是有人做好了安排,你是进不来冷宫大门的,你自己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淑嫔哪里肯听她说完,直喊道:“一派胡言!给我打!” 她这一声令下,那些个嬷嬷们更是如得了军令一般,发挥她们最擅长的功夫,由先前的拉扯转为又掐又拧,还专找比较疼的位置下手,直掐得水漾和如意忙不迭的直叫唤,最后连子衿也无幸免的挨了几下子。 水漾听得子衿的叫声,连忙护了过来,已是声嘶力竭:“你们这些老刁奴,不许碰我家娘娘!” 如意虽然也不甘被打,但却早已没有还手之力,只展开双臂抱着子衿,尽最大的可能不让她们伤到她。 顷刻之间,沉寂了多年的冷宫乱得如一锅煮沸的粥一般热闹起来……rs 第一五八节:反抗 郑贵人站在一侧,虽是不太明白细理,但是从她们的几句对话和行动中也看得出来,这一伙气势汹汹的人是来寻仇的。瞪眼瞅着子衿几人已经快招架不住那一群嬷嬷的又掐又拧,只好脚下一滑,跑到大门口去拍门板,希望能有侍卫进来平息战争。她使劲地拍着门板,大喊道:“开门啊!快开门!有人在冷宫里面打人了。” 拍了好一阵,外面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可里面却是响声大作。 那一群掐架的人自是不用说,可是这笑声又是哪来的? 众人不由寻声去找,这才发现正房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个女人。此时,她正伸展着双臂,脸上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那胭脂红色的樱花薄绸衣衫正在微风细雨中随风飘摆,远远望去还真有一种“天外飞仙”的感觉。 只是在她口中不时传来的笑声却是极其恐怖的,她的笑尖厉而狂妄,还带着几分诡异与凄楚,让闻者无不汗毛直竖。 正因为这个神秘女人的出现,掐架情节迅速进入了中场休息阶段,两伙人无不直勾勾地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屋顶。待那女人又大声地笑了一阵之后,这才渐渐敛了笑容,一脸肃然地目视着脚下的众人。 这时大家才发现,原来这个女人还是很美的! “真是个疯子!”淑嫔不屑地收回目光,却见那群嬷嬷还在痴痴地看着屋顶,不由气急嚷道:“都看什么?还不继续给本嫔打她们!” “是,是淑嫔娘娘!”一干嬷嬷忙不迭的收回心神。 于是,掐架再次开始。 郑贵人也愣愣地反应过来转身继续拍着门板:“快开门,有人打架了,快开门!” 她又喊了几声,突然想到这门外的侍卫只有死人的时候才会开门的,只好无奈喊道:“快开门,有人死了!” 这一声果然管用,冷宫大门应声而开。 然而随着大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后侧正房的屋顶上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扑嗵“一声掉了下来,这一声响动很大,惊得正在打架的两伙人又瞬间停了手。 “啊!”随即又有人尖声叫了起来! 郑贵人眼见着那女人从屋顶上如飞一般的姿势落了下来,瞪着发直的双眼喃喃道:“果然是死人了!” 侍卫推门进来走到那屋顶所掉之人身前,用手试了试她的鼻息,破口骂道:“真他妈晦气,轮到咱们当值就往出拉死人。” 另一个侍卫也有些不耐烦地说:“行了,拖出去吧。” 就这样两个侍卫几乎是像拖着一条死猪一样,就将那人连拖再拽地拉了出去。郑贵人撑着胆子瞧了一眼那女人,两只眼睛居然还睁得大大的。 虽说是在冷宫,但是闹出了人命,淑嫔也自是怕皇上追究,于是狠狠地瞪了子衿一眼:“季子衿,咱们走着瞧。” 待淑嫔带着一行人呼呼拉拉的出去了,冷宫的大门又被侍卫重新合闭,子衿这才从刚才的惊悸中缓过神来,她怯怯地走到郑贵人身边,小声问道:“刚才房顶上掉下来的那人是谁?” 郑贵人呆了半晌,才木然地说道:“是苏采秋。” “她怎么……” 子衿话未说完,郑贵人接话道:“冷宫里好不容易来了这么多人,苏采秋也总算死得壮烈,就算是死,她也要向太后做着最后的抗争,也要证明她是清白的。” 郑贵人说完,无限伤感地回了房间,一边走一边喃喃道:“这冷宫里往后就更冷了,连哭声都听不到了……” 果然,自那一晚以后,冷宫之内的哭声消失了,如苏采秋的整个人一样,就此香消玉殒。 几天后的晚上,子衿在烛火前给水漾和如意上药,水漾笑着说道:“这么点儿的小伤,已经上了好几天的药,应该不用再涂了。” “多涂一点总是没错的,免得留下疤痕。”子衿说着叹了口气,又道:“那天你们俩若不是为了保护我,也不会被那些老刁奴抓伤成这样。” 如意眨眨眼,看着子衿:“娘娘,淑嫔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子衿道:“待小康子来了,应该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叩门声。 如意一喜,跑过去开门:“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呢!” 小康子进来后,在桌上放下一个黑青色的包裹说道:“娘娘,这是婉才人让奴才带来的。” 子衿抓过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三套做工精制的薄纱夏衣,一套鹅黄色,一套水蓝色,一套湖绿色。上面各绣着不同样式的花纹,显然是子衿,水漾还有如意三人每人一套。 将衣服握在手里,不由得心中一暖说道:“知道婉妹妹出自尚衣局,制衣的手艺好得很。可是她怀着孩子,做这些衣服,累着了可怎么好。” 小康子接过如意端来的茶水说道:“婉才人说夏天就快到了,怕娘娘和姑姑在这里没有换洗的薄衣,就连夜缝制了几件,还说若是缺了什么,一定要让奴才代为转告她。” “婉妹妹真是有心了!”子衿抚摸着那薄如蝉翼的衣料,感慨道:“这么好的料子,定是太后体念她有身孕赏赐的,她自己舍不得穿却拿来给我。” 说罢子衿将其中那套水蓝色的递给水漾,又将湖绿色的那套递给如意。 如意接过衣服只是欢喜地笑,水漾却说道:“婉才人真是有心,我们这些做奴婢的她也想着。” 小康子一笑说道:“婉才人说了,姑姑和如意跟着娘娘来冷宫受苦了,别的帮不上,她能力之内的吃穿用度一定不让你们委屈了。” “嗯!”水漾和如意脸上挂着笑,欣赏着手中的夏衣。 小康子却又看着水漾脸上那一条还微微泛红的疤痕正色道:“奴才听说淑嫔来大闹冷宫了,一开始我还不信,现在看姑姑脸上的伤,想必这是真的了。” “这件事外面都怎么说?”子衿也一脸正色地问道。 “外面都说因为淑嫔大闹冷宫,而死了一个妃嫔,皇上因此龙颜大怒,不但当众训斥了淑嫔一顿,还罚她禁足一月,不许出宫。皇上说了,若是淑嫔再敢来冷宫胡闹,就让她进来一块呆着。”小康子喝口茶继续道:“一开始奴婢听说冷宫里死人可吓坏了,好在你们都平安无事,外面那几个挂念你们的主子也算安心了。听说皇上当时也吓坏了,还以为是咱们娘娘出了事,就要从议政殿里冲到冷宫去,结果听说是一个姓苏的昭仪,这才罢休没来。” 水漾和如意听罢,却是都笑了。 小康子抓了抓脑袋又道:“娘娘,还有一个事儿奴才得告诉您一下,最近季才人非常得宠,听说皇上还要晋她为贵人呢!” “元淇?”子衿停下为水漾擦药的手,若有所思地看着小康子。 小康子又继续道:“听小林子说最近季才人常常往议政殿给皇上送吃食,而且每次做的东西都是和娘娘您在暖秀宫时做的差不多。表面上看季才人是怕皇上忘了您,不过以奴才看,是季才人自己在讨好皇上罢了。” 子衿一脸平静地问道:“现在宫中受宠的是哪几位妃嫔?” 小康子道:“鸾贵妃还是如从前那般,嫣香三公主,也就是嫣昭仪那边皇上也常去,不过嫣昭仪现在有孕,皇上也不怎么在她那留宿了。其次便是季才人了,不过自从娘娘来冷宫之后,皇上偶尔也是会去柳才人那边走走的。奴才觉得柳才人和娘娘您还是有几分相象的,皇上他是不是由于思念娘娘才……” “嗯,还有其它的吗?”子衿继续问道。 “还有就是皇上前儿夜里独自去了暖秀宫,在里面呆了好半天才出来,想必是想念娘娘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子衿说完,继续帮水漾擦着药,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不平静起来。关于夜未央的一切,总有那么一丝暗流,在心头涌动,涌出无限的焦灼与期待,还有那隐隐约约的痛楚。 她盼望着听到夜未央的消息,可又怕听到他的消息。人究竟是怎样一个自相矛盾的生物? 有很多次的午夜梦回中,她都做着同样的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就如一缕风、一片云一般,在夜未央的世界里静静的消失了,甚至连一丝色彩都没有留下。醒来后,那种钻心的痛楚便自心尖渐渐蔓延开来,又酸又苦中还带着彻骨的冰凉。 然而,夜未央终究还是惦念她的,听到冷宫里有人死了,他第一个紧张,害怕那个死的人是她。还能到他们曾经朝夕相处的地方去看一看,是不是这对一个帝王来说,做得已经足够多? 不知何时,水漾已经静静为她铺好被子,走到她身边,轻声细语道:“娘娘,时候不早了,歇了吧!” 子衿点点头,转身走近床榻,身子一歪,侧身而卧。 看着正在闭目而眠,实则心里却如万马奔腾般激荡不止。 水漾无声地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临了,子衿只听到一声微微的叹息。rs 第一五九节:暖身 由于苏采秋的死,也因为淑嫔被禁不许再来冷宫。所以,不但夜晚的哭泣声消失了,就连白天也显得格外的清静。在冷宫里的日子就这样慢慢沉寂了下来,如流水一般带着日月间的匆忙交替,春天便一天天的在指缝中流走了。 直到春末夏初的到来,头上的阳光越发的明丽耀眼,但是子衿却染上了一场非常严重的风寒。高烧不退,咳嗽不止,水漾和如意想尽了各种办法为她除病,但是效果却微乎其微。 病一旦拖得久了,就会越发的严重,以至于小康子从外面偷偷送进去的药已经不管用了,子衿整个人渐渐瘦了下去,水漾和如意也已经急得直哭。 得知消息的元婉心急如焚,不顾得罪太后和鸾贵妃等人的危险,挺着肚子直接去议政殿求皇上,最终皇上答应她可以带着一名太医入冷宫给子衿诊病。 元婉带着郭少本走进冷宫时,子衿正在榻上侧身躺着,远远望去,那身子瘦得已经如纸片人一般单薄。 “姐姐!”饱含着千言万语的一句呼唤刚刚脱口而出,元婉已是泪流满面。 子衿在榻上缓缓转身,见是元婉站在门口,身后还跟着拎着药箱的郭少本,她忍不住使劲地眨了眨眼睛,虚弱地说道:“是婉妹妹和郭大人吗?我这不是做梦吧?” 水漾也抹了抹眼角的泪,伸手将她扶着坐了起来,缓声道:“娘娘,您没有做梦,就是婉才人和郭大人来了。” 子衿一喜,伸出手去,元婉便快步迎了上来,四只手紧紧相握,四目落泪。蜿蜒而下。 元婉伸手将子衿额前的碎发顺了顺,带着哭腔心疼地说道:“姐姐,你瘦了好多!” 子衿摇了摇头:“没事,风寒而已。快说说,你们是怎么来的?” “我听小康子说姐姐你染了极重的风寒。又没有太医为你诊治。实在是寝食难安。于是就去求皇上,结果一求皇上就答应了,这不我就带着郭太医来了。”元婉说到这里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附在子衿耳边神秘道:“姐姐。我们来冷宫之时,皇上还嘱咐郭太医给你用最好的药呢!其实皇上心里还是惦记姐姐你的。” 子衿点头微微一笑,复又低头去看她的肚子,满眼尽是温柔,一脸欢喜地说道:“肚子又大了好多,看样子这孩子很是健壮呢。” “是啊!”元婉也抚上自己的腹部,笑着说:“还挺淘气的呢,总是在肚子里踢我。” 子衿亦陪着笑:“这样看来应该是个皇子了!” 说罢她开始巨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接着一声的震颤。整张脸也憋闷得如猪肝一般的紫红色。直咳得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了一般,元婉见状大感骇然,急忙伸手在她的后背上轻轻的来回抚摸着,不由得一脸焦急地对身边的郭少本道:“郭太医,您快给姐姐瞧瞧,怎生咳得这么厉害。” 郭少本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耸了耸肩说道:“婉才人,总得娘娘咳嗽停了,臣才能诊脉啊!” 元婉急得脸都白了,忙不迭地帮她抚着后背。 又过了一会儿,子衿的咳嗽之声终于渐缓。又喝了两口水漾端来的清水,才将这“山崩地裂”般的咳嗽声暂且止住了。郭少本这才上前说道:“娘娘,还是让臣先给您诊脉吧!” 子衿点了点头,将手腕伸了出去。郭少本伸手搭上腕脉,凝思了一会儿之后,眉头微微皱了皱。 “郭太医,有何不妥吗?”元婉一边紧张得赶紧问道。 郭少本收回手,抬头说道:“娘娘的风寒来得是猛了一些,又延误了最佳的诊病时机,看来需要悉心调养一段时间才会慢慢痊愈的,服药期间,娘娘切勿忧思太多,这样不利于病情痊愈。娘娘和才人放心,臣有把握将娘娘的风寒之疾治愈。只是……” 元婉刚刚嘴角露笑,听到“只是”二字,紧张得又迅速抿成了一条直线,急道:“只是什么?哎呀!郭太医你今儿说话怎么这般吞吞吐吐的?” 子衿一笑扯上了元婉的手:“瞧你急的,怎么比你自己得病还紧张似的,先让郭大人说完吧。” 郭少本思索了一会儿才问道:“娘娘,您最近可有吃什么暖身的东西了吗?或者来冷宫之后经常食用什么食物?” 子衿想了想,又看了看一旁的水漾,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的,每天就是面食和青菜,也没有什么特别之物。” “那就奇怪了。”郭少本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以前臣给娘娘诊脉的时候,娘娘的体内一直都是寒气甚重。臣一直以为娘娘就是这样的体质,再加上去年秋季在冷水里泡了那么久,使身体更加寒凉。那样的体质是极不易调节的,而且更是不易有孕。没进冷宫之前,娘娘一直服食暖身汤药,似乎也没什么成效,怎么入得冷宫几月,这身子竟然不寒了?” “是不是现在天气越来越暖的原因,所以姐姐的身子就不寒了?”元婉在一旁插言道。 郭少本摇了摇头:“不,这和天气无关。” 子衿听罢身子一个激灵,说道:“郭大人不说我倒是想不起来,我在家中之时从未有郎中说我是寒凉的体质。进得宫中每逢太医诊脉都说我身体寒凉,我也一直以为是在浣衣局洗衣冰到了,经此看来,事情另有蹊跷。” “另有蹊跷?”郭少本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子衿问道:“郭大人可听说过避孕籽这种东西?” “自是听过。”郭少本点了点头:“避孕籽是一种极为寒凉的药物,短期间食用可以起到避孕的效果,若是长期服食,或可使人终生不孕。” 子衿脸上闪过一丝没有血色的惨白,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许我已经服食避孕籽有几个月了,所以每逢太医都说我身体寒凉。但是自从到了冷宫之后。就没有再服食了,所以身子渐渐暖了起来。” 元婉和郭少本听完均是一阵骇然,连一旁的水漾和如意也如坠入雾中一般,不知是个什么情况。 子衿又道:“郭大人,待过几日我叫小康子送到你那里几样东西。你帮我看看里面是不是有避孕籽的成份。” “是。娘娘。”郭少本又道:“为防其它意外,臣回太医院后开了药,让小康子亲自送来。在这里的厨房煎药吧。这药是温补的,见效可能会慢些,但是这样不会伤身子,娘娘坚持服上一段时间定会痊愈。” 子衿点头:“有劳郭大人了。麻烦郭大人先去给我开药吧,我和婉妹妹再说一会儿话。” 待郭少本走后,子衿饮了一大口水漾递过来的川贝枇杷露,这才急急问道:“婉妹妹,外面的情况怎么样?有没有人对你的孩子不利?” “姐姐放心。”元婉亲热地抓上子衿的手腕说道:“自从姐姐来了这里,我就整日在宫中养胎。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太后和老佛爷那边因我有孕行动不便,也免了我的请安,所以我日日不出宫,也给不得别人害我的机会。身边又有郭太医照顾着胎。现在看来万事还都挺稳妥的,只是日日挂念姐姐,就想着待我生产之时,姐姐能在我身边就好了!” 子衿静静地看着她,如同看不够一般。担心地说道:“对女人来说,生产就如同到鬼门关走一遭,到时候一定要万事小心,让郭大人时时守在身边,包括煎催生药也要用自己人,千万不能像湘妃那样,不明不白的就被人害了。” 元婉答应着,又心疼地看了看子衿,一字一顿地说道:“姐姐,我一定想法子救你出去。在这里太苦了,不但吃不好住不好,生病了连太医也不能请。若是等太后和皇上想明白了还你清白时,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到时候就算姐姐可以出去,恐怕也要把身子熬坏了。而且姐姐这一进冷宫,有多少妃嫔脑袋削了个尖似的,想尽各种办法往皇上坏里扎呢!就连那元淇都不似往日那般,也开始在皇上身上打起了主意,而且似乎是拿着姐姐你当梯子一般。就在前日里的端午节宫宴上,皇上一高兴还说待皇后的百日期过了,就将她和柳才人一起晋了贵人的位份呢!”她觑着子衿的脸色,顿了顿小心道:“虽然元淇是姐姐你的亲妹妹,我不该这样说她,可是我就怕……” 子衿避开元淇不提,只是摇摇头:“妹妹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担心,先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是最要紧的。” “姐姐不在,就算把孩子生下来,我也是无趣。”元婉似是赌气一般地说着,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眼角一挑说道:“姐姐,你知道吗?后位一事鸾贵妃和慧妃姐姐可能都没希望了。” “为何?”子衿很是不解的看着她:“不是鸾贵妃,不是慧妃姐姐,难道还能是辰妃?” “也不是辰妃。”元婉摇摇头神秘道:“听说太后为此事大伤脑袋,千挑万选之后,最终为皇上选了罗修恩宰相的孙女罗月汐,曾经为此事去请老佛爷做主,老佛爷却也没反对,这事儿就这么初步定了下来,只待选个吉日便将新后迎娶进宫呢!” 第一六零节:新后 “罗修恩的孙女?”子衿眨了眨眼睛:“去年选秀的时候怎么没见这罗宰相的孙女参选?反倒今年就成了新后?” 元婉一笑:“年龄还小着呢,才十四岁!去年选秀时左右不过才十三,哪能到选秀的年龄呢!” 子衿大大吃了一惊:“才十四岁?这么小的年龄可能压得住后宫众人,特别是那个鸾贵妃吗?宫中的女子个个都像猴子一样精明,怕是如果没有太后坐阵,她这个皇后了不好当。” 元婉也摇了摇头,撇嘴道:“说得就是呢!这罗宰相也够狠心了,将这么小的孙女送进宫中受这份罪。皇后之位也不过是看似风光,却不是那么好当的,多少人对这位置虎视眈眈呢!” “估计这也是太后和皇上的权宜之计,看来鸾贵妃娘家的权势太大了,皇上和太后无法完全控制,只好找罗修恩来平衡前朝势力了。这样下来,那鸾贵妃不是要气死了。” 元婉很是解气的一笑:“哼!整日在宫中嚣张跋扈,耀武扬威,依我瞧着气死她才好,一想到她当初力劝太后杀了姐姐,我这心里就气,只恨自己位份太低,制约不了她。” 子衿谨慎道:“妹妹要小心她才是,宫中那些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可能多半都与她有关。我猜三皇子千皓能活下来,也多半是因为当初湘妃养在宫外的别院,宫内的妃嫔便没有动手的机会。但是到了生产之前湘妃却回宫了,最终还是遭了暗算,虽然皇子算是安然无恙了,可湘妃还是去了。”她想了想,看了一眼元婉的肚子继续道:“你这肚子里的宝贝,我可是日日担心得紧呢,就怕你一个人在外面遇事应付不了。好在妹妹位份低,也不得宠,也算避开了一部分锋芒,那嫣昭仪也有了身孕,也算是帮妹妹分担了一部分危机,想对皇嗣下手的人,可是要顾此失彼呢。” “姐姐放心,我现在是轻易不离自己的宫门半步,也不让其它人接近我的宫中,看着不妥的饮食都要让郭太医确认一翻才肯下肚,她就算想害我,目前也是找不到机会的。”元婉几乎是带着一种炫耀的口气说着。 “那生产呢?我最担心的是生产的时候被人动了什么手脚。”子衿紧紧地攥着元婉的手,很是紧张的样子。 元婉微笑道:“等生产的时候,姐姐就出冷宫了,有姐姐在,我一切都不担心。” 子衿几乎是宠溺一般地看着她,柔声道:“若是我在,定会全力保护你,可是我若不在,你要学会保护自己才行。而且依我现在的情况,想出去怕是不容易,何况你现在怀胎已经六个多月,离生产的日子也不是太远了。” 元婉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异常坚决地说道:“姐姐放心,待我的孩子降生时,你一定会走出冷宫的。” “好了,先不说这些,看我给你的孩子缝的小衣裳如何?说罢子衿笑着转身,自床榻里侧拿出一套极为娇小的婴儿衣裳,摆在元婉眼前:“妹妹瞧瞧可还喜欢?这颜色是我想好了,才让小康子帮着拿来的,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穿这颜色都好看。还有啊,我怕缝衣服的线口伤到孩子娇嫩的皮肤,所以都是滚着边缝的。虽不如妹妹你的手艺好,就算我这个做姨母的一点心意吧!” 元婉将那小衣裳拿到眼前细细观看,柔软如丝棉一般的水蓝色软绸布料,不但衣裤鞋袜一应俱全,还有一个俏皮可爱的瓜皮小帽,均是针脚细密平整,看得出来果真是用了心缝制的。 元婉很是欢喜,高兴道:“姐姐真是有心了,孩子才六个多月,姐姐把衣掌都准备出来了。” 子衿颔首:“冷宫之中,呆着也是无事,若是哪里不合适,你有着身子不方便,让欢颜改一改就好。”说着,子衿愣了愣,目光四下扫了一下,颇为不解:“奇怪!你来冷宫看我,欢颜没吵着要和你一块来?” 元婉面上一耸,脸色微微有些不对,吞吞吐吐道:“没,她没来,我让她留在宫中了。” 子衿当即警觉不对,连忙摇头:“不对!婉妹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欢颜她到底怎么了?你来冷宫看我,她不可能不吵着要跟你来的。” 元婉见隐瞒不过,只好缓声道:“我说了,姐姐可别动气。” “到底怎么了?”子衿一着急,又忙不迭的咳了起来。 “姐姐别气,我说,我说!”元婉连忙道:“前几日欢颜去内务府领月例,恰好碰到了随喜。因为随喜去鸾贵妃的宁瑞宫里做了近身侍候的宫女,欢颜气不过就上前说了她几句。哪知那随喜当即带着几个宁瑞宫的内监和宫女,直接在内务府的大门口就对欢颜大打出手。” 子衿眉心动了动,脸都气白了:“那后来呢?” “后来那些人将欢颜打完扔在内务府的门口就跑了,还是小康子的师傅发现了,才将欢颜送回了我的宫里。” “伤的是不是很严重?”子衿抓着她的手继续问道。 元婉道:“外伤倒是不严重,擦些药就好了。只是有一条腿不知道被谁踩了,不敢下地走路。郭太医说腿骨裂了,需要卧床静养。唉!那随喜也真是狠,把欢颜身上打得青一块紫一块的,还扯掉了好几缕头发。” “随喜!”子衿气得牙齿咯咯直响,就连额头的青筋也跟着突突跳了起来:“我只是进了冷宫,她真当我死了吗?投奔新主也就罢了,还欺负欢颜!” 元婉有些自责道:“姐姐,也怪我没本事,没保护好欢颜。” 好半天,子衿才缓了缓神色轻声道:“怎么能怪妹妹,只怪当初我错怜了人,又将她带入宫中。哼!有本事就将我一辈子关在冷宫之中,否则若是让我出去,这些旧账,我终是要一件件的讨回来的。” 天黑之前,子衿拉着元婉的手千叮咛万嘱咐,但终是挡不住指针的旋转,挡不住离别的脚步。元婉拿着未出世孩子的小衣裳,几乎是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冷宫。 接下来的日子没有皇上和太后的恩准,自是无人敢进来探望,所以这个冷宫里又实如其名的冷清了下来。 只是由于皇上曾经恩准郭少本给子衿治病,所以他倒是每隔三五日便到冷宫走一趟。因为他的到来与悉心医治,不但子衿的病日渐好转,就连郑贵人和方姑姑也得到了相应的照顾,郑贵人常年的偏头疼得到了明显的改善,方姑姑的痛风更是迅速的好转。 这一日他又到冷宫来给子衿诊脉,子衿小心地问道:“郭大人,冷宫是其它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你为何愿意来?不但帮我诊病医治,就连郑姐姐和方姑姑也都受益。” 郭少本一笑,爽快道:“臣的父亲从小就教导臣,不做良相,便做良医。医者父亲心,对待病人一视同仁。何况娘娘信得过我,季郭两家又是世交,我不来冷宫又让谁来?” 子衿也笑:“看来我将元婉的胎交给你,真是交对人了。” 郭少本收了诊脉的手,似是忽然想起什么事,说道:“娘娘,那日小康子送到臣那里的几瓶油,臣已经仔细看过了,里面确实有避孕籽的成份,尤其是芝麻油里面居多一些。” 子衿冷冷一笑:“可不是嘛!因为我最喜欢食芝麻油了。” 郭少本掩饰不住唇角的惊愕:“那油莫非是小康子从暖秀宫中拿的?” 子衿虽是点头。但此事终究已经在她意料之中,所以在她脸上自是看不到任何吃惊的表情,反而淡淡地问道:“郭大人,静妃姐姐可好吗?我还真挺想她的。” 郭少本一怔,半晌才低声道:“臣也不知道她好不好,偶尔能远远地看上一眼,几乎没有什么机会能说上话。端午节时在御花园远远的见上一面,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清减了不少。” 子衿看他伤感,也跟着叹了口气没再问下去了。 一个月后,子衿的病在郭少本的悉心医治下终于大好,水漾和如意也像重新活了一般,欢喜极了。沉寂已久的冷宫又时不时的会传出几阵笑声。 这一日是六月初六,黄道吉日。 她正坐在院子中晒太阳,突然隐隐约约听到鼓乐齐鸣的声音,心中忍不住一紧,喃喃道:“这一天终还是来了。” 水漾自屋内拿出一把遮阳伞,走到子衿身边,柔声细语:“娘娘,郭大人是说多晒晒太阳是好的,可这临近中午太阳越发的毒辣了,再这样晒下去会伤皮肤的。” 子衿不答反问:“水漾,你听到外面的鼓乐声了吗?” 水漾有些躲闪的一笑:“奴婢听到了,可能是新后入宫了吧。” 子衿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叹道:“新后入宫!今儿真是一个大好的日子,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又逢皇家娶妻,宰相嫁女,理应普天同庆,京城又要好一番热闹了。”rs 第一六一节:勾魂 反差往往都是这个时候才显现得更为具体和明显,外面越为热闹,冷宫里便显得越为冷清。 水漾安安静静地在厨房里切菜做饭;如意将屋内一遍一遍的擦洗,几乎已经是一尖不染;而子衿这一天除了晒太阳,则专注于到后院的小菜地里锄草,浇水。 直到外面的喧闹声渐渐停止时,天色也渐渐暗沉了下来。 不一会儿,一轮弯弯的上玄月渐渐升起,几颗残星也开始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月光便开始朦朦胧胧地泻在小院里。就连墙角的几株蔷薇花,也被蒙上一层朦胧的美感。 晚饭后,子衿正端坐在屋里,围着一盏烛火看书。水漾推门将翻墙而来的小康子放了进来。 子衿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你若是来告诉我今天新后入宫了,那就不必说了。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是身在偏远的冷宫,大家也都听到了。” 小康子却是摇了摇头,眼脸挂着一丝凝重,急急说道:“奴才并非想说新后入宫的事儿,而是花影死了!” “死了?”子衿猛地一震,身子从椅上迅速弹了起来:“你不是说她被安排到花房当差,已经和后、宫中的妃嫔们没有任何接触了吗?她什么时候死的?是怎么死的?” 小康子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若是花影死了,那子衿走出后宫的希望就更是渺茫了,于是又急急说道:“是昨天晚上落水而死的,昨晚奴才闲着无事,想着到花房再观察一下花影,看有没有什么破绽,结果走到花房左边的荷花池时见一个人在里面扑腾,仔细一看竟然是花影,待奴才将她救上来之时。几乎已经没了呼吸。我用力摇她。问她到底是谁害娘娘的,她张了张嘴,努力了半天,最终只说出了‘才人’两个字。” 子衿翻了翻眼珠:“才人?” 小康子继续道:“奴才已经算过了,这宫中在才人位份的就有六七位之多。娘娘您听我给您数一数。”他掰着手指头说道:“婉才人,季才人,柳才人,许才人,这几个和娘娘都是相熟的,还有两位分别是朱才人和刘才人。这朱才人从前是太后身边的宫女,由于人机灵深得太后喜欢。便被封了美人,后来又晋为才人之后,也就慢慢沉寂下去了。刘才人则是和娘娘同一批进宫的秀女,听说自进宫后一直就病着,甚少出来走动。” 他说完之后,接过水漾递过的茶水,仰头饮了两口。 子衿缓缓说道:“朱才人和刘才人可以排除。先不说她们从来不与我走动,与花影可能也不识得,就说我寝房的金刚草她们也没能力送进去,何况她们又因何害我,这个推敲很难成立,所以不用考虑她们了。” 小康子又道:“那许才人自娘娘出了事之后,皇上封了暖秀宫,她便也因此迁了出去。倒是还一如既往的深居简出,看不出什么破绽来。继而便剩下婉才人。季才人和柳才人了,奴才想自是柳才人的嫌疑较大。” 子衿将手上的书合拢,点了点头:“我最相信的是元婉。” “娘娘,季才人可是娘娘的亲妹妹,这个也应该可以排除了。”如意在一边不知情况地说了一句。 子衿却只是无声一笑。而水漾和小康子却是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 小康子走后,冷宫内的世界看似又恢复了平静,实则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夜渐渐深了,子衿歪在榻上半睡半醒中也不知到了什么时辰,却忽然听得身后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 她侧卧于榻,后背对于房门,也不回头去看,只轻声道:“水漾,怎么还不睡?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来人并不回答,却闻得轻轻的脚步声在向她的床榻靠近。 “水漾?”子衿似乎觉得不对,急欲回头,却被一双大手紧紧地搂住了纤腰。她急得惊呼出声,并且手脚齐用地奋力低呼挣扎:“是谁?放开我!” 耳边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接着有人道:“子衿,是朕!” 一个遥远而又熟悉的声音,一个她日思夜想的声音,此刻正如焦雷一般灌进她的耳中,惊得她的身子猛地一颤,似是不信一般,两眼瞪得大大的,半晌后,才怔怔地说道:“难道我又做梦了?” “子衿,你没有做梦!是朕来了!”夜未央轻轻抖动了一下她的肩膀,又强调一句:“是朕来看你了!” 她努力了半天终于双眼在黑暗中得到了适应,待看清了那个熟悉的轮廓,她有那么几分钟的愣怔,紧接着便情不自禁的唤出声音:“皇上?真的是皇上,我没有做梦?” “当然不是做梦。是朕,朕来看你了。”夜未央的声音很是激动,他几乎是抖着双手将她拥入怀中,并且紧紧的,似乎要将她整个人都溶进自己的身体一般,这才忘情唤道:“子衿,朕好想你!” “可是今儿不是皇上迎新后入宫的日子吗?”子衿在他怀中结结巴巴地问着。 “子衿,朕今天只想见你。”他将她的身体扳正,虽然屋内黑暗无光,但他依旧用一双朗朗黑眸深情地凝视着她,一字一顿道:“朕,今天只想见你,为你的‘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再把银缸照,唯恐相逢在梦中。’朕怎舍得只与你梦中相会,所以朕就来了。” “皇上,你去曲桥上的亭子里了……”她轻呼出声,她知道,此时的夜未央已经看到了凉亭里的吊信,他有去凉亭,说明他还在念着他们的曾经,他们的种种过往,想到此处不由得泪水涔涔而落。 夜未央再次将她紧拥入怀:“朕不止去了曲桥上的亭子。朕还看到香包内的‘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山还有棱,天地还未合,所以朕就来了。” 那是她在给夜未央做荷包时放在里面的诗,没想到这也能被他发现。尽管这样,可她依然清楚地明白,她身处冷宫,还是一个带罪之身,于是柔声道:“皇上不是也和其它人一样,认为是嫔妾害了淑嫔和她腹中的皇子吗?怎么又肯来见嫔妾了?” 他怔怔地看着子衿。声音软软的:“子衿,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就怪朕。对朕也不再像从前那般亲近了?” 子衿低头:“哪有不亲近,只是嫔妾是带罪之身……” “瞧你,还说没有。以前在没有旁人的时候,你从来都是以我自称,现在自称嫔妾,可不是没有以前亲近了。”他见子衿不语继续道:“当时所有罪证都指向你,朕也是气糊涂了。太后和鸾贵妃又不依不饶。朕只好先让你住到冷宫来,待事情冷下一段时间,朕会想办法将你接出去的。” “当真这样想的吗?”子衿又重复着以前常用的动作,用小拳头敲着他的肩膀。 夜未央复又将她搂在怀中,叹道:“本来朕想着让你在冷宫呆上一年半载的,大家对这件事也就忽略了。可是你的影子常常在朕的脑海里打转,有好几次朕还情不自禁的走到了暖秀宫,可是进去一看,人走屋凉。那叫一个心酸哪!” 子衿终于委委屈屈地哭出声音,两只玉手立即变成两个挥舞的粉拳,虽然劲不大,但却实实地砸到夜未央的胸前,她一边哭一边道:“为什么我想恨你,就是恨不起来。你知道我是不会做那样伤天害理的事的,就算我有那么狠的心,我也不会伤害你的孩子,难道这些你都不知道吗?” “朕知道,朕知道!”夜未央又是自责又是心疼地说:“朕也后悔,也许当初再缓几天好好查一查,可能结果又不一样。你来冷宫的没几天朕就后悔了。这段时间朕过得也是担惊受怕的日子,怕你在冷宫过得不好,怕你伤了病了。前段时间朕听说冷宫里死了个人,吓得朕都快尿裤子了!” 这一句尿裤子,终于让阴雨绵绵的季子衿破涕微笑,忍不住搡了他一把:“皇上说什么呢!” 夜未央爱怜地帮她擦着眼泪,哄道:“好了,不哭了。朕这不是来了吗?你看你多有本事,在凉亭里挂了两份信就把朕的魂给勾来了。” 子衿当即翻着白眼,撒娇道:“去你的,谁勾你的魂儿了!” 夜未央当即投降,举手道:“朕,是朕勾你的魂儿行了吧?” 子衿嘟嘴背对于他,堵气道:“皇上也没有勾了我的魂儿!” 夜未央赖皮一般地又自身后缠上她的腰,贫嘴道:“那就还是你勾了朕的魂儿!” “哎呀!我也没有勾你的魂儿!”子衿一跺脚继续不理他。 夜未央身子一歪,当即将她拦腰抱起,语含深意:“到底是谁勾了谁的魂儿,我们何不床上研究研究。” “怎么研究?”子衿仰头看他。 夜未央狡猾一笑:“朕做给你看。” 那一晚,夜未央连哄带骗,终于将这女人骗上床,直到天亮时,女人才有空问他:“皇上,到底是谁勾了谁的魂儿?” 第一六二节:消息 第二日一早,夜未央如往常一般起榻准备去上早朝。他抚着子衿的秀发依依不舍道:“再耐心等待一段时日,朕会尽量说服太后,并想办法让你出去的。母后做妃子的那些儿年,处处受皇后压制,为了朕可以说是委屈求全,过得极为不容易。所以现在朕不忍再让她伤心,你就得代朕多受点委屈吧!” “太后也是护皇上心切,护皇家子嗣心切,这些我都懂。”子衿一句也不提出去的事,只是乖巧的在一侧点头。并轻声问道:“皇上想让我出去,现在可相信我了?” 夜未央吻着她的额头,满脸愧疚:“朕能在这出现,自是相信你的。你也要相信朕,别着急,慢慢等待,相信朕终有一天会将你接出这里的。” 子衿依旧只是点头。 在夜未央临出冷宫大门时,他又回头拍拍她的手道:“元淇在外面一切都好,朕会代你照顾好她的,为免她在外面受其它妃嫔的排挤欺负,朕下月就晋她为贵人,若是有机会再晋为昭仪,位份高一些在宫中行走也是方便些。朕这样做你可高兴?” 子衿灿然一笑:“皇上厚待我的妹妹,我自是欢喜的。” “欢喜就好!”夜未央说完对她微微一笑,又伸臂紧紧地搂了她一下,这才转身出了冷宫大门。 大门关上的同时,子衿的一张俏脸也刹时被冻住一般僵硬。 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冷宫空旷的小院里,本是夏日凉爽的清晨,后背却潮乎乎地渗出一层层细密的汗珠。此时此刻,她眼前那扇掉了油漆的大门似乎成了一面镜子,她和元淇在季家的点点滴滴均在眼前一一浮过,欢笑,泪水相伴随行已有四年之久。还有她那张俏生生的俊颜,娇滴滴的声音,这一切都说明她只不过是一个柔弱又胆小的女子。然而为何事情偏偏不是眼中见到的这样。 忽然。她的脑海里又浮现了季家爹娘的身影,这才是她最深的痛。无论是她还是元淇,都是爹娘的女儿,无论谁有事,那么最为难过的都是季家爹娘。 子衿的心如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猛地一抽,疼痛便蔓延开来。 水漾自屋内走出,轻声道:“娘娘,回屋吧!皇上已经走远了。” 子衿无声点头,被水漾搀扶着回了屋内。只见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几碗蔬菜粥,几个茶叶蛋。一碟新鲜嫩绿的凉拌小白菜,一碗飘着各种青菜叶子的蔬菜杂汤。子衿一笑:“莫不是后院的小菜都可以吃了,今天的餐桌上好像丰盛了不少嘛!” 水漾也是一笑,执起汤勺慢慢向碗里盛着汤:“最近娘娘往后院跑得勤快,浇水除草也及时,所以这些个青菜早早就能吃了。若是娘娘不去理它们,缺少水份不说。单说那些肆意疯长的野长就能把这些个青菜苗欺负得又黄又瘦,所以这野草啊,还是该除就得除,心慈手软,终是后患无穷!” 子衿端过汤碗喝了一口,眯眼道:“你说得没错,心慈手软,后患无穷!” 自那日以后,夜未央虽然没有很快放子衿出去。但却丝毫没有掩饰他对子衿的好。即便她身在冷宫,夜未央也依旧赏赐不断。新晋的时新瓜果,各色珠翠,希罕衣料,但凡宫中有的,他都是紧着子衿先挑。就连内务府分发供己的奴才们,也不敢再用冷宫的标准给子衿送食材和吃穿用度。这样的日子一久,诸般待遇渐渐如在暖秀宫时一般好,所以这个冷宫被子衿住得真的不太冷了。 方姑姑每天开开心心地享受着各色美食,就连郑贵人也感叹道:“若是冷宫的日子一直能这般不缺吃穿,那住在这里还真是逍遥得很,既有了清静,又能躲开宫中的明争暗斗,真是好极!” 听了这话,子衿只是苦笑。既便恩宠再多,人依旧在冷宫里,形同软禁,没有人身自由。太后不答应,是万万出不去的。不过令她欣慰的是,倒是夜未央则恢复了如从前那般,不但不计较来冷宫路途偏远,冷宫内环境贫瘠,而是每隔三两日必来看她。软语温香,满面深情。 然而也正是因为如此,本来在后宫众妃嫔中间渐渐沉寂的子衿,又如一颗雨后的春笋般疯狂地生长起来。不但在帝后大婚之夜,夺去了皇后的洞房花烛夜,更是身在偏远的冷宫,居然抢过了东西六宫的八方恩宠,这所有的一切不得不让那些妃嫔们,又开始咬着牙齿羡慕忌妒恨起来。特别是那些恨子衿不死的人,已经开始牙根都痒了起来。 但是子衿当初并未被废去嫔位,依然是皇上的妃嫔。虽然是身在冷宫,但是皇上愿意来,即便是太后也不好说什么。而且太后只是限制她不许出冷宫,可限制不了皇上看她,宠她。 这样一来,她又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之地。于是又开始过起了小心翼翼的日子。但凡从宫外送进的吃食,都要经过银品试毒,才敢放心食用。哪怕是夜未央命人送来的东西,水漾也是万分小心的对待,就怕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 如此,无论是冷宫内,还是冷宫外,众妃嫔的心情如同这外面的天气一般,日渐炎热焦灼起来,甚至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日渐炎热的天气后面,定有一场突出其来的暴风雨。 直到有一天,小康子大白天的便不顾危险直接翻墙而过,而后直接闯进子衿的房间时,子衿发现他的整张脸似乎都绿了,不由得脸也白了几分,赶忙问道:“出了什么事?” “娘娘!”小康子跪地便俯头哭了起来。此时,他的整张脸都是湿乎乎的,分不清是泪还是汗,眉眼鼻唇还带着一些因为过度着急,而微微引起的扭曲。 子衿看得心中一阵强烈的波动,似乎暴风骤雨马上来临一般。她慌忙将他扶起,急急问道:“怎生脸色这般难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一旁的水漾和如意对视一眼,也隐隐感觉到不好,都凑到小康子身前侧耳听着。 小康子挥袖抹了一把眼泪,带着哭腔说道:“娘娘,大事不好了!今儿早晨宫中众妃嫔齐到太后的永寿宫请安,淑嫔提到近日皇上放着宫中那么多妃嫔不临幸,偏偏喜欢往冷宫跑,又说冷宫阴气重,有损皇上龙体,传到外面去可是有损皇家颜面的。” “那然后呢?”水漾已经急不可奈。 “然后借着这个由子好几个妃嫔就开始说娘娘不好,说娘娘媚惑皇上,扰乱宫闱。鸾贵妃和淑嫔,还有那个已经晋为贵人的柳如烟居然一起跪请太后直接赐死娘娘,紧接着整天巴结鸾贵妃的几个妃嫔也都跪了下去,目地也自是请太后赐死娘娘!据说因为这事永寿宫内乱了一早晨。”小康子说到这,紧张地望着子衿。 “哼!为了除掉我,淑嫔和柳如烟这一对死敌居然也可以联手了?原来为了同共的目标,死地也可以变成盟友。”子衿尽量保持着镇静又问道:“太后怎么说?还有那个新入宫的皇后又怎么说?” “太后一开始不太同意,说皇上如此钟爱于娘娘,若是将娘娘赐死了,怕伤了和皇上之前的母子情份。但是鸾贵妃等人都说这样做也是为了皇上好,宁可伤了母子情份,也不能伤了皇上的龙体,更不能伤了南陵国两百年的昌隆国运。”小康子想了想又道:“至于那个新入宫的罗皇后却也没表现出任何反驳的意思,只说一切凭太后做主。” “这么说来,她们的煽动在太后面前已经有效果了?”子衿一阵骇然。 “娘娘,怎么办?咱们去告诉皇上吧?”如意也急得哭了出来。 “不可。”子衿挥手挡住她,慢慢做了个深呼吸道:“让我想想。” 子衿想了一会儿,复又问道:“小康子,这些话都是慧妃娘娘让你转告我的吗?” “是。”小康子吞了吞口水继续道:“慧妃娘娘也急得不行了。她刚刚从太后处回来,就急着让奴才来通知娘娘一声,好让娘娘早做准备着。” 子衿点点头又问:“那她们打算何时动手?” 小康子想了想:“慧妃娘娘说,‘鸾贵妃给太后出了主意,说是等明日皇上上早朝时,太后亲自来冷宫赐娘娘一杯烈性毒酒就好,待皇上下了早朝,什么事都办妥了,直接来个先斩后奏,待皇上下早朝后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好狠毒的心啊!”子衿手握拳头,重重砸在一侧的机案上。复又对小康子道:“大白天的这里不能多留,你且先回去,密切注视着永寿宫的动静。若是太后不发话,那些个妃嫔包括皇后,因为忌惮皇上的龙威,所以都不敢来冷宫胡闹。若是太后准备好来冷宫了,你就回去找慧妃姐姐,让慧妃姐姐去求老佛爷救我。” 小康子一脸肃然地答应着,又按原路翻墙出去了。 第一六三节:险象 小康子来的这一天正好是十五,不但是众妃嫔齐聚永寿宫请安的日子,更是帝后夫妻二人团聚的日子。按南陵国的习俗,每逢月圆之夜,这一天皇上都要陪着皇后,即便是不在皇后处留宿,那么帝后夫妻也总要一起用膳的,以示夫妻和睦,家业兴隆之意。 罗皇后初初封后入宫,又是当朝重臣罗修恩的孙女,更是皇上和太后用来制约鸾贵妃娘家的筹码,所以夜未央对这位皇后虽然淡不上钟爱,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会怠乎的。 所以这一天即便是水漾和如意如一个陀螺一般,在冷宫大门内急得团团直转,依旧没有见到夜未央的身影出现。 到了晚上,果然是月朗星稀,满月如镜。 夏夜的天空静谧而美好,再加上那轮又圆又大的月亮,用她那皎洁的光辉抚摸着大地,月光更是水一般的泻在冷宫的小院之内,竟然无端便增加了一些妩媚和神秘,从而也就少了一些恐惧与不安。 子衿静静地坐在小院之中,仰头望着那轮极美的圆月。即便当这轮月亮消失之时,也同时预示着她生命的结束,她依然觉得这月亮是极美的。 到了月近中天之时,似乎死亡的气息已经越来越逼近了。水漾和如意也悄悄走了过来,毫无声息地坐到她的身侧,此刻,或许静静的陪伴胜过任何的万语千言。 这一夜就这么过来了,无论怎样,谁也阻止不了明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到了第二天,子衿早早一应穿戴整齐。甚至还让水漾帮她精心打扮了一番。吃了如意做的精致早餐,便静静坐在那里,等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皇上上早朝的时间到了。但是冷宫内依旧鸦雀无声,大门如往常一般被关得紧紧的,没有任何人进来。 水漾和如意已经将神经绷得紧紧得,甚至是有一点风水草动的声音都将她们吓得一跳,生怕冷宫的大门被推开,露出太后那张如菩萨一般静谧的脸。 然而直到皇上下朝的时间都到了,那道门依旧关得紧紧的。 水漾有些庆幸地看着子衿:“娘娘,这都到晌午了,是不是说明我们已经转危为安了?” 话音刚落。映入眼帘的是小康子翻墙而入的身影。 急急将小康子迎进屋中,三人凑上前齐声问道:“太后怎么没来?” 小康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笑道:“娘娘。宫内出了事儿,恐怕太后那边一进半会儿顾不上您了,您的危险暂时应该是解除了。” 水漾和如意俱是拍手一笑,管它宫内出了什么事,只消咱们娘娘安全就好。子衿却一脸疑惑地看着小康子:“宫内出了事儿?是什么大事儿吗?” 小康子也是一拍手,喜道:“说来也真是巧,昨晚奴才正和慧妃娘娘急得不行时,突然有人进来报,说嫣昭仪那边出事了。据说是郭大人去给嫣昭仪诊脉护胎时,发现她体内有金刚草。这下皇宫大乱了。皇上。太后,皇后还有位份高一点的妃嫔都去了。嫣昭仪吓得直哭。生怕也生出像淑嫔那样的孩子,几乎是哭晕了几次。好在郭大人说中毒含量还轻,他能保住胎儿无险,嫣昭仪这才止了哭。皇上和太后当即大怒,说一定要查出是谁下的毒手并且重责。” 子衿眉头一挑:“巧?”她微微摇了摇头:“这并非是巧,恐怕是有人在救我。” 水漾脸露疑惑:“娘娘是说郭太医吗?” 子衿点点头:“定是少不得他的,否则那嫣昭仪体内的金刚草怎么不早不晚,偏偏在太后要赐死我的前一晚发现,而且是被郭太医发现。” “这倒也是。”水漾比较赞同的点了点头。 子衿问道:“嫣昭仪所中金刚草之毒,也是在食材中下毒吗?” 小康子点头:“是食材,但并不是淑嫔所食的那几样,而且据郭太医说份量较轻。并且时间上刚好和娘娘你入冷宫的时间错开,所以第一个排除嫌疑的就是娘娘您。” “噢?是吗?”子衿脸上疑惑更重了几分。 小康子又道:“待郭太医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将嫣昭仪中毒金刚草一事说清楚之后。一旁的婉才人当即哭诉,说当初淑嫔娘娘和腹中龙胎被毒害,大家一直以为是暖嫔娘娘,结果现在暖嫔娘娘身在冷宫,宫中又出现这样的事,说明暖嫔娘娘是清白的。求皇上和太后放暖嫔娘娘出冷宫,然后慧妃,静妃,还有婉才人一起跪地求皇上和太后放娘娘您出去。” 水漾一喜,看着子衿笑道:“娘娘这下恐怕是有出头之日了。” 子衿凝重地摇摇头:“恐怕不会这么容易。” 小康子又急急说道:“皇上当时倒是乐意放娘娘出去,可是鸾贵妃等人又说这一次不是娘娘下毒手,不代表上次就不是,也许是有人模仿娘娘的毒计声东击西而已。总之她们就是千方百计寻各种理由不放娘娘出去。最后太后则说,嫣昭仪的中毒不足以说明暖嫔是清白的,待抓到对嫣昭仪下毒的凶手后,一审便知,然后当晚就这么散了。” “那下毒的凶手呢?当真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子衿诧异道。 小康子摇了摇头:“虽然皇上和太后已经震怒要将此事彻查,但是似乎并没什么进展。听说今儿一早,于得水不但将嫣昭仪宫中的人挨个审问了一遍,就连内务府仓库管食材的那几个人也抓来动了刑,但是均是什么都没问出来,这事恐怕是不好查。” 子衿几人对视一眼,也不由得浑浑噩噩起来,最后只水漾似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事情怎生这般奇怪呢!” 小康子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便匆匆离开了。然而子衿等人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松了下来,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放松了,这才感觉到周身的乏力,于是当晚也就早早便睡下了。 自那日之后,无论是后、宫,还是冷宫,似乎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星移斗转间,天上那轮又大又圆的月亮也变成了浅浅的一钩,但月色却依旧极明极亮,如水银一般直直倾泻而下,整个皇宫每晚都如笼罩在淡淡的水华之中。 如此,日子又这般平静了下去,如山间小溪的潺潺流水,不急不缓,蜿蜒绵长。 这期间小康子又来了几次,每次来也不过是絮絮说一些宫中琐事。唯有一次提到鸾贵妃等人又力劝太后赐死暖嫔,却被慧妃以宫中现在有两位妃嫔有孕,为了给小皇子小公主祈福,宫中不宜见得杀气这种太后较重视的理由搪塞了过去。所以赐死之事又一次不了了之了。然而鸾贵妃和慧妃的关系也日趋白热化起来,渐渐由先前的暗斗改为了现在的明争。身在冷宫的子衿从而也更加担心慧妃的处境,再加上夜未央已有多日未进冷宫,她的心更是日渐焦灼起来。 直到这一日,沉寂了许久的冷宫又突然有客造访。而且还是两位她做梦都想不到的访客来此。子衿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惊讶出声:“秦大人,高大人,你们怎么来了?” 秦非和高达先是规规矩矩地上前行了礼。而后高达才有些惭愧地说道:“娘娘,臣若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事情,也不会冒着被罚的危险来冷宫求您帮助,实在是事情非常棘手。近日以来朝中本就政务繁忙,再加上此事的困惑,皇上大为震怒,已经在御书房内几日不眠不休,连吃饭都是命人送进去的。” “这样下去皇上的身子可是会熬坏的。”子衿深知夜未央虽然没有做出什么轰轰烈烈,流芳千古的大事,但也不能不称为是雄才伟略的明君。而秦非和高达也并非池中之物,竟然困惑到追到冷宫来。所以她忍不住既担心,又好奇地说道:“究竟是什么大事,令皇上和两位大人都这般困惑。还有,你们是怎么进来的,门口的侍卫竟没阻拦?” 秦非看了看冷宫的大门说道:“娘娘放心,看护冷宫大门的侍卫,在之前都曾经是高大人的属下,所以进来之时倒是没有费得什么周章,但是为免给娘娘带来困扰,臣还得长话短说。” 子衿答应着将秦非与高达请进屋中,看着水漾上了茶水,这才问道:“到底何事让二位大人这般为难?” 秦非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说道:“不知娘娘可否听说,一个多月之前,我南陵国西南部大片良田都闹起了蝗虫灾害,已经将百姓们半寸余高的农苗啃食一光,当地百姓受灾严重,愁苦不堪,已经面临颗粒无收的局势?” “本嫔自春季到如今,一直在冷宫之中从未离开半步,也未曾有人向本嫔提起东南部闹蝗虫灾害一事,所以本嫔并不知情。”子衿摇了摇头据实以答。 高达接话道:“娘娘不知没有关系,现在有一事已是十万火急之势,求娘娘为微臣们想个法子,若是迟了当地百姓更是身在水深火热当中了。” 第一六四节:灵蛇 子衿见秦非和高达这样郑重其事,自是明白事情已非同小可,于是肃然说道:“两位大人尽管说来,为皇上分忧,为天下百姓解困一事,本嫔自当尽力而为之。” 秦非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讲起了事情的经过:“西南部闹蝗虫灾害一带离京城较远,路途又崎岖难行。皇上得知此事之后,火速安排了两名赈灾使去西南一带为灾民发放钱粮和种子,待百姓们灭了蝗虫之后,还来得及种植一批夏粮,虽然不如春粮收成多,但也不至于让灾民明年挨饿。谁知朝廷安排的两位赈灾使,不但没有将钱粮和种子及时送到灾民手中,还带着运送钱粮的小支部队离奇失踪了数十日之久,待二人返回京中之时,都异口同声地说钱粮和种子被当地一支不知名的土匪劫了去,运往了某个不知名的山头。当地官员几乎将附近的山头都翻了过来,却也没有找到赈灾物资藏匿的地方。而且二人回来时都说是对方与劫匪勾结所为,其它人证已死,物证又不在,一时之间倒是定不了谁有罪。而且若是再运到西南部一批种子,又要历经一个半月,那么夏粮的种植期已过,就算种到地里,恐怕到了秋季也不会有什么收成。所以皇上迫在眉睫要找出这批种子藏匿的地方,然而二人一口咬定都说是对方做的,皇上又怕杀错了人,一时之间朝廷上下已是乱作一团。” 好半天,秦非终于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说完,忙端起茶水饮了两口。 高达随即又补充道:“更可怕的是,西南灾区那边已经人心惶惶。那些来势汹汹的蝗虫。吃完庄稼又开始吃树皮草根,百姓吃完家中的存粮,到山间连野菜都挖不到了。街市上仅有一点存粮的店铺,也被灾民们疯抢一空。甚至有些胆子大的灾民已经开始组织人口外流。到其它没受灾的地方抢东西吃了。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引发大的动乱,到时候后果恐怕无法控制。” “所以关键在于让这周钱两位大人吐口说真话,一切问题便迎刃而解了。”子衿起身想了想,回头又道:“这周钱二人是不是素来不睦?” “娘娘猜得不错。”高达道:“正是因为这二人素来不睦,皇上才派他们去赈灾,以起到互相监督之作用。因为在之前的赈灾事件中,往往会出现赈灾使贪图灾民钱粮,从中获取好处的事情。” 子衿道:“所以定是其中一个说谎,勾结了匪徒抢走钱粮和种子。从而想诬陷另一个。” 高达一拍手,蹙眉道:“娘娘说得不错,可是二人都咬死不承认。任谁也分辨不出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啊?臣和秦大人这一琢磨,还是冒险来冷宫求娘娘指点迷津吧。” 子衿点了点头,站在窗口处沉吟半晌,便微微眯了眼睛,笑道:“本嫔倒是有个法子,只是还得麻烦二位大人去求助老佛爷的配合,只要老佛爷恩准本嫔在早朝期间可以离开冷宫去勤政殿两次,此事定能迎刃而解。” 高达一听,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朗声道:“只要娘娘有法子能将种子和钱粮找回。那么灾民就能及早灭掉害虫。及早将种子再次种到田里。为了这些,娘娘就算是让臣去求天皇老子。臣也愿意。” “臣也愿意。”秦非也在一旁附和着。 子衿微微一笑,又低声和奏非、高达二人耳语了几句。 秦非和高达似是不解地对视一眼,且听子衿又道:“二位大人若是信我,便可放心去办。若是此事不妥,本嫔的罪可比你们重,何况本嫔现在本就是带罪之身呢!” 二人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臣相信娘娘。” 说罢便急步离开冷宫,直奔老佛爷的鸿福宫而去。 到了第二日一早,冷宫门口果然停着一顶妃嫔用的辇轿。并且秦非和高达亲自恭候在侧,秦非手里还捧着一个圆形的玻璃缸子,里面装着一条看着便令人心生恐惧,头呈三角形状的毒蛇。 子衿是被蛇咬过的人,知道蛇的可怕。就算事情已经过去这样许久,再次见到毒蛇仍然心有余悸。她在水漾和如意的搀扶下上了辇轿,歪头对秦非和高达道:“二位大人,事情可都准备妥了。” 二人齐道:“都妥了,娘娘放心。” 于是,在冷宫中已住了四月有余的子衿,四个月之后,又一次带着水漾和如意见到了冷宫之外的天空。 由于时间较早,辇轿行得又极快,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便到了勤政殿的门口。 子衿还未下轿,便见到殿前立着几个大臣的身影,其中一个正是她的父亲季司鹏。心中一暖,忍不住眼中透出几分潮湿。季司鹏似乎也看到了她,整个人如呆住了一般,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偷偷扭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待子衿路过季司鹏身边时,父女二人虽然没有言语交流,却都互相点了点头,以示自己安好之意。 然而惊呆的不只季司鹏一个人,在他不远处还有一人见到子衿那一刻也呆了,他几乎惊得连嘴巴也合不拢了,这个人就是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初原! 时辰一到,张一一声高喊,大臣们便纷纷入了大殿。 夜未央高高坐于龙椅之上,远远看着秦非和高达伴着子衿缓缓步入大殿,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错了。直到子衿三人一共过来问安,他才心中一惊,暗自猜测着子衿是如何走出冷宫,又来这早朝之上有何目地。 秦非将玻璃缸放在事前准备好的桌上,对夜未央道:“皇上,恕臣冒昧。臣大胆请老佛爷做主,将暂居冷宫的暖嫔娘娘请到了勤政殿来,并将暖嫔娘娘养了多年的巴蜀灵蛇也带来了,据娘娘说这灵蛇是可以测谎的,而且百测百灵。西南受灾一事已是迫在眉睫,有了这灵蛇,那么周大人和钱大人是谁说谎,只需一侧便可知晓了。” 夜未央虽然不太明白,但却也知道这肯定是子衿联手秦高二人用的什么计策,只是不露声色地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暖嫔了。” 子衿微微一笑,得体地上前行礼,才又指着玻璃缸中的灵蛇道:“诸位大人,本嫔先来说说这灵蛇能测谎的原理。第一:通点医理的人都知道,人一旦说谎就会心虚紧张,那么一心虚紧张,脉博就会加快,脉博加快体温就会骤然升高。也正是因为体温升高,因此就会遭到蛇的攻击。而这条巴蜀灵蛇不但是有巨毒的,区别说谎的本事更是极其精准,如果你说谎,就会遭到他的攻击,如果医治不及时,就会很快死亡。第二:说真话者因问心无愧,则不会有上述变化,所以则不会遭到灵蛇的攻击。若是各位大人不信,可以对着皇上和众大臣的面说一句真话或谎话,然后将手指伸进这玻璃缸中,一试便知。” 子衿语毕,全场一片哗然。众臣之间小声的议论之声顿起,有的自是半信半疑,有的则抱着观望的态度,还有一部分称以前就听说过灵蛇一事,相传很灵验。但即便如此,也没有人会冒着生命危险,来试这条蛇的真假,所以自是你看我,我看你,皆是驻足不前,互相观望之态。 看此情形,子衿一笑继续道:“刚才本嫔玩笑了,各位大人都是本朝重臣,受皇上所器重和倚杖,自是不能用你们的身体来试。相信各位大人都听说了屠夫张三因为怀疑自己的妻子与邻居有染,半夜将妻子杀害埋于梧桐树下之事吧?虽然官府已经破了案,人证物证俱在,张三是万万抵赖不得的,但是他却一直不承认杀妻。为了测试本嫔这灵蛇是否灵验,今日就先让这位张三来亲自测试。” 众臣的一片唏嘘之声再次此起彼伏,周钱二人自是也在其中,但是均看不出脸上有过多的变化。 那位周大人头发已经有些花白,长相干瘦,但眼睛却大而有神,很是精明又仗义的样子,据目测约六十岁左右。至于那位钱大人要比他年轻一些,是个武将,身材壮实,四方大脸,长相倒也憨厚。 这时秦非一扬手,殿前的两个侍卫押着一个满脸胡茬的彪形大汉便进了大殿。这大汉确是山野村夫,见到皇上也不会行礼,还是侍卫朝着他的腿窝处蹬了一脚,他才“扑嗵”一声跪了下去。 子衿看着那大汉扬声问道:“你就是屠夫张三吗?” 那大汉粗声粗气地回答:“正是。” 子衿眼神一凛,喝道:“你可有杀妻,并埋于梧桐树下?” “没有,我没有杀妻!”张三虽然长相有些凶猛,但刚进殿时表情还算和缓,且子衿一提他杀妻之事,似乎他整个人马上就激动起来,忙不迭挣着手里的铁链大声嚎叫:“我没有杀妻,没有杀妻!” 子衿微微一笑,道:“既然你没有杀妻,那本嫔有个法子可以为你洗刷冤屈。” 第一六五节:测谎 子衿看着张三,又指了指桌上的玻璃缸道:“这玻璃缸里装的是一条巴蜀灵蛇,异常的通得人性,你可将手放进缸中,若是没有说谎,这灵蛇不会伤你分毫,但是你若说了谎,灵蛇定将你一口咬住,轻则受伤中毒,重则当场身亡。” 那张三听完此话,当即大惊失色,脚步连忙向后急退,口中直呼:“我没说谎,我怕蛇,我怕蛇!” “怕蛇?”子衿冷睨他一眼:“你不是屠夫吗?挥刀取命的职业还会怕蛇?何况既然你没说谎,又何需怕测?” 子衿说完眼神一凛,对秦非、高达二人使了个眼色。秦非、高达马上会意,疾步上前便将张三制住,扯着他的一只手便塞进了玻璃缸中。 顿时,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盯向玻璃缸内,甚至高高端坐于龙椅之上,一直淡然处之的夜未央也忍不住微微欠身,目光也向这边瞧了过来。 那灵蛇先前只是卧在水中,一动未动。待感觉到水面微微有些晃动时,它的身子也轻轻蠕动了一下。 正在大家紧张万分观察动静之时,那灵蛇突然“嘶”的一声,猝不及防地吐出一个可怕的信子,并且头部“嗖”的一下窜了起来,直接咬住了张三的手指。 张三指尖巨痛,忍不住“啊!”的惨叫出声。待秦高二人将他放开,再拿出手指时,只见他整条手指已经现出一种吓人的青黑色,就连破口处滴的血,也变成了滴滴的黑红色。 紧接着,他又痛得嚎叫几声。然后眼睛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此时,众人已如看傻了一般,怔怔愣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直到侍卫走进来将张三拖出,众人这才惊呼出声。但是表情和反应也是五花八门,多种多样。有的吓得面色惨白,有的大赞灵蛇果然灵验,有的已经按捺不住,急着看周钱二人到底是谁说了谎,顿时。勤政殿内乱作一团。 子衿转身看了看周钱二人,发现他们依旧十分镇定。心中也不免诧异和敬佩,心道:无论是谁说了谎,这样超级好的心理素质,果真是为官之人的必备优势。 继而又转身对龙椅上的夜未央道:“皇上。灵蛇珍贵,一天只能测一次谎。现在嫔妾要将灵蛇带回,好生饲养。待灵蛇养足精神,明日上朝时,嫔臣还会带着灵蛇来,到时候让周钱二位大人也按时来,并且二人同时将手指塞到玻璃缸中,灵蛇定会咬住那个说谎人的手指。” 夜未央微笑点头,扬声道:“好生送暖嫔娘娘回去。” 此事一出,不但前朝的大臣们津津乐道。后、宫也当即炸开了锅。惊讶的,好奇的,等着看笑话的人纷纷上了场。就连小康子也半夜翻墙而入,抓到如意便问:“娘娘这是唱得哪一出啊?慧妃娘娘她们都担心死了,这一招到底准不准啊?” 如意瞪着他道:“都这么晚了,你还来扰娘娘休息,娘娘说准就是准的!”说罢将小康子关在了门外,小康子摊了摊说,只好又无奈地翻墙而回。 到了第二日,自冷宫抬出去勤政殿的辇轿旁。时不时地就会遇到几个宫中某位主子的侍女,说得好听是巧合碰到了,说得难听还不就是出来打探消息的。 水漾走在辇轿一侧,侧目对子衿道:“娘娘,今儿早晨的皇宫还真是热闹啊!本来咱们居在冷宫之中,是人人避之不及的,今儿怎么这般多日不见的稀奇人物也能碰到了?” 子衿在轿上也不说话,只是无声一笑。 一路欣赏着晨起的风景,听着枝头鸟儿愉快的叫声,不一会儿功夫便到了勤政殿的门口,子衿这才对护在两旁的秦非和高达道:“两位大人可都准备妥当了?” 二人齐声回答:“娘娘放心,妥了!” 夜未央依旧在龙椅上正襟危座,见子衿进来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不少。子衿依礼行过,秦非又将那装着巴蜀灵蛇的玻璃缸放到大殿的桌子中央。 子衿站在下首朝夜未央微微一笑,夜未央便扬声道:“周大人,钱大人,你们二位上前来。” 周钱二人依着吩咐低首快步上前,均是小心翼翼地看了玻璃缸中的灵蛇一眼,便不再作声了。 夜未央面目肃然,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仪:“朕再问你们一遍,到底是谁勾结山中匪徒,抢我朝中赈灾钱粮与种子?” 子衿在下首处微微仰目瞧着眼前这位正襟危座于龙椅之上的夜未央,似乎此时的样子是她很少见到的。他的身上尤自带着一种尊贵与威仪,再加上那张英气逼人的俊颜,果真赋予他一种不可抗拒的魔力一般,让人刹时间便多了几分敬畏之意。 那姓周的首先上前迈步作答:“皇上,臣不改初衷。臣并未和山中匪徒勾结,朝中丢失赈灾钱粮一事,绝对与臣无关,即便是在灵蛇面前,臣也如此一说。” “好!”夜未央点了点头,又侧目看向钱大人问道:“那你呢?” 钱大人也向前两步,微微一笑答道:“臣没有做过的事自是不敢承认,臣问心无愧。上无愧于皇上,下无愧于百姓,臣愿意接受灵蛇一试,以便还臣一个清白。” “痛快!”夜未央重重击了一掌,指着玻璃缸道:“那开始吧!” 高达走到玻璃缸面前,对周钱二位道:“两位大人请!” 周钱二人阔步走到玻璃缸之前,相互对视一眼,均是瞪着对方很不友好地冷哼了一声。高达道:“请二位大人将手放到玻璃缸里面测试。” 周大人虽是柔弱文官,但胆子却大得很,他几乎是没有犹豫。当即仰了仰头,看也不看那灵蛇一眼,便将手伸了进去。而那钱大人却也不示弱,随后也将手跟了进去。 顿时,大殿之内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都齐刷刷地盯着缸中的动静。然而那灵蛇却只是在缸中缓缓地游动了几下,并未张嘴去咬任何一只手。 两分钟后下首的大臣们开始议论:“这灵蛇也不灵了啊?怎么一个都不咬,总有一个说的是假话啊!” 又有大臣接话道:“难道这蛇是骗人的?” 最后就连夜未央也微微侧目瞧着子衿,看那蛇迟迟不动口,有些心急起来。 “好了,两位大人都将手拿出来吧!”子衿话一出口。周钱二人的手自缸中迅速拿出,在场的众人又开始将目光放到子衿身上。 子衿的目光在周钱二人的手上迅速扫视了一下,轻松一笑说道:“秦大人,你可以将灵蛇拿出给皇上和众位大臣看一下了。” 秦非闻声,探手入缸。顺势将灵蛇抓出,并且掰开灵蛇的嘴巴,先是给夜未央一观,而后又走到众大臣面前给众大臣们瞧了好一会儿。 众人一阵惊呼:“这灵蛇的牙齿已经被掰掉了,怪不得不会咬任何一个人。” 夜未央也是一脸不解,探头问道:“这又是何故?” 子衿一笑,极为自信地说道:“麻烦周大人和钱大人把你们刚才伸到缸中的那只手举起来给大家瞧瞧。” 周钱二人依言行事,自袖中亮出那只曾经伸进玻璃缸的手。 子衿道:“皇上,各位大人,你们有没有发现郭大人和钱大人的手有何不同?” 其中一个眼尖的大人道:“钱大人除了大拇指之外。其它的四根手指好像都有些发红,其它并无什么不一样的。至于周大人的手,和原来一模一样,并无任何变化。” 子衿当即眼神一凛,喝道:“说谎之人正是钱大人,还不快将他抓起来,如此欺瞒皇上,坑害百姓的丧心病狂之人若是不让他吃点苦头,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那钱大人哪肯乖乖就范,尖声嚷道:“凭什么判我说慌。那灵蛇没咬他,可也没咬我。” 下首的众臣也开始议论起来:“钱大人说得也没错,这灵蛇谁也没咬啊,因何断定说谎之人就是钱大人哪!” 那姓钱的一听有人为他辩解,立即更加卖力地嚷嚷起来:“皇上,那灵蛇本就是假的,万不可信。暖嫔娘娘是季司鹏之女,只因季司鹏以往和臣有些过结,于是在此公报私仇,皇上要给微臣做主啊!” 一直挤在人群中没有作声的季司鹏终于按捺不住,上前说道:“皇上,微臣素日在政务问题上是偶有与钱大人不和之处,但臣绝对不会公报私仇,更不会借暖嫔娘娘之手来除之后快,暖嫔娘娘是臣的女儿,臣爱护还来不及,怎会让她以身犯险。” 子衿听他在那里声嘶力竭地叫唤,简直如噪音一般,早已微微蹙起了眉头。还没待开口,却又闻他将此事推到父亲身上,自是又气急了几分,当即指着他的手咄咄逼人道:“钱大人,你说你没有说谎,那么你那四根入水的手指为什么变成了红色?” 钱大人歪头看了看自己的手,结巴道:“我,我怎么知道,我来上朝时手还是好好的。” 子衿一笑又问:“那你没有入水的大拇指为什么没红?” “暖嫔娘娘,臣说过了,臣不知道!”钱大人气急败坏地说道。 第一六六节:晋封 子衿又是一笑,不急不缓地说道:“钱大人,你当然不知道。因为本嫔在水中放了百灵草,百灵草无毒无味无害,但是若遇到硫磺就会变成红色,这足以说明你的手上涂了硫磺。大家都知道硫磺是可以防蛇咬的,你做贼心虚自是会想到这一招,而周大人的手则同没放到缸中之前一样,可见这说谎者不是你又是谁?” 那钱大人当场怔住,他实在没有想到,自己挖空心思想出来对付毒蛇的办法,居然正中下怀掉进了暖嫔的反奸计之中,犹自悔不当初地叹了一声,却依旧死咬牙关就是不承认盗了朝中的赈灾物资。 “钱大人,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你,难道你还不承认吗?”子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眼,紧接着又肃然道:“钱大人,想必你也有妻儿子女,枉你在天子脚下为官这么多年,将心比心地想一想,西南灾荒,有多少人的妻子儿女无家可归,甚至是饿死街头。你怎能以一己之私让整个西南灾区的难民为你承担这许多苦果,这对他们公平吗?如果你的妻儿子女也在其中,你将做何感想?再者钱大人你是吃朝廷奉禄的官员,你的衣食住行皆来自劳苦大众和朝廷,可你不但不为民解惑、不为皇上分忧,反而将已经受灾受困的难民推向更深一层的火深火热之中,更是将皇上一颗爱民之心如置身于炭火之上煎熬,你有何资格为官,又有何颜面为臣?” 钱大人听了子衿的一番话后,再也说不出任何狡辩的词语。他的整张脸红一阵,白一阵,红白交替了几色之后。支支吾吾半天,终觉无言以对,羞愧难当。最后只得叹了口气跪在夜未央脚下哭道:“皇上,罪臣愿意招出赈灾钱粮和种子的藏匿之处,求皇上放过罪臣的家人,罪臣愿以死谢罪。” 夜未央瞪着他。脸上挂着薄怒:“好一只狡猾的狐狸!立刻押往刑部。”随即又对秦非和高达道:“问明准确位置,立刻八百里加急文书送到西南都督手里,令他带着兵马围攻匪徒山头,将钱粮和种子尽数取回,立即发往灾民手中。” “是,皇上!”秦非和高达拖着钱大人出去了。 一连苦于无策的夜未央。因为一时之间问题迎刃而解,顿觉心情大好,他望着子衿朗声一笑,连声说道:“好,好。好!朕的暖嫔真可谓是女中诸葛,聪明过人!”歪一歪头对下首的季司鹏道:“季大人,朕瞧着你一向中规中矩,不善言谈,怎就养了这么一个聪慧伶俐又能言会道的女儿呢?” 季司鹏闻言赶紧上前俯首:“多谢皇上夸奖,臣惶恐!” 夜未央朗声一笑,连连摇手,毫不掩饰的夸赞道:“不用惶恐,暖嫔深得朕心,都是你季大人教女有方啊!看来朕得好好想想。该赏你季大人点什么。” 季司鹏自是欣喜万分,连忙跪地谢恩。然而在季司鹏旁边的柳初原,却已经面如土色。 子衿端庄一笑,盈盈福礼道:“皇上,您和众位大人继续早朝议事吧,嫔臣这就回去了。” “也好。”夜未央一扬手,对张一道:“命人用朕的御辇送娘娘回去。还有即刻传朕旨意:暖嫔季氏子衿,聪慧过人,抓奸有功,即刻传旨六宫。晋升暖嫔为暖贵嫔。” 子衿莞尔一笑,施礼谢恩。在众位大臣的一片恭喜之声中,转身准备出大殿,刚走几步只听侧面“扑嗵”一声闷响,侧目一看居然是那周大人俯身跪地,满脸感激之色。 “周大人这是何故?”子衿歪头看他。 周大人连连磕头,老泪纵横说道:“谢暖贵嫔娘娘救命之恩,老臣代全家老小给暖贵嫔娘娘磕头了。只是老臣无能,不知如何报答暖贵嫔娘娘的救命之恩,只愿贵嫔娘娘身体康健,长乐吉祥!” 子衿虚扶了他一下,道:“周大人年世已高,又是我朝老臣,怎么对我行如此大礼,快快起来。本嫔只是为皇上分忧,更是不希望冤枉了好人,周大人若是想报答于我,那就多多为皇上分忧,继续做一位正直,善良,刚正不阿的贤臣吧!” 说完她带着水漾缓步出了大殿,抬脚迈出门槛时,只听身后传来周大人苍老的泣声:“老臣定时刻谨记贵嫔娘娘教诲!誓死也要做一个刚正不阿的贤臣!” 子衿脚下没停,脸上却带着笑离开了勤政殿。 子衿坐着明晃晃的御辇从勤政殿直奔冷宫,越走越偏僻的小路上却也遇到了不少人,当真是集合了,吃惊,意外,难以置信等各种夸张的表情于一身。就连一旁的水漾也忍不住失笑出声:“娘娘,身居冷宫还能坐皇上的御辇,您恐怕也是南陵国两百余年中的第一人了吧?” 子衿没有言语,如意却早已掩不住脸上的喜色,走在路上,似乎腰板都比以前挺直了许多。 “知道你们平时都是比较收敛的,但是越在这个时候,越是不能露出骄色,知道吗?”子衿的话,如三月里的和风细雨,不急不缓却又滋润人心。 水漾和如意瞬间敛了笑容,规规矩矩地行在御辇一侧,不敢再露出过多欢喜的表情。 待几人回到冷宫后,也不过刚两盏茶的功夫,张一便携着圣旨来了。他双手高举明黄色圣旨,扬声在冷宫内宣读暖嫔晋升为暖贵嫔,闻声而来的方姑姑如在看戏一般,而郑贵人居然整个人都傻掉了一样。 子衿依礼接过圣旨后,张一笑道:“娘娘,皇上让奴才给您传话,皇上他过两日再来看娘娘,这几日因着西南灾荒一事还要忙几日。其它政务也是繁忙得紧,实在是抽不开身过来,望娘娘多保重。” “知道了,有劳公公。”子衿接过圣旨和赏赐,笑着送走了张一,才对水漾道:“你和如意将这些东西收拾好。有什么好吃的就给郑姐姐和方姑姑拿去一点,我觉得乏了,进去睡会儿。” 水漾心头一紧,道:“娘娘最近好像很容易疲乏,是不是该请太医来瞧瞧。” 子衿摇了摇头:“想必是昨晚思虑过度,而且天热人就是容易困乏的。睡一会儿便没事了。何况咱们身在冷宫出不去,这太医也不是说请就请得来的。” 水漾也只好点点头,带着如意去收拾东西了。 睡醒之时,时辰已经过了晌午。 随便补了一下午饭,便摇着扇子和郑贵人坐在院内的大枣树下聊天。 郑贵人伸手抚着裙上的绣花。微微侧目看着子衿,一脸笑语嫣然之态:“看来暖妹妹走出冷宫的那一日已经指日可待了,人还在冷宫之中竟然能自由出入勤政殿,不但晋升了位份,还坐着皇上的御辇而归,这等荣宠真的不是一般人所能比呢!” 子衿摇着扇子,抬头望了望一汪碧玉般的湛蓝天空叹道:“宫中之事向来风云莫测,谁又知道明天刮什么风呢?与其急着出去,不如就在这里以不变应万变来得容易。” 郑贵人冷冷一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恨老天不给我机会让我出去。否则我一定将那鸾贵妃大卸八块,抽她的筋,喝她的血!” “郑姐姐因何对鸾贵妃如此恨之入骨?”之前子衿和她聊天时,她只说自己进冷宫和鸾贵妃有关系,但却从来没提过具体何因,今日她这般激动地提到鸾贵妃,反而让子衿心生了几分好奇。 郑贵人的嘴角抖了抖,激动道:“当年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才人,在宫中处处受人白眼冷落,甚至皇上连我的名字都记不住。后来因为巧合帮了先皇后两次。时间久了,她便经常让我去她宫中走动,这才慢慢接近了皇上。当时还一直以为先皇后也是好心帮我,后来入了冷宫才想明白,她也只不过是在利用我罢了。不过她利用我,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她,这样一想也就无所谓了。”她顿了顿,眼中冒出了愤愤地恨意,继续道:“只是那鸾贵妃太过可恨,当时我已经怀孕四个多月,鸾贵妃以头疼病发作为由,请示皇后要调换给我护胎的太医去给她治头疼病,皇后居然一口就答应了。换了太医没多久,不但我腹中的孩子没有保住,就连我自己也是到阎王面前走了一遭。” “鸾贵妃联手新换的太医,害了你腹中的龙胎?”子衿不禁大感愕然:“怎么鸾贵妃这么钟爱于残害皇家子嗣呢?” 郑贵人抬手狠狠地掐掉一朵身旁怒放的藤花,一字一顿道:“哼!还不是因为她自己一直怀不上,生不出来,记恨旁人能生孩子的同时,也怕生了孩子的妃嫔踩过她的肩膀罢了。后来我越想越觉得蹊跷,一时气不过,就直接闯进了鸾贵妃的宁瑞宫找她理论。” “那她自是不会承认的。”子衿抬头说道。 郑贵人点点头:“我知她不会承认,但当时就是特别气愤,一着急竟与她拉扯起来。没想到的是,她对自己也居然如此狠心,竟然一头撞到了柱子上,然后栽赃于我。” ps: 大家都默默地看文,俺也默默地写文,好久没有出来喊一嗓子了!那个啥,看在俺这么勤奋的份上,大家不留言也甩几张票啥的吧,你们说呢? 第一六七节:焦雷 “啊!”子衿吓了一跳,瞪眼瞅着郑贵人,一脸惊愕:“鸾贵妃她当真会这么做?那可是她自己的身子,若当真撞坏了,受苦的岂不是她自己?” 郑贵人重重点了点头:“为了排除异己,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和她比起来,则是先皇后心机更深,看似她是对我百般照顾,其实呢?还不是在鸾贵妃想害我腹中龙胎时助了她一把,鸾贵妃和我是鹬蚌相争,而皇后才是真正得利的那个渔翁。由此我被打进了冷宫,听说鸾贵妃也头疼了半个月,而最如意的还不就是皇后了。” 子衿听闻郑贵人也是痛失腹子,不由得怜悯之心顿起,但又不知如何安慰,最后却只是无声地摇了摇头,随后又重重叹息一声。 这时,郑贵人突然抓住子衿的手,认真道:“暖妹妹,恐怕我这辈子是没机会给我未出世的孩儿报仇了,倒是你,若是有朝一日你出去了,第一个要防的人就是鸾贵妃,只要宫中有她的存在,那么就不会有一天的安宁之日,特别是有了身孕的妃嫔,对她更是要防不胜防。” 子衿拍拍她的手,坦然道:“谢谢郑姐姐直言相告,妹妹我心里有数了。既是鸾贵妃如此心肠狠毒,嚣张跋扈,想必在宫中也是结下不少死敌,多行不义必自毙,坏事做多了是不会有好下场的。我想既便是你出不去,也会有人为你的孩子报仇的。” “但愿吧!”郑贵人叹了口气,静静的望着远处不再说话了。 自那日之后,夜未央果然有几天未到冷宫来。倒是小康子依旧在墙头上常来常往,将外面的消息统统带了进来。 这日小康子又是一脸喜色地翻进来,道:“咱们娘娘在勤政殿利用灵蛇一说大破奇案的事,在宫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前朝的大臣们都说皇上一连赞咱们娘娘三个好!还说娘娘是女中诸葛。倒是后、宫中的妃嫔开始不服气起来,甚至那几个多嘴多舌的妃嫔已经跑去太后那里告状了呢!” 水漾脑袋一歪,奇道:“咱们娘娘这是有功一件,她们告什么状?” 小康子咬了一口桌上的果子笑道:“告咱们娘娘带罪之身居然敢擅自离开冷宫,并且跑到勤政殿高谈阔论,妄议朝政。还劝太后治咱们娘娘的罪。” “那太后怎么说?”水漾继续追问。 小康子高兴得直拍手:“太后说咱们娘娘离开冷宫去勤政殿是老佛爷恩准的,还叫她们不要总是妇人之仁。和朝中大事。西南灾情比起来,宫中这点小恩小怨又算得了什么。太后似是很生气,当时就将那几个人灰头土脸地轰了出来。” 水漾听完就冲着子衿笑:“看来在太后心中,还是皇上比什么都重要的。只要娘娘能为皇上分忧。即使做了点过格的事,太后也不会怪罪了。” 子衿笑着放下了手中的绣花针,隔窗望了望外面有些阴沉的天色,道:“看这天气似乎是要下雨了呢,小康子早些回吧,别被雨淋到是要生病的。”接着打了个哈欠又道:“我也要歇着了。” “娘娘最近是越来越能睡了呢!”水漾说着送走了小康子后,便走到榻前为她铺好了被褥,又侍候着洗漱更衣后,这才在屋内留了一盏灯。便悄声退了出去。 夜未央推开冷宫大门时。水漾正在院中收拾着怕被雨淋到的东西,见皇上驾到,赶紧过来行礼:“皇上万福金安!” 他望了一眼子衿微微发暗的房间奇道:“这么早便睡下了?” 水漾的脸上立马挂了一层忧色,轻声说道:“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越来越热的缘由,娘娘她近几日胃口越来越不好。每餐用的都极少,而且奴婢看着娘娘她脸色也不大好看,正想着皇上来时,要请皇上做主给咱们冷宫差个太医过来,给娘娘好生诊一诊!” 夜未央重重点头,眉宇间也透着淡淡的忧色:“那是该诊一诊,明日一早朕便差郭少本太医过来。”说罢独自转身,掀帘进了子衿的房间。 这时闻得声音的子衿,也已经从床榻上起身,正自走到门口,二人掀帘而遇,四目相对之时,二人眼中皆有一种小别重逢后的奇异而又充满喜悦的光芒。夜未央展开臂弯轻轻将她搂入怀中,在她耳侧呢喃道:“身子不舒坦,就躺在榻上别动,怎么又下来到处走动?” 子衿将头轻轻依向他的身侧,柔声道:“我听闻好像是皇上来了,所以忍不住起来看看。这一见果然还真是如此。” 夜未央望着她一张娇俏而又欢喜的脸,心底忍不住有微微的愧疚之意。他将她揽到榻前,弯腰将她半抱在怀中,语气温软和煦:“子衿,最近这几日是朕疏忽你了,前朝的政务骤然增多,朕确实有些分身乏术……” 子衿温柔打断他的话:“皇上为国为民,做的是济世于民的大事,子衿又怎会心胸这般狭隘,去和天下的黎民百姓争风吃醋,那也太无闺秀之风了吧!” 他轻轻吻上她的额头,柔道:“要说贴心,唯有子衿也!” 这时,空中响起了几个闷闷的雷声。 子衿依在夜未央怀中,用手摩挲着他衣服上的九龙图纹,说道:“六月的天气真如娃娃的脸一般说变就变。下午那会儿还阳光晴好,碧空一片,怎么这会儿就雷声滚滚了,看来要下好大一场雨呢!”说罢她抬眼看着夜未央,关切道:“冷宫离议政殿较远,这样的天气皇上真不该来,万一路上淋了雨着了凉可怎么办?” 夜未央一笑,卸掉鞋子搂着她合衣而卧:“朕多日不见你心慌啊!处理完政务就赶快奔来了。” “那西南灾情一事可解决了?”子衿将头枕上他宽厚而温暖的胸膛,甚至可以隐约听到他的心跳声。 夜未央伸手抚着她的后背,轻松道:“都解决了,当地官府和灾民已经在大量捕杀蝗虫,钱粮和种子也在陆续发放中,所以朕今晚可以睡一个好觉了。” 紧接着外面一闪而过两道闪电,继而又是几声闷闷的雷声,一场大雨便倾盆而落,半个时辰后,冷宫之内的小院已经被浇出一道道崎岖蜿蜒的小水沟。 这场大雨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然而当雨水渐渐转小的时候,人们早已进入了沉沉的梦乡之中。 突然,宫中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许多人自睡梦中惊醒。然而这脚步声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匆忙,一路直奔冷宫而去。 “皇上,皇上……”门外传来内监急促的声音。 子衿悠悠转醒,伸手轻轻推了一下熟眠中的夜未央,小声道:“皇上,外面好像有人在叫。” 夜未央揉了揉眼睛,有些不耐烦地扬声道:“是谁在外面?” “皇上,奴才是张一。”张一的声音有些发颤,给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是启祥宫婉才人那边出事了,今日晚饭后婉才人就说腹痛,但是由于外面下着大雨,就没有来惊扰皇上,但是现在已经痛得受不了,太医匆匆赶到给婉才人诊了一下,居然……居然是和淑嫔娘娘当初一模一样的症状,估计、估计也中了金刚草之毒。” 张一结结巴巴的说完后,本来半睡半醒中的夜未央,瞬间如焦雷震在耳边,不但立马清醒如常,且眼中还喷着熊熊怒火。只见他嘴唇抖了两下,且什么都没说,只迅速转身下榻,就将鞋子往脚下套去。 一旁听着的子衿也自是吓得不轻,赶紧翻身穿衣下榻,又侍候着夜未央更衣穿鞋,虽然紧张得声音都有些发抖,但还是安慰夜未央道:“皇上别急,幸好发现得早,上次嫣昭仪中毒之时,郭太医不是说发现得早无事的,想必婉妹妹也是一样。” 此时夜未央已经面如土色,甚至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抖,他几乎是咬着牙说道:“这宫中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是谁?到底是谁和朕的子嗣过不去!就不能让朕安安静静的过几天太平日子吗?” “皇上!”子衿轻轻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心疼。 “走!陪朕一起去看婉才人。”夜未央拉起子衿的手就往外走。 “皇上!”子衿猛地抽回手,站在那里驻足不前,半晌,才犹犹豫豫地说道:“皇上怎么忘了,这里是冷宫,我,我还是带罪之身,虽然我也很担心婉妹妹,很想同皇上一起去看她,可是这冷宫哪能说出去就出去呢。上次去勤政殿一事,已经惹来众多非议,如果这次再这么跑出去,恐怕太后也要动怒了。” 夜未央双眼微蹙,朗声道:“朕带你出去,你有何惧?不管是谁,朕会保护你。走,陪朕一起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这般三翻五次的残害皇嗣。” “可是……” 不容子衿多说,夜未央已经拉着她的手,接过宫人递过的雨伞,而后直接乘上了门口停着的辇轿,冒着雨直奔启祥宫而去。 ps: 暖蓉又给俺来了一张小粉红,真是一个好孩纸,嘻嘻! 第一六八节:茶叶 外面的雨势虽然已经不大,但却是冷风阵阵。吹在子衿单薄的衣衫上,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似乎入睡前的微微不适,此刻更加明显了一些。再加上张一说元婉也中了金刚草之毒一事,她内心格外焦急,这手脚就更加泛起了凉意。 “怎么手上这般冰凉?”夜未央牵着她走出冷宫,顿时感觉到她手中传来的阵阵凉意,以为她心中害怕,于是安慰道:“一切有朕在,不用怕。” 子衿重重点头,随在夜未央身后上了辇轿。 雨声未停。然而,此时的宫中早已乱作一团,不止夜未央和子衿匆匆赶去启祥宫。就连太后、皇后、还有各妃嫔也早已被这声势不小的动静所惊动,纷纷起身冒着大雨直奔启祥局而去。 由于冷宫位置偏远,待夜未央和子衿赶到时,启祥宫门口已经停了数台辇轿。子衿下了辇轿微微犹豫了一下,夜未央看出她的心思,忙走过去扯住她的手,再一次安慰道:“别怕,有朕在。” 一只小手被他紧紧握在宽大的手掌中,顿觉温暖安全了许多。于是仰了仰头,随着夜未央身侧向启祥宫门口走去。 “皇上!”启祥宫门口,秦非向夜未央行礼。 夜未央侧目:“秦非?你怎么在这?” 秦非道:“臣今夜在宫门口等着西南灾区那边传回的文书时,恰巧碰到匆匆进宫的郭太医,听说宫中出事了,臣也就急急跟了过来,守在这看看有没有用得着臣的地方。” “那就一同进来吧。”夜未央待秦非一向亲厚信任,所以毫不避嫌地同意他一同进去。夜未央牵着子衿,秦非紧紧随在身侧,三人一同走了进去。 屋内众人见夜未央来了,都是眉心一动,但是随后又见夜未央手牵之人,面目均是微微一僵,甚至那些个行礼的妃嫔们的身子也都是僵硬的,声音也是怪怪的。 太后面上一耸,微感不悦,沉声道:“皇帝怎么把她带来了,她可是身在冷宫的带罪之身,难道淑嫔痛失皇子一事,皇上已经忘了吗?” 夜未央沉声:“母后,如今宫中屡有有孕妃嫔身中金刚草之毒,此事非常蹊跷,所以朕不得不怀疑当初是不是误会了暖贵嫔。为了将此事彻查清楚,也为了还暖贵嫔一个清白,所以朕将她带来了。” 太后瞥了子衿一眼,冷哼一声:“当日暖贵嫔残害淑嫔和皇子一事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何需再查?” “母后,如今旧事重演,朕也是为保万全。朕不能放过一个恶人,但也不能冤枉了一个好人。” 太后哼了一声,没再说话。子衿见势依着规矩上前行礼,其它人自是都认识的,唯有一位瘦弱娇小的女子她没有见过,但从衣着打扮上也可以看出是新入宫的皇后罗月汐了。于是依着顺序一一行礼,又和嫔位的几个见了平礼,这才移步到一侧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这时,妙竹和欢颜扶着元婉从寝间缓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太医郭少本。 元婉的眼中异常焦灼烦躁,当她目光触到一旁的子衿时,忍不住眉心动了动,但终是忍着没有说话。而元婉身侧的欢颜却是难掩激动的情绪,一个劲儿地盯着子衿看,直到水漾给她接连使了两个眼色,她才及时收敛了目光。 众人又将目光齐刷刷地落到元婉的肚子上,夜未央亦是如此。元婉挺着肚子,半蹲着去福礼,夜未央忙一把将她扶起,急急问道:“太医诊得如何?” 元婉张了张嘴,话未出口,泪已先落,凄凄哀哀,梨花带雨。 夜未央鼻翼微微张合着对杵在一旁的郭少本道:“到底怎么回事?” 郭少本脸色凝重,上前道:“回皇上,今儿是婉才人有孕以来第一次腹痛,刚才臣给婉才人诊脉,确实发现脉象不够平稳有力,龙胎微微躁动不安,竟和淑嫔娘娘当初的脉象略有相似。于是臣查看了婉才人宫中小厨房的食材,但是食材之中并未有发现金刚草。后又细查了婉才人近日所用过的任务食物,这才惊讶的发现安神茶中有掺过金刚草的痕迹。”说着,他从旁边的宫人手中取过一盒茶叶,又道:“据婉才人所说,她自从怀了龙胎之后是不喝茶的,只因最近天气酷热常常夜里无法安眠,便让内务府送了一盒安神的茶叶过来,每天中午和晚上各服一杯,到今天约服用安神茶有七日之久。” “茶叶?”夜未央接过郭少本手中的茶叶盒子打开来细细观看,摇头道:“怎么朕看不出有任何不妥。” 郭少本走到夜未央身侧,指着茶叶盒中那些细小的碎叶道:“皇上,下毒之人手法高明,已经将这金刚草的叶子做成了和茶叶一模一样的形状,所以如果不细细观看是绝对察觉不到的。但是百密必有一疏,这人却也忽略了几点。” “噢?郭太医说说是哪几点?”夜未面疑惑问道。 郭少本捏了少许茶叶放在掌心,呈到夜未央面前说道:“皇上请看,这几片茶叶中颜色较深的、呈青黑色的便是金刚草;摸在手里比较坚硬有刺手之感的也是金刚草;那最后便是用鼻子闻,医家讲究望闻问切,皇上也可拿在手里细细地闻一下,茶叶的味道清香扑鼻,而这金刚草则带着淡淡的草药味道,两者区别极大。” 依着郭少本说的法子,夜未央也如法炮制,将茶叶捏在手里,细细地做了一回区别。末了,他的整张脸几乎变成了青灰色,脸色生冷如铁,扔掉茶叶重重地一拍几案,恼羞成怒道:“是谁?究竟是谁非要残害朕的孩子?” 元婉立马哭道:“求皇上和太后给奴婢做主啊!奴婢自从有了身孕一向甚少出宫,从前也未在宫中得罪过什么人,真是想不到是谁竟然这般狠心要来残害我的孩儿。奴婢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七个多月,淑嫔娘娘那时候就是八个月产的孩子,奴婢,奴婢……” 接下去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已经泣不成声。站在一侧的淑嫔也是脸色发青,从而看着子衿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恨意。而子衿只是无视于淑嫔的目光,而将更多的关注落在元婉身上。 此时,太后的脸绷得紧紧得,她看了看元婉,慎重问道:“郭太医,你看婉才人这一胎如何?” “回太后,婉才人服食金刚草不过几日,且不会影响龙胎,太后娘娘安心。”郭少本说完,太后和夜未央都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元婉和子衿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 这时,站在一旁细听的秦非道:“敢问婉才人,您说这茶叶是内务府的人送来的,可否还记得送来之人叫什么,臣倒是可以去查查。” 元婉抽泣着点头:“记得,来送茶叶的是一名小宫女名叫花穗。我记得非常清楚,当天她来送茶叶的时候正是晌午,天气非常炎热,我见她说话做事都挺伶俐的,还让妙竹赏了她一碗降暑汤喝。” 夜未央头一歪:“去,将那叫花穗的宫女带来。” “是。”秦非领命出去了。 启祥宫偏殿内暂时安静了下来,妙竹和欢颜在元婉的吩咐下给厅中加了椅子,按着位份依次向下排列,大家总算是落了座。元婉这才抽泣道:“想必奴婢这里的茶水,皇上和太后,以及众位姐姐们也是不敢饮了,奴婢就让她们切点果子端上来吧!” 太后未说话,夜未央点了点头:“也好。” 子衿坐在一侧,看着妙竹和欢颜依次将果子端上了桌。这才趁着别人不注意时,一一将目光略过曾经很是熟悉的面庞。先是慧妃,慧妃容颜如初,亦如从前那般很是端然生华地坐在那里,看着就给人一种恬静美好的感觉。此时慧妃也看了看她,两人目光一阵交流,都已心领神会。 接着是静妃,她似乎是有些局促地坐在那里。子衿自是知道原因,因为郭少本也在此处。 今日楮金雅和桐香玫也来了,她们都带着略微担心的眼神看着子衿。而季元淇和柳如烟却没有出现。剩下的皆是几个看着她几乎是眼中喷火的人物,鸾贵妃,淑嫔…… 子衿自是可以将这些人忽略掉,而有一个人她却如何也不能忽略,那就是新后罗月汐。要说新,其实也有几个月了,只是和子衿还是初次见面而已。只见她身穿一件暗紫色绣着牡丹和凤尾图案的长裙,端端地坐在那里,娇俏***的小脸上,似乎还带着几分稚嫩,然而那目光分明是淡定而成熟的。 子衿心中不由得一震,再次带着几分探寻的意味望向这位年仅十四岁的皇后。她似乎是感觉到有目光袭来,竟也转头望向子衿,因为事出突然,四目相对之时,子衿不由得一愣,而那罗月汐却是友好的微微一笑,又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这目光,这微笑,这处事不惊的淡然,竟与她的年龄这般不相符。子衿心中一阵骇然,真不愧是罗修恩的孙女,俏皮稚嫩的面庞下分明有一颗成熟而又聪慧的心灵。rs 第一六九节:有喜 又过了一阵,秦非带着满身**的雨水又回到了启祥宫偏殿,手中还抱着几样食材和一盒茶叶。 夜未央望着他手中的食材,微微有些蹙眉,沉着声音问道:“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秦非上前对夜未央说道:“皇上,那个叫花穗的宫女,在臣赶到之时已经上吊自尽,这些都是在她房中找到的,是不是让郭太医辨认一下这其中有没有掺金刚草的成份?” 夜未央点头:“宫女房中藏这些东西,确实可疑,郭太医就来查查看吧。” 郭少本闻声便上前将每一样食材,都拿在手里细细分辨起来。 待他将每一样都细细看过或者尝过之后,方才指着其中的两袋说道:“皇上,这两袋和几个月之前在淑嫔宫中发现的食材一模一样,同样是掺了金刚草,就连掺入的份量比例都所差无几。”说罢又指着另两样食材道:“这两包则和嫣昭仪宫中发现的毫无差别。”最后又举起茶叶道:“而这茶叶正是婉才人宫中所有,和刚才臣拿给皇上看的分毫不差,若是从这些东西看来,似乎这一切都对上了。” 夜未央听完,转了转眼珠:“这么说那花穗是畏罪自缢?可是她又为何三翻五次害朕的子嗣?” 秦非道:“皇上,臣查过了。这花穗之前是在恬昭仪宫中当差的,好像是深受恬昭仪大恩。还有之前在暖贵嫔娘娘宫中当差的花影,是花穗的妹妹。” 夜未央幡然醒悟似的喃喃道:“前面暖秀宫中的花影、如今内务府的花穗、再加上已经吞金自尽的恬昭仪,这事情好像真的就对上了。之前是恬昭仪利用花穗和花影的当差之便,在淑嫔饮食中下毒来栽赃暖贵嫔。待恬昭仪在慎刑司吞金自尽之后,花穗和花影不但没有停止下毒,反而将毒手蔓延到朕的更多子嗣身上。” 秦非说道:“皇上,依臣看也是这样的,现如今虽然几个人证都已死了,但是物证俱在,皆指向花穗和花影是毒害皇子之人,她们不得善终,也算是为小皇子报了仇了。而暖贵嫔娘娘则完全是由恬昭仪一手策划的毒计给冤枉了。” 夜未央刚刚点头,却见淑嫔大喊一声从椅上弹了起来,几乎是嘶吼一般地说道:“暖贵嫔怎么可能是被冤枉的?当时人证物证俱在,她的寝殿里也找出了金刚草,不能因为花影死了,这一切就不作数了。何况恬昭仪是我的表妹,她怎么可能害我和我腹中的龙胎。”她眼神一凛,狠狠剜了一眼秦非喝道:“秦大人,就算你想救暖贵嫔出冷宫,也要把理由弄得充分一些,现在这样就说她是被冤枉的,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吧!” 秦非谦恭道:“淑嫔娘娘,臣只是就事论事。” “皇上!”那边元婉突然不顾已经有七月身孕,径自跪地哭道:“皇上,暖贵嫔姐姐当初入冷宫之时,就是疑点重重。如今嫣昭仪和奴婢又接二连三的中了金刚草之毒,皇上明明知道这些不是暖姐姐做的,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她出冷宫呢?花穗和花影已死,可谓已经死无对证,难道皇上就忍心关暖姐姐在冷宫呆一辈子吗?皇上,您就想想暖姐姐的好吧!就算她身在冷宫,也不忘用灵蛇测谎一事来为皇上分忧,皇上您若是此时还不放她,那暖姐姐还有何出冷宫的机会,皇上忍心吗?” 鸾贵妃冷冷一笑道:“婉才人,暖贵嫔好是一回事儿,犯了错又是一回事,你可莫在将两者混淆,扰乱皇上和太后的从中分析事情的原尾。当时暖贵嫔残害淑嫔及腹中龙胎,这已是铁一般的事实,何来今日儿你婉才人一中毒,怎就将所有的说法都推翻了呢?这也未 免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元婉依旧跪着,泣道:“鸾贵妃娘娘,奴婢天地良心,虽然您没有当过母亲,不知道怀胎辛苦的个中滋味,可是就算想也可以知道,有哪个母亲愿意拿自己孩子的性命而玩笑。”说着她转头看向淑嫔问道:“淑嫔娘娘您说呢?” 鸾贵妃被元婉当众揭短,一时气急,血往上涌,整张脸都涨得通红,但是在太后和皇上面前又不好发作,只狠狠剜了元婉和子衿一眼。而那淑嫔则委委屈屈地抹起了眼泪,泣不成声道:“皇上,太后,嫔妾一想到那孩子,嫔妾就日不能食,夜不能寝,嫔妾恨不得就随小皇子去了……” 太后面上耸了耸,微微有些泛白,而夜未央也是脸色不好看。他先是将跪地的元婉扶了起来:“有着身子,怎还动不动就跪的,快起来!” “谢皇上。”元婉搭着夜未央的手起身,妙竹和欢颜也在身后扶了过来,她一边看着夜未央一边仍不死心地问道:“皇上觉得暖姐姐的事如何?” 待妙竹和欢颜将元婉扶好,夜未央方才道:“宫中有孕妃嫔屡遭金刚草中毒一事,今日也算了结。这一切均是恬昭仪指使花穗和花影所为,不但接二连三残害我宫中妃嫔和龙胎,还害得暖贵嫔无辜牵连进冷宫。既然今日事情已经真相大白,那么暖贵嫔即刻出冷宫,重归暖秀宫居住,一切事宜均按贵嫔祖制相待。” 夜未央话音刚落,鸾贵妃马上道:“皇上,这样为免太过草率,恬昭仪和花穗花影都是已死之人,早已死无对证,这样轻易就放暖贵嫔出口,是不是难以服众?” 一直没有开口的慧妃倒是端庄一笑道:“皇上英明!臣妾倒是与皇上的想法不谋而合,正是因为恬昭仪和花穗花影都已化骨,死无对证,总不能找几个死人开口说证词吧,所以如果此时不放暖妹妹出冷宫,那恐怕这金刚草一案一结,那暖妹妹就要冤在冷宫里一辈子了。” 夜未央一扬手,微微眯了眼睛:“慧妃深得朕心,总是知道朕心中所想。”说罢他又看向太后和罗月汐,笑道:“朕这样裁决,想必母后和皇后也无意见吧?” 罗月汐莞尔一笑:“但凭皇上做主。” 太后面上微微有些不悦,嘴角抽动两下,似是犹豫着刚要开口,却听一旁的水漾小声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众人寻声而望,只见季子衿双颊泛红,眼中迷离,歪在水漾手中就要倒了下去。夜未央“腾”的起身离凳,伸手将她挽在怀中,唤道:“子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子衿微微睁眼,眼神在四周转了转,最后落在夜未央的脸上,方才张口轻声道:“皇上,我,我觉得好累啊……” “子衿!” 夜未央再次唤她,她便不再说话,只是软软地瘫在夜未央又温暖又安全的怀抱之中,再不睁眼。 “怎么回事?”夜未央焦急地看向水漾。 水漾一慌,急道:“今晚临睡时,奴婢就发现娘娘身上有些烫,但是冷宫无医无药,娘娘自己又说没事,睡一觉就好了。所以奴婢就大意了,奴婢该死……” 夜未央不耐烦道:“行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快让郭太医过来诊脉。” 水漾抹了一把汗,赶紧在子衿手腕上覆上一条丝帕,郭少本探手落腕,眉目之前便稍稍有些复杂。夜未央的心跟着一紧,看着郭少本收回手后,急急问道:“如何?暖贵嫔她是怎么了?” 郭少本眉头微蹙,道:“皇上,暖贵妃的身子真是喜忧参半啊!” “喜忧参半?”夜未央脸上的紧张之色,丝毫没有和缓,朗声道:“先说忧的,到底哪里不好?” 郭少本道:“回皇上,暖贵嫔的身子不好之处在于又得了风寒。” “又得风寒?这才刚好几日?”夜未央浓黑的双眉几乎是拧成了麻花,满脸的疼惜之色。 郭少本继续道:“回皇上,暖贵嫔的身子本就不好,上次染风寒之时又拖延得太久,治愈时已将近一个月有余。再加上冷宫潮湿阴冷,本就不适宜病人居住,再加上暖贵嫔一连许久粗茶淡饭进补甚少,所以才造成今日身子空虚,极易病倒之态。” 夜未央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一些,又问道:“那喜呢?喜从何来?” “恭喜皇上,暖贵嫔有喜了,约有一个半月了。” 待郭少本笑着说完,不止是夜未央,几乎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左右两边立着的那些妃嫔见到夜未央如此在意子衿,本就已经醋意大发,现在又说她有了身孕,这真如晴天霹雳一般,震得个个都双眼发直,一时之间连恭喜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倒是夜未央很是激动,几乎声音都是发抖的,他看向太后,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母后,皇嗣要紧,何况金刚草一事也就算结了,就让暖贵嫔回暖秀宫吧,总不能让咱们皇家的子嗣出生在冷宫吧?这样不但咱们皇家颜面无存,待皇子长大了,如何面对其它兄妹啊!” 太后缓了缓神色,虽然有些艰难,但终是点了点头:“那就让她回暖秀宫养胎吧!”rs 第一七零节:喜归 太后发了话,除了一脸高兴的夜未央和慧妃等人,而最最喜上眉梢的当属元婉了。她抚着肚子,小步走到子衿身前,轻声道:“姐姐,姐姐……” 不一会儿,子衿蹙着眉头悠然转醒。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在这种场合之下斜卧在夜未央怀里,当下双颊泛红,极为不好意思地挣扎着欲直身起来。 “别动!”夜未央轻手按住她,示意她不要起来。 她侧脸看着夜未央一脸不解。 元婉在一侧笑道:“姐姐,你有喜了!” 子衿一愣,转头看着元婉,元婉只是轻轻微笑。子衿不信,似又求证般的看向夜未央,见夜未央也微笑点头,这才嘴角慢慢舒缓,露出一个又惊又喜,却又幸福洋溢的微笑,她轻轻握住夜未央宽厚的手掌郑重问道:“这可是真的?” 夜未央也郑重地点头。她这才低头温柔着望着自己的小腹,又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似是不信,却又无比温柔地说道:“皇上,我真的有孩子了吗?” “是的,有孩子了,我们的孩子。”夜未央很是动容,他宽大的手掌覆上子衿细嫩的素手,双手之下是他们的孩子,这一刻子衿的内心被暖洋洋,热乎乎的幸福紧紧包围着,似乎全身如溶化一般的感觉。 “还有太后娘娘已经同意暖妹妹回暖秀宫了,妹妹这可真是好事成双呢!恭喜妹妹!”慧妃笑语盈盈地过来道喜,其它众妃嫔这才反应过来。真心也好,假意也罢,都依次对皇上、太后、以及子衿表示了一下恭喜之意。 子衿闻言,赶紧挣脱夜未央的怀抱,起身跪倒向太后谢恩。 再看太后的神色也缓和了许多,毕竟她重责于子衿也是因为失了皇孙,从而心中痛楚。现在子衿也有了身孕,这多多少少的也弥补了一些太后心中的遗憾。她几乎是命令一般地说道:“暖贵嫔你要好好养胎,皇家的孩子万万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 子衿磕头道:“是,太后娘娘,嫔妾一定好好护这孩子的周全。” 太后一扬手,缓缓道:“好了,有身子的人就不要轻易跪了,特别是头三个月万万不能动了胎气,回到你的暖秀宫好好养胎吧!” 子衿再次俯身称是。 这时元婉走上前俏生生地说道:“皇上,太后,奴婢看暖姐姐风寒症不轻,又有了身子也是行动不便。现在外面雨还未停,加之天黑路滑的,不如就让暖姐姐在我宫中将就一晚,待明日一早再回暖秀宫吧。” 夜未央想了想点头道:“也好。”随后看着郭少本道:“给暖贵嫔准备好驱风寒和保胎的药,朕把暖贵嫔这一胎就交给你了,若是有什么差池,朕就要了你的脑袋。” 虽是如此重任,郭少本却满心欢喜地答应了。 待夜未央和太后等人统统走了,屋内一干宫人也退了出去,元婉端了一碗燕窝放在子衿面前叹道:“风大雨急的,今晚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姐姐的肚子无法安睡了。” 子衿接过燕粥,端在手里吃了一口,方才严肃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元婉有些心虚地一笑:“姐姐让我说什么?” 子衿瞟她一眼,几乎是低吼着说道:“婉妹妹!你知道这样做有多危险吗?你以为皇上和太后,还有鸾贵妃等人都是傻子吗?对于刚才的那一套说词,还有你们所谓的证据,皇上根本就没信。只是他也想放我出冷宫,所以自然就顺着你们这根藤摸了上去,与其顺了你们的意,也是顺了他自己的意。至于太后等人对此事更是万般怀疑,只是皇上那般说了,没人敢驳了皇上的意,若不是我恰好有了身孕,太后那关还不知道要怎么过呢!” “姐姐!”元婉一把抓上子衿的手:“姐姐莫要生气,我只是看姐姐在冷宫里太苦了,又怕有人加害与你,所以才揣摩着皇上的心意,又找郭太医帮忙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不算高明的法子。” 子衿摇了摇头,后怕道:“可是若是你们没有揣摩透皇上的心意呢,那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想想还叫人担心后怕呢!”子衿瞥她一眼又道:“那嫣昭仪中毒一事是不是也是你们做的?” 元婉嘟了嘴:“本来想着让嫣昭仪也中一点金刚草的毒,然后撇清你的嫌疑,皇上和太后也就把你放了。可是根本就没管用,后来我又发现恬昭仪之前的那个贴身宫女在内务府当差,经一打听她叫花穗,居然还是花影的姐姐,且一想她也不是什么善类,而且之前和恬昭仪有着千丝万缕的瓜葛,所幸直接就来个移花接木,所以我自己也就服了一点带有金刚草的茶叶。” 子衿心头一软,握上她的手:“你就不怕金刚草会伤了你腹中的孩子?” 元婉摇头:“郭太医说了,少量服用没事的,何况腹痛都是我伪装出来的。还好有惊无险,总算把姐姐救出来了!” 子衿鼻子一酸,双眼含泪:“婉妹妹,你这般不顾性命,情深意重地待我,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了。” 元婉自己也是泪眼涔涔,却不忘扯出帕子替子衿擦着泪:“妹妹我不是说过了,待我生产之时,姐姐一定能陪在我身边。再说姐姐以前不是也舍命救过我,现在姐姐遭难,我又怎能置之不理。我也不求别的了,只求以后在宫中与姐姐相依为命,让我们的孩子每天在一起玩耍,看着他们开开心心的长大。” 子衿的泪刷刷而落,握着元婉的手重重点头。 “可是姐姐,我们要尽快找出栽赃你的人才行,否则她在暗处,我们在明处,最后吃亏的还是我们。” “妹妹放心!”子衿伸手抚向元婉那好似皮球一般的小腹,轻声道:“为了你的孩子,也为了我的孩子,为了让我们的孩子在不受迫害的环境下健康长大,我一定让她付出代价的。” “姐姐可有目标了?”元婉睨着她,满脸猜测之态。 子衿一笑:“婉妹妹你只需好好养胎,把孩子平平安安生下来,其它的事我都会办好的。” 元婉很是信任地点了点头,笑道:“姐姐现在腹中也有个小人儿了,姐姐也要好好养胎。” 于是两人各自抚着自己的小腹,甜甜的相视而笑。 当晚,外面的风声雨声整整响了一夜,而屋内的一张卧榻上,两个大人,两个小人儿,同榻而卧,睡意沉沉。 第二日一早,大雨方歇。推开窗子,空气中那透着清新而香甜的朝气,瞬间从口腔一直涌到肺部,让人忍不住精神为之一振。而那窗外的树叶,也因为一晚上雨水的冲刷而愈加的青绿,油亮。 “今儿真是一个好天气!”子衿说完坐在桌前,和元婉一同用着早餐。 元婉吃了一勺清粥,喜道:“今儿是姐姐回宫的日子,外面晴空万里,真是个好兆头。” 子衿点点头。又抬头瞅了一眼一直站在一旁侍候的欢颜,缓缓说道:“欢颜,今儿你就不要同我回去了,先在婉妹妹这照顾她,待她生完孩子,我就差人来接你回去。” “是,娘娘。”欢颜虽是有些不愿意,但是子衿说了也只好答应。 吃过早饭,子衿携着水漾回暖秀宫。虽然有了身孕,但她还是保持着以前的习惯,若无急事一律步行。 离开暖秀宫已经数月,经历一番再次回来时,内心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百味杂陈齐上心头。子衿歪头对水漾道:“我昨夜自冷宫出来就没回去,郑姐姐和方姑姑那边肯定担心了。一会儿你亲自过去告诉一下,再带些吃穿用度一起送过去。” “是,娘娘。” 水漾扶着子衿继续向前,远远的就看见宫门口小康子已经带着几个宫人恭候在一侧,见子衿几人走了过来,忙齐齐跪下磕头:“奴才等人恭候暖贵嫔娘娘回宫,贵嫔娘娘吉祥!” 子衿一笑,抬了抬手:“都是我宫中的老人了,难得姐姐们还肯放你们回来。” 小康子笑道:“娘娘,慧妃娘娘一大早晨就差奴才回来候着了,说娘娘您一早便要回宫,暖秀宫已经数月没人住了,想必是灰尘满屋,让奴才赶紧带人收拾着,待娘娘回来就住上干干净净的屋子,您猜待我回来后怎么着?” 子衿双眉一挑:“怎么着?” “奴才迈进宫门一看,这暖秀宫前前后后里里外外都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一问正在修剪花枝的花匠才知道,说昨儿夜里皇上就差人来收拾打扫过了,就等着娘娘入住就行了。” 子衿亦笑:“皇上还真是有心了,慧妃姐姐更是心细如尘。竟还为我想着这些。” 迈步进得宫门,暖秀宫中一切依旧,丝毫没有任何改变。果真如小康子所说,竟然一丝灰尘都没有。刚刚在殿内落了座,就听如意进来道:“娘娘,季贵人来了!” 子衿嘴角微微一抿:“我倒是忘了,元淇已经晋为贵人了,快请她进来吧。”rs 第一七一节:杀机 话音刚落,接紧着便听到元淇的脚步声由外而内匆匆而来,子衿莞尔一笑,冲着脚步声说道:“淇妹妹何时也变得这般慌慌张张了?难道是火上房了不成?” 元淇掀帘而进,见到子衿的那一瞬间,眼泪顿时籁籁而落,她小声泣道:“我这不是急着见姐姐吗?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呢!”说着就握上子衿的手,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个遍:“还好,还好!姐姐只是清瘦了一些,多多进补一下就好了。”转而又抹了抹泪,一脸喜色继续道:“今儿早起就听碧玉说姐姐回来了,一开始我还不信,这一打听还是真的,可把我高兴坏了呢,连早饭都没用,就急着过来看姐姐了。” 子衿很是自然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轻轻一笑:“劳妹妹惦念了,别净站着说话,快坐吧。” 元淇似乎也没有觉得不妥,转身坐到一侧,依旧一脸喜色地继续说个不停:“听闻姐姐还有了身孕,这可是真的吗?” “是真的,郭太医已经诊过脉了,确实是喜脉。”子衿微笑着点了点头。 元淇一拍手,很是激动的样子:“哎哟!这可真要恭喜姐姐了,当真是双喜临时门呢!一则身居冷宫几个月终于熬出头了。二则一个人进冷宫,两个人出来,皇上和太后,还有老佛爷一定高兴坏了吧?” “老佛爷恐怕还不知道,我等下要去鸿福宫给她老人家请安。皇上和太后昨儿夜里就知道了,看样子是高兴的。” 元淇的语气异常兴奋:“这下可好了。姐姐不但回来了,还怀上了龙胎。有了龙胎做依靠,看那些坏人还敢不敢在姐姐身上动手脚。” 子衿低头一脸黯然,缓缓道:“后、宫之中从来都是明争暗斗。我倒是也习惯了,只是现在有了身孕,想着前面淑嫔、嫣昭仪还有婉妹妹的遭遇,我这心里还真是害怕。”继而从一侧的桌上拿过几包药。说道:“淇妹妹,这是郭太医为我开的安胎药,郭太医说为免太医院中有人动手脚,最好拿到自己宫中用自己放心的人煎药为妥。” 元淇点头:“郭太医说得不无道理,有了前车之鉴,姐姐定要当心才是。” “小心一点倒是没错,可是你也知道当日我进冷宫之时,我这宫中的奴才们都散了,现在能回来的也就身边这几个。欢颜虽是能回来。但是婉妹妹那边也有着身孕。况且这几个月她也使唤欢颜习惯了,我也不好直接将欢颜要回。所幸就将她先留在婉妹妹那边,直到照顾婉妹妹生了孩子之后再回来。”说着。子衿摊了摊手:“这样一来,我这边真是忙得连个煎药的人都没有了。妹妹你也知道,咱们宫中怀了子嗣的妃嫔接连出事,虽说内务府新送来了不少宫人,但是这不可靠的人给我煎药,我还真是信不过。” 元淇想了想,挑眉道:“那姐姐可否相信我?” “你?”子衿愣愣看着她,笑道:“淇妹妹我自是相信的,不过你身为贵人之身,自是不能给我煎药的。” “贵人怎就不能给姐姐煎药了?在别人眼里我是贵人,在姐姐面前我就是妹妹。为了姐姐和腹中龙胎的安全,以后姐姐的安胎药就由我来煎吧,等姐姐平安产下皇子,我也跟着沾光不是。”元淇说得满面春风,一脸灿烂,又半开玩笑地说道:“我日日给姐姐煎药,待姐姐平安产下皇子,我就找皇上讨赏去,非磨着皇上赏个昭仪当当不可,若是真能如意,我季元淇也算是这宫中的正经主子了。” 子衿掩嘴失笑:“你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好,若是我生个公主呢,那岂不是让你失望了。” 元淇唇角慢慢漾起笑意,俏生生地说道:“公主也好,你看慧妃姐姐就生个公主,皇上还不是对采星公主宝贝得很。何况皇上待姐姐情深意重,姐姐无论生什么,皇上看着也是好的。” 子衿虽然面上也在笑,可心里却越沉越凉,最后简直是坠入了千年寒潭一般。可脸上却只能是笑,似乎再也变化不出其它表情:“还是等内务府分来人手再说吧,这煎药之事烟熏火燎的,姐姐我还是不忍心让你做这等活啊!” “姐姐再和我客气,妹妹我可要生气了。”元淇顿了顿继续道:“难道姐姐是在生我的气吗?怪我没有去冷宫看你。”说着她竟眼泪连连:“姐姐你也知道,身在宫中好多身不由己之事,妹妹我是一直想去看你的,可是冷宫守卫不给通融。妹妹胆小又怕鸾贵妃怪罪,所以姐姐不在的日子妹妹也只是自保而已,真是别无它法去救姐姐啊!” “妹妹的心意我自是知道的……” 不待子衿说完,元淇早已一把抱过那几包安胎药,不容置疑地说道:“为了向姐姐赎罪,为姐姐煎药之事就交给我吧,直到姐姐平安产下孩子为止,我每天都过来给姐姐煎药。” 子衿笑一笑,不再推脱:“那就有劳妹妹了。” 于是,自那之后的一连四天,元淇日日来暖秀宫为子衿煎药。 但是除了第一天的药,子衿是在她面前服下的,剩余几天子衿皆说先放一放,凉了再喝。或者她刚刚煎上药,子衿就去了鸿福宫或永寿宫,总之各种理由,都没有在元淇面前服药。 到了第五天,子衿去婉才人宫中找欢颜,将她叫到一侧。悄声吩咐道:“今儿你拿着腰牌出宫一趟,回季府找冷木易,将这个交给他。” 欢颜一看是几张一米多长的纸条,上面写着一些读不成句子的字。还有一节切割修整得很整齐的竹筒。她虽然不解这是什么,但是也不多问,只抬头看着子衿:“娘娘就这些吗?” 子衿点头:“就这些,你交给冷哥哥他就明白了。” 欢颜答应着将东西装好。转身出宫去了。 子衿在水漾的搀扶下慢慢往回走,水漾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子衿顿了顿,表情很是伤感地说着:“本来还是有些不忍,总是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将这些弄错了,总是不相信她会对我如此残忍,可是……” 水漾也是一叹,说道:“奴婢也是觉得早就留不得,只是娘娘您是心地善良之人。怕是顾念昔日情份难以下手。” 子衿默默不语。半晌方才沉沉说道:“事已至此。想不下手也不行了。” 两人正说着,却见鸾贵妃正从对面身姿翩翩的悠闲而来,身后还跟着随喜。水漾立马噤了声。扶着子衿上前曲膝行礼:“鸾贵妃娘娘吉祥!” 鸾贵妃闻声驻足,同时也停止了摇动手中的团扇。斜眼一笑,带着几分嘲讽:“哟!本宫当是谁在这儿闲逛呢,原来是暖贵嫔啊!看来在冷宫的日子是把你憋闷坏了,一出来就到处走动,先是鸿福宫,后是永寿宫,最后又到亿坤宫,现下又在这逛花园子,你还真是不怕动了胎气啊!” 子衿突然想到在冷宫中郑贵人说的话,想到鸾贵妃有可能终身无法有孕。虽然知道她为人不善,却也多了几分女人之间的同情,继而微微一笑,道:“贵妃娘娘说得极是,看来嫔妾要回去好好养胎了。” 鸾贵妃双目扫过子衿还很平坦的小腹,忍不住莫名的恼火。侧目瞧了一眼身后的随喜,道:“随喜,不见一见你暖秀宫的旧主吗?” 随喜曲礼道:“贵妃娘娘,奴婢只知宁瑞宫,不知暖秀宫。” 子衿闻声身子一颤,侧目瞥了随喜一眼,不由得想起欢颜被她欺负一事,忍不住火气上涌,气意难消。 “娘娘,时候不早了,该回去喝安胎药了。”水漾见子衿脸色微微不对,赶紧在一旁说道。 子衿瞪了随喜一眼,又对鸾贵妃福了一福,起身回宫了。 刚刚回到宫中落了座,元淇便喜滋滋地来了。她坐在子衿的床边,轻轻为她捏着小腿,轻声道:“姐姐今儿的安胎药可喝了?感觉身子如何?还会有不舒服的感觉吗?” 子衿一脸愁容地抚了抚肚子,摇头道:“总是感觉不大好。今儿去鸿福宫给老佛爷请安的时候,老佛爷说我这孩子是在冷宫时怀上的,冷宫里阴气太重,经常有些冤死的人,而且我这身子本来就弱,怕是对龙胎不好。” “那请崇明殿的师傅做场法事?”元淇歪头看着她。 子衿摇头道:“老佛爷说最好将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写在纸上,然后拿到寺庙,让庙里的师傅将纸贡在佛象前,经庙里的师傅晨昏诵经一百日后,自然可解百灾,母子均安。” 元淇停手道:“既然有这法子,姐姐为何不试试?” “郭太医说我这胎象不稳,连在宫中走动都要处处小心,何况是出宫爬山去庙里呢!如果差一个下人去,那就大大减少了诚意,会不灵的。”子衿说着脸现为难之态。 元淇一笑,说道:“这有何难,我代姐姐去就是了。只不过妃嫔不得到恩准是不能出宫的,只要姐姐求了这个恩准,我就代姐姐去一趟庙里如何?” “妹妹当真愿意吗?”子衿抬头望着她,眼中掺着几分复杂。 “这有何不愿意?姐姐的事就是我的事,为姐姐做事,妹妹乐意得很。” 子衿顿了顿,半晌才犹豫道:“好吧,那我就找师傅选一个黄道吉日,然后就辛苦妹妹代我跑这一趟吧!” 第一七二节:上路 两日后的清晨,隔窗而望,外面一片薄雾漫天,天光暗淡之象。 子衿早早起身,准备了一碗蔬菜粥,两样清淡小菜,并且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夜未央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夜未央似乎吃得极其香甜,不但将一碗蔬菜粥吃得干干净净,而且那两碟小菜竟也下去了不少。待他放下筷子,这才满眼爱怜地看着她,心疼道:“有了身子要好好养着,朕已经习惯下了早朝再吃早点了,以后不要这么早起来了。” “我喜欢早起为皇上做早点,百姓人家都是这样的,就像朝中的那些大臣们,来上朝之前,恐怕家中妻子也是如此为他们悉心准备着早点呢!”子衿笑一笑又道:“皇上多少吃一点,这样才对身子好。” 夜未央亦笑,穿好衣服歪头嘱咐道:“朕去早朝,你再补一补眠吧。” 子衿欠一欠身:“我送皇上。” 就这样她的小手被夜未央的大手紧紧地牵着,一直走到宫门口,她才柔声细语道:“皇上,下了早朝记得再吃一些早点,然后休息片刻再批折子,我看皇上这几天似乎清瘦了不少,是不是国事过于操劳了。” 夜未央搂一下她的肩膀,轻笑道:“天气越来越热了,难免有些厌食,朕的身子无事,倒是你才真是让朕担心呢,瞧你这小脸,似乎比从冷宫回来时还要更清瘦一些,你要多多进补才行,咱们的孩子出生才会健壮。” 子衿展颜笑道:“太医都说了。母亲清瘦说明孩子在腹中和我抢东西吃呢。”说吧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皇上,万一我生出来一个贪吃鬼可怎么办?” 夜未央当即大笑出声:“贪吃鬼就贪吃鬼,你还怕朕养不起他不成?” “一个倒是养得起,万一我想多生几个呢?”子衿俏皮地看着他。 夜未央轻捏她的鼻尖,眯眼道:“尽管生来,朕,来得不拒。” 子衿当即笑得前仰后合,夜未央也带着一串爽朗的笑声上了御辇。临了还对她挥挥手。子衿站在清晨的光晕中目送着那个背影越来越远,直到已经消失在拐弯处。她仍久久站在那,不肯转身。 她静静地想着,幸福也许就是如此。 不知道过了多久,躲在云雾后面的太阳缓缓升了起来,一道道金色光束。射进暖秀宫的小院之内。顿时,院内的各色花草似被镀上了一层金光般熠熠生辉。 再回头时,鸟儿已经在泛着金光的琉璃瓦上高亢啼叫。虫儿爬上沾着露水的嫩绿枝芽慵懒觅食,似乎一切都是这般的宁静安详。子衿也是微微一笑,伸手抚着自己的小腹,温柔说道:“宝贝,早安!” 歪在榻上休息片刻,如意便将早饭端了上来。子衿刚刚用了几口,元淇便带着碧玉来了。因着要去寺里,所以她今儿的打扮格外素雅,见惯了宫中的大红大绿,花团锦簇。她这般清雅的打扮反而显得更是姿容出众卓而不群了。 子衿放下筷子,起身迎了出来:“劳淇妹妹到寺里跑这一趟。倒要妹妹受风尘之苦了。” “姐姐说得哪里话,能为姐姐和姐姐腹中龙胎尽点绵薄之力,妹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元淇说着接过水漾手中的盒子,打开瞧了瞧,里面均是些上香用的东西,以及已经写好的子衿的生辰八字。还有一些香油钱。 元淇转身将盒子交给碧玉,灿然一笑:“姐姐放心,此去广安寺,妹妹一定将此事办好。” 子衿点点头,牵上她的手笑道:“走,姐姐送你出庆祥门,庆祥门的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这会儿正在那等着呢。上次出宫还是咱们一起过生辰之时,距离现在已有半年之多,真是很想念外面呢!” “是啊!”元淇叹了一声,抬头望了望高大的宫墙,说道:“进了宫门,还哪里出得去,一旦进来,外面的一切就与咱们无关了,偶尔能出去走一走,已是天大的恩宠了。” 两人默默无语走了好一阵,快到庆祥门时,子衿驻足望着元淇,并伸手扶一扶她髻间有些松落的芙蓉轻声说:“淇妹妹,你可曾后悔进宫?若是当日我们都不进宫,一直绕在父亲母亲身边承欢膝下,是不是会比现在这般过得快乐?” 元淇先是一愣,继而笑道:“姐姐何以说这些呢,现在你已经是贵嫔位份,又深得皇上圣宠,现在腹中又怀了龙胎,这样尊宠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是多少人巴不得的福气,就不要说后悔的话了。” 子衿微微黯然:“可是若因为得到这些,更失去了其它更珍贵的东西呢?” 元淇脸露一丝疑惑,凝神看着子衿道:“更珍贵的东西?” 子衿手指绞着裙上坠着的梅花络子只默默不语。半晌才低低的说:“比如说亲情。” 元淇轻缓一口气,扯着她的袖子说道:“姐姐是不是想父亲母亲了?”见子衿不语,她顿一顿敛了笑容,凝声继续道:“我们入了宫,只是不能时时陪在父亲母亲身边,并不是就舍了亲情啊,父亲母亲虽然当时不太同意咱们入宫,但是却也不忍让咱们就找个碌碌无为之辈了此残生吧!” “嗯。”子衿眼底复杂难言,点点头道:“妹妹快上马车吧,此去广安寺路途不近,路上小心,早早回来。” 元淇矜持一笑,转身被碧玉扶上了马车。她在马车里坐稳之后。掀帘探头道:“姐姐快回去吧,晨起风大,日落之前我定会回来的,姐姐放心。” 子衿抿嘴一笑,摆摆手道:“妹妹先走,待你走远了,我再慢慢移步回宫。” “嗯。”元淇答应着落了马车帘子。 一个车夫,四个侍卫。再加上宫女碧玉,一行人踏着晨光,一路渐行渐远,直到消失不见了。 良久,小康子从宫内直奔而来,走到子衿身后叫了声:“娘娘。” 子衿也不回头。只缓缓道:“你到勤政殿前面等着,待早朝散了,你就将秦非秦大人迎到一侧。就说本嫔的妹妹去广安寺烧香了,但是她走之后,本嫔一直担心,唯恐路上发生什么意外,让秦大人带着几个人去追赶季贵人,并且一路护送她至广安寺。” 小康子道:“是,奴才明白了。” 回到暖秀宫之后,恰巧慧妃和静妃携着采星公主而来。 慧妃接过水漾端上清茶,歪头问子衿:“今儿怎么没见你去永寿宫请安?那三皇子千皓现在已经牙牙学语,还直嚷着找暖娘娘呢?” 子衿一笑:“当真找我?” 静妃接话道:“可不当真。早就听说三皇子打小就喜欢你。这一见还是真的,你刚从冷宫回来这才几天。三皇子又开始缠上你了呢!” 子衿默默颔首:“三皇子缠着我是好事,却也不是好事。” “为何?”慧妃微微蹙眉,静妃亦是一脸疑惑。 子衿端碗抿了一口大骨汤微笑:“两位姐姐没看出来吗?最近宁瑞宫那位似乎往永寿宫跑得极为勤快呢!之前除了初一和十五,怎么没见她往永寿宫多跑几趟呢?” 静妃似懂非懂地说道:“暖妹妹说得还真对,似乎还真是自暖妹妹入冷宫后,宁瑞宫那位才开始往永寿宫跑得勤快了许多。” “暖妹妹是说?”慧妃看着子衿。眼神略略明了之意。 子衿一笑:“慧妃姐姐可不就是猜对了,当日我被打入冷宫之时,太后曾经说:她曾经和皇上商量想把三皇子千皓过继给我。说者无听,听者有意。鸾贵妃自己无所出,可不就得把目光盯上别人的孩子了,千皓生母早亡,又深得太后喜爱,她若能收了千皓这个养子,岂不是成全了她诸多美意。” “如此说来却也不得不防了。她若真将千皓收为养子,那么不但她在宫中地位进一步得到巩固,就连皇上也要有事没事的多往她宫中跑几趟了。还真是一个好打算呢!”慧妃眼中多了几分谨慎。 子衿放下汤匙,用绢子轻点朱唇:“慧妃姐姐倒也不用急,太子千鸿暂时还是安全的,因为有人会想尽办法阻止她收千皓为养子的,待她真的称心如意后,方才能威胁到千鸿。” 静妃眨了眨眼睛:“暖妹妹是说皇后?” 子衿笑了笑继续低头喝汤。 “是啊!还有一个皇后呢!”慧妃抚了抚鬓角的碎发,若有所思道:“那皇后至今也没有侍寝,一时半会儿也是无所出,太后若是想给千皓寻养母,果然也要思量一番呢!可是不管这两位谁当了千皓的养母,对千鸿来说都是不利的。” 静妃接口道:“慧妃姐姐你也莫急,且看坐山观虎斗吧!若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不管伤了哪个,也算为千鸿除去一个劲敌。” “嗯,静妃妹妹说得有理。”慧妃点点头,旋即又饶有兴趣地看向静妃,笑道:“静妹妹,你和暖妹妹同为秀女进贡,暖妹妹到浣衣局走了一圈又回来,现在都怀上了龙胎,你怎么也不着急,总是对皇上淡淡的,连个侍寝的机会也不争取。” 第一七三节:欢宴 静妃虽是性格豪爽,但也没有想到慧妃会突然问这个,忍不住面上一红,求助一般地看向子衿,旋即又低了头。 慧妃见她脸有异状,突也觉得问得有些唐突,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也就是觉得我们姐妹之间相处得不错,出于关心就这么随口一问,静妃妹妹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就当姐姐我没问过。” 子衿马上过来解围:“许是静妃姐姐无心争宠吧,我猜静妃姐姐选秀之时便无心进宫,但是天意弄人偏偏留下了……” 搜肠刮肚地为她找着理由,不想静妃却突然冒出一句:““暖妹妹,你不用说了,告诉慧妃姐姐也无妨。” “啊?”子衿一惊,手中的汤匙差点掉到碗里。 “慧妃姐姐,咱们姐妹在宫中常来常往,我的性格耿直,也就和你还有暖妹妹走动一些,所以有什么事不想瞒你们。我当初确实无心进宫,更不稀罕当什么妃子。可是既然选上了,留与不留就不是我能力所及了。所以我只打算在宫中平安终老,保我家中一族平安就好,当真是没有其它想法。”静妃顿了顿,继续快言快语道:“不瞒慧妃姐姐,其实我在宫外是有心上人的,只是命运弄人,有情不能相守,只好遗憾终生了。” 静妃说完,低着头不再吭声。子衿微微松了一口气,心道:还好她没说出心上人是谁,即便慧妃是自己人,但是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慧妃先是愣了愣,继而又比较理解地点了点头,叹着气说道:“静妹妹的心思我明白了,在宫中平安终老,这也不失为一种过活的办法。” 子衿见二人脸上均现怏怏之色,急忙笑着说道:“两位姐姐难得一起来我这暖秀宫走一回,不如午膳就在我这一起用了吧,人多一起用也热闹一些呢。” “好啊!”静妃一扫不快之色,倒是不客气地摊手道:“整日一个人吃饭,确实憋闷,今日就在暖妹妹这热闹一下,只要暖妹妹不嫌烦得慌就好。” 子衿陪着笑:“两位姐姐是我请都请不来的,哪会烦得慌。”说着目光看向慧妃:“慧妃姐姐以为如何?” 慧妃一笑,隔窗对着在院子里玩的采星摆了摆手,采星便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慧妃将她搂在怀里,温柔道:“采星,暖娘娘留咱们在这用午膳,你觉得可好?” 采星果然高兴,一拍手道:“好啊,好啊!我最喜欢来暖娘娘这了,若是能在这用午膳,那就再好不过了。” 几人看着采星那可爱的模样,不由得都笑了。 水漾在一旁马上笑道:“娘娘,那奴婢下去吩咐小厨房去准备着了。” “去吧,记得多准备一些公主爱吃的东西。”子衿说完便看着采星那嫩生生的小脸蛋笑着。 “暖娘娘对采星最好了!”采星一听子衿要厨房多准备她爱吃的东西,马上撒娇起来,不但适时地拍了子衿的马屁,居然还足下一动,直接扑到了子衿的怀里。 这可吓坏了一旁的慧妃,几乎是一瞬间,她急得脸都白了,赶紧一把扯过采星公主,蹲在她身边急道:“哎哟,暖娘娘的肚子可碰不得啊,好孩子,以后玩的时候要离暖娘娘的肚子远一点,可千万不能让暖娘娘的肚子伤到,知道了吗?” 子衿一笑,阻止慧妃道:“哪里就这么娇贵了,采星还小,别吓唬她。” 慧妃还要再说,却听门外有人道:“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众人闻声而望竟是夜未央掀帘走了进来。几人起身福礼,采星则一把扑到夜未央的怀里,亲亲地喊了一声:“父皇。” 夜未央一把就将采星抱在了怀里,极是喜爱的在她的小脸蛋上亲了一下,方才说道:“怪不得这么热闹,原来是朕的采星公主在这啊!” 慧妃的脸色依旧泛白,有些尴尬地说道:“采星这孩子正在调皮,刚刚还碰到了暖妹妹的肚子,可把臣妾吓得半死呢!以后臣妾还是少带采星来暖秀宫,真怕伤了暖妹妹的胎气。” 子衿拉了拉她的手,笑道:“慧妃姐姐,采星还小,无妨的。” 采星却不管这些,歪头咯咯一笑,忽然抚着夜未央的耳朵小声问道:“父皇,暖娘娘的肚子为什么碰不得?” “采星!”这下慧妃更紧张了。 夜未央摆摆手道:“童言无忌,没什么不能说的。” 慧妃这才放下心来,悄悄退到一侧,听夜未央父子俩说话。 夜未央却是被采星问得一怔,看了看子衿的小腹,笑道:“因为暖娘娘的肚子里有个小孩子,他现在还很小很小,你不能碰他,要保护他,等他出来好陪采星玩。” 采星一听,眨着大眼睛,几乎是好奇得不得了,赶紧挣脱夜未央的怀抱。先是站在原地猛劲地瞧着子衿的肚子,继而又悄悄地迈着小碎步来到子衿面前,看看她的肚子,又抬头看看她的脸,不由得露出了满脸的敬畏之色。过了一会儿才惊疑不定地问道:“暖娘娘,你的肚子里有个弟弟,还是有个妹妹?” “采星认为是弟弟还是妹妹呢?”子衿见她依旧猛瞧着自己的肚子,不由得笑着反问。 采星很严肃地想了想,半晌后,才很笃定的回答道:“我猜是个妹妹,因为母妃说暖娘娘是个大美人,那么暖娘娘生出的孩子肯定也是大美人,所以采星猜是个妹妹。” 小孩子的童言无忌,倒是把一屋子的人都逗乐了,慧妃也因此放轻松了一些。 子衿更是笑得乐不可支,抚了抚自己平坦的小腹,继续逗着采星:“那么采星是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呢?” 采星眨了眨眼睛,似是点菜一般地说道:“采星喜欢弟弟,也喜欢妹妹,暖娘娘各生一个吧!” 这下屋内众人,包括夜未央在内再也忍不住大笑出声。那静妃更是笑得气喘连连,瞅着采星打趣道:“采星公主,生孩子又不是去街市买东西,青菜,水果各来一份,哪能说要什么就来什么呢!” 采星很是不解地看了看静妃,似乎还是不明白,娇滴滴地说道:“静娘娘,不可以弟弟妹各来一个吗?”不待静妃回答,她又转头问子衿:“暖娘娘喜欢弟弟还是喜欢妹妹?” 子衿一笑,摸着采星的两条小辫子道:“弟弟也好,妹妹也罢,只要能陪采星一起玩,暖娘娘就都喜欢。” 采星听了很是高兴,转头很认真地对大家说道:“谁也不许碰暖娘娘的肚子,暖娘娘要给我生一个弟弟,再生一个妹妹,陪我一起玩。” 大家看着她极为认真的样子,又是一阵大笑。但是大笑之后,更多的则是感动。 夜未央一把将她抱在怀中,非常感慨地说道:“若是皇家的儿女都能有采星这般纯净的心灵,那得少了多少明争暗斗啊!但愿朕的儿女都能像采星这样,如百姓人家的兄弟姐妹一般相亲相爱,和睦共处。” 子衿抚着肚子对慧妃道:“本来还想着为皇上生个皇子的,可是我一看到采星这么可爱,就忍不住喜欢女儿,要是真生个女儿,和采星还真是一对好姐妹呢!” 夜未央一扬手,高声道:“那就如采星所说一般,弟弟妹妹各生一个吧!” 慧妃和静妃掩嘴失笑,子衿则斜他一眼笑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原来皇上也把生孩子当成去街市买东西了。”说着,忍不住吆喝一声道:“店小二!青菜、水果各来一份!” 话音刚落又惹得几人一阵笑声,连采星也极为捧场地笑了起来。 紧接着,水漾进来请各位入席。 几人净了手,按着顺序坐到餐桌前,不禁都对水漾安排的菜色满意地点了点头,荤素搭配,相得益彰。几个菜品分别是:鲤鱼茯苓汤、魔芋烧鸭子、鲜辣酱汁浸拌杂菜、海皇羹、浓汤鲜虾煮津白、杞芽腊炒煎蛋盏。除了这几样主菜,还有一些小碟的配菜,糕点,还有一些采星爱吃的果品菜。 慧妃亲手为夜未央盛了一碗鲤鱼茯苓汤,才缓缓说道:“皇上,这暖妹妹小厨房做的菜果然精致,水漾也是极为有心,菜色安排得极好。” 夜未央喝了一口汤,也不由得连连点头:“今儿的菜做得确实好,赏厨子!”说罢又瞟了水漾一眼说道:“水漾也一块赏了,难得你有心,将这一桌上的几个人都照顾周全了,做宫人的该当如此。” 水漾喜上眉梢,欠身福礼:“谢皇上赏赐!” 慧妃陪笑道:“水漾千伶百俐又懂规矩,是暖妹妹调教得好。而且臣妾认为,水漾最好的地方是她忠心,这真是一般的宫人无法比拟的。” 子衿自是知道慧妃说水漾忠心,是因为她陪自己入冷宫一事,不由得笑道:“慧妃姐姐说笑了,我哪里会调教,都是她自己机灵罢了,要说调教,那随喜还是我从宫外带来的丫头呢,在我遇难之事,还不是弃我而去,另投新主了。” “随喜?”夜未央微微眯眼,“她是不是去了鸾贵妃那了?” 慧妃笑答:“正是。” 夜未央一挥手道:“这样的奴才不要也罢。” 子衿陪笑:“皇上说得正是。” 继而几人便转移了话题,桌上的气氛又活跃起来。rs 第一七四节:出事 这一餐因为有了采星的加入,所以席间气氛变得极为欢乐。就算有夜未央在此,大家也没有觉得十分约束,因而吃得十分欢畅。就连一直对夜未央别别扭扭的静妃,也不再像从前那般拘束了。 然而就在午饭即将结束之时,张一却突然一脸凝重地进来报:“皇上,出事了!” 众人觑着张一的脸色,纷纷停了筷子,夜未央抬头道:“什么事?” 张一顿了顿,目光先是在子衿脸上扫了一眼,苦着脸劝道:“暖贵嫔娘娘,奴才说了您可别着急,无论什么事,也没有您的身子和您腹中的龙胎重要。” 子衿一听,脸色微微有些不好,赶紧和夜未央对视一眼,又转头急急问道:“张公公,到底出什么事了,你快说吧。” 张一又看了夜未央一眼,垂头一叹,说道:“是,是季贵人出事了。季贵人今儿去广安寺上香的途中遇了劫匪,不慎跌下山崖,现在已经被人抬回来了,能不能救得好,还不知道。” “什么?”众人皆是一惊,个个脸上已经面如纸色。 而最为激动的当属子衿了,她嘴角抽动半晌,才几乎是哑着嗓子说道:“青天白日的怎么可能遭劫匪,这是什么匪徒,这般胆大包天了,居然连皇家的马车也敢劫!”说到激动处,忍不住拍了拍桌子,道:“本嫔已经让秦大人随身保护了,怎么还会出这等事?” 张一低头说道:“秦大人带人追上季贵人时,护送季贵人的侍卫已经和匪徒交上手,季贵人也已经掉下了山崖,秦大人是带人绕到山崖下面才找到季贵人的。” 子衿再问不出别的,只在那里颤抖着双手,急巨地喘息着。 夜未央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别急,待朕问问。” 子衿点了点头,望着夜未央的眼神中便浮上一层水气。 “那季贵人现在在哪?匪徒可有抓到?”夜未央一边握着子衿的手,一边向张一问明情况,眼中火气也是越烧越旺:“天子眼前,皇城脚下,竟也有这等离谱之事,匪徒如此狂妄,宫中妃嫔的马车也敢劫!” 张一答:“季贵人已经被抬回高阳宫中医治,奴才做主将太医院所有太医都请了去。至于那匪徒之事,据秦大人说,匪徒一共有四人,他们赶到之时趁乱跑了两人,另外两人已经被关进了刑部大牢中,有待审问。” “皇上!”子衿凄凄哀哀地抓上夜未央的手,一脸自责道:“都怪我,我就不该让淇妹妹去广安寺上香,若是不去上香,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或者真应该多加侍卫保护才是……” “你又哪里会预知到元淇出事?”夜未央见她满脸惊悸,怜惜之情顿起,伸手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柔声细语:“一切有朕在!何况太医院高手众多,一定会医好元淇,至于那些伤元淇的劫匪,朕一定严惩不贷。” 子衿迎上他的目光,满脸感激:“那我们先去高阳宫看看淇妹妹伤得如何可好?” 随即夜未央点头起身。 子衿的手颤颤发抖,她是被水漾和如意扶着才勉强起身的,一旁的慧妃和静妃满脸忧色地看着子衿,不由得嘱咐道:“暖妹妹,你有着身孕,莫要忧心着急伤了身子啊!” 她没有说话,只是回身用力地点了点头,旋即同夜未央一同上了辇轿。 待到了元淇的高阳宫时,屋内已经围满了太医,见夜未央携着子衿前来,太医们皆闪身避到一侧,规规矩矩的行礼问安。夜未央站在众太医上方沉声问道:“季贵人如何了?” 这时正在寝殿为元淇诊伤的太医院院使赵政,和院判郭信,二人闻声匆匆出来见驾,赵政上前说道:“回皇上,季贵人还在昏迷当中,据季贵人的贴身宫女检查,上半身皆是皮肉擦伤。但是……据臣和郭大人观诊得知,就算能救回季贵人的一条命,但是……她那两条腿恐怕是不行了。” “什么叫不行了?”子衿瞪着赵政,厉声道:“你直接告诉本嫔,本嫔妹妹的伤究竟怎样?” 赵政垂首道:“回娘娘,季贵人的两条腿骨都摔断了,就算能救回一条命,恐怕以后也无法再走路了。” “你说什么?”子衿的手抖了抖,双眼定定地瞪着赵政,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水漾赶紧上前一把将她扶住,忧心道:“娘娘,您是有身孕的人,可不能过于伤心啊!” 夜未央也是一脸担忧地瞧着她:“子衿……” 半晌后,她方才摇了摇头,不顾众人的劝阻,脚步踉跄地直奔元淇的寝殿而去。 床榻之上,元淇静静地躺在那里,远远看去就如同睡着了一般。 子衿急步走到榻前,俯身下去细细看来。除了脸颊旁的两处擦伤,倒也看不出其它伤痕。继而她的目光由脸颊转向了丝被下面的双腿,那目光清冷又复杂。 “淇妹妹……”子衿轻轻唤了一声,见她无反应,又俯身握上她的手,再次轻唤:“淇妹妹……” “娘娘!”水漾自一旁劝道:“刚才赵院使说季贵人还在昏迷,恐怕是听不到您说话的。” 子衿不顾水漾劝阻,又轻唤了一声:“淇妹妹……” 这时身后的碧玉“哇”的一声大哭出来,当即扑倒在子衿膝前,泣不成声:“大小姐,您罚我吧,都怪奴婢不好,奴婢没有保护好二小姐!” 子衿缓缓转身,看着碧玉:“你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能怪你如何。” “大小姐……” 碧玉俯地还要再说,却见子衿身子一瘫,斜斜地歪了过去。 水漾赶紧扶住,焦急道:“娘娘,娘娘晕倒了!” 正在外间与太医问话的夜未央,几步跨到寝房,将她一把抱起。在外间闻声的郭少本也匆匆跑了进来,捏着子衿的手腕把了脉,急急说道:“皇上,暖贵嫔娘娘有着身孕,本就胎象不稳,更是不宜劳心伤怀,还是赶紧送回宫中静养吧。” “赵政,郭信,朕就把这里交给你们了,要竭尽一切可能给朕将季贵人救治好。”夜未央说完抱着子衿出了高阳宫,上了御辇直奔暖秀宫而去。 这一天,夜未央都守在暖秀宫陪着子衿没有离开,就连她醒来后喝的汤汤水水也是他亲自喂着服下的。子衿看着他一勺一勺细心地喂着自己,不免感叹道:“皇上,你越来越像百姓人家的寻常夫君了。” 夜未央笑笑,手上的喂食动作却没停:“哪般像了?” 子衿咽下一口汤也笑:“温柔、体贴、细心、还重情意!” “你可喜欢朕这般待你?”夜未央笑得越发温柔,见子衿不语,又道:“不说话自是承认了。” 子衿嘴角一弯,露出了自元淇出事后的第一抹笑意。 夜未央看着也终于轻松地长出了一口气。 待到黄昏时分,在子衿的要求下,夜未央将秦非叫到暖秀宫问话。 秦非刚一进得大殿,子衿便上前急急问道:“秦大人,关于季贵人一事,请你和本嫔详细说一说。” 秦非道了声:“是。”便详详细细地说了起来:“当时臣骑马带着几个随从追上季贵人之时,季贵人一行几人已经到了距广安寺不到二里路的望崖坡一带,但是臣赶到时季贵人已经掉下山崖,宫女碧玉直接吓晕了过去,两个侍卫已经中刀摊在地上,另外两个还在坚持着与匪徒周旋。” 夜未央奇道:“那些匪徒目地何在?若是劫财又何必杀人,直接抢了钱财便可。若是贪图季贵人美色,为何又要将她逼下悬崖。” “这也正是臣觉得奇怪的地方。”秦非继续道:“季贵人所带钱财包裹还在马车里。臣赶到时,只听一个匪徒高声道:‘有救兵来了!这女的已经掉下山崖,活不了了,咱们撤吧!’待臣几人赶到与他们交上手时,其中有一个匪徒一直喊让他们撤,最后还是跑了两个,臣将其中两个擒了回来。” 子衿微微一惊,道:“看来这匪徒的目地并不是财,也不是色,一定要好好审一审才行。” 夜未央点头表示同意,子衿猛地抓住夜未央的手,求道:“皇上,明日早朝之后就审抓回来的这两个匪徒如何?” “嗯。”夜未央点头。 她见他答应得爽快,又问道:“那皇上能不能将那匪徒从刑部提到宫中来审,我也好从中旁听一下。” 夜未央略一犹豫,道:“事关你的亲生妹妹,听当然是可以,只是朕担心你这身子。” 子衿抓着他的手不松开,一脸恳切道:“皇上,你就让我听听吧,元淇她是为了我去广安寺上香出的事,现在她是生是死还未可知,我不为她做点什么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何况等到来日,父亲母亲大人向我问起元淇的事,我又有何颜面面对二老,到时定要对他们有个交待才行。” 夜未央一叹:“那你答应朕,不能太激动,切勿伤到腹中孩儿。” 子衿慌忙欠身行礼:“谢皇上成全。”rs 第一七五节:审案 “是不是过于挂怀元淇,所以昨夜里几乎是一直未睡?”早起的夜未央一边穿衣,一边心疼地看着子衿,旋即又带着一丝责备的口气道:“这样下去怎么成,你受得了,肚子里的孩子可受不了!” 子衿伸手帮他系好腰带,认错般地点了点头:“劳皇上挂心了,昨夜我一直想着元淇的事,一时就忽略了肚子里的小人儿。”说完 她主动牵起夜未央的大手,莞尔一笑:“皇上去早朝吧,我送你。” 二人两手相牵,一直走出暖秀宫的大门,夜未央回首道:“朕去早朝,你再回去睡上一会儿。待早朝过了,秦非将那几个匪徒带入了宫,朕再差御辇来接你过去。” 子衿温顺地点了点头,这才松了他的手,目送他的背影渐渐走远,方转身踏进宫门。 回了屋子,正独自坐在镜前梳头发,水漾进来道:“娘娘,听说昨儿夜里季贵人醒了。” “哦?”子衿停了梳头的动作,自镜中歪头看着水漾:“醒了之后怎样?” “醒了之后因为腿伤疼得厉害,又几次昏死过去。虽然太医已经几次给她用了麻醉散,但是季贵人依旧疼得受不了。”水漾顿了顿,犹疑着:“赵院使和郭院判那边的意思是……如果再用过多的麻醉散怕会影响季贵人的脑子,所以一直让她忍着疼,那麻醉散的剂量 也就一直酌情着用呢,至于这麻醉散到底该用多少,是季贵人的脑子要紧,还是疼要紧,恐怕这个主还要皇上和娘娘定夺。” 子衿想了想,道:“皇上那边去上早朝了,早朝后还要审案子,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元淇那边。两位太医院的大人知道我有着身孕,不易过多打扰,恐怕也是不会轻易来问,咱们也就当不知道,先这么放着吧。” 水漾想了想,也赞同地点头。 “消息可都放出去了?”子衿又拿起梳子,挑眉看着水漾。 “娘娘放心。季贵人受伤之事昨儿就已经人尽皆知了。”水漾笑了笑继续道:“昨儿晚上奴婢找了两个嘴快的宫人一说,今儿早晨宫中都在议论了,说什么劫季贵人的匪徒一不劫财,二不劫色,就是奔着季贵人的命去的,皇上已经查得一知半解,据揣测是宫中人寻仇所为。” 子衿点头又问:“那今儿将那匪徒带入宫中审理一事呢?” “也传出去了!”水漾掩袖而笑:“娘娘可以到永寿宫门口瞧瞧,这会儿呀肯定停着好多妃嫔的辇轿,估计都是想凑着太后的脚步,和她一起去听听怎么回事呢!” 子衿笑了笑,满意地点点头。 简单地用过早点后,慧妃和静妃一脸凝重地掀帘而入,子衿起身相迎:“两位姐姐好早!” “哎哟!这不是听说季贵人昨夜醒了,复又疼昏了过去,心里挂念着,所以一早晨便到你这来了。”慧妃走得急,连鬓边的珠翠都有些散了,在宫人的提醒下,她赶紧伸手稳一稳,复又说道:“暖妹妹,听说一会儿皇上在议政大殿亲自审昨儿抓到的两个匪徒,这可当真吗?” “当真。”子衿答应着,示意二人落了座,微笑道:“等下我也要去听一听,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二位姐姐可要同去?” 慧妃一犹豫看向静妃,静妃道:“暖妹妹,我们同去可好吗?” “没什么不好的,左右不过都是宫中这点事。”子衿低头抚着裙上的绣花,勉强一笑:“大家都去听一听也好。” 慧妃和静妃对视一眼,神秘道:“这么说外面传言非虚?季贵人掉崖并非劫匪,而是宫内有人故意为之?” 子衿扶着水漾的手臂起了身,叹道:“是不是所言非虚,今天一审便知道了,两位姐姐随我一起去吧。” 慧妃想了想,还是犹疑着点了点头,那静妃自然也无异议,直接随在后面跟了上去。 出了暖秀宫,她也不等早晨与夜未央说好的御辇来接,而是乘着自己妃嫔辇轿,携了慧妃和静妃,几人一同往议政殿赶去。 待到了议政殿前,眼前一幕果然如水漾所料,那妃嫔的辇轿一排排的停在那里,让人看着不免觉得壮观,子衿微微侧目扫视一圈,见太后辇轿果然也在其中,嘴角顿时露出一个不易觉查的微笑。 慧妃迈步下了辇轿,先是看了看那一排妃嫔的辇轿,继而又探头看着子衿,脸露一丝惊慌:“太后也来了?此事果然是惊动了宫中众人。” 静妃接话道:“看来事情真的不简单了,这宫中的妃嫔来得还真是齐全,不但太后和皇后来了,鸾贵妃和辰妃等人也来了。” “两位姐姐,那咱们也快着点吧,莫让皇上和太后等急了。”子衿说完,做了一个请慧妃和静妃走在前头的姿势,而后才随着她们一起进了大殿。 进了殿中,几人先是依着顺序上前行礼,待到子衿行礼时,太后一脸忧色地挥手道:“起来吧!本就有着身子正在害喜,季贵人又遇到这样的事,还真是为难你了。” “谢太后娘娘关怀!”太后体贴,但不代表她就可以不守规矩,旋即转身又依次向皇后、鸾贵妃、辰妃等人一一行礼,这其中她还注意到柳如烟没有来。 皇后端坐一侧抿嘴微笑,盈盈不语。鸾贵妃则是很不屑地瞥了子衿一眼,带着一点莫名的嘲讽和忌妒。而辰妃则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喜怒,剩余的其它众妃嫔也是表情不一,各怀心事。 行礼的过程走了一遍,这才按着位份同慧妃、静妃等人一同落了座。 夜未央坐在上首处,微一抬手,唤道:“秦爱卿,开始吧!” 秦非称了声“是”,转身一拍手。便自门外进来两个侍卫打扮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左手臂包着白布,可以明显看出是受了伤。另外一个走起路来似乎也不太便利,据目测,似乎也是有伤在身的样子。 进得殿中,二人依礼下跪叩拜皇上和太后,经皇上允了他们平身之后才直身站起。 子衿坐在一侧细细瞧来,这两人正是昨儿护送元淇去广安寺那四个侍卫其中的两个。 秦非上前道:“皇上,太后,这两名侍卫正是昨儿护送季贵人去广安寺,四个侍卫其中的两个。四个侍卫中,其它一个在打斗中已经当场死亡,另外一个也是伤势较重,不便带入大殿,只有这两名侍卫,方便皇上和太后问话。” 夜未央“嗯”了一声,对那两名侍卫道:“昨日可是你们护送季贵人去的广安寺?” 两名侍名均答:“是” 夜未央再问:“那就将昨日发生的事细细讲与朕来听,不可遗漏。” 左臂受伤的侍卫称了声:“是”,随后上前一步说道:“回皇上,昨天奴才等护送季贵人去广安寺,行到至广安寺约两里路的望崖坡时,突然从前方的树丛中窜出四个着黑衣,蒙黑面的人。他们什么也不说直接窜上前来用刀驾住奴才四人的脖子喝问:‘马车内是何人?’奴才等人不敢回答,喏喏向后闪避,哪知其中一个黑衣人直接一刀就将一名侍卫捅倒在地。” 众人略略蹙眉,却是谁也不敢发声,只夜未央问道:“后来如何?” 那左臂受伤的侍卫继续道:“后来另一名黑衣人又问:‘马车里的人是不是宫里出来的季贵人?’” 侍卫话音刚落,夜未央的俊颜已经微微变了色。下首处的妃嫔也是面面相觑,神色微变,太后冷声道:“这么说来,这几名匪徒还真是有目地而来?居然还知道马车内的人是宫内的季贵人?” 另一个腿脚不便的侍卫接话道:“回太后娘娘,奴才不知匪徒是不是有目地,但是他们一听说马车内的正是宫里的季贵人后,不容分说就将马车帘子用刀挑起,喝斥季贵人下车。季贵人问他们是什么人,若是要钱,包裹和身上首饰可以尽数拿去。但是那匪徒只是冷笑,说钱自然有人给,现在他们只想要季贵人的命。” 侍卫说得越多,夜未央的脸色变得越难看,他几乎是忍着胸中的怒气,才沉着声音问道:“后来如何?” 左臂受伤的侍卫继续道:“后来季贵人下了马车,他们直接将刀抵在了季贵人的胸口,宫女碧玉上前护主,被其中一个黑衣人用刀柄打晕了。季贵人仍然不死心,说将死之人只想死个明白,问他们到底是领了谁的命来害自己,其中有个黑衣人说:‘你在宫里得罪了什么人还不知道吗?’那黑衣人说完就要用刀直刺季贵人心脏……” 夜未央咬了咬牙,道:“继续说……” 侍卫缓了口气继续道:“后来奴才等冲过去和黑衣人周旋,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刀就将另一个侍卫砍倒,季贵人想趁乱逃跑,结果那黑衣人转身朝她的腿窝处扔了一块石子,季贵人腿上受击,站立不住,又恰逢慌乱的马车撞击,就直接滚下了山崖,紧接着秦大人就带人赶到了。”rs 第一七六节:旧识 紧接着秦非又将他赶到望崖破之后所见到和听到的事说了一遍,大体和他昨夜在暖秀宫中说的相同。然而他后面说的话,却不得不令在坐的各位吃惊不小。 秦非道:“皇上,臣昨夜已经连夜审了这两名匪徒,一开始他们嘴巴硬的很,问什么都不说。但是用了刑之后,其中一个很快吐了口,臣问出了一些比较惊人的口供。” 夜未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扬声道:“那两名匪徒可带来了?” “皇上,匪徒已经带来,就在殿外。”秦非顿了顿,又道:“而且高大人已经根据他们口供所述地点,带兵去端他们的老窝了,相信晌午之前,便可将这群恶人一网打尽。” “好!”夜未央大喝一声:“先将眼前这两个带进来,朕要好好审一审。” 侍卫应声推门而入,带进来两个身形皆很魁梧的彪形大汉,二人双手皆被反绑在背后,脚上也挂着铁链子,身上一身黑衣已经血迹斑斑,一看就是已经用过刑的样子。侍卫冲那大汉喝斥一声,“到皇上和太后面前,还不下跪!。” 那两人似没听到一般将头一歪,直挺挺地站着不动,侍卫上前伸腿在他们腿窝处用力一蹬,二人便双腿一软“扑嗵”一声跪了下去。其中一个大汉为免面部直接着地,故而将脑袋一歪。恰好将面部一方朝于子衿落座的方向。 子衿的目光与大汉那张长满胡茬的国字脸突然相撞,不由得心中一惊,不但极为惊恐地“啊!”的大叫出声,而且她的整个身子已如坐上了针毡一般,瞬间弹了起来。且两眼发直地看着那黑衣人,连眼珠都不转一下。 一旁的水漾闻声脸色一变,赶紧伸手上前将她扶住,关切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慧妃惊道:“暖妹妹有着身子,是不是见不得这个?” 太后也急道:“水漾,快,快扶着你家主子回去,有身子的人哪能见这么血腥的场面。” “是。太后。”水漾欲扶着子衿走开,她却挥手将水漾挡住。 她依旧愣愣地盯着那黑衣人,不但没有退缩,反而迈步上前几步,最后还围着那黑衣人走了一圈,方才惊恐莫名地站定一侧双眼瞧了瞧着皇上,又指着其中一个黑衣人道:“皇上。你看这人可眼熟?” “这人?”子衿不说他还不觉得,经她这么一说。他似乎也觉得在哪里见过。不过他偶尔就会夜里溜出宫去,见过宫外的人也甚多,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见外,不由得微微蹙了眉,问道:“这人是?” “皇上可还记得嫔妾去雨花寺为暖春姑姑送香油钱,半路遇了歹人要杀我?他们同样不劫财不劫色,同样点名要我季子衿去死。”子衿顿了顿,声音渐现严厉,凛目指着那黑衣人的胡茬道:“皇上可还记得这一脸的胡子。就是他用三根银针将你射伤,害得你我二人差点将命断在了雨花寺的后山之上。” 夜未央摸了摸肩头,眼中顿时涌出一股杀气:“朕怎会不记得,朕这伤口每逢阴天下雨还会又疼又痒。可惜当时朕差人寻了一月有余,也没有找出这群歹人的蛛丝马迹,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了。” “皇上那肩头的伤……”鸾贵妃尖声叫了起来:“皇上不是说那伤是掉下马来摔的。怎么是……” 鸾贵妃这一说,其它妃嫔也都暗暗吃惊,聪明的已经反应过来:原来这如今的暖贵嫔,昔日的浣衣局宫女季子衿,并非是老佛爷强行指婚,而是她和皇上在浣衣局时就已相识,老佛爷只不过是顺水推舟,送了皇上一个人情罢了。 好狡猾的老佛爷!好有心机的季子衿! 太后听到此处已经按捺不住,虽然她不知道皇上和子衿因何会一起出现在雨花寺的后山,更不知道她们因何受伤,但是无论如何,皇上的龙体是绝对不能伤的,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太后愤愤地指着两个匪徒喝道:“好一群大胆狂徒,竟然出手伤害皇上龙体,这样的迕逆大罪,真敢砍你全家的狗头!” 据秦非说,那大胡子一直是一身硬骨,就算昨夜受刑,也一直没有说出他们的老窝在哪?更没有说出因何杀害季贵人。如实招供的是他身边的另一个人。 然而此时,大胡子一听太后要砍他全家的脑袋,整个人当即软了下去:“皇上,太后,草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牵连我无辜家人,草民的母亲已经古稀之年,不满周岁的孩儿尚在襁褓之中,求皇上和太后宽恕他们吧。” “你等刁民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皇上万金龙体,身系江山社稷,你叫哀家如何容你!”太后眼中已经露出了冷森森、直叫人不寒而栗的杀气。 那大胡子闻言更是磕头如捣蒜,慌忙求饶:“皇上饶命,太后饶命,草民不知道那是皇上,草民也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草民已知犯下大错无可转还,愿受任何责罚。只要皇上太后饶我全家老小的性命,问什么草民便说什么?” “好!”夜未央大喝一声:“那朕问你,是谁让你杀害暖贵嫔娘娘的?也就是当日你们在雨花寺半山腰要杀的浣衣局宫女季子衿。” 那大汉磕了个头,答道:“回皇上,是一位姓葛的管家,他给了我大哥很多银子,就是准备要了季姑娘的命。” “姓葛的管家?”夜未央再问:“他是哪个府上的管家?” 大汉道:“皇上,这位管家狡猾得很,一开始和我们接触的时候只说他姓葛,是哪个府上的根本就不提。后来我们哥几个逛窖子的时候,无意中碰到了他,他包了春香楼的小桃红,是小桃红告诉我们他是在朝中任职的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初原柳大人的府上做管家。” “哎呀!那不是柳贵人的父亲吗?”下首的妃嫔开始小声的议论起来。 虽然一切都已在子衿的意料之中,但是在她迎上众上的的目光时,也不得不装出一副毫不知情,又极为惊讶的表情。 夜未央的目光也在子衿脸上一扫而过,继续问那黑衣人道:“你继续说来!” 那黑衣人继续道:“那次在雨花寺半山腰失手之后,我们还担心这葛管家会找到我们将银子要回去,但是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葛管家也一直没有出现。直到前几日,他才又来找我们,但是这一次他是蒙着面的。” 夜未央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黑衣人道:“这次那葛管家再次找到我们时,除了责怪上次办事不利,竟然让季子衿给逃了之外,又给了我们大哥一笔银子,并且告诉我们时间地点和要灭口的人,他说是宫中出来烧香的季贵人,我们还以为是上次在雨花寺半山腰没有灭掉的宫女季子衿现在已经封了贵人呢!一来想着上次办事不利索,毁了名声,二是这次他又拿了一笔银子,而且还承诺事成之后还有一笔,所以我们也就欣然答应了。所以昨儿一早,我们哥几个就按照他提供的地方在望崖坡附近候着宫中的马车了。” 夜未央眼神一凛,犹疑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这次付钱的也是葛管家,他是蒙着面的?” “因为他交钱走了之后,草民们跟着他了,见他是从柳家后院进去的。”那黑衣人继续道,“而且他在和我们大哥谈事的时候,提到了上次雨花寺半山腰的事,所以该是没错了。” 夜未央的指节握得咯咯直响,咬牙切齿地说道:“柳初原,柳如烟!” “皇帝,将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真是养虎为患,哀家听了这心都一颤一颤的。”太后凝神侧目,厉声厉色:“需当立即将那柳初原抓起审问,柳贵人嫌疑更大。” 夜未央看着太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以母后的意思是?” “但凡有伤皇帝龙体之人,坚决不能留,无论是柳贵人,还是柳初原。”太后说得异常坚决果断。 这也正是子衿不惜泄露她与夜未央在浣衣局就相识的消息,也要让太后知道此事的原因。因为但凡涉及皇上龙体安危一事,太后都很紧张,所以即便这计策偶有疏漏,也会被涉及皇上安危这件大事所掩盖过去。 太后关心皇上,众妃嫔也是如此,若是能因为此事再除掉一个宫上劲敌,那她们自然更是乐意成全。所以此时太后和众妃嫔已如临大敌般,自是忽略其它。 “真是怪了!”鸾贵妃凤目一挑,娇声道:“这柳家怎么就和这季家的姐妹二人过意不去呢?先前在暖贵嫔还是宫女之时就动了杀机,后来又适逢对去广安寺上香的季贵人下黑手,还真叫人奇怪呢,莫非……” 众人望向鸾贵妃,太后道:“莫非什么?” 鸾贵人妩媚一笑:“臣妾也只是猜测,莫非是除了柳贵人和这季家两姐妹过意不去,那柳大人或许也与那季家大人在朝中有些隔阂?” 第一七七节:牵扯 鸾贵妃此言一出,夜未央当即眉心动了动,但却仅仅只是动了动,并没有作声。 而一直未作声的子衿却狐疑道:“家父与柳大人在朝中有没有隔阂嫔妾倒是不知,但是当时嫔妾与柳贵人为同届秀女一同入宫,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她的性子。嫔妾清楚记得,入宫之时她很狂妄,不但穿着绣有牡丹和凤尾图样的衣裙入宫,还在人群面前大肆宣扬她有一个做太妃的姨母,说她这个姨母曾经是先帝的宠妃,实力不容小觑,将来在宫中肯定对她多有照佛的。”说罢,她看了淑嫔一眼,继续道:“嫔妾记得因为柳贵人着装不妥一事,淑嫔还小惩大诫地教训过她,经此一事后,她倒是收敛了许多呢!” 淑嫔不无骄傲地微微一笑,表示确有此事。 虽然对于她来说,已经与这季子衿成为不共戴天之敌,但是对于她在皇上和太后面前对自己的恭维之意,淑嫔还是愿意领受的。 一直没开口的皇后罗月汐则淡淡一笑,对淑嫔投来赞许的目光:“淑嫔这样做极好,皇家最重规矩,更是民间表率,说话做事穿衣打扮若是不分尊卑坏了规矩,这般轻挑无礼岂是宫中女子所为。” 淑嫔很是高兴,欠一欠身:“皇后说得极是。” 而太后却一脸肃然,皱着眉头看向子衿,不解地问:“你说柳贵人在宫中有个做太妃的姨母?可知是哪一位太妃?” 子衿起身摇了摇头,道:“回太后,具体是哪一位太妃嫔妾便不得而知了。不过嫔妾想来宫中一共就那么几位太妃,若是太后想知道恐怕不会太难。” 太后眉头皱得更紧了,转而望向孙姑姑。 孙姑姑欠身答:“太后,现宫中还有三位太妃,华彩宫内居住的是兰太妃和潋太妃,若是柳贵人所说的姨母是近亲,那么就不是这两位太妃,因为据奴婢所知兰太妃和潋太妃都是家中独女。还有一位梅太妃居在康宁宫,梅太妃家中倒是有姐妹,就是不知柳贵人母亲的姓氏是否与梅太妃同样姓佟。” 夜未央转头看向张一,张一马上道:“皇上,容臣去查查。” 张一领命下去,罗月汐和鸾贵妃等人又围着太后说了一会儿话。 “……太后,臣妾两日没见千皓,还真是有点想呢,那孩子真是越来越惹人喜欢了……”鸾贵妃在太后和皇上面前毫不掩饰她对千皓的喜爱之情。 慧妃在那边就说了句:“贵妃娘娘这么喜欢孩子,何不赶紧生一个。若是贵妃娘娘生了皇子,那么太后和皇上必定高兴。同时也能填了娘娘的膝下寂寞,不用再日日辛苦着往永寿宫跑了。” “慧妃!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贵妃不敬!”鸾贵妃手扯丝帕,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不好看,一双水灵灵的凤目,怒视着慧妃。 “哟!臣妾这是说错了什么吗?臣妾该死,若是触到了鸾贵妃的痛处,臣妾向贵妃娘娘陪罪。”慧妃说罢赶紧欠一欠身,拘着礼不动了。 罗月汐笑了笑,看向鸾贵妃:“慧妃也是好心,怕你膝下寂寞。千皓那孩子确实可爱,本宫也常常去永寿宫,除了向太后请安,自是也看一看千皓。” 鸾贵妃闻言,脸色更加不好看了。不由得委委屈屈地看向夜未央。 夜未央双目一瞪,来了句:“都别给朕添乱。”说罢谁也不搭理,目光转向自殿门而来的张一。 鸾贵妃“哼”了一声,脑袋顶都快气冒烟了。罗月汐一笑,对慧妃道:“慧妃,皇上都这么说了,你也坐吧。” “是。”慧妃又福了福这才弯膝而坐。 子衿的目光一一在罗月汐、徐青鸾、辰妃、慧妃的脸上略过,不由得感慨良多。 后、宫之中永远是无穷无尽的争斗。辰妃想扶她的皇长子夜千瑾立为太子,却被已故皇后孟芷兰以有嫡立嫡,无嫡才立长一说抢了先,因而二皇子夜千鸿顺利升为太子。 孟芷兰殡天,后位一悬。当以宫中位份最高的鸾贵妃徐青鸾,和获得抚养太子资格的慧妃为先,然而两人正想展开一场夺后大战时,却又意外地被一位年仅只有十四岁的罗月汐拔得头筹,占尽先机,扶摇直上登了后座。 而现在在她们几位之间的明争暗斗,似乎也越来越白热化了。慧妃自是尽全力保护好太子夜千鸿,信守先皇后孟芷兰的约定是其一,那么保护好太子,也自是保护好了自己和采星公主,如若不然万丈深渊任她也能掉下去。 罗月汐和鸾贵妃自是因为想夺千皓的养母一位而绞尽脑汁。罗月汐若是得了养母一位,自是无形中巩固了自己的后位。而鸾贵妃若得了千皓,那前朝后、宫真乃势如破竹,直逼皇后之位。 相比这三股实力不悬的三人,辰妃倒是一日比一日沉寂下来,除了每日仍关照着夜千瑾的功课,偶到老佛爷和太后处走走,和宫中其它妃嫔几乎是不怎么往来了。 想了一阵,只见张一脚步临近,夜未央问道:“查得如何?” 张一道:“禀皇上、太后,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柳大人的正妻原为白氏,芜州人士,在五年前因病身故。后柳大人将妾佟氏扶为正妻,佟氏为柳大人养育一女一子,而宫中的柳贵人正是佟氏所养育。” 子衿的整颗心都抽在了一起,白氏正是她的母亲,哥哥柳墨白的名字,也是因为母亲的姓氏由来。而她分明是身陷烈火之中,柳初原却说是因病而亡。 “照这样看来,康宁宫的梅太妃应该是柳贵人的姨母没错了。”太后的眼中忽地蒙上一层警惕,她扬了扬眉,气势咄咄逼人:“柳贵人本是庶出,皆因母亲佟氏扶了正妻,她才有机会进宫选秀,梅太妃又是她姨母,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经太后这么一说,众人不由得浮想联翩。 做为夜未央的女人,不管是先前在王府里选的,还是登基后封的,甚至是这些去年选秀的,又有谁不知道这南陵国之前的太子是夜未希。一切皆因他等不及坐上这个皇位,联合当时的皇后逼先帝让位,挟天子以令诸侯。然而却不想被一路赶来的二皇子夜未央击得一败涂地,皇后自尽,夜未希不但被削了太子之位,还被流放漠北,不经宣召永世不得入京。 想到这些,又不得不想到现在的太后。现在的太后当年和夜未希的母亲,也就是当朝的皇后一直是明争暗斗了许多年,太后何等煎熬才能将夜未央抚养长大,吃了多少夜未希母亲的暗亏才能等到现在的出头之日。而梅太妃曾经是夜未希母亲的贴身宫女,就算被封妃以后,也一直站在皇后那边,与现今的太后抗衡。所以,梅太妃与太后可以说是一对由来已久的仇人了。 自几年前的宫变之后,梅太妃隐居康宁宫鲜少出来。太后也因是理佛之人,一时念起并没有要了她的命。这些年过去了,她在太后的位置上坐得有滋有味,渐渐的就把其它事忽略了。若不是因为季元淇掉悬,牵出了柳贵人的身世,后又牵出了梅太妃,太后几乎已经把这个人淡忘了。 这时,殿外侍卫进来报:“皇上,高大人回来了,还抓了三个要犯。” 夜未央一挥手:“赶快带进来!” 随后高达闪身而进,身后侍卫押着三个犯人。 子衿瞅了瞅那三人,再一次惊叫起来,指着其中一人又道:“皇上您瞧,这个就是当日在雨花寺被称为老六的人。”又指了那大胡子男人道:“他称这人为三哥。” 夜未央也点头,很笃定的说:“朕也想起来了,那日在雨花寺后山就是这两人要杀你,不会有错了。” 高达上前道:“皇上,这群人的名号在外面称是江湖上的一个小帮会,名为‘结义堂’,实则只有六个人,算是六个结义兄弟,专门做一些替人杀人放火的勾当。臣等此次前去一举端了他们的老窝,其中一人拒捕已经被臣当场斩了,剩余五人全部缉回。并将在他们老窝救出的私抢奴仆和女子统统放回了家中,收缴的金银珠宝充了国库。” 夜未央拍拍手:“做得好!关键时刻还得是朕御前的人管用。”想了想又道:“此事朕已审理清楚,将这五人统统关入大牢,再行定论。” “是。”高达领命带着一行五人下去了。 夜未央见太后脸上已露出疲倦之色,方才缓声道:“母后,要不今儿先审到这,明儿再接着来如何?” “嗯,哀家确实累了!”太后答应着,伸手按了按太阳穴。 夜未央点头又道:“秦非听命!” 秦非上前称,“是”。 “朕命你速去柳府,将柳家众人押入刑部,记住,无论是主是仆,全部带回。明日一早你亲自在刑部督审,审后将供词呈上来,朕要过目。”夜未央说罢,又转头看张一道:“你带着侍卫去悦仙宫走一趟,命柳贵人留守宫中,不许踏出半步,宫门口昼夜留侍卫看守。” 秦非和张一领命出去后,殿内的一行人也就散了。rs 第一七八节:监牢 到了第二日,宫中突然异常的安静了下来。太后没有过问案子审得怎么样了,也没有任何一个妃嫔来暖秀宫走一走,就连一直跑得勤快的元婉,也因为肚子越来越大,身子沉重,行动不便而甚少出门了。 夜未央下了早朝便在御书房里见朝臣,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大事,连午饭都是张一送进去用的。 而元淇那边依旧围着一群太医在治疗,柳如烟那边宫门口的侍卫没撤,却也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直到傍晚时分,子衿坐在院中,看那西沉的太阳收敛起刺眼的光芒,变成一个金灿灿的圆盘。那万里无云湛蓝如水的天空,就慢慢的加深了颜色,在夕阳映照下,涂上了一层金黄,显得格外瑰丽。 “娘娘,小康子回来了!” 水漾话音刚落,就见小康子自暖秀宫门外快步而来,他抹了一把额上汗水道:“娘娘,奴才打听到消息了。” 子衿抬头,示意他快说。 小康子道:“昨儿秦大人就将柳府一干人等带到了刑部大牢,连夜审了几个,今儿上完早朝又继续审了几个,初审应该算是审完了。听狱卒说个别下人还用了刑,但是佟氏和几个知情的下人只承认了雨花寺后山买凶杀人一事,至于这次至季贵人落崖一事,他们中间无一人承认。而柳大人则说对这些事统统不知情。” 子衿冷冷一笑,道:“是啊,不是他们做的,他们又怎会承认呢?” “可是若他们抵死不认,那么皇上那边定会追查下去。万一查到娘娘……”小康子急得直拍手:“而且这秦大人一向行事认真,若是这柳家几人抵死不承认害贵季人一事,一时半会儿恐怕结不了案呢,娘娘费尽心力才谋到这一步,别夜长梦多才好啊!” “她们不承认。我就想着法子让她们承认。”子衿侧目看着水漾,问道:“皇上今儿翻了谁的牌子?” 水漾道:“娘娘,皇上今儿没有翻牌子。一直到现在还未出御书房呢,听小林子说皇上晚上还要在书房见几位朝臣,恐怕今晚要在御书房过夜了。” 子衿想了想复又对小康子道:“你先去秦大人那里说一声,就说我要去刑部大牢会一会这柳家的几口人,让他行个方便安排一下,问好后回来接我和水漾一同过去。” 小康子一愣,犹疑道:“娘娘。您真的要去刑部大牢?人家都说牢房里不吉利。太晦气。何况您现在是怀了龙胎的人,若是让皇上和太后知道,恐怕……” “让你去你就去!”子衿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咬了咬唇说道:“已经走到这一步,硬着头皮也要走下去了,难道你让我放弃吗?”她摇了摇头,喃喃道:“我已经别无选择。精心谋划了这么久,眼见大仇即将得报,我是不会放弃的,我也不甘心放弃!” 水漾对小康子使了个眼色,缓声道:“快去吧,咱们娘娘有恩于秦大人,他不会不帮这个忙的,记得嘱咐秦大人封住那些狱卒的嘴就行了。” 小康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出去了。 夜色渐渐深了下去,半个月色挂在肩头,照得人影和树影均是影影绰绰,一片朦胧;细风吹来,微微摇晃。 小康子回来时,水漾已经拿出两个绢花软锦遮头斗篷,给子衿披上一件,自己也披了一件,临出门时,将宽大的斗帽扣在头上,如不细看就如夜行的宫差一般。 经过秦非的安排,子衿带着水漾和小康子很顺利地进入了刑部大牢,并在狱卒的带领下,进入了囚禁佟氏的那一间牢房。 那是一个阴暗潮湿,终日不见阳光的地方。四周除了厚厚的墙壁,就是坚硬冰凉的铁栅栏,栅栏里侧的一堆杂草上,正坐着两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细细看去不难看出,正是佟氏和她的陪嫁丫鬟雪愁。 刑部的大牢果真是一个折磨人的地方,佟氏进来前后不过两日,就已变成这般。若是在从前,她对自己的穿戴打扮可是极为重视的,即便是在病中,也不会让她的乌发有一些零乱,而现今从头到脚,岂是一个零乱可以形容的。 但是近前细细一看,除了衣着和乌发的零乱不堪,相比四年之前子衿被她们扔到乱葬岗之时,佟氏的变化并不大,依旧是那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唯一的变化就是似乎瘦了几分,然而人一旦消瘦起来,不但不显慈爱可亲,反而更会多了几分尖酸刻薄之意。也就更容易让人生讨。 而她的陪嫁丫鬟雪愁的变化却是极大的。光阴容易把人抛这句话,在她身上得到了很好的印证。中年女人的臃肿之态在她身上已经章显无疑,只是那双刻薄邪恶的眼神依旧没变。 子衿在门外细细地打量着她们,显然,她们也看见了她,两人双眼均瞪得大大的,哆嗦着嘴角惊恐地望着她。 “夫人!”本来摊坐在杂草堆之上的雪愁,忽地弹起身子,展开双臂护在了佟氏的身前。 子衿冷冷一笑,道:“雪愁姑姑还是那么护主心切。”说罢使了个眼色,水漾便示意狱卒把牢房的门打开了。 牢门打开之后,水漾掏出一些银子塞在狱卒手里,几人便迈步走了进去。小康子时时守在子衿一侧,一时也不敢大意,生怕那雪愁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扑过来,万一惊到子衿的胎气,那可真是后悔莫及。 二人短暂的惊愕之后,那佟氏拨开雪愁的双臂,竟冷冷地笑了起来,直笑得眼角都溢出泪水来,她这才顿了顿说道:“如烟说你没死我还不信,今日一见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原来一碗鹤顶红下肚也是可以活的。” 子衿眼中闪着寒光,那种失去亲人的蚀骨疼痛再一次蔓延全身,她十指紧紧握成拳,就连指甲扎进肉中,方也不觉得痛:“可能这就叫做天不亡我,我不但要活着,而且还要活得越发娇艳动人,不然由谁来为我母亲和哥哥报仇呢。” 佟氏的目光突地一转,恶狠狠地说道:“我就猜到会是你!不然在这宫中还会有谁将我们全家抓到这刑部大牢,并且这般严刑逼供,如此狠辣的将莫虚有的罪名扣到我们的头上。我们是不会承认的,我要找皇上告状,那季贵人不是我们所伤,这一切全是你的阴谋,你的阴谋!” 子衿见佟氏激动得有些抓狂,不由得嘲讽一笑:“二娘猜得没错,不是我,还能是谁。正所谓欠下的总要还的,何况你们欠的还是人命。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二娘何需大惊小怪。”她顿一顿:“我是不是要和二娘算一算你共欠了我几条命呢?” “你……”佟氏已经浑身颤抖。 子衿不去看她,自顾自地说道:“我娘葬身火中为一命,我哥哥掉下悬崖为两命,我被你们灌下鹤顶红为三命,小康子同我哥一同掉下悬崖为四命。”她似有若无地一笑,看着佟氏道:“就算是一命抵一命来,二娘打算用哪几条命来抵呢?” “你胡说!”佟氏一跃而起,指着她的鼻子道:“你明明活生生的站在这里,莫非是大半夜的来跟我装神弄鬼。”说罢她又指着小康子:“他!这个贱奴不是也活着吗?” 小康子眉头一皱,一把打开她的手,喝道:“大胆刁妇,敢对娘娘不敬!” “活着?”子衿眼中闪过冷嗖嗖的寒光,瞬间手掌一挥,“啪”的一声脆响,佟氏的脸颊上已经清晰可见五个掌印。 她是使足了力气的,怒视着已经蜷缩到墙角的佟氏和雪愁咄咄道:“人都说求死是最容易的,要想活下去才最艰难。可你们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吗?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离自己而去,一个人!永远是孤零零的一个人,甚至想哭都哭不出来的痛,你们体会过吗?我和小康子是活了下来,但并不是你们的仁慈,而老天怜悯,让我们活下来报仇雪恨。” “不要伤害夫人,有什么仇就冲我来!”雪愁看着子衿再次渐渐逼近,猛地一跃而起,将佟氏团团护住。 子衿双眼一眯,瞪向雪愁:“雪愁姑姑,我又怎会忘了你。恐怕酿成我们一家人生离死别这出惨剧的罪魁祸首,定是少不了你一份功劳吧。我娘活着时,就吃了你多少暗亏,甚至是我,也几次着了你的道。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瞧瞧是个什么样子,怎么会有如此狠毒的蛇蝎心肠,我娘的包容不但换不回你的一丝感激,最后竟将她置身火海。” 雪愁的双颊已经白得如一张上好的宣纸,她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颤抖,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子衿又道:“雪愁姑姑可还记得,当年我扯着你的衣角说:‘我死后会回来找你的’,如今我却没死,但是我活着,同样会回来找你的。” 在子衿的攻势下,雪愁终于瑟瑟摊倒在地。 第一七九节:教训 子衿忽而对小康子道:“小康子,你不是恨透了这个从小就欺负你,同样也欺负你母亲的老刁奴吗?她这条命我是要定了,所以趁她现在还活着,你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我只当什么都没看到。” 小康子一歪脑袋,咧嘴乐了,赶忙说了声:“谢娘娘。”伸手就将瑟瑟发抖的雪愁扯了过来。 雪愁自是不容他拉扯,虽然已经吓得抖如筛糠,但是仍拼命向后退缩。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叫着:“齐,齐康!哦,不!康,康爷,您就饶了老奴这条贱命吧!”说罢跪在那里,又是作揖又是磕头。 “你也知道你是老贱奴啊?”齐康一想到从前的事,早就气红了眼睛。抬腿一脚就将她踹倒在地,犹是不解气,接着又连补了两三脚才气道:“康爷我还记得从前你对我的好呢!大雪天让我在外面站几个时辰、拿馊了的食物给我吃,差点没拉死我,这些你对我的‘好事’还真是数不胜数啊!” “康爷饶命,康爷饶命!老奴知错了!”雪愁连滚带爬的抱住齐康的大腿求饶,“从前都是老奴的错,老奴一时犯浑,康爷大人有大量,就饶了老奴一命吧!” 齐康狠狠将她甩开后,转身又补了一脚,那雪愁惨叫一声,滚到一边去瑟瑟发抖,齐康气道:“你为难我的事,我可以不提。可是我娘的事不能不提,今儿你就当着大小姐的面说一说,我娘她到底有没有勾引咱们老爷?” 雪愁的脑袋已经摇得如波浪鼓一般:“没有,绝对没有!都是奴才我看她和大夫人走得近,老爷平时待她又客气,就想帮着二夫人除了这个眼中钉,所以才搬弄出这些是非来。” 齐康一声大吼,对着她的后腰就是狠狠的一脚:“你知不知道,我娘就是被你这个老刁奴给逼死的!” 雪愁已经被他逼到墙角,没有了退路。可齐康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无法控制。 他踢一脚骂一句:“老刁奴,酷热暑天,你让我娘蹲在日头下面拣你故意弄洒的一碗芝麻!” “二夫人丢的金钗,你竟说是我娘偷的,我娘给老爷送去一碗阳春面,你也说他们有私情……” 伴着雪愁的一声声惨叫,那佟氏几乎吓晕过去,却躲在一边也不敢多言。刚刚的那身傲骨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真应了那句老话: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曾经在柳家时,齐康都是被她们欺负惯的,后来小康子渐渐长大,又和柳墨白学了些功夫,但是为了他母亲,却也一再隐忍,直到他母亲走了,他成了柳墨白的书童,佟氏和雪愁因为忌惮已经渐渐长大成人的柳墨白几分,所以齐康的日子才好过一些。 然而,此时已非彼时。今日位置互换,佟氏和雪愁已经沦为阶下囚。虽然小康子也只不过是个太监,但是就此时此刻来说,她们已经没有任何一点能与小康子抗衡,除非有一天她们还能走出这里。 看着躺在墙角挣扎的雪愁,佟氏仿佛也看到了自己。 “小康子,差不多得了。”子衿摆摆手,似有若无地一笑,道:“留着点力气,一会儿去男监那边再用,那边牢房里还有两个老的和一个小的等着你拳脚相加呢!” “是,娘娘。”小康子拍了拍手,又对着雪愁的后背猛踹一脚,这才回到子衿身边规规矩矩地站好了。 那边的雪愁后背吃力,趴地咳了两声,突然一口鲜血自口中涌出,喷到监牢的灰墙上,顿时灰涂涂的墙面上,如开了一朵灿然夺目的鲜花般,美且美哉的同时,又是那么腥红刺目。 佟氏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寒颤,祈求一般地看着子衿,道:“那两个老的一个小的,其中可有一个是你亲生父亲,另外一个是你亲弟弟啊!就算宫中被软禁的如烟,虽然你恨她入骨,但她终究也是你的妹妹!别忘了你自己身上也流着柳家的血,当真就狠心到连人伦亲情都不顾了吗?” “亲生父亲?亲弟妹?”子衿瞪视着佟氏,看着她满脸的义正严辞之态,竟觉得有几分好笑:“我那个亲生父亲不要也罢,只不过是一个为了前途而抛弃妻子和儿女于不顾的男人。不过你以为我爹他真的喜欢你吗?”她好笑地摇了摇头,径自说道:“我看这可未必,听我娘说,当年她和我爹乃是青梅竹马的一对,成婚以后更是相亲相爱。而你,包括你那两个孩子的存在,你不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那个做皇妃的姐姐造成的吗?若他不是为了官途,他会娶你为妾吗?” 佟氏似乎被她激怒,身子一颤,又恢复了先前的泼辣之势,犹自激动道:“你胡说!我和老爷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对,你母亲只不过是 一个多余的人!” 子衿也激动起来:“如果我娘是个多余的人,那我和我哥又因何存在?” 佟氏的眼中转瞬间便涌出一种飘乎,仿若空中一朵轻飘飘的白云般,不知哪阵风吹来,就会那么悄无声息地散了。她沉默了半晌方才喃喃道:“左右你不过是为了给你母亲和你哥哥报仇,这一切都是我做的,要杀要剐冲我来吧!与老爷、如烟、还有墨青都是无关的。你若还念及你身上也流着柳家的血,就不要对你的亲妹妹和亲弟弟动手,当然还有你的亲生父亲。” “亲妹妹和亲弟弟?”子衿冷然一笑,道:“柳如烟若是还记得她是我的亲妹妹,当年又怎会如此对我?鹤顶红!那是多么触目惊心的一碗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一天的。至于墨青,他当年还小,或许无辜的也只有他了……放不放他一条生路看我心情,至于那个妹妹,哼!就让你们在黄泉路上做个伴吧!” 佟氏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发狂一般地吼道:“那些莫虚有的罪名,我们是不会承认的。宫中的季贵人本就不是我们伤的,我们又因何承认?” 子衿瞥她一眼,道:“你觉得就算你们不承认伤了季贵人,还会有活路吗?你在宫中那个做太妃的姐姐此时早已自顾不暇,甚至可能还会因为你的出现,打破了她这些年来比较平静的日子,甚至还会招祸上身。难道你不知当年她和现在的太后,曾经是宫中争宠的大敌吗?”见佟氏很是慌张,她继续道:“何况你们的运气很不好,上次柳如烟用计骗我到雨花寺送香油钱,结果不但没有伤到我,反而将皇上伤了。正因如此,不但促成了我和皇上的一段姻缘,更是在皇上的左肩留下一块抹不去的疤痕,因为这块疤痕的存在,无论是皇上,还是太后,都不会轻易饶了你们的命!” 佟氏心底的最后一首防线终于被击得粉碎,她目光突然变得呆滞起来,整个人如泥巴一般滩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边伤痕累累的雪愁爬过来抓住她的手,哭道:“夫人,有天大的罪让奴婢来担。”说着她又勉强笑了笑,劝道:“夫人莫急,想必老爷那边会想办法的,老爷在宫中为官几十年,总会有办法通融一下的,或许,或许我们还会出去。” 佟氏拍了拍雪愁的手,无望地摇了摇头。 “出去?”子衿冷冷一笑:“真是妇人之仁,看来你们还不知官场的危险所在,正是因为你们家老爷在官场中混迹几十年,自以为有一定根基,却不知朝中为官多数则以排挤掉再取而代之为法则,满朝文武尽数想来,又有几人是真心想救他出去的。何况你们还养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到处咬人的女儿,真不知道她在宫中得罪了多少人,而宫中女子多与前朝盘根错节,恐怕到最后想救你们老爷出去的人,早已微乎其微了。” “你到底想把我们怎么样?”佟氏的声音变得微弱而无力,整个人如一支风中的烛火般,已经毫无招架之力。她匍匐到子衿面前,无力地抓上她的裙角,低声求道:“求你放过墨青,她可是柳家唯一的血脉,好歹你们身上都流着柳家的血,你可以杀我,他还那么小,求你饶他一命,求你……” 佟氏对着子衿连磕了三个响头,只求能放过她的儿子柳墨青。 子衿瞥了她一眼:“你的儿子能不能活命,全在你的手里。” 佟氏猛地抬头:“我?” “对,就是你。”子衿说着朝牢房门口走去。 佟氏赶紧膝行向前抓住她的裙角,哭泣道:“你说……只要能救墨青一命,我什么都愿意……” “将罪责揽到你和柳如烟身上,包括季贵人坠崖一事,这样的话不但我可以放柳墨青一命,或许你的老爷,也可以暂活下去。”子衿说完再不回头,扬声道:“孰轻孰重你自己惦量吧……” “你说得可当真?”佟氏猛地抬头,似是不信一般,随即又扬声恳求道:“无论如何都是死,只消你能护我墨青的性命,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责。”rs 第一八零节:迷雾 子衿再没停留,更是没有回头再看佟氏和那雪愁一眼,但是在她听到佟氏一句“愿承担一切罪责”的嘶喊之后,嘴角不由得咧开一抹胜利的微笑。 此时此刻,白氏那端庄秀美的身影,当即在她脑海中浮现,且越来越清晰,她的眼眶渐渐湿润开来,且不停地在心中呼喊着:“娘,哥哥!我终于要为你们报仇了!” 待狱卒再次带着几人来到男监时,子衿已经挥袖擦干了眼中的雾气。 隔着铁栅栏而观,柳初原和葛总管分别椅墙靠在一侧微微眯着眼睛。柳初原除了略显疲惫憔悴之外,身上并没有其它异状。而葛总管身上则带着不少血迹,显然是在他身上动了刑,特别是那两条腿,好像伤得很严重。 葛总管做为这件事情的直接指使者,而且“结义堂”的人已将他供出,所以在他拒不说实话的情况下,自然是要吃点苦头的。而这等刑部大牢的人又岂是吃干饭的,严刑拷打之事他们自是最在行。然而柳初原毕竟是朝中大臣,又确无真凭实据指他参与,所以自然待他也要客气一些。 目光移过柳初原和葛总管,墙角的一处杂草堆上,躺着一个已经睡熟的小男孩,身穿湖蓝褂子,头戴一同色瓜皮帽。子衿还记得他的面孔,那是柳初原与佟氏的儿子柳墨青,其实细细看来,他的长相倒是与哥哥柳墨白有几分相似的。 此时,柳初原最先发现了她们,他先是一愣,而后疾步跃起,手扒铁栅栏向外而观。 子衿略一侧头对水漾和小康子道:“你们俩去外面守着吧。我一会儿就出去。” “娘娘,就您一个人……”虽然目前这牢中只有这三人。而且中间还被铁栅栏间隔着,但是水漾仍旧不放心。 子衿摆摆手:“我没事的,你们去吧。” “娘娘,有事您就大声叫。”小康子上前嘱咐了一句,又转头看了柳初原一眼。这才转身同水漾一块出去了。 柳初原蹙眉看了看子衿,又望了望小康子离去的背影,嘴角抖动了好一会儿,才难以置信地说道:“难道你真的是如画?刚才那名内监是齐康?” 子衿冷漠地看着他,缓缓说道:“柳如画早死了,本嫔现在姓季,名为季子衿。是季司鹏大人的女儿,皇上的暖贵嫔,难道柳大人见到本嫔不用行礼吗?” 柳初原表情一滞,立即行礼参拜:“臣。柳初原参见暖贵嫔娘娘,愿贵嫔娘娘吉祥如意!” 子衿瞟了他一眼:“嗯,起来吧!” 两人一来一往地说着话时。只见柳初原身后的葛总管微微转醒。他睁眼见季子衿立在牢门之外,先是一惊,后来想往门口处挪动,但因那两条伤腿无法移动,努力了几下最终还是放弃了。 子衿再次将目光移回到柳初原身上。 只见他嘴角几次抽动,似是有话要说,憋了半天终于轻声道:“那日在勤政殿皇上与众臣商议西南受灾一事。臣第一眼见到暖贵嫔娘娘的时候就觉眼熟,当时还以为是认错人了,只是长得相像而已。原来您真是……”他顿了顿,似是不信一般,又使劲地眨了眨眼睛,方大胆说道:“如画,你是如何成为娘娘的,小康子他怎么也成了……,你们,你们不是……” “还不是拜你所赐,更是拜你的妾氏,以及你妾氏生的孩子所赐。”子衿的神情和话语依旧冷冷的,冷得竟如数九寒天的冰棱,直刺得柳初原心口硬生生的疼痛。 他吞了一下口水,喉间发出“咕噜”一声,才又茫然地问道:“女儿啊,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当年你和齐康不告而别,你哥哥又因出去找你而失踪,父亲我的头发一夜之间都急白了。” 子衿瞟了一眼他的头顶,确实生出不少华发,心中一软,便将些许难听的话吞了回去,继而侧目道:“我现在是季家的女儿,请柳大人称我为暖贵嫔。” 忽地,柳初原的眼中闪过一丝酸涩,低声道:“是,暖贵嫔娘娘。” “刚才柳大人说我和小康子不告而别?我哥哥又寻我而失踪?” “是啊!”柳初原点头:“这可真是叫臣好找啊,找你没找到,紧接着你哥哥又失踪不归,真叫我……唉!” 子衿的两条柳叶眉紧紧拧在一起,冷冷一笑道:“倒是让我猜到了,她们无非就是用一些这样的伎俩罢了。她们一定是和你说我和小康子私奔了吧?然后我哥哥出门去找,也一去未回?” 柳初原顿了顿,又一脸纠结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说道:“自从上次在勤政殿前遇到了娘娘,我回去后也将事情的前前后后仔细思索了一翻,确有许多可疑之处,请暖贵嫔娘娘如实告知,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贵嫔娘娘因何成为了季大人的女儿。” “本嫔今天来这里,就是让你明白的。”子衿长长呼了一口气,似乎在寻找一些勇气,一些能让她重提陈年旧事的勇气。良久,她才缓了口气,道:“我娘……我娘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佟氏命人绑在床柱上活活烧死的。” “什么?”柳初原如被雷击了一样,当场定住不动。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才从极度惊恐中缓过神来,几乎是发狂一般地说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二娘她只是性格有些霸道,不可能会杀人的!” “事到如今你还不信吗?若是不信你可以问他。”子衿伸手指了指柳初原身后的葛总管,又继续说道:“还有我现在为什么姓季,也是因为你的妾氏和宝贝女儿,她们嫌我是柳家的嫡女,挡了柳如烟进宫选秀的路。所以在四年前的夏天,她们直接将一碗鹤顶红灌进了我的肚子,这事你也可以问你身后那个人,他也是直接的参与者。” 柳初原又回头看了葛总管一眼,脸色已经惨白到几乎挂了一层薄霜。 子衿继续道:“而后他们命人将我扔到了城东的乱葬岗,幸而被当时正回京复职的季大人所救,收了我为义女。你不妨回想一下,在她们说我失踪的那几天是不是和季大人返京的日子吻合。” 柳初原握着栅栏的双手不停地抖着,他颤声说道:“是啊,季大人确实是四年前的夏天回京复职的。” “而我哥和齐康……”子衿终于忍不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籁籁而落,她哽咽道:“我哥和齐康去山上打猎,被她们设计推下悬崖,当时小康子摔断了骨头,幸好被人救起,而我哥连尸骨都没有找到。” 柳初原的身影在她面前变得越来越模糊,她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然而泪水就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汹涌泛滥,止也止不住。 而他终于不堪这一连串的打击,虽是双手扶着栅栏,但人已渐渐滑了下去,歪在那里瑟瑟发抖。 哭了好一阵,子衿终于强自忍住眼泪,她抽出帕子抹了抹泪道:“这一切是真是假你都可以问你身后的那个人,所有的一切都他、佟氏、还有雪愁等人一起谋划的。而你更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是你的愚蠢和懦弱直接导致妻儿命丧黄泉,我娘就那样被活生生的烧死了,我真该让你们都尝一尝被火烧的滋味。还有我哥,那一年他才十四岁,他是那么优秀,精文学,擅骑射,可是只有十四岁他的人生就走到了尽头,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 说到最后,子衿已经无法控制的哭喊起来。这些多年来压抑在心头的巨痛,在这一刻她终于可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 “我……孩子,是我错了,是我太懦弱,是我贪图虚荣,都怪我,怪我……”柳初原自责地揪着胸口的衣服,表情痛苦不已。 子衿死死盯着他,继续咄咄逼人地说道:“若不是你一意的放纵那个女人在家里横行霸道,她会事事欺负到我娘的头上吗?你知道就因为这样,我娘受了多少苦,掉了多少泪,最后连当家的权利都给了她,她竟然还不满意,还丧心病狂地要了我娘的命。最后我娘都不在了可还进不了柳家的祖坟地,就那么孤单单的一个小坟头,任谁看了都心酸。而且这还不够,她还要我的命,还要我哥的命。你知道吗?你娶了一个魔鬼放在家里,她现在也会要了你的命,她儿子的命,整个柳家都将葬送在她的手里。” 柳初原当即老泪纵横,痛心疾首,他缓缓俯身对着子衿磕头道:“暖贵嫔娘娘,臣知道,臣再说些什么也不能弥补我所犯下的弥天大错,我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哥哥,更对不起你,就算没人要我的命,我也没脸再活下去的。臣愿意去下面找你娘,当面向她认错,求她原谅。”他再磕了一个头,歪头看向一直熟睡的柳墨青,哀求道:“墨白已经去了,小儿墨青的母亲虽然罪大恶极,但这孩子实在无辜,求暖嫔娘娘放这孩子一条生路吧,也算是给我们柳家留下一点血脉!” 柳初原说完继续磕头,他连磕三个再抬头时,子衿已经在他眼前消失了。 第一八一节:断案 第二日一早,水漾端着煎好的安胎药,送到子衿面前,看着她略显憔悴的脸色,忧心道:“娘娘快将安胎药喝了吧,奴婢瞧着您最近两天的气色不大好,恐是太劳心了。” “是啊!我自己也感觉疲乏得很。”子衿伸手端起药碗,捏着鼻子分两次直接将碗内的药喝光了。 水漾赶紧递上一颗蜜饯,笑道:“娘娘吃一颗,去一去嘴里的苦味。” 子衿笑着接了过来,刚刚放进嘴里,小康子便掀帘进来了。 “这么早就有消息了?”子衿挑眉看向齐康:“秦大人应该还没下早朝啊!” 小康子眼中含了一丝小心,上前说道:“娘娘,刑部监牢那边是有消息了,但不是秦大人审案的消息,而是葛总管死了。” “葛总管死了?”子衿和水漾同时惊呼出声。 子衿微微侧目,带着几分猜测:“刑部的人又对他用刑了?” “没有用刑。”小康子顿了顿:“而是,而是柳大人将他掐死了。据奴才认识的那个狱卒说,葛总管被柳大人掐得脖子一圈全是淤痕,脸都憋紫了,墨青少爷吓得大哭。” 子衿不禁黯然,长叹一声道:“他总算是为我娘做了点事情,如果从前也能这般护着我娘,柳家会这般一败涂地吗?”又长长叹了一声,继续道:“倒也为难墨青那孩子了,这么早就到监牢里走了一圈,又亲眼见到杀人的恐怖之态,唉……” 水漾也跟着点头:“墨青少爷确实可怜。” 小康子又看着子衿的脸色,结巴道:“娘,娘娘,昨儿晚上宫中还发生了一件事。” “还有什么事?”子衿不禁脸色变了变,问道:“是元淇,还是柳贵人?” “是柳贵人,据说是柳贵人得了失心疯了。”小康子说道。 “失心疯了”子衿和水漾又同时惊呼出声,子衿道:“难道是她想逃脱罪责,故意装疯?” 小康子撇了撇嘴,狐疑道:“是不是装的奴才不得而知,但是太医却说是真疯了。据悦仙宫里的宫人说,自从柳贵人得知她的父母亲和幼弟都被关进了刑部监牢,就整日在里面哭闹不休,甚至还差点一脖子吊死,直到昨儿夜里睡醒了,人就开始眼神呆滞,胡言乱语,甚至还拿剪刀将自己的衣服全剪成布条,还,还……” “还什么?”子衿眯眼问他。 小康子道:“还经常出口辱骂娘娘,没得失心疯之前她就曾在宫内喊着娘娘的名字大骂,得了失心疯之后偶也会提到娘娘的名字念叨两句,净是说些不好听的。” “随她骂去,她就剩这点本事了,不过她怎么就疯了呢!”子衿将手握成拳手,轻轻砸着几案,一脸不甘心地道:“皇上心慈,若她真疯了,皇上定会饶她一命。若是真疯也罢,可若是装疯卖傻蒙混皇上,这叫我怎么甘心!” 水漾道:“娘娘,依奴婢看即便皇上不杀她,人都疯了又能有什么好去处,不如咱们先将眼下的事处理好,柳贵人以后还是有机会的。” 子衿点了点头:“只能这样了,看来这案子很快就能结了。” 果然,待她午睡起来时,皇上已经差人来请她了。 议政殿内,坐着皇上、太后、皇后还有一干妃嫔,下首处站着几个审理此案的大臣。 夜未央一扬手,“秦爱卿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述一遍吧!” “是,皇上。”秦非上前两步,说道:“事情皆因柳贵人在宫中争风吃醋引起。据柳初原之妻佟氏交待,去年中秋,柳贵人做为应届秀女被太后和先皇后选为贵人,赐住悦仙宫之后,她就时刻关注皇上的一举一动,无意中发现皇上与浣衣局宫女,也就是如今的暖贵嫔娘娘交往甚密,柳贵人便起了除掉暖贵嫔的心机,当即联合佟氏收买浣衣局掌事姑姑暖春,设计让暖贵嫔去雨花寺送香油钱,之后买凶在雨花寺半山腰对贵嫔娘娘下手,意外的是贵嫔娘娘被皇上救走,皇上因此还受了伤,这一点那‘结义堂’的几人也如实招供,承认了此事。” 夜未央和太后都微微点头,表示对此事没有疑问。 秦非继续道:“后来暖贵嫔进了冷宫,皇上将已经降为才人的柳如烟再次晋为贵人,但是同时晋封的还有季贵人,而且季贵人得到的圣宠与风头处处压制柳贵人,于是柳贵人杀心又起,再次重金买凶,在季贵人去广安寺烧香的途中拦劫,至季贵人坠入山崖。”他想了想又道:“两件案子的直接指使者是柳贵人和佟氏,参与执行的葛总管和佟氏婢女雪愁,还有结义堂的六兄弟,现在柳贵人已疯,葛总管在牢中被柳初原掐死,结义堂的六兄弟因为拒捕,其中一个被高大人当场斩了,其它人均在刑部监牢之中,具体怎么发落,还请皇上定夺。” 夜未央微微颔首,看向太后:“母后以为如何发落较妥?” 太后顿了顿道:“本来哀家想着,别的哀家顾不了那么多,只是这柳如烟伤皇上龙体,小小贵人便在宫中如此兴风作浪。新皇后年龄还小,入宫日子也浅,所以哀家不得不过来作这个主,此事一切皆因柳如烟争风吃醋引起,不但差点伤了皇上性命,还使得后、宫不得安生,这样的人实在留不得。” “可是柳贵人她已经疯了,若是要重重发落一个已经疯了的妃嫔,怕是引得前朝大臣过多议论……”夜未央微微有些侧隐。 太后眼神一凛:“那皇帝以为如何为妥?” 夜未央笑了笑:“不如就将她废入冷宫吧,一来时时警醒后、宫众人,二来也好堵住前朝众大臣之口。” 太后似是觉得不妥,微微蹙了眉。 罗月汐一笑,为皇上解围道:“母后,皇上一向以慈孝治天下……而且那柳贵人已经疯了,想必也没那本事再掀起什么风浪,终生囚禁冷宫,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法子。” 太后虽是不太高兴,思虑片刻还是微微点了头:“既然皇上和皇后都这样说了,那哀家还能说什么呢!” 夜未央与罗月汐四目在空中相撞,不觉都微微一笑。 明眼人都看得明白,罗月汐这是在卖皇上一个人情,可能人小鬼大说是便是这般如此。众嫔妃眼见此景,不觉都是眼中一酸,虽然她罗月汐刚入宫不久,甚至都还没有侍寝,但这眉目传情的功夫已经学到手了。虽然只有十四岁,但皇上和太后凡事都将她考虑在内,还不是一切皆因她是皇后。想到此处,不免心中更加酸涩,而那几位与后位失之交臂之人就更加黯然了几分。 然而,夜未央再看子衿时,眼中便多多少少的有了一些歉意。 子衿又怎会不懂,夜未央虽然是先帝名正言顺的传位于此。但是那毕竟不是先帝最初的最佳人选,而是夜未希大逆不道谋返之后,夜未央才有机会传位于此。虽然自他登基以来,励精图治,勤勉朝政,延续并发扬先帝在位时的辉煌,但仍有一些老臣不满于此,时常叼住一件事情借题发挥。所以夜未央断定,此事又将是那些老臣以此抓住,并用来警醒他的一次话题。 按律来说,无论如何柳如烟都难逃一死。可她偏偏疯了,如果夜未央对一个已经疯了的人仍旧处已极刑,那么大臣定会说他有负贤德的美名,所以只好委屈一下子衿。 夜未央的目光再次在她眼脸上流连,她迎上目光,并且微微一笑。 他的表情先是一凝,继而也是冲她微笑不语。 这时,秦非上前道:“皇上,那其它人等如何处置?” 太后不再发表任何意见,罗月汐坐在那里微笑不语。夜未央看着子衿,说道:“其它人等就交给暖贵嫔发落吧,季贵人是暖贵嫔的妹妹,所以这个权利就交给暖贵嫔了。” 子衿慌忙起身道:“皇上,这等大事臣嫔怎么能做主。” “朕让你做这个主,你就尽管按着自己的意思办。”夜未央想一想又道:“柳贵人的事朕和太后已经格外开恩,其它人等你不用顾忌太多,大可重重责罚,也好以儆效尤。” 子衿挑眉:“皇上真让嫔妾做主裁决?” 夜未央正了正身姿,威仪道:“天子岂有食言之理?” “那嫔妾可就做这个主了。”她想了想道:“皇上,太后:昨儿太医说季贵人恐怕这一辈子都不能下床走路了,嫔妾我这个做姐姐的很是痛心。刚才秦大人也说了,此事的主使者是柳如烟和佟氏,既然柳如烟已经被皇上和太后开恩禁了冷宫,那么这个佟氏可就不能再开恩了。” “暖贵嫔说得有理,其它人等都不能再开恩。”夜未央高声说道。 子衿欠一欠身:“谢皇上。” “秦大人!”闻听子衿叫道,秦非立即恭谨地站到一侧听令。 子衿缓缓道:“那……佟氏和她那个参与过整件事情的婢女雪愁就直接杖毙了吧!” 众人一愣,皆看向子衿,似乎都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而且说得如此云淡风轻。rs 第一八二节:暗香 子衿继续道:“至于柳初原柳大人倒是没什么大罪,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他还主动将家中的恶仆葛总管手刃了,也算表明了对皇上的一片忠心。只不过他教妻养女有过,又深受恶妻毒女牵连,就将他和他的幼子流放岭南为奴吧!至于结义堂那五人,秦大人暂且留在刑部大牢待查,待查明后,手上有血案的直接午门斩了,不但警醒后人,更是为死在他们手上的逝者和家人以慰,那么手上没有血案的,直接安排流放出去即可!” “是,娘娘!”秦非领命转身出了议政殿。 众人自是没有异议,而夜未央更是朗声一笑,拍手道:“朕的暖贵嫔还真有为官断案的潜质呢!” 子衿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双颊灿然流光::“皇上笑话嫔妾,嫔妾就是一介女流,哪里懂得什么为官断案之道,只不过是想着世间公道不过是杀人抵命,欠债还钱之说,再加上皇上和太后端坐于此,万一嫔妾说错,自有皇上和太后为嫔妾护解着,所以嫔妾才胆子大了起来。” 太后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夜未央也不由得笑出声音。 然而两人大殿之上这么一唱一和,尽显其乐融融,就惹得鸾贵妃等人眼角眉梢的一阵轻蔑和白眼,子衿只当没看见,又与众人闲聊几句,大伙也就这么散了。 子衿一路无语,步行回到暖秀宫。 案子似乎就这么结了,好像谁也没有想太多,到了最后反而有那么一点轻松愉快的感觉。甚至没有人说一句为元淇惋惜的话,众妃不说自是可以理解,太后不说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夜未央也没说,季子衿便有些微微愕然。 人说帝王之情向来薄凉如水,莫非真就如此。可是那“一日夫妻百日恩”的说法又从何谈起呢? 回到暖秀宫,微微有些疲倦。本想小睡一会儿,却躺在那里如何也睡不着,内心早已如海面层层翻滚的巨浪一般,汹涌不止,久久无法平静。 柳如烟就那么莫名其妙的疯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而太后似乎对康宁宫那边也没做出什么反应,一切好像就这么结束了,既简单又复杂;既出奇的顺利,又意外的反常。 过了晌午,小康子进来报:“娘娘,皇后那边已经差人去吩咐柳如烟下午就移居冷宫了,悦仙宫的一干宫人已经被内务府的人带走,现在宫里除了偏殿还住着一位美人,就剩下柳如烟和她的贴身婢女暗香了。” 子衿端起参汤,略一思索,道:“那暗香怎么说?她要随柳如烟一起去冷宫吗?” “皇后的意思是暗香自己拿主意,她愿意跟着柳如烟去冷宫,就由着她。如果不愿意就一同收到内务府,再行发到其它地方当差,不过……”小康子略一蹙眉,眼中慢慢渗出焦急之色,道:“奴才远远看着,那暗香没随内务府的人从悦仙宫出来,想必是要同柳如烟一同去冷宫了。” “哦?”季子衿有些惊讶,那暗香是柳家的婢女,她自是识得的。虽然自小在柳家长大,但是佟氏和柳如烟也不是什么宽厚待下的主,特别是柳如烟自小就极不好侍候,心里不痛快了就摔盘子砸碗的,甚至还对下人动手抽打,那暗香若为她进冷宫一辈子出不来,可真是不值了。 “就是可惜了暗香那丫头,自在柳家时就跟着柳如烟,可是没少受她的欺负。现在她自作孽还不够,还要牵连着暗香陪她一起去冷宫。”小康子眉心动了动,觑着季子衿的神色,小心疑道:“娘娘莫不是想去悦仙宫瞧瞧?” 季子衿捏着汤碗在手里摩挲了两下,抬头道:“去瞧瞧也好。” 小康子当即笑了:“娘娘,那咱们走着。” 做为小康子,他和暗香同在柳家为奴,同受过佟氏和柳如烟的欺负,自是有许多感同身受之处,所以他自是不希望暗香随那柳如烟进得冷宫,从而一辈子出不来。或许季子衿这一去,便可有转圜的余地。 而季子衿则是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柳如烟真疯假疯尚且不知,先不说这种病最难定性,即便是真疯也说不准只是一时大脑受了刺激,待时间一久渐渐冷静下来,也许会有好转的一天。 退一万步讲,就算她一直这么疯下去,可暗香还是清醒的。暗香做为柳如烟的贴身婢女,不但知道柳如烟很多事,对于自己的过往,也是多多少少有些了解的。而进了冷宫,并非就是走到了尽头,就如自己到冷宫走了一圈,现在还不是出来了。就如郑贵人,先皇后和鸾贵妃都已经忽视了她的存在,而她还不是将好多话传到了自己的耳朵。 所以,在这个风云变幻莫测的宫中,谁也不知道明天将发生什么。若想过得安生,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在别人手里留下什么把柄,而暗香知道的关于季子衿的一切,对季子衿来说无疑是至命的。所以让她进冷宫,也并不是十分的安全。 然而不去冷宫,那么自然就是归入内务府,那么到了内务府后再分到哪房哪院就更是不好说了。她若是个不多言不多语到也就罢了,可若是说出什么不该说到,未免会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想到此处,季子衿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来到悦仙宫之时,门口早已冷清一片,甚至连个守门的内监也没有了。再看偏殿那边也是屋门紧锁,连个人影也看不到。 “娘娘,咱们还进去吗?”水漾略有紧张地向里望了望,忐忑道:“奴婢听说那柳贵人疯了之后经常乱跑乱叫,这要是惊了娘娘的胎气可如何是好?” 子衿笑了笑:“哪就那么容易惊到,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吧!” 于是,小康子引着子衿和水漾继续向里走,还没看到柳如烟时,竟然听到了嘤嘤到低泣声。 “是谁在哭?”子衿扯着水漾的手忙问。 水漾脸色一变,忙顿足不前,伸臂护在季子衿胸前,那边却听小康子问道:“暗香,你怎么在这?” 顺着小康子的目光望去,便看到门槛上坐着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细细看去正是暗香。 暗香闻声猛地抬了头,只见她已经肿成了核桃的双眼,还在不断往外涌着泪水。她看到小康子的表情很是惊讶,顿了顿之后,又猛地看到季子衿,诧异之色更是明显。她嘴唇微微抖动两下,一双水目隐隐透出炫彩的亮光,又惊又喜地慌忙爬起,葡匐到子衿脚下连连磕头:“大……哦不!是暖贵嫔娘娘,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子衿微微一笑,心道:在柳家时虽然相见时候不多,但这句“大小姐”也是他们叫惯了的。她伸手扶了暗香一把,温柔说道:“你别哭,有话起来说。” 暗香苦着一张脸,跪在那里身子未动,头也使劲地摇了摇,如泣如诉梨花带雨道:“娘娘,您就可怜可怜奴婢,给奴婢指一条出路吧!皇后娘娘说奴婢若是不愿意随贵人小主去冷宫,就让奴婢去内务府,再由内务府的公公来分配以后做什么差事。可您也知道奴婢自从随贵人小主入了宫,就一直在这悦仙宫侍候,现在贵人小主落得这般下场,奴婢还能有什么好去处。”她抹了抹泪,缓口气继续道:“娘娘您是知道的,贵中小主们一般多有忌讳,像我这样侍候主子入冷宫的奴婢,有着这样的嫌隙,谁还敢用?奴婢、奴婢在这宫中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暗香,你……”小康子见她哭得伤心,面上也露出愠色。几次想上前去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无助地,用一种祈求一般的目光望着季子衿。 子衿自是知道他的心思。他和暗香同在柳家长大,同受佟氏和柳如烟等人的欺负,自是感同身受,心心相惜。所以在她孤苦无助时,小康子自然也想帮上一把。 然而,对于季子衿来说,或许将她放在身边,比放在其它地方更为安全一些,同时也成全了小康子的心意,既然是一举两得之事,聪明人自然不会不应承。 于是她看了看小康子道:“你想留她?” 小康子先是一怔,继而嘴角一咧,忙道:“娘娘同意吗?” “我倒没什么不同意的,不过是院子里多个宫人,倒也不麻烦,直接找了内务府管事儿的说一声就行了。只是……” 小康子急道:“娘娘只是什么?” “只是这暗香可是你看上的人,若是给我闯了什么祸,我可唯你是问。”说罢,子衿又笑着对暗香道:“不知你可愿意?” 暗香似是对这突出其来的惊喜吓到了,愣了半晌才在小康子的提醒下,犹自磕头下去时,已是声泪俱下:“奴婢谢暖贵嫔娘娘收留,奴婢愿万死为娘娘出力,奴婢……” 这边暗香感激的话还未说完,那边却突然“啊”的两声怪叫从殿内传了出来,声音极是凄厉恐怖。rs 第一八三节:生路 几人闻得殿内传出的怪声俱是先后一惊,继而同时面露异色,最后又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暗香。 暗香脸带悲色地叹了口气,声音语气中都有着比她这个年龄中更多的成熟,她沉沉说道:“估计是贵人小主午睡醒了,这两日就这样,醒了就开始又喊又叫,偶尔还会扯头发,撕衣服,莫名地对着什么东西大骂;偶尔又会静得吓人,一整天也不说一句话,就那么呆呆坐着一动不动。太医说……” “太医说什么?”子衿侧目于暗香,希望在她脸上能捕获到一些什么有用的信息,然而在她眼脸间微微停留后,最后只能一无所获地收回目光。 暗香摇摇头,道:“太医说恐怕是医不成了……” 这时,殿内突然传来一阵阵瓷器碎裂之声,那声音在异常安静的悦仙宫之内,听起来却是无比尖锐刺耳,直震得人的心口一颤一颤的抽动。 暗香脸色一变,惊骇道:“贵人小主又开始砸东西了!奴婢进去瞧瞧。” 子衿点了点头,她便慌忙转身超内殿奔去。暗香的脚步还未迈过门槛,那瓷器碎裂之声仍旧接二连三的传来,一直未停。紧接着却又是一阵女人发狂的笑声传到耳中,那笑声肆无忌惮,毫无矜持可言。 子衿和水漾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什么。 不一会儿暗香将柳如烟从内殿领了出来。季子衿抬眼细细瞧她,果真如众人所说,眼神空洞而呆滞,没有喜色更没有怒气,在她眼中仿佛什么都没有了,世界空白一片。而那张昔日姣好妩媚的脸庞,已经被焦灼憔悴所取代,如何也寻不到半点光华。再细看她的整个身子也如散了架一般,软塌塌地歪斜着,似只剩躯壳一般,已经不再有灵魂的存在。 子衿暗暗思忖:若是装疯,这演技未免过于高明了些。 思索间,柳如烟已是一步一顿地来到院子里,似是没有看见院中的几个人一般,自顾自地如幽灵一般在院中游荡,偶尔也会突然停下来大喊两声,喊过之后,不是哭就是笑。 水漾揣揣不安地盯着柳如烟,生怕一个不注意,让她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从而惊到季子衿以及她腹中的龙胎,所以一直如履薄冰,小心谨慎地护在子衿身前,并有意催促着赶紧离开这里。 季子衿觑着柳如烟的样子,转身对暗香道:“她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是生活起居自己都难料理,皇后有没有说你不去冷宫,她这边怎么办?” 暗香忙答:“皇后差一个犯了宫规的宫女去了,总比去慎刑司做苦力要好。” 季子衿“嗯”了一声,微微点头道:“我们先回了,待侍卫将她接走,你便收拾东西直接来暖秀宫就成,内务府那边本嫔会差人说好的。” “是,娘娘。” 看得出,暗香对于能来暖秀宫是极高兴的,而小康子似乎也是高兴得很。只要她不与自己为恶,季子衿倒是乐得成全他们的高兴,特别是成全小康子。 回到暖秀宫时,秦非已经在宫中候着了。 “秦大人来了多久了,本嫔午睡后觉得胸中有些憋闷,就去花园子里转了转。”季子衿一边说一边将秦非让进了殿内,并命人重新沏好茶上来。旋即又笑道:“听说秦大人升官了,本嫔还没恭喜你呢!” 秦非自嘲一笑,道:“说起来真不容易,自从臣来到朝中为官,但凡遇到什么难以解决之事,那些同僚们必定推到臣的肩上,偶尔真有力不从心之感。幸而几次都有娘娘您的帮助,才使臣每次都有惊无险,臣谢娘娘多次相救之恩。” 说罢,秦非就要施礼,季子衿忙伸手拦了,端着茶碗笑道:“这事也怪本嫔,当初迎秦大人入朝之时,本嫔帮皇上想的法子让众臣们忌妒了,所以难免都要为难你一翻。当初只想着怎么能让你合情合理的入朝为官,却没想到后面诸多麻烦困扰……不过,依本嫔看这样也好,诸多历练人才会成长,本事自然也是越积越多,没有高山哪会显出洼地呢!”笑一笑,又道:“这样多次下去,你的本事众朝臣们都看在眼里,时间一久他们不但不敢再为难与你,而是臣服与你甚至是怕你,不过不管怎样,这样下去秦大人自是前途无量了!” 一番话说得秦非心里又是高兴,又是温暖,绽着笑脸连连称,“是”。 闲话几句之后,秦非这才道:“臣这次来,是为亲自禀娘娘一件事。” “哦?”季子衿眉眼一挑:“莫不是佟氏和那婢女雪愁已经行刑完毕?” “娘娘料事如神。”秦非笑道:“今日午时那佟氏和婢女雪愁已经杖刑完毕,还请娘娘安心。” 季子衿脸上一凝,看向秦非:“秦大人言重了,有秦大人办事,本嫔没有什么不安心的。只是秦大人公务繁忙,这等小事还劳你亲自往宫中跑一趟,倒是让本嫔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 “谢娘娘信任。”秦非继续道:“臣之所以亲自来,就是想问问娘娘还有什么没办妥之事,臣愿意为娘娘去办。” 季子衿放下茶碗想了想,肃然说道:“既然秦大人如此开门见山,本嫔若再推脱,那就是矫情了。敢问秦大人,不知那柳初原父子现在何处?朝中准备何时将他们流放到岭南去?” “回娘娘,两天后出发,与其它数十名要犯一起押解而去。”秦非顿了顿,小心地觑着季子衿的脸色,小声道:“娘娘还有什么没办妥之事,尽管交待臣去办,臣,一定为娘娘办好!” “秦大人,你这个人太聪明,太机警了!”季子衿似笑非笑。 秦非道:“秦非素来敬仰娘娘,所以娘娘的事臣不敢不上心,但是也请娘娘放心,娘娘吩咐臣的事臣只管去办,不会对他人提起只言片语。” 好一个聪明的秦非!此案是他一手着办的,因为细心加机警,或许他早已从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好吧,那本嫔也就不绕圈子了。”她叹了叹,开门见山地说道:“本嫔是想放柳初原父子二人一条生命,不知秦大人可有什么法子?” 秦非想了想,才道:“法子倒是有,就是靠臣一人之力恐怕不行,为免节外生枝,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臣这边一时又找不到可靠又得力的人……” 季子衿打断他的话:“你是想让小康子陪你去?” 秦非笑道:“这是最好,上次康公公去臣的府上送信,臣这才知道原来康公公身上是有功夫的,虽然称不上多厉害,但是对付几个看守还是绰绰有余的。” 季子衿点头:“那秦大人且去安排吧,随时差人来叫小康子就行了。” 两天后,小康子随秦非出去了一晚上,这一晚季子衿坐在床榻上看月亮,双眼一刻也未曾合上,水漾自是也陪了一晚上。两人你来我往地说着话,时间过得倒也不是极慢。 就在天微微泛亮之时,小康子终于翻墙而回,并轻手轻脚地在外侧小声的敲门。 水漾赶紧开门后将他让了进来,子衿也是探头忙问:“如何了?” “娘娘放心,都很顺利。”小康子摘下遮在脸上黑罩,接过水漾端过的一碗清水一饮而尽,这才详细说道:“奴才和秦大人追上柳大人和墨青少爷时,他们正在城外路边的一处茶馆内落脚,一众犯人被关在一处牛棚里,除了留下看守的两个侍卫,其它人都在屋内吃饭歇息,待到半夜时,奴才和秦大人将看守的两个侍卫打昏,偷偷救出柳大人和墨青少爷,又找了两个身形相似的死囚犯尸体,做成两人潜逃的假象,这才蒙混过关。那些人却也不仔细检查尸体,也就草草埋了了事,所以柳大人和墨青少爷只要不回京,不被认识的人撞见,应该就是安全了。” “李代桃僵,果然是好计!”季子衿点点头,旋即又问道:“其它事也都安排妥了吗?” 小康子孟劲地点着头:“娘娘放心一切都妥了。奴才将盘缠银两交给了柳大人,并告诉他娘娘交待,让他们走得离京城越远越好,找一处山明水秀,书香繁盛之地,从此隐姓埋名好好抚养墨青少爷长大。” “那……那他做何反应?有没有说去哪?以后又将做何打算?”对于这个父亲,季子衿若想做到无动于衷还是有些难度的,特别是他在狱中亲手杀了葛总管之后,她对他的怨恨淡了许多。想必此等时候,母亲和哥哥在天上也会原谅他的,而自己则更是不忍心让这一老一小承受为奴之苦。所以思来想去,才做了这样的决定。 小康子道:“柳大人见到奴才之后,先是对着娘娘的方向叩谢大恩。然后说带着墨青少爷找一处离皇城较远的落脚地方,一定悉心将墨青教养长大,教他为人从善。” 季子衿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才沉沉倒下,好好地睡了一觉。rs 第一八四节:护胎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而又安逸,时间就如流水一般在指缝中渐渐流了过去。因为大仇得报,害死母亲和哥哥的佟氏和雪愁,以及那个葛总管都先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柳如烟也被打入了冷宫,子衿心中的一块巨石也算落了地。 时至今日,她心中已是了无牵挂,从而才算真正进入了保胎阶段。 这段时间,夜未央不但一日三餐的命御膳房炖补品送来,还命郭太医由三天一次的诊护胎脉,变成了两天一次。内务府那边更是巴望着皇上的眼神,接连不断地送来山珍海味。就连老佛爷也隔三差五的便命人送些稀罕的吃食来给她养胎开胃。似乎整个皇宫都开始围着季子衿的肚子打着转转。 就连那太后,虽然还因为她出冷宫之事,心上依然有些不悦,但为了皇家的子嗣,似乎也慢慢地开始不计前事,而是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肚子上了。 别人送来的东西,不管她吃或不吃,但都足以证明了大家的重视。 既然别人都已经如此重视,那她自己就更是没有理由再忽略了肚子里的孩子。所以对于子衿来说,每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约上元婉坐在一起“大吃大喝”。她不但将自己的膳食,一应合理安排,还不时地帮着元婉出主意。告诉她孩子在腹中几个月了,正是发育到什么阶段,应该多多吃什么进补之类的。 而元婉倒是极为听话,不但不挑食。只要子衿说吃什么,她几乎是照单全收。 所以在这些日子里,不但元婉的肚子如打气的皮球一般飞快增长,就连她的整个人也开始珠圆玉润起来。以至于她经常对着镜子叹气道:“我是不是又胖了?” 每逢这时子衿总是取笑她道:“为了孩子,胖也不能节食,生了再减肥吧!” 她却总是一甩头道:“明儿再也不来姐姐这了,只要来你这儿不是吃这个就是吃那个。早晚把我吃成一头猪。” 每当这时,一屋子的人就都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就连偶尔过来凑热闹的慧妃和静妃,也忍不住抛下矜持,笑得那岂能用一个开心可以形容。 然而到了第二日,总说不来的元婉又总是第一个乐呵呵地过来报到。以至于她的肚子越来越大。就连太后看着她飞快增长的肚子,也隐隐觉得害怕,不无担心地说道:“婉才人的肚子怎会这么大,这还没到月,竟然有我怀皇帝的时候两个那么大!” 所以太后为了她的安全,直接下了禁足令。命她安安静静在自己宫内安胎,不许再到处走动了。 自从元婉闷在启祥宫不出来,暖秀宫这边便安静了许多。慧妃怕采星淘气碰到子衿。来得也越来越少了。而其它不太相熟的妃嫔自是不会轻易踏足,一来没有来回走动的习惯,二来自是怕这孕妇有什么不妥,连累到自己。所以好多人都开始避之不及。更是不会挺着身子撞上来。 所以,来暖秀宫走得最勤的只有静妃了。楮金雅倒是偶尔也来,但相比静妃则是少之又少了许多。而桐香玫和曾经住在暖秀宫偏殿的许才人则是送过一次补品过来,就再没有出现了。所以能与宫中妃嫔见面,也无非就是老佛爷和太后处了。 而季子衿自己倒是越来越沉浸在即将为人母的喜悦中,她每天观察着自己微微鼓起的小腹,时而惊喜。时而兴奋,更是不无感叹生命的奇妙与母亲的伟大。 就在这样的日子中,星移斗转,已到了三伏酷暑之期。 这日虽然殿内的窖兰大瓷盆里放了不少的冰块,如意又不时在一旁帮她扇着凉风,但子衿依旧热得有些喘不上气来,所以午饭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娘娘,您不吃饭没事,挺得住。可您腹中的龙胎可挺不住。郭太医可是说了,只是先天不缺的孩子,生下来才好养。”水漾笑着用眼神瞟着那碗她吃剩一半的八宝冰粥,欲言又止。 子衿就双肩一耸,露出一副无奈的样子,虽是有点不愿意,但依旧重新抓起碗筷,将那半碗粥吃了个干净。 水漾和如意眼角眉稍就都挂上了笑,一直笑到了眼底。 午后子衿热得睡不着,水漾就坐在她身边帮她一样样的剥那些干果皮,以备她想吃的时候顺手就能放进嘴里。如意则站在身后慢悠悠地摇着扇子,听她们两个人闲聊。 子衿抚了抚挑线丝裙上的绣花,有些不悦地道:“婉妹妹的身子是越来越沉了,太后直接下了令,不许她再出宫走动了,只消安安心心地养胎,待产,她这一不来,我还真觉得寂寞了!” 水漾就笑:“娘娘再忍忍,婉才人再过半个月就要生了。待她生完再养足了月子,到时候就能抱着小皇子或是小公主来我们宫里走动了。转了年娘娘也生了,到时候还怕寂寞不成。” “哎哟!一想到这肚子要变得像婉妹妹的那样大,就觉得害怕。”子衿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掩嘴笑道:“要说这女人还真是有本事,我瞧着婉妹妹那肚子已经被肚子里的小家伙撑得薄薄的,亮亮的,似乎随时都会破掉一样,看着还真有一点担心呢!”说着,她又无不担心的看了水漾一眼:“你整天劝我吃这个吃那个,万一我的肚子变得像婉妹妹的那样大不说,若是生完了肚子收不回去,那不是要变成水桶腰了,那可真是难看死了!” 身后摇扇子的如意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娇声道:“娘娘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嘛!皇家的娘娘们都子女单薄生的不多,您到大街上看看那百姓人家的妇人们,哪个不是三个五个的生,一上街都能领一群了。最后还不是都恢复了杨柳细腰,娘娘说的水桶腰毕竟不多。而且娘娘身在皇家,产后又有各种补品调理着,自是能很快恢复曼妙身材。您看那辰妃,慧妃,包括没足月生产的淑嫔和已故先皇后,哪个不是杨柳细腰,纤腰楚楚的,又哪里有水桶腰了。” 子衿笑着斜了她一眼,道:“这丫头的嘴皮子越发刁钻了,我这只不过说一句,却引出她这般的长篇大论来。还是个姑娘家,对人家生孩子的事却说得头头是道。看来我这个做主子的不得不打算起来了,得时时留意着,万一有什么适当的好人家,也好把你发了出去配人。” “娘娘,您,您这是说什么呢……”如意一跺脚,已经窘得满脸通红,那脸蛋似乎捏一把都能滴出血来的样子。子衿细细瞧她倒也是满眼含笑,如意跟着自己还不到一年的功夫,却出落得越发标致得体了,人说女大十八变,应该就是这般如此了。 水漾就在一侧掩嘴而笑,看着如意嗔道:“若是到时娘娘真能给你指一门亲事,那可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总比年满二十五出宫,已经成了老姑娘难觅良人的好吧?” 如意皱着小脸,声音几乎如蚊子:“奴婢,奴婢没说不好。” 子衿和水漾又一次笑了起来。 这时小康子掀帘走了进来,低头唤了声:“娘娘。” 子衿止了笑,问小康子:“冷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回娘娘,奴才把您带给郑贵人的东西都带了过去,顺便打听了一下柳如烟那边的情况。郑贵人说倒也没什么动静,她随身带去的那个小宫女每天也就是煮饭打扫,柳如烟要么窝在屋里不出来,要么就在外面溜弯,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小康子顿了顿,继续道:“倒是方姑姑不大好。” “不大好?”子衿眉梢一挑,示意他说下去。 小康子继续道:“奴才这次去没有看到方姑姑,据郑贵人说方姑姑最近一段时间都在闹肚子,可能是因为夏天太热,她又到处捡东西吃,接二连三的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所以这病不好,人也就瘦了一圈,现在已是躺在屋子里不出来了。” 子衿几人在冷宫时,有夜未央那边罩着,请个太医也是有的。现在她出来了,那里自是又成了别人不闻不问之地。所以病了也只能自求多福的份。 “这大夏天的如果一直痢疾不断也能要人命的。”子衿无不忧心地说道。 水漾和如意也是眉头蹙了蹙,一副很焦急的样子,水漾急道:“都是内务府那些拜高踩底的家伙,咱们刚入冷宫的时候,不是也常有送进去一些已经馊了的吃食,还好那时候天凉,吃了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妥,可现在天儿这么热,人吃了不闹肚子才怪。” 子衿想了想对小康子道:“晚点你去太医院找郭太医就说是为我拿安胎药,趁人不备时让郭太医给你包几副治痢疾的药来,晚上翻墙偷偷给郑贵人送进去。还有你告诉郑姐姐,若是以后有什么事,就在大枣树上拴一根红布条,咱们看见了自会进去找她。以后就不便在冷宫大门进去了,这也是为她考虑,若是被鸾贵妃发觉咱们暗中和郑姐姐有联系,恐怕她会有危险。” 小康子答应着,并一一记下,转身出去了。 第一八五节:残疾 小康子转身出去之后,子衿又想起了来宫中当差的暗香,于是歪头问水漾:“暗香来咱们宫里也有些天了,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奴婢倒是观察了几天,这丫头手脚很是勤快。直说自己是悦仙宫过来的,对娘娘已是感激不尽,多干点活又算什么。若是去了别的宫中,还不知道要受多少苦呢!”水漾说着就笑了起来,“以奴婢看,这丫头真是个机灵的,心里有数得很。至于娘娘说不对的地方,奴婢暂且还未发现。” 子衿把玩着手里的团扇,叹气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万事都防着一点吧,咱们宫里再也不能出现第二个随喜了。那随喜现在在鸾贵妃宫里当差,又是一个近前侍候的,简直就如一颗定时炸弹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咬咱们一口。” 虽然水漾和如意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定时炸弹,但都是面容一肃,谨慎地点了点头。 不过一会儿功夫,刚刚出去的小康子却又折了回来,眉眼间便挂了几分小心:“娘娘,是季贵人那边差了人来。” 子衿嘴角微抿,问道:“是谁来的?” “回娘娘,是碧玉。”小康子眼珠转了转,拭探地问道:“娘娘要不要让她进来?” 季子衿放下团扇,瞥了小康子一眼:“也不知道这个碧玉来干什么?这几天你有听得元淇那边的动静吗?” 小康子道:“听太医说季贵人的伤已经稳定,只是那腿是好不了了!” “那元淇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子衿问道。 “听碧玉说,她醒了之后一直不说话,问过娘娘您两次。”小康子眉眼一紧,思索着:“似乎是过得也不大好吧,宫中的这些个人娘娘又不是不知道,一开始借着娘娘这边的热乎劲,还有一些人过去瞧瞧,大家瞧着娘娘也不过去走动,自然也就冷了下来,奴才们就更是开始四下逃窜了……” 季子衿听罢,脸色微微黯然,冷哼一声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她想了想扬声道:“让那碧玉进来说话吧!” 须臾,碧玉跟在小康子后面悄声进了大殿,见到子衿先是弯膝而跪,话未出口,已是小声抽泣起来。 “碧玉,你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吧。”子衿对如意使了个眼色,如意赶紧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那碧玉扶着如意的手站了起来,先是对季子衿和如意道了谢,这才抽抽答答地说道:“娘娘,我们家贵人小主差奴婢来,是想请娘娘过去一趟。” “你们家贵人小主不好吗?”季子衿若无其事地问道。 碧玉一听摇了摇头,却是哭得更厉害了:“娘娘,您救救我们家小主吧!她现在双腿已残不能走路了,有时候夜里疼得整夜整夜无法入睡。一开始的时候皇上偶尔还过去瞧上一瞧,太医们自是也不敢怠慢。现在皇上也不去了,我们家小主一腿疼时,有时候连个太医也请不来,他们都推脱自己还有其它事……”她抹了抹眼泪继续道:“现在宫中的宫人也没剩几个了,有的嫌跟着我们这样一个已经残疾的小主没有出头之日,另寻了其它主子,有的则被别的宫里要去了,能留下来侍候的为数不多了。最近几日,就连内务府那边也开始怠慢了,各项东西缺斤少两不说,质量也大不如从前了。” 季子衿低头摆弄着自己那漂亮的指甲,淡淡道:“这是你们贵人小主让你说的吗?” 碧玉一怔,随即眼光一暗地摇了摇头:“回娘娘,贵人小主没叫奴婢说这些,是奴婢没出息,见到娘娘觉得亲厚,便忍不住诉起苦来了。” 季子衿点了点头,语气中颇有几分赞赏的味道:“你倒是个忠仆,即便你家小主现在这般情景,你也只一心守着她。不过你说连个太医也请不来,这是怎么回事?本嫔记着皇上曾经亲点了太医为淇妹妹治病的,难不成那太医敢抗旨不成。” “皇上是曾经亲点了太医的。”碧玉恭谨回答:“一开始院使大人和院判大人,还有几个擅长治外伤的太医都经常到我们宫中行走为小主医伤,后来伤情稳定之后,院使大人就禀了皇上让擅长治外伤的冯太医一人医治,皇上准了之后,其它太医就很少再去了。再后来,那名姓冯的太医治完我们贵人小主的腿伤之后,就以年迈体弱之由辞官告老了,所以一时之间就没有专门为我们小主医治的太医了,小主再需就医时就只得临时到太医院去请。有的太医不会推辞,提着药箱就来了。有的太医则说自己不擅长医治外伤,或是还有别的小主在等着诊病为由拒绝去我们宫中,所以我们小主现在看病都有些艰难了,更别说旁的……” 碧玉说完,忍不住又极为伤心地抽泣起来。 “都说医者父母心,这些太医做得确实有些过了。”季子衿眉心动了动,问道:“那你们没有找皇上再指个太医专门过去给淇妹妹瞧病吗?” 提到皇上,碧玉的眼神立刻暗了下去,一脸愁容道:“皇上已经有些日子没去我们宫中走动了,而且我们小主现在已经这般样子,就连奴才都留不住了,又怎敢烦劳皇上忧心。有的时候遇到实在为难之事,奴婢说来暖秀宫请娘娘做主我们小主都不让,更何况是皇上了,她说不希望被任何人见到她现在的样子。” “哦?”季子衿眼露疑惑:“既然如此,那今日为何又要你来找我?” 碧玉身子一耸,咬着唇,欲言又止。 季子衿微微一笑:“来都来了,又有何不能说?” 碧玉咬着牙顿了顿,这才缓缓说道:“自从皇上和娘娘已不大去我们宫中走动,宫中的一干奴才也自是树倒猢狲散。相继到贵人小主面前请求离宫或者被别宫主子要了去。” “那你们小主就都同意了?皇后娘娘那边也没有管一管吗?”水漾忍不住一脸惊讶插话。 碧玉摇头:“皇后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我们小主只说强留的人无用,何况谁又愿意跟着她这样一个没有前景的残疾主子过日子呢,走出去都会被其它奴才看不起的,所以愿意走的自行走了便是。刚开始的时候还有几个忠厚老实的留了下来,但是没过多久,几乎个个都挨不住了,相继收拾包袱都离去了,最后只剩奴婢和美玉还守在小主身边了。” 水漾已是一脸愕然,歪头看了看季子衿道:“奴婢在这宫中多年,虽是人情冷暖、人走茶凉这等事也看得习惯了,但这般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奴才们还真心见得不多。” 子衿嘴角微翘,示意碧玉说下去。 碧玉这才又正色道:“前几日美玉去了内务府领东西,奴婢在小厨房煮饭。这个时候我们贵人小主醒了,就在寝间内喊我们她要入厕,结果奴婢在厨房一时就没有听见,美玉也迟迟未归,小主一时等不及就没忍住……”她顿了顿,咬了咬下唇,又才道:“许是那天内务府送去的**不太干净,小主又腿脚不便,自行下不了床……待奴婢发现时,小主不但弄得满床都是,而且整个人已经摔到了地上,正趴在地上大哭呢!” 屋内静极了,谁都没有再说话。只听得碧玉的话如寒风刺骨般阵阵飘进耳中。 “娘娘,我们小主自从伤了之后,即使疼得死去活来,她都没有掉一颗眼泪,但是那天她却哭了好久。”碧玉抹了抹眼泪,颤声道:“小主她曾经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如今却……自那天之后,小主便一直没说话,只让奴婢们将她移到窗口坐着,直到今日晌午,她才叫奴婢来暖秀宫请您,说她想见娘娘您,但实在是行动不便,只好劳驾娘娘移步过去一趟。” 季子衿没有说话,目光也淡淡地瞟向窗外,隔着棂纱纸望着外面碧澄澄的蓝天,竟发起呆来。 “娘娘!”水漾在她身边小声叫道。 “碧玉你先回去吧,回去告诉你们小主,本嫔一会儿就去。”季子衿回过神儿来,说完又指着桌上的哈蜜瓜道:“把这个瓜给你们小主带回去,从前在家中她是最爱吃的。这瓜是稀罕物,咱们北方不常有。在府上时父亲偶尔带回家几个,也是给我和元淇每人一个,但是我那一份多半都是被元淇吃了……” 她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水漾却是将那哈蜜瓜装在了多子多福锦盘里递到了碧玉的手上。 碧玉接过谢了,几次欲言又止,最后终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小步出了暖秀宫。 “娘娘,您真的要去看季贵人吗?”水漾送走碧玉后,进得屋子当即便问。 季子衿被如意扶着站起了身,笑了笑:“怎么不去,既然是她差人来请我,估计是想明白了,我还真是好奇,她想给我一个怎么样的说法。”说着指了指柜子上面的一个锦盒道:“去,把冷哥哥送我的那个洞萧拿出来。”rs 第一八六节:姐妹 碧玉走后不久,水漾和如意便服侍着季子衿更衣穿戴,稍做打扮。不一会儿功夫也就随后出了暖秀宫,几人缓步而行,虽然日头很烈,但有如意撑着的遮阳伞顶在头上,倒也没感觉十分的热。 大约过了两盏茶的功夫,几人便也到了季元淇处。 屋内,季元淇坐在一把能活动的木椅上,显然也是经过了一翻打扮的。明眸皓齿,薄施粉黛,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双花髻,左边一朵芙蓉花,右面则斜插着两朵暗绿色珠饰,双耳下一串宝石吊坠闪闪发光,称得皮肤越发光滑细嫩。 整个人看起来虽然并不美艳,但却有一种超脱的雅致。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她恬静如斯地坐在那里,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笑容,若是不说,又有谁知道也是一个双腿已经残疾的女人。 只是她身上那件纯白色衣裙,倒让季子衿微微有些吃惊。 吃惊的原因有二:一侧这衣裙并不是宫中之物,因为宫中向来不许妃嫔着纯白色衣着,就算是白色的衣服,上面也要点缀其它颜色的装饰之物,否则便会被说为不吉利。二则这衣裙为何这般眼熟? 眼眸一转,她猛然想起,这衣裙不是当年在郊外被季家所救,从而随季家暂住城郊驿馆时,由于衣着零乱不堪,身边又没有合适衣物换洗,所以冷木易骑马进城给她们买了两套衣服。 自己的那一套早已压在箱子底了,甚至是在季家就没带进宫来。可是自那之后也并未见元淇再穿这套衣服,但没想到她明知在宫中穿不了,却依旧带来了,见此情景,季子衿不由觉得自己的猜测又对了。 见到碧玉掀着帘子将季子衿等人请了进来,季元淇先是灿然一笑,那笑容并不是虚情假意,而是一直笑到了眼底,她一如往昔般娇滴滴地说道:“可把姐姐盼来了,妹妹真是想你呢,若是妹妹我不差人去请,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把姐姐盼来呢!” 子衿微微愕然,从季元淇的表现来看,她们的关系似乎还是从前的样子。 可是发生这一切之后,又怎么能是从前的样子呢! 元淇又道:“妹妹也知道,妹妹我这两条腿都废了,不能站起来迎姐姐,姐姐莫怪才好。”说罢又吩咐美玉上茶,复又将目光落在季子衿隆起的小腹上,笑道:“姐姐的肚子长得好快,孩子生出来一定聪明健壮。古人说:有福不用忙,没福跑断肠,看来这话还真是有道理。没想到姐姐在冷宫那种地方也能怀上龙胎,又以有孕之身晋了贵嫔,风风光光的回了暖秀宫,真好!” 季子衿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端起茶碗,吹了吹上面的浮沫,但却没喝,复又放在桌上。心中不由得暗暗思忖:若是在现代,那么元淇一定是一位一流演技的演员,怎么到了这个火候,竟然从她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那深表关心的话语,那略略动容的目光,竟然让她觉得有那么一丝恍忽之感。 元淇看她将茶碗放在桌上,不觉一愣,奇道:“怎么?姐姐还怕妹妹我给你下了毒不成?” 听得这话,季子衿在心里就开始微微冷笑。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季元淇依然能面不改色地称她为姐姐,待她如从前那般热情无二,而自己的心在她面前却似被冻住了一般,寻不到一丝温暖的同时,甚至连伪装都懒得去做了。 她瞟了一眼那鲜艳的茶汤,冷笑:“郭太医说了孕中最好忌饮茶,绿茶还算勉强,这花茶是碰都不能碰的。” “哟!那倒是妹妹我疏忽了。”季元淇说罢,赶紧吩咐道:“美玉,快换绿茶来!” 季子衿一挥手冷声道:“不用了!茶文化虽然历史悠久,博大精深,更是会友待客之道。但是此刻我实在无心品茶,更何况我难得到你这宫中走一走,但并不是来饮茶的。而淇妹妹你专程差人去暖秀宫请我来,也并不是就为让我来喝茶的吧!” 元淇的一张俏脸瞬时僵硬无比,就连那目光似乎也被定住了一般。 半晌后,她才挥手遣碧玉和美玉出去了。水漾和如意见到季子衿的眼神,也都微微一福闪身退到了门外。 碧玉刚刚走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到榻边拿了一条暗青色薄毯覆在季元淇的膝头,柔声道:“贵人小主还是盖上一点吧,不然到了晚上又会疼了。” 季元淇一笑,欣然接受。 碧玉再次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曾经朝夕相处的姐妹二人,空气顿显焦灼。 “姐姐利用我已经报了大仇,难道还不高兴吗?”季元淇的声音依旧柔柔的,似乎她们之间从来都没有敌对过,更没有不惜牺牲对方的性命。她看子衿一眼继续道:“姐姐本来是准备要我的命的,可惜我不争气,只断送了两条腿。现在我坐着时倒也看不出来什么,就是偶尔会疼一疼罢了,倒也挺得住。只是太医说这日子一久,两条腿血气不通,就会渐渐萎缩,到时候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难看的样子了。” 季子衿却也不回避,仰头看着爬上窗口的一株藤兰苦笑:“如果时间能够倒流,我愿回到五年前,我的母亲和哥哥都还活着,我就算拼了自己的性命,也定要护他们的周全;如果时间能够回到四年前,我依旧会凡事照顾呵护那个在我眼中天真善良还带着点胆小懦弱的淇妹妹;可是时光偏偏流不回去,它无情的让我面对这一切。而这些无情的一切当中,淇妹妹你带给我的则是最残酷的。那些个日子里,我越发的在你的眼神发现了许多之前我不曾看到的东西,你眼中潜伏的**常常令我不安,那是一种猎人在捕捉猎物时,才会流露出来的贪婪、狡猾和热切,可是我只把它当成是你的一种争强好胜,我依旧选择相信你,相信你有一天会想明白这些而后悔。而你却一发而不可收拾,将我一次次推向险境的同时,你也越走越远,直到掉进无底深渊……” 季元淇死命忍着眼中的雾气,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来,颤颤说道:“原来我已经蠢到这种地步,其实姐姐你什么都清楚,当真是妹妹我不知天高地厚了。” “你说错了!”季子衿摇了摇头,“我不清楚,有很多事我都不清楚,而我最不清楚的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越说越激动,声音渐渐拔高:“当年你在我食的粥里面放入胡桃令我满脸起痘,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想选入后、宫,利用这个方法除掉我这个强敌。可是我都已经封为昭仪了,你为什么还要利用淑嫔的鞋子害我?更令我不解的是你与我到底有何深仇大恨,居然买通花影和小医士,利用金刚草一事想要置我于死地。这是何等的心机,害淑嫔失去孩子,又害我差点丢了性命,一箭双雕,一石二鸟,我不得不佩服你的心机之深,思虑之全呢!” “姐姐……”季元淇渐渐经不住这种强烈的心理攻势,渐渐哭了出来。 季子衿继续激动道:“你费尽心机在我小厨房的各种食油中放进避孕籽,害我身体越来越寒凉这又是为什么?元淇我真的不明白,若是我有了身孕,为皇上产下一儿半女这对你有什么坏处,你是孩子的姨娘,皇上和太后看在孩子的份上都会对你高看一眼的,你为什么偏偏要至我不孕?可是你千算计万算计却是没有算计到,我身在冷宫皇上还会去看我,不但令我有了身孕,元婉还舍身将我救出,那个时候你是不是非常后悔,后悔我入了冷宫你就松懈了,后悔没有让我继续服食避孕籽,从而导致终生不孕。如果你继续让我服食避孕籽,那么不但是我,就连我身边的一群女眷,都将受其所害,对不对?” 说到这,季元淇终于控制不住“哇”的一声掩面痛哭出来。和她一起生活四年多,从未见她这样哭过,那是一种近乎于疯狂的宣泄,和歇斯底里叫喊。 眼见于此,季子衿也是难掩情绪,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蜿蜒而落,她抚着胸口调整了一下呼吸,又沉着声音缓缓说道:“就算这些我都知道了,我都没打算要了你的命,可是我怀了身孕,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假意让你为我煎药,实则是在暗中留心。你居然这般沉不住气,在第三天煎的药中就放入了麦芽和薏苡仁,那可都是可至孕妇滑胎的忌药,而你却都用在了我的身上,一个呵护了你四年的姐姐。是你在暗暗告诉我,我想活着,我想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只能除掉你。”她转头抹了抹泪又道:“你一定要逼着我将你送上不归路吗?你知道那天我到庆祥门送你上马车的那一刹那,我还曾后悔。我还想着也许你都是一时糊涂你会改好的……可是你从来不给自己这个机会,更不给我再次相信你的机会……那时的你,包括你的心就像一座阴郁深沉的迷宫,再也无法使人坦然地交付出信任。”rs 第一八七节:尘缘 过了一会儿,季元淇终于停止了抽泣,整个房间已是安静如初。 季子衿也压抑着情绪,缓口气走过去,将香樟木的雕花窗子推开,四面八方的微风便逡巡着吹了进来。直摇得挂在窗棂上的珠串,彼此拥挤碰撞着,发出一阵阵悦耳的低鸣声。 她被这样的声音所吸引,不由得望着那些珠串发了呆。 这样的声音她是熟悉的,那窗棂上的珠串她也识得。那些大小不一五颜六色的珠串是元淇亲手串制而成,在季府子衿的闺房里,也有类似这样的珠串,同样是元淇的杰作。 在那些有风的日子里,她经常情不自禁地和着珠串清脆的低鸣之声,轻轻地叩着桌面,嘴里还不时哼着在多年前现代世界里很流行的流行歌曲。 然而那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回…… 她正倚窗而立,静静地想着这一切,就有一大片晴好的阳光隔着珠串洒在元淇已经哭花的妆容上。此时,她才看得明白,元淇看起来所谓的不错,不过是薄粉与笑容后面的精心掩饰而成,而现在看来,乱了妆容的脸上早已是一片久病后的戚戚之色。 此时的元淇正撑着一副单薄的身影,静静地坐在阳光里,与窗台上那盆开得正旺的君子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半晌后,季元淇方才拭去眼角的泪水。几乎迎风泪尽的转瞬之间,她嘴角上已经隐隐弯出一抹月牙的形状。 她抬手顺了一下两鬓的碎发,目光空洞而遥远地缓缓说道:“姐姐,我和你哪里会有什么深仇大恨,说来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哪!”说着,她眼角眉梢间便多了几分不甘,有些无助地继续说道:“或许真是人的命,天注定。你生来就是那开在云端的花儿,而我却是被人踩在脚底下烂污的稀泥。在你身上随时随地都有耀眼的光环,而我在你面前只有畏畏缩缩、不知所措的份。你是父亲母亲永远的骄傲,他们在看你的时候,眼中充满着欣赏与疼爱的目光,而我在他们眼中却是什么都找不到。我之所以会这样对你,也只是想在父亲母亲面前证明,我也有比你强的时候而已。” “只是想证明你也有比我强的时候?”季子衿愕然得几乎闭不上嘴巴,整张小脸紧紧地皱到了一起,咧着嘴问道:“用我的命来证明你比我强是吗?元淇,难道在你眼里我的命已经低贱到不值一文,随意践踏了吗?既然你那么在意父亲母亲的感受,又知道父亲母亲对我很是疼爱,就更应该爱乌及屋不是吗?你这样屡屡对我造成伤害,就不怕父亲母亲会伤心吗?” 元淇嘴角动了动,脸上骤然变色。 子衿继续道:“你说父亲母亲看我的目光与你的不同,那你有没有摸着胸口问问自己,我们共同在季家生活三年之多。父亲母亲又哪一点待你不好了?而且几何时他们曾经偏向于我一点,我有的你又何时缺过。若你这样的话被父亲母亲听了去,得叫他们多寒心,你有想过吗?” 一番话说得元淇的眼泪又落了下来,那泪,就像一颗颗大大小小的珍珠,落在她光洁瘦弱的手背上,在阳光的反射下越发的晶莹剔透。 她低着头喃喃道:“今日我也不妨对姐姐打开天窗说亮话,还有一个原因。” 季子衿瞟了一眼她的衣裙,沉声问道:“因为冷哥哥对吗?” 她含泪苦笑:“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你也知道?” “你喜欢冷哥哥,但是冷哥哥喜欢我,所以你因爱成恨。”子衿的目光在她眼脸间一闪而过,便知道自己说对了。与此同时,又深深地感觉到一阵悲哀,为自己,为冷木易,更为元淇。 元淇见她说出自己心中的困惑,内心反而变得坦荡起来。 她猛地抬头,迎上子衿星眸一般闪亮的目光,坦然道:“没错,我承认我喜欢冷哥哥,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开始喜欢了。可是他的目光总是在你身上流转,从不正正经经的瞧上我一眼,正因为这样我很受伤,你知道吗?”说着她又变得激动起来,颤着声音说道:“一开始我以为是我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冷哥哥才不喜欢我。我每日和你在一起,观察着你的言行举止,穿衣打扮,你绣工做得好,我就拼命的学,甚至付出比你几倍的时间去苦练,我熬了多少个不眠之夜,手上扎了多少个针眼儿,终于觉得自己的女红有你的好了。于是满心期待地给冷哥哥做了一双靴子,结果呢!不但他的反应平淡,甚至那双靴子他穿都没有穿过。” “元淇!”子衿忍不住上前拉住她的手,希望她能冷静下来。 然而,她不但不领情,反而用力将子衿甩开,继续滔滔不绝道:“可是你呢?过除夕之时你给他缝了一件褂子,他却整天宝贝一般地挂在床头,连沾了一点灰尘都不行。”她几近绝望地望着子衿,眼中满是恨意:“姐姐,你在城郊救了我,我是感激你的,可是相比之下我恨你更多一些。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你,让冷哥哥他对我们如此不同,你会的我都会,你有的我都有,你读过的书我一本不少,你会写的字,会背的诗我一个不差,可是他依旧不看我一眼,他的满脑子都是你,是你!” 子衿站在那里冷冷地看着她,如看待一个陌生人一般。这一刻她甚至怀疑,她几乎是从来都不认识这个季元淇,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她。 她望着元淇良久,终于忍不住说道:“亏你还是读了那么多书的人,难道你不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吗?姻缘之事重在两厢情愿,哪里可以勉强?” 子衿突然觉得原来自己从来都不了解这个朝夕相处了四年的妹妹。 “还不都是因为你!”季元淇突然如发疯一般的喊叫起来,她狠狠地瞪视着子衿,一字一顿道:“都是因为你,若是没有你的存在冷哥哥他怎么会不喜欢我。甚至在我们进宫选秀之前的一天夜里,我曾经偷偷到他房里向他表白心迹,可是他居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本来我只是对你处处占尽先机而不满,但是从那之后我却开始恨你。后来,我们过生辰之时一同回府,他手中正捏着的那幅画,还有那首诗,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在割我的肉一般。所以我要报复,我要让他后悔,我要让他知道我比你强!” 子衿不再去看她尖厉而扭曲的目光,而是转身看着窗外,留给元淇一个背影。良久,她才轻声道:“你如此执念于此,到最后不过是害人害己。冷哥哥只是想选个心中所爱,他有什么错呢?父亲母亲又有什么错呢?风筝升天,禁不住丝线缠绵;大雁南飞,依然频频回望。而你对父母的感恩之心在哪?”说着她拍拍胸口,转身瞪视着她,冷声道:“还有我,是不是更是无辜,就因为冷哥哥喜欢我,我就要背负上这么多的罪过吗,甚至是我肚子里的孩儿也要因为他的一厢情愿而付出代价吗?你不觉得这一切有些太强词夺理了吗? 元淇哑口无言,泪水滚滚而落。 子衿叹了口气,走过去自锦盒中取出洞萧,递到元淇眼前:“这是我被封为昭仪时,冷哥哥送的。放在我那里也没什么用处,我就转赠于你吧!”她又叹了一声,软声道:“对你来说,人生始终是一张网,你就如那网上待宰的鱼儿,无论到哪里都无法挣脱束缚。站在黄金堆砌的宫殿里,眼见那些繁华与富贵在身边来来去去,也只会觉得寒冷与荒凉。” 元淇的双手抖了抖,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支洞萧,放在手里摩挲着,似是得到了天下至宝一般地小心珍贵着。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身上竟然没有一件他所相赠的东西。” “那这个就好好收着吧!”不知为何,话到此处,子衿对她竟没有了太多的恨意,而更多的是可怜。 “姐姐!”元淇叫住准备离开的子衿,颤声道:“妹妹我还有一事求助姐姐,不知姐姐可否愿意帮忙。” “你说!”子衿头也不回。 元淇的声音即轻又柔,如一团软软的白云轻轻飘进耳中:“虽然我是当今皇上的女人,但是我并未给皇上产下一儿半女,位份也只到了贵人。若我死后,姐姐可不可以求皇上格外开恩,将我送回到季宅后面的山上安葬。” 子衿转身看着她,没有说话。却见元淇的双手已经向她伸了过来,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渴求,她一遍遍地叫着:“姐姐,姐姐……” “你怎么了?”子衿发现元淇似乎有些不对,赶紧上前去看。 元淇终于抓到她的手,咧了咧嘴角无力地笑道:“姐姐,我错了,真的错了!若有下辈子,你可还愿做我的姐姐,到时候我一定不做傻事,好好珍惜姐妹情缘……” “你……”子衿猛地看见她嘴角溢出了鲜血来。 她一笑,声音微弱:“我服了马钱子。” 子衿握着她的手,眼中渐渐有泪,她道:“你放心,我会把你葬在季宅后面的山上,虽然是远远的,但却能日日见到他。” 她嘴角的鲜血越来越多,低声道:“他一定不愿意见到我,把我葬得远一点,只要能远远的看到他就好了。” 外面阳光依旧很好,而元淇坐在屋内的阳光里,人却如一杯沏好的茶,渐渐就凉了下去。直到闭上眼睛,那只洞萧她还依然死死地握着。rs 第一八八节:静安 对于元淇的死,子衿只说成是她不堪每日每夜伤腿地折磨,更是承受不住再不能走路的打击,从而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 对于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宫中向来没人追究。因为宫中从来都不缺人,更是不缺少女人,所以一切都在悄无声息的进行,甚至没有人过来多问一句。 然而元淇的遗愿却是宫中所不允许的,但是这毕竟是她最后一次求子衿,子衿没有理由拒绝,也不想拒绝,所以她思来想去,这事还得求助于老佛爷。 她当天便来到鸿福宫,坐在老佛爷身前,一边为她敲着腿,一边戚然道:“元淇她毕竟没有为皇家生儿育女,位份也只晋到了贵人之列。别说是皇陵了,就连太庙也入不得。嫔妾思来想去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来求老佛爷做主,看看能不能圆了元淇未了的心愿。” 老佛爷蹙了蹙眉:“这事你和皇上商量了吗?” 子衿沉默地摇了摇头,思虑半晌又道:“元淇治伤的后期,皇上不但没有去看她,甚至已经很少过问了。所以嫔妾觉得皇上不太会关心这事。若是嫔妾去问他,他也不会太多思虑,多半是随口答应了一句行或不行。所以嫔妾宁愿来求老佛爷,因为我知道老佛爷不会应付我。” “可是这季贵人因何非要葬在那山上?”老佛爷顿了顿,又道:“莫非这其中有什么原由?” “原由自是有的。”季子衿乖巧地给她敲着腿,缓缓道:“元淇说季家只有我们姐妹二人,从小年幼无知,不知道在父母跟前尽孝。后来长大了一些明白了孝礼之事,却又进宫成了皇家的媳妇,所以对没在父母跟前好好尽孝一事一直耿耿于怀。而我已到贵嫔位份,又怀了龙胎,想必这辈子是无缘在父亲跟前尽孝了。元淇念着家中父母孤苦无依,所以心愿便是将自己葬在离季府不远的后山上,那样便可日日遥望家中方向,算是以尽生前没有尽到的孝道。” 老佛爷听了颇为感动,不由得心生几分同情,她哀哀叹道:“没想到这季贵人还是大孝之人。也真是可怜她年纪轻轻有此遭遇,而且还是为我们皇家子嗣祈福才遭恶人所害,既然如此,哀家就破个例,准了她的心愿吧!” 子衿好生感动,赶紧起身行礼:“谢老佛爷成全。” 老佛爷将她轻轻拉起,眉眼都是笑意,拍拍她的手道:“不用谢了,你给哀家生个白白胖胖的皇曾孙,每日抱到哀家这里来玩,让我这安安静静的鸿福宫也吵上一吵,哀家就高兴了!” 她也抓上老佛爷的手,真心诚意道:“老佛爷,一个哪够啊!我要生一群,然后排着队来吵老佛爷呢!” 说得老佛爷就一直笑,直笑到眼底。 而子衿将老佛爷的意思传达给夜未央时,夜未央那边自是也没什么异议。他自是不会在意与自己没有太多纠葛的女人埋在了哪里,何况老佛爷已经答应。太后那边虽然有点不太高兴,说这不合规矩,但是老佛爷都答应了,她自是也说不得别的,毕竟又不是什么大事,犯不上和老佛爷闹出什么不愉快之事。 所以这件事情也就这样办置妥了。 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之时,子衿望着元淇的灵柩缓缓抬出宫去,内心五味杂陈齐聚心头。虽然她生前那么狠辣的对待自己,但此时此刻无论多少的恩恩怨怨,终是在她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一切都尘归尘,土归土了。人世变幻无常,在之前的许多日子里,她从未想过元淇会突然从她的生命中消失。 而今天就真的消失了,终是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就如颗颗大小不一的珍珠,在晨光中泛着晶莹透亮的光泽。 待抬灵柩的一行人走得远了,直到看不见了,她才叹了口气说道:“若是父亲母亲知道是我做的,他们一定会怪我。恐怕就是冷哥哥,也要找我兴师问罪了。” 水漾扶上她的手臂,转身往回走,劝道:“娘娘心善,已经一再忍让,季贵人她实在是不给娘娘留活路,也不给自己留退路。这又怪得了谁呢!当生存成为一种前进的动力时,做出一点狠辣之事也是难免,何况是对待比自己狠辣万分的敌人时。” 子衿再次叹了叹,“这样也好,或许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水漾就露出了一缕微笑,道:“现在好了,娘娘怀着龙胎,一直对娘娘虎视眈眈,暗中下黑手的人也不在了,我们也终于可以缓一口气。娘娘的好日子来了。” “但愿如此吧!”子衿同水漾一起回了暖秀宫。 之后的几天,日子过得无波无澜,平静亦如无风的湖面。 直到这日午睡过后,郭少本提着药箱来例行诊脉。 待他将两根细长的手指从子衿的手腕间脱离时,微微一笑道:“娘娘近日的身子相比前段时日好了很多,看来娘娘最近的饮食和睡眠都还不错,若有一直坚持下去,生下的小皇子定是健康强壮。” 子衿开心地笑了笑:“那就承郭大人吉言了。” 郭少本退后开始收拾药箱,子衿抬头吩咐如意:“给郭大人上杯茶来。” 如意应了声“是”,便转身出去了。 这时郭少本已经收拾好药箱,见子衿身边只剩水漾一人,先是顿了顿,犹豫了半晌方才低声问道:“娘娘,听说她前几日受了暑湿,这大热天的得了暑湿之症最是不爱好,也不知道这几日怎么样了?” 子衿掩嘴一笑:“好不好的,你自己一看不就知道了。” “娘娘?”郭少本一愣,却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见里屋的帘子被轻轻掀起,缓步走出一个让他日思夜想的身影,这才惊愕地看了看子衿,上前行礼激动道:“臣,多谢娘娘!” “这会儿子我这不会有人来,你们俩就说说话吧。”子衿笑着扶上水漾的手臂,转身出了内殿。 留下满眼感激的郭少本,和脸颊泛如红霞的静妃。 不过为免节外生枝,给季子衿带来不必要的麻烦。郭少本和静妃并不敢多做停留,只是简单地聊了几句,互问平安健康之后,便也就各自回去了。 送走他们,季子衿携着水漾和如意坐在院中的亭子里说话,却见小林子来了。 “哥哥!”眼尖的如意最先看到小林子,赶忙迎了上去。 小林子笑着瞪她:“娘娘面前怎可这般鲁莽。” 子衿没说话,水漾却是笑容满满地摆手:“我们娘娘一向随和得很,没那么多规矩,小林子你也是知道的,就别约束了她了。” “是,娘娘待下人一向宽厚,如意在娘娘这当差,真是有福了。”小林子巧舌如簧。 子衿亦笑:“说来小林子也不是外人,每次大殿那边有了什么事,还不是你第一时间告诉我们。说来本嫔都没好好谢你呢,你这个妹妹只管放在我这,本嫔定给你护好了,你放心就是了。” “嗳!娘娘这么说,奴才没什么不放心的。”小林子说着,便转身一样样地将夜未央赏赐的补品递到如意手里,又转头笑着对季子衿道:“娘娘,奴才除了来送补品,还要替皇上传个话给娘娘。” “哦?”子衿笑道:“皇上要传什么话?” 小林子道:“皇上说:为了迎静安公主回宫,今晚宫内大摆筵席,老佛爷和太后都会到场,也特意摆了娘娘的位置,到时候娘娘一定要去。” “静安公主?”季子衿瞟了水漾一眼,奇道:“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样一位公主,是皇上的女儿,还是姐姐或妹妹?” 水漾笑着解释:“娘娘,这位静安公主是皇上的妹妹,但并不是太后所出。静安公主的生母是宁太妃,在先皇驾崩时就随先皇去了,而这位一直养在别院的静安公主也因为父皇和母妃的先后离去很是伤心,便自请去远在清远的宁安寺为国祈福,为先皇和宁太妃尽孝,这一去就是四年之多,今天倒是回来了。说起来奴婢也没见过这位静安公主呢!不过却听说静安公主与咱们的皇上兄妹感情还是不错的。” “水漾姑姑说得正是,据奴才听闻这位静安公主自小淘气任性,就算是去先帝的御书房请安,也常常要砸坏一些东西。偏偏又不听宁太妃的话,一味我行我素。所以宁太妃为免她在宫中惹到哪位主子伤了自身,干脆就一狠心将她送到宫外的别院抚养。一直到先帝驾崩时也没接回。”小林子笑了笑,继续道:“谁知先帝这一驾崩,宁太妃也随先帝而去,这位一向刁蛮的静安公主竟然一夜之间长大了,居然自请去宁安寺为国祈福为先帝尽孝,所以太后没多犹豫,直接准了。” “哦!”子衿倒是听得来了兴趣,追问道:“那静安公主自请去宁安寺的时候多大?” 水漾低身答道:“若奴婢没有记错那一年公主应该是十三岁。” “那这样算来,这位静安公主今年也有十七岁了。”子衿笑了笑,道:“可不是要回宫了嘛,都到了婚配的年龄了,也不知道皇上有没有暗中为这位公主妹妹选个好夫婿。” 这样说着,几人都笑了起来。rs 第一八九节:夜宴 小林子见几人笑得开心,便借机弯腰告退,转身出了暖秀宫。如意则以送客为由,借机溜出来,兄妹二人站在宫门口说了一会儿子闲话。 子衿笑看着如意和小林子的背影,不由得想起元淇,淡淡说道:“深宫之中有个亲人为伴,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是啊!”水漾也笑,伸手搀起子衿的手臂道:“娘娘,我们也进殿去吧。让奴婢们为娘娘悉心打扮一下,宫内也好久没有摆宴了,既然老佛爷和太后都会到场,想必今晚各宫各院的主子们也不会缺席,而且个个都会盛装打扮一番,所以,咱们娘娘也不能被她们比下去啊!” 子衿笑着瞟她一眼,嗔倒:“你瞧我现在都这个样子了,挺着个肚子,丑都丑死了,穿什么能好看!” “娘娘又妄自菲薄了,在这宫中谁不知道我们娘娘的姿容是数一数二的。至于这微微隆起的小腹,不但不丑,更是娘娘受皇上宠爱的象征。若说这就是丑,那这宫中有多少主子们也想像娘娘这样变得丑一点呢!” 水漾这一番话将子衿逗得咯咯直笑,喜滋滋地侧目道:“好吧!那今晚本大美人就随你打扮了,我倒要瞧瞧,看你能不能将我打扮出一朵花来。” 二人说着已经进了殿,水漾将她扶到镜前,笑道:“在娘娘身边侍候这么久,奴婢怎会不知娘娘的喜恶。娘娘不喜红红绿绿那些鲜艳的打扮,嫌着俗气。娘娘喜欢清雅干净的!” 子衿目光一挑:“你倒是了解我!” 说话间,水漾已将各色衣服和首饰拿了出来,放在子衿身边摆好,并由如意服侍着她一件件的着到身上。 上身是一件鹅黄色罗衫,并没有什么珍贵的装饰,甚至是银丝线都没用,只边角和袖口彩绣着并蒂莲图案;下着一件珍珠白的仙湖裙,倒是将她微微隆起的小腹遮盖了几分。 又在她白嫩如玉的脸颊上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得象刚开放的一朵琼花,白中透红,娇艳无比。唇若樱红,眉似弯柳,一双流盼生光,黑白分明的眸子,不由得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最后,又将一头乌发挽成一个飞天髻,额前耳鬓用一片白色和粉色相间的嵌花垂珠发链,偶尔有那么一两颗不听话的珠子垂了下来,竟然更添了一份亦真亦幻的美。手腕处带着一个乳白色的玉镯子,那是夜未央所赏赐的东西,温润的羊脂白玉不但散发出一种不言的光辉,更是与一身浅素的装扮相得益彰,份外超凡脱俗。 一切妥当之后,水漾不由啧啧赞叹:“世上怎会再有比我们娘娘更貌美的人。” 当晚的宴会设在养心殿。 酉初之时,各宫各院的妃嫔都身着华美服饰,在宫女的搀扶下笑盈盈地姗姗而来,一时之间莺莺燕燕,欢声笑语。使本来极为安静的养心殿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虽然此次宴会设在了养心殿,但各项事宜都是皇后罗月汐亲手操办的。子衿眼见侍候的宫女个个训练有素,脸带微笑,举止得体。不但有条不紊地引着各位主子入座,更是细心地摆上了餐前的各色小吃与茶点,不得不让她对这虽说年纪不大,但心思却极其缜密的新皇后另眼相看了。 不一会儿功夫,养心殿内已经坐满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嫔。真可谓是争奇斗艳,从比花娇。有的正襟危坐,有的低头浅笑,有的交头接耳聊着什么,甚至还有几个已经故意摆出撩人的姿态,希望能引起即将而来的皇上的注目…… 果然,不过须臾,太监的声音便在殿外高声响起:“皇上驾到、太后驾到,皇后驾到、静安公主到……” 顿时殿内安静下来,众妃嫔齐齐从座位起身,又曲膝俯身行礼,人人口中高呼皇上万岁,太后千岁,皇后千岁……季子衿微微侧目,心中奇道:不是说老佛爷也参加吗?怎么没来。 夜未央第一个走进正殿,脸上还微微带着喜色。今日他穿了一件熠熠生辉的紫金龙袍,越发显得英俊挺拔、气宇轩昂。接着便是太后和皇后,太后头顶凤冠,流苏在侧,暗青色凤鸣裙,腰系一款同色凤祥腰带;而皇后则是粉红袭地长裙,白色绣金长衫,腰间凤舞红绸带,乌发挽成了一个流云髻,各色珠钗夺目璀璨。 既然皇上和太后,还有皇后都盛装出席,越发让子衿觉得这位静安公主在皇上和太后心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可是按照水漾和小林子的说法,这位公主自小被母妃送到宫外的别院养着,应该是不怎么讨喜的人物啊,可是如今看来,皇家又是这般重视。难道就是因为她的母妃随先帝而去了。 子衿一惊,细想着水漾和小林子话中的深意。他们只说是随先帝而去,那么如果换成另一种说法,或许可以理解为陪葬。 思索间,这位传说中的静安公主已经缓步走了进来。她随在皇后的身侧,身穿一套绛红色流云水袖宫装,乌发一半挽于头顶,一半随意地垂在肩侧,没什么华丽的珠饰,只在鬓间点缀几朵绢花,素雅却不失娇媚。再看那面容,皮肤白嫩,浓眉大眼,同样没有过多的修饰,细细看来眉眼之间倒有几分英气,而且和夜未央还真有那么几分相像之处。 夜未央大步走到正位,朗声道:“都平身吧!” 众人答:“谢皇上!” 随即皇上,太后和皇后等人分别落了座,静安也依在太后身后坐了下去。刚刚行礼的一众妃嫔也都起身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夜未央又笑道:“本来老佛爷也要来的,只是临出来时又突感身子不适,只好作罢。不过今日只是家宴,除了为朕的皇妹,也就是在宁安寺为国祈福的静安公主接风洗尘,更是一家人聚上一聚。所以大家不必拘泥礼数,放松玩乐便是。” 一时之间莺莺燕燕之声顿起,有夸静安公主漂亮的,有说太后气色不错的,还有赞皇后这宴会安排得好的…… 季子衿坐在人群中,这才将宴会全场扫了一圈,果真是后、宫众妃都到了个齐。夜未央独自一人坐在上位,太后和皇后分坐两侧,静安公主坐在太后身侧偏后一点的位置。接下来便是按着位份左右两次依次排列而来,分别是:鸾贵妃、辰妃、慧妃、静妃。然后便是季子衿、淑嫔、雅嫔、嫣昭仪等,接下来还有一些贵人、才人、美人等。除了在宫中待产不便出来的元婉,该来的几乎都来了,甚至有几个还是她不认识的,即便是在皇后处请安,都没有见过的。 皇后一笑,看向夜未央笑道:“皇上,宴会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夜未央也是一笑,大声道:“开始!” 一时间悠扬的鼓乐之声顿起,一群身着彩装的舞娘们翩然跃进舞池,姿态妖娆,妩媚万千地甩开她们手中如彩虹一般炫彩夺目的衣袖舞了起来。夜未央端起酒杯,示意大家共饮。季子衿和嫣昭仪有着身孕,不能饮酒,御膳房特地熬制了给孕妇补身的金汤,自然这二位就是以汤代酒和大家同饮了。 夜未央杯起未饮之时,目光瞟向了子衿处,不觉双眼微微一眯,嘴角含笑,抬手示意与她同饮此杯。子衿双颊微红,无法掩饰的灿笑出来,可谓是莞尔一笑百媚生,夜未央竟不自觉地有些发呆。酒杯在嘴角停了两秒钟,这才在子衿的示意下仰头而饮。 子衿也一饮而尽。而后放下酒杯,带着一脸的微红,避开了夜未央火热的目光。 夜未央随即也是一笑,一双幽亮的眸子在她脸上又稍做停留之后,才又转脸看向了别处。 她虽然不再看他是何表情,但是从他刚刚的目光中她可以感受到很多,很多……她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小腹,不由得一丝甜蜜溢上嘴角眉梢,最后直至心底最深处。 一个落迫的浣衣局浆洗宫女,和一个如此高高在上的帝王。 从最初误打误撞的相识,到后来啼笑皆非的相恋,她说喜欢吃樱桃,他就着人千里送来;她说喜欢绿菊,他就留心送到浣衣局几盆;她被人陷害,他飞马相救;她河边中毒,他舍命相陪…… 他为她做了很多对一个帝王来说并不容易做到的事情,而她以心相许,默默守候,并且正为他孕育着一个渐渐长大的生命。 她再次偷眼瞄了夜未央一眼,心中思忖着:皇上啊,皇上,有了肚子里的孩儿,我们两个人,甚至包括孩子的命运,就要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了,从此以后,你与我要有信任不问的相约,要有并肩同行的坚定才行啊。 这时,夜未央似乎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猛地转头,刹时又与她四目相对,二人了然一笑,已是胜过万语千言。 其它互相敬酒的妃嫔自是没有注意,而一直高坐于夜未央身旁的罗月汐,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她眉心微动,眼角挑了挑,不动声色地饮尽了手中美酒。rs 第一九零节献曲 这时,一曲乐声已停。 殿中那些翩翩起舞的舞娘们,伏地施礼后鱼贯退了出去。夜未央似是心情极好,不但连连击掌说舞娘跳得好,甚至还直命人赏了银子去给那些舞娘。 太后显然也很高兴,连连点头道:“这舞跳得不错,皇后安排得极好。” 皇后笑着起身施礼:“谢母后夸奖。”说完起身时,眼光在夜未央脸颊轻轻扫过,但并未稍做停留,复又转身回了座位。 这时静安公主就身形利落地站了起来,她面上带着干练的微笑,手端注满美酒的杯盏走到夜未央面前。 待她缓缓俯下身子,众人知她有话要说,殿内的谈笑之声便安静了下来。只听静安公主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臣妹敬皇兄一杯,愿皇兄金安万福,身体康健!” “好!”夜未央开心喝道,随即端起自己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静安微微一笑,也端着酒杯掩袖而酌。 夜未央放下杯盏打量了静安公主片刻,方才对着太后笑道:“母后可觉得静安越发出落得标致得体了,朕还记得她离宫去别院那年,还是一个黄毛小丫头,不但人长得英气,还专挑男孩子的衣服穿,就连那脾气也和男孩子有几分相像,宁母妃直呼这丫头投错了胎,应该是个男儿身才对。” 太后也是呵呵一笑:“皇上说得可极是呢!如今瞧这丫头竟变了个人一般。”说着又将目光移向静安道:“哀家还记得你小时候在宫中舀着内监用树枝给你削成的木剑,到处打打杀杀的,还真是顽皮得很,如今真是女大十八变了,想当年那个爬墙上树“泼猴”一般的静安公主,竟也出落得如此温文尔雅,妩媚动人起来。”说着就问那静安:“静安,你可还喜欢那些舞刀弄枪的东西?” 若是换作其它女子,皇上和太后这般一说,定是要脸红心跳不好意思起来。而这位静安公主却是大有不同,她不但神态自若,还嘟着嘴笑道:“母后,您又不是不知,父皇在时就不喜儿臣舞刀弄枪的,说是失了女子的娇柔之美,所以那时我想练也是偷偷摸摸的,虽是喜爱,但这么些年父皇不点头,也没有师傅对我指点一二。”她叹了叹,露出一脸惋惜之态:“说起来呀!还真是枉费了我这么一棵练武的好苗子了!” 静安带着遗憾的一番话,不但使夜未央和太后笑了起来,就连下首的一众妃嫔也跟着笑了起来。整个大殿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活跃起来。 皇后就道:“这静安妹妹不但是貌若天仙,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当属女中豪杰了。” 太后笑着摆了摆手:“罢了,罢了!没学正好,都到出嫁年龄的女子了,还是以静为美的好。当年你父皇就是看你太淘气了,所以才将你的名字由玫安改成了静安。没事学学女红、插花、布菜、总之这闺阁里的东西什么都可以学,到时候好让皇帝给你指一门好婆家。” 静安眼角一挑,一脸嘻笑之态:“母后,莫非是儿臣刚刚回宫,您就嫌烦了,这么快就想让皇兄给我指夫家。” “你这机灵鬼!”太后指着她就笑:“你今年已经十七岁,难道不知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出愁的道理吗?哀家这可是为你着想,也是在蘀你已去的母妃了一桩心事。” “知道了,儿臣谢母后。不过您可要嘱咐好皇兄,我的驸马可要好好选上一选,万不可随随便便地将我嫁出去才好。”静安面如秋水,神采飞扬。 “好,好,好。哀家亲自给你选,定给你选个好的。” 静安满面笑容,这才接了宫人递上的杯盏,依次向太后和皇后敬酒。 敬酒过后,坐在下首的鸾贵妃就接了话,她笑道:“皇上,听闻静安公主的母妃宁太妃极为擅舞,倒是不知道公主有没有得到宁太妃的真传,今儿是家宴,让臣妾们也见识见识静安公主的美妙舞礀如何?” 夜未央似乎也对此很有兴趣,“哦?”了一声看向静安。 静安不语,太后却道:“鸾贵妃说得没错,宁妃在世时确实是个擅舞的,她和先帝也算是一舞定情。哀家记得很清楚,当时正值中秋宴会,宁妃等人奉命进宫献舞,没想到一舞完毕,她就被皇上留在了宫中。” 这话众人都听得明白了,意思是静安公主的生母宁太妃的出身并不高,是个舞姬。 “听太后这样说来,那臣妾听闻得就是没错了。”鸾贵妃一笑转头看向静安,道:“不知今儿静安公主可有雅兴,也让大家开开眼界。” “既然今儿大家这么高兴,又是特地为迎我回宫摆的家宴,鸾贵妃娘娘又如此盛情。静安若是再推脱,难免觉得我不识抬举了。只是这舞我可以跳,琴又有谁来抚呢?”静安望着众人。 鸾贵妃一顿,嘴角挂笑看向夜未央:“皇上,以前您是常常到臣妾的宁瑞宫听臣妾弹琴的,可是自从暖贵嫔入宫之后,您就经常跑到暖秀宫去听琴了。暖妹妹既然有这样好的琴声,藏着掖着可不好,不如今儿就弹上一曲,也好让我们大家见识见识,一饱耳福。” 本来想着只是一顿家宴,凑个数坐一会儿就回去了,没想到鸾贵妃此时居然提到让自己弹琴,季子衿不由得将目光望了过去。 “暖贵嫔她有着身子,怕是不便。”夜未央犹豫道。 那边的淑嫔却突然插嘴道:“皇上,乐声可以养性怡情,嫔妾怀孕的时候倒也常常弹琴,应该无碍的。何况静安公主千里迢迢地回来,又是为国祈福……” 夜未央略微踌躇后,又见季子衿神态悠闲,终是点了点头:“好吧!那就让静安公主和暖贵嫔合作一曲。” 鸾贵妃又道:“既然静安公主人长得英气,性格也颇直爽。那么跳舞时定是不喜文曲,而爱舞曲。这样一来用琴伴舞未免有些娇柔了,不如就改作琵琶吧,琵琶弹出来的武曲气势恢宏,让人犹如身临其镜之感,由此静安公主也能尽其所长,尽情淋漓尽致的发挥。” 所谓文曲,其特点是以抒情和运用左手技法为主,其曲目也大多轻缓流畅,节奏缓慢。而武曲,其特点是以写实和运用右手技法为主,其曲目则刚劲有力,节奏湍急,需要一定的体力。 鸾贵妃此话一出,不但是在给静安增加难度,更是在考验季子衿。一则谁也没有见过季子衿弹琵琶,会是不会还是一说,再则就算是会,若是弹得七零八落,那么无论是弹琴还是跳舞皆会出丑。 所以若季子衿没有极其娴熟的琵琶技艺,那么她都将弄个里外不是人状态。不弹,自己出丑不说,还连带夜未央也脸上无光。那么弹,同样自己出丑,连带的不止是夜未央,还有静安公主。 众人皆感觉到气氛不对,其它人自是默默不语,等着看好戏,而夜未央则有些担心地看了看季子衿。 鸾贵妃见季子衿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并没有起来弹琵琶的意思,不由嘴角便挂上了几丝嘲讽,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莫不是暖贵嫔不会弹琵琶吧!在我们南陵国这弹琵琶的本事,几乎是闺阁女子都要学上一学的,就如那女红针线一般平常无奇。本嫔听闻季家大人素来教女有方,怎会连琵琶都没有学过。若是暖妹妹对这琵琶真的不能驾驭,那么本宫只好……” “既然鸾贵妃娘娘都这般说了,嫔妾怎好推辞。只是嫔妾的琵琶技艺实在不精,是一门舀不出手的本事,今儿鸾贵妃盛情难却,嫔妾也只好献丑了。”季子衿说完,在水漾的搀扶下缓缓起身。 不止是鸾贵妃不觉一愣,殿内的其它人也是神色各异,都想看看季子衿是如何弹这琵琶的。 而她自己倒是极为淡定,水漾的脸色就有些微微不好看了。因为她自侍候子衿以后,从未见她弹过琵琶,何况此时是在皇上和太后,以及满宫妃嫔都在场的情况下,若是弹不好,那可真的就要落人笑柄了,所以此时的上上计是不如不弹,那么众人议论几句也就过去了,但若是弹可就不会那么简单了…… 她越想越担心,忍不住在子衿耳边低声道:“娘娘,若是……” “我有分寸。”子衿小声打断她,不容她再多说什么。 这时,她已走到殿中央,先是对着上首的夜未央等人福了一礼,才又缓缓落座于凳,便有宫人将琵琶送了上来。她伸手接了,握在手里弹拨试音后,静静地等着去换装的静安归来。 片刻后,静安已经从头到脚换了装束,一套亮红色甩袖舞装,将她优美、娇柔的曲线衬得更加动人,着实让人惊艳不已。她走到大殿中央,对着子衿微微一笑,示意已经准备好了。 季子衿也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是武曲,那公主觉得《从军行》这曲可好?” “但凭暖贵嫔做主。”静安亭亭而立,已经做好了准备。 她点了点头,伸手将琵琶握在胸前,不急不缓,却浑厚有力一张一驰地弹了起来。rs 第一九一节:惊艳 季子衿缓缓拨动弦子,乐声渐渐绕梁响起。 静安闻声扭动腰肢,随曲慢慢起舞。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这二人身上,只见静安形态优美动人,子衿那边节奏也是紧凑而优雅。 随着乐曲的节奏,静安纤细的亮红舞衣,随舞而起。各种优美姿态络绎不绝地飞舞散开……时而袅袅直上,如蜂蝶飞舞;时而缓缓游动,似流水清波;时而冲入云端,像银蛇腾空;时而卷曲回旋,若风戏白练……可谓千姿百态,美不胜收 突然,乐声由先前的轻柔,渐渐变得急促,气势磅礴、雄伟激昂。而静安公主的动作也由先前的轻而缓,渐渐变得强而劲。 旋即,琵琶声密密如织,舞也随乐声渐急。突然两条亮红的长袖自静安腕间飞出,如两条灵蛇在空中纵横。一时之间惊若天仙,舞若长虹,身姿延到两袖,连绵不绝有如行云流水。一时间,影若炫霞,满屋都是闪烁迷离的袖影! 满屋的人都被这强劲有力又美若天仙的舞姿所惊呆了。就连一向自持舞姿出众的鸾贵妃,竟也双眼发直,微张着嘴唇,半天没有缓过神来。 琵琶之音越来越急,如暴风骤雨前的雨点密密地砸了下来;又如千军万马声嘶力竭的呐喊,与刀光剑影惊天动地的激战。让听者无不热血沸腾、振奋不已,跌宕起伏波澜壮阔,使人仿佛身临其境一般。 而静安的身形与长袖依旧踩着节奏不停地挥舞,两只长袖翻转飞舞,便幻化成千奇百异的优美姿态。她随着强音,尽情地抛曳、飘飞、舞动、环绕柔软飘逸的长袖。纤细的舞裙灿亮夺目,缭绕的长袖左右交错,轻步曼舞时如蜻蜒略水面而过;疾飞高翔时如鸿雁一路高鸣;舞姿闲婉柔靡,身轻如燕似风,志在高山表现峨峨之势,意在流水舞出荡荡之情…… 当子衿抱着琵琶轻拨出最后一个音弦时,静安公主也随之收挽流云水袖,舞姿嘎然而止。 虽然乐声停了,舞蹈也停了。但全场依旧一片静默,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妃嫔们且是如此,甚至来往侍候的宫女们也都如被定住了一般,直直地瞅着静安发呆。 所有人皆还沉浸其中,竟然没回过神来。 这样过了良久,太后才缓缓地轻舒了一口气。这才惊得众人皆摆正身姿,恢复本该有的表情。 静安公主对着上首的几位福了一福脆生生地说道:“皇上,太后,皇后娘娘,静安今天献丑了!”说罢又转身对季子衿福了一福,赞许道:“暖贵嫔娘娘的琵琶弹得实在精妙,静安真是佩服得紧。” 子衿微微一笑,起身道:“公主过奖了,没有影响公主的舞姿就好。” “哪里会影响。”静安咯咯地笑着:“倒是给我的舞姿增色了不少,以后在宫中的日子还长,若是暖贵嫔娘娘不嫌弃,我可是要常常去打扰,向你悉心请教这琵琶技艺的。” “请教不敢当,不过公主若是喜欢,我们倒是可以互相切磋。” 夜未央听闻二人你来我往的说话,也不由得朗声一笑,挥手道:“好了,你们俩个都不要在那里谦虚了,以朕看,都好!今儿这家宴朕真是大开了眼界,静安的舞当真是极美,暖贵嫔的琵琶却也弹得极妙,好,当真是好!” “是啊,是啊!”太后也感叹道:“暖贵嫔这铿锵有力的琴声,再加上静安这美若天仙的舞蹈,真是看得哀家眼花缭乱了,当真是美哉!今日静安公主的舞姿和昔日的宁妃相比,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有过之而无不及。”太后掩袖呵呵笑了两声,又打趣道:“虽然我们的静安公主不会女红,又爱淘气,可是这一身的舞姿当真是世上难寻了,哀家不愁她找不到好婆家了!” 太后话音一落,下首的妃嫔们自是一呼百应,都连连称好。 静安公主一一谢过,又对太后娇声道:“儿臣下去换装了,免得母后又拿我打趣。” 水漾见状也赶紧上前将季子衿扶起。夜未央关切道:“子衿可累了?快回座位好好歇歇。” “嫔妾不累,谢皇上关心。”说是不累,其实手心和后背已经渗出了滑腻腻的潮汗,只惹得握上她手的水漾,一阵暗暗心惊。 她悄声在子衿耳边道:“娘娘,无事吧?要不找个由子我们先回宫。” 子衿摇头,轻声道:“无事,宴会也快结束了,提前走了难免落人话柄,再坚持一下吧!” 于是水漾便不动声色地站在她身后,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 上首处,太后和夜未央笑了一阵,又开始与大家举杯同饮。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之间,季子衿无意间又瞥到了鸾贵妃和淑嫔那嫉妒、不屑又阴冷的目光。 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好笑,偷鸡不成蚀把米,她们的目光不阴冷才怪。 要说那琵琶,在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当真是一手都没碰过。但是她为什么会弹,还是因为她在现代的时候,母亲想培养她一门在乐器上的童子功。打算着若是学习不好,还可以考个音乐学院之类的,或者有一种特长,高考时总能加上几分。所以在钢琴,古筝和琵琶之间准备选一样。最后经子衿自己决定,选了琵琶,所以自小就练了那么些年。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她的琵琶技艺已经到了多么炉火纯青的地步。记得在现代的时候弹一曲《十面埋伏》还是磕磕绊绊的不完整,至于在这因何有出色的表现,那自然就是和琵琶的来厉与曲风有关。 一来琵琶这种被称为“民乐之王”的乐器虽然历史悠久,据说在中国的秦朝时代就已经出现。但是在这里还没有到将这种乐器发扬光大的地步,仅仅是有这种乐器而已,无论是从琵琶的构造、材质、以及各种弹奏的指法来看,都是极为单一的。再加上这里的曲子也没有现代社会的那般复杂,所以当她将现代所学的那些指法用于这里的琵琶技艺与乐曲上,在他们眼里自然是有些叹为观止之感。 季子衿思虑了一阵,再抬眼看周围时,已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而她由于刚刚紧张和劳累所涌出的一阵潮汗也渐渐消退了。再看殿内的众人,已经偶有几个不胜酒力的妃嫔有些脸色红润之态,细细看来倒是如同晚霞一般,煞是好看。 太后便笑着对夜未央道:“皇帝,哀家看今日的时辰也不早了,您明儿也要早朝,不如就让各宫各院的人也都回去歇了吧。哀家也觉得疲乏了,这就回了!” 夜未央笑着点头,恭谨地说了一声:“是,母后。” 众妃也齐齐起身,集体福礼称“是”,然后还齐齐地补充一句:“恭送太后娘娘!” 太后由孙姑姑搀扶着起身,迈步下了台阶。 夜未央也赶紧吩咐人好生送太后回永寿宫。这时已经换好衣服回来的静安公主,赶紧上前给夜未央等人福了一礼后,伸手搀上了太后的另一侧手臂,一行人等簇拥着太后齐齐走出了养心殿。 送走了太后,夜未央没发话,众妃嫔包括皇后自是不会走。那么不走的原因除了走在帝王之前不合规矩外,自是也想看看夜未央是在养心殿歇息,还是要去哪宫哪院。 而子衿站在那里早已筋疲力竭,可是别人不走,她也只好也陪着。 夜未央的目光在众妃脸上一一扫光,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 鸾贵妃见他似乎有些犹豫不决,忙笑了笑,娇声道:“皇上,臣妾出来时让小厨房炖了灵芝橄榄汤,那汤解酒最好,要不皇上到我那里喝上一碗,正好解乏安睡。” 罗月汐莞尔:“鸾贵妃还真是有心呢,灵芝橄榄解酒汤都备下了,看来皇上是盛情难却了。” 本以为已经胜券在握的鸾贵妃,眼角眉梢不由挂上一层胜利的微笑。 却没想到夜未央却是话峰一转,沉声道:“鸾贵妃确实是有心了!不过朕今儿就不去你那里了,朕看着暖贵嫔弹完这曲子之后,脸色发白,想必是累着了。她有着身子人容易乏,朕今天就到她那里陪陪她吧。” 夜未央说着,已经走下台阶主动牵起了季子衿的手,也没管鸾贵妃面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好看。 季子衿想拒绝,可手已被他挽起,当是拒绝不得了。只好勉强笑了笑,就那么任由他牵着出了养心殿。虽然没回头,但她已经感觉到身后投来的那些火辣辣的目光,直刺得后背直发凉。 待夜未央牵着季子衿走得远了,罗月汐似是无意一般,淡淡一笑道:“宫中女子这么多,可皇上他怎么偏偏就选了一个有着身孕的暖贵嫔,本宫当真还不知道她到底哪里好了?”说着她歪头看了一眼已经快气炸肺的鸾贵妃,道:“鸾贵妃,你说呢?” 鸾贵妃斜了罗月汐一眼,气乎乎地福了一礼,僵硬着身子,甩袖离开了养心殿。 紧接着,其它妃嫔也齐齐向皇后行礼,各自回了院子。rs 第一九二节:牵手 屋外,皓月朗朗,星子满天,偶有阵阵清凉的夜风吹过,不觉精神抖擞,感觉甚是惬意舒畅。 “可走累了?”夜未央牵着季子衿的手,在通往养心殿与暖秀宫之间的青石路上走了一阵,这才停下脚步柔声问她,“若是累了,我们就乘辇轿回暖秀宫。” 虽然他们一直在缓缓的步行,但是张一却叫轿夫抬着辇轿一直在后面远远的跟着,就是防着他们走累了,又要临时乘辇轿。 季子衿灿然一笑,抚了抚肚子,“和皇上在一起这样走一走,机会还真是不多。何况有孕之人多多活动,到生产的时候也会顺利一切,痛苦小一些。所以,我们还是继续步行吧。” 夜未央也笑:“你这是第一胎,还未生过,怎会知道这些?何况朕可是听太医都嘱咐有孕的人是要静养的,怎么朕的子衿反而反其道而行,要提倡多多活动了?” “皇上这就不知道了吧。”她笑了笑,边走边说道:“静养是要养的,只是那是在怀胎三个月之前。那时候孩子还非常非常小,在母体内不够稳固,所以自然是以静养为宜。可是像我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了,一切就大有不同了,孩子在腹中已经稳固,自是可以多多活动了,现在我们的孩子发育的非常快,各种器官都在渐渐形成,所以我每天都在适当进补,适量活运,再保持一个愉快的心情,定能生出一个健康聪明的孩子来!” 她说得高兴,夜未央也不觉受了感染,情不自禁地抚上她的小腹,满脸喜悦的感叹道:“子衿,这真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我们竟然有了孩子,你说他是像我,还是像你,或者我们两个都像。不过不管怎么样,朕定好好疼他,也好好疼孩子的娘。” 夜未央高兴得有点像个孩子。那表情,那笑容,那眼角眉梢,都不时地透出欢喜之气。 季子衿已经感觉到,他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到来的,随即笑笑说道:“像谁都好,反正都是我们的孩子。若是皇子自然是像皇上比较好,又英俊又神武;若是公主,那我只好当仁不让了。” “子衿貌美,这个自然不能让。”夜未央拥着她的肩头笑着:“明儿空了,朕就为咱们的孩子拟几个名字,拿来给你选。” 她微扬着脑袋在月光下瞧着他神采飞扬的俊颜,笑道:“孩子才三个多月就要拟名字,何况是皇子是公主还不可知,皇上也未免太心急了吧?” “那就将皇子和公主的名字都拟几个来,待孩子生了在里面选一个最好的,至于其它的名字,也可子衿再生的时候,给这孩子的弟弟妹妹用。” 季子衿轻捶他的肩头,笑着嗔道:“皇上还真是既省事又贪心,不但一股脑的将弟弟妹妹的名字都取好,而且还想让我多生几个出来啊?这一个还没落地呢,怎么就想着后面的弟弟妹妹了。” 夜未央朗声一笑,甚是开心:“孩子嘛,自是越多越好,多多益善。你想想等咱们老了,一群儿女围在咱们膝头叫爹喊娘的情形,那该有多好啊!” 他说得开心,眉梢上都是如沐春风的笑意,而她却有些微微黯然。 等他们老了,会有一群儿女围在膝头叫爹喊娘。或许这一幕在她和夜未央身上永远都不会出现。 即便她能为他生很多孩子,可是这毕竟是皇家,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是与百姓人家的父子之情多了几分隔离不说,而且他又怎么只会是她的孩子的爹,他已经有了千瑾、千鸿、采星公主、除了她肚子里的,元婉就快生了,嫣昭仪那边肚子也越变越大,而且谁知道后面还有多少的皇子公主渐渐来临。所以他怎么可能把父爱全都给她的孩子,这一点她果真不敢奢求。 她的要求并不高,只是在她和孩子需要的时候,夜未央能及时站出来保护她们,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随着侧身掌灯内监的后侧继续缓缓向前走,夜未央的大手始终握着她嫩白如玉的小手。他好久好久没有这样紧紧的握着她了,似乎这样一握,也将他的力量默默地传到她的身上。一路上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那手却越握越紧,仿佛因为手的接近,那心也紧紧地连在一起,彼此之间已经成了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季子衿的心暖暖的,直暖得如三月的春风吹荡一池春水,吹绽满园梨花,那种被幸福装得满满的感觉,在她内心汹涌澎湃,直激荡到她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迷人的笑意。 回到暖秀宫,一干侍候的人下去后,她轻轻歪在夜未央的肩头。先是顿了顿,仰头望着他,郑重道:“皇上,我现下有着身子,也不方便……,您怎么不去其它姐妹的宫内歇着,偏偏要来我这暖秀宫。” 夜未央眯眼搂一搂她的香肩,忍着笑说道:“朕的身子没你想的那么好!” 她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不由也“噗哧”笑了出来。 夜未央轻捏她的鼻尖,嗔道:“真是个傻瓜!” “啊!”季子衿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睡觉!”夜未央如命令一般将她搂进怀里,闭了眼睛再不睁开。 她倚在他的臂弯之间,微笑着抬眼打量他的睡容,甜甜地笑了出来。她知道,此时此刻无需更多语言。 第二日再醒来时,夜未央早已去上早朝了。天热,身子又沉,她是越来越贪睡了。 用过早饭,差人将夜未央送来的补品拿一些给元婉送去后,便起身带着水漾和如意往鸿福宫赶去。 出来迎她们的是清姿姑姑,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笑意:“暖娘娘来得好早,老佛爷刚刚起来,正准备用早饭呢!” “是吗?”子衿笑着随清姿姑姑掀帘走了进去,见老佛爷刚由宫女扶着坐到了桌前。她赶紧上前行礼:“老佛爷吉祥!” 老佛爷慈祥一笑,瞟了瞟她的小腹,点头喜道:“嗯!几日不见这肚子似乎又大了些。” 季子衿有些微微脸红,由着身边的宫女侍候着净了净手,便坐到老佛爷下首,主动将桌上那两个茶叶蛋剥了皮,然后装在碟子里放到老佛爷的碗前。方才笑道:“老佛爷这早点吃得够简单的,一碗清粥,两个茶叶蛋,再加上两碟小菜,倒是合了我的胃口,够清淡!” “就这些老佛爷也吃不完呢,虽说是喜欢吃茶叶蛋,但是一顿也就吃一个,甚至有时候还只吃半个。”清姿说着又拿了布巾来给子衿净手。 老佛爷就摆了摆手:“人老了,就没有那么大的饭量了,消化不了。” 季子衿撇了撇嘴,笑道:“老佛爷怎么就老了,等我肚子里这个小人儿生出来,还要让老佛爷这个皇祖奶奶哄上一哄呢!你却说自己老了,这是在推脱吗?我可不依!” “你这机灵鬼!哄,哀家一定哄!”说着老佛爷溺爱般地伸手轻抵了一下她的额头。但是这笑声还没涌出嘴角,她便低头咳了起来,子衿赶紧起身帮她顺气,又歪头对清姿道:“姑姑,老佛爷的咳疾不是好了吗?这怎么又咳上了。” 清姿也是急得满脸通红,为难地看着季子衿,道了声:“娘娘……” 老佛爷一抬手止了清姿的话语,任由宫女为她擦了擦嘴角才道:“人老了,身子就是不中用。所以这咳疾也是反反复复的,唉……” 季子衿的眼角便带了忧色:“怪不得昨儿的家宴,皇上说老佛爷临出来时感觉不适,所以就没来。当时听皇上这么说,我也不知道老佛爷是怎么个不适,心中惦念着,所以一大早晨就坐不住凳子,赶紧带人过来了。” “哀家知道你是个有心的孩子,不枉哀家疼你一回。”老佛爷轻拍着子衿的手背,沉声道:“你现在也是有身子的人,就不要老是往我这里跑了,我这身子不好有太医和清姿她们照顾着,无碍!你也要养好胎才是,孩子在母体里养好了,生出来了也是极好照顾的,若是先天养育不足,那生出来也会是个不省心的,你要切记哀家的话。” “是,子衿记住了。”她接过宫女递上的参汤,服侍着老佛爷喝了两口,才又道:“老佛爷,不知道是太医院的哪位太医为您诊治,疗病?” 老佛爷道:“皇上孝敬。是皇上亲自安排的太医院的院使赵政大人亲自为哀家疹病的。” 子衿点头:“赵大人身为太医院院使自是医术了得。不过子衿认识一位太医,虽然年纪还轻,但是医术倒是高明,现在为我护胎的也是他,子衿倒是蛮信任他的医术。不如我将他带过来也帮老佛爷诊上一诊,兴许两位太医会有不同见解呢!” “你也是个孝心的,你看着办就好。”老佛爷不忍拂了她的好意,定是会答应。 子衿笑道:“那明儿我就将那位太医带来给老佛爷好好诊一诊。” 老佛爷含笑点了头。rs 第一九三节:礼物 第二日,季子衿便将郭少本带到了鸿福宫为老佛爷诊病。 诊病之时,郭少本倒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只是如其它太医一般望闻问切那几样方法。待诊完之后,老佛爷问起时,他也只是说老佛爷的身子无碍,只需安心静养,好好调理就是。至于赵院使开的方子也没有错,老佛爷照服就对了。 但是刚一走出鸿福宫的大门,他却一脸凝重地犹豫了半晌,方才对季子衿道:“娘娘,老佛爷的病怕是只能维持,若想医好实在不易。” 季子衿猛地一怔:“到底是什么病?怎么这般严重。” 郭少本顿了顿,继续道:“老佛爷这是虚劳病,按理说这个病很少在皇家出现,可是……” “虚劳病?”季子衿更为不解,她从未听说这个病名,不由急道:“这是什么病?不好治吗?” 郭少本摇了摇头,沉声道:“虚劳又称虚损,虚劳而热者,是阴气不足,阳气有余,故内外生于热,多因忧思劳役、饮食失调或大喜大怒、大痛大沮而成。时日一久便会致脏腑阴阳气血严重亏损,久虚不复。所谓病久体弱则为虚,久虚不复则为损,虚损日久则成劳。所以这一切,皆是天长日久积渐而成的病,慢慢的将身子就掏空了,实难医治。” “那……”季子衿的一张小脸都白了:“那就没法子了吗?宫中有那么多上好的药材,慢慢给老佛理调理不行吗?” 郭少本再次摇头:“就是因为宫中有那么多上好的药材,所以才能维持老佛爷的身体,若是在普通的百姓人家,人早就不行了。何况老佛爷年纪也大了,身体只能是越来越走下坡路了,赵政大人能将老佛爷的身子保持到这样的状态,已是实属不易了。” “看来这赵大人早就知道老佛爷得了这病,只是没告诉老佛爷而已,若是今儿不叫你来诊一下,恐怕我也被蒙在鼓里呢。” 郭少本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一切恐怕都是皇上的意思,若不是如此,赵大人怎敢隐瞒。而且老佛爷这病不懂医理的人是看不出有多严重的,外象看来也只不过是咳嗽,偶尔伴着一点发热。” “想必就是了,皇上也是为老佛爷着想,更是怕太后等人担心,所以只让赵大人全力医治,而不外泄病情。”季子衿有气无力地说着,旋即又紧张地问道:“郭世兄,你和我说实话,老佛爷她、她还能坚持多久?” “这是一个耗人心血的病,万幸的是这病不会让人太痛苦,所以老佛爷也不会太受罪。”郭少本顿了顿,继续道:“不过若说能坚持多久,还得看老佛爷的情绪,依现在的情形看,臣判断老佛爷她多则两年,少则半年。” 季子衿的双眼瞬间瞪得老大,难以置信道:“这么快?我看老佛爷她只是咳嗽,还有人比以前消瘦了一点,其它并无什么变化啊,怎么会……” 郭少本沉声道:“娘娘别太难过,这个病就是这样,慢慢会将一个人的心血全都抽干的。” 她的身子晃了晃,水漾赶紧上前扶住,关切道:“娘娘,你可不能激动,小心动了胎气。” 她木然的点头,连郭少本行礼告辞,她也忘了回上一句,只迈着两条如木头一般僵硬的双腿往暖秀宫走去。 “多因忧思劳役、饮食失调或大喜大怒、大痛大沮而成。”一路上她细细回想郭少本的话,又回想着与老佛爷在浣衣局的那段日子,再想像着之前的几十年,老佛爷是如此熬过来的,不由心中隐隐发疼。虽然她现在坐到了太皇太后的位置,可是她是用多少的辛酸和眼泪才坚持到这一天的,就像郭少本说的那样,忧思劳役,大痛大沮…… 自那之后,季子衿几乎是日日到鸿福宫请安侍疾。虽然老佛爷多次说让她不要去,在宫内好好养胎就是对她的孝心了。她也每次都是嘴上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到了第二天她依旧是早早就到了。 然后在鸿福宫内,这一老一少总是有说不完的话。老佛爷给她讲过去宫内的事情,季子衿给老佛爷讲宫外的新鲜事宜,讲到高兴处两人都是哈哈大笑,讲到伤心时却也难免伤感。其次便是季子衿悄悄观察着老佛爷的病情,老佛爷则毫不掩饰地观望着她的肚子。 而宫内的其它妃嫔除了初一十五这样请安的日子,一般平日里都不会去的。只有慧妃偶尔会带着采星和太子叶千鸿过去走一走,每到这时,老佛爷总是看不够一般盯着这两个孩子瞧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又总是说慧妃功劳大,将这两个孩子养得这样好。 慧妃也是为人母的,知道老人家都爱孩子绕膝,所以去的也就更勤快一些。 而夜未央倒也是偶尔会过来走动一下,甚至还亲自动手喂老佛爷服药。还会抱着采星一起和老佛爷说话,更是会摸着千鸿的脑袋问他功课学得怎么样,可有听师傅的话。 每当这时,子衿就会抚着肚子笑,她想:自己的孩子生出来,能有一个这样的父亲也真是不错的。 又过了几日,天气凉爽了一些,老佛爷的身体似乎好了很多。季子衿一颗揪着的心也算稍稍稳妥了一些。 这一日便到了千皓一周岁的生辰之际。 因为千皓的生辰,也是湘妃的死祭。太后未免夜未央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所以并不大操大办的张罗,只是在永寿宫摆了几桌,算是大家凑到一起热闹一下。 今日千皓穿了一身沉红软缎锦衣,一顶深蓝色镶红边的小帽,整个人白白嫩嫩地看上去可爱极了,特别是那双灵机的大眼睛,总是咕鲁鲁地转着,看着就讨喜。 夜未央是最后来的,大家行过礼之后,千皓的乳母秋娘便抱着千皓上前行礼,她微微曲膝,笑道:“三皇子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夜未央望着千皓呵呵一笑,有些感慨道:“日子过得极快,千皓都满周岁了。”说着,眼中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季子衿不由想起养心殿寝房的那副画,心中突然“咯噔“一声,他还是忘不了她,虽然宫中有这么多的女人,可是湘妃一直在他的记忆里,何况她还为他留下了这个孩子,因为有了这个孩子的存在,更是有力地证明了湘妃在他世界里的存在。想必湘妃在九泉之下也该高兴才是。 “父皇!” 突然,一个稚嫩嫩的小声音在千皓的小嘴里冒出来,惊得大家都是一愣。 夜未央当时就怔住了,两眼发直地看着千皓,半晌才眨了眨眼,有些激动地问道:“刚才是千皓在喊朕吗?” “哎哟!”秋娘一把将千皓抱得高高的,一脸喜色道:“回皇上,是三皇子在叫您呢!奴婢平时就教三皇子喊父皇,可是无论怎么教他都不喊,今儿这是怎么了,不但喊了,还居然这般真切。” 一边的太后也是高兴得不得了,直拉着三皇子的小手道:“哎哟!哀家的好皓儿,真是聪明!这刚一周岁,就会喊父皇了,以哀家看,会喊皇奶奶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那抱着三皇子的乳娘脸上一耸,但只是两秒钟,复又笑着弯腰称是。 子衿看那乳娘的表情,就在一旁暗暗笑了起来,想必这位乳娘又要有事做了,这教三皇子叫皇奶奶的任务可是相当艰巨呢! 接下来众妃不由都凑上前来,七嘴八舌地赞千皓聪明。辰妃接口道:“三皇子真是早慧,臣妾记得千瑾能喊父皇那会儿都快一岁半了,而且还喊得不大清楚呢!” 鸾贵妃接话道:“那以辰妃的意思,是不是咱们三皇子到三岁的时候就可以请先生教书了?” 太后忙摇头:“识文断字的事儿还早着呢,哀家可舍不得这小小的孩子那么早就开始背书,不急,不急!” 湘妃活着的时候,太后不喜她,甚至是想尽办法阻止她和夜未央在一起。但是既便是这样,却没有连累到她的孩子,太后对三皇子还是极其疼爱的。 “太后说得是呢!”罗月汐也接话道:“这开蒙早晚的事,决定不了一个孩子将来的成就,晚点就晚点吧,只要三皇子聪明,一样后来居上。” 鸾贵妃虽然有些脸色不好看,但也只好怏怏道:“太后和皇后说得极是。” 太后却是又叹了一声:“哀家老了,身子也是越来越不好了。这照顾三皇子的事,将来还得由你们这些母妃来做。哀家还真怕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千皓以后待我不像以前那般亲近了。” “母后什么时候也这般伤春悲秋起来了。”夜未央笑了笑,自张一手中接过一块端砚,道:“这块端砚送给千皓,望他以后好学多思,做一位优秀的皇子。” 乳娘代三皇子接了,并且谢过。 这时众人也纷纷将生辰礼物拿了出来,欲送给三皇子。 夜未央又道:“那爱妃们就把你们的礼物都摆在前方,让三皇子自己去抓,看他喜欢谁的礼物。”rs 第一九四节:争子 既然是皇上发了话,那么众妃嫔自当是一呼百应,不敢怠慢,纷纷将手里的礼物放到了毯子的另一端。 皇后罗月汐送的是一个精雕细琢的金如意项圈,看样子是特地为三皇子生辰打造的,不但质地金光灿灿,就连那工艺也是独具匠新,很是不俗,放在阳光下看来,很是炫亮夺目。 鸾贵妃送的则是一个整块羊脂玉雕成的多福像,雕工精致自是不说,就说这么大一整块羊脂玉,已很是稀有,再加上这鬼斧神工的杰作,看起来华美至极,可见是用了心思的。 接下来的辰妃、慧妃和静妃送的分别是纯金长命锁、八宝水晶杯、和一对摇起来哗哗脆响的七彩金制摇铃,细细看来皆是不俗之物。至于其它人送的礼物,也皆是些华美珍贵之物,就算最不值钱的也是用了心思而亲手缝制的锦衣,相比之下季子衿的礼物倒显得有些寒酸了。 她送的是一支紫毫毛笔,此笔是取野兔项背之毫制成,因色呈黑紫而得名。但是在这珠光宝气的礼物堆中,实在算不得是什么稀罕物,甚至在她将礼物放在众礼物中间时,已经有人投来了鄙视的目光。 见大家将礼物都摆好了,夜未央对秋娘道:“乳娘,把三皇子放下来吧,朕倒想看看他会抓哪件礼物回来!” “是,皇上。”乳娘依令将三皇子放在毯上。三皇子现在正是在学步的阶段,时而能走几步,但是并不稳定,所以还是多半以爬的居多。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三皇子身上。只见他几下便爬到了一堆礼物前,先是眨着机灵的大眼睛左右瞧了瞧,又伸手摸了摸各色礼物,但却仅仅是摸了摸,并没有在手里多做停留。不免让大家,特别是罗月汐和鸾贵妃很是失落。 一旁瞧着情形的季子衿见鸾贵妃微微有些紧张,那罗月汐的双手似乎也是紧紧地攥在一起,更是知道她们对千皓用的心思。不由得也对三皇子投去了更多的关注。 可是不管是她们谁得到了千皓的抚养权,她们会真的为千皓着想吗?她们会真的爱他吗?这只不过去是她们为稳固自己在宫中的地位而使出的手段,想到此处,子衿不免也为千皓捏了一把汗。 正在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子衿也赶紧寻声望去。只见三皇子突然将季子衿送的那支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紫毫毛笔拿了起来。 小孩子一般都会对什么事物都好奇,可是这琳琅满目的礼物堆里,这毛笔实在是黯点无光。而三皇子他却是把那么多鲜艳夺目的礼物都丢掉了,却偏偏抓起这支毫无新奇的毛笔。 就在大家以为,他会再一次将毛笔也丢掉,继续寻找他心爱的礼物时,事情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一切似乎都在意料之外,他将那支毛笔抓在手里不停地翻转着看来看去,就是没有放回原处。过了一会儿竟然还对着毛笔咯咯地笑了起来,虽然大家都不知道那毛笔看起来有什么好笑的,可是事情又一次出乎意料的发生了。 笑了一阵之后,他不但没有将毛笔丢掉,反正是扯着长长的笔秆转身走了几步,继而又弯腰快速爬了起来。这其间他一直未将毛笔丢掉,直到一直爬进了夜未央的怀里。 夜未央有些意外,又有些激动地将他抱了起来,他却依然在把玩那支毛笔。 “哟!三皇子这是选了暖妹妹的紫毫毛笔,看来还真是能如了皇上的心愿,是一个好学多思之人呢!而且这紫毫毛笔和皇上的端砚也正好配成了一对,皇上和暖妹妹还真是心有灵犀呢!”慧妃在一侧说了一通后,站在那里看着皇上怀里的三皇子浅浅的笑着。 太后也笑道:“毛笔好啊,毛笔有出息!这千皓和暖贵嫔还真是投缘,哀家还记得暖贵嫔初初入宫之时来永寿宫给哀家请安,恰巧千皓染了风寒,但却怎么样都不吃药,这药啊只要一送到他的嘴边,就是大哭不止,哭得哀家和乳娘一点法子都没有了。谁知道这孩子一钻进暖贵嫔的怀里竟然不哭了,说来还真是奇,不但不哭了,还顺顺利利地将药喝了下去,哎哟!自那之后啊,但凡千皓生病不吃药,就非得请暖贵嫔来喂不可,直到,直到……” 太后一时语塞,却又忽而转移了话题:“唉!都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千皓现在也大一些了,不像以前那么难喂药了。” 虽然太后没有继续说,但是任谁都听得出来,那个直到后面说的应该是:直到暖贵嫔进了冷宫…… 满屋子的人皆有意无意地瞟了季子衿一眼,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尴尬,虽然她在努力保持着镇定的笑容,但是这一束束火辣辣的目光刺过来也难免会让她浑身不自在。 静妃见状忙上前解围,她微微一笑道:“皇上,太后娘娘,本来臣妾还以为臣妾送的这个七彩摇铃三皇子一定会喜欢,他爬过去也一定会选臣妾送的礼物,本来都已经胜券在握了,结果却被暖贵嫔的一支毛笔给打败了,哎哟真是不甘心呢!” 夜未央被她说得朗声一笑,道:“朕还真不知道,一向对何事都漠不关心的静妃,今儿竟然对三皇子的生辰之事也上了心,实在是难得啊!” 静妃又是一笑,道:“瞧皇上说的,臣妾对三皇子上心还不是因为三皇子实在是可爱得紧,而且在这皇宫之中对三皇子上心的人不止臣妾一个人呢?不信皇上您问问看。” “哦?”夜未央先是双眉一挑,接下来目光中又闪过一丝狐疑,抬眼看向众人,道:“你们都喜欢三皇子?” “是啊,皇上。”鸾贵妃似乎是找到了接话的机会,赶紧顺着静妃搭的梯子往上爬,她道:“刚才静妃也说了,三皇子实在是可爱得紧,真是招人喜欢呢。臣妾也非常喜欢三皇子,可是臣妾终是福薄之人,伴驾这许多年了,始终没能给皇上添个一儿半女的,臣妾这心里愧疚得很。总是想着,要是臣妾也能有个像千皓这样的孩儿,臣妾定会好好抚育,不让皇上和太后失望。就算是每次烧香拜佛之时,臣妾的心愿除了求菩萨保佑皇上和太后身体安康之外,就是求观音赐子了,若是菩萨真能达成臣妾所愿,那么臣妾就是死也值了!” 鸾贵妃声情并茂,又说得极为凄婉,最后还抽出帕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看在眼里当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夜未央看了看鸾贵妃,又犹疑着看了看太后,终是没说话。 太后却沉声劝道:“鸾贵妃,你还这么年轻,怎么就断定不能给皇上生儿育女了,好好的补身体,来日方长,不要着急就是。” 鸾贵妃正抹着眼泪的手,顿时一僵,却没想到皇上和太后跟本不提给千皓找生母这个事,若是再说下去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嫌疑,只好欠了欠身,道:“谢太后娘娘关怀。” 那边慧妃又瞅着千皓说道:“看来三皇子对这杆毛笔还真是情有独钟,一直拿在手里把玩着。依臣妾看三皇子长大之后定是一个温文尔雅、满口书香的皇子了。” 太后听了就眉开眼笑起来,抬头对慧妃笑道:“这样好,这样好!爱温书写字是好事,看书多的人就是识大体,懂道理。那古书都说了:书犹药也,善读可以治愚。”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夜未央笑道:“读书好啊!咱们这后、宫之中还真有几位爱读书的,皇后就是其中一位,朕经常看她书不离手,还有暖贵嫔也是一位对书痴迷的,对各种诗文通得很,她们俩的性子倒是能合上千皓的胃口。” 罗月汐听闻夜未央夸她,脸上只微微露出一点喜色,欠身道:“谢皇上赞誉,臣妾只是一介女流,舞刀弄枪的总是不好,除了多多读些圣贤书,却也无事可做了。” “皇后做得好!”夜未央又高声道:“女子当要学会‘贤德’二字,多读圣贤书便是这‘贤德’二字的来源之处。相夫教子或是对长辈尽孝,自当都离不开这两个字。” 罗月汐又欠了欠身,婉声说道:“臣妾谨记皇上教诲,以后不但自己多读圣贤书,也要提倡宫中姐妹多多品读圣贤之语。还有宫中的这几位皇子和公主,臣妾定督促他们多多学习圣贤之礼才是。” 夜未央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皇后贤德!朕有此贤后是南陵百姓之福,宫中皇子公主之福!” “谢皇上。”罗月汐脸上平静无波,端庄有礼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季子衿悄悄观察着罗月汐的表情变化,在夜未央夸奖她时,她一直保持着端庄美丽的笑容。回到座位之后表情亦如刚才无变,她不禁对这位年仅十四岁的皇后有了几分好奇,更是感觉微微愕然。rs 第一九五节:担心 这算不算是南陵国的两个奇葩? 在这个思想观念还很保守的世界里,一个不高谈阔论“女子无才便是德”的皇帝,反而提倡众人要以皇后为表率,多多读得圣贤书。(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一个年仅只有十四岁的皇后,就算古人早慧,早熟。可是当夜未央在大家面前这般毫不掩饰地赞她,她居然还那般平静如水。若是落在其它妃嫔身上,早就喜得灵魂都飘上了天去。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让人知吗? 季子衿不得不佩服她的沉稳与从容,这是一种功力,更是一种本事。甚至那么一恍忽间,她都开始怀疑,罗月汐的身体里是不是也有一个成熟的灵魂。 然而,不管怎样这次悄无声息的夺子之战,罗月汐算是首战告捷。虽然千皓抓的是季子衿送的毛笔,但是她有着身孕,只能被夜未央和太后放在退而求其次的位置,所以今天的赢家是罗月汐。 事情尽管如此,但是在席间,在罗月汐的脸上看不到高兴或是不高兴,反而是鸾贵妃一直带着怏怏之色。 那日三皇子的周岁生辰宴散了之后,夜未央和太后却也没有急着为三皇子安排养母,事情仿佛又平息了下来,看来皇上和太后对于此事也是慎是又慎,万般思虑才可定夺。 而三皇子自落了娘胎便由太后抚养,自是如心尖上的肉一般疼爱着,做这个决定也自是关系到千皓将来的命运,所以不可草率。而夜未央自是念及湘妃之情,定要好好照顾她留下的孩子,所以也是权衡利弊,再三犹豫。 过了酷热的盛夏,天气一日比一日凉爽起来,而元婉的临盆之期也是越来越近的。夜未央去看元婉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起来,就连她宫内差使的宫人,也比之前增添了一些。 罗月汐依旧保持着以往的端庄高贵,让人看不出她的心思。偶尔也时不时地送些补品给几位有着身子的孕妇,当面是和和气气万分感激的收了,至于敢不敢服到肚子里,那就另当别论了。而鸾贵妃那边却是一直四平八稳的没什么动静。 所以自柳如烟被打到了冷宫,季元淇葬到了宫外的小山。宫中却再也没有什么大事发生,不管里子怎么样,表面却是好一段时间都一如既往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与祥和。 季子衿不由暗暗为自己腹中的孩子松一口气,也为即将生产的元婉松了一口气。 时近九月,御花园满园的菊花都开了。远远望去千姿百态,五彩纷呈,红的灿亮,白的如云,青的如天,蓝的如水,绿的如玉,给人带来无比的享受。 夜未央知道季子衿喜爱菊花,尤其对绿菊情有独钟,还特意命花匠留意。那第一盆开放的绿菊定要送到暖秀宫去。不但如此,还命花匠精心培育菊花中的奇花异葩,所以在今年的菊花中,就出现了“高山流水”、“绣花球”、“腾云驾雾”、“花狮弄球”等精心培育的出来的特别品种。 自那菊花傲然开放之后,每每子衿出去溜弯时,总要到御花园转上一转。这日刚刚走了进来,猛然发现两日不来,却又开出了不少鲜艳的花朵。 远远望去,这儿一簇,那儿一丛,竞相开放,姹紫嫣红,流光溢彩,争妍斗奇。 而那颜色和前几日看的又不一样,似乎更艳更深了一些。那红的已红如一团火,黄的黄如一堆金,而那白的就像银丝一般,灿灿的直发亮。还有一些在花丛中含苞待放的花蕾,花瓣一层赶着一层,向外涌去。一朵朵的菊花苞像用象牙雕刻成的球,在太阳的照耀下,傲然挺立,美极了! 季子衿一阵欣喜,又是一阵激动,直嚷着这朵开得好,那朵真是艳。 水漾和如意就在一旁笑着,如意直说:“娘娘喜欢哪盆,咱们就将哪盆搬回暖秀宫。凭着皇上对咱们娘娘的宠爱,娘娘就是把这御花园的菊花搬空了,想必皇上也不会说个不字的!” 子衿也笑着道:“皇上宠爱是一回事,可是也不能因为皇上的几分宠爱,咱就不知进退,太过贪婪啊!” 如意见子衿笑得开心,却似忽地想起什么事,忿忿道:“娘娘,就您宅心仁厚,凡事都不计较。虽说您有着身子不便,可是皇上来看您,您也不能往外推啊!说不准哪时不小心就推到哪个有心机的主子怀里去了。” 子衿摇一摇手,笑道:“宫中女人这么多,我不推,也自是有人往皇上怀里撞。难道你还想我独宠后、宫吗?那样的话就算皇上依,太后也不依,就算太后也依了,其它妃嫔又怎能甘心,逮到机会她们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如意犹自不甘心,皱着小脸道:“娘娘说的对是对,可是有好事的时候总不能老是往出推吧,您瞧瞧那皇后和鸾贵妃,自个儿生不出来,还巴巴的想抢三皇子当养子呢!” “她们现在的心思可谓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连你如意都知道了,皇上和太后又怎会不知,所以这事还得‘骑驴看唱本,走着瞧!’这花落谁家,还真说不好。而且太后的身子我瞧着还硬朗,不至于这么快就将三皇子推了出去。”子衿说着却又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对水漾道:“这两日咱们没去鸿福宫,不知老佛爷那边可好?” 水漾笑道:“昨儿小康子去给老佛爷送炖好的补药回来说,老佛爷气色不错,他去时老佛爷正和青姿姑姑在窗下晒太阳呢!” 子衿放下心来,道:“这就好。” “娘娘……”远处突然传来声音。 几人寻声而望,是欢颜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子衿心中一紧,远远便问:“是婉妹妹的肚子有动静了?” 欢颜跑上前,擦了擦汗,却是摇了摇头:“婉才人的肚子还没动静,不过奴婢也正是为这事而来。今儿郭太医又来诊脉,说才人小主尚未有生产的动静,还要等待几日,小主一听急得不行,说是日子都过了怎么就不生。现在正在宫内急得团团转呢,还非要奴婢去暖秀宫请您过去,说她一时没了主意,要娘娘过去商量对策。” 子衿掩袖“噗哧”一笑,道:“这个婉妹妹急什么嘛,孩子不出来就让他在里面呆着好了,九个月都坚持了,还差这么几天吗?而且瓜熟才能蒂落,总是要等的,这个事儿,还真是没什么对策。” “娘娘,奴婢也是这么说,可才人小主就是急得不行。”欢颜急得直跺脚,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 “好吧,这花也不赏了,咱们就去瞧瞧婉妹妹。”子衿说着,携着水漾和欢颜离开御花园,直奔启祥宫而去。而如意则被她打发回宫里,万一宫里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启祥宫内,元婉正两手扶腰在院子里溜弯。见子衿几人行了过来,赶忙迎了上去,抓住子衿的手,一脸焦急地说道:“姐姐,您快给我想想办法吧,这都过去十来日了,孩子怎么还没动静,今儿郭太医来说可能还要几日,这可怎生是好啊?” 子衿拍了拍她略有微肿的手背,自元婉怀孕到七八个月的时候,手脚就常常浮肿,郭少本说这是有孕之人常有的事,有些体质到月数大的时候,就是会浮肿。 “别慌别慌,孩子不急着出来,就让她在里面呆着,那哪吒在娘肚子里呆了三十六个月呢,生出来可是有本事了。” 她本是开玩笑的一句话,却把元婉的脸都吓白了,瞪着双眼急道:“姐姐,你可别吓妹妹我了。这怀胎九月已经累得我半死不活,肚皮都快被这小家伙撑破了,要是怀胎三十六个月可不是要了我的命不说,那皇上和太后还不把我的孩子当成什么妖孽之物,不行,不行!” 她说完直把子衿逗得咯咯直笑,以为她也是玩笑话。 却没想到她却又认真地说道:“姐姐,我看宫中的主子们生孩子,多半都是早产或不足月,怎么我肚子里这个偏偏这般安稳,都过日子却还不出来。要不,要不然让郭太医给我开催产药吧?” 只是一句话,季子衿也慌了,连忙正色摇头,敛了笑容,郑重道:“这怎么能行,现下只是拖延了几日而已,这都属于正常的,婉妹妹莫急,常言说得好瓜熟蒂落水到渠成,自然离开母体的孩子才能健壮,你又何需因为多等三两日便让自己和孩子都多受一份罪呢?” “可是若三两日之后还是没动静呢?”元婉一脸焦急。 子衿握了握她的手,安抚道:“若是三两日之后再没动静,到时咱们再找郭太医一起想办法。你切不可操之过急伤了身子,知道吗?” 元婉想了想,终于用力地点了点头。对她来说,季子衿是她在这个宫中唯一可以相信和依靠的人了。所以在她无助无奈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季子衿。 对于这一点子衿也是很有感触,所以她也愿意尽全力护她周全。就像她在冷宫时,元婉为了保护她,不惜牺牲自己和孩子的安危一样。 而对于今天的担心,元婉虽然没有说。但季子衿自是明白,她一定是在担心自己曾食用过一些金刚草,会不会因为这个而影响了胎儿,想到这,子衿的心情也不由得复杂起来。rs 第一九六节:麻药 两人在院内说着话,日头便渐渐西歇,转眼间已到了黄昏时分。(百度搜索更新更快..) 元婉差出去打听的宫人回来说,皇上掀了鸾贵妃的牌子。那就是说今晚夜未央既不会来元婉这,也不会去季子衿那里。所以元婉就留子衿在启祥宫一起用了饭,待回到暖秀宫时,天色已经大黑。 如意在殿前看到她们回来了,赶紧迎上前来搀了她,笑道:“见娘娘一直未回,奴婢便将安胎药放在灶上温着呢,这会儿正好娘娘喝了好安睡。” 说罢将子衿扶到屋内落座后,便将罐里的药滤到瓷碗里。 子衿接过水漾递上的布巾净了净手,便去端那碗半温不热的药。这时水漾对如意道:“去把娘娘的床铺了吧,我瞧着这几日娘娘喝了药就要睡上一会儿,今儿天也晚了,便直接歇了吧!” 如意笑着称“是。”便去铺被褥了。 而子衿端碗的手却抖了抖,狐疑地抬头看了看水漾,皱眉道:“是啊!为什么这几日我每次喝完药都要睡上一会儿呢?而且似乎还不分时辰,什么时候喝完什么时候困,哪怕是刚刚睡醒起来,喝完药就又想睡了……” 刚想进去铺床的如意,欠着身子扭头道:“娘娘这几日就是如此呢,要不然奴婢怎么说喝完了药好安睡呢!” 如意说完,好似也觉得有什么不妥,歪着脑袋看水漾。 水漾也是一顿,脸上渐渐隐上一层疑惑和不安,慌慌地说道:“奴婢以为是小主身子越来越沉,困倦也是常有的,所以也就没太在意,经娘娘和如意这样一说似乎还真是有些不对。” 子衿的脸色渐渐泛白,甚至是双唇都有些微微抖动,她轻声问:“我这样有几日了?” 水漾扶上她的手臂,思索道:“奴婢记得是三皇子过完周岁生辰后,娘娘才觉得困倦的,现在算来总有五六日了。” “那这药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子衿的目光瞟向药碗和药罐。 水漾目光一滞,瞬间又恍然大悟一般,端起那药碗细细看了看,又转身道:“娘娘,这药可不就是三皇子过生辰的前一天,郭太医来给您诊脉时带来的,他每次带安胎药来都是十包,现在厨房那边还有四包,那就是说除去这包,娘娘已经服了五包,正好与娘娘犯困的日子相吻合,莫非、莫非是有人在这药里动了什么手脚?” 子衿脖子后面直冒凉气,强自镇定道:“可是我已经服了五包了,肚子里的孩子依然安然无事。我也好好的在这,除了贪睡并没有其它症状。” “娘娘,也许是慢性药。”水漾的脸色越来越白,最后已经几近透明,铺了一半被褥的如意也停下了手,愣愣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半晌,水漾才颤声道:“会不会是郭太医?” 子衿摇头:“不会。若是这里面掺了什么东西,那也定是别人趁郭大人不备放进去的。” “那,那奴婢去请郭太医来看看吧。”如意跑过来说道。 “别去了。”季子衿摇了摇手,道:“天色都这么晚了,若是这个时候跑去太医院难免惊动其它人,那么首先就会打草惊蛇,让动手之人有所防备,再者若是惊动了皇上和太后就不好了。何况还不一定是郭太医当值,若是叫了别人来还是信不过。” “那,那……”一向冷静的水漾也没了主意。 “今晚就先这样吧,把药收起来放着,待明日郭大人来时给他瞧,别惊动其它人。”子衿想了想又道:“如意你继续铺床吧,水漾端清水来,我要洗脸。” 许是她的镇定传染给了水漾和如意。她们也不再多言,低着头去干活了。 初秋的夜晚,清凉如水。一轮半圆的月亮如明镜一般高悬在上空,月光清澈皎洁,柔柔地洒在小院之内。 季子衿任由如意帮她卸了衣服,静静躺在床上,双手不由自主地搭在小腹上。突然,小腹一动,惊得子衿猛地睁开眼睛。却又不敢做太大的动作,更是不敢发出大的声音,生怕惊到肚子里的小精灵。 可是只有这一下,尽管子衿小心翼翼地等着,但是他却再没有再动第二下。 之前他在肚子里从来没动过,难道他知道今夜自己担心了,所以给了自己一个安全的讯号吗?虽然这解释有些强词夺理,但嘴角终是挂上了甜甜的笑意。她轻轻地抚着小腹,温柔地喃喃道:“孩子别怕,母亲会保护你,会一直保护你。” 第二日一早,郭少本便被小康子请到了暖秀宫。 待水漾将前前后后的事情一说,他的脸色微微变了变,竟不似以往那么镇定,甚至是没等水漾在子衿的手腕上铺丝帕,他细白的手指便搭上了子衿的手腕。 季子衿觑着他的表情,感觉到事情有点严重,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出了。 他的手在她的手腕上诊了半晌,不断微微的蹙眉,子衿忙问:“郭大人,我的身子是不是不大好?” 他收了手,慢慢地摇了摇头,脸带一丝疑惑:“从脉像看诊不出有任何不对的地方,待臣看了药再说。” 如意忙将药罐端了过来,连同那碗昨夜子衿没有喝的药汤也一起端了来。郭少本先是凝神看了看那药汤,似乎没发现什么不妥。随后又端碗尝了尝,也是摇头。最后又让如意找一块纱布来,他先将罐里的药汁全都过滤干净,留下药渣打在纱布上细细查看。 大家都禀住呼吸,狠死盯着桌上那些药渣。 半晌后,郭少本终于在一摊药渣中捡起一颗如胡椒粒大小的东西,他将那东西拿到阳光下照了照,冷汗便落了下来。 “郭世兄……”季子衿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他收回目光,将那颗东西又丢回药渣中,这才转身对季子衿道:“药中被人掺了麻醉散。”他见子衿不太明白,复又解释道:“少量的麻醉散虽然不会伤身,但是长期服用会伤脑子,孕妇服了容易产出痴呆儿。” 季子衿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脸因害怕而微微变了形,这是什么样狠辣的手段?甚至比季元淇用金刚草害淑嫔时更为阴险毒辣。 郭少本见她身子瑟瑟发抖,忙安慰道:“娘娘放心!幸好娘娘机敏,及时发现了不对之处。而且这药也只是才服了几日,虽说娘娘现在这个怀胎的月份正是胎儿大脑快速长成之时,但是及时调理是不会影响的,所以娘娘放心。” 她端过桌上的茶杯猛地喝了一口,以使自己冷静下来。复又攥着拳,冷冷地说道:“这些都已经不重要,郭大人这药是你亲自配的,我想知道是什么环节出了问题。” 郭少本思虑片刻,方道:“无疑就是两个地方有可能被人调包或将药包打开掺进麻醉散。第一就是太医院,臣配好药一般都是锁在臣在太医院所用的柜子里。若是被有心之人偷偷打开,做了这神不知鬼不觉之事也有可能。第二就是药拿到娘娘的宫里后,有人暗中动了手脚。” “嗯,郭大人说得有理。”季子衿点头表示赞同。她也思虑了片刻,淡淡道:“郭大人,你看我这身子不服安胎药会如何?自从有了身子这安胎药就没断过,虽说对护胎有益,但也差点伤了胎,以后还是不服了吧。只能烦劳郭大人勤往我这宫里跑几趟,若有什么不妥再想办法。” 郭少本道:“那娘娘是想?” “我想郭大人和我房里的这几个人谁都不动声色。药郭大人照旧送来,只是在你配药和存药的时候留一留心,看一看是不是在太医院出的问题。我这边也照旧,咱们务必齐力将这人揪出来,否则后患无穷。若是哪一日这人下了狠心,不是在药里放些麻醉散这类的慢性药,而是批霜这类的巨毒,那我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几句话说得水漾直打寒颤,郭少本也立时肃然道:“娘娘放心,太医院那边臣定当留心。倒是娘娘现在停了药,一定要万事小心,有什么事即刻去叫小臣过来就是。” 季子衿语气一软,低声道:“郭世兄,真是辛苦你了。若是没有你在这里护着我,我这孩子恐怕早就没了。”她难掩伤感,挥袖抹了抹泪,和郭少本相识这么久以来,也知他为人耿直,所以他,也自是成了她在宫中鲜少信任的人之一。 “娘娘相信臣,是臣的荣幸。娘娘好生养着,臣告退。” “如意,好生送郭大人出去。”说完,她望着郭少本的背影,不免生出几分感慨。 郭少本这个人可以说是正直、善良、脚踏实地。不仅如此,还有一身医术在身,本应该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可是每次见到他时,他的眉头几乎都是皱着的,一情皆因情而起。他对静妃一片痴心,不但在家中不娶妻,还日日巴望着与静妃见上一面,哪怕就是擦肩而过也好。 这样说来倒是他过于执着了,进了宫的女人又哪有出得去的道理呢!rs 第一九七节:生产 接下来的几日,无论是太医院郭少本那边的留心观察,还是暖秀宫内小康子等人对煎药之事的万般留意,皆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子衿不免有些焦急道:“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不将此人揪出来,始终是如梗在喉,寝食不安。” “说来也奇怪,郭太医那边相安无事,咱们宫内也没任何异常。”水漾也很是疑惑,她想了想又安慰子衿道:“娘娘也不要过于着急了,按日子算这十包药还没服完,总得到下一个十包药送来之前,才会有什么动作的。” 子衿一想也有道理,便也就有些微微释然,点点头,道:“那就先等等在说吧,告诉小康子还得留意着院子里的人,若是有吃里扒外的人混在里面,那咱们以后可没有安生日子过了,这样的人坚决容不得。” “是,娘娘。”水漾一脸肃然地颔首道。 到了黄昏时分,一连下了几天的秋雨终于停了,秋雨过后,虽然温度似乎又凉了一些。但是难得见到太阳的天空突然大放异彩。不但那抹殷红色的夕阳照在西山上,如火焰一般嫣红,倘若仔细观看,更会看到那云絮在空中缓缓飘动,整个人似是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中。 渐渐的,有一片极美的晚霞浮上天边,像一匹上好的锦缎自天空倾泻而下,好生灿烂,流丽万千。 季子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双眸迎着即逝的霞光,不由喃喃道:“夕阳吻地的轻响,划分了白天与黑夜。于是,投林的倦鸟,也便如诗人焚烧的诗稿,载着夕阳的殷殷血焰归去了……” “是谁在那里伤春悲秋啊?”她为眼前这迷人的景致所着迷,就连夜未央悄悄自身后走来,却都浑然不知。 直到他的声音传入耳底,并且将自己的薄丝披风卸下,轻轻披在她的肩上,她才蓦然转头,继而迎上一脸的笑意,微微欠身:“皇上来了怎么不叫我,我竟然一点都没听到脚步声呢。” “你在那里对着晚霞大发感慨,留神注目,哪里还留意到朕来了。”听他的话,似乎是有点和晚霞争风吃醋的味道。 子衿不由得笑出声音,身子一歪就靠上他的肩头,柔声道:“皇上就会取笑我,今日怎么这般早,折子可都批完了?” “完了。”他简单一答,顺势搂上她的肩头,碰及她的双手之时,不由眉头一蹙,急道:“手上这样凉?” 季子衿就如一个犯了错的小孩子般,低头乖乖道:“许是在外面站得久了。” 夜未央嘴角微微翘着,眼睛却是瞪着她,关切道:“晚霞虽美,也得顾着身子。瞧你穿得这样单薄,还站在风口上吹着,真是让朕心疼。” 她撒娇地扯上他的大手,吐着舌头调皮一笑:“霞光太美,竟自忘了。”她瞧着夜未央还有再说水漾两句的意思,又赶紧补充道:“是我非要多看一会儿的,不关她们的事,下次再不这样了,子衿知错了!” 夜未央到嘴边的话便吞了回去,也就又怜又气地笑了。 “皇上我们进殿用饭吧。”她赶紧借机转移话题:“今儿小厨房烧的菜好像不错,我闻着就香呢!” 他瞟她一眼,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哼道:“这次朕就饶了你。”说罢又横了水漾和如意一眼,气道:“这次也饶了你们,下次再让娘娘到外面吹风,朕都把你们卖给老头子当小妾去。” 水漾和如意知皇上在说笑,但毕竟也是皇上,当即是又笑又怕,忙欠身说:“不敢了!” 两人这才相扶着行进殿中,水漾和如意急急忙忙地布菜摆饭,又有人侍候着夜未央和子衿卸衣净手,两人这才双双落了座。 水漾摆上的第一道菜是清蒸鲈鱼,夜未央“咦”了一声奇道:“你们娘娘不是不爱吃鱼吗?总说那腥味她受不了,难道是现在胃口变了?” 水漾就笑道:“皇上,不是我们娘娘胃口变了。而是娘娘说这清蒸鲈鱼是最补身补脑的菜,吃了对腹中的龙胎好,虽是不爱吃,但也总是每餐都吃上两口。” 夜未央目光闪烁,拍了拍子衿的手,道:“真是难为你了。” 子衿也笑:“皇上,你又怎知我不是乐在其中?”他执起筷子,刚刚给夜未央挟了青菜放在碗内,就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一阵急促的说话声,她脸色微愠,扬声道:“谁在外面?” “娘娘,是张公公来了,来找皇上的。”外面传来了小康子的声音。 “张一,有什么事吗?”夜未央问。 张一急急在门外说道:“皇上,启祥宫辰妃来报,说婉才人突感腹痛,恐怕是要生了!” “婉妹妹要生了?”子衿又惊又喜,放下筷子拉上夜未央的手臂就道:“哎哟!前两日婉妹妹还急得不行,问我腹中的孩子怎么还没动静,这才不过两日就要生了。皇上,我们快去瞧瞧吧!” 夜未央看着她一笑:“怎么看你比我还高兴?” 子衿莞尔:“我是为皇上高兴,因为皇上又可以多一个皇子或公主了,也为婉妹妹高兴,她终于当娘了。” 夜未央瞥着她的肚子,笑道:“你不是也快了。” 子衿只是咯咯地笑着,拉了夜未央出了暖秀宫的大门。 但是行到启祥宫大门时,却是谁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元婉在里头一声比一声凄厉的惨叫,早已传进他们的耳中,只听得人心惊肉跳,战战兢兢。 二人快速进了大门,院中辰妃忙迎了上来请安:“皇上金安!” 子衿也忙上前给辰妃行礼,辰妃一笑,柔声道:“暖贵嫔快快起来,有着身子这礼数就免了。” 两人相视而笑,这才发现院中除了辰妃,便是一群进进出出端热水拿布巾的宫人在忙碌着。辰妃看出夜未央和子衿的心思,忙道:“太后和皇后那边臣妾已差人去禀了,我这宫里离那边脚程要远上一点,恐怕还要一会儿才赶得来。” 夜未央点了点头,却听得里面又传出元婉的嘶喊之声,他不由将眉头蹙得紧紧的。 “辰妃娘娘,太医和接生嬷嬷都到了吗?怎么嫔妾听着婉妹妹的叫声好像凄厉一些?”子衿凑到辰妃面前,小心翼翼地问着。 辰妃道:“贵嫔放心,太医和接生嬷嬷都到了。本宫听着婉才人的叫声也是有些惊心,不过或许是第一胎的缘故,本宫那时候也疼了几个时辰才将大皇子生了下来。” 她点了点头,但仍是不放心。再看夜未央的脸色也有几分难看,虽然他是皇上,但也是父亲。宫内这几年接二连三的失去孩子,就算是皇帝,恐怕也会心生恐惧。 而她的心也是一抽一抽的,跟着元婉起起伏伏的喊声,而七上八下的浮动。终是忍不住上前道:“皇上,我想进去看看婉妹妹,她好像疼得厉害。” “可是你也有着身子。”夜未央犹豫道。 子衿忙抓上他的手,央求道:“皇上,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吧,或许我还能给婉妹妹加油鼓劲呢!” 夜未央依旧犹豫,思虑片刻才道:“那你就代朕进去看看,只消一会儿就出来。” 不待他说完,子衿已经由水漾扶着进了殿中。刚一踏步进去,就看到几个太医在帘外说着什么,她一眼看到站在中间的郭少本,忙上前问道:“郭大人,婉妹妹如何?” 郭少本答:“娘娘莫急,第一胎生产是艰难一些,而且婉才人的龙胎很是强壮,身形也要略略大上一些。” 弦外之音也就是说生起来要艰难一起,子衿自是听得懂了。她回头道:“那烦劳几位太医了。”便迈步进了内殿。 此时元婉正躺在榻上,头发零乱,汗渍与血渍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极是刺鼻。一群接生嬷嬷围着她喊使劲,但是孩子却还是半点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婉妹妹……”子衿走过去,一把抓住元婉的手。 元婉一愣,似是没想到她会进产房,又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也紧紧握住子衿的手,顿了顿颤声道:“姐姐,产房血腥,你也有着身子,不该进来。” 子衿的另一只手也握了上来,将她的一只手抱在中间,柔声道:“我想我在这,你会安心一些。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其它事情有我在这,一切都不会出差错的。” “嗯!”元婉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一些坚定。 这时欢颜走了进来,并端上了一碗催生药,侍产的嬷嬷接了过来,道:“才人小主将这碗药喝了吧,通常孕妇喝了催产药就能很快生产了,想必小主将这碗喝下去,小皇子定能顺产下来。” “这药是谁拿来的,又是谁煎的?”子衿看着那药忙问。 那嬷嬷赶紧答:“娘娘,药是郭太医带来的,是欢颜姑娘亲自煎的。” 门口的欢颜也点头,表示那嬷嬷说得没错。 子衿这才“嗯”了一声,将药碗端到元婉面前,一勺一勺的喂她。有子衿在此,元婉似乎一切都放下心来,她不但很配合地喝着催产药,而且似乎还嫌这样喝太慢,所幸歪起身子直接端碗两口喝了个干净。rs 第一九八节:圆满 一碗催产药被元碗几口就灌进了肚子,子衿接过碗,道:“婉妹妹,你躺下歇会儿吧,养一养力气,想必等一会儿嬷嬷还要让你用力的。” 元婉点了点头,可是头刚落到枕头上,正想说什么,紧接着又一波疼痛突然袭来,痛得她把想说的话,就变成了嘶喊的呼痛之声。几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之后,她惨白的脸上便挂着一层湿乎乎的东西,子衿早已分不清那是汗水还是泪水,她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甚至是在元婉痛得厉害时,她的手关节都被元婉攥得咯咯直响。 “才人,用力,用力呀……”接生嬷嬷急得汗如雨下。 季子衿的手瑟瑟抖着,她看着已经被一口气憋得脸色发紫的元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让她继续用力,还是让她歇一会儿再来。 终于,元婉手一缓,将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喘了出来,整个人也无力地栽倒在床榻之上。 那接生嬷嬷从锦被下探出头来,抹了把汗急道:“小主,您要一鼓作气才行啊!这断断续续的用劲,孩子是下不来的,你瞧瞧一点动静都没有。” 子衿顺了顺元婉额前已经濡湿的头发,对那嬷嬷道:“嬷嬷,让她歇一会儿吧!” 那嬷嬷点了点头,转身用衣袖扇着脸上的汗。 “婉妹妹,你好生歇一会儿,然后配合着嬷嬷一鼓作气将孩子生下来。”子衿一边给她擦汗,一边劝着她:“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放弃,若是孩子在肚子里憋的时间长了,对孩子不好的。” 她无法和元婉解释,孩子若是长时间生不下来,那么就会缺氧,若是一旦缺氧就会影响大脑发育,甚至是形成痴呆。 元婉的身子软软的卧在榻上,头在已经汗湿的枕头上点了点头,且又胡乱地摇着,嘶哑道:“姐姐,好痛!我的五脏六腑都要痛得裂开了,我没力气了,我怕我坚持不住了。” “怎么会坚持不住。”子衿继续胡乱地给她擦着脸上的汗,安慰道:“每个女人都要生孩子的,你看老佛爷,太后她们也都要生的,那么尊贵的人也都要过这一道难关的,这就是女人。况且生孩子是一件很伟大很神圣的事,何况你生的孩子还是皇上的,所以就更加不凡了。还有我,过了新年我也要生了。人人都是这么挺过来的,你想一想你挺过了这一关,就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孩子在你身边了,喊你母亲亲,伴你一辈子,你要的不就是这些吗?” 元婉一边点头,一边又惨叫了两声,似乎额头的青筋都突突跳了起来。 “是呀小主,你快用劲吧!只要孩子落了地,您的肚子立马就不疼了。”一旁的接生嬷嬷也劝道。 元婉摇着头哭了出来,泣声道:“姐姐,我没力气,没力气怎么办?” “快!给才人小主服一点参汤补些力气。”帘外的郭少本大声说道。 紧接着欢颜便将参汤递了上来,子衿亲手接过,并喂服元婉喝了几口。 子衿再次握紧她的手:“婉妹妹,你听我说,此时此刻你除了用力再没有别的办法,你想一想你是多不容易才将这个孩子带到生产的日子,所以你不能在最后关头放弃啊!” 元婉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事实,不由咬牙紧了紧握着子衿的手。 接生嬷嬷的头又钻进了锦被下面,而后又开始传来嬷嬷让她用力的声音。 元婉不再说话,她握着子衿的手拼命用力,子衿甚至在想自己的手会不会被她捏碎了。但是另一只手依旧在帮她擦着额上汗水,陪她一起忍着疼,度过这艰难而漫长的时间。 终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一次又一次很是尖厉的嘶声过后,在子衿汗如雨下,急得眼泪都流出来的时候,在殿外的夜未央等人已经等得越来越焦急的时候,千呼万唤中终于听到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自锦被下面传了出来。 “生了,生了!是个公主!”被子下面传来接生嬷嬷欢喜的声音。 元婉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般,身子一歪,便栽倒在床上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却见孙姑姑走了进来,一脸喜色地对子衿欠了欠身,忙问道:“贵嫔娘娘,婉才人小主是不是生了?太后说隐约听到了哭声。” 季子衿也是且惊且喜,且又虚弱地笑了笑,道:“孙姑姑,婉妹妹是生了,姑姑先去回太后话,待给孩子洗清完,本嫔就将孩子抱出去给皇上和太后看。” 孙姑姑笑着应声出去了。 说完她看着一个似乎还带着一点血丝的孩子被接生嬷嬷从锦被底下抱出,但是那皮肤却是白白嫩嫩的。眼见于此,她的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沉到了肚子里,这个孩子如此白净,没有一点受到金刚草的影响,不由得长长呼了一口气。 她迈开两步,近前去看,从头到脚将这个小小的婴孩看了个遍,那是一个肤色极为白净红润,又健康周正的女婴,她头发乌黑,眼睛微微眯着,哭了两声之后,便将双唇轻轻地抿在了一起,甚是可爱漂亮。 “去!快去给公主好生洗一洗。”说完,她忍不住欢喜地落下泪来,她转身伏在元婉肩头喜极而泣,道:“婉妹妹,是个公主,白白胖胖的呢!” 元婉嘴角挤出一丝笑意,虚弱地点了点头,声音微弱如息,道:“姐姐,谢谢你。” 子衿泪中带笑,又帮她擦了擦汗,看着她双眼渐渐沉重,便轻声道:“若是觉得乏,就睡一会儿吧!这里有我。” 元婉又点了点头,似是很放心,很满足一般沉沉睡了过去。 “娘娘快别哭了,婉才人的孩子顺利产下了,这是喜事。”水漾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刚才的情形那么危险混乱,她还真怕元婉的孩子不但没生下来,又伤了子衿腹中的孩子。幸好一切雨过天晴,忙从腰间抽出丝帕,递到一直流泪不停的子衿手里。 子衿随手接过帕子,笑道:“是啊,是喜事,宫中又多了一位公主,婉妹妹也如愿做了娘。”随后又叫欢颜道:“快去小厨房安排一下,给婉才人炖补药。什么好就用什么,缺的东西就去内务府领。” “是,娘娘。”欢颜一脸喜色地飞奔了出去。 吩咐好后,宫人一应各自去忙了,子衿这才也擦了擦汗。又亲眼看着宫人将元婉周身的被褥换成了洁净干爽的。这时乳娘已经抱着清洗好的小公主来到子衿面前,子衿轻轻将孩子接了过来,不由得脸上露了笑意。 怪不得元婉生产之时如此艰难,原来这孩子长得这样健壮,直和已经满月的孩子差不多大小。而且清洗过后的小公主更显白净漂亮,此时的她双眼已经睁开,眼珠还不时滚来滚去,甚是若人喜爱。她将孩子抱在手里看了一会儿,笑道:“该抱出去给皇上和太后瞧瞧了,恐怕他们都急坏了呢!” 她抱着公主,水漾扶着她,出了产殿。 此时产殿之外已经来了很多人,太后、皇后、以及宫中常来常往的妃嫔都到了。正赶着喜气洋洋地向皇上道贺:“皇上万福,皇上万喜,恭喜皇上喜得公主,恭喜太后……” 见子衿抱着孩子走出来,太后已经迫不及待地来看公主的样子,掀开锦被看了之后,连连笑道:“好,好,好。这个公主真是漂亮,倒是能看到几分婉才人的影子,不过细细看来,也有几分像皇帝……” 夜未央也并未因为是个公主而不高兴,连连吩咐赏赐启祥宫上下,又抱过子衿怀中的孩子细看。 太后一脸喜色,道:“哀家看这孩子不但比通常降生的孩子大了一圈,而且面目红润光泽,眼神灵光饱满,一张小脸也俏丽水嫩,真是十分精神。” 夜未央抱在怀里越看越喜欢,欢喜得不得了,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他朗声笑道:“朕终于又得一位公主了,而且这孩子一出生就 这样健康强健,又天庭饱满,模样秀丽,定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子衿忙笑道:“那皇上快给这位有福的公主赐个名字吧!” 夜未央沉吟片刻,朗声道:“朕的公主粉雕玉琢,甚是可爱,就叫绯玉吧。”他略想了想又道:“这启祥宫已经住着大皇子了,再多一位公主未免有些拥挤……张一,传朕的旨意,婉才人产女有功,晋封婉才人为婉昭仪,同绯玉公主满月时一起行册封嘉礼,并且满月后迁居安怡宫,居一宫主位。” 一时之间恭贺之声此起彼伏,迎来送往间启祥宫也成了热闹之地。 元婉醒来后坐在床头,拉着子衿的手,激动道:“姐姐,我是不是也算熬出头了?” “可不是嘛!”子衿拍拍她的手,笑道:“直接晋封了两级,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现在你身为昭仪之位,也是这宫中的正经主子了,敢给你脸色看的人是少之又少了,加之现在又有了绯玉公主,你只需好好将公主抚养长大,平安度日即可。即便是没有皇上的宠爱,但是凭着皇上对绯玉的喜爱,也会爱屋及乌到你这个母亲的。” 元婉重重地点了点头,眼泪便如颗颗大小不一的珍珠,滚滚而落。她哽咽又深情地唤道:“姐姐……”rs 第一九九节:喂鱼 世间之事向来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而在这个错综复杂的皇宫之内,自然也不例外。(百度搜索更新更快..)元婉产女,晋封昭仪,又迁居安怡宫获得一宫主位,这等三喜临门的大喜事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多少人忌妒,又有多少人恨得睡不着觉呢! 也许是因为在这个皇宫之中,实在是太久没有新生命的降生了。虽然是个公主,但太后和皇上并未因为古代重男轻女的思想而看轻这件事,反而是宫中上下一直充满着喜气。 而之前皇上和太后待元婉本是平平无奇,并没有过多的关注,现在也因为绯玉公主的降生,将她变得举足轻重起来。每每这个时候,季子衿都会说绯玉是个有福气的孩子,不但自己有福,连她的娘亲也沾了她的福气。 每逢元婉听到这样的话,她只是笑,那笑里带着无限的满足和欣喜。 正是因为绯玉公主的到来,沉寂了许多的皇宫也是热闹了好久,一直到元婉出了月子,宫中也摆了满月酒宴,她的册封嘉礼也依礼行过,母女二人也迁到安怡宫,这件事情才算渐渐平息了下来,因而皇宫才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 而暖秀宫那边,子衿一直没有再服安胎药。小厨房熬药这边也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倒是郭少本说他觉得太医院一个捣药的小医士可疑,可是还没有近一步求证,那小医士就因为父亲病重而回乡了。 最终查到的结果只是那小医士是宰相罗修恩,也就是罗月汐的爷爷引荐入宫的。那么若是这小医士所为,那多半和罗月汐脱不了干系。但是这小医士却十有**不会回来了。 事情发展至此,季子衿也就没有再深追究,只告诉众人小心防范就是。 而宫中则一如既往的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夜未央一直没有翻过罗月汐和静妃的牌子,鸾贵妃虽然常常为无子苦恼,但夜未央对她仍如从前那般,慧妃和辰妃以及元婉处,夜未央倒是常去走动,但也只是看孩子,基本不留宿,更是不招侍寝。 所以宫中能侍寝的依旧是那么几个人,而季子衿虽然有着身孕,但依旧是宫中的一枝独秀,算来算去夜未央还是在暖秀宫陪她的时候最多。 这日,元婉因为刚刚喜迁安怡宫,也为了表达对季子衿和慧妃,对她昔日照顾的感谢,所以中午时分特别在宫中摆宴,请她们二位过来一起用膳。 子衿带着水漾,慧妃带着采星公主以及宫女竹香一起赴约。子衿和慧妃也都分别带了礼物,一侧恭喜元婉乔迁之喜,二侧自是绯玉公主满月。 一餐下来几人相聊甚欢,宫中不快之事一律不谈。现在三人之间建立起来的共同话题便是---孩子!慧妃最有经验,也最有发言权,平时不太多言多语的她,一谈到孩子竟也两眼放光,谍谍不休起来。远到如何管教太子夜千鸿读书,近到照顾采星的小病小痛,几乎将所知经验一一传授,元婉悉心记下,甚至有些记不住的,还要子衿也一起记。 由于子衿的孩子还没落地,所以多数时候她都在听,看元婉和慧妃二人一问一答,甚是欢畅。她不由偷偷笑着,原来共同语言都是这样建立起来的。 一直到晌午时分,绯玉公主的乳娘来说公主一直哭个不停,元婉忙去哄孩子,这顿午餐才算是散了席。 季子衿和慧妃带着采星从元婉的安怡宫出来,一路边走边聊。 慧妃道:“暖妹妹最近两天有见到皇上吗?皇上他有几日没来我宫中看这两个孩子了,是不是前朝那边政务较多。” “应该是吧!”子衿抚了抚被风吹乱的碎发,道:“皇上也有两日没去我那了,现在百姓的粮食都收了,听说今年收成好,北方的粮食不但自给自足,而且还有剩余,所以皇上今年不打算南粮北调,这两日正筹划着在南方什么地方建个大粮仓。” “怪不得,那是要忙上一阵子了。”慧妃笑着牵起了在前面蹦蹦跳跳的采星的手,笑道:“这孩子,总是蹦蹦跳跳的,没有个女孩子的样子,这么淘气。” 子衿摸了摸采星的小脑袋,怜爱道:“淘气才好,说明公主身体好。做娘的还不就是希望孩子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吗。” 慧妃瞟了一眼子衿的肚子,道:“那到也是。” 几人又走了一阵,路过沁月湖时,采星歪着小脑袋对慧妃道:“母妃,带采星去沁月池喂鱼可好?” “哎哟我的好星儿。”慧妃蹲下来与采星平视道:“现在天这么凉了,鱼儿都游到池底藏起来了,湖岸上还哪有鱼可以喂啊,恐怕是要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之时,才能去沁月池喂鱼了。” “母妃说得不对。”采星闻言立马反驳道:“父皇说了,秋天鱼不会藏起来,特别是中午太阳烈的时候,它们一样会游到水面上来玩,母妃您就带星儿去看看吧,要是没有鱼咱们再回去。” 采星见慧妃摇头不同意,小小年纪竟知道用眼神求助子衿。 子衿就笑道:“慧妃姐姐反正也是无事,不如咱们就一同去池边瞧瞧。”说罢又吩咐慧妃的宫女竹香:“你回宫去给公主取鱼食来,我们在湖边等你。” “是,娘娘。”竹香应声去了。 采星就笑着牵上子衿的手,讨好道:“暖母妃最好了,采星最喜欢暖母妃了。” “采星这张小嘴最会哄人了。”子衿轻点她的额头,几人便有说有笑地来到了沁月池边。 沁月池是宫中最大的一处池塘,四周依池而建几个亭子,是供赏池之人休息的地方。池心还有一个亭子,大家都唤为池心亭,想要过去需要乘船。夏季的时候一池的荷花都开了,妃嫔们倒是没事的时候都喜欢来走走,还有专门在这里撑船的内监,以便来回运送前来赏池的人。如今这百花凋零的秋季,也自是没有人来了,所以这里已经成了人迹罕至的地方,连摇船的内监也被安排到别的地方去了。 几人来到池边驻足,迎水而来的微风顿增几分凉意。采星却不在乎这些,不时地从池边捡起石子投到池中,泛起一圈圈涟漪,她便拍手笑个不停。 一直跟在身后的水漾从一边走过来,说道:“娘娘,那边的亭子倒是干净,可以休息。只是亭内均是石桌石椅,坐上去恐怕凉得很。来得匆忙,奴婢也没有备下鹅绒软垫,要不奴才回去取来?” 慧妃一听,马上露了歉意之情,惭愧道:“瞧瞧我,真是糊涂了。暖妹妹是有身子的人,哪能这样久站着,要不我在这陪采星玩一会儿就好,暖妹妹回去歇着吧。” 季子衿还未说话,那边采星却嚷道:“采星不让暖母妃走,采星让暖母妃在这里陪采星喂鱼。” “采星,暖母妃累了。”慧妃脸色不悦地对采星道。 子衿一笑,对采星道:“采星玩吧,暖母妃不走,在这陪你。” 采星这才甜甜一笑,继续扔着她钟爱的石头子。子衿转脸又对慧妃道:“瞧慧妃姐姐说的,站一会儿又怎么了,那百姓人家有了身子的女子还不是照样带孩子,割猪草,我就哪里那么娇贵了,再说难得出来走走,我也活动活动。何况采星喜欢我,也是我们娘俩有缘,可不能让咱们的小公主伤心了。” 这孩子都被宠坏了,有点任性了。”慧妃说完就掩嘴而笑:“暖妹妹说什么带孩子,割猪草的,你是娘娘,是金枝玉叶,皇上的心头肉。怎么这样妄自菲薄,竟和百姓人家的山野村妇相比,让皇上知道了还不罚你。” 季子衿脸一红,笑道:“慧妃姐姐就会取笑我。” 这时远处走来一位身穿流云水袖宫装的宫女,仔细一看竟是随喜。 水漾面上一冷,脸露鄙夷之色,低声道:”她来做什么?当初娘娘落迫之时,她不顾陪嫁丫鬟的身份,急于背主求荣,现在倒好意思在您面前出现了。” 子衿低声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也是她的一种生存方式。不过人各有志我也不怪她,只消她不做对咱们不利的事,咱们无也需和她计较。” “暖妹妹说得对,心不在你这的奴才,留着也没用。”慧妃道。 几人正说着,随喜已经渐渐走近。她走上前来微微一笑,看子衿的时候目光有些微微的躲闪。 而子衿只是若无其事地看着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她微微正了正神色,却也不废话,将目光从子衿脸上离开后,曲膝欠一欠身说道:“两位娘娘吉祥。” 慧妃笑了笑,脸上带了戒备,“随喜姑娘怎么来这了,可是有事?” 随喜道:“刚刚我家主子在御花园,见到两位娘娘一闪而过的身影。就命奴婢来请慧妃娘娘过去,一同商量太后娘娘寿辰之事。慧妃娘娘也知道,皇上将太后寿辰一事交给了我家主子着手办理,慧妃娘娘协理,所以很多事都要商量一下。” “你回去回了贵妃娘娘,说本宫把采星公主送回去就即刻去宁瑞宫见娘娘。”慧妃道。rs 第二零零节:惊险 随喜却笑道:“不麻烦慧妃娘娘去宁瑞宫了,我们主子就在御花园的小息处等娘娘呢,娘娘现在过去和我们主子说几句话就好,说好了再回来陪采星公主玩也是一样的。” “这……”慧妃面露了难色,道:“竹香去取鱼食还没回来,公主又要在这喂鱼,本宫这也脱不开身啊!” 子衿自是明白慧妃的意思,一来她还不知道鸾贵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自是不方便带着采星过去。但是就算不带采星,那么竹香还没回来,她一个人去见鸾贵妃怕是也不妥。 这时随喜又催促道:“慧妃娘娘快请吧,若是耽搁久了,不但奴婢回去要受责罚,就连娘娘也……娘娘也知道现在天冷了,我们主子本就体寒,御花园的小息处又冷……何况是商量太后生辰这等要紧的事……” 她话中的意思就是若鸾贵妃的身子有什么不妥,谁也担不了这个责任。 慧妃虽然没有鸾贵妃的位份高,但是她有两个孩子在手,又在宫中这许多年,也不用太过于忌惮那鸾贵妃。只是她今日找的理由是给太后过寿辰一事,慧妃就算再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也不得不思量一下了。 慧妃犹豫地望了望远处,还是没有见到竹香的身影。又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子衿道:“暖妹妹,那采星就先托付给你照顾一会儿了,想必竹香也快回来了,若她回来,你让她去御花园找我。” 子衿看了一眼正在扔石子玩的采星,郑重点了点头:“慧妃姐姐放心,我一定照顾好采星。” 慧妃又对采星招了招手,低头笑道:“采星和暖娘娘在这好好玩,母妃去办点事儿,一会儿就回来接采星好不好?” 采星极为乖巧地点了点头:“好!” 随喜没有再停留,引着慧妃向前走去。子衿想了想还是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忙对水漾道:“你陪着慧妃娘娘去吧,万一鸾贵妃想怎么样也好照应一下。” “那娘娘你这?”水漾犹豫。 “我就和采星在这玩水,没什么事儿,你快去快回。”子衿再次催促道。 水漾还是很犹豫,在季子衿的再三催促下,她才转头快步向慧妃追了过去。 子衿看着水漾追上了慧妃,几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又看了看另一侧的小路上依旧没有竹香的身影,不免心中有些奇怪,暗暗思忖着,就算竹香回去取鱼食的路程不近,但是也该回来了,但是左看右看就是不见其人。 思索了一阵后,这才收回目光,一心照顾着采星。 双眼盯着采星在那里扔石子,却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正想着要不要先带采星离开这里,可是离开这里又怕慧妃和水漾回来找不到她们会担心,一时犹豫不决时,突然觉得后背一个猛的受力,身子顿时失去平衡,人就向前扑滑下去。 她心中大惊,脸色瞬时惨白。想伸手抓住什么,可是四周空空如野,哪有什么可以抓的。挣扎了两下终是“扑通”一声跌进了冰凉刺骨的水中。 “暖娘娘……”岸上传来采星惊恐的声音。 她呛了两口水,正自挣扎着想站起来看清周围的一切时,却听得脑后又是一声“扑通”的声音伴着采星的大哭之声一起传来,她的心猛地沉到了水底一般,心想:一定是采星也被扔下水了。 “暖娘娘,救命,救命……”身边传来采星大哭和喊叫的声音。 她再次挣扎几下,整个人立了起来,似乎脚也踩到了池底。立即在水中摸索着采星的方向,奔她而去。已经在水中扑腾了几下的采星终于抓到了子衿的手臂,但却没有因此而安稳,她依旧惊恐地大喊大叫,还带着不断的呛咳之声。 “采星,别怕!有暖娘娘在。”她也十分惊慌,只能盲目地将采星抱在怀里,再望向岸上时,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她缓了口气,面对采星的不断哭喊,她开始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并尽力抱着采星慢慢站起来,让她离水面高一点。这才感觉到,池水并不是很深,大约到她的胸部以下,只是池底泥污又软又厚,抱着孩子实在抬不起双腿向前行走,加上池水极冷,几乎浸入骨髓,采星开始受不住,抖得牙关开始咯咯作响。 她想将孩子抱离水面,可是无论怎么努力,就是抱不起来,只能让她的小身子一半在水面,另一半泡在水里。 “暖娘娘……”采星的双手搂上她的脖子,整个小人已在颤抖中哭泣。 “采星不要怕,暖娘娘会保护你,带你上岸。”她自己已经被池水冻得牙齿抖动,却还不断地安慰着怀里的采星。 采星渐渐停止了挣扎,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只是那眼泪还在默默地流。 这是一个多么懂事的孩子。季子衿的第一感觉就是要救这孩子,而且慧妃走时曾将采星拜托给她,她不能食言,如果采星就这样落水而亡,那慧妃姐姐得有多伤心,她又有什么脸面见皇上。 想到这里她似浑力充满了力量,咬了咬牙,向前迈了一步。可是离岸边还有那样远。 “来人啊,救命!有人落水了!”她试图喊出来,希望有人从附近路过会听见。可是喊了之后,四周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她的腿渐渐发软,默默在心里祈求慧妃姐姐快回来,竹香快点来! 可是这一切都没用。她所能感觉到的只是水中传来越来越多的寒意,甚至已经有了双腿酸麻无法立足之感。 采星在她怀中开始不住的喘息和呛咳,想必是刚刚落水的时候呛了水。 寒意越来越强,她抱着采星焦急地环顾四周。她和采星所在的位置离岸上约有十步的距离,可是对此时的她来说却如地狱到天堂那般遥远。每向前跨出一步,都是如此艰难。 “暖娘娘,好冷,好冷……”水星在她怀里不停地颤抖,脸上渐渐失去血色。 她再次试图把孩子举得更高一点,让她不要泡在水里。可是无论如何她也举不起来,每一次尝试之后,所能感觉到的都是胳膊越来越酸软无力,若是再不来人将她们救起,恐怕抱也抱不动了。 她心中越来越焦急,整颗心如被放在炭火上炙烤一般。 猛然间,眼神略过水面时,却突然发现身体左侧的不远处,大约两三步的距离,竟然有一块微微露出水面的大石。刚刚只把眼神落在了岸上,却忽略了身边的情况。 无疑这块大石的出现,让她心中一阵惊喜,不由分说,抱着采星就向那块大石移去。 到岸上有十步,甚至更远的距离,任她如何努力,抱着采星也走不上岸。可是这块大石与她们之间只有两三步的距离,希望就在前面,她只能拼尽全身的力气,去迈开这两三步的距离了。 不知道池中为什么会有一块大石,想必是造成什么景观的,因为今年雨水较大,池中的水越积越多,所以渐渐将大石淹没了。不过不管怎么样,也不管是做什么的,现在却能救采星的命。 她几乎是费尽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将双腿移动到大石之前,然后将采星吃力地举高,就那么半推半抱地将她送到了大石之上时,她似乎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了,若不是扶着大石,整个人都会倒了下去。 坐于大石之上的采星心里似乎安稳了一些,急道:“暖娘娘,你也上来吧!” 季子衿整个人哆嗦着,并且不住喘着粗气,结巴道:“我,我上不去了!暖娘娘实在没有力气爬上去,何况那么小的位置只够采星一个人坐着。” 采星还想说话,冷风一灌过来,小小身子马上抖得像筛子一样。 “采星别怕,等会儿可能就会有人过来救我们了。就算没有人过来,你母妃等下也要回来的,还有竹香……”她继续安慰着采星,并且试图用自己的身子,替她幼小的身子挡一些冷风的侵袭。 哪知刚刚抬脚,却突然感觉腹部如被尖刀刺穿一般,本已面无血色的脸上,瞬时更是惨白得几近透明,腹中传来的巨烈疼痛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不由一手抚着腹部,眼泪夺眶而出。 “暖娘娘,你怎么哭了?”采星坐在石头上紧张地看着她:“你别哭,你不是说一会儿就有人来救我们了吗?” “没,没事……我、我不哭……” 季子衿安慰采星的话还未说完,却有另一波排山倒海般的疼痛再次袭来,并且在她腹部之中久久盘旋,不肯离去。她下意识地拼命护着腹部,一种极度恐慌的念头直冲脑海,这念头可怕到胜于刚刚落水之时,又冷又怕使她不停地颤抖着。 手足无措中,她跟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或者该做什么。她只是想护着那即将要失去的东西。紧紧咬住牙关,拼命的,用尽全身力气,去和身体深处那股剥离骨肉的可怕痛楚做着最后的抗挣。rs 第二零一节:急救 然而几番撕心裂肺的痛楚过后,季子衿的意识已经渐渐开始陷入模糊不清的状态之中,她本来死死板着大石的手指,开始渐渐滑动下来,随即整个身子也软弱无力地向一侧缓缓栽倒。 “暖娘娘,你怎么了?你别倒下去啊……”采星在大石上拼命的喊她,甚至企图用她的小手扯住子衿的衣衫。但这一切并没有阻止眼前事情的发生。 采星年龄太小,手太小,力气也太小了。即便是她拼命呼喊拉址,但仍旧那般无法挽回地看着季子衿硬生生地栽了下去。 终于,采星毫不控制的大哭起来:“暖娘娘,谁来救救暖娘娘……” 起初,季子衿还试图支撑着再次站起来,可是她的整个身子竟似被抽空了一般,软软的实在没有一点力气,就这样任由无止境的黑暗瞬间将她包围…… 她终于支撑不住,整个身子渐渐滑了下去,并且都浸到了水里,她又冷,又痛,采星惊慌的喊叫声,也变得越发遥远。 奇怪,采星不是在她身边吗?怎么会听起来这么远…… 就在子衿几乎听不到采星呼喊的声音时,身子猛地一颤,竟被人从水里捞了起来,她想睁眼去看,可是如何努力却也睁不开。 “皇上,是你来了吗?是你来救我了吗?”她想张嘴问一问,可是吐出去的,不是声音,只是几道轻微的呼吸。她在心中思忖着:你来了,我就放心了,我好冷,好累…… 来救她的人并不是夜未央,而是静安公主。 一切或许都是巧合。她陪着太后用过午饭之后,太后便开始由孙姑姑服侍着进入寝殿午睡,她一个人闷在永寿宫无聊,就出来走走。哪成想到,走到这沁月池附近,竟听到有人呼救,所以她赶上前来,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静安眼见情势危急,便不顾池水冰凉刺骨,直接跳进池中将已经歪倒在水中的季子衿费力拖上岸,将她平放在岸边后,又再次跳进池中将大石上的采星抱进怀中,再次淌着池水向岸边走去。 “皇姑姑,快救救暖娘娘,她、她是不是死了?”采星躲在静安怀中抽抽答答地问着。 静安一边吃力地向岸上走着,一边安慰采星:“采星别怕,皇姑姑来保护你了,暖娘娘也不会死的。” 采星的目光依旧惊恐不定,抬头望了望静安,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这时,左右两侧的石子路上各走来了慧妃和水漾,以及拿着鱼食而来的竹香。几人远远看到季子衿躺在岸边一动不动,静安正在抱着采星奔上岸来,俱是大惊失色。 “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慧妃惊得声音都变了腔调,几乎是连滚带爬一般的跑了过来。 水漾见状,也是心中大骇,脸色瞬间变成了一张上好的宣纸,惨白无色。她飞快地跑了起来,赶超到慧妃的前面,双膝一弯就跪了下去,整个人伏在子衿身边急急唤道:“娘娘,娘娘……” 那边竹香手里的鱼食罐子“啪”的一声落了地,碎片四处飞散开来。 慧妃紧接着跟了上来,看了看地上的子衿,又看了看静安与采星,双唇哆嗦了两下,话还未出口,那采星“哇”的一声大哭出来, 猛地挣脱静安的怀抱,直扑到慧妃身边,抱着她的大腿嚷道:“母妃,快救暖娘娘,快救暖娘娘……” “对,对,救暖娘娘……”慧妃缓过神来,来不及问缘由,转头对傻愣在远处的竹香大喊:“还不快去喊人!” 竹香缓过神,撒腿就跑。刚跑几步就听身后的静安喊道:“别忘拿毛毯来……”她早已顾不得回头,一溜烟地直奔御花园的大门而去,一边跑还一边喊:“救命!暖贵嫔娘娘落水了,暖贵嫔娘娘落水了……” “娘娘,娘娘……”水漾轻轻将季子衿半个湿冷的身子抱进怀里,眼泪刹时颗颗而落,她焦急地望着慧妃和静安,道:“娘娘身上好冷,怎么办,怎么办?” 慧妃将一直啼哭不止的采星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取暖,急道:“马上就会有人来了,等人来了就将暖妹妹送回宫中请太医医治。”随后又望着浑身是水,也冻得直打哆嗦的静安急道:“公主,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暖贵嫔和采星因何落水了?” “我不知道。”静安冻得牙关咯咯直响,但是她看着季子衿已经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任别人怎么呼喊也没反应。而且半个身子虽然被水漾抱了起来,但下半身依然落在冰凉的石子上,况且她还是有身孕的人,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折腾。想到此处,忍不住眉头一蹙,当即伸出几乎冻僵的手,十指握在一起用力搓了几下,便大步上前从水漾手中抢过子衿,拦腰将她抱了起来,快步向御花园奔去。 这个沁月池是要绕过御花园,方能进得妃嫔们住的宫殿。这路虽说不远,但却也不近。 “静安公主,您抱得动吗?娘娘可是双身子的人。”水漾一边在后面跟着,又一边小心地用手护着季子衿的腰部,生怕静安一个不小心便将季子衿摔到,那样可就是一尸两命啊!水漾越想越害怕。 虽然静安有些功夫在身,但毕竟也是女子,何况刚才水中救人已是费了不少力气,再加上全身湿冷,动作也跟着迟缓了不少,所以这样狂奔了一会儿已是气喘吁吁,正在她有些力不从心之时,前面的一伙内监已经奔了过来。跑在最前头的是小康子。他满脸涨得通红,看着季子衿卧在静安怀中的样子,两条眉毛立即拧成了麻花,连忙急道:“公主,请把娘娘交给奴才吧。” 静安连连喘着粗气,微微一抬手,季子衿就被小康子接了过去,又由着后面赶上来的人为她包裹上毛毯,小康子这才转身飞一般地直奔御花园的大门而去。 接下来又有宫人为静安和随后赶到的采星也披上了毛毯。慧妃怀里的采星被侍候的宫人接了过去,慧妃身上也湿了好大一块,宫人赶忙给她披毛毯挡风,慧妃却急急对前面奔跑的水漾喊道:“水漾快去请太医……” 水漾急急点头,“是,是,奴才这就去请。” 吩咐完水漾,慧妃几人又自小康子身后追了上去。宫人怀中的采星又一次开始不断地发抖,咳嗽,那宫人对慧妃道:“公主恐怕是要染风寒了。” 前面的季子衿还不知道是生是死,所以慧妃也自是顾不了那么多,只急急说道:“先将暖贵嫔送回去,再请太医给采星诊病。” 而小康子此时箭步如飞,如十万火急之势向前冲去。不一会儿功夫,已经拐出了御花园的大门,却与迎面赶来的夜未央迎头碰上。 在这种紧急情况下,并没有人去通知夜未央。他是从老佛爷的宫中出来,闻得这边几个内监乱成一团的嘶喊,就命张一过来瞧瞧。张一回禀说:“那边几个内监好像是在喊暖贵嫔娘娘落水了。” 夜未央一听便急着赶了过来,刚走到这便恰巧与小康子迎面撞上。 “皇,皇上……”小康子身子抖了抖,虽然太监算不上男人,虽然在这危急关头顾不了那么多,可是此时他正将皇上的妃嫔抱在自己的怀里,所以他不得不解释,但是那解释的腔调,就成了他在哭:“皇上,娘娘她落水了。现在浑身冰凉,气息也,也很微弱!” 夜未央的眼角抖了抖,目光由小康子的脸移开,转到他的怀中。 一见子衿软软躺在小康子的怀中,发间还不时有水珠流了下来,脸色惨白得已经看不到一丝血色。当即心头一惊,眼中瞬时如着了火一般,嘶声大吼道:“这是怎么回事?暖贵嫔好好的怎么会落水?你们这些个奴才是怎么侍候的?” 小康子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自然是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半天只说了句:“皇上,奴才也是刚刚赶到,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看着夜未央铁青的脸,直感觉到这宫中将有大事发生了。 后面赶上来的慧妃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结巴了两句:“皇上,皇……先救人要紧。” 夜未央一见慧妃,静安,还有采星几个身上均包着毛毯,显然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得清得,于是也顾不得听别人说什么,伸手接过季子衿抱在怀中,轻唤:“子衿,子衿……” 她只是稳稳地躺在夜未央的怀中,对于他深情的呼唤,竟一丝一毫的反应都没有。 “血,皇上,有血……小康子公公身上有血……” 突然之间,也不知是谁指着小康子惊叫一声,大家再向小康子看时,他的深蓝色太监服上面已经沾满了斑斑驳驳的血迹。 众人大骇,虽然心中明了,但是谁也不敢出声。 “宣太医!”夜未央的拳头握得紧紧得,对着众人厉声吼道。 再看他时,昔日他那俊颜已变成一块生冷的钢铁一般,直惊得人胆颤心惊。rs 第二零二节:失子 “子衿,你要挺住,撑下去,一定要撑下去!” 梦中,她的耳边总是出现这样的声音。像是威胁又像是恳求,偶尔她也会睁开眼睛,望一望四周,可是她似乎又什么都看不到,甚至多抬一下眼皮的力气也没有。 然而她的身体总是在发烫与寒冷中互相交替,一会儿烫的似乎能燃烧一般,一会儿又冷得如坠入了千年寒潭。还有来自腹部那可怕的、持续不断的疼痛,仿佛是有什么东西正慢慢的从她身边里面流失,然后越走越远。令她无法抑制的心慌、不安,甚至开始嘤嘤哭泣。 所以她无暇顾及其它,在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中,在一次又一次的痛楚中,她只能选择沉沉入睡,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那些莫名的恐惧与疼痛稍微得到缓解。 而那一晚对于夜未央来说,却更是无比漫长和煎熬。太医来了也开了药,可是床上的人儿却是一点也咽不进去,所以他只能等,等待老天的裁决。 这对一个几乎无所不能的帝王来说,是一种沉重的打击。他可以呼风唤雨,傲视群雄;他可以策马扬鞭,驰骋疆场;更是可以将千千万万人的生命捏在自己的手里。然而在他面对一个心爱的人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失时,他却如此无能为力,在焦急与等待中甚至有一种叫做“颓废”的东西开始一点点的爬上他的眼梢。 太后来劝他回去休息,这里自有人照顾,他只是摇摇头。 其它众妃嫔见此,更是不敢进来说话。 那一晚,他就那样一直守在季子衿的床边,完全不敢合眼,他真怕他睡了一会儿,再醒来时她就从自己身边悄悄溜走了。他不停地和她说着话,不停地伸手探向她微弱的鼻弱,热了就为她覆冷帕子,冷了就为她裹上厚厚的棉被,一切亲力亲为,直到天明…… 甚至第二日清晨,他都没有去上早朝。 时至今日,他已登基四年,无论是酷暑严寒,还是大病小痛,都没有让他间断上早朝去处理国家大事。然而今日,他却没去,第一次,为了她。 直到第二日晌午,季子衿的身体不再忽冷忽热了。虽然意识还在不太清楚的状态下,但却在水漾的搀扶下喝下了几勺药汁。郭少本诊过脉之后,对夜未央道:“皇上安心,暖贵妃娘娘已经无生命之忧,现下只需待娘娘转醒,好好调养即可。” 夜未央这才放下心来,但依旧守在榻边,执意要等到她醒来。 直到黄昏时分,季子衿才在夜未央的翘首以盼,和一众宫人磕头作揖拜菩萨中渐渐苏醒。 夕阳透过轩窗温和地照射进来。她睁开疲乏的眼皮,第一眼便看到歪在床榻边沉睡的夜未央。不由诧异,皇上怎么会在这睡着了。 睡梦中,他的双眉紧紧蹙在一起,似是有什么事让他烦心了。她忽地想起落水之事,不由也蹙了蹙眉,一定是自己和采星让他忧心了。她想抬手摸一摸他的脸,可是全身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不由烦恼地甩了甩昏沉的头,不料却将头上的方巾甩落下来,惊醒了熟睡中的夜未央。 “子衿!你醒了?”夜未央猛地睁开眼睛,见他守了两天的人儿终于活了过来,又高兴又忧心地问:“你还好吗?有没有哪不舒服?要不要喝水?” “我……”昏迷了两天,季子衿喉舌干得难受,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是却明明看到夜未央神情憔悴的样子,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难道他一直守着自己。 脸口发热,一种被暖暖柔情包围的感觉正在迅速窜扬,虽然发不出声音,但却努力挤出一个微笑。 闻声进来的水漾,脸上表情阴睛不定,她又哭又是笑的端来一杯温水,恭谨地站在夜未央身后,眼睛肿得已如一颗硕大的核桃。 夜未央又轻又柔地将季子衿扶了起来,并在她身后放了一个软软的靠枕,这才转身接过水漾手中的温水轻声道:“来,先喝一点水吧!喝点水润润嗓子再说话也不迟。” 她点了点头,想接过夜未央手中的水,却被他挡住了。而是他用勺子,就那么一勺一勺地喂她喝。 喝了几口温水,她终于觉得舒服了许多。可是她越看水漾越不对劲,怎么会将眼睛哭得如此红肿不堪。虽然说起话来还十分费力,又沙哑难听,但她仍坚持着说道:“皇上,你是不是责罚水漾了?她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不说还好,她这一说水漾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猛掉,咬住的下唇也一直抖着。 水漾见子衿诧异地看着自己,赶紧扬手擦泪,可是那泪却越抹越多。就如那永不干涸的泉水一般,止也止不住。 季子衿见了不由一阵心疼,勉强抬手扯了扯夜未央的衣袖,吃力说道:“皇上,那事不怪水漾,你罚她干嘛!” “娘娘,娘娘……”终于,水漾的情绪一发不可控制,她曲膝跪在子衿的床头,用手臂挡着自己泪如泉涌的脸,抽抽泣泣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最后居然像个孩子一般大哭起来。 季子衿更觉不对,水漾已经二十六岁,又是在宫中身经百战的老宫女了,怎会这么不经风雨,哭得这般一榻糊涂,何况在浣衣局时受了那么多苦,她都没有那样哭过。不由狐疑地看着夜未央,道:“她到底怎么了?” 夜未央脸上一僵,敷衍道:“照顾娘娘不妥,还敢顶嘴,被朕重重责罚了。”他想了想又道:“还有、还有就是她也心疼你,你这一睡都两天了,一粒水米也没进肚子,她是急的。” 季子衿虽然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两颊越发苍白,但还是伸手抚了抚水漾的头发,轻声道:“别哭了,我这不是醒了吗?”忽地她似又想到了什么,眸光一闪问夜未央道:“皇上,采星公主她怎么样了?” “她没事,只是受些小风寒,服了两天药已经好多了。倒是你可是把朕吓坏了……”夜未央顿了顿,没有再说下去,目光却有些闪烁不定。 好半天,水漾终于止了哭,继而听到门口有动静,探头一看是欢颜端着药碗走了进来,眼睛也是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已经哭过的样子。 “欢颜怎么回来了?”季子衿看着水漾。 水漾道:“婉昭仪娘娘说本来就打算绯玉公主满月后就把欢颜送回来的,这两日婉娘娘迁到安怡宫后,内务府又拨去了一批宫人,也够使唤的了。现在娘娘又病了,婉娘娘怕咱们宫中人手不够,所以就急着让她回来了。”她顿了顿又道:“娘娘病中昏迷的时候,老佛爷和太后都分别差人来看过了,还有慧妃娘娘,静妃娘娘,婉昭仪娘娘,以及雅嫔娘娘,桐贵人都来过了……” 季子衿无力地挥了挥手,道:“我知道了。” 这时,欢颜已经放下药碗,抽抽答答地走上前,泣道:“娘娘,您受苦了!奴婢再也不离开您,奴婢要在娘娘身边侍候娘娘,保护娘娘。” “好了!”夜未央柔声劝道:“我看你也乏了,赶紧把药喝了,躺下吧!” 季子衿答应着,想把身体再坐正一点,许是怀孕几个月来的习惯,她本能地抚上小腹。只那一刹那,却是浑身如被电击了一般,身体猛地颤了颤,为什么她的小腹如此平坦,她忽地瞪大眼睛,嘶哑着嗓子道:“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她的双手不停地颤抖,不停地在自己的小腹上胡乱移动。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以为是自己的双手还不够灵活,所以没有摸到小腹的隆起之处。 可是她继续摸下去,依旧没有,依旧如此平坦。 水漾和欢颜也跟着抽抽泣泣地哭了起来,她就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不由双眼发直。 “子衿!”夜未央猛地抱紧她,安慰道:“别难过,别难过,孩子没了没有关系,还我朕在你身边,朕会一直陪着你。” 她在夜未央的怀中动了动,终于撕心裂肺的哭了出来:“孩子!我的孩子!”她激动地抓上夜未央的手,嘶哑道:“皇上,你知道吗?那孩子在我的肚子里已经会动了,都怪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他,都没让他来这世上看一眼,就……” 夜未央从未见过她如此放声大哭过,也不由得悲从中来,眼中竟也有泛着柔光的晶莹一闪而过。可是他除了抱紧她,陪着她,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话语,什么方法能让她的伤痛少一点,再少一点。 季子衿歪在他的怀里又哭了一会儿,却是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整个人都沉了下去,竟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欢颜抹泪惊叫道:“皇上,娘娘又晕过去了!” “子衿……” “娘娘……” 欢颜端来的药,她一口也没喝到嘴里,又加之丧子的打击,一时之间季子衿已体力耗尽,她倚在他怀中闭上眼,无论他怎么唤也唤不醒。rs 第二零三节:无缘 季子衿再次醒来时,已经又是两天后的事情了。 她虚弱无力,迷茫焦渴,甚至不知自己是不是还活着的睁开双眼时,这次看见守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夜未央,而是慧妃。慧妃今日穿了一套淡紫色秋装,甚是端庄娴静。 “醒了,醒了!”耳边传来慧妃惊喜的声音:“快,快拿水来,暖妹妹又睡了两天了,想必喉咙早渴得难受,要先喝上一点温水润一润才行。” 接下来就听到有人开壶倒水的声音。 “暖娘娘,您终于醒了。”床边的采星,微笑着抓上季子衿的手,与她十分的亲热。 季子衿抬手摸了摸采星的脸,想与她说句话,但努力了两下却是没发出声音。欢颜走过来笑着将她扶着半坐了起来,身后还放了一个软软的靠垫。 “快别说话,先润一润。”慧妃接过水漾端过的温水要亲自喂她,她咧了咧嘴,示意想自己来。慧妃却道:“你身子还虚,我来喂你。” 季子衿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一口一口地将碗中的清水饮尽了。顿觉已经着了火的喉咙如沐甘霖一般清爽舒润。这才对慧妃笑道: “姐姐来了多久了?” “时候也不是很长。”慧妃笑了笑:“真是感谢老天,你终于醒了。今儿我是和婉昭仪一起来的,她在这坐了一会儿也很是焦急,结果刚刚她宫里来人说绯玉公主醒了,哭着要找她,她这才急急回去了。” “真是让你们担心了。”子衿勉强笑了笑。 慧妃帮她掖了掖被角,眼中便有泪闪过,她哽咽道:“妹妹说这话不是客道了不成,你病得这么重。孩子也……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护着采星,若是你弃采星不顾自己爬上岸来,也不至于……” “姐姐!”子衿轻握上她的手,嗔道:“我怎会弃采星于不顾,采星是姐姐你的孩子,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那不是要了姐姐的命一般。就算是为了皇上。我也不能弃采星不顾,只想着自己逃命啊!”她想了想:“何况推我们落水之人。多半是奔着我去的,采星只是这歹人的顺手牵羊。” 慧妃抹了抹泪:“总之我对妹妹是感激得很,妹妹说得没错,若是采星有个三长两短的,我恐怕也是活不下去了。” 采星站在一旁,机灵地转动着眼睛,听着大人们说话。子衿爱怜地伸手抚上她的头,问道:“采星现在无事了吧?那么冷的池水,肯定是把她冻坏了。” 慧妃道:“她只是染了点小风寒。早就无事了。倒是暖妹妹你,真是让大家担心呢。”慧妃说着又转身接过欢颜端来的汤药,道:“你这一睡又是两天,为了能让你醒来后便喝上药汁,这药已经凉了温,温了又凉好多次了。不过皇上怕反复温热的药对身子不好。就命人又煎了新的,这不,这碗药就是刚煎好的。” 季子衿眉心一动,轻声道:“皇上还好吗?孩子没了,他……” 慧妃拍了拍她的手背,劝道:“皇上都好,这会儿正在御书房批折子呢。孩子没了你和皇上都难受。但是暖妹妹你还这样年轻,又圣宠不衰,还是会怀上孩子的。”她叹了叹又道:“皇上登基四年,风雨无阻从未耽搁过上早朝,但是暖妹妹你落水的第二天,皇上却没去,而是一直守在你身边,可见你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她也是一惊,实没想到,夜未央为了守她,竟没去早朝。还想再说什么时,慧妃却将药碗抬高道:“快喝了吧,一会儿药都凉了,喝了药,吃点东西恢复些体力再说话。” 她看着那碗浓黑的汤药不觉皱了眉,哀求道:“慧妃姐姐,我能一会儿再喝吗?看着就苦。” “也好,我摸着这药好像也有点烫,那就一会儿再喝吧!”慧妃转身又将药碗递给了欢颜。 “那娘娘就先吃点粥吧。”水漾在一旁接话,并手执托盘将吃食端了上来。 她瞟了一眼那粥,那分明是坐月子人才吃的东西,里面还掺杂着一些红糖、大枣以及各类补血之物。不由心中一阵难言的酸涩,张嘴吃了几口,终是觉得再也吃不下去,便摆了摆手让人端下去了。 “慧妃姐姐,当天的事查清是怎么回事了吗?到底是谁推我和采星入水?”吃了几口粥品的季子衿,体力恢复了不少,说起话来也比刚才有力气了许多。 “查了!”慧妃叹了叹,“你昏睡的这几天什么都查清楚了,皇上大发雷霆,亲自彻查了此事,并自己命人督办了。” “是谁?”季子衿紧张地望着慧妃。 慧妃道:“是淑嫔。” “淑嫔?”季子衿微微愕然,又道:“从前淑嫔曾中金刚草之毒,我还因此事被打入冷宫,她自然是恨我入骨。虽然后来查清此事乃是恬昭仪所为,还了我清白,但我出冷宫后也能时时感到淑嫔的敌意。她为孩子向我报仇也是说得过去,可是这又与采星有什么关系,她还是个孩子,而且还是皇上的公主,她竟也这般下毒手。还有就是鸾贵妃,她不早不晚恰巧是那个时候把你叫走,慧妃姐姐不觉得奇怪吗?” 一连说了这许多,她已是气喘连连,缓了口气又道:“还有那竹香,为何鱼食取了那么久,慧妃姐姐有没有问清原由?” 慧妃摇了摇头:“与鸾贵妃没关系,我自是也不信。可是淑嫔临死都不站出来指证,谁也没法子。鸾贵妃一口咬定只是巧合,而且皇上也确实差她办理皇太后寿辰之事,也确实是让我协助她办理。”她说罢摸了摸采星的脑袋,让宫人带她出去玩,才继续道:“事后我和皇上都问采星,她当时在池边看到了什么,采星说她看到了淑娘娘将暖娘娘推到了水中。当时我和皇上都大惊,但是小孩子的话也不能全信,就怕是万一看错了,冤枉了淑嫔。就在皇上正犹豫之时,静安公主却拿出一条她在池边捡到的手绢,正是淑嫔的。” “所以她万万抵赖不得了?”季子衿问道。 “是啊,据她自己所说,她只是对你恨之入骨,看着你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就想到自己早死的孩子,所以对你的恨意越来越浓。但是把你推下水时,却被采星看到了,所以只好将采星一块扔进了池中。”慧妃又道:“至于竹香,我也问了。她说取鱼食回来的途中被侍卫首领于得水拦住问了一些事情,所以才耽搁了。” “于得水,又是他!”子衿咬了咬牙,道:“那皇上怎么说?” 慧妃道:“皇上当即火气瞬扬,说淑嫔蛇蝎心肠,谋害妃嫔,残害公主,当即就赐了鸩酒。不但将她赐死,连带她家中的父兄也受到了牵连,全部都流放到漠北去了。不过直到她死的前一刻也没有提鸾贵妃半个字。” “她自是不会提。”子衿微微冷笑:“应该是留着鸾贵妃和咱们继续斗下去呢!” 慧妃想了想,道:“想必就是如此吧!这两年宫中的明争暗斗越发激烈了。以前还只是偷偷摸摸地在背地里使坏,这个淑嫔真是大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直接推你入水。” “失子,失宠,想必她也是孤注一掷了。”子衿道。 “是啊!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只是她自己都难承受,却要加到别人身上,实在是不该,这样的人注定是没什么好下场。”慧妃说完顿了顿,又有些神秘地说道:“不过采星今早突然又跟我说她想起一件事。” “哦?”子衿看着她。 慧妃道:“采星说当日推你和她入水的并不是一个人,淑嫔推你她看见了,但是谁推的她,她就没看清了。” 子衿立马警觉,忙问:“那淑嫔的侍女阿诺现在在哪?皇上没有连她一块儿审吗?” “审了,不止是她,就连那于得水都一块审了。不过于得水将他拦住竹香问话的事情说得合情合理。而阿诺却说关于淑嫔推你下水之事,她一点都不知情,就是咬死不承认参与。而那淑嫔却也护着阿诺,坚持说这件事情没有预谋,是她见你带着采星独自在池边,并没有宫女在身边陪着,见有机可乘,所以才一时起了谋害之心。” 慧妃叹了叹,又道:“采星也小,当时也是吓呆了,现在淑嫔都赐死了,她才又和我说想起这事,我也不好再去找皇上。何况皇上已经牵怒于他们,已经下令将阿诺和于得水绑在火场风吹日晒三日,以示惩罚。估计三日后,于得水会被降职,那阿诺恐怕只能打发去慎刑司或浣衣局了。只是那于得水是鸾贵妃的亲戚,不知道她会不会找皇上为他求情。还有那阿诺就算去了慎刑司,若是鸾贵妃想将她要出来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对咱们来说这两人终是后患啊!” 子衿唇角动了动,缓声道:“姐姐说得对,这两人是留不得了。一来咱们岂能容那随手将采星扔进池中的人留在世上,二来以后还指不定兴起什么风浪,若是给他们翻身的机会,那对咱们百害无一利。” 第二零四节:斩草 “妹妹说得极是。”慧妃赞同地点了点头,低头想了想,却又为难道:“可是若想除掉这二人,一时没有个合适的理由还真是不可,阿诺倒还好说,若是她真被送去慎刑司或浣衣局,那么差人从中做点手脚,也就妥了。死个皇上贬过去的奴才,自是没人多问上一句。只是那于得水倒是难办的很,首先他自己有功夫在身,防范意识自是比常人要强。而且若不是皇上迁怒,也说不上他有什么罪,皇上也就是绑他几天消消气,自是不会把他怎么样,而且他又没有什么大的把柄握在咱们手里,实在难办。” “可他终究是鸾贵妃的人,鸾贵妃与咱们已是势不两立之态,说不准后面还会给咱们下什么绊子,所以这于得水万万留不得,除了于得水也算除了鸾贵妃的羽翼,杀一杀她的锐气也好。”正说着,子衿眼中灵光一闪,问道:“刚才姐姐说于得水和阿诺都被绑在火场受风吹日晒之苦?” “哟哎,这要说起来话就有点长。”慧妃吞了吞口水,做好长篇大论的准备,这才道:“当日皇上问于得水为何将回宫取鱼食的竹香叫住,又问了些什么?于得水便答,他叫竹香是问慧妃娘娘宫外的侍卫有没有按时辰换岗,有没有偷懒溜职的,有没有偷偷喝酒睡觉的。皇上就问他,怎么这几句话问了那么久。那于得水就答,那日正是晌午,太阳很烈晒得有些头晕,可偏偏风又大,所以站在那里风吹日晒有些不适,所幸就把竹香叫到亭子里问话了。皇上听了大怒,说他做为侍卫首领居然风吹日晒这点苦头也吃不了,如何担当大任。所以才会罚他绑在火场三天。受些风吹日晒之苦,至于阿诺也算是借了于得水的‘光’,就一块受了这个责罚。” “看来皇上当真是急了。”子衿既欣慰又不安。 “是啊,皇上这次确实是火大了,但凡有干系的人全都一并重罚,就连我……”慧妃顿了顿。有些伤感地说道:“就连我也被禁了足,还是老佛爷和太后说情。皇上这才将我的禁足日期由半月减到了三天,所以今儿我才来看你。” “那倒是委屈姐姐了,这事儿姐姐本来也是受害者,好端端的就让采星受了这份罪。”子衿叹了一声,忽又想到于得水和阿诺一事,又赶紧问道:“那绑在火场的这二人今儿是第几天?” 慧妃道:“你和采星刚落水的头两天,皇上根本就没审案,一直在这陪着你了。直到你醒来了一次,太医说无性命之忧了。皇上才开始着手办这件事,前儿将这件事审了个明白,昨儿赐死了淑嫔,今儿于得水和阿诺才开始被绑在火场。” “今儿是第一日,那除去今儿还有两日呢。”子衿一边说着一边思索着什么,竟忽然有些兴奋之色。复又歪头问慧妃:“姐姐可知这两天会不会下雨?” “下雨?”慧妃愣了愣,又歪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脸不解道:“妹妹为何问这个?不过据我所知,这样秋高气爽的天气虽然冷,但却最是不容易下雨了。” 子衿也茫然地看了看窗外,喃喃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如今也只好看老天的意思了。慧妃姐姐放心。这事我会尽量办妥的,绝不让采星白白受了这份罪。” 慧妃不懂她的意思,但却也点了点头,又嘱咐道:“你当下什么都不要想,只需养好身子。身子好了,孩子还是会有的。若是宫中有什么事,就差人去找我。不管什么事,看在千鸿和采星的份上,皇上不会太为难与我的。” “姐姐的心意,我知道。”子衿连连点头。 慧妃也点了点头,再看子衿时,便发现她脸上已经有了很深的倦色,随即又嘱咐了两句按时吃药的话,这才起身道:“妹妹好生养着,我这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先回去了。” “水漾,送送慧妃娘娘。”季子衿对水漾招手。 慧妃对水漾笑道:“不用送,不用送,照顾好你们娘娘就是。” 水漾送慧妃出去后,子衿对欢颜虚弱地招了招手:“去,把小康子叫进来。” 欢颜不敢怠慢,急急出去把小康子唤了进来,子衿歪在那里问他:“往年每到这个季节,御花园内的好多植物都会移到温室养着,今年移了没?” “移了。”小康子以为她定会有什么大事,却不想原来是问一些花花草草的事,于是放轻松答道:“温室还在御花园的那片美人蕉后面,娘娘房内的这两盆绿菊,就是皇上命人移到温室养着,所以至今还常开不落呢!” “嗯,那就好。那你认不认得一种叫做金边莲的植物,想必这个时候这种植物也移进了温室。” “金边莲?”小康子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道:“娘娘,您说的金边莲是不是那种叶片坚挺,四季常青,而且喜欢沙土地的植物啊?奴才记得那种植物在工匠们布置园林的时候是非有不可的,而且它的汁还有毒,要是不小心碰上会引起灼痛,发痒,出红疹,还有水泡,好像对眼睛也有毒害作用。” 子衿笑了笑,道:“你倒是挺了解的,看来我不用详细告诉你了。” 小康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说道:“奴才怎么不知道,奴才就曾经被那东西害惨了。小的时候和大少爷到街上去玩,被那欧阳家的大少爷欺负了,大少爷不敢告诉老爷,又不甘心就这么被欺负。所以到了晚上就带奴才偷偷溜到欧阳大少家想给他使点坏,结果出来时,奴才身上就沾了不少这金边莲的汁液,身上的红疹痒了好些天。那佟氏就说我得了天花,会传染给其它人的,非要将我扔到乱葬岗去,还是大夫人说情,又给我请了朗中……” 他还没说完,就发现子衿的脸色有些不对,便慌忙住了口。 是啊!曾经的柳家已经不存在了,柳宅已经被朝廷收了,柳初原和柳墨青不知身在何处,柳如烟在冷宫,而她也是改名换姓,从此不再是柳家的人了。 她缓了口神,恢复如常神色,道:“不过我看重的可不是它的毒汁,你碰触的时候自己小心就是。” “娘娘是想?”小康子低头问她。 她摆了摆手,示意小康子走近一些,待他走近了,她才低声对小康子说着什么。 小康子先是一愣,一脸不解地看着她。 她又详细说了几句后,小康子才微微点头。而后两人又交流几句,小康子便转身出去了。 屋子里顿时静了下来,她的心头也涌起了浓浓的空虚感。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小腹,原来那昏昏沉沉之中的异样感,竟是腹中的胎儿正在离开她…… 直到此时,她还能清楚地忆起那种骨肉剥离的痛。那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只是一脸茫然,又极为虚弱地坐在那里,她觉得腹中的孩子没了,她的整个人也似被抽空了一般,甚至连哭的力气都消失了…… 明明很痛,但是那双眼却是干涸的。 可是她又怎能忘记这仇恨,怎能不为孩子报仇! 这时悄步走过来的欢颜,看着她这般样子,心疼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抽泣着道了声:“娘娘,无论如何您要保重身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您养好身子,一切都会有的……” 季子衿闭上眼,叹了一口气,道:“欢颜,你是来劝我喝药的吗?” “娘娘,药还是要喝的啊,不然皇上也……” 她又叹了一口气,向欢颜伸出手去,轻声道:“把药拿给我吧,你再说一会儿,药都要凉了……” 欢颜微微错愕,似是没想到她转变如此之快,竟然主动要求喝药,于是赶紧擦干眼泪,转身将汤药小心的端了过来,欲俯身喂她服下。 “我自己来。”她伸手接过了碗,只放在鼻前闻一闻,便已觉得汤药异常的苦涩,几乎难以下咽,忍不住戚眉看着那碗浓黑的汤药发呆。 欢颜忙劝道:“娘娘,奴婢知道这药苦得很,但是您身子虚弱,刚刚度过一场大病,又……,所以……还是勉强将药喝了吧,喝了药身子才会好,否则落了病根,就难治了。” 推门进来的水漾,听见欢颜有意将季子衿小产一事避而不提,眼中也微微含着不忍,就轻声道:“娘娘若是觉得药苦,就先放一放,等下再喝也是一样的。” 季子衿回过神,慢慢摇了摇头:“既然你们都觉得我该将这药喝了,那我还是乖乖喝了吧。” 说罢端起药碗,一碗药分两次一饮而尽,她竟没觉得苦,此时此刻,不管什么苦,还能有她的心里苦吗? “娘娘……”水漾和欢颜担忧地看着她。 “我累了,想休息了,你们都下去吧!”她扯了扯被角欲躺下,整个人流露出万分疲惫的样子,水漾见状马上近前扶她。 第二零五节:除根 等屋子里完全静下来之后,她似乎觉得身体异常冰冷,忍不住微微蜷缩起身子。却听门口传来夜未央的声音:“刚听慧妃说娘娘醒了,是吗?” 水漾答:“是,皇上。娘娘服了药也吃了粥,这会儿又睡了。” “醒了就好!”夜未央的声音带着一点忧伤,又带着一点喜悦。 门被无声地推开了,她能感觉到是夜未央走了进来。但是她并不想见他,因为两人相对只会徒增伤感罢了。 他在她床上站了好一会儿,最后暗暗叹了回气,又推门出去了。门外又传来夜未央的声音:“好好照顾娘娘!” “是,皇上。” 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最后什么都听不到了。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宁静。 她拉过被子掩住脸,想着意外来到,竟又意外离开的无缘孩儿,终是忍不住埋在被子里,无声痛哭起来。 到了第二日,天气晴好得如一汪用水洗过的碧玉,好远好远才能望见一朵软绵绵的云彩。 “水漾,今儿会下雨吗?”子衿望着在一旁忙碌的水漾,轻声问着。 水漾回身笑道:“娘娘,今儿的天气万里无云,睛好得很,不会下雨的。” 子衿“哦”了一声,转头又沉沉睡去。 今天她没有再抗拒吃药,但是除了吃药和偶尔望一下外面的天色,其它时间都是在沉睡的状态中。以至于无论是夜未央。还是青姿姑姑,或是慧妃、静妃、婉昭仪等人前来探望。她都一直沉睡未醒。 就算是黄昏时分,她也一直在睡。煎好的汤药和煮好的饭菜一直在灶上温着,但她却越睡越沉。 如意焦急得里外踱着步子,轻声问水漾:“姑姑,要不要叫醒娘娘服了药吃点东西再睡啊?这样空着肚子睡着,恐怕肚子里也会不好受的。” 水漾摇了摇头。道:“娘娘能睡,就让她睡吧。晚上值夜精神点就是,反正药和饭菜一直在温着,娘娘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吃。” 如意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点头答应了。 轰隆隆! 直到深夜十分,在几道青白色的狰狞闪电之后,一声巨大的响雷在皇宫的上空炸开了。这声雷是如此近而响亮。震得沉睡的人们不由吓醒,子衿也同样睁眼醒来。 她刚睁眼就听帘外的水漾嘀咕道:“天都这么凉了。怎么还有这么大的雷声。” 确实,在南陵国这个四季分明的地方,到了秋冬季节几乎是不打雷的。因为秋冬气温低,水蒸汽成了固态,空气湿度就小了,所以不容易发生击穿,也就不易打雷。 水漾虽然不懂这其中的科学道理,但是凭着经验而谈。她也知道秋节很少打雷,冬天的空中更是一声不响了。 “水漾,要下雨了吗?”子衿半撑起身子,小声地问道。 水漾闻声跑了进来。眼中满是诧异,道:“娘娘白日里问奴婢今儿会下雨吗?奴婢还以为娘娘睡糊涂了,这怎么到了晚上,外面又是雷声又是闪电的,这倾盆大雨果真就要来了。” 子衿微微一笑:“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这一场好雨足足下到清晨才停,而子衿的气色似乎也好了很多,早晨醒来不但吃了半碗粥,也顺利地服了药。 有此进步,一屋子的宫人们都开始喜上眉梢。 刚刚用完早饭,慧妃和元婉便带着几分神秘和意外掀帘走了进来。她们将随身侍女留在了殿外,子衿也打发了殿内的人,只留下水漾一个在旁边侍候着。 元婉进来便迫不及待地坐到子衿床边,神秘说道:““姐姐你猜猜看,昨晚发生什么好事了?” 子衿看着水漾搬了锦凳给慧妃坐,这才笑道:“什么好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你知道吗?于得水和阿诺昨夜被那场大雨浇死了。”元婉依旧保持着她的神秘状态。 慧妃就瞥了元婉一眼,笑道:“婉妹妹,多大的雨能把人浇死啊!要说那阿诺是个弱女子这个理由还可信一点,那于得水可是有功夫在身上的人,岂是下雨就能浇死的,还不如说被雷劈死的更可信一些。” “管他是雨浇的,还是雷劈的,反正是死了,大快人心!”元碗说完,很是高兴。 子衿道:“那皇上怎么说?” 元婉道:“还能怎么说,问都没多问上一句,直接安排人处理了。阿诺也就是乱葬岗中草草埋了,至于那于得水或许会通知他的家人来领尸,毕竟是鸾贵妃的亲戚,皇上还顾着些徐重和徐征南两位大人的面呢!不过不管怎么说,人都是死了,除掉鸾贵妃的一个左膀右臂,心里真是爽快!” 说罢,她接过水漾递上的茶水,美滋滋地饮了一口。 慧妃也接过茶碗,瞥了一眼子衿,笑道:“要说这于得水和阿诺究竟是怎么死的,恐怕这其中的详情,还得由暖妹妹来说。” 子衿掩袖而笑:“就慧妃姐姐最聪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慧妃挑眉:“我哪里聪明了,我若是真聪明怎么就没看出来暖妹妹用的什么方法呢?那于得水和阿诺的身上没刀伤,没剑伤,更没中毒。除了有那几道捆绑他们的绳痕之外,什么都没有。何况离火场不远还有侍卫。退一万步讲就算是被雷劈了吧。那怎么连一点焦痕都没有,所以呀,我还真是猜不出来了。”她喝了一口茶,又美滋滋地道:“不过暖妹妹曾经问我,这两天会不会下雨,昨夜可不就下了半宿的大雨。雨声一停,外面就传来了好消息,不是暖妹妹又是谁。” 站在一旁侍候的水漾也不由狐疑,因为昨儿半夜里,子衿也问她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元婉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眨了几下终是不解,拉着子衿的手央求道:“姐姐。你到底用了什么法子?怎么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呢?” 子衿笑道:“其实也没用什么法子,只是这场雨下得好。” “雨?”元婉更是不解了。 子衿道:“不知慧妃姐姐和婉妹妹可记得御花园中栽植的金边莲?” 元婉想都未想就连连摇头:“从未听过。” 慧妃倒是略略思考了一下。犹豫道:“好像是听说过,但却一时想不起来了。” 子衿这才缓缓道:“金边莲又叫龙舌兰,是一种四季常绿植物,植珠高大,养得好的可有一个强壮男子的身高那么长,因为对温度要求高,又喜欢疏松透水的土壤,所以在我们北方不易栽植。这种植物的叶汁有毒。轻的可刺激皮肤,产生灼热感,或者四肢麻痹,重的则可以毒瞎眼睛。或者整个人不治而亡。所以这种植物既不易养植,对人体伤害又大,在我们北方很是少见,也不怪你们两位不识得了。我也是在前些时日在御花园赏菊花时,无意中看到的,所以就暗中留了心。” “有毒?”元婉很是不解,道:“刚才慧妃姐姐不是说了,那于得水和阿诺没中毒。” 子衿笑道:“我没毒他们。” “那是如何?”慧妃也开始不解了。 “若是没毒他们,那这龙舌兰和于得水还有阿诺的死又有何关系?”元婉急道。 “婉妹妹不知,这龙舌兰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叶条强韧到可以当绳子用,而且这种‘绳子’还非常的特别。” “特别?”慧妃和元婉一脸不解,急问:“怎么个特别?” 子衿眼中闪过一丝灵光,正色道:“特别之处就是遇水它就会猛烈收缩,别说是一个人,就是一头猛兽若是被龙舌兰缠住,再下那么一夜的雨,也会被活活勒死的。” 慧妃的脸色变了变,惊道:“暖妹妹是说,那于得水和阿诺是被龙舌兰活活勒死的?怪不得他们身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有绳子勒绑的痕迹,原来是妹妹……” 子衿眼中闪过一丝凌厉,抓住慧妃和元婉的手说道:“慧妃姐姐,婉妹妹,我们已经受尽了这些狠辣之人的苦楚,整日活在提心吊胆,明争暗斗中。但是万万不能再让我们的孩子也受我们一样的苦了。我的孩子已经没了,我不想再让采星或者绯玉再受什么伤害,所以我这回是不是也狠辣了一些?” 慧妃也握上她的手,动容道:“深宫之中机关算尽,不比那明刀明枪的战场上轻松,你不算计,不狠辣,就得任别人踩踏欺负,甚至是夺了性命,所以我们不能过那种我为鱼肉,人为刀俎的日子。” “嗯!”子衿重重点了点头,继续道:“所以我让小康子趁天黑之时假扮侍卫,用龙舌兰在于得水和阿诺原来的绑痕处再绑上一圈龙舌兰,他们以为只是侍卫检查绳锁,没做任务反抗。然后就静待下雨,然而那一夜果真就下了雨,是不是老天爷也在为我的孩子呜不平,老天爷也在帮我们……” 元婉也紧紧握住子衿的手,道:“姐姐,你失去的孩子还会回来的,我们一起保护我们的孩子,绝不让她们受任何伤害。” 子衿和慧妃都重重点头。 第二零六节:惊喜 接下来的日子,天气一日凉似一日,夜未央体贴子衿小月中寒冷,命内务府提前将暖秀宫的地龙接好,将殿内烧得暖乎乎的。而她也是极为认真地喝完每一碗又苦又涩的汤药,只希望能尽快将自己的身子调养好,并且能再度怀孕,将那个无缘的孩儿再次找回来。 郭少本对于她的表现很是满意,每次诊脉之时,眉头都会略微地舒展开一点点,并一再嘱咐道:“若娘娘继续这样调理身子,很快就会大好起来了。” 然后一宫的奴才都高兴得不得了,连带子衿也是眉开眼笑。 而夜未央也是不改初衷,几乎日日来看她。虽然宫中有规,皇上是不许在生产或小月的妃嫔宫中留宿的,但他依旧日日都到暖秀宫中走一走。如一个大管家一般,关于子衿的事,他事无巨细地关心,询问。即便事事都已被人料理好,他仍然会在她身边坐上几分钟,说上几句话,这一习惯自她小产之后,他一直风雨无阻地坚持着。 直到过了一些时日,太后的寿辰到了。嫣昭仪也因为为皇家再添一位公主而晋封为嫣嫔。过了季子衿的小产之事,宫中可谓是接二连三的来了许多好事。 嫣嫔所生的公主,是继采星和绯玉之后,夜未央所得的第三位公主。据说这位公主出生时眼睛便睁得大大的,而且大眼生生睫毛浓密,很是漂亮。所以夜未央亲自赐名为---凝眸。 到了太后寿辰的正日子这天。宫中设宴大摆宴席,一则为太后庆祝生辰。二则恭喜皇上又得一名公主。这可谓是一个大日子,不但宫中妃嫔尽数参加,齐齐为太后拜寿,就连朝中有些地位的大臣和显贵的皇亲国戚也都一起来了,据说宫外的一些臣子为了太后过寿一事,提前几个月就开始备选寿礼。重视程度可想而知。 而太后则另有她的如意算盘,据说她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在众大臣和皇亲国戚中为静安物色一位驸马的人选。 小产也算月子,不在屋内养到一月是不能出门的,何况又是这样的大病一场之后。所以季子衿在皇上和太后的准许下,没能去参加太后的寿辰宴。何况她本就也不想去,一来不想看到那些妃嫔们兴灾乐祸的目光。更是不想听到她们嘴上表示同情的虚伪声音,其实心里恨不得她栽得更惨一点。这样口是心非的场合很累。所以她宁愿远离热闹的人群,独自在宫中静静地过下去。 但是人不到场心意总是要到的,所以礼物还是要准备的。不但要准备,而且还要准备得妥贴喜人,不能把自己丧子的忧伤表现出来一分一毫。 晚上,欢颜服侍着子衿服了汤药,见她有要睡下的意思,接过药碗笑道:“娘娘。今儿皇上还没来看您呢,若是一会儿来了看你睡着了,就又没说上话了。” 子衿擦了擦嘴角,道:“今儿是太后寿辰。宫里宫外那么多人在宴席上贺寿,皇上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来咱们这了。”说罢,扯被躺了下去,道:“今儿皇上是不会来了,你们也早点歇着吧!” 欢颜想了想没说话,却听子衿又问:“怎么水漾去给太后和凝眸公主送礼物还没回来吗?” “是啊,还没回来。” 欢颜望了望门口,这一望不要紧,水漾竟推门进来了,且满脸竟是异常激动和喜悦。 “姑姑回来了!”欢颜迎了上去。 水漾的俏脸由于兴奋涨得满脸通红,她颤着声音道:“娘娘,奴婢回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是什么好事让你高兴成这样?”子衿欠起身子看着水漾,一脸诧异之色。 “娘娘!”水漾跑到床边一把抓住子衿的手,几乎哭出来一般道:“今日太后寿辰,宫中大小妃嫔几乎全都到齐了,连宫外也来了不少皇亲国戚和朝中重臣。娘娘猜一猜,席间皇上当着满朝文武和宫中嫔妃的面,宣布了一件什么事?” “什么事?”子衿狐疑地看着她,从她的目光中能明显感觉到这是一件好事,而且是关于自己的,可是自己刚刚小产,又接连大病,能有什么好事还真是想不出。 水漾见她猜不出,又喜道:“和三皇子有关。” 子衿挑眉:“皇上和太后决定了三皇子过继之事?” 水漾一笑,重重点头。 她这样一说子衿就更是迷惑,一时反应不过来,水漾为何会如此激动,想来三皇子无论是跟了皇后或是鸾贵妃,她也都不至于激动成这样。猛地,她突然灵光一闪,惊道:“难道……” “嗯!”水漾重重点头,兴奋说道:“皇上在宴会上当即下旨将三皇子过继到娘娘您的宫中抚养,还说三皇子自小就和娘娘亲厚,喜爱娘娘,这也是成全了三皇子的心意。” 子衿疑道:“太后没反对?” “没有。”水漾摇了摇头,笑道:“奴婢想这有两个可能,一是皇上之前就和太后商量好的,太后也同意了。二是皇上先斩后奏,当着宫中众妃和百官众臣的面,太后自是无法反对。而且皇上直说,这也是三皇子的心意。” 子衿一笑,道:“什么成全三皇子的心意,那么小的人儿能懂什么,他还不会表达好与不好呢!小孩子嘛,还不是谁对他好,他就觉得谁好。皇上也是顾念我丧子心痛罢了。所以才将千皓过继到我这抚养,皇上也真是有心了。” “是啊!皇上对娘娘的这份心哪。真是天上难找,地下难寻。”说着,水漾就开心地笑了起来:“娘娘您当时是没在场啊,您没看见皇后和鸾贵妃的那个脸色。” “什么脸色?”子衿问。 “皇后吧,还勉强看得过去,脸色虽然不大好看。但却在极力掩饰。至于那蛮贵妃,还真是一喜一怒都写在脸上了,听到皇上将三皇子过继给娘娘这个话之后,她那脸啊!都绿了!” 子衿就掩袖而笑,心里却是极暖的,忙问:“那千皓什么时候过来,咱们还什么都没准备呢!” “晚宴散了。乳娘就抱着三皇子过来。”水漾掩饰不住喜色,呵呵直笑。 “这么快。那咱们还什么都没准备呢!”说着子衿急得就要掀被下床。 水漾赶紧拦住她,笑道:“娘娘就呆在床上,一切有奴婢在呢!奴婢这就带人去给三皇子收拾住处,以依婢看就让三皇子住东偏殿如何?房子够大又敞亮,连带乳娘和宫人都一并住得下。而且太后说了,咱们宫内什么都不用置办,侍候三皇子的人一应过来听娘娘使唤,只消娘娘好好待千皓就是。” “按这样说来。皇上将三皇子过继到咱们宫的事,太后是同意的?”子衿有些不解地看着水漾。 水漾皱了皱眉,脸带不解,道:“这个奴婢倒是没看明白。不过皇上说完之后,太后倒是说暖贵嫔知书达理,想必能将千皓好好抚养长大,还嘱咐奴婢转告娘娘您,让娘娘好生待千皓,别让她失望的话。”她想了想又笑了起来,眉飞色舞道:“总之啊,娘娘现在有了三皇子在身边,无疑是多了一道保护伞,这回啊宫中的人谁也不敢看轻了您,皇上想必来咱们宫里走动的时候就更多了,所以娘娘您晋成妃位也是指日可待了。” 子衿想了想,笑道:“我哪想得了那么多,只是千皓那孩子我确实喜欢,又是没娘的,来了我定会好好疼他就是!只是你说的对,却也不对,千皓来咱们宫,宫里确实能多受些皇上和太后的垂爱,日后在宫中行走确实方便了许多。但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隐患,若是咱们将千皓照顾得不好,或是有人在背后下了什么黑手,那又岂是我能担得起的。所以三皇子过来之后,你要吩咐下去万事小心,切莫马虎大意出了批漏才是。还有就是,有些人我们不得不防着,小到三皇子的饮食起居,大到出外行走,给老佛爷和太后请安等,都要一一留神才行。” 水漾听她说完,也立马觉到了事情的严重,忙肃然点头,出去安排了。 水漾那边还没收拾好,这边乳娘已经抱着三皇子来到了暖秀宫。 “三皇子给母妃请安!” 三皇子一共有两名乳母,一个名为晚娘,另一个名为秋娘。现在抱着三皇子向她请安的是秋娘,人长得白白净净,珠圆玉润,倒是改口得极快,进门就让三皇子唤子衿为母妃。 那三皇子也听话,转动着机灵的大眼睛,脆生生地唤了一声:“母妃!” 这一声“母妃”差点没把子衿的眼泪唤出来。想到自己那无缘到来的孩子,想到千皓这么久以来都没有母亲的疼爱。内心真如翻江倒海,百味杂阵齐聚心头。 她强忍着止住泪,笑着招手道:“快起,快起!多日不见,千皓真是出落了不少,个子高了,人也壮了。”说着朝千皓一抬手,看看能不能将他抱到自己怀里。 虽然多日不见,但千皓却是一点没眼生,咯咯笑了两声,就将自己的小手递到了子衿的手上。 第二零七节:新人 子衿将他抱到怀里,更是高兴。两人嘻嘻闹闹,俨然一对母子般。 秋娘这才笑着接话道:“娘娘说得是,三皇子现在长得可快呢,春天穿过的衣裳到秋日再拿出来看,早已短了一大截。而且现在三皇子是说话也清楚了,走路也稳当了,真是个早慧的皇子呢!” 子衿听着也高兴,将千皓抱在怀里左看右看笑个不停,才又说道:“天越来越冷了,明儿本嫔让水漾选几块柔软的布料,我亲自为三皇子缝制几件秋衣和冬衣。” “哎哟娘娘,这可不行。”那秋娘连连摇手:“娘娘您还在月子中呢,得多多休养才是。若是在月子里做那些针线活会伤到眼睛的,奴婢是过来人,知道这女子坐月子的重要。” 子衿笑了笑,道:“那就先选好布料,反正也没有几天就出月子了。” “嗳!”秋娘笑得极为谦和恭谨,眨了眨眼睛道:“三皇子能跟着娘娘,也算是个有福的。” “以后三皇子的事,还得劳乳母多多费心才是。你们呆得久了自然就知道,我这暖秀宫没有那么大的规矩,更是不用动不动就下跪,里里外外的宫人都很随和,所以你们不用担心太多。只消好好照顾三皇子,本嫔自然心里有数。” “是,娘娘。” 子衿说完从床侧的锦盒里拿出两块玉佩,递给秋娘,和秋娘身后一直没说话的晚娘,道:“这两块玉也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你们拿着捎给家中的孩子玩吧。听人说小孩子常年佩带玉饰能避邪健体,若是长年枕着睡觉,还能脑聪目明呢!” 秋娘和晚娘很是高兴的接了道谢。 这时候夜未央就来了。 子衿一见,想牵着三皇子下床行礼,却被夜未央伸手拦住了,于是忙道:“皇上怎么来了,这么早宴会就散了吗?” “没散,太后回宫歇着了,朕也觉得有些疲乏。就安排人照顾着,随太后一并出来了,由得那些人自娱自乐就是。”夜未央坐在子衿的床边,摸了摸千皓的小脸蛋。 千皓眨了眨眼睛,脆生生地叫了句:“父皇!” 夜未央一笑,当即把他抱在怀里打趣一般地问道:“千皓啊,母妃这好不好?” 千皓不假思索便答:“好!” 夜未央又问:“那母妃美不美?” “美!” “那母妃乖不乖?”夜未央继续问。 千皓答:“乖!” 夜未央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继续问道:“那母妃笨不笨?” “笨!”千皓继续奶声奶气地说道。 夜未央将他抱得高高的,朗声大笑起来。季子衿却假嗔瞪了夜未央一眼,气道:“皇上,你这是在误导孩子。他才一岁多,哪知道什么是美丑笨的,这下好了,千皓走出去就对旁人说:‘我母妃笨,我母妃笨!’那我可没脸见人了。” “笨,笨!”千皓突然吐着小舌头插嘴道。 “皇上。你瞧瞧,这一教他就会了……”季子衿涨红着脸对他撒娇地喊道。 那边夜未央已经笑得乐不可支起来。而千皓却也极为捧场地跟着他一起笑,这暖秀宫内便上演了一出父子嬉戏图。就连那下首处的两个乳娘和一干宫人,也忍不住掩袖笑了起来,只有子衿一个人被窘得满脸通红。 待他们父子二人笑够了,千皓也有些微微地困意了。水漾恰好回了殿中,福礼道:“皇上。娘娘,东偏殿已经收拾妥当,三皇子可以即刻入住了。乳娘和三皇子所带宫人的住处也一应安排妥当了。” “好!”夜未央笑道:“水漾办事朕放心。那乳娘就带三皇子去休息吧,娘娘这边也累了,该歇着了。” “是。”乳娘等人行了礼,抱着三皇子下去了。 水漾等人也依礼退了下去,屋内只剩下夜未央和季子衿二人。 “皇上!”季子衿歪着脑袋,偎在夜未央宽厚的肩膀上,柔声道:“我知道你将千皓放到我这里抚养,是体念我刚刚失了孩子。怕我寂寞。我很喜欢千皓,更是感念皇上和太后的信任,所以我一定尽心竭力地将千皓照顾好,日后教他读书写字,教他做人的道理,一定将他教成一个正直、善良、脚踏实地的孩子……” 夜未央拍拍她的后背。缓声道:“朕将他交给你,自是信任你。至于你想将他教成一个什么样的孩子,那就由你这个母妃说了算。朕相信你会待他如亲生,所以你对他的疼爱会超过朕,朕很放心。” “谢皇上。”她倚在他的肩头,脸上微微泛着红云,娇声道:“皇上和太后信任就好,就算以后咱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还是会对千皓一如既往的好的。” 夜未央面上一僵,有一瞬间的愣神,复又低头“嗯”了一声。再看季子衿的目光时便有了些躲闪。 自那之后,夜未央便没有日日都去看她,但每隔三两日也必会来暖秀宫走一走,各种体贴关心亦如从前。各种珍贵的补品还是会源源不断地送到暖秀宫来。 而自从千皓过来之后,子衿的生活也日渐丰富起来。她开始认真留意如何能照顾好一个小孩子,开始向乳娘请教一些育儿知识,但凡能做的,会做的,她都会亲力亲为。就算是还在月子中。也常常因为这个小人儿在身边嬉笑玩闹间,不知不觉中一天便过去了。 待她满月之期已到时,在郭太医的细心调养下,她的身子终于好转,气色也逐渐的红润起来,不再像前些日子一般苍白虚弱,像是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似的。 她开始带着千皓去鸿福宫和永寿宫走动,千皓也对她越发的依恋,偶尔心情不好时。还要她哄着,这个小家伙才会乖乖睡觉。 而夜未央也开始渐渐来暖秀宫留宿,虽然不多,但每月总有那么两三回。每次他来,季子衿都满心期待地能再一次怀上孩子。 这日元婉来暖秀宫,掀帘就笑道:“姐姐,宫中有件奇事。可要我说与你听听?” 子衿正在给千皓做鞋子,见她进来,顺手拿了旁边已经做好的一双鞋子,递给元婉,说道:“知道我的手艺不如你,不过绯玉还小,整天缠在你身上,你也没什么时间做,所以就对付着穿我做的吧!” 她见元婉接过鞋子放在手里摆弄。又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刚才说宫中有什么奇事了?” “姐姐现在可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顾三皇子了?”元婉说着脸上便有些不悦,道:“那外面都闹翻天了,太后摔盘子摔碗的大发脾气,这么大的响动姐姐当真不知道?” 听元婉这样说,子衿方才停手抬了头,奇道:“究竟怎么了?我昨儿还带千皓去给太后请安。没看出太后有什么不悦的地方啊!” “唉!”元婉叹了口气,怏怏道:“看来只能是我说给姐姐听了。” 子衿一脸疑惑,将手中的针线放到一侧,细心听元婉说来。 元婉道:“前些时日,有一小国为咱们皇上进献了一个美人,皇上好像很是喜欢,不但封为了成美人,还连着几天招她侍寝。要说皇上招个女子入后、宫这也没什么。只是这个成美人有点别具一格。” “别具一格?”子衿一脸疑惑。 “可不是嘛,不喜欢吃咱们宫中的东西,还要特地从她的家乡请厨子来。不喜欢咱们宫中的规矩和礼仪。也不穿咱们宫中级制的衣服,最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见到老佛爷和太后只是微微一弓身子,连膝盖都不弯。” 子衿挑眉问道:“那然后呢?” 元婉翻了个白眼,道:“然后太后就数落她一顿,她却说这是自己族里的规矩。太后告诉她来到南陵国就得守南陵的规矩。于是就命几个嬷嬷去教她规矩,结果她不但不学,还把那几个嬷嬷都打发回来了,把太后气得把茶碗和装果子的碟子都摔了。” “那再然后呢?”子衿继续问。 “再然后皇上依旧招她侍寝。太后气得病了好几天,好了之后就给那成美人下了药。” “下药?” 元婉笑道:“不是毒药,就是不让她有孕,每隔个几日就要服一味的那种汤药。” 子衿想了想,问道:“那成美人很美吗?” “媚眼如丝,很勾人呢。” 子衿“哦”了一声,拍拍元婉的手道:“圣心难测,皇上喜欢,别人也没法子。不过既然太后给她下了药,那么无法生育子嗣,恐怕圣恩也不会太长久,宫中妃嫔虽然貌美很重要,但是放眼看去,又有哪个妃嫔单单是因为貌美可以长久俘获圣心的。” 元婉点了点头,道:“姐姐说得也是,那就随她去吧。反正实在看不过去还有太后和皇后在那边管着。看她不顺眼便少瞅她两眼就是了。” “嗯。”子衿点头后,又继续做鞋子。但是心里却已不知是什么滋味,真是酸甜苦辣五味俱全了。 直到元婉走了,她才将鞋子放下,良久,终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ps: 过年了,过年了!在此恭祝各位新春快乐,马上发财! 第二零八节:补汤 尽管宫中突然出现一个与大家格格不入的成美人,但却并没有影响到季子衿的生活。她每天的日子依旧如此,悉心地照顾千皓,用心的关注老佛爷的身体。偶尔也会带着千皓一起去太后处请安,并且小座上一会儿。 正是因为常常去太后处,所以和静安公主的接触也日渐多了起来。静安本就对她有救命之恩,满心感激的同时,再加上日渐频繁的接触,也自是慢慢熟络起来。 据说太后寿辰那天,太后选了几家和静安适婚的公子,但她却都是不满意,这选驸马一事,还真是让太后没少操心。但是操心的同时,亲事却是没有着落。太后虽是全然当成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在办,但那静安似乎是满脸不在意之态。 而夜未央依旧是如此,平时经常来暖秀宫走动。每个月也有那么几回留宿的日子。每次他来时,她从不问成美人的事,夜未央也从未在她面前提过。 所以时至如今,成美人对她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传说,她从未亲眼见过成美人的样子,更没有因为成美人的出现,而影响到自己的生活。正因如此,日子虽是过得平淡,倒也从容,她和夜未央的关系也依旧保持如常。 只是有一件事却令她很奇怪。她的身子好了,月子也坐满了,可是药却没有停。一直到入了冬,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时,她还在每隔三五日就要喝那些充满浓浓药味的所谓的“补汤”。 每次季子衿都是疑惑地看着那药碗,不得其解。 然而每次她对水漾说出自己的疑惑时,水漾也露出不明白的表情。而郭少本的回答只说这是“补汤”。补充她落水之时身子的损耗。可是,每次她问郭少本这药要补到什么时候时,郭少本总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她问得急了,郭少本就说补到什么时候要问皇上。 问皇上? 正是因为这三个字,季子衿开始有了疑心。所以后面太医院再送“补汤”过来,她都没有喝进肚子,而是命水漾偷偷将“补汤”倒掉。 一开始水漾不肯,一是怕皇上责罚。二是觉得她依旧很瘦,身子虚弱,是该好好的补一补。 但是子衿却说:“任谁都知道是药三分毒的道理,如果用药这么一直补下去,没病也要补出病来不可。” 水漾争不过她的执着,却又无计可施,只好依令倒掉。 时光飞逝。转眼间进了腊月。 漫天大雪把窗外的世界遮盖成了茫茫白色,宫中也已经有了过新年的气氛,各宫各院都到内务府领了剪窗花的彩纸。所以各宫之内的轩窗上也贴出了样式各不相同,手艺有高有低的窗花来,倒是让这个被茫茫大雪所覆盖的冬季,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明丽色彩。 这日季子衿牵着千皓的小手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内,用剪窗花的彩纸折出一些小动物来逗他。 子衿折了一只翅膀会动的燕子,水漾折了一只葫芦,秋娘折了一套小衣服。欢颜的手艺最好,居然折出了一只看起来威猛异常的小老虎…… 千皓拿着这些东西,就笑得很开心,还像模像样的仿着子衿的样子也去折纸,虽然到最后什么也没折成,还把纸张弄得一团糟。乳娘想阻止,子衿却拦着说道:“小孩子多多动手。大脑才能迅速发展。” 乳娘虽然不太懂,但终是不敢逆了主子的意思,也就由着千皓将窗花纸弄得满屋飞扬了。 正在屋内笑声不断,喜气洋洋之时,如意掀帘进来,道:“娘娘,太医院的人来送‘补汤’了。” 笑声嘎然而止,子衿微微蹙眉,水漾也是表情一滞。 随后就见那太医院的小医士提着保温的食盒将“补汤”端了进来,行礼道:“药刚刚煎好。请娘娘趁热服用。” 几人同时发现,今儿来送药的小医士,并不是以往那位姓程的,而是换成了一副生面孔。 水漾笑道:“今儿怎么不是那位姓程的医士过来,这位医士倒是头一回来我们暖秀宫吧,当真是面生得很。” 那医士有些拘谨道:“回姑姑话。程师兄得了院使大人的年假,昨儿已经返乡去了。小的姓周,在程师兄回来之前,小的代程师兄给娘娘送药。 “哦,原来是这样,那真是麻烦这位周医士了。”水漾笑道。 子衿将千皓交给乳娘,看那周医士一眼,接着问道:“周医士来太医院几年了?” “回娘娘,小的来太医院三年了。”周医士答道。 “那再熬上两年,倒是也可以过年返乡探亲人了。”子衿想了想继续道:““以前本嫔护胎的时候,都是郭大人送药材过来,本嫔的小厨房自己煎药。现在却直接送煎好的药过来,你可否告诉本嫔现在这味‘补汤’里面都有什么珍贵的药材啊?” 那周医士心中一慌,脸上就变了色,结巴道:“娘娘,小的来太医院时日尚浅,好多药材还认不全,娘娘这味‘补汤’里面有什么珍贵药材,小的实在不知。” “不对啊!刚才周医士不是说来太医院三年吗?按理说各类补药都是药材中最易认的,若是周医士三年的时间连补药的药材都认不全,那太医院又怎会留这等医界庸才,不如本嫔找那院使赵大人,让他准你回乡去吧。” 季子衿说得极为平淡,那周医士却吓得一哆嗦。当即跪地慌道:“求娘娘开恩。小的一心求医,济世救民,求娘娘成全不要让小的回乡,小的还想在太医院学习医术。娘娘这药中有什么药材,小的实不敢透露,郭太医曾再三嘱咐过,娘娘就放过小的吧!” 那周医士说完,恭恭敬敬地磕头下去。 “罢了!我又何需为难你。”季子衿摆了摆手,叹气道:“你回去吧!” “谢娘娘。谢娘娘。”周医士怆惶出了暖秀宫。 半晌后,她端起那碗浓黑的汤药,放到鼻间闻了闻,又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终是无果。起身道:“水漾,陪我去太医院走一趟。” 水漾犹豫着:“娘娘,外面天寒地冻的。路上又滑,您去那里干嘛?有什么事不如请郭太医来问吧。” 季子衿翻着白眼:“若是能问得出来,我也不想去。” 她实在按捺不住对这药的好奇,看着乳娘将千皓哄睡之后,决定自己去太医院一探竟然。 太医院一切如昔,门口的积雪被清扫得干干净净,远远便能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 药房门口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小药童,正背对着她们坐在那里一边捻药,一边聊天。 药童甲问:“你到这里之后。学会了几味药的配方?我日日给老佛爷的药方子捻药,这几味药倒是背得滚瓜烂熟了。” 药童乙不无炫耀地说:“我整日给成美人和暖贵嫔捻药,她们的药方我也背熟了。” 季子衿闻听,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正欲向前迈去的脚步,也轻轻落在了原地。 听小医士话里的意思是她的药和成美人的药是一样,然而那成美人的药不是太后命人配的避孕药吗?她没有再向前迈步。身子有些软,大冷的天手心里竟是些湿滑的冷汗。 那药童甲就笑了两声,说道:“暖贵嫔和成美人的都是避孕的药,你学来何用。若是日后我们不在宫中当职,到了民间去看病救人,有几家会不让自己的妻子怀孕的,你那没用!” 药童乙继续道:“我爹说了,做郎中,就要做宫中的御医,那才算有本事……” 后面再说什么。子衿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暖秀宫的。进得宫中,水漾脸色惨白的将一应宫人都唤了出去,就连刚刚睡醒的千皓围着她喊母妃,她也没搭理。 乳娘见她脸色不对,赶紧抱着千皓出去了。 她坐在那里。贝齿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的泪落下来。那十指紧紧地握成拳头,指甲陷进肉里,也不觉得疼。她甚至能听到紧握在一起的指关节“咯咯”的脆响。 “娘娘!”水漾哭着跑过来握住她的手,劝道:“娘娘不要为难自己,要爱惜身子啊!” “身子?”她冷笑出声:“我的身子还是我自己的吗?连能不能有身孕都已经不是我自己说得算了,这身子还是我的吗?” “娘娘……” 她顿了顿,声音异常阴森,道:“是太后,还是皇上?” “奴婢,奴婢……”水漾结结巴巴道:“奴婢猜是皇上,因为若是太后想让娘娘您不孕,想必她不会偷偷摸摸,直接像对待成美人一样,强制喝药即可。” 季子衿不再说话,半晌后方才一字一顿,道:“去,把郭大人给我叫来。” “娘娘,若是皇上的意思,郭大人他也是奉命……”水漾劝解。 “去!” 她凄厉的叫声吓得水漾一个激灵,她从未对水漾这样喊过,甚至对暖秀宫的每个下人都没有,而今日她却再也无法控制自己压抑的情绪。如果不发泄出来,也许她会疯。 ps: 新年的第二更奉上,再次恭祝大家新年快乐,恭喜发财! 第二零九节:事实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在季子衿的焦灼不安中,郭少本终于来了。 她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的直接端起那碗周医士送来的,已经冷如冰水的汤药,略显激动的对郭少本道:“你告诉本嫔,这到底是什么药?” “回娘娘,是补汤。” 过去的许多日子里,季子衿曾经问过他很多回这个问题,他每次的回答都是如此,今天虽然发觉到情形已是大不同往日,但是又怎可说出第二个答案来抽自己的脸。 季子衿觑了他一眼,声音中带了几丝火气,再次道:“郭大人,我一向相信你。无论是你的人品,医德,还是我们郭季两家的世交情份,我都相信你。甚至是从静妃姐姐的角度看,我也相信你。可是在我相信你的同时,你能不能不要骗我。”她顿了顿,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再问你一遍,这是什么药?” 郭少本的身子颤了颤,脸上明显发青,目光也不似刚才那么坦然。但是吐出口的话又怎能收回,何况他已答应皇上,坚决不向季子衿透露一丝一毫,所以眼下也只好硬着头发,继续死不承认,道:“回娘娘,这是补汤,皇上亲自命臣用十几味珍惜药材配制而成的,这药不但可以补气、补血,还可以驱寒,治疾……” “够了!” 随着季子衿的一声大喊,那碗浓黑的汤药伴着她重重摔击之声,带着惊人的脆响和喷涌的药汁四散而落。声音大得连在院子里干活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皆是目瞪口呆,她们何曾见过主子发过这样大的火,即便是被冤枉打入冷宫之时,她也能依然保持冷静和沉着。而今日反应居然这般强烈。 当然,她因何这样只有屋内的水漾和郭少本知道。 郭少本很是惭愧,脸色渐渐由青变成了白。再由白变成了红,他低头沉声道:“娘娘。您息怒,臣也不是有意瞒您,只是臣有臣的苦衷。臣对不住娘娘!”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他知道季子衿发觉了事情的可疑之处,想隐瞒下去已是不能了。 “苦衷?”季子衿冷冷地看着他,良久才忿然说道:“你的苦衷就是剥夺一个女子做母亲的权利吗?” “臣,臣也是无奈之举。”郭少本汗颜。 她不再说话。只是反复的深呼吸,迫使自己快速冷静下来。走到窗口将窗子推开,任凛冽的寒风呼呼地灌进屋内,吹醒她一时已经神智不清的头脑。否则她真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娘娘,您大病初愈,要小心身子。”良久之后,水漾实在担心她的身体,这才大着胆子走上前。将窗子关了。 季子衿再次回到座位时,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只是那种白,应该说是惨白,甚至已经接近到透明的白。实在让人担心她会不会随进倒下去。 她望着忐忑不安的郭少本半晌,才淡淡道:“郭世兄,你我往日无冤,素日无仇。我知道不是你想害我,说吧,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是皇上,是太后,还是另有其人。” “是,是……”郭少本结巴半天,终是不敢说出口。 “你说吧,此事仅你知我知,我绝对不会把你卖了。我只想知道实情。”季子衿淡淡说道。 郭少本吃了这颗定心丸之后,还是犹豫了一会儿。不一会儿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才抬头果断说道:“臣怎会不相信娘娘,只所以犹豫是因为这事是皇上亲自督办的,皇上还说臣若将这件事泄露给娘娘您,那他就要了臣和臣父亲的脑袋,娘娘您也知道,臣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现在他已经辞了太医院院判之职,在家中休养了,臣自己的命可以不要,可是不能不顾家父的死活啊!所以臣一直小心谨慎,只是,只是委屈了娘娘了。” “皇上!”子衿冷笑两声,道:“果然是皇上。” 郭少本赶紧解释,“娘娘,您也不能怪皇上,皇上这也是为您好。您当日落水导致小产,又并发风寒,重重落下病根,身子调养好之前绝对不适合再受孕,否则母胎皆有性命危险。当时您昏迷不醒,皇上将我们几个来给娘娘诊病的太医叫到御书房亲自问的。微臣看当时皇上的心情真的很沮丧。后来那几位太医都出去了,皇上单独把臣留下,交待了臣给娘娘配制避孕药一事,皇上也是出于爱护娘娘的身子,皇上也是不想失去娘娘啊!” 她听完依旧面无表情,只淡淡道:“这么说皇上也是为我好了?” “是,娘娘。”郭少本急得都带了哭腔,道:“娘娘您就想想皇上的一片苦心吧,宫中那么多没有子嗣的妃嫔,甚至包括皇后和鸾贵妃都没有,皇上为何单单把三皇子过继给您,还不是就怕您膝下寂寞,三皇子的到来多多少少的能弥补一些您的缺憾。” “他是为我好,你们都是为我好!”她咬了咬唇,哑着嗓子道:“可是你们有问过我吗?暗地里给我下药这算什么?他用他至高无尚的皇权,你用你常人所不懂的医术,然后合起伙来算计我的肚子,去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是吗?” “娘娘!皇上只怕你受不了这个打击会伤心消沉,待过个三年五载您的身子养好了,皇上就会把药停了让你怀上身孕的,您可千万不能因此怨怼皇上啊!”郭少本言辞诚恳,句句肺腑。 子衿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了,轻声道:“别说了,我懂。药你照旧煎来就是了。” “娘娘,那药是臣亲自下的配方。绝对温和不伤身,……” “下去吧,我乏了。”子衿歪头不再看他。 “是。”郭少本叹了口气。刚走了几步。却又被子衿叫住。 就见她从袖口摸出一张纸,上面隐隐透着墨字。她轻声道:“静妃姐姐让我带给你的,拿去吧。” 郭少本双眼发亮,小心地接在了手里,恭声道:“谢娘娘。”后又忧心地回头看她一眼,这才转身出了暖秀宫。 之后的日子,太医院的“补汤”仍然陆陆续续地送来,只是都被季子衿倒进了花盆里。 而夜未央来暖秀宫留宿的日子倒是多了起来。虽然和从前相比。季子衿待他就有些冷,而他只认为是她在吃成美人的醋,所以对于她的冷淡,不但丝毫不计较。反而更是热情的抱她,吻她…… 腊月二十三小年这天,整个宫中喜气洋洋,一片新年气象。 子衿带着千皓去给老佛爷和太后请安,陪着她们各自说了一会儿子话。而后又将自己亲手为两位公主缝制的新年新装送到慧妃和元婉宫中。元婉又留她和千皓在宫中用午饭,这样辗转下来回到暖秀宫时,就已是黄昏时分了。 终于哄着千皓睡着了,就想着自己也去睡上一会儿,刚刚躺下敬事房的人就来了。说皇上翻了她的绿头牌。 水漾送走那位公公,忧心地看了子衿一眼。 子衿道:“怎么了?皇上翻我的牌子你应该高兴才是啊,怎么看起来忧心忡忡的样子?” 水漾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唇说道:“娘娘,太医院送来的那药,您都好久没服了,皇上来得这样勤,若是您真的有了身孕……奴婢可是担心您的身子啊!” 子衿瞟了水漾一眼,漫不经心道:“在不知情之前我都服了那么久了,放心吧,避孕药这东西服上一段时间至少能管用个一年半载的。” 说完,她侧了侧身眯眼睡了过去。 水漾在她身后既吃惊又意外,转身嘟囔道:“那药真的能管一年半载吗?” 端着水果走过来的欢颜耸了耸肩:“姑姑都不懂,奴婢更是不懂了。” 待她醒来之时,天都大黑了。 水漾正带着两个宫女在摆饭,千皓在前殿和乳娘玩捉迷藏。她起身揉了揉眼睛,走到前殿,便微微感觉到气氛不对。 “你们怎么了?皇上还没来吗?”她歪着脑袋问。 欢颜将桌上的菜色调整好位置,有些不悦道:“娘娘带着三皇子用饭吧,皇上来不了了。” “怎么了?”她再次问道。 别人都不说话,她歪头看着水漾,水漾笑了笑,道:“娘娘,本来皇上已经来了,走到一半的时候皇后宫中的人把皇上叫去了。” 她眨了眨眼睛:“为何?” “说,说是皇后病了,好像挺严重的。然后皇上就命人来传话,说他今晚留在亿坤宫,不来咱们这了。”水漾说完继续收拾着餐桌,不再看子衿一眼。 “看来是有人耐不住寂寞,终于有所行动了。”子衿说完伸了伸胳膊,拉着长音道:“好吧!他不来我们吃。”说着对千皓招招手,道:“千皓,来母妃这吃饭了!” 千皓闻声乖乖地跑了过来,甜甜地叫了一声:“母妃!” “千皓乖!”子衿将他抱在怀里,挟了一筷子鱼肉,又细心的将刺剔除干净,这才送进千皓的嘴里。就问千皓:“香不香?” “香!” 她笑了笑,又问道:“臭不臭?” 千皓摇头:“不臭!” 然后一屋子的人都笑了,只有季子衿的脸是冷的。千皓长大了,进步了,不再问什么答什么了,可是夜未央却不在他身边,他的每一点进步,夜未央都没能陪他一起见证,这实在是身为皇家儿女的遗憾。 ps: 大年初一,开门大吉,新的一年大吉大利! 第二一零节:别院 自那之后,不但宫外那些丰衣足食的百姓们开始庆祝丰收之年,家家都高高挂起彩灯。甚至还有的地方已经搭起了戏台子,敲锣打鼓地唱了起来。 就是宫内也是渐渐地热闹了起来。臣国送礼交税的使者渐渐都赶到了京城,各地驻守的官员们也相继回京述职。一时之间四面八方涌来了好多人,宫中各个宫门的马车也是络绎不绝,车水马龙,而夜未央自是这其中最忙的一个。 如此,从除夕一直到元宵节,又从元宵节到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这喜庆的气氛一直在宫中延续着。 宫中的大宴,小宴,国宴,家宴始终断断续续,而夜未央每次都是半醉之后和罗月汐回了亿坤宫,其它妃嫔想私下见他一面也是非常不易,就连曾经盛宠一时的成美人也沉寂了下去,而季自衿和鸾贵妃也自是如此。由此可见,入宫一年没有侍寝的皇后罗月汐,终于得到了皇上的宠爱,而且还是持续不断的宠爱。 所以在后、宫之中,就莫名的燃起一股硝烟,久久不散,持久弥漫。 而暖秀宫这边,虽然夜未央的关照与赏赐依旧不断。但是留宿的日子却越来越少了。但太医院的那些太医们并没有因为皇上来暖秀宫留宿较少而松懈,依旧孜孜不倦地将“补汤”按时送来。 季子衿没觉得怎么样,倒是把暖秀宫的花草浇灌得枝肥叶壮,翠绿异常。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好久。直到时间来到了二月末,无论是朝中还中宫中,一切都恢复了如常的生活,但是老佛爷却毫无征兆的旧病复发了。 夜未央和太后很是关心老佛爷的病情,于是各种珍贵补品。各色名贵药材,统统送进鸿福宫中,然而老佛爷的病却一直没有起色,严重的时候甚至咳出了鲜血。 于是季子衿的日子便成了每天穿梭于暖秀宫与鸿福宫之间的两点一线。看着日渐消瘦下去的老佛爷,她异常的心情焦灼。在这宫中,她早已把老佛爷当成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她疼着自己,护着自己,在大家都避而远之时,她依旧维护着自己。 然而这样一个善良的老人。却在年轻时吃了那么多苦。现在老了,终于可以颐养天年了,可偏偏又久病缠身。 所以在老佛爷咳出鲜血的那一天,她终于伏在老佛爷的床头无声哭泣起来。 老佛爷醒来后,歪头看她在那里无声地抹着眼泪。却是咧嘴笑了笑。轻声道:“真是一个傻孩子,人都会老的,也都会死的,你哭什么?” 她百感交集地抓上老佛爷的手,半哭半笑道:“老佛爷是佛,怎么会死呢,佛是神仙。” 老佛爷吃力地笑了笑,说道:“对,哀家是神仙,神仙会保护你这个善良的孩子的。” 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唰”的一下涌上双颊,随即泪流满面。 自那之后,老佛爷开始渐渐地萎靡下去。太医院的太医们试了各种配药都没有效果,直到有一天,郭少本捧着一本已经翻阅得很是破烂的医书跑进了鸿福宫。 他一脸兴奋的对子衿说道:“臣在这本医书上看到了一个方子,那就是用油菜花烹水喝,或许能治老佛爷的病。” “油菜花?”刚刚的喜悦,立即被这三个字冲淡了许多。季子衿说出自己的疑惑,“现在这个季节,还没到油菜花开的时候,我们去哪里找啊?” 郭少本道:“臣听说宫外的皇家别院里,有一温室的油菜花已经开了。医书上说用这种油菜花烹水喝对老佛爷的病极有好处,所以 老佛爷倒是可以去别院住上一段时间。一侧换换环境和心情,二侧利用那里温室的油菜花烹水治疗。” 于是宫中开始准备老佛爷赴别院居住的事宜。 季子衿不放心老佛爷的病情,经夜未央和太后准许,准备带着千皓同老佛爷一同前往。而静妃却也以侍候老佛爷为由,向太后请旨想同老佛爷一同前去别院。太后感念两个人的孝心,便一同欣然答应了。 去宫外别院的前一晚,许久未来暖秀宫的夜未央,终于掀了季子衿的绿头牌。 外面,星子闪烁,月色朦胧,洒落银辉如雪;室内,花香缭绕,暖茶宜人,暖意点点而生。 似乎一切都沉浸在淡淡的浪漫之中。 待一干侍候沐浴更衣的下人退出后,季子衿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面对夜未央,她似乎话少了许多。 他问一句,她答一句。他不问,她就无语。 他感觉到气氛的尴尬,所幸他也不再说话,而是直接将她软乎乎的小身子抱在怀里,深深地嗅着她的馨香。望着她些许淡漠的双眸,和微微敷衍的态度,不觉有些愧疚之色。所以他更加热情的抱她,吻她,似乎想用这一切将她心中那微微裂开的小伤口渐渐抚平。 然而那一晚,无论他怎么卖力的取悦她,她都是寒冷的,僵硬的,甚至是有些情非得已的。 直到第二日,夜未央按时起榻去上早朝时,她依旧在床上假寐。直到他在她身后重重了甩出一声叹息,大步走出门外。 她便听到外面夜未央嘱咐水漾,去别院后要照顾好娘娘的话断断续续地传进了耳中。 用过了早饭,一行人便带着简单的行装到庆祥门集合,然后统一乘马车去别院。 由于主要目地是为老佛爷养病,所以为图清静。带的人并不多。前前后后一共七辆马车。 老佛爷和清姿姑姑乘坐第一辆。静妃和侍女坐第二辆。季子衿带着千皓以及水漾乘坐第三辆。第四辆是专门为老佛爷诊病的两名太医和一些随身备着的药材。第五辆则是如意和晚娘以及侍候老佛爷的两个小宫女,而最后两辆装的则是几位主子的随身所带的东西。 太后携着皇后和众妃嫔在门口恭送,由于夜未央在勤政殿还未退朝,所以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发前,太后再三嘱咐太医要用心调理老佛爷的身子。慧妃和元婉等人也上前和季子衿告别。叮嘱她注意自己的身体。 几经折腾之后,马车队伍这才缓缓起了程。 由于皇宫离别院并不是很远,又有皇家侍卫在前面开路,路上倒是极为顺利,约一个时辰后便到了别院。 而别院那边早已接到消息。主管别院事宜的狄公公早已带人在门外等候,并顺利地将大家迎到了各自的寝殿中。因为为了迎接老佛爷和这一妃一嫔的到来,别院之中提前做了充足的准备。不但将一行几人的住处打扫得一尘不染,而且还加派了一些侍候的宫人。 所以初到别院的一行人,到是没有什么不适之感,一切都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很是周到。 而这个别院的建筑虽然不及皇宫中金碧辉煌,异常宏伟。但却景色秀美,风景独特。这里主要是以园林设计风格为主,看样子是一座规模庞大的百年老宅了,不但内外考究。美轮美奂。而且里里外外都有侍卫把守,各种生活设施也不逊于宫中。 所以老佛爷住得舒坦,心情极佳,气色似乎也一日好似一日,那么静妃和季子衿自然也就安心地住了下来。 到了三月中旬,气温急剧转暖,即便是不在温室培养的花儿也渐渐冒出了花骨朵儿。正当初春时分的花园子,远远望去真是芽绿花嫩,日光融融,一片大好时节的气息。好一派盎然生机之意。 然而季子衿照顾好老佛爷和千皓之余,却总是坐在百花丛中一个人静静地发呆。 她常常在想,是不是自己就如这园中的花儿一般,炫灿之后就是无尽的凋零。如同她的一生般,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平淡无味,却又孤独清冷地慢慢老去? 直到有一天,欢颜来了。 她从包裹里拿出慧妃和元婉为子衿和千皓准备的漂亮春衣,并一件件地向她们讲述宫中近日发生的事情。 “娘娘您知道吗?那成美人被太后赐死了。”欢颜挑着眉,眼中藏了几分神秘。 子衿正摆弄衣服的手僵了僵,奇道:“因何赐死?皇上不是很宠她的吗?没有为她求情吗?” 欢颜摇了摇头,道:“没有,似乎皇上连一声叹息都没有。而太后赐死的理由也并非什么稀奇事,只说成美人不守宫中规矩,媚惑皇上。” “媚惑皇上?”子衿不解地看着她。 欢颜道:“听说是皇上在成美人宫中留宿,接连两日都没有起来上早朝。太后当即大怒,便一条白绫赐给了成美人,她不服,嚷着要见皇上。但是太后并不给她机会,直接命人勒死了。” 子衿蹙了蹙眉,叹道:“集宠于一身,就是集怨于一身也是不无道理的。不过皇上最近不是盛宠皇后吗?怎么又跑到成美人那边去了。” 欢颜目光一闪,言语中便有些支支吾吾。 “怎么回事?”子衿皱眉看着她。 欢颜这才慢吞吞的道:“皇后有了身子,不能侍寝了。” 季子衿心头一震,本就半温不热的心又凉了几分。 第二一一节:质问 欢颜走后,别院内的日子一切恢复如常。 无论人的心情怎么样,春日里明媚的阳光,却是一日比一日艳丽起来,而别院内风景,却也一日美似一日。 院内那些随处可见,婀娜多姿的柳树,早已由黄绿色的嫩叶,渐渐伸展出翠绿的枝条。每日都在微微的春风中轻柔地拂动,就像一群群身着绿装的仙女在翩翩起舞。 接下来,便到了百花争艳的季节。红得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药花,白得如玉的月季花竞相开放。它们有的花蕾满枝,有的含苞初绽,有的昂首怒放。一阵阵沁人心肺的花香引来了许许多多的小蜜蜂,嗡嗡嗡地边歌边舞。 季子衿和静妃每日扶着老佛爷在园子里晒太阳,有时候晒着晒着老佛爷便沉沉地睡了过去。剩余的两人便望着满园*光伤春悲秋起来。 静妃环视着满园风光,淡淡道:“暖妹妹,你是不是也觉得这里很美,美得简直就是人间仙境。所以……如果可以我想就一直在这园子里住下去,再不回宫了。” “美是极美的!可是你心心念念的人并不在这里,面对满眼美景,也是徒增伤感罢了。”季子衿深深地看着她,叹道:“若你回宫了,虽然不能时时相守,但偶尔见上一面也是好的。” 这许久以来,由于静妃和郭少本对她并不防备,事事告之。所以她已经能了解到两人的感情有多执着与真挚。同情与担心的同时,,内心却也充满羡慕。 静妃虽然在笑,但却挂着满目难言的苦涩:“没见到时牵肠挂肚,见到了又提心吊胆,所以还不如不见。若是皇上准许,我就打算在这别院里了度余生了。虽然冷清,但也图个一世安宁。” 季子衿点点头,道:“若是静妃姐姐执意与皇上保持这般关系,那也不能说不是一个好去处。只是姐姐你真的就打算一直拒皇上与千里之外吗?毕竟你是皇上的妃子,这样会不会亏了自己?” “其实我很感激皇上。因为他看到我的别扭,我的不愿意,所以他从未翻过我的绿头牌。但这一切仅仅是感激,而对少本却完全是不一样的。”说到郭少本,静妃的脸上不觉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芒:“见不到他时我会日思夜想,见到他时我又会不知所措。他从来都是真心待我,也是因为我,他决定终身不娶,只在我身边静静守候着。其实刚进宫那会儿我都想好了,若是我抵抗不住皇上,落了个不洁之身,我只好以死报少本的痴心。但是皇上并没有这样,虽然我不喜欢他,但是我却承认他是一个名君,是一个可以值得女人托付终生的男人。” “是吗?”季子衿有些浑浑噩噩起来,突然觉得自己和夜未央相处这么久,却从未在心里给他一个定位。 静妃拍拍她手,笑道:“暖妹妹,身为帝王的女人哪能要求太多。君恩圣宠,锦衣玉食,甚至包括宫中位份那都是一些尘物,不值一提,唯有一个‘真心相待’才是最难得的。” 她说完扶着已经微微转醒的老佛爷回了屋子,而子衿立在那亭子中间,却久久回不过神儿来。 突然!人影一闪。 一只大手在她猝不及防之时,便捂住了她欲喊叫的嘴巴,并顺势将她拖到怪石嶙峋的假山后面。 “谁?是谁!”在那只手离开她的唇角之际,她惊恐的低呼之声也随之而出。 “是我!”声音低沉而有力。 季子衿猛地转身,满脸惊讶,半晌才低呼道:“冷哥哥,你怎么来了?擅闯皇家宅院是要砍头的,你怎么这么莽撞,难道你不怕死吗?” “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有些事我必须向你问清楚,否则我实在夜不安枕。”冷木易的声音冷冷的,一只手砸向旁边的假山,那眼神分明是痛苦的。 季子衿也由此冷静了下来,她转身背对于他,轻声道:“冷哥哥,你是不是想问我淇妹妹的事?” 他冷“哼”一声,低吼道:“你还知道元淇是你妹妹吗?那你为什么还要害她,争宠已经重要到让你不惜任何代价了吗?做皇帝的女人真的就那么好?” 她的眼角爬上难言的酸涩,忍着眼中的泪,转身道:“冷哥哥,我也是没有办法,那并非是我的本意,只是元淇对我事事相逼,我只好出此下策……” “够了!”冷木易已经气红了眼睛,抚着假山的那只手瞬间握成了拳头,继而又重重向假山砸去,手起拳落之时,刹时间有几道鲜血自指缝缓缓流出。 “冷哥哥!”子衿心中一惊,忙伸手去捧他的拳,欲用手帕为他擦拭。 冷木易一把甩开她的手,冷声道:“一切都是你费尽心机计划好的,你让我找‘结义堂’的人,你用竹筒写暗语给我,你让我冒充柳家的葛总管去找结义堂的人买凶,结果我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元淇送上了死路。”他瞪视着她,目光咄咄逼人:“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什么如此狠辣的去对自己的亲人,你还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子衿妹妹吗?” “冷哥哥你听我说!”她终于哭了出来,泪如雨下。 但是她仍不忘记用手帕替他包裹伤口。他却依旧生硬的拒绝了,不但再次将她甩到一侧,还从怀里掏出那个竹筒,以及几张看上去并不成句的字。 他的手颤了颤,缓缓将字条一圈一圈,按着顺序缠到竹筒之上。待几张字条都缠完之后,沿着竹筒自上而下看来,就会成为一封完整的书信,那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让他如何冒充葛总管找到结义堂,又如何让结义堂去广安寺附近劫人等事宜。而且那封暗语的最后几个字写的是“务必让被劫之人非残即死!” 这种传递消息的方式来源于古老的西域暗语,是季子衿在冷木易存书堂的一本古书里看到的,据说是发源于西域战争期间,是一位雄才大略的政治家发明的一种传递机密消息的方式。 而季子衿利用这个方法给冷木易传递消息时,并没有在信中说明被劫之人是季元淇。原因就是他并不清楚元淇在宫中百般加害于她。所以她怕冷木易心软手软,而不按她的计划行事,那么一切她都将前功尽弃,所以她宁愿让冷木易误会甚至是憎恨,也要达到自己的目地。 “非死即残!”冷木易的手抖动得厉害,脸色白中泛青,眼中满目伤痕。最后他甚至扔掉手里的竹筒,伸手抓住她的双肩,用力地耸动着,狠狠说道:“到底是什么让你变得如此狠辣蛇蝎,是什么让你对那么善良单纯的元淇下此毒手,到底为什么?” 冷木易终于激怒了她。 她一把甩开冷木易,气道:“我狠辣蛇蝎是吗?元淇善良单纯是吗?好!既然冷哥哥还要问我是什么吗?好!我现在告诉你是什么。” 冷木易怔住,他不知道季子衿也会如此发狂。 “初初进宫选秀时,她在我的食粥里放入核桃,让我满脸长痘而落选,最后被发落到浣衣局;接下来在我给淑嫔做的鞋子上动手脚,差点害得淑嫔小产;再然后她利用金刚草毒害淑嫔的孩子,不但害死皇嗣,还加害我进了冷宫。”她冷冷地笑了笑,继续道:“甚至还用避孕籽磨成油,放进我宫中小厨房的食用油之内,以至我不孕。最后我有孕了,她马上在我的安胎药里麦芽和薏苡仁,欲使我落胎。冷哥哥,这就是你眼中善良单纯的元淇妹妹吗?她如此费尽心计的加害于我,又有哪一步不是至我于死地?” “这……这怎么可能是元淇做的,她连一只小动物都不忍伤害。”冷木易完全愣住,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 季子衿继续道:“如果不是她逼得我没了活路,我会伤害她吗?可是冷哥哥,你责备我的同时,又焉知和你自己没有关系?” “我?”冷木易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急道:“怎么会和我有关系?” “你知道元淇为什么要将自己葬在离季府不远的北山上吗?因为她在山顶,就可以看到你的存书堂。你知道元淇死时为什么会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裙吗?因为那是你在乱死岗救我们之时,你买给她的。你知道她闭上眼睛之时,手里为什么还死死握着那只白玉色洞萧吗?因为那是你送给我,我又转赠给了她。”季子衿顿了顿,又道:“元淇本来可以不进宫的,即便是朝中有规,但是我们季家有我顶了名额,她完全可以留在家中。可是她为什么还执意要去,就是因为你拒绝了她!” “可是我喜欢的是你,并不是她!”冷木易激动得脱口而出。 “所以她才把这一腔的怨恨和不满全都发泄到我的身上。” 冷木易完全怔住,整个人如傻了一般立在那里,久久不再言语。 这时对面传来水漾和如意的呼喊声:“娘娘,娘娘……” 季子衿弯腰拣起那竹筒和纸条,回头对他道:“回去吧!这里是皇家宅院,私闯有罪。代我照顾好父亲母亲,元淇不在了,他们已经很难过,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岔子了。” 说罢她头也不回的巡着水漾和如意的声音而去。rs 第二一二节:腹泻 本来以为冷木易离开别院之后,他还会不死心的再度出现。 因为别院之内里里外外有很多的侍卫把守,特别是老佛爷来养病之后,宫中还特地差人加派了一些人手,以保证老佛爷的安全与安静,所以她不免为冷木易担心。 但是多日过去之后,冷木易却一直没有出现。这倒让季子衿担惊受怕的情绪有所缓解,日升月落间,别院之内一切如常,那么她的日子也就恢复了如常的平静。 在她们来别院的这接近两个月的时间里,老佛爷的病情虽然总是时好时坏,但也算趋于稳定,没有太大的起伏落差。然而最近几日,老佛爷又开始剧烈的咳嗽和喘息,例行每日的晒太阳也因为她实在体力不支而取消了。 季子衿和静妃开始轮流守着老佛爷,经常一守就是一晚上不合眼。两个人也因此不止出现了一圈浓浓的熊猫眼,人也都瘦了好大一圈。 老佛爷清醒的时候,就会劝她们去休息,但是谁也不肯。每逢这时老佛爷就会含着泪道:“好孩子!真是两个好孩子!” 这期间太后和皇上都分别差人来探望过,而且说宫中的油菜花也开了,有意接老佛爷回宫中调养。但是老佛爷却说别院内住着挺好的,再住上一段时间再说。 直到那个下大雨的夜晚,难得好好休息的季子衿正在房中沉睡,青姿姑姑差人半夜来敲门,说老佛爷的病情突然加重。 季子衿带着水漾冒雨赶到时,太医和静妃也前前后后的到了。太医围着老佛爷又是喂药又是针炙。还灌食了好多油菜花烹的水,一直忙乎到了早晨,老佛爷才渐渐稳定下来。 然而,为老佛爷诊病的两个太医却建议最好尽早回宫,因为老佛爷的病情十分不稳定,时好时坏,偶尔还伴着呼困难之症。万一哪口气不顺上不来,这也是很难说的事情。 在这别院之内,除了老佛爷之外,位份最好的就是静妃了。太医在找静妃和季子衿商量之后,静妃决定差人回宫将事情的原委禀告皇上和太后,由皇上和太后裁决老佛爷是回宫还是继续留在别院。 两个太医抹了抹一脸的冷汗,下去了。 青姿这才上前道:“两位娘娘也回去歇着吧,老佛爷已经睡着了,这边有奴婢照顾着。一定不会有半分差错的。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奴婢会差人去请两位娘娘过来的。” 静妃点了点头,随即又吩咐了人回宫禀明情况。这才对子衿道:“想必回宫的人,要到晌午才能回来消息。暖妹妹也回殿歇着吧,这几日真是把你累坏了,脸色很不好看呢!” 季子衿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一笑道:“有吗?” “回去照一照镜子不就知道了。”静妃说完,给水漾使眼色,水漾便伸手扶上了子衿。往她们在别院内住的寝屋走去。 回屋后,她果真照了照镜子。 果然如静妃所说,一张小脸不但削瘦而且蜡黄,很是憔悴的样子。 水漾打来了洗脸水,轻声道:“娘娘可要好生歇一歇了,再这样下去是要累伤身子的。” “嗯,我自己也觉得乏的很,不知道怎么的,还总感觉腰膝酸软无力,还总是犯困。人说春困秋乏。我这是又因又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变得这般娇贵了,这一点点儿的苦竟也受不住。”说完她弯腰洗脸。 水漾在一旁递着布巾道:“就这么熬着。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若是老佛爷依旧在别院养着而不回宫。看样子要让宫中再差些侍候的人过来才行,如今别院内能侍候的这几个人都很是疲劳了。” “想必皇上不会不让老佛爷回宫的,咱们这边也准备着吧。”季子衿接过布巾擦脸。 水漾“嗯”了一声,开始帮着她卸衣服,衣服刚卸了一半,就见晚娘急急忙忙地抱着三皇子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子衿见晚娘脸色焦急,而三皇子也是趴在她的肩头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往日的活泼样子。 他柔柔地唤了一声:“千皓!” 那千皓却有气无力地回了句:“母妃。”就再也没有动静了,若是往日,他一定跑到她跟前,伸着小手要她抱在怀里才肯罢休。 季子袍向晚娘投去一个询问的表情。 晚娘这才苦着一张脸,急道:“娘娘,三皇子昨儿夜里又腹泻了好几次,这会儿肚子里都空了,可是他又不肯吃东西,这可怎么办啊?” “又腹泻?”季子衿一惊,道:“前儿腹泻不是好了吗?昨儿怎么又这样?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晚娘摇了摇头:“这个奴才也不知道,一应吃食都是厨房备下的。不过昨儿到也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是临睡之前用了一碗甜羹,会不会是那羹有问题?” 她转身看了看趴在晚娘肩头的千皓,一张小脸毫无血色,似乎比自己的脸还蜡黄得厉害,不由得很是心疼,急道:“晚娘,你抱着三皇子先回去,把前儿剩的药再去煎上一副给三皇子服了,我去厨房看看怎么回事。” “是,娘娘。”晚娘领命下去了。 季子衿便开始急急穿衣服,准备亲自到厨房过问一下这甜羹的食材和做法,找一找千皓拉肚子的原因。 别院之内虽然设施一应俱全,但却没有太医。仅有的两名小医士也只能负责一下别院内仆人的小病小痛,像千皓这样的身份。自然是不能用小医士来诊病。前儿千皓突然腹泻,也是万不得已才找老佛爷从宫中带来的太医给千皓诊了一下,由于没有携带治腹泻的药材,所以只好暂用别院内给下人治病的药。 用这类药给千皓治病已是不妥,而老佛爷自宫中带来的太医,也是专给老佛爷调病的,不到万不得已。自是不便再去打扰。 所以若是饮食上出了问题,千皓生了病,那便有些麻烦。所以她不能不对饮食上有足够的重视,以免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出了门水漾便在她身边嘀咕道:“娘娘,这事儿您应该叫狄公公来问话,三皇子连续两天腹泻就是那些厨娘们办事不利造成的。平时这别院里也鲜少有主子来,她们都是闲散惯了,侍候主子也不知道用点儿心。” “春夏交接之际,细菌本就容易滋生。千皓人又小,肠胃免疫力低,若是饮食上再不小心,这腹泻真是难免。” 子衿一边走一边说,水漾虽然听不懂什么细菌滋生和免疫力这类的话,但是也大约明白了意思。只气呼呼地道:“所以娘娘要好生教训一下那些厨娘,真是很不像话。” 在宫中生活惯了的人,走咱一般都很轻。她们还没走到灶房门口。就听见里面几个厨娘在大声聊天。 “你们说咱们这别院内自走了那个湘妃之后,就没再来过什么大人物了。这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已经住了两个月,却依旧没有要走的样子,咱们的清闲日子也就一去不回了。不过老佛爷来养病倒也罢了,只是那静妃和暖贵嫔倒是有些奇怪了。”一个本来嗓门就有些大的厨娘,还在大声嚷着,几乎将屋顶的灰尘都震得下来。 “那有什么奇怪的,左右都是皇上的女人。”另一厨娘接话道。 “怎生不奇怪。”大嗓门厨娘叹了一声,道:“偷偷跟你们说,可别传出去。我在宫里当差的亲戚都告诉我了。那静妃是个不得宠的,进宫都这么久了,都没见皇上翻过她的牌子。只是静妃的爹是个将军,所以宫中众人待她还算礼遇。而那暖贵嫔就更是奇怪,落水小产之后,皇上就把湘妃所产的皇子过继给了她。按理来说皇上对她还是不错的,可是我那亲戚又说,皇上命太医院给暖贵嫔送的补药,其实都是避孕用的!” “避孕用的!?怎么可能?”几个厨娘同事一惊。 “是真的!我那亲戚是个医士,他说是皇上要求太医开出的方子。”嗓门最大的那个厨娘,还刻意的“小声”讲话,不过声音还是传到了门外去。 “咦?这可奇了,皇上干嘛给妃子喝避孕药啊?皇家不是多子多孙才好吗?”有人不太相信。 “说不定,是皇上不想暖贵嫔产子,免得暖贵嫔到时只疼她自己的孩子,冷落了三皇子。”另一个厨娘开始发挥推理能力。 “嗯,这个也有可能。”另一厨娘说道。 …… 灶房里厨娘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让季子衿脸色越来越白。 “可恶!我去撕了她们的嘴。”水漾火冒三丈,气的撩起袖子要冲进去理论。 “算了,别跟她们计较。”季子衿拉住她,叹道:“她们说得也没错,皇上给我服的也确是避孕用的药。” “可是……不能就任她们胡说八道呀!在背后说主子的是非。”水漾气急败坏地低喊。 “水漾,别去!”她死死拉住水漾的胳膊。 “娘娘,上次郭太医也说了,是因为娘娘落水后,重重落下病根,身子暂时不适合受孕,皇上也是爱惜娘娘的身子,所以才安排太医用了避孕药的。”水漾看她的眼眶红了,赶紧安慰道。 季子衿努力对她笑了一笑,站在原地怔忡了一会儿,随即转身离开,默默地回房去。 ps: 那个啥,我不会告诉你们,其实我在外面过年! 第二一三节:抢人 季子衿大步走在前面,不但脸色异常惨白,而且步屡如飞般,已经远远地把水漾甩在了身后。 “娘娘,您别走那么快啊,等等奴婢。”水漾几乎要用小跑一般的速度,才能跟上她的步伐。 而她似乎是步子越来越大,走得越来越急。 “娘娘,您一定不要将那些厨娘的混话往心里去,但凡是宫里的人谁不知道皇上对咱们娘娘是最好的,虽然这事是真的,但娘娘还得体谅皇上一片苦心才行啊!娘娘您自己想一想,皇上是不是也是为娘娘的身子着想,所以才,才……才安排太医给娘娘服那‘补药’的。”水漾担心地跟在她身后,不时气喘吁吁地劝上几句。 子衿继续快速向前,理也不理她,完全充耳不闻的样子。 她继续跟进道:“娘娘,您若是因为那几个厨娘的几句混话去生气,又因生气而伤了身子,那可就太不值了,娘娘……” 此时,季子衿跟本听不进去水漾在她身后说了些什么。她只想走得快一点,再快一点儿,让那些扰人的声音离自己远一点。 就这样一个在前面飞奔,另一个在后面猛追,两人终于一前一后快速踏进了他们在别院内所居的院落。季子衿这才毫无征兆地突然收住脚步,扶在门口处的一棵大树边抚着胸口用力地喘气。 水漾见她驻足,自是也突然急剧刹车,停在她身边用力地吞了吞口水,缓了口气,这才关切道:“娘娘走得这么急。想必是累了吧,奴婢进去给您倒杯水来……” 水漾话还未说完,却突然身子一耸。 竟是一个黑影突然窜了过来,不容多说,直接双指一伸点中了水漾的昏穴! 听到声响的季子衿突然发觉事情不对,猛地回头一看,竟然发现有一个黑衣人就站在她身后。正伸着双臂接住不省人事而慢慢倒下去的水漾,并将她轻轻放在树边摆成倚树而坐的样子。这一切实在过于突然,她骇然地瞪大眼睛,惊得她就要发出高分贝的尖叫之声。 黑衣人见此,迅速放下水漾,倏地奔上前来,一手紧紧环住她腰间,别一只手快速地捂住她的唇,并低下头来。在她耳边低语:“子衿,是我! 声音如此熟悉! 她一愣,飞快地转身看向黑衣人,冷声道:“是谁?” 同时黑衣人也缓缓拉下了脸上的面罩。 “冷……冷哥哥?”季子衿睁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瞪着他:“你怎么又来了,我不是叫你不要再来了吗?而且怎么还带着面罩。我差点就惊叫出声引来侍卫了。”她慌张地左顾右盼,赶紧将他拉至僻静的角落。 “这样被人发现了,也不会见到我的脸。所以能逃出去他们就找不到我。”冷木易微有自信地说道。 “冷哥哥。你快回去!私闯皇家别院本就是死罪了,何况这还是光天化日之下,进进出出的宫人和侍卫那么多,不知道哪个不小心就被人瞧见你了,若是被发现,岂是容易逃脱的。”她拼命压低声音,忍着不惊叫,紧张地抓住他的手,惊得心眼直跳。 冷木易深深地看着她,眼里有着浓浓的思念和痛楚。 “走啊。你怎么还不走?”季子衿开始伸手推搡他。 “不用担心,自上次我们见过面之后,我天天都会来这看你。只是闪在暗处你没有瞧到罢了。而且也从未被任何一个宫人或侍卫发现过。”冷木易淡淡地说着。 “你……”季子衿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顿了半晌才咬牙道:“你居然天天来?冷哥哥,你现在的胆子怎么这样大,别院内众多高手侍卫,若是被发现就算你武功再高也是寡不敌众,若是被抓到了,不但你性命堪忧,到时就连我们的关系也说不清楚,到那时可怎么办?” 冷木易冷哼一声,扭头道:“我不怕!而且我也不会牵连到你,大不了就是一死!” 季子衿的小脸紧紧地皱在一起,苦劝道:“我不是怕你牵连我,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怕死,可是因为私闯皇家宅院而死值得吗?又没有什么大事,你为什么要这样轻贱自己的性命呢?” “怎么没有大事?看你不是大事吗?”冷木易反驳道:“我在外面就已经听到传闻,说那个该死的皇帝居然冷落了你。自上次来看你之后,就更加不放心。所以我就每天都来,没想到刚刚居然还让我听到更可恶的事情,那皇帝竟然让你喝药,不让你怀胎!”说到后来,他渐渐露出咬牙切齿,面目凶狠的姿态来。 季子衿闻言,脸色一白。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你刚刚就已经在别院之内了吗?” ”对,我进来好一会儿了,还听到你让乳娘抱着三皇子去服药。后来你去厨房,我也跟了过去,要不然还不知道这该死的皇帝已经可恶到这种地步!你那么用心的照顾他的儿子,他却这般对待于你,实在是可恶至极!”他气愤不已地抡起拳头,虚砍了两下面前的花草,顿时一片花红柳绿落了一地的碎屑。 季子衿摇了摇头,急欲辩解:“冷哥哥,你别冲动,那些厨娘们的闲言闲语哪能当真,她们都是信口嚼舌的,你千万别信。而且皇上他对我很好,你也看到了,皇上还将他最喜爱的三皇子交给我抚养。” “哼!你当我没听到吗?”冷木易瞪视着她,继续道:“那厨娘也说了,皇上就是因为怕你对三皇子不好,所以才让你服药不能怀胎。子衿,这样一个人,你又何需为他辩解,更无需有所留恋。”他又指了指歪在树边的水漾道:“刚才她也说皇上让你服避孕药了,难道你还不承认吗?” 子衿的脑袋摇得如一个波浪鼓,虽然她目前来说对夜未央是有一点成见的,但也不至于像冷木易说的那样,于是额头都急出了冷汗,颤声道:“冷哥哥,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皇上真的不像你说的那样糟糕。可以说他对我真的很好,只是在怀胎这件事情上,他有些急躁了。” 冷木易终于找到空隙而入,一把抓住她的手,沉声道:“你也承认是他不让你怀胎了吧?子衿,你听我的,这样的男人不值得留恋,在宫中皇帝想要多少个女人都有,所以他不会珍惜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是啊!他想要多少的女人都有。”季子衿木然地站在那里,连眼神都是木的,淡淡道:“可是他就是皇上,皇上总是有那么多的女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而我已经入了宫,现在是皇上的暖贵嫔,而且现在还有千皓。我还有其它路可以走吗?” “有!”冷木易瞬时激动起来,压抑着兴奋的声音道:“子衿,你跟我走吧!我们找一个山明水秀的地方一起生活一辈子,我会用我的命来呵护你,绝对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她猛的一惊,赶紧抽回被他握住的双手,急道:“冷哥哥,你在说什么傻话,我这辈子都是皇上的女人了,不可能再跟别的男人走。何况我怎么能让你为我亡命天涯。你一身武艺,又才情不俗,若是参加科考,论文论武都是出类拔萃之辈,日后定有大好的前程,不能为了我把一切都毁了,这万万不行,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冷木易摇了摇头,道:“功名利禄对我来说乃身外之物,能让我在意的唯有你一人。若是那该死的皇帝对你好,也就罢了。可是他对你并不好,你为什么还要这般固执。子衿,你知道吗?这几年我一直在后悔。” 子衿望他一眼,道:“后悔什么?” “后悔我当年太懦弱,太年轻,太没有主见。当年我就不应该让你进宫,当年就应该带着你远走天涯,过你最想要的生活。”冷木易说着,便露出了满脸悔意。 子衿无奈摇头:“冷哥哥,即便是走到今天,我受了很多苦,我在浣衣局最做下等宫人,做最脏最累的活;我被打入冷宫任人欺负,甚至有时候饭都是馊的;我满心期待的孩子,没有出生便离我而去……可是不管这一切有多苦,我都没有后悔进宫。皇上他,他给过我一些很温暖的东西,一些可以弥补伤痛的东西……” “皇上,皇上!”冷木易咬牙切齿,情绪开始渐渐急躁起来:“他这般对你,你还对他念念不忘。那该死的皇帝他除了找一群女人养在后宫还有什么本事?什么开疆拓土,什么兴修水利,什么爱民如子。哼!我看都是空有虚名,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就不配做一个男人,连一个男人该做的事都做不到,又何德何能做好皇帝!” “冷哥哥……” 季子衿想试图再次劝解,却被他极为生硬的手势打回。看来他对夜未央的讨厌和憎恶已经到了根深地固的地步,她想试图挽回这种局面恐怕已是非常不易。 他生冷地说道:“不要再试图为那个该死的皇帝辩解,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已十分清楚。 第二一四节:计划 听冷木易在她面前,左一句“这个该死的皇帝”,右一句“那个该死的皇帝”,原本心事重重地季子衿,却忽然有些想笑,但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感动。 “冷哥哥,我很高兴你这样维护我,有你这样的大哥,真是子衿的福气。”她微笑说道。 没想到冷木易脸色一变,足足瞪视她有两分钟。那样子就像一只装气过满的气球,想爆炸却又爆不了,看着异常辛苦。 “我不是你的大哥,也从来不想当你的大哥!”过了两分钟,他终于低哑着嗓子,怒声说道。 “冷哥哥……你……”她被他严厉的语气吓着,一时之间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他激动地抓起她的手,语气带着哀求,道:“子衿,你跟我走吧,这皇帝他不值你得留恋。放下一切,我带你远走高飞。不论遇到任何阻碍,我一定用我的性命护你,至死方休!” 她闻言,轻叹一声。 “子衿,你就相信我这一回行吗?”冷木易的语气更软了几分。 她又何尝不知道他的心思,没进宫之前,在季家的时候她就知道。可是感情这个东西,很难捉摸。如果人们都能按照谁能给自己幸福,就去选择谁的标准来,那么这世上岂不是没有不幸福的女人了。 “冷哥哥,你我今生无缘分,不要再强求了。何况我怎能不顾父亲母亲的安危,弃这所有于不顾。只图自己的一时自由。”她对他无奈地摇摇头,语气坚定:“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你走的,怎么样都不会。” “子衿,听我的劝,跟我走。你在这里,只是徒受委屈。”他不肯放弃,甚至开始拉着她的手要往外走。 她站在原地不肯移动,努力地抵抗他的拉扯。 “冷哥哥,子衿从以前就不是胸怀大志的人,但我会很努力地想法子找到我安身立命的方向,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子衿并不觉得委屈。”她对他苦苦劝道。 “你到底为什么不肯跟我走?自从两年前你要进宫选秀,我的心就一直痛到现在,每天无时无刻不想杀了那皇帝,以泄我心头之恨!”冷木易眼中浮现一抹痛楚。 她的心一酸,还是含泪摇头。凄然道:“冷哥哥,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现在都是皇上的人了,而且我也不可能跟你走。即便我在宫内过得再不好,那也是我的命。我不会因为自己的一时不快,就让那么多人受牵连,我绝对不能这样自私,你也不能。父亲和母亲年纪大了,他们都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我们带上季老爷和夫人,一起逃到一个皇上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冷木易依旧不死心地,非常冲动地说着。 季子衿已经急得直冒冷汗,气道:“冷哥哥,你怎么不明白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怎么能让年迈的父亲母亲过着流离失所,天下逃亡的日子呢!何况……”她顿了顿,极为小心的,深怕伤到冷木易,小声道:“何况我已经认定了皇上,这辈子不会改了。之前我一直当冷哥哥是兄长,以后也是如此,不会再有其它想法了。” 冷木易的身子一颤,难以置信地深深看着她,眼底有不甘,有愤怒。 他因为气愤终于开始口不择言:“你这么留恋暖贵嫔的位置吗?就这么甘愿受人白眼,受尽冷落也无所谓吗?皇宫里有那么多女人,夜未央可以随时把你踢到一边,现在他连怀孕都要阻止你,你还要对他如此留恋吗?” 他如此精准地撕开她内心最深层的不安,让她心痛的无法言语。 “你就算一死,夜未央也不见得会为你掉泪,说不定他转身就忘了你,反正他宫中有那么多的女人!”冷木易情急之下继续慌不择言。 冷木易还想再说什么,却听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女人的说话声。 “糟了,静妃来了!”季子衿惊到。 冷木易倒是平静如常,扯上她的胳膊便道:“我现在就带你走。” 季子衿惊得马上弹开身子,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低声道:“冷哥哥,我求你了,快离开这里,我是不会和你走的。别再问我什么原因,我宁愿这一辈子都困在宫中,我也不会和你走的。对不起!” “你……”冷木易的嘴角抖了抖,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想了想又固执地说道:“我是不会死心的,我还会再来找你的,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 静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季子衿顾不得再说别的,指着水漾催促道:“快!把水漾的穴道解开,静妃就要进来了!” 冷木易瞟她一眼,弯腰对着水漾的左肩处点了一下,水漾的身子便微微动了动。他转身蹬了假山,纵身一跃,跳了出去。 静妃的声音也在门口随之传来,她惊道:“哟!水漾怎么躺在地上了?” 季子衿赶紧微笑,以掩饰自己的慌张,水漾在她的搀扶下爬了起来,歪头问道:“是啊,我怎么躺在地上了?” “瞧你急的,自己摔了一跤都不知道,还来问我。”季子衿笑瞪着她。 水漾就不好意思地脸红了。 静妃这才道:“去宫里递消息的人回来了,说明日一早宫中便准备车队来迎老佛爷回宫,你们也提前准备一下吧,将该带的东西都收拾好,明日一起我们陪老佛爷一起回宫!” “嗯。”子衿答应着,又吩咐水漾道:“那你和如意就赶紧收拾着吧,告诉晚娘那边,三皇子的东西也要尽快收拾好。” “是,娘娘。”水漾应声去了。 静妃一挥手,对身边的宫人道:“你也回去收拾吧,我和暖贵嫔有话说。” 待身边的宫人都离开后,静妃和季子衿漫步到亭子里坐了下来。 静妃叹了口气,握住季子衿的手,满目哀戚之色。子衿忙道:“静妃姐姐这是怎么了?” “暖妹妹,我不想回宫,你能不能帮我?”静妃急切说道。 她不想回宫之事,季子衿本就知道,可是要怎么帮她却不清楚,于是问道:“静妃姐姐要我怎么帮?” “我都想过了,办法很简单。”她向季子衿的身侧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已经买通了一个给老佛爷诊病的太医,太医会说我在别院的这段时间得了一种病,这种病稍不小心就会传染,不宜回宫。而且今早我差人回去禀皇上和太后时也略提到了这事,今晚我会装病,太医会说我的病突然严重,所以明日皇家车队来迎老佛爷的时候,我就会留下来养病。待时日一久,宫内的人也自然就把我忘了。皇上本来心里就没有我,妃嫔们更是不会提。所以时间一长,我也就不用再回去了。” 季子衿挑眉:“姐姐是让我帮你做这个证言?回宫的时候在皇上和太后面前提一提你生病的事?” “嗯。”静妃点头:“只要暖妹妹也说我病了,宫中自是不会差人来查探虚实的,最多也就是差个太医来给我诊病,这事也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了。不过我已经嘱咐过给老佛爷诊病的太医,他会说我的病只需静养,不用服什么药,所以宫中也未必就会指太医来。” 子衿也点头:“帮我倒是能帮,可是静妃姐姐有没有想过你装病之后怎么办,虽然不会有人提起,可你也出不了这个宅院,难道就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吗?” 静妃皱眉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总比回宫强。虽然皇上不把我放在心上,也不计较我是不是侍寝,但是太后已经在我面前提了好几回,她还要求皇上要雨露均沾,我想若是我回了宫,侍寝也是早早晚晚之事,所以我宁可不回去,在这里也挺好的,清静得很。” “那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我自是会帮你圆了心意。”她叹了叹继续道:“姐姐和皇上未行夫妻之事,虽然封了妃其实也算不得什么真正的夫妻,若是以后有机会,我定帮姐姐和郭太医圆了心意。” 静妃泣道:“一入宫门深似海,我已经从来不敢奢求能和少本走到一起了。以后少本在宫中行走,为各位主子诊病疗伤,难免有些不顺意的时候,妹妹若是能帮,帮上他一把姐姐我就感激不尽了。” “姐姐放心,这个我是一定会的。”季子衿也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那姐姐日后独自一人在这里也要照顾好自己,这里的下人们不像宫中的规矩严格,都是一些散漫惯了的。我们在这住上三两个月就走了,倒也懒得和她们计较,但是你若长久的住下去,可不得不用用心思了。依我看那些不守规矩的下人们,你该管就管,该罚就罚,拿出妃子的威仪来,否则她们还以为你是软柿子,定要欺负了你去。” “嗯,这个我知道。”静妃斜了斜眼睛,气道:“这里的下人确实有些不像话,还有那大管家狄公公,我瞧着也是做表面功夫的, 不但是别院内的下人管理得不利,就连他自己当差也是粗劣的很,我要找个法子将他换了才行。” 季子衿也赞同地点了点头。rs 第二一五节:回宫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晚娘很是焦急的声音:“静妃娘娘,贵嫔娘娘,三皇子的腹泻越来越严重了。三皇子从早晨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现在排出来的都是水,太医说很是不妥,两位娘娘快去看看吧……” 静妃和季子衿都是一惊,赶紧起身直奔三皇子的住处。 刚一进门就望见整张小脸已经变成了蜡黄色的三皇子,季子衿心疼地抓了他的小手放在手里,轻声道:“千皓,肚子还疼吗?” 千皓睁眼看了看她,虚弱道:“母妃,疼!” 这一句“母妃,疼!”竟让季子衿心如刀绞般难过,直恨不得这疼能让自己代他受了。她掩了掩眼角的泪,将千皓抱在怀里,转头对晚娘道:“老佛爷的太医来了怎么说?” 晚娘答:“太医说,需将三皇子移回皇宫诊治才行,这是痢疾之症,三皇子年纪尚小,肠胃经不起折腾。别院内虽然有治痢疾的药,但都是给下人们用的低等药材,太医实在不敢给三皇子多用,怕出现什么问题,所以为了三皇子的病情考虑,只有回宫医治才是既方便又安全的上策。” “是啊,那两个太医是随行来给老佛爷诊病的,没想到中途千皓却病了,而且还病得这样严重。他们自是不敢担这个责任。”子衿抱着千皓既害怕又忧心的说着。 “而且那两个太医也并不擅长婴幼之科,确实是尽早回归医治为妥。”静妃也焦急道。 “可是明早宫内的车队就要来接咱们了。不知道千皓能不能再坚持一晚上。”季子衿也察觉到事情的严重,焦急地望着静妃。 静妃急道:“小孩子生病哪能耽搁,何况这还是咱们皇家千尊万贵的三皇子,可是万万出不得差池。不然皇上和太后还不治了你的罪。暖妹妹,你带三皇子提前回宫吧,左右不过是提前一晚上的事,老佛爷这边我会照顾好的。” “可是你的事?”季子衿迟疑着。本来刚刚商量好的计划,会不会因为她的提前回宫而泡汤。 静妃摇头,“没事,你按说好的做就行了,其它我会安排好的。” 她望了望怀中的千皓,焦急道:“那也只能如此了。”说罢将千皓交给晚娘,又道:“待我去禀了老佛爷。再吩咐狄公公准备好回宫的马车。然后我们就起程。” 静妃道:“老佛爷刚刚睡着。恐怕这一时半刻的醒不来,你带三皇子先走,待老佛爷醒了。我会和她说明原由的。” 子衿犹豫了一下,歉然道:“静妃姐姐,那这里就靠你了,姐姐辛苦。” 随后便喊了狄公公来,叫他火速准备回宫的马车。水漾和如意,以及晚娘等人也急速收拾好了简单的行装,一行几人乘着马车提前返回宫中。 由于静妃安排了人,比她们提前一步到了宫中送信儿,所以宫门口小康子已经带着轿夫抬着辇轿在等着了。 小康子见马车远远驶了过来,上前行礼道:“娘娘。奴才奉太后之命来宫门口接您,太后说让您将三皇子先送到永寿宫治疾,太后已经差人去太医院请太医了。” “也好。”子衿也不多言,直接带着一行人下了马车,转乘辇轿。 小康子在旁边一路护送,季子衿在辇轿之上歪头问他:“我不在的这两个月宫中可好?” “回娘娘,咱们暖秀宫内一切如常,就是都挺惦念娘娘的,特别是那欢颜,一天念叨好几回,数着手指头盼着娘娘早点回来呢。”他顿了顿又道:“至于咱们宫以外的事,大事就是皇后怀了龙胎,还有就是成美人被太后赐死了。” 季子衿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慧妃姐姐和婉妹妹,还有那几个孩子可都好。” “都好,都好!”小康子笑道:“娘娘您不在宫中,婉昭仪就经常抱着绯玉公主到慧妃娘娘那边串门,很少来咱们宫中走动了。不过事事都还照顾着咱们宫中,也时常差人来问欢颜有没有您的消息。前两天还亲自来问知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宫呢?若是她知道您回来了,想必极是高兴。” 季子衿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了。 辇轿很快到了永寿宫,远远的就看到太后正被孙姑姑扶着向这边张望,当孙姑姑看着辇轿远远过来的时候,高兴地说道:“太后,回来了,三皇子回来了!” 季子衿下轿给太后行礼,晚娘也抱着三皇子下了马车,太后望着三皇子瘦了一圈的小脸,心疼得直捂胸口:“哎哟!我的乖皇孙儿,怎么就得了痢疾呢?” 千皓一脸怏怏之色,弱弱地叫了一声:“皇祖母!” “真是个好孩子!离宫两个月懂事了不少。个头也长高了,就是怎么瘦了这么多,真是可怜。”太后是即高兴又难过。 “太后,是嫔妾照顾三皇子不周,望太后责罚。”季子衿曲膝道。 晚娘赶紧抢一步道:“太后娘娘,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照顾好三皇子,不关暖贵嫔娘娘的事。暖贵嫔已经很累了,衣不解带地给老佛爷侍疾,稍稍有点空闲还亲力亲为照顾三皇子。” 太后挥了挥手,沉声道:“好了,哀家又没有怪你们。下次注意就是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把三皇子的病治好,这么小的孩子哪遭得起这份罪。”她想了想又道:“千皓这孩子自出娘胎就是在哀家身边长大的,从未得过痢疾之症,定是在那别院中饮食上出了差池。定是那群厨娘们服侍不周,给三皇子吃了什么不新鲜或不干净的东西。” 季子衿瘪了瘪嘴没说话,那晚娘却接话道:“回太后,据奴婢所知别院的厨娘们总是偷懒,还经常把主子们吃剩下的粥,下一次再热上一热端上来继续吃,咱们宫中去别院的人中,陆陆续续已经有好几个人得了痢疾,只是大人抗一抗就过去了。但是三皇子还这么小,哪经得住这份折腾啊!” 太后当抽眼脸一抽,肃然道:“真是一群该死的奴才,那狄总管也是用人不利,看来哀家该揪一揪这别院内的风气了。” “是,太后。”季子衿和晚娘先后起了身。 太后眼睛一瞟问孙姑姑:“怎么太医还没来?” 孙姑姑也是不明所以,不由抬头望向远处的路口。却见一个平时在太后宫中侍候的丫头跑了过来,急急禀道:“太后娘娘,奴婢去太医院找了一圈,只有几个小医士在。” “其它太医都去哪了?他们不知道哀家的皇孙儿病了吗?”太后再次不悦,声音不由拔高,整张脸无疑是雪上加了霜。 那小宫女不由一惊,低了头语塞道:“那捣药的小医士说,说皇后的胎象有些不稳,所以皇上命太医都去了亿坤宫,齐齐给皇后诊脉,并研究护胎的办法,所以太医院内就没有太医了。” “护胎,护胎!自从有了身孕就差点没把太医院翻过来。那护胎也不用把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叫去吧。”太后顿了顿,转身道:“去!直接去皇后宫中宣太医来,就说千皓病了,急用太用。皇后宫中留两个得力的太医也就够了,何需弄一大群子人在那里守着。” “是,太后!”小宫女领命又快速奔了出去。 太后的怒气没消,身边的人自是大气也不敢出其。 她的一句“回宫”,一行人便跟进了永寿宫,宫女侍候着上茶,子衿也终于能坐下来缓了口气。 太后坐下来喝了两口清茶,脸色缓和了许多。便转身逗了千皓一会儿,见他病恹恹的不太舒服,不但不笑,给什么吃的也不张嘴,很是担心。 她又转头看了季子衿一眼,略有关切地道:“似乎暖贵嫔的脸色也不大好,而且清减了不少,是不是在别院侍候老佛爷,又恰逢千皓也染疾累到了?” 季子衿微微一笑,起身道:“谢太后关怀,嫔妾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就是在别院呆得有点不太习惯,饮食什么的也没有在宫中舒心,所以略微清瘦了一些。” “别院的这些个奴才真是不像话。”太后气道。 季子衿知道,她成功的在这把火上又浇了一点油,无疑又让太后想起了该收拾一下别院的奴才了。若是静妃的计划成功,那么她以后的日子会好过很多。目前来说,好能帮静妃的也就这么多了。 太后想了想又道:“你也得注意身子才是,小产到现在还不足半年,身子确实会发虚。得及时调养才行。” “是,太后。”季子衿柔声谢道。 在皇宫之中,就如那现代社会的官场一般。官大一级压死人,在这里也是一样的道理。太后的话果然管用,约一盏茶的功夫,太医便飞速赶到了永寿宫,而且不是旁人,正是郭子衿熟悉的太医郭少本。 匆忙行过礼之后,例行的一套诊病顺序开始进行:望、闻、问、切之后,开始开药方,抓药,然后煎药…… 第二一六节:再孕 在郭少本刚刚开好药方,起身赶去太医院抓药之时,夜未央也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人未到声先至,大老远便听到他朗朗说话的声音:“朕听说千皓提前回来了,而且还病了?”语气中没什么怒意,反而能让人听出一丝兴奋。 在门口迎他的孙姑姑笑道:“是皇上,三皇子回宫了,刚刚郭太医已经诊过,说是痢疾。” “嗯,暖贵嫔和可随三皇子同时回来了?”夜未央边走边问。 孙姑姑答:“回皇上,暖贵嫔也回来了。” 两人一问一答间,夜未央已经大步走进了永寿宫的正殿。 在他长身玉立,伟岸挺拔的身姿出现在季子衿的视线里时,她忍不住身子颤了颤。那种再见他时内心窜出的喜悦之感,犹如春风中燃烧的火苗一般,不但压也压不住,反而是越烧越旺,直窜得她面色绯红,一时怔住。 她不是应该怪他、气他的吗?为什么这一切都会被两个月来浓浓的思念所取代? “皇上万福金安!” 一屋子的人齐齐向夜未央行礼,他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最后落在季子衿身上,本来一脸喜悦的表情不由皱了皱,大步走过去牵起她的手不无担心地说道:“到底是千皓病了,还是你病了?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有没有让太医瞧一下?” 双手被他握住,季子衿不由一惊,抬头愣愣地看着他发呆。 “怎么这样看着朕?”他笑着问道。 她这才略有尴尬地笑了笑,说道:“谢皇上关怀。嫔妾没事。” “等下要让太医诊一诊,朕才放心。”夜未央说完,望了望四周,又道:“千皓和太医呢?” 孙姑姑上前笑答:“回皇上,三皇子和太后娘娘在太后寝殿躺着呢。郭太医去太医院为三皇子抓药了。” “嗯,朕等下进去看三皇子,你们都先下去吧。”夜未央挥了挥手,目光却依旧在季子衿的身上流连忘返。 夜未央谴开了殿内的其它人,扯着季子衿的双手将她拉近了一些,双目凝视着她的小脸。似笑非笑地柔声道:“你这一走就是两个月。人不回来。消息也没有一个,是不是在别院里乐不思蜀,把朕这个夫君都给忘了?” 季子衿一怔。迎上他的目光。忽然觉得他还是从前的他,待她亦如从前那般温柔、热情。或许她的微微醋意,皆因自己太小家子气,或许他安排太医院给自己送去的“补药”真的是为自己好。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原谅他。可是一想到那“药”,那不能令自己有孕的药,她的心里就如压了一块千斤巨石一般,令她心口觉得堵得慌,甚至是呼吸困难。 夜未央并没有觉察到她脸上的异色,反而热情地将她拥进怀中。喜悦道:“你不想朕,朕可是天天想你呢!有好几次朕都想差人把你接回来,可一想着你是去别院为老佛爷侍疾,终是忍住了。今儿静妃差人回宫说老佛爷病重,请示要不要回宫调养,朕是既难过又开心。难过的是老佛爷的身体越来越不好的,开心的是朕可以见到你了。” 他说完不由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这一抱竟将那些异常诚恳真挚的话变得更加坦诚与率直。她靠在夜未央的胸前,感受着他胸口强劲有力地心跳,双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两行清泪情不自禁地缓缓而落。 “怎么还哭了?”夜未央温柔地帮她试着眼泪,笑道:“是不是高兴过了头?” “哪有!”她倔强地转身,自己偷偷去擦泪。 他一笑,双臂展开自身后搂住她的纤腰,低头用下鄂抵着她的香肩,狭促地笑了笑,温热的气流在她耳边流转,不由得她也笑了。 “今晚朕去暖秀宫陪你可好?。”他在她耳边悄声说着。 “不好!”她脸红心跳。 “不好?”他双肩耸了耸,摊手道:“既然朕去暖秀宫陪你不好,那只好你来养心殿陪朕了。” 季子衿终于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而后夜未央不顾她的面红耳赤便牵着她的手进了太后的寝殿。此时千皓正躺在太后的雕花大床之上,眼睛似闭非闭,整个人看上去也似睡非睡之态,太后正守在一旁,忧心地看着他。 “母后,千皓怎么样?”夜未央走过去,俯身去看。 太后摇了摇头,道:“郭太医倒是说服几副药就没事了,春末夏初是易感痢疾的,叫哀家不要太担心。不过哀家看这孩子病得连话都不说了,看着真是让人心疼啊!” “母后莫担心,小孩子都要在小病小痛的经历中长大的,这样折腾一下反而长得结实。”夜未央笑着劝慰道。 太后也笑了:“嗯,小病小痛的咱不怕,及时诊治就是了。” 那边季子衿就叹了一声,愁容满面道:“唉!今年春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本来嫔妾带着千皓,还有静妃姐姐是去别院为老佛爷侍疾的,结果我们却前前后后的都病了。” “你和静妃也病了?”太后歪头看她。 “是啊,太后。嫔妾倒是没什么,先是像千皓一样肠胃不调,后面又有些头晕乏力。不过养一养也就都好了。只是静妃姐姐和千皓倒是受了苦了。”说完,她看着千皓又叹了一声。 夜未央接话道:“静妃得了什么病?” “嫔妾也不清楚。”季子衿摇了摇头,狐疑道:“不过静妃姐姐生病的那两日,太医没让她出屋子。也不让我们去看她。反复病了几次都是这样,我每次问太医静妃姐姐什么病,太医也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其它,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瘾,所以后面嫔妾也就没问了。” “哦?”夜未央和太后同时一奇,目光中便有了明灭不定的内容。 太后想了一会儿,方才对夜未央说道:“皇帝,明日皇家车队接老佛爷回来后,你要仔细问一下为静妃诊病的太医。春末夏初易得怪病。莫让静妃把病气带到宫中才好。” “是。母后。”夜未央答道。 说罢太后又看了他一眼。问道:“皇后那边怎么样?胎像还是不稳吗?” 夜未央坐在床边叹了一声,沉声道:“听皇后说昨儿夜里露了红,把皇后紧张得不行。当夜叫太医去诊,总算是有惊无险。今儿白天朕将太医都叫到了亿坤宫为皇后研究护胎的良策。” “露红了?哀家怎么不知道?”太后微有惊讶。 夜未央道:“皇后唯恐扰了母后休息,所以就让人没惊动。” “那还是不行吗?”太后淡淡问道。 “太医说需要静养。” 这时一直守在一侧的孙姑姑,接了门口小宫女端进的托盘,笑道:“太后,为三皇子做的水饺已经好了。” “水饺好了!”太后向这边望了一眼,便伸手去扶千皓起来,很是慈爱地笑道:“我的乖孙儿,你最爱吃的猪肉韭菜馅水饺好了,快起来吃两个。吃了东西身子就有力气了,一会儿再服了太医开的药,你的病就好了。” 季子衿也赶紧弯腰上去帮忙,两人这么一扶千皓就坐了起来。 千皓没说话,看着孙姑姑手中的水馅倒是吞了吞口水。 孙姑姑笑道:“看样子三皇子是饿了。”说罢欲上前喂他,太后哪肯把这机会让给别人,直接端过装饺子的青花盘子,说道:“哀家来喂。” “好,太后来喂。”孙姑姑笑了笑,就闪身立在了一侧。 太后为免冒着热气的水饺烫到千皓,先是用筷子将水饺一分为二,再放到嘴边吹了吹,才小心地送到千皓嘴里。 但是这饺子一旦一分为二,里面的肉品菜色是什么味道,也都飘了出来。除了有一种猪肉的鲜嫩和纯香,还有一种韭菜特有的味道 开始在屋子里渐渐弥漫开来。 在别人看来这没什么。可是这韭菜的味道飞进季子衿的鼻间却是那样的刺鼻难忍。 顿时,她胃里如翻江倒海般折腾起来,忙远离三皇子的床边,抽出帕子掩住口鼻,但还是忍不住呕了两声。 先前围着三皇子喂饺子的几个人同时望向这边,夜未央马上过来抚她的后背,急道:“这是怎么了?” 孙姑姑也赶紧端了一杯水过来,轻声道:“娘娘你先喝两口水吧!” 子衿点了点头,接过水杯刚要喝,那韭菜的味道又飘进了鼻腔,忙扔下茶碗跑出了寝殿,远离了韭菜的味道,整个人似乎舒服了很多。 屋内的几人都觉得奇怪,忙跟了出来。就连太后也放下饺子走了出来。 这时正巧郭少本提着煎好的中汤走了进来。夜未央赶紧道:“郭太医,快给暖贵嫔诊一诊,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她一直像要呕吐的样子。” “是,皇上。”郭少本放下汤药就开始诊脉,手刚落上腕间,他就微微蹙了蹙眉,再诊一会儿眉头却锁得越来越紧。 夜未央着急地上前问道:“如何?” 郭少本一脸惊讶地望了望夜未央,又望了望季子衿,带着几分迷茫道:“暖贵嫔娘娘有孕了!” ps: 大家新年过得怎么样?俺从今儿开始新年假期就算结束了,继续努力码字中…… 争取一个月之内把这文码完,下月开新文。 另外灰常灰常感谢sunflower889的n个平安符和一个香囊,么么哒~ 同样也感谢宫薇的平安符。 在此祝所有读者朋友新的一年开开心心,和和美美,顺顺利利哟! 第二一七节:山雨 后来由于天界出现一件事情,这个神的座骑就下到人间。正好与你们有些缘分,于是辗转到你这里,当作一匹小马,这可是一匹宝马良驹呀,切切要好好的对待它!” 动物小的时候都十分的惹人喜爱,过了两日,小黎决定带着这“母子”俩去散散心。于是小黎骑着自己的坐骑,牵着母马沿着山边走着,小马驹悠闲的,蹦蹦跳跳的在后边跟随着。 一日,道人将女孩叫到近前,说道:“我教你兵书和武艺,是要你帮助那位将小马驹寄养在你这里的那位将军,你要帮他建功立业。今生为的是结缘,以后你们将要共同做一件事情。” 女孩起身后,又心里对小马驹说道:“既然你是从天上来的,那么肯定会有神仙保护你的,我也许不能照顾你了。” 女孩一听,就知道自己遇到神仙了,于是她提前一天辞别了父亲,将能用几日的草料备足,就拍拍小马驹的脑袋,就启程了。 道人说道:“现在不是说的时候,以后我再告诉你。在八月十五晚上,你到不远处的高山山顶找我,我有东西要教你。”说完他就走了。 走了一段路之后,小黎停下来休息一会儿,望着刚出生的小马驹,就心想:虽然自己是去剿灭匪寇,但是也得打仗,小马跟着自己不是很方便,如果出现什么差错,它刚刚出生,不是很可惜吗?要不趁今天出行,将它们“母子”寄养在谁家。 说着,将军从怀里拿出来很多银两给她,女孩很高兴的收下了,并说,自己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好小马。 “你猜我遇到了什么奇事?”女孩兴高采烈的说道。 女孩十分文雅的喝了一口,慢慢的喝了一口,说道:“您这么多年来还好吗?” 将军叹口气说道:“还是老样子,戎马生涯,到处辗转,漂泊,你呢?” 将军一看,就问道:“你是本地人吗?” 在十几步以外的岩石上,女孩看到了道人,于是上前深施一礼,说道:“前辈,我在树上睡着了,没有及时下来见您,请您原谅。” “‘以后’是什么时候?”小姑娘好奇问道。 将军接着说道:“不知你是否喜欢这小马,如果喜欢,我就将这小马和它的妈妈寄存在你家。以后,当小马长大的时候,我再来将小马带走。” 如果……该多好呀,她这样想着,随口向路人打听,不久就径直的走到将军大营门口来了,于是就出现了前面那一幕。 只见道人还是那么的鹤发童颜,仙风飘飘,道人说道:“这匹小马由于今生寿命到了,先走一步投胎去了,今后你们一定要记住,要在‘优昙婆罗花’开的时候,做好你们应该做的。切记!切记!到那时也许还会见到它。” 于是女孩就在山洞当中,向道人学武和修道之法。过了一年左右,道人将一本兵书拿出来,让她慢慢的修习,这样,不自觉的就过了四五年的光景。 这匹小马后来转世成很多不同的生命,在元朝的末年,它转生成张士诚的坐骑。张士诚原来与朱元璋一样是反元的,后来朱元璋就将张士诚消灭了,它由于驮着张士诚干了很多坏事,所以它也算干了坏事,死后下了第二层地狱中受苦赎罪。 说完,女孩义无反顾的纵身跳了下去,本以为自己会粉身碎骨,但是等她再睁开眼,却看见自己躺在藤条“编织”(自然形成的)的“桥”上。两边群山如刀削一般陡立,往下看,还是看不到底,自己正好悬在半空! “此去东南两千里地,有座城池,他在那里。到要见面时,你一打听就知道了。”道人回答道。 长话短说,当女孩登上了那座高山的时候,她发现时间还早,于是索性上到树上休息一会儿。可哪知由于一路劳乏,一下子她睡了过去,醒来一看,时辰已经错过,于是从树上下来寻找那位道人。 一切物质皆有灵,都有生命的存在,这个众生就代表着一切的生命,包括各层的天地,动植物,还有就是各种的生命。人世间一切,皆由因缘而来,下面就说一个动物的因缘故事。 在家里呆了几日,女孩带着小马就上路了,一路上风餐lou宿,辛苦劳乏自不必说。当到了将军驻扎的城池内,她忽然感觉到与这位将军好似有千丝万缕的缘分。 于是,将军十分热情的将女孩让到屋里,亲自沏上一壶上等的好茶,端到女孩面前。 过了近百年,它又曾经转生成山里的孩子,还有树上的鸟等等。在某一世,它看到一家的女主人身边有一只小花猫,非常的可爱,有一个小女孩经常抱着它。 有了女孩的帮助,将军可谓是如虎添翼,在很多征战中立了大功。后来由于那匹小马到寿了,先他们很早就死去了,他们都十分的伤心,在它下葬的时候,那位道人又出现了。 那是在元朝的时候,小黎当时是一个大将军,年纪三十四五岁左右,带着一队军马去剿匪。由于他部下的一时疏忽,将一匹有孕的母马也带了出来,在一次扎寨休息的时候,小黎要骑马到外边遛遛,于是让马夫将座骑牵出来。 于是将军对女孩说道:“你没有哥哥吧,那么你就不要走了,留在我身边,从此我就拿你当作自己亲妹妹一样好了!”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四五年的光景过去了,将军带着兵丁平定了匪寇之后,朝廷派他到很远很远的一座城市去驻扎。 “就是以后到要到一个叫做‘优昙婆罗花’盛开的那个时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不要多问了,我今天送你一把宝剑和这本兵书,你快带着那匹小马,找那位将军去吧。”道人催促道。 将军听完这段奇事,心里十分的感动,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心里不知怎地有一种想让她做自己妻子的冲动。但是他转念又一想,自己的妻子在十几年前由于怀孕,孩子不知怎地死在腹中,妻子也故去了。 于是它就想到:最后我要是能转生成一只猫就好啦,能四处跑,很自在,还能上树,爬房,多好。于是今生它就成为一只白猫,被主人养的胖胖的,今生机缘到了,它就常来这里看看。 此时正巧,遇到一位年纪大约十五六岁的女孩,到河边洗头。她看到小马驹很是喜欢,小马驹也不害怕,初次见面,就好象与她很熟识似的,用舌头tian着女孩的脸。 小黎听了也很好笑,于是回到屋内,他想起来这个白猫隔三差五的就来这里,看看他们,叫两声,算是打个招呼就走了,从不乱吃东西的。 后来年岁大的时候,将军就主动告老还乡了。昔日的女孩还是陪着他,真的象他的亲妹妹一样,这里就不多说了。 八月八日晚上7点左右,众弟子正在屋里学法,忽然听到门铃响起来。同修出门去看是谁来了,小黎也将书收拾了一下走出屋外。 虽然女孩的心里有一丝不愿意,她想嫁给他,但是一想到这样也好,也能整日的与将军在一起,也很好。后来将军把事情的原委对她说了,她也就把那种心彻底的放下了。 此时,小黎看见马厩里多了一只小马,好象是刚出生的,毛还未干。细细一看,这个小马十分的特别,在头顶上有一撮红毛,身上与别的马长的差不多,是绛黄色。 就这样,女孩就下山了,先回到家,将事情的原委对父亲说了一遍。父亲很是舍不得让她再离开,但看到女儿的主意已定,就不多说什么了。 更多佛法真理和因缘故事,请关注下一章! “你不守信用,唉!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随我从山顶跳下去,我在下面等你。”说完道人就从山顶跳下去了。 原来,在将军走之后过了大约五六天,来了个岁数很大的道人,他一见到这个小马驹,马上就说道:“你知道这匹小马的来历吗?” 女孩看到这个样子,不由哭了起来。不多时,那位道人从对面的山洞里走了出来,边走边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还真听话,别怕,为师在这里。” 女孩十分兴奋的就把自己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刚走到半路,天空中下起了大雨,雨越下越大,将女孩的衣衫都淋湿了,但女孩却没有退缩。一路上,有时遇到狼虫虎豹之类的,但是由于女孩生长在大山里,这类事情都见得多了,都能很好的躲开,没有发生危险。 小女孩回答说道:“我与父亲在山岙那边住,母亲没有了,只kao父亲在山上打柴来维持生计。” 当时将军就发誓:今生决不再娶,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帮他介绍,都被他拒绝了。今天见到这个女孩,自己不能动那种心,将军这样警告着自己。 女孩走到山边一看,下面全是云雾,深不见底似的。于是女孩跪在地上,心里对父亲说道:“孩儿为了守信,不能继续在您的面前尽孝,请原谅孩儿吧。” 想到此,小黎于是飞身上马,带着它们继续向前行進。当走到一个不大的小河旁,马好象有些渴了,脚步慢下来,一边喝着水,一边吃着岸边长的青草,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了河对岸。 小黎到门那一看也没人,就问同修是谁来了,同修说道:“原来是那只常来这里串门的白猫!我看见它蹲在门铃那儿,见到我,喵喵的叫了两声就跑了!” 当时小黎就觉得很特别,但也没有多想,昨天与同修交流的时候,当谈到大家应该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历史机缘的时候,无意的谈到这个小猫按门铃的事情。 “你还能遇到什么奇事?”将军故意说道。 “徒儿也不知道将军在哪里呀!”小姑娘心里有点舍不得师父。 女孩一看道人在此,就哭的更伤心了,边哭边说道:“您为什么唬我,让我虚惊一场!” 女孩当时就好奇问道:“天上究竟出现什么事情,它要下到这里来。” 小黎当时就看到了一些关于自己与这个小猫的故事,现在整理出来,与有缘人和对轮回感兴趣的朋友们,共同分享这一故事。 一日军门来报,有一位女孩求见,将军很好奇,于是亲自出门看看是谁。只见一位侠女打扮的女孩站在门外,左手提着一把宝剑,右手牵着一匹马,只见马的头顶上赫然有一撮红毛!将军马上就知道她是谁了。 于是,道人就对女孩讲述了这个小马的来历:“本来,这个小马在天上是一个神的座骑,当然在天上它不是马的形象。后来这个神还曾经骑着它到过玉帝那里,更到过西王母那里,反正的确是很不错的。 希望有缘分的众生都能珍惜这个历史的机缘,在生生世世的轮回转生中,众生真的都是为了这个**而来的!!!~! 第二一八节:欲来 “是,太后。”鸾贵妃面上又冷了冷,目光很是凌厉,咄咄逼人道:“太后有所不知,自上次暖贵嫔落水小产之后,身子就落下了严重的病根,太医说在她身子没完全养好之前,是绝对不适合有孕的,否则母胎皆有危险。所以皇上就命太医院的人秘密配了一种避孕的药给暖贵嫔服用,不过暖贵嫔并不知道内情,当着她的面就说这药是“补汤”,所以她一直服着避孕的药怎么可能有孕。” “哦?这事哀家怎么不知?”太后好奇地转了转眼睛,沉声道:“若是事情即是如此,那么服着避孕药又怎会有孕?” 鸾贵妃见太后顺着她搭的绳子爬了上来,不由心中暗喜,继续道:“兴许是皇上不想让太后挂心,所以只在私下处理了这件事。就连那暖贵嫔自己都不知情,试想这宫中还有几人能知道。可想而知,在这件事情上面,皇上是瞒着大家的。但是,即便是皇上想瞒,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敢多言。可那太医院抓药配药的时候是瞒不过众人的眼睛的,懂些医理药性的人一看药方子就知道是避孕用的,所以这事儿也就传到了臣妾的耳中。太后可千万别怪臣妾乱嚼舌根才好,若是这事就这么风平浪静,臣妾也自是不会说的,可是偏偏暖贵嫔有了身孕,这就不得不疑啊!” “那鸾贵妃的意思是暖贵嫔腹中的龙胎恐怕不妥?”太后的声音虽然亦如从前柔婉,但是那面上渐渐隐下去的微笑。随之又挂上的一层清冷,倒让人忍不住直打寒颤。 “所以暖贵嫔在宫中时一直服用避孕药是不可能有孕的,但是到了别院之后,那药停了。可就说不准了。而且太医说她有孕约两个月,这时间怎么就这么不早不晚呢,叫人不得不疑。”鸾贵妃言之凿凿。 一旁的元婉实在听不下去,起身气愤道:“鸾贵妃娘娘身份尊贵,怎可这般含血喷人,谁人都知道暖姐姐在别院期间,皇上并未去过别院,您这是在污暖姐姐身子不洁,不是胡言乱语又是什么?何况百密终有一疏,就算是暖姐姐那“补汤”是避孕用的。也不是完全没有怀孕的可能。” 鸾贵妃柳眉一竖。怒道:“哟!婉昭仪现在倒是牙尖嘴利得很哪!别以为你现在有了绯玉公主。就可以在本宫面前有恃无恐了。你说用避孕药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怀孕,那这个可能怎么不出现在别人身上,偏偏出现在暖贵嫔身上?而且还恰巧是在她离开皇宫。住在别院的这段时间哪?而且太后也曾经先后给宫中的几个小主用过药,怎么一个都没有怀过身孕,偏偏到她暖贵嫔身上怎么什么都可能了呢?” 元婉不卑不亢,盈盈向鸾贵妃福了一礼,平静道:“即便是贵妃娘娘这样说,那也不能就说暖姐姐腹中的龙胎有问题,这是对皇上、太后、暖姐姐以及整个皇室的污辱,而且一切都是仅凭猜则,元婉实在不服!” 她说完不再看鸾贵妃一眼,跨步回了自己的座位。 对于元婉的态度。鸾贵妃倒是不恼。 她看了看太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又道:“太后娘娘,臣妾这可不是胡言乱语。若是她暖贵嫔一直呆在宫中,就算是一直服着避孕药而有了身孕,臣妾无话可说。可是偏偏是在她离开皇宫而且停药的这段时间。所以臣妾为了皇嗣的血统纯正,不得不冒死向太后言明此事,而且臣妾这是打听过太医院的太医的。在太医院之内连那捣药的小医士都知道皇上在给暖贵嫔服避孕药,您随便叫来一个一问便知,何况臣妾这里还有暖贵妃与其它男人来往的证据。” “什么证据?”太后的声音中已经带着越来越深的怒意。 一直还算平静的季子衿也终于歪头去看她说的所谓的证据,然而只见鸾贵妃一抬手,一旁的随喜便从袖中拿出两个封存,季子衿的心不由得冰凉一片。 殿内的一众妃嫔也不由怔住,甚至有些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哎呀!还真是有证据……” 慧妃和元婉的脸色越来越白,她们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季子衿,目光闪烁不定。 虽然这样远距离的观看,她也看得出那是她写给冷木易,和冷木易回信给她的两个信封。随喜居然这样有心机,让她传了两封信,她居然把信皮都留了下来。 季子衿的身子剧烈地抖了抖,狠狠盯着随喜。 然而随喜却似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将眼脸转向了别处。那眼中满是傲然与胜利。 太后接过那两个信皮瞧了瞧,厉声道:“这倒像是暖贵嫔的字,不过这个冷木易是谁?” “回太后,是暖贵嫔娘家的亲戚。也是季大人的随从,从小在季家长大,和咱们暖贵嫔的关系还真是不一般呢。”鸾贵妃瞟了季子衿一眼道:“这进了宫做了妃嫔还和以前的老相好私相授受,怪不得老佛爷去别院养病,她赶紧巴巴的跟去侍疾,还不是有和老相好相见的机会,没想到不但见了,肚子里还带着一个小的回来。” “鸾贵妃,你含血喷人!”季子衿终于忍不可忍站起身怒声指责她。“我和冷哥哥确实从小一块长大,但也仅有兄妹之意,并未有男女之情。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鸾贵妃和随喜姑娘,你们这般陷害于我,究竟居心何在?” 鸾贵妃得意一笑,丹凤眼不由微微上扬,道:“我可没想陷害你,我是在保护皇上,保护皇家尊言,更是保护皇室血统纯正。” 她倒是说得句句名正言顺,义正辞严。而季子衿已经气得浑身抖如筛糠一般瑟瑟着,几乎站起站不住。 “姐姐,你有着身孕,别激动。”元婉赶紧过来扶她,并软语相劝:“事情还有待查证,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还有太后在这为您作主,不行的话我们就去求皇上还你公道。” 事情到了这个火候,元婉也不再躲躲闪闪,索性直接和那鸾贵妃摆明立场。 “妹妹……”她死死抓住元婉的手,泪水如注,嘴角青得发紫,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直在门口候着的水漾也终于控制不住,推门跑进来跪地哭道:“太后娘娘,其实太医院的那些‘补汤’早被我们娘娘发现了是避孕用的,所以娘娘都用那些药浇了花,并没有服进肚子,所以才会有孕,太后千万不能冤枉了娘娘啊!我们娘娘腹中的龙胎,可是太后嫡亲嫡亲的孙子,太后您万不可轻信他人陷害之言而后悔莫及啊!” “真是没有规矩!”一直未作声的罗月汐,突然在一旁厉声道:“你一个宫女,竟然没经允许竟然私闯进殿来,惊扰太后,该当何罪?何况水漾你是暖贵嫔的亲信,你的话怎么能作数,赶紧下去吧,再胆敢私闯进来本宫定对你用刑侍候。” “太后娘娘,我们娘娘是被冤枉的,娘娘她先前已经痛失一个孩子,现在万万不能再有任何差池了,那娘娘会活不下去的……”水漾哭着膝行向前两步,继续哭诉。 水漾还欲再说,却被慧妃制止了。 慧妃向她使了个眼色,道:“水漾,你下去吧,太后治理后宫一向贤德,不会冤枉了你的主子的。” 水漾瘪了瘪嘴,只好哭着退了下去。她自是明白慧妃的衣服,慧妃也是不想让她再以身犯险,以她微弱的身份不但救不了季子衿,反而会将自己置于险地。所以她只好隐忍着内心的冲动,极为不甘心地退了出去。 鸾贵妃瞄了罗月汐一眼,甩了一个极为默契的眼神给她。 在共同的目标面前,原来她们也有站在一条战线上的时候。 鸾贵妃笑了笑,低眉顺眼地对太后道:“太后娘娘,以臣妾看这事已成事实,事关皇室血统是否纯正一事,您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啊!以臣妾看这种事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母后。”罗月汐笑了笑,接话道:“臣妾这次的想法倒是和鸾贵妃不谋而合了。臣妾知道母后治理后、宫一向是宽厚待下,但是其它的一些无伤大雅的小事也就算了,大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可这事关皇家子嗣之事却是万不能大意了。无论暖贵嫔产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若是此事一旦外传,给我们皇室抹黑不说,他日史书工笔那得多影响皇上和太后的声誉啊!所以臣妾也以为这事不得不重办了。” “你们说的这些都是什么话?”里间突然传来静安清脆的声音,声音已至,身影也缓缓走了出来,她朗声道:“贵妃说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皇后说为了皇家声誉不得不重办。你们可是这后、宫中除了老佛爷和母后位份最高的人了。以我看倒是觉得贵妃没有贵妃的样子,国母没有国母的度量。抓住人家一点小事就揪住不放,什么血统纯正,什么皇家声誉,还不是你们用来扳倒暖贵嫔的借口而已。” 第二一九节:指证 静安公主你……”罗月汐和鸾贵妃同时脸色泛白,十分尴尬。 这些话虽是实话,但是在场的妃嫔又有哪个敢当众搓穿皇后和鸾贵妃。但是静安却敢了,一是因为她这种爱打抱不平的性格;第二自是因为她受太后和皇兄的宠爱,即便是说错了,这一后一妃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所以自是胆子大了些。 而罗月汐和鸾贵妃除了无言以对和敷衍,便也说不出什么了。 “哎哟静安公主,你这是想哪去了,我和皇后不管怎么样都是为了皇家着想的。”鸾贵妃脸色不悦,讪讪说道。 “是呀!”罗月汐笑道:“公主还小,前几年又一直在外游山玩水,鲜少参与宫中之事。哪懂得皇嗣的血统纯正与皇家的声誉有多重要。不过公主一直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今儿怎么倒是对暖贵嫔呵护起来了。” “皇后说得不对。”静安不苟言笑,一脸正色道:“首先我可以承认我年龄不大,但是至少比皇后你这个国母大。虽然未必国母能管的事,我也事事管得,但是我静安的性格大家都知道,那就是木匠的刨子---爱打抱不平。遇到不公之事就想管一管。所以今天这事并不是我呵护暖贵嫔,而是站在一个局外人的立场来看待这件事情,往往更能看到事情的本质。以我看来,你们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如请皇兄前来一问究竟吧!” ”静安公主这话说得好,臣妾也觉得该请皇上来。“鸾贵妃马上接口道。 太后冷冷地“哼”了两声,对孙姑姑道:“去!请皇上来永寿宫,再去太医院请两个太医过来。” “是,太后。”孙姑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出了大殿。差人去请太医,而她则亲自去了议政殿。 到了议政殿夜未央刚好下了早朝,正在殿内换下紫金龙袍,听孙姑姑简要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也不待用早饭,便急急赶到了永寿宫。夜未央前脚刚进门,后面两个太医也跟了进来,来的二人是院使赵政和太医郭少本。 夜未央坐在那里假装不知发生了何事,却听太后一直在向太医问话。 “赵大人,自上次暖贵嫔小产之后,身子是不是落下了病根不宜再有孕,所以皇上暗中差你们太医院给暖贵嫔安排了避孕的药,而暖贵嫔并不知情,不知此事可否属实。”太后冷声问道。 赵政上前答道:“回太后,确有此事。”他回手指了指郭少本道:“而且这事正是郭太医一手经办的。” 太后眼皮一挑,看向郭少本。 郭少本马上上前答道:“回太后,确有此事。” “那你有没有按皇上的吩咐,如常给暖贵嫔送药过去?”太后继续问道。 郭少本道:“回太后,臣一直按皇上的吩咐做,不敢怠乎。” 太后又问:“那么两位太医说一说,一直服这种避孕药的女子有没有可能怀孕。” 赵政答:“回太后,几乎没有可能。臣在宫中任太医这么多年,从未出现过服药还能有孕的妃嫔,但是这药性子柔和,一副药的药效只可持续四到五天,若停药四五天之后,一样可以有孕。” 太后想了想继续道:“为防万一,赵太医也为暖贵嫔诊一次脉吧,看看她的孕期到是有多久了?” “是”,赵政应声走到季子衿面前,手腕处覆上帕子,他便将双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双眼微眯。 不一会儿赵政的眉毛抖了抖,收回手道:“皇上,太后,依臣看暖贵嫔的脉象,腹中龙胎应是约两个月。” 太后的眉头皱了皱,没有说话。夜未央却朗声道:“谁能告诉朕,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暖贵嫔诊脉,有什么问题吗?” 静安看皇后脸现不悦,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太后只是皱着眉头,却也没有作声,倒是鸾贵妃有些跃跃欲试,她赶紧抢前一步说道:“皇兄,臣妹来告诉你如何?” “好,那就静安来说说。”夜未央目光转向她,一脸认真。 静安道:“事情原本是暖贵嫔落水之后,皇兄暗中命太医院给她服了避孕的药物,但是在她去别院为老佛爷侍疾的两个月后,发现有了身孕。鸾贵妃说她在宫中一直服药不可能有孕,而是去了别院药停了才有的身孕,而这期间皇兄并未去别院看暖贵嫔,所以鸾贵妃和皇后怀疑暖贵嫔腹中的孩子并非是皇兄的。” 夜未央的脸色变了变,挥手道:“你继续说。” “是,皇兄。”静安继续道:“而暖贵嫔和她的侍女水漾则说,暖贵嫔一早就发现了那药是用来避孕的,所以她根本没喝进肚子,而是把太医院送去的药都浇了花,所以按她们的说法便是暖贵嫔在宫中有孕,只是在别院期间她并未发现。而太医的诊脉结果则是在两者中间,定论不出哪一方是错,哪一方是对。现在就看皇兄相信谁了。” 静安话音刚落,鸾贵妃马上不无委屈地尖叫道:“皇上,臣妾可不是胡说,臣妾是有证据的。暖贵嫔和宫外那男人互相来往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 夜未央双眉一拧,喝道:“什么宫外的男子?” 随后,太后把那两个信皮递给夜未央道:“皇帝你瞧一瞧吧,这是随喜交上来的,她是暖贵嫔的陪嫁侍女,入宫后曾经给暖贵嫔与这个冷木易之间传送信件,这是她暗中留下的信皮。” 夜未央握着那信皮,死死盯着季子衿的字迹,嘴角抖了抖,看了季子衿一眼,又看了随喜一眼,却是没有作声。 太后想了想,又转头补充道:“据随喜说,这个名叫冷木易的男子是季家的亲戚,自小在季家长大,与暖贵嫔的关系十分亲厚。倒是有几分青梅竹马的意思。” 夜未央顿了顿,平静道:“既是自小一块儿长大,感情深厚一些也属寻常。有很多不是兄妹胜似兄妹的人,所以关系亲厚一些倒也无可厚非。”他惦了惦那两个信皮,道:“这只是两个信皮,相当于家书一般,也说明不了什么。若是你们都觉得暖贵嫔和这个冷木易关系非同一般,那就拿出有实在意义的证物吧,否则的话,又何需这般大惊小怪,难道进了宫做了朕的宫妃,就要断绝亲情吗?” 大家都以为夜未央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却是这般光景,不由得都有几分愣怔。 但是太后那张脸,却没有任何缓和的神色,依旧严峻。 倒是静安笑了笑,得意地高声道:“我就说吧,皇兄是明君,绝对不会像某些人那么狭隘而冤枉好人的。” 罗月汐和鸾贵妃面上一耸,急速的对视一眼后,都发现对方脸色青白相间异常难看,由此可以想到自己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元婉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慧妃也在一侧偷偷拍了拍季子衿搭在椅上的手,以示安慰。皇上没有怪她,太后顾及皇上的面子,隐忍着不好发作,就在大家都以为风平浪静皆在欢喜之时,然而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又过了一会儿,鸾贵妃双目一闪,对着随喜使了个眼色。 随喜马上会意,便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娇声说道:“皇上,太后娘娘,奴婢这还有一样东西,请皇上和太后观看。”说着,她便从袖间抽出一张纸,准确的说应该一幅画,卷着递到了鸾贵妃的手里。 季子衿当即心头大惊,只好用一只手死死地扶住椅子,来掩饰自己的慌乱和紧张。 鸾贵妃打开画卷,娇声一笑道:“皇上,这是一幅画,画上画着一位女子,身穿一袭湖蓝色长裙,坐在一株桂花树下琴弹,那琴正是一架七弦琴,倒是和暖贵嫔的琴有几分相似,至于这人嘛,唇红齿白,纤纤楚腰,就更是像极了暖贵嫔了。还有这诗写得也极好。”她看了夜未央越来越生冷如铁的面颊,款款深情地念道:“长日漫漫,抚琴城河畔。弯月皎皎,夜念翦云衫。别亦难,相聚难,苦思人未还;星斗转,隐秋山,夜夜盼昔颜……” 正在大家都十人惊愕之时,鸾贵妃又道:“这城河畔指的就是咱们这皇宫吧?这翦云衫可是百姓人家青年男女的定情之物,还有这诗也够深情的,也不知道这是一段怎么样缠绵悱恻的感情,竟能让人写出这般痴情的诗句来……” 鸾贵妃火上浇油的效果,是让整个永寿宫都静了下来。众人的思虑皆围着这张画,这首诗,还有就是皆觑着夜未央和太后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 一则怕惹火烧身伤了自己,二则倒要看看这等事皇上和太后该会怎么处理。 夜未央脸上泛着青色,而太后却已是山雨欲来之势。 而季子衿只是盯着脸上略带几分得意的随喜,喉间如卡了一块锋利的骨头一般,吞不进去也吐不出来,那滋味简直是生不如死。rs!~! 第二二零节:禁足 半晌后,太后似乎终于隐忍不住。 只听得“咣当”一声脆响,她手中的茶碗重重砸在小几上,直震得人有一种心肝俱损的颤动。 罗月汐思索片刻,柔声道:“母后,您看这事儿……暖贵嫔与这叫做冷木易的人私下有情,已是事实,您看怎么处置暖贵嫔和季府以及这个冷木易。还有那暖贵嫔腹中的孩子是留还是不留?” “单凭一幅画就能断定暖贵嫔和那人有私情吗?这也太武断了。”静安抢话道。 “静安!”太后沉着脸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话。 “太后……”静安嘟着嘴,一副不甘示弱的样子。 “哎哟公主,这宫里都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你就不要再惹太后烦心了,让皇上和太后决断就是。”鸾贵妃在一旁似笑非笑地说道。 静安狠狠地瞪了鸾贵妃一眼,“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太后嘴角颤了颤,正欲说话,却被夜未央抢话道:“暖贵嫔与冷木易之事,在朕没查清之前先禁足暖秀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出来走动;暖贵嫔之父季司鹏罢官暂且禁足季府,至于那个冷木易朕要将他抓到宫中好好审问。” “那暖贵嫔腹中的孩子?”罗月汐追问道。 夜未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皱眉道:“朕还没有查清事实,如何处置那孩子,万一错杀了朕的孩子,谁担得起这个责任?”他仰头想了想。有些失望道:“月汐,你腹中也有孩子,你也即将为人母,将心比心想一想。岂能说出这番话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罗月汐脸上瞬间变色,赶紧曲膝道:“臣妾知错。” “朕还有折子要批,都不要挤在这影响太后歇着了。”说罢,夜未央起了身。迈步欲离开之时,鸾贵妃急忙说道:“皇上,暖贵嫔禁足,那三皇子可不能再跟着她这个带罪之身了。何况三皇子现在还正病着,臣妾觉得,三皇子痢疾就是暖贵妃照顾不周。不然好好的孩子……” 夜未央有些烦躁地挥了挥手。转身道:“既然你喜欢三皇子。那就让三皇子去你的宁瑞宫吧,不过朕有话言明,你若照顾不当。朕不但要将三皇子收回,一样会重罚你。” 鸾贵妃大喜,“谢皇上,皇上放心,臣妾定好好照顾三皇子的。” 夜未央走了两步,又若有所思地回头瞧了一眼鸾贵妃,又瞧了瞧鸾贵妃身后的随喜,突然抛出一抹笑意道:“这个丫头是你调教的吗?千伶百俐的。” 鸾贵妃脸色微白,起身道:“是,皇上。她叫随喜。之前是暖贵嫔的陪嫁丫头,后来暖贵嫔入了冷宫,她就跟了臣妾。” “随喜?”夜未央又笑了笑,道:“这名字好,喜庆。人也机警乖巧,鸾贵妃,朕找你要了她如何?” “啊?”鸾贵妃本已预感不好,却没想到皇上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人,不由得更是一愣。虽是心中千般万般不乐意,却也只好强颜欢笑道:“皇上若是喜欢,臣妾自当乐意。” “好!”夜未央边走边说,道:“那就封为喜美人吧!” 一众人看着夜未央的身影消失在永寿宫,皆面面相觑,唯有随喜脸红得如熟透的石榴一般。 季子衿是被搀回暖秀宫的。 回宫之后,她坐在那里整个人就如一块木头一般,一动不动,连眼睛都是木然的。 “暖妹妹,你也别太忧愁了,皇上说他会查清的,一旦查清了就会还你清白的。”慧妃在一旁眼泪汪汪地劝着她。 而元婉却早已哭得泪如雨下,她想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是泪却越抹越多,终是忍不住泣道:“姐姐上次怀胎的时候,受了那么多苦,最后连命差点都没了。好不容易又怀上了第二胎,可那几个丧心病狂的人却这般对你……” 她没说完,季子衿已经开始呕吐不止。 慧妃马上抚着她的后背道:“怎么害喜这般厉害?” 她吐了一阵,擦了擦嘴角扬头道:“姐姐,我只是觉得恶心,那些人让我觉得好恶心……” 慧妃叹了一声,道:“那些人是什么嘴脸我又怎能不知。只是姐姐劝你别怪皇上,皇上他也是身不由己,他想护着你却也得有理由才行,要怪就怪那随喜太有心机,一幅画弄得咱们没了还手的机会,连皇上也是无计可施了。” “皇上待我的心意,我又怎会不知。”季子衿漱了口,抚着胸口道:“今日若是由太后来裁决,恐怕我肚子里这孩子是保不住了,至少要一碗红花给我灌了进去,那我岂不更是生不如死。至于随喜我当真是低估她了,低估了她的心智与心机,更是低估了她的狠心,原来在我身边一直养着这样一个心狠手辣之人,亏我还像亲姐妹一样待过她!” 一边的欢颜突然咬牙切齿道:“娘娘,待奴婢去掐死她这个恩将仇报的东西。” 季子衿冷笑两声,道:“你当她还是从前的小宫女吗?她现在可是美人了,身边总有那么几个人在侍候着,岂是你说动手就能动手的。” “娘娘,我去!”门口的小康子脸红脖子粗地窜了进来,一股怒气在他脑门处盘旋,久久压制不下。 季子衿摇摇头:“你倒是有这个本事,不过她死了不但洗刷不了我的冤屈,反而会惹来更多祸事,所以我们还是等吧,我就不信找不到机会制她于死地。” “娘娘,奴才实在为您鸣不平,奴才这肺子都要气炸了。”小康子哑着嗓子嘶吼着。 季子衿望着窗外,脸色慢慢恢复平静,她一字一顿道:“炸了也要忍,除了忍我还有其它办法吗?” “你知道就好,暂且先忍一忍吧!就算为了孩子。”慧妃轻声道。 她咬了咬牙,分别抓上慧妃和元婉的手,狠狠道:“为了孩子,为了我自己的清白,为了我的父亲母亲,为了皇上对我仅存的信任,我都要忍住好好的活下去。想死很容易,一脖子吊上去也就完了。可是若我真是一脖子吊上去,双腿一蹬什么都不知道了。那可真是亲者痛仇者快了,这样一来不但不能洗刷我的耻辱,她们反而会说我畏罪自杀。所以为了我的亲人们,我不但要好好的活着,而且这一切我都会让她们加倍的偿还回来。” 直到她说完这一番话,慧妃和元婉才算稍稍放下心来,拉着她的手都默默流下了眼泪。慧妃伸手抚了抚她依旧很平坦的小腹,喃喃道:“孩子啊!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孝敬你娘啊,为了你,她受了好大的委屈。” 季子衿也抚了抚肚子,泪中带笑道:“不求他回报,只求他健康平安的长大。” 元婉又抹了抹眼泪,道:“为人父母的,还不就是这个心愿。” 接下来的日子,暖秀宫内的众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共同抵御这难熬的日子。难熬的同时,小康子和欢颜、水漾、如意等人却也觉得日子充满了希望。他们相信身子不怕影子斜的道理,相信自己的主子总有一天会有出头之日。 但是主子被禁足,内务府的奴才们不免也日渐冷落了这里,各种生活用度由最开始的缺斤少两,演变成后来直接少了一大半。 万幸的是小康子的师傅之前经季子衿的提拔在内务府当了小官,所以在他方方面面的照顾下,这一宫人的吃穿用度还算过得去。而最让季子衿欣慰的是,她这次禁足,一宫的奴才竟没有一个要求离开的。 她主动将这些人叫过来说放他们自由,却也没有愿意走的,都说誓与主子在一起,甚至那从悦仙宫过来的暗香,也愿意一直过在这与大家共同吃苦受罪的日子。 而后面的日子则是多日来没有变化。亦如夜未央说得那般,她被禁足在暖秀宫,如何也出不去了。季司鹏也被罢了官,禁在季府内。倒是冷木易没有被他们抓到,据说是逃亡在外。 日子一久,她的一颗心越来越焦急,却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偏偏害喜又害得厉害,吃到肚子里的东西还不到三分钟,必保起身去吐,直吐得胃里翻江倒海,差点把胆汁就快吐了出来。 幸好夜未央只是禁了她的足,并没有限止别人进来看她。所以慧妃、元婉、还有郭少本还是会经常来看她的,郭少本自是会带着护胎药进来,以确保她和孩子的安全。 而慧妃和元婉皆是从日用所需到各种吃食用度都一应照顾到。 自从季子衿被禁足之后,似乎慧妃和元婉宫中的所需东西,内务府比以前给的多了。难道这不是有人在暗中相助吗? 慧妃每每都猜测是皇上的意思,季子衿也只是笑而不答。 日子久了,几人也就不提了。反而暖秀宫中少了什么,慧妃和元婉那里肯定会多出来。虽然和以前的日子没法比,但一应吃穿用度倒也没有缺得厉害。 护胎的药也有郭少本照顾着,养胎的补品慧妃和元婉隔三差五便送来一些,就连病中的老佛爷也时常差人送补品过来。 第二二一节:崩天 一个月后,天气越发开始闷热起来,季子衿的害喜症状虽然因为怀孕足了三个月而有所减轻,但是每天挺着日渐丰满起来的肚子与这炎热的暑气抗争,已经是一件很残酷很吃力的事情。 而且心里还要时时挂记着被禁足于季府的季氏夫妇,和一直流浪在外音信皆无的冷木易。甚至是想知道一点病中的老佛爷的近况,也要慧妃和元婉来看她时,一一说与她听,她才能知晓。 所以,在现在看来,暖秀宫就如与外界隔绝了一般,即便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耳朵竖得直直得,若是没有人进来,依旧看不到、听不到关于外面的任何消息。 自禁足以来,夜未央从未在她的暖秀宫出现过,也未曾差人传话一言半语。仿佛季子衿这个人就在他的世界里无声无息的消失了一般,甚至连一点影子都没有留下。 而慧妃和元婉倒是亦如从前那般,对暖秀宫百般照顾,只盼着她早日将腹中的孩子平安产下。再思虑着日后的对策。郭少本每次来的时候,她都会问一下老佛爷的近况,而郭少本每次都是摇头叹息。 所以她已经感觉到老佛爷的身体可能越来越不好的,因此心情也如外面的天气一般,异常焦灼起来。 这一日,闷热了多日的天气,终于在夜间的一场倾盆大雨突然而降后,让人感觉到了丝丝清凉。 晨起推窗而望。院内嫩绿中又带着露珠的植物,鲜嫩得如出水芙蓉一般。 一群群羽翼未丰的鸟儿,从这个屋檐飞到那个屋檐,不时传来它们引吭高歌的清脆之声。一条条隐藏在嫩绿枝叶间的幼虫。正爬在沾着露水的枝芽上慵懒觅食,眼前所有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宁静、而又安祥。 本来见到眼前的一幕,多日来焦躁的心情,似乎也应该有所缓解。可是当躲在层层云雾后的太阳缓缓升起时,随着一道道金色光束,悄无声息地射进了小院,她的心情越发的不安起来。 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牛乳,季子衿抚了抚胸口,颤声道:“水漾,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一样。而且昨晚做的梦。似乎也不太吉利。”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娘娘就是太过忧虑了,我们现在的近况已经这样,还有什么会比这更不好的呢!”水漾说着将面前的糕点盘子向她的方向推了推。又道:“娘娘尝一块这松翠糕吧,昨儿婉昭仪特地命人送来的。” 季子衿望那糕点一眼,实在觉得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道:“水漾,给我拿把剪子,反正闲着无事,我去把外面那些乱长的枝枝叶叶该修剪一下了。” 水漾忙递过一把剪刀,笑道:“是该修一修了,以前娘娘总是心软。放过了别人却苦了自己。” 她凄苦一笑,推门走到外面的一棵观景树前瞅了瞅,手起刀落间便剪掉了一根枝叶,道:“我现在已是自身难保,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整日被关在这里,就这么巴掌大的一块儿天,现在是真真知道了什么是坐井观天的感觉了。” 水漾一笑:“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娘娘在冷宫之时,不是一样也熬过来了。奴婢相信这一次娘娘还会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我是金子吗?”季子衿自嘲地笑着:“我连病中的老佛爷都不能去探望,我还能发什么光,恐怕……”她抚了抚小腹,伤感道:“恐怕这个孩子也是个苦命的,遇到了我这样懦弱的母亲,怕是想保护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娘娘莫要妄自菲薄,一切都要静待时机才是。”水漾倒是对她信心满满。 “但愿吧!”她淡淡的说了句,继续修剪着面前的枝叶。 水漾还欲再说什么,却突然听到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一阵阵哀乐之声。那声音凄然悱恻,让听者无不心碎。 季子衿一怔,剪刀瞬时落了地,她慌乱地抓住水漾的手,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愣怔了半晌才泣道:“水漾,你听到了吗?今晨起来我就觉得心绪不宁,这哀乐之声会不会是老佛爷,她,她崩了?” 水漾一个忍不住眼泪“唰”的一下就落了下来,泣声道:“娘娘您是怀着身子的人,莫要悲伤了,前些日子婉昭仪来的时候就说老佛爷不大好,恐怕熬不了多久了,都是怕您担心所以没告诉您。” “老佛爷,老佛爷……”子衿大哭出声。 “娘娘,你要爱惜身子啊……”水漾劝道:“老佛爷寿终正寝,又身为太皇太后,这辈子没有什么委屈和遗憾了,娘娘您就不要为她老人家难过了。” “可是老佛爷那么疼我,她走了,我不能在她身边尽孝,连看都没看上一眼,我,我这心里疼啊……”她双眼泪如雨下,转身就奔门口冲了过去,声嘶力竭道:“我要去送送老佛爷!” 水漾在后面追了上来,急道:“娘娘,大门在外面上了锁,侍卫不经皇上同意,不会放您出去的。” “我管不了那么多。”说话间,她已跑到大门口,伸手就用力向门板砸去,“开门,求你们开开门,我要去送送老佛爷。” “娘娘,没用的。”水漾追了上来,在她后面劝着。 这个时候季子衿哪里听得进去她的劝解,只一味地用力敲打门板。大吼道:“求你们放我出去送送老佛爷,或者帮我给皇上或慧妃姐姐带个话也行。” 她喊了半晌,外面的两个侍卫就如泥胎木偶一般,一点反馈回来的声音都没有。 她的眼泪就如冲破了堤坝的洪水。汹涌不止,越流越多,直到整个人都哭摊在大门口,身上再没一丝力气。小康子才将半昏半醒的她抱进殿内。 然而进了殿,她的眼泪依旧没有停,只是由先前嘶哑的哭声,变成了之后的默默流泪。 宫里的哀乐响了三天,季子衿足足哭了三天,到后来她几乎想哭都哭不出来了,似乎眼泪干涸了一般。 直到七日后。元婉穿着孝服来看她时。她还躺在床上动不了。她没有问老佛爷的事。而是问:“随喜的美人当得怎么样?” 元婉撇了撇嘴道:“自那日封了美人之后,一个月三十天总有那么二十天是她到养心殿侍寝,已经盖过了任何一个妃嫔的风头。若不是老佛爷崩天了,皇上就升她为才人了。” “是吗”季子衿恨得牙根痒痒,那是一种蚀骨的痛与恨,让她想忘都忘不了的感觉。 元婉握着她的手劝道:“姐姐,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安心心把孩子生下来,再考虑以后的事情。相信皇上不会那么绝情的,若是他真一味相信鸾贵妃和随喜的话,当初就不会留你的活路了。” 季子衿握了握拳,道:“妹妹放心。我会好好将孩子生下来的,不然怎么对得起她们陷害我的一片苦心。” “嗯。”元婉重重地点着头,却看着季子衿越来越消瘦的样子,忍不住心疼得直落泪。 元婉来的当天,青姿姑姑也来了,她也是一身孝衣。 季子衿和水漾见到青姿的那一瞬间,眼泪再也止不住,又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青姿这才道:“娘娘也莫伤心了,老佛爷走得很安祥,她是笑着离开的。她对奴婢说她这一辈子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罪,但却活得问心无愧,唯一遗憾的是,她没能陪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所以老佛爷让奴婢转告娘娘,娘娘您一定要守护好自己的孩子,不然您会一辈子后悔的。” “老佛爷她相信我吗?相信我没有在外面有私情,相信这孩子是皇上的吗?”季子衿泪眼朦胧。 青姿重重点头,道:“老佛爷相信,她一直都相信。” “老佛爷……”季子衿的眼泪止也止不住,越抹越多。 这时青姿从怀中掏出一个丝帕,打开丝帕里面放着一个玉如意,这个东西季子衿认得,当年她就是用这个玉如意让小康子去找罗修恩,从而才使老佛爷回宫的。 青姿道:“老佛爷说这玉如意不止是老佛爷的象征,更是皇权的象征。老佛爷临走时让奴婢把这个交给娘娘,她说若是危急时刻,娘娘把这个拿出来,可保娘娘一命。” 她哆哆嗦嗦地伸手接过玉如意,握在手中泪水再次如雨而落:“老佛爷临走时还想着我的安危,可是我连送都没有送送她……” 青姿拍拍她的手,道:“老佛爷一切都明白,娘娘莫要自责。” “那青姿姑姑你以后有何打算吗?”季子衿问道。 青姿一笑,道:“明儿老佛爷就入皇陵了,奴婢已经请示了皇上和太后,奴婢会随太后入皇陵为太后守陵。” “皇上和太后可同意了?” 青姿点头:“同意了。”随即她也眼泪汪汪道:“所以娘娘,奴婢的年纪也不小了,今生今生恐怕是最后一次见娘娘了,入了皇陵就是守在那里,没有机会再出来了。” “姑姑……” 季子衿、青姿、水漾三人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第二二二节:意外 又过了一个月,天气正值晌午过后,外面闷热得没有一点儿风丝,季子衿正和水漾坐在亭子里乘凉,却见慧妃和元婉带人捧着一些防暑用的东西走了进来。 季子衿笑着迎了上去,道:“这么热的天儿,又是大晌午的,你们也不在宫中好好休息,怎么跑到我这来了?” “这不是怕你热到吗?”慧妃笑着命宫人将东西放好,又对她道:“你瞅瞅还缺什么不,我再差人送来。” 季子衿满眼感动,道:“老是让你们往我这送东西,我都不好意思了。” “这不是怕内务俯拜高踩低欺负了你吗?我们不惦记着你,谁惦记你。”元婉说完,拉着慧妃也进了亭子,三人相视而坐。 一旁的水漾赶紧叫着如意进得殿中去准备凉茶和果子。 慧妃瞥了一眼季子衿的肚子,笑道:“哟!这肚子怎么像吹了气似的,长得可真快。” 季子衿也笑:“能不快吗?我这一天能吃能睡的。”说着又担心道:“慧妃姐姐,可有冷哥哥的消息?皇上抓到他没有?” 慧妃摇头:“皇上只说抓,可是又没见差人出去,我猜是不是皇上有意放他一马?” “会吗?”季子衿奇道。 元婉接话道:“姐姐,你在这宫中出不去。有好多事你都不知道,我们最近没有来也是因为宫中发生了好多事,唉!皇上也心烦着呢,可能一时就顾不上你那个冷哥哥了。” “哦?”季子衿一奇。问道:“老佛爷已经仙去一个多月了,宫中还有什么大事是皇上要忙的?” 元婉撇了撇嘴,抓一颗如意刚刚端到桌上的果子放在嘴里,带着几分神秘说道:“皇后娘娘小产了,而且太医说她以后都不能再生了。” “啊!还真是小产了啊!我回宫的时候就听皇上说她胎象不稳,又漏了红,结果还是没有坚持住。那为什么以后都不能生了呢?”季子衿不免好奇。 “这就不知道了。”元婉直摇头:“我和慧妃姐姐也足有半月没见到皇后了,自她小产之后,谁也不见。就一个人静静地在宫内养着呢,估计也是心里不好受吧。我们这些有孩子的。更是不好去打扰。” “嗯”季子衿点头。又问道:“除了这件事,宫中还有什么事?” “还有两件事是关于鸾贵妃的,她的事啊还得慧妃姐姐说。我说不太明白呢。”元婉又吃了一颗果子,看向慧妃。 慧妃缓缓一笑,道:“鸾贵妃的事和皇后的事正相反,皇后是流产了,鸾贵妃是怀孕了!” “怀孕!你们说鸾贵妃怀孕?”季子衿惊得如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一般,又眼睁得大大的。 “是啊!”慧妃惊讶地看着她,道:“暖妹妹为何这般惊讶?” 季子衿平复了一下情绪,见没有外人,便道:“慧妃姐姐入宫日子最久,婉妹妹也做了几年的宫女才封为美人的。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以前有一个郑贵人,因为伤害了鸾贵妃,所以被打入了冷宫。” 元婉有点茫然地想了想,恍忽道:“似乎有点印象。” 慧妃却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郑贵人我是记得的,虽然人长得平常无奇,也不受宠。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和先皇后交络密切上了,从而也得了宠,还有过身孕。只是孩子没保住,后来是因为她说鸾贵妃害了她腹中的孩子,一气之下冲到宁瑞宫找鸾贵妃理论,结果出手将鸾贵妃推撞到石柱上,鸾贵妃当场头破血流,她也就被打入了冷宫。” “嗯。”季子衿也点头,道:“郑贵人对我所说,也大概如慧妃姐姐所说的差不多。但是她说鸾贵妃确实是害了她的孩子,而且她并没有推鸾贵妃撞石柱,而是鸾贵妃自己撞,而陷害于她。” “是这样吗?”慧妃一惊,奇道:“怪不得当时我就觉得这事有些奇怪,但是当时鸾贵妃位份高,娘家地位重,自不是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可以比的,她能有胆子去找鸾贵妃理论这也实属勇敢之辈了。只是郑贵人在宫中无权无势,唯有先皇后一个可以帮她,但先皇后却没出手。” 元婉道:“先皇后哪里会真的帮她,估计也是借鸾贵妃之手除掉她的孩子呢,就算没有直接帮忙,推波助澜也是有可能的。” 季子衿看了元婉一眼,道:“郑贵人和婉妹妹说得一样。” “这样说来那郑贵阳人也挺冤枉了。”慧妃叹了一声。 季子衿也长舒了一口气,道:“她还真是冤枉呢,冷宫的日子不好过,以前我出入自由的时候还能让小康子隔着时日便给她送些日用吃食过去,现在我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一切还要姐姐和妹妹照顾,所以也就忽略了她了,想必她现在过得也是不好。”说着她忽然又觉得将话扯远了,又道:“就是这个郑贵人告诉我,鸾贵妃之所以多年不孕,是因为先皇后一直在她的食用油里面掺入了避孕籽榨的油,长久食用下来,她的身子越来越寒,几乎已经吃成了不孕体质。” “避孕籽?”元婉大惊失色,“那东西不是宫中禁物吗?” 慧妃却道:“是宫中禁物没错,却可以偷偷摸摸从宫外带来,不过我倒是头次听说那东西居然可以榨油。” 季子衿解释道:“可以榨油的植物其实很多。我们宫中现在常食的油通常是芝麻和花生,其实核桃、橄榄、葵花子、大豆、油菜子、杏仁等这些果实都是可以榨油的,而且同芝麻和花生都是同理,那么避孕籽自然也可以。只是不知道是谁研究出这方法用来毒害宫中女子不孕,这招数未免阴毒狠辣了一些。” 元婉极为震惊,半晌后依旧缓不过神来。 慧妃更是一阵唏嘘不已,连连摇头道:“没想到啊,没想到!鸾贵妃自从跟了皇上之后,一直是最嚣张狂妄的一个,不是算计这个,就是陷害那个,没想到她自己却深陷其中而不自知,竟然被先皇后算计了这许多年。” “姐姐说得没错。她确实是害了宫中不少人。我怀疑三皇子的母亲湘妃娘娘。也是被她所害。”季子衿道。 慧妃一愣,道:“妹妹怎知?” 季子衿道:“因为水漾曾经是湘妃娘娘的管事姑姑,多少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元婉脸色泛白。紧张道:“现在想想还真是害怕,想着我怀绯玉那会儿,一直是姐姐护着我,姐姐入冷宫之后,我也是几次身陷险境,能将公主平安生下来,也真是不容易啊!” 慧妃和季子衿同时赞同的点头。 季子衿又道:“所以我才奇怪,鸾贵妃服了那么多年的避孕籽怎么就有孕了呢?” 元婉想了想,歪头道:“先皇后一去那避孕油自然就没人再管了,所以鸾贵妃的身子也就恢复了。” 慧妃脸上突然蒙上一层疑云。骇然道:“婉妹妹有所不知,那避孕籽是一种很烈的药物,若是让女子服上一大碗严重者可以致女子终生不孕,就算轻了,也会落下残疾,就算再孕,也难保胎儿健全。” 季子衿也是脸色渐渐惨白,愁云满面道:“鸾贵妃并非什么善类,也可以说是咱们的仇人,她的死活倒是与我们无关。只是我惦念的是皇上,如果她一直不孕也就罢了,皇上现在有儿有女,并不差她那一胎,可是一旦有了,若生出来是个不健全的,那皇上必定伤心难过……”她顿了顿又道:“生个不健全的我为皇上担心,若是生个健全的,我又为千皓担心,唉!” 她顿了顿,不忍再说下去,元婉也终于明白其意,无声地吐了一口浊气。 季子衿又问,“鸾贵妃的另一件事是什么?” “听说是鸾贵妃的祖父徐重和父亲徐征南在外面圈地敛财,有人奏到了皇上那里。皇上正在查呢!”慧妃想了想,道:“这事真是够皇上烦心的了,徐家父子在朝中为官多年,根基深厚,可谓是一棵盘根错节、影响深远的大树了,皇上不得不费些脑筋啊!” 季子衿脸上的愁容不由更重了几分,道:“这事儿我倒是不担心,皇上一定会想着法子解决的。我担心的是鸾贵妃怀孕了,她还能对千皓好吗?本来她就不喜欢千皓,就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或者以后想一想后位的野心所做的铺垫,可是现在她自己怀了身孕,若是再生个皇子,那么千皓可就……” “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了。千皓他毕竟是皇子,鸾贵妃胆子再大,也不敢把皇子怎么样的。”元婉劝道。 慧妃就叹了一声,道:“唉!人生不如意十之**,谁都有愁事就对了。我们是如此,皇上也是如此,她鸾贵妃自然也是一样。” “慧妃姐姐怎么了?也有不如意之事吗?”季子衿问道。 慧妃低眸没有说话,元婉却道:“太子病了,太医说恐怕和先皇后的病有几分相似,还正在观察着呢!” 季子衿不由打了个寒颤,惊道:“怎么会这样,太子他还那么小。” “唉!”元婉叹了口气,而慧妃则满脸惆怅与纠结。 第二二三节:闯宫 日子似乎就固定在了这里,日升月落间,一切似乎都未发生任何变化。除了时间在慢慢向后推移之外,唯一的变化就是季子衿的肚子在飞快地增长,而其它之事基本维持原状。 时间快速奔快,转眼间又到了大雪纷飞,满目飘白的日子。季子衿的肚子已经飞速增长到了八个多月,眼看着就像一个打满了气的气球一般,似乎随时都要爆炸一样。 自从发现怀胎之后,她一步也没有离开过暖秀宫。虽然吃穿不愁,内务府略有怠慢时,慧妃和元婉马上就将缺少的东西填补进来,所以日子过得还算舒服。 然而一直担心自己的情绪不稳定,深怕胎象也不够安稳,结束却恰恰相反,她腹中的胎儿不但稳如泰山,而且据郭少本说,此胎的的胎象异样,似乎有双生之象。 当然,在这一切还未瓜熟蒂落已成事实之前,此消息仅季子衿和郭少本知道,就连慧妃和元婉,她也没有透露只言片语。 只是冷木易一直没有消息,季司鹏夫妇也一直被禁在家中,一直让她忧心不已。 虽然季家根基丰厚,就算整日坐在家中坐吃山空,那也是吃几辈子都吃不完的家财,但也未免着急上火惦念宫内身怀有孕,却被禁足的女儿,日子想必也是不好过。而冷木易自那之后似乎就消失了一般,再没有得到过他的任何消息。 有时候季子衿就在想,会不会冷哥哥已经被夜未央私下解决了,就像他常常私下出宫解决那些贪官恶人一般,而她刚一直被蒙在了鼓里,不然以冷木易的性子,怎么会扔下季家二老不管不顾而独自逃亡。现如今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免叫人起疑。 想到这些,她就不由得阵阵发冷。一种可怕的感觉便会慢慢侵袭全身。 而暖秀宫之中常来常往的也就那么几个人,慧妃,元婉,郭少本这几人倒是每隔上三两日便来走上一遭。雅嫔和桐贵人偶有来过两次。而太后和夜未央一次都未来过。 据最近一次来的元婉说:皇后罗月汐自上次小产之后,一直未有怀胎,情绪似乎也不太好。鸾贵妃的龙胎已有六个月,每天细心护胎中,而宫中最得宠的妃嫔依旧是随喜,她几乎日日到养心殿侍寝,但却一直未有怀孕的迹象。 但是因为她出身宫女,又隆宠不绝,几乎把养心殿当成了自己的居所,见到宫中众妃时更是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所以宫中没有任何一个妃嫔和她走得近,所以不但妃嫔们有事没事的就诽挤她一下,说她背主求荣或是山鸡如何也成不了凤凰之类的话,就连太后也对她的专宠独大而有了意见,也开始屡屡在众人面前将她说教。 所以这位外表光鲜亮丽,穿金戴银,又圣宠不衰的喜才人,其实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这日,大雪初晴。季子衿的肚子虽然爆涨到直身坐起都有些艰难,但为了打发时光,还是坚持着在屋内带着水漾和如意绣花样子,这时小康子突然进来道:“娘娘,张公公来了。” 季子衿一愣,抬头问道:“是张一吗?” 小康子道:“是。” “他许久不来,想必是有事吧,让他进来。”季子衿说着也不免心下琢磨是什么事。水漾和如意也赶紧停了手,直身立在一侧,迎着张一走了进来。 张一快步走了进来,脚步有些零乱,神情很是慌张,苦着一张脸,急急忙忙地拍手道:“娘娘,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不好了?”季子衿放下针线看着他。 张一继续道:“那个叫冷木易的人闯进了皇宫,现在正挟持着喜才人在议政殿门口大喊大叫呢!他说是喜才人冤枉了娘娘您,要让喜才人当着大家的面说清楚,并且还娘娘清白,否则他就杀了喜才人,娘娘您快去看看吧!” 季子衿惊得似乎话都不会说了,缓了半天才道:“好,我去,我去!” 身子刚刚站定,却又觉得不对,旋即道:“张公公,本嫔还在禁足期间,没有皇上旨意,恐怕我是出不了这个暖秀宫的。” “嗨!娘娘你就着衣走着吧,没有皇上旨意奴才哪敢来暖秀宫扰您清静啊!”张一急得已如热锅上的蚂蚁很是慌慌不安。 她一想也确是如此,没有夜未央旨意,张一哪敢来此私自请她出宫,于是脱口道:“对,对!瞧我都急糊涂了。张公公你先走着,一定要稳住冷木易,叫他不要冲动,本嫔马上就到。” 张一唤了声“是”,便急匆匆地出去了。 水漾赶紧拿了件棉斗篷披在她身上,扶着她道:“娘娘小心,您现在身子沉重,外面又雪后路滑,一定不能急了。” 如意也赶紧跟上前来,一边一个搀扶着,出了暖秀宫门口,就见张一已经命人抬着辇轿在门口候着,二人又小心地将她扶上了轿,一行人这才急急忙忙地朝议政殿赶去。 待赶到议政殿门口时,只见大殿外已经聚集着很多人,宫内的侍卫们也左三层右三层地将议政殿围了个水泄不通。张一喊了一声:“暖贵嫔娘娘到……” 殿外的一众侍卫这才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待他们进得殿中,里面也是围满了人。夜未央、太后、静安公主、罗月汐以及一众妃嫔等人都在里面。季子衿与夜未央四目相触的那一刹那,她不由得一个激灵,他瘦了,神情也略显憔悴,忍不住心中一疼。 而他也望着她,虽然在他眼中看不到太多的万千内容,但是除了面对她如此之大的肚子的惊讶之色外,那目光中分明是复杂难言的…… 殿内的其它妃嫔也自是将目光聚集到季子衿如此之大的腹部上,本来鸾贵妃挺着她隆起的腹部在宫中行走时,还有一副沾沾自喜之态,但是她的肚子和季子衿的一比,那简单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月份仅仅大了两个月,但是肚子的大小却有了天壤之别。不免让鸾贵妃心中又生出几分怨恨来。 但是此时此刻容不得他们任何一个人多想,季子衿的目光也是没有时间多在夜未央身上留连忘返,更没有时间去思虑夜未央眼中的复杂难言,甚至都没有好好的向夜未央和太后福上一礼,她便将目光转向了冷木易。 一切果真如张一所说,冷木易用一柄闪着寒光的冷剑架在满脸惊恐的随喜的脖子上,见季子衿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他嘴角微微动了动,呵斥随喜道:“子衿妹妹来了,你可以把你做的好事说清楚了。” 季子衿慌忙走上前几步,急道:“冷哥哥,你放下剑,这里是皇宫,哪能容你这般大胆的挟持,外面已经围满了侍卫,你别伤着人,我会为你向皇上和太后求情的。” 冷木易目光感伤,满脸胡茬,许久不见他似乎苍老了许多。 他摇了摇头,道:“子衿妹妹,事到如今难道你还相信这个皇帝的话吗?你怀了他的孩子他不但不珍惜,反而相信这个贱人的胡言乱语,所以他根本不可信。” “冷哥哥,你不要命了吗?这样解决不了问题。是非黑白终有一天会弄清楚的。”季子衿急急说道。 “子衿妹妹,你的想法太天真了!我已经等了大半年了,可是是非黑白还是没弄清楚。你依然被禁足在宫内,季老爷和夫人依旧不许出门半步。那个皇帝还认为你腹中的孩子是我的。哼!我既然敢闯进皇帝,我就不怕死。我今天来就是要这贱人还你个公道。”说罢,他一用力,随喜的脖子与那锋利的剑刃又靠近了几分。他的语气毫无温度的说道:“你如果真的不愿意为子衿妹妹洗刷冤屈,那么我不介意将你送到阎王那里去。” 随喜脸色惨白到几近透明之态,她僵硬地挺直脖子丝毫不敢乱动。 季子衿吓得已经有些呼吸困难,她慌忙摆手,道:“别,你别冲动,杀了她不足惜,你的命你也不要了吗?” “我的命?”冷木易冷哼道:“我的命还重要吗?生亦何哀死亦何苦,我已经说过了,既然我胆敢闯这皇宫,就早已把生死置之肚外了。” “可是就这样断送了性命值得吗?”季子衿不甘心地劝道。 冷木易嘴角微抿,目光很是清冷悲愤,他一字一顿道:“子衿妹妹,我无时无刻不能体会到你的心酸与痛楚,你有孕在身还要承受那么多的指责与猜忌,我不忍心,也不甘心!所以若是用我的命能还你的清白,能让季老爷和夫人不再那么悲伤,那就值得!” 季子衿心中一暖,眼泪籁籁而落,她心中确实有太多的委屈无处诉说。 “子衿妹妹你别哭,今天拼了命我也要让这贱人说出实情,她若不说,我就毁了她这张脸,看她还做不做得皇帝的才人,想必这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冷木易眼中寒光闪过,右手一抖,剑刃颤颤发光。rs 第二二四节:挟持 “别……”季子衿欲阻止。 众人也是一阵惊呼,还不待冷木易动手,随喜却冷笑了两声。 那声音尖锐而刺耳,还带着些许狂妄,回响在大殿上空甚觉恐怖,她眼中闪过狰狞,尖声道:“好啊!毁我容颜算什么?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你不是想为季子衿洗刷冤屈吗?哼!我偏偏不说。” 冷木易一咬牙,剑刃又向她逼近了一分,狠狠说道:“我算看明白了,像你这样恩将仇报的人就算死在我的剑下,我也不用可惜半分。你可还记得当年是谁把你留在季府当丫鬟,是谁帮你母亲治好了病,又是谁教你读书识字,待你如亲人一般,你反过来又是怎么对她的?你背主求荣也就算了,居然把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在她头上,这不是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吗?” 那边也不知道欢颜何进追了上来,她气得直跺脚,咬牙道:“喜才人,现在您贵为才人了,不该我这个做奴婢的来说话,但是我不得不说一句,我真的很想挖出你的心来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在季府的那些年包括在宫中,小姐她是怎么对我们的你都忘了吗?小姐对你的好你都不记得也就罢了,可你为什么要害她啊?你知道她过得有多难吗?” 欢颜说完痛哭出声,一旁的慧妃和元婉也都跟着抹眼泪。 随喜似乎控制不住一般的嘶吼起来:“我愿意这样吗?我处处为她考虑,可是她总是说我做得不对,甚至为了防止我多嘴,她去老佛爷和太后处都不带着我。我背主求荣有错吗?她在季府的时候是曾经对我好过,曾经有恩于过,可是进了宫完全是两码事了。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去冷宫了我一定要跟着吗?我不可以再找一个更好的主子吗?” “可是你为什么要害她呢?你倒是说说那信封和那副画是你说地那样吗?你拍拍自己的良心,你真的问心无愧吗?你狼心狗肺,猪狗不如!”欢颜怒声指责着她。 “欢颜,住口!”季子衿瞪她一眼,道:“这是什么地方,岂容你胡言乱语。” 那随喜却继续高声道:“好,我狼心狗肺,我猪狗不如。可是你们觉得我好过吗?在你们眼里皇上非常宠我是吧?”她不由将目光转向稳坐于上首处的夜未央,冷冷地笑了两声才道:“你们可以问他,咱们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重,他宠爱过我吗?” 众人不由将目光统统移向夜未央,夜未央表情冷冷的,没有支言片语。 随喜的情绪一度不受控制,她指着夜未央继续嘶吼道:“他的宠只不过是源源不断金银玉器的赏赐;他的宠不过是几乎夜夜让我去养心殿侍寝,他的宠……”她继续发狂的冷笑出声,笑着笑着眼中竟是溢出泪来:“他的宠不过是让我脱光了自己在养心殿睡觉,而他一直都是在书房,从头到尾都没碰过我一下。你们信吗?被皇上千恩万宠的喜才人到现在还是姑娘身子。他宠我吗?你们说他宠我吗?” 顿时,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唯有随喜已经变弱的声音在缓缓回荡,喃喃道:“他的宠不过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让众妃嫔欺负我;他的宠不过是让我承受一个女人最难承受的事情……” “这……这是真的吗?”太后发出一声惊呼,转头看向夜未央。 夜未央没点头,但也没摇头。 但大家都看得出来,那是已经默认的表情。 随喜将目光从夜未央脸上移开,转向季子衿,面无表情道:“小姐,从小我娘就说命里八升,求不得一斗,看来我是命该如此。我只能当丫鬟,只能当宫女,千算计万周详却也不是能当主子的命。千算计万算计当了美人又晋了才人,可是那个男人对我终究是薄凉的,我跪在地上求他疼疼我,我脱光衣服主动钻到他的榻上,我甚至让他饮迷情酒,可是他迷迷糊糊中抱着我时,喊地却是你的名字。然而当他发现他怀中抱的是我时,只会把我冷冷地推到墙角,弃之而去,连回头看一眼都未曾有。” 季子衿身子一颤,她想不出随喜竟能说出这番话,更想不到夜未央梦里会喊着自己的名字,不由万般复杂地瞅了夜未央一眼,但是他依旧冷冷的,任由随喜继续说下去。 随喜又冷笑了两声,道:“没错,在季府时你待我是很好,好到已经超越了主仆之间的关系,我曾经想过就那么侍候着你一辈子,你嫁人了我就随你到夫家去。可是你却进了宫,眼看着这个天下间最为尊贵的男人对你千般疼爱,万般隆宠我就越来越不甘心。一开始你入了冷宫,我去了鸾贵妃的宁瑞宫时,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愧疚,到后来拿出了那张冷木易的画后,更是几个夜里都没有安睡。直到皇上封了我名份,直到他开始夜夜召我侍寝,但却从不碰我,直到他抱着我却喊出你的名字,我心里的愧疚感便荡然无存了,剩下的只有恨,已经蚀侵入骨的恨!” “所以你就说我和冷哥哥有私情,说我的孩子不是皇上而是冷哥哥的吗?”季子衿抓住时机,引她讲出实情。 随喜瞟了鸾贵妃一眼,复又冷笑道:“这些还重要吗?在这皇宫之中的女子若是俘获了皇上的心,那她也就到了众矢之的,想置你于死地的人何止我一个。既然你都万千宠爱于一身了,就要抵挡这四面八方的明枪暗箭不是。” 冷木易咬了咬牙,恨道:“那就是说你已经承认你在冤枉子衿妹妹了?” “承不承认又能如何?”随喜又是一阵冷笑,目光满是清冷和绝望:“少了我一个,后面还有千千万万个涌上来,只要她还在后、宫之中,只要她还是皇上的女人,只要她还受宠,那么她就是争斗的目标。而我已经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可笑的一辈子也结束了……” 随喜说着,脖子猛地一歪,嫩滑白晰的颈肌便直接撞上了冷木易持着的利剑。顿时,一股带着腥气的鲜血喷涌而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随喜应声倒地。 众人都愣住了,胆小的妃嫔们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而冷木易也有些微微发愣,他没想到随喜竟然自己撞到了他的剑上。 更没想到的是趁他愣神之际,静安公主竟突然上前,欲打掉他手中的剑,并想将他擒住。 哪知冷木易自幼习武,又经过这些年在江湖上打磨,只对武功一知半解的静安公主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她不但没有反擒成功,反而一个不小心被冷木易反扣为人质。 “放开我!”静安公主技不如人反被扣住,又气又恼,使劲挣扎了两下无果,便用脚用力地踩上了他的脚。 冷木易哪会对她怜香惜玉,利落躲开她的脚掌后,便挥剑抵上她的脖颈,喝道:“你老实点,我自然不会滥杀无辜,若是胡乱动来动去,我的剑可没长眼睛。“ “静安……” “公主……”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太后赶紧说道:“别,你别伤害公主。” 冷木易歪头看她一眼,道:“原来还是个公主,当真是金枝玉叶了。” 夜未央面上微愠,拍了一下扶椅上的红木,直身而立喝道:“冷木易,随喜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 冷木易“哼”了一声,道:“放心,我从不乱杀无辜。”说罢,他看向季子衿,正色道:“子衿妹妹,这个皇帝不值得你再留恋了,你这就跟我走,我带你出去。” “不,冷哥哥!”季子衿连连摆手,道:“冷哥哥你别再想着救我出去了,既然我已入宫,就生是皇上的人,死是皇上的鬼了,我在这里不会走的。” “你!”冷木易气得青筋突突直跳,气道:“你又何须为一个不珍惜你的人如此呢?他连你腹中的孩子都不承认,或许他是一个好皇帝,可是他不是一个好男人,更不会是一个好父亲!” “不,我一定不会跟你走的,你自己逃吧,逃得远远的,别再来皇宫了!”季子衿异常坚决地说道。 “逃?”上首的夜未央突然冷哼一声,说道:“大胆刁民,他拿我这皇宫当菜市场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朕倒要看看,他是长了翅膀不成,我看他怎么逃出皇宫。” 冷木易一听马上提高戒备,紧了紧手中的剑,对季子衿道:“子衿妹妹,你果真不走吗?” 季子衿继续伴着眼泪摇头。 “好!”冷木易狠狠一咬牙,怒道:“我已经尽力了,日后你在皇宫之中吃苦受罪我都不会再管你了,你好自为之吧!” “冷哥哥……” 冷木易再不听她的呼喊,架着静安的脖子就向门口奔去,一边向外走还一边喝道:“谁敢拦我,我就杀了这位公主。” 没有皇上的命令守在门口的侍卫自然不敢上前,万一真的伤了公主,那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夜未央扯过一个小侍卫的剑柄铁青着一张脸在后面跟了上去,似乎要伺机动手的样子。 太后紧张得在后面大叫:“别,别伤了公主……”rs!~! 第二二五节:产子 然而混乱之中众人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一群侍卫只一窝蜂一样随着冷木易身侧跟了过去,只待夜未央一声指令便直扑而上,但是在夜未央未有命令之前,众人却是也不敢上前,若是伤了静安公主,只怕皇上和太后怪罪下来那后果更是严重,所以众侍卫只是小心谨慎地跟在冷木易的身后,不敢冒然行动。 季子衿微感庆幸的是,今日冷木易突然闯进宫中幸好秦非和高达这两位高手不在,不然就算他有人质挟持在手不免也要被夜未央生擒活捉了去。 眼看着冷木易用剑架着静安的脖子已经退到了大殿门口,季子衿想扬声阻止,可是不知为何身上的不适感突然越来越强烈,似乎想叫都叫不出来了。 她只觉得双手和双腿都抖得厉害,似乎站也站不住。而肚子却也在一阵阵的发紧,连后腰也感觉到阵阵的不适。她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硕大滚圆的肚子,此时此刻,连她自己都有些心惊胆跳,害怕自己越来越缩紧的肚子会不会真的破掉…… 渐渐的,她的脸色越来越白,腹部紧绷的不适感也越来越强,忍不住闭上眼,双手来回抚住腹部。 “娘娘,你还好吗?要不要去请太医?”水漾和欢颜在一旁观察到她的不适,小声问道。 慧妃和元婉也发觉到她脸色有异,赶紧上前关切道:“哪里不舒服?还是宣太医来瞧瞧吧?” 等那波紧绷感过了之后,她才坚持着张开眼,摇摇头。“我没事……”说罢继续踮着脚尖,张望着门口处的动静。 而屋内的一群人,还有那群侍卫都随着冷木易已经到了门外,她已经看不清外面是个什么状态,只看着殿前里里外外都围着人,还有兵器互相磨擦的声音。 “冷哥哥怎么样了?逃出去没?”她抚着肚子,冷汗颗颗滚落,但仍旧坚持着吃力地问着水漾。 水漾伸着脖子向门口望了望,急道:“娘娘,外面全是人,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要亲自去看一下是什么情况。”她挣扎着向前迈了两步。 “娘娘,您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水漾扶着她急道。 “我……”季子衿正想开口,却觉得下身有什么东西突然破了,一股热液从腿间涌出,迅速沾湿了衬裙。“怎么回事?”她吓得一动不敢动。 “娘娘……娘娘,您该不会是破水了?我……我我我去找御医和产婆过来!”水漾的一声尖叫引来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夜未央闻声回头望了一眼,瞥见季子衿满脸皆是冷汗时,双眉不由蹙到一起,急急问水漾道:“娘娘她怎么了?” 准备跑出去请太医和产婆的水漾被人群堵在门口出不去,急得冷汗直流,带着哭腔喊道:“皇上,娘娘她恐怕是要生了,奴婢要出去请太医来,可是侍卫堵在门口,奴婢出不去啊!” 夜未央脸上骤然变色,隔着人群喝道:“冷木易,你放了公主,朕饶你不死。” “哼!你休想!我今天就是死在这皇宫之中,也要拉着一群人陪葬,别以为你们人多势众就能擒住我,你以为我是吃素的吗?”冷木易在被层层包围的人群中丝毫不示弱地喊道。 “子衿要生了,我要进去看她,你若是敢伤静安一根汗毛,朕定将你五马分尸。”夜未央说完丢掉手中的长剑转身进了大殿,一把抓住瑟瑟发抖的季子衿,关切道:“子衿,感觉如何?是真的要生了吗?” “我不知道,不知道。”她慌乱地摇了摇头,茫然道:“快生了?可是时间还没到呀……”季子衿有些不太相信自己会破了羊水。可是还不待她细想,第二波的紧绷感突然又来袭,整个庞大的肚子硬得像大石头一样。冷汗阵阵狂涌而出。 “皇上,暖妹妹恐怕是要生了,快先将她送回宫吧。”慧妃在一旁急道。 元婉也挤了过来,大声道:“快,找太医和产婆去暖秀宫,辇轿赶紧抬过来,送暖娘娘回宫。” 水漾和欢颜等人已经哭了出来,急道:“人全都僵持在了殿门口,想出也出不去呀!” “还抬什么辇轿。”夜未央嘀咕了一声,拦腰就将季子衿抱了起来,大步跨到殿门口,大喝一声:“闪开”。众人便齐齐闪开一条路,他抱着季子衿直奔暖秀宫而去。 自然冷木易也借机逃了出去。只不过他不是自己逃的,为免侍卫们放冷箭,他是提着静安一起逃出去的。 “皇上,我自己能走,让我走吧,我现在这身子太重了。”走了一段后,季子衿已经疼得流下了冷汗,但仍坚持着挣脱夜未央的怀抱,准备自己走回暖秀宫。 “别说话,等下生孩子还要费力气呢!”夜未央瞪着她,气道:“这肚子怎生这样大,简直像个大青蛙。” 她想笑,却被一阵阵疼痛所覆盖。她抬袖擦了擦夜未央脸颊流下的汗,心疼道:“皇上累了,放我下来吧。” 他摇头,继续加快了脚步。 夜未央抱着季子衿赶回暖秀宫时,郭少本和产婆也前后到了。 待夜未央将季子衿放到榻上,郭少本赶紧上前把了一下脉,双眉紧紧一皱道:“娘娘激动过度,动了胎气,恐怕是要生了。” “这么快?不是还没足月吗?”夜未央担心的问。 “双生子通常会比较早,皇上放心,虽然上次娘娘小产留下病根,但从娘娘孕中的情况来看,龙胎还是很稳健的。”郭少本开口解释道。 “双生子?”夜未央又惊又喜。 郭少本也是一愣,看着夜未央道:“皇上,娘娘之前没跟您说吗?” 夜未央当即傻傻一笑,道:“不怪她,是朕一直没在她面前露面。” 这边郭少本开了催产药方,又亲自准备了药。那边产婆开始接手,指挥众人准备热水、炭火和干净的布巾,整个屋内开始变得忙乱。外面殿中太后和妃嫔们也都前后赶了过来。 慧妃和元婉随在身后双双走了进来,慧妃道:“皇上,产房血腥,您先出去吧,有臣妾和婉妹妹在这护着没事的。” “不!朕要在这陪着子衿。”夜未央坚决说道。 “可是太后那边……”慧妃犹豫着,“太后让臣妾请皇上出去,太后说皇上不宜踏足产房,太后……” 这时孙姑姑也走了进来,曲膝福礼道:“皇上,太后已经命人在偏殿准备了茶水,请皇上过去小歇,暖贵嫔这边有了动静,在偏殿也听得到。” 夜未央担心地看了子衿一眼,很是犹豫。 元婉一笑,劝道:“皇上去吧,有嫔臣和慧妃姐姐在这陪着暖姐姐,您大可放心。” 夜未央这才点了点头,俯身在季子衿的额头吻了一下,软语道:“好好的将朕的双生子生下来,朕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 季子衿勉强一笑,道:“我没事,皇上去吧。” 夜未央走后,她躺在床上心里空空落落的难受,心里又紧张、又害怕,一面抵挡着陌生的疼痛感,一面又挂念着冷木易是不是逃出了皇宫,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心力交瘁。 接下来,她渐渐无法做多余的思考。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疼痛开始难忍。 咬着唇,忍到最后,她终于忍不住呻吟出声……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她迟迟没能将孩子生下来,郭少本和产婆的脸色,也跟着越来越凝重,不断地鼓励她继续再用力。 在门外等待的夜未央,从一开始的紧张、兴奋,到不停地来回徘徊。 随着日头落下,又再度升起,季子衿的呻吟越来越弱,整个宫中都笼罩在不安、担忧的气氛之中。 季子衿脸色苍白,布满汗水,虚弱万分地躺在床上,力气已经几乎用尽,呼吸也变成微弱。 “娘娘!娘娘,你要撑下去呀……赶快把孩子生下来……”水漾在一旁急得哭了出来。 眼看她快要昏迷,产婆开始压揉她的肚子。并在一边轻声唤着,“娘娘,您别睡呀,快醒醒,快醒醒……” 剧烈的疼痛和耳边的呼喊让她又醒了过来,痛苦不堪地呻吟出声。 “娘娘,加油啊!再生不下来的话,孩子和娘娘都会保不住呀……”水漾呜呜咽咽地哭着说,此刻也不顾得说一些不吉利的话了。 慧妃和元婉也是整夜未眠,一直守在产床旁边,此刻也是急得如两个旋转的陀螺一般满地打转。 这一夜的时间夜未央已经是第四次不顾太后的反对走进产房了。他的脸颊憔悴而惨白,紧紧握着季子衿的手,几近哀求一般地说道:“子衿,你不能放弃啊!朕已经失去了那么多的孩子,你腹中的孩子朕不能再失去了,不但不能失去孩子,更是不能失去你啊,你是不是想让朕在以后的余生中都在伤痛中度过吗?你这是在惩罚朕吗?” 季子衿强自撑着睁开眼,夜未央的身影便在她眼前时隐时现,模模糊糊。待夜未央的身影在她眼中渐渐清晰时,她才无力地唤了一声:“皇上……”rs!~! 第二二六节:双生 “子衿,你要挺住,朕不能失去你!”夜未央用力地握住她的双手,半是哀求半是威胁一般地说道:“你若是有什么事,那朕这后半辈子可要怎么过?” 季子衿努力将眼睛再睁大一些,夜未央挺拔伟岸的身影终于在她眼前越变越清晰,她吃力地唤了一声:“皇上!” “朕在这儿,朕一直在这儿。”他死死握住她的双手,生怕一不留神她就会烟消云散一般,他那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满是愧疚和疼惜,忍不住柔声道:“子衿,你怀胎如此辛苦,朕却数月之中一直将你禁在宫中,如此冷落于你,你怪朕吗?” 她勉强一笑,摇了摇头,虚弱道:“我与皇上相识、相知,又怎会不知皇上的心意。看似皇上是冷落了我,其实是保护了我,若是连这些我都不懂,还如何做皇上最亲密的枕边人。” 夜未央重重点了点头,很是宽慰道:“不愧是朕的子衿,果真聪慧得紧。” 她缓了口气,继续道:“皇上,女人产子就如同到鬼门关走一圈。已经过去了一夜的时间,我都没能将孩儿产下,我怕……”她顿了顿继续道:“接下来是个什么情况无法预知,若是我有什么不测,我只想走得明明白白。” “胡说!”夜未央立马不悦地打断她,气道:“怎么净说这些丧气话,你怎么可能会有事。你不会有事,朕不准你有事,这是皇宫,这里有最好的国手太医,有最有经验的产婆,朕怎么可能会让你有事。” “皇上!”季子衿嘴角微微扯动,打断他说道:“我只是说万一,如果真有这个万一,皇上可否告知我实情?” 夜未央望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容颜,心中一痛,动容道:“你问便是。朕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子衿谢过皇上。”她握着他的手,虽然吃力,但还是微微一笑:“子衿从未后悔与皇上相识相知一场,即便是让我的生命骤然缩短我也不后悔。我只想知道皇上是不是也和其它人一样怀疑我腹中的孩子并非是皇上的龙胎?若是子衿的生命就到此为止,那么子衿希望皇上能如实告知。” “不!”夜未央一怔,随即用力地摇头,道:“朕从未怀疑,你知道当时的情况复杂难辨,让你禁足那只是朕的权宜之计,朕从未怀疑你腹中的孩儿不是朕的,如果连你朕都不能信任,那么朕不知道在这世上朕还可以相信谁。” “皇上……”季子衿哽咽出声,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蜿蜒而落,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就知道无论何时何地,无论发生何事,皇上还是从前那个皇上。如今有皇上这句话,我无论受什么苦都是值得的,禁足也好,冷落也罢,一切我都熬得住。” 说罢,她的眼神中便多了一丝坚定。 “是朕不好,朕让你受委屈了。”夜未央看着她,满是愧疚之意。 “不,子衿并不委屈。”她用力摇了摇头,抬手示意夜未央出去,虚弱道:“皇上放心,我不会再让皇上承受丧子之痛的,就算是拼了命,我也要将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 “子衿……”他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惨白的俊颜贴上她满是汗水的脸颊,喃喃道:“子衿,你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的……” 她不容他多言,摆手让他出去,“皇上在外面等我吧,产房真的不适宜皇上踏足。” “不,朕在这陪着你。”夜未央语气坚定。 “皇上您就去偏殿等消息吧,您在这里恐怕暖妹妹更是分心。”慧妃上前劝道。 夜未央一愣,看向郭少本和产婆,郭少本上前道:“请皇上去偏殿等候,暖贵嫔娘娘一有消息,臣马上过去禀告皇上,请皇上速速决定,暖贵嫔现在体力几乎耗尽,皇上切莫再优柔寡断了。” “是啊皇上,若是再这样耗下去,暖贵嫔娘娘和娘娘腹中的皇子恐怕都有危险,所以皇上还是……”产婆抹了一把额上急出的汗水,也大着胆子上前劝道。 “皇上,您就听郭太医和产婆的吧,毕竟……毕竟这生孩子的事他们最懂!”元婉也适时地上前劝道。 “好吧!”夜未央再三犹豫后,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一般,又低头软语安慰季子衿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出了产房。 “快!将催产药端上来给娘娘服用,再将参片准备好,给娘娘补些力气。”郭少本在屏风后面焦急地吩咐着。 一直守在一边的欢颜急急端上还冒着热气的催产药,蹲在榻边轻声道:“娘娘,催产药来了,奴婢喂您。” 季子衿虚弱地点了点头,半撑着身子抬起头。她并未用欢颜一勺一勺的喂服,而是独自端起药碗,几乎是一饮而尽。 郭少本见她如此配合,又赶紧道:“快,快给娘娘含参片!” 话音刚落,这边如意已经端着参片走到榻前,并拿了两片放到了季子衿的嘴里,并轻声道:“娘娘含住了,郭太医说含了参片就有力气了。” 季子衿服了药,含了参片,又想着刚刚对夜未央的承诺,忽然觉得浑身充满力量。 恰在此时,又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之感漫席全身,此时此刻她已经不知道究竟是哪里痛了,只感觉全身上下每一处都被这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 在现代的时候她曾经听说女人生孩子在医学上称为九级疼痛,那么九级疼痛到底有多痛,没有尝试过的人无法想象得到。但是在中国的历史上曾经有一位女烈士名叫赵一曼,她曾经受过敌人将手指钉上竹签的疼痛,这种痛是可想而知有多疼的,但是这种疼只有八级,相对生孩子来说,还略逊一级。 然而今日季子衿终于知道身为人母有多么的不容易了。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她扭动着身躯,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地惨叫出声,只听得人心惊肉跳,冷汗连连。 “娘娘,您再用力一些,再用力,奴婢已经看到孩子的头了!”她脚下的产婆钻出被子让身边的宫女抹了一把额上涌出的汗水后,又钻进被子进行鼓励和指导。 元婉扑过去抓住季子衿的手,哭道:“姐姐,您再用力一些,用力生出来就好了,不然你会一直这么疼,孩子恐怕也会受不了。” “参片,再来参片!”慧妃见她几乎又耗尽了力气,赶紧转身吩咐着。 “疼,好疼!”季子衿再一次呼喊出声的同时,仍不忘再一次拼命用力。 产婆见状,赶紧把握这不多的机会,大声地指导她出力的时机和方式,以便更快地产下孩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众人急得冷汗越抹越多。而季子衿几经挣扎之后,在众人的千呼万唤之中,好不容易,第一个孩子终于呱呱坠地。 “生了,生了!”产婆的脑袋还在被子下面,人便已兴奋的喊叫出声,随即一声响亮的啼哭之声回荡在整个产房,众人当即兴奋不已,欢呼雀跃起来。 “还有一个,继续准备接生。”郭少本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对产婆高声道。 “是,郭大人。”产婆将孩子稳稳地交给另一位产婆,挥袖抹了抹挥汗如雨的额头,又做好了再次接生的准备。 “娘娘,您是双生子,第一个孩子已经顺利产下,第二个就会马上出来了,娘娘用力就行了。”郭少本在屏风后面说道。 果然,没过多久,第二个孩子也顺利生了出来。 “生了,子衿生了!”听到房里传出两个婴儿细细弱弱、但很有生命力的哭声,夜未央立马松了一口气,双手合十感谢上天。 “真的是双生子?”太后激动得脸颊微红,胸脯微微起伏。 因为在夜家建立南陵王朝的历史中,只产过一对双生儿的经历,而且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若是季子衿真的产下双生儿,无论是男是女,都足以让太后和夜未央激动万分了。 夜未央兴奋地搓着双手,高声道:“听这哭声果真是两个孩子,只是不知道是两男还是两女,或者是龙凤双生。母后且在这里等着,儿子进去瞧一瞧,等下再抱出来给母后看。” 太后高兴得已经忘了产房血腥,皇帝不宜踏足的说法,只连连点头,招手让他赶紧去。 产房内,产婆已经将两个孩子洗清干净,用布巾仔仔细细地包了起来,送到季子衿身旁,满脸喜气道:“恭喜娘娘,是两个健康的皇子呢!” 慧妃和元婉虽是陪着折腾一夜,已是筋疲力尽,但仍旧俺不住满脸的喜气,上前道:“是啊,是两个健康的皇子,真是可喜可贺。” 季子衿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此时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眼皮沉重不堪,她并未看清孩子的样子,只觉得力不从心,强大的睡意已经向她侵袭而来,她只缓缓说了句:“姐姐和妹妹将孩子抱去给皇上看吧,我好累,好想睡……” 说完便沉沉睡了过去。rs!~! 第二二七节:取名 季子衿再次醒来时,已是薄暮时分。殿内已经燃起烛火,侧耳听来四周一片寂寂无声。 她缓缓睁开眼睛,只见夜未央一身明黄便装,精神奕奕,神彩飞扬地坐在她的床侧,正凝神注视着她。 “子衿,你醒了?”夜未央见她微微转醒,并缓缓睁开眼睛,马上探头过去问道。 已经恢复些体力的子衿,微微有些意外地笑道:“皇上?” 夜未央嘴角微翘,伸手为她掖了掖被角,却是没有言语。 她旋即担心地看了一眼夜未央,忧心道:“皇上,冷哥哥在哪?你们抓了他没?还有静安公主如何了?有没有受伤?” 本来满目喜色的夜未央闻听此话,不由微微黯然,沉声道:“你很关心他吗?” “他是我的哥哥!”季子衿从被子里伸出双手,伸手将夜未央的手握在手里,目光一片坦诚道:“冷哥哥从小在季家长大,我们不是亲生兄妹却胜似亲生,情份就像皇上您和静安一样,皇上既然从不怀疑我们的孩子是皇上亲生,为何现在又怀疑我和冷哥哥的兄妹之情呢?您昨日口口声声说委屈了我,可是今日为何又这般怀疑于我?” “我不是怀疑,我就是有些别扭。”夜未央别过身去,思虑了半刻,有些不情愿地道:“你也不用为他担心了,他昨天趁乱挟着静安逃出皇宫了,朕已经派人出去追拿,并进行全城大搜查,结果查到现在还是毫无结果,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伤了静安,太后那边也急得不行呢!” 季子衿猛地摇头,说道:“冷哥哥为人善良正真绝对不会伤害静安公主的。” 夜未央见她保证一般的说着,不由又担心她刚刚生完孩子,身子虚伪。立马劝道:“好了,你还在月子里,不要去想那些事儿了,朕会处理好的。” 哪知季子衿却毫不放松,固执道:“皇上能不能答应我,若是抓到了冷哥哥饶他一命。他是个人才,武功绝对不在秦非和高达之下,为人又一腔热忱,只是人冲动鲁莽了些,可是他毕竟年轻气盛,也是在为我鸣不平。看在咱们刚刚出生的孩子份上,您就饶他一命吧,若是皇上能给他机会锻炼一下,将来他定是可塑之材,说不准还会为皇上的万里江山建功立业呢!” “可是他私自闯宫可是杀头的大罪。”夜未央沉声道。 “我劝他将功折罪好不好?”季子衿扯着他的衣袖,百般央求。 见她如此央求,夜未央本来坚定的眼神中,渐渐现出温柔之色,他顿了顿,有些不忍道:“好吧,朕答应你,饶他一命。” 季子衿这才缓解了一脸的焦急之色,连连谢恩后,才微笑道:“皇上今儿一直在这儿吗?” 夜未面微笑不语,水漾则一脸欢喜地上前笑道“娘娘,自您生产完,皇上就一直守在这里呢!而且皇上已经传旨解了娘娘以及季家老爷和夫人的禁足,还晋封娘娘为暖妃呢!” 水漾说完仍旧掩不住满脸喜色,转身向后招了招手,欢颜和如意携着宫内一众宫人进得殿中齐齐拜倒,满脸喜色地齐呼:“恭喜皇上和娘娘喜得双生皇子,恭喜娘娘晋为妃位!” 季子衿笑而不言,满脸幸福。 夜未央一扫刚才的不快,不由一拍大腿,很是开怀,朗声道:“暖妃娘娘被禁宫中数月,这些时日里你们还能留下来用心侍候的都是忠仆,朕喜欢这样的宫人,今儿是暖秀宫喜得双子又晋封为妃这样双喜临门的大好日子,朕也就大方一点,暖秀宫内一众宫人各赏一年奉禄,水漾和小康子各赏三年,欢颜和如意各赏两年。” 夜未央说完哈哈大笑,一众宫人早已喜不自禁,再次拜倒谢恩,“谢皇上,皇娘娘!” 季子衿转头笑了笑,莞尔道:“我的一切荣宠皆是皇上给的,自然你们也是,所以你们谢皇上就好!” “日后你们仍旧尽心尽力地侍候好暖妃娘娘,朕还有赏。”夜未央说完,摆了摆手道:“好了,都下去吧,别扰了娘娘歇着。” “是,皇上。”一众宫人笑着退了出去。 “孩子呢?孩子可都好?”季子衿问道。 夜未央疼爱地拍了拍她的手,笑道:“都好,都好!身子健康,哭声朗朗,唯一不足的就是清瘦了一些,不过太医说一母双生的孩子能有这般体健已属难得了。朕也觉得有骨头就不愁肉,好生抚养着,定会长胖一些的。”言辞中,他微微眯着双眼,似是非常感慨,道:“子衿,朕此生有你,有我们的一对孩儿,知足了!” 季子衿笑瞪他一眼,道:“皇上这就知足了?我还不知足呢!” “子衿还有何不足?”夜未央奇道。 她撇了撇嘴,不无遗憾道:“怎么是两个儿子呢,要是一男一女龙凤双生我就知足了。” “子衿喜欢女儿?”夜未央斜眼瞟着她。 她笑着点头,眉眼一弯,不由满脸绯红一片,含羞带怯道:“皇上若是宠我,等这两个小家伙长大一些,就再送一个女儿到我的肚子里才好。” 夜未央当即一拍脑门,苦着脸道:“生这两个小家伙时朕已经被你三魂吓没了两魄,你怎么还想生?” 季子衿嘟起了嘴,撒娇道:“皇上依还是不依?若是不依,便叫那郭太医继续送‘补汤’来即可。” 夜未央挑眉促狭一笑,连连摇头道:“那补汤是不能送了,哪有你这样不知节俭的宫妃,那么多名贵药材的补汤你不用来喝居然浇花用,你这哪里是养花啊,简直是在养凤凰。” “那皇上可就是准了!”季子衿摆出一副沾沾自喜之态,那眼角眉梢几乎高高地飞了起来,掩嘴笑道:“除非皇上再不来我这暖秀宫留宿了,那我自个儿肯定生不出来。” 夜未央当即瞪了眼睛,捏着她的鼻尖道:“不留宿可不行,朕都想死你了,你若不是还在月子中,朕今晚就来。” 季子衿脸又红了红,简直可以和天边晚霞媲美。她笑嗔道:“皇上都是几个孩子的爹了,还没个正经的。”说罢话锋一转,继续道:“我还没见过两个孩子呢,叫乳母抱来吧。” “乳母正在喂奶呢,等下这两个小家伙吃饱了,就抱过来给你看。这两个孩子白白嫩嫩的英俊得很呢!眉眼之间倒是与朕有几分相似之处。”说到孩子,夜未央笑得已经合不拢嘴巴。 季子衿亦笑:“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看得出英俊不英俊来,不过若是与皇上有几分相似,那定是有几分阳刚之气了。” 两人正说着,两个乳母分别抱着孩子已经悄步走了进来。那两个乳母笑容满面地曲膝福礼,喜道:“四皇子、五皇子给皇上请安,给暖妃娘娘请安!” 夜未央笑着示意她们起来。季子衿则招手道:“快抱过来给本宫看。” 两个孩子都在睡着,小嘴微微抿在一起,不时还咧嘴笑上一笑。正如夜未央所说确实是清瘦了一些,但是肤白娇嫩,小脸粉嘟嘟的,异常惹人喜爱。最重要的是两个小家伙果真长得一模一样,而且穿戴打扮也都是一样的,若不是乳母在他们的脚踝处系上了不同颜色的布条,做为她这个亲生母亲也分辨不出哪个是四皇子,哪个是五皇子呢! 想到此处,她不由茫然地看向夜未央,困惑道:“皇上,两个小家伙长得如此相像,这以后要如何区分才好啊?” 夜未央疼爱地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笑道:“他们现在还小,确实是极难分辨。不过等大一些应该就容易了,一来相貌上多少会有一些区别,外人分辨不出来,你这个做母妃的一定有办法分辨。二来虽说是一母双生,但在性格爱好上一定是各不相同,所以慢慢的也就会发展成两个不同的人,即使是形似,但也不一定神似了。” 季子衿想了想,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不由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随即又挑眉道:“皇上,您给这两个孩子取名了没有,总不能就这么‘小家伙’,‘小家伙’的叫着吧,哪像个样子。” “还没呢!”夜未央抓了她的手,满目柔情,沉声道:“虽说朕给皇子取名才算够体面,但朕想着你为朕产下双生子功劳之大,又费尽辛苦,就想着把给孩子取名这等大事交由给你做主,你看如何?” “当真吗?”季子衿自是喜上眉梢。 夜未央笑着重重点头,“朕说的话自是当真。” 季子衿笑得开怀,欠着身子挑眉道:“那我可就当仁不让了。” 夜未央笑着点头。 她转了转眼珠,又看了看两个孩子,喜道:“四皇子就叫千羽,五皇子就叫千寻如何?” “千羽,千寻?”夜未央喃喃重复了一会儿,思索道:“叫起来倒是朗朗上口,羽多指飞禽的翅膀,亦指会飞的仙人,寓意展翅高飞。寻则意为探索,追求。嗯!这两个名字都不错,朕喜欢!” “那就这么定了?”季子衿挑眉很是高兴。 夜未央朗声一笑,拍着大腿道:“定了!就叫千羽和千寻。”rs!~! 第二二八节:转折 接下来的几天里,暖秀宫内开始了迎来送往的日子。季子衿产下双生皇子,又被解了禁足同时晋为暖妃,这皇宫之内的各宫各院无论关系好与不好,总要表示一下恭贺之意,所以来来往往的人便络绎不绝多了起来。就连宫外的一些王公大臣和皇亲国戚们也陆续进宫送礼恭喜,倒是让久久寂静的皇宫内顿时热闹起来。 而千羽和千寻由于乳母奶水充足,两个孩子又食量惊人,整个人就如那雨后的春笋般几乎是一天一个模样,皮肤不但白白嫩嫩,人也逐渐壮硕起来,看得夜未央不时心花怒花。 自从有了这两个孩子,暖秀宫比之前热闹了许多。慧妃和元婉都比之前来得更勤快了,夜未央更是无论再忙都要抽空过来瞅瞅,就连一向不踏足暖秀宫的太后,也由孙姑姑陪着来了两次。 太后每次走后,季子衿都会将孩子抱在怀里,不无伤感地说道:“若是老佛爷还在,看到这两个孩子,她得多高兴啊!” 水漾便劝道:“老佛爷在天上也会看到四皇子和五皇子的。她会在天上保护他们的。” 这样说得多了,季子衿便也就释然了许多。然而她的一颗悬着的心始终未落到肚子里,因为一连数日过去,夜未央差出去搜查冷木易的人依旧两手空空毫无所获,也不知道冷木易带着静安此时安身何处,真是叫人忧心不已。 这日,外面极冷,呼啸的北风一直刮个不停。 水漾在殿中加了炭火,烤得整个屋子都温暖如春一般。 两个孩子吃饱了奶水正在摇篮里甜甜地睡着,而季子衿的月子再有七天也就算圆满了。 这时慧妃挂着一身雪花掀帘走了进来,她一边解开肩上的披风,一边任由宫女帮她扫了扫鞋上积雪,眼见千羽和千寻在睡着,压低声音道:“暖妹妹,你听说了吗?” “慧妃姐姐这大雪天的怎么来了,外面路滑若是摔到了可怎生是好。”歪在榻上的季子衿起身迎了过来。 慧妃连连摆手,轻声道:“你还在月子里,可别下床。”她快步走到榻边,将季子衿轻按回床上,皱了皱眉头说道:“暖妹妹,你还在月子里,本来这些个事也不该来扰你。我思虑再三觉得性命攸关,所以还是决定来告诉你了。” 季子衿一怔,欠着半个身子坐了起来,正色道:“是不是冷哥哥有消息了?” 慧妃点了点头。 “他怎么样?和静安公主在哪里?”季子衿赶紧追问。 慧妃摇了摇头,叹道:“听说皇上派出去的人把京城已经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找到冷木易和静安。后来皇上又将此二人的画像散布到了州府等地的官府,命当地官员协助查找,昨儿在燕宁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看到了此二人。” “燕宁?”季子衿一愣,不由惊道:“燕宁地处南方,距咱们盛京已是相距甚远,我也从未听说冷哥哥在那边有什么亲友,他怎么带着静安公主跑到那里去了?” “说得就是呢!”慧妃一拍手急道:“传来的消息说,他们跟踪了这二人几天,说冷木易和静安非但不像逃犯一样东躲西藏,而且还日日游山玩水好不自在。身上没钱了,他们就将身上值钱的东西典当了,再继续玩。现在冷木易和静安都是一身百姓装,若是不留心观察,还真是认不出这二人了。” “游山玩水?”季子衿大为惊讶,“这是怎么回事,不应该是冷哥哥挟持了静安吗?怎么反而二人相处如此融洽了?” 慧妃摇了摇头,喃喃道:“这事儿真是奇怪得很。” “那皇上怎么说?”季子衿问道。 慧妃道:“皇上差秦非和高达去燕宁寻他们了,皇上说若是他们反抗就将他们绑回盛京。就算秦非和高达快马加鞭,这盛京到燕宁一来一往也要数日,待他们回来时,暖妹妹你也出了月子,大可出去为冷木易求一求情了。” 季子衿点了点头,道:“只好等他们回来再详细打算了。”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七八日,季子衿满月后抱着孩子到太后和皇后处请安刚刚归来,小康子便急急忙忙地走了进来,喘着粗气道:“娘娘,您快到议政殿看看吧,奴才看见秦大人和高大人将冷木易还有静安公主带回来了。” 季子衿脸色一变,忙问:“两人都回来了吗?有没有人受伤?” 小康子道:“奴才远远看着,两个人确实是都带回来了。冷木易双手被绑在身后,静安公主一身百姓装饰打扮。至于他们有没有受伤,奴才倒是没看清楚。” 季子衿不待多想,匆匆上了辇轿直奔议政殿而去。 待下了辇轿刚刚走到殿门口,便听到静安在里面一声大喊:“不行!皇兄你若杀他,就先把我杀了!” 季子衿赶紧加快脚步进了殿中,就见太后在一边劝道:“静安这孩子莫不是糊涂了,他是挟持你的要犯,你怎么还护着他了,快过来让母后看看这贼子有没有伤了你?” “母后!”静安一跺脚,展开双臂死死护在冷木易身前,坚定道:“母后,冷哥哥不但没有伤我,反而在危险的时候救了我,他不但不是坏人,而且还是一个大好人!所以母后和皇兄就莫要追究这事了可好?” 夜未央双眉一拧,喝道:“不追究?我南陵皇宫岂是他一个刁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还有我皇家金枝玉叶的公主让他掳去月余朕也不追究吗?这样说来我皇家的尊言何在?公主的清白何在?” “皇兄,我,我……”静安涨得满脸通红,整张小脸紧紧皱在一起,纠结了半晌终于一鼓作气道:“皇兄和母后若是担心此事影响了静安的名声,那么让他娶了我便是。”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太后、夜未央、皇后、甚至是静安身后的冷木易都同时瞪大了眼睛。 就连刚刚走进殿中的季子衿也惊讶得“啊!”了一声。 正在殿内一众人愣神之际,殿外张一进来道:“皇上,季司鹏季大人求见。” 夜未央一扬手:“宣。” 季司鹏进得殿中,当即拜倒行礼后,不由老泪纵横:“皇上,太后娘娘,老臣侄儿冷木易自小跟随老臣身边,名是侄儿,实则有着父子之情,子不教父之过,老臣愿代冷木易受过。” 说完,季司鹏又埋首磕头下去,再不起来。 冷木易一听当即跪倒在季司鹏身边,仰首道:“皇上,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绝对与季家没有任何关系,全是我一人所为,若皇上是明君,就不要牵连任何人,罚我一个就好。” “不行,谁都不能罚。”静安又挥臂挡在冷木易身前,高声道:“冷哥哥当日闯宫完全是为了给暖妃娘娘洗刷冤屈,他是一个很正直的人,挟我逃出皇宫一月有余,从未对我做出半分非礼之事,所以皇兄千万不能罚一个好人!” 夜未央撇了撇嘴,轻声笑道:“那依静安的意思是朕该放了他了?” 静安顿了顿,坚定道:“总之,皇兄若想杀他,那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有我静安在这,绝不容许任何人伤他半分。” “静安,你这样为我不值得!”冷木易在一边急道。 “怎么不值得?”静安转头看着他,目光又是柔情又是霸道:“冷木易,这辈子你都甭想抛开我了,我静安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这辈子我跟定你了。”说罢又仰首对太后道:“母后,您答应过儿臣,儿臣的驸马让我自己选,我现在选好了,就是您面前的这个冷木易,母后可要成全儿臣啊!” 太后的嘴角抖了抖,目光很是严肃,沉声道:“静安,哀家一直宠你,视你如亲生。虽说答应过驸马让你自己选之事,但这冷木易一无功名,二无家世,又大胆包天的将你一位金枝玉叶的公主劫出宫外,难保他以后会做出什么更狂妄之事。就算他虽有一身武功却也是个鲁莽之人,你跟了他未必有好日子过。” 静安一听,不由分说,“噗嗵”一声跪了下去,仰头道:“母后,静安身在皇家,对荣华富贵,钱财权势早已淡漠,儿臣只想找一个真心诚意待儿臣的人,现在儿臣找到了,求母后成全!”她想了想又道:“儿臣知道母后待孩儿如亲生,若是母后真心疼孩儿,那就成全了孩儿吧,孩儿代天上的母妃拜谢母后!” 静安说完,满面是泪,也弯腰磕头下去再不起来。 季子衿知道,冷木易和静安之事,成与不成都在太后是否点头。皇家的婚事通常是这样的,虽然皇上也要太后,但那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对于婚事最有权威之人自是太后。 她想了想悄声走到冷木易身侧,递了一个眼神过去,嗔道:“静安都这般待你了,你还不快求太后。” 冷木易这才反应过来,随在静安身侧磕头道:“求太后成全,草民一定会对公主好的。” 太后柳眉微竖,厉声道:“冷木易,你当真会对静安好吗?” 冷木易微微低头,涨得满脸通红,纠结了半天才喃喃道:“我就是一介草民,要什么没什么,静安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她都这般待我了,我若再对她不好,那真是良心都会被狗吃了。” “母后,您就成全我和冷哥哥吧……”静安膝行向前两步,再次磕头央求。rs!~! 第二二九节:赐婚 半晌,太后才缓缓舒了一口气,表情极为复杂地思虑良久后,才沉声道:“静安,哀家对你的终身大事之所以如此慎重,就是怕你日后过得不好,若是那样不但哀家会时时忧心,就连你在那边的母妃也会牵肠挂肚的。”她叹了一声,又道:“当年哀家受你母妃所托,要竭尽所能的照顾你,并为你寻一美满良人,若是你遇人不慎,姻缘不美,那么哀家日后到了下面见到你的母妃真的会汗颜啊!” 静安缓缓抬头,梨花带雨,道:“母后,您若是真心待我好,就圆了孩儿此刻的心意。请容孩儿直言,世间之事哪有绝对的好与不好,在旁人看来母后身为当朝太后,自然是极好的。可是他人哪知母后也有母后的难处。觅良人也是如此,这好与不好因人而宜,母后觉得好的,孩儿未必觉得好,所以母后若能成全孩儿和冷哥哥,那么就是对孩儿最大的好了!” “静安,你当真如此决心?”太后微微有些意外的同时,更多的震憾。 她只知道静安是一个有个性的孩子,可是从不知道她对事如此执着,更没想到她会为情跑到大殿之上在众人面前据理力争。这是一份怎样的勇气,就连高高在上的太后,也不得不拿出几分钦佩来。 “太后娘娘!”季子衿也走过来跪了下去,求道:“古语有道:易求无价宝,难觅有情郎。既然静安公主和冷哥哥这般情投意合实在是上天成全的缘分,太后何不顺应天意就成全了他们。而且自古皇家的公主多与权贵人家结亲,若是太后成全了公主和冷哥哥,那么这也不失为太后亲民的一种表现,定当受到万民敬仰。这样一来太后岂不是一举两得,既成全了公主的幸福,又得到万民爱戴。” “太后!”季司鹏也高呼一声,膝行向前两步,拜一拜说道:“若太后觉得微臣侄儿的家世过于寒酸,那么微臣可以和小侄的亲生父母商量,让他过为微臣的继子。虽然微臣的官职不高,但总算挣得一些体面。而且无论是否过继,微臣都会一力操办侄儿的婚事,让他娶得风风光光,更让公主嫁得风风光光。” 此时的静安已经哭得泣不成声,拉着冷木易的手连连对太后磕头。 太后又沉思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带着几分不放心道:“好吧,既然哀家说过让你自己选驸马,那么就成全了你吧,只是你可自己想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若是日后有反悔的那一天可来不及了。” 静安当即抹干眼泪,不由喜上眉梢连连摇头:“不后悔,不后悔!静安谢母后成全!” 冷木易和季司鹏在一侧也连连拜谢。 季子衿低着头,微微一笑,很是开心。 “只是……”太后突然的一声只是,立刻让大家收敛了笑容,均抬头怔怔地望着她。 但太后却是望向夜未央,犹豫道:“只是不知道皇帝的意思……” 夜未央眉头蹙了蹙,道:“朕……” “皇上!”季子衿突然向前几步,当即复又跪地求道:“皇上,静安公主天真善良,冷哥哥正直果敢,正是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啊!求皇上成全!” 夜未央嘴角微抿,顿了顿道:“朕,朕决定赐婚冷木易和静安公主,过了新年择吉日完婚!” 一度担心夜未央会从中阻拦的众人同时惊愕得闭不拢嘴巴。 好半晌才在太后的提醒下磕头谢恩,就连一向在夜未央面前不拘一格的静安也拜倒连呼万岁、万万岁。 季司鹏带着私闯皇宫却毫发无伤,且又抱得美人归的冷木易连连拜谢后离开了大殿。季子衿望着二人离开的身影,心里微微透着满足,对冷木易来说真应了那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冷哥哥能过得幸福,终是了却了好的一块心病。 旋即她又转头望向幸福满面的静安,不由投去一个祝福的目光。 静安也转头迎上她的目光,感谢之意溢满眼角眉梢。 回到暖秀宫用了午饭,又将千羽和千寻哄睡之后,季子衿也准备躺下午休一会儿。但是躺在床上想着冷木易与静安公主一事,越想越觉得奇妙,缘分真是一种妙不可言的东西,忍不住轻笑出声。 不一会儿夜未央来了,脱靴上榻,长臂一伸,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在想什么?笑得这么开心。”他将脸埋在她芳香的颈间,轻声问道。 季子衿又咯咯笑了起来,喜道:“我在想冷哥哥将静安公主挟持走之后,不知道在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这么巨大的变化,竟然能从对立关系,转变成互相爱慕,真是神奇!而且静安似乎是很喜欢冷哥哥呢!” 夜未央深深舒了一口气,道:“也许这就叫做缘分吧!” 季子衿猛地转身看着他,急道:“那会儿在大殿之上,我还以为皇上要出言反对他们成婚呢。没想到却是赐婚。”她开心地笑了笑,赞扬一般在他的俊颜上轻轻一吻,笑道:“表扬一下我的好皇上。” 他也轻轻地回吻她,笑道:“太后都已经点头了,朕怎么还会反对。何况人是静安自己选的,婚姻之事毕竟自己感觉好才重要,而且对于冷木易那个人,朕对他还是认可的。”说着他翻了个白眼,道:“朕不认可的是他胆敢对你有所图谋,哼!” “哪有对我有所图谋?”季子衿嘟起小嘴,搂过夜未央的脖子,撒娇道:“年少轻狂时谁不曾做点错事,他以后可是皇上您的妹夫了,说不准还会是如秦非高达一般成为你的左膀左臂呢!” 夜未央轻声道:“别的先不考虑,只需他对静安好,朕和太后也就放心了。” 她点头道:“嗯!”想来想去,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道:“若不是这样误打误撞的将他们两个纠缠在一起,冷哥哥还不知道这女子也是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可能此刻还纠结在我身上呢!现在他终于知道这世上比我好上多少的女子都有,应该再不会纠结了!” 夜未央当即假嗔地捏上她的鼻子,气道:“还说你们没私情,这下承认了吧?” “高高在上九五至尊也小心眼!”季子衿哼了一声,翻着白眼,撒娇般地钻进他的怀里。 他轻轻揽她入怀,静静地拥了好一会儿。 此时无声胜有声,两人尽情享受着甜蜜的平静与温存。 她知道,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他们之间已经无需太多的语言,彼此早已成为对方生命中的一部分,再也无法分割。 过了好一会儿,夜未央的大手从她的腰际下滑,来到她平坦的小腹上,不无惊愕地说道:“子衿,你的肚子真的好神奇,竟然能撑得那样大,并且同时生出两个皇子来,现在且又这么平坦迷人。” 季子衿抬手,将自己滑嫩的双手覆盖在他宽大的手掌上,轻声唤道:“皇上……” “嗯,”他轻声答着。 她转过头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认真道:“如果可以,我还希望为皇上生第三个孩子,第四个孩子……然后皇上与我长命百岁,守着我们的子子孙孙,那岂不是人间最美之事。” 夜未央再次将她拥紧,叹了一口气道:“朕怕你受苦,郭少本说这次你产双生皇子,已经耗尽了体内元力,需要好生养息才行,所以咱们这第三个和第四个再容后缓一缓,你养一养身子,让羽儿和寻儿也长大一点,你才不会那么辛苦。” “皇上,我知道的。”她在他怀里重重地点着头。 接下来的日子对季子衿来说一切美满如意。 她和夜未央之间又恢复到了如初那种相知相守的日子。因为产下双生皇子,又晋封为妃,太后和皇后,甚至是鸾贵妃对她也客气了许多,再加之皇上的宠爱,所以她的暖秀宫再也不会受到任何一宫的欺负,宫人们的日子也日渐滋润起来。 直到过小年的头一天晚上,小康子偷偷翻墙去冷宫为郑贵人送衣食刚刚回来。季子衿便上前问道:“郑姐姐还好吗?” 小康子道:“回娘娘,郑贵人挺好的,她还让奴婢代她拜谢娘娘。说她现在在冷宫吃得好、穿得暖皆是拜娘娘所赐。她在冷宫之内一定日日烧香念经保佑娘娘和四皇子五皇子平安如意。” “她过得好就好。怕是咱们宫内禁足的日子,她也是过得极苦的,慧妃姐姐那边对她偶有照料,毕竟也不周全。”她想了想又道:“柳如烟如何了?” 小康子摇了摇头,思索一会儿道:“娘娘,您刚刚产下四皇子和五皇子还在月子里吩咐奴才去看郑贵人时,那柳如烟就已经病死了,只是奴才担心娘娘在月子里想起往事伤神,所以就没说。” “病死了?她除了疯了,还有什么病?”季子衿微微愕然。 “据郑贵人说一开始只是风寒,皆因久病没有医治,她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又不会照顾自己,所以就越来越严重,最后就爬不起来了……”小康子觑着季子衿微微失神的目光,上前劝道:“娘娘,柳如烟她心狠手辣死不足惜,娘娘不用为她伤怀。” 半晌后她才摇了摇头,轻声道:“我只是想起从前的一些往事,至于为她伤怀,那肯定是不会了。”rs!~! 第二三零节:病重 直到新年的前几天,季子衿邀元婉结伴去碧叶池泡温泉后,又相携去慧妃处给千鸿和采星送她们亲手缝制的新衣,却见数日未见的慧妃已经消瘦到骨瘦如柴之状。 季子衿忙拉住慧妃的手道:“慧妃姐姐,你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为何这般消瘦?” 她不问还好,这一问慧妃的眼泪止也止不住,如泉水一般喷涌而出。 “这,这是怎么了?”元婉也急得拉住慧妃的手。 慧妃拉着两个人坐了下来,待上茶的宫女们都退了出去。慧妃这才抹了抹眼泪道:“最近我宫中烦心事较多,我这情绪也不大好,所以就没有去两位妹妹宫中走动,怕扰得你们也跟着揪心。” 季子衿上前再次拉过慧妃的手,道:“姐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姐妹之间本就应该互相帮衬的,我有难时,不是你和婉妹妹一直在照顾我,我才能顺利走到今天吗?怎么姐姐有事,就将我和婉妹妹推到一边了?” “是啊!”元婉也附和道:“姐姐宫中到是出了什么事,快说与我们听听,大家一起想办法。” 慧妃点了点头,伤感道:“太医说千鸿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少则两年,多则五年。” “啊!”两人同时惊讶出声,前段时间只说是怕千鸿也得了如先皇后一样的病,但那只是怀疑,没想到居然成真,而且还时日无多。 “皇上知道吗?”季子衿忙问。 慧妃点了点头,抹泪道:“本来想着等过了新年我再告诉皇上和太后,就是怕皇上和太后忧心千鸿的病连新年也过不好。可是皇上今儿来我宫中考问千鸿的功课,见我与千鸿都如此消瘦,一直追问不止。我一时情绪没控制住,就将千鸿的病情告诉了皇上。” “那皇上怎么说?”元婉问道。 “还能怎么说。”慧妃摇了摇头,“皇上当即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宣了来,但是诊完脉之后个个摇头。今日如此动静之大,不但太后那边知道了。恐怕整个皇宫的人都得到了千鸿重病的消息。” “姐姐。你别难过。人吃五谷杂粮难免会生病,生病咱们就医治,宫中的太医不行。就去民间遍寻高手或偏方。”季子衿坐在一边劝道。 “唉!”慧妃叹了一声,绝望地摇了摇头,“当初先皇后病重时,皇上还不是遍寻天下名医,结果还不是没有治愈就那么走了,恐怕千鸿这病也……当初先皇后千叮咛万嘱咐的将千鸿托付到我的手里,可我却没有将千鸿照顾好。偏偏千鸿又是太子,是要继承南陵江山的人,想到此处我就觉得愧对先皇后。愧对皇上啊!” “慧妃姐姐,这怎么能怪你呢!”元婉不无忧心地轻声劝道。 “是啊!”季子衿也劝道:“慧妃姐姐你千万别为难自己,生老病死之事本就不是人力所能及,我们尽人事听天命也就罢了。何况姐姐待千鸿一直尽心尽力视如亲生,这些皇上和太后都看在眼里,若是千鸿真有什么不测。不但皇上和太后不会怪你,我想就连那边的先皇后也不会怪你的,所以姐姐要放宽心才行啊!你的身子要是跨了,那采星由谁来照顾呢?” “是啊!我的采星可怎么办呢?”慧妃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拭了拭泪。泣道:“我也知道千鸿生病一事不能完全怪我照顾不周,可是一想到此事,我这心里总是如压了一块大石一般重啊!” 尽管季子衿和元婉对慧妃百般开导,但她依旧郁郁不欢。一则总是觉得自己没有照顾好千鸿,而感觉愧对于皇上和先皇后。二则毕竟千鸿过继到她这里已经这么久,人是一种有感情的动物,何况慧妃是真心真意待这个孩子的。 有哪个孩子生病,而做母亲的会不担心呢?对于这一点,季子衿和元婉已经深表理解和同情,因为她们都已经是做了母亲的人,孩子生病为母的那种焦虑感受,她们都曾深刻的感受过了。 在二人回来的路上,均是为慧妃忧心不已。 走了一会儿,元婉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凑到季子衿身边小声道:“姐姐,若是真按太医所说,千鸿的病少则两年,多则五年,那么太子之位还是要有变数的。” “嗯。”季子衿点头,“若是千鸿真随先皇后去了,那太子之位肯定要另立人选了。” 元婉挑了挑眉,道:“到那个时候咱们的千羽和千寻也长大了几岁了,姐姐你说皇上和太后会不会考虑让他们做太子呢?” 季子衿闻听,立刻驻足道:“这话妹妹可不要胡说,若是被外人听了去,可要大事不妙的。就算千鸿有一天真的不行了,还有大皇子千瑾和三皇子千皓,如何也轮不到咱们这年纪还这么小的千羽和千寻的。” 元婉翻了翻眼睛,不服气道:“这也说不准,反正这些孩子都不是嫡出,皇上想立谁,那还要看谁更合皇上和太后的心意了。” “虽然新皇后到目前还无所出,但是千鸿的病还有几年坚持的时间,若是到时候新皇后产下皇子那就是嫡出了。所以新任太子之位也名正言顺地会归为新皇后所产的嫡子。若是皇后一直无所出,那其它皇子确实都是庶出,但南陵有规在先,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没有嫡出,还有千瑾那个长子呢!”季子衿说完继续向前走。 “姐姐可是糊涂了。”元婉柳眉微微皱在一起,说道:“新皇后上次小产之时,太医已经说她以后再不能产子了。” “哦?”季子衿转了转眼珠,忽然一敲太阳穴道:“我倒是浑忘了,经你这么一说倒是想起来了,那会儿我和静妃姐姐在皇家别院为老佛爷侍疾。倒是听来往的人提起过。”她想了想又道:“就算皇后再无所出,那么还有长子千瑾,咱们休要再为这等事挂心了,与咱们没什么关系。” “哎呀姐姐。”元婉拉住她,极为不甘心地急道:“我和辰妃娘娘在启祥宫同住那么久。我还不知道大皇子千瑾的个性吗?那个孩子极为懦弱。资质又极为平庸,绝对不适宜立为太子的,何况他是个皇上和太后都不太喜欢的。” “庄稼别人的好。孩子自己的好!哪有为人父母不喜欢自己孩子的,皇上也不例外。”季子衿说道。 元婉道:“喜欢是喜欢,可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分长短呢。所以喜欢和喜欢也是不同的,何况这是皇家,又是选为继承皇位的大事,皇上和太后不慎重才怪呢!若是一个选错人,可关系到南陵万年江山的大事,大意不得,更是讲不得私情。” 季子衿挣脱她的手。继续向前走,低声道:“即便是这样,那还有三皇子千皓。千皓从小可是太后一手养着,宠爱得紧呢。更是皇上心尖上的肉一般,而且那孩子虽然还小,但早已看得出他的资质可不是平庸之辈……” 元婉叹了一声。撇嘴道:“千皓当太子也是好的,只是便宜了宁瑞宫那位,本来千皓是过继到姐姐这里的。若不是她联手那随喜陷害姐姐,此刻千皓还好好的呆在姐姐身边呢……” 季子衿也不由停下了脚步,朝着宁瑞宫的方向望了望。 元婉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奇道:“姐姐怎么不走了?” 季子衿叹了一声,黯然道:“也不知道千皓那孩子在宁瑞宫里呆得怎么样,真是挺挂念他的。鸾贵妃本就不是真心喜欢他,现在她又有了身子,若是真产下自己的孩子,那么千皓的处境实在令人忧心。” “姐姐不是说鸾贵妃服了多年的避孕籽,应该……” 季子衿打断她道:“凡事不绝对,只怕万一呢!” 说着她又瞟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水漾,吩咐道:“水漾,回去你再和小康子想一想办法,安排人去打听一下三皇子的消息。” 水漾苦着脸,很是为难道:“自从三皇子去了宁瑞宫以后,鸾贵妃不但将三皇子之前的乳母全部统统换掉,还把三皇子身边侍候的嬷嬷和宫人也都换成了她的人,而且鸾贵妃宫规甚严,素来不许那些人与别宫的人来往,奴婢和小康子几次想打探消息都是不成!” “那就让小康子晚上摸进宁瑞宫探一探底细。”季子衿眼神坚定,道:“以前我被禁在宫中自身难保,自是无法顾及到千皓的处境,现在我可以在宫中自由行走了,可是这么久以来都没有见到千皓露面。每每在太后处碰到鸾贵妃,她都以天冷,为防止三皇子染风寒为由,不许千皓出宫,谁知道她肚子里装的是什么鬼胎。” “是啊!”元婉也不服气道:“天怎么就那么冷了,连我的绯玉还有千羽和千寻都经常出宫走动,何况是比这几个孩子大许多的千皓,哪就那么娇贵抵御不了风寒了。” 元婉这样一说,季子衿难免心里更加惦念,回头吩咐水漾道:“让小康子今晚就摸进去,不要惊动了侍卫,看一看千皓好不好就行。” “是,娘娘。”水漾答道。 第二三一节:畸婴 第二日一早季子衿刚刚起榻,小康子便走了进来。 “情况怎么样?”她一边任由水漾给自己梳妆,一边自镜中看着小康子问道。 小康子表情复杂地撇了撇嘴,复又低首道:“奴才昨夜摸进宁瑞宫时,三皇子已经睡了,倒也没看到什么不对的地方。到后半夜奴才正想回来时,无意中竟碰到一个从前一起在内务府当差的宫女,巧的是这位宫女现在在宁瑞宫正是侍候三皇子的,所以便将她拉到墙角处细问了一下三皇子的情况。” 季子衿一听有了消息,不顾刚梳了一半的头发,赶紧转了身,详细问道:“那宫女叫什么?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小康子道:“宫女叫绿枝,她说鸾贵妃平时待三皇子倒也不克待,吃穿用度一应不缺,就是不喜三皇子哭闹。三皇子刚去宁瑞宫的时候,由于身边侍候的人全都换了,他夜夜哭闹,鸾贵妃听着心烦,又怕被皇上和太后听了去将三皇子抱走。然后鸾贵妃就找太医开了一些安神的药给三皇子服用,服了药三皇子就乖乖睡觉,特别管用。”他顿了顿,继续道:“后来侍候三皇子的乳母看这个办法比较管用,再每逢遇到三皇子哭闹不止时,乳母也用这个法子。再到后来鸾贵妃有孕了,心情焦躁特别怕吵,所以三皇子的安神药用得就更勤快了一些。” “她怎么能这样对一个孩子!”季子衿眉头死死皱到一起,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不由重重砸在木扶椅上,咬牙气道:“那么小的孩子,怎么能给他服安眠药,这是很伤脑神经的。若是服得多了。日后变得痴傻怎么办?” 小康子和水漾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脑神经,但听到她说“痴傻”二字终究也知道这药给小孩子服是不好的。 虽然头发只梳了一半,但她想到千皓的处境,心中着实焦躁难安,就再也坐不住凳子了。 她起身在殿内踱着步子,喃喃道:“不行,我得想个办法让千皓离开宁瑞宫,就算不回到我身边,让他去太后那里也好。总之得找一个千皓不受欺负。并且能平安长大的去处。” 水漾想了想。轻声劝道:“娘娘。这个法子恐怕不好想,至少得揪出鸾贵妃实实在在对三皇子不好的错处才行。然后还得皇上和太后认可。没有皇上和太后的准许,三皇子在宁瑞宫内是万万动不了的。” “嗯。所以得仔细思虑一个万全的法子。”季子衿点了点头,又道:“若是从太医院查起,鸾贵妃大可说那安神药是她自己服的,若是从知情的宫人那里做突破,恐怕宁瑞宫内肯吐实情,或者敢说实情的人根本找不出来。” “是啊娘娘,所以现在咱们不能急,得慢慢等待时机。”水漾道。 “我们等得,可是千皓等不得。”季子衿不无焦虑地缓了口气,继续道:“连鸾贵妃这个养母都不拿千皓的身子当回事。那些侍候的奴才们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糊弄呢。若是侍候的不好也就罢了,现在连安眠药都用上了,千皓小小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了。何况这是我们知道的,我们不知道的还不知道有什么离奇之事呢!” “可是,眼下也没什么法子……”水漾也忧心地搓着手。 季子衿转身吩咐小康子道:“你先和那绿枝保持联系,适当的给她一些好处。一来三皇子那边是何情况,我们能多少从她口中了解一些,二来或许以后有用。” 小康子想了想道:“娘娘,那绿枝已经年满二十五岁,再过两个月就离宫回乡了。” “那你就说若她帮我们办成了事,她回乡时本宫愿意送些银两,助她体体面面的回乡。”季子衿拢了拢头发,缓缓说道。 “是,娘娘。”小康子应声出去了。 又过了几天,搭救千皓的办法还没有想出来,新年就到了。 由于千鸿的病,整个宫中笼罩在一片不安的气氛中。由于太后和夜未央情绪都不太好,越发让宫中的人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生怕一个不小心做错了什么事,被太后和皇上当成了出气筒。 然而皇上和太后兴致不佳,即便是过年,谁又热闹得起来。所以这个新年整个皇宫内不但一切从简,来往的宾客也是少之又少。对夜未央来说能不见的则不见,能不办的宴会则不办。 除了崇明殿那边一直烧香念经祈求来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外,其它地方皆是冷冷清清之气。 再后来就到了元宵节。 在南陵国元宵节由于处在元月,所以视为开年大节,无论皇宫还是民间,对此节都非常重视。 但是久违的节日气氛不但没让皇宫的郁闷之气有所缓解,反而更加重了几分。 因为鸾贵妃提前早产了。 提前早产也就罢了,偏偏生出来一个虽然四肢健全,但却毫无面部五官的死胎。 没有面部五官的死胎! 这一消息无疑让整个皇后的气氛更加雪上加霜。 那个夜晚成了这段时间以来,皇宫中最为无比灰暗的日子。夜未央铁青着一张生冷如铁的面孔,将生下来就没有呼吸的孩子抱在怀中,当他的目光触及到那张没有鼻子眼睛,面板一般的平坦光滑的脸时。他整个人一阵激灵,本能地将那孩子又推回到张一的怀里。 产房之内的鸾贵妃难以置信地数度哭晕过去。 众人皆是不敢上前,站在远处战战兢兢地看着张一怀中的孩子。 最后,待张一将那孩子颤颤微微地抱到太后面前时。 太后大着胆子将包裹着孩子的红绫丝被轻轻掀起。入目那一刻她身子一僵。不由倒吸一口凉气,顿时容色如纸。 “太后请节哀……”张一劝道。 太后身子晃了晃,当即绷着一张脸喝道:“这不是我皇家的子嗣,哀家何须节哀。鸾贵妃产下的是个妖孽,张一,你带人将这妖孽抱出皇宫处置了。” “是,太后。”张一脚步万分凌乱地抱着孩子奔出了皇宫。 身后则传来鸾贵妃万分凄厉的哭声。 自那之后,夜未央没有再踏足鸾贵妃的宁瑞宫。 “娘娘,您说皇上还会再去宁瑞宫留宿,或者召鸾贵妃侍寝吗?”水漾一边帮季子衿揉着因为抱着五皇子而酸麻的手臂。一边悄声问着。 季子衿摇了摇头。道:“恐怕不会了。短时间内恐怕皇上见到鸾贵妃就会想到那个死去的孩子。为免触景伤情,两人也是不见为好。” “宫中的妃嫔们也是这样议论的。”水漾轻声道:“外面都说恐怕皇上再不会踏足宁瑞宫了,鸾贵妃多年未育。好不容易怀上了却是这等妖孽之物。所以皇上不想再有这样的事情重演,对鸾贵妃也开始避而远之了。” 季子衿笑了笑:“那倒也不一定。鸾贵妃伴驾较早,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何况她伴着皇上那么多年了,我想皇上不见她也是因为怕念及那个孩子伤心,待时日久了,皇上将那孩子淡忘了,恐怕还会念及鸾贵妃的好的。” 水漾翻了翻眼睛,撅嘴哼了一声,道:“她能有什么好。不过一个心狠手辣的毒妇而已。” “咱们看她一无是处,但在皇上眼里可未必。若不然她怎么能在皇上面前独宠了那么多年。”说着,季子衿脸色沉了沉,叹了一声道:“暂且咱们也管不得那么多,只是皇上整天忧心忡忡的,别闷出什么病来才好。还有那千皓,真是让人揪心,鸾贵妃失子,心情坏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会不会连累到千皓……” 季子衿已经忧心到不忍再说下去。 恰巧,夜未央走了进来。 他一度闷闷不乐的情绪,只有见到千羽和千寻时才能有所缓解,才能见到久违的笑容。他嘴角微抿,用手轻刮着两个孩子的小脸蛋,笑道:“这两日千羽和千寻好像又长胖了一些。” “是呢!”季子衿亦笑:“乳母奶水充足,两个孩子每一顿都吃得饱饱的,怎会不胖。”说着她接过水漾端上的瓷碗道:“皇上,这碗粟米百合粥是一直在小厨房温着的,皇上吃了可以助眠安睡。待午睡醒了再回议政殿批折子,保您神采奕奕。” 夜未央一手接过粥碗,一手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子衿,别人都说朕宠你,可别人又怎知你的好。到了你这里,朕吃得好,睡得香,毫无烦恼。而你对朕从来都是无怨无悔的付出,从未对朕要求过什么。” 她微微动容,凝视着他的目光,柔声细语:“皇上想要的,我都愿意给;皇上喜欢的,我都愿意学;皇上没想到的,我愿意为皇上想到,皇上……” 他用手轻轻挡住她的唇,轻声道:“皇上现在只想搂着子衿美美的睡个午觉,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我们两个人一样。” 她莞尔一笑,娇软的身子偎在他的身旁。 阳光自窗外暖暖的洒在二人身上,他伸臂将她紧紧搂住,拥吻道:“子衿柔情似水,朕就算有再多不快,也被你一点点的抚平了…… 第二三二节:施计 宫中一度污浊的气氛终于熬过了正月。 时间一天一天的缓缓游走,太后的眉头也一日比一日舒展开来。而夜未央也因为在季子衿的温柔乡中渐渐恢复了如常的飒飒英姿,一天好似一天精神焕发,英俊神武。 很快便到了二月初二静安公主和冷木易大婚的日子。 那一日静安披上期待已久的大红喜服,在太后莹莹的泪光与众人的祝福中坐上喜轿,一路走到另一端那个同样身着大红喜服的新郎官身边,那个将与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男人身边。 在登上喜轿的前一刻,静安掀起红盖头附在季子衿的耳边道:“娘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季子衿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新娘子,不由得舒心一笑,喜道:“我知道你会的。” 两人再次相视一笑,静安转身毫不犹豫地登上了喜轿。 季子衿望着长长的迎亲队伍,心中畅快无言。 她知道,静安和冷木易的另一种幸福生活已经开始了。 而季府那边,季司鹏夫妇视冷木易如亲生儿子一般为她娶妻,不但将府上最大的宅子翻修,还从里到外布置一新,欢欢喜喜地将静安娶进了门。而静安出嫁那天更是拉着太后为她准备的十八车嫁妆风光下嫁。 一时之间,十里长街。百姓夹道欢迎,好不热闹。 皇家嫁女,富家娶妻,更是成为京城之内街头巷尾津津乐道的美谈。 经过了静安出嫁这种喜事的冲刷。宫中的气氛总算是恢复了如常的平静。而前朝那边各项国事在夜未央手里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只是开年之初朝臣们的职位暂且有了些变化。 首先是暖妃季子衿代由父亲季司鹏辞官,理由是母亲身子不好,希望父亲有更多的时间在家中陪伴母亲,两人颐养天年。再者若静安产下孩子,季氏夫妻也愿哄孙为乐共享天伦。 此等理由,夜未央自是不好不准。不但准了,还大行封赏季司鹏,以尉老臣半生为朝廷奔波之苦。 而皇后罗月汐的祖父罗修恩宰相因为年事已高,常常病得不能上朝。故夜未央准他在家休养。若无大事无需上朝晋见。而罗宰相平时要处理的一干事宜暂由秦非代职。 夜未央这样安排。虽然罗修恩有些不甘心,但是他的身子果真是吃不消,也只能摊手无奈。 而静安公主大婚以后。对冷木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总算是将他这块榆木疙瘩说开窍了。不但改变了对夜未央最初的看法,还愿意上朝为官,并且顶了原来秦非一职。 这样一来,夜未央倒是安心了许多,因为毕竟朝臣都换成是和自己一条心的人比较放心一些。所以朝中的局势也更加稳固了一些,这对夜未央来说,足以是一件令他大快人心之事。 而现在唯一令他忧心的是兵权。 兵权方面则一直握在鸾贵妃的祖父和父亲那边,也就是徐重和徐征南手里,暂且没有任何改动。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之事。冒然之下也无法做出任何改动。权宜之计也只能见机行事。 前朝看来暂且还算稳妥,而后、宫之中则是另一番情景。 慧妃日日在宫中照顾千鸿,鲜少出来走动了。季子衿和元婉虽然经常过去探望,但是见慧妃和千鸿都日渐消瘦,总是忧心不已。而她们给太后和皇后请安时,也甚少看到鸾贵妃的身影。 至于其它妃嫔俱是原来的老样子,没有什么变化。 倒是春暖花开后,季子衿常常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四下走动,呼吸新鲜空气,有时也会邀上元婉带着已经会走路的绯玉公主一起玩耍戏闹。 这一日,天气甚好。天空湛蓝湛蓝的,万里无云。 季子衿带着水漾和如意去议政殿给夜未央送吃食和汤水。又陪着他一同在议政殿用了午饭,这才按原路而回。 几人正静静地在石子小路上迈着步子,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近呼咆哮的尖叫声突然传来,吓得几人同时一个激灵,不由停了脚步,驻足四下观看。 “一群废物,还不快给本宫找!若是把三皇子弄丢了,本宫扒了你们的皮!” 声音入耳,便可分辨得出是鸾贵妃昔日般狂妄的声音。 “是,娘娘……”宁瑞宫的一群内监和宫女应声四散开来,慌慌张张地寻找着什么。 水漾不由上前挽住季子衿的手臂,在她耳边轻声道:“娘娘,来了!不早不晚刚刚好,这绿枝还真是一个能成事的。” “嗯。”季子衿点头答应着,回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小林子招了招手,小林子点头会意,转身奔议政殿而去。而季子衿则携着两人一同掩身到假山后面,细细听着前面的动静。 先是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和一阵阵衣裙在草叶间摩擦而过的窸窸窣窣声。不一会儿就听见有宫女喊道:“贵妃娘娘,三皇子在这……” 而后宁瑞宫的一群宫人簇拥着鸾贵妃便朝声音的方向而去。 季子衿等人转到假山另一侧,正好看到对方的情况。此时一名宫女正牵着满身是泥的三皇子站在那里,等着鸾贵妃等人走过来。 须谀,鸾贵妃等人匆匆赶到。她一见到三皇子满身满脸均是泥污,如此不堪的样子,顿时气红了眼睛,上前抓住千皓的衣襟便恶狠狠地问道:“谁叫你跑出来的。说!是谁放你出来的?” “母,母妃……”千皓被她扯得站都站不稳,眼泪在眼眶中直打转,却是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什么。看得出来千皓是很惧怕她的。 鸾贵妃却不依不饶,拉着他的衣襟来回扯动,扯得千皓小小的身子更加左右摇晃起来。她却更加无所顾忌地狠狠说道:“瞧瞧你的样子,到泥堆里打滚去了吗?若是被太后和皇上看到还以为我虐待你不成。” 说罢,将千皓用力一搡,千皓一个踉跄,重心不稳。直接摔倒在地。 但是在场的宫人。包括鸾贵妃在内。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扶。 千皓坐在石子路上,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那眼泪一对一双的往下落,直看得季子衿的心都碎了。 “哭,就知道哭!看本宫回去怎么收拾你。”鸾贵妃说罢又指着围了一圈的宫人道:“今儿是谁放三皇子跑出来的,待本宫查清楚,打断他的狗腿。还有你们这几个侍候三皇子的,居然这般不留心,一个也不能轻饶!” “鸾贵妃娘娘,您这是不轻饶了谁啊?”季子衿抚了抚衣袖,带着水漾和如意假意刚刚从这路过的样子。上前两步笑了笑,依着规矩曲膝福了礼。 鸾贵妃一怔。没想到大家都在休息的大晌午竟然能在这遇到她,不由翻着白眼“哼”了一声,拉起千皓就要离开。 千皓却眼珠一转,猛地挣脱鸾贵妃的手,转身直奔季子衿的方向跑了过来,一边跑还一边哭道:“母妃,母妃……” 有那么一瞬间,季子衿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没有想到,她和千皓分开已经事隔一年之久,他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还记得她,不由眼中满是清泪,再也控制不住,伸开双臂将奔她而来的千皓搂进了怀中,轻声安抚道:“千皓不哭,母妃在这,母妃在这……” “母妃,皓儿要和您在一块……”千皓趴在她的肩膀,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蹭了她一身。 “千皓!你在说什么?”鸾贵妃在身后的一声大喝,吓得千皓一个激灵,赶紧躲到了季子衿的身后。 季子衿赶紧将他掩在身后,劝道:“鸾贵妃娘娘,千皓还小……” “还小?”鸾贵妃的脸几乎都绿了,满目怒气道:“千皓是还小,可是你暖妃可不小了,怪不得我对三皇子这般照顾,他却和我不亲近,原来是他的暖母妃在这挑唆呢!” 季子衿连连摇头,道:“贵妃娘娘误会了,自从臣妾被禁足之后,从未和千皓见过面,这是第一次,所以贵妃娘娘何来挑唆之说,实在是冤枉臣妾和三皇子啊。” “难道你当本宫也和千皓一样是三岁的小孩子吗?”鸾贵妃咄咄逼人道:“若是你们真有一年没见面,他这么小的孩子还怎么会记得你,见面就喊你母妃。” 季子衿两手一摊很是无奈,道:“那贵妃娘娘倒是说说,三皇子整日呆在宁瑞宫甚少出来走动,而且臣妾也有大半年都被禁在暖秀宫,所以臣妾和千皓有何机会见面。” 鸾贵妃一时说不出来,瞪了她一眼,走过去拉住千皓狠狠说道:“走,跟本宫回去。” 情绪刚刚平静一点的千皓“哇”的一声又大哭起来。拼了命地抵御着鸾贵妃的拉扯。他一手被鸾贵妃拉扯着,另一只手却死死扯住季子衿的手不放,口中还不时喊着:“母妃,母妃……” 鸾贵妃一急,朝众人喊道:“都是死的吗?还不把三皇子抱回去。” 宁瑞宫的众宫人这才上前来抱三皇子。 “母妃,暖母妃……皓儿不要回去,皓儿要和你一起……”千皓用他最大的努力表达着他说不太完整的话,但是大家也都听明白了,他不想回宁瑞宫,而是想和季子衿在一起。 第二三三节:夺子 这时一直站在一侧的水漾突然对季子衿摇了摇手中的丝绢。 季子衿立刻会意,猛地抱起千皓哭道:“皓儿,你在贵妃娘娘那里呆得不开心吗?为什么要一直回到母妃身边,你告诉母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一问不要紧,千皓却是哭得更厉害了。那委屈的眼泪就如颗颗大小的珍珠,顺着他的小脸滚滚而落,竟将那满是泥污的小脸冲刷得露出了白嫩的脸颊。 他死死抱住季子衿的脖子大吼道:“母妃,皓儿要和您在一起。皓儿不想回鸾母妃那里去,鸾母妃对皓儿好凶……” “千皓!”鸾贵妃气得直咬牙,扯过千皓的手臂就将他往自己的怀里拉,一边拉还一边喝斥道:“本宫什么时候对你凶了,你说,是谁教你说这些话的,是不是暖妃教你的?小小年纪就敢对母妃如此出言不逊,若是长大了这还了得,看来本宫回去要好好管教你才行,否则还不反了天了。” 千皓胆怯地看着鸾贵妃,半天支支吾吾说不出来什么,只是拼命往季子衿的怀里藏。 季子衿见状,一把拉开鸾贵妃的手臂。抱着千皓利落地闪开鸾贵妃的拉扯,急道:“贵妃娘娘,三皇子乃已故的湘妃娘娘所生,自小太后一手养着,很是娇宠。就连皇上也视三皇子为心尖上的肉一般疼着。太后和皇上既然这般信任你,将他放在你宫内养着,你怎可这般粗鲁的对待于他,你这样对得起太后和皇上,对得起已故的湘妃娘娘吗?” “啪……” 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季子衿被鸾贵妃狠狠地抽了一耳光。 她咬牙切齿道:“季子衿,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别以为你为皇上生了两个儿子,又封了妃,就可以如此娇横,别忘了你只是妃。本宫是贵妃。若是有一天你真坐上了龙椅再来我面前张狂。我无法可说,否则嘴巴不老实就只有挨打的份。” “你……”季子衿眼含血丝愤怒地看着她。 “母妃,母妃!”千皓看着她发红的脸颊哭泣不止。 鸾贵妃继续发狂道:“季子衿,你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我就这么一个,还不是亲生的。这皇宫之中该有的你都有了,你还来和我争什么?更不要拿皇上和太后来压我,千皓是我的,任谁也夺不去。” 季子衿抚了抚火辣辣的脸颊,看着鸾贵妃那张因为怒气未消而略显狰狞的脸。带着哭腔说道:“鸾贵妃,我不想和你争什么。可是三皇子他还小,皇上和太后为他寻个母亲是想好好疼他的,而不是千方百计的伤害他。三皇子见到你就吓得浑身发抖,你拍一拍自己的良心,你有好好疼过他吗?他的母亲已经被你害了,是因为你他才生下来就没有了母爱,现在皇上和太后给了你一次弥补他的机会。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害完他的母亲,又想毁了他的一生吗?” 与此同时,那边被小林子施计而来的夜未央,见季子衿挨打正欲迈步过来时,却听季子衿说出这一番话来,不由将已经抬起的一只脚,又轻轻落了下来,他决定暂且隐忍。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胡说!”鸾贵妃当即嘶声吼道:“无凭无据你想陷害我吗?季子衿你好狠的心哪!” “我狠心?”季子衿冷冷一笑,道:“若是我狠心,就不会理睬今日千皓一事。千皓与我何干,湘妃又与我何干?我又何需因为他们而得罪你这位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她顿了顿继续道:“就是因为我不够狠心,所以才挨了您的一巴掌。其一我并非想和娘娘争,我只是为三皇子考虑。三皇子需要的是一个慈母,一个真心疼她的母亲,而不是一个拿他做筹码而换取宫中地位的狠毒女人。” 鸾贵妃被她气得浑身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季子衿却又道:“贵妃娘娘,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为了不让三皇子哭闹吵到你,每逢他一哭,你就喂他服安神药的事,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吗?你已经让皇上那么多的孩子胎死腹中,现在千皓已经生出来了,并且已经长到了三岁,难道你还想用那安神药将千皓喂食到痴傻才甘心吗?你伴驾那么多年,口口声声一切为皇上着想,可是你的这些行为真的是为皇上着想吗?你还配当皇上的贵妃吗?” 鸾贵妃的整张脸,几乎狰狞一般地皱在一起,让人看不清她是何表情。 她身子一震,若不是身后的宫手伸手扶了过来,她整个日几乎摊软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鸾贵妃才强自撑着缓了缓心神,指着季子衿恶狠狠地道:“你休要血口喷人,竟然说我害死那么多皇上的孩子胎死腹中,你知道污蔑贵妃是什么罪吗?” “污蔑?”季子衿冷冷瞟她一眼,道:“臣妾倒是真希望那是污蔑,可是那偏偏是血淋淋的事实。狗急还会跳墙,鸾贵妃你欺人太甚了,你害死湘妃娘娘我可以不管,你联手随喜从我手中夺去千皓,我也可以让给你。可你将他夺去,却又不喜欢他,对他不好,他只是个孩子,他应该有一个快乐的幼年,而不是成为你争权夺势的筹码。贵妃娘娘,你也是娘生父母养大的,难道你就不知道骨肉亲情的可贵吗?是什么让你的心变得那么残忍,害完他的母亲,又来残害这个只有三岁的孩子!” 鸾贵妃身子一滞,满脸惨白,不由挣脱宫女的搀扶,指着季子衿的鼻子吼道:“你凭什么说我害死湘妃?是不是以为你生了两个皇子,本宫我就不敢治你的罪?” 季子衿不紧不慢地为千皓拭干眼泪,淡然道:“臣妾若只说你害死湘妃那真是低估你的本事了。既然今日咱们已经撕破了脸,臣妾也不妨将你这些见不得人的事一样样一件件的说与娘娘听。” “你……”鸾贵妃浑身发抖,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贵妃娘娘可还记得冷宫里的郑贵人和苏采秋。苏采秋和侍卫私通之事是贵妃娘娘你做的吧?手段真是高明,不但害得苏采秋疯疯颠颠地进了冷宫,连她腹中的孩子也名正言顺地被太后灌了红花打掉了。好一个聪明的鸾贵妃,不但除掉了敌人,还借太后之手打掉了皇上的孩子,若是被太后知道此事是你做的,你说太后会怎么对你?” 鸾贵妃强自撑着站在那里,身体瑟瑟发抖,嘴唇青白得已经看不到血色。 季子衿继续说道:“至于郑贵人想必也不用臣妾多说了吧,你私自调换给郑贵人护胎的太医,然后郑贵人无缘无故的小产,你难道说这一切和你没有关系?夺了人家的孩子也就罢了,郑贵人去找你理论,你居然还一头撞到石柱上,说郑贵人推你,看来你是陷害别人上瘾了,居然都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她叹了叹又道:“至于如何对待湘妃娘娘,鸾贵妃您还真是心狠手辣,如果臣妾没有猜错的话,是您和薛太医联手在湘妃娘娘的催产药中下了附子粉吧!那附子粉对孕妇来说可是致命的药!湘妃娘娘因何血崩,难道不是拜您所赐吗?只是贵妃娘娘千算计万算计,又杀了侍候湘妃的那么多人,却没有想到湘妃宫中的掌事姑姑还活着,而那个姑姑就是如今我身边的水漾。” 鸾贵妃如遭了雷击一般,猛地瞧着水漾。 水漾上前两步笑道:“贵妃娘娘真是贵人多忘事,奴婢就是当年湘妃娘娘宫中的掌事姑姑,因为误食东西嗓子变哑了,就被内务府送到了浣衣局。不过奴婢并没有真哑,而只是服了半夏暂且哑掉而且。不过那也是奴婢为逃脱娘娘斩草除根而略施的权宜之计。还有娘娘陷害冷宫里那两位主子的事,我们娘娘也统统找到了人证。而最直接的证据就是那位薛太医,昨儿奴婢去太医院取药时,还看到薛太医了呢!” 说到这,鸾贵妃似乎已经被季子衿和水漾连珠炮一般的轰炸而击得遥遥欲坠。她不再有任何抵御的词汇,只是惨白着一张脸,命令宫人将三皇子抱回,然后回宫。 “不,我不能将三皇子给你。”季子衿死死护着夜千皓,“我不能再让这孩子去你宫中服用安眠药,贵妃娘娘你若是硬将千皓抢回,我就去找皇上,将你的罪行一一说给皇上听。” 鸾贵妃的眼中喷出熊熊烈火,她低声咆哮道:“季子衿,你不要太过分了,看好你自己的儿子吧,别人的闲事少管!” “不!千皓就是我的儿子,他的事我不能不管。”季子衿依旧死死抱着千皓,就是不松手。 鸾贵妃怔了怔,突然嘴角挂上一丝冷笑,她冷冷说道:“既然我的事情你已知道,那咱们所幸就说个清楚。若是你不外扬,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日后我绝对不伤害你半分。若是你得寸进尺,也别怪本宫我心狠手辣,我可是两手空空什么都不怕,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儿子呢,是不是你的儿子也活腻了?刚才你也说了狗急还会跳墙呢,既然已经鱼死网破,我也不怕再出手一次,看看到时候是谁输得惨。” 第二三四节:有毒 “你敢!” 鸾贵妃话音刚落,假山后面便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森森杀气的声音,直震得在场众人无不一个激灵,目光寻着声音望去的同时,冷汗也随之涔涔而落。 这声音大家自然是听熟的,也不敢不熟的。 随着众人目光齐聚假山一侧,果然走出一个腰姿挺拔,长身玉立的身影,那么这人不是夜未央又会是谁? 季子衿初见夜未央迎面而来,抱着千皓不由泪流满面,虚弱地叫了一声:“皇上……” 而鸾贵妃整个人早已如见了鬼一般,瞪着双眼,吓摊在地。虽是不停地动着嘴角,但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口。 夜未央厌恶地看了鸾贵妃一眼,绕过她走到季子衿面前,伸手将千皓抱在怀里,又搂了搂季子衿的肩膀以示安慰。这才转脸对身边的侍卫道:“暂且先将徐青鸾拉到冷宫安置,将冷宫内的郑贵人带出来,再将与徐青鸾有关的一干太医,宫女等人全部押到议政殿,朕要亲自审理。” “是,皇上!”侍卫们不顾徐青鸾又哭又喊的挣扎,拖着她向冷宫而去。 三天后,关于徐青鸾残害未出世的皇子、以及谋害宫妃一事已经彻底的真相大白了。 郑贵人被放出冷宫,夜未央为补偿她在冷宫所受的苦,晋到昭仪之位。 而关于徐青鸾,虽然几日来进进出出皇宫为她求情之人甚多,甚至她的祖父和父亲言辞中不惜以兵权为条件,夜未央依旧没有宽容。虽然最终饶她一死,但依旧被贬为庶人,终身囚进冷宫之中。与她有牵连之人也是贬的贬,罚的罚,可谓是将宫中一些不正之风大大的整顿了一番。 本以为这徐青鸾被打入冷宫,皇宫之内总算可以天下太平了。然而还没过去几日。却又有其它事发生了。 这日上午,下了早朝刚刚换下朝服的夜未央便来到暖秀宫看千羽和千寻。他刚刚坐定一会儿的功夫,张一便随后急急跟了进来,额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脸上也透着异常的凝重之色。 夜未央见他脸色异常,不由一怔,问道:“发生了何事?” 张一的身子僵了僵,沉着声音道:“皇上,刚慧妃娘娘宫中的人来传话,说太子中毒了。” “什么?”夜未央一跃而起。面庞顿时成了铁青色。 “因何中毒?”季子衿也是惊得不轻,在一边忙问。 张一满面愁容。道:“娘娘,那来送信儿的人只是哭,具体因何中毒也没说清楚。” 不容多说,夜未央携着季子衿大步出了暖秀宫,踏上辇轿直奔慧妃宫中而去。 进得院内,就见夜千鸿正在“哇哇”呕吐不止,慧妃急得在一边抹眼泪。而辰妃则带着大皇子夜千瑾站在一侧,面呈土灰色,一副慌慌不安的样子。 夜千鸿吐了一会儿,郭少本和另外一名太医分别上前为他号了号脉象,复又端起桌上的瓷碗,道:“太子殿下,唯恐体内还有余毒,请再服一碗药。” 郭少本将药碗抬高,递到夜千鸿面前。夜千鸿看了看那碗浓浓的黑药汁。表情很是痛苦。 慧妃接过碗,泣道:“鸿儿,喝了吧,喝了就没事了!” 夜千鸿看了看慧妃,这才接过碗,捏着鼻子喝了下去。 “怎么回事?”夜未央携着季子衿大步踏进院中。 “皇上!”慧妃见夜未央和季子衿踏步进来,不由眼泪滚滚而落,话未出口,喉咙早已哽住。她断断续续道:“皇,皇上……您要给鸿儿做主啊!” 紧接着接到消息的太后和皇后也相继进了院中。 太后被孙姑姑扶着,一手按着胸口,脸色惨白得有些吓人。不顾众人行礼,直奔千鸿而来,声音颤颤地说道:“鸿儿,听说鸿儿中毒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太后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恼羞成怒。 郭少本见情况有些混乱,马上上前行礼道:“禀皇上、太后,太子中毒不深,现在已解。虽然体内尚有余毒,只需调养几日便可清除,所以还请皇上和太后放心。” 夜未央这才长舒一口气,太后也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拉着千鸿的手说道:“真是吓煞皇奶奶了。” 夜千鸿蜡黄的小脸对着太后勉强笑了笑,一众人这才放下心来。慧妃招呼着众人进殿落了座,安排人上了茶,一干人等这才坐下来说话。 夜未央仍然心有余悸,首先问道:“慧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虽然毒解了,但是中毒的原因还是一定要追究的。 慧妃这才定了定神,又似有若无地瞟了辰妃一眼,轻声道:“回皇上,今儿鸿儿说他胸口发闷,就没有去师傅那里上课。臣妾想着鸿儿整日闷在宫中也是无聊,就想着御花园的花儿都开了,带他去园子里转转。巧的是在御花园碰到了辰妃姐姐和大皇子,就一起坐在亭子里聊了一会儿。后来辰妃姐姐的宫女端了一些水果来,辰妃姐姐就拿起一个苹果从中间切开,大皇子一半,千鸿一半,结果大皇子吃了没事,千鸿刚吃两口就口吐白沫晕了过去。”慧妃一边说眼中一边泛泪,道:“后来臣妾就赶紧差人请太医,再后来皇上就看到了。” 夜未央听罢,歪头想了想,奇道:“苹果?两兄弟一人一半,千瑾吃了没事,千鸿却中毒?”他百思不得其解,转头看向郭少本和另一名太医,问道:“两位太医可解其中原故?” 另一位太医摇了摇头,不知何解。郭少本上前道:“回皇上。苹果是最为普通的水果之一。无论是皇家还是黎民百姓都常食用,而且苹果本身不会对人的身体产生任何危害,更不会一半有毒一半没毒,所以若想找出个中原因,还需从其它方面入手。” 太后转了转眼珠,道:“会不会是千鸿近来一直在服药,这苹果和他服的药有什么相克之物?” 郭少本道:“回太后,臣从未听说苹果和药材有相克之说。自小到大阅读的医书中也未曾有提起过,所以这个几乎没有可能。” 太后点了点头,复又摇了摇头。沉声道:“这就奇怪了。” 季子衿却在一边猛地一惊,不由将目光转向辰妃。高声问道:“辰妃姐姐,您是用什么将苹果分成两半的?” 辰妃也是微微一惊,低声道:“是刀啊!装水果的盘子里放着切水果的刀子呢。” “那些水果和刀子现在在哪?”季子衿继续问道。 辰妃想了想,道:“应该还在亭子里吧。” 慧妃接话道:“还在亭子里,千鸿中毒之后我就发觉那苹果不太对,所以回宫之前已经差人在亭子里守着,不许人乱动了。” 季子衿对慧妃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心想:这慧妃姐姐还真是聪明,居然会保护现场了。即而又转身对皇上和太后福了一福道:“皇上,太后娘娘,臣妾觉得太子中毒一事应该彻查,所以应命人将那水果盘、刀子、以及太子吃剩的苹果等物都找回来,太医在此,也好验证。” 夜未央点头,“有理。”说罢转头吩咐张一去了。 不一会儿张一就带人将这些东西取了回来,一个椭圆形的水果碟子。上面盛着几个苹果,一串葡萄,还有几个桃子。而水果碟子上 果然放着一把水果刀。 季子衿不由眼眸一亮,看着那把刀子发出异样的光芒。 随后又跑进来一名太监,他端着一个托盘,盘里放了一块咬了两口的半个苹果道:“皇上,太后,这半个苹果是在草丛中找到的,应该是太子吃了两口的那一块。” 张一接过托盘,呈到夜未央和太后眼前,众人仔细一看,青黄色的果皮,果然与水果盘中的苹果无异。 夜未央这才发觉季子衿一直看着那果盘发呆,这才转头问她,“子衿,你有何发现?” “皇上,我觉得这刀奇怪。”季子衿道。 “刀?”夜未央也瞅向那把刀,复又问道:“为何奇怪?” 季子衿解释道:“皇上您看,这碟中有苹果,葡萄,还有桃子,但却在旁边放了一把刀,而这三样水果只有苹果能用刀切,可辰妃姐姐为何不给太子和大皇子吃葡萄和桃子,而偏偏选择苹果呢?选择苹果也罢了,这苹果又不大,为何不一人一个,而是选择用刀子切开而一人一半呢?” 说到这,大家也都觉得蹊跷,都将目光转向辰妃。 辰妃顿时容色如纸,结结巴巴道:“皇上,臣妾只是,只是觉得小孩子吃苹果对身体有益处,胜过其它两样水果……而且,而且臣妾给大皇子吃苹果的时候,为免浪费习惯了切开吃一半,所以当时就没想那么多,见有刀子在侧,顺手就切开了。” 季子衿笑了笑,说道:“哦?是吗?不过这倒是对上了辰妃姐姐素来节俭之名。而给辰妃姐姐端水果的宫女,却也是如此知道姐姐的习惯,细心到在水果碟里放上一把刀。” 辰妃也笑了笑,但是很牵强。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在身边侍候久的人,自然知道主子的生活习性,所以也称不上细心,只是尽心罢了。妹妹若是有何疑问,倒是可以叫那宫女来问上一问。” 第二三五节:栽赃 “那倒不用了。”季子衿虽是这样说着,但还是深表怀疑,她慢悠悠地拿起那把水果刀,拔掉刀壳,对辰妃道:“辰妃姐姐用哪只手使刀子?” 辰妃顿了顿:“右……右手。” 季子衿一笑,自果碟中拿起一个苹果放在桌上,用右手操刀将苹果一分为二后,缓缓对夜未央和太后说道:“若是辰妃姐姐是像我这样切的苹果,那么太子为长,她定是先用左手拿起左侧的这一半苹果递与太子,剩下右侧的一半才给大皇子吃的。” 慧妃听得连连点头:“没有错,正是像暖妹妹说得这样。” 夜未央和太后也点头,表示同意这种推测。 季子衿拿起左侧的一半苹果,道:“皇上,太后,如果臣妾猜得没错,如果这把刀还是辰妃姐姐用的那把刀,那么现在臣妾手里这左侧的苹果已经有毒了。” “啊!”众人惊讶出声。 而辰妃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渐渐几近透明。 “你是说这左侧的刀刃上有毒?”夜未央脸色也微微泛青。 季子衿道:“是的,皇上。要不然又是何原因同样一个苹果,一个吃了中毒,另一个却没事呢。” 夜未央的眼中渐渐泛出火气,冷声对张一道:“去,找个活物来试一试。” “是,皇上。”张一快速跑了出去。不一会儿就牵着太监养的两条小狗走了过来。 张一拿起季子衿刚刚切开的苹果,给两条小狗左右各喂了一块。 不一会儿,事实应验了,吃左侧苹果的小狗口吐白沫,嘶叫两声“扑通”一声倒地抽筋。 而吃右侧苹果的小狗却安然无事。 “辰妃,你可知罪?”夜未央见状大喝一声,吓得辰妃当即哆哆嗦嗦地跪了下去。 太后当即失望地摇了摇头。指着辰妃道:“辰妃啊辰妃!哀家一直以为你是一个老实厚道的,奈何你居然这般心狠手辣,鸿儿已经病得这样严重,你因何这样不容人啊!” “皇上,太后。臣妾,臣妾是被人陷害的!”辰妃声泪俱下,知道百口莫辩,只好道:“皇上,请容臣妾讲出实情。” “你说来给朕听。”夜未央压着火气,准备耐心听辰妃讲出原尾。 辰妃这才抹干眼泪细细说道:“前段时间臣妾去皇后宫中给皇后请安。待众妃都走了。皇后便说起了太子的病情,她说若太子现在没了,那么我的大皇子还有机会立为太子。若是再挺个几年,那么三皇子千皓、四皇子千羽和五皇子千寻都长大了,到时候皇上和太后准备立谁为太子可就说不准了。” “辰妃,你胡说!本宫何时说过这样的话。”罗月汐突然起身。激动地看着辰妃。 太后眼珠转了转,示意罗月汐坐下,沉声道:“且先听她说来,你若没做,自不用着急辩解。” “是,母后。”罗月汐这才气呼呼地坐了下去。 辰妃继续道:“后来臣妾就问皇后有何办法,皇后就说她知道一种药。可以让太子的病在几天内复发严重,反正太子都是要死的,只不过是早几天晚几天而已。”辰妃抹了抹泪,磕头道:“皇上,臣妾一时糊涂,听了皇后的话,就将皇后给臣妾的药抹在了刀上,臣妾知错了,请皇上和太后看在大皇子还小,不能没有母亲的份上,就宽恕臣妾这一回吧!” 夜未央瞄了辰妃一眼,又看向罗月汐道:“皇后,你怎么说?” “皇上,她血口喷人!我是皇后,无论谁当太子,臣妾都是嫡母,我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没有理由去害任何一个孩子。”罗月汐起身道。 “有,你有!”辰妃激动道:“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好心帮我,也是想拉拢我,若是大皇子当了太子,你也算有个依靠。但是现在我想明白了,你并未帮我,更不是拉笼我,而是你想抢我的儿子。” “你,你是不是疯魔了,一直在那里胡言乱语。”罗月汐瞪视着辰妃。 辰妃冷冷一笑道:“我胡言乱语吗?你给我的药说是可以让太子的病尽快复发而无法治愈,可是现在为何变成了毒药?还不是你想借我的手伤害太子,再反过来咬我一口,让皇上和太后怪罪于我,轻则打入冷宫重则赐死,然后你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将我的大皇子收到你的宫子,以填补你不能生子之事。待太子的病不行了,或许大皇子还会被立为太子,那么你即有太子握在手里,又除掉了千鸿,果真是一举两得了。” “皇上,辰妃这是在陷害臣妾。”罗月汐转头求助夜未央,“她无凭无据就这样栽赃于我,皇上要给臣妾做主啊!” 辰妃万分悲痛道:“连太后都知道我性子柔弱。皇后您也正是抓到了我这个弱点,您以为我不但性子弱,而且为了保护大皇子我可以不要自己的命。可是皇后娘娘您错了,您想要我的命没有关系,可是你还要夺我的孩子,这叫我怎么甘心,所以我就算不要这条命,就算大皇子日后因为我这个无能的母亲而抬不起头来做人,但是我也要揭开你人前美丽端庄,但人后却丑陋不堪的面孔。” 也许事情已经发展到不在罗月汐的控制范围之内,她显得很是手足无措,只一再否认这不是她做的。 夜未央想了想问辰妃道:“你说这药是皇后给你的。你可有什么凭证?” “有!”辰妃答得很果断。 罗月汐心中骇然一惊,脱口而出:“你有什么凭证?” 辰妃不理罗月汐,反自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夜未央道:“皇上,这药是皇后娘娘亲自配制而成,您将这药交给太医,太医自可看出其中的成份。而近期皇后屡到太医院拿药材,若是皇后所拿药材与这毒药中的成份吻合,那么皇上还怀疑这药不是皇后宫中所出吗?” 此刻,辰妃所表现出来的淡定,让在场的众人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 看来宫中数年的磨练不是白白浪费光阴的。 夜未央点了点头。道:“宫中有规,任何人不得从宫外带药材进来。而来往行人车辆经过宫门时,药材也是盘查最紧要的一关,所以若不是之前就有这药,现今再想配制此药,那么也非从太医院取药不可了。” 说罢。夜未央将药交给郭少本。 郭少本接过药,仔细看了一会儿,又用鼻子闻了闻。最后还沾着一点尝了尝,才喃喃地说出几样药材来:“桂地、山黄、三棱、杜仲、秋芪,虽然都是一些平时治疾入味的药,但是放在一起则会引起相克中毒。” 夜未央眉头几乎拧成了八字。他猛然一挥手,对张一道:“去太医院查一查,皇后宫中近日所用的药材是不是有这几味?” “是,皇上。” 张一刚走了几步,只听罗月汐颤着声音说道:“不用去了,这药是本宫做的。” 众人一阵惊愕,还不待反应过来。罗月汐已经转步走到下首,纤瘦身姿,盈盈拜倒。 “皇上,太后娘娘。臣妾知错了,这一切都是臣妾设计好的,臣妾不想一辈子无儿无女,就算当了皇后也是有名无实,待他日无论是哪位皇子做了皇上,臣妾也难免被欺凌。”她抹了抹泪继续道:“臣妾知道臣妾谋害太子罪该万死,但是臣妾死不足惜,可怜我那年迈的祖父还要为我忧心,看在臣妾的祖父为国建功无数的情面上,求皇上和太后成全臣妾一片孝心。” 太后嘴角抖了抖,冷哼道:“想那罗修恩宰相一辈子光明磊落,堂堂正正,怎会有你这般狠辣的孙女。有没有儿女,那都是上辈子修来的,强求不得。就算没有儿女,而你已身为皇后还有何不足,居然妄想欲谋害皇家子嗣,真是胆大包天,迷了心智了。” “皇上,太后娘娘,臣妾知错,臣妾不敢奢求什么,只求能成全臣妾的一片孝心。”罗月汐拜倒磕头道:“臣妾自小无父无母,是祖父一手带大的,臣妾和祖父的感情非同一般。现在臣妾的祖父已经卧病在床,若是知道臣妾犯下这糜天大祸定会一病不起。” “那你想怎样?”夜未央铁青着一张脸问道。 罗月汐再次拜倒:“求皇上和太后暂且容臣妾一死,臣妾自今日起闭居忆坤宫再不出来,待臣妾的爷爷百年之后,臣妾或自行了断,或任由皇上和太后处罚。臣妾愿受任何责罚,只求护臣妾祖父一世英明。” 夜未央顿了顿,双眉急急蹙在一起,却是没有说话。 太后思虑片刻,轻声道:“罗宰相乃三朝老臣,确为我朝建功无数。当年夜未希和他母亲及舅父一起挟天子以令诸侯,罗宰相为皇帝所做之事,实在是功不可没。就连老佛爷在浣衣局隐了几十年,也是罗宰相帮衬着寻回来的。” 提到老佛爷,季子衿也不由得心中一软。 想了想上前道:“皇上,皇后娘娘也是一片孝心,人不管犯了什么错事,能有孝心绝对是没错的,就圆了她的一片心意吧。待罗宰相百年之后,再行处置也不迟。” 第二三六节:保全 夜未央这才点了点头,叹了一口气,??汐道:“既然暖妃为你求情,朕就往开一面。谋害皇子实乃大罪,按律当牵连族人,念你家中冷清,罗宰相年事已高,且又是朝中有功之臣,所以朕暂不追究牵连之事。你就闭居亿坤宫再不要出来了,一应吃穿用度不会缺了你的,待罗老宰相百年之后,朕一并严惩。” “谢皇上,谢太后。”罗月汐表情凄然,俯蝀夜未央和太后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朝亿坤宫走去。 夜未央转头看着她的背影,不由表情复杂。 宫中妃嫔接二连三的出事,现在就连皇后也不能自制,实在不能不令他失望。 犯了错的妃嫔之中,徐青鸾的罪是最为严重的。然而她却只被贬为了庶人囚在冷宫,她的祖父徐重还有父亲徐征南并未受到牵连,这一切皆因时机不够成熟。 因为此事,夜未央已是大费脑筋,现在罗月汐和辰妃也这般如此,真是不能不让人伤怀。 然而此时此刻,辰妃就跪在他的面前。 罗月汐和徐青鸾虽然只是分别被禁,但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虽然她们位份贵重,但好在都无皇子。徐青鸾虽然有千皓但也并非亲生,入了冷宫后,千皓又回到了暖秀宫,倒是让夜未央无后顾之忧。 只是这辰妃,不但是伴驾最久的一个,而且还为他产下大皇子,对于辰妃的何去何从,夜未央当真是要仔细斟酌一番了。他不但要考虑辰妃日后的处境,更要考虑大皇子的处境,当真是令人夂 待他的目光与辰妃四目相触时,辰妃惨白着脸立刻带着大皇子磕头道:“皇上,臣妾听信皇后之言,yu谋害太子实在罪该万死。但臣妾死不足惜,只可怜大皇子没了生母孤苦可怜。若皇上能饶臣妾一死,臣妾愿带着大皇子远离皇宫,住到宫外的别院去,从此再不回宫,再不和众位皇子争太子之位,臣妾只求守护大皇子一世平平安安的长大。” “你诚心悔改,朕为大皇子高兴。”夜未央叹了叹,说道:“那你们母子就去别院吧。希朥后以此为戒,不但时时警醒自己,更要教大皇子堂堂正正做人才是。” 说罢,夜未央转头看向太后,温声道:“母后以为如何?” “皇帝都这么说了,哀家还能如何。”太后叹了一声,又道:“哀家现在老了,没有以前那么高的心气了,宫中好多个事儿啊,哀家也不想管了。但是皇帝要切记一点,子嗣是顶要紧的大事!” 夜未央重重点头,道:“既然太后也没异议,那就这么办吧!” “谢皇上,谢太后娘娘。”辰妃感ji涕零,拉着大皇子连连磕头。 一旁的季子衿则笑了笑,上前道:“皇上宽仁、太后慈悲,真乃我南陵百姓之福。不过臣妾倒有个小小的提议,不知皇上可否采纳?” 夜未央目光一柔,道:“子衿,你说。” “臣妾觉得别院内的人越来越多了,先是老?在那边养疾,后来静妃姐姐也留在那里,这回辰妃姐姐又带着大皇子去了。住的可谓都是上贵之人。特别是我们的大皇子,虽然辰妃姐姐说以后大皇子永不争太子之位。但是不争太子,同样可以封王封爵成下栋梁。也是未来皇帝的同胞兄长,更可是左膀右臂。所以大皇子在宫中有的,别院那边一应也不胆。如教书的师傅,诊病的太医,包括一些吃穿用度和shi候的人皆是不胎宫中,皇家的孩子万万不能亏待了。” 季子衿话音刚落,那边太后已经投来赞许的目光,并不时点着头,她欣慰道:“从前哀家一直觉得暖妃聪明机智,但因她来自浣衣局,又常常被皇帝独宠,就算是老??媒,哀家这心里也总有些介蒂。再放眼与宫中妃嫔相比,总觉得她不如慧妃持重,也没有雅嫔大气,所以一开始将千皓交由她抚养时,哀家还不是很同意。不过通过近日她在徐青鸾面前勇护千皓,还有刚刚辰妃一事,哀家倒是觉得这暖妃很是贤德,皇帝身边有此贤德之妃,哀家也就放心了。” 她的一番话,不但获得太后连连赞赏,更被誉为贤德之妃。就连素来与她无令往的辰妃,也连连投来感ji的目光。 季子衿心中高兴,福身曲膝谢过太后。 夜未央更是高兴,抬手道:“子衿有何主意,尽管说来。” 季子衿道:“臣妾觉得别院那边连一个顶用的太医都没有,这个不行。若是哪个在别院病了,还真是措手不及。所以先差一个医道高超的太医过去是顶要紧的。” 本在一旁站睋的郭少本听到此处,不由双眸一亮。开始偷眼瞄着季子衿。 “这倒是了,太医定是要有。”夜未央点点头道。 季子衿继续道:“所以臣妾觉得该派一名医德医道都好一点的太医去别院,一来确保大皇子身体康健,二来也能略施福泽于别院内的宂再者上次臣妾在别院内为老shi疾两个月,深觉别院内的仆人们欠缺管束,随意散漫,规矩不足,也该差人去好好管一管了,不然辰妃和大皇子在那边住着也不会舒坦。还有顶要紧的就是大皇子的读书事宜,大皇子的教书师傅是否能一道去别院,皇子们读,强身健体可是我南陵的国之根本,绝对不胎。” 夜未央道:“大皇子的教书和??傅都可以一道跟去,启祥宫内的一众実都可以带去。而且别院内有现成的,??,自可差人备了去。别院内的管家也可以换成一个辰妃和静妃觉得称心得力的。就是这行医问药的太医需要慎重,有了徐青鸾和薛太医之事的前车之鉴,朕还真是担心,差去的太医医技尚属其次,重在医德要好,子衿以为谁能胜任?” “皇上,臣妾觉得郭少本年轻有为,医德高尚,不但在别院之内可以胜任太医一职,还可以协助辰妃、静妃两位姐姐料理?院之事。”季子衿道。 夜未央思虑片刻,道:“郭太医去别院好倒是好,可是他一直负责千羽和千寻这边,这两个孩子还这么小,若是突然换了太医,恐怕不妥。” 季子衿笑了笑,说道:“皇上莫担心。就算千羽和千寻还小离不开太医的照料,但是毕竟我们身在宫中,太医院那么多太医总会挑到称心如意的。可是大皇子在别院,若是差去一位不得力的太医,岂不是要让大皇子吃苦头了。” 一番话又说得太后连连点头,沉声道:“暖妃想得周全,哀家也觉得这样安排甚好。” 夜未央这才将目光转向郭少本道:“郭太医,你可愿意去别院任职?” 郭少本拼命掩着兴奋的目光,沉声道:“皇上,臣愿意。” 当晚,夜未央搂着季子衿的香肩坐在院内的紫藤架下面赏月聊天。 他将她搂紧,让她的发香漫布在他的鼻尖,轻声道:“子衿,是不是若朕没有那么多的妃嫔,后、宫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端了?” 她迎上他的目光,笑道:“皇上怎么这样想,自古以来皇家的后、宫总是三宫六院的。” “可是朕不想那样了。”他淡淡说着。 她偎上他的肩头,柔声道:“那皇上想怎样?” 他顿了顿,忽地将目光仰向上前,望着满天灿亮的星子沉沉道:“朕已经和太后说过了,朕有生之年不会再选秀了。已经入了宫的妃嫔朕尽量厚待她们,但是一定要压制住宫中争宠而祸及宫廷之事。而且朕现在已经有了五位皇子,三位公主,不愁太后所叹的子嗣问题了,朕也轻松了。” 季子衿眨了眨眼睛,问道:“太后答应了?” “答应了。”夜未央点了点头,又道:“朕和太后已经商量过了,若是鸿儿真有ting不住的那么一天,就立千皓为太子,??会不高兴吧?” 季子衿莞尔:“我怎么会不高兴,千皓虽然不昲生的,但我和千皓的感情与对千羽和千寻根本无异。所以若是千皓能担此重任,继承我南陵的千秋积业,我自是高兴和骄傲的。苦是不能,皇上和太后不要??有教好千皓就好了。” “可是咱们的千羽和千寻也是皇子? “那又如何?”季子衿继续笑道:“是皇子未必就要争太子争皇位啊!我从未想过让千羽和千寻做太子,太子是一份重任,无论落到谁的肩上,都是一份不易之事。若有千皓分担,我倒是希望千羽和千寻做丧无虑的皇子,那??需教他们明理、善良、正直、再脚踏实地。至于那些枯燥无味的治国之策和权势谋略只好委屈千皓替他们分担了。” 夜未央听得一怔一怔的,好半晌才恍然一般地将她搂紧,感叹道:“怪不得太后称你为贤德之妃,朕的子衿果然称得起这二字,朕有你此生已足。放眼天下,朕爱护万民;四观眼前,朕只想守护于你。” “皇上?季子衿声音颤抖,猛地钻进他的怀中,幸福的热泪蜿蜒而落。rs!。 第二三七节:暗潮 第二日一早,辰妃便携着大皇子再次拜别皇上和太后,带着一众宫人离开皇宫,直奔城郊别院而去。 而辰妃刚走不久,郭少本也来到暖秀宫向季子衿辞行。 他将几大包常用的药材逐一放到桌上,一包一包地指着说道:“娘娘,这是治风寒的,这是驱热的,这是给娘娘补气养血调养身子的,这是给四皇子和五皇子配制的开胃护脾的……” 季子衿笑了笑,说道:“太医院的事宜都安排好了吗?我这里你不用担心,安心去吧。到了别院照顾好大皇子和两位娘娘的身子,还有要替我问候静妃姐姐。” 郭少本顿了顿,眼中竟泛起一丝潮气,低声道:“千言万语,臣不知如何感激娘娘。” “感激什么?”季子衿复又笑了笑,说道:“我能为你和静妃姐姐所做的也就这么多了。静妃姐姐既已踏入宫门,做了皇上的妃子。所以无论你们如何两情相悦恐怕也无法成为夫妻了。万幸的是皇上对于静妃姐姐留在别院毫无异议,虽没捅破这层窗户纸,皇上却也看出静妃姐姐无心获宠,所以对此也不做强求。” 郭少本垂首道:“臣明白,静儿也明白。” 季子衿想了想又道:“所以本宫就找了这么个机会,让你和静妃姐姐在别院相聚。别院是个清静之地,又没有皇上在眼前,你们说说话的机会还是有的。只是这样要耽误你的前途了,若是留在宫中,以你高超的医术,日后像你父亲一样做个院使、院判什么的倒是不愁。” “臣自小爱好医术,志在治病救人。并不涉及官场仕途,所以臣并不在意这些。相比静儿而言,为官为宦都已微不足道。所以臣对娘娘的安排感激涕零,五体投地。”郭少本诚恳言道。 季子衿道:“还好本宫没有理解错。我也一直认为你能日日看到静妃姐姐,常常守护着她就满足了。” 郭少本重重点头,道:“是,臣别无所求。” “那就去吧,望你能将别院内的一切事宜管理得妥妥当当的。若能如此,或许你和静妃姐姐就能在别院一直呆下去,不能成为夫妻。但却能时时守望,这也是人间一大幸事。”季子衿缓缓说道。 “谢娘娘成全。”郭少本俯身跪倒,对着季子衿拜了三拜,眼中带着湿润悄步离开了暖秀宫。 接下来的日子便又恢复到了如常的平静。 千羽和千寻一点点的长大。千皓开始跟着师傅读书识字。元婉的绯玉公主也是越发出落得漂亮乖巧,因为这些孩子们的存在,似乎这个皇宫之内开始有了温度,不再如从前那般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了。 自那之后的皇宫之内,无论是御花园的花架下。秋千上,或是凉亭里,不管任何一个角落,似乎总能听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采星带着千皓,千皓带着绯玉。三个稍大一点的孩子牵着刚刚蹒跚学步的千羽和千寻,常常玩得大汗淋漓。而千鸿由于病着不能像他们一样疯跑戏闹,慧妃就带着他静静地坐在一侧看着其它几个孩子笑。 时日一久,就连一向不与他们接触的嫣昭仪也带着她的公主来与大家一起玩。每逢她来了,季子衿总是拉着她的手说道:“嫣妹妹要常带公主出来玩才是。一则孩子多晒晒太阳定是好的,二则这些孩子都是亲生兄妹,要多多走动,多多联络感情,莫要因为生在皇家,就淡薄了彼此之间的兄妹情谊。” 一开始嫣昭仪总是怯生生的,但是日子一长,她便发觉慧妃娘娘,暖妃娘娘,包括与她同是昭仪的婉娘娘,都要比她想象中的善良和热情。她丝毫没有感觉到同为妃嫔的那种防备与醋意。 所以,在季子衿如此说来几次后,嫣昭仪便真的放下戒备,常常带着公主出来走动了。孩子们玩做一团乐在其中,大人也自是极高兴的。 还有值得一提的就是郑贵人,从前的郑贵人,如今的郑昭仪。 自郑昭仪被季子衿救出冷宫后,她便主动担负起照顾几个孩子的重任。只要孩子们出来玩,那人群中定是少不了她,还没事的时候就给孩子做些衣裤鞋袜,或者是甜食饮口,弄得孩子们都对她喜欢得紧。 如此说来,除了身在别院的大皇子夜千瑾之外,夜未央在宫中的四个皇子,三个公主总算是成了真的兄弟姐妹。他们一起玩,一起闹,一起去向太后请安,一起在太后的寿辰上为太后讲笑话听。 而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皇上和太后自然是最高兴的。 夜未央搂着季子衿非常感叹地说道:“如今的宫中,才是朕最要看到的样子。朕小的时候就一直希望和兄长和妹妹一起玩,但是母后总是各种担心,所以只好把我关在宫中,如今朕的孩子终于可以自由了!” 季子衿听到这些时,什么都不说。她只是笑,窝在他的怀里笑。 而后、宫之中的妃嫔们虽然越来越少,但相处得还算融洽。 皇后罗月汐依旧在忆坤宫内未曾出来过。贵妃之位暂且空缺,妃位除了别院的辰妃和静妃,就是宫内的慧妃和季子衿了。 而妃位以下的其它人,除了有公主嫣昭仪,其它人在夜未央心中也就渐渐的沉寂了下去。他鲜少去其它宫中走动,三个皇子的母亲季子衿,仍旧是这宫中的一枝独秀。 然而,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的。 海面的平静,不代表着海底没有暗藏波涛汹涌。 宫中一切看似和谐美好的同时,在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同时还有一个愤愤不平的灵魂。 这一夜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站在冷宫一角的徐青鸾终于等到一个身影翻墙而入,她急急跑过去,喊了一声:“爹!” 徐征南在冷宫之内站定。四下观看无人后,方才摘下脸上的黑巾。低声说道:“鸾儿,我的孩子,你受苦了。” 徐青鸾一急,伸手扯上徐征南的衣袖,带着哭腔急道:“爹,你不是说能救孩儿出去吗?现在都这么久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您和祖父倒是计划好了没有?女儿在这里真是一天也呆不下去了,您若再不来搭救女儿,再来看女儿时可就剩下女儿的尸体了。” 徐征南听完女儿的话,双眸闪过一道凌厉的精光。他不急反笑道:“鸾儿莫急,耐心等等,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徐青鸾赌气跺着脚,气道:“难道爹爹非要让女儿等到人老珠黄再出去吗?若是不让我出去亲手杀了那挨千万的季子衿,女儿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恶气。” 确实。为了在宫中立足,为了争夺后位。她处心积虑了那么久,扳倒了那么多拦在脚下的绊脚石,又极力讨好太后那个难搞的老太婆,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吸引夜未央的注意。以获宠爱。 然而所有被她精心计划好的一切,却因为季子衿的突然出现而毁于一旦。季子衿不但打破她之前所有的计划,更是揭穿她之前的阴谋,每每想到这些,她的胸口都剧烈疼痛,几乎恨得要喷出鲜血来。 见徐青鸾如此恼怒,徐征南这才缓了口气,思虑片刻道:“鸾儿,你老老实实告诉爹,你是真的喜欢皇上,还是只想要皇后的位置。” 徐青鸾顿了顿,直言道:“一开始是真的喜欢,喜欢的同时更想坐上皇后的位子。一来后、宫之中唯我独大;二来也可扬我徐家威风。”说罢她停了停,忽然挂上一脸怨怼之色,恨道:“可是他竟对我如此无情,特别是那个季子衿入宫以后,更是不知他已将我置于何处,不但对那贱人百般宠爱,还将三皇子过继给她抚养。所以女儿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向往情爱的小姑娘了,女儿明白,若想在后、宫之中生存下来,并且生存得好,只有权势才是一切,没权没势,就只能像现在这样,遭受众人的耻笑及鄙夷!” 想到自从入了冷宫以后,从前那些被她踩在脚下的女人们,一个个上门来取笑她的嘴脸,徐青鸾再次气红了眼睛,若不是极力控制,似乎胸腔都会爆炸一般。 听女儿这么说,徐征南本来面无表情的脸上,顿时挂上一层令人胆寒的阴狠,他冷冷说道:“为父和你祖父本还念着一丝旧情,不想对他赶尽杀绝,本想着逼他放你出冷宫,恢复贵妃一位也就算了。但是这样看来,即便是称了你的心意,那夜未央恐怕对你也是无意,你在宫中的日子怕是也艰难,何况你对他也无过多的情份了。” “爹,你到底想怎么办?”徐青鸾急得直跺脚。 徐征南眼中闪过一丝恨意,狠狠说道:“鸾儿,爹实话告诉你,夜未希回来了。所以他夜未央对我不仁,我对他也就不义了。” “夜未希?”徐青鸾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瞪着眼睛惊道:“那夜未希不是当年谋反,被先帝流放到漠北,命他不经宣召永世不得回京的吗?” 徐征南冷哼道:“没错,就是他。鸾儿你要知道,若是我和你祖父带兵杀进皇宫,那众大臣定说我们父子谋反,所以定会有人拼死护夜未央。但是若是我们重提当年旧事,揭一揭那夜未央的老底,恐怕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徐青鸾愣了半晌,方才恶狠狠地点点头,“不管如何,只消爹让我亲手杀了那季子衿,女儿心里就痛快了。” 第二三八节:汹涌 时光飞逝,又一个中秋佳节如期而至。 对南陵国而言,中秋也预示着秋收的到来。 所以宫外的百姓们载歌载舞欢庆这一年风调雨顺,欢呼又迎来了一个丰收太平之年。而宫内依旧例行往年大摆宴席,广邀群臣,君臣齐聚议政殿推杯换盏喜迎中秋佳节。 皇帝夜未央身着紫金龙袍端坐于大殿正上方,左右略向后摆着的长桌前分别坐着太后和慧妃。而季子衿由于今日千寻微感不适,而未能来参加宫宴。 宫中其它未到妃位的主子们,自是不方便在这等大宴群臣的场合出现,而禁在亿坤宫内的罗月汐自是以抱病之说避开这等场合。 然而宴席之上不但宫妃稀少,就连前朝的大臣们,也比往年少了许多。 据说宰相罗修恩的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下床走动已是困难,所以就更是不能来参加宫宴了。偏偏巧的是徐重也抱病在身,徐征南自是侍疾父亲床侧,自然也就没能到场。而冷木易因为爱妻有孕且又害喜严重,故太后亲口免了他宫宴之行,而让他在府上专心照顾爱妻待孕。 而代宰相秦非和高达几日前则被夜未央派遣出去走访民情,至今未归。 所以在这个宫宴之上,不免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但是夜未央却是兴致不减,不但连连命人上歌舞助兴,更是不断举杯与大臣同饮,人虽少了,但是热闹却是不减往年。 然而就在觥光交错之间,不知何时议政殿外已亮起通天的火光。 一时之间兵刃交错声,呐喊声。奔跑声,纷纷四起,惊得殿内众人纷纷丢掉手中的酒杯。怔怔地望着殿外的火光,而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外面发生了何事?”夜未央脸色变了变。猛地起身而立,抬手摔掉手中的酒杯,对众人喊道。 自殿外跑进来的张一,惨白着脸哆哆嗦嗦道:“皇上,是大将军徐征南带着兵马杀进皇宫了。” “什么?徐将军要造反?”一个大胡子武将借着酒劲拍案而起,粗声粗气地说道。 “徐征南吗?”夜未央喃喃两句,非但没有紧张之色。眼中竟闪过一丝精光,他歪头略想了想,却又稳如泰山的坐了下去。 “皇上,现在怎么办?”一大臣急切问道。 夜未央摆了摆手。沉声道:“莫要着急,见机行事就好。” 许是他的沉稳感染了众位大臣,不管是真的淡定,还是假装淡定。但是在表面看来且都稳了稳心神,不慌不忙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有的甚至还伸手捏起酒杯饮了两口。 而太后和慧妃虽然脸色都是不好看,但都尽量保持着端庄持重,稳稳地坐在那里一动未动。 说是迟,那是快,转瞬间宫内火光之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就已经有几个领头的将领持刀冲进了议政殿之内。只见他们横眉怒目,持刀喝退殿门处的一众宫人,复又分为两侧把守,即刻闪出一条路来。 而随在他们身后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披盔带甲手握重兵的大将军徐征南。 夜未央捏着青花酒杯,不停地在手里转来转去。眼见满脸杀气的徐征南走了进来,不由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哼道:“朕还以为是谁呢?果然是你大将军徐征南,看来你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动手了。” “皇上,正是臣。”徐征南目光在四周环视一圈,最后落在夜未央身上时,眼底闪过一丝恨意,冷笑道:“难道臣不主动来,还要等着皇上夺了臣的兵权吗?想我徐家几代人为朝中尽忠,可皇上您呢?不但将我唯一的女儿囚进了冷宫,还曾暗示臣的父亲年纪大了,是时候告老还乡将机会留给后生小辈了。臣的父亲和女儿都被皇上这样欺负,这样的奇耻大辱,臣还能坐以待毙吗?与其任皇上欺凌,臣还不如奋起反击,一来还我徐家老小的公道,二来也能了却先帝的一桩心事……” “你的女儿囚进冷宫是她自己做孽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至于你的父亲以老卖老,愚腐至极,动不动就拿他几朝老臣的身份压制于我,所以他也确实该将机会让给小辈了。”夜未央说罢,不由眼中飘过一丝犀利,愤怒道:“你说先帝的心事,难道先帝的心事就是让你利用手中的兵权谋反吗?” 徐征南听罢,不但不以为意,反而还缓缓勾起一抹阴森又恐怖的笑意,继而又不时大笑出声,末了,才缓缓道:“臣并非想谋反,臣是来主持正义,将皇帝的位子还给应该坐在皇位上的人。” 夜未央蹙了蹙眉,冷笑道:“以你看,这个皇位应该由谁来坐呢?” 徐征南仰头哈哈大笑,指着门口说道:“当然是该坐皇位的人坐。” 众人随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殿门口走进一个瘦高个,细长脸,鹰勾鼻,一双大而凸出的眼睛骨碌碌直转的男人。或许最近几年入朝为官的人不认识此人,但是殿内的一干老臣,以及正殿之上的夜未央,和夜未央左右两侧的太后和慧妃,又有谁不识得此人呢! 一群老臣见得此人,早已目瞪口呆,并将既将跑出喉咙的话语死死扼住,免得说错什么话,招来祸事。 而太后和慧妃终是控制不住眼中的惊愕,不由同时惊呼出声:“夜未希!” 夜未希眼角上挑,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仰了仰头,傲然说道:“正是本太子。哦,不!应该说正是朕!” “大胆!”太后不由猛拍一下桌几,怒道:“当年你携同皇后和国舅要挟先皇退位一事败漏后。先皇已经将你贬为庶民流放漠北,并且不经宣昭永世不得回京。今日你居然敢不遵先帝遗训,擅自离开漠北。返京闯宫,真是罪可当诛。” 太后说罢。眼锋一转,喝了声:“来人,将这大胆叛贼抓起来。” 然而太后的话并未引出侍卫上前抓人,反而四周鸦雀无声,极为安静。 “来人!给哀家来人!” 太后脸色泛青,不甘地猛砸桌板,发出一声声“砰砰”的巨响。 然而这一声声敲击的巨响。引来的却是夜未希仰头一阵狂妄的大笑声。 他尖税刺耳的笑声在整个大殿上空回旋,闻者不由心肝颤抖,待他笑够了,这才狠狠说道:“你以为你还是昔日可以呼风唤雨的太后吗?现在整个皇宫都已经被我的人所控制。明年的今日,就是你和夜未央的祭日。” 太后容色更显惨白,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面露惊恐。 夜未央见状,赶紧上前几步扶住摇晃不定的太后。安抚道:“母后莫怕,有儿子在,不会让他伤到母后毫分。” “未央!”太后一把抓住夜未央的手臂,泣道:“哀家活了大半辈子,苦虽没少吃。但福也享了不少,不遗憾了。哀家不怕死,哀家是担心你。” “母后放心,儿子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夜未央说罢,抿嘴瞧向夜未希。复又看了看徐征南,正色道:“徐将军说真正该坐皇位的人是他吗?” “正是。”徐征南毫不避讳地说道,“他才是正宗先皇后所生,更是被先帝立为太子之人,若不是当年你和太后略施计策夺取皇权,如今登上的皇位的人是他,而并非是你。” 那夜未希却也不客气,端起桌上的一杯美酒一饮而尽,复又朗声道:“各位大人,虽然先帝将我贬到漠北那种苦寒之地,我在那里餐风饮露受尽苦头,整日望着盛京的方向冥思苦想。某天我终于想明白,当年我母后和国舅为何在我为太子之位的情况,为何还要逼父皇让位,原来都是因为她!” 夜未希抬手一指,双目怒视着太后。 太后嘴角抖了抖,满目怒气,不由旧事重提,怒声喝道:“大胆罪民,先帝已将你流放漠北,并亲自旨意,若无召见不得私自回京。现你不但私自回京,还擅闯皇宫,你该当何罪?” 夜未希嘴角微抿,毫不在意之状,冷笑道:“我不但回来了,我还要夺回我应该有的一切。”说着他目光轻扫四周,冷声道:“大家看清楚了,当年就是这位太后暗中用计,害我母后联合国舅逼皇上退位,结果她却反咬一口,联合他的儿子夜未央置我母后与国舅爷于死地,更是让先皇将我流放到漠北之地,而将皇位送到了他的儿子夜未央的手里。” 说到这,众臣中间开始小声地响起一些议论之声,夜未希继续道:“今日我夜未希重返盛京,除了要为我母后和国舅报仇之外,就是奔着皇位来的。这皇位本该就是属于我的,所以顺我者冒,逆我者亡!各位大臣各自想好,若是顺我者,日后封官晋爵大加封赏。若是不要命跟着夜未央的,那么也别怪我不客气了。” 话未说完,夜未希猛地从旁边侍卫的腰间抽出一把剑,稍一用力就将桌上数个水果劈成两半,并恶狠狠说道:“顺我者一片坦途,逆我者如见此果。” 第二三九节:藏身 一时之间众大臣们举棋不定,有的说不管什么原因,既然先帝将皇位传给了夜未央,他们就应该誓死尽忠于他。有的则说本来皇位应该是夜未希的,若不是太后从中施计,夜未希早就顺利登了皇位,所以就应该拨乱反正,重推夜未希登上皇位。 支持夜未央的说:皇上自登基以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兴修水利,减免杂税,无一不证明他是一个好皇帝,为天下黎明百姓着想,就应该尽忠这样的皇帝。 而支持夜未希的却说:夜未希并未当上皇帝,焉知他做得不好,也许他是一个更受万民拥戴的皇帝。 几经争执之下,夜未希和徐征南早已按捺不住。提刀欲取了夜未央的脑袋。 夜未央自是不会束手待毙,保护太后与慧妃的前提下,提剑与敌人周旋。 然而古话说得好:好虎顶不住一群狼。夜未希等人人多势众,夜未央不但孤立无援,更是要保护太后和慧妃,所以自是施展不开拳脚,更是无法携着二人逃脱,只好死死顶住。 然而时间一久,哪经得住众人一起围攻,渐渐已经感觉到体力不支之感…… 与此同时,议政殿前的呐喊和火光,早已惊动了之前还沉浸在中秋之夜的各宫各院,主子们都已心慌意乱,六神无主。内监宫女们也开始四下逃窜寻找出路。 自然暖秀宫那边也不例外地听到了消息。 出去打探消息的小康子施展功夫,三步并作两步地急急转回暖秀宫,又急又怕中,脸色已是白中泛青,待回到暖秀宫时他已是大口喘着粗气,急急说道:“娘娘,不好了。议政殿那边真的出了事。” “到底出了什么事?”季子衿抱着刚刚哄睡的千羽,眉头紧紧皱到了一起,担忧地问道。 “奴才不能近身议政殿跟前。所以具体是什么事奴才没有看清楚。总之议政殿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带兵器的人,听说是有人谋反了。正逼着皇上退位呢,好像是和徐征南有关。”小康子一边说一边向宫门口张望,不时抹着一把额上的汗水。 “徐征南?”季子衿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徐青鸾的父亲徐大将军吗?” 小康子快速点点头,道:“正是徐青鸾的父亲,我看那些人拿的大旗上还飘着一个‘徐’字。娘娘,您得找个地方避一避。万一那些人杀过来伤了您和小皇子们可怎么是好。而且徐征南杀了进来,定会去冷宫救那徐青鸾出来,他们父女对娘娘早就恨之入骨,新仇旧恨的岂能放了娘娘。所以娘娘还是思虑下面怎么办吧!” “皇上呢?”季子衿抓住小康子的衣袖便问:“皇上在哪?他有没有受伤?” 小康子苦着脸摇头:“奴才根本进不去殿内,哪知皇上的情况,只是隐约听到里面似乎有打杀的声音。” “皇上在议政殿里面,太后和慧妃姐姐也在里面。”季子衿脸色大变,甩开小康子的衣袖就道:“不行。我得去找皇上,就算是死,我也要和皇上死在一块儿。”说罢她捞起裙角就往外走。 “娘娘,娘娘!”水漾一把扯住她,急道:“小康子都说了。议政殿里围满了人,娘娘您去了这不是自投罗网吗?那姓徐的父女不会放过娘娘的,您还是找个地方避一避风头吧。” “可是皇上他……”季子衿很是不放心夜未央,旋即却又看到已经沉沉入睡的千羽和千寻,忙吩咐道:“快,去把千皓也抱过来,不能让他们伤到孩子。” 小康子赶紧奔了出去,不过片刻,已经抱着入睡的千皓回了主殿。 季子衿大脑迅速旋转,思虑着该将孩子藏身何处。养心殿后院倒是有一个通往宫外的密道,但是养心殿离议政殿较近,恐怕现在抱着孩子过去已是来不及。 焦急之中想了半晌,却猛地想到了什么,不由突然敲了敲脑门,眼睛瞬时一亮,转头吩咐道:“慧妃姐姐也被困在议政殿了,太子和采星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小康子你快去慧妃姐姐那里,将两个孩子抱过来,待我一块安置。” 小康子应了一声飞快出去了,季子衿又道:“欢颜你腿快,赶紧去婉妹妹那里,让她抱着孩子过来。咱们一起找藏身之处。” 欢颜应着刚跑到门口,却见元婉抱着已经睡着的绯玉,慌慌张张地奔进了暖秀宫。 “不用去找婉娘娘了,她来了!”欢颜在门口惊呼,并伸手接过元婉手中的绯玉。 元婉缓了口气,赶紧扯上季子衿的手臂,忙道:“姐姐,这是出了什么事?” 季子衿来不及和她细说,只嘱咐道:“妹妹别乱走,就在我这宫里呆着,一会儿我安排你们藏身。”说着她又看向水漾,吩咐道:“快去小厨房提上两壶水,再包几大包糕点拿着。” 水漾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在这样的紧急时刻,也不便多问,只照着做了。 不一会儿,小康子也左手牵着千鸿,右手抱着采星回到了暖秀宫,季子衿忙迎了上去,问道:“路上没遇到什么人吧?” 小康子连连摇头,“还好,奴才知道一条去慧妃娘娘宫中的小路。奴才赶到时,慧妃娘娘宫里也是乱作一团了,有的内监和宫女甚 至在收拾包裹准备趁乱逃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先找藏身的地方。”季子衿一边说,一边引着一众人向书房走,“快,你们抱着几个小的,一起跟我来。” 几人虽然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都急急行动起来。小康子左手抱着千皓,右手牵着太子,欢颜抱千羽。如意抱千寻,元婉抱着绯玉。采星则由季子衿抱着,水漾跟在后面,提着满装水的水壶和几大包点心。一行人大大小小的就这么急急向书房走去。 暖秀宫内的书房是夜未央的,平时除了宫人进来打扫整理之外,并没有什么人进来走动,就算季子衿也很少来。 但是在这种紧急时刻,她突然想到夜未央曾经告诉过她。若是宫中出了什么意外,让她抱着孩子到书房去,在书房的最里间,硕大的青花瓷瓶后面。是一个隐藏的暗阁,进暗阁的机关就在青花瓷瓶底。 当时夜未央说得极为正色,但季子衿却只是笑了笑。虽然听在耳中,但并未往心里去,只当作他对孩子、对她的一种关心罢了。没想到今日果真派上了用场。 来到书房后,季子衿让小康子将青花瓷瓶移开,果然瓶底是一块松动的青砖,她试着用力将青砖踩下去,那隐藏的暗阁门子果然开了。 里面是一间方形小屋子。虽然不大,但足以容下十来个人的样子。 “快进去,别被人发现了。”季子衿很是警惕地吩咐道。 抱着孩子的几个人快步走了进去,水漾也将手里的水壶和糕点送了进去。季子衿随手将采星推了进去,嘱咐道:“采星,你是姐姐,乖乖地和婉娘娘在里面呆着,不要哭闹知道吗?” 采星虽然只是小小孩童,但似乎也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然母妃不在身边,但却极为懂事地点了点头,并怯着声音问道:“暖母妃,采星的母妃什么时候来。” 她拍了拍采星的小肩膀,道:“暖母妃这就去找你母妃,采星和太子哥哥还有婉娘娘在里面乖乖等着。” 采星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乖乖地走到里侧,站到了太子身旁。 “姐姐,你不进来吗?”元婉牵过采星的手,转头问她。 “娘娘,你怎么不进来?”欢颜也着急地问道。 但是季子衿却站在暗阁边缘迟迟不肯迈步,她看了看几个孩子,心痛得眼泪就快流了出来。 “姐姐,你快进来……”元婉又在催促,甚至已经迈步过来牵她的手。 “我要去找皇上,你们帮我照顾好孩子,就算宫内有什么变数,你们也要想尽办法让这几个孩子活下去知道吗?”季子衿说得如奔赴战场一般壮烈,搞得几人均是泪眼朦朦。 小康子将千皓交到水漾的手里,说道:“姑姑,你抱着三皇子,我陪娘娘去找皇上。” “不可。”季子衿赶紧阻止,道:“若是留她们几个弱女子在这保护孩子,我不放心。皇宫中若真的有什么变数,那些人定会斩尽杀绝,你有一身功夫,还能保护几位皇子。我不需要人陪,你们都在这里呆着,水和食物都还充足,等到平安无事了再出来。” 水漾一听,又果断地将千皓递到了小康子怀里,道:“娘娘,奴婢陪您去找皇上。奴婢早已把自己的一条命和娘娘拴在一起了,娘娘生奴婢就好,娘娘若是死,奴婢活着也没意思。” “水漾……”季子衿抓住她的手,两人站到了暖阁门外。 “娘娘,娘娘……”暗阁里的几人都流下了眼泪。 季子衿不语,再次看了看几个熟睡的孩子,牙一咬,踩下青砖,将暗阁门关上,两人复又合力将青花瓷瓶恢复到原来的位置,这才匆匆奔议政殿赶去。 奔出暖秀宫,已经能看到议政殿那边冲天的火天。 “水漾,快!”季子衿叫了一声,再回头看身后的水漾时,她已经身子一软,慢慢地摊倒在地。 她一惊,张开嘴巴,声音还未发出,自己也突然失去了知觉。 第二四零节:泄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待季子衿悠悠转醒时,天还是黑的。 此时,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睁眼看来四周也是漆黑一片。她定了定神,继而甩了甩发涨的脑袋,这才发现自己娇小的身子抵着墙,被反手绑在一根石柱上。 正自愣神之际,不远处突然传来声音。 “没想到这么单薄的身子,还挺能经得住折腾,醒得倒是快。”黑暗中传来一阵女人的声音,季子衿觉得有些耳熟,但又不是十分真切。她浑身每根神经都紧绷起来,直直注视着声音的来源。 但是此处太黑,却是什么也看不清。 “是谁?”她紧张而又惊慌地问道。 话音刚落,下一刻已是火光瞬间燃亮,亮光刺得她眯起眼睛,好半晌才看清站在她身前的人。 “你……”看着那张熟悉艳丽而又带着诸多怨恨的脸孔,她惊叫出声,“鸾贵妃!” “正是我,没想到暖妃娘娘对一个被贬入冷宫的废人还犹自记得。不过咱们也算彼此彼此,你依然记得我,我更是没有忘了你。不知道这对暖妃娘娘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呢?”徐青鸾说完扬起一阵阵肆无忌惮的娇笑,直笑得让人觉得有种毛骨悚然之感。 季子衿挣了挣被绑的双手,双眼忿忿地看着她。 徐青鸾笑了一阵后,表情又突然变得阴沉怨恨起来,瞪着双眼冷冷说道:“然而暖妃娘娘你唤错了,我现在拜你所赐已不是千尊万贵的鸾贵妃了,我只是一个罪妇,一个被贬入冷宫。并背负着害妃嫔杀皇子恶名的罪妇;还是一个弃妇,一个被皇上抛弃的女人。但是我却一点都不后悔,唯一后悔的是当初怎么就没把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解决了。”她顿了顿。再次扬声大笑道:“不过幸好老天开眼,又给了我一次机会。这一次就算你暖妃娘娘长了翅膀,也别想逃出我的手心。” “徐青鸾,你坏事做得还少吗?你就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季子衿狠狠地咬着牙,扭着被反绑于背部的双手,道:“皇上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又为何将我掳来这?这里是哪里?” “哟!还真是郎情妾意。死到临头了还惦记着皇上。”徐青鸾向她缓缓走进,附在她耳畔,轻笑低语。“皇上怎么样了,我不能告诉你,但是我却可以告诉你,这里是宁瑞宫的暗室。也是……也是你的墓地!” 一股寒气倏地由背脊窜起,季子衿止不住心头的恐惧,猜测着如今夜未央的处境。当各种可怕的画面袭上心头时,她却强自镇定地说道:“徐青鸾,你到底想怎么样?” 徐青鸾怒目圆睁狠狠地瞪着她。怒道:“我想怎么样?季子衿,现如今我就是把你千刀千剐了,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所以我要慢慢地折磨你。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孩子,你最爱的皇上是如何死在你面前的。” “你卑鄙!”季子衿近乎于疯狂地低吼道:“有什么怨,有什么仇。你尽管朝我来,不要伤害我的孩子,更不要伤害皇上。” 这时,暗室的门“吱呀”一响,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身穿盔甲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眼珠转了转四周一望,最后冲着季子衿轻蔑地笑了笑,眼神很是晦暗深沉。 季子衿一怔,发觉眼前的这个人很面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那人似乎看出季子衿的心思,冷冷一笑道:“暖妃娘娘莫要费神了。”说罢他来到徐青鸾身边,低声问:“鸾儿,这女人你打算如何处置?” “我要先好好的折磨她,然后再杀了她!”徐青鸾愤恨的瞪着季子衿,露出一个似乎想将她生吞活剥了一样的眼神。 这女人害她将做过的事情败露从而被打入冷宫,还将夜未央从她身边抢走,并独得夜未央的宠爱,光是这两点,便足以判她死罪! “你是徐征南?”季子衿突然缓过神来,不由狠狠地瞪着那身穿盔甲之人。 “暖妃娘娘记性不错。”徐征南嗤笑两声,或许是事情出乎他意料的顺利,让他心情十分愉悦,于是破例为她解说,“放心,你的皇上现在还没死,只是已经被夜未希擒住无法分身。当然,若暖妃娘娘对皇上而言够重要,或许他会挣脱夜未希的钳制,而前来救你也说不定。” “徐征南!”季子衿发狂一般地低声吼道:“是你带兵闯进皇宫的?是你和夜未希合谋篡夺皇位的?” 徐征南突然暴喝一声,道:“篡夺皇位的是你的皇上夜未央,而并非夜未希。何况我跟着夜未希,他能给我,我想要的。而夜未央给了我什么?” 季子衿气得胸腔如装满了气的气球一般,她真怀疑会不会一不小心就会爆炸。她死死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同样都是无耻之徒!” 话音刚落,就见徐青鸾突地从一旁的桌上拾起长鞭,二话不说,啪的一声,便直接往她身上挥去。 “啊……”一鞭子下去,季子衿忍不住疼痛而尖叫出声,额头的冷汗涔涔而落,双唇也越发的泛白不见血色。 她没有料到徐青鸾会突然动手,更不知道她会使用长鞭,就在这措不及防中,硬生生地被抽了一鞭,鹅黄色百褶如意裙当场撕裂,淋淋鲜血透裙而出。 对于她的嘶喊,徐征南压根就不理会,他转身对女儿说道:“玩够了,就杀了她。现在咱们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绝对不能让夜未央有反击的机会,否则你我还有咱们整个徐家都是死无葬身之地了。鸾儿,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明白吗?就算你对那夜未央还有情,但也不能心慈手软。” 虽说他认定事情绝不会有变卦,现在夜未央已经被擒住,虽然仍有一半朝臣依旧支持夜未央做皇帝,但都是一些手无寸铁之辈,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 然而生性谨慎的他仍不忘细心吩咐女儿,要斩草除根,以免留下祸事。 “女儿明白,待找到她的孩子之后,女儿就在这放一把火,将他们统统烧死到里面。然而再将她烧焦的尸体给夜未央看,让他看看这就是他曾经千宠万宠的暖妃娘娘!”徐青鸾扬起一抹狞笑,歹毒的说着。 听她这么说,徐征南不但不阻止,反而很满意地笑出声音,最后又瞟了季子衿一眼,满意地离开了暗室。 等到地牢只剩她们两人,徐青鸾再也按捺不住,直接挥动手上的长鞭,狠绝的朝季子衿挥下,那力道太过猛快,纵使季子衿拼命闪避,仍躲不过那无情的鞭笞,不一会便痛得浑身发抖,满身血痕。 “说!你把孩子藏在哪了?”徐青鸾一边猛力地挥动长鞭,一边恶狠狠地问道。 “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你想伤害我的孩子,休想得逞!”即便痛得近乎昏厥过去,可一想到她要保护几个孩子的性命,季子衿即便是咬破双唇,也要拼命抵御着她的长鞭。 “我就不信你的嘴巴竟然比我的鞭子还硬,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徐青鸾对于她死活不吐口的做法很是气愤,暴跳如雷一般上前抓住她披散的头发,使劲向她脑后的墙壁撞去。 一边撞还一边愤然道:“你以为你还是那个昔日风风光光的暖妃娘娘吗?满桌山珍海胃,你得有口好牙;就算腰缠万贯,你还得有那个命花!”她发狂一般地大笑两声后,尖厉道:“既便是夜未央宠你,既便你能成双成对的给他生儿子,可是你还得有那个命和他们守在一起。如今一切都变了,曾经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如今已成为了阶下囚,说不准还会被人五马分尸弃尸荒野呢,没了夜未央的宠爱你说你还是什么?你的孩子又是什么?” “毒妇,你一定是疯了!你这样做是没有好下场的!”季子衿猛地一甩头发,沾着血迹的发丝抽到徐青鸾的脸上,她不由厌恶地退后两步,站在那里平复着由于刚刚用力过猛,而上下起伏的胸脯。 季子衿瞪视着她,冷眼摇头,几乎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语言来形容她,只一字一顿道:“你可以恨我,可以杀了我。可你有什么理由恨皇上,他宠了你那么多年,你却恩将仇报杀他的孩子,如今他心慈手软留你一命,让你在冷宫思过,你不但不知悔改,反而来报复他。天下间怎么会有你这般冷酷残忍的女人,若是老天有眼,就应该让你下地狱!” “皇上?”徐青鸾冷冷的大笑出声,那笑声冷过三九天的严寒,“我徐青鸾伴驾那么多年,他居然对我如此薄情寡意。当年我没有孩儿,他却一心将三皇子过继给你,而不是我。后来我产下那个身子残缺的孩子,他不但不好生安慰,却从此再不踏足我的宁瑞宫,这样无情的男人,我还在意他做什么?” 第二四一节:劲敌 “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无所顾忌。”徐青鸾上前一把扯住季子衿的衣领,并且死命勒紧,狂妄道:“我现在要考虑的就是如何让你们死得惨一点,再惨一点。暖妃娘娘,你倒是来说说看,你还想受什么样的折磨,刀割?棍打?还是我来找一把锋利的刀子,一点点的刮花你的脸,再一刀割破你的喉咙。” 季子衿瞪着惊恐的双眼,死命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徐青鸾却笑道:“哎哟!我怎么把你的孩子们忘了。”她转身用鞭子杆敲了敲身边那根石柱,眼中带着绝决的寒冷,道:“等我找到他们,就将他们绑在这根石柱上,然后再燃上一把大火,听着你们母子被火烧得皮开肉绽的声响,那一定很好听!” 季子衿狠命地摇着头,若不是在徐青鸾眼中看不到半点痴狂,季子衿会以为,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说出这么疯狂而没有人性的话。 “暖妃娘娘,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如何?”徐青鸾用鞭子抬起她的下鄂,带着一种胜利者的表情,很有快感地欣赏着她满是泥污血迹的脸。 而季子衿却是冷冷一笑,轻蔑地瞥了她一眼,道:“徐青鸾,你身为贵妃那么多年,算计完这个算计那个。一定自认为自己很聪明吧,可你却万万没有想到,多年来,你自己一直被算计其中。” 徐青鸾突然止住笑声,警觉道:“你是在说我是你的手下败将吗?即便如此,最终你还不是死在我的手里。” “可是你又会死在谁的手里?你的孩子又是死在谁的手里?”季子衿尖厉地对她嘶喊道。 “我的孩子?”鸾贵妃突然警觉地看着她。 季子衿忍着伤口的疼痛,咬牙道:“难道你自己也以为你天生是不能生孩子的身体?就从不怀疑这其中会有什么内情吗?” “内情?”徐青鸾身子猛地一耸,不由一个激灵,追问道:“什么内情。你说与我听。” “说来给你听倒也无妨。”季子衿淡淡说道:“枉你到死那天还是个糊涂鬼。” “到底怎样?”徐青鸾满脸怒气地追问。 季子衿道:“你为何从不想想,之前你伴驾那么多年,而且还就属你侍寝的时候最多。却为何一直未孕。而先皇后归天之后,你却突然有孕了呢?又有没有想过。你有孕之后因何会是畸胎?难道这个中原因你真的从未仔细想过?” 徐青鸾猛地一惊,满脸惊悸之色,声音也开始瑟瑟抖动不安,她瞪着惊恐的大眼睛,惊疑道:“你是说先皇后?” “没错!”季子衿道:“若不是先皇后在你身上动了不孕的手脚,你岂会多年一直不孕。而在她归天之后,再没有人在你身上动手脚。所以你才有孕。而你的孩子先天残疾,来到这世间没有福气看上一眼就走了,更是因为先皇后多年来一直在你的食用油中掺入避孕籽压榨的食油,所以吃坏了你的身子。所以你才会怀上先天残疾的孩子。” 一席话说得徐青鸾如被焦雷劈倒一般,整个身子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好半晌,她才渐渐回过身来。但是目光中却更多了几分杀气和狂妄。她推开暗室的大门对门外的侍卫道:“那几个孩子找到了吗?还有徐大将军现在在哪里?” 那侍卫道:“回小姐,孩子还没找到。徐将军现在在议政殿。” “夜未央也被关押在议政殿吗?” “是。” 徐青鸾想了想,又对那侍卫道:“押着这个女人,一起去议政殿。” 议政殿内灯火通亮,里里外外都被徐征南的侍卫包围着。 进得殿中,只见朝臣们已经被分成了两伙。一伙在一侧好酒好菜招待着的。显然是已经归顺了夜未希的。他们见徐青鸾押着季子衿走了进来,有的汗颜的低了头,有的则装做没看见,仰脖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而另一伙朝臣则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显然是坚决尽忠夜未央的。徐征南正在那伙朝臣中间威胁加引诱,使他们尽早降服于他。而夜未希则坐在了皇位上,此时正单手支着下鄂,似乎是喝了酒,而此时已是黎明时分,他正困倦地打着瞌睡。 徐征南见徐青鸾走了进来,上前道:“鸾儿,你怎么来了?” “爹,我来找夜未央。”徐青鸾道。 徐征南叹了一声,说道:“女儿啊!那个对你负心的男人,你还找到做甚?” 还不待徐青鸾回答,墙角那边却有了动静。 “子衿!”墙角处猛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季子衿回头一看,果然是夜未央。 此时他和太后还有慧妃,正被一群侍卫持刀架在脖子上,并且团团围住。太后和慧妃似乎没有受伤,只是脸色异常惨白,看似已有不支之象。而夜未央则胳膊和腿上都受了伤,此时那腿上的伤口,还不时向外冒着血。 “皇上!”季子衿大喊一声,欲冲过去,却被侍卫挥刀拦住。 “哟!还真是郎情妾意啊!”徐青鸾瞟了夜未央一眼,嘴上如缕春风,眼中却是又怨又恨,“皇上,我徐青鸾在你枕边睡了那么多年,人说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可你对我怎么就那么狠心哪?有了季子衿这狐媚女子,你就开始冷淡我,季子衿小产你就巴巴的将三皇子送上过继给她。而我那么多年无所出,你却无动于衷。好啊,你如此待她,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对你如何?在她心中竟究是你重要,还是她自己的命重要。” 夜未央瞟了徐青鸾一眼,沉沉道:“你今日之果,皆是前日之因。本以为留你一命让你禁在冷宫好生醒悟,没想到朕还真是高估了你,原来你根本没有这种悟性。” 说完他仰头微微闭目,不再理会她。 徐青鸾听完不怒反笑,笑了一阵后才狠狠说道:“夜未央,既然你对我无情,那也休怪我对你无意了。既然今日你我二人已是恩断意绝,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情。咱们之间的旧账,我会一笔笔地和你算清楚的。” 夜未央眼皮都未抬一下,只留给她一个不屑的表情。 徐青鸾说完将手里的长鞭挥得“辟啪”直响,转身对季子衿厉声喝道:“季子衿,我知道是你把那几个孩子藏起来的,我现在只想知道夜千鸿在哪,我要把他找出来,削掉他的鼻子,挖掉他的眼睛,然后再送他与他的母后相会,让他的母后瞧一瞧她的孩子也与我的孩子一样遭此下场。” 太后一听她如此泯灭人性,本就容色如纸的脸,已经变得几近透明之色。身子晃了晃,当即晕了过去。慧妃见状不好赶紧扶了过去轻唤:“太后,太后……” 慧妃见太后摇摇坠坠,似醒非醒。不由气火攻心,转头对徐青鸾吼道:“若是老天开眼,就应该一个响雷将你劈死!” 徐青鸾柳眉一立瞟向慧妃,当即就是一鞭挥了过来,虽然没有伤到,但却将她满头珠饰挥落一地。 徐青鸾冷冷道:“慧妃,昔日恩怨种种,待我有空了,再找你一一算来。” 这时太后“哎哟”一声转醒,慧妃顾不得收拾散落的头发,赶紧爬过去将太后扶起。 “徐青鸾,你已经没了人性,我是不会把孩子们的下落告诉你的。”季子衿一边对徐青鸾吼着,一边暗示夜未央等人,孩子们已经被她藏到了安全的地方。 太后在慧妃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听到季子衿这般一说,这才微微放下心来。 徐青鸾一听,早已气急,不由分说,抬手就是“劈啪”两鞭,抽得季子衿皮开肉绽,凄厉惨叫出声。 “子衿……”夜未央心痛得眼睛冒了火,但耐于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又被人持刀架着脖子,实在无力过来相救。 那边太后已经看不下去,扭头将眼睛看向别处。而慧妃更是哭得凄惨难忍。 “不说是吗?”徐青鸾冷冷地看着季子衿,挥手又是两鞭。 季子衿被抽得连声惨叫,疼得几乎昏撅过去。但依旧死命咬牙不肯说出夜千鸿的藏身之处。 徐青鸾又抽了两鞭,见无效果。却转身将鞭子对准了夜未央,说道:“季子衿,你是硬骨头。我倒要看看我将夜未央抽得满身开花,你是不是还是这般铁石心肠。” 说罢她挥手运足全身力气,对准夜未央就是连连抽了下去。夜未央本就受伤在身无法动弹,如今伤口上再加鞭痕,早已让他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但却是咬破嘴唇,也没有哼出一声。 那边慧妃和太后也是连声惊叫不已,哭天喊地。 徐青鸾抽了一阵,利用喘气的功夫对季子衿道:“怎么样?你还是不说吗?” 季子衿摊在那里,浑身颤抖地看着夜未央。 “子衿,不能说。朕的孩子不能再让她动一根汗毛。”夜未央疼得呲牙咧嘴,但话语间却是异常坚定。 “嗯!”季子衿含泪点头,“皇上,我不说,一定不说。” 第二四二节:结局 徐青鸾气得双眼冒火,又抽了几鞭子后,气得扔掉手中的鞭子,叉腰在殿中踱着步子。她厉声厉色地吼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如今江山都已移主,你们这些人都握在我的手掌之中,还跑得了他一个几岁的孩童吗?” 说罢,对门口的侍卫一挥手,喊道:“端鸩酒来!” 鸩是一种食蛇的猛禽,比鹰大,鸣声大而凄厉。其羽毛有剧毒,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鸩酒,毒性很大,几乎不可解救。 此时众人都望着这杯端上来的鸩酒眼神发直,不知道徐青鸾接下来要做什么。 徐青鸾冷笑一声,指着鸩酒说道:“这杯鸩酒恐怕大家都认得,只要将它喝下去,即刻肠穿肚烂绝无生还的可能。”说罢她又看了看季子衿继续道:“我给你三个选择,第一:你告诉我夜千鸿逃到哪里去了。第二:你亲手将这碗酒灌进夜未央的肚子。第三:你自己喝下去。” “你……”季子衿眼中燃起熊熊怒火,却依旧撑着让自己站了起来。 “徐青鸾,你丧尽天良,你会有报应的。”慧妃不顾一切地在那边嘶声大喊。 “报应?”徐青鸾回给她一个几乎可以吃人的目光,她用鼻子哼了一声道:“慧妃娘娘,还是想想你自己吧。恐怕我的报应还没到,你就已经香消玉殒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 慧妃拢了拢头发,仰脸道:“想杀我你就过来,又何需在那里用毒酒为难暖妹妹。你这个恶魔,你不就是想杀人吗?好!我喝,那杯鸩酒由我来喝!” 徐青鸾讥讽一笑。道:“慧妃娘娘别急,一个一个来。你就这么急着去阎王爷那里报道吗?待我收拾完季子衿,会轮到你的。而且这杯酒并不是为你准备的。” 说罢。她转头看向季子衿,冷声道:“想好了吗?” “子衿……”夜未央惊恐地望着她。 “暖妹妹……暖妃!”慧妃和太后也都看着起身向鸩酒走去的季子衿。满是惊恐之色。 季子衿没有多做停留,她驻足在鸩酒面前,沉声说道:“我喝!” “不!”夜未央痛苦地叫了一声,就欲支撑着爬过来。却被一旁的侍卫顺势按倒在墙边,钳制于他一动不动。“子衿,不要喝,不要喝……” 夜未央额头的青筋突突跳起。那布满血丝的眼睛时时注视着那碗酒,声嘶力竭地喊道:“不能喝,千万不能喝……” 此刻的季子衿,不但没有了惊恐。反而嘴角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转头对慧妃笑道:“姐姐,若你能活下去,子衿的三个孩子就托付给姐姐你帮我照顾了。” “妹妹……”慧妃早已泣不成声,她断断续续地哭道:“要不妹妹……妹妹就将千鸿的下落告诉她吧。反正千鸿那身子也是……也是熬不了多久了……” “不,不行,不能说!”一旁的太后赶紧阻止,虽然她也知道千鸿的身子坚持不了多久了,可是她一想到徐青鸾说那番削鼻子挖眼睛的话。就像挖去了她心尖上的肉一般疼,她实在不忍。 季子衿摇了摇头道:“慧妃姐姐,太后说得对,不能说。和千鸿在一起的,不但有你的采星公主,我的千皓、千羽、千寻,还有婉妹妹的绯玉公主。若是他们被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恶魔抓到,那几个孩子都会凶多吉少的。” “那,那怎么办?”慧妃抓狂一般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我喝!”季子衿说得很是坚定。 “子衿!”夜未央倚在墙边,抬起他那只伤臂招了招手,轻声道:“拿来给朕喝,子衿要留下照顾我们的孩子。将来等我们的孩子都长大了,他们会为朕报仇的。” “不,我喝!”季子衿辩解道:“天下百姓不能没有皇上。皇上你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支持皇上的黎明百姓也要坚持下去。”说罢,她指了一指皇位上那个一边喝酒一边看热闹的夜未希,说道:“那个草包是不能为黎明百姓造福的,所以皇上一定要坚持下去,黎明百姓的幸福日子还在皇上您的肩上。” “什么?你说朕是草包!”已经微醉的夜未希当即抓过一只夜光杯,扬手砸向季子衿。 季子衿躲过酒杯,伸手优雅地端起桌上的鸩酒,抛给夜未央一个迷人的微笑,柔声说道:“皇上,若有来生,咱们再做夫妻!”说罢她将酒碗端起一饮而尽。 “子衿……”夜未央狰狞着面孔,挥着十指向这面抓来。但是他的话还没完全喊出口,季子衿的身子已经如棉花一般,软软地摊倒在地。 而剩下的只是夜未央满目惊恐的大眼睛,和那喉咙处一起一伏的喉节,如将整个鸡蛋吞了进去。噎得他起起伏伏,却是一个字也没吐出来。 …… 四年后。 春暖花开,百花争艳。 当木棉花在枝头绽出绿叶之际,大地也开始回归春天;很快御花园内的百花谁都不甘示弱,开始竞相开放,各自妖娆起来。 此时,百花丛中的凉亭之内,更是人比花娇。季子衿正掏出帕子,细心地为千羽和千寻擦了擦刚刚因为淘气而涔出的汗水。 千羽抬起头看着她,奶声奶气问道:“母妃,太子皇兄什么时候来?” 季子衿笑道:“千皓在师傅那里背书,应该就快来了。” 千寻在那边却“咦”了一声,转身朝凉亭下面跑去,边跑边喊道:“慧母妃、太子皇兄、采星姐姐……” 季子衿一笑,也迎了出去。对千寻道:“千寻,怎么还叫慧母妃,慧娘娘现在是皇后了。你们要叫她母后才对。” 几个孩子一笑,齐齐唤了声:“母后……” 慧妃扯着帕子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道:“妹妹瞧你,孩子们叫什么还不是一样,只要孩子们心里有我,我就是高兴的。” “那怎么行。”季子衿反驳道:“皇上是最重视礼孝的,而且孩子们还小,得从小教着。也不至于长大了难管。”说着她不由看了采星一眼,笑道:“怎么采星今儿又和太子一起去师傅那里学兵法了?敢情这是想当女将军呀?” 采星小脸一扬,带着几分骄傲道:“暖母妃,孩儿不但要学兵法。还想请父皇恩准给孩儿请个习武的师傅,孩儿要像静安皇姑姑一样,文才武略样样皆通,到时候带兵打仗杀敌,保护父皇母后。还有暖母妃。” 季子衿笑着抚了抚采星的小脑袋,赞道:“好孩子,真是有志气!” 而采星因何对静安佩服得五体投地,还得从四年前说起。 原来四年前的那场宫变,夜未央是提前便打探到了消息的。只是事情过于紧急。兵符又在徐征南手中,所以只好用了缓兵之计,连夜命秦非和高达分别一南一北调兵遣将,而冷木易则暗中带着夜未央在宫外训练的一支精税部队连夜围城,等待秦非与高达二人的大部队赶来会合,一并拿下徐征南的部队。 所以夜未央只是在拖延时间,估计黎明时分,大部队就能赶到。 果真,在季子衿喝下端鸩之后,大部队就冲了进来。而得知消息的静安公主,虽然已经是有孕之人,但依旧不顾危险提刀冲在前头,不但进宫斩杀了徐青鸾,还将坐在皇位上的夜未央斩掉了一只手臂。 就在夜未希抱着手臂跪地求饶时,多年未出康宁宫的梅太妃冲了进来。 原来夜未希并非皇后亲生,而是皇后身边的侍女,也就是如今的梅太妃所生。当时她和皇后几乎同时有孕,十个月的担惊受怕中终于将孩子产了下来,可是又怕皇后容不得这个皇子,于是她便急中生智将自己的孩子与皇后的孩子从中调换。 不久,她的孩子果然被皇后毒死,而皇后到死也不知道她毒死的孩子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一直养在身边的夜未希却是梅妃所生。 正是因为如此,在夜未希被流放漠北后,梅太妃才想方设法让柳如烟进宫,想利用她在宫中创造机会,迎夜未希回来。哪知柳如烟并非帮上什么忙人就疯了,而夜未希却歪打正着地和徐征南联手,但最终还是一败涂地。 就在夜未希被秦非抹掉脖子的那一刻,梅太妃也挥刀自尽。临死的那一刻,她还死死握着夜未希的手,深情地叫了一声:“儿子!”这也是她这一生中第一次有机会叫他儿子。 由此一来,夜未央等人不但铲除了徐征南父子这个心腹大患,更是明辨了朝中大臣的一干忠奸之人。 只是夜未央伤得不轻,一只手臂差点就废了。 而季子衿在放未央的千呼万唤中终于醒来。醒来后,她除了利用三个月的时间治愈身上的鞭伤外,唯一与以前不同的就是额间的梅花消失了。 而自那之后,太后由于又惊又吓一病不起,五个月后便撒手人寰。弥留之际她曾亲口告诉夜未央,当年确实是她用计使夜未希联合国舅爷夺皇位,再用连环计将夜未希流放到漠北。 太后闭上眼睛之前,她死死拉住夜未央的手说道:“若哀家当年不用计伤夜未希,若是等他当了皇上,那么我们母子绝无生路可言。万幸的是,你是一个好皇帝,母后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太后走后不久,夜千鸿和罗修恩也相继离开了人世。 三皇子夜千皓理所当然地被立为了太子,而得到罗修恩死迅消息的罗月汐也在亿坤宫内自尽身亡。 太后三年的孝丧过后,在季子衿的推举下慧妃封了皇后,执掌凤印,料理后宫事宜。由于慧妃宽厚待下,六宫同沐恩泽,所以宫中出现了鲜少的祥瑞之气。而季子衿也理所当然地封为了暖贵妃,并协同慧妃协理后宫事宜。元婉自然也晋封为婉妃。以及宫中仍然幸存的妃嫔们都相应晋了一级。 然而,就算宫中仍然有数位妃嫔,但直到这一天,季子衿可谓是真真受到了独宠。 似乎是一种习惯,一种相濡以沫不离不弃的习惯。每天晚上,夜未央都习惯性地向暖秀宫走去,仿佛只有那里才是他该歇息的地方,久而久之,别的女人在他眼中已经不存在了。 这一日,西天卷着灿烂的晚霞,清风微微拂过,带着浓烈的夏日气息。 夜未央在暖秀宫早早地用过晚饭,便捧着一本书,乖乖地倚在那里,等着他的贵妃哄两个调皮的儿子入睡后,再来陪他。 左等右等,千羽和千寻终于睡了。 他终于将那个娇小的身影搂进了怀中,却突然听到外面又传来了千寻的哭声:“母妃,母妃……” 千寻边哭边喊,旁边还不时传来乳母的劝慰声。 听见叫唤,犹自在夜未央怀中的季子衿,赶紧扯开他的手臂,掀被下床。 “你要去哪?”夜未央一挥手将她拦住。 季子衿焦急道:“寻儿哭了,定是又被羽儿欺负了,我去看看。” “不准!”他霸道的将她重新搂在怀中,带着一种如临圣旨的口吻道:“寻儿哭了自有乳母照看,就算你不管,也不会有事,今晚你哪都不许去,留下来陪朕!” 她拉开他的大手,柔声道:“等我将寻儿哄睡了就来陪皇上。” 夜未央见硬来不管用,马上换了一种战术。 他撇了撇嘴,委屈道:“子衿,今日你就可怜可怜朕,别理那两个小家伙了,嗯?” 感受到他强烈的渴望,季子衿张了张小嘴,想拒绝,可一看见他可怜的俊颜,不由得心一软,最后只能娇羞的点点头。 得到她的允准,夜未央双眸一亮,再也压抑不了满腔欲火,瞬间昴扬,他一扑身,便要压上她馥软甜美的娇躯…… “等等!”见他来势汹汹,季子衿连忙环住身子,出声叫唤。 夜未央蓦地止住动作,一脸无奈的看着她。“又怎么了?” 她干笑两声,用很轻、很柔,很怕他发火的语气,十分徐缓的说:“温柔点……别伤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正文 第1章 李伽 罗 一个穿着青色褙子,下着淡青色马面裙大约四十来岁管事婆子走进订好一间上房里,对着屋里人说道:“大姑娘醒了没有?” 穿着粉色比甲丫鬟摇摇头,和这个管事婆子轻手轻脚出去,顺便把门给关上了,然后两人去了另外一间房里。 “云妈妈放心,我让紫藤那屋里看着呢,出不了什么事儿。”玳瑁笑着说道。 “那就好,这一趟差办好了,咱们回去都有功劳。”云妈妈说道:“宁可路上辛苦一些,也别出了岔子。” 玳瑁点头,笑着说道:“妈妈,没想到大姑娘长山野间,容貌倒是不俗。只是玳瑁想不明白是,为什么还要把那个小子也给一起带了来?那样不是让夫人不高兴吗?” 云妈妈说道:“你还是没有经过许多事儿,今天妈妈就给你说说。让你也长个见识。”云妈妈挺喜欢夫人身边玳瑁,她有个儿子,年纪也大了,到了要婚配时候,所以就有了那个意思。 玳瑁忙说道:“妈妈还请赐教。也是玳瑁福气。”云妈妈可是夫人身边第一得意人,平时有什么事儿都是跟云妈妈商量好。恐怕老爷都没有云妈妈贴心呢。 云妈妈坐下来,接过玳瑁递给自己一杯茶,慢条斯理说道:“咱们这位大姑娘啊,和夫人从小也没有生活一起,如今,她是个重情重义人,不正是少了许多麻烦了?” 玳瑁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听明白了云妈妈话里意思,这位大姑娘可不是他们夫人亲生,而且说不定心里还对夫人有怨恨呢,想要让她听话,正没有想到法子,这不,法子就送上门来了。 哦,不叫法子,应该是软肋,人啊,一旦有了软肋,那么就容易被人控制,就比较‘听话’了。 这位大姑娘,性子软软弱弱,说话都不敢大声,可是却提出了要让她跟着回去,就必须把她那位小表弟带上条件,否则就绝对不会跟她们离开,而且很有些要是他们强逼着她走话,立刻就不要命意思。 能为一个小表弟从软弱变得强硬,说明这位小表弟她心目中很重要。 于是云妈妈就顺水推舟,答应了这位大姑娘要求,毕竟,大姑娘以后可是要去好地方去,万一有了什么大造化了,不服管教怎么办? 夫人只是大姑娘继母,又没有养育之恩,只有掌握了她乎人,才能让她做个乖巧听话好女儿呢。 所以多带一个小子又如何?不过是养一个闲人,他们家又不是那穷家小户,还养不起。 “妈妈果然高明,玳瑁多谢妈妈指点!”玳瑁心道,果然姜还是老得辣,不服气都不行。 客栈上房里,一个小丫鬟已经趴桌上睡天昏地暗。 本来该睡正香人已经站了窗户边上,听到了两重一轻敲击声,轻轻把窗户打开了。从窗户外面爬进来一个七八岁小男孩儿。 这男孩儿穿着富贵人家穿丝绸衣衫,长得眉清目秀。不过动作却极其灵活,一下子就跳到了屋子里,却轻没有声音。 那睡着小丫鬟一点儿也没有被惊醒。 “表姐,你真想好了,要去那武家吗?”小男孩问道,这一路上因为有人看着,他们两个都没有怎么单独说话,如今客栈里有了这个机会了。 至于那小丫鬟,且等着还能沉睡一段时间。香炉里香还没有燃完呢。 那女子笑道:“你不乐意去?” “表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只是那武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怕表姐去了,被人欺负。”武家那位老爷,嫌贫爱富,当年考中了进士,为了荣华富贵,就抛弃了糟糠之妻,另娶了他座师女儿。从此仕途上一路高歌。 可叹他贫穷之时为他操持家务,奉养老人原配被以‘难产身亡’而搁置了乡下。 生了个女儿,因为不是男孩儿,武家这位老爷就没有重视过,只不过一年让人送些银两,这些年父女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不过,这倒是方便了李伽罗行事。 李伽罗看了一眼香炉,对小男孩说道:“去了武府之后,我们二人肯定是要分开住,你自己要小心。” 小男孩点头,说道:“少说少打听,表姐,你就放心吧。反正,我可是那武老爷真侄儿!” 小男孩又轻手轻脚从窗户爬出去了,李伽罗坐床上,似乎刚起来,那桌子上睡着丫头也恰好醒来,看见大姑娘已经自行穿衣了,有些害怕,不过随即又想,这大姑娘不过是个胆小人,谅她也不敢说自己刚才睡着了,没有管她话,所以有什么怕?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装,丫鬟紫藤忙跑到床头有些责备说道:“啊呀,大姑娘,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你要起来,叫我一声就好了,你是姑娘,是主子,哪里能自己穿衣?要是被云妈妈知道了,我岂不是要被责骂了?” 大姑娘忙低着头,小声说道:“我,我家里都是自己穿衣,还不习惯。” “不习惯也得习惯,你自己不注意,连累我们到时候遭殃。”紫藤见这大姑娘被说不敢说话了,心里痛,颇有些扬眉吐气意思内。 府里,那些主子,哪一个不是高高上。他们这些做下人,都是低声下气,如今来了一个低声下气大姑娘,也是不错嘛。 看这大姑娘,虽然人长得不错,但是却土里土气,和府上主子们哪里能比?果然是乡下人没有见识。也就是夫人仁慈,才把她给找回去,不然一辈子呆乡下,然后嫁给乡下汉子,成为一个黄脸婆。 所以这大姑娘不感恩,那就是白眼狼! 李伽罗看这位紫藤副小姐出去了,估计一会儿那位云妈妈就要过来了。 这位云妈妈倒是个不动声色,一路上对自己这个所谓‘大姑娘’也是了当下人职责,温声细语,比这位紫藤要强出百倍了。 “大姑娘,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姑娘请去用膳,都是姑娘喜欢吃。”云妈妈亲自服侍李伽罗净面,好这位大姑娘虽然是生乡下,不过从小就知道净牙,一口牙齿洁白整齐,要不然,是一口黄牙又歪三歪四,也没有福气跟着回去了。 看这位大姑娘底子真很不错,本来云妈妈过来时候,还有些不报希望,现看来,结果还算是很不错。 不过,夫人见到这位大姑娘,肯定是心里不舒服。 想着夫人私底下对自己抱怨,老爷经常怀念自己那位原配,弄得夫人很不高兴。 以前云妈妈只觉得,那位原配夫人,不过是个乡下婆子,也就是因为过世了,所以活人眼里,那是千好万好,现见了这位大姑娘,云妈妈就知道那位原配夫人长相肯定不俗,绝对是个美人了! 凡事有利就有弊啊,人长得好,才有用处,希望夫人不要因小失大。 正文 第2章 真真假假 “好歹那是大姑娘,你以后说话注意一些!”玳瑁教训紫藤,“别到时候出了错,就后悔莫及!” 紫藤挽着玳瑁胳膊,撒娇说道:“玳瑁姐姐,我这也是给咱们夫人出气了,你看那大姑娘,我说了什么,她敢驳一声吗?咱们不路上把她气焰给压下去了,回头到了府里,咱们夫人还是要操劳。” 夫人是继室,这个原配嫡长女面前,总不好说什么,主子不好做,他们这些做下人,就得帮着主子解决困难。 让那位大姑娘知道天高地厚,以后就不会给夫人找麻烦了,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连丫鬟都敢这样对她,何况是夫人? 以后也只能乖乖听话。 玳瑁说道:“行了,别太过分,好歹那是我们老爷女儿,老爷知道了,我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哼,这也得有老爷知道才行,她进了咱们府上,敢说一个不字?府里可都是我们姐妹,再说,老爷也不好管这后宅事儿,所以,玳瑁姐姐,你就放心吧。” 紫藤心里得意,她这可是听二姑娘话,专门给二姑娘出气。本来这位大姑娘不来,二姑娘就是府里嫡长女,结果这位一来,大姑娘位置就被这位给占了。 二姑娘可是夫人亲生女儿,比这位所谓大姑娘不高贵多了? 这位大姑娘,吃穿用度还不如他们这些当丫鬟呢。也难怪让人瞧不起。 如果老爷真重视,早就把她给接到身边来了,而不是一直养乡下自己舅舅家。直到她舅舅一家子全没有人了,才接回去。 这样处境,也让人尊敬不起来。 玳瑁哪里不知道紫藤是没事心思?不过也吩咐紫藤不要太过分了,不然云妈妈那里交代不过去。 紫藤说道:“我明白,当然要全须全尾把人带回去,反正,这位大姑娘回去了,也府里住不了多久,就要离开了。” 这位大姑娘也十五岁了,眼看着就要嫁人了,这也是夫人和老爷把人给弄回去一个原因,总归是老爷亲骨肉,总不能连婚事也不管了。 把人嫁出去了,好歹也算是完了事儿了,所以对这样主子,紫藤觉得没有必要要敬着,只不过是府里一个过客,就是嫁人了,没有同胞兄弟,也得依仗夫人和老爷,这样人,紫藤欺负起来,是完全没有压力。 说起来,这位大姑娘真是不知道好歹,本来能把她给接回去,都是她天大福气了,可是她竟然要要把那个拖油瓶给带回去,不知道养一个人需要很多钱那。 尤其那个还是原配娘家侄儿,让夫人看到了,又是一个不好。没眼色东西。 所以紫藤路上时不时就要对大姑娘冷嘲热讽,当然,都是她和大姑娘单独一起时候,云妈妈,她是不敢,好歹要做个样子。 “表姐,那个女太过分了,我要教训教训她!”钱小宝把那个紫藤恨得不行,一路上总是欺负表姐。 从三年前,表姐到了自己家以后,钱小宝就把表姐当成了自己亲姐姐。 如今表姐被人欺负,钱小宝真想扇那女好几嘴巴子。 一年前,钱小宝爹娘和哥哥嫂子遇上了泥石流,全部埋葬泥土里,离开了人世,他就和表姐相依为命。 世上亲人就是表姐了,他小时候也听自己爹娘说过,表姐那个爹不是个东西,富贵了就忘恩负义,把自己姑姑直接说成了死人,然后迅速娶了现老婆,如今过人模狗样,却一点儿也不管姑母和表姐。 现良心突然发现了才怪,所以钱小宝觉得那个狼心狗肺前姑父一定不安好心。 只是这些人强硬要把表姐给带走,那人又是表姐亲爹,就是村里人也都只有听他们话,所以表姐不得不走。 又担心自己一个人,把自己也给带走了。 李伽罗说道:“你别冲动,我这不是受委屈呢,好歹也先适应适应,你记住了,万事别被人一激就要恼火,不然我会生气!” “等到了武家,我想办法,让你去学堂读书,或者你要是想跟人练武也成。” “表姐,要是我师傅也跟着来就好了,我就跟我师傅一起学武,那样,咱们才不受那个鸟气呢。”钱小宝说道。 他三年前跟一个学武师傅学了些拳脚功夫,手脚灵活,他那位师傅说他是有练武天分,所以就认认真真教了他三年。如今,那位师傅有事儿离开了,这边武家人又上门了。 “武家人不缺那碗饭,你就心安理得吃着。”李伽罗微笑着说。 相信武家人为了让自己这个‘大姑娘’安心,绝对不会对小宝怠慢。 至于紫藤,李伽罗淡淡笑了。 “眼看着就要到涿州了,紫藤怎么突然水土不服了!”云妈妈看着已经拉虚脱了紫藤,真是有些着急了。为了个毛丫头拖延几天,是不划算,夫人那里还等着自己赶紧交差呢。 玳瑁忙说道:“这事儿也怪我,紫藤想吃红烧肉,我一个没有拦住,就吃多了,晚上又凉了肚子,这才,妈妈,要不,我留下来照顾紫藤,妈妈和大姑娘先回去?” “玳瑁你这丫头就是心好。”云妈妈很满意,她儿媳妇可不需要一点儿也不顾情谊,“不过,紫藤病又不是什么大病,哪里能担搁大姑娘行程?眼看着老太太寿辰就要到了,咱们不能担搁了,让紫藤坐上马车,一起上路吧。” 云妈妈做了决定,别人也不会反对,哪怕紫藤虚脱起不来了,也要上路。 作为‘大姑娘’李伽罗很是担心紫藤,只是跟云妈妈提了一下,云妈妈把要赶回去过老太太大寿事儿说了,李伽罗也不好说什么了。 云妈妈儿子这次也跟过来了,带着七八个家丁,一路护送云妈妈等人。 这个朝代,男女大防也不到那么变态地步,不过男家丁也不能直视女主子,女主子面前都是低头回话。 有时候,李伽罗下马车,也被要求带着帷帽。好李伽罗比较听话,云妈妈省了不少麻烦事儿。 “娘,这眼瞅着就要到了,您这回去,夫人肯定会奖你!”云妈妈儿子富春笑嘻嘻说道。 “都这么大了,也不稳重!我问你,你和玳瑁说上几句话了?”云妈妈问道。 富春脸红了,“娘,玳瑁姐姐可是一直你身边呢,我怎么说话?” 看儿子脸红了,云妈妈笑了,这小子,还知道害羞了,就知道自己眼光不错,儿子绝对喜欢玳瑁。 云妈妈就等着了,到时候交了这趟差,就跟夫人提一提这个事儿,自己面子,夫人肯定是给。 正文 第3章 团聚 涿州虽然不是京城,但是离京城也不过是几百里左右,能成为涿州知府,武正道不可谓不是官途顺畅。 从十六年前金榜题名,到现成为一州知府,武正道也已经从英俊小生变成了中年美大叔,可是风采不减当年。要不然当时座师之女云氏也不会一眼就看中了他,然后嫁给了他。 只是当年他已经有了妻子,而且妻子还怀有身孕,但是大好前途面前,武正道不可能不动心,于是就直接报了原配难产而亡,生还是个女儿,对云氏没有什么威胁。 为了让云氏安心,武正道一直没有把女儿给呆身边,而是养了老家。 就是原配钱氏,武正道也暗地里写信,告诉她,为了女儿身份地位,她只能是‘身亡’,不然被云家逼迫着,他只能是休妻。 有个被休母亲,当女儿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所以一个活生生人,愣是被死亡了。 钱氏为了女儿,只能是忍气吞声,民不与官斗,何况,她还有自己女儿,为了女儿占着嫡出身份,钱氏是还换了地方,跟隐姓埋名一样,深居简出,女儿武婉贞是常年家里,长到十来岁,见得人都少可怜。 不过,大概是出于内疚,武正道也是私底下让自己人每年都送些银两过去,好歹武婉贞是他亲骨肉,只是三年前钱氏真身亡,武正道大女儿被送到了钱氏哥哥嫂子家。 一住就是三年,钱氏是悄悄离开,她哥嫂这些年一直找她,可是却没有找到。直到外甥女被送了过来,才知道自己妹子已经过世了。 看着外甥女脖子上那块钱家传下来玉佩,钱氏哥哥不由得泪流满面,心里把这武正道恨得是想要杀了他,决定一定要把外甥女好好养大。钱氏嫂子也是个慈善人,所以被当作武婉贞李伽罗钱家过几年日子都很不错。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这么好一家子,竟然会遇到泥石流,从此再也回不来了呢? 至于武正道,却是云氏爹官途不顺后,才决定把自己流落外大女儿给领回来。 云氏听了武正道话,倒是没有反对,反而很是高兴接受了,这不就派了云妈妈带着人去接人了。 至于她心里怎么想,也只有她和云妈妈知道了,连武正道都不清楚。不过武正道也不耐烦想后宅女人心里想是什么。 现事关他官途前程,不能让人把这个事儿当成把柄给抓住了。以前是他官小,还有云家老泰山当靠山,别人也不会把注意力放他身上,可是现老泰山已经被迫辞官,靠山倒了,他还想进一步,就必然会成了别人拦路石,如今把大女儿给接回来,到时候好生给养活一段时间,如果资质不错,给她说个好人家,对武正道前程也是一个助力。 不过是费点银子罢了,好歹也是武正道女儿,他也不心疼。 另外一个原因是,如今武正道对于云氏来说,反而成了他们靠山了,所以接回自己骨肉,武正道底气足很。 “大姑娘,已经到家了。”云妈妈轻声对李伽罗说道。 李伽罗点头,“劳烦妈妈了。”从马车里下来,李伽罗上轿子之前,问道:“我表弟呢?” 云妈妈忙说道:“就跟后面呢,大姑娘放心,不会走丢。” “妈妈,我要看我表弟一眼。” 云妈妈心道,这还真是着紧呢,不放心很,不过,这样才好。 云妈妈让人把钱小宝给领了过来,这钱小宝真瘦瘦小小,直接就跑到李伽罗面前,“表姐!” 拽着李伽罗袖子不放,紫藤病刚刚好了一些,见到这样,就要说上几句,被云妈妈给瞪了回去。 这个紫藤,一点儿眼色也没有,都到了大门口了,还敢对主子发脾气,真是上赶着要倒霉。 “大姑娘,奴婢让人把骡车赶过来,这样,您和表少爷就能一起过去了,您看如何?” “有劳妈妈了。”李伽罗低声说道。 李伽罗他们不会现就去见武家各位主子,总得要重梳妆打扮了,才能过去,不然烦风尘仆仆,也不像话。 而且云妈妈等人,还得先去复命,然后才能下一步呢。 李伽罗被带到了客院,下人们准备了换洗衣服,有人要伺候李伽罗去洗漱,李伽罗不好意思拒绝了。 钱小宝被领到了隔壁几间屋子,和李伽罗是挨着。 终于到了这所谓武府,一切都是才开始呢。武婉贞真是个不被人欢迎人,作为府里大姑娘,却开始就被领到了客院,当成客人了。 李伽罗为武婉贞感到悲哀,或许她年少夭折,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吧。不然到了这个府上,只能是深深伤害。 “大姑娘好,奴婢琥珀给您请安来了!”琥珀是云氏身边大丫鬟,奉云氏命来接李伽罗去见云氏。 不过琥珀却指了指屋里内室,跟着李伽罗到了里面。 “姑娘,你可算是来了,奴婢都等了三年了!”琥珀激动说道,要跪下给主子磕头。 “翠云,坐下说。”李伽罗笑着说道:“看来以后我得叫你琥珀姐姐了。” 主母身边大丫鬟,小主子还真称呼一声姐姐了。 琥珀忙说道:“姑娘又打趣奴婢了。” 琥珀也就是翠云,原来是李伽罗丫鬟,三年前,来到了武府当丫鬟,并且成功利用三年时间,成了云氏身边大丫鬟。 “姑娘,钱太太真过世了?”琥珀很伤心,当初她离开之前,钱氏身体已经垮了,现已经物是人非了。 李伽罗道:“从婉贞妹妹病逝了,钱婶娘就支持不住了,不过那样也好,他们母女也有个伴。你这边情况如何?” 琥珀从伤感中过来,对李伽罗说道:“奴婢进入武府之后,因为时不时知道些美容方子,然后就慢慢被调到云氏院子里。现如今,云氏就让奴婢负责她胭脂水粉和首饰衣服打理。” 多亏姑娘算正确,这云氏自己长相一般,所以对容貌渴求,就比别人强烈。她才能用三年时间,成为了云氏身边大丫鬟。 而姑娘,也三年后,来到了这个武府,她们主仆终于团聚了! 正文 第4章 交锋 琥珀因为到早,外面因为这边是个冷灶,所以没有人关注,加上是夫人身边丫鬟来,是没有人盯着,琥珀也长话短说,把武家现有几个主子,各自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武正道武大老爷,中了进士授了官之后,就把自己亲娘给接了过来,武大老爷爹已经早就过世,如今这位武老太太还很健朗。 妻云氏,是武正道座师之女,当初武正道会试时主考官,看上了武正道,把他招为女婿。 “武正道现应该有妾室了吧。”李伽罗说道。 “姑娘说不错,现如今武大老爷有两个妾室,都还比较受宠。”琥珀说道。 武正道这样男人,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绝对会享受一番,云氏面容一般,以前有老岳父压着,不敢纳小,如今云家已经如日落西山,纳两个小妾,不过是极小之事。 想来那云氏哪怕是恨得要打杀了那妾室,也不得不容忍了。 这样以来,李伽罗倒是安全了许多,不会成为云氏主要矛盾了。 除了这一妻二妾,还有武正道二弟一家子,官场上站稳了,武正道就把二弟一家子接了过来,一起享受荣华富贵。 反而是自己亲女儿武婉贞,因为碍了云氏和云家眼,没有送回来。 李伽罗问道:“云氏和二房妯娌关系如何?” 琥珀笑道:“面上一片平和,内里却斗得厉害。” 云氏自持是大家闺秀,看不起乡下土财主女儿,武二太太阮氏当然也看不上云氏这种高高上样子,所以两个人矛盾重重。 “看来,我这位‘母亲’自己手上乱摊子也有些多了!”李伽罗说道:“走吧,领我过去见‘母亲’。” 钱小宝那边,已经有人领着去见家里武二老爷武正义了,所以这边李伽罗倒是不担心。 从客院这边出发,经过了很长一段抄手游廊,转过了一道月亮门,就到了一处院落,路上丫鬟见到琥珀都打了招呼,然后有些好奇看了一眼琥珀旁边陌生人,因为大家都有小道消息, 也就知道了,这位就是府上大姑娘。 啧啧,这位大姑娘,以前可一直是夫人禁忌,大家都以为一辈子也见不到这位大姑娘了,谁知道现竟然是夫人把人给请回来了!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命啊,都说不准。 不过,这位大姑娘低眉顺眼,倒是比府上其他姑娘要老实多。 丫鬟们都没有看清大姑娘长相,因为她一直都低着头,只看到她穿了一身淡蓝色襦裙,头上也简单梳了个垂挂髻,用一根普通玉簪子给定住了,走路倒是悄无声息。 不过从背影看,倒是婀娜多姿。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想着府里传出来传闻,但是觉得很像了,府里原配夫人肯定是比现夫人要好看多了。 武大夫人云氏,正坐中间上堂里,手里拿着一个白绸绢,刚才已经由云妈妈给她汇报了消息,大体情况已经知道了,不过看着进来女子,云氏还是忍不住把手握紧了!虽然这位长得越好,对自己计划越有用,可是云氏心里不可谓嫉恨。 对那位从来没有见过钱氏是恨得牙痒痒。果然是有狐媚子本钱。让老爷念念不忘。 不过云氏还是李伽罗给自己行礼时候,连忙站了起来,把李伽罗给扶了起来,然后拉着这姑娘手,叹道:“大姑娘受委屈了,都是我不是,我也和老爷说好了以后大姑娘就好好府上住着,这里才是你家。 唉,这几年,我管家管是手忙脚乱,老爷也不跟我说说,这事儿还是耽误了,让大姑娘外面受了不少苦,你放心,以后这个家里,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 倒是把自己责任给重拿轻放了,说完全都是空话。 “夫人,夫人严重了。”李伽罗低垂着头说道。 “唉,你这孩子,咱们之间,不用这样。来人,去学里把姑娘们都叫过来,就说今天她们大姐姐回来了,可以不用上学了。”云氏吩咐道。 又拉着李伽罗说了好多暖人心肺话。 “哦,对了,今天是老太太斋戒日,不见任何人,等明天了,我带着你去给老太太请安,老太太天天念叨着你呢。” “祖母身体可好?我还是很小时候见过祖母。”李伽罗怯怯抬起头来,大概是被云氏温声温语给安抚了,敢抬起头来了。 云氏拍拍她手,感慨说道:“你有心了,老太太身子骨硬朗,只是一直想着你,你这一来啊,她就好了。” 李伽罗低头不说什么了,不过松了一口气表情还是让云氏看到了。一会儿,府上几位姑娘都过来了,还没有进门,就有个清脆声音大声说道:“娘,我回来了!不是来客人了吗?怎么,到底是谁?” 一溜儿进来四个姑娘,从高到低,穿都是齐胸襦裙,只不过是颜色和料子不一样。 明显前面一个,穿要贵气一些,头上梳着双螺髻,带着麒麟金项圈,一进来,就到了云氏身边撒娇起来。 云氏笑骂道:“这么大人了,还没有点分寸,过来,这是你大姐姐!” 二姑娘武婉婷看了李伽罗一眼,说道:“是不是还是两说呢,谁知道是不是从哪里来人冒充?” “怎么说话呢?”云氏虽然责骂了,但是语气一点儿也不重,对李伽罗抱歉说道:“这是你二妹妹,被我娇惯坏了,说话没大没小,婉贞,你不要和她一般计较,来,你们几个,还不来拜见你们大姐姐?” 剩下几个姑娘没有武婉婷底气,不过对传说中大姑娘武婉贞很是好奇,都偷偷打量了一番,各人心思不一,但是都规规矩矩和李伽罗见了礼。 这四个姑娘,除了云氏所出二姑娘武婉婷,还有二房嫡出姑娘三姑娘武婉柔,二房庶出四姑娘武婉霞,小一个五姑娘,才五六岁样子,旁边还跟着奶娘,是大房庶出姑娘武婉晴。 “哟,大嫂,我大侄女儿来了,你也不知会只会我这个当二婶,这可要不得啊。”二太太阮氏不请自来。 云氏淡淡说道:“婉贞一路舟车劳顿,正是要好好歇息时候,我们当长辈,得体谅体谅才是。我已经打算明天带着婉贞去给二弟妹请安了,你不会介怀吧。” “不会,不会,不过呢,我见过我原来大嫂,都说长得漂亮,这不,想着我大侄女儿是我大嫂生,大哥也长相貌堂堂,我这大侄女儿啊,肯定相貌不俗,所以啊,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这不等不及明天了吗?来,大侄女儿,这是二婶给你见面礼,你可不要嫌弃!” 正文 第5章 心思 阮氏让身边人拿了一个荷包,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了一块儿玉牌,正宗羊脂玉,“我一看大侄女儿,就喜欢不得了,以后大侄女儿可要经常过去看看你二婶呢。” 李伽罗忙要推辞,阮氏说道:“大侄女儿,长者赐不敢辞,我好歹也是你二婶,你啊,就收下吧,别怕,没有人敢为难你。”说着还笑着对云氏道:“大嫂,我说是不是?” 云氏笑道:“婉贞,你二婶给你东西,你就收下吧。等过会儿我给你安排丫鬟了,让他们替你拿着。” 二姑娘武婉婷冷声说道:“都还没有辨别真假,二婶,你这也太急切了吧。” 阮氏忙大叫道:“人不是大嫂找回来吗?难道大嫂人那么没用,还找出个西贝货来?” 意思是说,要是假,也是云氏错。 把武婉婷给气得,只是被云氏一眼给扫了过去,只能嘟着嘴强忍住了。 阮氏一阵风过来了,然后把他们房里两个姑娘也带走了。云氏让琥珀带了两个小丫头,和武婉贞去了给她安排好院子。 五姑娘武婉晴也被奶娘给领走了。武婉婷气儿不顺,恨不得去砸东西。只是这里是自家娘院子,说不定爹一会儿就要回来。 “娘,你干什么要让那个野种回来?还把四季轩给了她?”那四季轩可是府上好一个院落了,四季都有景,所以才叫四季轩。武婉婷本来想自己住,谁知道娘竟然安排给那个野种了! “放肆,什么野种不野种?让你读书识字,就是让你说这满嘴胡话?”云氏说道:“都是平时太放纵你了,让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你给我记住,那是你亲姐姐,你要敬着,别再跟今天一样,说出那样话,让二房人看笑话!” 没想到从来对自己细声细语娘,竟然跟自己发脾气,武婉婷委屈哭了出来,云氏就让这二姑娘哭了个够,再不说她,以后她可怎么办? 云氏嫁给武正道十几年了,就只生了武婉婷一个姑娘,自然是千宠万宠。 而且开始武正道和云氏感情很不错,也一直没有纳妾,对武婉婷也是千依百顺。武婉婷就是这武府里说一不二千金小姐,下人们都顺着她,养成了她这种性子。 但是正因为云氏生了武婉婷后,一直就没有动静,又不给武正道纳妾,武老太太对这个大儿媳非常之不满。 而二房阮氏,生了武婉柔之后,隔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把武老太太给喜欢,所以这心就偏向阮氏了,之所以阮氏敢和云氏一较高低,是因为她背后有武老太太当家作主。加上大房一直没有生儿子,阮氏那真是春风得意。 而且这中间,武正道几年前酒醉不小心睡了一个丫鬟,然后这丫鬟珠胎暗结,云氏那时候受不了,很是闹腾了一番,武正道等着那丫鬟生下了五姑娘武婉晴后,就让人把那丫鬟给弄成了病逝,武老太太就是不待见云氏了。 可以说,现形势对云氏很不利,武正道慢慢不把云氏放眼里,还纳了妾,虽然是武老太太主动送,但是以前他从来都是拒绝,现却很听话收了,云氏自己一直不开怀,眼看着其中一个妾怀上了,虽然生下来儿子,自己是嫡母,但是要想把这正经妾给弄没有了,也不像以前那样简单了。 云氏不得不想办法,那武婉贞给接回来,是其中一个,好歹能挽回一些武正道心。 她自己长得平常,生下女儿长得和她很像,自然是容貌不怎么样了,管不想承认,可是事实就是如此。 虽然说娶妻娶贤,可是这男人那,谁不希望妻子既贤惠又漂亮?况且,云氏心里还有大打算,如果成功了,那么自己老爷心里地位,那就是稳如磐石,以后就是再有多少小妾,都不怕了。 但是,如果自己女儿,跟那武婉贞弄得不合,这不是给别人钻了空子吗? 到时候一挑唆,真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这才是云氏不想看到情况。 好这个武婉贞性子柔弱,好掌控,今天一见,果然,一点儿小恩小惠,她就感动不得了,听云妈妈说,这些年,她受了别人白眼,难得有个对她好,她又不是个男丁,云氏虽然心里不喜欢钱氏,可是还是能忍受。 所以云氏告诫武婉婷,一定要和武婉贞和睦共处,不能耍小性子,“唉,我算是操碎了心,婉婷这丫头还怨上我了。”云氏真是很悲哀,云妈妈劝道:“夫人,等以后二姑娘就能明白您苦心。” “明不明白,我也不乎,只是这丫头性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改得了。”这几年,云氏性子比以前沉稳多了,也是被打击。形势比人强,她不低头又能怎么办?谁家自己肚子娘家不争气,如果还一味强硬,那么吃亏就是她们母女。 “胡姨娘身子如何了?”云氏问道。 胡姨娘就是那位现怀着身孕小妾。 “夫人,您还是要继续下去?”云妈妈担心问道。 云氏摆手,“不了,我也想明白了,这男人是靠不住。”当初为了情情爱爱,她办了很多蠢事,如今也算是想明白了,“二房人虎视眈眈,看我们这边没有儿子,就打着过继主意呢,让他们做白日梦去吧,相比较那胡姨娘,还是阮氏难对付一些。”小妾嘛,捏手里还不是当主母随便揉搓? 真要过继了阮氏孩子,到时候她还得阮氏手里讨生活。 这样一比较,还是胡姨娘生个儿子吧,到时候那胡姨娘她总能找到机会对付,不过是个姨娘,就是打杀了,顶多落一声骂,可是要是阮氏,那就不可能了。 本来云氏主意,是想利用武婉贞手,把胡姨娘肚子弄掉,但是看了武婉贞样子,和今天阮氏表现,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真要捏住这个把柄,说不定那武婉贞就被阮氏给收拢过去了。那样自己一番心血也白费了! 四季轩是个好地方,不过李伽罗只看了一眼,就去了屋里,这院子里人手会越来越多,云氏给了李伽罗两个丫头,这还是先用着,按照府里姑娘们规格,她这边还得有个管事妈妈,两个二等丫鬟,四个三等丫鬟,然后粗使丫鬟若干,连院子门口都得有个守门婆子。 “你先回去,以后有机会再说,多停留,会让人怀疑。”毕竟她是一个根基不稳大姑娘,夫人身边大丫鬟也不过是‘敷衍了事’。 琥珀点点头,对李伽罗说道:“表少爷那边,也已经安排好了,姑娘以后每天早上请安时候,可以看到。”毕竟这里是宅门,不好让一个男孩子这边随进随出。 正文 第66章 下马威 “娘,你怎么把那个羊脂玉牌给了大姐姐呢?我想要你都不给我呢?”三姑娘武婉柔自己亲娘阮氏面前撒娇不依不饶。 那个玉牌她可是求了好久了,只是今天竟然给了一个才到来还不到一天所谓大姐姐。 阮氏笑着安抚自己女儿,说道:“不过是个玉牌,以后娘会给你好东西,婉柔,你听娘话,和你大姐姐好好相处,娘总不会害了你。” “娘,她不过是个亲娘都不了人,咱们干什么要那样啊。”武婉柔不理解,这个府上,虽然当官是大伯,可是大伯对他们也好,另外还有祖母,对他们这一房人也特别好,加上她还有几个弟弟,是得了祖母疼爱,完全不用理会这个才来大姐姐。 “娘还能拿害了你?你听娘话,自然有咱们好处!” 云氏想通过这件事儿,来让大哥对她好一些,不过,事情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 云氏抢了人家丈夫,现还想卖个好,哪里有那么容易事儿? 不说别,老太太那边,对云氏就很不满意呢。经常因为这位大姑娘事儿拿出来说嘴,说云氏嫉妒,容不得她孙女。 阮氏也知道,老太太不可能真心疼这位大姑娘,要不然也不会十几年放任不管。 只是拿着这位大姑娘当借口罢了,但是对阮氏和二房来说,只要这云氏不被老太太喜欢,那么就一切都行,这样他们二房才有好日子呢。 武正道下衙回来,从云氏那边知道了自己大女儿武婉贞已经到了消息。 “老爷,大姑娘住四季轩,我想着她今天也肯定累了,就让大姑娘明天去见老太太如何?”云氏对武正道说道。 武正道说道:“你安排,我还有什么不放心?不过那丫头初来乍到,有什么你多注意一点。” “是,都听老爷。”云氏本来还以为自己办了这个事儿,老爷今天会留自己正房里,结果武正道吃完晚饭,就离开了这里。 云妈妈让人打听,大老爷直接去外书房安置了,云妈妈看云氏脸色,劝着说道:“老爷这是公务繁忙,以后就好了!” 只要没有去那两个姨娘那边就好了,特别是胡姨娘,还怀着身孕,现那武老太太把这胡姨娘捧得跟什么似,要是还有老爷再多宠着,那还有夫人活路吗? 云氏冷笑道:“你们老爷,心里肯定怪我没有早点把他女儿接回来呢,如今我不过是将功补过。 只是,难道是我不让他把他那女儿接回来?如今这样,好像都成了我错了,不过是个丫头,我用得着这么嫉恨?多一张嘴吃饭罢了。” 往日恩爱都不了,云氏也觉得很可悲,不过她也知道,今后日子,还是要靠自己丈夫,所以,只能是讨好丈夫,让丈夫对自己看重。 云妈妈听着云氏抱怨话,忙劝道:“夫人,老爷多疼二姑娘啊,老爷也肯定没有那么想,夫人您忘了?有一次,夫人您来了小日子,肚疼难忍,咱们老爷还亲自下厨给您煮了姜糖水呢。” 那不过是开始婚时候,那时候武正道对云氏多好啊,简直是百依百顺,又小意温柔,云妈妈看着都觉得夫人嫁对了人。 虽然这个婚事有些不如人意地方。可是只要姑爷人好,就是被人私底下说一些话又如何? 可是时间久了,各种矛盾就出来了。 不说别,老太太是从乡下来,怕儿媳妇出身名门,看不上她,所以从一开始就打压,理由千奇百怪,然后又有人挑拨离间,就成了现这个情况。 说来说去,夫人没有生儿子,所以底气不足,不然老太太也不会那么过分。 因为没有儿子,哪怕云家再强势,也有些说不过去,总不能让人家没有香火吧。 加上云家势头也低了下去,老爷纳妾,云家也不敢说什么了。 只希望这次事儿能办成,以后老爷对夫人看重,也不枉这一番折腾了。 “夫人,您想一想,咱们把大姑娘接过来了,大姑娘底子好,又是那个性子,真要成了,以后这府上谁不敬着您?” 云氏道:“就怕她这个性子,太软了,到时候吃亏。” “瞧夫人说,正因为她这样性子,以后才能知道夫人您对她好呢。咱们现该防范是,二房二太太那边。” 云氏点头,这个阮氏,就没有一天不跟自己做对!真是气得她肝疼,仗着生了两个儿子,就想要夺了自己管家权,她想美!再怎么样,这府里也是老爷赚来,难道老爷辛辛苦苦赚家业,就拱手让给二房,她做梦! 武正道到了外书房,他都有些记不起钱氏长什么样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对钱氏,武正道心情是很复杂,年少时也恩爱过。 不过作为男人,哪里只顾儿女私情?他也提议过,想要让钱氏当个贵妾,然后云氏当正妻,只不过云家和钱氏都不同意。 那么他只好是让钱氏‘难产而亡’了。 所以对于钱氏生大女儿,他想见又不想见,因为见着了这个女儿,这些往事就会时刻提醒着他,只是如今大女儿年龄也到了可以婚嫁年龄了,总不能真让她嫁个乡下汉子,这是丢他脸。 而且武正道知道这联姻好处,他自己不就是这样? 一个女儿,只付出一份嫁妆,带回来好处不知道几倍。 加上他和钱氏都长得不俗,这女儿绝对不会难看到哪里去,有个当知府爹,还有长得好看容貌,又是嫡出,找个好些亲事,绝对不是难事儿。 而且,武正道都已经看好了一户人家了,就等着到时候给说好了,他也不用长期面对大女儿,也不会觉得尴尬。 武家人心思各异,李伽罗晚上倒是睡了个好觉。一觉起来,真是神清气爽。 昨天送来两个丫鬟伺候李伽罗洗簌完毕,她就要去给云氏和武正道请安了。或者说,见面才是。 武正道早上是到云氏这边汇合,然后一起去给武老太太请安问好。 尤其是今天,大姑娘武婉贞正式亮相,等李伽罗到云氏这边时候,别人都已经到了,就剩下她后一个,那两丫鬟被李伽罗看得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还是抬头挺胸。 主要是昨天睡觉之前,李伽罗还说了请他们明天早点叫她起来,免得迟到了,结果现她是后一个到,可见这两丫头根本就没有把大姑娘话放眼里,或者是直接给了大姑娘一个下马威。 二姑娘武婉婷讥讽说道:“有些人脸就是太大了,让大家都等着她!果然是没有教养!” 正文 第7章 7小妾 武婉婷很得意,昨天可是她让自己小丫鬟去给那两丫头带话,现,看着这武婉贞出丑,她不知道有多自! 谁叫这武婉贞一来,娘就要呵斥自己? 还有爹也是,特特今天就等着她了,好大脸! 让她弄个睡懒觉,爹对她印象自然就差了! 武正道脸上不好看,云氏忙说道:“瞎说什么?你大姐姐是旅途劳累,所以才起来晚了!”这个婉婷,就是弄小动作也不用这么明显,当主子起床,是下人们负责叫唤,大姑娘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起来晚了,也是下人们没有责,而这两丫头是云氏自己安排,本来武婉婷不说,别人也不意,这一说,就想到这里了。 这不是专门拆云氏台吗?云氏觉得一口血要吐出来了,强忍着教训武婉婷心思,对武正道说道:“老爷,人都到齐了,不如我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去?” 武正道点头,不过说道:“以后给婉贞安排一些好点下人,别不放心上!” “是,老爷,都是我疏忽,这两丫头办事不力,回头我把大姑娘丫鬟都安排好了。” 武正道看着李伽罗,还是很满意,大大超出了自己预想,对那门亲事是有把握了。 至于李伽罗长得像不像他或者钱氏,他自己女儿,怎么可能不像? 自己终于有个拿得出手女儿了! 武正道前面带路,云氏为了弥补刚才错误,一直带着大姑娘。 “你二妹妹性子直一些,其实没有什么坏心眼,婉贞,你别记心上啊,回头我说她。”云氏安慰大姑娘。 大姑娘有些紧张,问道:“我不用给爹磕头吗?我娘临终前跟我说,见到了我爹,一定要给他磕头。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云氏一顿,然后拍拍大姑娘手背,说道:“不用,不用,老爷啊,很多话都埋心里,不好说出来,你们是父女,这血脉亲近是天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嗯,我都听您。”大姑娘说道。 云氏淡淡笑了,这个钱氏,还好你没有教会你女儿什么叫做仇恨,不然现处境绝对不会好。 云氏也打听过这个钱氏性子,就是再恨老爷,也不会当着自己女儿面说老爷坏话,反而把老爷形容特别好,说白了,就是忍气吞声主儿,教出来女儿也同样是如此。 恐怕她也知道,自己女儿以后还是要靠老爷才能过好日子,所以就没有把仇恨灌输给武婉贞吧。 一行人跟着去了老太太屋里,两个妾室,胡姨娘和刘姨娘是没有资格去给老太太请安,她们不过是到正房给云氏和老爷请了安,就各自回去了。 胡姨娘是要安心养胎,不过对于今天见到大姑娘,她身边丫鬟也没有见着,要说胡姨娘,以前也是丫鬟出身,只不过后来运气好,被武老太太送给了武大老爷,现还怀了身孕,好多大夫看了,都说她这一胎是男孩儿,所以胡姨娘待遇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胡姨娘自然怕云氏弄些什么手段,所以求着老太太,把她自己表妹巧儿要到了身边当了自己丫头。 巧儿也十分好奇来大姑娘,见胡姨娘回来了,帮着胡姨娘把外套给脱了,然后就急急问大姑娘事情。 “姨娘,昨天有人见到大姑娘了,都说长得十分好看,真是吗?” 这大姑娘可牵动着府上好多人心呢,就连几位姨娘都关注。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位大姑娘都是武府嫡长女,以后说不得就有用处了,像胡姨娘,能和大姑娘结个善缘,也是不错,就是为了自己肚子里孩子,她也得好好想一想。 再说,大姑娘虽然是云氏派人接回来,可是谁不知道是大老爷意思啊。 大老爷都想着大姑娘接回来了,那肯定是重视大姑娘,对于这些姨娘来说,老爷意志才是重要,跟风也要跟好了,那样才能得到老爷喜欢。 胡姨娘轻轻扶着自己小腹,说道:“长相是很出众,我们府上几个姑娘都比不上。” “那和姨娘您比呢?”巧儿问道。 胡姨娘笑骂道:“得亏是我这边,我一个姨娘,怎么能跟大姑娘一个主子比?” 巧儿嘟着嘴说道:“姨娘,我就问问,人家都是咱们原来夫人长得特别好,我想着要是姨娘比大姑娘长得好,那就是比原来夫人长得好,老爷肯定喜欢你!” “哼,就是长得再好,没有个好爹也没有用!”还不是照样被云氏把所有好处给占了? 什么原配,一点儿福也没有想到,就那么死了! 云氏有个什么?长得那么普通,要不是有个好爹,这夫人也轮不到她当了! “可是大姑娘有个好爹啊,她要是长得好,那不是比二姑娘有前程?”巧儿说道。 “这话倒是不错,不过夫人会让大姑娘前程比二姑娘好?你就等着吧,那大姑娘不定以后怎样呢?没娘孩子是根草,所以啊,我一定要活好好!”胡姨娘轻声说道。 而刘姨娘进屋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简直是太好笑了,这二姑娘一直给夫人拆台,有个这么蠢姑娘,夫人想必很是难受吧,没看见她当时忍得都要吐血了吗? 老爷都不满意了呢。呵呵,夫人可就是只有二姑娘这一个亲闺女,以后啊,绝对是要给二姑娘收拾乱摊子! 至于自己嘛,只要讨好了老爷,然后生了儿子,这府里地位就不倒了! 她得好好计划计划,不然让那姓胡占了先机,就不好了。这段时间,那姓胡越来越嚣张,自己和她同一时间成为老爷小妾,结果这女人倒是先怀上了,相比较而言,自己这个没有动静,就备受冷落,而那姓胡搞跟自己揣了个金疙瘩一样,连男女都不知道呢,就这么拽,到时候生个丫头,她就不得意了! “姨娘,胡姨娘那边又有鲜水果送来了!咱们这边一点儿也没有!”刘姨娘丫鬟水芹很不高兴,“不就是怀上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等姨娘你也怀上了,看她还怎么嚣张!” 正文 第8章 婆媳 按规矩,姨娘水果定例,也就是那么多,可是胡姨娘自从怀上了,就说吃不下东西,一会儿想吃这个一会儿想吃那个,老太太那边为了金孙,就要云氏量满足胡姨娘这边要求。 云氏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想要什么东西就给什么东西。 只是这看刘姨娘眼里,就那么不是滋味了。 李伽罗跟着一起去见了武老太太,武老太太穿着棕色暗纹褙子,头上带着一条黑色镶金边抹额,颧骨有些高,人就显得很刻薄。 不过李伽罗给她行礼时候,就一把抱住了李伽罗,大声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满屋子人也跟着掉眼泪,武老太太儿一声肉一声叫唤,李伽罗被按了武老太太怀里,头也抬不起来。 阮氏看哭也差不多了,就忙红着眼圈过来劝道:“娘,您看您,大侄女儿也见到了,您不要哭坏了,不然大侄女儿该多过意不去啊。” 武老太太叹口气说道:“婉贞是我第一个孙子辈,结果现才能见一面,我能不难受吗?”说完,还狠狠看了云氏一眼,然后仔细看了看李伽罗,李伽罗已经也眼里含泪了。 “好孩子,别哭,以后到了这里,就是自己家了,谁也不敢欺负你,谁要是对你不好,就告诉祖母,祖母替你做主!” 李伽罗哽咽着说道:“没有人欺负我,夫人对我很好。” 云氏忙过来道:“娘,大姑娘我给安排四季轩呢,她也很喜欢!”刚才二姑娘武婉婷又要开始呛声,被云氏给暗地里强行拦住了,不然今天就不好收场。 武老太太耷拉着眼皮,说道:“我怎么听说,有丫鬟不听话,还欺负我孙女呢?” 您老消息得可真,云氏忙请罪说道:“都是媳妇不是,媳妇已经罚了她们了,以后再也没有这样事儿了。” “你能保证?我看,这安排人手事儿就不用你了,我这边丫鬟不说别,起码是敬着主子这一条,比谁都做好!” “哪里能劳烦老太太割爱?老太太这边丫鬟都是一等一,还要伺候老太太呢。媳妇都和老爷说好了,老爷也同意了,这人手都安排好了!” 老太太看向武正道武大老爷那边,武大老爷说道:“娘,丫鬟事儿还是让云氏操心吧。” 武老太太心里不高兴,可是夫死从子,现她能过这样好,也是这个大儿子功劳,就问大姑娘:“婉贞,你是要谁丫鬟?” 大姑娘吓得不敢说话,看着阮氏又要搅合,云氏立刻抢先说道:“娘,我看不如咱们各自找几个丫鬟给大姑娘吧,大姑娘刚回来,什么情况都不知道呢,也就是我们当长辈能替她把关了。” 大姑娘感激看了云氏一眼,武老太太看儿子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说道:“也罢,婉贞,要是哪个丫鬟不听话,你都要过来跟我说,你记住了,你是你爹孩子。”武老太太又说了好多,后才是男人们离开,然后姑娘们坐下来,两个儿媳妇旁边伺候着。 这阮氏明显比云氏得了武老太太心,武老太太对阮氏还能和颜悦色,对云氏根本就没有好脸色,不过云氏倒是也能忍。武老太太把自己身边位置让李伽罗坐下了,另一边坐是二房三姑娘武婉柔,二姑娘反而退了一步,李伽罗下首。 二房两个小爷和钱小宝也跟着武二老爷回去了。钱小宝因为没有单独和李伽罗说上话,很有些不爽,不过想着等一会儿找个机会溜到四季轩就可以了。 武老太太饭桌上,也不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反而说话还比较多,时不时问李伽罗喜欢吃什么。然后让云氏给李伽罗夹菜。 李伽罗立刻就站了起来,开玩笑,如果是小姑子身份,让嫂子夹夹菜还说过去,这名义上母亲,给夹菜,那就不像话了。 武家婆媳关系,真是有些水深火热。 阮氏这个时候又发挥了作用,把武老太太好一番劝,武老太太说道:“罢了,你们都下去吧,这里站着,她们反而不自。” 云氏和阮氏都告退下去了,武婉婷很是瞪了李伽罗好几眼,只不过李伽罗一直没有朝这边看,她算是白费功夫了,本来想狠狠桌子下面踹武婉贞一下子,不过想到这里是武老太太地盘,她又强忍住了。 这顿饭,云氏和阮氏走后,倒是吃风平浪静,云氏走后,武老太太也没有再表现自己慈爱心,一句话也没有跟李伽罗说。 李伽罗一点儿也没有意,对武家这些人,她真是没有乎。不过看他们演戏,也挺有意思。 就这一两天,武府基本情况,李伽罗已经很明白了,这个家,处处都是矛盾。 有矛盾才好,有矛盾才有机会嘛。 武老太太对武婉贞感情,同样是很复杂,不过却是很不想见到她,只不过为了和云氏别苗头,她才会故意当着云氏面对武婉贞好。 就是安排丫鬟,也是不想让云氏得了好。 婆媳关系如此之差,云氏受了一肚子气,今天甚,回来喝了好几杯冷茶都压不住火,“这个老不死,就没有一天不跟我做对!”当着云妈妈面,云氏也没有什么顾忌,直接骂起了武老太太为老不死。 要不是为了老爷前程,她恨不得让这老不死立刻就完蛋了! 而且下面事儿,还得让这老不死活着呢,不然老爷丁忧了,什么都说不上了。 “夫人消消气!就当她说是屁话!等咱们笼络了大姑娘,以后大姑娘有出息了,老太太还敢说什么?” 云氏说道:“我倒是不指望那丫头真对我死心塌地,毕竟不是自己身上掉下来肉,只要老爷站我这边就好了,这次事儿一定要办成了!”云氏想着,等今天老爷回来了,她就要和他商量这个事儿。 做了这么多,不让老爷明白自己苦心,那不就是白费了? “夫人,老爷肯定也不希望二房人一直占便宜,老太太那么偏心二房那边,说不定老爷心里也不舒服呢。” “你是说?让老爷对二房和老太太有芥蒂?”云氏一想,笑道:“这法子好!我早就该这样想了!只要老爷对二房那边厌恶了,老太太还一心偏袒二房,那么这关系就自然不好了!” 云妈妈说道:“说不得夫人您还要主动为老爷多纳几房妾室,早早生了小少爷,二房也不会这么嚣张了!” 自己主动安排妾室?云氏心里有些无法接受,那两个小妾,是老不死安排,她不得不接受,可是要她主动安排? “我夫人,既然已经都有两房了,也不乎多几个,人越多,这争端就越多,夫人自己安排,身契都夫人手里,要生要死,还不是夫人说了算?到时候真生了小少爷,直接抱到夫人这边,总比那卖身契那边要好! 况且,怀孕人多了,也就不金贵了,她们都抢着要把孩子记夫人您名下呢。”这是多好事儿啊,云妈妈希望夫人能够想得通。也别那么想不开了,这小妾是越多越不值钱,她这个正房夫人才能做稳。 正文 第9章 笼络 李伽罗丫鬟很就配齐了,武老太太和云氏各占了一半人数,倒是也齐全,云氏还另外给李伽罗这边配了一个管事妈妈郭妈妈。 钱小宝被安排着和府上另外两个小爷一起读书,只不过钱小宝对读书不感兴趣,反而听了下人说一些闲话,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用拳头揍了人。 “表姐,咱们还是偷着走好了,这边人都欺负你!”钱小宝就是因为有人说李伽罗,而动手。 李伽罗给钱小宝揉了变青脸,把钱小宝给疼,“谁能欺负我?那些人不过是我故意不搭理他们,你以后别再随便动手了,这府里好好呆着,不然以后我可生气了。” “表姐,我听你还不成?只是,你真没有受欺负?”钱小宝不放心。 “当然是真,你忘了我本事了?只不过咱们初来乍到,先示弱了,别人才不会把你当成厉害人防着。”有些话也不,不过小宝是很安全,武家人不会怠慢小宝,而且小宝这次动手打人了,也让人知道他不是好惹,又和这府里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对小宝,李伽罗反而是放心。 至于她这边,正因为有云氏和武老太太两方面人,所以这两方面人为了讨好各自主子,反而是一个劲儿李伽罗面前表现,所以李伽罗日子也没有什么难过,至于小宝听得人说她胆小被人欺,那不过是给云氏和武老太太印象罢了。 这两班人马相互节制,她这个当主子才会安枕无忧。 平衡之道向来很管用,如果这两方面人马握手言和了,李伽罗才会要费功夫再挑拨挑拨呢。 不过武老太太和云氏这婆媳两人哦关系已经是不可调和,用不着李伽罗费什么劲儿。 所以胆小也有胆小好处,当初见老太太第一面,如果不是因为‘胆小’不敢回到武老太太问话,不敢两方面都得罪了,也不会有这两方面人马,相互钳制着。 多省事儿?大家都知道大姑娘是个没有主意,都想着要给大姑娘拿主意呢。 “琥珀姐姐,您来给大姑娘送东西来啦!”琥珀人缘很不错,不管是武老太太人,还是云氏人,对琥珀都很客气,因为大家都知道,琥珀美容保养方面,那可是个好手,这丫鬟们,谁不爱美呢,也都找过琥珀问点小窍门,况且,郭妈妈还是云氏人,对琥珀自然是好脸色。 “太太庄子上送来了摘葡萄,让我给大姑娘送些来,大姑娘呢?”琥珀问道。 “屋里看书呢。”这位大姑娘还真识字,据说是那位夫人从小就开始教,让人们对钱氏猜想多了起来,竟然是个识字,不是说是乡下妇人吗? 因为大姑娘对这些丫头都很客气,所以她自己屋里时候,也不需要丫鬟们身边伺候着,琥珀进去,也是一个人进去。大家都习以为常了。 “姑娘,昨天晚上武大老爷跟云氏说了半宿话,奴婢听到了选秀,后面就没有听到了。”琥珀是来报信。 “早晚事儿,且看看吧。武大老爷是个利欲熏心,云氏也自觉把我这个软弱大姑娘给笼络住了,很就有下一步动作了。”说实话,李伽罗对武家这些事儿,也有些腻歪了,看戏也就是看个鲜要是每天都看,都会烦,无非是利益之争,婆媳,妻妾,妯娌,姊妹之间。自己还陪着演戏,病了一场,演了母慈子孝好戏。 “那姑娘到时候要带着奴婢一起。”琥珀本来就是先来这里打前站,姑娘到时候要离开武家,她才不到武家呆了呢。 “自然是带着你一起,” 听了姑娘话,琥珀放心了,姑娘说话,从来没有食言过,况且,姑娘说能带自己走,那绝对就能带着自己走。 琥珀回去后,就对云氏表达了大姑娘对云氏这个当母亲感激之情。 毕竟从大姑娘回来了,每天云氏这边都送了不少好东西,不用说做衣服,给首饰,然后吃食上面也是好,云氏还拿了自己私房给大姑娘加餐,顿顿都是好。 二姑娘不高兴了多少次,可是也没有办法,大姑娘中间还生了一次病,云氏是亲力亲为,直到大姑娘完全好了。 要说大姑娘真要有芥蒂,这次生病后,也完全没有了,就是武大老爷,也对云氏这样对待自己大女儿,表示了满意,连着好长一段时间都是云氏这边正院歇息。 “呸,云氏要是真对那丫头好,我把头割下来,这里面肯定有我们不知道事儿。”阮氏才不信这云氏能把原配孩子当成亲生,比对那二丫头还要好,这里面绝对有猫腻。只是她竟然打听不到。 阮氏说道:“就那么巧,才来就生病了,我看是云氏派人弄吧,让一个人生病,那法子不多是?老爷,你说这云氏葫芦里卖是什么药?” 武二老爷武正义说道:“管他是什么药?大哥都没有说什么,我们管了干什么?” “怎么不管我们事儿,万一是为了对付我们二房怎么办?还不得提前做准备?”阮氏觉得云氏不安好心。 阮氏云氏那边安插人手带来消息,都是无关紧要,阮氏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武二老爷不想听阮氏再说这些话,觉得她是无事儿找事儿,怎么可能对付他们二房,有娘和大哥呢,女人家就是想多,他才不管这个事儿呢。 老太太那边,自从李伽罗这边住下来了,看云氏时不时送东西过去,也让李伽罗每天都去她那边过去,说着说着,就说到了钱氏身上,把钱氏夸得特别好,目嘛,就是想要让李伽罗厌恶云氏,中间也暗示云家是多么霸道,云氏是多么可恶。 李伽罗只做听不懂,反正她是从乡下来,暗示什么,对她不管用。 这武老太太对钱财看得很紧,轻易不会给人,连给李伽罗见面礼都是免了,说都是一家子,祖母还用给孙女见面礼? 所以笼络人方面,武老太太是落了下风。 可以说,这也是云氏和武老太太婆媳关系这么差情况下,云氏还能掌家一个重要原因,云氏大方,大方女主子比吝啬女主子得了下人们喜欢。 阮氏倒是也想掌家,可惜这个家说到底是大房,二房不过是依附关系。 于是,云氏略胜一筹,武老太太不过是想利用大姑娘来恶心云氏,但是除了言语上挑拨,别她就不肯进一步了,因为这大姑娘威力不大,就是个软。尤其是武婉贞和云氏越来越亲近以后,武老太太渐渐就不叫大姑娘经常过去了,放弃了这个手段。 正文 第110章 以死相逼 私底下还说这武婉贞是个见钱眼开,被人一哄就哄去了。这样孙女,她怎么能喜欢呢?不过放武婉贞身边人也就没有收回去,不然岂不是就全便宜了云氏了? 云氏见自己所做有了效果,心里自然是很得意。 这武婉贞不过是个从小就缺了关注人,一旦别人对她好一点,就她那性子,还不是真就靠过来了? 从云氏这边请安回去,武婉婷气势汹汹从后面追过来,“你给我站住!” 见武婉贞一点儿也没有停留,武婉婷直接跑到前面,把武婉贞给拽住了,“我让你站住,你没长耳朵呢!” “我还以为二妹妹和别人说话呢,原来二妹妹是叫我。二妹妹有什么事儿?”李伽罗问道。 “果然就知道你一直装,这个时候,怎么不弄成胆小如鼠样子了?”武婉婷觉得握住了武婉贞把柄了,看这个人就一直是装! “二妹妹这是如何说?”大姑娘未语泪先流,“母亲说,我们是姊妹,有什么话不能说?母亲让我大方一些,我这样也做错了吗?” “你!”二姑娘暴跳如雷,正要说什么时候,一个声音让她僵住了,“原来你平时就是这样对你姐姐!好,很好!” 武大老爷武正道从二姑娘后面过来,“你姐姐跟你说话,难道还要怕你不成?我倒要问问。平时都是怎么教你!” 又温声对大姑娘说道:“婉贞,以后就这样,大大方方,你是我武正道嫡长女,这个家里,不用怕谁!” “其实二妹妹也不是故意,她今天心情不好,爹,你可不可以不要说二妹妹了?不然母亲那边该难受了!” “果然是懂事了!”武正道很欣慰,“你先回去吧。你二妹妹这边,就不要管了!” 大姑娘担心看着二姑娘,二姑娘还是很不服气,只是有大老爷,她只能把满肚子气都憋心里。 “哼,你们主子这样,你们也难辞其咎!”武正道认为主子做错了,都是下人们挑唆,尤其是挑唆姐妹不和,是不可原谅,所以后不光罚了二姑娘武婉婷抄女戒,还把武婉婷奶娘也给打了板子,身边丫头都给扣了月钱,并且说,下次还有这样事儿,直接就发卖了! 从来不管这些事儿大老爷,竟然因为大姑娘而罚了二姑娘,大夫人也没有说什么,大姑娘地位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以前还有人阳奉阴违,现也不敢了,要知道这府上虽然说老太太辈分高,可是谁都知道,没有大老爷就没有这府里一切。以前大老爷不表态,大家还没有谱,现大老爷因为大姑娘而罚了一向受宠二姑娘,这就让人不得不重视了。 云氏对武婉婷这个性子,还真是头疼要命,自己女儿被罚了,她当娘能不心疼? 可是现也不能因为这个,而对武婉贞表示不满,那样前面所有作为就全白费了。 “真是奇了怪了!”阮氏跟自己心腹丫鬟说道:“云氏那女人,对自己女儿宝贝着,现那二丫头因为大姑娘而受了委屈,怎么这云氏反而对咱们这位大姑娘好了呢?还有大老爷那个人,他何氏管过这样事儿?现看着明显是给大姑娘撑腰。”阮氏觉得这一切都不合常理,难道这大姑娘身上有什么宝贝,大老爷和云氏都想给她哄出来? 阮氏是越想越像,肯定就是那样,但是钱氏那个人,家里也是很一般,根本就没有什么丰厚嫁妆。这是什么宝贝,让大房两口子下这么大功夫? 阮氏心腹丫头猜测道:“会不会是关于大老爷前程事儿?” “可是大老爷前程和大姑娘有什么关系?哎哟,不会是大房两口子想着把大姑娘送给别人,然后得个好吧。这还真是,难道是送给哪个侯爷或者国公爷当妾?不行,不行,这要是大姑娘当妾了,我们武家姑娘可怎么议亲那。”她家三丫头年龄也到了可以议亲年纪了,总不能让老大两口子把人给毁了吧。 至于大姑娘,做不做妾,她才不乎。以前觉得是对大姑娘好,也想着以后沾沾光,现要是真给人当小妾,她可不干了! 不行,阮氏直接把事儿给捅到了武老太太面前,不知道阮氏怎么说,反正武老太太很生气,直接发火了,让老大两口子来她这边,武正道和云氏过来时候,武正义和阮氏也都呢。 其他人都下去了,就剩下这五个人。 武老太太拍着椅子把手,“老大,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娘,就给我说清楚!咱们武家虽然不是那高门大户,但是也是要脸面,绝对不允许武家姑娘去给人人当妾!” 当妾?这话是怎么说? “娘,你这话是从哪里听说?什么当妾?谁要当妾?”武大老爷还一头雾水呢。 云氏看着阮氏两口子,就知道是他们搞鬼,只是没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捅到了老太太这边了!大房事儿,管他们二房什么事儿,简直是可恶! “还不给我说实话,你是要气死我啊,虽然婉贞这么多年没有你身边,可是也是你亲闺女,你把她送给人当妾,你让我们武家人面子往哪里搁?她下面妹妹们,有个当妾姐姐,以后怎么找婚事啊!” 对于武婉贞,她才不心疼,可是三姑娘武婉柔可是她从小疼到大,今天一听阮氏说了当妾利害关系,武老太太就坐不住了,怎么能因为这一个,就害了其他人呢? “娘,你听谁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要让婉贞给人当妾了?”武大老爷问道。 武二老爷说道:“大哥,你就实话实说吧,这边都没有外人,要是真有困难,咱们一家子好好商量,也能解决,你不说清楚,我们就会瞎猜啊。” 阮氏也说道:“是啊,大哥,大嫂,你们就好好说清楚嘛,难道还不放心我们,我们嘴巴肯定严!” 这次一定要把大房打算给逼出来,不然自己沾不到好,那就亏了! 还说没有什么猫腻,从武婉贞给接回来,阮氏就觉得不对劲儿,猜了这么长时间,就没有个准确,她只能拿出这种手段来,反正有好处,可千万别忘了他们,不然大家都得不到好。 就是武婉贞真有宝贝,也是大房和二房一起分享,大家都没有分家呢,大房想占独食,那是不可能! “怎么,当着娘面都不说?是不是有人挑唆你,不能跟我说实话,我就知道,这娶了媳妇忘了娘!本来以为我不会有这样事儿,现看来,还真是应验了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含辛茹苦把你们哥俩拉扯大,现出息大了,就用不着我这个当娘,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头撞死呢。” 武老太太真有要以死相逼节奏了,她知道,自己要是真有个什么事儿,老大这官也当不安生,所以就不信老大不说出实情来,弄得这么神神秘秘,莫不是真有天大好处,不想让大家知道? 那是绝对不可能,所以今天不说出实情来,就绝对不能走,跟老二媳妇说一样,云氏这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外人委屈自己亲女儿,要不是有天大好处,她绝对不会这样做,可恶!竟然想瞒着大家伙儿! 正文 第111章 大计 云氏看这个情况,不说出来,那是不成了,与其让老爷说出来,还不如自己说呢,反正这边几个人都不见得对自己好,她说了,让老爷也不为难,还能心里对自己落个好。 “老爷,还是让我说吧。”云氏温柔对武大老爷说道。 倒是把武老太太给气,显得她和自己儿子是一伙一样,她这个当娘是逼着儿子一方了。 武大老爷现对云氏很满意,要不是她说了自己打算,说不定他真把大女儿送给人当妾了。 同样是当妾,为什么不去那天底下好地方当妾去? 何况,皇帝妃子,那可不是能说成妾,每个都有品级,不是一般妾室!受宠妃子,比皇后说话还管用呢。 所以,武大老爷也认识了自己不足,没有想到这一茬,他原本是想把武婉贞送给信王做贵妾,或者还能捞着个侧妃当当。 信王是当今皇上堂弟,且很得皇上喜欢,只是此人风流名声外,喜欢美人。 武正道以前是因为没有长得好看女儿送过去,现来了个武婉贞,送过去了,和信王有了这种关系了,吏部那边还不看信王面子上对自己差事上心? 自己如今正谋得京城官职,正需要这种关系,所以对于接回大女儿,他一点儿也不反对,而且看到大女儿长相那么不俗,心里就有自信了,只是没想到,云氏有打算,当云氏跟自己说了她打算后,武大老爷心也沸腾了,是啊,他怎么忘了,还有选秀这一条路呢? 也不是武大老爷没有朝那边想,而是皇上登基这几年,一直就没有说选秀,开始呢,是因为皇上说要给先皇守孝,三年过去,选秀自然不成,后来又因为各种原因,又几年没有选秀,如今呢,皇上也只有一个病歪歪大皇子,太后那边肯定是坐不住了,这些都是云氏跟武大老爷分析,而云氏是从她京城娘家姐妹知道,有这个内部消息。 武大老爷能不热血沸腾吗? 如果自己女儿能进宫,并且能生下一个皇子话,那么以后少也是一个王爷,他就是王爷外祖父,武家身份一下子就提上来了。 如果大女儿没有来,他还不做这样想,可是见到了大女儿后,他就觉得这事情很是靠谱,不进宫,就浪费了女儿花容月貌了。 至于武婉贞是不是适合进宫,这就不是武大老爷所考虑问题了。 男人嘛,都是好色之徒,一个美人,怎么着也不会视而不见,再加上他现好歹是个知府,只要选上了,总会有个名分,哪怕是个才人,美人,只要进去了,就是好事儿。 而且太后那边急着盼孙子呢,也肯定会让皇上去宠幸选上嫔妃,这样一来,婉贞机会就大大有,所以为了这个机会,他也肯定了云氏提议。 至于把人送给信王,那就从此以后也不再提了。 就因为这个原因,武大老爷现对武婉贞好了许多,因为那可真是关系到他前程,或者是后面几代子孙好日子,能不对着她好吗? 虽然说,他是武婉贞父亲,可是到底隔了那么多年了,感情有些生疏,于是武大老爷也跟云氏一样,渐渐‘关心’起来武婉贞,这样做法,别人看来,就不符合他们性子,难怪阮氏等人觉得这里面有天大好处,想着逼着武大老爷把实情说出来呢。 武老太太,阮氏,还有武二老爷听了大房两口子实情,都吃惊不得了!随即都狂喜! “老大,真有这样好事儿?婉贞真能进宫当娘娘?”那可是进宫啊,是天底下好地方!她孙女就要当娘娘了?! 武老太太激动不能自已,就是阮氏,也改了以前和云氏争锋相对态度,忙笑容满面对云氏说道:“大嫂,这么好事儿,你们瞒着干什么啊,早跟我们说了,我们绝对会配合你们,让婉贞过好啊,我这个当二婶,一直看好婉贞,婉贞那模样,真是万里挑一,绝对能选进宫!以后啊,我可是娘娘二婶了!”皇宫啊,那是什么地方?是皇上住地方啊,没想到有一天,自家人会有这个机会进去。 武二老爷虽然也高兴,不过还是问道:“大哥,这选秀事儿,也没有消息吧,到时候要是万一没有这个事儿呢?“ “呸呸呸!”阮氏赶紧让武二老爷吐口水,“大哥和大嫂消息灵通着呢,要是没有这个事儿,绝对不会说!” 武老太太也说道:“是啊,你大嫂娘家还有好多亲戚京里,肯定消息是真,是不是啊,老大媳妇?” 以前直接教云氏,现就亲切叫云氏老大媳妇了,好像以前龌蹉都不一样。 云氏忙说道:“娘,我和老爷本来是想等事情定下来后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所以才瞒着你们,没想到二弟妹这么急着想知道了!” 这就把以前事儿给抹平了,哪里有那么容易? 武大老爷也说道:“是啊,我和云氏就是怕到时候还没有定,又有什么事情担搁了,所以才没有跟娘你说,娘,你不要生气!” “不生气,不生气!我怎么可能生你们气呢,老大媳妇啊,你这次做很对,是我们武家好媳妇!以后啊,这事儿,都交给你了,我也不过问了,你好好把婉贞给教导教导,到时候她出息了,自然是咱们一大家子荣耀!” 武老太太这一点上还是有自知之名,对于教导大家闺秀,她一窍不通,所以还是得指望云氏。 又嗔怪阮氏,“以后可别那么鲁莽了,你大哥和大嫂还没有分寸?” 阮氏脸皮厚,知道老太太这是想推卸责任呢,把今天事儿推到自己身上,不过,她也不计较了,所谓脸皮厚吃个够,送武婉贞进宫这件事儿上,她是没有什么本事和云氏争,无非是以后和武婉贞搞好关系,反正这武婉贞是特别容易被人打动,只要对她好,以后她成了贵人了,还没有自己好处? 所以,她打定主意,以后也不这方面和云氏斤斤计较了,毕竟武婉贞好,对他们这一大家子都好! 真要和云氏闹开了,以后也没有自己什么好处,毕竟云氏虽然云家不怎么样了,可是认识人绝对比阮氏要多。 为了这个大计,她忍一忍,又如何呢? 武婉贞还有钱氏这个梗呢,以后看武婉贞好了,她不介意和武婉贞说道说道这些往事,让云氏竹篮打水一场空,武家除了她,就是自己这个二婶了,她对云氏不好,那么获利就是阮氏自己了。 现嘛,让云氏好好去忙去吧。 正文 第12章 选秀 大家空前的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表示为了这个大事儿,会同心同德,绝对不会‘捣乱’,保持高度的配合。 武老太太还担心,问云氏,“这事儿是真的吧,不会改变吧。” 云氏还能说什么,她都已经强调了,正因为不敢确定,所以才没有告诉他们,现在又这样问,她能说,她也不知道吗? 武大老爷说道:“应该是明年开春就要选秀了,如果有消息,涿州衙门里也会有公文的,到时候我这个当知府的,应该是第一个知道,所以您别担心。” “哦,哦,那老大媳妇,以后婉贞要吃什么,要喝什么,你都要好好的伺候着啊,可别委屈了她啊。” 云氏忙道:“娘,这是肯定的,而且,我已经托人找了一个宫里出来的嬷嬷,以后就教导婉贞礼仪方面的事情,咱们比别人提前打算,以后胜算也比别人大一些。” “这就好啊,就好啊。老天保佑啊。”武老太太双手合十了。 从这次五个人密谈之后,李伽罗的待遇更是直线上升,简直是不要太眼红。 就连那武老太太都是慈爱的要命,把大姑娘捧在手心里,好像要把以前十几年亏欠的都补回来一样,热情的让人招架不住。 李伽罗知道,武家的打算已经确定了。这样倒是省了她许多麻烦。 武家的宅斗,她也不怎么喜欢掺和,这里不过是她暂居的地方,借用一下武家的身份。 二房的三姑娘和四姑娘都每天过来四季轩一趟,三姑娘武婉柔尤其的热情。 李伽罗大部分时间,都是微笑着的,说话也和气,不说别的目的,反正三姑娘武婉柔还是挺喜欢来这四季轩的。 尽管四季轩她以前也暗地里想过自己能住进来。 四姑娘武婉霞是三姑娘的跟班,她跟着过来,也说的过去。 只不过,这二位过来,喜欢跟李伽罗带些二姑娘武婉婷的情况,比如武婉婷做错了事儿了,或者发火了,又或者以前二姑娘如何如何的八道,这两姑娘大概以为府上也就二姑娘得罪了武婉贞,所以拼命的在大姑娘面前诋毁二姑娘。 可怜的二姑娘,有的事儿根本就不是她做的,也被按在了她身上,不得动弹那。 随着云氏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嬷嬷,现在的李伽罗就是天天跟着这位嬷嬷学各种礼仪了。 而明年开春要选秀的事情,也已经定下来了,凡是五品官的女儿,年龄在十四到十八,未定亲的,都可以参加选秀,也就是说,这事儿不强制,但是这是给皇上选嫔妃,谁不乐意? 有些人还后悔早给自己的女儿定亲了,错过了这个大好时机呢。 武大老爷是知府,正四品,他的女儿绝对有资格去选秀,而且涿州还是他负责这一片呢,除了他家,涿州同知刚好是五品,他家里也有适龄的女儿会去选秀,涿州同知心里那叫一个美,天天都乐得不行。 正因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美事儿,所以很多人都想去,除了大姑娘,二姑娘肯定也是知道消息了,所以二姑娘觉得自己也是有资格去的,明年开春,她刚好是十四岁,她爹是知府,为什么不让她也去选秀? 所以当着云氏的面,很是闹了几场,武婉婷也知道了她娘为什么那样对武婉贞,为了武婉贞选秀,还给请了宫里出来的嬷嬷。 而对自己这个亲闺女,却不闻不问。武婉婷好不甘心,但是再闹腾云氏也不答应,因为不说别的,二姑娘的容貌实在是太普通了,宫里选秀,第一个就是外在容貌要好,要是她能成,云氏何必千里迢迢的把武婉贞接回去呢? 她难道不想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做娘娘?还费心费力的拐了这么多弯,做了这么多事儿,让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女儿进宫去? 是因为她心里有数,她女儿这样的,肯定选不上。 武婉婷在云氏这边闹腾无果,最后竟然豁出去了,直接找到了武老太太,跟武老太太说了,多个人,就多个机会,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武老太太竟然被说动了,就像武婉婷说的一样,真的是多一个人就多一个机会,万一人家就是喜欢婉婷这样的呢? 而且姐妹两个在一起,还能相互帮助,更有利于选进宫。 所以武老太太就宣布了,武婉婷也是选秀的一员。 武婉婷自然得意非凡,她就知道,她有这个能耐去选秀,至于武婉贞,不过是从乡下来的土包子,就是长得可以一些,也没有用! 到时候,让武婉贞看看自己的厉害! 可以说从武婉贞过来了,二姑娘就受了不少委屈,爹娘都不疼自己了,还每次都特别倒霉,被禁足,被罚抄,都是因为这个武婉贞,她一定要给武婉贞个厉害瞧一瞧。 脸皮不过是好一点,但是她可是从小就接受了礼仪方面的教导,不必这半路来的野种要好多了? 于是在武婉婷也跟着嬷嬷学宫里的礼仪是,武婉婷就想把武婉贞给比下去。 只是这武婉贞怎么可能比自己学的好呢?这不可能!再又一次被嬷嬷罚了后,武婉婷不服气了,指着武婉贞说道:“凭什么她就能歇息,我还要在这里罚站?嬷嬷,我做的绝对比她要好!” 那嬷嬷神色如常,对二姑娘说道:“用手指指着别人,这是很不可取的动作,望二姑娘以后改之!” 这位嬷嬷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儿,本来叫一个大姑娘好好的,来了这么一个蛮横的二姑娘,还指手画脚的,嬷嬷很不开心,这样的姑娘,怎么还能进宫去?到时候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二姑娘武婉婷被气的,但是她在云氏面前已经发誓了,不会再这边出什么乱子,所以只能恨恨的站着被罚。 嬷嬷心里摇了摇头,这姑娘,希望她别被选上,不然那,真是会没命的。 李伽罗在浴桶里泡着澡,琥珀在她脸上抹了些自己做的花蜜,因为要选秀,云氏也大方,把琥珀送过来给李伽罗用。希望琥珀能把大姑娘的皮肤调养的更好一些。 云氏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姑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云氏会把奴婢给姑娘送过来?”琥珀是高兴的,能到姑娘身边伺候着总比跟着那云氏要好。 “那就看在云氏的心里,是她的容貌重要,还是找个傀儡进宫,得到荣华富贵更重要,显然,结果你也知道了!”李伽罗淡声说道。 人生有无数次选择,人往往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那一个。 云氏要容貌是为了拴住武大老爷,只是现在小妾都这么多了,她也知道不管用了,留着琥珀,完全是为了自己心里舒坦一些,毕竟摸着脸上光滑,也可以悦己。但是如果又更好的利处,她这点悦己就可以忽略不计了,因为她还是有钱找更多的‘琥珀’。 正文 第13章 要人 眼看着去京里选秀的名单已经上报上去了,二姑娘武婉婷知道事情成了定局了,不会改变了,所以又到云氏这边撒娇。 她心里当然知道,自己是云氏的女儿,就是再怎么生气,她只要撒撒娇,到时候母亲还是会原谅自己的。 所以武婉婷在每天都过去给云氏送自己做的小东西后,云氏再怎么觉得女儿不懂事,也已经和好如初了。 “娘,我喜欢你的那个丫头琥珀,娘你把她给我好不好?”武婉婷对云氏说道。 云氏道:“琥珀这丫头,我给你大姐姐了,到时候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吧。” “娘,新找的,哪里有熟人好用?娘,您看我这选秀也已经定下来了,您就帮帮我吧,我比大姐姐更需要琥珀呢。” 二姑娘不想自己说容貌不如大姑娘,可是也能让云氏听懂。 是啊,事情已经不可改变,云氏也想把最好的给女儿。 但是把琥珀要过来,这不是伤了她和大姑娘的感情吗?这以前做的都白费了! “娘给你买一个这方面擅长的人,卖身契都给你,她肯定就不会不忠心了!琥珀的身契,我已经给你大姐姐了,不好要过来,婉婷,你这次就听娘的好不好?”云氏劝武婉婷。 武婉婷心里如何不恼火,本来那武婉贞就长得是那个狐媚子的样子,娘还给了她一个琥珀,自己这个亲闺女来要,娘竟然不给! 以前她找娘要什么,都会给,如今就因为这武婉贞,她就成了爹不疼娘不爱的! 武婉婷发誓,一定要把武婉贞给踩到脚下去,让大家都知道,只有自己才是最好的! “那好吧,娘,既然这样,那到时候娘多给我些银票,我在路上也方便。”既然要不到琥珀,那么就找娘多要钱,听说这一路上什么都要打点,没有钱是不行的,这点要求,娘要是不答应,那她就不认这个娘了! “自然是要多给你的,娘怎么会忘了这个事儿?我的婉婷懂事了!”云氏很欣慰,能退让一步,姐妹两在路上也能相互照应。 唉,她知道不让这闺女去一趟,她是不甘心的,云氏倒是不担心武婉婷的安危,因为她也知道,凭着女儿的容貌,在最开始初选的时候,就会被刷下来的,既然进不了内廷,那么这些内廷的勾心斗角就轮不到她,另外,她长相这样,还安全一些,不会被人稀里糊涂的算计了。 所以,就让她这次去,心里也安心吧。 至于女儿能选上,云氏是从来没有那样想过的,所以重点还是在武婉贞身上。除了宫里的嬷嬷,她连以前的青楼花魁都请了的,教她一些床第之事,男人嘛,这方面愉快了,别的都好说。 当然,得是面貌过的去的。尤其武婉贞进去是当妃子的,又不是当皇后,所以用不着那么端庄,主要是夺宠。 这一点,云氏当少女的时候,也曾经知道过,不过那时候她自持是嫡出,又是要当正妻的,所以不屑于这方面,认为那些是妾室之流才需要的。 现在明白了,可是已经完了,她已经这个岁数了,根本就不起作用了。 况且,正妻嘛,只要让老爷觉得她比那些只会吃喝的小妾有用就成,她已经不适合争宠了。 年轻的时候,因为老爷也只有她一个,她就觉得万事就该如此,可是这几年,云氏受了不小的打击,青春不在,只能从这方面出手了,不然只能变成一个名义上的武大太太。 要说三姑娘武婉柔,和二姑娘武婉婷是同一年的,所以武婉柔看武婉婷这样的都能去选秀,而自己长得比武婉婷好看多了,竟然没有这个资格,私底下不知道多懊恼,这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阮氏说道:“就二丫头那个样的,你且等着吧,她是异想天开,绝对是进不了宫的!”真是丑人多作怪,这样的人也敢去选秀,没看到二丫头是个塌鼻子,长得实在是不起眼? “娘,要是爹也是五品官就好了!当时真应该给爹捐个官的。” 这世上还有些闲散官是可以捐买来的,虽然没有实权,但是品级在那里,如今不是有好多人因为这个,自己的女儿也能有选秀的资格了? 阮氏说道:“你爹就是捐官,也不过是不入流的官,不可能是五品的,京里那么多人呢,怎么可能那么痛快的就把官给了你爹?婉柔,娘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娘何尝甘心过?你这人才比二丫头要强多了,但是咱不能去就不能去吧,你好好和你大姐姐相处,以后好处有的是。” “娘,我都天天去见大姐姐了,也和她处的很好,大姐姐性子倒是真的不错,就是武婉婷,每天都喜欢挤兑人,上次我还听说,她还想把琥珀给要过来,只不过大伯母没有答应。” “哼,你大伯母人家可是精着呢,怎么可能出尔反尔?那样她以前做的不都白费了?我就看看她能做到哪一步了?”不过,这二丫头要是捣乱,阮氏自己都不同意,毕竟她也想靠武婉贞沾光呢,要是武婉婷真的做出了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儿,她都不会轻饶了她! “二太太,大房那边有消息,刘姨娘也怀孕了!”阮氏的丫鬟把得来的消息赶紧告诉了阮氏。 阮氏让人给了赏,挥手让人下去,刘姨娘也怀孕了,加上一个胡姨娘,大房就有两个怀孕的了,这其中说不定就有一个能生了男孩儿,那么他们二房这过继的事儿,岂不是泡汤了? 阮氏心里一阵恼火,这大哥怎么突然见不深情了,他怎么就不守着一个云氏了呢? 就是把这两个人的胎给弄没有了,还是不管用,大哥的年龄还不算老,还是能纳妾生子。 总不能让大哥成了太监了吧,这就是想也办不到啊,阮氏心里叹了一口气,只能把过继的念头给打消了,想着以后能多捞一些是一些吧。 所以更要和武婉贞弄好关系,以后她出息了,说句话的事儿,几个儿子的前途就有了! 刘姨娘怀孕了,现在两个姨娘都怀孕了,云氏和武大老爷都高兴,武老太太也高兴,她还是希望自己的大儿子有后的。加上云氏又立马给武大老爷准备了两个通房,武老太太觉得云氏现在懂事了,看她都顺眼了好多。 当然,主要是因为联系着武婉贞进宫的事儿,武老太太觉得云氏这个事儿办的那叫一个好,所以云氏如今的日子比以前舒畅许多! 正文 第14章 禁足 “刘姨娘怀孕了?看来,这下子热闹了。”李伽罗和琥珀正在下棋,琥珀笑着说道:“再是热闹,和咱们也不相干那。” 李伽罗摇摇头,“麻烦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 “姑娘,难道还有人把姨娘怀孕的事儿牵扯到姑娘身上?”难道要栽赃陷害? 可是姑娘和两个姨娘并不想管那。 李伽罗说道:“刘姨娘和胡姨娘都不是好相与的人,这两人都有了身孕,恐怕都想让对方不小心‘小产’了,但是,他们都想好好的活下去,所以替罪羔羊必须要找好,而我,因为要参加明年的选秀,就是不小心碰着了他们,也会被原谅的。” “当然,这只是一种可能,或者是二姑娘,或者是四姑娘,甚至连二房的几个也会被选上。但是大房的这几个孩子,是她们的首选,二房隔得远,二姑娘有云氏,四姑娘是个透明人,我这个大姑娘就成了最好的人选了。” 琥珀说道:“那刘姨娘和胡姨娘喜欢争强好胜,见这段时间,全府上下对姑娘你都特别好,把胡姨娘的风头都给盖下去了,有时候厨房里做补品,也是先给姑娘做,胡姨娘早就一肚子不满了,那姑娘,咱们怎么办?总不能就让人算计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跟我说的一样,我明年要选秀,做什么都是可以原谅的。不过,咱们不能让人太得意了,千日防贼不如先发制人!”李伽罗跟琥珀小声叮嘱,琥珀点头。 没过多久,胡姨娘的丫鬟和刘姨娘的丫鬟因为在厨房争夺灶台的事儿,就大打出手,两个丫鬟都不服气,直接带人过来,把厨房给各砸了一遍,回去后,双方的丫鬟也对骂了一段时间,还是云氏派人过来,才止住。 这事儿闹得挺大的,连武老太太都知道了,直接把云氏叫过来给骂了一顿,云氏很委屈,这要厚待两个姨娘的事儿,都是老太太说的,她难道能不听? 武老太太想着云氏好歹还在办大事儿,语气就和缓了,“就是怀孕了,也不过是个姨娘,哪里能那么嚣张?在这府里反了天了!她们不安生,把府里弄得鸡飞狗跳的,你不会好好想个办法?” 云氏忍着委屈问道:“娘,我也和你说实话,我要是做了什么,大家都还以为我容不得怀孕的妾室,再说他们怀的是老爷的骨肉,怎么能随便罚呢?” 武老太太道:“所以才会这么嚣张!真以为自己要得道升天了?就是生了孩子,也是叫你母亲,他们算个什么?能生孩子的多了去了!既然你不好管,那我就来管一管,从现在开始,直到他们两人生产,都给我禁足,一步也不准给我出了自己的屋子,免得出来惹是生非,谁有那么多功夫来管他们的事儿?”直接给管起来,就不会惹是生非了,还能好好的养胎,免得又仗着肚子,天天的作耗! 就这样,胡姨娘和刘姨娘都给禁足了,武老太太还派了人专门看管她们两个,不到生产不能出来。 因为是武老太太发话,别人也不敢说什么,胡姨娘和刘姨娘偃旗息鼓了,以后就没有出来蹦达了。 云氏笑着对云妈妈说道:“还是妈妈你这个法子好,我正觉得焦头乱额的,她们两个就不是安生的主儿,我也不好出面管,不然还以为我容不得他们一样,我又怕二房那边弄什么幺蛾子,把肚子里的孩子给弄没有了,到时候还说是我弄的,现在有老太太出面,我省了多少心了!” 以后就是这两人出事儿了,也和云氏不相干,毕竟,是老太太的人管着呢,出事儿了,难道说是老太太派去的人没有用? 多亏云妈妈,让两边的丫头相互窝火,又跟厨房里的人交好,让厨房在这两人的丫头过去的时候,故意煽风点火,这段时间,胡姨娘和刘姨娘都已经被养的娇纵起来,包括他们身边的丫鬟,所以谁能服气谁? 果然就闹大了,然后云氏顺利的就摆脱了这件事。 云妈妈笑道:“夫人可别夸老奴,老奴不过是听了玳瑁无意间说了,才想到这么回事儿。” 有一次大家说最近一段时间胡姨娘和刘姨娘身边的人很嚣张,玳瑁就说,要是这两人给关起来就好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事儿了,然后云妈妈才会想到这一茬的。 云氏听了云妈妈所说,也笑了,“玳瑁一向就是个聪明的,果然不错,妈妈不是想要让玳瑁当你的儿媳妇?怎么到现在又没有和我提呢?” 云妈妈叹了一口气,在云氏面前,也实话实说,“我那个孽障,他唉,” “妈妈在我面前还不能说吗?”云氏关心的问道。 “我本来是想给他说玳瑁的,只是问他话的时候,他竟然说,看上了紫藤!夫人,您说他是不是?” 下人都是主子的,随便看上一个丫鬟,那可就,可是云妈妈又不能不说实话,不然等夫人自己知道了,那后果就严重了。 云氏笑了,“还是年轻啊,既然看上了,我就做这个主吧。” 不过是个丫鬟,云氏倒是不在意。 紫藤怎么能和玳瑁比呢?可是自家那死小子看着老实的要命,这个事儿上却是倔的要命。 云妈妈不怪自家的小子,反而怪起了紫藤,这丫头一看就不是个好的,现在就敢挑唆着自己的儿子和自己对着干,以后还不得寸进尺? 好,就等你当了我的儿媳妇,我让你看看,到底谁厉害! 他儿子不愁娶不到媳妇,这个不要了,还有下一个,云妈妈忙感激的说道:“多谢夫人成全,老奴替我家那小子谢主子!” “客气什么?孩子嘛,都是那样,现在不了解当娘的苦心,以后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云氏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女儿,但愿她有一天也会理解自己吧。 云妈妈也找到了玳瑁,对玳瑁,她是怎么看怎么满意,就想着让儿子娶回家当媳妇呢,结果弄了那么一出,她不怨自己的儿子,就怨紫藤那丫头,狐媚霸道的,把儿子的心都勾过去了! 自己在接大姑娘的路上,怎么就没有发现苗头呢?真是失策了! “玳瑁啊,这次的事儿妈妈多谢你了!” “云妈妈,您可别这么说,我就是那么以瞎说的,要不是妈妈您想的周到,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我根本就没有想到真的能把两个姨娘给禁足了,说起来,都是妈妈的功劳!” 多好的孩子啊,可惜和自己家无缘!云妈妈心里可惜着。 而玳瑁呢,则没有把最先说出这个话的琥珀给说出来,琥珀本身已经够出众的了,少一件事儿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合何况,这都是大家姐妹之间开玩笑说的,她要是郑重其事的去道谢,还真的是一头雾水呢。 现在的玳瑁,要正当夫人丫鬟中的第一人,到时候也能给自己放出去呢。 至于当云妈妈的儿媳妇,还是算了吧,云妈妈自己就比较强势,所以儿子都很懦弱,这样的男人,跟了云妈妈在还好,不在了,就会没有什么前途。 她可不想那样,玳瑁相信,云妈妈肯定会在夫人面前提起自己的,云妈妈的话在夫人面前特别管用,她就能更进一步了。所以她就忘了琥珀说过这样的话了。 就是她自己也能想到这样的主意,不过是因为没有说出来罢了。 正文 第15章 无能为力 “姑娘,真的把那两个姨娘给禁足了!还是姑娘最厉害了!”琥珀星星眼都冒出来了!她家姑娘就是聪明! 就吩咐她做了一件事儿,就成了!真是,真是太神了!好久没有在姑娘身边,还是在姑娘身边过的痛快。 “没有琥珀,你姑娘我也束手无策。”李伽罗笑道,和琥珀在一起,日子就是过的听让人舒心的。 “呵呵,”琥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悄悄的问道:“姑娘,您怎么知道玳瑁一定会在云妈妈面前说呢,万一她要是把我也给说出来了,那不就糟了?” 李伽罗道:“在她们眼里,你是夫人的人,不过是才来我这边,和我的交情不深,而你和玳瑁在一起三年了,无意间说的话,只要有用,她肯定会听进去。”玳瑁这个人,很有野心,在来的路上,李伽罗就发现了。 至于云妈妈想要玳瑁当儿媳妇,这个传言也不少人都知道,结果,在路上的时候,李伽罗发现云妈妈的那个儿子暗地里跟紫藤献过殷勤,紫藤这个人,捧高踩低,表面上和玳瑁姐姐长姐姐短的,她自然知道云妈妈的打算,可是却不拒绝云妈妈儿子的亲近。 玳瑁心高气傲,自然想得到云氏的重视,而云妈妈是云氏身边最亲近的人,又因为云妈妈儿子的事儿,对玳瑁有亏欠,所以玳瑁不难在这次事上得到好处,好处就那么一个,她才不会把这一份随便让出去,再说这是好事,不是找人顶缸,琥珀随意的一句话,就烟消云散。 至于厨房的争吵,作为当家主母,云氏办成这样一个事儿,还是手到擒来。 那边的武老太太,又喜欢摆老太太的谱,见云氏摆不平的事儿,她自然要出面,好显示自己比云氏高一等,也好压一压云氏这个大户人家出身的儿媳妇,当然,知道这个事儿,在不损害她孙子的前提下,禁足可不就是最好的方法? 这也是云氏乐意看到的,而云氏在武老太太身边肯定也收买了人的,暗地里提醒一下,武老太太就把主意据为己有了。 阮氏听到大房的两个姨娘禁足了,还挺可惜的,怎么就没有动手打起来,最好是两个都流产才好呢。 老太太虽然偏疼二房,可是到底还是希望大哥有个自己的骨肉。 二姑娘武婉婷觉得只把那刘姨娘和胡姨娘给禁足了,还是便宜了她们!本来她就想找个机会,让这两女人的肚子那么磕一下,最好和武婉贞有关系,那样就是一箭双雕了。 可是现在就没有了那个机会,只能和云氏抱怨,老太太那边太惯着他们了! 在武婉婷的心里,那两女人不过是丫鬟出身,低贱的很,哪里配给自己生弟弟?而且这两女人仗着有了身孕,竟然敢吆五喝六的,真是欠抽! 武婉婷对宫里出来的那个嬷嬷也没有什么好的感受,那女人天天对自己耷拉着脸,对那武婉贞就和蔼可亲的,不知道这武婉贞不过是个连嫁妆都没有的赔钱货吗? 给这嬷嬷出钱的还是自己的亲娘呢,搞不清主次! 总之,武婉婷是各方面都不满意,她可是要憋着一口气,在选秀上大放光彩,然后把武婉贞给压下去呢。 武府的人终于安生了,转眼年关就到了,武婉贞的名字早早的就写在了武家的族谱上,所以不用还特意去添一笔,其实呢,武家也就是从武正道这边开始发迹的,原来祖上几代都是在土里刨的,说是族谱,真的是没有几页纸,还是武正道想了不知道多少时间才弄出来的,他们老家就他这一个姓武的人家,人丁也不枉,也就是到了武正道这一代,才勉强有两个儿子,武正道绞尽脑汁,也就只弄了往上面数的几代,基本上是可以不用细看的。 连个祠堂都没有呢,毕竟这里只是武正道当官的地方,于是李伽罗也不用还去拜祖宗,武老太太还学了人家大户人家的规矩,女孩子是不能去祭拜祖宗牌位的,只有男孩子才能进去,所以那个摆着几个灵牌的小屋子也就是武正道带着二房的几个男丁进去磕头去了。 每到这个时候,阮氏就特别高兴,因为那小一辈的男丁都是在他们二房。 除夕夜,武老太太舍不得大姑娘离开她半步一样,直接是寸步不离的带着,然后阮氏就开始夸了起来,说大姑娘行礼多么多么的好看,平时学的多么多么的辛苦,总之,好听的话,不要钱,说的有多少,就是多少。 武婉婷看着二房的一家子都围着武婉贞,心里那特别不是滋味,可是经过这一段时间,也忍着没有掀桌子了。 对于除夕夜,李伽罗觉得这武家的除夕虽然桌面上的饭菜丰盛,但是还是没有她以前跟着钱婶子一起过的出息好,也比不上小宝家里的除夕好,那时候,虽然只有几个菜,可是人人都是真心实意的,每个人的笑脸也特别的真诚,不像这一家子,就是笑,都带着面具,透着一个虚伪。 他们在高兴的时候,肯定不会想到他们做的亏心事儿吧。 钱婶子自己伺候一家老小,让自己的丈夫去赶考,结果却落了那么个下场,母女都病逝了,可是谁关心过她们? 如果这武家的人真的有一点点关心他们,也不会不知道真正的武婉贞长什么样。 虽然李伽罗也是利用了这一点,但是心里何尝不是为钱婶子感到不值? 小宝如今已经在读书了,只是他要守孝,所以没有过来,府里另外给他弄了一桌饭菜,李伽罗平时就让琥珀去看小宝,小宝有时候也趁人不备,悄悄的跑到四季轩这边来找李伽罗。 他也知道了李伽罗要选秀的事儿,钱小宝当时就想带着李伽罗悄悄的走了,他就知道这武家的人没有按好心,把人接过来,就是有目的的,如今还想把他表姐送进宫去,都说进宫千好万好,可是听说进宫了,连亲人都见不到,这也算是好? 只是表姐跟钱小宝说了好多话,他就知道,自己是劝不住表姐了。 表姐和他说的是,就是不进宫,这府里的人也会把她送给别人当小妾,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努力进宫,哪怕是封个品级最低的,也是宫里的人,武家的人就不敢不敬着她娘的牌位了。 钱小宝知道表姐心里最看重的就是姑母,说了这话了,他就不能说了。 “就算我们出去,武家的人也能找到,涿州这个地界,是武大老爷管的,我们连路引都没有,去哪里都不让进城的,身份文牒更没有,就是跑到乡下去,也没有人让我们落脚,况且,武家花了这么多功夫,怎么可能允许我们逃跑?所以我们都不要逃了,顺其自然吧,你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好。”钱小宝再一次觉得自己还这么小,是那么的无能为力。 正文 第16章 涿州秀女 “等你长大了,就可以出去单过了,那时候,你可以去京城。我会跟武家的人说的。他们不会怠慢你!”李伽罗不可能带着小宝一起上京,目前看来,武家倒是小宝的安生之所。 不然他一个人孤零零的,也没有地方可去。 就是为了笼络住大姑娘,他们也会好好对待小宝的。 钱小宝是一向很听表姐的话的,况且,对宫里的凶狠程度,他一点儿也不了解。 钱小宝点点头,说道:“表姐,我会好好读书的!” “你喜欢习武,我跟大老爷已经说过了,他会给你找人的。另外,如果你师傅真的找来了,你要是愿意跟他走,那么要给我留个信,不然我会担心的!” “嗯,表姐,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知道他年纪还小,说什么都是白说,所以他要用实际行动表示才成。 如果表姐不在武家了,他也没有留在武家的必要,师傅来了,他绝对会跟着师傅走的! 想着表姐说的,信鸽可以传信,他什么时候能有这个本事,养信鸽,然后随时都可以给表姐传信呢? 这个武府里,李伽罗上心的两人只有钱小宝和琥珀,如今琥珀跟在她身边,也就只剩下小宝了。 如果小宝的师傅真的能找到他,她也希望小宝能跟着走,免得在武家被人利用了。 新年一过,涿州知府衙门就热闹起来了,因为今年是三年一度的选秀年,全国上下,二十几个省府,都有秀女送过去。而涿州属于冀州府,本来冀州府的的秀女都要到冀州那边汇合,不过涿州比冀州首府衙门离京城要近的多,为了不折腾,他们涿州的秀女,就现在涿州这边等着了,等冀州其他的秀女都到这边了,然后再一起去京城。 这次选秀,礼部,内务府等等都参与了。还每个州府都派了官差,专门送这些秀女去京城,沿途的官员都要无条件的配合。 涿州这个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共有五个适合条件的秀女,其中的三个,就是武正道武知府的两个女儿武婉贞和武婉婷。涿州同知的女儿曹明丽,另外两个,分别是宣抚使家的女儿洪芳儿和宣武将军家的女儿秦瑟瑟。 都是长得青春靓丽的少女,最开始见面,大家还有些矜持,不过过了几天都熟悉了,话也多起来。 这边父亲品级最高的是宣武将军,正四品,不过是个散官,没有什么实权,秦瑟瑟人长得娇小可爱,很是讨喜。 洪芳儿的父亲是宣抚使,从四品,她本人长得端庄大气,说话也落落大方的,不过对自己被起名为芳儿,很有些看不上觉得这名字太小气了,而这里面品级最小的该是曹明丽的父亲,还是武正道的下属,她爹正好是五品,曹明丽还是庶出,武婉婷就很是看不上。 估计还是因为曹明丽和她的名字一样,长得是明媚又靓丽,让人看着就耳目一新。 加上曹明丽处处都小心翼翼,按照武婉婷的说法,那就是巴结人,还是小妾生的,她跟她在一处,都觉得失了身份。 他们五个人,都已经从各自的家出来,允许每人带一个丫鬟,一起住到了礼部让地方上准备的房间。 从此以后,和家里就没有什么关系了,也是因为这边还是涿州,所以武正道还能替两个闺女打点打点,另外三个也都是没有离了父母多远,所以待遇很不错。 她们现在主要就是在这里等着从冀州来的人一起汇合,所以管着她们的人也不太约束她们,只要他们安安分分的在屋里呆着就成了。 所以五个姑娘都很无聊,又有些兴奋,毕竟,是要去京城选秀,然后心里也把对方都估量了一番,看以后是结交呢,还是就不用说话了。 琥珀笑道:“奴婢觉得曹家姑娘倒是个能人啊,和谁都能说的到一块儿去,刚开始二姑娘还对曹家姑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上次曹家姑娘拿了自己做的香膏给二姑娘,这之后两人的关系就好起来了。” 而且曹姑娘还夸了武婉婷长相大气有气质,又说她穿的衣服不俗,武婉婷心里就高兴了。 正说着呢,曹明丽就来了,琥珀立刻就住了嘴,曹明丽带着自己的丫鬟品香过来了。 “武姐姐好,上次我给你的香膏,你用着怎么样?”曹明丽自己平时没事儿喜欢琢磨这个东西,而且看她的脸蛋,也确实是肤如凝脂,让人羡慕不已。 “特别好,多谢你!”李伽罗笑着说道。 “不用谢,武姐姐,你喜欢,我才高兴呢,自己做的东西,能有人赏识,那才叫好呢,以后你要是用完了,我再给你送几盒。”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伽罗点头,“只是我这边没有什么好回礼的,琥珀,把我那藕荷色的荷包拿来。” 琥珀把荷包拿来,李伽罗递给曹明丽,“这是我让人去买的一对耳环,你拿着,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这,这怎么行?武姐姐,我不能要。”曹明丽忙摆手。 “你送我东西,我也送你东西,咱们礼尚往来,这才好呢,你要是不收,我以后可不敢要你的东西了,这不过是小玩意儿,送给适合的人带才算是值。” 曹明丽感激的说道:“多谢武姐姐。” “怎么又客气了?相比较而言,你的香膏才是好东西呢,我以后就厚着脸皮要了。” 送走了曹明丽,琥珀看着手上的胭脂,“姑娘,这曹姑娘这方面真巧,胭脂做的比市面上要好多了!而且闻着问道也香,比一般的胭脂好闻多了!” “既然你喜欢,以后就送给你用吧。”李伽罗拿着一本书看了起来。 “姑娘,是不是这胭脂有问题?”琥珀也不是个笨人,自家姑娘这次选秀,本身就很凶险的,路上肯定少不了人算计。 “胭脂倒是没有问题,只是要是用了香膏后再擦胭脂,就会出问题了!” “这个姓曹的,怎么这么恶毒?姑娘,她就不怕最后查出来吗?”琥珀问道。 “这两样东西,也得长期用着,才会有效果,而且,分开用,一点儿效果也没有。”李伽罗淡淡的说道。 琥珀骂道:“瞎了她的狗眼了,也不知道姑娘你是从小学啥的,就敢这样算计!姑娘,这两样东西用了会怎么样?”琥珀很担心。 “脸上会过敏,长出小点的红斑,日子久了才会显示出来。” “那姓曹的肯定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好,姑娘用了觉得效果好,所以会长期的用着的,这人怎么这么阴呢?”琥珀恨不得立刻就去揭穿那曹明丽的阴险面目,只是姑娘没让,也知道是姑娘不想打草惊蛇,便宜了她了! 曹明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看着铜镜里的花容月貌,得意的笑了。 这次涿州有五个秀女,其实应该有六个,其中一个,还是她的嫡姐,只不过,她去年的时候,脸上过敏,一直没有好,就错过了这个好机会,运气不好,能怪的了谁? “品香,你说是我长得好,还是武家大姑娘长得好?”曹明丽问自己的丫鬟。 品香笑着说道:“当然是姑娘你长得好了!”身为贴身丫鬟,该如何说话,品香是很有经验的。 “是吗?那武家大姑娘长得如何?说实话!” “武家大姑娘啊,长得也行。”品香低头说道。 “你说的对,武家大姑娘,确实是长得很好。只不过啊,有时候人要靠运气,运气不好,长什么样也不成。”曹明丽笑着说道。 正文 第17章 暗涌 “姑娘,奴婢还以为您和秦家姑娘关系最好呢,原来是和武家大姑娘关系最好呢,您给别人只送香膏,单单给武家大姑娘另外又送了胭脂,奴婢记得那胭脂是姑娘您最喜欢的呢。”品香把床上的衣服叠了。收起来。 这边也有专门给秀女洗衣服的人,洗好了,让人送过来。 曹明丽说道:“这话可不许乱说,不然另外几个知道了,还不要埋怨我了?我等过几天再给他们送去。” “呵呵,奴婢才不会说呢,奴婢没有那么傻。”况且,这不是什么大事儿,姑娘想送谁就送谁。 曹明丽第二天看武婉贞,果然用上了胭脂,心里松了一口气。这几个人中间,也就是武婉贞的容貌能和自己一争高下了,她父亲还是知府大人,压着自己父亲一个头呢。 武婉婷看武婉贞擦了胭脂的脸,更娇艳欲滴,心里就一股气不顺,冷嘲热讽道:“大姐姐,你都天生丽质了,干什么还要搽胭脂?难道还想美上天不成?可惜,也没有人看到!” 曹明丽忙说道:“武妹妹,这胭脂是我送给武姐姐的,武姐姐擦了,也是给我面子,昨天我看天色已经晚了,所以来不及给大家送过去,一会儿我让品香给武妹妹,洪姐姐和秦姐姐都送过去,保证你们擦了也更美了!” 姑娘家谁不爱美?尤其是武婉贞还用起来了,看着效果就这么好的。 “姑娘,曹明丽不会把所有人都弄成过敏吧,那到时候就她一个人是好的,一看就是问题啊。 ”琥珀见曹明丽这么大方,想着她不安好心。 李伽罗摇摇头,说道:“我在洪芳儿那边看过了,她的胭脂没有问题。想来,是另外几个,也都没有问题的!” “这个曹明丽,也太过分了,姑娘你和她无冤无仇的,干什么要专门针对您一个?幸亏姑娘你懂医理,不然就让她算计了去!” “琥珀,以后我懂医理的事儿,就全忘了,明白吗?” “奴婢明白!绝对不会说半个字的!”进宫了,她也知道凶险,姑娘一步错,那就是万劫不复了。她不能给姑娘拖后腿。 五个秀女,关系看起来很平静,过了几天,冀州那边的秀女都道涿州汇合了,看着有十来辆的马车,在这边休整了一天,第二天就出发了。 涿州的五个秀女就坐上了同一辆马车。倒是不陌生了。 涿州离京城还有几百里路,马车一天能行五六十里,所以还得好几天才能到京城。 路上都是专门有安置秀女们的地方,在第一个驿站住宿的时候,大家也是按照一个马车住一个房间,有些人也就是打了个照面,晚上吃饭的时候,也是送到各房间的。 所以见到别人的机会也少。只是有的人名头大,比如父亲的官位高,或者实在是长得漂亮,这声名就远播了。 秦瑟瑟给了送茶水的人一个红包,她也打听了一些情况。 虽然大家都是竞争者,可是这选秀,不是把你挤掉了,自己就上了的事儿,有时候一个州府的人选上去的多,到时候还有个伴不是? 而且,大家还能相互打听情况,尤其是有些人有宫里的消息,比如太后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喜欢什么颜色,还有皇后长得怎么样,谁现在受宠。 如果能巴结到受宠的妃子,以后说不得就能提携上去。 毕竟这些宫里的妃子也想找人手,好帮着笼络住皇上。 “也不知道咱们冀州能选上几个,听说以前有的州府,一个也没有选上的,统统就给送回去了。”秦瑟瑟说道。 洪芳儿道:“送回去就送回去呗,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武婉婷心里讥讽,要真是这么看得开,你干什么要过来选秀?她是打定主意了,一定不能被退回去,那样也太没有脸了! 曹明丽红着脸说道:“他们都说冀州都指挥使家的王姑娘长得国色天香!” 武婉婷立刻说道:“你又没有见过,可胡说八道。”家里是正二品的都指挥使,人长得又好看,那还让人活不活了?“可是,我没有胡说八道啊,大家都那样说呢,还说王姑娘进宫肯定能选上,而且到时候封号肯定比较高。” 这倒也是,谁让她爹是都指挥使呢,一方大员,后宫和朝廷一向是紧密相联的,就是为了王都指挥使的面子,也不会封的低了。 秦瑟瑟道:“咱们去,选上就是运气,选不上回来也没有什么丢人的,所以也不用那么担心的。” 这么多人呢,肯定很多人都要被刷下来,大家各凭本事和运气了。 其他的人都点头,只有武婉婷冷笑了几声,大家在一起都这么长时间了,自然知道武婉婷是个什么性子,就这种性子的人,第一个进不了宫,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一脸得意,洪芳儿和秦瑟瑟都是看在武婉贞的面子上,才没有和武婉婷计较的,现在这样,以后被送回去,有她哭的。 本来以为这一路上都该平安无事的,结果快到京城的前一天晚上,竟然出了大事儿了!其中的一个秀女竟然死在了房里! 礼部的官员看着抬出来的尸体,虽然以前也见过,不过看着一个花季少女,就这样没有了性命,也是很让人郁闷的事儿。 但是选秀已经在眼前了,总不能因为这个事儿,就耽误下去吧,那边可不等的及。 而且,这死去的秀女,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庶女,分量太浅,就直接报个生病而亡吧。 礼部负责冀州选秀的官员正要这样结案,但是有人却偏偏不让他这样就算了,而且过来说话的人,来头还不小,竟然是王都指挥使的女儿,这次据宫里的人说,这位王姑娘一定在后宫有一席之地的,到时候可就是宫里的贵人了。他怎么敢得罪? 王雨露对着这个官员福了福身,说道:“大人,青青平时和别人无冤无仇的,到底是谁想要害她?还请大人给青青一个交代。” 那官员讨好的说道:“王姑娘,本官已经请了大夫,大夫也说了,这位常姑娘是因为得了风寒,所以才体虚而亡的。王姑娘,您看,京城也快到了,宫里选秀的日子也要到了,咱们得抓紧时间那。”晚了,您选秀也来不及了! “大人,青青身体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得了风寒就过世了?大人莫不是想着我们什么都不懂,所以就要糊弄我们?” 这个姑奶奶,真要把事儿给弄大了?那样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啊。 “那依王姑娘的意思,该如何是好?” “大人是负责我们这些秀女的,大人怎么还问起我来了?我们只希望有个公正的答复,不然,若是真的有人心藏不轨,她害了一个人,还会害下一个人。到时候,大人,您的麻烦可不就是今天这一个了吧。” 正文 第18章 黑白 那官员的额头直冒汗,“李大人,不是说今天就启程吗?怎么磨磨蹭蹭的到现在也不动身?是要咱家催着你走吗?” 那李大人听到来人,忙躬身行礼道:“闵公公,下官不敢,实在是这里有点儿事!” 李大人在闵公公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闵公公低下头看了王雨露一眼,冷笑着说道:“是咱家的意思,咱家说是风寒死的,那就是风寒死的,咱家不管什么王姑娘黄姑娘的,耽误了行程,谁都吃罪不起!不想启程的,都给咱家留在这里!” 闵公公说完这话,立刻就转手走了。李大人也立刻让人准备秀女们离开。 把王雨露给气的,“王姐姐,咱们还是走吧。” 王雨露脸都成了猪肝色,可是还是撑不住,只能走了,本来以为这次的事儿,她能给人撑腰,然后在大家中间的声望更大一些,可谁知道,这个不男不女的东西,就来了这么一出,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王雨露眼里带着寒光,早晚有一天,她要出了今天这口恶气。 这么一条人命,说没有了就没有了,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活生生的人,转眼见就成了冰冷的尸体,秀女们真的是安静了许多。 李伽罗他们坐上了马车,一开始都很沉默,虽然平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可是也没有弄到杀人。 秦瑟瑟最先开口,“那个常青青我还见过,还和她说过几句话,没想到转眼人就没有了,会不会我们也会这样?” 她是真的好害怕,都说选秀好,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可怕的事儿,还活生生的摆在他们眼前,常青青被抬出来的时候,他们几个都看到过,真是看了一眼,不想看第二眼。 曹明丽害怕的说道:“秦姐姐你别说了,我好害怕!我都想家了。” 武婉婷说道:“你又没有做亏心事,你怕个什么?我看那常青青肯定是得罪人了,所以才会被人害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 “婉婷,慎言!没有见过的事儿,别胡说!”李伽罗严肃的说道。 “你管的着吗?”武婉婷看这武婉贞教训自己就不舒坦。 洪芳儿看不过去了,立刻说道:“婉贞要不是看在你是她妹妹的份上,才懒得说你,你自己胡说八道,别拖累我们!这边到处都有人,你这一句话说的倒是轻松,到时候被抓过去问事儿,你就知道你信口开河是什么滋味了!真是不知道好歹!” 常青青得罪不得罪人,和他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真以为那些人不知道这中间有猫腻?可是人家想息事宁人,你还讨人嫌,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吧,婉贞明明一番好意,还不领情,真是让人看不过去! “我不知道好歹?”武婉婷声音大了起来,就像和洪芳儿呛声,李伽罗淡声说道:“你要把外面的人都引过来,你尽管再大声一些!” 武婉婷看车上的其他四个人都有些生气,而且也怕真的把人引过来了,只能是气哼哼的扭头不看这四个人了,觉得他们都是一伙儿的,都和自己做对。 “武妹妹,别生气了,大家都是为了你好。”曹明丽小心的去拉武婉婷的袖子,武婉婷一生气,就甩开了曹明丽的手,曹明丽讪讪的,也不好说什么了,不过洪芳儿却不吃这一套,说道:“别管她,好心当成驴肝肺,自己不知道好歹,别人谁管得了你,以后别连累我们就成!” 这个武婉婷,越来越不像话,真是看着就烦。 怎么亲姐妹,就这样的差距,武家是怎么搞的,竟然送了这么个人过来,是觉得自己家里祸不多吧。 这一车的气氛就不怎么好了,大家都很沉默。 过了一段时间,曹明丽先开口了,问道:“不知道那个闵公公是哪个宫里的,怎么比那李大人的权利还要大啊。”说不让查了就不让查了,那王雨露还不敢吭声。 “我知道,”秦瑟瑟道:“那个闵公公是太后宫里的太监。” 怪不得呢,太后可是皇上的亲娘,太后宫里的太监,真是不用说,一般的官员还真是不敢和他对着干,尤其是这选秀的事儿,要是太后看上了谁,那就一步登天了。 “秦姐姐,你是怎么知道的?”曹明丽问道。 武婉婷虽然生气,也竖起了耳朵。 秦瑟瑟道:“我姑母进宫见过太后,所以知道啊。” 曹明丽羡慕的不得了,有这种关系,那比别人不要好太多?可惜她自己是什么关系也没有。就只能凭着自己的本事了。 要是能和闵公公说上几句话就好了,好歹有个印象,以后也能入了太后的眼。 真是和曹明丽这种想法的人多的是,不过闵公公连王雨露的面子都不给,别人更不用说了,眼看着就要到了京城了,也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了。 而在另一辆车上,王雨露的脸一直是挎着,没想到今天被个太监给下了面子,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些人肯定是要笑话自己吧。 王雨露把闵公公更是恨得不行。她倒是不在乎常青青的命,反正死了就死了,可是被人下了面子,是大事儿,总不能就这么完了! 王雨露自持容貌绝色,这次进宫,肯定有所建树,所以一路上,大家都隐隐的以她马首是瞻。 没想到快到京城了,竟然被一个小小的太监折了脸面! 车上的其他人都不敢和王雨露说话,生怕惹着了她,到时候落不到好。 而且,对常青青的死,也还是害怕。 尤其是常青青就住在她们隔壁,死也是死在她们隔壁,一想到大晚上的隔壁有个死人,真是让人毛骨悚然。 虽然对常青青的事儿,上头的人不查了,可是心里嘀咕的绝对不是少数,想着到底是谁害了常青青,对于所说的风寒而亡,是没有人相信的,她们也怕这罪恶的黑手到时候也伸到她们身上,所以警惕性一下子就高了好几倍,生怕自己也被人害了。 李大人已经把秀女生病而亡的文书写好了,这都是要上报的,这些姑娘不是什么平民女子,都是官员的女儿,不可能一个人就那么没有了,什么也不说原因的。 既然闵公公给定性了是风寒而亡,那就少了许多事儿啊。 “公公,要是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她再出来作怪,那可如何是好?”李大人还真的怕接二连三的出事儿呢。 正文 第19章 分房 “急什么?这个时候有那个胆子出来害人,咱家倒是佩服她了!每次选秀,不死几个人都不正常,李大人,你不想事情传出去,然后说你李大人办事不利吧。”闵公公闲闲的说道。 “不敢,不敢!公公说的是,谅她也没有胆子再出来害人!”他真是多管闲事儿,就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至于到底有没有凶手,关自己什么事儿?风口浪尖上,谁都知道要避锋芒,何况,眼看着就要到京城了,跟上头的人一交差,他就万事大吉了。 不过,闵公公这不是知道凶手是谁,所以要维护人家吧,能让闵公公维护的人,身份地位肯定不低,那么? 李大人心惊肉跳的,更是盼着这差事早点结束,这真是要命的差事啊。 皇城就要到了,远远的看着那高高的城墙,尽管都是大家闺秀,可是也抑制不住激动和兴奋的心情,大家都掀了车帘去看,很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皇城,现在还没有进去呢,所以就好好的看一看。 罚不责众嘛,进了京城,谁也不会没有脸色的还要掀帘子。 所以管着她们的人也都不管,反而是在进城门之前,吆喝了一声,大家这才端端正正的坐稳了,一句话都不说。 因为是选秀的马车,所以进门进的尤其的顺利。 这段时间各州府的选秀马车陆续到达,西华门这边每天都能碰到这样的马车,因为是选秀的马车,所以都大方的直接让过去了,谁不知道这些马车里的姑娘,以后极有可能成为宫里的娘娘? 也不会有谁会傻到不让人通行的地步。 李伽罗她们这一车的人,都挺激动,终于到了京城了,到时候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不过,正式开选的日子还没有到,要等到各州府的人都到齐了,才开始进行初选。冀州算是离京城比较近的州府了,来的算是有些早的,有些还在千里之外的,更是早两个月前就出发了。 因为没有到日子,所以还不能进宫,先住在了户部提前准备的院落,待人都到齐后,再统一进宫初选。 只是这次安排的房间是四个人一间,李伽罗他们这五个人必定要有一个人要分出去跟别人住去。 与别人去住,说不定就要受人排挤,哪里有和熟人住在一起好? 所以听到这个安排,武婉婷立刻说道:“我年纪最小,我不要分出去!”她年纪最小,大家都应该照顾她。 曹明丽也害怕的说道:“我,我也害怕。” 洪芳儿见不惯这两人,还没有怎么着呢,就先给自己弄好处了! 好像别人就该让着她们一样,秦瑟瑟笑着说道:“那我出去吧,我倒是不怎么害怕的。”秦瑟瑟长得很娇小可爱,很容易让人有好感,在别处估计也问题不大。 洪芳儿说道:“谁也不必别人金贵,我看不如抽签,这样,谁出去,那就是运气了!” 李伽罗也点头,武婉婷和曹明丽最后也只好答应了。 然后五个人抽签,那边还在等着登记了,一炷香的功夫,因为是秀女,所以让她们自己商量,免得到时候有矛盾。 结果是李伽罗抽到了那个签,武婉婷得意,而曹明丽则是嘴角一翘,秦瑟瑟倒是安慰起了李伽罗,洪芳儿说道:“我跟你一起搬出去,这都什么事儿!” 李伽罗忙说道:“没事儿,只是换个地方,又不是去龙潭虎穴,只住几天,白天的时候,我还可以来找你们的。” 多出来的人都是临时四个人一屋的,李伽罗让琥珀给自己收拾了东西,然后跟着宫里早就派来伺候她们的宫女去了另外一间房。 那边房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了,见李伽罗进来,忙笑着打了招呼,这屋子里四个床铺,但是屋子也够大,不算拥挤,每个床旁边还有个床榻,那是给贴身的丫鬟准备晚上睡觉用的。 一会儿四个人到齐了,除了李伽罗,还有一个冀州林州知府的女儿袁茜,最开始和李伽罗打招呼的是岳州布政使之女袁淑华,最后一个是平州山海卫所下面的一个千户所千户之女林雪梅。 倒是天南海北的都有了。 当然袁淑华因为有个当布政使的爹,所以她家的身份倒是最高的。 而林雪梅,自己的爹不过是个千户,虽然也是正五品,可是千户这样的武官,一向被人看不起,哪里有文官地位高?所以最后她和袁茜争抢床铺的时候,自然是袁茜抢到了好的。 只是大家对袁淑华竟然也被单独拎了出来,有些不解,因为她爹可是布政使,总管着一省呢。就是这安排房间的人,也不会这么不给她面子。整个国家,也就是只有十几个省,她爹的位置可想而知。 袁茜因为和李伽罗同样是属于冀州的,所以自动的和李伽罗套近乎,想要拉帮结派,不过对袁淑华也很是上心,有什么好东西也会给袁淑华。 并且,袁茜觉得两个人都是姓袁,关系自然就亲近,只不过袁淑华却不耐烦应付她,有一次袁茜说的多了,袁淑华就皱着眉头,说了一句她鼓噪。把袁茜给弄得不尴不尬的,林雪梅忍不住就笑出了声,袁茜和林雪梅的关系更差了。 林雪梅虽然是千户之女,地位最低,不过骨子里却有些不服输的劲头,要不然最开始也不会和袁茜抢床铺了,直接乖乖的让给袁茜就成了。 这边院子,也有花园,大家有兴趣了,就可以走动走动。 在这边等人实在是无聊,还不能出了这院子,所以大家有空了就会去花园里逛一逛,自然这一逛,就有了事情发生,最多的是口角,秀女们都是在家娇养的,来到这里,谁都不服气,吵架之前也不会先问你家里爹是干什么的,所以很是出了几场这样的事儿。 后来宫里来了一个夏嬷嬷,出面把人都给罚了,这才算是安分了不少。 夏嬷嬷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在家里是什么身份,来了这里,都是秀女,谁要是敢闹事儿,一样按照规矩处理!“夏嬷嬷代表的是宫里,哪怕你的父亲是超品的国公爷,那么也不能放肆。 “听说你们冀州的秀女,在来京之前还病死了一个?”袁淑华不喜欢和袁茜还有林雪梅在一起逛,倒是喜欢和李伽罗一起,春天到了,花园子的花也开始在开放了,尤其是迎春花,开了那么一大片,黄的耀眼。 李伽罗看了四周,说道:“袁姐姐,这事儿咱们还是少说为妙其实我也不太清楚。” 袁淑华道:“这有什么?反正是风寒死的。又不是什么别的大事儿。” 袁淑华这话告诉了李伽罗好几个意思,一是,她能知道是风寒死的,那么她的人脉就很广,二是她说的不是什么大事儿,估计在她们岳州,这一路上也遇到过这些事儿。 那么她到底为什么把这个事儿透露给李伽罗呢?论身份背景,武婉贞一点儿也比不上袁淑华,论相貌,袁淑华也不差,难道,这人是想要收拢自己?所以故意透露她本事大? 李伽罗觉得有些好笑,现在这些秀女,都是开始拉帮结派了,长得好的,身份高的,自然是选进宫的机会大一些的,周围不乏围着些讨好的人,也想着以后提拔提拔,就算是一起选进去了,也能相互帮持。 在宫里,人生地不熟的,所以帮手是很重要的。 正文 第20章 真相? 可惜,这些帮手和姐妹,到时候往往会反目成仇,因为都想得到皇上的宠爱,可是皇上只有一个,你得到了,别人就没有机会了。 往往最后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了。 “姐姐知道的真多!”李伽罗佩服的说道,“我们当时都吓死了,原来是得了风寒。” “这有什么?像这种事儿,只要有人,不难打听出来。我和妹妹一见如故,以后还希望妹妹不和我生分。” “姐姐不觉得我烦就成。”李伽罗笑道。 她也没有什么事儿要打听的,这个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还是安分守己的好。 人人都带着一张面具,那又如何?只要这面具有用,也不在乎了。 “武姐姐!”曹明丽在不远处看到李伽罗,连忙伸手打招呼,原来曹明丽也和武婉婷一起出来玩了,因为曹明丽的香膏特别的好用,武婉婷局的脸上的皮肤比以前好多了所以他们那四个人中间,倒是和曹明丽关系不错了。 曹明丽拉着武婉婷过来,“武姐姐,你怎么没有去我们那屋里找我们?” “没看到人家攀了高枝吗,怎么还会去我们哪里?”武婉婷阴阳怪气的说道。 “不知道这位是谁?”袁淑华笑呵呵的问道。 曹明丽也笑着说道:“这位是武姐姐的妹妹婉婷妹妹,我叫曹明丽,和武姐姐一起来京城的时候坐的一辆马车,不知道姐姐是哪一位?” “妹妹?我还以为是仇人呢?没大没小,对自己的姐姐就这样,这要是在我家里,那就是要掌嘴的!” “你!”武婉婷气疯了! “武妹妹,武妹妹,有人看着呢,”曹明丽哄着武婉婷,生怕这个武婉婷闹出什么事儿来。 武婉婷也怕那个夏嬷嬷,所以甩着袖子,自己先走了,曹明丽倒是没有跟着过去,问武婉贞,“武姐姐,我送你的胭脂,你用完了没有?要是用完了,我到时候再送你几盒。” “还没有,我看大家都是没有用胭脂,所以就只用了几次,等用完了,我再找你要。” 曹明丽一闪而过的失望之情,快的让人发现不了,很快就扬起了笑脸,“好啊,武姐姐,你有空了一定要去找我们啊,大家都挺想你的。我过去看看武妹妹,我怕她出什么事儿。” “好,她比较听你的话,你帮着我看着点她吧。”李伽罗说道。 “你们冀州的美人还挺多。”袁淑华说道。 “袁姐姐怎么不夸一夸自己?姐姐才是大美人。”李伽罗说道。 晚上的院落,静悄悄的,突然一声尖利的惨叫,把睡梦中的人们都给吵醒了。 “吓死人了,怎么回事儿?”各个屋子里的灯都点了起来,李伽罗穿着白色的中衣,琥珀也找爬了起来,给姑娘穿好了衣服。 林雪梅胆子比较大,早就带着自己的丫鬟出去打听情况去了,袁茜本来也想出去的,不过看着不动的李伽罗和袁淑华,也把脚步停住了。 “姑娘们稍安勿躁,只是屋子没有打扫干净,进了老鼠,还请姑娘们各回各屋,不要随意走动。”夏嬷嬷带着的几个宫女提着灯笼过来一个屋一个屋的安抚,让大家都去睡了,林雪梅也被拦着不让走远了。 不过大家谁睡的着?林雪梅出去了一趟,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看大家都看着她,觉得自己出去一趟也划得来。 “听说,是有个屋闹鬼了,大晚上的直叫唤呢。”林雪梅兴奋的说道。 闹鬼?这倒是说不明道不清了。 夏嬷嬷带着人到了出事儿的屋子,只见其中一个姑娘披头散发,嘴里不停的说着有鬼,有鬼。 夏嬷嬷对身边的人使个眼色,立刻就有人上前那那闹腾的姑娘给束缚住了,嘴里也塞了布,再也叫不出声音来,只是这疯癫的样子,实在是让人有些恐惧。 剩下的三个姑娘,也被叫去问了话,只是他们被刚才那闹着的人也吓的不轻。说话都牙齿打颤。 “我们睡的正熟,谁知道常玉容突然就尖叫起来,说是看见鬼了!嬷嬷,我们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对,就是这样,我们什么也不知道啊。” “好了,都安生回去歇着去,不过是眼花看走了眼,哪里有什么鬼?这里是京城之地,龙气浓盛,鬼怪哪里敢出来闹事儿?”夏嬷嬷说道。 安抚了这些人,夏嬷嬷问自己带去的宫女,“屋子里有没有发现什么?” 宫女玉兰忙说道:“回嬷嬷的话,屋子里倒是没有什么,只是这常玉荣看样子,精神不大对劲儿,神情恍惚。” 夏嬷嬷问道:“在她的床上和衣服上有没有搜出来什么香料等类似的东西?” “嬷嬷的意思是,这次闹鬼,是有人故意而为止?然后用些香薰之物,让常玉荣自以为见到了鬼?” 夏嬷嬷点头,“世上本无鬼,不过是心中有鬼,做了什么亏心事儿。你去查一查,这常玉容一起来的秀女,有没有出事儿的。今天天已经晚了,明天再告诉给我!把常玉容看好了,另外给她安排一个房间,让人看着,免得有什么人去‘打扰’了!” “是,嬷嬷!” “武婉贞,你是冀州的吧,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冀州那边出事儿了!”林雪梅真的成了个包打听,从闹鬼的事儿出了有两天,都没有动静,现在却又起了波澜。 原来还是因为常青青的事儿,那常玉容大概是不堪受其苦,竟然交代了常青青的死是她做的手脚。而不是所谓的风寒而亡。 常玉容因为嫉妒常青青,所以暗地里给常青青下了毒,导致了常青青的死亡。 常玉容是家中嫡出,而常青青是庶出,两个人年纪一样大,只是月份不同,但是常青青比常玉容长得好看多了。 又常青青性格好,比常玉容更讨人喜欢,常玉容就怀恨在心,直接下毒给毒死了。根本就不是什么风寒而亡。 那么那位李大人的官恐怕当不了了,因为那文书上报的人可是他!至于闵公公,他是太后的人,会不会也受到牵连呢? 但是夏嬷嬷这样一来,岂不是打了闵公公的脸,更严重一步来说,就是打了太后的脸,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难道这位闵公公已经失势了? 正文 第21章 初选 袁茜也听了赶紧过来,问李伽罗,“当时你们看到了那个事儿了没有?那常青青你们见过没有?真的好看的不得了,连她姐妹都要对她下手,可真是太狠毒了,不过现在把人给抓起来了,也是好的,免得到时候咱们谁要是得罪了那常玉容,还不被她下毒?只是奇了怪了,她怎么弄的毒药?放在哪里呢?” 袁淑华说道:“不过是冀州的,冀州那么多州府呢,谁知道是谁?人都认不全呢,你也是冀州的,你还问婉贞?” 袁茜不好意思了,说道:“我当时也没有看到,还以为婉贞也能看到呢。”她有些讪讪的。 “好了,这事儿谁也别提了,免得惹祸上身。”夏嬷嬷把人给找出来,明显的是要杀鸡儆猴,告诫大家,不要在她的管辖下弄出什么幺蛾子,否则,她的火眼金睛是能看得出来的。 至于闵公公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夏嬷嬷怎么会冒着得罪了太后的危险,而把这个事儿给揭露了出来? 再有,真的是常玉容因为害死了人,所以心里有鬼,才闹出晚上见到鬼的事儿? 这种事儿说不定,袁淑华见李伽罗镇定如常,有些鄙视自己,还不如一个知府之女了,很是要不得。 “嬷嬷,这事儿这样,会不会太后那边不高兴?”本来这事儿是可以悄无声息的办下去的,但是夏嬷嬷却把事情弄了个公开,不仅那李大人倒了霉,就是那闵公公,因为当着那么多人说了那话,现在估计也会受罚。 夏嬷嬷喝了一口茶说道:“玉兰,嬷嬷做事有嬷嬷做事的规矩,既然敢做,就不怕承担后果。闵公公嘛,他自己还应接不暇,哪里能管的了嬷嬷我的事儿?” 原来闵公公回去后,就被自己的死对头安公公给发配到犄角旮旯里去了,再加上这件事儿,更是雪上加霜,要想起来,难那,而且以后就算起来了,这个事儿都过去了那么久了,夏嬷嬷也自信他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更有,夏嬷嬷也不是束手待擒的人,办这个事儿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会有什么后果。 常玉容因为失心疯被赶出去了,至于最后她的性命还在不在,谁也不知道。 像这种嫡女谋害庶女的事儿,如果是在自己家里,那么肯定会轻拿轻放,毕竟是家丑嘛,但是在秀女之家,这种事儿,绝对不被允许。至于是官办,还是私了,这些秀女们就不会去打听了。 好像少了一个人,就少了一份威胁一样。 可是真正有威胁的人还那么多呢,尤其是京里的秀女们过来了。 这些秀女们的身份那就是高多了,有侯爷之女,有尚书之女,一拿出来,都是这些外地的秀女们比不上的。 所以选秀,京城的秀女占了天时和地利,至于人和,想要进宫选秀的姑娘,谁家没有在宫里有些关系? 于是,一般都是京城里的秀女选上的人数多一些,反而地方上的,能选上一点儿都不错了。 所以大部分人还是陪太子读书。白白的来一趟。 当然,也有一些不是进宫,是配给了宗室的,或者是赐婚给臣子的孩子。 有的两家有意的,如果姑娘没有选上,都会通过宫里的关系,最后捞个赐婚,这样得来的婚事也很体面。 京城的秀女因为离家近,随意直到初选的前一天才住进来,这一住进来,外地来的秀女反而更安静了。 很多人都觉得原来的折腾完全是没有意义,真正的威胁这才到来呢。 只是京城的姑娘们只住了一个晚上,就要进宫里去初选了,真正要了解情况,那得是过了初选后。 因为初选通过了,就得到春芳宫统一住下来,然后等着复选。这段时间,宫里的人也会派人来查这些秀女们的资质如何了。 这次的秀女有好几百人,但是初选的速度也快,初选主要是看容貌,身体,容貌是否端正,身体上是否有疤痕,或者是残疾,恶臭狐臭等等。 主要的一个检查是看这些秀女是否是清白之身,有宫里有经验的嬷嬷亲自检查。 如果检查出了不是出自之身,那么是可以当场就斩杀的,毕竟这样的不洁之身,还敢来选秀,那就是藐视皇族和朝廷,其罪当诛! 家族也会受到牵连,所以一般很少有人会检查出来不是清白之身,只是这检查的时候,嬷嬷们的态度和手段的轻柔,都需要银子来打点,不给银子,那么就要遭罪了。 这方面,李伽罗是一点儿也不吝啬,武家为了保证武婉贞能选上,给了银票也不在少数。 只是被人那样检查,心里大抵不会舒服的。 很多人检查出来了,都有些红了眼眶。 但是这只是第一个检查的,别的什么检查,要在你是清白之身的前提下,才能继续下去。 看容貌,这些都是宫里的内侍和嬷嬷们管的,有些人完全是看人不顺眼,就把人给刷了下去,但是有些人长得确实是一般,真要进复选了,那肯定是作弊了,当然,排除对方是高官之女,就是长得普通一些,也能进选,有些重点人物,这些内侍和嬷嬷也都心里有数,不会让她们给刷下去的。 李伽罗和一排人站立,然后就有几个人被挑了出来,给送出去了,听到外面的哭声,又很快的没有声音了,看来是被人喝止住了。 “姑娘们把衣服都给脱了!”一个容长脸的嬷嬷吩咐道。 “凭什么啊。”其中一个秀女忍不住了,她们都是小姑娘,别说脱衣服了,就是露胳膊都是大事儿,当着这些人的面脱衣服,怎么受得了? 谁知道这小姑娘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就有人上前把她给拖走了。 剩下的人还能怎么办?反抗就被赶走,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了,只能忍住羞意,把外衣都脱了,全部都是穿着肚兜和亵裤,让这些嬷嬷一一的打量和闻嗅。 看身体有没有残缺,衣服穿上了看不见,但是脱下了,就是有颗痣也能看清。 另外闻和嗅,就是看身体有没有难闻的异味,这些人以后很可能就是伺候皇上的,要是选了个有体味的人,那不是自己找死路吗? 所以昨天的时候,夏嬷嬷等人就告诫众位秀女,今天不得搽脂抹粉,更不能用香料,务必做到自然。 李伽罗从屋里出来,这些人连头发丝都不放过,这样又有一部分人已经被刷下去了。 选上的人被人领着,去了春芳宫。 李伽罗随着一个宫女,被带到了春芳宫,那边有接应的人,对李伽罗福了福身,“姑娘请随奴婢来。” 她分到了一个单独的屋子,这待遇算是提上去了。李伽罗随手给了这个宫女一个红包,然后问道:“不知道姐姐名姓?我有个丫鬟,有些担心她不知道事儿。” 正文 第22章 打架 那宫女很是爽快的接了红包,笑着说道:“姑娘叫我白兰即可,姑娘的丫鬟,现在统一安排在一处,教着宫里的规矩,到时候自然会与姑娘相聚。” “白兰?我记得夏嬷嬷身边有位姐姐叫做玉兰的。” 白兰笑道:“我和玉兰都是同一批进宫的宫女,名字是同时起的。姑娘,以后春芳宫这边,会有统一的人过来伺候,姑娘请放心。” 白兰因为还要去接其他的姑娘,所以就告辞了。 李伽罗打量自己心在的住所,一间屋子,被隔断成前后,前面估计是吃饭的地方,后面就是睡觉的地方。 春芳宫的房子很多,住她们这些人绝对是够的,只是不知道以前认识的人还有几个会进来了。 李伽罗不是第一个进来的人,进来之前,这边春芳宫已经有好几个人都已经在了。 春芳宫大,可以自行串门子,由于现在人还没有选完,所以还不让这些过了初选的姑娘们出去。 但是相互之间你来我往倒是可以的。 李伽罗刚到,就有几个姑娘也过来这边来串门了。 大概是初到一个环境,心里都有些紧张,能找到伴那是最好不过了。 这边,李伽罗在等着春芳宫的人都到齐了,另一边,已经被刷下来的人,就先被送到了原来户部安排的院子里,等一天后,就要让人把他们都送回家去了。 琥珀因为姑娘初选过了,所以这边就有人把她带到了别的地方。 武婉婷在看容貌的时候,就被刷下来了,如今到了这里,就忍不住痛哭出声,她不甘心那,为什么会这样,有些人比她长得差多了,为什么她们能入选,自己就不能? 她身上一点儿疤痕也没有,皮肤又好,凭什么就要把她给淘汰了? “姑娘,姑娘您别伤心了。”武婉婷的丫鬟珍珠不知道怎么劝好,只能来来回回的这么几句。 毕竟自家姑娘长得如何,大家都有目共睹,可是姑娘让老太太都答应了过来选秀,不过来她不会死心,所以来一趟,让姑娘死心,这也是夫人的意思。 好在大姑娘初选过了,以后回去也有交代了。 珍珠现在不敢说,好在有大姑娘已经过了,刚才有人把琥珀给叫走了,她就知道了这个事儿。说给自家姑娘听,那不是火上浇油? 武婉婷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眼睛红肿,问珍珠,“是不是那个人选上了?” 珍珠支支吾吾的,“我问你呢,主子问话,你敢不说实话?”武婉贞一阵大吼,这个时候,可没有人管她了,毕竟她现在落选了,谁还巴着这个冷灶? “是,姑娘,大姑娘过了初选,琥珀已经被叫走了!姑娘,其实大姑娘过了初选也挺好的,到时候姑娘身份也能提高一些,啊!”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武婉婷扇了一巴掌,她最恨别人说自己借了那武婉贞的光了,以前娘和她讲道理的时候,也说了这个事儿,可是她恨武婉贞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自己沾光? 于是堵着这一口气过来选秀,自信满满,可是却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自己的丫鬟也这样说,那是不是府里的人都这样认为? 这是武婉婷最不能忍受的,一个从乡下来的土包子,竟然比自己还强,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 “姑娘,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说了!”挨了一巴掌的珍珠还是要回去当差,所以哪里敢和武婉婷反抗? “都吵吵什么?安分些,这里可不是你家的院子!”因为这边声音比较大,就有宫女过来训斥了,反正这些都是初选就落选的人,她们也用不着客气。 武婉婷心里气得不行,可是不敢跟这些人说什么,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在今天之前,还对她们都恭恭敬敬的,眼看着自己落选了,就又换了一副嘴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些天,武婉婷也知道京里不同于家里,所以这肚子里忍了不知道多少气了。 不过在看到曹明丽也被刷了下来的时候,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曹明丽不是一向觉得自己长得好嘛,每次说话间就显摆自己做的香膏能让肤色变得好,那不是变相的说明自己长相不俗吗? 可是,可是,为什么你这长相不俗的,也连初选也没有过呢? “啧啧,曹姐姐,你这么国色天香的,都没有选上,真是!” 曹明丽悲愤难当,她肯定是被人算计了,在脱了衣服之后,她身上就起了红点了,自然就没有通过,哪怕她叫起了冤枉,可是宫里的人才不管呢,就让人给自己拖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一向小心,怎么会被人算计了? 到底是谁算计了自己? “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曹明丽看着武婉婷幸灾乐祸的样子,上前抓住武婉婷,“肯定是你!你给我下药了是不是?一定是你!” “我呸,自己没有本事选上,还怪起了别人,”知道长相明丽的曹明丽也没有选上,武婉婷心里平衡多了,这就叫做,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失意,还不如大家都跟着失意,尤其是一个相貌比自己好的,武婉婷不说瞬间治愈,但是也是心情畅快了不少。 曹明丽和武婉婷厮打起来,可是这边的人却不管了,估计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儿多了,已经见惯了,对于这样的事儿,闹就闹吧,反正只要不是死了人就好。 冷灶没有人乐意去的。 一会儿洪芳儿也回来了,见到这两个人人脑子都快打成了猪脑子,立刻对她们的丫鬟说道:“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把她们拉开!成何体统?”不就是没有选上吗?用得着这么丢人?没有选上的人多了去了,也不会像她们这样,还扭打成一团的,简直是太丢人了!丢了冀州的人! 品香和珍珠连忙把各自的主子给拉扯开,两个人都跟疯婆子一样,发髻都给扯开了。 正文 第23章 打听 见到洪芳儿,都争着说自己的委屈,洪芳儿说道:“一个冷嘲热讽,一个说被对方陷害,那我问问你们,你们这样闹,除了让人看笑话以外,有什么用?难道还能让你们进宫里去?既然没被选上,那就堂堂正正的回去,弄成这样,除了让人看笑话,还能有什么?” 武婉婷说道:“是她非要说什么我给她下药了,那是冤枉我!我什么时候给她下药了?她要是不来撕扯我,我也犯不着。” 曹明丽哭着说道:“我身上起了红点,我从来都没有这个情况,肯定是有人害了我!我和你们不同,我是庶女,选不上,回去只能是没有什么好去处。”她对这次选秀是下了十二分的功夫,没想到功亏一篑。 难道是嫡母给自己做的手脚?想起嫡姐是因为临出发的时候,身上起了疹子的,所以不能跟来,难保不是嫡母觉得自己在搞鬼,所以才弄了这么一出。 想到这个,曹明丽一阵心寒。 只是也没有跟武婉婷闹了,就跟洪芳儿说的一样,就是再闹,也不能进宫了,失去这个机会,一辈子都没有了! 洪芳儿?洪芳儿!她爹是从四品的宣抚使,曹明丽打定了主意,一路上要和洪芳儿交好。 最后她们知道,秦瑟瑟也被选中了,一车子五个人,有两个人被选中,还真是不错了。 洪芳儿倒是真心为武婉贞高兴的。只是想到宫中凶险,不过每个人的运气不一样,这是说不定的事儿。 武婉婷再不乐意,也只能是打包回家,有专门的遣送的人,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银票,想着离开家去选秀前,家里人跟她们交代,若是谁没有选上,就要把剩下的银票给对方。 可是武婉婷心道,怎么着也不能便宜了武婉贞,还给她银票呢,美的她,最好是复选就给刷下来,那样大家都一样! 哼,看你没有选进宫去,到时候回去了,还有什么好神奇的! 让娘给你选一个糟心的婚事,一辈子也出不了头。 只是武婉婷却不知道,只要过了初选,复选被刷下来,以后就是遣送回去,婚事也比别人要好找,毕竟初选那么严格的,能通过初选的人,相貌都是拔尖的,当然除开那些开后门的,可是能让宫里给开后门,那身份地位就不用说了。 “婉贞,太好了!咱们又能在一起了!”秦瑟瑟满脸喜庆的过来,和李伽罗说道。 “就是不知道小艾到哪里去了!”小艾是秦瑟瑟的丫鬟。 李伽罗说道:“她们去别的地方一起呆着了,还没有说,恭喜你呢。” “嘿嘿,你也一样啊,咱们同喜同喜,以后我经常过来串门,你可不许嫌我烦!” 除了秦瑟瑟,李伽罗熟识的人呢中间,还有袁淑华也给选上了,这是一定的,袁淑华相貌不俗,且父亲为一省布政使,虽然是外地的,但是也不可忽视。 “我还以为曹明丽也能选上呢,没想到她竟然被刷下来了。”秦瑟瑟叹息的说道。 曹明丽的长相是很好的,只是这次选秀,长得好的,不在其数,她们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给剔除去了。 冀州方面,王雨露也被选上了,王雨露的长相,和京城这些秀女比起来,也算是拔尖了。 经过了初选,春芳宫里,真是百花齐放,最后竟然有将近一百人都过了初选。 春芳宫大,一个院子套着一个院子,绝对能保证这将近一百人能每人一个房间。 春芳宫负责她们这些秀女的嬷嬷们也有好几个,宫女就更不用说了,更是多。 而且每天早上也有宫里给每个房间准备洗脸用的各种东西和热水。 这个时候,红包就是很必要的,给红包的,待遇就比没有给红包的要好的多。 不然有些人就要自己动手了。 当然,因为复选还得一阵子,朝廷还有别的事儿要办,不过宫里面有关系的,都开始钻营起来,有时候,还有秀女被叫到后宫去,见一见宫里的娘娘们。 那些都是有身份背景的。这些秀女中间,不乏是有家里的姊妹或者长辈是在宫里当主子的。 一个家族要兴旺,成为皇上的女人,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法子。 尤其是在皇上目前只有一个大皇子,还身体不好的情况下。 谁要是能生下一个健康的皇子,那么很有可能一飞冲天。 秦瑟瑟人缘好,打听消息也灵通,宫里的事儿,明面上能让人知道的,大家都知道了。 大皇子只是个宫人所生,到现在只是个嫔位,这还是看在她生了大皇子的份上才封的。 不过这位李嫔却没有养着大皇子,因为当时这位李嫔不过是个九品更衣,根本就没有资格养育皇子,所以大皇子被抱到贤妃的宫里去养了。 而贤妃正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儿。唯一的皇子没有给皇后养,反而给太后的娘家侄女儿养,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听说当时太后是想把自己的娘家侄女聘给当今皇上为太子妃的,只是先帝爷自己做主,把定国公赵家的嫡女许给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 定国公世袭罔替的爵位,子弟没在朝堂上也占据着重要的位置,赵皇后册封后地位一直很牢固,只是唯一的却遗憾是没有生下嫡子,目前赵皇后的膝下只有一个公主。 而太后的娘家也不差,太后的父亲原来是太师,门生满天下,如今的内阁首辅还是王太师的学生。虽然王太师已经过世多年,可是王家的风头一直很强势。 前面的妃位以上的娘娘,娘家的身份,那都是数一数二的。 大家自然不敢和她们争,也争不过。 “这次还有皇后娘娘的族妹也来选秀呢呢,就在咱们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住着,我看那,她肯定能够进宫去。” 皇后无子,皇后的娘家也不可能坐视不管,送年轻漂亮的姑娘进宫去,生下来皇子,有了皇后的照应,那么以后还用说吗? 果然这次的选秀是卧虎藏龙,她们这些地方上上来的,能选上,真是运气不错了! 连袁淑华这几天过后,都沮丧了不少,因为竞争对手实在是太强了。 她想着,好歹也能选进去当个贵人,不然就是太丢人了。 贵人是正七品,按照以往选秀的惯例,能选进去的册封的品级都不会高。顶多是正五品的婉仪,想要更上,那就是在宫里慢慢的熬资历,或者是生育子嗣有功,或者是得了皇上的宠爱,然后皇上册封,不然你就慢慢熬吧。 更夸张的是,有的是一辈子都见不了皇上的面,在后宫里老死过去。 正文 第24章 赵皇后 冀州选上的,竟然只有李伽罗,秦瑟瑟和王雨露。王雨露也来她们这边串门子了的。 秦瑟瑟和别人商量了,把房间一换,就和李伽罗挨着了,袁淑华当时给她分房间的时候,就是和李伽罗在隔壁,所以这三人经常是吃饭聊天都在一起。 王雨露不常过来,她爹是一方都指挥使,属于武将,和几个武将家里的秀女倒是很能说的到一块儿去。 “这可真是气死人了,我要出去,就要给红包,不给还不让我出去,那边的人出去,那些内侍和嬷嬷恨不得下去舔脚!”秦瑟瑟想要去花园子里逛去,结果光出门,都得花钱打点,而在她后面过来的一群人,什么都不用说,那些伺候的就上赶着要去介绍了。 真是气死秦瑟瑟了。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早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秦瑟瑟气的猛喝凉茶,袁淑华凉凉的说道:“既然看不惯,何必出去找气受?” 那一群人中间围着的一个是威远侯的女儿,长得花容月貌,肤若凝脂,威远侯是皇上的重臣,深的皇上的信任,现在把女儿送来选秀女,结果不言而喻。 加上威远侯的女儿,是京城里远近闻名的美人,进宫受宠是肯定的。 大家绝对会赶热灶,而不是找冷灶的。哪怕奴才也一样,何况是宫里这些见惯了荣宠的下人们? “我这不死老是在这院子里呆着,都快憋疯了吗?从咱们进这春芳宫,一直到现在,都过去多少时间了啊,还是没有说什么时候复选。”其实秦瑟瑟也是心里着急,别人都有门路,找关系的找关系,很多人宫里的娘娘都召见了,她们呢,根本无人问津,要是复选真的被刷了下来,真是承受不起。 李伽罗说道:“应该是快了,春天京城里各种事儿多,要祭田,要春耕,还有春闱各种事宜,你也别着急,尽量减少出去的时间吧。” 秦瑟瑟这喜欢串门子的习惯,很是不好,容易招惹是非。作为同出于冀州的,李伽罗就说上几句吧,至于她听不听,那就不是李伽罗自己的事儿了。 秦瑟瑟的心思也明白,想着出去,说不定就能和宫里的贵人来个偶遇什么的,至于这贵人是谁,那就看秦瑟瑟的心有多大了,只是皇上在这个时候,肯定是忙的一塌糊涂,绝对不会还想和新鲜的美人来个偶遇的。前朝的事儿,就等着他去做呢。 要想和皇上偶遇,除非是宫里有人,能安排下来。 还得看皇上当时心情高兴不高兴,如果高兴,看上了秀女,那么就能飞上枝头,但是如果赶上心情不好,明知道这偶遇不是偶遇,那么很可能就变成悲剧。 果然,自从李伽罗说了那些话后,秦瑟瑟果然安静了很多,也不老想着出去了,这边宫里也知道老是拘着这些秀女,也肯定不行,所以从针衣局里也送了针线和绣布,如果谁有兴趣,就可以坐坐女红。 倒是有好多人安安静静的做起了女红,人手头上有事儿了,出去闹腾的机会就少了。 那些真正有把握能选上的人,反而不会折腾,真正折腾的是那些怕选不上,所以想要另辟蹊径的人。 赵皇后是个二十七八的人,端庄有威仪。最近忙着选秀的事儿,也是有些吃不消,所以就让柔妃和安妃过来帮忙。 没想到太后那边一发话,贤妃也被派过来了。 王贤妃对选秀的事儿,也挺上心。 其实宫里的女人,从内心里讲,是不乐意进来更多的女人的,因为皇上只有那么一个,可是女人会越来越多。 但是选秀是祖宗家法,前面两次都已经错过了,这次还是太后态度强硬,这才是办了下来。 毕竟宫里只有一个皇子,也太不像话了。 “娘娘,奴婢给您按一按头吧。”赵皇后每天疲劳了,就让宫女给安安头,效果还不错,尤其是大宫女春茵的手法更是好。 赵皇后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说道:“也好。” 春茵的手法熟练,赵皇后很是舒坦,“果然舒服多了!” 春茵笑一笑,没有说什么,这些是她的本分。 赵皇后从软榻上坐起来,看了敬事房送来的彤史册子,皇上最近一个月很少踏足后宫,也就是在她和王贤妃,还有安妃处留宿过,不过她们这三个人都是有子女的,当今皇上就一个皇子,还有两个公主,子嗣少的有些可怜。 赵皇后本人比皇上要大两岁,当时是先帝做的媒,如今赵皇后也知道,自己年华已逝,除了皇后的体面,丈夫的宠爱,就不要奢求了。 只是逢初一十五皇上也会给她这个皇后面子,在坤宁宫留宿,赵皇后也盼望着运气好,能够再怀上,这样心里的焦虑就少了很多。 “赵家姑娘过来求见了没有?”赵皇后问春茵。 “上午的时候来过,不过娘娘您不在,奴婢就让赵姑娘先回去了。”纯银小心的说道。 “呵呵,本宫还以为多沉得住气,原来也不过如此!”赵家早就想往宫里送人了,不过自己这边和太后那边没有答应,太后本身就不想让赵家的人进宫,而自己这边,也觉得还能生出皇子来,谁知道五六年过去了,硬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她年纪见涨,心里也着急,王贤妃那边还有个大皇子,她这边什么也没有。 后来在年前母亲进宫,赵皇后就点头答应了。开春就送了人过来。 既然是个蠢的,那也好,在自己手心里蹦不出什么花样来。 赵皇后不过是借着族妹的肚子生个孩子,当然不希望族妹聪明伶俐,那样自己的地位也会受到威胁。所以最好是越蠢越好。 “永和宫那边拜访的人多不多?”赵皇后问道。 “每天都有人。”对于永和宫,赵皇后当然安排的有人,“都是些家里背景不高,但是长相美貌的人。” 王家现在没有年龄合适的人送进宫,所以就想着从这些身份背景不高的人着手了。 让这些人帮着王贤妃固宠,或者也是生下了孩子,那么就更有保障一些,真是打的还盘算! 只是这些盘算也非常有用。 赵皇后想着皇上特意跟自己交代的威远侯扽女人要照顾一些,感觉头又开始疼了。 “娘娘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头疼,现在请了太医,检查了,说是要歇息几天,娘娘让奴婢过来带话,这一次秀女复选,就拜托三位娘娘了!” 贤妃,柔妃和安妃都躬着身听皇后娘娘的吩咐。 正文 第25章 复选 王贤妃听了,就高兴起来,皇后不去复选了,那么自己就是为首了。 柔妃和安妃不过是妃位,根本没法和自己四妃之一的贤妃比较。贵贤淑德,虽然皇上没有册封自己为贵妃,可是四妃目前只有自己这一位,也是除了皇后外的第一人。 王贤妃刚到永和宫,还没有换衣服,慈宁宫里的王太后就找人宣她过去了。 到了慈宁宫,王贤妃行了礼,王太后就问道:“皇后把复选秀女的事儿,都交给了你和柔妃,安妃?” 王贤妃笑着点头,“是啊,母后,皇后头疼,没有办法去复选了!” 在这宫里,只有皇上和皇后能叫王太后为母后,只是王贤妃因为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儿,所以私底下也是叫母后的,也没有人敢说什么。 王太后看着自己侄女儿一脸得意的样子,不知道是哀叹还是怎样。 王家适龄的嫡出姑娘太少,唯一的一个就是王贤妃,但是王贤妃却往往喜怒形于一色,这些年都没有变。 两次没有选秀,她都没有把握住机会,生下一男半女。好在目前抱养了大皇子,只是别人家的孩子,到底没有自家的强,王家应该生下王家自己姑娘生的皇子才行。 “哀家告诫你,与其想着把赵家的姑娘给刷下来,还不如想点别的办法。”王太后如何不知道自己侄女儿打的什么主意?所以提前告诫了。 “为什么?母后,赵家的姑娘要是进宫了,那真要是生了皇子,岂不是对我们有威胁?”王贤妃对这次赵家竟然送人进宫,很是不满意,尤其是大皇子还经常生病的情况下! 她以前没有争过那赵皇后,可是她要争以后! “你拦得了一个,拦得了两个?记住了,别耍弄这些小把戏,这次选进宫的女人,多数是为了开枝散叶的,以后等皇子多了,哀家会出面,让你再抱养一个身体康健的皇子的。” 抱得再多也不是自己生的,可是王贤妃只打自己要是说了这句话,肯定太后这边要责骂自己不争气了。 她也想生,给皇上生个皇子,但是肚子没有动静,她能有什么办法,烧香拜佛,甚至神医都悄悄的请了,一点儿用处也没有。 还要想着,这次要有那么多人和自己争皇上,王贤妃就心里不痛快多了! 安妃和柔妃倒是没有什么动作,毕竟也知道,选秀是后宫的大事儿,可不能明晃晃的把好的人选给刷下去了。 可以暗地里照顾亲戚,但是要是自私自利的把能选上的人都给弄下了去了,那就是太蠢了。 她们可不像王贤妃,就是蠢,也有人给她当靠山,谁让她是皇上的亲表妹呢,有那个犯错误的权利。 虽然这样,可是从这天开始,安妃和柔妃也陆陆续续的收到了很多礼。 安妃柔和的笑道:“这些秀女的消息还是很灵通的嘛。”知道来贿赂自己。 “那娘娘,这东西要怎么办?” “既然送来了,就收下,不然有些人就不安心了。” 秀女复选,是个人一组,或者考女红,或者考琴棋书画,或者是考礼仪规矩,总之各一不等。 春芳宫这边,已经知道皇后全权委托了贤妃,柔妃和安妃负责秀女复选的事儿。 大家都知道宫里的贤妃很是受宠,而且因为手里有个皇子,地位超然,皇后都要避其锋芒。 这次让她来复选,这些秀女就有些担心了,生怕贤妃一个不好,把看不顺眼的都给刷下去了。 毕竟都是要争宠的,那些容貌长得很好的人,就特别担心。 皇后什么都没有做,就吩咐了一番,大家对贤妃的认识就更深刻了。 李伽罗是和秦瑟瑟是一组的,秦瑟瑟紧张的不行,因为有三个妃位过来,那么要两个或以上统一了,复选才通过。 但是贤妃听说是很飞扬跋扈的,柔妃和安妃一般都是听她的话,要是贤妃看不上眼的,那很有可能就把人给弄出去了。 连袁淑华都担心起来,没想到皇后竟然把复选的事儿交给贤妃了,她和贤妃不是死对头呢,让谁也不会让贤妃啊,要是贤妃选的,很有可能以后就站到贤妃那边去了。 难道这宫里真的只知道贤妃,不知道皇后? 李伽罗她们这一组抽到的是琴棋书画,这四样任选其一,一炷香的功夫,一个一个的表演。 李伽罗选择了书,也就是写字,袁淑华选择了琴,她在岳州的名气也大,对自己的琴艺很是有自信,而秦瑟瑟选择了画。 一炷香的时间已过,除了袁淑华的琴,是当场表演的,让这三个娘娘点头后,其他的像书画之类的,都是收上来,让这三位娘娘看的。 因为贤妃的意思,这些都不通过的,因为贤妃的书和画都很出众,能比得过她的,真是没有几个。 “贤妃姐姐,好歹看一看,真要一个都不过,也说不过去。”柔妃小声对贤妃说道:“妹妹刚才仔仔细细看了,这一组的秀女,身份都不是高的,与其选着那些人,不如选择这种,咱们也好过一些,姐姐说是不是?” 贤妃倒是听进去了,说道:“也罢,本宫就看看,这些人到底如何。” 最后贤妃选了几个写的中庸的人,她不可能选那些写的好的,不然到时候进宫,不是给自己树敌吗? 于是真正写的很不错的,反而被贤妃给刷了下去,反正这些人身份都不高,贤妃是一点儿压力也没有。 到底贤妃没有敢太放肆,因为太后那边专门派了人来协助贤妃,有些必须选进来的人,就提醒贤妃。免得坏了皇上的事儿。 “真是太好了!我们都选上了!”秦瑟瑟复选回来,李伽罗,袁淑华都通过了。 陆陆续续的人都回来了,这次复选要弄三天,所以最开始弄完乐得,还通过了的,就有人过来凑近乎,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秦瑟瑟围着的人最多,因为她人缘最好,还通过了。 “就是琴棋书画之类的,你尽量往好里弄就好了。”秦瑟瑟如是说。 李伽罗微笑。 正文 第26章 王贤妃 复选过后,又去了一半的人,只剩下五十来人,这五十个人要太后,皇上,皇后终选,然后决定去留和份位。 复选没有通过的人,也立刻收拾东西,从春芳宫搬出去,她们这些人回去后,姻缘上就会更被人看重一些,毕竟是通过了初选的。 但是很多人还是很沮丧和伤心,都走到这一步了,被刷了下来,功亏一篑。 而这剩下的五十来人,一部分要被选进宫里伺候皇上,一部分人要被赐给宗室宗亲,另外一小部分是要被遣送回去的。不过终选被遣送回去的,能得到太后和皇后的赏赐之物,也算是为家族增光了。 “袁姐姐,你在宫里有人,怎么现在才跟我们说啊。”复选过后,有后宫的宫女过来找袁淑华,请袁淑华去刘婕妤那边去一趟。 袁淑华打扮整齐,说道:“我也没有那个必要非要跟你说。” 把秦瑟瑟给弄得脸红的不行。袁淑华走了,秦瑟瑟就拉着李伽罗的手说道:“婉贞,我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吧,袁姐姐干什么生这么大的气啊,我要是有什么消息,都会告诉大家的,她现在宫里都有亲戚,也不跟我们说,真是让人寒心。” 李伽罗说道:“好了,好了,这也没有什么,淑华一直和我们在一起,开始都没有人找,这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儿,你别瞎猜。” 秦瑟瑟嘟着嘴说道:“好吧,我也不生气了,生气容易长皱纹。” 袁淑华两个时辰后才回来,面色倒是平静,那时候秦瑟瑟出去逛去了,因为复选过了,这边管的更宽松了,毕竟这里面的人,极有可能成为主子娘娘。 “那刘婕妤是我的一个表姐,以前一直没有找我,现在看我通过复选了,倒是急着把我叫过去了!”袁淑华冷笑道:“不过是想着让我和她同心同德,可是还看我有没有那个价值。”袁淑华去刘婕妤那边的时候,恐怕很多人都知道了,相对的刘婕妤这个人也会被有心人记住,不过是利用罢了。 估计也是知道里面有个王贤妃作梗,刘婕妤不敢得罪,所以才一直不露面,这种人,袁淑华很是看不上。 李伽罗也不好说什么,这这种事儿,她说什么也不好,袁淑华说了半天,李伽罗也只是听着,没有说什么,袁淑华道:“你好歹说两句啊,不然跟我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一样。” 李伽罗道:“我听着呢,你这个人啊,也不需要我安慰是不是?不相干的人,何必那么在意?” “你说的倒是也是,不过今天从刘婕妤那边,我也问了些情况,咱们真的要留在宫里,恐怕份位都不会太高,而且,最开始还是得留在春芳宫呢。” 没有侍寝的人,就在春芳宫带着,如果一直没有侍寝,一年后,就随便安置一个角落里,那就是悲剧了。 所以要想不悲剧,就得让皇上点你的牌子。 袁淑华这方面倒是不用担心,毕竟她爹可是布政使,就是看在她爹的面子上,也不可能一直被冷落的。 但是武婉贞,她爹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府,宫里还没有人,以后被冷落的机会就大了,尽管武婉贞长得不错,可是这宫里的美人还少了? 袁淑华只能稍微提醒武婉贞这么一句,毕竟,从根本上来说,她们都是要夺宠的人,武婉贞长相不俗,真要越过了她,袁淑华是不会高兴的,她提醒这一句,也是希望以后能成为盟友,武婉贞能记住自己的好意。 相比较而言,袁淑华还是觉得武婉贞比秦瑟瑟好多了,秦瑟瑟这个人,她自以为自己瞒得很好,可是袁淑华还是见到了她和宫里的人的接触。 这种人才是最阴险的,至于武婉贞,目前看来还是好的。 尽管不知道她是不是演戏,可是能演戏到这个程度也不是一般人。 而且,她也没有对别人做出什么伤害的事儿。找帮手,武婉贞这样的,应该不错。 如今宫里面的人多着呢,一个人如何能安然无恙?所以袁淑华需要帮手,帮着她更进一步。 至于刘婕妤,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且还是失宠已久的,目光短浅,袁淑华的心里已经百转千回了。 秦瑟瑟很快又和袁淑华关系又好了。至少表面上是那样的。 “嬷嬷,这是干什么?为什么要搜我们的房间?”一大清早的,大家就被吵醒了,一个嬷嬷带着几个宫女,气势汹汹的过来,挨个的要搜屋子。 按说这段时间,宫里的这些嬷嬷和宫女,对她们这些人都是很客气了,没想到这才多少时间,就来了这么一出。 而且这位嬷嬷看着还不像是春芳宫的人。负责春芳宫的嬷嬷跟在后面,也是满脸的无奈。 其中的一个宫女就高声说道:“贤妃娘娘丢了一个八宝孔雀簪,最近也就是春芳宫的人去了娘娘的永和宫,不搜你们搜谁?” 这话一出口,有几个人就不干了,这不是怀疑她们是贼吗? 大家都要吵起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你们难道要违抗贤妃娘娘的命令?那就是以下犯上,在宫里是要送到慎刑司的!既然都觉得自己无辜,那就让我们搜上一搜,大家也各自去了嫌疑,不然的话,那就是心里有鬼!”那领头的嬷嬷更大声的说道:“而且,不是你们不让搜就不搜的,给我搜!” 这嬷嬷一声令下,立刻内侍和宫女都冲进去了!在大家的房间里就翻开了,这些秀女都是娇生惯养的,身边也没有帮手哪里阻止的了?贤妃娘娘有太后撑腰,难道真的要惹怒了她,然后被打板子? 要知道她们还没有册封呢,得罪了贤妃,就等于得罪了太后,那进宫的希望就渺茫了,所以只能强忍着。 最后也没有搜出那个什么八宝孔雀簪,不过贤妃的人还是扬长而去。 春芳宫这边一片狼藉。 “哈哈,贤妃这个蠢货,真是得意太久了!现在把这些秀女都给得罪了!以后有的她受的。”春华殿里,苏昭仪心情极度的好,这个贤妃,要不是有太后撑着,完全就是一个娇纵的女人。也不知道谁告诉她的,皇上偶遇了秀女,还高兴的笑了,这位就坐不住了,直接去了春芳宫,给这些秀女一个下马威。 只是要诬陷也诬陷成真的,为什么没有把那八宝孔雀簪放在屋子里,那样不是能除去一个秀女吗? 真是蠢的没有边了,王家看来是后继无人了,太后再精明,对方是扶不起来的阿斗,那也没有办法啊。 苏昭仪有足够的理由恨这个贤妃,因为当时就是因为这个贤妃,让自己跪了大半天才流产的,之后,就失了宠,如今在这春华殿,守着寂寞过日子。 王太后恨铁不成钢,“你好大的本事!谁让你去春芳宫搜东西的?” 因为屋子里只有她和王贤妃两个人,王太后骂的一点儿也不客气。 王贤妃支支吾吾的说道:“母后,这事情都过去大半天了,皇上和皇后都没有说什么,应该没事儿的!” 王贤妃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还没有成为宫里的女人呢,就想着勾、引皇上,真是不要脸之极,她这样做,就是为了给这些秀女一个下马威,告诉她们,在这个宫里,她比皇后还要有能耐,以后可别站错了队,哪怕她搜了她们的屋子,也一点儿事也没有。所以要知道在宫里,自己绝对有权利决定她们的生死! 正文 第27章 隐藏 来了这么多又年轻又鲜嫩的女人,王贤妃也要给自己长声威,宫里就是这样,你要是示弱了,那么别人就觉得你软弱可欺,王贤妃就是让这些人明白,她在宫里是个什么地位! 甭说搜屋子了,就是打杀了她们,都没有二话的。 “罢了,这次的事儿,就算了,以后绝对不会有第二次!”王太后叹气。 “多谢母后,多谢姑母!有母后给我做主,我还怕什么啊。”王贤妃笑呵呵的说道。 “你啊,别的不说,赶紧给我生个孙子是为正经!”王太后道:“别人生的再多,也不及你生一个。” “嗯,母后,我一定努力!”王贤妃是什么都答应。 只不过,第二天又接着王贤妃的名义,给春芳宫里的秀女都送了一份礼,算是对昨天搜屋子的赔偿和道歉。 “那八宝孔雀簪是皇上送给我们娘娘的,我们娘娘爱若珍宝,所以一看找不到了,立刻就慌了神了,又这段时间春芳宫的人去永和宫比较多,所以才会这样,我们娘娘事后都后悔了,觉得不该这样,只是娘娘份位高,所以让奴婢们过来,亲自给各位姑娘道歉,还望姑娘们不要生气。”一番话下来,大家的气都消的差不多了。人家一个贤妃,能让人来赔礼道歉,真是不容易啊。 而且那八宝孔雀簪还是皇上给的,是该好好珍惜,春芳宫的秀女都表示她们没有生气,娘娘是真 性情,只是内里到底是如何,就不知道了。 有人羡慕,也希望以后能达到贤妃这一步,毕竟,只有宠妃才能这样趾高气昂,而一点儿也不担心。否则换一个人试试看? 估计心里都想着,什么时候,也能成为贤妃那样的人呢。 但是也有人心里不忿,搜屋子的时候,跟豺狼虎豹一样,事后送点东西就想一笔勾销?真是太小瞧了人了。 只是大家的地位和身份没有到那一步,所以除了接受道歉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搜簪事件对大家的冲击是很大的,无论你在家里是如何的千娇百宠,到了宫里,就得是从头开始,不往上爬不争宠,就只能落得个被人欺负的下场。 “婉贞,你觉得这事儿奇怪不奇怪?怎么偏偏搜我们这边呢?”秦瑟瑟和武婉贞说道。 “最近去永和宫的人多了,贤妃娘娘怀疑到这上面来,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儿,瑟瑟,这事儿咱们就不要说了,不然祸从口出。”李伽罗说道。 “哦,我知道了,还是婉贞你好!以后咱们可要相互帮持着啊。” 相互帮持,最近和李伽罗说这个话的人多了起来。包括那王雨露,大概觉得都是从冀州那边选来的,所以在宫里要风雨同舟吧。 夜色正浓,有了夜色的帮忙,能做成多少事儿?一个黑影在夜色中朝那西六宫走去。 这处的地方偏僻,到了晚上,更是没有人过来,人都是喜欢蹭热灶,“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说话的豁然是那苏昭仪,苏昭仪作为正二品的昭仪,本来应该是高份位的,可是最后失了宠,住在这春华殿,春华殿位置偏僻,一般很少有人过来,只是这位胆子也太大了,怎么就摸到了这里? “我不来,你是不是就不帮我了?”秦瑟瑟不高兴的说道:“我帮你完成了那么大的事儿,你竟然一点儿也不联系我!是想过河拆桥什么的?” 苏昭仪道:“什么帮我?你是帮你自己?难道不是你想和皇上偶遇的?我只不过是告诉你皇上有可能在哪里出现,难道你没有受益?” “那你也不能给那贤妃说出这个事儿来,你知不知道,我差点就被抓住了!”没错,秦瑟瑟就是那位和皇上偶遇,然后皇上微笑了的那个秀女,只是这种事儿隐秘的很,大家都不知道是谁,秦瑟瑟自然也不想被人知道了,不然就成为众矢之的了,可是却被人泄漏给了王贤妃,然后王贤妃跟疯了一样,在春芳宫发威,她当时都吓死了,生怕王贤妃知道是自己,然后就被赶出宫去。 王贤妃这一出闹的,也把秦瑟瑟吓的够呛,谁知道这位王贤妃是这种样子。 苏昭仪说道:“你太看得起我了,这宫里,每个人都有耳目,你该庆幸没有人看到你长什么样,你也该庆幸,皇上并没有让人靠近,不然你今天偶遇皇上了,第二天就极有可能成为一具尸体。 你说帮我完成了大事儿?小姑娘,以后说话的时候,不要把功劳都朝自己身上戴好吗?还有,耍小聪明的人,往往没有什么大的造化。我该告诉你的也已经告诉你了,以后我们两人就当作不认识,你也别来找我,不然被逮住了,咱们两个都没有好果子吃!” 苏昭仪的母亲和秦瑟瑟的母亲是至交好友,不过,在这宫里,连亲姐妹都能相互捅一刀,更不用说这种关系了。 苏昭仪是想让王贤妃的仇恨值更被拉大一些,至于跟秦瑟瑟说的,也不过是看在她母亲的份上,提点了一下这位小姑娘,比如王贤妃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不喜欢别人比她好,不然,就凭秦瑟瑟,她怎么可能过的了复选? “也好,那咱们以后就当作从来不认识。”尽管心里清楚是这个苏昭仪摆了自己一道,可是没有证据,难道还跟她争吵起来?她绝对相信是苏昭仪把自己和皇上偶遇的事儿透露给王贤妃的! 你在利用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利用你!她算是看透了! 不过,想着这些秀女中间,就只有自己见到过皇上,皇上那么英武非凡,俊朗如神,秦瑟瑟想着就一阵脸红。 尽管关门的声音很轻,李伽罗也听到了,她屋子的东边,正是秦瑟瑟的房间。 夜晚出去,还能顺利的回来,秦瑟瑟倒是个人物。 从复选过后,春芳宫的门禁就不是那么严,使点钱就能出去,反正都快成了皇上的女人了,这宫里除了皇上是男人外,都是太监,也不怕清白不保。 不过,难道这些人不怕出现什么事故吗?还是说,放任自流就是上头人的意思? 宫里暗中的手多,一个不小心就被抓住了。 正文 第28章 终选 “娘娘真的不仔细查那个秀女是谁了吗?”永和宫里,宫女对王贤妃说道。 “哼,就是查出来又有什么用?现在让她们知道本宫的厉害就行了! 打草已经惊蛇,我要是还死拽着不放,皇上那边就恼了。”对皇上,王贤妃是爱的很,可是皇上却有这么多的女人。 如今还又给他选了这么多女人,他对一个秀女笑了,又有什么关系? 皇上把宫务都交给的是皇后在管,她就是想找出已经惊了的蛇,也没有那么多的人手。只是能告诉那各人,她已经知道这件事儿了,以后给本宫悠着点! 也告诉其他的秀女,别再给我耍心眼,不然后果是你们承担不起的! 暮春已到,御花园里春色正好,春芳宫里的秀女,却不能去赏景了。因为终选在即,也因为最近春芳宫里有一个秀女淹死在了御花园的太掖池里。 晚上人不见了,但是没有人发现,直到第二天,有人去找她,却发现她不在房间里,摸了被子,竟然是冰凉的,一看就是一夜未归。 这下子着了慌,连忙让宫女去禀报春芳宫的管事嬷嬷。 管事嬷嬷正在问和这位秀女有关联的人的话呢,结果御花园太掖池那边就浮出了一具女尸,最后让人去认,虽然人已经泡的肿了,可是穿戴和首饰就是那个秀女的。 事情闹大了,连皇后都惊动了。皇后拖着病体让人一定要把事情给查清楚。 这边春芳宫的宫人很多就倒了霉,因为他们门禁不严,所以晚上时不时的有人出去,到很晚才回来,他们只要给留门就可以。 春芳宫管事嬷嬷需要戴罪立功,把这个事情给查出来。 可是,宫里的事儿,就是那么奇怪,你想查的偏偏都查不出来,眼看着终选在即,只能是以夜晚私自出春芳宫,然后不小心掉进水里而结案。 宫里面,每年因为不明不白的原因死的人多了去了,连那些主子们都有可能,更不用说,还是一个秀女了。 因为这个秀女名不见经传,只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女儿,加上她本身不安分,夜晚出去,没有了性命,也是活该。 当然,少不得拿了几个宫人的命来填补,在这个宫里,宫人的命就是那么不值钱。 太后也知道了这个事儿,把赵皇后叫去,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赵皇后从头到尾都没有说一句辩解的话,让王太后训够了,就回去准备终选的事儿了。 “皇上第一次选秀,就出了死人的事儿,哀家真是觉得不安心。就怕这中间有那搅风搅雨的人,闹得后宫不得安生。” “宫里有太后娘娘您当定海神针,那些人就是搅合也搅合不到哪里去。”宫嬷嬷说道,宫嬷嬷是太后身边的老嬷嬷,虽然是个奴婢,但是很受宫里的人尊敬。 “唉,也是娴雅不争气,没有生下一男半女,不然哀家何苦这样?”娴雅是王贤妃的闺名。 而且这个侄女儿也是个不聪明的,以后自己不在了,可怎么办好?王太后为王家感到焦心,多少次都想放弃王贤妃了,实在是被她气得够呛。 “娘娘,再过几年,明雅姑娘也长成了,正好能赶上下一次的选秀呢。”宫嬷嬷哪里不知道王太后的心思? 说到王明雅,王太后笑了,这个侄女儿长得乖巧可人,最难得的是人很聪明,如果这三年期间,娴雅还是没有动静,还是没有长进,为了王家,王太后只好把王明雅也弄进宫里来了。 这事儿当然不可能让王贤妃知道,不然依她那个性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就怕到时候,宫里的孩子太多了。”王太后叹道。 “再多,身份不尊贵,也没有什么用。”宫嬷嬷说道。 王太后笑了,是啊,可不就是这个理儿。 在终选前,秦瑟瑟竟然生了一场病,差点被挪出去,只是她运气好,第二天竟然好了,秦瑟瑟眼睛通红的对李伽罗说道:“婉贞,这次谢谢你,我一辈子忘不了你的好。” 李伽罗说道:“我也没有做什么,是你自己身体好。” “那不一样,要不是你帮着我熬药,我哪里能好的了那么快?不然我就要被挪出去了,一辈子说不定就那样错过了。”秦瑟瑟不好意思,“我生病的时候,喜欢胡说八道,我没有说什么奇怪的事儿吧。”秦瑟瑟握紧了自己的手。 “怎么没有说?你一会儿叫爹一会儿叫娘的,我和淑华都不知道怎么办好了,又怕被人听见了。还好你一会儿烧就退下去了。”李伽罗说道。 “嘿,离开家那么久,我是有些想我爹娘了,没想到淑华还来照顾我,我平时对她态度也不好,她没有怪我,反而来照顾我,我太不懂事了。”秦瑟瑟很羞愧。 “那就赶紧好起来,这样大家都不担心了。” 秦瑟瑟点点头,还好,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终选的时候终于到来,对于已经经历过两次被选的秀女们,这次意义大不相同,因为这次是宫里身份最高的三个人来选择她们,当然,还有些老太妃也会过来,她们是为了自家子孙选妻子的,或者是侧室。 五个人一排站定,或者问问话,或者直接决定去还是留。 大家都做统一打扮,挨个的抱上自己的名姓和身份。 李伽罗她们是在中间,前面已经去了好几排的人,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来了,很多人出来,都说连皇上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大家最关心的当然是皇上的样子,毕竟这位很可能就是她们以后的夫君了。 “冀州府涿州知府之女武婉贞,给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安。”李伽罗行着最标准的礼,垂首站在下方。接受着这些人的注目。 “听声音,倒是不错,抬起头来!”王太后沉声说道。 李伽罗缓缓的抬起头,赵皇后也朝这边看过来,赵皇后笑道:“母后,这位姑娘倒是长得很和善,看着是个有福的。” 一般赵皇后喜欢什么,王太后反而不喜欢,不过这次王太后倒是点头,说道:“是不错,皇上觉得如何?” 皇上对自己的皇后和母后难得意见一致表示了一点点的诧异,不过随意看了一眼面前的秀女,笑着说道:“既然母后和皇后都说不错,那就留下来吧。” 倒是没有问李伽罗别的话,就这样,李伽罗被留在了宫里,等着份位下来。 一天的时间,这五十来个秀女的未来就决定了,宫里选了三十个人,因为是第一次选秀,所以剩下的二十来个,也没有被遣送回去的,都是指婚给了宗室宗亲,或者当正妻,或者当侧室,宫里选出来的,不可能是当姨娘之类的,侧室好歹是能有品级的。 “我选上了,我终于选上了!”秦瑟瑟高兴的要哭起来,“咱们三个都留在宫里了!以后也不孤单了!” 袁淑华也被选上了,这是预料中的事儿。 只是看秦瑟瑟这种没有出息的样儿,觉得特别丢人,选上是选上了,可是份位低,照样出不了头,这才什么啊,刚开头都不到。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正文 第29章 册封 选上来的三十个人,很快就有了旨意,不出所料,威远侯之女杨玉蓉被册封为侧四品的容华,袁淑华被册封为正五品的婉仪,赵皇后的族妹被册封为正六品的良仪,秦瑟瑟为从七品的美人,王雨露册封为从四品的婕妤,而李伽罗被封为正七品的贵人。 另有户部侍郎左清之女也被封为侧四品的容华,左清之女左韵在终选的时候,是被皇上亲自夸赞了的,所以封为容华。 封为贵人和美人的人很多,一开始入宫,品级绝对不会高,一时之间,恭喜声不断,都是来春芳宫领赏钱的。 这样算起来,反而是王雨露在这一届秀女中的封号最高了,直接是从四品的婕妤,比杨玉蓉的侧四品还要高一级,不过王雨露确实是长得国色天香,论容貌,是不输任何一个人的。 加上她爹是一个州府的都指挥使,掌握着好几万的兵马,这么说来,皇上对武将是在笼络? 不过这些事儿,是朝臣们要琢磨的事儿,已经晋封的嫔妃们,心里只能是高兴的,能进宫,本身就是一种本事,至于这封号高或者低,那只是开始,以后的事儿,谁也说不准呢。 “姑娘!”因为李伽罗被封为了贵人,所以能有个贴身的丫鬟进宫,贵人以下反而就没有了。 像秦瑟瑟被封为美人,就只能用宫里调教好的宫人。 李伽罗笑着对琥珀点点头,这都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琥珀倒是没有吃什么苦,只是见着一起学规矩的人,走了好几拨。然后她就被带到姑娘身边了。 “贵人,稍后会有人带贵人去已经分好的地方安置,贵人如果有需要归置的东西,正好可以这个时候归置一番。” “多谢!”因为她被封了贵人,这次选秀把规矩给改了,春芳宫都不住新晋的嫔妃,直接把这三十个人安排在各个宫殿。 依附品级高的妃子们,当然,因为原来宫里的妃子不算多,所以东西六宫没有住满,有些人就需要单独住了,当然,是住的偏殿,正殿是给一宫之主住的,她们这些人都不够资格。 对这些新进宫的嫔妃来说,大多数是希望分到受宠的娘娘的殿里,因为那样,见到皇上的机会就多起来,侍寝的机会也比别人多。 不过也有人不想依附着这些高份位的妃子,宁愿是自己单独住一个殿,哪怕不是正殿,免得上头有个上司,每天还要给除了皇后之外的这个上司请安。 李伽罗被分到了芳龄殿,芳龄殿因为不是一宫,所以住的最高的品级的是丽淑媛,丽是她的封号,李伽罗被人领着,带着琥珀朝芳龄殿去,芳龄殿在坤宁宫的西侧,不过距离坤宁宫还是很远的。位置也比较偏。 那领头的人笑着对李伽罗说道:“武贵人,咱们是先直接进去收拾收拾,还是去拜见丽淑媛?” 李伽罗忙道:“不知道公公有何指教?”让琥珀悄悄的递过去了一个红包,那内侍不动声色的接过去,然后笑着说道:“既然贵人是要在芳邻殿住下去的,奴才觉得还是先去给丽淑媛请个安为好。” “多谢公公指点。只是不知道淑媛娘娘有什么忌讳没有?我怕一个不小心,就让娘娘不舒坦,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那内侍忙说道:“丽淑媛娘娘最为和蔼不过的,没有什么忌讳,贵人尽管去。” 丽淑媛也没有住在这芳龄殿正殿,因为只有九嫔之首昭仪和以上品级的人才能住在主殿和主位,剩下的只能是偏殿。 所以丽淑媛也是住在芳邻殿的偏殿,不过是东边的偏殿。 丽淑媛二十来岁的样子,听说新来的武贵人来拜访,就放下了正在做的针线,然后让人整理了衣服,对身边的宫女桃儿说道:“请武贵人进来。” “妾身武氏,拜见丽淑媛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妹妹快别如此多礼,以后都是一家子姐妹,就不用这么客气了,我这芳龄殿以前就我一个人,也是寂寞,现在有了妹妹这么千娇百媚的美人住进来,芳邻殿都蓬荜生辉。桃儿,快上茶!不知道妹妹是哪里人士,今年几岁了?在这宫里,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我,好歹我也在这宫里住了好几年,到底比妹妹熟悉一些。” 李伽罗谢过丽淑媛,然后一一回答了丽淑媛的问题。 丽淑媛笑道:“妹妹刚来,肯定有许多事情要做,我就不虚留妹妹了,反正咱们以后住在以前,有的是时间。 李伽罗告辞而去,桃儿不解的问丽淑媛,“娘娘,您怎么对这个武贵人这么客气?”才不过是七品的贵人,和娘娘这从二品完全是没有办法比啊。 丽淑媛叹道:“看着这些鲜嫩的姑娘,我才觉得我老了!”她不是一宫之主,所以不能成为本宫。 “娘娘哪里老了?娘娘年轻的很!”桃儿说道。 “你这话要是皇上说的,那我就高兴了!”丽淑媛也是受过宠的,但是时间却不长,如今又进来这么多年轻的女人,她更是没有什么优势。 本来宫里的空地儿也多,她都没有想到能轮到自己这边分一个,谁知道运气不错,还真分了一个给自己这芳龄殿。 有了新人,就有侍寝的机会,皇上那边说不定就能有自己的机会。 这皇上找人侍寝,要么是让人过去他的养心殿,要么就是直接来到妃子们住的地方了。 刚才看那武贵人,容貌也是一等一的,说不定就能得了皇上的宠,到时候就极有可能来到这芳龄殿,那么自己就有机会让皇上再注意到自己。 即使不是那样,这武贵人有那个运气,生了孩子,她的份位不高,所生的孩子,还不是属于芳龄殿?自己这个淑媛也是能分一杯羹。 当然,最主要的是,让皇上能再次注意到自己,她不求别的,只求能生个孩子,只要生了孩子,升为妃位指日可待。 “去看看武贵人那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让咱们这边的人看着点,别让那些人欺生了。”既然要做,那就做好一些,这个时候,不卖人情,什么时候卖? 李伽罗是住在芳龄殿主殿的西配殿,房间也不大,尚宫局的人准备的也迅速,一会儿就把人给李伽罗给领过来了。 因为李伽罗有自己带的丫鬟,以后就是她的大宫女,所以这边另外安排了四个小内侍,和四个宫女。 尚宫局的人因为还要给别的娘娘们送人过去,所以也没有在李伽罗这边多呆。 李伽罗看着这八个人,年纪都不大,一看就是才调教好的。 选秀女之前,就已经把这些伺候的人选好了,就等着尘埃落定的时候府,分到各个主子面前了。 李伽罗看了这送来的册子,四个小内侍分别叫冯安,田六,李柱,陈用。四个宫女分别叫红线,樱桃,秋云和凝香。 倒是没有犯忌讳的名字。李伽罗对这把人说道:“以后我屋里的事儿,都归琥珀管,只要尽心,我会让你们安安稳稳的。当然,如果犯了错,该如何就如何。宫里也有宫规,我也不多说,琥珀,你安排一下大家的差事。” 琥珀点头,而丽淑媛那边的宫女桃儿也带了人过来这边帮忙,很快就把东西都安置好了。 秋云和凝香去取饭去,每个人等级不同,这菜的份例也不同,不过第一天,御厨房那边也不会随便糊弄,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新进宫的主子们,到时候是个什么情况。说不定就有得宠了的了。 “主子,今天是左容华侍寝。”红线在外面打听了这个消息,赶紧跑过来跟李伽罗说。 李伽罗点头笑道:“你有心了,办的不错。”既然下人们想表现,李伽罗也不在意。 正文 第30章 人情冷暖 接下来的几天,陆陆续续有人侍寝,王雨露王婕妤侍寝过后,皇上还给了她一个‘明’的封号,虽然品级上没有变,但是有封号和无封号那是完全不同的。一时之间,明婕妤的风头无人能敌。 去明婕妤那边拜访的人也多了起来。 明婕妤单独住在祥和宫,真是出尽了风头。 把王贤妃给气的,在自己的永和宫砸了好多东西。而且在侍寝后拜见皇后的时候,王贤妃很是冷嘲热讽了明婕妤一番,但是明婕妤都恭声听了,反而显得王贤妃更是无趣的很。 像她们这些新晋的嫔妃,要是不侍寝,品级低的,根本就不用到皇后的坤宁宫觐见的,因为这宫里的女人这么多如果都每天过去给皇后请安,那皇后的宫里还呆不下了,所以李伽罗除了册封后的第二天去了坤宁宫后,以后就没有再去过。除非她是伺候皇上了,第二天才能去坤宁宫谢恩去。 坤宁宫有时候,也是见到皇上的一个好机会,所以去给皇后请安的时候,很多人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为了让皇上眼前一亮。 李伽罗身边的几个下人,倒没有因为自家主子没有侍寝而态度大变,不过御膳房那边的人,却不一样。 凝香这几次回来,都很是不高兴,因为她们和别人一起去拿东西,结果就被挤到了一边,而且这东西,还是都变冷了的,虽然现在进入夏天了,可是冷东西吃了对身体也不好啊。 真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她们这些人也是初初进宫的,看主子也还算和蔼,自然是希望主子好啊。 “主子,御花园的花开的正好,主子怎么不想过去看看呢?”红线忐忑的问道。 这几天有不少娘娘都在御花园,就希望和皇上来个偶遇。 李伽罗微笑道:“天气太热,去了一身汗。” “那傍晚呢,傍晚也凉快啊。”红线不死心。 “傍晚虽然凉快了,不过御花园里的花草多,蚊子也多起来。”李伽罗说道,尤其是还有个太掖池,更是蚊虫出没的地方。 红线被打败了,主子这清高也不是好啊,没看到以前这丽淑媛还满脸堆笑,可是看着主子连侍寝的机会也没有,这脸色就一下子变了吗?以前还妹妹妹妹的,如今见面就眼珠子朝天。 “姐姐!”秦瑟瑟带着自己的宫女过来,她这还是第一次来,“姐姐这地方比我那地方大多了。” “美人请喝茶。” 李伽罗让人给秦瑟瑟上了茶,自己也端了一杯喝了起来,秦瑟瑟也跟着抿了一口,“姐姐,你去淑华姐姐那边去了没有?咱们一起去吧。说起来,我们几个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聚着了。” 袁淑华被分在了永和宫,和王贤妃住在一起,不知道是说她幸运还是不幸运,王贤妃是宠妃,可是这个宠妃嫉妒性很强,袁淑华侍寝第二天,就让袁淑媛袁婉仪给她请了半天的安。 这样的事儿,王贤妃根本就不必遮掩,所以大家都知道,尤其是宫里这些人都知道。 李伽罗有些犹豫,说道:“这不好吧,咱们也不知道袁姐姐有没有空,万一那边有人呢?” “姐姐,你怎么死脑筋啊,咱们这样下去根本不行的,被人欺负死那才叫好?再说,咱们和袁姐姐关系本来就好,去看看袁姐姐又怎么了?又没有人规定咱们不能出去。” 秦瑟瑟好说歹说,总算是把李伽罗给说动了。 去永和宫,必定要先见一见这永和宫的主位贤妃娘娘,不过让人通报的时候,贤妃娘娘表示自己没空见她们,秦瑟瑟脸上失望的表情一闪而过。 到偏殿见到袁淑华,袁淑华的脸上很疲惫,秦瑟瑟立刻就说道:“袁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没有睡好觉吗?” 袁淑华忙平静的说道:“没事儿。” “怎么会没事儿啊,都这样了!我们都听说了,姐姐,你真是不该忍,该找到皇上,跟皇上说说才是!”秦瑟瑟道。 袁淑华冷笑道:“你可真替我打算,我是不是该给你个红包谢谢你啊!” “姐姐,我这是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能这样说我,算了,不领情就不领情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也不耐烦在这里被人冷落了!”秦瑟瑟直接甩袖子走人了。 袁淑华一点儿也没有让人看着,笑着对李伽罗说道:“你看着吧,她肯定是奔那边去的,声音这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 秦瑟瑟果然是奔着王贤妃那边去的,她这边刚好和袁淑华吵完架,那边就有人把她给请到王贤妃的屋子里去了。 “袁姐姐,要是没事儿我先回去了。”李伽罗笑着说道。 “那么急着回去干什么?我以前就说过,咱们在这宫里需要相互扶持,我说过的话没有忘记。”袁淑华道。 “姐姐,我实在是不能帮你什么。”她一个没有侍寝的人,说这些都是笑话,而且,这宫里的相互扶持,那就是一个笑话了。 “我可以先帮你,以后你再帮我。”袁淑华的意思是,她可以先帮着李伽罗侍寝,然后等李伽罗起来了,就可以帮她了。 “多谢姐姐的美意,只不过我想还是一切顺其自然。姐姐如果没有别的事儿,我先告辞了。” 袁淑华没有说动李伽罗,但是也知道这些事儿,不是嘴皮子说动不说动的事儿了。 她现在被王贤妃弄得很是不爽,又住在永和宫,还要受这个王贤妃的管,每次都让自己端着茶行礼半蹬着半天,说起来,她也不过是侍寝过一次,就被这样对待,真是变态的人! 王贤妃是因为嫉妒那明婕妤,因为明婕妤自己单独一个宫,还比较受宠,但是自己难道就是好惹的? “武妹妹,今天中午一起吃饭吧。”丽淑媛笑着说道。 丽淑媛说的客气,但是就是要让李伽罗一起去,毕竟她的话,一个小小的贵人不能反驳的。 不过在吃饭的时候,丽淑媛就问了李伽罗今天去永和宫的情况。 “你连贤妃的面都没有见过一个?这也太不成了!多好的机会?要是能通过贤妃和太后那边说上话,以后还有什么可愁的?” 这位是想走太后这条线,只不过太后有一个贤妃,是不可能轻易的接纳别的后宫的女人的。 “我告诉你吧,这宫里面啊,这么多的女人,到时候只是个牌子,皇上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你还是多找找那敬事房的太监吧,多塞些银子,你的牌子就会放在最显眼的地方了,别说姐姐没有提醒你,如果银子不够,姐姐这边有,先借给你好了。” 正文 第31章 变脸 “多谢淑媛姐姐的提醒,我说呢,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原来是因为我没有找着门路。”李伽罗感激的说道。 丽淑媛道:“我也是为你着急,你想想看,再过三年又是选秀,到时候你连侍寝都没有,那以后可就是一辈子做冷板凳了,姐姐也盼着你受宠呢。银子不够,尽管找我拿。” 等李伽罗走后,桃儿忙问道:“娘娘,真的要给武贵人银子?咱们银子也不多了。”因为不受宠,每个月也就那么多的份例,赏赐什么的,根本就没有。 宫里的人都是狗眼看人低,到什么地方,不给银子,那就是拿的最差的,所以丽淑媛的日子也过的是紧巴巴的。 “看在她还想着去永和宫的份上,就给她拿过去吧,不然就没有机会了。”丽淑媛心疼的说道。 谁让她这边分了这么一个贵人,还到现在都不曾侍寝,她这命怎么这么苦? 琥珀拿到了丽淑媛那边送来的银票,对李伽罗说道:“姑娘,咱们真的要用丽淑媛的钱?”她是顶看不起丽淑媛的,这脸变得比什么都快,一会儿笑一会儿瞪,叫她三变都不为过。 “既然送来了,就拿着,这点钱,你姑娘我还还得起。”李伽罗笑道。 这位丽淑媛可不是让李伽罗还钱,而是还她一个男人,这男人还是皇上,所以李伽罗根本就不心疼,皇上本来也就是丽淑媛娘娘的男人嘛。 至于用钱贿赂那敬事房的人,“不必了,大家都在贿赂,那牌子肯定都在起眼的位置,也没有什么用。”关键是皇上的意思,如果皇上找谁侍寝,还得让敬事房的人控制了,那么这个皇上也太可悲了。 看这位皇上最近一个月找人的规律,原来宫里的老人中,贤妃和皇后都是少不了的,接下来就是这次秀女中份位比较高的,然后就是少量的几个份位低一些的嫔妃。 另外,这位皇上还要处理前朝的事儿,不可能夜夜都找人侍寝,所以她们这三十个新人,没有轮到的也占了一半。 太后对皇上让高份位的新人侍寝的事儿,是有些不满意的,所以还专门找了皇后来说了这事儿。 “能选进皇家,说明都是拔尖的人,如果我们只凭着份位来示意恩宠,那么对底下的臣子们,可不就是寒心了?要知道,高位的也就那几个,如果不是这些低位的臣子们,咱们的大楚江山也不会这么安稳,你是皇后,多劝一劝皇上,别因为这个,让底下的人说。” 赵皇后恭声答应了,不过她只在皇上面前转达了太后的意思。 皇上倒是没有说别的话,不过过后几天,也在低分位的新人中找人侍寝了。 皇后的族妹赵良仪给赵皇后捏肩,“娘娘,太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顾着贤妃娘娘了?”竟然主动说这番话,真是奇怪了! 赵皇后道:“再怎样,皇上也是太后的亲子,传宗接代才是最为重要的,你也给本宫争口气,早日怀上,有本宫在,你的孩儿一定是尊贵之极!” 赵良仪听了笑意更浓,对赵皇后就更姻亲了。 赵皇后心道,那贤妃生不出孩子来,太后也等不及了呢,至于让皇上多亲近低分位的妃子,无非是为以后打算。 不过,这样也好,对赵皇后本人也是有利的,她也不希望那些高份位的妃子生下孩子。 “贵人,真是好笑,那边桃儿竟然让我们这边赶紧还钱!”琥珀就知道这个丽淑媛是个反复无常的性子,看着这边还是没有动静,所以就让自己的宫女过来讨还借出去的钱。 李伽罗也觉得好笑,这宫里,还有个如此‘变色’变得这么快的人。 “把钱还给她们,另外,再给些利息。”李伽罗笑着说道。 丽淑媛这样完全是把人得罪的更狠了,要么一开始别帮忙,帮了也不用半途就过河拆桥,这不是明显的让自己更被人恨吗? 桃儿拿走了自己家的钱,然后交给了丽淑媛,“娘娘,咱们这样会不会把人彻底得罪了?” “得罪就得罪,我看她是彻底的没有那个福气,这样的人,我还怕得罪她?不过是个贵人!以后连这芳龄殿都住不了了!”丽淑媛见着这武贵人还是没有被侍寝,就已经没有了耐心。 这都快两个月了,还没有轮到她,往往这个时候,剩下的人,都没有什么前程,所以丽淑媛觉得没有必要再指望这武贵人了,她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现在不要,以后等那边更没有钱使了,就要不回来了。 可是丽淑媛没有想到的是,她刚刚和那边撕破了脸,把钱要了回来,这敬事房的人就过来传口谕了,芳龄殿武贵人今晚侍寝。 把丽淑媛给后悔的,真想把钱再给送回去,然后问桃儿,在知道桃儿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后,恨不得扇那桃儿一巴掌,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琥珀,红线等人都很兴奋,终于等到这一天了,以后也不受别人的白眼了。 只是琥珀心里有些悲伤,不过很快就掩饰过去。 “姑娘,奴婢最后一次叫您姑娘了。以后,” “琥珀,你想说的我都明白,人活在这个世上,没有事事如意的,只要自己心里不后悔就成,至少现在的我是不后悔的。”不过是一副皮囊,她如果在乎,也不会选择进宫了。 李伽罗拍拍琥珀的手,笑道:“今天是你家姑娘的好日子,别愁眉苦脸的,你应该替我高兴才是!” “嗯,姑娘今天真美!我要是男人,也肯定会喜欢的。” 敬事房的人在傍晚的时候,也已经过来,安排李伽罗沐浴更衣,然后坐上了已经准备好的轿子。 她今天是要到养心殿,去见大楚当今的皇帝萧璟。 没有洞房花烛夜,只是一次普通的侍寝。 李伽罗微笑着下了轿子,被养心殿的宫女领到了那龙床上,上面已经换上了新的被褥,屋子里一点儿熏香也没有。 “贵人请安心等候,圣上还有事儿,处理完了再过来。” 李伽罗点点头,她头上只简单的挽了一个髻,用一根白玉簪子给固定着,手上也没有带着手镯,在敬事房的人来的时候,都已经让他们提醒给脱了下来。衣服也是素白,只在外面套了一个披风,好在这个时候的天气不冷。 虽然皇上是要用明黄,可是这边床上倒是素净的很,不是那耀眼的明黄。 正文 第32章 承宠 “皇上驾到!”一声尖利的声音,李伽罗忙跪下迎接皇上萧璟的到来。 “起来吧。”皇上的声音低沉,似乎没有看到李伽罗,在进来后,就朝里面进去了。 过了大概有半个时辰,皇上从后面出来,不过已经穿着很随意的常服了。 对侍寝这档子事儿,皇上萧璟是手到擒来,只不过今天他在前朝上有了好消息,所以难得有兴致。 看了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美人,他轻声问道:“你是哪里人士?” “回皇上的话,臣妾是涿州知府之女,原籍是湖州。”李伽罗站起来回道。 “涿州?倒是个好地方,坐下说话吧。哦,朕记起你来了,太后和皇后都夸过你。” 总管太监刘永全听到里面有说话的声音,不由的好奇起来,皇上找人侍寝,从来都是不聊天的,这位武贵人竟然有这个运气,能和皇上说话了? 听这说话的语气,感觉聊的还不错。想着今天皇上在朝堂上得了南边堤坝已经修筑成功的消息,这位武贵人的运气还真是不错。赶到皇上特别高兴的时候。 人啊,有时候运气就特别重要,哪怕你长得再美貌,赶到皇上憋气的时候,或者看什么都不顺眼的时候,那就是个悲剧。 结果刘永全听到皇上和那位武贵人说了好半天的话,虽然听不清楚,可是这声音有啊,能和皇上聊天聊这么长时间,这武贵人嘛,刘永全已经在心里记下来了。 李伽罗朝水里憋了一口气,侍寝完毕,她也被人送回芳龄殿,迄今为止,能留在养心殿过夜的后宫女人中,只有皇后和贤妃两个人。 皇后自然不用说,名正言顺,贤妃嘛,是太后的侄女儿,又得宠,所以留宿养心殿,也是说的过去的。 琥珀看着自家贵人身上青青紫紫的,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不由的倒吸一口气。这个皇上,难道是虐待狂?那自家贵人这不是受苦了吗? “贵人,这疼不疼啊。皇上也太狠了吧。”琥珀心疼的不得了。 “一点儿也不疼,这就是看着吓人,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身上就是这样,容易显,其实一点儿也不疼。”李伽罗笑道:“琥珀啊,赶紧给我洗漱好了,我好歇息,明天还要给皇后娘娘请安呢。” 事实上,她身上真的不疼,除了最开始下面有些疼的受不住外,她也咬牙坚持过去了,不过倒是把皇上的背后给抓了一把,估计血丝都冒出来了。 只是那样以来,这位皇上反而更兴奋了,所以李伽罗的身体才会变成这样。 事实上这位皇上萧璟在睡觉的时候,还觉得后背有丝丝的痛感。不过,他倒是觉得今天是个有意思的夜晚。 皇帝萧璟,自从当了太子,就没有人敢忤逆他,每个人在他面前都是恭恭敬敬,更多的是战战噤噤,这次被个贵人抓破了后背,还没有吓的跪起来磕头,反而更投入,这种感觉,真是不错。 李伽罗一觉睡的很甜,因为早上要给皇后请安谢恩去,所以红线她们比李伽罗起的更早,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叫醒了李伽罗。 “娘娘,您看这套衣服怎么样?”樱桃拿出来一个紫色的衣衫,李伽罗摇头,说道:“那个颜色浅的衣服。”去给皇后请安,穿那么张扬干什么?让人不知道昨天晚上侍寝了?这些女人的心都在酸水里泡。 真要穿的花枝招展的,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和平时差不多就成。 她的性子表现的不是那么张扬,何必非要装成张扬的性子?别人也不会信。反而越是张扬的性子,越是被人算计的快。 没想到李伽罗穿戴完毕,丽淑媛也亲自过来,亲切的挽着李伽罗的胳膊,要和李伽罗一起去坤宁宫里。 “娘娘,妾身是走过去的,您有轿子,还是您先坐轿子过去吧。”李伽罗不过是个贵人,是不配备这轿子和车的。平时丽淑媛都是让人抬着轿子去坤宁宫,今天反而主动过来这边了。 “这有什么?我的轿子坐两个人一点儿也不挤,你就跟我一起坐上去吧。”说着就要拉着李伽罗去坐轿子。 “娘娘,妾身实在不敢坏了规矩,妾身要真的坐上了娘娘的轿子,被别人看到了,会说妾身张狂了,还请娘娘见谅。” 丽淑媛见李伽罗不上轿子,这么拉扯也不好,于是就说道:“也罢,不坐就不坐吧,我也不做了,咱们两个走路过去,还能聊聊天,欣赏一下风景。” 琥珀简直要在心里翻白眼了,这个丽淑媛,怎么脸皮这么厚啊,看自家贵人侍寝了,就这么的巴上来了,以前那翻脸不认人,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她是怎么当上从二品淑媛的?简直是不可想象啊。 丽淑媛自动的要和李伽罗走,还和李伽罗聊天了,当然,也旁敲侧击的问些昨天侍寝的情况,李伽罗红着脸,十句里面能回答一句都算不错了。 丽淑媛有些气馁,怎么感觉自己一个人在自说自话呢?但是丽淑媛随后又斗志昂扬,既然能侍寝一次,那么就能侍寝两次,以后说不定皇上就来到芳龄殿了,到时候自己肯定有机会见到皇上的。 也让皇上念起旧情,她就能伺候皇上了。 “皇后娘娘是很和善的人,你去了不要怕。一般皇后娘娘在大家爱侍寝后,都会有赏赐。唉,想当年,我也是那样,真是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丽淑媛和李伽罗说着话,路上也遇到了来坤宁宫请安的人,大家相互打了招呼。 李伽罗的品级最低,所以一路上行礼的次数最多。 到了坤宁宫,刚进屋,就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声音,“本宫都来了,怎么着,武贵人还没有来?”说话的是贤妃。 贤妃听说昨天皇上又找了个新人侍寝就不得劲儿,尤其是昨天晚上,还是她第一次侍寝的那个日子,虽然那时候实在东宫,但是作为女人的第一次,贤妃记得很牢。 如今来了这么多新人,皇上去永和宫的次数就少了,所以王贤妃到坤宁宫就气不顺。 丽淑媛自动的离开了武贵人好几步远,她可不想被王贤妃给喷了,所以武贵人就一个人孤零零的在下面给赵皇后行礼谢恩。 赵皇后笑道:“武贵人请起,大家都是皇上的嫔妃,以后要和睦共处。” “谨遵娘娘教诲。”李伽罗行了大礼,然后皇后又上次了一些东西,在接受了王贤妃时不时的射来的冷飕飕的眼神的过程中,大家说了会闲话,赵皇后就让大家都散了。 这次从坤宁宫出来,就有好几个人跟李伽罗搭上话了,不外乎是让李伽罗去她们那边坐坐聊聊天,不过还是有人不敢触王贤妃的霉头,在王贤妃回了永和宫后,才敢过来和李伽罗说上一句话。 “武贵人,春华殿和芳龄殿离的也不远,有空过来坐坐。”坐上了揽轿的苏昭仪在轿子走之前对李伽罗说道。然后不等李伽罗回答,这轿子就走远了。 正文 第33章 太后有请 李伽罗回到芳龄殿后,皇上那边的赏赐就过来了,都是些金银首饰和绫罗绸缎之类。 加上皇后的赏赐,也是一笔不小的东西了。 丽淑媛看得眼热,笑着对李伽罗说道:“虽然没有晋位,能得到皇上的赏也不错了。”她都久没有得到皇上的赏了啊,真是太久了。 李伽罗笑道:“娘娘那边的好东西比妾身这里的要好多了。” 丽淑媛脸色有点不好看,然后就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连琥珀都看得出来,这位丽淑媛是看上这边的好东西了,想要让李伽罗拿出来给她一两个,因为这赏赐的东西里,有些是不用登记在册的,像金银之类的。 只是这位丽淑媛也不想一想,让一个贵人给一个淑媛东西,那不是打了这淑媛的脸了吗?所以这东西,绝对不能李伽罗自己说给就给,给了她当时高兴了,但是随后会觉得武贵人看不起她。 “姐姐!我来给你道喜了!”秦瑟瑟很快也过来,笑着说道:“就知道姐姐是个有福气的,这不,就能去伺候皇上了!” 秦瑟瑟到现在还没有伺候过皇上。 “姐姐,皇上长什么样啊,好不好看?英不英武?”秦瑟瑟笑嘻嘻的问李伽罗。 李伽罗听了脸立刻红了,说道:“妹妹,你说什么呢。” 见李伽罗脸红了,秦瑟瑟不依不饶,“姐姐,你就告诉我呗,我连皇上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呢。”秦瑟瑟的神情有些落寞,“还以为进宫来了,就能见到皇上,谁知道到现在连皇上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我,我当时没敢看,妹妹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李伽罗红着脸说道。 秦瑟瑟的指尖扣紧了手心,“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有这个福气。” “肯定会的,妹妹别担心。”李伽罗说道。 “有姐姐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姐姐,你不知道,我和姐姐好,那些内侍们知道姐姐侍寝了,对我比以前的态度要好多了!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我有姐姐,这次也是因为姐姐我才能过的好一些。以后我多来找姐姐,那么他们就不敢随便给我摆脸色了!” 李伽罗说道:“等妹妹你也侍寝了,还愁这些人对你不好?” “说了半天,还不走,要不是要吃饭了,还得留着呢。”琥珀对这个秦美人很是看不上眼,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在红线她们说这些话的时候,琥珀还是呵斥了她们,毕竟有些话说了也不好。 被外人听到了就是麻烦。 琥珀也就是在主子面前唠叨唠叨。 李伽罗笑道:“琥珀你放心,我不会因为心软就做什么事儿的。” 秦瑟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要让她引荐引荐,或者到时候能在皇上面前说一说她,到时候能在皇上面前有个印象,那么侍寝就很有机会了。 不过她也太看得起李伽罗了,皇上想找谁侍寝,哪里是她说几句话就完事儿的? 可是眼看着两个月就过去了,她还是没有到龙床那边,这心里着急了,一急就乱投医了。 王太后问王贤妃,“两个月都快过去,你找的人找到了没有?” 王贤妃不乐意的说道:“母后,非要这样吗?就不能等等?儿臣肯定能生下皇子的!” 王太后叹道:“等,要等多少时间?新人进来了,难道真的等别人生了孩子?” “我不是还有大皇子吗?”王贤妃说道。 “阿沐的身子骨,不是哀家这个当祖母的咒他,能活到成年都不错了,皇上那边是不可能让这样的皇子继承大统的。县衙,你要懂事,哀家也是为了你日后打算,现在找个家世背景都低的,不过是借腹生子,何必在意?”就是不想那生母在世,到时候有的是手段让她消失,宫里死个把人,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儿。 “你如果拿不定主意,哀家就替你拿了!哀家看这武贵人不错,只是当时终选的时候,皇后也夸了她的,就怕她是皇后那边的人。哀家这边还看好了好几个,你总不能等皇后那边生了孩子,把局面给扭转过来吧。哀家的年岁大了,以后能陪着你几年?王家的荣兴还需要你来支撑!” 王贤妃被说动了,而且也不想让太后替自己拿主意,就说道:“儿臣看好了一个人,秦美人!”一个美人,也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秦美人?她父亲是干什么的?”王太后问道。 “不过是个武散官,正四品的宣武将军,手里没有实权。母后,儿臣觉得她还不错。不如就是她吧。”王贤妃心道,既然要选一个,那就选一个自己看得顺眼的,那秦美人长得也就是一般,绝对超不过自己。 王太后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让那秦美人过来见见哀家。”是好是坏,凭着王太后这几十年的经验,也能看得出来。 王贤妃走后,王太后吩咐慈宁宫的总管太监高长兴:“去查一查这个秦美人。” “是。”高长兴半句废话也不说,至于如何去查,他一个慈宁宫的总管太监,有的是方法和手段。 “贤妃娘娘要召见我?”秦瑟瑟心里高兴,不过还是不敢置信,她就在王贤妃那里去过两次,一次还是跟武婉贞看袁婉仪,后来这位贤妃娘娘就跟把她遗忘了一样,如今是想起她来了? 该不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事儿,惹着了贤妃娘娘吧。秦瑟瑟怀着忐忑的心情去了永和宫。 王贤妃见了秦瑟瑟,一句废话也没有说,就吩咐道:“跟本宫去一趟慈宁宫。” 秦瑟瑟心里的激动不言而喻,终于是有效果了吗?看王贤妃的样子,不像是生自己气了。 还把自己带到永和宫?那么是不是自己的机会来了?想到这个秦瑟瑟就觉得自己要飞起来了。 到了慈宁宫,拜见了太后,太后对王贤妃说道:“你先回去,哀家和秦美人说说话。” 王贤妃看太后的脸色,知道该退下去了。秦瑟瑟低着头,坐在一个绣凳上面,那是太后让人赏赐的。 “秦美人?知道哀家为什么把你叫过来吗?”王太后淡淡的说道。 秦美人忙起身跪下来,“臣妾不知。” “三月二十五的晚上,一个秀女不慎跌到了太掖池里,最终没有了性命。秦美人,你说哀家说的是对还是错?” 秦美人浑身一抖,她强自镇定的说道:“太后娘娘,臣妾也听说了那个秀女的事儿,当时还吓的不得了呢。” 正文 第34章 陪衬 “你是该吓的不得了,秦美人,宫里的女人,无非是一种心思,哀家这几十年都看得多了,你这种小把戏还是收起来吧,哀家既然能把你叫过来,你就应该知道哀家到底清楚不清楚。” 秦美人吓得立刻砰砰砰的磕头,“太后娘娘饶命,臣妾不是故意的,是那个秀女想要威胁臣妾。臣妾和她争执不下,然后她就掉到了水里,臣妾当时吓的不行,也害怕被人看到了,所以当时就没头没脑的跑了,臣妾真的不是有意的,请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 王太后直到秦美人磕了半响的头后,才说道:“行了!你站起来,哀家找你过来,是想告诉你,这宫里的事儿,没有一个能瞒住哀家的,你有些小聪明,可是别用到哀家和贤妃身上,不然哀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听清楚了没有?” “是是是,臣妾记住了!” “好了,给她收拾收拾,让她回去,记住,今天的话,哀家不想透露半句出去,想来秦美人也是不想的。” “娘娘,奴才看这个秦美人也不是个老实的,娘娘何必在她身上下功夫?”高长兴给王太后捶腿。 王太后舒服的眯着眼睛,说道:“这宫里的人,谁是真正老实的?老实的人都死了。贤妃的性子如此,既然她看上了这个秦美人,那就顺了她的心意。不过是个美人,这次也受了惊吓,哀家谅她也不敢对贤妃那边动手脚。有小聪明正好,找人用的时候,也不用担心没有人了。” 高长兴不确定了,这到底是让秦美人生孩子呢,还是不让?如果不让,干什么还要过来敲打一番,但是如果让,这种人怎么能放心呢,就是一个把柄在手里,也不会让人安心的。但是想一想,在这个宫里,对付一个美人,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就算是生了孩子,让她什么时候死,就是什么时候死! “高长兴,有的人和子嗣无缘,下次秦美人过来的时候,你准备准备。” “是,奴才遵命!”看来这秦美人无福消受子孙恩了。 秦瑟瑟战战噤噤的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连同住在一宫的人过来打听,都被她让人给‘请’走了,虽然别人都说她攀上高枝,就不搭理人了,可是秦瑟瑟却是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满脑子只有自己的事情被发现了,而且发现的人还是太后的事实给打击了! 好一个太后,竟然为了自己这一个地位低下的美人把这么久的事儿都查出来了,只是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把那人推进去水里去了,还是连那天晚上去了苏昭仪那边的事儿都知道了! 总以为好运来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好运’! 王太后为了王贤妃可真是殚尽竭虑。连亲女儿都没有这样好吧。 秦瑟瑟都又气又怕,当时她真的不想把人害死的,谁让她跟着自己,然后还出言威胁?是她争不过自己,所以掉到池子里也是活该! 也好,既然太后知道了,还没有要了自己的命,那么就说明她还是有用的,无非是想拿捏自己,让自己乖乖听话。 她本来就是想做个‘听话’的人的,如今也是殊途同归了。 没过多久,秦瑟瑟被安置到了永和宫那边去了,且隔了一天,秦瑟瑟就侍寝了。 大家对于秦美人这种抱大腿的行径,表面上不屑于顾,但是内心里羡慕嫉妒的不知道有多少。 永和宫贤妃的性子,可不是那么好伺候的,能从别处再住进永和宫,还能紧接着就侍寝,这不是一般的有那个运道。 转眼,到了六月份,六月六是太后娘娘的生辰,虽然许多新晋嫔妃都无颜见到太后娘娘,可是也得给太后娘娘个准备过寿礼。 宫里的新人基本上都已经伺候过皇上了,比较起来,是杨容华和明婕妤侍寝的次数最多。 听说太后的寿辰,皇上会露面,那晚上如果能被点到侍寝,绝对是出风头的好机会。 如果送的寿礼能让太后喜欢,更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我看咱们是没有什么机会了,肯定是贤妃娘娘出风头啊,我就封个荷包得了。”每年的太后寿辰,她们都打听好了,绝对是贤妃大出风头,别人,包括皇后,都被压下去了。 有个太后做靠山,绝对是有百利而无害。 “也不一定啊,说不定还有皇上喜欢呢。” 明婕妤王雨露在御花园招待姐妹,大家对太后寿辰之事儿,显得都是很关注。就有人问明婕妤,“明婕妤,你有什么打算?” 明婕妤道:“只要是我们用心送的,不管是什么东西,太后娘娘都会喜欢的。”这话说了等于没有说,大家都觉得有些扫兴,不过谁让明婕妤是她们这些新人里面,份位最高的,还是最受宠的,人家的穿戴都比她们高出一大截,完全是一副宠妃的样子。 像她们这些,份位还是那个份位,然后有的只侍寝过一次,就被遗忘在角落里去了。 王雨露有些心不在焉,朝亭子外面看了一眼,然后端起了茶杯喝了起来。 “快看,皇上过来了!”有几个美人眼尖,看到不远处明黄色的衣服,就知道是皇上来了,觉得她们运气真好,就在这花园里,就能碰到皇上!忙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和头发,生怕仪容不整,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皇上果然如大家期望的那样,看到这边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嫔妃,就过来了,亭子里莺莺燕燕请安的声音,独有王雨露明婕妤不慌不忙,落落大方的给皇上行了礼。 皇上说了声‘免礼’,然后自己亲自扶起了明婕妤,“爱妃这是准备花宴呢。” 明婕妤微笑着起来,“臣妾看这边风景独好,又凉风徐徐,想着以前在闺中的时候,和姐妹们赏花吃酒,所以就请了姐妹们来这边了。” “极好,倒是也雅致,这些点心看着倒是新奇。” 明婕妤忙道:“都是臣妾自己琢磨的,皇上要是喜欢,臣妾到时候给皇上做。”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那些想要和皇上说几句话的其他的嫔妃都脸色不好看,还以为能见到了皇上,就能让皇上注意自己,结果风头完全被这位明婕妤给夺去了,她们都成了陪衬。 尤其是当天晚上皇上宣了明婕妤侍寝,更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明婕妤肯定是提前知道了皇上那个时候要过来,所以提前准备了东西,叫她们过来不过是个幌子,不然她一个人单独在亭子里,看着就不像话。 什么自己做的点心,完全就是有预谋的,被当成背景的这些人,心里都恨的不行,可是能有什么办法?谁让她们容貌不及那明婕妤?人脉也不及那明婕妤?真是,叫了她们这么多人过来,就是想让她们衬托出明婕妤的好吧。 正文 第35章 聊天 “以前我还有些佩服她,不过看她这样半道截胡的做派,也不过如此。”袁淑华和李伽罗在内室饮茶,两人商量给太后准备什么寿礼,说着说着,就说到了最近明婕妤在御花园截住皇上的事儿。 本来听说皇上今天是准备找宫里的老人来侍寝的,结果看到了明婕妤,然后就点了她。 按说这位明婕妤也不像是这么着急的人那,她这样做,不是让那些老人都恨上她吗? 不过这宫里,不争就更被人欺负,只要皇上喜欢,就是被人记恨又有什么关系? “你准备送什么东西?”李伽罗问道。 秦瑟瑟自从搬到永和宫,和李伽罗就没有来往了,完全没有姐姐妹妹的那种亲热劲儿。 “不过是些小东西,太后信佛,我就抄写佛经送过去吧。” 李伽罗笑道:“正好,我也有此意。”这个简单,送别的东西,吃食之类的,还是免了,被人下了手段,虽然显而易见,可是越是简单的越容易让人得手。 估计这佛经送上去,也是要落满灰尘了。 从永和宫回去,李伽罗又得到了晚上要侍寝的旨意。 她从第一次开始侍寝,这段时间,也断断续续有过几次,不算太受宠,也不算受冷落。所以宫里的人对她的态度也不是那种落井下石的感觉,饭菜送来的也及时。 倒是每次李伽罗侍寝完毕,皇上都要隔个好几天才会再找人侍寝。 李伽罗看看自己的指甲,对红线说道:“小剪子拿来。” “娘娘是要剪指甲?让奴婢来就成了。” 李伽罗点点头,红线仔仔细细的把李伽罗长出来的指甲给剪了,宫里不少人喜欢留长指甲,为此,护甲套内务府都采购了许多种,李伽罗的指甲只留一点儿长,然后就剪了。 而每次侍寝的时候,李伽罗的指甲都是有一点的,皇上的背后就会留几道长印子。 如今嘛,李伽罗看看自己已经见得圆滑的指甲,她稍作收拾,就坐上了去养心殿的轿子。 养心殿的总管太监刘永全见到武贵人,很是客气,请武贵人在内室安坐,然后让他手底下的人去请皇上过来了。 “皇上万福。”李伽罗正在拿着一本书看,皇上就过来了。 “免礼,爱妃正在看什么?”皇上笑着问道。 “臣妾无状,看这边放着基本游历杂记,就看起来了。”李伽罗说道:“书里面的东西写的真好,看了跟亲身去过一样。” 能放在眼前的书,绝对不是没事机密的东西,李伽罗倒是不怕被皇上责怪。 皇上萧璟说道:“写的再好,也不如亲自过去看看,可惜,朕没有这个机会。” “所以退而求其次,看看书也不错。没想到爱妃也喜欢看这样的书?” “皇上不怪罪臣妾自作主张就好。” “你胆子是有些大,不过那书放在那里就是让人看的,也不为过。现在看到哪里了?”皇上问道。 “正看到永州这个地方,说永州有个县,出产一种彩色的蚕丝,不过一年只出不到一斤,臣妾想着,这一斤蚕丝做一件衣服未必够,能养出产彩色蚕丝的人家岂不是很危险?” 萧璟听了,倒是有些意外,别人听到这个事儿,都觉得,要是能得到这种彩色蚕丝就好了,武贵人却想到了危险。 “怎么说?”皇上被武贵人说的感兴趣了。 而守在外面的刘永全心里想到,每次这位武贵人过来,皇上都能和她说上好一会儿的话,看来这位武贵人很是投了皇上的性子了。 “物以稀为贵,一年只出产一斤彩色蚕丝,必定价格昂贵,若是没有能力护着,定然是被人都觊觎。除非是大家都会养这种蚕,不然只能是让那些豪强占为己有了。有能力和本事的人,才能护着这种稀世珍宝。臣妾看这游记,是几十年前的事儿,现在也没有听说有这种蚕丝,臣妾就想着,可能这种彩色蚕丝已经绝迹了。定然是相互争夺,最后谁也没有得着,只能是销声匿迹了。” “你说的有些道理,这么说,爱妃也觉得这种东西不存在为好?”皇上问道。 李伽罗摇摇头,说道:“臣妾觉得,如果这种蚕能大家都养着,那自然是好,好东西大家都喜欢,以后穿绸缎也不用再上一遍色,但是如果只是少有的一点,普通百姓还是不要的好,不然也守不住,反而为了谋取暴利,想要占为己有的,更是能引起祸乱,弊已经大于利,既然这已经成了祸乱的源头,还不如不存在的好。”李伽罗笑道:“这只是臣妾的胡言乱语,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爱妃说的很是在理,弊大于利的事情,自然是没有存在的必要。” 皇上高兴,在床上自然更高兴,不过今天后背倒是没有被划破,反而酥酥麻麻的,让人欲罢不能。 李伽罗的芊芊玉手在皇上健硕的后背上轻轻的刮擦,身下的美人如玉,萧璟很是畅快淋漓了好几番。 李伽罗软软的爬起来,一个不注意,又跌倒在床上,倒是把刚刚沐浴完毕回来的皇上乐的笑了起来,把武贵人笑得脸红的不行。 “来人,服侍武贵人沐浴,再送回去。”萧璟吩咐道。 倒是没有说留李伽罗在养心殿住着的意思,不过这对李伽罗并不重要。 她沐浴过后,竟然是刘永全亲自跟着把人送回来了。那边芳龄殿丽淑媛也听到了动静,让桃儿去打听了,竟然知道了这个事情。 丽淑媛是又嫉妒又高兴,“真的是皇上身边的刘公公把人送回来的?” “可不是?娘娘,这武贵人还真是入了皇上的眼了,这次回来比以往都晚。”桃儿说道。 “这也不算什么。相当年,我比这武贵人更受宠,她这也不算什么。”没有在养心殿留宿,都不算什么。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打破这个规矩,当然,王贤妃除外。 只是,皇上竟然派刘公公把这个武贵人送回来,丽淑媛不由得不多想了,因为刘公公是皇上的心腹,就是皇后那边,也给这刘公公几分面子,难道皇上真的对武贵人与众不同? 看来,明天得探一探了。只是这武贵人也是什么话也问不出来的,真是让人恼火,罢了,别的也不多想,就盼着武贵人能把皇上给引来,然后自己这个淑媛也能见见皇上了。 正文 第36章 受宠 让琥珀给自己按摩,李伽罗舒服的都快要睡着了。 而琥珀心里再次把皇上当成了有暴力倾向的人,自家姑娘真是侍寝一次就受一次苦,看这身上,都没有一块儿好的。 琥珀给李伽罗身上抹上了香膏,李伽罗舒服的睡着了。 第二天自然是要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照样看到一些嫉妒的眼神,这种事儿是少不了的,只是她份位比较低,所以别人敢肆无忌惮的,如果封到了妃位,自然是没有这种担忧,反而是奉承的人不在少数。或者巴结你的人更多。 李伽罗本以为自己能休息几天,毕竟以往的习惯,皇上不会接着再招自己侍寝,没想到第二天还是照样是李伽罗去了养心殿。 刘永全对李伽罗的态度更是和善了,而皇上的态度不用说,心情也很好。 还很有兴趣的给了李伽罗几本关于山水风景的孤本。 这次去坤宁宫请安,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了,因为最近一段时间,根本没有人连续两天被招进去侍寝的,李伽罗还是头一份。 赵皇后照样是和蔼,看着底下的妃子们言语交锋,她稳坐钓鱼台。 王贤妃昨天抱病没有来,今天却突然就‘病好’了,见到李伽罗,那眼神,恨不得要吃了她。 只是李伽罗低眉顺眼的,她也不好在赵皇后这边发作,且那秦美人劝了王贤妃,越是在这个时候,越是要沉住气,因为太后的寿辰马上就要到了,何必跟这些人一争高低呢? 秦瑟瑟是个有本事的,在贤妃的永和宫,已经让贤妃对她的话很是听得进去。 而秦瑟瑟每天吃饭的时候,都要在旁边服侍王贤妃,晚上也会守夜,跟大户人家家里的通房丫头一样,大大的满足了王贤妃当主母的心思,所以秦瑟瑟在永和宫过的很是不错。 等李伽罗回去后,就有很多宫里的人给李伽罗送东西,各种各样的东西都有。 李伽罗吩咐道:“都收起来库存好。” “贵人,是不是这些东西有问题?”琥珀担心。 “大部分看起来没有问题,没事儿,这些还伤不着我。”不过是不想让她怀上身孕,李伽罗也并不想怀孕。 “皇上把那本账册都给烧了?”太后得到这个消息,很是惊讶。 虽然前朝的事儿后宫不得干涉,可是太后自然有太后的门路。 前不久,成国公府卷入了放高利贷的事情当中,被人告发了,因为证据确凿,所以成国公府被查抄了,皇上就得了一箱子放高利贷的借条,里面涉及了好多功勋世家和朝臣,这段时间,命妇们都找各种方法,想要让太后求求情,毕竟这放高利贷是不被律法所容的。 太后也正想趁着自己过寿的时候,和皇上好好说这个事儿,好歹看在她的面子上,能免就免,没想到皇上竟然在午门,直接把那箱子借条给全烧了,还表示以往的都不会计较,希望朝臣们以后 尽心尽力,这下子大部分人都松了一口气,虽然损失了不少,但是总比查出来抄家的要好吧。 要说皇帝萧璟,没有打算清算几家的主意,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那天跟武贵人聊天,想着弊大于利,这高利贷牵扯的人家太多,如果真的公布了,他要罚的人太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卖个人 情给这些朝臣,也让这些朝臣心服口服。 捏着这些朝臣们的把柄固然是好,可是把借据烧了,皇帝的声望就不止现在这样了。 孰轻孰重,自然是一目了然。 因为是从武贵人的话里面得了启发,做了决定的,朝臣们从那以后,对这位皇帝的感官就比以前要更好,所以皇上第二天就继续召了武贵人侍寝。 太后也不用找皇帝了,毕竟是前面朝廷的事儿,皇上亲政也这么几年了,什么事儿都插手,反而不成体统。 李伽罗连续三天都是在养心殿侍寝,把一干后妃给醋的,甚至在第三天后,皇上大笔一挥,李伽罗从正七品的贵人直接升为正六品的良仪。让人告诉了赵皇后,赵皇后凤印一按,这懿旨就成了。 冯安,琥珀她们作为李伽罗的下人,当然是高兴,主子升了份位,她们也水涨船高,在宫里说话走路都比以前威风。 不过李伽罗已经提前敲打了他们,不可骄纵,也不可仗势欺人,更不能口出狂言,否则她也保不住他们。 只有把自己的性命一直提着,才会警惕性更高一些。 王贤妃在自己的屋子扔了一地,秦瑟瑟要劝,还被她扇了一巴掌。 “滚!都给我滚!” 秦瑟瑟捂着被打肿的脸,来到了芳龄殿,芳邻殿来道贺的人都离开了。 秦瑟瑟委屈的看着李伽罗,“姐姐!”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儿?” 秦瑟瑟支支吾吾,李伽罗叹道:“秋云,把药膏拿过来,给秦美人用。” 秦瑟瑟忙摆手,“武姐姐,不用了,我就是心里难受,脸上也已经上了膏药了。武姐姐,你说咱们的命怎么就这么不顺呢?外人都觉得我攀了高枝,可是看看我这日子过的是什么样?姐姐,以前是我冷落了你,是我不对,你能原谅我吗?真是日久见人心,这个宫里,也就是武姐姐对我是好的。” “姐姐,不说话,是不是不原谅妹妹了?”秦瑟瑟的眼眶都红了。 李伽罗说道:“妹妹,我是个实在人,本来我也没有要跟你生分,只是你住在永和宫,我也不好过去找你的。” “那好,那以后我来找你!”秦瑟瑟立刻说道。 “这样好吗?贤妃娘娘不会说什么?”李伽罗问道。 “我都已经这样了,被人都扇巴掌了,还在乎什么?那边不把我当人看,我也不用再费心讨好了,大不了再是一个巴掌好了。” 这天之后,秦美人经常过来找李伽罗。袁淑华袁婉仪知道了,对李伽罗说道:“你不会心软又让这秦瑟瑟给骗了吧,她就不是个好人。” “她肿着脸来找我,我也不能把她赶走吧。”李伽罗说道。 “你就小心着吧,我总觉得她没有那么好心。” 太后的寿辰越来越近,大家知道了,要送太后的寿礼,是要当时打开的,这几年一直是这样,为了不丢脸,大家都挖空了心思,秦瑟瑟也经常过来,看李伽罗做鞋子。 “姐姐真要给太后娘娘送鞋子?这也太简单了吧。” “送东西是个心意,只要心意到了,就没有关系的,我的针线做的慢,赶到太后寿辰,勉强能把这一双给做出来,多的我算是做不出来了,不求太后不喜欢,只求太后不恼就成了。” 正文 第37章 寿礼 “妹妹要给太后娘娘送什么?”李伽罗问道。 “我嘛,画一幅画好了,贤妃那边有家里人给她准备,绝对是好东西,我是不能比的。”秦瑟瑟说道。 “妹妹的画画的好,这个寿礼不错。” “就怕太后她老人家看都不看。”秦瑟瑟自嘲的说道。 “总归咱们的心意到了就成。”李伽罗说道,秦瑟瑟点点头。 王太后的寿辰,说到就到了,白天的时候,接受了外命妇的恭贺,到了晚上,就是内命妇们给太后祝寿了。 这些内命妇,说起来也都是太后的儿媳妇和女儿或者小姑子了。 李伽罗她们份位低,就坐在靠后面的,前面欢声笑语,都陪着王太后。 等只剩下宫里的人了,皇上也过来了,大家心里激动了起来,连看这些歌舞演奏都觉得没有了兴致,就盼望着一会儿给太后送上寿礼,能被皇上多看一眼。 王贤妃远远的朝李伽罗这边看了一眼,李伽罗正在和旁边的人小声说话。 又朝秦瑟瑟秦美人那边看,秦美人对她点了点头,王贤妃得意的笑了。 让乐人们都下去了,现在就是大家给太后送寿礼的时候了。宮妃们在皇后献了自己亲手做的一套衣服后,都开始一一的献礼,王贤妃是第二个,她竟然献的是八尺高的红珊瑚。 比起赵皇后的衣服,真是贵重多了。王贤妃的东西,是让王家的人准备的,赵皇后倒是没有觉得慌张,尤其是王贤妃嘴巴很甜的祝王太后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太后欢喜的不行,把王贤妃对着皇上好一顿夸。 皇上萧璟点头微笑,他本人本就长得很英俊,如今这不经意的微笑,把下面的宮妃的心肝都弄得颤动起来。 不过想着王贤妃今天大出风头,肯定今晚的侍寝是王贤妃的,没有她们什么事儿了,真是可恶啊。不少人看王贤妃的眼神都是嫉妒的要命,但是也不敢让人看出来,所以都低下了头。 王贤妃笑着说道:“我和皇后姐姐都已经献完了寿礼了,让底下的妹妹们也开始吧。” 王太后朝赵皇后那边瞧去,赵皇后笑着说道:“妹妹说的是,皇上您看?” 皇上微微点头,下面的人就接着献礼。 各种东西都有,很有几个是新意十足,轮到李伽罗的时候,都已经过半了,李伽罗这个嫔妃,能在新人中间首先升了份位,自然关注的人比较多。 “母后,这位是武良仪,皇上刚刚升了她的份位,可见是皇上很喜欢的,就是不知道她给母后送的是什么礼了。想来,能得到皇上的喜欢,这送的礼一定与众不同了。”王贤妃的这一番话,让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武良仪身上。 李伽罗作为嫔妃,自然不好开口说话,王太后笑着说道:“武良仪?哀家记得,当初哀家看这孩子就是个好的,果然,还算是合了皇上的心意,送上门礼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意,不然哀家岂不是成了大肆收礼的人了?” 这话说的旁边的人都笑起来,高位嫔妃们都奉承起来,赵皇后看武良仪孤零零的在下面,就说道:“武良仪,太后娘娘也说了,送礼不过是个心意,你也不用紧张。” “是,皇后娘娘,嫔妾祝太后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把装在盒子上的礼捧了上去,自然有太后身边的人给接了过来,王贤妃笑道:“母后,臣妾也想看看,武良仪送的什么礼,以后臣妾也好借鉴一番。” 王太后笑道:“不过是小事儿,贤妃要看,自然可以。” 一般下面的低位嫔妃的礼,直接是送上来就可以了,根本就没有当场打开的意思。 除非是特别想显摆的人,才会不用匣子装着,毕竟,低位嫔妃那么多,一个个的看,那岂不是浪费时间? 只是今天这位王贤妃如此作态,大家都心知肚明,肯定是要找这武良仪的茬。 这武良仪不知道是幸运还是倒霉,被王贤妃盯上了。 不过,大部分嫔妃的心里,还是觉得就算是被王贤妃盯上,只要能升份位,得到皇上的宠爱,那也在所不惜啊。 她们进宫本来就是为了争宠的,被人嫉妒,总比没有搭理你强吧。 赵皇后劝道:“贤妃妹妹,你看下面还有好多人等着呢,我看不如算了?” 王贤妃也笑道:“姐姐,你看你,不过是一会儿的事儿,妹妹我看这寿礼,太后娘娘都答应了的,总不能不听太后的话吧。” 赵皇后脸色微变,不过看皇上也不在意的样子,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王贤妃得意洋洋的打开了武良仪送上来的匣子,但是随后脸上一下子僵了。赵皇后笑道:“原来武良仪送的是一套佛经,母后正好用的着。” 大家谁不知道王太后尚佛,送一套自己亲自抄的佛经,中规中矩,虽然不出挑,可是也算是有心了。 王太后也接过这佛经看了,笑道:“武良仪的字不错,大方得体,哀家很喜欢这个礼物。”说着,让人赏了武良仪。 大家接下来献礼,因为武良仪得了太后的赏,周围的人够过来和武良仪说话。 “秦美人,轮到你上礼了。”旁边另一个美人拉了拉正不知道想什么的秦美人,她才反应过来。 一直到了快子夜时分,大家才回去,皇上跟着皇后去了坤宁宫,这下子大家更是安心了。 永和宫里又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 秦美人第二天起来,眼睛都红肿的厉害。李伽罗一夜好眠。 第二天起来,看着跪在自己底下的秋云,一句话也没有说。 让人服侍着吃了早饭,又练了一会儿字。 秋云已经由开始的死撑变成现在的战战噤噤了。 “主子,奴婢有罪!”秋云头磕得震天响。 琥珀呵斥道:“秋云,你想胁迫主子吗?”这样磕头算什么? “让她继续磕,我倒是要看看,是她的头硬还是这地上硬!”李伽罗淡淡的说道。 秋云本以为这位武良仪是个心软的,自己多磕几个头,甚至能磕出血来,武良仪为了不让外人说她刻薄下人,定然是要让她起来的,谁知道这位武良仪竟然说这样的话,她怎么继续下去? 琥珀也把一双已经剪坏的鞋子扔到了秋云面前,秋云吓的一哆嗦,抬头看武良仪,武良仪似笑非笑的看着秋云。 秋云就知道自己的事情败露了。 正文 第38章 你来我往 从昨天武良仪没有出事儿,他就一直战战兢兢的,今天她不过是不小心摔破了一个杯子,就被琥珀给罚跪了,原来人家都知道了。 “主子,这双鞋怎么成了这样了?到底是哪个歪心肠的人干得?奴婢记得是凝香保管着这东西的。要不然就是李柱,他找的匣子,说不定中间他搞的鬼。” “都出来吧。”李伽罗对外面说道。 其他的几个伺候的人都出来了,一个个神情异样的看着秋云,特别是凝香和李柱,简直是仇恨的眼神。 “秋云,平时我和你姐妹相称,你为什么要陷害我?”凝香真是恨不得咬这秋云一口,还想污蔑她! 李柱没有什么什么,但是也想着打这秋云几巴掌。 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诬赖人,要不是主子有先见之明,说不定最后就被冤枉了!真没有想到,秋云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琥珀对秋云说道:“秋云,死到临头你还嘴硬,主子,不如把她送到慎刑司,打坏了主子的东西,本来就是犯了宫规。” “不要,主子不要,我说,我什么都说!”慎刑司的板子打下去,她还有命活下去?一般的宮妃,除非是惹恼了主子,不然也不会请慎刑司出面,那些人知道自己被主子厌弃了,肯定是如狼似虎。 在性命面前,别的都不算什么了。而且看这情况,主子这边都知道了,她无比后悔,要是一开始就坦白该多好? “是奴婢贪财,有人给了奴婢一百两银票,让奴婢看着机会,把主子做的给太后娘娘的鞋子在太后寿辰当天给剪坏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秋云,你太卑鄙了,就为了一百两银子,你就想害主子,你知不知道主子差点被你害死?”琥珀真是恨不得再打这人几巴掌。 “奴婢,奴婢是想,这东西送上去了,太后娘娘也不会看的,所以才,” 这倒是成了她有理了! “别废话,你说有人,是谁?” “奴婢也没有看清,是在大晚上过来的,罩着罩头,奴婢只记得声音。” 李伽罗道:“把她带下去,既然她已经背了主了,我这里就留不得了。给她抱病,然后挪出去吧。” “不,主子!”秋云的话立刻被堵住了,然后被李柱等人给拖出去,宫里的规矩,生病的宫人,是不能伺候主子的,有专门养病的地方,不过一个这样‘养病’的宫人,肯定是没有什么好下场的。 只是在这宫里,你不心狠,死的是就是自己! 若是当初李伽罗送上去的是那剪坏了的鞋子,被当众打开,死的人就是李伽罗了。 能为了一百两银子就能不顾主子死活的宫女,她的死活,也不在李伽罗的考虑中。 “这个秋云,真没有想到她是这样的人!”背主是最要不得的,他们几个已经打听了那天寿宴发生的事儿,这肯定是有人设了套让主子钻呢。 真要把那一双鞋子送上去,主子估计立马就被拖下去了。 剪坏了的鞋子也可以叫做‘破鞋’,在太后生辰当天,送给她一双‘破鞋’,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太后不贞吗? 就是太后不生气,身为人子的皇上也会大发雷霆的,对方完全是想一次把主子给打下去的意思,一点儿余地也不留。 想着就凶险的很。 凝香更是气得不行想着被秋云给污蔑,倒了一盆屎盆子,真是恶心的要命。平时姐姐妹妹的叫的多欢快,临了就捅了自己一刀。 还好主子明察秋毫,不然她真的被攀扯进去,也是性命不保啊。 武良仪这边的内侍和宫女都各有所思。这次的敲打不可谓是不重。大家对自己的主子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姐姐,昨天晚上我担心死了,贤妃那样的,从来都不饶人的,我生怕姐姐被她给算计了。她又有太后娘娘撑腰,连皇后都要避其锋芒呢,昨天晚上不知道为什么,把我叫过去,骂了好长时间,我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罪?”秦瑟瑟红肿着眼圈说道。 李伽罗道:“等你成了一宫之主了,就可以搬出去了。” “唉,我现在不过是个美人,等到什么时候呢,说不定一辈子都没有那个机会,贤妃就拿我当使唤丫头呢。” 李伽罗笑道:“妹妹只要生下龙子,这机会就大有。” “姐姐,我也不怕你笑话,贤妃是个善妒的,皇上到了永和宫,就一直霸着,想要生龙子,哪里有那么容易啊,反而是姐姐你,皇上喜欢你,以后姐姐有出息了,能提拔提拔妹妹我就成了。” 李伽罗忙道:“妹妹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是一个嫔妾,皇上怎么能喜欢?真要把这话说出去,那就是笑掉大牙了。” “姐姐,是我说错话了。”秦瑟瑟心情平复了不少,揉了揉有些疼的膝盖,昨天那王贤妃让秦瑟瑟跪了大半天都没有让起。 “姐姐,你不是给太后娘娘送的鞋子吗,怎么后来成了佛经了?”秦瑟瑟忍不住问道。 李伽罗叹道:“那鞋子我是做好了,只是太后寿辰那天,不小心被茶水给打湿了,我总不能拿着这样的鞋子送过去,虽然太后娘娘那边不一定要看,可是送礼就要送的诚,茶水不干,以后放在那里长霉了,就是我的罪过了,那时候我也急的不行,鞋子你也知道,我那些天别的没有忙了,就天天忙着做鞋子。幸好我知道太后娘娘尚佛,也跟着抄了几卷佛经,好不好的,也能过的去。 真是多亏了,不然那天晚上我还真不好交差。妹妹,幸亏你以前也提醒我说,太后尚佛呢,我得感谢你。” 秦瑟瑟忙说道:“姐姐客气了,这是应该的。” 脸色到底不自然,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主子,这秦美人,明显是她干的好事儿,主子您还和她来往?”琥珀担心的问道。 “不是她也有别人,既然咱们知道了她在搞鬼,对她防备着,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何况,她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呢。”李伽罗抿了一口茶。刚才秦瑟瑟抱怨王贤妃的话未必不是真的。 攀上王贤妃这根高枝,也不是那么好攀的,王贤妃嫉妒霸道,对皇上有很强的占有欲,要不然也不会看谁受宠,就要专门对付别人了。 说起来,王贤妃这样,倒是给赵皇后省了不少事儿,该赵皇后办的事儿,都让王贤妃给做了,她乐得当好人和看戏。 秦瑟瑟回去后,王贤妃立刻把她找过去了,当知道竟然是一杯茶水坏了她的事儿,她简直是不知道该气成啥样了。不过看这秦瑟瑟的眼神比以前好了。 只是问道:“她怎么能突然准备那佛经,该不会就一直防着你吧,还有你找的人,没有出事儿?” 正文 第39章 人跑了 秦瑟瑟忙道:“娘娘,那武良仪是平时就知道太后尚佛,她跟着抄佛经,无非是想着讨好太后娘娘,这也是凑巧了,嫔妾怕被人发现,所以让人私底下去找的人,至于找的谁,嫔妾没有问,就算是武良仪发现不对劲儿,也不可能怀疑到我们头上的。”而且那找人的人,已经暗地里处理了,所以根本就不用担心。 “今天嫔妾去芳龄殿的时候,武良仪还和嫔妾有说有笑的要是真的发现是嫔妾,她不可能这样。”秦瑟瑟很肯定的说道。 “行了,这次本宫就不追究了,再有下次,别怪本宫不客气!”真是废物,一点儿事儿也办不好。 “嫔妾肯定会好好办事儿的。” 她知道武良仪那边有个宫女生病了,只是只要武良仪没有发现自己,那就一切好说,不跟贤妃说,是怕贤妃觉得自己没有用。 她回到了自己的屋子,抚着自己的小腹,要是真的能有身孕该多好? 太后的寿宴过去后,暑天就到了,京城里一天比一天热,赵皇后找皇上商量,是不是去避暑行宫去?毕竟龙体要紧。 皇上说道:“今年就不必了,朝廷的事儿多,等明年再说,就让母后带着人去吧。” 大楚以孝道治天下,皇上可以在京城里熬着,当然这个熬也不算熬,皇帝能受多少罪?肯定是最好的,但是这天气热是事实。屋子里凉快,可是外面热啊。 “那臣妾就服侍母后,一起过去了。”皇上不去,肯定很多人不想离开,但是太后要去,赵皇后身为媳妇,自然是要跟着去的。 “宫里还需要你管,你就不必跟着去了,让母后自己安排人跟着。”皇上岂不知道自己母后的心思?只是有些事儿,不关系到大事儿,他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对皇后他是满意的,至少后宫的事儿,处理的很公正。 太后要去避暑行宫,要找人陪着,这消息一下子在后宫传开了。 只是在知道皇上不去以后,这热情就消散了许多。 但是也有人想趁这个机会,跟太后套近乎,所以不是无人问津。 赵皇后正在跟王太后商量。王太后说道:“哀家一个孤老婆子,自己带着身边的人去就成了,她们这些年轻的小姑娘,都留在宫里,哀家也一心盼着孙子呢。” “母后这话说的,孝顺婆婆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再说,避暑行宫冬暖夏凉,是个养生的好去处,去了就是享福,还能在母后面前承欢膝下,要不是皇上说了,臣妾都想跟着过去呢。”赵皇后笑着说道。 “也罢,不带几个过去,是不成的了,让她们自愿吧,不情不愿的带过去的人,哀家也不想她们心里不高兴。” “要是天底下都是母后这样的婆婆,那就好了,母后尽管挑人过去,皇上也说了,您让谁去,就是谁去。” 王太后随手指了几个人,另外也叫了几个已经出嫁的公主也随驾,抛开别的不说,避暑行宫确实是个好去处,比京城里要凉快多了。 王太后随手指的几个人,都是年纪有些大了,又没有受宠的嫔妃,在宫里住着也没有什么盼头,王太后带着她们去,也影响不了什么。 王太后自然不会做出什么引人话柄的事情,虽然偏疼王贤妃,可不会明面上给王贤妃撑腰。或者帮她打压别的嫔妃,要知道,这些嫔妃可都是她的‘儿媳妇’。 另外又叫了几个老太妃,大家以前斗了不少次,现在老了老了,老皇帝都不在了,相互之间也没有利益冲突,所以关系倒是和谐起来。 打听了这些消息,宫里的嫔妃不少都松了一口气,生怕太后把自己叫过去了,她们就要离开皇宫好几个月,到时候回来了,皇上岂不是都忘了她长什么样了? 可别说什么到太后跟前献殷勤,去的人说起来少,但是算下来也多,什么公主,太妃,还有宗室宗亲,到时候把人安排到犄角旮旯里,根本就想不起来,甚至等回宫的时候,把人给忘到避暑行宫去了,那就更悲催了。 对王贤妃来说,最好太后把那些比较得宠的人都带过去才好,那样她就不用天天生气了。 但是结果却不是这样,太后只带了那些一点儿也不受宠的年纪还大了的人过去了。 她这段时间,被太后训的次数也多了,就不敢再去找太后说道说道了。 “娘娘,真的不安排人在贤妃娘娘那边了?“慈宁宫总管高长兴问道。 王太后道:“老是护着她,她不知道天高地厚,等栽了跟头了,才会学乖。” 太后娘娘这话的意思,难道是不管贤妃了吗?高长兴不再多问了。 几百里外的涿州,武正道武家大爷从知道大女儿被选上后,就整天高兴的不行,在外面还矜持着,回去后,那是每天都是个笑脸。 就是二女儿武婉婷落选回家,他也没有什么不高兴的,这本来就是在意料之中。 等听到自己女儿竟然从贵人升为了良仪后,武正道更是觉得人生如此美满。 云氏在家里的地位一下子变得很高,连武老太太都不再刁难这个大儿媳妇。因为她的决定和方法,现在她们也成了皇亲国戚了,涿州这边,还真没有人来惹她们。 就是冀州那边,也都有人来讨好。武正道去冀州上官那边去,也比别人更受尊敬。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一个小厮急冲冲的跑过来。 “慌什么?说什么不好了?”武正道的长随真是觉得这小厮不会说话,什么叫老爷不好了! 武正道问道:“出了何事?” “钱家表少爷不见了!” “什么?”武正道吃惊的站了起来,钱氏的侄子竟然不见了!武正道有些着慌,立马吩咐人赶紧去找,然后问那小厮的情况。 只是发动了全府的人去找,找了一天也没有找到。 云氏赶紧让把人给撤回来,“老爷,再这么找下去,外面的人都该知道了,万一被良仪娘娘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 武正道可不就是怕宫里的大女儿知道了吗?那钱小宝在武府,他可是跟对亲儿子一样,要是让婉贞知道了他们把她表弟给弄没见了,那真是不敢想象。 武正道知道大女儿今时不同往日,真的要知道了这事儿,说不定就? “那如何是好?”武正道着急了。 “不用那么多人找,私底下派人慢慢找吧,这事儿让大家都闭口!” “那要是娘娘那边来信或者来人问呢,我们该怎么说?”他别的不担心,就怕武婉贞知道了这个事儿,他的前途什么的,估计很没有戏。 正文 第40章 大公主 “娘娘在深宫,就是问也是问我们,我们就说送他去书院了,要几年才会呢,这几年咱们好好找,实在不行了,小孩子都是长大了和小时候两个样。几年时间还找不到一个相似的人?” “对对对!还是夫人英明!就这么办!”武正道的烦恼一下子没有了。 娘娘在宫里呢,这家里的事儿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所以根本不用着急! 而钱小宝则是痛快的跟着自己的师傅走了,还暗地里给表姐留了信。他最后看了一眼这涿 州,“傻小子,还看什么看,赶紧走了!”他师傅大吼一声。 “来了!”钱小宝觉得心里畅快多了,这憋屈的武府,滚蛋吧! 王太后去了几百里外的避暑行宫,赵皇后和王贤妃都没有跟过去。 不少人在心里嘀咕,王贤妃不是一向孝顺太后娘娘吗,怎么这次看皇上不去,她就不跟着去了?果然说的孝顺就是假的。 只是这些话也只在心里面,谁也不敢说出去。 宫里争奇斗艳,好不热闹。 只是赵皇后听到自己的宫人的禀报,不由的脸色一沉。 自己的娘家送来的人,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才半年的时间不到,就急着去给贤妃那边献殷勤了,活活的打了自己的脸! 赵皇后对娘家有些埋怨。大公主过来,看她母后脸色不好,以为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儿。 “母后,是不是有人惹你生气了?我去找父皇去!”身为嫡公主,虽然她还没有封号,可是皇上和皇后都很宠她,就是太后,也挺喜欢她。 只是大公主不怎么喜欢去慈宁宫里,因为每次去慈宁宫,都看到那个贤妃在那边惺惺作态,还喜欢挤兑她母后。 如今大公主看母后面上不高兴,还以为又是那王贤妃在作耗。 如今太后不在,王贤妃真要做好,她绝对能让那王贤妃吃个大亏! “母后没有什么,你父皇天天忙着朝廷的事儿,别用小事儿打扰他。”赵皇后笑道:“如今你年纪也大了,母后想给你找几个伴读,你想要什么样的伴读?” 公主能有四个伴读,大公主也七岁了,早就该有伴读了。只是从去年开始,就忙着选秀的事儿,宫里的局势不明,赵皇后也没有急着给大公主选伴读,如今宫里的新人也都算是安稳了,赵皇后就想着给大公主找伴读了。 “母后,能不能不要赵家的啊。”大公主嘟着嘴说道。 “啊?为什么?”赵皇后很是吃惊,这孩子是怎么了?不喜欢自己娘家的孩子?这可如何是好?她还想等大公主长大了,驸马能不能从赵家找呢。她这边也放心,娘家那边尚公主,也能得一份荣宠。 是互惠互利的事儿,怎么到了女儿这边,就不喜欢赵家的人了吗? 大公主说道:“母后,赵家的人明知道母后心里难受,还送了一个人过来,我很是不喜欢!” 说的就是那赵良仪,赵良仪一来,赵皇后就给她分到坤宁宫旁边的屋子里,大公主每次见了这赵良仪就不喜欢的很,别人家也就算了,赵家是母后的娘家,还送人进来,真是恶心透了! 大公主对赵家有了芥蒂。觉得赵家唯利是图,一点儿也不在乎宫里的母后是否高兴! 赵皇后知道了症结所在,就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母后不能给你生个弟弟,总要找个人以后好照顾你!你也别怨你外祖家,咱们和你外祖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说,这后宫的事儿,你年纪还小呢,别想这些,一切都有母后。” 她的女儿,是天之娇女,哪里需要经历这些龌蹉的事儿,就是以后嫁人了,只要她父皇还在,她就能安稳度日,而自己,只要给她找一个能照顾她的弟弟,以后自然是一辈子无忧。 所有的阴司的事儿,赵皇后不愿让女儿知道。 至于这赵良仪嘛,能安分最好,不安分,她有的是法子让她过的‘很好’。 母后每次都说自己还小,可是大公主觉得自己不算小了。 她面上听了自己母后的话,然后跟着就去外面散心去了,结果却碰到那边低头晃脑过来的赵良仪,心里这个气。 “站住!”大公主喊住了赵良仪,把赵良仪吓了一跳,见到是大公主,忙笑着过来,“大公主安好,妾身给大公主请安了。公主,您在这里干什么呢?“ “本公主要干什么,还要跟你说吗?你一个小小的良仪,见到本公主,也不跪下行礼?”大公主把刚才没有出的气在赵良仪身上都出了。 大公主的奶娘忙低声劝道:“公主,这里离坤宁宫不远,要是皇后娘娘知道了,会不高兴的,您看,还是算了吧。” 谁知道这大公主看了对着她眼睛挑衅的赵良仪,一下子火气就更大了,甩开了奶娘的手,“算什么算?按照规矩,她不过是个小小的良仪,见了本公主就得下跪!赵良仪,你敢不跪?”她今天就要为母后出口气了,她母后不好出面的,她作为女儿,一定要给母后出这口恶气,尤其是还听别人说,这位赵良仪还偷偷的去找王贤妃了。母后不告诉自己,她不会打听吗?在从坤宁宫出来的时候,她就悄悄的跟母后身边的人打听了,原来是这个女人在作耗! 反正她小,最后不过是被责骂一顿,今天非的出这口气不可! “什么?赵良仪小产?和大公主有关?”李伽罗停住了手里的笔。 冯安忙说道:“奴才打听到到的消息是,大公主和赵良仪起了争执,然后推搡间赵良仪就摔倒了,之后就见了红,请了太医过来,也没有保住!” “赵良仪难道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吗?怎么还和人冲突?”李伽罗问道。 “据打听到的消息说,赵良仪本身并不知道自己怀了孕,现在醒来知道了,伤心的很!” “你下去吧,也不要再出去打探什么消息了。”李伽罗说道。 “是!”冯安退下去了,李伽罗也没有再继续写字。 这次的事儿,总是透着那么一股不寻常,要是别人,还说的过去,赵良仪是赵皇后的族妹,送进宫的用意不言而喻,如今一下子就小产了,真是透着蹊跷。 宫里的女人自然是大部分都是高兴的。 按说目前最想要孩子的是赵皇后,不可能让自己的人动手的,那么大公主一个孩子,怎么就和赵良仪动起手来了呢?会不会是皇上那边动的手呢?毕竟赵家势大,皇上不想要赵家的人生的皇子,这也说的过去。 正文 第41章 空欢喜 “让大家都警醒着些,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随意外出了。”李伽罗吩咐道。 从出了秋云的事儿后,这些宫人们比以前好多了,尚宫局又给这边补了一个宫人,因为李伽罗还比较受宠,所以尚宫局倒是没有敢送不成气候的人来。 李伽罗冷眼旁观,这个叫碧荷的宫女,倒是个安静的性子。 赵皇后这边焦头乱额,大公主虽然被吓着了,可是还是跟她母后说:“母后,我真的没有碰到她,是她自己跌在地上的,然后就喊疼,我真不知道!” “好了好了,没事儿,有母后在,什么事儿也没有!”赵皇后安慰大公主。 竟然把手伸到了自己的女儿身上,简直是可恶! 可是她也请太医过来了,确实是小产了,那赵良仪现在也很虚弱。 就算是自己的女儿碰的她,那又如何?赵皇后对自己的女儿是很护短的,且听这事情的缘由,还是女儿为了维护自己才想给赵良仪一个下马威的。 在赵皇后的心里,那没有成型的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胎儿,哪里能和自己的女儿比? 但是在皇上面前,她可不会那样说,皇上已经过来看了哭的梨花带雨的赵良仪。赵皇后也两眼通红,跪在了皇上的面前。 “皇上,都是臣妾的不是!没有管教好平安,才出了今天的祸事!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请皇上责罚!” 皇上说道:“把皇后扶起来!这事儿怎么能怪到皇后头上,就是平安,她不过是个小孩子,一切都是个意外!” “朕刚才也问赵良仪了,她说是她不小心踩空了,怨不着别人,也只当那孩子和我们无缘吧。 ”皇上已经把事情定下来了,毕竟这事儿不仅仅涉及到一个妃子,还有皇后和一个公主。 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皇上,赵良仪失去了一个孩子,还遭了那么大的罪,臣妾想着能不能把她的份位提上来?”赵皇后问道。 “也好,那就升为嫔吧。” “臣妾替赵嫔谢皇上恩典!”没有赐号,现如今和大皇子的生母李嫔是一个份位了。 而知道自己升了一个份位的赵嫔,面上不显,背地里已经高兴起来。 皇上也下了禁口令,不让宫里的人说这件事儿,大公主是他的女儿,他也不希望别人觉得她恶毒。 “娘娘,赵嫔的人悄悄的把一双鞋子给埋了,奴婢找了出来,这鞋子的缝线都断了!”赵皇后自然也觉得事情不对,让人一直盯着赵嫔那边,果然就盯出来了。 缝线断了!赵皇后一下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好你个赵嫔,竟然算计到她头上来了!别的她能忍,可是事关自己的女儿,赵皇后是一点儿也不能容忍。 因为赵良仪升了嫔位,大家都去恭贺,李伽罗也过去看了一遍,那时候刚好没有别人,赵良仪对于能比这武良仪升一个份位,在武良仪面前总是有那么高人一等的优越感。 赵良仪亮着手腕上明晃晃的金镶玉的镯子,李伽罗自然是看到了。 “姐姐的镯子真漂亮,估计价值不凡!” 赵嫔有些得意,说道:“这是皇上赏给我的,说我带着这手镯,特别称,我就一直带着了。” 李伽罗挪近了看,用手摸了摸,“真好看,这是什么图样?” “是龙凤呈祥的,镯子的玉是用缅甸那边的玉做成的,听说市面上能值上千两的银子,还有你看这里面的图,雕的多精细?妹妹有没有这样的镯子?” 李伽罗摇摇头,“我自然没有姐姐这样好的东西。姐姐好好歇息,我过后再来!” 赵嫔也怕皇上过来了,看着武良仪,又被勾走了,她现在还不能伺候皇上,所以巴不得武良仪赶紧走。 “主子,你在想什么呢?”琥珀见主子陷入了沉思,李伽罗问道:“琥珀,你说我该不该做好事儿?” 琥珀道:“没有好处的好事儿,当然不能做,要是好事儿对自己有利,那才做呢。” “也对,我什么时候心软了?说不定人家自然有法子。”所以李伽罗安心了,自己心里有谱就成。 赵皇后把皇上请来,然后把自己的人发现了赵嫔宫里的事儿,给皇上说了一遍,“皇上,这双鞋子,正是赵嫔穿的拿一双,鞋底的线剪得整整齐齐,皇上,要是别的事儿,臣妾也不说什么了,可是这都算计到平安身上了,臣妾不能容忍!” 皇上听了也大怒,“来人,把赵氏给朕提过来!” 赵嫔知道皇上来了,还正满心欢喜呢,因为每次皇上过来,都会过来看她,她可以跟皇上撒撒娇,这次见皇上的人过来,正要打招呼,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给拖出来了。 赵嫔尖叫起来,只是一下子就被人堵住了嘴。 赵嫔被扔到了皇上和皇后的面前,她面前扔出了一双鞋子,赵嫔吓的要跳起来! 怎么会这样,不是让人找了僻静的地方给埋了吗?她也想给烧了,可是烧的话,会有烟,引起别人的注意,而且她觉得自己这个事儿,是肯定不会有人知道的,所以就放心大胆的把东西交给人处理了,没想到竟然坏在这双鞋子上。 “赵氏!你还有什么话可说?”赵嫔一接触到皇上那冰冷的目光,就不敢再看第二眼,皇后也在身边,她要是手里没有证据,绝对不会跟皇上说的,一瞬间,赵嫔觉得天昏地暗。 “皇上,皇上,臣妾有罪!”赵嫔的嘴巴已经把东西给拉了出来,她一下子就扑到了皇上的脚边,想要抱这皇上的大腿,又怕被踢了。 “你有何罪?”皇上冷冷的问道。 “臣妾,臣妾,”她想着自己也没有诬赖大公主,当时说的是自己不小心摔倒的,可是这个不小心,在这双鞋子面前,真的是不堪一击! “臣妾有罪!皇上看在臣妾的孩子没有了的份上,饶了臣妾一次吧。臣妾也不想这样啊,臣妾刚发现自己有了身孕,可是就见了一次红,”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大家一直以来对俺的支持! 今天多更! 正文 第42章 贬为庶人 “所以你就趁势而为,见孩子保不住了,还不如好好的利用一回,皇上看在你失去孩子的份上,就会对你怜惜,最好是为了补偿你,给你升了份位。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算计到平安身上,她才多大!你故意挑衅她,然后混乱中你的鞋子也是做过手脚的,这样一个好机会被你抓在了手里,赵嫔,本宫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能耐?” 皇上见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也没有什么兴致听这些女人之间的龌蹉,让皇后自己处理。 皇上走了,赵嫔也没有什么顾忌了,她知道她要么性命不保,要么就是打入冷宫,“皇后娘娘是金枝玉叶,我们这些旁支,就该让你们踩着吗?我也是父母的宝贝,可是现在进了宫,就成了给你生孩子的工具了!我也是人,不是工具!娘娘,您别说的那么冠冕堂皇,真的等我生孩子,也就是我这条命不保的时候!娘娘何曾心软过呢?” 赵皇后笑道:“我们赵家从来不逼迫人,你进宫,你的父母也得了好处,何必说的那么无私?既然得了好处,付出是一定的!你说的对,本宫的命就是天生比你金贵! 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你如果不服气,那就道冷宫里好好想一想去吧,看在都是赵家人的份上,本宫不会要了你的性命,你可要好好的活着,看看本宫如何过的如意的。赵家少你一个不算少,想要进宫的人多的是,本宫何必把精力浪费到一个吃里爬外的叛徒身上?” 赵嫔心里更是一惊,她知道了,她都知道了! “你算计我!你肯定什么都知道!所以你什么都不说!就看着我!你好狠的心,连你自己的女儿都要算计进去!” 话没有说完,脸上就被赵皇后给扇了一巴掌,“本宫还没有你那么恶毒,连自己的骨肉都要利 用。来人,送赵嫔!” 赵嫔被打入冷宫,并且被贬为了庶人,原因大家都知道了,想着赵皇后以前和赵庶人关系那么好,结果还不是算计来算计去? 而且这个赵庶人倒是个人物,差点大家都被她骗了,竟然连小产都能算计,这宫里,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又是一个废物!”王贤妃本以为凭着这一次,不说把赵皇后扳倒了,也能让皇上厌恶大公主,皇后不就是凭着生了大公主所以才让皇上尊重她吗? 有个害了皇嗣的女儿,看赵皇后还有什么脸统领后宫。 只是为什么到最后功亏一篑? “娘娘息怒!这事儿和咱们没有关系,娘娘就当没有这回事儿!”秦美人劝道,“好歹赵庶人肚子里的孩子是没有了的,也不算一无所获。” 赵庶人本来想拿这件事给王贤妃投诚的,可是才没过多久,就被打入了冷宫。 王贤妃总算是觉得心里舒坦了一些,她不生孩子,别人也别想生出孩子来。这次是那赵庶人命好,自己身子骨不行,孩子保不住,要是真的怀上了,她不定就要想办法除去了。“你再想想办法,怎么把那赵氏给扳倒!”当皇后,是王贤妃的梦想,可是每次都差那么一步。 赵庶人好不容易升为了嫔,但是不到几天的功夫,就被贬为了庶人。 而且还是得罪了皇后,估计以后在冷宫就出不来了。 宫里的新人们,不说战战噤噤吧,但是也小心翼翼了。 只是有人觉得这赵庶人是自作自受,好好的怀着身孕,竟然算计大公主?这女人的心计该有多深那,连亲骨肉都敢利用!以后还有什么是她舍不得的? 所以现在就把她给打入冷宫,免得以后出来祸害人! 那天皇帝从坤宁宫出来后,觉得心里特别的烦躁,宫里女人的争斗,他也有所了解,但是他一向是不管的,如今都涉及到子嗣了! 想着自己的大皇子身体也不好,如今还没有一个健康的皇子,皇上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但是皇上也有自己的考虑,“皇上万福!”萧璟正在走着,只见有个女人到了自己身边,萧璟呵斥道:“御前的人都是吃白饭的?怎么让人过来了?” 他不喜欢自己思考的时候,有人打扰,他身边的人也知道这个规矩,所以都远远的跟着,谁知道这位主子是谁,竟然一点儿脸色也没有,看到皇上身边没有人,就直接过来请安来了? 皇上要想和人偶遇,那自然是偶遇的上的,如果不想,你硬是上赶着,那就是悲剧了! 总管太监刘永全没有跟来,倒是他的徒弟小六子过来了,看到皇上发怒了,噗通就跪下来,磕头请罪道:“皇上赎罪,都是小六子的错。”这个时候可不能找什么借口,没看到那赵庶人就是因为不老实,一味的推脱,所以那皇上给惹恼了吗? 而给皇上万福的那人,是新进宫的一个美人,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皇上了,没想到今天运气好,看皇上一个人在路上走,还以为自己撞大运了,特意在万福的时候,把自己最美的一面展露给皇上,谁知道竟然是这样一个结果。 张美人又羞又怕的,不知道怎么办好。 这是宫里有封号的女人,不是什么宫人和内侍,只是到底冲撞了皇上,皇上就让小六子按照宫规处置。 结果这张美人就在地上跪了一个时辰,这个天气,那么热的,最后这位张美人直接就热晕了,可是没有人同情她,反而笑话她,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出了这个事儿,皇上萧璟的心情更不好了。本来还想去王贤妃那边看看去,这也不去了,直接回到了乾清宫。 既然后宫不顺,那么就把折子批好了得了。 只是他这样的怒气,看折子上基本上没有好事儿,还是等等再看,不然迁怒了别人,对臣子们也不公平。 当皇上也不容易。“刘永全!” “奴才在!”刘永全已经从小六子口里知道皇上今天气儿不顺了,说话都得小心着点,御前伺候的人都生怕再惹怒了皇上,一个二个比平时更谨慎。 “去芳龄殿请武良仪过来。”皇上看了看放在案桌上的一本游记。 “皇上,是请到乾清宫还是养心殿?”刘永全问道。 “就到乾清宫!”当皇上的也不能随心所欲,只不过要让武良仪过来,给自己念念游记,都还得各种考虑。 看皇上脸色不好,刘永全哪里还敢多说什么?赶忙自己亲自去请了。 心里想的是,皇上以前还没有让嫔妃到乾清宫过呢,这位武良仪何德何能,倒是入了皇上的眼?竟然能到乾清宫来了! 别想了,还是赶紧办差事吧。 刘永全到芳龄殿的时候,对武良仪更客气了,李伽罗想着,这个时候,皇上宣自己,还不到时候吧。 平时去养心殿,都是晚上的时候,一次也没有在白天的时候。 两个人的关系,除了能说会话,基本上就是在床上度过的。 容不得李伽罗多想,刘永全都亲自来请了,李伽罗稍微收拾了一番,就跟着刘永全过去了。 只是这走的路不像是去养心殿的路。 “刘公公,皇上的心情如何?”不直接问出了什么事儿,直接问皇上的心情如何,这位武良仪也是个人物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正文 第43章 莫名? “娘娘,您去了,顺着点皇上就好了。”刘永全提点道,别的话他可不能说。 看来皇上的心情不好。可是这心情不好把自己叫过去干什么? 难道真的成出气筒?李伽罗想不通为什么了,而且还是到乾清宫去。 那不是皇上平时批折子和办公的的地方吗? 李伽罗心里觉得自己真倒霉,说不定被御史盯上了,被狠咬一口,不过,皇上的命令,谁敢不听? 她要是敢装病,绝对会惹恼了皇上的,御史和皇上,当然还是听皇上的话正确。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萧璟看武良仪打扮的清清爽爽的,脸上也没有搽脂抹粉,心情稍微好了一点儿。 萧璟指着那边的一本书,对李伽罗说道:“读一读这本书。”说完头也不抬,就开始批折子了。 把她叫过来,就是当个读书的啊。这位心情不好的时候,还真是怪,不过李伽罗也没有迟疑,拿起那本书,从最开始读了起来。 这一读就是半个时辰,李伽罗的嗓子都有些不舒服了。 “皇上,您看,时辰也不早了,您歇会儿?”还是刘永全过来说话了,不愧是御前总管,李伽罗感激的对刘永全点了点头。 “嗯,”皇上像是才突然看到李伽罗,又问了时辰,对刘永全说道:“派人送武良仪回去。”半个时辰,他心情也平复了,接下来还有很多公事要办。 “把这几本游记和上次汨罗进贡的砚台给武良仪拿去。” 皇上不是个吝啬的人既然让武良仪读了半个时辰的书自然是有赏的。 琥珀还以为自家主子今天肯定天黑不回来了,没想到这一个时辰过去,又回来了,还有后面拿着赏赐东西的人。 “主子,皇上叫您是有什么事儿啊。”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读书!”李伽罗轻启红唇。真的是读书,别的什么事儿也没有。只是以后有没有事儿,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 读书?这是什么事儿啊,皇上身边难道没有读书的人?琥珀真是不懂了,皇上这到底是想干什么啊,叫自家主子过去就为了读书? 不说琥珀不信,就是宫里的女人也不信,只知道皇上把武良仪叫到乾清宫里去了,别人尚可,只是嫉妒眼红。 王贤妃一听,哪里受得住?所以皇上完全是给李伽罗拉仇恨值了! 王贤妃自己还没有被叫到乾清宫里去呢,竟然被一个小小的武良仪给占了先,真是岂有此理! “姐姐,乾清宫乃是皇上办公的地方,武良仪怎么能一点儿规矩也不懂,就过去那边去了?岂不是让别人说皇上公私不分?姐姐,这事儿你得管管!”听了秦美人的话,王贤妃就找到了赵皇后。 反正宫里的女人,赵皇后管也是她的责任。 赵皇后说道:“这也没有什么,本宫已经问了刘永全,武良仪过去,还是在偏殿,和皇上办公的地方不在一个屋子,也没有做别的事儿,只不过让给武良仪读了几篇杂文,算不得什么。” “现在能进偏殿,以后就能进主殿了,姐姐,这种事儿,不可姑息养奸,都说后宫不得干政,武良仪这是不视礼法和规矩,不罚她,以后谁都可以进乾清宫了,那不乱了套了?” 赵皇后说道:“虽然有规矩但是后宫的女人,都是伺候皇上的,还是以皇上的意思为准!” 看王贤妃面色不好,赵皇后说道:“你且先回去,若是那武良仪自己私自前去乾清宫,本宫自然会罚她,这次是皇上让她去的,难道能抗旨不尊?不顾本宫已经派人到芳龄殿了,让武良仪写了女戒。只是皇上那边,还得请贤妃妹妹去劝一劝了。” 王贤妃自然是想劝一劝皇上的,对赵皇后说道:“那妹妹我就去皇上那边去了。” 赵皇后摇了摇头,这个贤妃,真是一点儿脑子也没有。 总觉得自己和皇上的情分深,连她这个皇后都得靠边站,劝谏皇上,也轮不到她。可惜,她意识不到。 芳龄殿李伽罗这边的人都觉得委屈,本来是皇上让自家主子过去的,怎么这去了,回来了,还要受罚? 李伽罗笑着说道:“你们也别哭丧着脸,现在罚了也好,不然以后更严重。” 琥珀说道:“主子,这事儿哪里能怪你?本来您一点儿错也没有。” 看起来是无尚的荣宠,谁知道竟然这么多事儿。连皇后都要来罚。 李伽罗道:“在宫里,这点儿委屈也受不了,还能有什么出息?不过是抄几遍女戒,正好,我当是练字了。皇上那边不是也赏我东西了?说起来,我也不吃亏。” 至于皇后那边,她的职责所在,且并没有重罚,不过是几遍女戒。 在宫里,这样的委屈都受不了,能有什么出息? 只要皇上那边不说什么,她就有收获。 王贤妃去求见皇上,不知道跟皇上说了什么,王贤妃出来的时候,脸上都还带着泪。 “皇上变了,和以前不一样了,本宫说的都是为了他好的话,他为什么反而说本宫的不是?”说什么她越矩了。 她难道不是为了他好吗? 秦美人忙问道:“娘娘,发生了何事?” “还不是武良仪那个贱、人,皇上竟然为了她,说本宫的不是!本宫看皇上是被那狐狸精给迷惑了!乾清宫本来就不是后宫女人出入的地方,这贱、人今天竟然还大摇大摆的过去了,本宫找皇上说,皇上竟然把本宫给责骂了一顿!” 秦美人听了心惊,武婉贞现在竟然受宠到这个地步了?连乾清宫都能进? 如今连王贤妃的话都不管用了? 秦美人也知道王贤妃大部分的时候,说的话都是对自己有利的,只是如今? “娘娘,武良仪真的进了乾清宫?”秦美人问道。 “本宫说的还有假?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规矩难道是摆设,皇上还要维护她,真是气死本宫了!” “娘娘,这样的事儿,当然是不成体统的,要是有御史弹劾就好了。”秦美人状似不经意的说道。 王贤妃眼前一亮,让秦美人回去了。 秦美人回头看了一眼兴奋的王贤妃,微微笑了。 “御史台这些人,无事生非!盯着朕的事儿,不放了!”皇上看着这一叠劝谏自己的折子,不由的冷笑。 信王笑着说道:“这不过是小事儿,皇上还会因为这个烦恼?只是不知道哪位小嫂子要遭殃了。”信王是个怜香惜玉的,和皇上关系也好说话就没有那么顾忌。 皇上也觉得恼火,不过是让武良仪给自己念了一会儿书,就成了没有规矩了! 后宫不得干政,她读个书就成了干政了,一个当皇帝的,连这点儿自由都没有。 萧璟想着这些上折子的人,果然是都跳出来了! 看来有些人还是不甘心那。他稍微试探了一下,就出来了。 对太后的娘家王家,皇上是越来越不满意了!不顾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给你们几分薄面,你们就想得寸进尺? 皇上大笔一挥,对这些劝谏自己的人大肆赞赏,甚至把几个人的官位都给提升了一下。 王家这边,承恩公王勉气得直拍桌子,“蠢货,蠢货!谁让你让人上折子的?” 他面前的王家二老爷王旭战战兢兢的说道:“大哥,皇上也没有说什么,还都升了他们的官呢。” “升什么升?有实权的,和没有实权的能一样吗?”明升暗贬都不知道,他这个二弟,蠢的够狠了,要不是有个女儿在宫里当娘娘,承恩公恨不得把他立刻就踹到天边去! 当初就不该把娴雅送到宫里去,这些年连个皇子也生不下来,还老是坏事儿。 为了争风吃醋,竟然让自己的父亲让人上折子弹劾,结果他们王家手底下的人,都好几个没有了实权。 而且更让人郁闷的是,皇上人家是赞赏了人,面子情做的好的很,他们还不能说什么。 要知道,在京城,一个实权多难得,再找回来,那就难得很。 所以承恩公恨不得把自己这个二弟给暴打一顿,这些都还是瞒着自己做的。皇上正愁找不到借口呢,自己的二弟就送上去了! “可是,贤妃娘娘那边,也不能不管那。”王旭硬着头皮说道,那可是他女儿,在宫里都快被人欺负上头了,他这个当爹的,怎么能视而不见? “后宫争宠,历来都有,宫里有太后娘娘,还能让贤妃娘娘吃了亏?不过是个小小的良仪,多大点的事儿,就上折子,皇上的后宫被人盯着,你觉得皇上会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第三更! 正文 第44章 干政? 说不得皇上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布下的局,他只不过是损失一个良仪,就能得到那么多的好处。 后宫不得干政,又没有说,不能进乾清宫! 以后要是贤妃也进去乾清宫了,那岂不是活活的打脸,还上不上折子? 没有抓到实际的证据,干什么政啊。 事情果然如王承恩公猜想的那一样,皇上先是让皇后到了乾清宫,然后按照份位,叫了王贤妃去了乾清宫,叫王贤妃去乾清宫的时候,往承恩公就在乾清宫这边,跟皇上商议事情。跟着的还有好几个大臣。 皇上让人把王贤妃领到一边的偏殿去了,王承恩公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当时就跪在皇上面前,表示家门不幸? 可是贤妃已经是宫里的人,也轮不到他管。 如果王贤妃誓死不来乾清宫,那他也能有底气说话,可是王贤妃分明是兴高采烈的过来的,一点儿也不含糊,他们虽然是在内室避开了可是王贤妃给皇上请安的时候说话的声音,确实是高兴的。 让承恩公的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搁。 因为同来的几个人,都有意无意的朝承恩公那边瞄去,意思很明显了。 这还不算,过了几天,皇上又把和上折子的朝臣有亲戚关系的后妃也叫到了乾清宫,皇上这样做,分明是要活生生的打脸那。有的还是这些后妃的父亲! 皇上的意思是说,你不是上折子说后宫女子不能来乾清宫吗?那么好,你自己的女儿也来乾清宫了,而且还是很高兴的来了,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这几个人上折子的事儿,还没有传到后宫这些妃子的耳朵里,所以根本不知道,她们的亲戚已经给她们划了道了。 所以都以来乾清宫见皇上为荣。 “朕自认为还是一个明事理的皇上,难道在诸位爱卿的心里,朕就是那种是非不分,被后妃牵着鼻子走的人吗?朕就是那种荒淫无道的昏君吗?”皇上掌权也好几年了,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 这些人弹劾,难道是不相信皇上会有所为有所不为?后宫不得干政,是因为怕后宫牵扯到政务上来女人见识浅显,会误事误国,但是皇上是吗? 所以这上折子的人根本就是不信任皇上,难怪皇上会发这么大的活儿。 “不过,鉴于他们都是一片为君之心,朕该赏的也会赏,他们现在的位置,朕不会因为这件事儿,就把他们给拿下来的。” 皇上,您还是把臣等拿回原来的位置吧,臣等错了! 明升暗降的几个臣子,心里比黄连还要苦。 如今还不能说皇上一句不对,人家升了你的官,你还能说什么?出了叩谢龙恩,还能干什么? 这就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信王不由得哈哈大笑,真是太好笑了,这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有一天也会尝尝这种说不出来的苦头! 信王自己都被这些人给弹劾了好多次,每次都不过是鸡毛蒜皮的事儿,虽然不严重,可是跟苍蝇一样,嗡嗡嗡的,真是让人讨厌。 如今皇上让他们吃了个教训,看他们以后还敢当别人的挡箭牌。 宫里这边,李伽罗除了最开始抄了几遍女戒之后,就没有再多的惩罚了,因为有好几个宮妃都去乾清宫了。要说以前只有李伽罗一个人,那别人还眼红,但是现在这都好几个了,只罚李伽罗,就说不过去了。 连皇后过后还送了赏赐的东西给李伽罗。 而过后,不知道皇上是为了补偿李伽罗先前受的委屈,还是别的什么,李伽罗从正六品的良仪升为了从五品的祥嫔。 对皇上来说,用这件事儿,让他拔了几个人,他心里舒坦,何况,确实是武良仪受了委屈了,作为皇上,该赏罚分明。不然不足以服众。 赵皇后说道:“理该如此!”赵皇后不仅去了乾清宫,还在乾清宫留宿了,作为皇后,她这也不算越矩了。 只是作为后宫的总管,她还罚过武良仪,为了补偿,她也不会斤斤计较的,何况就是斤斤计较,皇上说了,她当皇后的还能说什么? “恭喜祥嫔娘娘,贺喜祥嫔娘娘!”过来恭贺的都是些低分位的才人,美人等等。这些人在李伽罗受罚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现在看李伽罗升了份位了,就一窝蜂的过来恭贺了。 宫里一向如此。 晚上皇上宣了祥嫔侍寝。 云收雨散之后,李伽罗趴在皇上的胸口,皇上抚摸着李伽罗嫩白的后背,倒是没有让人伺候洗浴。 “爱妃这次受委屈了。”皇上懒洋洋的说道。 李伽罗用手指轻轻的划着皇上的胸口,“皇上不是又补给臣妾了吗?” “怎么,爱妃不高兴了?”皇上用一个手指吊起李伽罗的下巴,调笑着说道。 “是啊,就是委屈了,怎样?”这个时候的男人那,说什么话都觉得是好话,尤其是他心情特别好的时候。 李伽罗当然知道这位皇上的心情很好,侍寝也不是第一次了,心情好不好,她还是能察觉得到的。 当然,这不是说,皇上就是个喜形于色的人,相反,很多时候,他都很深沉。 就现在,他调笑李伽罗,也未尝没有带着面具。 美人嗔怒的样子也好看,萧璟笑道:“朕哪里知道,让自己的妃子去念念文章,就成了罪过了。” 你不知道才怪!或许你真的有一分让自己去念书的心思,但是大部分都是有目的的。不过是她刚好看起来还比较受宠,让人听起来不假。 但是自怨自艾从来不是李伽罗的性子,她也从中得了好处不是? “爱妃要是气还没有出,随便罚朕就可以。”皇上笑道。 “真的?怎样罚皇上都没有问题?”李伽罗问道。 “自然是。”萧璟有那个自信。 李伽罗一口咬到了皇上的胸口,然后抬起头来,魅惑的一笑,“皇上,这就是惩罚。” 萧璟的眼神一暗,刚消下去的欲、望更强烈的上来,翻身把李伽罗压了下去。 刘永全听屋里的动静,让准备的人都下去了。 估计又得折腾半天了! “去芳龄殿那边知会一声,今天娘娘回去的晚,让她们稍后再准备准备!”刘永全吩咐道。 在炎热的夏季快要过去的时候,宫里有了喜讯,左容华左韵有了身孕。 不同于赵庶人还不知道就已经小产的情况,左容华是在皇上的万寿节上突然晕倒,然后查出来有 了身孕的。 皇上知道后,龙颜大悦,除了赏赐了左容华很多东西外,还提升了左容华的份位,从侧四品的荣华,升为从四品的婕妤,这就表示,到时候左婕妤不论生男生女,都会还能提高一个份位。 而王雨露的父亲王都指挥使带着人马击杀了五百偷袭的边境胡人,让圣上对王都指挥使称赞有佳,除了派人赏赐,另封了王都指挥使的女儿明婕妤为侧三品的贵嫔!这就是所谓的子凭父贵。 娘家有个好父亲,也惠及到宫里的女儿。 先前李伽罗出的风头都不算什么了。毕竟李伽罗的份位不算高,虽然升了两次,还比不上人家原来的份位。现在人家都升了,更是比不上了。 当然,大家都关注着左婕妤的身子呢,这可是宫里唯一怀着身孕的。 要是生下来是个龙子,说不定就是以后的太子了! 于是去左婕妤的重华宫的人就多了去了。 “你送什么过去?”袁淑华过来找李伽罗,商量着给左婕妤送贺礼。 只是现在犯忌讳的东西多,免得以后惹下麻烦,回头后悔莫及。 要她们说,最好什么东西也不送,那样才好呢,但是别人都送东西了,单单你不送,在别人眼里,是不是和左婕妤有仇? “吃的自然是不能送的,但是送别的东西,放久了,未免有人搞鬼。”李伽罗想了想说道。 “你也太小心了,大家都送,送的东西都有登记的,谁会把明晃晃的把柄直接送过去?” 还别说,这样的人真有,就赌着别人发现不了,反正人已经害了。 “我是怕了,不得不小心。”李伽罗说道。 袁淑华笑道:“也是,前一段时间,你可是‘宠妃’,不得不小心那。”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更!还是求鲜花和收藏! 正文 第45章 喜事儿 当宠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份位不够高的时候,最容易被人当成靶子。 “你别取笑我了,我那算什么宠妃?你送什么去?”李伽罗问道。 “我想的是,咱们两个一起送东西过去,这样,就是有人陷害,也不会那么容易。”袁淑华自然有自己的考虑。 陷害一个,自然比陷害两个人要简单的多了,合着送东西,就是共同承担风险。 要说,现在李伽罗的风险比袁淑华的要大的多了。她这样,李伽罗说道:“说不定我就要牵连你了。” “我说过,咱们在宫里,要相互帮衬,这话不是说着玩的。我自认为不是什么善人,以后我真的遇到危险,你能拉我一把就好了。”袁淑华很认真的说道。 袁淑华并不是要从李伽罗这边得到什么保证,李伽罗也不会说,我以后一定什么,这后宫里,谁拉谁一把都说不定。 现在看着风光的,以后不定怎么凄惨。而现在看着不好的,不一定以后就不好了! 而现在看着低到尘埃里的,说不定就一飞冲天成为凤凰。 两个人商议了一下,觉得还是送一套小孩子的金锁金项圈比较好。 因为这个要等到孩子生下来后才能用。这个时候的左婕妤,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用的。 而且孩子生下来了,她不一定会敢用别人送她的东西。所以即使以后这位左婕妤的孩子生不下来,也和她们两个没有关系。 约定好了时间,李伽罗就和袁淑华一起去重华宫,重华宫里已经来了好几个人,见到这二位过来了,几个份位低的嫔妃都站起来行礼,她们还了礼,又给份位高的人行礼。 然后上前恭喜左婕妤。 左婕妤的容貌并不出色,圆圆脸,看着很憨态可掬,见李伽罗和袁淑华给她行礼,忙让人给拦住了。 “妹妹们能过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不必那么多礼。”左婕妤笑着说道,“快上茶!” 两个人送的东西自然不会摆在大家的面前,都是让宫女们收过去了。 “我们都羡慕死左婕妤了,要说宫里谁有福气,就是左婕妤了!有些人那,就没有那个福气,明明伺候了皇上那么多次,可是就是怀不上。” 这人在大家都坐定后,才慢条斯理的说道,声音不大,但是大家都听得见。 虽然没有明指,可是大家都知道这群人中间,伺候皇上最多的是谁。 所以有人就偷偷的看了李伽罗。 李伽罗看了她一眼,原来是宫里的老人静嫔,。 静嫔熬了这么多年,才成为嫔,没想到被个新人一下子赶上了,心里哪里能福气?再加上她和王贤妃走的近,王贤妃对李伽罗是厌恶,她怎么能不遗余力的来和李伽罗作对? 扑哧!袁淑华笑了出来,大家都看着她,不知道她是为何笑。 袁淑华忍住了笑,说道:“我听静嫔姐姐的话,也觉得是那个理,咱们才进宫的,哪里能和那些进宫已经五六年的比,自然是没有她们伺候皇上的日子多。” 把次数变成了日子,这意思就是说,我们不过来宫里不到一年,你这个已经伺候皇上五六年的老人,怎么就怀不上? “你,你!”静嫔气得不行,指着袁淑华说不出话来。 李伽罗也笑道:“袁婉仪说的倒是,论伺候皇上的日子,我们是不如静嫔姐姐。” 人都欺负上门了,还不反击,那是白痴,李伽罗可没有当白痴的自觉性,你越软弱,人家越觉得你好欺负,顺了他们的心意,她们就能放了你了? 照样该陷害你还是继续。何况,她一点儿也不惧这位静嫔。 静嫔脸白一阵红一阵,“妹妹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的?”王贤妃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静嫔放佛找到了救命稻草,直接就要找王贤妃诉委屈去了。 只是这个时候,左婕妤突然啊呀了一声,“各位姐姐妹妹,我肚子有些疼,实在是不能陪你们了!”要闹可以,可别到自己这个重华宫里闹去,王贤妃一来,事情肯定要闹大,要是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撞了,那后悔都来不及了。 “左婕妤,我们就先告辞了。”李伽罗和袁淑华说道,其他的人也跟着纷纷告辞。 虽然大家都想看好戏,可是这好戏也不是那么好看的,一个不小心就会殃及池鱼。为了自己的安全,还是小心为妙吧。 出了重华宫,离重华宫近的人都悄悄的走开了,王贤妃说道:“武祥嫔,本宫的永和宫邀请你过去坐坐,你可不要推辞!” “娘娘有请,嫔妾怎敢推辞?”李伽罗说道。 袁淑华露出一个不赞同的目光,正要说什么,王贤妃说道:“袁婉仪,你也是永和宫的人,怎么不赶紧走?还要本宫请你不成?” 说完话,自己在前面走开了,秦美人和静嫔赶紧跟上。 秦美人有些担心的看了李伽罗一眼,还是赶紧跟着王贤妃过去了。 落后了几步,袁淑华说道:“你怎么就答应了了,她那个人阴晴不定的,而且手段也狠,你去了还不是掉到狼窝里去了?” 李伽罗说道:“今天不去,明天也会让我去的,这事儿躲不过去。毕竟她份位比我高,吩咐一句,也能从芳龄殿把我叫过来。” 袁淑华叹了一口气,可不是这样?怎么着也躲不过去。 这王贤妃有时候连面子情都不会顾,就那秦瑟瑟,还被扇了好几个耳光。真要对付你,你也没有办法。 “一会儿你别跟过去了,免得我们两个都陷进去了。”李伽罗说道。 袁淑华点点头,想着,好歹青天白日的,王贤妃总不能就这么的要打要杀的吧。 王贤妃倒是没有要打要杀的,只是当着李伽罗的面,让秦瑟瑟跪下来了。 李伽罗忙说道:“贤妃娘娘,秦美人好歹是宫里的嫔妃,没有犯错,任何嫔妃不能私自处置人!您让她跪下,这也太过了!” 王贤妃左右看了自己的指甲套,慢条斯理的说道:“宫规?在这个永和宫,本宫就是宫规,本宫说她做错了事儿,她就是做错了事儿!吃里爬外的东西!别以为本宫不知道,这上上下下,还没有瞒着本宫的事情!祥嫔,本宫也是教你一个道理,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人,就该狠下心来,可千万别手软,不然啊,她就会反咬你一口,你说是不是?” “娘娘如果找我就是让我看你如何处罚永和宫的事情,那我现在也看到了,请问娘娘,我可不可以走了?”李伽罗说道。 “本宫说了要你走了吗?怎么着,本宫的永和宫有鬼不成?”王贤妃说道:“来了本宫这里,好歹也喝口茶才是!来人,给祥嫔上茶!” 一杯已经泡好的茶端在了李伽罗的面前,“这可是极品大红袍,整个大楚一年只产几斤,本宫这里的还是皇上赏给本宫的呢,既然妹妹是皇上宠爱的,当然是要用最好的东西来给妹妹喝了。” 李伽罗推辞道:“娘娘太客气了,嫔妾不喜欢喝大红袍。” “不喜欢,那可由不得你了!来人,‘请’祥嫔喝茶!”王贤妃的话一落,立刻就来了两个粗壮的嬷嬷到李伽罗身边,想要强行给李伽罗‘喝茶’,这个王贤妃,还真不是一般的跋扈。 这碗茶要是没有问题才怪!李伽罗虽然不怕这一般的东西,可是谁乐意被人这样对待? 眼看着这两个婆子就要过来拉扯李伽罗,李伽罗一脚就踢了一个嬷嬷,那嬷嬷哎哟一身,倒在了地上,另一个一愣神,李伽罗就朝外面跑出去了! “给本宫抓住她!”王贤妃大声叫道! 在你追我赶之间,永和宫这边的椅子和凳子都歪的乱七八糟,还打碎了好多东西,好不容易把李伽罗给抓住了,几个人把李伽罗给制服了,王贤妃得意洋洋的端了那杯茶,就要朝李伽罗的嘴里灌进去。李伽罗在挣扎间,手碰到了那碗茶,把茶水溅到了王贤妃和她自己的身上。 “皇上驾到!”王贤妃一听这个声音,立刻把茶给了旁边的宫人,然后哭着跟皇上告状了:“皇上,臣妾好心好意的请祥嫔妹妹喝茶,那茶还是皇上您赏给臣妾的呢,谁知道,祥嫔妹妹不仅不领情,还把永和宫给弄成了这样,还把皇上赏给臣妾的玉如意也给打坏了,您看看那,您看看,皇上,您要给臣妾做主啊!”边说边哭。 “皇上,贤妃娘娘要下药害臣妾,臣妾不反抗,如今就是一具死尸了!”李伽罗也贵在一边哭的梨花带雨。 这个蠢货,王贤妃心道,这次不让你死的难看,她就不是贤妃!还想在皇上面前告状! 王贤妃立刻说道:“冤枉!臣妾冤枉!臣妾真的是一片好意,知道皇上喜欢妹妹,所以才把那极品大红袍给拿出来,请妹妹喝的,要是按照妹妹的话的意思,难道皇上送给臣妾的东西是有毒的?你好大的胆子!” “既然这样,贤妃娘娘为什么要让人把嫔妾给绑住,逼着臣妾喝呢?”李伽罗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第五更! 正文 第46章 败走 “皇上,臣妾更是冤枉了,臣妾几时逼祥嫔喝茶了?是祥嫔自己疑神疑鬼的,以为臣妾对她不利,她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臣妾就是再笨,也不可能在自己的宫里下药给她喝的! 她跟疯了一样,不仅把臣妾的人给踢了,还把臣妾这屋子里的东西都打碎了不少,臣妾真是好心没有好报!皇上,今天只不过臣妾小惩了一下她的好姐妹秦美人,祥嫔就要诬陷臣妾,臣妾请皇上替臣妾做主!” 静嫔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可能她一直在一边,但是存在感不强,这个时候也过来说话了。 “皇上,祥嫔自以为得了皇上的宠爱,连我们这些宫里的老人都不放在眼里,刚才在左婕妤的重华宫,还出言侮辱臣妾,还请臣妾做主!” 李伽罗辩道:“皇上,刚才在重华宫,静嫔最先出言侮辱,臣妾不过说了句实话,根本不是静嫔说的那样,当初重华宫不止我们两个人,皇上可以请其他人来作证!至于今天的事儿,皇上可以问问秦美人,她也看到了的。” “秦美人是你的好姐妹自然和你好,说的话怎么能当真?”王贤妃立刻说道。 “秦美人,你说说,是怎么回事儿?”皇上立刻问秦瑟瑟。 王贤妃握紧了袖子下面的手,今天势必要把这祥嫔给拉下来,不然凭着皇上袒护这贱、人的劲儿,明知道大家都说秦美人是和祥嫔交好,还要问! 只可惜,“回皇上的话,臣妾,臣妾看到的是贤妃娘娘请祥嫔喝茶,可是祥嫔却出言不逊,说贤妃娘娘早已经失宠,还把这屋子里的东西都给砸了,贤妃娘娘为了阻拦,才让人拦着祥嫔的,臣妾虽然和祥嫔交好,可是在皇上面前,是万万不敢说假话的,祥嫔姐姐,你私底下说贤妃娘娘的坏话也就罢了,但是在皇上面前,你怎么能说谎呢,妹妹真不敢想象,姐姐怎么变成了这样的人了!”说的义正言辞,义愤填膺! 王贤妃对皇上说道:“皇上,您看,秦美人可是祥嫔的好姐妹,她都这样说,可见臣妾并没有冤枉她!她这样目中无人,早晚有一天,会把这后宫给搅合的天翻地覆的。皇上,您要为大家做主啊!” 说完就跪下了,静嫔也跟着跪下,秦美人却说道:“皇上,臣妾虽然说出了事实,可是还希望皇上能够从宽处理,毕竟姐姐也是被人捧坏了的,她本心并没有那么坏的!” 王贤妃说道:“秦美人,你给本宫闭嘴!你对她好,她不领情,本宫怎么养了你这么个吃里爬外的?皇上,臣妾看祥嫔还不服气,不如请太医过来,看看这盏茶里面到底有没有下药,免得她冤枉了臣妾!” 静嫔也觉得这主意甚好,反正她也知道,既然这茶是贤妃准备的,那肯定是没有问题,又是说那种话,又是让人逼着祥嫔,不过是让祥嫔起疑,最后反抗,然后把皇上请来,再来这么一出。 这次,祥嫔不死也得脱层皮! 皇上看了众人,然后问李伽罗:“祥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李伽罗正色说道:“臣妾身正不怕影子斜,还请皇上传太医来,还臣妾一个清白!” 哼,人要找死,神仙也拦不住!这祥嫔肯定以为她们是诈她的,那就让她见到棺材! “皇上,既然祥嫔自己都要请太医过来了,为了大家的清白,那就请皇上宣太医过来吧。”王贤妃说道:“免得有人说臣妾冤枉了她!” “宣太医!”皇上看了一眼祥嫔,说道。 太医来的很快,那杯茶一直放在大家的眼前,当然不可能让人动手脚。 太医过来后,刘永全已经和他说明了情况,这位太医知道,这肯定是宫里的主子们的恩怨了,反正只是让他看有没有下药,他就实话实说好了,连皇上都在呢。 王贤妃见只来了一个太医,就对皇上说道:“皇上,只来一个太医,祥嫔妹妹说不定还以为臣妾收买了这个太医,不如多请几个,这样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皇上点头,一会儿又过来好几个太医。皇上问道:“结果如何?” “回皇上的话,这杯茶,这杯茶?” “这杯茶怎样?”王贤妃着急的问道。 “有话就直说!”皇上呵斥道。 “回皇上的话,这茶里被下了绝育的药!只不过不是在茶里,而是在茶盏上。” “不可能!”王贤妃一听太医的话,立刻就反驳道。 几个太医的话都是一样,王贤妃总不能说这些太医被祥嫔给收买了吧,她事先根本不知道这个事儿。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皇上让这些太医这样说的,他就这样维护这个女人? “皇上,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在茶里下药!”王贤妃见皇上神色都变了,连忙说道,而静嫔则是吓的战战兢兢了,心里想着,都这个时候了,贤妃怎么还这么嘴硬?不说赶紧讨饶还说什么没有下药! 这么多的太医都查出来了,难道别人还冤枉你不成?静嫔对王贤妃是有怨念的,当初说好了的,怎么她自己自作主张,在里面下药了呢?让她们这些人都措手不及,以后前途未卜,你有个当太后的姑母,自然不会有什么大的危险,可是她们呢,她们不是被赐死,就是打入冷宫了! 静嫔想着就把怨毒的目光投向了王贤妃! 而同一时间,秦美人也是浑身冰凉,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这样的! 是不是这永和宫有奸细,然后被武婉贞给买通了?对,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这次凭着撕破脸,也要把这武婉贞给弄下去,谁知道最后结果是这样! 她不甘心,“皇上,肯定是永和宫的宫人暗地里做的,冤枉了贤妃娘娘,贤妃娘娘绝对没有要下药害人的心思!娘娘平时对人严厉了一些,有些人就怀恨在心,所以借着这个机会,诬陷娘娘!” 王贤妃跟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说道:“对,就是这样,这些奴才暗地里害臣妾啊,还请皇上给臣妾做主!” 李伽罗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她说什么了,说多了就是落井下石,皇上有自己的判断力,如果是别人几句话就能说服了的,也不是皇上了。 王贤妃她们分明是要丢车保帅。想把责任都推给宫人。即使这次她成功了,这永和宫上上下下的奴才们,对她这样的主子也不会尽心了。 除非这个时候,有人主动站出来承认事情是他做的,才有转机,不然,就是拿个替死鬼,以后也后患无穷。 可是,到了现在,也没有宫人主动来担罪,可见谁都不想做这个替死鬼的! “什么?永和宫贤妃被降为昭容?并被禁足半年?”赵皇后听了皇上那边刘永全传得话,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皇上还让刘永全传话了,可见事情肯定很严重。 因为刘永全传话的时间距离事情发生的时间很近,赵皇后还没有来得及查问是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事关王贤妃,她不得不立马问清楚。 “刘公公,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赵皇后直接问了刘永全。 刘公公斟酌着把事情的大概讲了一遍,反正这事儿没多久大家都会知道的,现在说了,也是给皇后一个人情。 “刘公公辛苦了。”赵皇后说道。 刘永全道:“皇上这次很震怒,宫里的事儿,还请娘娘多加仔细了。” 刘永全走后,赵皇后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春茵,既然皇上已经传了口谕,把本宫的凤印拿来。” 对王贤妃这次栽了,赵皇后肯定是高兴的。只是看皇上的意思,多多少少还是顾忌了王家的面子,没有打入冷宫。只降了份位和禁足。 武祥嫔这个人,到底是运气好,还是已经在永和宫安排了人?要真是后者,她的心思就够深的。 不过,从开头到最后,武祥嫔都是被动的,难道真的是永和宫里有人对王贤妃不满? 这也是说不定的事儿,王贤妃这个人,跋扈的要命,说不定真的就有宫人趁机来扳倒她! 罢了,想那么多为什么干什么?皇上是不会追究这里面有什么因果的,王贤妃确实实在陷害后宫嫔妃,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她败了就是败了。 “娘娘,静嫔和秦美人她们两个?”明眼人一看,这两人就是帮凶。 春茵尤其看不上这个秦美人,表面上跟武祥嫔姐姐妹妹的没想到关键时刻就捅人家一刀子,比那静嫔不知道可恶多少倍了。 而赵皇后有处置这些低分位妃嫔的权利。“静嫔贬为美人,秦美人直接降为庶人!从永和宫搬到邀月宫。” 碧悦轩那可是角落的角落,属于冷宫,秦美人,哦,不,秦庶人,以后难有出头之日了。 受了诬陷和委屈的武祥嫔呢,到底该怎么安抚?宫里安抚人,除了赏赐,就是升份位了。 所以李伽罗从从五品的祥嫔升成了正五品的婉仪,对于能把王贤妃从贤妃的位置上拉下来的人,宫里的女人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轻视了。 作者有话要说:贤妃降了分位!秦美人直接打入冷宫,静嫔完全是个炮灰,出场没有几天,就被灰了! 正文 第47章 新人旧人 如果换成是别人被委屈,肯定不会这么容易就升份位的,但是这次关系到王贤妃,这内里,不说也知道。 大家这次倒是不敢过去给李伽罗恭贺了,因为,太后娘娘还没有回来呢,谁知道最后会怎么样? 武婉仪这次和王昭仪,到底该怎样,真是说不定那。 不过对于王昭仪禁足并降了份位,大部分人心里还是欢喜的。 虽然说不敢恭贺,可是暗地里送东西的人也不在少数,那些低分位的嫔妃,反正也没有人盯着,所以倒是来芳龄殿的次数比较多。 丽淑媛直接把自己这边的门给关上了,来个眼不见为净。芳龄殿论份位,还是她最大,结果这些人跟没有看见她一样,直奔着西面去了。 皇上到现在也没有来芳龄殿一次,她所想的一点儿也没有机会,只是现在她不敢对这武婉仪再摆什么架子了,武婉仪也不是原来那个才进宫的小贵人,不是她可以随便指使的了。 王贤妃变为了王昭仪,虽然还是在永和宫,可是情势跟以前确实是不一样了。 因为禁足的原因,赵皇后把同样在永和宫的袁婉仪给挪了出来,搬到了祥和宫,与王雨露王贵嫔住在一起。 要不是芳龄殿的地方不大,肯定有很多人想要住在芳龄殿了。现在的芳龄殿,已经从冷灶变成了热灶。只是芳龄殿目前不缺低分位的嫔妃,只差一个主位嫔妃,但是一般没有主位嫔妃的,都是偏殿的人慢慢爬上去再搬过去的。 或者是从别的宫里升上去,没有地方安置的那类人。 李伽罗也知道,有过来拜见自己的人,意思里都想着搬过来和自己住,但是这事儿,不说李伽罗不同意,她就是同意了,也得是皇后做主。 至于让自己跟皇上提,她还没有那么好心。 有本事她们自己能搬到这里来,她也不会说半个不字。 “娘娘万福。”赵皇后请武婉仪过来坤宁宫。 “武婉仪请坐。”赵皇后笑道:“本宫请你过来,是想问问你,在芳龄殿住的如何?如果不合适,倒是有几个宫里有地方。” “回娘娘的话,嫔妾在芳龄殿住着,没有什么不合适的。谢娘娘关心。”李伽罗说道。 “也罢,如果想要搬出去,就来找本宫,不用不好意思。”赵皇后说道。 春茵看武婉仪已经走了,就问赵皇后,“娘娘,您不是想要把武婉仪搬到坤宁宫这边住下吗,怎么最后又没有说?” “本宫是在想,到底是这个武婉仪的运气好,还是真的深不可测,这两者,对本宫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儿。” 一个人的运气好,那么到时候双方有冲突的时候,倒霉的反而是自己。 而如果她深不可测,那么就更难对付了,她需要的是听话的人,或者说蠢笨一点儿的人,这样的人才好掌握。 所以赵皇后原本的打算就没有说出来。本来想让这武婉仪搬到自己这边凭着皇上对她的宠爱,只要身体没有问题,生孩子是早晚的事儿,到时候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是男孩儿,就记名在自己名下,当成嫡子,那么这孩子以后的前途就不用说,可是万一被反咬一口。赵皇后不能冒这个险。 还是算了,宫里的女人这么多,何必要用一个不知道深浅的女人?更何况,她这个坤宁宫的宫女也多姿色都不错,用一个宫女生孩子,比这些嫔妃要安全的多了。 王昭仪被禁足并且被降份位,王家的人急的不行,也愁的不行。赶紧让人给避暑行宫的王太后带信去了。 王太后接到信后,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 果然还是出事儿了。“娴雅这丫头,就是太傻了!”一颗心扑在皇上身上,所以见不得皇上宠爱别的女人,不过是个小小的嫔,就让她动了那么大的手笔,这下子可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自己惹了一身腥。 宫里的女人那么多,在别人没有犯到你头上的时候,按兵不动才是最好的方法。 可惜她说了那么多次,娴雅是一次都没有听进去过。非要把那武婉仪给弄下去,现在好了,反而把自己给弄下去了! 不过,这个武婉仪,是真的无辜吗?还是说,她本身就深沉? “宫嬷嬷,这事儿你怎么看?”王太后问宫嬷嬷。 宫嬷嬷说道:“皇上孝顺,对昭仪娘娘手下留情了!” 是啊,如果是别人做出了这种事儿,肯定不止降份位这么简单,打入冷宫都是轻的。 “武婉仪呢?”王太后问道。 宫嬷嬷斟酌着说道:“老奴倒是觉得这个武婉仪没有什么问题,毕竟永和宫留得也有太后您的人手,她不可能□□去手的,最要紧的是,她不可能知道那天要发生什么事儿。老奴猜测,极有可能是有内贼。或者是宫里别的人,浑水摸鱼。” 既然王昭仪信誓旦旦的说那茶水没有问题,那么肯定是在送茶的途中,被人下了手脚。当时永和宫里武婉仪只有一个人,还被人抓住了,她是不可能做手脚的。宫里恨王昭仪的人多了去了,有些人肯定会趁势而为,宫里有根基的人不在少数,比这个到宫里不到一年的武婉仪要强多了。 或许真的是王昭仪自己做的手脚呢?宫嬷嬷想着王昭仪的性子,还真说不定她会那样干。 “罢了,哀家说过,也该给她一个教训了,让她也知道天高地厚。”王太后说道:“哀家也该赶回去过中秋了。” 避暑行宫再好,也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宫里,一辈子都出不去。 太后要从行宫回来的消息,传遍了六宫,大家看李伽罗的眼神就很有些看好戏的样子。 毕竟谁不知道,太后娘娘对王贤妃,哦,不,王昭仪特别看重,跟亲生女儿一样,这次武婉仪弄得王昭仪倒了霉,太后娘娘会怎么对待这位武婉仪呢? 虽然大部分人都知道了,是王昭仪陷害武婉仪,但是人的心嘛,就是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看着别人倒霉,心里才好受一些,尤其是这个受宠的武婉仪。 在她们心里,太后娘娘一根手指头都能把武婉仪给打下尘埃去。 王雨露摇头对自己的大宫女白菊说道:“这可不一定,有皇上撑腰,对太后来说,皇上才是最重要的。何况,这次王昭仪确实是做了错事儿,明面上不会对武婉仪怎么样的。太后插手后宫的事儿,就有失偏颇了,惹得皇上不悦,那就得不偿失了。” 主子说明面上不会,那就是暗地里会了?“白菊问道。 王雨露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咱们什么都不用做,且看着吧。” 而已经搬到祥和宫的袁淑华,对李伽罗这边倒是真的关心了。 要说最开始,她还对李伽罗有所保留,只是知道在永和宫静嫔挑衅的时候,李伽罗没有把自己给说出去,在那种情况下,还不想牵连到自己,对袁淑华来说,李伽罗在这个宫里,比别人的性情要好多了。 起码她不会主动去害人。这样的人在深宫里真是难得了。 至于王昭仪最后倒霉,那是老天有眼,活该她倒霉! 也是她得罪人太多,谁知道这宫里的谁来了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太后要回来了,你想要怎么应对了没有?”袁淑华过来芳龄殿找李伽罗,看李伽罗还是这么悠闲,真是替她着急。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皇帝不急太监急? “太后娘娘慈爱宽厚,我有什么要应对的?”李伽罗笑着说道。 “你啊,我说你什么好啊,你不知道宫里的人都在说什么?如今大家都等着看你要被太后怎么着呢。”袁淑华说道。 “宫里人都知道的事儿,太后娘娘岂是不知道的?我不会有什么事儿的,何况,这次的事儿,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李伽罗说道,太后能成为太后,绝对不可能做这么招眼的事儿。说不定反而会安抚自己一把,显示她的公正。 何况,后宫的女人,要管的也是现在的皇后,太后越过皇后处理宮妃,或者越过皇上处理宮妃,对太后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太后现在是修身养性,享受天伦之乐呢。 袁淑华最后说道:“我也就能提醒提醒你,别的方面就帮不上你了,你自己小心着点吧,宫里的水深着,人的运气也不可能每次都那么好,我看你啊,最好是能赶紧生个皇子,太后也许就能对你好些了。” “多谢袁姐姐,我记住了。”李伽罗说道:“姐姐自己也当心一些。” 王太后在八月十五之前赶了回来,进宫后,皇上和皇后过去请安,安妃带着二公主也过去探望。 王太后别的不关心,只关心大皇子,问赵皇后,“王昭仪已经被禁足,现在大皇子是谁在带?” 赵皇后说道:“回禀母后,臣妾把李嫔安排在永和宫,帮着照顾大皇子。” 李嫔是大皇子的生母,由她带着,自然比别人当心。 王太后点点头,“你办事,哀家一向是放心的,宫里也有了喜事,哀家看着,李嫔的份位是不是该升上一升?”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君! 最近因为和房子的事儿扛上了,各种心情烦躁,更新不了多的,先今天让双更君陪着大家吧。 正文 第48章 失口 一个怀孕了的宮妃都升了份位,现在李嫔照顾皇帝唯一的皇子,是不是也应该给与奖赏? 赵皇后笑着说道:“还是母后考虑的周全,李嫔也确实该升上一升了,只是这事儿,皇上那边是不是该知会一声?” 王太后就说道:“后宫的事儿,你这个皇后,难道就不能做主了?你啊,也贤惠太过了,皇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这个当妻子的,也该劝劝才是,别因为怕皇上,就什么都不敢说。” “母后说的是,臣妾记住了。”赵皇后忙躬身说道。 但是到底没敢自己做主,给李嫔提份位,这种事儿,说起来是皇后做主,可是如果不是皇上提了,她也做不得主。 太后见赵皇后没有接腔,就说道:“就升李嫔为容华吧,这事儿哀家跟皇上说。” “是,母后的恩典,想来李容华是能明白的,臣妾替李容华先行谢过母后。”赵皇后欢田喜地的说道。 大皇子的生母升为了容华。让李容华重新进入了大家的视线,不过太后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想要让王昭仪出来,继续养着大皇子,就不可能升了大皇子生母的份位,而是要一直压着,因为只有这样,李容华才没有样大皇子的机会。 可是偏偏是太后把大皇子生母的份位给提了,难道太后是已经对王昭仪失望了? 或者是皇上跟太后说了什么,太后听了皇上的话了? 而李伽罗和赵皇后倒是知道王太后的意思了。 李伽罗如今是婉仪,正五品,而李容华是侧四品,刚好比李伽罗高上一等。 这就是告诉李伽罗,她想提后宫女人的份位,是轻而易举的事儿。随便提一个就能压住一个小小的婉仪。而皇上还没有二话。因为李容华生育有功,她提了,那是最规矩不过的。 对于李伽罗这种因为受了委屈而升份位的,就有些看不上了。不然李容华这么多年都没有朝上升,偏偏这个时候升了,其中的意味嘛。 大部分人看不懂,可是李伽罗看得懂,但是她即使懂了,也只能装作不懂,不然太后那边更是会对自己忌惮。 要说这次整了王昭仪,她后不后悔,李伽罗一点儿也不后悔,对于这种要置自己与死地的人,她一点儿怜悯的心都没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刀都驾到脖子上了,难道要任命的让人砍? 从献寿礼开始,王昭仪招招都要人命,她不过是小小的回敬了一次,其他的还没有到呢。 不过,从这次太后的作为,李伽罗推测出了太后的心思,太后对王昭仪没有以前上心了。也是,这样的一个娘家侄女儿,一不能生孩子,二来老是给自己树敌,太后就给她收拾烂摊子了,这样几年过去,太后也会厌烦,也会觉得烂泥扶不上墙。她也心累了吧。 所以连派人去永和宫看王昭仪都没有去过。 王昭仪虽然被禁足了,可是没有说,别人不能去看她。可叹那王昭仪还眼巴巴的等着太后回来,能救她与苦海之中呢。 不知道现在的王昭仪是什么心情,知道太后不仅没有救她于水火之中,反而把那大皇子的生母提了份位,会是个什么心情? “姑母竟然提了李嫔那个贱、人的份位?”王昭仪知道了这个消息,更是把自己屋里的东西砸了一个遍。要说王昭仪恨武婉仪现在得了皇上的宠的话,那么对于生了皇上孩子的李嫔,王昭仪更是恨得牙痒痒的,她自己都没有给皇上生个儿子,这个宫女出身的李嫔,凭什么有那么好命? 当初因为是个宫女,所以不在意,没想到就是这个不在意,倒让这个女人有机会生下了孩子! 好在最后她把那宫女生的儿子给要了过来,可是因为对这对母子都很厌恶,王昭仪基本上都不怎么管着大皇子的。 如今太后姑母竟然提拔那对母子,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自己的脸吗? 王昭仪一时之间,觉得所有的人都和自己做对,所有的人都对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她也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是万无一失的计策,怎么就到了最后成了那样一个结果? 本来以为太后一回来,她的禁足就可以取笑了,她有能升上妃位了,可是,现在来看,一切都没有那个可能! 而悄悄的从王家那边打听消息的大宫女翠英则是从王家那边得了消息。 王昭仪一看翠英从外面回来了,忙问道:“怎么样?我爹怎么说?” 翠英和禁卫里面的一个人是远亲,让他去王家问消息也方便。翠英听了王家的消息,真是为自己的主子心寒。 “二老爷说,大房那边已经开始给明雅姑娘准备宫里出来的嬷嬷了。”翠英说道。 这意思王昭仪听不出来,那才怪了!怪不得呢,怪不得太后不管自己了呢,原来是因为有了新人了!自己这里就成了弃子!过两年又是新的选秀,自己这个什么也生不出来的旧人,就该给新人让位了! 王昭仪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 八月十五,对宫里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大节。 皇室宗亲全部要到皇宫里团圆,只不过这次并不是所有的妃子都要去前面去宴会了,皇后自然是会到场,生了子嗣的人,也会到场,还有就是比较受宠的。 当然,还有怀着身孕的重华宫左婕妤。 前一段时间,左婕妤身体不适,就引起了很大的动静,宫里的几个内侍都被打发去做苦役了。 新进宫了三十个人,除了最开始小产的赵庶人,也就是左婕妤这一个,不重视都不行。 皇上召了李伽罗侍寝,云收雨散之后,皇上抚摸着李伽罗的小腹,说道:“爱妃也争气一些,给朕也生个小皇子才是。” 李伽罗说道:“宫里那么多人,都能给皇上生孩子,也不多臣妾这一个。” 皇上笑道:“爱妃这是吃醋了?那么多人能生,可是朕却盼着你能生。” 男人的嘴啊,甜言蜜语果然不可信,这种话,估计皇上跟别的嫔妃也说过。 李伽罗当然不会当真,当真了就完蛋了。 这位皇上利用起自己的嫔妃来,可是一点儿也不会手软的。 不过李伽罗表现的很高兴,说道:“臣妾也想跟皇上生孩子呢,从小臣妾的娘就对臣妾很好,有什么好吃的都是先给臣妾,记得有一年,臣妾的老家出现了饥荒,臣妾和娘两个人粮食不够吃,可是臣妾从来就没有饿着肚子,娘总说她先吃了,后来娘病倒了,臣妾才知道,臣妾的娘每次都只喝点稀汤,跟臣妾说吃饱了,都是骗臣妾的,最后要不是饿晕了,臣妾都不知道!” 皇上听了若有所思,李伽罗继续说道:“当时臣妾有愧疚又伤心,觉得都是臣妾把娘给害成这样的,要不是因为有臣妾,臣妾的娘绝对不会连饭都吃不饱,后来落下病根,才那么早去世的。臣妾暗地里听人说,当娘的,可不就是宁可自己饿死,也不会让自己的骨肉受一点儿苦?从臣妾的娘身上臣妾倒是体会了这一点。” “当娘的,宁可自己饿死也不会让自己的骨肉受一点儿委屈?爱妃,这话不尽然吧,还是有些父母,不是这样的吧。”皇上笑着问道。 “那肯定是子女多了,五个手指头还有长有短呢,但是当娘的,绝对不会在危险面前,还要让自己的子女挡在前面,那样的,除非不是自己的孩子!母子天性呢,要是臣妾,如果有了孩子,孩子有了危险,或者是面临陷阱,臣妾绝对宁可自己去受苦,自己丢掉性命,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受一点儿委屈!”李伽罗坚定的说道。 “哈哈,爱妃以后有了皇儿,我们的皇儿一定很幸福!”皇上笑着说:“不过,朕怎么听说,爱妃的生母是难产而亡呢?” 皇上萧璟的神态一下子就变了,气势也凌厉起来。 李伽罗也一下子顿住了,半响没有说话。 屋子里静的连根针掉下来都能听得见。 萧璟等了半响,还是没有听见李伽罗说话,不由的就来气,“爱妃这是怎么了?朕问你话呢!” “皇上,臣妾没有什么可说的。” “好,很好,你真的很好!来人,送武婉仪回宫!” 刘永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这到底是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武婉仪竟然能惹了盛怒? “师傅,怎么办?”小六子问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的,送武婉仪回宫!”不知道这位武婉仪怎么把皇上给惹生气了。难道自己看错了?这位武婉仪不是挺有眼色的吗? 李伽罗穿戴好,然后跪拜了皇上,就被人送回去了。 第二天,宫里就知道武婉仪侍寝的时候,把皇上给惹怒了直接送回去的消息。 要说不高兴,是不可能的,这个武婉仪,一路上都只朝上升,把别人都嫉妒的眼红,运气也好,连王昭仪都给打败了,现在好了,还不是惹了皇上不高兴了?就等着看她的下场吧。 至于这位武婉仪是因为什么把皇上给惹怒了,不少人打听,可是御前的这些人是什么?那都是人精,怎么能透露出去呢,尤其是这种床第之事儿,要是传出去了,那就等着掉脑袋吧。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三更啊! 正文 第49章 捧高踩低 何况,皇上和武婉仪在里间的时候,也并没有让人伺候着,他们就是有那个胆量,也说不出什么内容来啊。 真要说出点什么内容,也别想要头上的这颗脑袋了! 只是大家都知道武婉仪这次肯定要失宠了,不过也是时候了,谁能一直得意呢? 又有人猜测,是不是因为太后的原因,所以皇上厌恶了武婉仪。大家都等着武婉仪被打入冷宫,或者降了份位呢。 芳龄殿的丽淑媛幸灾乐祸,要说以前,她还指望着这位武婉仪能帮着自己和皇上见一见,但是这大半年过去了,一次机会也没有,她也不是这种有耐性的性子,尤其是看到武婉仪那边门庭若市,而自己这边却门可罗雀,心里的落差大,更容易眼红。 红线对琥珀说道:“指定是丽淑媛那边的人传出去的,晚上咱们主子回来,除了她,谁能知道?这种主子,怎么这样?”嘴巴那么长!讨人厌的很! 主子惹恼了皇上这个话绝对是芳龄殿的丽淑媛派人去传播的,不然不会这么快。 这个丽淑媛,就见不得主子好吗?以前还不是天天过来妹妹长妹妹短的?如今还落井下石了。 琥珀说道:“这话在咱们这里说说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到外面说去,免得给咱们主子惹祸!让他们几个都小心着些,我看,咱们受些委屈是肯定的,宫里多的是这种人,咱们自己可不要慌,皇上那边都没有说什么呢,外面那些人,咱们只当是她们胡说八道。” 皇上都没有说要降了自家主子的份位,连罚都没有让人传,现在这些人,就凭着这些谣言,就说自家主子失宠了,真是太势力了! “我晓得,冯安他们都知道。绝对不会给主子拖后腿的。” 宫里的人看热闹,看武婉仪到底会不会被打入冷宫,毕竟可是惹恼了皇上,皇上那是谁?宫里的人都以他为尊的。 可是皇上也没有传旨,也没有降份位。让人摸不着头脑,到底这武婉仪是得罪了皇上了,还是没有得罪皇上了? 只不过,这一段日子,皇上没有叫武婉仪侍寝了,看来还真是得罪了皇上了。 但是又没有罚,那就是不过是个小事儿,是皇上厌恶了武婉仪吧。 这样也好,武婉仪下去了,别人就有机会。宫里失宠的女人,并不一定都要打入冷宫,或者是降了份位,看看宫里那么多的嫔妃,还不是很多都失宠了? 然后就在那个位置上呆着,或许就是一辈子了! 皇上很是另外宠信了几个美人,仿佛把武婉仪给忘到一边去了。 “真是气死了!我去御膳房要咱们主子的膳食,竟然被那孙美人那边的人给抢了先!还把我给挤兑了一番!那御膳房的人前一段时间,对我们跟祖宗一样,现在见了我们,爱理不理的,给我们的东西也是不好的,真是狗眼看人低!” 樱桃在御膳房受了一肚子的气,那御膳房的人,嘴脸变得也太快了,以前过去,姐姐长姐姐短的,还能另外给些吃食,现在呢,去取饭菜,爱理不理的,还是冷的,然后这饭菜看起来都不是新鲜的。 怎么着,自家主子还没有降份位呢,就想着要作践了? 红线说道:“少说两句吧,宫里的人不都是这样,知道咱们主子把皇上给惹怒了,他们这样做也正常,忍忍吧。” 宫里的人,能忍才能活的长久呢。 连琥珀都没有问主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儿,那皇上给惹恼了,而且自家主子也没有懊恼,天天就是写字,然后就是看书,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但是红线觉得主子并不像是受了委屈的样子,这种淡然的样子,也感染了红线,她就觉得,自家主子肯定会手的云开的。 那什么孙美人,不过是最近伺候过皇上几次,就弄得给受宠一样,什么东西啊。 这种人,冒出来的快,以后也消失的快! 指不定怎么样呢。反倒是袁婉仪,还过来看望主子了好几次,所谓的患难见真情,就是这样说的吧。 八月十五的家宴,皇后传了懿旨,凡是妃位及以上的嫔妃可以出席家宴。 另外,加上一个怀孕的左婕妤,和一个大皇子的生母李容华。 连贵嫔王雨露和威远侯之女杨容华都没有资格参加,不过,皇后给了杨容华恩典,让她在中秋节家宴之前,可以见一见威远侯夫人。这倒是一个荣宠了。 宫里每个月都能有家人觐见的机会,但是这是高份位嫔妃才有的资格,再有,就是皇上和皇后的恩典了。 虽然都很想去参加中秋家宴,但是没有资格去的,还是没有资格去。 禁足的王昭仪都没有机会去,大家都各自在自己宫里过去吧。 因为是八月十五,所以家宴结束后,皇上肯定是要去皇后的坤宁宫里去的, 本来在芳龄殿,该是丽淑媛这个高份位的嫔妃召集芳龄殿的人一起过中秋的,只是她嫌武婉仪现在晦气,所以提都没有提。 李伽罗对几个宫人说道:“琥珀,多拿点银子,你们好好玩。” 宫里人捧高踩低,可是和银子不会过不去,多出点银子,能采办的东西也不错。 李伽罗对自己的人向来不吝啬的,大家都是远离了家乡,远离了亲人,能在一起共事,那就是缘分了。 琥珀对李伽罗说道:“主子,奴婢还是觉得,您有个孩子为好,不说别的,至少有个伴儿。”从小跟着主子,琥珀也知道主子是个心思聪慧的人,所以不管主子做什么,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无条件的服从的,主子要进宫,她二话没有,只要能跟着主子。即使主子想要出宫了,她也绝对会帮着主子的。 但是她觉得主子太孤单了,这世上,还是血脉至亲才是最重要的,主子一个人孤单的太久,如果有个小主子,绝对比现在要开心许多。 当然,如果主子有了孩子,份位上肯定能升上去很多,这样升上去的,别人也不会唧唧歪歪。 看这次中秋,那李容华不是也有资格过去家宴还不就是因为她生了大皇子? 李伽罗听了,点头,说道:“琥珀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主子想生孩子了?”琥珀高兴的问道。 “我也从来没有说不生孩子啊。”李伽罗笑道。 “可是您不是一直?”琥珀问道。 “我以前没有想明白,现在想明白了。”李伽罗道:“你一个姑娘家,跟你主子我,说生不生孩子,是不是想嫁人了那!” 琥珀满脸通红,“主子,奴婢说的是实话,您怎么还打趣奴婢啊,奴婢说了,要一辈子跟着主子的,主子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好好好,本主子就不打趣咱们的琥珀姑娘了,不过你什么时候想嫁人了,就跟我说一声,我不会抓着你不放的。” “不跟主子您说了,越说越没谱。”琥珀觉得真是瞎操心了,自家主子这多想的开啊。她还是跟大家伙儿一会儿去拜月去吧。 八月十五中秋夜,皇家宗亲的家宴,照样是热闹非凡,王太后看着这些儿孙们,从头到尾都是高兴的,一点儿也没有因为王昭仪的事儿而烦心。 当然,对于宗室中,生育有功的人,也赏了东西,皇家就该多多的开枝散叶。不过这个时候,王太后也不会扫兴,拿皇上的子嗣说事儿,只是赏赐了正在怀孕的左婕妤,一时间,左婕妤的风头无人能及。 王太后也体谅左婕妤怀孕辛苦,所以宴会过了一会儿,就让人把左婕妤带回去了。 李容华尽管出身低,但是她生了大皇子,理所当然的,被太后和皇后都赏了。大皇子也难得的身体好了些,在王太后身边承欢膝下。 最后家宴散了,皇上自然是和皇后去坤宁宫。赵皇后早就让人准备好了热水,她自己也去了另一件屋子洗漱,看着自己的身子,赵皇后叹了口气,明明还很好,可是如今在那些新人面前,都已经老了。 只有牢牢的抓住自己的皇后的位置,别的她也不强求。 皇上如今来坤宁宫,也只是单纯的睡觉了。 “皇上,不如臣妾叫春茵来伺候您吧。”赵皇后笑着说道。 “不必!”皇上大步流星的去了起居室,很快就躺下了。赵皇后在一边却好久没有睡着,同床共枕这么多年,她知道皇上今天不怎么高兴,她相信不是在坤宁宫惹了皇上,那么到底是什么事儿呢?让皇上不高兴了? 作为皇后,没有自己的亲子,那绝对是遗憾,赵皇后已经想好了,要让自己宫里的宫女生,到时候抱到自己身边养,这样,对大家都好,她能给孩子一个好前程,那宫女也能一飞冲天,可是刚才她的提议,皇上一口就回绝了。和以前不一样啊。今天的家宴,皇上一直都和平时一样,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不高兴了呢?难道是刚才洗浴的视乎,有人不规矩了? 赵皇后觉得明天的时候,一定要好好问问,不然让皇上心里不舒服,就是她的失职了。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君在哪里? 正文 第50章 怀孕 皇后宫里处罚了几个宫人,只不过这种事儿,在宫里稀疏平常,很快就了无痕了。 “刘公公,您怎么亲自来御膳房了?有什么想吃,的,找个人告诉我们,我们就给您做了,哪里要您亲自过来啊。”御膳房的头头张富贵忙放下手里的差事,跑到刘永全这边。 刘永全可是皇上的人,那在他们这些内侍中间就是老大,由不得他们不讨好。 只是皇上那边有小厨房,怎么这位还跑到这个御膳房了呢? 哦,知道了,是刘公公自己想吃什么了,张富贵自动脑补,于是就献媚的说道:“刘公公,想吃什么只管说,御膳房还没有咱们做不出来的东西!” 刘永全道:“你小子,瞎说什么呢,咱家问你,最近你们是不是又作弄人了?知道你们这群兔崽子是捧高踩低的货,但是做人不可只看眼前,小心阴沟里翻船!” 张富贵听着这话不寻常,忙拉着刘公公去了自己的房间,“刘公公,您老能过来,肯定是要提点咱们的,您跟小的们说说,到底是什么事儿啊,还劳烦您老过来了?” 这宫里不都是这样的做法?难道真的是他们误会了什么了? 刘公公说道:“看你小子以前还伺候过咱家一场,咱家给你提个醒。” 张富贵没有来御膳房之前,还真是跟着刘公公了一场,对刘公公那是比对亲爹还要亲。 “也罢,咱家就跟你说说,你们御膳房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看人下菜碟呢?话咱家就说这些你们自己体会体会去。咱家还有事儿,给咱家准备一盘子酥黄鱼,咱家要带走。” “好了您,这不过是小意思!”张富贵赶紧自己亲自去准备了酥黄鱼,亲自给刘公公端着,亲自送着刘公公走了。 御膳房的人忙一窝蜂的围过来,问张富贵,“头儿,刘公公过来是什么事儿?” 张富贵还在琢磨着刘永全的话呢,看人都围过来了,就说道:“都给我好好的干活儿,瞎捣乱什么呢?” 正说着话呢,芳龄殿武婉仪的宫女过来拿饭菜,大家照样不理不睬的,直接就弄了些剩饭剩菜给武婉仪的宫女。 张富贵突然想起了刘永全说的那话,立刻上前把自己厨房里的人给责骂了一顿,说道:“兔崽子,你怎么能看人下菜碟呢?赶紧给我重新准备。姑娘,你等一等啊,这家伙没有脸色,他把东西拿错了。” 从御厨房回来,凝香一脸的不解。樱桃见了凝香提的食盒,说道:“肯定又是剩饭剩菜,这群狗眼看人低的!” 只是她们在把饭菜从食盒里摆出来的时候,樱桃吃惊的说道:“怎么突然变好了?这么好的饭菜?莫不是御膳房换人了?” 凝香也说道:“我也觉得奇怪呢,那御膳房的张富贵,还亲自给我装的菜,弄得我浑身都不自在了,”就是以前主子受宠的时候,也没有这个待遇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她家主子,这一段时间都没有侍寝,按说没有复宠的可能那,可是御膳房的人态度突然就变了。 樱桃说道:“不行,我得给琥珀姐姐说说去。” 自然琥珀知道了,李伽罗也知道了。“主子,该不是有人有什么阴谋吧。”实在是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该不是这饭菜里面下毒了吧。 李伽罗看琥珀这个样子,直接就笑了,“估计是有人给咱们示好了,没事儿,那饭菜里没有毒,哪里就那么容易下毒了?放心吃吧。” 刘永全吃着这酥黄鱼,心里自在的不得了,他是听底下的人私底下说,在御膳房碰到芳龄殿武婉仪的宫女,在御膳房被人刁难的事儿,因为武婉仪惹了皇上生气,所以他底下的人对这个还有点儿关注。 他也就听到心里去了所以特意赶到武婉仪的宫女拿饭菜之前过去了一趟御膳房,好歹张富贵也在自己手底下呆过,对御膳房的那些事儿,他也有些清楚的。 给张富贵提个醒,然后给武婉仪卖个好,当然,他不是要这武婉仪谢自己,就当是结个善缘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在宫里不容易,刘永全作为皇上的大太监,不说十分了解皇上吧,但是皇上到底是真讨厌一个人,还是假讨厌一个人,他还是心里清楚的。 皇上和武婉仪到底因为什么而成了现在这样,恐怕除了他们两个人,别人都不知道。 偏偏皇上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说,要降了武婉仪的份位,就这么晾着。 而武婉仪听说在芳龄殿天天就是写写字看看书,也很少出去。一点儿不像别的嫔妃,想尽办法得皇上的宠爱。 不得不说,刘永全有些佩服武婉仪,就凭着这份沉得住气,就让人不能小看那。 当然,她这沉得住气,估计皇上这边更生气了。敬事房里的人送牌子,刘永全看皇上在武婉仪的牌子上转了一圈,又随便找了一个人侍寝。 而且,敬事房的人看着武婉仪都一个来月没有侍寝了,不知道收了谁的好处,直接把武婉仪的牌子给撤了,谁知道这样就惹了皇上大怒,把那送牌子的人给拖下去直接打的奄奄一息了。 然后敬事房还被重新清理了一遍。要刘永全说,那敬事房也是活该,平时都这样的收后宫嫔妃的钱财,弄些小聪明,自以为是,没想到这次踢到铁板了。 估计他们还不知道皇上是因为什么生气吧。后宫的人都觉得武婉仪失宠了,但是刘永全却不这么认为,迟早武婉仪又会起来的。单看目前怎么破这个局了,皇上估计是要面子,自然不可能主动找武婉仪,可是看武婉仪那个性子,怎么也这么倔啊。 你找个借口来找皇上又怎么的?没看到那些美人贵人,都是想着法的来皇上身边凑啊。 皇上的女人那么多,他肯定不会主动哄一个女人的。看来,这事情还有的磨了。 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打破目前的僵局呢? 刘永全自然不会主动去帮着武婉仪,对他来说,他首先是皇上的人,吃里爬外要不得。 举手之劳可以,但是真的要帮着宫里的某个嫔妃,那这大总管的位置也不用坐了。 刘总管正在苦恼呢,小六子急冲冲的跑过来,“师傅,师傅,不好了,武婉仪在御花园被孙美人给气晕了!” 师傅让他多注意一下武婉仪的情况,所以小六子得了消息,立马就跑过来了。 “什么?”刘永全吃了一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小子给我说清楚!小声点,皇上还在午睡呢。” “啊呀,师傅,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武婉仪昏倒了,都说是孙美人弄的。现在让传太医呢。” 都传太医了,这可严重了,要不要和皇上说呢? 宫里的妃子出了事儿了,皇上自然有权利知道。刘永全立刻就进去了,看着沙漏,是皇上起床的点了。 “皇上,皇上,您该起来了!”刘永全小声的叫着皇上。 没想到皇上早就被小六子的声音吵醒了,“外面怎么那么吵?怎么回事儿?” 刘永全跪下请罪,“回皇上的话,武婉仪晕倒了,要请太医!” 皇上猛的坐起来,“这是何时的事儿?怎么现在才过来禀报?” 皇上您在午睡,我敢过来说吗?何况,您不是生了武婉仪的气吗?而且他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的啊。 “皇上,奴才要不派人去问问?”刘永全避重就轻的说道。 “去吧。”皇上揉了揉眉头,“让那太医过来回话!” 就说皇上对这位武婉仪有些不同嘛,刘永全为猜对皇上的心思而心里高兴,不过想着要是武婉仪出个什么事儿,那可怎么办?他刚才没有把是孙美人气的说给皇上听,因为根本没有那个必要,皇上想知道的,绝对会知道。 而且说出孙美人,那不就是偏帮着武婉仪了?作为大总管,这种事儿,可不能干。 芳龄殿武婉仪这边从焦急变成了喜气洋洋,而养心殿那边也派了人过来问话,更是让她们觉得要翻身了。 太医跟着养心殿的人去了,琥珀带着众人给武婉仪贺喜,“恭喜娘娘!”娘娘有了喜脉,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就凭着这个,看谁还敢欺负!那孙美人太过分了,竟然指着自家主子的鼻子骂,说的话难听的要命! 御花园也不是她一个人的,凭什么要自家主子避开她?不过是个美人,就这么嚣张,真要让她升上去,还得了? 这孙美人估计是以为自家主子得罪了皇上,一户也翻不得身了,所以说话才没有那么顾忌,没想到自家主子竟然有了身孕,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武婉仪有了身孕?”皇上萧璟听了太医的话,忙问道:“武婉仪还晕倒了的,对胎儿有没有影响?” “回皇上的话,武婉仪身体底子好,这次是因为急怒,所以才会晕倒,臣开一副药,吃完了就不用再吃别的药了。”是药三分毒,还是以保养为主啊。 皇上点头,让人送走了太医。刘永全赶紧过去跪下,恭喜皇上。 皇上心情好,宫里的女人怀孕,就表示生下皇子的机会多,对武婉仪怀孕,皇上的心情更高兴一些,而且还夹杂着一些复杂的感情,想着那天晚上,武婉仪说起了母子天性,而现在她又怀上了,这难道是天意? 作者有话要说:有小包子了!祝贺一下! 正文 第51章 释怀 武婉仪是涿州知府武正道的嫡长女,想要得到她家里的情况,也不费什么力气,皇上想着那天晚上一句话不说的武婉仪,她到底是个什么心情呢? 不过,现在这些都不先说了,皇上对刘永全说道:“摆驾芳龄殿!” 刘永全立刻高喊:“皇上摆驾芳龄殿!” “皇上万安!”丽淑媛终于再次在芳龄殿见到皇上,心里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她就说嘛,这个武婉仪是个有福气的,看看,这天大的福气不就来了? 只是皇上连看都没有看丽淑媛,就大步流星的去武婉仪那边去了,丽淑媛紧跟其后。 对武婉仪是羡慕嫉妒恨。她在这宫里这么几年,就没有怀过孕。 见皇上来了,李伽罗赶忙要从床上下来,不过皇上却上前一步,笑着对李伽罗说道:“太医说爱妃的身子需要静养,你就不必起床了。” 刘永全已经识眼色的让宫人们都下去了,李伽罗抬头看了一眼皇上,然后低下头说道:“皇上,臣妾还以为皇上再也不搭理臣妾了呢。” 作为九五之尊,自然不可能低头,李伽罗先开口说了这话,也是递了一个台阶,好歹是皇上亲自来看她了,这已经很难得了。 皇上道:“要是不搭理你,朕今天何必过来?只不过爱妃有时候脾气太倔了些。换做是别人,朕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 听李伽罗说了这样的话,皇上的口气也软了,加上李伽罗还怀了孩子,不能再生气了,皇上的话说的就很平和了。 “皇上,臣妾这段时间也想了许多,皇上是臣妾的天,臣妾不是不想和皇上说实话,只是有些话,臣妾不知道该怎么说。皇上对臣妾这么宽容,臣妾实在是有愧。”李伽罗留着泪说道。 “好了,不想说就不用说了,朕也没有逼你,你身子要紧。别想那些不愉快的事儿了。朕也不过问了。” 只是到底心里不舒坦罢了,放佛自己是个不被人信任的人一样,或者是自己的女人对自己不坦诚。 这种感觉,对一个皇帝来说,还明明白白的就摆在面前了,萧璟自认为这个宫里的女人,哪个不是自己想问什么就能得到什么?妃子们处处讨好,只要是自己说了一句什么,立刻很多话就出来了。 像武婉仪这样的,死倔着不肯说出来的,还真是一个也没有。 她的胆子倒是大,不怕得罪了自己,被砍头或者打入冷宫吗? 这样想着,因为气氛和谐了,皇上也笑着问了,问她难道不怕自己一怒之下,把她处置了? “皇上,您是不是已经知道些什么了?”李伽罗小心翼翼的问道。 皇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李伽罗,“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皇上,臣妾不是不知道好歹的人,皇上对臣妾这样好,还给了臣妾一个孩子,臣妾,臣妾,”李伽罗仿佛下定了决心,有些视死如归的意味。 “您是臣妾孩子的父亲,臣妾娘说,以后就是臣妾最亲近的人,臣妾就告诉您!”李伽罗说道:“请皇上不要怪罪臣妾的家人!” “朕又不是暴君,怎么会动不动就要人的命?你说!”萧璟有些兴趣了,就看武婉仪是如何说的。 “臣妾从心里上,是不想有那样一个父亲的!”李伽罗坚定哦说道:“虽然说子不言父过,可是臣妾却为有个那样的父亲为耻!”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从李伽罗嘴里说出来,皇上反而觉得新鲜了。 李伽罗见皇上没有什么反应,就继续说道:“臣妾的亲娘和臣妾的父亲是结发夫妻,臣妾的父亲是寒门出身,因为你读书好,所以家里人都供着他一个人读书,臣妾的娘嫁过去后,侍奉双亲,一针一针的做女红,然后换钱供自己的夫君读书。 只是没想到,夫君读书出息了,却有了更好的前程,臣妾的娘在臣妾的父亲眼里,已经配不上他了,那时候臣妾的娘还怀着臣妾,可是却被来人的一封信给打击了,信是臣妾的父亲写过来的,让臣妾的娘要被被休离,要么就‘难产而亡’,臣妾的娘为了臣妾有个好出身,所以选择了后者,她面上是‘难产而亡’,实际上却是带着孩子一个人过活,连娘家的兄弟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那天臣妾说那些话,是因为从小跟着娘一起过活,臣妾的娘为了臣妾艰难的活下去,直到最后生病而亡,臣妾又跟了舅舅一家子生活,直到三年后,被臣妾的父亲找回去,最后因为选秀,送到了宫里,之后的事儿,皇上都知道了。臣妾那天不说,是因为臣妾跟皇上一说就说了小时候高兴的事儿,但是臣妾尽管不想有那样一个爹可是他还是臣妾的爹,臣妾怕皇上知道了,要怪罪臣妾的爹。臣妾娘告诉臣妾,不要怨恨爹,因为没有他就没有臣妾。让皇上不高兴了。都是臣妾的错。” “你何错之有?为人子女虽然该孝顺,可是当父母的也不是全对,你有一颗赤子之心是好的。” 他自己手里的官员,有这么品行不端的,简直是不配为官! 为了荣华富贵,就抛弃了糟糠之妻,这种人,何以为人? “其实臣妾能被选作秀女进宫来,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臣妾能离了那边远远的,也是不错的。” 因为解开了上次的心结,皇上和武婉仪的关系更融洽了,中午的时候,还在芳龄殿用了膳,才离开而去。 皇上亲临芳龄殿看武婉仪,大家都知道了,武婉仪这次是大翻身了。而气着了武婉仪的孙美人呢,大家都等着看她有什么下场呢。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西,一个美人,竟然敢对婉仪口出狂言,还把人给气晕了! 这种人,要是上位了,还不把别人都给折腾死? 连皇后都派人去训诫了孙美人,让慎刑司的人派了管事嬷嬷,掌了孙美人的嘴,又把孙美人给禁足了。 虽然不是皇上做的主,可是,要是没有皇上的首肯,皇后也不会这么做。 孙美人是被皇上厌弃了,以后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这段时间,因为孙美人受宠,而被折腾的人,无不私底下拍手称赞。 对于那些无指望的人,也不在乎谁受宠,反正也牵连不到她们。但是好歹人家武婉仪受宠了,没有一朝得势便猖狂,比这孙美人得宠不要好的多? 所以这些人宁可是武婉仪得宠,也不希望孙美人之流得宠。 人哪,有对比才知道好坏。 “主子,您真的跟皇上说了武家的事儿?”琥珀知道了这个事儿,还是很担心的。 “我不说,皇上也会查出来,与其这样,不如从我的嘴里说出来。”那天晚上,故意说漏了嘴,表现的真情流露,一个和亲娘相依为命的姑娘,想起了亲娘,情不自禁的说漏了嘴,那不是很正常? 至于皇上的问话,谁让有个混账是武婉仪的‘亲爹’?子不言父过,都已经说漏嘴了,要是趁势再说亲父的坏话,那这人的人品就很不好了,世人眼里,哪怕这个亲父杀了你,你也不能说他。 所以宁可承受冷落,也不说出来,甚至被人气晕。 后来因为皇上主动来看她,她心里感动,加上有了孩子,有了血脉相连的一个人,对方是自己的丈夫是自己的天,这心里的话,不跟自己的天说,还跟谁说? 想来,这次以后那武正道即使想要升迁,也得不到什么好位置,实缺的官根本就轮不到他了。 而且皇上对自己更应该放心了,因为哪个皇上也不喜欢外戚势大,或者宫里的女人和自己的娘家串通起来,谋求好处。 她可是和娘家的人有那种大矛盾的人,怎么会向着娘家?一颗心以后只给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了。 所以,被冷落一个多月,又有什么关系,得到的远远比失去的多。 刘公公亲自来传旨,武婉仪因为孕育皇嗣有功,所以被册封为正四品淑嫔,直接跳过了容华和婕妤,成为正四品的淑嫔! 赏赐的东西跟在刘公公后面好大一长串。 刘永全笑着对李伽罗说道:“淑嫔娘娘,这些都是皇上赏下来的,您要是想吃什么,尽管说,这宫里还没有弄不到的东西。” 李伽罗感激的说道:“谢皇上恩典,刘公公,也谢谢您对我的照顾。只是现在也只能用这些黄白之物来表示我的感谢了。” “娘娘太客气了,”刘公公心道,这位淑嫔娘娘果然是个知事的,没有拉拢自己,没有让自己在这里坐一坐,而且在自己面前,也没有说什么本宫,而是用‘我’,这就是对人的尊重。不像宫里的一些娘娘,动不动就在自己面前称本宫,还没有到妃位的,也称本宫,明面上是巴结自己这个皇上跟前的大太监,其实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这样的无根之人。 刘公公走后,坤宁宫和慈宁宫都有东西赏赐,一时之间,芳龄殿这边成了宫里最热闹的地方,还是皇后和皇上提议了,芳邻殿人来人往,对淑嫔养胎不利,才下令无事不得去芳龄殿打扰武淑嫔的。 作者有话要说:从下个月起,每日三更! 正文 第52章 闵公公 李伽罗就在芳龄殿养胎,皇上每天下朝了,会过来看望,当然,也少不了去看望重华宫的左婕妤。 目前宫里就这两个人怀着身孕,自然是重中之重。连皇后都吩咐了,宫里有什么上贡的,这两个人也有一份儿。 丽淑媛每次都会过来看望李伽罗,陪着李伽罗说话,皇上过来了,更是眼前一亮。想着机会就在眼前。每次过来都打扮的特别的好看。 只是皇上虽然跟她说话了,可是却没有去她的屋子里歇息。连看她的脸都不多看一眼。 丽淑媛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还是很漂亮的脸,为什么就引不来皇上呢?难道自己真的老了? 李伽罗怀孕了,自然就不能侍寝了,反而是祥和宫的王贵嫔和袁婉仪侍寝的次数多。再加上威远侯之女杨容华,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而袁婉仪因此升为了侧四品的容华,和杨容华一样的品级了。 “贵嫔娘娘吉祥!”王雨露正在这边赏菊,菊苑里伺候菊花的一个内侍给她请安行礼。 王雨露淡淡的说道“起来吧,这菊花打理的不错,来人,有赏!” 对于这样的恩典,王雨露也不吝啬。 她连看也没有看这内侍一眼,因为这样的人也不值得自己去看。 “娘娘果然洪福齐天,如今已经贵为贵嫔了,这在新晋的秀女中间,可是头一份!奴才恭喜娘娘了!”这内侍没有下去,反而跟王雨露小声说了这句话,王雨露停下了脚步。 “本宫以前认识你吗?”王雨露问道。 那内侍这才抬起头来,王雨露看了,见这人脸上有好几个疤痕,她的大宫女白菊呵斥道:“大胆奴才,谁让你直视娘娘的?赶紧把他给叉下去!” “慢着。你们都先下去,本宫知道了,这位是本宫刚进宫认识的。本宫和他有话要说。”王雨露对自己的人说道。 白菊不放心,“娘娘,这?” “你下去吧,在不远处守着,本宫这里没有危险。”王雨露平静的说道。 白菊不甘愿的走了,在不远处看着,王雨露说道:“你起来吧,有什么话直说吧,闵公公!” 原来这个满脸疤痕的人就是闵公公,也是当初带她们冀州秀女的人。 “娘娘果然肥池中物,如今更是让人刮目相看!”闵公公笑道。 王雨露问道:“闵公公,你怎么到了菊苑了?你不是跟着太后娘娘吗?” 闵公公道:“小人暗算,好歹是留了一条命,不过今天遇到贵嫔娘娘,也是奴才的造化了!” 王雨露心道,这人是什么意思?难道还想让自己提拔提拔他? 真是可笑,自己凭什么提拔他?她和这闵公公的交情可以说是没有。 说什么小人暗算,被太后厌弃了才是,这样的人,谁敢沾上?她又不傻,为着一个太监得罪了太后娘娘。 王雨露笑道:“本宫不过是贵嫔,连九嫔之首还没有到,也没有能力帮着闵公公,不过本宫倒是可以让人送些钱物过来,相信闵公公以后会过的好一些。” 闵公公笑道:“贵嫔娘娘,奴才既然敢说这个话,自然是有说这个话的资格。娘娘,您是冀州秀女,当时,奴才记得冀州秀女在进宫之前,在路上,是死了一个人的,那个秀女叫什么来着?好像叫常青青吧,可叹,一个如画的秀女,就那样的死去了。当时要不是奴才,恐怕娘娘没有那么容易就逃脱,还能进宫选成娘娘吧。” 王雨露听了心里震惊,不过面上还是很平静,笑着说道:“不知道闵公公说的是什么,你说的那个秀女,是死了,也是被人害死的,只不过是因为她嫡姐嫉妒,暗地里害死了她。 她的嫡姐也因为良心不安,晚上总觉得见了鬼,所以才会失心疯的,案子早就已经结了,闵公公拿着这个事儿,想要诬陷本宫,那可就太不地道了,本宫说一声,闵公公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娘娘,明人不说暗话,那位秀女的尸体奴才也是接触过的,可巧不巧的,奴才在她的手心里找到了一枚梅花玉扣。奴才之所以没有说,不过是看着娘娘是个有大好前途的,想卖个人情给娘娘,娘娘您看,奴才是不是一直没有跟人说这个事儿? 那枚梅花玉扣,当时知道的人不少,娘娘也穿了那衣服好几次,虽然出了常青青的事儿后,您很少穿了,可是问一问当时和您一个屋子的人,也肯定有一个能说实话的,只要有一个说了实话,娘娘您觉得,你会没有事儿吗?至于常青青的嫡姐,想来也和娘娘有关联,如果她们的家人知道了这件事,会不会要求查案?娘娘您是玉器,被人牵连了就不好了!” 可恶!王雨露知道这闵公公不是诈自己了。王雨露有个青梅竹马,但是她从小就立志要朝上面爬。但是人的感情有时候真的是控制不住,王雨露就和这位青梅竹马来往了几次,最后一次就是在离开家出发的时候,那时候还在她们那个地界,她只想着,见了最后一面,就算是个了结。谁知道,竟然被这个常青青发现了。 要是让常青青到时候乱说,她肯定进不了宫,而且常青青也有意无意的暗示自己,想要拿捏自己。她怎么能容忍? 于是就想到了借刀杀人之计,让常青青和她嫡姐常玉容斗了起来,然后常玉容就失手掐晕了常青青,因为她们两个经常争吵,所以大家听到动静,也没有觉得什么,只当还是和平时一样。 王雨露就是在那个时候进来的,常玉容已经慌得不行,见到王雨露更是吓得要死,完全精神失常,而王雨露探了探常青青的鼻息,只需告诉常玉容常青青已经没有了呼吸,就能让常玉容吓死。 常玉容自然害怕,求着王雨露帮忙,许了许多好处,加上王雨露平时都很有头头的范儿,王雨露告诉常玉容,她可以帮着常玉容,但是这事儿她自己要保密。 常玉容巴不得人都不说呢,自然是满口答应,所以接下来就是王雨露自己处理了。常玉容人都跑了,王雨露把常青青的头直接按在水盆里,活活的再把她给淹死了。 最后变成了暴毙,谁承想,过了一段时间,她才发现自己当时穿的衣服上,少了一颗梅花玉扣,她让白菊找了,也没有找着,还以为遗落在了地方上,没想到竟然是被常青青给拽在了手里,现在竟然是被闵公公给说了出来。 而那常玉容好解决,她本来以为自己杀了常青青,所以稍微装神弄鬼一次,她就精神恍惚了,如今这个闵公公,竟然拿这个事儿要挟自己了! 王雨露笑道:“公公,你想要什么?” 闵公公道:“奴才只想跟着一个英明的主子,奴才看娘娘正是这样的主子!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不是我不乐意要你过去,只是你到底是惹了太后,我也不好说啊。”不用本宫,直接用了我。 “娘娘,奴才当时并不是得罪了太后,太后身边的内侍多,奴才和安公公不过是相互看不顺眼,安公公因为和王贤妃身边的人搭上了关系,所以奴才才会败退的,奴才保证,不会因为奴才而让太后娘娘对你不利。”闵公公道:“奴才在芳龄殿那边也有相熟的人,娘娘,这是您那颗玉扣,奴才一直想给您,现在奴才就把它交给您,希望娘娘能给奴才一个去处。” 芳邻殿?王雨露眼睛眯了眯,看着闵公公递过来的梅花玉扣,然后笑道:“好,既然闵公公看得气本宫,那么本宫会想办法把公公给要过来的,只不过,本宫不喜欢吃里爬外的奴才,你可记住了?” “奴才记住了!娘娘您走好!”闵公公恭恭敬敬的送走了王雨露王贵嫔。 王雨露紧紧握着那枚梅花玉扣,手心里跟火烫了一般。 连步伐都快了起来,这个闵公公,跟毒蛇一样,盯着自己!他是不是有后招?王雨露不敢轻举妄 动,就怕惹急了这人,然后把自己的事情全部给兜了出来。 她不是没有想过杀了这个闵公公,毕竟这样的人存在,让王雨露以后都寝食难安。 既然这样,那就不妨收为己用,在自己身边看着,反而比在外面要好的多。 但是,如果是别人派来自己身边的呢?王雨露心道,他最后提出了在芳龄殿有人,是想递投名状? 不过,能看出自己的心思,这种人,王雨露一点儿也不喜欢。 只是目前的形势由不得自己喜欢不喜欢。既然是条毒蛇,先让他把别人咬死再说。 之后的事儿,就走一步看一步,她不信自己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王雨露对白菊说道:“把这个玉扣给本宫缝上去吧。” 白菊看着这枚玉扣,惊喜的说道:“娘娘,您找回来了?在哪里找到的?” 王雨露说道:“刚才碰到的那个人是闵公公,你还记得吗?就是护送我们冀州秀女的那位公公,他在地上找到的,后来才知道是本宫丢的,所以刚才还给了本宫。只是看着闵公公如今这个样子,本宫心里也有些怜惜了,想着能不能把他要到本宫身边,好歹以前也挺照顾我们的。” 白菊觉得自己主子就是太善良了,“那闵公公是不是犯了事儿,所以才被罚到菊苑去看花草,这样的人,要过来了,那就是得罪人那,主子,奴婢看,还是算了吧。” 王雨露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本宫想一想,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就当是结个善缘吧。” 王雨露自己也打听了闵公公的事儿,知道太后那里关系不大,所以就想了办法,把闵公公从菊苑要了过来,她这边本来就是缺人手的,所以要个内侍,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毕竟闵公公这个人,在很多人眼里,估计都认不出来,闵公公顺利的到了祥和宫,对着王雨露磕头谢恩,“多谢主子恩典!” 王雨露道:“你初来乍到,先梳理梳理本宫这边的人手吧。”至于芳邻殿那边,她不着急,时间有的是!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得闵公公吗? 正文 第53章 大皇子 “怎么样?大皇子的病情如何?”皇上下朝后,先去了坤宁宫给太后请安,然后准备去芳龄殿看武淑嫔的时候,大皇子那边生病了。 大皇子的身体确实是不好,特别是进入了冬季,最喜欢犯病,有一年还严重的差点以为不行了,可是现在也病歪歪的长这么大了。 “大皇子体虚,受不得凉,现在有些低烧,微臣开一份温和的方子,先吃下一副,若是退烧了,需要静养。”太医对大皇子的病也已经看了不少次了,大皇子的身体本来就弱,可是虚不受补,只能开些温和的药方。 李容华跪在皇上面前请罪,她没有照看好大皇子,让大皇子受罪了。 “好好照顾大皇子,大皇子既然需要静养,让皇后安排一下,找个合适的地方好好养着。”永和宫不适合静养。 看皇上一眼也不看自己,李容华心里更凉了,如果大皇子有个好歹,她在这宫里,还能有什么希望? 大皇子这些年都是王昭仪的人照料着,没有让自己插过手,谁知道大皇子的身子都成了这样了? 想到这里,李容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房子,那屋子里住着王昭仪,李容华的眼神一下子变得很冷。 “皇上过来了?皇上真的过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快给我梳洗,我的那件孔雀蓝的衣服呢?还有皇上最喜欢的熏香,也给本宫点上!”王昭仪手忙脚乱,让人给自己盛装打扮了,务必要给皇上一个耳目一新的感觉。 只是她打扮完毕后,宫人告诉她说,皇上已经走了。 这就是说,皇上根本就不是专门过来看她的! 王昭仪拔了头上的八宝金簪,这还是皇上当初送给他的,如今!王昭仪狠狠的把金簪朝地上一掼,只是金簪不容易破,王昭仪跟疯了一样,又哭又笑。 “皇上,阿沐的病臣妾也去看了,您看是不是要挪个地方?”赵皇后对皇上说道。 “是该挪个地方。”皇上有些头疼,登基这几年了,才只有一个皇子,如今病怏怏的,对左婕妤和淑嫔的肚子里的孩子更看重了。 “母后那边说,她那边冬天暖和,想着让阿沐到她那边去,皇上您看?” “母后年纪也大了,让她照顾阿沐也不像话,你找个清静点的地方,装上地龙。”皇上说道。 “是,臣妾明白了。”赵皇后把自己想说的话,也给咽下去了。 赵家出了个赵庶人,目前皇上也不用自己宫里的宫女伺候,她娘家就想着把大皇子给养在她身边,只是看皇上这意思,既然不想让太后养,也肯定不希望自己这个皇后养了。 她何必没有眼色的去说这个话?何况,大皇子的身子骨那么差,养好了是应该的,养不好,到时候就是自己的麻烦了。 何况,大皇子的生母还在呢,赵皇后对养着大皇子很是不敢兴趣。 又到了宫眷进宫的时候,皇后的娘家也早早的递牌子,赵皇后见到了自己的母亲赵夫人。 “娘娘万福!”规矩还是要有的,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赵夫人是骄傲的,能养出一个母仪天下的女儿来,试问这天底下有几个? 她这个女儿,在出生的时候,就有高人算命,说她是凤舞九天的命格,长大后嫁了人,果然应了那句批命。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到现在没有生下一个皇子,至于大公主,以后是嫁出去的,那不算。 遣退了下人,母女两个说些贴心话,赵夫人说道:“咱们母女也快几月没有见面了,自从你族妹出事儿了,我和你爹在赵家日子也不好过。” 赵皇后冷笑着说道:“你告诉他们,以后再送人,送些聪明的,别送这些自作聪明的,没本事还窝里横,要不是她姓赵,现在早就成了白骨了!算计谁不好,算计本宫和本宫的女儿,本宫能留她一条命也是心善了!” 说到赵庶人,赵皇后还满肚子的气呢,赵家族里的人,看这个意思,还埋怨上自己了。 怎么着,就许她算计自己,还不许自己反击了?什么要同心协力,这人自己都要找高枝攀了,她还留着这祸害干什么? 在自己母亲面前,赵皇后也不压抑着情绪,在宫里天天都是要温和,要母仪天下,她在自己母亲面前,还装什么装? 赵夫人只不过是抱怨一句,毕竟因为赵庶人的事儿,让赵家的族长都把自家给说了好一通,想一想也是,如果赵庶人肚子里的孩子还在,说不定就是个皇子,那以后赵家还担心什么? 只是怎么就莫名其妙的就小产了?难道真的是自己这个女儿给弄小产的,赵庶人不忿,才会栽赃到大公主身上? 可是这样做,对自己女儿完全没有好处,因为她需要一个孩子,不然也不会让赵庶人进宫了。 自己的女儿自己清楚,不是那样不顾局面的人。可是她就是想不通了,为什么事情成了这样了? “母亲,您只说吧,这次族里又有什么主意了?”赵皇后知道每次她母亲过来看望她,就是有事儿。这次也绝对不例外。 赵夫人说道:“族里选了几个小姑娘,想要在宫里见识见识,你是当今皇后,留个把人在宫里住几天,也是可以的。” “母亲!”赵皇后真是气得不行,“你以为这宫里是赵家的?想要什么人进来就什么人进来?这里是后宫,让小姑娘进来住,传出去像什么话?宫里有太后和皇上,还轮不到我做主!这样的事情,以后提都不要提!” 族里的打算,赵皇后一下子就明白了,无非是找着明目的朝宫里送人!刚刚选秀还不到一年,真要是自己这边再给皇上找人,那她这个皇后也不用当了,后宫的女人,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 死了! “这,这也是为了你好啊,你要是有个儿子,族里也不会这样了!”赵夫人见女儿发怒,也不敢再说,毕竟女儿再是女儿,也是皇后,有着君臣之别。 赵皇后道:“选秀才过去多久?赵家就有个后宫的女人出了事儿,再送进宫,你们能保证不出事儿?真要出事儿了,你们能承担的起?就是要送人,等三年后的选秀,本宫就不信,赵家族里没有准备!皇上还春秋鼎盛呢,过三年能晚吗?” 赵夫人叹道:“就知道你不同意,只是你看看这宫里,已经陆陆续续有人怀孕了,你以后怎么办?即使你是皇后,可是谁生的孩子跟谁亲,历朝历代,这不是亲生的皇帝和太后之间,到最后没有一个善终的。” “是啊,不是亲生的就不是亲生的,就是赵家的女人生的,不也不是亲生的?”赵皇后嘲讽的说道,无非是因为是赵家人。 “可是这不一样啊!”赵夫人说道。 “有什么不一样!本宫还有同父异母的兄弟姊妹呢,娘,您说在你心里,一样吗?”赵皇后笑着说道。 赵夫人哑口无言,“那,你就干等着看别人上位?”没有皇子的皇后,以后也没有什么好下场,人家生了皇子,立了太子,自然想着要这皇后的宝座,不把现在的皇后给弄下去,怎么能当上皇后? “本宫的位置,除非本宫死了,不然谁也夺不走,娘,您就别操心这个事儿了,好好的在家里享福就成,只要有我在一天,族里的人都不敢欺负你,别瞎掺合这些事儿了。以后,要是想我了,就进宫看看,别因为族里的事儿,再来找我。不然,就别进宫了!” 她娘把赵家族里的事儿看得比天还大,所以每次都被这赵家族里的人利用,赵皇后很是厌恶这样的事儿。 自从赵庶人的事儿出了之后,赵皇后对赵家族里的人就印象更不好了,现在还想着送什么小姑娘过来陪自己,就那么迫不及待的? 要抱养孩子这宫里多的是人想要让自己抱,她这个皇后的身份也不是摆设。 只是,她明明才二十几岁的年纪,怎么就不能生了呢?如果自己能生一个,这所有的烦心事儿就没有了。 宫里在临近过年的时候又有一个张美人有了身孕,这位张美人运气倒是不错,就侍寝了一次,竟然就怀上了。然后被册封为了贵人。 对李伽罗说道,越多的人这个时候怀孕,对自己就越好越安全,因为注意力都分散了,不会盯在自己身上。 恐怕左婕妤也是同样的想法。毕竟双拳难敌四脚,宫里的女人多,希望她们生不下来的人大有人在。 而王昭仪半年的禁足也已经到了时间,被解禁了。 在去坤宁宫请安的时候,没有和以前一样飞扬跋扈了。话也少了不少,人瘦了一大圈。 李伽罗现在也有资格去给皇后请安,不过皇后已经免了她们几个人的请安,毕竟天气也冷起来,还大着肚子,真出了事儿,那就是她这个当皇后的不是了。 不过皇后虽然免了她们的请安,可是她们也要隔几天去一次,不然就成了目中无人了。 好在现在都是抬着轿子过去,也不算什么难事儿。 “王昭仪出来了,我看她的神态不对劲儿,你小心着些。”袁淑华升为了容华,也有资格去给皇后请安,看王昭仪的神情很不对劲儿,人有时候在绝望中,往往能做出惊天动地的事儿,尤其是她有今天,和淑嫔少不了关系,如今淑嫔不仅升了份位,还有了身孕,自然是更让王昭仪深恨,万一一个不小心,那就是后悔也来不及。 “我明白,会注意她的。”王昭仪陷害自己,反而被自己扳倒了,那是她自己本事不精,怪不得别人,李伽罗又不是任人宰割的人,自然会还击。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话说左边肩膀好疼,估计是电脑桌前坐久了,要歇息一下! 正文 第54章 金桔 不过现在被人像毒蛇一样盯着,李伽罗也讨厌这种感觉。 这位王昭仪每次出招,招招都想要自己的命。 可惜没有成功,但是她落到现在这个下场,却不反省,反而觉得都是自己造成的。难道只允许你捅刀子,她要白白的受着? 李伽罗觉得好笑,这种人,世上也多,不奇怪。 王昭仪在太后的慈宁宫外面跪了半天,终于被太后请了进去。 王太后看着变得瘦弱的王昭仪,说道:“吃吃苦也好,让你知道天高地厚,宫里的女人那么多,你都要算计,能算计的过来吗?一个武氏去了,还有张氏,钱氏,李氏,你难道个个都要算计?” 王昭仪哭着说道:“姑母,我知道错了,我就是被嫉妒蒙住了眼睛,那时候皇上对武氏特别好,我就气昏了,加上秦氏在旁边撺掇,所以我就做了那事儿,只是我根本就没有往那杯茶里下毒啊,我说的是真的!姑母你要相信我!” “好了,这事儿都过去大半年了,别提这个事儿了,提了大家心里也不自在,如今武氏也怀了皇上的孩子,哀家希望你们能化干戈为玉帛,都是伺候皇上的,别分的那么清楚。你啊,如今别的不差,就差个孩子,好好的养着身体,哀家还是希望你能给皇上生个皇子的。” 王昭仪说道:“母后,我也想生,可是我现在的情况,皇上肯定厌恶了我,我哪里还有机会,不如我去皇觉寺出嫁,为母后和皇上吃斋念佛去。”王昭仪哽咽着说道。 王太后叹道:“皇上是个念旧情的人,现在只不过是还没有顺过气来,你放心,哀家会给皇上说的,你这要出家的念头可千万不要有,这宫里有哀家在呢,还没有人敢欺负你。” 送走了哭哭啼啼的王昭仪,王太后脸色就没有好过。 宫嬷嬷看时辰不早了,问道:“娘娘,要不要用膳?” “阿宫,娴雅这是怪上哀家了啊。”王太后说道。 宫嬷嬷道:“昭仪娘娘小孩子脾气,也是有的。” “呵呵,要是小孩子脾气也也就好了,现在她是恨上哀家了,觉得哀家在回宫的时候,没有帮她说话,没有找人去看望她,这人那,真是对你千日好,一日对她不好了,前面所有的好,都成了泡影,你也别替她说话,从她进宫,哀家给她担了多少事儿? 这几年下来,她要是个能成事儿的,哀家不介意继续替她担着,可是她这种性子,要继续纵容着,以后还能闯出更大的祸来!到时候牵连了王家,就得不偿失了!如今栽了个大跟头,还跟哀家耍起心眼来了。” 果然是亲情淡如纸,也罢,王太后本身就已经对这个侄女儿有些放弃了,如今正好,她也不用觉得心里难过了,在宫里的女人,心肠得硬,才能活到最后。 王昭仪脸上早就没有了泪水,她算是看透了,是姑母,什么母后,都是假的,在太后眼里,因为有了更好的人选,所以自己这个就成了弃子,无非是留着给王家先占个地儿,然后等有人上来了,自己就该退位让贤了! 但是坐以待毙绝对不可能!她已经这样了,还能有什么舍不得的? 终于下了今年入冬的一场大雪,到处是银装素裹,宫人们一大早起来,就把道路给扫通了,这个天,李伽罗更不想出去。如今,她也是四个月的身孕了,浑身懒洋洋的。 屋里温暖如春,在里面根本就不用穿棉袄,内务府送来了好几盆冬天的盆景,还有那种小金桔,摆在屋子里特别的喜庆。 暖房里果然什么东西都能出。 “淑嫔妹妹,还是你这里舒服,哟,这是金桔吧,这样的,我还是头一次见。”丽淑媛夸张的看着那几盆金桔,羡慕的不得了。 李伽罗对丽淑媛说道:“姐姐要是喜欢,这两盆就送给姐姐吧。” 丽淑媛忙摆手,说道:“还是算了,我那屋子里也没有地龙,到我那边说不定几天就死了,还是摆在你这里好,我天天也能过来看看。” 正说着话呢,外面皇上驾到的声音传来,丽淑媛的眼前一亮。用手抚摸了一下发髻,皇上已经大步流星的进来了。 “给皇上请安!”李伽罗和丽淑媛都躬身说道。 “不是让你免了礼吗?你身子渐重,这些礼数就不用那么在意了。”皇上把李伽罗扶起,看了丽淑媛一眼,说道:“丽淑媛也起来吧。” 丽淑媛心里一高兴,皇上终于和自己说话了,她似乎有很多话想和皇上说,但是看皇上那意思,她还是有点眼色的,就先告辞了。只不过还是悄悄的看了一眼那两盆金桔。 “爱妃这里怎么没有摆几盆花?花房里的话应该品种很多,你喜欢什么花,朕让刘永全亲自过去要几盆去。” 李伽罗笑道:“皇上,臣妾现在闻着这些香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您看臣妾连香粉都没有擦呢,就是香炉里也没有熏香。臣妾就怕这花送过来了,也摆放不成,还是闻着这果香比较舒服一些。” “既然这样,回头让下面的人多送些新鲜的水果。”皇上拉着李伽罗的手坐下,“朕看这个地方有些小了,以后等咱们的皇儿生下来,就不够住了,朕看得换个地方。” 李伽罗嗔怪的说道:“皇上,您老说皇儿,要是臣妾生的是位公主怎么办?” “民间不是有个说法先开花后结果吗?生公主也不错,朕也不会嫌弃。”皇上笑道,不过他内心里当然希望后宫的怀孕的三个女人都能给他生皇子,他现在太需要一个皇子了,健康的皇子! 所以不管这次是谁生了皇子,他都会大封的,因为生了皇子就是大功臣。 有了健康的皇子,对朝局也能稳定。他有一个皇子可是那个身体太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病情就严重了,这样的皇子,不能让朝臣们放心。 皇上在这里留了饭,皇上的饭菜定例自然比李伽罗自己的要好许多,她这段时间,跟着吃了不少。 不过现在的她特别能吃,平时只吃一碗的,现在能吃两碗,甚至三万,吃完饭后,还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皇上一眼。 皇上笑了,“以后再多给淑嫔加几个菜!” 能多吃才好,肚子里的孩子才能更健康。 皇上是带着笑离开的。李伽罗对冯安和田六说道:“你们两个,去把那两盆金桔给挖出来!” 冯安和田六毫不犹豫的去干了,自家主子的话是没有错的。 “主子,里面有东西!”冯安看着这个纸包,不会是什么害人的东西吧。自家主子可是怀着身孕的,万一这是滑胎的。 “主子,您赶紧进屋里去,这东西恐怕有危险!”冯安和田六生怕自家主子出了什么事儿,到时候不仅主子完蛋了,他们也跟着完蛋。 “琥珀,你去看看!”李伽罗吩咐到,琥珀跟着自己也那么多年了,一般的药物也能看得出来。 “主子,这,这是麝香粉末!”这到底是谁放的,也太恶毒了!麝香可是能致人流产的东西,还包了这么多,埋在盆栽里面,自家主子要是长期闻了,说不定就! 用金桔遮住了味道,真是亏得她们能想!小盆栽的土并不深,又是让人观赏的,这不知不觉中就中了招了。 “冯安,摔了这金桔盆景!就当是不小心碰掉的!”李伽罗镇定的吩咐到。 冯安立刻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举起那盆就朝地上扔,因为已经挖了出来,不可能再恢复原状,所以就当成不经意的碰着了,然后发现这里藏有东西。 “刘公公,奴婢有要事求见皇上!”琥珀急忙跑过来养心殿。 刘永全一看淑嫔的大宫女都过来了,还急的不行的样子,莫非是淑嫔那边出了什么事儿了?这可不得了了!刘永全也顾不得皇上还在歇息,把皇上给叫醒了。 皇上一听武淑嫔这边出了事儿了,立刻就起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淑嫔还好吗?”皇上边问边朝外面走。 琥珀说道:“娘娘也是在午休,娘娘说金桔很好看,让奴婢们也可以看看,谁知道冯安不小心,把金桔盆景给碰着了,摔在了地上,谁知道从土里掉了一个纸包,那东西奴婢们不敢动,请了太医过来,太医检查了,说是麝香!” 麝香!麝香对孕育的危害!皇上走的更快了。 刘永全跟在后面跑,还不忘问琥珀,“娘娘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的?” 琥珀道:“娘娘还没有仔细看那金桔,送来了才一天,娘娘说,等她午睡起来后,再好好看看。” 刘永全心道,幸亏是没有看那,不然这出事儿了,不知道皇上要怎么震怒! 也得亏是淑嫔娘娘对自己的宫人很慈善,让这些宫人赏金桔,不然真的出了事儿,后果不堪设想啊! “娘娘,皇上又来了!”桃儿对丽淑媛说道。 “皇上来了?怎么又来了?不会是那淑嫔耍什么花招吧,都大着肚子了,还占着皇上!”丽淑媛很不高兴。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所有的阴谋都被武娘娘给打败了,所以显得别人弱,难道真要娘娘狠狠的吃一次亏,才能显示大家都很强?这好像不是俺的风格啊。 正文 第55章 引蛇出洞 每次皇上都跟没有看到她一样,哪怕她对这淑嫔特别好,淑嫔也不帮着自己说点好话。 “皇上!”李伽罗有些委屈的喊了一声。 皇上说道:“不用担心,万事有朕太医,淑嫔的身体有没有问题?” 太医道:“这金桔送过来的时间不长,且麝香是埋在土里的,臣也问淑嫔娘娘了,她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这两盆金桔,所以身体没有问题。只是如果长久的把这金桔放在屋子里,又有地龙,那麝香的味道就会在空气中散发,很容易引起小产,就是勉强把孩子保下来,孩子的身子骨也毁了。” 太医为了卖给武淑嫔一个好,所以把这危害都给说的一清二楚。 “皇上!”李伽罗听了太医的话,脸色都有些白了。 皇上的震怒可想而知,“查,给朕彻查!”嫔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现在有人想出这种法子害人,不把这幕后黑手给抓住,绝对不能平息皇上的怒火。 李伽罗轻轻的拽了拽皇上的袖子,皇上安慰李伽罗说道:“别怕,朕一定给你个交代!” “皇上,臣妾想的是,让人去左婕妤和张贵人那边也去看看。” 皇上立刻懂了李伽罗的意思,吩咐人去左婕妤和张贵人那边也查一查。 一会儿赵皇后也来了,她在来的路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见到皇上后直接请罪,毕竟宫里出了这种事儿,谋害子嗣的,她这个当皇后的,责任不小。 “皇上,后宫出现如此歹毒之人,不查出来,以后肯定还会祸乱后宫,都是臣妾管理不周,才会出现这样的事儿。请皇上降罪。” 后宫之事多如牛毛,哪里能每个事儿都怪罪到皇后身上去? 皇上说道:“此事和你无关,朕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不过,这宫里,是该好好整顿整顿了!” 赵皇后听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受,皇上这是连自己也不相信了吗? 也是,嫔妃怀孕,她当皇后的,在别人眼里,也可能是动手的人之一。 既然这样,避嫌就避嫌,皇上想插手就插手,后宫的事儿,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查到的。 没一会儿,去左婕妤和张贵人那边的人也回来了,和皇上禀报,那边没有问题。 赵皇后心道,这么细腻的心思,不可能是皇上一个大男人想出来的,难道是武淑嫔? 武淑嫔会关心那两个人的肚子?这倒是没有想到。 “皇上,臣妾的意思是,这芳龄殿实在是有些小了,按照规矩,淑嫔也该添些人手了,不如换一个大的宫室居住,您看如何?” 看皇上这意思,等淑嫔生产后,肯定还是要升份位的,这芳龄殿的地方确实是不能住了,还这么偏的,人要下手也容易。 皇上点点头,“皇后说的极是,朕看长春宫就不错,就把淑嫔安置在长春宫吧。” 赵皇后一愣,然后微笑着说道:“长春宫极好,那地方大,以后淑嫔再多生几个皇子也能住的下。” 皇上听了也笑了,李伽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虽然皇上说他安排人去查,但是皇后也不可能闲着,毕竟宫里出了这个事儿,她一点儿也不关心也不可能。 金桔是内务府进贡的,但是内务府的人也是从专门供应花木的皇商那边进来的,只是皇商供应的花木有几千几万盆,唯独这两盆有问题,那么肯定是有宫里人做手脚。 因为这个事儿要查,所以消息是严格封锁的,除了当时的芳龄殿的那些人,还有皇上和皇后知道外,也没有几个人知道。 送金桔过来的太监,也秘密的审讯了,可是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皇上经过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查出来,也是整天心情不好。 因为要年关了,所以李伽罗想了想,还是等过年后再搬到长春宫去吧,这个时候搬,容易打草惊蛇。 “皇上是不是因为年关政务繁忙,所以才这么烦恼?”李伽罗现在不能喝茶,不过她泡的茶,皇上还挺喜欢喝的。 “不关政务的事儿,是这黑手没有查出来,朕过个年都不安生。爱妃,你受委屈了!”皇上说道。 他保证是要把这个事儿查个水落石出,可是处理政务来,他得心应手,可是这后宫里的事儿,他就有些手生呢。 到了,还没有把幕后黑手给抓出来,万一再弄个什么事儿,岂不是过年都不安生? “皇上,出了这个事儿,臣妾也仔细想过,既然能顺顺利利的送到臣妾这里,那肯定知道臣妾不喜欢花,应该喜欢这些金桔之类的东西。” “你是说,你身边有内奸?”皇上问道。 “皇上,臣妾不敢保证她们都是忠心耿耿的,但是臣妾自己手底下的人,也肯定不希望臣妾出事儿,因为一旦臣妾出了事儿,他们也逃不掉。” “你太心善了,这世上有的是人,可以不顾自己的命,也要让别人倒霉,或者是别人给他许了天大的好处,或者是自己的家人被人威胁了!不过,爱妃这一说,倒是给朕提了一个方向了,朕看,这芳龄殿所有的下人都应该审审。” 他以前只想着朝外面去查,可是淑嫔这么一说,他倒是忽视了这一点。毕竟,也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淑嫔有什么爱好。而且能顺顺利利的进入芳邻殿这边,肯定是有内应的。 只是,目前嘛,皇上笑着对李伽罗说道:“爱妃,朕看引蛇出洞这一招不错。” 左婕妤那边和张贵人那边,派人过去的时候,说辞都是找好的,不过是让人去看看她们屋子里有什么相冲的东西,自然联系不到芳龄殿这边,且一切都要求保密,左婕妤和张贵人既然已经被叮嘱了,自然不会多嘴多舌。 芳邻殿的武淑嫔不知道为什么肚子突然就疼了起来,太医过来看后,一直都没有离开,皇上震怒,要太医一定要保住武淑嫔的孩子。 芳龄殿这边乱的不得了,而同样住在芳邻殿的丽淑媛在知道这个消息后,却紧闭了房门,生怕被沾染上一样。 “刘公公,人已经逮住了!”小六子很兴奋,终于没有白等! 芳龄殿的金桔枯萎了,让人给搬走了,而一般对这些已经枯萎的花或者盆景,都会统一送到一个地方一起处理。 小六子带着人一直在这边守着,终于逮住了这个正准备把两盆金桔的土刨出来挖东西的一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没想到干这个事儿,还有人守着,寒冬腊月的,这个地方荒无人烟的,可是却有人在守株待兔。 “不关小的的事儿啊,是有人给了小的钱,让小的过来做这件事儿的,他说,这金桔里面有他早宫里偷偷藏着的钱,他不好自己去挖出来,就给了小的钱,让小的帮着挖,然后付一半的钱给小的作为补偿。” 因为宫里枯萎的金桔也就只有芳龄殿的,所以他很快就找出了这两盆金桔。 宫里内侍们,为了能从宫里拿出去钱,那可是什么办法都想的出来,有时候甚至会自己吞进去,然后出去了再催吐。 “放你娘的皮!这种说法想骗爷爷我,你还嫩了些!把他给我抓起来,既然这人嘴硬,先给他点苦头尝尝!”宫里有的是折磨人的手段,他就不信了,这人的骨头能那样硬。 什么是帮着人的,这地方进进出出就那么些人,他都派人盯着呢,根本就没有那回事儿,何况,即使真的和他说的那样,也得让他去辨认是哪个太监了! 娘的,他可不想忙来忙去一场空,这背后的人真是狡猾,那被抓着的太监竟然是在御花园管着花草的,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这个太监死活说他就是帮人,连受了一次刑也没有改了口供,小六子让人把他给放下,问道:“你说有人让你过去的,那此人是什么样子,声音还记得不记得?” 那人虚弱的说道:“小的没有看清,不过,那人说了,要是小的得了那盆下面的东西,直接放到御花园的展翅亭下面的地基下面就可以了,那边也有他给小的的报酬。”因为受了一次刑,这人很是害怕,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你小子怎么不早说?差点误了大事儿!”小六子说道:“现在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就不知道你小子要不要了?” 不要能成吗?不要小命都没有了! 丽淑媛在自己的屋里踱来踱去,怎么小贵子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他把那东西给毁了没有!唉,她真不该做贼心虚,怎么就让人去取那东西去了呢?就是不取,那两盆金桔已经枯萎了,谁也不会怀疑到那上头去吧。 不过好好的金桔,突然枯萎了,到时候那边想起这个茬,又来翻那两盆已经扔出去的金桔,那可怎么办? 那地方是十天一清理,万一这十天之间,有人想起来了,把那东西再拿回来,那不是露馅了? 所以丽淑媛觉得自己派人去取东西没有错,在别人还没有注意的时候,在武淑嫔那边都忙乱的时候,这样就悄无声息了。 只是,她没有等到小贵子的回来,反而等到了皇后派来的人,直接请她到坤宁宫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君!突然发现,每天三更,是件很恐怖的事儿,这段时间变懒了! 正文 第56章 幕后黑手 丽淑媛一路上还想问传话的公公,让自己去坤宁宫干什么? 但是那太监的嘴巴特别严,她一点儿也问不出来,丽淑媛本来就心里有鬼,所以更是忐忑不安,来到坤宁宫后,见这边都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更胆战心惊。 “丽淑媛,你可知罪?”赵皇后的声音想起,皇上说后宫的事儿,还是让她这个皇后来解决,把人送到了自己这边。真没有想到,这个丽淑媛胆子竟然这么大! 丽淑媛结巴着说道:“娘娘,嫔妾,嫔妾做错了什么事儿?” 赵皇后让人把逮着的小贵子给推了出来,丽淑媛一见到小贵子就知道事情糟糕了。可是还是寄希望于小贵子什么都没有说。 “小贵子,小贵子怎么在娘娘这里?”丽淑媛紧张的问道。 “你这宫里的奴才,可是把话都说了,本宫觉得,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不想想你自己,也得想一想你自己的家里,谋害皇嗣,你一个人的命怎么够?丽淑媛,这个道理你是懂的!” 小贵子的嘴巴已经被拿开,他哭着对丽淑媛说道:“娘娘,您就什么都说了吧,您也是被人逼的 啊。” 丽淑媛浑身的劲儿没有了,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而这个时候,从内室里走出来了武淑嫔,原来这所谓的快要小产了,只是个幌子啊。 可叹她还急慌慌的想要把东西给处理了,谁知道这就是个圈套,就等着她朝里面钻呢。 如果她稍微沉得住气一些,是不是就没有今天的事儿了?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丽淑媛没有忏悔自己下药害人,反而觉得应该做的更完美一些,不让人逮住了,可见这心态本来就是个问题。 丽淑媛脸色如灰,她跪下来说道:“皇后娘娘,臣妾有罪!臣妾只有一个请求,臣妾要见皇上!” 赵皇后道:“皇上已经把事情交给了本宫,什么事儿本宫可以做主!” 丽淑媛呵呵笑了,“皇后娘娘,如果事关王昭仪呢?娘娘也能做主?”既然自己已经不好过了,那么就让大家都不好过,何况这次她之所以出手,也是因为王昭仪的原因! 王昭仪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儿,她这个罪魁祸首,太后娘娘都能保住,凭什么这个打下手的就要被赐死或者在冷宫中过一辈子? 王昭仪?赵皇后和武淑嫔对视了一眼,赵皇后说道:“既然这样,先把丽淑媛看起来。春茵,你去请皇上过来。” 事关王昭仪,这中间还牵扯到王太后,赵皇后也不好做主。丽淑媛冷笑了一声,果然就是这样,一说到王昭仪,连赵皇后都不敢做主了! “丽淑媛要见朕?”皇上萧璟说道:“不是让皇后做主吗?事情弄清楚了,就让淑嫔赶紧回去,这大冷的天。” 刘永全在皇上耳边小声的说了一会儿,皇上的眼神就变得很难看。 但是也没有耽误,就带着人去了坤宁宫。 “皇上,丽淑媛臣妾让人看着,您看?”赵皇后问道。 “让她出来,朕倒是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来!”又对李伽罗说道:“你要不要先回去?” 李伽罗摇摇头,说道:“皇上,臣妾想在这里听着。” 皇上知道武淑嫔对这件事儿很是有疙瘩,想要明白事情的真相,也无可厚非。于是也点点头。 丽淑媛见到了皇上,恨不得扑过来抱住皇上的大腿,倒是她也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命,就看今天自己怎么说了。 “皇上,臣妾有罪!只是臣妾也是被逼的啊!”丽淑媛哭道。 “哦?被逼的?”皇上说道:“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丽淑媛看不懂皇上的表情,可是总比一生气起来就要自己的命要好,她只希望不要被打入冷宫,不要被赐死,就是当个更衣也好啊,起码还是皇上的女人。 于是竹筒倒豆子,什么都说了。 “皇上,臣妾本来和武淑嫔关系挺好的,只是因为住在芳龄殿,就被王昭仪给盯上了,王昭仪暗恨武淑嫔害得她降了份位,还被禁足,一出来听说武淑嫔还怀了身孕,更是恨的不行! 臣妾的父亲有把柄握在王昭仪父亲手里,她就给臣妾传了信,让臣妾给她写武淑嫔平时的喜好,臣妾因为担心父亲,所以不得已才告诉了王昭仪,谁知道王昭仪竟然在内务府也有人,竟然在金桔下面埋了容易让人流产的东西,臣妾去了芳龄殿,几次想跟武淑嫔说说金桔的事儿,只是怕说出来,还被人怀疑,臣妾胆小,就一直没有敢说。 后来,王昭仪听说那金桔已经枯萎了,怕事发里面的东西被挖出来,所以给臣妾传了信,让臣妾赶紧处理,臣妾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去了。” 丽淑媛这话,把自己的责任去了七七八八,好像一切都是不得已一切都是被王昭仪逼的,因为王家的势大,要挟了她的父亲,她是孝女,所以不得不答应王昭仪。 而且就是事后要处理事情,也是被王昭仪指使的,她根本就不乐意,她一切都是在无奈的情况下做的。 而且埋的那让人流产的东西,是王昭仪让人暗地里埋的,和她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她是值得人同情的,所以罪不至死。 李伽罗在心里摇了摇头,这丽淑媛是个什么性子,她在芳龄殿还是很清楚的,说她不想除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是顺手推舟而已,要说她想提醒自己,那更不可能了,那天她还一个劲儿的夸这金桔长得好,让她有事儿没事儿的时候,多看看,能心旷神怡呢。 真是会狡辩,把人都当成傻子了。 皇上听了说道:“这只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朕不会信的!” “皇上,王昭仪的父亲是不是要挟了臣妾的父亲,皇上可以查出来,再说,内务府,臣妾一个出身一般的人,怎么能插的进去手?而且进贡花木的人家,是王昭仪母亲陪房的一个远房堂弟,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皇上要是不信,臣妾可以作为诱饵,去让王昭仪现身,看王昭仪是不是这幕后黑手! 对了,在给武淑嫔送金桔的那一天,皇上可以让人去查一查,花木房里是不是有王昭仪的人进去。王昭仪每次让人过来是给臣妾传得是口信,所以臣妾没有留下纸条,但是臣妾知道给臣妾传话的人是哪一个,皇上可以派人给他抓起来,一问就一清二楚了!” “你父亲有什么把柄在王昭仪的父亲手里?”皇上问道。 丽淑媛支支吾吾不敢说,皇上冷笑道:“朕劝你还是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否则等朕自己查出来了,下场比现在更甚!” 丽淑媛的父亲也是朝臣,自然皇上也关心这方面的事儿,丽淑媛为了增加事情的可信度,她都要小命不保了,所以说出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臣妾父亲,父亲,在任上有人孝敬!” “是贪污吧。”皇上冷笑道。 丽淑媛头低的不能再低。皇上嘲讽的说道:“没想到,朕的臣子们竟然这么一心,为了谋害真的皇子,不惜铿锵一气。好,好,真是很好!” 丽淑媛暂时被带下去了,赵皇后对皇上说道:“皇上,丽淑媛的话,会不会是胡乱攀扯?” 皇上冷笑道:“怎么可能?连她父亲贪污的事儿都说出来了,其他的事儿也是真的了!朕一直因为王家,因为太后,对她多有忍让,没想到她变本加厉,不止悔改,反而谋害起朕的皇子了!这次要是饶了她,朕还有何面目对朕的子嗣?” 皇上这次是真的对王昭仪失望了!以往的情分都别磨光了! 王昭仪被禁足半年,不但没有反省,反而出来,还策划了这么个事儿,显见的是不把皇上的子嗣当回事儿了! 赵皇后虽然心里高兴,但是还不能表现的高兴,而李伽罗,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了,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也先回去芳龄殿了,至于皇上和皇后怎么处置这些人,那就不是她的事儿了。 想来,这次王昭仪可不仅仅是被降份位这么简单了。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皇上已经把所有的证据扔到了王昭仪面前,在王昭仪的永和宫。 王昭仪本来听到皇上过来了,还特别高兴,结果竟然是这个事情。 她强自镇定,说道:“皇上,您说的是什么啊,臣妾根本就没有听明白!” 萧璟说道:“朕也不想说第二次,既然王昭仪没有听明白那么以后也不用听明白了,来人,王昭仪品行不端,阴谋算计皇嗣,罪大恶极,夺了昭仪份位,降为庶人,即刻起打入冷宫!” 王昭仪一阵眩晕,为什么会这样。“皇上!”王昭仪大喊一声,“皇上,六七年的情分您都忘了吗?是谁小时候跟臣妾说,长大了要娶臣妾当妻子的?可是为什么最后臣妾不过是个嫔妃?皇上,您对的起臣妾吗?” 皇上说道:“小时候的话,如何算的了真?朕记得小时候朕说了这话,你可是没有答应的,这时候拿出来说这个,朕都觉得好笑!” “那太后娘娘呢,您要把臣妾打入冷宫,您就不顾着太后娘娘?太后娘娘也姓王!” 作者有话要说:丽淑媛自己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滴! 正文 第57章 邀月宫 “朕正是因为顾及了太多次母后,所以才一再的纵容你,让你成了现在这样!” “哈哈,哈哈,”王昭仪笑道:“果然是这样!宠你的时候,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等不宠你的时候,随便一句话都是要罪恶滔天的!皇上啊,皇上,臣妾这一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儿,就是喜欢上皇上了!臣妾真应该听自己家里人的话,不要喜欢上皇上,可是臣妾却自己陷下去了,一切都是臣妾自己活该!” 王昭仪似笑非笑,太后早就已经放起了她,如今皇上也要把她打入冷宫,这世界真可笑! 皇上却不觉得有什么心软,如果人人都像她一样,因为喜欢自己,都要使出这么恶毒的手段,那么这后宫里还如何能有人存在? 平时和嫔妃争风吃醋也就算了,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敢谋害自己的子嗣,这是万万不能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让他已经没有了耐性! “来人!送王庶人去冷宫!“皇上吩咐道。 “慢着!”王太后的声音想起来,王昭仪眼前一亮,只不过王太后随后的话,再次把她打入了深渊! “皇帝,哀家也不说什么求情的话,事情哀家已经从刘永全那边问清楚了,娴雅是哀家的侄女儿,但是你也是哀家的儿子,武淑嫔肚子里是哀家的亲孙子,胆敢谋害哀家的亲孙子,这罪绝对不能轻饶!只是皇上,王家不能有打入冷宫的妃子,你就看在哀家的面子上,给王家留点脸面吧。” 不能打入冷宫?那就是让王昭仪消失了?王昭仪知道自己是弃子,没想到王太后更狠,竟然要她死! 什么为了王家的面子,是为了给王明雅得个好听的名声吧。 哈哈,哈哈,王昭仪忍不住又大笑起来,“你们真是可笑,大的可笑,小的也可笑,太后娘娘,我的亲姑母,您不是说,我跟您的女儿一样吗?现在您就是这样对待您的女儿?没有用处了,就弃之如履?太后娘娘,这次的事儿,太后娘娘也参与了呢,她就是不想让不是王家的姑娘生下皇上的孩子呢!” “她疯了!”王太后立刻让人堵住了王昭仪的嘴巴,“从禁足出来,就疯疯癫癫的,看你成什么样子?哀家是皇上的亲娘,不管谁生了皇子,都是哀家的亲孙子,虎毒还不食子,哀家不是那后宫里的女人,不是自己生的,就不喜欢,就痛下杀手!皇帝,就让她病逝吧,好歹诶哀家和王家留点体面!” 皇上点点头,再也不看这王昭仪的样子,不回头的走了! 王昭仪挣扎的厉害!想要死命的喊出声,她还有话要跟皇上说,皇上你不能走!不能走! 王昭仪愤恨的看着王太后,王太后叹道:“本来哀家还想留着你的一条命,想着让你假死,然后送出宫去,从此逍遥自在!只是现在看来,没有那个必要了,你好生上路吧,哀家会让你风风光光的下葬的!以后记住了,下辈子千万别进宫来,这宫里不适合你!还有一句话,不该听的不要听,哪怕听到了,也要一辈子埋在心里,千万不要说出来,否则,还没有等你说出来,你就没有了性命,等着下一次投胎,多划不来!” 王太后对高长兴说道:“伺候王昭仪用药!记住了,大过年的,死人太晦气,好歹扛过这个年!” 王昭仪自此就病在了床榻上,连大年三十的宫里家宴也没有出现过。 而芳龄殿的丽淑媛,则是被直接打入了冷宫。虽然她不是主谋,可是也参与了。 大楚后宫的冷宫其实也有名字,叫邀月宫。宫名起的好,可是谁想当那个被邀的月?被邀了,就说明你要进冷宫了! 丽淑媛戴罪之身,被这邀月宫的嬷嬷给推进去了邀月宫,冬天本来就荒凉,这邀月宫更是荒凉的不行,连一点儿生气也没有。 “进了我这邀月宫,甭管你以前是是身份,都得遵从我的管束!”邀月宫的嬷嬷本来对分到这里,管这些失宠的妃子,心里就气儿不顺,所以根本就没有好脸色,这里连点油水都没得捞的,她正想办法,从这个鬼地方调走呢,哪里耐烦跟这些失宠的人说话。 要她说,她们这边很好的反应了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别看以前多高贵,到了这里,啊就是比她们这些宫人还不如! 丽淑媛被猛地一推,差点摔个跟头,她看着这个安静的让人害怕的地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过的下去,她不想死,她真的不想死!皇上既然没有一杯毒酒赐死了她,那她就还有机会,她肯定还有机会! 对对对!她只是被胁迫的,她要是有机会,一定要找到武淑嫔,好好的跟她说说,让她求求情,她以后一定以她马首是瞻,绝对的! 没想到屋子里还有人,那人知道有人进来了,连头都没有抬,这一日复一日的日子,她已经麻木了! 可是丽淑媛看到了这个人,简直是不敢认识,这是秦美人?秦美人比自己还要小好几岁呢,早前因为这秦美人和武淑嫔关系好,经常来这边的芳龄殿,她也认识的,那时候的秦美人多么的甜美可爱,充满了朝气,可是现在在屋子里的这位,真的是秦美人吗? 完全是一个快要步入中年的妇人了!“你是秦美人?”丽淑媛心惊肉跳。 “呵呵,终于有人还记得我了!可是为啥是你呢?为什么是你呢?你是谁?你为什么进来的?”秦瑟瑟面无表情的说道。 “我知道了,你是丽淑媛,不过现在你应该也是和我一样,是庶人了!哈哈,真的太好了!每次看到有人进来,我都赶到高兴,因为又多了一个人陪我了!”秦瑟瑟笑道。 “你敢嘲笑本宫?”丽淑媛看着这个小小的美人还敢说这种话,不由得怒气冲天。 秦美人冷笑道:“我为什么不敢?你以为你现在是谁?不过是和我们一样的庶人!庶人知道是什么吗?就是低贱之人!咱们有什么区别?以前你哪怕是皇后,成了庶人,就和我们一样!以前你是老人,可是到了这个地方,你还充什么大尾巴狼呢?说说看,你是怎么进来的?赵庶人,快过来听听!” 赵庶人!那不是皇后娘娘的族妹?丽淑媛觉得自己要疯了,又见到一个快要步入老年的女人,满脸的憔悴,她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了?不不不,她不能变成这样,她宁可死了,也不要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在这邀月宫的,都是宫里的失败者,丽淑媛还能有什么优势?尤其是在这宫里,吃的是连猪食都不如,还要跟人抢饭,一个不注意,就没有饭吃了! 丽淑媛再也受不了了,天天都在喊,“我要见武淑嫔,我要见武淑嫔!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大家都习以为常了,每个到来邀月宫的人,都会有这么一段,被这几个嬷嬷几棍子打下去,就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邀月宫里的这些庶人,都看笑话似的看着丽淑媛在最后的疯狂! “哈哈,原来你也栽在武婉贞手上啊。”秦瑟瑟嘲笑的看着被打的流血的丽淑媛,“这武婉贞果然是个有能耐的!我倒是想要看看,邀月宫到底有几个能被她送进来的!我不过是个小小的美人,送进来就送进来了,你一个淑媛,还是芳龄殿管着她的,怎么也被她给弄进来了?” 秦瑟瑟也不知道是好心,还是想要听笑话,给丽淑媛擦了血。 丽淑媛失神的说道:“我是被逼得,我是被逼的!都是王娴雅那个灾星,都是她害得我!要不是她逼着我做事儿,我也不可能去害武淑嫔的孩子,一切都是那王娴雅的错!她就是个疯子!她肯定是一点儿事都没有,还逍遥自在着呢,所有的错都是别人的,她不就是仗着是太后的娘家侄女儿吗?” “怪不得呢,原来你也是被那王娴雅给害了!”秦瑟瑟说道:“当初出了事儿,把什么责任都朝我身上推,她王娴雅倒是好,只不过禁足,然后又风光得意了!对了,我刚才听你说,武婉贞怀孕了?她成了淑嫔了?”因为在这邀月宫,没有东西贿赂这些看管她们的人,所以外面的消息她是一点儿也不清楚。 丽淑媛说道:“这你都不知道?我说的还有假?我现在后悔死了,为什么要听王娴雅的,她有太后给她撑腰,所以什么都不怕,到最后倒霉的就是我们这些人了!要是世上有后悔药,我一定不和武淑嫔做对了,可是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她一辈子也只能在这里呆着了,然后变老,变丑,死亡! 想一想就让人疯狂!让人发疯! 秦瑟瑟不理会丽淑媛的喃喃自语,她想出去,她拼命的想出去,在这里,她已经疯的不成样子了,她无时无刻的不在想办法!而且,现在听了丽淑媛带来的消息,她更是嫉妒的要命! 凭什么那武婉贞这么好运气!她怎么不去死了?要么就到这邀月宫来!可是看目前这形势,武婉贞只能是越来越好,还怀了身孕!她该怎么办?她不想困死在这一方天地里。 只是在这里,她连让人传递个消息,都很困难。 丽淑媛进来了,她看着丽淑媛耳朵上的耳环,对丽淑媛说道:“想不想出去?” “你有办法?”丽淑媛一下子来了精神在这里再呆下去,她真的要发疯了。 “你要是有办法,早就出去了,何必等到现在?”丽淑媛也觉得自己是在说傻话,这个秦美人怎么可能有办法? “以前没有,可是你进来了,自然就有了!把你的耳环拿下来!”秦瑟瑟吩咐道。 “你要这耳环干什么?” “让你拿下就拿下!那么多废话干什么?”秦瑟瑟不耐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太后已经彻底放弃了王娴雅了! 正文 第58章 张夫人 “你以为凭着一对耳环,外面的人就能给你带话?”赵庶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幽幽的说道。她才是到这邀月宫时间最长的人,如今娇媚的面容早已经不在。 秦瑟瑟道:“总比坐以待毙的好,等我出去了,看在咱们住在一起的份上,我会让人照顾你们的!” 听到秦瑟瑟说能出去,赵庶人也来了精神,只是她一想,到了这冷宫,哪里有出去的机会? 皇上肯定不回来的,就是来了,她们如今这模样,皇上看到了还倒胃口。这宫里,能从冷宫出来的寥寥无几,大部分就是死了,或者是老死在这里,活也活不过几年,所以大家都怕被打入冷宫。 如果皇上是一时气愤,把人打入冷宫还好,可是真的是已经定了罪了,想要翻身就千难万难。 看这个秦瑟瑟这样,能有个什么结果? 芳邻殿现在就李伽罗一个主子,李伽罗乐得自在,虽然皇上说了,要把长春宫给她,但是这也得到了年后了。 快要过年,搬家也不是回事儿。 宫里有六局,即使是皇后,也不过是吩咐众人,然后拿拿主意,李伽罗就更不用说了,作为嫔妃,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儿,更何况是怀孕的嫔妃。 芳邻殿的宫人们更是不用说,他们如今去领东西,绝对不会受委屈,反而是头一份,毕竟现在都知道淑嫔娘娘受宠又有孕,以后前途似锦,还不赶紧巴结着? 而已经生病的王昭仪则被人遗忘在了角落里。 倒是没有人敢去挑衅什么的,因为王太后在永和宫安排了人照顾她。而且大家虽然猜测王昭仪做了什么事儿,只是具体是什么事儿,也不知道,还没有有那个胆子去打听。 既然说生病了,需要静养,那么大家就都别去打扰她了。 临近过年,后宫的人,见娘家人也多了起来。 “张夫人?”李伽罗皱了一下眉头,琥珀忙说道:“张夫人是云氏的堂姐,嫁在京城,平时和云氏的关系还不错,这次提前知道选秀的事儿,就是这位张夫人告诉云氏的。” 琥珀可是云氏身边的大丫鬟,又得了云氏的喜欢,所以对这事儿是很清楚的。 张夫人的夫婿不过是个四品的散官,就是那种有品级,但是没有差事的那种。这种官,在京城里也很多,主要是家里或者蒙荫,或者是拿钱捐出来的。 张夫人不是武婉贞的直接娘家人,但是如果这边淑嫔能点头答应,也是可以酌情处理的,宫里一般在这方面还是很近人情的。 所以张夫人让人带话来看李伽罗,李伽罗笑了。看来,自己在武家扮成老实听话的人很深入人心,张夫人还觉得自己是个很听话的姑娘呢。 “主子,您见不见这个张夫人?”琥珀问道。 “年前宫里忙乱着,还是不要见了。” 琥珀立刻去找人吩咐去了,这个张夫人,以前都没有冒出头过,现在看自家主子好起来了,就赶紧顺杆爬了,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张夫人是托安妃的母亲陈夫人带话去的,安妃生了二公主,现在虽然不受宠可是宫里的人也不敢小瞧了她。因为有个公主,皇上的子嗣也少,对二公主也不错,时不时的也会去看看二公主。 宫里的女人,因为皇上去的次数才不会受到冷落。 而陈夫人和张夫人则是拐着弯的姻亲关系。陈夫人的兄弟的女儿,许配的是张夫人婆家小姑子的儿子。 就因为这个关系,陈夫人见了张夫人,张夫人想要见武淑嫔,她就带了话。 而安妃得到武淑嫔的回复,忙着叫人给她母亲带话去了。 陈夫人接到宫里的话,陈老爷也知道了,就问道:“不是娘娘那边的事儿?怎么说起了淑嫔娘娘了?” 陈夫人忙说道:“是张家的张夫人,托我带话去呢,好歹是姻亲,一句话的事儿,不带也不像话。”她娘家侄女儿还是张夫人小姑子的儿媳妇呢,这种亲戚关系,也撕扯不开。 陈老爷说道:“张家的事儿,你以后少掺合,他们那种人,没有好处的事儿不会干,现在还和宫里联系上了,更是别沾手,免得把娘娘也给折进去了。” 陈夫人道:“咱们娘娘有二公主,怎么会不好?这事儿我也是考虑过的,既然那张家和淑嫔娘娘是有关系的,淑嫔娘娘现在又受宠,到时候也好和我们娘娘有个帮手,在宫里才能不受人暗算才是。” “这话你也信?真是头发长见识短,那淑嫔能在断断的不到一年的时间,能从一个贵人升为淑嫔,还怀了身孕,就不是个简单的,你可别小瞧了人,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知道了,我就带一句话,老爷你就这么多话,以后我不带了还不成吗?”陈夫人不以为然,虽然张夫人的堂妹是武淑嫔的继母,可是继母也是母亲,大楚可是以孝道治天下的,武淑嫔就是再有出息,也不能不管娘家人。 再说,宫里要想有出息,娘家不显也不可能。 再有,陈夫人也是为了自己的娘家侄女儿,这张夫人和她小姑子的关系很好,真的不给张夫人带话,那受气的可就是自己的娘家侄女儿了。 张夫人早就接到自己堂妹云氏递过来的消息,送了武婉贞过来选秀,只是一开始,她并没有怎么抱希望,就是选上了,凭着武家妹夫的官职,也不能一下子得个高位。 何况,宫里有王贤妃把持着,连皇后都要退避三舍,一个小小的秀女,能有多出息呢? 所以张夫人愣是一点儿也没有露面过,即使她有陈夫人这样的关系,也没有说,拜托人家照顾照顾。 直到这武婉贞真的冒出头来了,现在还怀了龙种,据说连王贤妃都是因为她而被皇上责罚的,张夫人想着,是该见一见了。 宫里的娘娘,要想更进一步,那么背后得有有力的靠山,她们张家说不得就得给武淑嫔靠一靠。 京城有人好办事儿,总比她单打独斗要好的多吧。 所以张夫人请陈夫人带话去了。 张家也知道张夫人的堂妹的继女有了出息,张夫人在张家的地位都一下子上升了。巴结她的人都多了起来。 张夫人此人,一向是无利不起早的,她告诉堂妹云氏选秀的事儿,也无非是看张家没有合适的人选,严格说起来,应该是她没有合适的女儿,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嫁人了,剩下的庶女,年纪都太小,还不够格,所以想到了云氏。 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云氏能办成,那自然好,办不成,她也没有什么损失。 “什么?不见?”张夫人得了这样一句话,简直要气死了。觉得那武淑嫔是忘恩负义,要不是她,她能要现在的好日子?竟然还不见! 自己可是在家里人面前都夸下海口了的,说一定能见到武淑嫔。 可是现在这武淑嫔竟然不想见自己,简直是岂有此理! 她又不能到宫里去质问武淑嫔,她还没有那个胆子,“果然是翅膀硬了,就不认人了!”张夫人冷笑道:“就不信她以后用不着我们了!” 张夫人因为这个事儿,觉得很丢面子,给涿州的云氏写了一封措辞严厉的信。内容暗含武婉贞过河拆桥,忘恩负义。 这事儿不知道怎么被武老太太知道了,武老太太骂道:“什么忘恩负义,过河拆桥?我们武家的事儿,和她张家有什么关系?不就是说选秀的事儿吗?没有她张家,咱们照样是知道有选秀的事儿。要不是我孙女出众,得了皇上的喜欢,关他张家什么事儿?还敢讥讽娘娘,等到了京城,我见了娘娘,非得告她一状不可!” 武老太太是得意的,她大孙女进宫做了娘娘,如今还怀了龙子,以后说不定就是太子了,不是太子,也至少是个王爷,她可是王爷的亲曾外祖母! “大嫂,不是我说,这张夫人也太拿大了,咱们家虽然不如她们家,可是娘娘是她能随便说的?说那些话就该掌嘴!何况娘娘还怀着龙子呢?要是皇上听了还不雷霆震怒啊。一点儿事,就弄得好像是我们武家的大恩人一样,真是不知所谓。”二太太阮氏说话一点儿情面也不留。 而且,那张夫人算哪根葱啊,竟然敢说娘娘,真是太过分了!她们家的荣华富贵,还得靠娘娘呢。 云氏听了说道:“都是我的不是,我这堂姐,从小在娘家的时候,脾气就那样,只有别人让着她的,没有她让着别人的,就是嫁人了,也是一样,这么些年过去了,还是不改这个脾气。只是我想着,老爷明年就要进京述职了,这在京里,好歹也得有熟人才是,张家虽然不好,可是在京城毕竟比我们认识的人多,母亲您看,是不是委婉一些?” 武老太太道:“我大孙女都是娘娘了,怎么着,还要靠她张家?那不成了笑话了?她都敢写信来质问了,你甭跟她客气!” 云氏听了说道:“不如儿媳妇问问老爷再说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君那,三更君,发现大家都喜欢看爽文,那俺就继续爽下去! 正文 第59章 算盘 武正道武大老爷自然是不想失去张家这个姻亲和助力,对云氏说道:“婉贞在宫里,也需要有人帮着,她一个人怎么行?就是生了皇子,要立太子,也需要朝臣们来商议,张家的姻亲也多,到时候说不定就能帮忙了。 不过,张夫人说自己的女儿,武大老爷还是有些生气的,毕竟她女儿现在是娘娘了,你一个外命妇都敢说娘娘,你简直是不把娘娘放在眼里啊。 “说话平和一些,把你堂姐的气给平了,一切等咱们回京里了再说。”武正道说道。 这次回到京里,他准备就留到京里了,凭着自己女儿的身份,留在京里不成问题,要是娘娘能一举得男,那么自己以后说不定就是太子的外祖父,最不济也是个王爷的外祖父了。 果然送女儿进宫是对的,他这步棋走对了! 大年三十晚上,就是李伽罗也被请到了慈宁宫,慈宁宫这边跟着王太后守岁。 另外皇室宗亲,也根据品级和关系的远近而在下面坐着。 慈宁宫这边还有个二层楼的戏楼,宫里要请人唱戏,绝对是名家名角。坐在屋子里,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王太后还让李伽罗坐在赵皇后的下首,显得对李伽罗很是亲切。 王太后和一些年长的辈分高的老太妃和老王妃们说着话,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子孙之类的话。 今年是选秀年,很多王室宗亲的子弟也被赐婚了。 只是李伽罗做的靠前,那些说不定都认识的皇室宗亲里面,也不怎么看得清。 赵皇后笑着对王太后说道:“母后,左婕妤她们怀着身孕,也不适合呆的太长时间,要不,让她们先回去?” 王太后听了赞叹的点点头,说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到,多派几个人送她们。” 送走了李伽罗她们三个孕妇,就有几个老太妃夸起了赵皇后,王太后也跟着说道:“哀家这个儿媳妇,自然是好的,做事儿也妥当,处事也公平,这个宫里,要是没有哀家这个儿媳妇,真不知道乱成什么样。今年这个除夕夜也办的好,哀家很喜欢!” 赵皇后被夸了,倒是没有脸红,也跟着说道:“也是母后您教导的好,要说这个宫里,要不是有您坐镇,儿媳也不敢这么放心大胆的做事儿了。” 大家听了都笑了起来,这边真是其乐融融。 李伽罗她们被簇拥着送回去,左婕妤离这边近,在拐弯处就先告辞了,她的月份最大,肚子也已经很大了,左婕妤对李伽罗和张贵人轻轻点了点头,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而李伽罗所住的芳龄殿离慈宁宫很偏的,至于张贵人,张贵人和春华殿的苏昭仪住在一个殿里。 “武姐姐,你现在吃东西吃的下去吗?我现在真是什么都吃的下,人都胖了一圈了。”张贵人找了个共同话题。 李伽罗笑道:“我就不行了,前一段时间,吃什么吐什么,人还变瘦了,现在倒是好多了。” 眼看着芳邻殿就到了,李伽罗说道:“你我身子都不方便,我就不请你进去做了,早点回去,早点歇息,明天还要给太后和皇后拜年呢。” 张贵人满心的话没有说出口,只能是离开了。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交情,何况都有了身孕,到时候真出个什么事儿,那都是麻烦。 李伽罗自然不希望麻烦越来越多,这还不到一年,她身边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 张贵人回到了春华殿,苏昭仪还没有回来。对于苏昭仪,张贵人一点儿也不了解,她虽然是住在春华殿的主殿,可是也不会让她们这些依附在春华殿的低分位的嫔妃们每日去给她请安。 好像对她们这些人从来也不关心一样,哪怕是张贵人怀孕了,她也没有惊喜的感觉。 因为张贵人的份位低,如果按照规矩,生下来了孩子,就要交给苏昭仪看管了,当然,这是在没有别的高份位的妃子,求了皇上活皇后的同意抱养的前提下。 只是,张贵人想着,现在宫里,三个怀孕的,也就是自己的份位最低,哪怕生了皇子,能升上去一些,可是和那二位是拍马也追不上的。 难道自己的孩子,真的生下来就要低人一等?张贵人摇摇头,绝对不可以! 大年初一一大早,就要去给皇后朝贺,内命妇和外命妇都要进宫来,虽然宫里有太后,可是皇后才是后宫之主,太后属于孀居,这一天,也是先去拜皇后,行了朝拜大礼。然后皇室宗亲再去给太后拜年。 而李伽罗她们三个,给赵皇后朝拜后,太后那边的人就过来传话了,今天她那边人多,她们这怀了孕的,就不要过去了,也是怕冲撞了,就不好了。 太后体贴,她们只好朝着慈宁宫的方向拜了三拜,又各自在自己的屋子里呆着了。 过年的时候,最忙的应该是皇帝和皇后,要祭天,祭祖,还要和朝臣命妇们一起吃宴,另外,还有周边小国的那些使者,都需要接见,真是忙得不行。 连续十来天,皇上都没有到后宫来过。 后宫的女子也不能出宫去给亲戚们拜年,所以过年对这些女子来说,还真是很无趣的。 李伽罗也不过是看看自己宫里的人耍耍钱,或者是有别的宫里的人过来了,陪着聊聊天。 袁淑华倒是经常过来陪着李伽罗,有时候下下棋,或者听袁淑华弹弹琴,也是不错的享受。 宫里也怕这些宮妃们无聊,教坊司在年前也排了很多节目,大家可以按着名录点自己喜欢看的节目。 赵皇后也吩咐了,因为宫里有怀孕的妃子,所以这些节目都是不那么吵的,李伽罗有一次还点了一个吹笛子的曲目,叫做牧童曲,听着这笛子的声音,放佛真的见到了一个骑着大水牛的牧童,正在牛背上吹笛子。 当然,节目里还有歌舞表演,只是李伽罗不喜欢看。 耍百戏的也看过两回,都是和几个宮妃一起看的。 就这样,正月初十一过,皇上就进了后宫,自然是先去了赵皇后的坤宁宫,然后再选择性的去了别的宫里。 李伽罗这边皇上都是白天过来的,她怀着身孕,自然不能侍寝。 不过两人难得也一起听了那首牧童曲,皇上听了感觉很好,然后就赏了吹笛子的人。 皇上笑道:“二月初二的时候,朕也要去春耕礼,只是没想到,这种牧童曲吹起来这么有意境。等咱们的皇儿长大了,朕也带着他当一回牧童。” 似乎听到了皇上的声音,李伽罗的肚子突然就动了一下,皇上的手也正摸在李伽罗的小腹上面,所以他的手也感觉到了。 皇上笑着说道:“爱妃这肚子里肯定是个调皮的小子,听见朕答应了他的事儿,这不就高兴的手舞足蹈起来?” 李伽罗哭笑不得,“皇上,他才多大啊。哪里听得懂啊。” “朕的皇子,自然是聪明无比,肯定能听得懂!”皇上很是自信。 皇上的大皇子,当时是个宫女怀上的,他也不怎么重视,后来王贤妃说了要把这个宫女接到自己身边照顾,他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答应了下来。 等生下来是个皇子的时候,他当时挺高兴的,也就把大皇子的生母封为嫔了。也算是对她的补偿。 只是大皇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他每次去看他,就是太医在给他看病,对于一个帝王来说,一个身体病弱的皇子,根本就不能达到他的期望。 好在他还年轻,还能有其他的皇子出生,只是这一等就等了这么几年。 如今有三个怀孕的妃子,哪怕只有一个生下儿子,萧璟都是高兴的。当然,私心里,他倒是希望淑嫔这边生个皇子,除开自己对淑嫔还比较喜欢的原因,淑嫔的娘家不显才是最重要的。 张贵人那边,生男生女对皇上都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正因为张贵人娘家更不显,自己份位也低,她生了皇子,很可能被人抱养过去。 至于左婕妤,她父亲是户部侍郎,难保有了个皇子外孙,没有别的想法。 淑嫔和娘家的关系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仇,这样以来,淑嫔就不可能让娘家越来越显赫。 当然,这是皇帝自己的想法,生男生女,也不是他能决定的,都生男孩也好,皇子的人数多了,以后这局势才会更稳。 正月十五的上元节,皇上和皇后要登上正阳门,在京城老百姓面前露面,也是取与民同乐的意思。 当然,还是可以带妃子们一起过去的,虽然是靠后,可是能登上正阳门,也是一种荣耀。 赵皇后问皇上,需要带谁过去,到时候他们是要穿上皇帝和皇后的朝服出现的。 皇上直接在名单上画了几个圈,“就这几个去吧。” 赵皇后笑道:“臣妾本来还想让武淑嫔她们也上去看看只是她们的月份越来越大,不小心碰着了就坏了,现在看来,皇上和臣妾是一样的想法。”几个怀孕的妃子一个也没有。而且都是高份位的几个妃位的妃子过去的,包括安妃和柔妃。至于王昭仪,赵皇后连写都没有写上,如今属于她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真是又闷又热啊,外面的天看起来跟桑拿一样! 正文 第60章 放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连太后都放弃了王昭仪,可是她为什么要问呢,只要王昭仪不好,她就觉得很好。 这些年受着王昭仪气也不知道有多少。可是偏偏无能为力,看着仇人却不能报仇,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越是站得高人,摔下来越是疼,这个道理,恐怕现王昭仪很是能够理解吧。 苏昭仪自己点了三炷香,为自己那个可怜没有出世孩子祷告。 现如今,罪魁祸首也已经病倒了,她就希望那王昭仪好一命呜呼,也好给自己孩子偿命。 那一年,也是这个日子,自己刚好预感到自己怀了身孕,正要请太医时候,王昭仪这个女人就因为自己不小心把她才做衣服给弄脏了,就罚自己大冷天跪下,她有心要说出自己怀孕事儿,可是哪里有这个机会? 后只能是孩子没有了!皇上为了补偿自己,把自己升为了昭仪。可是她宁可不要这个昭仪份位,也要自己孩子。 她哭过,也闹过,可是有什么用?皇上也不可能为了自己和王家作对。 之后,就已经没有了宠爱,连哭闹机会都没有了。 所以,对于能把王昭仪给斗下去武淑嫔,苏昭仪有着隐晦佩服和感激。 她身子骨从上次小产了后,就已经坏了,连孩子也生不出来。 这后宫里,基本上属于混日子,等到年华老去,或者皇上前面走,埋到皇陵嫔妃墓里,或者皇上后面走,然后成为太妃。 要说她开始没有野心,那是不可能,也想一飞冲天,但是如今她后路都断了,也没有那么多想法了,唯一想法,就是想看着王昭仪倒霉。或者严重一点来说,还有王太后。如果没有王太后,王昭仪敢这么嚣张?但是王太后是皇上亲娘,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她给斗下去。 苏昭仪正想着,“娘娘,有人咱们宫室门口放了一封信!” “看没有看见什么人过来?”苏昭仪问道。 “奴婢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人,估计人早就走了。” 宫女递过来一封信,苏昭仪说道:“你打开看看。”这是苏昭仪心腹宫女,很多事儿,她都知道,如今她们也算是相依为命了。 “娘娘,您看。”大宫女莺儿把信递给苏昭仪。上面写着:邀月宫一见,有要事,秦。 邀月宫?苏昭仪问道:“宫里有这个地方吗?”她怎么不知道? 莺儿笑道:“娘娘当然不知道这个邀月宫了,其实邀月宫就是冷宫名字。” 苏昭仪也笑了,“这名字起倒是别致,本宫知道是谁了。”不就是那个秦瑟瑟吗,打入了冷宫了还这么不安生,想要出来?那也得看看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至于这要事,她要是有要事儿,早就说出来保住自己地位了,怎么可能这么久了,还来找自己? 这个秦瑟瑟,面上装人畜无害,和你姐姐妹妹,然后背地里就狠狠捅别人一刀,如今有这个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那娘娘还去见这位吗?”莺儿问道。 “不见,本宫这宫里,已经心如止水,还有什么可怕?”秦瑟瑟无非就是威胁和利诱,可是自己怕什么呢?不过是一个关冷宫里罪人,她稍微使点手段,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现还敢过来找自己,简直是找死! 至于她说要事,无非是她自认为筹码,可惜,她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秦瑟瑟眼巴巴盼望着苏昭仪那边能过来人找她,可是从送信都这么多天了,也没有人过来。 丽淑媛冷冷说道:“还以为你真有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我早就该想到,能被送到冷宫人,有什么出息呢,竟然还相信了你,有那对耳环,我好歹还能换一顿热饭吃,现好了,打水漂了!” 就不该对这秦瑟瑟抱希望,如今自己身上什么值钱东西也没有了。 秦瑟瑟没有搭理这丽淑媛,想着是不是自己没有说清楚,所以苏昭仪没有过来? 当初也是怕被人看到写了什么内容,所以才没有说。 看来,不说点实,苏昭仪真不会过来了,她一辈子都要拘这冷宫里了。 “嬷嬷,请您再给苏昭仪带句话,我真和苏昭仪有亲戚关系,您带句话,到时候苏昭仪肯定会给你赏!”秦瑟瑟求道。 “去去去!老娘哪里有那个闲工夫?别做白日梦了,要真有关系,现也躲你不及!” 这冷宫女人那,都想着出去,可是呢,真能出去一个也没有过。 “嬷嬷,我给您磕头了,您就帮我带一句话,就说是孩子事儿,苏昭仪肯定是能明白!要不,我给您写个借据,到时候肯定还您!” 秦瑟瑟好说歹说,才让这嬷嬷答应了,不过借据是写上了,足足二十两,上面还按了手印。 那嬷嬷想是,反正不过是带句话功夫,就能得到二十两银子,就算是把苏昭仪叫不过来,自己到时候从这秦庶人饭菜里抠出来。 这屋子里三个人,也就是这秦庶人喜欢折腾,看她能折腾个什么样。 这宫里啊,越是喜欢折腾人,越是短命。 苏昭仪没有想到秦瑟瑟不仅退缩,反而直接带人过来给自己带话来了。 孩子事儿?孩子事儿!呵呵,这个秦瑟瑟,还真是了解自己,她对别不乎,就是乎自己那个无缘孩子。想着这个秦瑟瑟和王昭仪以前住一起,秦瑟瑟还是王昭仪狗腿子,难道这里面有什么她不知道□□? 苏昭仪对那嬷嬷说道:“既然秦庶人这么想见本宫这个亲戚那你悄悄告诉她,我同意见她,不过这安排嘛,就得请嬷嬷费心了,本宫不想让不相干人知道。“ “娘娘放心,邀月宫里,平时连个鸟都不落下,根本就没有人过去,奴婢一定把事情安排好了,保证娘娘满意!“ 邀月宫那么大个地方,又荒凉,她又是那宫里管事嬷嬷,真是好安排很。 想着自己那借据也能兑现了,这管事嬷嬷就乐得不行。 而且苏昭仪也让人给她了赏赐,真是发了! 秦瑟瑟私底下知道了苏昭仪想见自己消息,表面生很平静,可是心里却是激动不行。 成不成,就这一举了! 自然,这个事儿,她不能让丽淑媛和赵庶人知道。 到了见面时候,秦瑟瑟被人带到了一个很偏房间,一直等着,直到夜已深,才有人过来,苏昭仪带着观音兜儿,整个人连脸都隐藏里面。 到了屋子里,除了她们两个,还有一个苏昭仪身边大宫女。 苏昭仪开门见山,“本宫时间紧,不想听废话,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错过了这次机会,你永远也不会有机会了!” “娘娘,是不是让你宫女退下?”秦瑟瑟说道。 “不必,本宫事儿,还没有什么隐瞒她,你直说吧。” 秦瑟瑟道:“那昭仪娘娘,您得答应把我给弄出这邀月宫!” “秦庶人,你觉得你还有讲条件权利吗?不想说就算了,莺儿我们走!”苏昭仪转身就要离开。 “别别别,我说,我说,”为了抓住这救命稻草,秦瑟瑟也顾不得了,毕竟她处于弱势,真要和苏昭仪讲条件,她怕机会转瞬即逝。 “我以前跟着王贤妃,王贤妃有一次得意跟我说,宫里女人,要想生孩子,可不是那么容 易,只要她姑母,就生不下来,哪怕生下来了,也活不长。” “放肆!你敢污蔑太后娘娘!”苏昭仪呵斥道。 “真,我没有说假话,王贤妃还说,除非是她生孩子才成!还警告我,千万别要有小心眼,生孩子要是生她前头,绝对没有好下场!” “本宫不听你胡说八道,本宫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内容消息,竟然是这个,莺儿我们走!”苏昭仪头也不回头走了。 秦瑟瑟忙追着说道:“苏昭仪,我没有说谎,真是她说过这样话,然后我这边就想起来了,娘娘您也怀过孕,是不是有别原因?” 苏昭仪猛地回头,冷笑着说道:“秦瑟瑟,狗急跳墙也不是这回事儿,本宫劝你还是好好呆着这里,宫里面你不出去,还能活长久。” 苏昭仪出来了,那管事嬷嬷笑呵呵跟着苏昭仪,苏昭仪说道:“秦庶人疯癫了,这样病只会胡说八道,到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话,你们这些人,恐怕全部没有了性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秦瑟瑟要领盒饭了 正文 第61章 起疑 那管事嬷嬷一听,心里一凝,难道这秦庶人真说了了不得话,那可怎么办好?这宫里龌蹉事儿太多,她们知道了,绝对会被灭口! 不过,既然这样,冷宫里死个把人还真是没有什么大惊小怪。谁会意这邀月宫事儿?大部分都是悄无声息没有了。 “娘娘,邀月宫秦庶人得了病过世了,邀月宫管事嬷嬷过来回话了。”春莺对赵皇后说道。宫里人没有了,还是嫔妃,怎么着也得到皇后这边报备一下。 “人死了,按照规矩发丧就成了。”赵皇后对这秦庶人不太记得,邀月宫是冷宫,每年能死好几个人。 何况,都已经是庶人了,不过是用点银子发丧罢了。 宫里事情这么多,赵皇后哪里会意这个小事儿? 太医院那边送来脉案,王昭仪病情越来越严重,恐怕熬不过这个春天。 对赵皇后来说,和王昭仪这几年恩恩怨怨,那简直是多不胜数,王昭仪这样,赵皇后绝对是高兴。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是,王太后怎么突然就不管王昭仪死活了? 想当年,就是王昭仪把嫔妃弄得小产了,王太后也是站王昭仪这边。 “难道王家有人选了?”赵皇后低声说道。 还真有这个可能,就依着王家人性子,绝对是想要一个从王家姑娘肚子里生出来皇子。 那么王昭仪这边,她要不要出手帮一帮呢? 赵皇后随后摇了摇头,如果太后那边已经下定了决心,她就是帮一帮也帮不了,毕竟是太后,何况,真让她帮王昭仪,赵皇后心里还很不舒坦。 正月十五时候,皇上和皇后登上了正阳门后,永和宫王昭仪却已经到了生命头。 慈宁宫这边得了消息,王太后手里佛珠转了。 她叹了一口气,地宫嬷嬷说道:“好歹让她走体面一些。” 萧璟从正阳门回去,就知道了王昭仪去世消息,他赶到慈宁宫,王太后神色很是黯然。 “母后。”萧璟说道。 “皇帝,哀家想着,人死如灯灭,可是娴雅也是哀家看着长大,就让她走体面吧。”王太后伤感说道。 “母后放心,朕找母后,也正有此意。” 王娴雅如今被降成了昭仪,想要走体面,就得给升份位,以后丧礼办起来也能按照妃位规格来办。 只是王太后也知道王娴雅做出事儿,就是赐死也是没有什么过分。 为了王家体面,王太后只能是朝皇上开口。 而后,王娴雅恢复了贤妃封号,以贤妃身份,举行葬礼。 礼部,内务府都忙碌起来,四妃葬礼规格有严格规定。除了皇后和皇贵妃外,其他嫔妃都得给王贤妃去守灵。 而赵皇后又一次下了懿旨,只让李伽罗她们三个怀孕妃子头七时候,过去祭拜一番,其他都不用过去了。 剩下人轮番守灵,加上外命妇,人真是很多。 李伽罗过来祭拜时候,神色很是平静,虽然有人看着她,想看看她是不是对王贤妃死有着特别高兴神态,不过让她们失望了。 王贤妃母亲王二太太则是肝肠寸断,女儿虽然又恢复了贤妃份位,可是却已经不了,虽然太后说过王贤妃是因为自己生病去世,可是要不是这宫里女人,她能把自己弄病了? 王二太太强忍着心里悲痛,她女儿生病前一段时间,也进宫见过女儿,女儿告诉她,自己那个当太后大姑子想着要把大房明雅给扶持上去,所以对她女儿就已经放弃了,要不是她放弃了自己女儿,她女儿怎么能有这个下场? 至于和女儿争宠武氏,王二太太也心里满腔恨,但是及不上对大姑子和王明雅恨。 因为武氏是外人,宫里争宠,这还说过去,可是这一家子亲戚,竟然能做出那样事儿,王二太太心里,绝对是先把仇恨放了自家人身上。 王贤妃丧事,因为春天,所以不能宫里托很长时间。 春天,皇上要去春耕,以鼓励农耕,皇后要亲自示范养蚕,还有,今年又是三年一度春闱,事情太多了。 所以才三七过后,王贤妃棺木就抬到了郊区外面一百里左右皇家家庙,等着到了吉时,葬入皇室嫔妃陵寝。 她不过是贤妃,自然不可能跟皇上以后合葬,能和皇上合葬也只有皇后,或者还有未来太后。 二月二,龙抬头,皇上正李伽罗这边,跟李伽罗下棋,突然有内侍过来,禀报左婕妤那边已经开始发动了。 “怎么回事儿,不是四月底吗?提前了这么长时间?”皇上皱起了眉头,不过到底是关心左婕妤肚子里孩子,李伽罗赶忙给皇上拿了披风,亲自给皇上系上,对皇上说道:“皇上,您赶紧去看看,臣妾这边过去了也是添乱。” “嗯,乖乖自己屋里呆着,朕过去看看。” 左婕妤应该是四月份到五月份生产日期,怎么突然就提前了这么多? 不过,二月二,龙抬头,龙抬头,看来左家一开始都想着以后了。 只是生孩子这种事情,有太多变化,尤其是第一胎,有可能是生个几天才能生下来。 萧璟既然让李伽罗屋里好好呆着,她也不会自己凑上去。 等萧璟到了重华宫时候,赵皇后早就到了,还有些听到消息赶过来嫔妃。看到皇上,都表示了对左婕妤肚子关心。 赵皇后呵斥道:“成何体统?都给本宫回去,这里只能捣乱!” 嫔妃们都看着皇上,萧璟道:“皇后话没有听到?都给朕回去呆着去!” 被皇上一呵斥,除了皇后,都赶紧离开了。 “里面情况怎么样?怎么突然就提前了?”皇上问赵皇后。 赵皇后道:“稳婆已经进去了,不过因为是头一胎,所以时辰上没有准,左婕妤突然提前生产,臣妾也问了稳婆她这种和太医,左婕妤年纪不大,又是第一胎,早产情况也不算特殊。皇上放心,臣妾这里守着。” 皇上点点头,说道:“朕那边还有些折子要处理,就先回去了,有消息,就派人过来。” 作为皇上,他不可能一直这里等着生孩子。 而正里面生产左婕妤,听说皇上来了,满心欢喜,浑身也充满了劲儿,但是皇上去只来问了一下情况就又离开了,她心里说不失望是不可能。 只是随着而来无边无巨疼,让左婕妤已经没有功夫想这些了。 老天保佑,她这一胎一定要是个龙子! 左婕妤胎从二月二开始发动,经过了一天一夜也没有生出来,左婕妤已经忘了是什么时辰了,她被折腾都不行了! 等二月初三晚上,才把孩子给生下来,不过好歹是个皇子,把重华宫上下给高兴。 而皇上知道左婕妤生下来了一个皇子后,龙颜大悦,立刻册封了左婕妤为静妃,只等着满月时候,再行册封大礼。 只是这二皇子刚生下来没有两天,就生起了病来,太医诊断,是因为早产,所以体弱了些。 先天不足,只能后期保养。只是这个事儿,让皇上愉心情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现需要是一个健康皇子,而不是需要一个药罐子。 大皇子是病歪歪,现生二皇子也是从出生到现,药都没有断过。 左静妃身子骨一直很好,怎么突然就早产了? 皇后说实属正常,但是皇上对这个事儿,却有些怀疑。 本来嫔妃生产,皇后是可以进产房去看着,但是这次皇后没有过去,很有些避嫌意思。 “去太医院,把给左婕妤平时请脉太医请来!”皇上吩咐道。 “刘永全,重华宫宫人,给朕秘密查访。” 事实上,皇上要认真查出来一个事儿,那绝对是能查出来,只是查出来结果,让人很难以接受。 很多证据都表明左婕妤早产,和赵皇后有关系。 皇上随后就去了赵皇后坤宁宫。赵皇后看这个时候皇上过来,有些惊讶,因为今天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皇上怎么过来了? “皇后,朕问你,左婕妤早产事儿,真是那么简单吗?”和赵皇后十几年夫妻,皇上知道皇后了解自己性子,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赵皇后叹道:“就知道皇上会起疑,皇上,确实是臣妾骗了您!只是皇上请允许臣妾容禀。” 作者有话要说:王贤妃也领盒饭了。 皇上现对皇后还是很信任,所以直言问了。当然,这是她没有生皇子前提下。 正文 第62章 心狠 “臣妾也觉得左婕妤这次早产有些不同寻常,只是她那时候正产房生产,臣妾不想说出来,让皇上生气。左婕妤一直盼着皇上过去,如果皇上怒气冲冲走了,对她生产也不利。” 皇上问道:“这么说,你是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事儿了?” “臣妾二月二时候,一听左婕妤发动了,就赶紧带人过去看了,只是进产房时候,左婕妤请臣妾外面等着。” 这里等着,就是不想让皇后进去意思,后宫嫔妃,防着别人也是常事儿,赵皇后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所以就外面候着,也是为了避嫌意思。 “臣妾因为担心,所以就把给左婕妤看脉太医找了过来问情况,毕竟左婕妤逼预产日子早了两个多月,臣妾也怕出事儿,那张太医跟臣妾说话时候,神色有些不对,臣妾还以为因为左婕妤早产,所以张太医怕担心到时候性命不保,才会慌里慌张。 谁知道这个张太医住地方跟安妃娘家住挺近,安妃带着二公主过来给臣妾请安时候,看见张太医正给臣妾说二皇子事儿,她和臣妾说话间,告诉臣妾张太医一家子回乡下去了,不过年不过节,又不是回乡祭祖,臣妾就觉得有问题,然后臣妾就让人去查了下,张太医一家子除了张太医还京城外,其他都不了。太医院人说,张太医年事已高,去年时候,就已经上了表,要告老还乡,前后虽然联系起来可是臣妾还是觉得有不少疑点。后来,竟然是这位张太医亲自过来跟臣妾说了左婕妤那边事儿,左婕妤这胎因为下了催产药,所以才会提前发作。” 赵皇后感觉自己跟告状一样,不过,这事儿不说,说不定皇上还要怀疑自己藏奸,何必呢? “催产药!很好,真很好!”皇上冷笑道:“朕妃子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本事!拿着真骨肉博前程,把张太医叫过来,真要亲自审问。” 萧璟没有问张太医何处,赵皇后能说这样详细,肯定是好好安置了张太医,而张太医之所以后把事情告诉了赵皇后,绝对是有什么事情威胁着他,所以他只能找到赵皇后保护他。这一切一切,让萧璟觉得真是个笑话! 左婕妤平时那温顺面孔,现变得是面目可憎了! 张太医很就到了,见到了皇上,旁边还有皇后,张太医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隐瞒? “朕只问你,左婕妤是否用了催产药?”萧璟问道。 这句话虽然听起来很平淡,但是张太医却听得浑身发抖。 “回,回皇上,左婕妤是用了催产药,臣有罪!”张太医也没有替自己辩解。 “催产药,二月二,龙抬头!真是好很!”萧璟怒极而笑,这样女人,真是狠毒又可笑。 “太医院你也不用呆了,朕这次饶了你,你好自为之!”皇上说道。 “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皇上能饶了自己这条命,那就是万幸了,他也是被逼无奈,他家人如今都左家人手里,等这件事情平息了,才会放了他们。 如今左婕妤并没有把孩子生二月二龙抬头那一天,他一家子性命还能保住啊。 皇上走后,春茵问赵皇后,“娘娘,皇上怎么就这么轻易放了张太医?” “毕竟这种事儿,能怎么样呢?又没有造成有人死亡,真要闹出来,是皇家没有脸面!何况,左婕妤自己也受到了惩罚,她想着利用二月二这一天做文章,让世人觉得她儿子是天命所归,可惜,却天不遂人愿,偏偏是二月初三晚上才生出来。左家人一番盘算完全成了空,左婕妤生儿子,看这个样子,也是身体羸弱,真正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本来,如果她们左家人没有那么大野心话,只要正常生产,说不定还真有可能。可是偏偏要弄个什么好日子,就强行催产,事实上,妇人生产,哪里有个准数,左家人和左婕妤太自以为是了!” 这下子,皇上知道了,且还没有挑明,左家人前程堪忧啊,有个想要觊觎皇上宝座外戚,哪个皇帝也不会觉得舒服。 而左婕妤一向是温顺示人,恐怕觉得自己拿着生命来生产,别人也不会怀疑她提前生产有问题吧。 毕竟,谁会拿自己性命和骨肉安全来冒险呢? 可是,只要一旦被发现,这个人皇上心里,就已经是万劫不复了! 至于张太医,想来皇上还不想他现就死,只不过是放任态度,当然,也可能是要看左家人到底能狠到什么程度?如果真要杀人灭口,那么这左家人估计也离死期不远了! 左清不过是个户部侍郎,就敢这样谋划,赵皇后倒要看看,皇上是怎么对这样人! “皇上,您看看,臣妾给二皇子送些小衣服怎么样?臣妾女红一般,不过这种棉布摸起来特别软和,小孩子穿了应该很舒服!臣妾想着,到时候臣妾孩子生下来了,也给他穿这样衣服。”李伽罗对皇上说道。 因为二皇子出生,她们这些嫔妃为了庆贺,都会送些东西。 二皇子自从生下来,就一直病着,连洗三都没有办,而皇上和皇后有忙着春耕礼和养蚕礼,一晃,二皇子满月日子就要到了。可是,二皇子身体却一点儿也没有好转,大家都担心这个孩子是不是要夭折了。 皇上和皇后也没有办二皇子满月酒打算,因为怕福气太大,他承受不起。 萧璟看了一眼这些小衣服,说道:“这么多,你什么时候开始做?” 李伽罗回道:“天天臣妾也没有什么事儿,自然是有空闲时间做这些,本来做男孩女孩都有,现知道是男孩了,这女孩就用不上了,不过说不定臣妾能给自己孩子用上呢。” “不,你用不上!”皇上说道:“你这一胎一定是个皇儿!”而且还是个健康皇子! “借皇上吉言!不过,皇上,要真是公主,皇上您不喜欢她吗?”李伽罗小心翼翼问道。 “想要公主,咱们以后生就是,只是朕希望你这一胎是男孩儿。”皇上自己妃子面前,从来不觉得说话还要避讳什么,他就是希望自己妃子生给皇子,而且是健康皇子。 “可是,不管是男孩儿,女孩,臣妾都很喜欢,那是臣妾十月怀胎生下来,都是臣妾宝贝呢。” “就像臣妾娘,并没有因为臣妾是个女孩儿,而嫌弃自己,臣妾长大后,也懂事了,心里也知道,如果臣妾是个男孩儿,可能臣妾父亲早就熬吧臣妾给接到身边了,正因为臣妾是个女孩儿,所以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臣妾父亲,以后感情也很单薄,可是正因为臣妾娘对臣妾爱,臣妾才有今天这样好日子。臣妾只盼望着自己孩儿,能健健康康,就已经无所憾了。” 皇上听了说道:“好,只要健健康康,是朕有些急躁了。这么说来,等朕孩儿出生了,朕爱妃心里,排名就要靠后了吧。”皇上心情突然变好,还跟李伽罗开起了玩笑来。 李伽罗正色说道:“皇上,您和咱们孩子,自然排名是第一,孩子小时候,咱们对他有抚养和教导任务,但是等他长大了,就是他自己人生,臣妾到时候人也老了,自然是和自己夫君做伴了。” 少年夫妻老来伴说法,李伽罗也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自,毕竟,她不过是个嫔妃,皇上妻子是皇后。那才是他生同寝死同穴人。 皇上本来因为左婕妤和二皇子事儿,弄得心情很郁闷,不过淑嫔这里,心情渐渐平息了下来。 人和人毕竟不同,就是皇后那边,对大公主,也是一片慈母之心。 如左婕妤这样,能利用自己肚子里孩子,且不顾自己肚子里孩子死活人,也是少数吧。 也不对,左婕妤不是不顾自己肚子里孩子死活,那可是她今后筹码,怎么能不乎?只是利益面前,这也算不得什么了。 所以再大风险,她也敢去做。甚至根本不会考虑这样做了,会有什么后果。 “皇上,张太医一家子被诛杀回乡路上!”萧璟亲卫统领毕生把得到结果报告给了皇上。 他接到命令,只是盯着张太医一家子,张太医从太医院致仕后,就带着一家老小回乡下去了,只是回乡途中,却遇到一伙强盗,全家被杀光了。 “很好,左家人不光是文官,连强盗都能找出来,朕真是小瞧了他们了,也小瞧了左清!毕生,朕想要左清悄无声息消失,你明白怎么做吧。”皇上说道。 “臣明白!定然让左清无声无息消失!” 左清是户部侍郎,这个官职很重要,不过户部有是人盯着这个职位,一个左清下去了,还有很多人能上去,户部有资历人大有人。 而皇上,经过了这左婕妤事儿,却对左清一点儿都没有信任了,趁着现左家势不大,把左家有前途左清给弄没有了,那么左家也不成气候了。 不成气候左家,想要扶持二皇子,那也得有这个本事! 对自己二儿子,皇上萧璟心情是复杂,如果不是他母亲和外祖家太贪得无厌,他或许就是个健康男婴了,只是因为这些贪念,他身子骨就变成了这样,一辈子都没有了健康。 既然是报应,可是为什么报应是自己血脉上?二皇子想起来何其无辜?怨只能怨,他有个野心勃勃母亲,才害得他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左家人野心勃勃啊,可惜被皇上发现了。当然,中间也有皇后推波助澜。一个有野心妃子不可怕,但是一个有野心,连自己孩子生死都不乎妃子,是皇后不乐意看见。 历史上,武后可是掐死了自己女儿,然后陷害王皇后,后才封后滴。 正文 第63章 虚伪 皇上的心很硬,所以也没有多纠结。 “皇上,左婕妤的封妃大典,还需不需要办?”赵皇后问道。因为这件事儿,赵皇后也不确定皇上还需不需要册封左婕妤了。 “办,怎么不办?就在三月三吧,宫里自己弄一个就成了,今年还有春闱,又贤妃也过世了,不宜太盛大。”皇上说道。 赵皇后明白皇上的意思了,于是安排人照办。 而左婕妤,现在可以叫左静妃,她的心里不知道是后悔还是懊恼。 本以为一切策划的天衣无缝,在皇上的万寿节上发现自己怀了身孕,然后又在龙抬头的那一天生下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肯定是个受宠的,最好是个皇子,那么以后,就事半功倍。 谁知道皇子是生下来了,可是自己却拖了那么长时间,竟然晚了一天,而且生下来的孩子,三天两头的都在生病。 左婕妤满腔的热情,被冷水那么一浇,现在变得冰凉。 因为二皇子时常就病着了,她身体因为生产,也虚弱的很,所以孩子倒是没有见过几次面。 而以为孩子体弱多病,连洗三和满月酒都没有办,让左婕妤的脸面都丢了,她对自己的儿子,这感觉就复杂了。 不过好歹是个皇子,总逼生个公主强,慢慢养吧,说不定以后就能变健康了。 她和家里人还可以再谋划。而且说不定以后自己还能生个健康的皇子。 左婕妤想通了这些,也安心坐月子,因为月子过后,她就正式册封为静妃,成为一宫之主,成为妃位了。 重华宫上上下下早就该称呼她为静妃娘娘了。 而得到自己家里人传来的信,那张太医一家子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她更是安心了。 虽然事情没有成,可是留着张太医那个隐患,也是个问题。万一真的反水,她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让人悄悄的把张太医一家子给解决了,那么就高枕无忧了。 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她已经有了皇子傍身,还成了静妃,皇上也时不时的过来看望自己和皇儿,她如今风头正盛。 那些过来看望自己的嫔妃,表面上是说着恭喜,其实内心里恨不得自己和皇儿都死掉吧。 只不过可惜,没有如了她们的愿。 三月六日,是左静妃册封的日子,皇后主持的,给了静妃妃位的金册,然后行上大礼,给皇后磕头,事情就算完成,底下的嫔妃都围着静妃在一个劲儿的恭喜。 二皇子因为体弱见不得风,所以今天也没有被抱出来。 静妃娘娘在行礼过后,还要去给太后磕头行礼。 王太后看着左静妃,笑道:“好,好孩子,给咱们萧家生了子嗣,哀家要谢谢你,以后再努力一些,孩子嘛,多多益善。”王太后送了左静妃贺礼。然后还有恩典,凡事封妃的娘娘,在册封这一天行完礼后,就可以宣自己娘家人觐见。 左静妃归心似箭,她很久没有看到娘家人了。今天就让人宣去了。等着时辰过来见娘家人。 只是左静妃回到重华宫,却被告知,她娘家的人一个还没有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让人一大早就去接人去了吗?”而且今天这个日子,是她的大好日 子,娘家人都知道,绝对不可能晚来的。 难道出了什么事儿? “再派人去请去!”左静妃说道。 “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左静妃宫里的一个内侍急慌慌的跑进来。 “什么不好了?放肆!”当了静妃,果然气势不一样了,训斥人都这么有威严。 “娘娘,小的该死!只是宫外面出事儿了!娘娘,左侍郎他突发病症去世了!” “什么?你说什么?”左静妃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下字跌倒在椅子上,“你再说一遍!” “娘娘,左侍郎突发病征过世了!小的今天一大早就请左夫人等人进宫来,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左夫人临走前,还想跟左侍郎说说事儿,只是这时候才发现左侍郎已经,已经去了!” 内侍的话够清楚了,可是左静妃不相信,今天可是她大好的日子,怎么她的父亲就过世了呢? “是谁害得父亲这样?你说!”左静妃想着,父亲的身体一直很好,突然就这么去了,真是让人不敢相信,左静妃的眼前都是黑的,她的父亲,是个有丘壑的人,左家的希望就在他身上,他现在去了,左家岂不是要四分五裂了? 为什么会这样?左静妃不由得阴谋论起来了,该不是赵皇后让赵家所作所为吧,毕竟她当时做了些事儿,关系到赵皇后。不过随即又想,她做的那么隐秘,赵皇后不可能发现唯一的知情者,张太医,已经命丧黄泉,完全无处可寻。 所以自己的父亲真的是时运不济,就这样病死了? “左侍郎是昨晚上喝了点酒,所以才会因为阳亢(高血压)而亡。左夫人现在也过不来了,”左家现在正到处报丧呢,哪里能过来看望静妃? 阳亢?父亲是有这个病,而这个病真的要发作起来,也是要命,尤其是不能喝大量的酒,可是父亲昨晚上却喝了。 这是因为自己要封妃了,所以他高兴,于是就喝了? 静妃欲哭无泪,她真的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她刚刚一副好牌在手,却已经下不下去了! 父亲没有了,左家就倒了,没有了左侍郎,她在后宫就没有了靠山,现在自己身边是个病歪歪的皇子。 不,她还有皇上的宠爱,皇上对自己好,看自己生了儿子,立刻就把自己封了妃,所以她不是山穷水尽,她还有路可以走。 至于父亲那边,人死如灯灭,活着的人还是要继续过日子,如何能利用父亲的死来让皇上更疼惜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皇上,静妃娘娘听说左侍郎过世了,直接晕了过去,重华宫的人来请皇上。”刘永全说道。 “朕又不是太医,生病了,自然是看太医,再不济,是找皇后去,朕的时间紧,让他们无故不得过来找朕!”皇上说道。 刘永全心道,这是有事儿才过来的,嫔妃们也不敢没有事儿过来的,那不是自己找抽吗? 刘永全告诉了重华宫的人,重华宫的人回去禀报,静妃脸一下子就僵了。 “你没有说,二皇子也生病了吗?”左静妃问道。 “奴才还来不及说,就被赶走了。” 赶走?难道皇上心情不好?自己的父亲是户部左侍郎,一下子病逝了,这安排人手也是个问题, 或许皇上正在为这个事儿头疼。 想通了这个,静妃也没有那么急躁了。 可见自己父亲的职位,是多么的重要,但是,现在却一点儿用处也没有了! “静妃的父亲在她封妃那一天阳亢过世了?”李伽罗问道。 琥珀道:“现如今宫里都在穿这个,还有人说,左静妃的八字不够贵重,所以压不住这份福气,直接把自己的父亲给克死了。” 李伽罗笑道:“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可是,这事儿是不是很巧合?都说因为静妃封为的前一天,她父亲为她高兴,所以多喝了两杯,一般有阳亢的人,就不能多喝酒,那样是很危险的,大家都说,要不是因为静妃封妃的事儿,她父亲现在还活着呢。” “左侍郎不是户部侍郎?他的自制力应该很好吧,怎么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李伽罗问出了疑点。 “再有自制力的人,碰到天大的喜事儿,高兴起来,也控制不住。都认为多喝两杯根本没有事儿,其实最后往往是因为这多出的两杯,就出了事儿。”琥珀一本正经的说道。 李伽罗道:“琥珀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根据了,很是不错。”既然琥珀这样认为,那就当是这样认为吧,左静妃什么事儿都想要个巧合,被发现身孕是在皇上的万寿节,这次说不定生产也想搞个巧合,最后却没有成,但是接下来就有这么个具有讽刺意味的巧合过来了,李伽罗真是觉得真要有这背后策划之人,那人也肯定是喜欢恶作剧。或者叫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用的还是快准狠! 左静妃最好祈祷她真的没有起那个心思,不然以后她的前程就是一片暗淡。 左静妃在三天后才看到皇上,一见到皇上,就哭的是梨花带雨,为自己的父亲哭。 “臣妾的父亲身体一直很好,怎么突然就没有了呢?臣妾的父亲对臣妾最好,小时候,什么好的东西,第一个就是给臣妾的,谁知道,这一下子就是天人永隔。子欲养而亲不在,皇上,臣妾好后悔!为什么以前老是惹父亲生气,还觉得自己有理。父亲一生矜矜业业,常对我们说,当官就要当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臣妾真没有想到他竟然一下子离开臣妾了,他连皇儿都没有看过一眼呢。” 皇上说道:“左清是个不错的人,朕还打算重用他的,没想到竟然这样。你们左家族里有没有出色的人才,朕倒是想用一两个。”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皇上才是演戏的高手啊。 正文 第64章 王家姑娘 左静妃忙道:“这个臣妾不清楚,臣妾自从进宫了,都只和自己的母亲见过几次面,不过,小时候的时候,常听臣妾父亲说,臣妾三叔的长子以后大有前途。” “但是这只是父亲和自家人说笑,算不得准。”左静妃笑道。 皇上点点头,倒是没有说什么,看了会儿二皇子,然后就从重华宫回去了。 左静妃一阵失望,她现在已经出了月子了,按说可以侍寝了,虽然娘家的父亲过世了,可是宫里面嫔妃是不讲究守孝的。毕竟每个嫔妃家里的人那么多,真的要一个一个的守下来,本来见皇上的机会就少,那样肯定是连皇上面都见不得了了。 因为自己的父亲过世,皇上来看望自己,那么今天不走,就当时安慰安慰自己,也说的过去,可是皇上怎么就走了呢? 难道是因为自己生产了,变得难看了?宫里不乏没有生产过的年轻的嫔妃,静妃心里叹了一口气,好在自己手里还有个皇子,也比那没有怀孕的要强了。 慈宁宫王太后这边,因为王贤妃的过世,王太后身体时好时坏的。 皇上因为太后的病,这段时间就不招人侍寝了。 就是李伽罗的新住所,长春宫,搬迁的时候,也没有大操大办,只是皇上和皇后赏了一些东西,然后各宫的人也都送了些贺礼。 李伽罗如今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估计会在六月份生产,那时候可正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内务府那边确保长春宫这边的冰足够用。 而张贵人生产日期又比李伽罗这边要晚上一个多月,张贵人住的地方有主殿的妃位柔妃,景和宫那边一应也照料的过来。 李伽罗搬到长春宫,反而是自己一个人独大,毕竟这长春宫才修了一遍,以前也没有人住进去。 皇上的后宫,妃位的少,柔妃,安妃都有一个宫室,但是都不是在长春宫。 从王贤妃过世,那永和宫现在也无人住了,也空闲着,估计以后再有人晋到了一宫主位,也会把永和宫用起来。 王太后的病一直时好时坏,皇上最后宣了王家的人过来看望。承恩公夫人陈氏进宫来看望这位姑太太,当然,她还带着自己的小女儿王明雅。 王太后见了承恩公夫人和自己的小侄女儿后,心情就好了许多,顺带的,就把王家小姑娘给留了下来,在宫里陪着姑太太住几日。 王明雅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很娇美,王太后对这个侄女儿特别喜欢,她自己没有生公主,所以对娘家侄女儿就看得跟女儿一样。 加上她因为王贤妃过世的事儿才生病的,所以对这个小侄女儿简直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每个月的十五,是固定给王太后请安的日子,以前李伽罗没有这个资格,不过现在因为她怀着身孕,所以特别允许了。 尽管她大着肚子,但是给太后请安,也是必不可少的,好在现在是有软轿可以坐,也不算辛苦。 到了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行了礼,李伽罗就按照份位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倒是撇了一眼上面,王太后身边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姑娘,正在和王太后说笑。 赵皇后也在旁边凑趣,王太后说道:“看见你们,哀家的心情就好多了。怎么静妃今天还没有过来?哀家也好几天没有见到二皇子了。” 赵皇后忙说道:“回禀母后的话,二皇子今天有点儿低烧,正请太医过去看呢,静妃已经提前给儿媳说了的,儿臣代她请个假。” 王太后听了,这心情就不怎么好,说道:“太医院的人都是干什么的?连个孩子都治不好!” 又对李伽罗说道:“淑嫔平时多注意一□子,需要吃什么,尽管跟皇后开口,不要觉得开不了口,只要给哀家生个健健康康的孙儿,比什么都好,哀家看你这肚子也大了起来,以后哀家这边的请安就免了,子嗣为重!” 赵皇后听了说道:“母后体谅,儿臣也跟淑嫔说了,不用去儿臣那边请安,只是淑嫔是个懂规矩的,母后这边,她是一定要亲自过来的。” 王太后听了,也笑了,说道:“哀家知道你们都是孝顺的,但是还是以子嗣为重。” 王太后也不多废话,她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所以嫔妃们都从慈宁宫回去了。 王太后对王明雅说道:“今天见了淑嫔,感觉如何?” 王明雅笑着说道:“姑母,淑嫔长得漂亮,明雅很是羡慕。” “你也不比她差,哀家希望以后你能陪在哀家身边,在这宫里也不寂寞了。”王太后轻拍了王明雅的手背,“你堂姐自己看不透,总想着儿女私情,所以最后只能是那个下场,哀家盼望着你能和你堂姐不一样。王家能否在兴盛几十年,就在你身上了。” 王明雅笑着说道:“只要能陪着姑母,让姑母开心,明雅什么都愿意。” “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是个一点就透的人,可千万别辜负了哀家的期望。”王太后说道。 “主子见到那位王家姑娘了没有?”琥珀见李伽罗回来了,忙问道。 因为这还是自家主子第一次见到这个王姑娘,不用说她们,就是这宫里的人,都在猜测,这位王姑娘是不是就要进宫了。 虽然现在一般是选秀入宫,可是因为有太后的关系,直接送进宫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见到了。”李伽罗坐下来,现在出去一趟,真不容易,幸亏她的脚没有浮肿,不然真是难受。 “主子,那王家姑娘长得好看吗?”琥珀问道。 “自然是好看的。”不好看,也留不到宫里陪着太后。 “这王家人把宫里看成是她自家的菜园子了吧,走了一个,还要送一个,不送来就嫁不出去了?”琥珀是很气愤,自家主子都快生了,王家还想着送人,真是太不要脸了! 王家的姑娘,一进来就有太后撑腰,说不定又是直接封妃了,把别人的辛苦都比成了渣滓。 再加上以后生孩子,那自家小主子还有什么地位? 李伽罗听了扑哧一笑,“琥珀,别那么激动,这宫里,送人的地方多了去了,你看看你,听着就生气那么这宫里的其他人,难道就不生气了?不知道王家的姑娘一进宫就是她们的威胁?上头高个的人顶着,还轮不到我们。而且,这位王姑娘年岁还没有到,我看那,是等着下一轮的选秀,两年多的功夫,任何事儿都可能发生,咱们提前去操那个心,让自己难受干什么?”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如今王太后打的主意,不过是想让那王家的姑娘和皇上见见面,皇上每天都要去慈宁宫,自然能见得到那王家姑娘。 至于皇上看得上看不上,相信有王太后在,也肯定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跟着王太后,到时候皇上有什么喜好,她绝对会告诉王家姑娘,而且,还会告诉王家姑娘,后宫里现在的格局,每个人大概的性子,王家姑娘天时地利都占尽了,如果不是像王贤妃那么蠢的话,绝对能博得一个好前程的。 只是王太后这么做,一心想帮衬着王家,皇上会乐意吗?皇后会乐意吗? 尤其是皇后,前面才走了一个王贤妃,如今这备胎的都来了,她的地位再次受到威胁,皇后能不着急?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王贤妃,就是跋扈一些,也没有什么,毕竟以后也没有什么未来可循,但是一个能生孩子的王家姑娘,绝对能让皇后提起十二分的心来保持自己的地位。 历史上被废的皇后,还从来没有什么好下场的,试想,如果王家姑娘真的进宫了,还生下了皇子,那么会不会想更进一步,好让自己的孩子名正言顺? 又有个大帮手王太后,还有王家,那皇后的宝座绝对会想着占为己有。 所以,王家姑娘,在进宫生下皇子之前,对李伽罗是没有什么威胁的,而还取决于李伽罗能不能这一胎生下皇子,如果是位公主,那对王家就没有什么威胁,如果是个皇子,还要取决于王家姑娘能不能自己也生个皇子。 当然,这中间,也牵扯到争宠的问题,只要王家姑娘不和王贤妃一样,把儿女私情看得那样重,就不会存在明显的对付受宠的别的嫔妃的意思,那样岂不是降低了王家姑娘的格调? 相信王太后也会告诉这位王家姑娘,什么才是主要的,争宠不过是份位低的小嫔妃的事情,她那个身份,根本无需争宠,皇上也会该她和王家面子。 王贤妃就是看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犯了那么些错误,最后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前车之鉴,王家姑娘既然被选进来,王太后岂会不告诉她这个道理? 只是不知道的是,王家到底还有没有再培养着更小的小姑娘,到时候这个不成功,再给送进来。 皇上春秋正盛,起码还有好几年的活头,真正看得长远的,得想着几十年后的储位之争。 不过首先你得活过这几十年才能说这些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王家的姑娘进宫,其实威胁最大的应该是赵皇后这边,后宫风云不断的变幻那。 正文 第65章 因果循环 因为今年有两个嫔妃要生产,还有一个静妃虽然生产了,可是二皇子的身体一直不好,皇上也没有决定去避暑行宫,而太后也不去了,她这边也想看着自己的皇孙出生,虽然不用她动手,可是也不能就这么逍遥自在的去避暑去了。 王家姑娘王明雅在宫里陪了太后一段时间,就回到王家去了。 倒是没有常住在慈宁宫。 进入五月的时候,李伽罗的肚子越来越大了,真是行动间都不方便。 皇上照样是在下朝后过来看看李伽罗,当然,主要的是来看李伽罗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胎动很频繁,皇上高兴,是因为觉得这一胎肯定很健康。 不然也不会这么有力的胎动,自从二皇子也是个病秧子后,皇上到静妃那边的次数就少了很多。 反而是李伽罗这边和张贵人那边去的次数多了。 张贵人给赵皇后请安,又再次表达了,想把孩子生下来养在赵皇后名下的意思。 “娘娘,您真的要养张贵人的孩子?”春莺觉得这张贵人也野心勃勃。还不知道是男女,就开始打算了。 “春茵,说实话,本宫是有些动心了。这后宫里面,有野心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儿,张贵人不过是想让自己的孩子能有最好的前途,这也算不得什么。” “本宫这些年看了太医,也找了不少方子,可惜,身体垮了就是垮了,年纪越来越大,本宫能生下孩子的机会越来越少,就这样,把谁的孩子记在名下不是记? 张贵人身份不高,她就是生下皇子,也不可能自己养,本宫也早晚要自己养一个孩子,这样不是正好?何况,太后那边,不正等着时机,把她娘家侄女儿再送进宫里吗?如果让这王家的女人生了皇子,本宫这里还一个皇子也没有,那么本宫的地位就危危可及了!所以如果张贵人能生下皇子,本宫想抱过来养着,从小养大的孩子,再怎么样也是有感情的。” 春莺知道皇后是被王家的女人给刺激到了,可是张贵人也不能保证是生男生女,她就不好说了。 如果皇后娘娘能自己生一个皇子,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但是实情却是皇后娘娘生不出来皇子。 “娘娘,奴婢觉得,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说不定以后有那些生母早逝的皇子,到时候娘娘再收养,也不算晚那。” 赵皇后笑着说道:“嗯,春莺说的对,本宫是有些慌乱了,现在不用着急,事情还没有到那一步。” 宫里想把自己的孩子养在皇后名下的多的是,她真是急糊涂了。 如今谁知道张贵人的孩子是男是女? 而且王家的那位,还没有进宫呢,就是进宫了,她也不会那么轻易的把皇后的位置让给她。 武正道终于是从涿州来到了京城,武大太太云氏的陪嫁里,有一处院子是在京城,先派了人过去打扫,然后武家全家人才浩浩荡荡的从涿州回来,武正道是等到新任知府上门了,交接了差事后,才出发的。 涿州离京城不算远,也就是几天的路程。 京城这一年,各种事儿都有,尤其是春闱,所以武正道这个时候回来,也不算晚。 不过对于武家来说,这次进京和以前不一样,那真是扬眉吐气,因为武家出了个淑嫔娘娘,要生了,说不定以后哈那静妃一样,一下子就封妃了! 最好是生个男孩儿,那就是妥妥的妃位了。 为此,武老太太还给涿州的寺庙都送了香火钱,保佑自己家的孙女能够一举得男。 很快,今天时间就过去,武二太太阮氏看着这宅子,笑着说道:“还是大嫂好,嫁妆丰厚,要不是有大嫂这个宅子,我们这一群人还不知道住在哪里呢。” 武老太太听了心里不高兴,因为谁乐意靠儿媳妇的嫁妆过日子啊,想着就膈应。 云氏忙笑着说道:“什么嫁妆不嫁妆的,我嫁到武家,就是武家的人,首先也该是武云氏,这宅子自然也是武家的!” 武老太太听了脸色变好看了。 等都收拾好,在大厅里,大家商量着事儿,武老太太是想进宫见一见武淑嫔,她的大孙女。也好久没有见着了。 武正道说道:“娘,进宫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首先得是宫里派人过来,我们才能进去的。” 武老太太立刻说道:“咱们都进京了,婉贞难道不知道?她当然会派人请我们进宫去的!” 云氏忙说道:“母亲,如今淑嫔娘娘怀着身孕,宫里上上下下都紧张着,咱们就是进宫,估计也是得等淑嫔娘娘生产过后了。”这宫里可不是出嫁的姑奶奶的婆家,随便下个帖子就成了,那可是后宫,君臣之别的,老太太要是还觉得大姑娘只是她的孙女,那可不成。 阮氏也劝着说道:“母亲,我看不如歇几天再说,咱们初来乍到的,也得先打听打听情况,或者找人去递个话,娘娘怀着皇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那咱们进宫,岂不是咱们的错了?” “呸呸呸!胡说什么?什么闪失?你再说一句,小心我家法伺候!”武老太太恼火的很,这个老二媳妇,怎么说话这么没有分寸,能说淑嫔娘娘的肚子有闪失吗?那可是她们武家以后的指望了,说不定以后还能当上皇帝呢。 阮氏被训斥了一顿,不好说什么了,这话也是说错了,她真不是故意的,说溜了嘴,就那么一句,她可不想淑嫔娘娘的肚子不好。 好不容易把武老太太给劝住了,进宫什么的,真不是她们能决定的,得看人家淑嫔娘娘有没有这个心了。 而云氏则有些担心,因为她怕淑嫔问钱小宝的事儿,可是钱小宝早已经不在她们身边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 万一淑嫔知道了,那肯定和这娘家就闹翻了!这可不是很好的事儿。 武正道也为这个事儿担心呢,两口子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还是瞒着淑嫔娘娘,毕竟,她也要生孩子了,听了这消息万一有个不好,那就太对不起人了。 何况,淑嫔也不能出宫,就是想派人过来,也是在她们的地盘,到时候找个什么借口,就能搪塞过去。 钱小宝是外男,轻易进不得宫,除非是淑嫔回娘家省亲,可是能回家省亲的,那都是要既受宠,又地位高的妃子了。 这么长时间,到时候找个和钱小宝长得有几分像的,糊弄过去就成。 两口子商量完毕,武正道自己去书房休息去了,武正道的两个妾室也生产了,只是生的都是女儿,武正道心里着急的很,没有儿子,他这以后的家业该交给谁?万一到时候自己的大女儿有了大造化,他还能有个爵位,这爵位给谁呢?后继无人的悲哀,让武正道很是有些坐立不安的意思。 武婉婷自从回京后,这心气更不爽了,因为那个武婉贞竟然在后宫里越来越好了,而她这个落选的秀女,如今的婚姻大事儿还要靠那个乡下来的女人的名头,才能说的好一些。 刚刚和武婉柔吵了一家,武婉柔说的那些话,让武婉婷没有忍住,差点就扇了她一巴掌。 还是她们的丫鬟给拦住了,这才没有打起来。 不过武婉柔却不是善茬,把武婉婷冷嘲热讽了一番,什么“连淑嫔娘娘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什么‘有本事别借着娘娘的名头,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以前也欺负娘娘,这下子娘娘起来了,看你有脸没有脸’。 武婉婷生了一天的气,连去给云氏请安,都有些心不在焉。 云氏看见你女儿这样,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争强好胜,从来没有瞧得起武婉贞。 如今武婉贞成了娘娘,她却还要沾光,心里不得劲儿,那是肯定的。 “婉婷,京城不比别处,你莫要和以前一样,要克制住自己的脾气,等过段时间,娘带你进宫看娘娘去。”云氏安慰着说道。 “我不去!去了不就是给那个女人看笑话的?娘,你到底是不是我娘?就这么让我受辱?”武婉婷不忿的喊道。 “什么受辱?你也大了,该知道事儿了,即使你不喜欢娘娘,可是她又不碍着你什么事儿,你以后要说个好婆家,娘娘也能帮得上忙,可别那么傻了,娘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明白不明白!” “难道没有她武婉贞,我就找不到好人家了?娘,我不乐意沾那武婉贞的光!她平凭什么能进宫当娘娘?不过是个乡下出来的,论礼仪,论气度,她那一点比得上我?只不过生了一张好面皮,可是我有什么错?为啥把我生成这样?这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的错!” 武婉婷怨起了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母亲长得这么平常,如果母亲稍微长得好看一些,那么她肯定就能选进宫去。 而不是灰溜溜的被送回家! 云氏听了,气得差点晕倒,她觉得自己的所有的心血都已经白费了,因为长相平常,所以就是嫁给哦武正道,她也想方设法的帮着武正道,就怕他嫌弃自己长得不好看,如今,连自己的女儿,都嫌弃自己长得不好看了! 可是,她又该怪谁去?云氏强忍着怒气说道:“我的错?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就不该把你生下来,生下来,就该当时就把你给掐死了,免得十几年过后,被自己的女儿嫌弃,为她做了所有的事儿,沦落到这个下场!你自己好自为之,当娘的既然给你丢脸了,就不在你面前晃悠了!”云氏撒手走了,武婉婷把自己屋里的东西都给砸了一个遍。 作者有话要说:武大老爷武正道到现在还没有儿子,这也是一种因果。 武婉婷到现在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地位啊,可悲 正文 第66章 赏赐 刘永全身为大总管,在共外面也有自己的宅子。这大内的太监,和他这样的情况,也还有,像慈宁宫的高长兴在京城里也有大宅子。 这天,他回到在京城里的宅子,问了自己的管家这段日子的拜帖。 管家说道:“都是平时有走动的,不过有一家是新来的,奴才不知道您的意思,所以不好处理。” 按照时节,这些人都会送来拜帖,不过刘永全也知道,有些人可以见,有些人不可以见。 有些东西能收,而有些东西却不能收。不知道这新冒出来的一家,是想投石问路呢,还是别的什 么意思。 “把那帖子拿过来。”刘永全说道。 管家把那新递过来的帖子给刘永全,刘永全打开一看,武正道? 武家?京城好像没有一个武家,这个武家是谁呢? “老爷,此人说是宫里武淑嫔的父亲!”管家提醒说道。 武淑嫔的父亲?刘永全自然知道现在宫里武淑嫔是风头正劲的,皇上也挺喜欢武淑嫔,特别是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都快三十了,虽然生了两个皇子,可是目前看来,这身体都不怎么样,如今就看着武淑嫔和张贵人的肚子了,她们两个,谁能生个健康的皇子,以后绝对是宫里的红人。 且淑嫔逼张贵人的份位又高。 只是这武正道,怎么跑到这边找自己了呢? 刘永全问道:“有没有说是什么事事儿?”来这边的,除了拜帖,还有可能求事儿的。 “只是说初来京城,所以来拜访老爷您。”管家说道。 初来京城?刘永全明白了,武正道是想让宫里的淑嫔知道他这个父亲到京城了。骨肉至亲是可以见面的了。 看来,武家的人是急着想见一见淑嫔娘娘呢。 只是淑嫔娘娘的身子,如今也不适合见人那,怎么这武家的人不知道吗? 就是武正道一个大男人不知道,武家不是还有夫人太太吗?她们也都生产过,自然知道,现在的淑嫔,根本就需要静养才是。 刘永全觉得奇怪,不过,也想着武家或许只是让宫里的淑嫔知道自己一家子过来京城了。 他带这个信,也一点儿压力也没有,不过是顺手的事儿。只告诉淑嫔她父亲到京城来了就是。 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跟皇上报备一下,皇上如此的看中武淑嫔,说不定另有打算。 再说,他首先是皇上的奴才,第一时间应该和皇上说这事儿。 所以刘永全趁着皇上歇息的空档,把武正道给自己递帖子的事儿禀报给了皇上。 毕竟武淑嫔怀着孩子呢,要是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儿,他可承担不起啊。 “皇上,武正道武大人给奴才递了帖子。奴才还没有答复。”刘永全说道。 皇上对刘永全在京城有宅子的事儿是一清二楚,且也知道有很多巴结刘永全的人。 不过皇上并没有生气,毕竟刘永全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办事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有时候,刘永全也可以给皇上散出一些消息,也方便了皇上。 “武正道?”皇上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淑嫔娘娘的父亲。”这个刘永全查过,如今才刚回京。 “哼!”萧璟冷哼了一声,对这个武正道,皇上萧璟是一点儿好印象也没有,始乱终弃,为了权势,抛弃糟糠之妻。连自己的骨肉都置之不理,这样的人,哪怕再有本事,他这边也不想重用。 何况,这武正道这些年政绩平平,如今才来京城,倒是会钻营了。 “你去跟淑嫔说,让淑嫔的人准备点赏赐给武家的人就可。至于见面,就不用了!”皇上说道。 “是!奴才遵旨!”刘永全立马派了小六子去长春宫。 “小六子,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红线她们和小六子的关系都不错,这个时候,不中不晚的,是皇上那边有事儿传自家主子? 可是自家主子的身子越来越沉,皇上都是自己过来的。 小六子说道:“是有事儿,皇上让我过来传话给娘娘呢。” 红线一听,忙领着小六子进去,如今自家主子还没有住在长春宫的主殿,不过主殿也空着,红线觉得,自家主子住主殿是早晚的事儿。 小六子给武淑嫔行了礼,然后传了皇上的话。李伽罗说道:“小六子辛苦了,别的东西你也不稀罕,刚好我这里有新鲜的白桃,红线,你盛一盘给小六子。” “奴才多谢娘娘赏。”小六子笑嘻嘻的说道,对那些赏钱,小六子也不在乎,淑嫔只给水果,说明是把他们当成亲近的人。 何况,这白桃一个都有快两个拳头大了,果真是汁多味美。宫里也没有多少,除了太后,皇后,也就是淑嫔这里有了。能得一盘子,他到时候还能尝个鲜。 冯安陪着小六子走了一段路基本上把情况都给摸清了。 有些事儿,主子不好问的,他们这些当奴才的才好问。 何况这事儿又不是说不得的,小六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冯安知道了,也把事情告诉了自己的主子李伽罗。 李伽罗说道:“既然皇上已经发话了,冯安,你就去一趟武家,红线,你在库里选点东西,让冯安送过去。其他的就不要多说。” 两个人都忙应答称是。各自去准备。 不过红线不知道武家人到底是怎么样的,少不得要请教琥珀。毕竟琥珀可是主子从娘家带过来的。 琥珀听了说道:“就选一般的就成,跟冯安说,对武家人不要那么客气,他们要是求着什么,也别答应。” 红线一听就明白了,自家主子和娘家的关系并不怎么好。 当然,红线自然是站在自家主子这一边的,那么选东西就送一般的,不丢了主子的面子就成。 反正她们这库里的东西,哪怕是一般的,也是极好的。 红线把东西选好了,然后跟冯安也说了琥珀交代的话,“你去了武家,可别和武家的人说的太多,他们肯定要打听娘娘的情况,你就说娘娘如今身怀有孕,皇上和皇后都不让出来见人,总之,这个度你把握些,还有,武家的钱你可别要了!咱们跟着主子,主子给咱们的才是咱们该得的。”红线也知道,有些内侍去嫔妃娘家传口信,或者送东西,那些人都会给这些内侍送东西,或者送银票。 但是主子和娘家的关系并不怎么样,所以还是算了,免得有所求,到时候坏了事儿。 冯安拍胸脯说道:“红线你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 冯安送东西之前,李伽罗让他过来,对他说道:“去了帮我问句话,就说我想知道自己表弟的境况,要是可以的话,请我表弟给我写封信,其他的就不要问了。” “奴才明白!” 冯安这还是第一次出宫办这个事儿,自然是力求把事情给做的圆满。 武家住的地方兵部是繁华的地方,冯安带着小内侍们,走了快半个时辰才到。 来到这武家门口,那看门的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等听到是宫里来人了,立马门也不看了,一溜烟的朝里面跑去报信去了。 武正道和云氏听到宫里来人了,都惊喜不已,武老太太嘴里念叨,“是不是我大孙女过来了?在哪里呢,快让我看看!” 这个时候,武婉贞怎么可能出现呢,不说她是宫里的妃子轻易不能出宫,就是现在,她大着肚子呢,更是不可能出宫。 武老太太这样说话,云氏心里忍不住就想要暗地里嘲讽,果然是乡下来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就是现在叫大孙女也不合规矩。 等见到冯安,知道是武婉贞派人给他们送东西了。 武老太太眼泪都掉下来了,“果然是我大孙女好,才一回来,就记着我们了,还给我们送这么好的东西,宫里的东西就是不一样啊,一看就是比别处的要好。这位公公,不知道我大孙女打算什么时候见我们呢?” 冯安心道,见面说了这么多话,没有一句是关心主子的,怪不得主子和娘家的关系不怎么样。 不过冯安没有露出什么不满意的表情,笑着说道:“回老太太的话,我们主子身子沉,就是皇上和太后也吩咐过,不让别人去打扰她。” 所以见面什么的,就免谈吧。 武老太太听了很是失望,还想着能进宫一趟呢,结果没有这个机会。 自己大儿子的差事还没有定,如果定下来了,要是外地的可怎么办?那就是更进不了宫了? 云氏看老太太那样,就怕她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传到宫里,可就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宫的太监,有实权的绝对比一般的妃子顶用。 正文 第67章 封赏 “娘,老爷要招待这位公公呢,您先看看娘娘给咱们赏的东西?”一听到赏赐的东西,武老太太的注意力就转移了,这可都是她孙女给她的东西,都得锁到自己的屋子里。 冯安笑着对武家的人说了,“我们娘娘让小的给各位问好,娘娘想知道钱家表少爷的情况,能不能请表少爷出来,小的也好回去跟娘娘说?” 果然来了!云氏和武正道对视一眼,正在看东西的武老太太也停了手,想了想,没有说话,反正有儿子在呢,怕个甚? 云氏忙赔笑说道:“这位公公,小宝他有事儿出去了,今天恐怕赶不回来见公公,您看?” “也好,主子说了,今天如果见不到人,可以让表少爷给她写封信,等小的下次出来,给小的就成!”冯安心道,主子可真是神了,怎么能猜到表少爷不在的? 云氏忙点头,“这是自然的,等小宝回来,我们就告诉他,他肯定高兴!” 冯安把东西和交代哦事儿办完了,就立刻回去了。 武正道还偷偷的给他银票只不过冯安一点儿也没有要,嘴上说着:“您是我们主子的父亲,我们当奴才的怎么能要您的东西,可千万别,不然主子知道了,我们就要受罚了!” 死活没有要,武正道觉得自己女儿在宫里还真是过的可以了,下人们听她的话,这就能表示出来。 只是目前的当务之急,是钱小宝的事儿,到时候,要是宫里再来人,那怎么交代,不能每次都说人不在吧。 “你赶紧的,找个差不多的人,到时候教他说些话,好歹把这事儿给圆过去。”武正道对云氏说道。 云氏道:“老爷,找人的事儿,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能找啊,您看,我跟那钱小宝也不熟悉,您找个人牙子,让他们选,悄悄的就办了,怎么样?” “宫里的内侍没有见过钱小宝,淑嫔娘娘也不可能过来亲自看,咱们找个差不多的,然后到时候找个借口,说给他送到书院去了,这不就行了?”云氏提议道。 “也行,就先这么办吧。”因为这个事儿,心里发虚的武正道,没有敢跟那内侍暗示自己差事的事儿。本来想着,能让娘娘知道,然后给皇上吹吹枕头风的,到时候好的差事还不是一下子就来了? 谁知道自己那个大女儿,别人都不问,只问了钱小宝! 可恨的是,钱小宝怎么就不见了呢? 要是现在还跟着自己一家子,有多少好处要不到?不过是管着这小子吃喝,也用不了多少钱,他们家也不缺那个钱的。 如今人不见了,还要费心费力的去想办法。 自己的大女儿,怎么对自己真正的家人不怎么关心,偏偏对一个表弟这么关心呢,简直是,让武正道这个当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可是他和这个女儿接触的少,还不到几个月,就选秀入宫了,如今,他和女儿是君臣之别,更是不能说她什么了,以后见面了,他这个当爹的还要给女儿磕头行礼呢。 不过,他只是找了刘公公,才不到两天的时间,竟然就能让宫里送东西来了,可见自己的女儿在宫里,那可是很受宠的。 除了这个,来上门拜访的人也多了起来,武正道知道,这都是拖了自己大女儿在宫里受宠的福气了。 云氏的娘家堂姐张夫人过来,架子摆的够高,看见云氏,就把武家给说了一顿。 张夫人对那武淑嫔不让自己进宫的事儿,还耿耿于怀,在云氏面前也没有什么顾忌的。 “我看那,你一番功夫算是全白费了,现在你那个继女可是飞上枝头当凤凰了,没有把你这个继母放在眼里,以后啊,想起了她娘的仇,说不定还要报复你呢。” 云氏道:“她一个女人在宫里,没有娘家也成不了气候,我们和她是相辅相成的,那丫头只要稍微明白一些,自然不会做这种杀鸡取卵的事儿。大堂姐,你不必担心,要是没有钳制她的法子,我绝对不会放她进宫去的。” 张夫人道:“你说的容易,到时候等她升了妃位了,难道还要受你的钳制?你啊,当初就是选错了,那武正道有个什么本事? 无非是长得好看一些,可是这皮相看久了,还不是都是那样?他家是寒门出身,你这十几年是不是也受的够够的了?他那个娘就是个不讲理的,看你嫁妆多,她心里不高兴,用着你的嫁妆,还觉得是对您的恩赐,说不得,她还想着让你把嫁妆平分了,给她另外一个儿子呢。你说你当时,要是找个门当户对的,那该有多好?犯得着现在这么瞎操心?” 云氏道:“我只盼望着婉婷能有个好归宿,现在不管我那继女对我好还是仇恨我,只要她是娘娘,有了这个名头,我的女儿就能嫁一个好人家其他的我管她干什么?” “那要是她想替她娘报仇,让她爹把你给休了,你怎么办?你又没有生个儿子,以无处就可以休了你!咱们娘家现在是一天不如一天,我还好,儿子都给我生了孙子了,可是你呢,你到时候怎么办?”张夫人问道。 云氏说道:“真到了那一步,不过是鱼死网破,那丫头心还没有那么狠的,再说休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容易让人抓住把柄,说出来,都是她爹的不是,到时候她爹名声臭了,她能有个好?宫里不比我们这样的府里,稍微不注意,就是粉身碎骨,有的是人想要对付她,所以她怕什么? 至于说她没有生儿子,只要不是自己生的,她一点儿也不在乎,反正这丫头多的是,几两银子一个的,就不信买不到一个能生儿子的丫鬟。 张夫人听了云氏的话,觉得自己是白担心了。 云氏说道:“宫里的娘娘,身子日渐沉了,连皇上都已经发话了,不让人过去打扰,我看咱们还是等些时候吧。早晚也得见着的!等她生了皇子,咱们进去,岂不是更有面子?” 张夫人点头,说道:“那就依你,要我自己,不见就不见,又不是成了皇后娘娘,这一胎还不定能生什么呢。只是你家老爷的差事,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我看我们家能不能帮帮忙。” “那就在这里多谢堂姐了!其实我们老爷的意思是想着能进六部,最好是有实权的差事。” 那种闲差的,还不如没有。 张夫人心道,这样的差事,我家老爷也想要呢,轮得到你们? 不过看那淑嫔在宫里风头正劲,说不得有人去捧她的臭脚。 武正道又是淑嫔的亲爹,真要进六部,还真是说不准的事儿。 事实上也确实是如此,武正道这几天回家都高兴的不行,因为以前他去吏部,基本上没有人搭理他,可是这次去吏部,那些人真的是热情的很,还有人叫了他国丈,虽然他谦虚的表示自己不是什么国丈,可是架不住别人非要奉承他。 武正道原来是外任的四品知府,到了京城,如果同样是四品的官职,也逼外地的要强。 都说了好多差事都等着他,只等着安排好了,就能上任了。 大家都知道这位的女儿在宫里受宠,而且即将是生皇子了,如果真的生了皇子,那武正道可不是一飞冲天了? 这年头,生个好女儿,也比生一打儿子要好的多了。 只是没过几天,皇上这边就有御史弹劾武正道,说他冒充国丈,和别人称兄道弟,还口出狂言,说什么他女儿绝对能生龙子。妄议后宫之事。 皇上的案几上都堆了一堆这样累死的折子。 也是武正道做事儿没有一点儿顾忌,被人一夸就飘起来了。 皇上自然有自己的渠道,一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想着淑嫔没有受过这个武正道当父亲的一点儿好处,反而还被人给牵连,这样的人,真要是给他个实缺,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宣吏部尚书进宫。”皇上说道。 皇上和吏部尚书说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不过武正道的差事一直是没有定下来。 同时,皇上另外下了好几道旨意,给生了大皇子的李容华的父亲封了一个县公的爵位。 给静妃已过世的父亲左清封了一个郡公的爵位,因为他已经身死,所以降了一等,由他的长子袭了县公的爵位。 给皇后的二叔也封了郡公的爵位,然后是安妃的父亲,同样是郡公的爵位。 这四道旨意一下,大家前后一想,就明白了,这四位都是生了皇家子嗣的人,惠及到家人,别人也无话可说。 虽然这些郡公和县公都是虚衔,可是能被封赏下来,那就是荣耀。 皇后呢,人家的父亲自然是承恩侯,不需要一个郡公的爵位锦上添花,所以就惠及到了皇后的二叔。 安妃生了二公主,本身份位又高,所以封她父亲一个郡公,也是合适的。 武家这边来的人就更多了,连云氏这边都忙不过来,很多人都在打听云家子女的情况,想着能到时候和武淑嫔有姻亲关系呢。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武大老爷啊,在官场上估计很快就没有一席之地那。 正文 第68章 晚点 至于张贵人的家里,不在京城,所以大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想来,知道了这个消息,也肯定很多人上门拜访吧。 武正道看着自己的差事一直没有落下来,还想着催一催,谁知道竟然有这么个好事儿。 这么说,如果自己女儿生了皇子,那么自己至少就是个郡公了! 要是再派个实权的官职,那么就更美满了,所以倒是不着急去催了。 因为他也知道,宫里的淑嫔肚子里的孩子,关系着自己的前程,如果是皇子,那么不用说,自己的差事也能好好的送到手上来。 就是生个公主也不怕,皇上还不是有封赏的? 而且,不知道是谁跟他透露了一些话,有御史弹劾自己,不过被皇上压着没有发出去,不然自己可能就要自辩了。 这些御史,成天吃饱了没事儿干,就盯着别人了。 芝麻粒大小的事儿,都能上折子弹劾。 不过,他到底是怕了,真要是不收敛,被皇上盯上了,他以后的前程可就不好了。 而且,武正道也明白,这事儿要是让淑嫔娘娘知道了,她听了受了气,把肚子里的皇子气坏了,那可怎么办? 那可是他们武家的保证,现在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做什么出格的事儿。 李伽罗这边,因为没有人跟她说,她也不知道武正道还被人弹劾的够惨,皇上这边都瞒着长春宫的人呢。 而眼看着淑嫔的产期越来越近,稳婆太医都准备好了,以前是每天只让太医看一遍,现在是早上和傍晚各看一遍,还不是一个太医,用了好几个太医轮着看。 不过都说,淑嫔娘娘身子骨结实,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问题。 皇上听了,自然是高兴的。 而赵皇后这边,送来了四个奶娘,是准备小皇子出生了,直接就用上的。 一般皇子在最开始就是四个奶娘,轮番照顾,也是为了让她们相互监督的意思。 只有一个奶娘,想使什么坏,那逼四个奶娘要容易的多。 这四个奶娘拜见了淑嫔,淑嫔送了她们赏赐,表示只要她们好好的做事儿,她绝对不会亏待她们的。 这些奶娘,都是内务府精心挑选的,也是生产没有几个月的,越接近小皇子的出生日期越好。 琥珀亲自去安排这四个奶娘住下,又让樱桃等人暗地里注意着这些人,免得她们有些是心怀不轨的。 毕竟,这四个人可是小皇子以后的奶娘,真要做什么事儿,那就是发现也晚了。 不过现在因为小皇子还没有生,所以都规规矩矩的。 从端午节过后,太医就已经说了,九个月的身孕,也是容易早几天出生的,所以长春宫上上下下逼平时都紧张。 赵皇后也是三天两头的派人来看情况。 不过直到五月过去了,李伽罗的肚子还没有动静,大家都想着,这次淑嫔应该是真的十月怀胎, 正常生产,都松了一口气,实在是静妃当时七八个月就生产,生出来的小皇子身体不好,皇上到现在一想起这个,都觉得心里不舒服呢。 所以淑嫔这边务必要好好的照顾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是非常时期,所以宫里的嫔妃,也没有送上门找麻烦的,就是看着皇上每天都要到长春宫去,也没有眼红的。 因为如果她们去长春宫,万一淑嫔有个什么闪失,那不就成了替罪羔羊? 这么简单的道理大家都懂,所以长春宫这边真的是很安静。 “闵公公,本宫是信任你,所以不计前嫌的把你要到本宫这里,还让你当了管事,可是,如今你什么事儿也没有办成。让本宫真是怀疑自己的眼光了!”王雨露真的是急了。 她自认比那武淑嫔长得要好的多,可是现在明显是武淑嫔比自己受宠,如今眼看着那边就要瓜熟蒂落了,闵公公却是一事无成。 “娘娘,来日方长,如今长春宫盯得太紧,还有皇上的人,咱们的人手不好插进去。不过,等淑嫔生产后,多少事儿办不了?一个小孩子,想要长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当初用了芳龄殿的人,让丽淑媛动起手来,丽淑媛倒也不笨,知道和那王贤妃合作,可惜最后功亏一篑。 那次的事儿,就已经打草惊蛇了,剩下的时间,他也不敢再有所动作。 本来多好的计划,悄无声息的就让那武淑嫔小产了,谁知道竟然是那么个结果。 “娘娘当务之急,是赶紧也生个小皇子,这样才能把自己的份位再升上一升。”闵公公道。 王雨露说道:“好了,先不说这个了。本宫的父亲会有好消息带来的。” 即使她现在没有皇子傍身,可是她有个好父亲,这个父亲还是受皇上重视,等到了冬季,自己的父亲又该立功了,那时候,不用说,她也会是能升上一升的。 至于这闵公公,办事不利,她心里也不怎么信任他,如果不是有把柄在这闵公公的手里,她也不会重用这闵公公,王雨露的心里,还是觉得万事都是自己才能让人相信。 虽然现在垮了一个王贤妃,但是王家的人,还不是要继续送人进来? 到时候说不得又是个王贤妃了。本来四妃的位置就那么几个,还来了一个走后门的,让王雨露很是不爽利。 王雨露可不满足于现在的一个贵嫔的份位,都还没有到九嫔之首的昭仪,算不得什么。 她比那王贤妃要貌美,比王贤妃要聪明,王雨露自信的笑了。 现在且让这淑嫔好好的生产,如今皇上年富力强的,就算是她生了个健康的皇子,等过个二十年了再说,看皇上还喜欢不喜欢有个年轻的皇子,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位置。 所以就算晚个四五年生孩子,也没有关系,越是到后面,年纪小的皇子的威胁就小一些,反而更得了皇上的喜欢。 她不急,她急什么? 闵公公大概觉得自己很想除掉淑嫔肚子里的孩子吧,那就让他这样认为吧,只要他有本事,尽管使出来,能把淑嫔肚子里的孩子弄下来最好,弄不下来,她也不会遗憾。 对于闵公公这种要挟自己的人,王雨露是从来不会信任的。 炎热的六月到了,李伽罗好吃好喝好睡,但是肚子里的小家伙就是不急着出来。 倒是把皇上给弄得急了,每天都要问太医,是否安好。 皇上也是被前两个皇子的身体给弄得有些怕了,生怕这第三个也是一样的,他在心里已经认定淑嫔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皇子了。 太医也给出一切安好的答案,可是没有动静就是没有动静。 皇上进入六月,也不在养心殿了,直接就宿在了长春宫,由他亲自看着,免得有些鬼魅伎俩开始盛行。 这样一直到了六月底,还是没有动静。这样算一算,淑嫔肚子里的孩子都快有十一个月了。 宫里宫外的人都看着呢,可是孩子自己不出来,别人也没有办法。 皇上开玩笑说道:“等他出来了,朕一定要打他的屁股,让他父皇和母妃都等的心焦,他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不过这性子好,沉稳!” 李伽罗笑道:“皇上,怪不得人都说,孩子都是自家的好,原来皇上也不例外。” 连这么久不出来,都是因为性子沉稳。 皇上丝毫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他的孩子,沉稳是应该的。对这个孩子,他真的很是期盼。 有些闲言碎语,皇上萧璟也听到一些,说他的身体有问题,所以生的皇子都是身体羸弱的。这种话,虽然是无稽之谈,可是到底让人听着不舒服,但是他也不想把静妃的所作所为说出来告诉大家,家丑不可外扬。 但是对静妃,皇上是心里更厌恶了。尤其是从二皇子出身,静妃每每喜欢用二皇子生病当借口,把他给叫过去。 “皇上,臣妾的肚子疼起来了,好像好像,是要生了!”李伽罗疼的皱起了眉头。 皇上立刻喊道:“来人,稳婆和太医都伺候着!” “阿弥陀佛,淑嫔终于发动了?”接到消息的王太后,正在礼佛,她对着观音像说道:“菩萨保佑,保佑淑嫔能平平安安的把孩子给生下来,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皇上的血脉,是我大楚朝的功臣。” 上面的观音慈眉顺眼,放佛世上的一切难题都不在她的眼里。 “派人去长春宫看着,等淑嫔生下来了,给哀家带个信过来! 皇上如果在长春宫,就劝他赶紧回去歇息去,他每天日理万机,歇息不够,怎么能行?”第一胎生产的时间一般都很长,王太后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着想。 免得被冲撞了,一国之君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不然后悔都来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俺也晚点了,不过不会少更的!主要是最近思想有些开小差啊。 正文 第69章 封赏 皇上对淑嫔这一胎看得逼任何时候都要重,这一胎说不定能稳定朝局,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歇了心思,所以太后的人传了太后的话,皇上也没有离开。 就这样,从白天等到晚上,长春宫里的灯都点了起来,跟白昼一样明亮。 “皇上,您先吃点东西吧。”赵皇后也在这边等着,刚才还进产房去看了的,只是淑嫔还是没有生出来,这第一胎确实是难熬。 至于赵皇后盼望不盼望武淑嫔生皇子,她如今生不了,自己也没有嫡亲的儿子,所以谁生都一样,嫔妃们生的皇子越多,对她越有利。 皇上听了赵皇后的劝,正要坐下吃饭,里面产房突然就冲出来一个人,噗通就跪在皇上和皇后面前,笑的嘴都合不拢,“给皇上和皇后贺喜!淑嫔娘娘生了!” 皇上立刻站起来问道:“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身体怎么样?淑嫔呢?” 那人是个稳婆,忙说道:“回皇上的话,淑嫔娘娘生的是个小皇子,如今母子平安!” “好!有赏!统统有赏!”皇上送了一口气,更多的是喜悦。 还让太医把小皇子好好的看一看,太医诊完确定小皇子身体康健,只要好好养着,以后绝对不会有身体虚弱的问题,皇上把太医也给重赏了,长春宫上上下下的人都有赏! 整个长春宫都喜气洋洋。 赵皇后笑着也恭喜了皇上,皇上笑着说道:“是朕的皇子,也是皇后你的孩子,朕高兴,皇后同样也多了一个儿子。” 赵皇后点头,“皇上说的是,臣妾也想着给大家都赏一赏呢,不过皇上,最该赏的人是淑嫔,她怀胎这么久,也够辛苦的了,还给皇上生了给健康的皇子,是咱们大楚的功臣!” 皇上说道:“淑嫔确实该赏!”而且要重重的赏赐!连那静妃都能得个妃位,淑嫔这样的没有什么坏心思的,还给他生了个健康的皇子的,确实该好好的赏。 “那就封淑嫔为淑妃吧。”皇上说道。 赵皇后道:“皇上,臣妾倒是不反对淑嫔封为淑妃,咱们宫里的女人,伺候好皇上,给皇上开枝散叶才是第一要紧的,只是淑妃到底是四妃之一,母后那边是不是要说上一说?” 赵皇后心道,这太后娘娘还指望着四妃之一有她的侄女儿呢,所以现在让淑嫔占了一个,她绝对心里不怎么乐意的。 而这次不乐意,皇上心里肯定不怎么舒服,再多几次不乐意,皇上和太后之间,恐怕这母子情就会渐渐的淡了。 皇上听了点头,说道:“也是,朕进去看一看,然后去母后那边说一说这个事儿。”在皇上心里,他是皇上,封妃不过是很正常的事儿,尤其是还是生育皇子有功的,所以进去看了淑嫔一会儿,见淑嫔已经睡着了,他又去看了看自己的三皇子,三皇子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不过刚刚吃了奶,如今也睡的香甜。 皇上吩咐人好好照顾淑嫔和三皇子,又把刘永全留下来,帮着照应长春宫。 他自己则出去去了慈宁宫,如今他有了个健康的皇子,跟太后说一说是很重要的,虽然太后那边已经早就知道了,不过亲口说,比别人说要好的多。 何况,他还要跟太后说说封妃的事儿。 太后这边知道消息,见皇上来了,宫嬷嬷也忙给皇上道贺。 “皇帝来了!小皇子怎么样?”太后笑着问道,“本来哀家是想过去看看的,只是哀家一过去,那边长春宫就要顾忌着哀家,还是等过几天再说吧。” “老三的身体特别好,也特别能吃。”皇上笑着说道:“母后想看,儿子让人把老三给抱过来。” “可不能这样,小孩子刚出生,身体弱着你,哀家可不能因为要急着看孙子,就这样,那不是罪过?还是等过几天,哀家亲自过去看看。” 皇上笑着说道:“母后体谅孙儿,这是老三的福气。” “母后,儿子过来,是想跟您说一声,淑嫔给朕生了个皇子,儿子想册封她为淑妃。” “淑妃?”王太后道:“皇帝,淑妃是不是高了些?静妃也生了二皇子,直接封了妃,要是越过静妃,封了淑嫔为四妃之一,到时候说不得要给淑嫔和三皇子带来麻烦。哀家看,不如也直接封妃,以后等三皇子长大点,再朝上封,这样别人也无话可说了。” 皇上听了点头,说道:“那就依母后的,封淑嫔为惠妃吧。” 皇上没有了来之前的高兴。不过面上不显。因为皇子出生,很多事儿要办,包括给皇子起名字。 大皇子的名字,叫萧沐,二皇子的名字叫萧清,三皇子的名字,他倒是起了好几个,这次回御书房,再好好的选一选。到时候和惠妃的份位一起赏赐下去。 皇上的心里,确实是想封淑嫔为淑妃的,当时封了淑嫔,就是为了以后打算的。 可是刚才被太后那么一说,他就只封了惠妃。 太后说起了静妃,让皇上心里很是不高兴,那静妃那种歹毒的性子,能和淑嫔比吗? 要不是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他能立刻就把这静妃给降了。 皇上心里对太后还有些隐隐的不满意,当初贤妃连个公主都没有生过,却最后被封了贤妃,那时候太后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现在他不过是给生了皇子的淑嫔封个淑妃,太后就不乐意了。 说是给淑嫔和老三带来麻烦,难道不是应该份位越高,别人越不敢招惹吗? 一个美人和一个淑妃,谁的权利大一些?这不用问就知道。 皇上想起了前不久进宫的王家的那位姑娘,王家可真是好心思。只是他也不是那么好摆布的。 有时候,皇上会在私心里问自己,或者问太后,到底是他这个当儿子的重要,还是她的娘家重要? 难道有他这个当皇帝的儿子,她还觉得不安全吗?非要扶持王家的人,甚至有时候都越过了自己这个当儿子的。 想到了王家,皇上又想到了静妃,静妃也是这样,把自己的儿子只当成是向上爬哦工具,娘家和她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皇上如今越来越厌恶静妃,静妃那边还不自知。 还是淑嫔这边好,起码她有个慈母心肠,或许是从小跟着生母的原因,她的生母真的把她教的很好。 皇上想了想,既然不能给淑嫔封为四妃之一,那么他何不把这恩典换成给淑嫔生母的恩典呢?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一个母亲,说不得他的儿子又是成了自己母亲上位的工具了。 所以皇上大笔一挥,让小六子去给武家宣旨去了。 武家的人听说宫里来人了,还是宣圣旨的,都以为是武正道要被封为郡公了。 不过淑嫔娘娘不是还没有生下皇子吗?难道是已经生了? 那肯定是生了皇子,不然怎么这么快圣旨就到了? 他们武家发达了!以后的前程是繁花似锦! 武正道穿着正装出来,连云氏也是按品妆了,武老太太也被人扶着快步的出来,到了正厅,摆了香案,武家众人跪下接旨。 宫里来传旨的人把圣旨一念完,看这武家众人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儿?这不是好事儿吗?怎么一个二个都呆住了?难道真的是欢喜的傻了? “武大人,接旨吧。” 看在淑嫔娘娘的面子上,这传旨的太监提醒了一句。 武正道忙笑着起来,和这位公公寒暄了起来,然后送上了红封,问道:“这位公公,怎么突然给我们家传了这样一个旨意?我们娘娘在宫里现在怎么样了?” “呵呵,那就要恭喜武大人了,淑嫔娘娘,哦,不对,应该叫惠妃娘娘了,她与昨天晚上生下了一位小皇子,皇上龙颜大悦,立刻就给娘娘封了妃,然后皇上顺带就给娘娘的母亲也封了个诰命,武大人那,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宫里的娘娘们,除了赵家和王家,也就是武大人家是头一份了!好了,咱家今天说的够多了,咱家还有事儿,还得回去复旨呢,武大人,您就等着进宫谢恩吧。” 武正道忙回过神来,说道:“公公不如在寒舍吃顿饭再走?” 那内侍说道:“不了,估计皇上和惠妃娘娘还等着消息呢,咱家得赶紧回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是封了那个女人诰命?要封也是该封我这个当祖母的,哪里能封那个贱、人?”武老太太不干了,自己的孙女生了皇子,怎么能给那个女人弄了一个夫人的诰命呢?这太不应该了,她还是长辈呢! 武正道忙说道:“娘,别乱说话!那是娘娘的生母!”什么贱、人,被别人听到了,传到娘娘的耳朵里,那就更遭了,如今的娘娘,早已经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武老太太开始发飙了,怎么不先封赏俺呢? 正文 第70章 恐惧 “呀,大嫂,你是怎么了?”武二太太阮氏看着云氏软软的倒下去了,忙大惊小怪起来。 这下子一阵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云氏送回房间去了。武老太太还不敢相信,为什么这圣旨上,提都没有提她,反而是钱氏那个女人! 对钱氏这个曾经的儿媳妇,在她儿子没有读书读出来的时候,武老太太的态度也是寻常,钱氏的脾气也好,但是很久就没有怀孕,让武老太太很是看不过眼,明面上说了很多难听的话。 然后她儿子中了进士了,发达了,她就更看不上这个连个蛋也不下的钱氏了。 所以儿子想要娶大家闺秀的事儿,武老太太是赞成的很,反正一个乡下女人,甩了就甩了,还能怎么着?没有让她被休就是不错的了!谁知道她那时候竟然有了身孕,让武老太太觉得她是故意的,就是想仗着身孕,阻了她儿子的前程。 所以武正道随后做了什么事儿,武老太太都不反对,反而还帮忙。 说钱氏死了就死了。反正她也不敢告状。 后来生的还是个丫头片子,武老太太就更不待见了,把人朝乡下一扔,她跟着儿子去享福去了。 武婉贞虽然是她的亲孙女,但是因为这是钱氏生的,还想借着武婉贞阻了她儿子的好前程,她对武婉贞也不待见。十几年,愣是一点儿也没有见过。 也就是后来武婉贞有点用处,能给她们武家带来好前程,她才‘疼’这个孙女的。 事实上,这个孙女确实争气,长得也好,现在还给皇上生了儿子了。她本来以为以后她们武家更是前途光明,没想到竟然直接打了她一巴掌,这个孙女还给她那生母求了一个诰命。 在武老太太的心里,觉得这个诰命就是她那好孙女给求的,不然皇上也不可能下旨。 可是事实上,确实是皇上自己想的。 武老太太觉得,就是按照辈分,也该是她先被封了,而不是那个死鬼钱氏。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亲孙女都不待见我,不把我当成一回事儿!我这冤屈往哪里搁去?老大啊,你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一心只想着她那个死鬼亲娘,连你这个当爹的都不放在眼里,她也不想一想,如果没有你,她哪里能来到这个世上,要我说,当时就应该把她给掐死了,也好过现在被人记恨。” 武老太太为什么跟泼妇一样胡搅蛮缠,她是心里害怕啊,她也知道当时自己对这母女二人做的有多过分,现在这武婉贞一发达起来,别人都不说,先是册封了那个死鬼钱氏。 这表明什么?表明人家心里只有那个生母,以后是要给她生母报仇的! 武老太太心里的惶恐可想而知。如今这武婉贞已经成了气候了,连皇上的儿子都给生了,那么以后还有她们的好果子吃? 尽管她是她的祖母,可是现在人家是娘娘,不是说啥,还有君臣之分吗? 那啥要对付自己,真是一个小指头的事儿,这种被人控制在手里的感觉,真是太吓人了! 武老太太想到了钱氏,当初的钱氏可不就跟今天的自己一样,那时候那钱氏还不是被他们控制在手掌心里的?所以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这种无形的恐惧,让武老太太快要发疯了。 “老大,咱们去衙门里告去吧,让她当不成娘娘!对,就这样办!” “娘,稍安勿躁!事情哪里就到了那个程度了?不过是给钱氏封了诰命,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说明娘娘念亲情,我好歹是娘娘的生父,她绝对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您也是娘娘的亲祖母,她怎么会对付你?您就放心好了!咱们不能自乱了阵脚,还有以后那些不合时宜的话,千万别说了,不然到时候是要砍头的!” “那就让钱氏那个女人骑到我的头上?”如今钱氏的品级比武老太太要高的多了,这也是她不忿的原因之一。 “钱氏不是不在了吗?这就是个虚名,咱们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您担心个什么?”武正道说道:“我先去看看云氏,娘,什么事儿都没有!” 说到云氏,武老太太就有了发火的对象,“都怪这个云氏,要不是她当年死活不要脸的要嫁给你,我们也不会让钱氏在乡下呆着,婉贞也是跟着我们一起过日子的,这感情自然和我们亲一些,她到时候成了娘娘,也不会只想着她一个亲娘了!”武老太太把所有的怨恨都朝向了云氏,把云氏骂的是一文不值。 而武婉婷正好是看了她娘准备找自己的父亲过去的,就听到了她祖母的这种话语。 她哪里忍得住?这死老太婆,对她不好也就罢了,还说这些难听的话,她从自己的外祖母家里也听过当时自己爹娘的事儿,觉得这武老太太太可恶了,明明是自己贪图外祖家的富贵和权势,现在竟然还说都是娘的错。 “你这个老婆子,你吃的住的,都是我娘的,你还敢这样说我娘,自己不过就是个乡下婆子,如今能有这样的日子,你该感激我娘!还抱怨我娘,说什么都是我娘的错!现在后悔!你要是后悔,当初怎么把那武婉贞给扔在乡下一点儿也不管?自己做出这么恶心的事儿,还怨上我娘,自己沾不上光,也该看看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武老太太被气的直接指着武婉婷的鼻子,“老大,老大,这就是你的好女儿,这样对长辈说话的,都是那云氏平时挑唆的,连亲祖母都说成是老婆子,老大,你得给我做主啊,不然我不活了!” 武正道头疼,不过二女儿这样确实不应该,他呵斥武婉婷说道:“给我闭嘴!怎么跟你祖母说话 的,你的孝道都到了哪里去了?回去给我跪着去,现在,先给你祖母道歉!” “我凭什么要给她道歉,她难道没有做错吗?吃着我娘的喝着我娘的,还对我娘各种不满意,把我们大房的东西,都朝二房去扒拉,也就是爹你自己忍心,我可不是好惹的,不就是看见家里出了一个当娘娘的吗?有什么了不起的?人家现在可不搭理你,你就自己去抓心挠肺去吧。” 武老太太听了,更是被气的要晕倒,可是怎么也晕不倒。 “老大,你生了个孽障,是要气死我老太婆啊,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好,死了就不用被人这样的侮辱了!”武老太太撕心裂肺! 武正道一巴掌把武婉婷给扇到了一边,“来人,把二姑娘给我拉下去,关在屋子里不许出来!” 武老太太这才没有闹腾了,不过对这个二孙女,心里是恨上了,竟然敢这样说她! “娘,您今天也累了,先歇一歇吧。”武正道作为一家之主,现在也很疲惫,这一家子闹哄哄的,真是让人觉得憋屈。 一个圣旨,就引来了这么多的事儿,难道婉贞真的要报复武家的人? 那可怎么办好?要不,和别人合作?那也不行,还没有到这个地步,武正道决定再过段时间再说。 阮氏今天是很高兴,看着云氏被气得晕倒了,她真是开心,开心的很那! 反正这诰命,不管怎么弄,也弄不到自己头上去,给那钱氏,也比给云氏要好的多,现在云氏被活生生的打脸了,以后在这府里,可就没有什么地位了。 至于老太太那边,阮氏觉得很没有必要闹腾,不管有没有诰命,她不都是娘娘的亲祖母? 走在外头,别人也会敬着她,就是她,一提起来,是惠妃娘娘的娘家二婶,那无形中地位就上升了。 呵呵,这里面,最不好过的就是云氏,因为当年可就是这个云氏不守妇道,看上了有妇之夫,把人家母女俩个弄得那样凄惨的。 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儿,难道真的以为一切都算是了了吗? 云氏既然把人给接过来了,就该知道这后果。 哼,倒是想的好主意,以为把人送进宫里去,人家就跟你是亲如母女了?绝对不可能,你这个罪魁祸首不受点罪,怎么对得起人呢? 反而是她们二房,和惠妃娘娘的恩怨不大,以后照样是该得好处得好处。 反正她在那惠妃到武家的时候,也对她很好,而且还让自己的女儿也和惠妃交好。如今那,就等着以后有福报吧。 李伽罗这边生了孩子,到了半夜里醒过来,喝了一碗鸡汤,然后开始坐月子起来。 皇上和皇后都要办三皇子的洗三礼,这也是个喜庆的事儿,虽然天气很热了,不过谁让咱们的三皇子到了这个世上呢? 坤宁宫的春茵笑着过来,给李伽罗行了礼,然后禀报道:“惠妃娘娘,皇后娘娘让奴婢过来问问,明天的洗三礼,要不要请娘娘的娘家人来?” 这宫里办小皇子的洗三礼,可以请妃子的娘家人,也可以不请。 李伽罗已经知道钱氏被封为夫人的事儿了,于是就笑着对春茵说道:“谢谢娘娘关心,本宫的娘家人里面,女眷方面,祖母年纪大了,就请本宫的母亲和二婶过来吧。” 春茵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自己去准备了,因为李伽罗坐月子呢,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还是为小皇子办洗三,自然是要亲自操心的。 重华宫这边,静妃知道了现在是皇后亲自给三皇子办洗三礼,这心里就有些不舒坦,“你说,皇后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把三皇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太糟糕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婷虽然各种不靠谱,不过却是说实话的好孩子啊。 正文 第71章 洗三儿 静妃的大宫女珊瑚说道:“奴婢觉得不可能,如今那边已经是惠妃,份位比皇后也低不了多少,皇后想抱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奴婢觉得,就是想抱养,也该是张贵人那边,毕竟张贵人的份位比较低,到时候皇后也好说话。” 宫里又不是只有一个皇子了,所以皇后的选择很多。 惠妃风头正顺,哪里能轻易送孩子? 又不是需要送孩子保住地位。有了孩子在身边,皇上就能经常去看望,这样的好事儿,没有送出去的道理。 “说的也是,是本宫想偏了。”静妃说道。 要说静妃后悔不后悔,那自然是有些后悔的,如果不是想着赶到好时候出生,她也不会服用那催产药,这样她儿子的身体也不会这么弱。 如果不是这么弱,那么自己的儿子才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大皇子本身是个病秧子,不足为患。 而自己先怀的身孕,明显就占了先机。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她儿子本来就是长子,比三皇子要大,还是皇子,她怎么就当时想不明白呢? 可恶!只是世上没有后悔药,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 何况,她知道,这最后的胜出者,不一定是谁呢,好在她还有一个皇子在手里,比别人好歹强一些。 皇后派去的人到了武家,武家一听宫里来人了,这神经就有些紧张,怕出什么事儿,只不过这次是口谕,宣武大太太和武二太太进宫去参加三皇子的洗三礼。 武正道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他那大女儿的性子不是那种暴虐的,怎么可能报复自己的娘家? 没有了娘家人,她自己在宫里也过不好啊,所以纯粹是他们想多了。 不管这给不给钱氏诰命,惠妃都是武家出来的姑娘。性子又是那样,怎么可能是一下子就变了呢? 所以武正道跟云氏好好的交代了,明天到了宫里,见了娘娘该怎么说,然后别乱说话什么的。最好是私底下跟娘娘说说,他的差事的事儿,也好让娘娘吹吹枕头风。 云氏听说明天的洗三还要让她进宫去,这病就好的差不多了,当初听到那圣旨的时候,她真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办法,只能是‘晕倒’了过去。 看来,都是她们想多了,惠妃根本就没有什么报复的意思,想着自己也让人了解了自己这个继女的性子,是个宽和大度的,怎么会一下子变了呢? 所以她精神就好了许多,又知道自己的女儿婉婷被禁足了,还听说被老爷扇了一嘴巴,云氏心里又感动又心疼,只是这个时候不是去操心这个事儿的时候,等她从宫里出来,拿着娘娘赏赐给婉婷的东西,自然就能解禁了。 阮氏听说自己也要进宫去参加三皇子的洗三礼,不由得紧张起来,连衣服都找了好多套,觉得这也不合适,那也不合适,恨不得立刻重新做一套。 武二老爷看了不由的摇头,说道:“不过是进宫,你这么折腾干什么?谁会瞧你去?” 阮氏立刻说道:“你懂个什么?我们是惠妃娘娘的娘家人,自然要给惠妃娘娘做脸,我要是穿的跟个土包子一样,人家都会笑话娘娘的!不行,我怎么现在就紧张起来了,到时候要是出了丑,那可怎么办?哎呀,说起来,咱们娘娘真是个有良心的,没有忘记我这个二婶。也不知道娘娘如今怎么样了。娘娘心胸宽广,就是有些人想多了,还晕倒了,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的是云氏听了钱氏被封为夫人的圣旨而当时晕倒的事儿,人家娘娘还让她进宫去,根本就没有那个意思。 “在涿州的时候,我就知道娘娘是个好的,也就是某些人,自己心思龌蹉,所以才会那样想娘 娘。” 武二老爷说道:“得了,说这个干什么?”对大嫂钱氏的印象也已经淡了,对现在的大嫂云氏,他也没有什么意见。 反正只要吃好和好,住好玩好就成。 “进宫的时候,少说话,免得出错!” 阮氏道:“还用你说,我自然是知道的。不行,我得去看看那位怎么穿戴的,不能被她给比下去了!”阮氏想着明天就要进宫,这心里就激动啊。 而第二天,宫里还专门派人来接她们两个。本来阮氏还想带着自己的女儿过去,不过被大家给劝住了,宫里可不是亲戚家,真的要出了什么事儿,那可是不得了的。 云氏和阮氏就这样被抬进宫去,到了一出地方,不能让轿子前行了,所以下来走,又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了,就来到一个宫殿门口,那牌匾上写着‘长春宫’三个字。 这就是惠妃娘娘住的地方。阮氏心里惊讶,这个宫殿真是大啊,比她们几个院子都要大了。惠妃娘娘可真是受宠! 云氏和阮氏进去后,先是见了赵皇后,给赵皇后磕头行礼,赵皇后笑道:“两位先进去看看惠妃,她从早上就一直等着二位呢,只是她坐月子的人,不能多说话,还请二位见谅。” 皇后娘娘这么客气,让她们受宠若惊。 在长春宫宫里的带领下,她们进了惠妃的屋子,里面不知道烧着什么香,又香又甜的,让人神清气爽,只是阮氏连头都不敢抬,实在是被皇家的威严给压制住了。 “娘娘,武大太太和武二太太来看望您了。” “请她们进来。”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响起,云氏有些恍惚,这还是自己那个继女的声音吗?听着是像,只是气势不像啊。 云氏打点起十二分的小心,跟着宫女来到了内室,就见一个散着头发的女子正在榻上躺着,头上带着一个镶着琥珀的抹额,身上的气势是不怒自威。 “臣妇云氏\\阮氏见过惠妃娘娘,惠妃娘娘万安金福。” “琥珀,把母亲和二婶扶起来。”惠妃吩咐道。 “大太太,二太太好,奴婢琥珀给您二位请安。”琥珀忙行礼道。 “可使不得,你现在是娘娘的宫女,哪里能给我们行礼?”阮氏赶紧说道。 李伽罗笑道:“她是咱们府里出来的人,给您二位行礼,也是应该的,不知道家里的人可都好?我在宫里,外面的事儿都不知道。” 阮氏抢话说道:“回娘娘的话,家里一切都好,您别担心,就是你几个妹妹的婆家,现在不知道怎么办好呢。” 阮氏是直奔主题,下一次进宫,谁知道是什么时候,不如跟惠妃说说,然后让她给找户人家才好。 云氏忙说道:“你二婶是太紧张了,她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娘娘勿怪。” 哪里有一进来见面,就提要求的,这也太不像话了,这位可不是你以前的侄女儿,是一宫之主, 是惠妃娘娘。 阮氏不敢在这个时候,和云氏拌嘴,只好闭上了嘴巴。 李伽罗说道:“外面的人我也不怎么清楚,如果你们有合适的人,不妨先看看,最好是门当户对,这样以后日子也过的舒坦。” “娘娘说的是。”云氏忙说道,免得阮氏又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因为洗三,很多人都要来,云氏看惠妃有些疲惫,就赶紧拉着阮氏告辞了,能和惠妃说上话,就已经不错了,等会儿要是高份位的份子过来了,也得要和娘娘说话,她们杵在这里,也碍手碍脚的,等会儿外面还有皇室宗亲来给三皇子洗三呢,不如多认识认识一些人,以后也是人脉。 洗三本来就是女人的事儿,皇上不过是早上来了一趟,看了他的三皇子,免得他在这里,大家都不自在。 琥珀和红线跟着几个奶娘把三皇子给抱出去了,皇后接在了手里,然后交给了稳婆,一会儿三皇子的哭声就响了起来,这洗三,小孩儿的哭声越响亮越好。 这些来参加洗三的人,都是识眼色的,见三皇子哭的那叫一个响亮,好听的话不要钱的就说了一箩筐。 这次洗三,让大家见到了三皇子,知道三皇子是个健康茁壮的小子,打消了许多人的歪心思。 皇室宗亲中不乏有那种想法的人,看着皇上的两个皇子都是身体不好的,就怀疑皇上不能让妃子生出一个健康的皇子,有人还联想到了皇上小时候生过一场病,该不是那时候就已经有了隐患了吧。 如果是那样,到时候皇上就没有一个身体好的继承人,那么他们这些皇室宗亲可不就有了机会了? 但是三皇子的出生,把这些人的臆想给打破了,原来皇上的身体还是好的,那大皇子和二皇子身体不好,肯定是嫔妃自己的原因,或者还有后宫争斗。 所以这些人消停了,因为皇上的身体好,那么能生下一个健康的三皇子,也能继续生其他健康的皇子,这是毋庸置疑的,就是没有,还有个三皇子呢。说什么也轮不到他们了。 不怪皇上对三皇子看中,这里面有这么多的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困那个困!眼睛都要闭上了! 正文 第72章 温嫔 李伽罗做了一个月的月子,然后在三皇子萧洛的满月宴过后,圣旨册封了武正道为郡公。 武家一片欢喜,武正道更是放心了,就等着吏部把自己的差事给办下来。 要知道,自己的女儿在后宫里受宠,他还有个皇子外孙,差事绝对是一等一的好,说不定还能升上一个品级,成为从三品呢。 只是从他册封了郡公之后,这差事就一直没有了音信。 去吏部问,吏部尚书倒是见了他,不过只是告诉他,目前没有空缺的差事,只能再等下去了。 然后吏部尚书和他谈心,“正道兄,如今你也是外戚了,郡公的爵位是妥妥当当的。这差事嘛,就不急啊,不急啊。” 武正道回去后,就觉得不对劲了,那话里的意思是? 不急,不急,意思就是说,没有自己的差事,还提到了郡公的爵位,然后说到了外戚。 这不就是说明了,他的差事就没有吗?好好的当自己的外戚和郡公就好了,别的就不要想了! 这怎么能行?一个没有实权的郡公,听着是好听,可是不顶用啊。 有个实缺的差事,加上自己外戚的身份,那么还不是如鱼得水? 武正道这一下子就很不好受了,难道皇上是想要把这些外戚都给闲置了? 可是赵皇后的父亲,还有王家的人,都在高位,自己怎么就没有差事了呢? 就算不为别的,也得为三皇子着想啊,要是没有一个强有力的外家,以后怎么能好? 难道皇上压根就没有立三皇子为太子的打算,所以就没有想着给自己实缺? 意识到这个的时候,武正道还是很失落。 以前大女儿没有生皇子,他只盼着大女儿在宫里受宠,受宠后又盼着她生皇子,生皇子了,自然是盼望着能被立为太子。 一旦没有实现了,这心里的失落就可想而知,而且这些话,他还真不能跟别人说,吏部尚书,也没有明着说,不给他差事。这一切都是他的猜想。 他也是十年寒窗苦,才考上进士的,就这么的断了仕途,武正道很不甘心。 还想着能不能找什么门路。反正他现在的身份,也是很拿得出手了。 只是别人都答应着,帮他看看,可是最后都无疾而终。 弄得武正道很是郁闷,眼看着如今妻子也能进宫去了就跟云氏说了自己的差事,让她跟惠妃说一说,不为别的,也得为三皇子着想是不是? 有个有实权的外祖,以后的路才会越来越宽不是。 李伽罗是在三皇子满月后接受了册封惠妃的金册的。从此以后,她就是一宫之主,住在长春殿的主殿了。 因为有三皇子,加上宫里的嫔妃也不算多,所以长春宫目前就她一个人住。 做完月子,皇上就驾临了长春宫,两人颇有些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皇上还开玩笑说,如果她生的孩子足够多,长春宫这边就不会安排人住进来了。 李伽罗听了,说道:“皇上,臣妾这宫里安排人是皇后的事情,皇上可不许插手。” 皇上笑道:“难道你就真的不想自己住一个宫室?” “当然想了!”李伽罗毫不犹豫的说道:“但是要是以后宫里的姐妹们多了,住不下了,臣妾还是单独住一个宫室,那岂不是让人给说死了?臣妾可不想被人嫉恨。” “你以为朕是风流种子那,怎么可能人都住不下了?放心,没有那么一天的。” 爱妃吃吃醋,皇上也觉得心里得意。 不过,在皇上的心目中,还是延绵子嗣最为重要。 惠妃能生出健康的皇子,说明她本身就身体健康,而且能护住自己的孩子。 对孩子也有颗慈母的心肠,另外,她的娘家本身是寒门出身,她父亲也没有什么大的本事,这一点儿让他很放心。即使以后会惹出乱子来,但是也不会太大。 武正道此人对本事没有他高的人,会狠心,可是对比他高一等的人,他绝对是不敢高声说话的。 这样的外戚才让人放心。他不介意让惠妃多生几个孩子。 大皇子是宫女所生,从一出生就一直病着,靠药材才能养活,他一个一国之君,见到这样的儿子,也实在是无法喜欢起来。 而盼望着出生的二皇子,也因为静妃的自作聪明,成了现在这样,皇上对二皇子是有些怜悯,可是慈父心肠只能有一点点。 所以健康的三皇子,才让他感受了父亲对儿子的期盼。 有了一个这样的皇子,就想再多几个。对能生出三皇子的惠妃,皇上绝对是满意的。 至于张贵人的肚子,反而没有多大的期盼。 不过,在李伽罗做完月子,又过了几天之后,张贵人也发作了。 皇上不过听人禀报,然后说了一声‘知道了’,人没有过去。 一个小小的贵人生产,还请不动皇上亲临。 这个消息被静妃知道了,静妃的心里平衡了些,好歹她生产的时候,皇上还亲自过去了,比这个张贵人不强多了? 不过,静妃盼望着张贵人最好能生个女儿下来,不然岂不是自己儿子的又一个威胁? 张贵人这一胎也生了差不多一天一夜,在八月初七的时候,生下了一位小公主。 张贵人知道自己生了小公主后,满心的失望。 她本来都已经说的皇后动心了,只等着自己生了儿子,说不定就要抱到坤宁宫养着了。 可是如今生的是女儿,就没有了那个可能。 她知道自己这次怀孕,完全是运气好,但是这样的运气,真的很难再有了。 宫里的美人多的是,自己份位又不高,平时也不受宠。年纪越来越大,以后再有怀孕的机会,那就是太低了。 所以张贵人对自己这一胎的期望,绝对是特别大的。心里想着,只要生了儿子,以后哪怕皇上不过来了,她也有了盼头,可是为什么,就偏偏是个女儿呢? 女儿有什么用?以后是嫁出去的,张贵人想到这里,心里就难受得要命,三个人都差不多怀孕,就她一个人生的是女儿,她份位还是最低的。 升也升不上多少。张贵人如果不是看着人多,真的想找个地方大哭一场。 三公主生了之后,皇上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最后还是在满月的时候见过。 皇上不缺女儿,他还有皇后生的大公主呢,那是嫡长公主,比张贵人生的三公主要高贵多了。 这也是嫔妃们不乐意生公主的另一个原因,毕竟不管谁生公主,都不可能比得过大公主,除非你自己当皇后了。可是这种事儿,也就是心里想想罢了,没看到王贤妃不是也想当皇后,可是最后连命也没有了吗? 那还是有太后撑腰的,她们这些人,身份和靠山都不如王贤妃,所以还真没有那个命。 李伽罗也去参加了三公主的洗三礼,因为皇后要去,她们这些人都要跟着去。 不管怎么说,三公主都是皇上的骨肉。哪怕张贵人到现在份位也没有改过。 张贵人知道皇后过来了,然后安妃,柔妃,静妃,和惠妃也都过来了。她怏怏的说道:“静妃和惠妃过来干什么?不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吧。”就她一个生了女儿。 张贵人的宫女觉得张贵人真是想多了,惠妃她们没事儿看一个贵人的笑话?真是太好笑了。 所以说,分到一个好主子,真的很重要,像张贵人这样,有野心,但是却喜欢迁怒人的人,真是伺候不起来啊。 赵皇后直到三公主满月的时候,才问皇上关于张贵人晋位的事儿,因为三公主出生后没有多久,宫里又是八月十五中秋宴。因为今年宫里多出了两个皇子,还有一个公主,所以今年的中秋宴是特别的隆重和热闹。 大家都知道皇上的心情很不错。 赵皇后自己本身就忙的不行,所以哪里还有心思去问张贵人晋位的事儿? 何况,如果皇上有心,自然会给册封的,如今提都没有提,说明并不怎么在意。 赵皇后虽然有提醒皇上的职责,可是一个贵人的份位的提升,本身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所以在三公主快要满月的时候,赵皇后就问了皇上关于张贵人份位的事儿。 皇上听了,这才像是想起了这个事儿,说道:“朕倒是差点给忘了,张贵人既然生了三公主,那么就册封为温嫔吧。” 温嫔是从五品,从正七品的贵人,升到从五品的温嫔,也算是不错的了。只不过是个嫔位,并不用金册,所以只要皇后的一只盖上金印就可以。就这样,张贵人变成了张温嫔。在三公主的满月宴上被封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武大老爷的差事啊,遥遥无期了! 正文 第73章 秋猎 皇上要带人去皇家围场秋猎,这消息一出来,后宫里的人又沸腾了。 大家一年到头都是在皇宫里,很少有机会出去。 不是说很少,是压根都没有出去过,除了去年太后带着几个宫里的老人去了避暑行宫外,她们这些人根本就是一直在皇宫里面。 对于能出去看看那外面的世界,大家都是向往的。而且,能跟着皇上去秋猎,是很有机会受宠的。 皇后的坤宁宫,这段时间更是热闹起来,都想让皇后把自己的名字加在那去秋猎的名单上。 皇后是有一定的决定权,不过最终也得看着皇上的心意。那些不受宠的,她不加进去,也属东阿过去,但是受宠的,如果不在上面,皇上问起来了,那肯定就是坏事儿了。 就连刚做完月子的张温嫔也想着去秋猎呢。 至于王太后,她想了想,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免得大家都不自在。 而秋猎,不光是皇宫里的事儿,皇室宗亲,世家名门,还有朝臣们,有幸跟着去的,也都是一种荣耀。 所以如今连京城各家都在为去秋猎的名额在想办法。 王家自然不用说,是太后的娘家,他们家的人少不了。这次太后亲自跟赵皇后说了,让赵皇后帮着看着点王明雅,“这孩子年纪小,以前还没有去过,皇后你费心了。” 赵皇后笑道:“母后放心,不如就让王姑娘跟在臣妾的帐篷里吧。” 去秋猎,各个妃子都有单独搭好的帐篷,里面摆设也很不错,一点儿不比房子差,尤其是皇后的帐篷,那绝对是女眷中最好的。 王太后说道:“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住在皇后的帐篷里算什么?就让她跟着承恩公夫人一起住着吧。” 赵皇后点头称是,然后去准备别的事情去了。 李伽罗这边,云氏也进宫拜见了李伽罗,想着是带着家里的几个姑娘也跟着去,好歹她们是惠妃的娘家人,也是有这个资格的。 而且,这次过去的人,绝大部分都是有身份,有家世的人,如果能给自己女儿和侄女儿说上一门好亲,也不枉自己这次求着惠妃了。 李伽罗听了云氏的话,说道:“父亲已经是郡公的爵位,他是可以跟着去的,母亲想带她们就带吧,不过这次去了,可不比往常,平时姐妹们有什么矛盾,在家里吵吵闹闹,无所谓,可是要是在外面也这样,那就是太不好了,母亲还请多加严管她们!” 云氏听了忙说道:“娘娘说的在理,臣妾回去后,会好好教导她们的哦,绝对不给娘娘丢脸。” 惠妃笑道:“丢本宫的脸倒是不要紧,只是别丢了武家人的脸就成。” 云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惠妃如今有三皇子在手,就是娘家妹子不争气,丢人了,在这宫里,或者宫外面,谁敢对她说三道四的? 就是说,也是背地里嘀咕,但是没有人有胆子在这边和她当面说。 真要是婉婷几个做了丢人的事儿了,也是毁了她们几个的前程。 云氏又想起老爷让自己问的事儿,老爷到现在的差事都没有着落,也就是个郡公的爵位,听着好听,只是老爷心里不舒服的很,所以让云氏过来问问惠妃。 没想到惠妃听了,就说道:“后宫不得干政,本宫在宫里,也战战噤噤,若是仗着皇上对本宫的情分,就要皇上给父亲一个官做做,那本宫也太自不量力了。母亲也劝一劝父亲,差事没有就没有,家里又不是少吃少喝的,好好在京城呆着,等朝廷需要他的时候,自然会给他差事。以后这种让本宫求官的话,还请母亲千万不要说。宫里的人这么多,母亲别看本宫受宠,其实多少人盼着本宫倒霉?相信武家也不希望本宫那么倒霉吧。“李伽罗问道。 云氏听出了惠妃的意思,忙摇头说道:“大家都盼望着娘娘越来越好,娘娘烦心,臣妾知道回去怎么说了。” 云氏也不是个笨人,如今听惠妃的意思,就知道皇上根本就没有给老爷差事的意思。 这样还要强人所难,到时候让后宫的靠山惠妃也折了进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觉得,这宫里真是能改变一个人,这个继女如今变得那么强势,再也不是当初接到府里,只会低头的姑娘了。 不过,这不是云氏早就预料到的吗?难道她还能后悔? 毕竟这个继女没有说什么给自己的生母报仇,也给他们武家当了靠山,要知道,没有惠妃娘娘,老爷也不可能封为郡公,自己也成不了郡公夫人,在外面也被人高看一眼。连门庭都换了样子了。来往的都是高门大户。 连女儿婉婷的婚事,说亲的对象也高了不知道有多少等。所以她要是还不满足,那真是太不应该了。 云氏走后,琥珀进来,“主子,您没有跟云氏说,您没有打算去秋猎啊。” 三皇子萧洛年纪还小,才两个多月,李伽罗有些不放心。所以就有些不打算跟着去。 李伽罗笑道:“我要真跟她说了,她得开始劝我了,何必呢。到时候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皇上萧璟从皇后那边过来,他看了要跟着去的名单,见没有惠妃,就过来长春宫这边了。 “朕看那单子上,没有你的,难得出去一趟,怎么不想去呢?”皇上问道。 李伽罗说道:“皇上,洛儿还小呢,把他放在宫里,臣妾离开他,心里总是放不下,玩也玩得不开心,还不如等洛儿年纪大一些,臣妾再去好好的玩呢。” “洛儿是个小子,又不是大姑娘,身边有这么多人伺候,有什么放心不下的?朕这边也会安排人手,宫里大部分人都会跟着去,还有母后也留在宫里,没有什么事儿。就这样说定了,你跟着去。洛儿那边朕给你保证,没有问题。” “难得出去一趟,就痛痛快快的玩,静妃和温嫔都要去呢,所以不用担心。” 对于唯一的一个健康的皇子,他绝对是十二分的小心,已经在三皇子的身边安排好了人。 只是李伽罗还是担心,皇上说道:“怎么?不相信朕?” “哪里是啊,臣妾怕这十来天,洛儿见不到臣妾会哭闹。” “你这是太惯着他了,男孩子,哪里能这样?就该摔打着养。这样,朕派人在长春宫这边放禁卫,在回来之前,不让外面的人进来,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皇上,那给大皇子和二皇子都这样安排吧。”李伽罗说道。 “也好,就这么说定了。”皇上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不然让人嫉妒了就不好了。 既然皇上都已经这么说了,李伽罗先前的打算就已经不算数了,连忙让人赶紧收拾出去的衣服。 这次出去,肯定要骑马,李伽罗的骑术还算可以。不过到时候,她说一句体弱,也就可以躲过去了。只是到底能出去一趟,心里还是有些期盼的。 “主子,奴婢就留下来照顾三皇子!”琥珀知道主子要跟着去了,觉得自己该留下来照顾小主子,免得被那些不开眼的给害了。 李伽罗说道:“好,等下次再带你出去。皇上这边安排了人,我倒是不担心,宫里有太后,太后坐镇,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孙子,在她坐镇的时候出什么事儿。平时没有事儿,就不要出去,你自己一向机灵,万事见机行事。我给你的那几颗丸子,倒是不怕一般的毒物。” “姑娘,您又做丸子了?”琥珀心疼极了,姑娘的这些丸子要用她的血做药引子,做这么些,得费多少血啊。 琥珀一急,就把以前的称呼给叫了出来。 “不用担心,我看了一本古书,上面说,人身上的血,如果能定期放一些,对身体还是好的,何况不过是一点儿血,算不得什么。祖父给了我这样的血,我用在自己的血脉骨肉上,也是值得的。” 可惜祖父早已经不在了,现在还有谁记得他神医的名号呢? “皇上,重华宫静妃娘娘那边来人了,说是二皇子吐药了!请皇上过去看看。”刘永全硬着头皮说道,不是他想说,实在是这关系到皇子的身体,不说,到时候耽误事儿了,那就成了罪过了。 “朕又不是太医,朕去了,二皇子的病就能好了?告诉静妃,生病了,直接去请太医过去,好好的看,再随便闯入养心殿,她就不要去秋猎了!”皇上生气起来也是很可怕的。 刘永全就知道结果是这样,这个静妃,自从生了二皇子后,反而没有以前受宠了,然后老是借着二皇子生病了,把皇上给叫过去,一来二去的,皇上也厌烦了,一点儿都不待见这个静妃了,只是这位静妃还没有自知之名。 用孩子把皇上引过去,真是,不知道皇上最讨厌这样的? 皇上自然是对静妃很不满意,一次两次的,难道把人都当成傻子了?皇上可不是傻子,利用一个父亲担心儿子的心,这种人谁会喜欢?尤其是每次过去,静妃都会提些要求,二皇子的身体也就那样了还是静妃自己作出来的。更让皇上很不待见静妃。为了这次能跟着去秋猎,静妃怎么就没有主动说不去了,要照顾二皇子? 还有那张温嫔,明明才出月子,就在自己去看三公主的时候,求着自己也想出去看看,这样的女人,真是让皇上很是看不顺眼。自私的要命。 这样一来,反而是惠妃和她们一比,立显高下。 静妃的人被吓走了,静妃知道皇上说的话后,再也不敢说什么了,事实上,她确实是想打着孩子生病的旗子,让皇上过来自己这边,后宫的女人,如果没有受皇上的宠,那这日子就不好过。何况,她还想生个健康的皇子,这次她都后悔死了,要是再怀孕了,她绝对不会自作主张了,一定自自然然的把孩子给生下来。 哪怕二皇子夭折了,她也不怕啊。 可是从自己能侍寝后,皇上来是来了,却从来没有在自己这个重华宫过过夜。她是一宫主位了,是可以留皇上过夜的。 她还以为,这生产过后的女子,就不大受皇上待见。但是她让自己宫里的人去敬事房打听了消息,知道皇上竟然在那惠妃满月过后,就去找惠妃侍寝了。 这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在这方面,她再一次的输给了惠妃。 人家生产后,还是有宠,可是她却没有。真的是失宠了。 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以前皇上挺喜欢她的,说她有福相,加上自己的父亲也是在朝廷里有实权的,静妃可以说是,前途远大。 怎么生了二皇子后,就突然皇上对她冷淡了呢? 心里有些失衡的静妃,就借着自己儿子的身体来把皇上叫过去。想当年,那王贤妃不就是一次又一次的借着大皇子生病的缘由,把皇上都劫胡了好几次了? 王贤妃一直受宠,大皇子功不可没。 但是到了静妃这里,皇上反而没有了什么耐性。静妃还是怕这次去不了围场,所以也没有敢再闹什么幺蛾子,在出发前几天,都是安安静静的,连二皇子也不再请太医看病了,感觉都好了许多。 慈宁宫,王太后把皇上叫了过来,“哀家想着,你们都出去了,哀家把大皇子他们几个都搬到慈宁宫,皇帝觉得怎么样?” 皇上听了,笑着说道:“母后,不过是出去十来天,搬东西也麻烦,他们都还小呢,天天吵着母后,那就是儿子的不孝了,几个孩子那边,朕都安排好了,又有奶娘,又有内侍,朕还把刘永全给留下来了,母后不如跟着我们去狩猎吧,好歹也能出去活动活动。” 王太后忙说道:“哀家这把骨头都老了,出去了也不好,哀家在,他们都会放不开还是算了。就在这慈宁宫住着吧。”王太后显得很是落寞。 皇上道:“不如让大公主和二公主陪着母后?她们两个的年纪也大了,还能跟母后说说话。” “罢了,让她们每天过来请安就成,哀家这边,跟几个太妃也能说的到一块儿去。” 大公主知道自己不能跟着去狩猎,还要每天去慈宁宫陪着太后,真心是不乐意。跟赵皇后求情道:“母后,您跟父皇说说情,让我也去吧,天天在宫里,我都快闷死了!” 她一点儿也不想陪着太后,太后也不喜欢她。 赵皇后忙劝道:“不是母后不给你求情,你现在还小呢,连骑马都骑不利索,等你会骑马了,母后绝对让你去。” “那好吧,不去就不去,可是我可不可以不用每天去慈宁宫啊。皇祖母不喜欢我!” “你这是替父皇和母后尽孝呢,你父皇看你做的好,心里就高兴。好孩子听话,你可以每天跟着你二妹一起去。你要好好照顾好你二妹,知道吗?” 赵皇后也听说了太后想要把几个皇子都送到慈宁宫的事儿,不过皇上没有答应。看来,皇上对太后也不怎么放心那。 至于公主,太后她老人家可是个慈爱的祖母,哪里会不好好的对自己的孙女?所以赵皇后还是放心自己的女儿去慈宁宫的。再说,皇上都已经吩咐了,不去也得去。 有时候赵皇后都觉得,太后她老人家眼里只有王家,连皇上都得靠边站。她主要目的是想把三皇子扣在手里吧。毕竟,只有一个三皇子是健康的。难道又想以后养在身边,然后等王家姑娘进宫了,再给王家姑娘养? 皇上这次把生了皇子的人都提到了妃位,也是有些防着这个的意思,除非王家姑娘以后能当上四妃之一,或者更严重的是当上皇贵妃,那样才有资格养一个妃子的孩子。或者是这孩子的亲娘没有了!孩子的亲娘没有了?赵皇后心里一动,难道这次?王家该不会是这么鲁莽吧。 作者有话要说:从明天开始,三更变成两更,但是字数是一样的!主要是发三更,感觉要三次,还是发两更吧。 正文 第74章 妥当 赵皇后想了想,且看看这次的秋猎到底有什么事儿。 如果,如果真的出事儿了,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养三皇子了? 赵皇后的心有些砰砰跳了。随即又归于平静。 九月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也是猎物们膘非得时候,皇家围场在离京城两百里左右的一个地方,这地方从前朝开始,就是皇家猎场,如今到了大楚朝,大楚朝的太祖提倡勤俭节约,前朝的很多地方都照旧用着,所以这皇家围场依然是赫赫有名。 不过,不是每年皇上都会过来狩猎的,那样也太浪费国库。户部尚书和内务府是要跟皇上讲道理的。 李伽罗做的马车当然是非常好,她留了琥珀,红线,冯安和田六在自己的长春宫,带着另外几个心腹宫人出来。 大家因为出去了,所以都显得很高兴,李伽罗的马车又舒服,一点儿也不颠簸,这个时候天气也不热,路上,几人都轮番出去坐在车外面看风景,心情好的不得了。 也是,天天在宫里那个紧张的环境里,都要绷着弦,如今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放松放松,能不高兴吗? 这队伍真的是很长,在中间还停了一会儿,皇上那边是小六子过来的,给李伽罗赏了一些点心。 一会儿皇后那边也派人过来赏东西,都是些吃食。李伽罗尝了尝,然后给自己的宫人分下去了。 她们也不容易,先要伺候好了主子,然后才能自己轮番去吃饭。 “主子,您喝什么茶?”碧荷知道主子有吃完东西吃茶的习惯。 “老君眉吧。”马车上什么都有,连烧水的小炉子都有。茶盏也是长春宫里带出来的。她这一趟出去,带的东西真不少,光睡觉盖的褥子,都弄了四五套。更不用说衣服和首饰了。 香炉都带过来了。好在人手够多,也不算累了。 “启禀惠妃娘娘,今儿个就要在此处安营扎寨了,皇上那边已经安置好,请娘娘过去呢。”皇上身边的一个小内侍过来请惠妃娘娘。 惠妃娘娘可是宫里的红人,还有三皇子呢,又得宠,能给惠妃来传口谕,这内侍不知道多高兴。 李伽罗问道:“皇上安置好了?皇后娘娘呢?” 那内侍忙笑着答道:“皇后娘娘的帐篷也已经打好了,娘娘的还得等一会儿,皇上叫奴才过来请娘娘过去。” 李伽罗点点头,带着凝香去了皇上的帐篷去。 小六子一看惠妃来了,忙笑着说道:“娘娘,您可算来了,皇上都等了好久了。” “是惠妃来了?快进来吧。”皇上在帐篷里面说道。 李伽罗进去的时候,还看到没有来得及收拾的茶杯,看来还是先和大臣们商议事儿了的,做皇帝也不容易啊。 皇上递给李伽罗一张纸,说道:“这是宫里传来的消息,洛儿的情况一切正常。” 原来皇上把惠妃叫过来,就是让惠妃不要担心宫里的三皇子,他都安排的好好的,每天也会传信过来。 “皇上,是臣妾过于担心了。” “说这个干什么?洛儿也是真的孩子,朕自然是担心他,你中午只吃了一点儿,一会儿在这边多吃些。”皇上说道。 “皇后娘娘那边呢?”李伽罗问道。 “朕这边赏了几个菜,她今天还要见一些命妇,没有空来朕这边。” 一会儿饭菜都上了桌,李伽罗实在是真的饿了,就没有客气,连吃了两碗。 “皇上,咱们这狩猎都要干什么啊,臣妾可不会打猎,到时候丢脸了。”李伽罗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有什么?你们女眷不过是些意思,朕还得下去猎些野物,到时候爱妃给朕鼓劲就成。” “那皇上可得把猎物分给臣妾一份,不然臣妾可不依。” “哈哈,朕的猎物可是要赏给有功之臣的,或者这次的勇士的,这东西可不好要。不过爱妃给朕生了洛儿,也是有功之臣,朕就把朕的那一份赏给爱妃吧。” “皇上忒小气了,就不能单独给臣妾一份?臣妾听说,要是能猎到狐狸,还能用狐狸皮坐衣服呢。” “那狐狸皮那么少,真要做成衣服,岂不是得好几十只狐狸了?朕看爱妃是变着法的找朕要东西了,也行,只要你依了朕,别说狐狸皮,就是紫貂皮也好说。” “皇上可不许说谎。”李伽罗笑道:“皇上要臣妾依了那件事儿?” 皇上低声在李伽罗耳边说了几句,李伽罗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嗔怪的说道:“皇上!” 皇上哈哈大笑,心情极好,“爱妃依还是不依?” “皇上,您怎么还说啊,真是羞死人了!”李伽罗弱弱的说道。 “有何羞人的?本是再正经不过的事儿了,爱妃不说话,朕就当你是依了。”皇上把李伽罗调戏了一番,那边禀报惠妃的帐篷也已经搭好了,皇上倒是有心留着惠妃,只不过这在路途中,还是不太方便,等到了围场再说。 赵皇后这边,也是热闹的很,很多命妇都过来拜见皇后,皇后召见了得有一个多时辰,最后只剩下她娘家的几个人。 有赵皇后的母亲,赵皇后的嫂子和弟妹,赵家的几个姑娘,也就是赵皇后的侄女儿,她也见了。 平时在宫里,要守着各种规矩,也不方便,如今去狩猎,这规矩就放宽了,赵家又是后族,能过来的人又多。 加上赵皇后的二叔也得了一个一个郡公的爵位,这次也跟着过来了很多二房的女眷。 赵皇后的嫂子和弟妹都对赵老太太使了个眼色,赵老太太看着赵皇后问道:“皇后娘娘,您看刚才你几个表妹怎么样?”这次赵家不仅把自己家的姑娘带来了,还带来了赵皇后嫂子和弟妹的娘家妹子。 “人太多,本宫也就是看了看,哪里记得那么清楚?母亲的意思,是让本宫给赐婚?如果合适的话,本宫倒是不介意给她们这个体面。” 赵大太太和赵二太太都急了,赵大太太忙说道:“皇后娘娘,刚才有人说,皇上把惠妃给叫到自己的帐篷去了,还去了好几个时辰,皇上这才刚落定呢,没有说叫娘娘过去,反而叫了惠妃,这怎么可以?” “就是,娘娘,长此以往,那惠妃不就成了心头大患了?她自己还生了皇子,以后说不得就动了不该有的心思,那时候娘娘该怎么办?” 赵老太太也道:“是,太不像话了,哪里把皇后你放在眼里?” 赵皇后冷笑道:“依你们,本宫该怎么办?” “不如选年轻的姑娘进宫,生了皇子了,养在皇后娘娘的名下,那惠妃就是再有能耐,也没有办法了。”赵二太太急急忙忙的说道:“臣妾不是自夸,臣妾的这个姨妹,从小就是长得可人,越长大越是美貌无比,都说她是大富大贵的面相,而且还是宜男相,娘娘要是把她收在身边,以后绝对能给娘娘分忧解难。” 赵大太太生怕自己娘家的妹子被赵二太太的这个什么姨妹给抢了机会了,也说道:“娘娘,臣妾看,臣妾的表妹也是好,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皇后娘娘身边多几个这样的人,还怕别人什么?” 赵皇后道:“你们说完了?说完了,可以下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三人面面相觑,可是皇后发话了,赵大太太和赵二太太再不乐意,也只能退下,反而是赵皇后的母亲,还是留下来了,苦口婆心,“娘娘,臣妾知道你被赵庶人的事儿给伤了心,可是这世上也不全都是赵庶人这样的忘恩负义的人,这下都不是赵家的人,反正宫里要进宫的女人多,你何不多找几个帮手,也好过让那惠妃越来越嚣张,连你都不放在眼里。” “母亲从哪里听说,惠妃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母亲可别听别人挑拨离间,就说什么信什么。你也知道,宫里的女人多,皇上自己个未必都认得全,她需要女人,也不是本宫能做得了主的,就是上次赵庶人,也是通过选秀进来的。从皇上登基到现在,母亲看过皇上是随便就要女人的人吗? 这么些年,就连王家,也只是凭着太后的面子,进了一个王贤妃,如果都跟本宫一样,是个人都领进宫来,本宫这个皇后也不用当了。母亲还请回去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如果那些表妹,真的想进宫,也不是没有办法,后年不又是选秀年,只要符合条件,尽管来选秀,本宫会让人照顾她们的,只是到时候选得上选不上,本宫就不敢保证了。 毕竟,每一次的选秀,终选的时候,规矩都不一样,这次是让本宫,太后和皇上点头了,才能进宫,可是下一次,谁知道是不是让几个妃位的人选?本宫再地位高,也不过是一个人,还有皇上那边,母亲真的以为,只要是本宫推荐的人,皇上就会要?那不成了笑话了? 本宫知道你们的想法,与其便宜了外人,何不便宜了自家人,只是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母亲还疼我这个女儿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掺合这种事儿了,只要本宫还是当一天皇后,你在赵家的地位就会屹立不倒,而本宫,也绝对不允许,谁把本宫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的。” 在半路上夜宿了一晚上,第二天又继续出发,因为带的女眷比较多,所以这队伍走的就比较慢,不过这天晚上没有露宿,反而是赶着黑,士兵们打着火把一直到了围场那边。 这里的皇家猎场,已经把大家的帐篷都提前给搭好了,后妃们有后妃们的地方,李伽罗下车后,就去了给她安排的帐篷里,果然是比在路上搭的要好的多了。 这里好像是一片平坦的地界,听说不远处还有一条不大不小的河流。 围场的外围有士兵把守着,一般的老百姓是绝对不可能进来的。 帐篷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踩在上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碧荷她们已经让人把热水给准备好了,李伽罗也觉得浑身又脏又累的,赶紧去洗了个热水澡。 凝香给李伽罗擦头发,又给李伽罗披了一件毛毯。李伽罗趴在榻上,另有宫女给她按摩。 因为感觉太舒服了,李伽罗就有些昏昏欲睡了,勉强睁开了眼睛,外面又有来送夜宵的人,凝香给端了进来。 有菜有汤,李伽罗自己也吃不完,对几个宫人说道:“分出一大部分来,你们几个也吃了,明天还有更多的事儿,多吃些才有力气。” 大家知道自己主子的脾气,说让他们吃,那就是真的让,所以也没有客气。选了一部分,惠妃平时也不让她们给她夹菜伺候着,所以几人都在下面的矮几上蹬着吃。 李伽罗第二天早上醒来的很早,梳洗完毕,还出来看了看,白色的帐篷在绿色的草地上,周围一圈很多帐篷,听说第一天就要开始狩猎了,皇上也要下去捕猎。 李伽罗倒是很期待了。皇上说连马都给她准备好了,是匹温顺的母马。个子也不高,说的李伽罗很是期待。 一大早的,倒是没有人来拜见,不过李伽罗梳洗完毕,就直接去皇后的帐篷里,虽然在外面了,可是礼不可废,该请安的就得请安。 “惠妃娘娘来了!”春莺笑着给李伽罗行礼,“娘娘起的可真早。” 李伽罗笑道:“因为第一次过来,所以心里比较激动,一激动,就睡不着了。” “娘娘可真幽默,”春莺笑道:“娘娘请跟奴婢来。” 赵皇后看惠妃来了,也笑着说道:“怎么来这么早?是不是换了新的地方睡不着?” 李伽罗说道:“回娘娘的话,是有些睡不着。好在很快就可以回去了。” “你啊,是不是担心三皇子?不用担心,三皇子身边那么多人照顾着,唉,这话说了,本宫也能理解,想当年,本宫也是放心不下大公主,天天都想回去呢。” “小孩子长得快,见风就长,本宫记得大公主小时候的样子,没想到一眨眼,她就长大了。”赵皇后问道:“是不是还没有用早膳?今天就在本宫这里用吧,让人把惠妃的早膳送到这里来。” “娘娘,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了,一会儿还有别的姐妹都要过来。”李伽罗说道。 “没事儿,本宫让静妃,安妃,柔妃一会儿都过来一起用膳。”赵皇后把几个妃位的人都说了。李伽罗就没有推辞了。 果然没有过多久,后宫的嫔妃都过来了,大家一一的给皇后请了安,皇后就把几个妃位的妃子留了下来,一起用了早膳。赵皇后说道:“今天皇上要下去和将士们一起狩猎,咱们就在高台上看着就成,明天你们谁感兴趣了,也可以下去围场去狩猎去。只不过要多带人,不可一个人离开。 ” “是!谨遵皇后娘娘教诲!”几个妃子都站起来恭声说道。 旗帜飘飘,在皇上高声说了一番激励人心的话后,这些大楚的好儿郎们,都想做皇上说的那个勇士。皇上当然不会白说,今天谁打的猎最多,就可以得到皇上随身佩戴的宝剑一把,这对大楚的儿郎们来说,那绝对值得去拼命的! 皇上也在一群人的簇拥下,骑上了自己的坐骑,下了围场去狩猎。 规定的时间是两个时辰,那边有人记着数,这些女眷们,也都激动起来,不过等这些马匹都钻进林子里看不见了后,大家就都开始说起话来。 赵皇后一直是笑着的。有命妇上来说话,她也能说几句。 就连李伽罗这边,也一会儿就围了好多人。 其实很多人都没有这么近距离的见过惠妃,不过对她的名字确实如雷贯耳,进宫一年多,从一个小小的贵人一下子升到惠妃,还给皇上生了一个皇子,这样的功绩,不能不让人重视啊。 人家也没有什么靠山,听说当初还和王贤妃有龌蹉,结果王贤妃都不知道在哪里了,这位惠妃娘娘还稳稳的坐在这边,接受着大家羡慕和嫉妒的眼光。 “妾室就是妾室,再怎么样,也上不得台面。”王家这边,不知道谁嘀咕了一声,虽然轻,可是也能听得见。 李伽罗毫不在意,这宫里,除了皇后娘娘,谁不是妾室?不过她们这些妾室,却是天底下最高贵的妾室,品级比她们要高多了,真要把她们跟普通人家的小妾比,那就是笑话了。 作者有话要说:赵皇后有些捡漏的心理,冷眼旁观。 那个啥,三连发,你们竟然不给俺留言了!哼,所以这次不一起发了。 正文 第75章 猜忌 果然,这话一出口,除了皇后,宫里的这些女人脸色都不好。连这些和宮妃有关系的人也都有些恼火。 有人心里冷哼道,你王家又是什么德行,进去的王贤妃难道不是妾室?说的好像你家很无辜一样。如今王贤妃不在了,你倒是张嘴就来了,真是到时候你们家就不送人进宫了? 大家可是都知道,王太后还把王家的另外一个姑娘给叫进宫里住了一段时间呢,是什么意思,谁不知道啊。 承恩公夫人也很恼火,谁这么没有长脑子,说这种话,把人都给得罪了,而且得罪的还是宫里的一干嫔妃。 看她们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只是现在她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此人,不然不是告诉大家,就是我们王家人说的那个话? “看来,王家自己家里也不太平啊。”这是世家名门里面的想法。 说出这种话来,是想让进宫的王家姑娘不好过吧。不然还真的是无知者无谓了? 大家都没有再说这个事儿,事实上这个事儿也不好怎么说的,谁接口了,谁就是那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妾了。 宫里的嫔妃也是有脾气的,心里暗暗的记了一笔帐。 等两个时辰一过,打猎的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皇上也是猎了许多野物回来,不过他最后倒是都赏了下去。 而威远侯世子杨奋则因为打的猎物最多,所以得到了皇上的佩剑。 杨容华脸上有光,整个人都高兴起来,奉承的人也不少。 狩猎也不是只一天的事儿,还有好几天呢,第一天不过是个开头。也是让皇上间接的选拔有用的武将。 承恩公王夫人回去后,心里憋着一把火。王明雅忙给她端了一杯清茶,“娘,您消消火。” “真是家门不幸,听听今天说的是什么话?这种场合,她也能说的出来,她这是要断了你的后路啊。”王夫人真有些痛心疾首。 王明雅说道:“娘,您甭担心,不过是不懂事的人说了不合时宜的话,谁也不会拿着这样的话,到我们面前说三道四的。” “宫里还有太后娘娘,她们会顾忌的。”王明雅说道:“谁人背后不说人?咱们也阻止不了。” “话虽然如此,但是她是我们王家的人,怎么能这样坑自己婆家呢?” 那不小心说出那个话的是王家族里的一个人,这次也跟过来了,她不是嫡支的,不过和她们嫡支的关系也不错,尤其是二房的二太太关系很好,本身也没有闺女,更没有适龄进宫的姑娘,所以说话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二婶她如今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处处针对我们,当初让娴雅进宫的时候,我说什么了吗?照样什么好的都给了娴雅,太后娘娘对她那么好,不然就凭着她,能当上贤妃?如今倒是怪上我们了,觉得我们过河拆桥,整天说什么,就不该进宫,当妾室不好,也亏得是在自己家里说,不让让宫里的人听见了,那真是就是给大罪过,今天又让旁人说这种话,她真是鬼迷心窍了。” 王夫人是猜测今天那人说那话,是自己的二弟妹教唆的。 从宫里的贤妃过世了,这个二弟妹就一天比一天不正常,简直是不可理喻。 尤其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人说了那么多话,她真是有些往地缝里钻的意思。 王太后这次也没有来,她看着别人看自家的目光,真是觉得太丢脸了。 而且以后女儿要进宫的,她这不是在给自己女儿树敌吗?还一树就树了那么多。 王明雅安慰王夫人,“娘在宫里,只要得宠,别人谁敢说什么?咱们王家,也没有人敢欺负,女儿我也不是被人委屈了也不会说什么的,您放心,既然我身为王家的女儿,一定不会大家的期盼的。” 自己堂姐那样一个人,能在后宫里过那么长时间,绝对是少不了太后姑母的帮助,而自己,不需要太后姑母的帮助,就肯定比那位堂姐要做的好,这一点,她很是自信。 皇上的面,她也见过,绝对英俊,但是她是不会跟堂姐一样,傻傻的爱上他的,那样才是万劫不复呢。 这次的事儿也好,让这宫里的妃子们都觉得自己是个危机四伏的,那样就减少了别人对自己的重视,何乐而不为? 倒是有王夫人的娘家人过来问情况,谁这么不懂事,说了这种话,那不明显的得罪人吗。让她们都觉得很没脸。 王夫人只好说道:“那是一个族中的人,因为家里的小妾作耗,她又管不好,所以才把脾气带来了,实在是没有别的意思,等回去了,我再好好说说。” “你是该好好说说,这种人,要是不好好管管,迟早坏事儿,咱们在自己府里,说些小妾姨娘什么的,也没有什么关系,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是天家的地方,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含沙射影?这里面大部分人都和宫里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咱们可不能因为宫里有太后娘娘撑腰,就不知道天高地厚。”大家都有适龄的女孩子,以后再选秀了肯定是要送进宫里去的,可是宫里的皇后又只有一个,真的跟今天说的一样,那大家都不要把孩子送进宫了,那不是断了大家的锦绣前程吗? 这绝对是不行的。 王夫人好声好气的解释了半天,终于让大家回去了,她也累的不得了。心里想着,这是在围场,她不跟二弟妹计较,等回去了再说! 这天晚上的时候,皇上是召了杨容华侍寝的。毕竟杨容华的哥哥如今在围场上大出风头,连带的她这个妹妹也跟着沾光。 嫔妃们虽然心里酸溜溜的,不过大家都知道皇上不是她们一个人的,就连皇后都没有说什么,她们有什么资格计较? 就是李伽罗,更是不会想这些的,进了宫,就有这个准备,再说了,她不过是个妃子,吃醋的事儿,也该是皇后这个正妻的事儿。而皇后本身还要端庄贤惠,所以更没有什么话说了。 第二天的时候,就是女眷们也开始下围场去打猎去了,每个人都穿着款式新颖的骑装,显得英姿飒爽。 这一群女眷中,就数王雨露对这狩猎最为熟练,她父亲是都指挥使,一员武将,她从小就跟着父亲,骑马射箭,都练过,虽然比不上那些上战场杀敌的士兵,可是比一般的女人要强多了。 大家也都知道,如果这次表现的好的话,更是有可能入了皇上的眼,然后得到侍寝的机会。 很多嫔妃都是好几个月没有伺候过皇上,难得有这么个机会,不拼命表现那还行? 王雨露本身就长得特别漂亮,穿上骑装,更是增添了一份英武之气。 “惠妃,你不下去试试去?”赵皇后见惠妃没有准备,就问道。 李伽罗不好意思的说道:“回娘娘的话,臣妾还从来没有打过猎,估计连弓都拉不开。” 赵皇后笑道:“这也没有什么,她们中间,也很多人都是是都不会,下去不过是凑个热闹。” “要不是本宫年纪大了,本宫也想下去看看呢。” “娘娘青春常在,哪里是年纪大了?”李伽罗说道。 赵皇后听了,笑了,说道:“借你吉言,本宫看看再说吧。“她手头上的事儿多,可以说,她是作为女主子的,什么都要管,李伽罗也不过是回复皇后的话。 一会儿小六子倒是来了,把皇上给李伽罗的那匹母马给牵了来,这马一点儿也不高大。 赵皇后说道:“惠妃就下去看看吧,这么多人带着,没事儿。“多少人是凭着真本事打猎的?还不是有帮手,这个惠妃,在这方面不知道是不是太实诚了。连那张贵人也不甘示弱的下去了。 皇后都发话了,李伽罗也不好推辞了,上了马,在内侍和侍卫的带领下,也去打猎去了。 “娘娘,皇上说您不用怕打不到猎物,到时候他会分你一半的。“小六子笑着说道。 “皇上现在在哪里呢?“李伽罗问道。 “和几个国公爷在一起打猎呢,皇上让小的跟着娘娘您,半个时辰后,在不老松那边汇合。” 不老松是皇家围场的一棵老松树,估计得有四五百年的树龄了。长得高大粗壮,皇家围场还给它单独盖了围栏。 像不老松这样的老松树,围场这边有十几棵,都是让人好好护着的。 李伽罗骑着马,慢悠悠的走进了树林子,这边的围场,除了安营扎寨的地方是一片草原空旷地以外,剩下的可都是密密的树林子了。 一会儿侍卫们发现了野兔子,其中的一个拉起弓就射了过去,然后捡了起来,这就成了李伽罗的猎物了。 那侍卫头领还让李伽罗放心,他们的任务不仅是要保护惠妃娘娘,还有让娘娘的猎物能拿到头彩,最好能射到大猎物才好,那样一只顶好几只。 李伽罗听了,说道:“拿头彩就不必了,本宫是什么水准,大家都知道,何必要掩耳盗铃?弄几只兔子和野鸡就行。” 真要弄成了头彩,她自己都觉得脸红的慌,那不是明显的作弊吗? 侍卫头领一听,就理解了惠妃娘娘的意思。还以为这些宫里的娘娘都是拼了命的想要赢呢,没想到这位惠妃娘娘还是个实在人。 小六子自己也骑了一匹马,跟在惠妃后面,然后慢慢的朝不老松那边过去。 等他们这一伙儿人到了不老松的时候,发现还没有人过来,小六子忙下了马,殷勤的问道:“娘娘是不是渴了?奴才带了水过来。”并且在地上都放好了小凳子,铺好了垫子。 果然是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这眼力劲儿,别人是没法比的。 李伽罗摇头说道:“我不渴,皇上什么时候来?” 小六子道:“应该差不多了,奴才是估摸着时间到的。” 李伽罗没有等好久,就见了不远处有人来了,看见是惠妃,那侍卫就禀报了惠妃,说皇上马上就到了。 李伽罗发现皇上过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并不多,感觉还没有她这边的人多。 “皇上,您身边怎么不多带些人那。”李伽罗担忧的问道。 皇上笑着说道:“别看人少,朕身边的人,一个顶别人十个,所以不算少了。朕看看,爱妃打了多少猎物了?” 李伽罗小声的对皇上说道:“臣妾觉得好丢人,臣妾是一个也没有打着,连弓都拉不开,都是这些侍卫帮臣妾弄的。” “哈哈,这有什么丢人的,爱妃实在是太实诚了,朕还打算送你一半呢。” “皇上可别,那样一看就是假的,臣妾是个什么水平,谁不知道啊。” “朕不说什么,谁敢说三道四?” “那臣妾自己心里觉得胜之不武,臣妾要给洛儿做个好榜样呢,该是什么实力就是什么实力,没有那个本事,就不要弄虚作假。” 皇上听了,倒是没有再坚持,说道:“洛儿有你这样一个母妃,是他的福气。” 李伽罗笑道:“皇上您夸的臣妾都不好意思起来,这宫里,也不光臣妾是一样,皇后娘娘对大公主比臣妾做的更好,再则,还有太后娘娘给我们做榜样呢。” 皇上听了,倒是没有附和,只是说道:“皇后对大公主倒是很好。” 至于太后,他没有说,或许当着妃子的面,说自己的母亲有些不妥当。 之后,两个人又再逛了一会儿,皇上还有兴致的指点了李伽罗打猎,刚好看到一只鹿,就让人围着,自己手把手的教着李伽罗把箭给射了过去,那只鹿被射中了,李伽罗恨不得兴奋的跳起来。 皇上却没有放手,在李伽罗耳边轻声说道:“爱妃今天晚上可是要补偿朕的,朕记得爱妃答应过朕某些事儿。” 李伽罗也小声说道:“皇上现在还缺人伺候吗?多的是人在排队。”说着还斜了皇上一眼,那一眼,真是个媚眼。 李伽罗生产后,整个人比以前更丰满了,胸部鼓鼓的,腰身也很快就恢复了以前的尺寸,不过在胸部的衬托下,更显得腰比以前细。整个人跟多汁的水蜜桃一样,散发着诱人的味道。 尤其是这娇嗔的模样,更是让皇上心痒痒的,皇上轻握着李伽罗的柔荑,“朕是不缺人伺候,不过朕就是喜欢伺候爱妃你。” 皇上说起情话来,也是个中高手,李伽罗也识趣,如果这里是皇上的帐篷,说不得立马就有一番鱼水之欢。但是这边围着这么多人,皇上只好强忍着。 “皇上,咱们回去吧,好多人都等着皇上的彩头呢。”李伽罗说道。 偶尔吃点小醋,也是增加情趣的好方法。皇上吃起来也特别香。 “放心,她们的彩头再好,也没有爱妃的彩头好。”皇上笑着说道。 他说的彩头就是皇上自己,李伽罗包含柔情的看着皇上。不过在快到看台那边的时候,李伽罗请求分开,“皇上,大家一看到我们,就会猜到是皇上帮着臣妾打了猎,那臣妾就胜之不武了,臣妾和皇上就先分开走?” 皇上听了笑道:“哈哈,朕明白了,那朕先走了,免得爱妃被人说成了作弊。” 皇上觉得这个时候的惠妃有些小孩子气了,不过也挺讨喜。 皇上先行了一步,李伽罗又慢悠悠的在这边停留了一会儿,遇上了也回来的王雨露王贵嫔。 王贵嫔这一行人见了李伽罗,都要下马行礼,毕竟李伽罗现在贵为惠妃,比王贵嫔的品级要高多了。 “免礼!”李伽罗说道:“贵嫔这是也要回去?” 王雨露点头,“惠妃娘娘,您打了些什么?” 李伽罗说道:“不过是几只小兔子,算不得什么。” 王雨露自己打了不少东西,一看就比李伽罗多,她身边伺候的人,就觉得很有面子。不过在惠妃面前不能说什么。毕竟惠妃打的少,说了不是给惠妃没有面子吗? 李伽罗和王雨露没有什么话说的,看王雨露的样子也不想和她一起走,就跟王雨露点了点头,自己先行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君那,字数是一样滴。 正文 第76章 谁的人 “娘娘,惠妃刚才和皇上是在一起的。”闵公公小声对王雨露说道。 “你是如何判断出来的?”王雨露问道。 “刚才奴才跟着娘娘,挨着惠妃挺近,闻到了淡淡的龙涎香,这宫里能用龙涎香的,就只有皇上一个人了。”闵公公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在惠妃身上就能闻到龙涎香,这皇上和惠妃那该挨得多近那,王雨露心里恼火,皇上现在可真是被这惠妃给迷上了,连打猎的时候,都要和惠妃在一起。 如今两个人分开了,如果皇上是提前回去了,那么就是为了护着惠妃,不让别人再眼红她,皇上可真是怜香惜玉那。 只是那对象不是自己,可恨的是,这惠妃还生了个皇子,就是公主也不会让王雨露这么的难受。 她自认为自己比那惠妃要长的她是凤凰命,以后大富大贵,享受人间极乐。 所以,就是到了能定亲的年纪,她家里也没有相看人家,一直等到有了选秀的消息,就把她送到宫里去了,从小请的都是宫里出来的嬷嬷,她的礼仪自认为比赵皇后都不差,家世也好,进宫的开始也受宠,皇上翻她的牌子也多。 只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是一点一点的被一个武氏给超过去了呢,原来的武氏,不过是个贵人,可是现如今,她已经是惠妃了。 自己见了她,还得行礼问好请安。 王雨露淡淡的对闵公公说道:“不过是靠一点儿香味,算不得什么,走,赶紧回去。”王雨露对闵公公说道。 闵公公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宫里的妃子,打的猎物自然是分了个高下,王雨露拔得头筹,得了皇上赏的一把镶宝石的匕首。 而李伽罗是中规中规,如果不是打的那头鹿,估计就要垫底了,李伽罗朝皇上那边看了看,发现皇上也正朝这边看,眼里有很深的意味。李伽罗笑着朝别处看去了。 晚上的时候,这些野味都被宫里带来的厨子给做成了美味,皇上陪着大臣们一起饮酒吃喝,好不痛快。 这是难得和皇上这么一起欢乐的时候,前年和去年都没有秋猎,大家都很珍惜这个机会。 其实秋猎,不仅仅是让大家放松筋骨,也是拉进皇家和朝臣们关系的时候。 另外各家的夫人们也都开始找机会套近乎,你家有合适的姑娘,我家有要娶媳妇的小子,如果两家看对眼了,回到京城,就可以提亲了。 “娘娘,今天皇上叫的是惠妃娘娘。”王贵嫔的大宫女白菊小心翼翼的对王雨露说道。 还以为今天自己主子得了头彩,今天就该是主子去伺候皇上了,谁知道皇上又把惠妃叫过去了。 她生怕自己的主子生气,王雨露淡淡的说道:“皇上喜欢谁,自然就叫谁,这有什么奇怪的?” “不是谁得了头彩,皇上就叫谁吗?第一天不是叫的杨容华?”白菊觉得自己不明白了。 王雨露道:“杨容华是沾了她兄长的光了,不然哪里有她的机会?”王雨露是瞧不起这个杨容华的,身为威远侯的女儿,竟然连受宠都没有做到。现如今,也就是靠一个有出息的兄长,才能让皇上看她一眼,只是也不过一个晚上罢了。 今天皇上和惠妃的眉来眼去,王雨露也看到了,所以今天晚上没有叫她过去伺候,她已经心里有数了。 “闵公公呢?”王雨露问道。 “在外面候着呢。”白菊说道。 “让他进来。”王雨露说道。 闵公公进来,给王雨露行礼,“娘娘叫奴才有什么事儿?” “跪下!”王雨露冷声说道:“你到底是谁的人?” “娘娘,奴才自然是娘娘的人,虽然奴才当时跟着娘娘的时候,有些不光彩,可是奴才那也是不得已,奴才自认为自己的眼光还是可以的,从在选秀的时候,就觉得娘娘是个值得奴才敬佩的主子,所以奴才是誓死也要跟着娘娘的。”闵公公说的斩钉截铁。 王雨露说道:“是吗?本宫一直觉得,你在暗示本宫什么,尤其是说到惠妃的时候,从一开始,你就想方设法的让本宫去对付惠妃,可是每次都没有成功,本宫不得不怀疑,你是不是明面上投靠本宫,其实暗地里是惠妃的人?” “冤枉啊,娘娘,奴才要是惠妃的人,怎么可能出那样的主意?是个主子,都不会容忍有这样的奴才的,哪怕是演戏。宫里的娘娘们,莫不是把自己的骨肉当成是以后的靠山,怎么会拿着自己的骨肉开玩笑?” 王雨露说道:“说的对,你不是惠妃的人,但是本宫知道,你背后的主子,一定是不想让惠妃好过的人,而且,想借着本宫的手除掉惠妃,真是好手段,本宫竟然被你们给蒙住了。” 闵公公赶紧表忠心,“娘娘,奴才不知道谁在你耳边说了什么,奴才自从到了娘娘这里,不是娘娘吩咐,奴才从来没有去过别处,和别人有什么联系,奴才之所以和娘娘说惠妃的事儿,而是知道,急主子之所急,娘娘要应是说奴才背后有别的主子,那奴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的,因为奴才也不能证明这个,娘娘不信任奴才,大可闲置了奴才,或者找个错把奴才给处置了,奴才绝无怨言。” 王雨露听了说道:“好了,不管本宫说的对不对,既然你已经这么说了,那本宫就告诉你,以后本宫也不老是想着对付惠妃了,因为本宫觉得,目前还是有个孩子为最重要。没有孩子,一切都是空谈,就是把惠妃给拉了下来,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和本宫争宠呢,何必?以后,你也别说那些是似而非的话了,不然本宫还是会怀疑你的。” 闵公公说道:“娘娘,奴才有些话还是要说。宫里的这些娘娘,奴才看着,也就是这位惠妃,能和娘娘一争高下,现在这位惠妃又有了三皇子,暂时是比娘娘占了先机,可是娘娘你丝毫不比她差,皇上不过是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才会多宠了惠妃一些。娘娘是想生孩子,但是我们都知道的事儿,那惠妃能不知道? 一个时时刻刻对她有威胁的人,娘娘你不想办法去掉这个威胁,她肯定会先下手的。到时候娘娘别说生孩子了,恐怕连宠爱也没有,远的不说,就说今天,本来是该娘娘侍寝的,可是最后却轮到了惠妃,难道她不知道,今天能得到彩头的很大的机会是娘娘您? 所以她知道,才暗地里找到了皇上,用了手段让皇上惦记着,生生的抢了娘娘的机会,一次也就罢了,但是有一就有二,那么长此以往,娘娘哪里还有生小皇子的机会?所以这种时候,不是娘娘让步就成的,如果娘娘想一直退下去,那么这些话,就得昂奴才从来没有说过。奴才以后再也不多嘴了。” 王雨露听了沉默了半响,说道:“你先下去,本宫以后再跟你说。” 闵公公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倒是白菊,她对王雨露说道:“娘娘,这个闵公公,他背后真的有人?” “本宫刚才只不过试探,只是他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如今已经不是本宫不争就能相安无事的时候,你不争,人家就把你当成软弱可欺的,”只是她没有那么傻,这个时候对付惠妃,让人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心怀不满,所以才会对惠妃下手的。 今天不是自己侍寝,估计很多人都会暗地里笑话自己,或者幸灾乐祸吧。 闵公公背后的人,想利用自己对付惠妃,她又没有那么傻,让人捉住把柄,那就是太笨了,不过利用背后之人的人脉,也能对付惠妃,对王雨露才说,也是一举两得的好手段。 这样,秋猎已经进行了四五天了,大家天天也过的很痛快,李伽罗抽空见了云氏,还有武婉婷,武婉柔。 这两姑娘也到了要出嫁的年纪。 云氏带着两个孩子给李伽罗行礼,武婉婷还别别扭扭的不乐意,眼里的不满,那是一看就清楚。 “大胆,谁让你用这种眼神看娘娘的?”李柱见这武家的姑娘愤恨的看着自家的主子,那还用说,连忙就呵斥上了。一点儿也不客气。 “你这个狗奴才,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武婉婷被一个内侍骂了,绝对是不甘心,要是自己也进了宫,也该是娘娘了,哪里还用一个太监对自己吆五喝六的? 说不定她现在过的比这武婉贞更好,都成了四妃之一了! 云氏一听就要坏事儿了,赶紧拉着武婉婷跪下来了,“娘娘,婉婷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娘娘不要和她计较。” 李伽罗拿着茶盖轻轻的划了一下茶杯上面的茶叶,淡淡的说道:“已经不小了,这样下去可不成,到时候别人会说咱们武家姑娘的家教不成的。” 武婉婷一见这武婉贞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心里的火直冒,现在还教训自己了,恨不得跳起来骂一顿这个虚伪的女人。她凭什么对自己这样?她的家教好不好,管她什么事儿? 云氏死死的把她给拉住了,跪着磕头说道:“娘娘说的是都是臣妾没有教好,都是臣妾的不是,娘娘请见谅。婉婷,你能不能安静一些,这里不是家里!” 武婉柔也说道:“二姐,你怎么能在娘娘面前这么失礼?没有娘娘,我们能到这里来吗?” 这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武婉婷挣脱了自己母亲的拉扯,站起来对武婉贞说道:“我不用你假惺惺的,谁乐意沾你的光?你摆个臭架子给谁看那,当时要不是我们把你从乡下接过来,你能有现在的好日子?现在你得意了,倒是忘恩负义起来,连爹的差事都不给张罗,你不就是想报复我们吗?我告诉你,我不怕你,你以前是个什么鬼样子,不就是肚皮争气吗?但是,这世上的女的,谁不会生呢?你又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到时候可别牵连到我们!” 云氏恨不得晕过去,这个女儿,就为了争一口气,能这样对惠妃,她难道不知道,惠妃和以前已经今非昔比了,哪里是她能随便指着责骂的? “皇上驾到!”外面内侍的声音传来,皇上大步流星的进来了,云氏等人都跪下,她们知道惠妃受宠,只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皇上竟然也来看惠妃,那么刚才的话,皇上听见了没有? 云氏心里直打鼓,只盼望着皇上没有听见,或者惠妃能帮着圆一圆,毕竟这种事儿,说出来也是丢人,她真是后悔了,就不该带着女儿过来见惠妃的! 于是祈祷着皇上什么都没有听见。 而武婉婷听说皇上来了,跪下的同时,大胆的抬头看了皇上一眼,这一眼,看得武婉婷心跳加速,这就是皇上?长得如此俊美英武,这个人差点就是自己的丈夫了!武婉婷痴痴的看着皇上。 可惜皇上一眼也没有朝她这边看,任由她们几个跪着,皇上笑着拉着惠妃,对她温柔的说道:“刚才宫里来信了,洛儿如今比前几天还吃的多了,身体也好着,你不要担心。” 惠妃也笑着说道:“有皇上,臣妾有什么可担心的?”这两人柔情蜜意的,放佛一点儿也没有看着跪着的三个人。 云氏心里暗自叫了糟糕,这该不会是皇上故意视而不见,就叫她们跪着吧。 得罪了皇上是个什么下场? 两个人说了一会儿话,皇上才放佛见到这三个跪着的人一般,“爱妃,这三人怎么跪在这里?” 还没有等李伽罗开口,那武婉婷就脆声说道:“启禀皇上,臣女等是惠妃的妹妹,臣女拜见皇上!” “来人,掌嘴!”皇上冷声说道。 武婉婷还不知道怎么了,就被皇上身边的内侍给打了巴掌起来,那啪啪的声音跟打在云氏的心里一样。 “皇上,娘娘,请饶了小女吧。娘娘看在她是你的妹妹的份上!”眼看着武婉婷被打的是连叫都叫不出来,脸上都肿成了那样,云氏再也忍不住了。 李伽罗拽了拽皇上的袖子,“皇上,就算了吧。” 皇上觉得云氏也是可恶,知道惠妃有些心软,还专门提了两者的关系,皇上手一挥,那掌嘴的内侍立刻退到了一边。 武婉柔也吓的不行,连头都不敢抬,又对武婉婷恨得不行,你说你干什么来了?你难道还以为大堂姐是才从乡下接回来的时候吗?人家现在有皇上撑腰呢,看看,成了这样吧,直接猪头了! “惠妃说算了,朕看在她的面子上,这次就这样了,再有一次,让朕知道了,你们对朕的皇子的母妃不敬,朕让你们知道知道后果!朕的妃子,也是你们这些人能随便说的?朕不管你们以前如何,现在都给朕记住了,对惠妃恭恭敬敬的,不然,朕不介意以势压人!明白没有?” 云氏战战兢兢的说道:“臣妇明白了,明白了,臣妇再也不敢了!臣妇定会教导好自己的女儿的!” “小六子,找人把人送下去安置了,别让人看到了。”皇上吩咐道,这也是怕别人看到武婉婷的脸,然后传出什么事儿来,对惠妃这边不好。 小六子忙轻快的答应了,这个武二姑娘,真是个白痴,还敢跟惠妃叫板,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刚才还露出那个样子看皇上,真是找死! 唉,同样是一个爹生的,怎么这差距就这么大呢? 连云氏和武婉柔都下去了,之后,武婉婷就病着了,惠妃这边派了太医过去看,太医表示要静养,所以直到回去,武婉婷都没有露面。 皇上对李伽罗说道:“对这种人,以后就不要客气,你要是不好下手,就告诉小六子,让小六子下手去。” 小六子表示,自己其实很善良的。 李伽罗说道:“臣妾二妹这脾气,一直都是这样,说她直率,她说的话也能噎死人,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臣妾的妹子,臣妾想着,是不是嫁了人,生了孩子就好了?” 皇上不客气的说道:“这种性子,嫁到谁家,谁家受得了?”结亲不成,反而结成了仇,何必呢? 但是不结亲也不成,“皇上,您听臣妾说,臣妾想的是,能不能找个规矩严的人家,把她给嫁过去,好歹让她学学规矩,知道个轻重。以后说话行事就不会这样了,臣妾倒是希望她们都安安分分的,起码不要闯祸,要真是一般的人家,别人觉得她是臣妾的妹子,一定会多有承让,这样下去,她的脾气就会越来越不好,到时候出的错更大。” “你的意思是,找一个家规甚严的人家?”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出手教训二婷了! 正文 第77章 惊马 “嗯,这样的人家,也不会因为惧怕臣妾,不敢对她多加管教,以后才会越学越好,只是臣妾也怕这样的人家,要是娶了臣妾的二妹是不是也害了人家?“李伽罗担心的说道。 “哈哈,爱妃就是这么实诚,这样的人家,要是真的答应了婚事,哪里还会怕这个怕那个?朕到时候找找看,她这样的人,也就是规矩能把她给拘起来。” 对于云氏和武婉婷来说,这次的教训是够深的。 武婉婷直到狩猎结束后,都没有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对外面的说法是生病了,怕给旁人过了病气。 李伽罗在这次狩猎中,也认识了不少皇室宗亲,虽然以前也在宫里见面,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节日的时候,大家规规矩矩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没有什么交集。 到外面就不一样了。大家放佛少了那么多的拘束,反而更能说的上话来,当然,这中间少不得有人是来和李伽罗套关系的,但是李伽罗一点儿也不在乎,世人都如此,只有你高高在上了,别人才会下功夫来巴结你,想要从你这边谋得明面上或者暗地里的好处。 李伽罗倒是不至于真的把武婉婷的婚事的人选甩给皇上,皇上说了,那是因为对自己和三皇子的喜欢,或者还有别的原因。 可是李伽罗自己得有自知之明,所以透露个什么风声之类的,还是能办的到的。 反正这些想和武家联姻的也不在少数。 李伽罗对外人的说法,是想找个家教甚严的府邸,自己的二妹妹性子有些直爽,这些人精自然是听得出来是什么意思。 直爽也可以是很多种意思,但是加上家教甚严这四个字,效果就不一样了。 何况,继母和继女不得不说的故事,也是让人心里嘀咕的。 武婉婷是不是烫手山芋大家都不知道,但是真有那个意向结亲的,绝对不会怕这个烫手山芋的。 李伽罗把话已经放出去了,剩下的就看有没有人找上门来。 这天,李伽罗正要带着人出去,同去的还有几个份位低的美人和贵人。 除了第一次出去,李伽罗是能单独出去,剩下的每次出去,都会有好几个嫔妃过来,大家一起出去,这次还加上了几个皇室宗亲的郡主和县主。 大家都不过是十几到二十来岁的年纪,不是在宫里,机锋就少了不少。 其中有一个长宁县主,是永昌长公主的女儿,永昌长公主是皇上的姐姐,不过这位永昌长公主在先帝的时候不怎么受宠,和太后的关系也一般,嫁了人之后,过的一般。 不过她生的这位长宁县主,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性子,每次进宫,都能和太后说上好几句话,关系也不错,因为这个,也早早的封了县主,比她自己的亲娘要强多了。 如今这位长宁县主,时不时的就来李伽罗这边,跟着李伽罗一同打猎,和李伽罗说说自己府上的趣事儿,有时候也能把李伽罗逗得笑起来。 把旁边跟着的几个郡主和县主都眼红的不行。 旁边的嫔妃看惠妃对这位长宁县主很和善,然后也都对着长宁县主和声细语起来。 “娘娘,今天您这一身可真好看!”长宁县主看惠妃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骑马装,更是显得肤白如玉。 “长宁这一身也不错,红似火。”长宁县主穿了一身红色的骑马装,趁着白色的马,放佛要燃烧起来一样。 “娘娘的话,自然是真的,长宁听了心里美滋滋的。”长宁县主说道。 几个美人笑起来,说道:“县主这脸皮,真是厚啊。”大家熟悉了,开开玩笑,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 李伽罗也微笑不语,长宁县主接着说道:“是啊,我这脸皮连我娘都说厚呢,没有办法,惠妃娘娘,您看,我这一身骑马装,是红色的,和您这坐骑很相配,能不能让我过过瘾?” 李伽罗的坐骑是一匹枣红色的马。 有些人就觉得这长宁县主不知道好歹,怎么能和惠妃娘娘要坐骑呢? 不过大家都知道这位长宁县主是个自来熟的,和大家又没有利益冲突,当然,主要是和宫里的女人,长宁又是小辈。 李伽罗笑道:“有什么不可以?只不过不能骑太久了。” “谢娘娘!”长宁高兴的过去牵了李伽罗的枣红马,“总算是能过过瘾了!” 这过瘾倒是不算什么,但是过瘾的后果,却不是那么过敏了。 本来一切都是好好的,谁知道长宁县主在骑马的途中,那马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了狂,一下子把长宁县主给从马上甩了下来。 众人皆惊,又想着这马原来是惠妃娘娘骑得,要不是长宁县主突然想换马骑,那么现在被马摔下来的可就是惠妃娘娘了! 惠妃娘娘的帐篷里,皇上进来就看见惠妃脸色有些发白。 “皇上!”李伽罗仿佛找到了依靠,扑到了皇上的怀里。 “好了好了,甭担心,事情朕一定会查清楚的。” “皇上,臣妾是担心长宁她醒不过来,本来是臣妾的,长宁是替臣妾” 话还没有说完,皇上就说道:“她能替你这一遭,也是她的福气,你也别多想,多少人想要这个福气都没有。” 皇室宗亲,三代还能繁荣下去都是不容易了,何况是公主的女儿,以后想要过的好,没有点功绩哪里有那么容易?但是一个公主之女,功绩谈何容易。现在有了这个机遇,不管是她醒过来,还是没有醒过来,以后的前程都不会太差,她不行了,还能惠及她的家人,相信她的家人也乐意这样。 “你今天受了惊,就好好的在这里歇着,万事有朕。” 他也该好好查查,这些牛鬼蛇神到底是谁,竟然在自己的围场里弄这些。 赵皇后知道出事儿后,立刻就派人过来安置了长宁县主,随行的也有太医。 赵皇后还让另外的太医去给惠妃请了脉,怕她给吓着惊了魂。 一时之间,这跟来的贵勋们,都不敢随意出动了,虽然封闭了消息,可是还是有人知道,都知道长宁从马上给摔了下来,到现在都没有醒过来。 而且据说,长宁县主本来骑的不是那匹马,是她自己眼馋惠妃娘娘的马,所以求着骑了,谁知道那匹马就发了狂,然后把人给摔了下来。 啧啧,这肯定是宫里的谁想要对付惠妃,没想到长宁县主这个倒霉蛋给碰上了,给惠妃挡了一劫。 这个时候,最好不要乱窜,免得被无辜牵连了。 赵皇后让人查这件事儿,马匹都有统一的人看管,而看管惠妃马匹的内侍,却没有被找到,已经失踪了。 让御马监的人检查马匹,连带兽医也过来,发现惠妃的那匹马被人下了慢性毒药,从下药到发作,需要大概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惠妃肯定是在马上了。 这背后的人倒是算的精准,而最要紧的是,这看管马的人却失踪了。 皇上过来问的时候,赵皇后只能把御马监的总管叫了过来。 可惜御马监的总管,也觉得自己冤枉,但是他是总管,手上的人出了事儿,他是有一定责任的。 “皇上赎罪!皇后赎罪!奴才真的不知道啊,奴才没想到黄天福竟然失踪了!” 黄天福就是那个失踪的内侍。也是管着惠妃那匹马的人。 皇上问道:“黄天福这段时间有没有什么异常?” 那御马监总管说道:“回皇上的话,黄天福这人管马很是有一套,所以惠妃娘娘的马匹,奴才才让他管的,谁知道他竟然!” 他真不知道这个黄天福有那么大的胆子,刚才搜了他的铺盖,发现他那边有很多金银首饰,这明显的是被人收买了。 皇上对皇后说道:“御马监此次都有错,这个总管也不用当了,直接打二十大板,给贬为低等内侍。”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低等内侍,尤其是他这种从总管到低等内侍的,更是不好过日子,很多人都会给他使绊子,这样的日子生不如死,他怎么能不求着饶命? 可是皇上却不管,让人直接给拖下去了。 皇上对皇后说道:“此次的事儿,朕让大理寺的人去查了,皇后就暂且住手,好好看着宮妃们,让她们少惹是生非。” 赵皇后应声是,这次的事儿,已经超出了宫里的范畴,何况,她还要管着这些世家夫人的事儿,皇上这边有人,再说,她也要避嫌,毕竟事关惠妃,大家都少不得有嫌疑。 所以皇上要接手,就接手吧,赵皇后查了初步的,皇上派了大理寺的人继续查访。 只是等几天过后,皇上只不过是处理了一些内侍和宫女,然后查到了一位从二品的淑仪陈淑仪。 这位陈淑仪的人和那位失踪的黄天福有关联,并且在被问询的时候,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抵抗,才承认了自己和黄天福的失踪有关系。 “黄天福被奴才给勒死了,因为怕他到时候把奴才给说出来了。”这位内侍已经受了刑,实在是坚持不住,加上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嘴严的人,在被拷打后,是话都说出来了。 “黄天福的尸体在何处?”大理寺的官员问道,因为是秘密审问,也没有带多少人,并且外人也不知道皇上竟然让大理寺的人掺合进来了,毕竟这是宫里的事儿,涉及到宫闱的秘事。 “在不老松树底下,奴才挖了个坑,给埋下去了。”这内侍说道。 大理寺的人让人过去挖坑去了,果然在那里找到了黄天福的尸体,看来黄天福果然是被陈淑仪的人给杀死的。 既然已经确定了是陈淑仪的人让办的,这背后之人,自然和陈淑仪有关系,小六子的人去陈淑仪的帐篷里要传唤陈淑仪,结果,发现陈淑仪竟然已经吞金自杀了。 “皇上,陈淑仪吞金自杀了。”小六子把这个情况告诉了皇上,而皇上刚刚从陈淑仪的内侍嘴里知道,陈淑仪是如何派人买通了那黄天福,然后黄天福给那匹枣红马下了慢性毒药,事后怕被发现,就又结果了黄天福,只当他是自己失踪了。 至于为什么要害了惠妃,因为惠妃风头正盛,宫里的女人谁不想把她给弄下来,陈淑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和别人不同的是,她付诸了行动,然后却害错了人,没有害到惠妃本人。 李伽罗听了事情的经过,知道事情到了陈淑仪这边,就应该已经是结束了。 再深挖下去,估计整个后宫都要震动起来。 既然皇上说,是陈淑仪干的,那么就是陈淑仪干的,李伽罗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来到了长宁县主的帐篷里,长宁县主已经醒来了,作为给李伽罗挡灾的功臣,李伽罗是得好好看看这位县主。 “都先去吧,本宫和县主有私房话要聊。”李伽罗对周围的人说道,“县主,让你的人也都下去。” 长宁县主对自己的丫鬟们点了点头,屋子里只剩下李伽罗和长宁县主两人。 李伽罗托起了长宁县主的下巴,淡淡的说道:“县主这番恩情,本宫该怎么报答呢?” 长宁县主忙说道:“娘娘说的是什么话?这事儿本身是长宁自己非要和娘娘换的,一切都是长宁自己的事儿,怎么能算是对娘娘有恩呢,娘娘可千万别和长宁这样说,长宁实在是心里有愧。” “说的好!是你要和本宫主动换的。”李伽罗点头,“长宁,你要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本宫喜欢和爽快的人说话,本宫也只给你一个机会,你好好想一想,错过了这次机会,你就再也不会有了!” 长宁看着惠妃那双洞察一切的双眼,仿佛自己的内心都被她看穿一样,自己若是再虚伪的说什么客套话,恐怕惠妃真的跟她说的一样,再也不给她机会了。 那么她该说,还是不说? 自然是要说出来,她这么拼命干什么?还不是因为看惠妃是个有前途的,日后自己的日子也好过? 如今好不容易得了这个机会,真的要好好把握住了。 长宁低下了头,“娘娘,不是长宁有意瞒着您,长宁只能跟您说,是长宁在宫里听到有人要暗害您,所以才会主动和娘娘您换了马匹,至于是谁,长宁不能说,还请娘娘见谅。” 李伽罗道:“你这么拼命,到底想从本宫这里得到什么?以至于你可以不顾自己的命?既然把命都豁出去了,还不敢说出宫里的人,让本宫猜猜,那宫里的人,肯定是位高权重,目前本宫也惹不起的吧。” 长宁有些吃惊的看着惠妃,然后又释然了,惠妃能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从一个贵人成为惠妃,自然是聪明的,能从自己的只字片言得出这样的结论,果然是不容人小看。 长宁笑道:“娘娘,我能说,我十分佩服娘娘吗?所以为着这个佩服,长宁也觉得自己这次做的值,长宁的要求也不低,就喜欢得到惠妃娘娘的庇佑。” 没有说多长时间,只说得到惠妃娘娘的庇佑。 如果惠妃一直得意下去,那么她也水涨船高。而如果惠妃不如意了,她也没有什么坏处。 这个长宁倒是算盘打的精,李伽罗笑道:“本宫已经跟皇上说了,不日长宁县主就会成为长宁郡主,郡主,就等着接旨吧。”李伽罗说完,就笑着走了,一点儿也没有停留。 长宁县主知道惠妃肯定是想用一个郡主的封号,把这次的情给还了,看来,自己做的确实不够,还没有打动这位惠妃娘娘的心。 也是,长宁县主反思自己,虽然说了一些,可是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一切仿佛惠妃她自己都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长宁其实也是个聪明人那。 正文 第78章 公主的驸马 长宁县主兴奋起来,这个惠妃娘娘果然是值得自己冒那么大的险。 长宁县主的母亲不过是个一般的公主,一点儿也不受宠,在这个皇室宗亲中,一点儿影响力也没有。长宁县主是她唯一的女儿,她不想自己和母亲就这么末落下去。 是人,就该有个追求,而且看人要准,长宁县主摸了摸自己的后背,虽然到现在还疼,可是一切都值了。 只是她这投名状递的是不清不楚不尴不尬的,或许真的是自己多事儿,人家都知道这个阴谋?那自己岂不是白摔了这一次? 也不算白摔了,至少是让惠妃娘娘过来看望自己了,还送了不少补品,以后即使进宫,也能借着这个事儿去长春宫找惠妃娘娘了。 当然,也打草惊蛇了,说什么是陈淑仪做的事儿,这话也就骗骗外面的人罢了。陈淑仪或许插手了,可是绝对不是主谋,她要是真有这个本事,把人买通了,也不会是现在不尴不尬的淑仪了。 只不过,让宫外面的人相信就成了,那边只需要一个交代。 说起来,这位惠妃娘娘这次只能是受点委屈了,真凶是不会出现在她的面前的,真凶只有一个,那就是陈淑仪。 袁淑华来看望李伽罗,“你这次没有惊着吧,还好不是你出事儿。”从马上摔下来,直接摔断脖子的比比皆是。 李伽罗说道:“没有什么事儿。倒是长宁县主那边受了伤,好在没有伤在骨头上。” 这事儿大家都心知肚明,死了一个陈淑仪,李伽罗说道:“宫里的女人那么多,这个陈淑仪,以前见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竟然舍得下这么大的功夫来对付我,我真是感到荣幸。” 袁淑华道:“你生了三皇子。” 这话倒也是,自己生了皇子,如果出了意外,三皇子还小呢,有的是人争。 只不过陈淑仪这种份位比她还低的,皇上怎么也不可能把三皇子给了她养的。 不过凡事儿追根究底,特别是在宫里,那就不是生存之道。李伽罗也没有打算追根究底。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很多人都恨不得她立刻去死,只不过她不哭不闹的,反而体谅懂事,皇上那边往往能给更多的补偿。 在宫里,别的都是虚的,只有皇上,才是唯一的主宰者,包括皇后在内,皇上给她脸面,皇后就有脸面,皇上如果不给,那她就没有,如此的简单。 至于太后,太后嘛,李伽罗对袁淑华说道:“树大招风,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不过我的运气还不错,躲过了这一劫。人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就等着我的后福好了。” “你啊,现在还笑得出来,不过,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我在宫里过的不如你了。换做是我自己,早就把事情闹翻天了。绝对不会和你这样。”袁淑华道。 李伽罗说道:“好歹我现在也有了孩子,就是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孩子着想,有时候,看着很复杂的事儿,其实很简单,而看着很简单的事儿,实际上却很复杂,既然要在这个宫里过下去,每走一步就得小心翼翼。” 袁淑华走后,也陆陆续续的有人过来再次的看望李伽罗,然后顺便对已经自杀的陈淑仪表示了愤恨和厌恶。落井下石的事儿,一些人做的是很顺手。 宫里的陈淑仪做出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陈家自然也没有什么好下场,有官职的全部给罢了官,连安妃也被申诉了一番,安妃也姓陈,和陈淑仪说起来,还算的是上族亲,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了。 陈夫人知道陈淑仪出了事儿,想办法找到了女儿安妃,“好好的一个秋猎,谁知道竟然会出了这个事儿,当初我就看不上那边的人送人进宫,我说了,她们还觉得我是嫉妒,现在好了,出事儿了,都找我来哭诉,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人都死了,我难道能到御前去申冤去?” 安妃劝道:“母亲,您不管是对的,现在这事儿,谁沾上谁没个好,皇上非常生气,尤其是这个时候,别处都没有出事儿,偏偏咱们后宫的人出了事儿,连皇后都被训斥了,我这样的还算是轻的。要是还有人找你,你就养病吧。” 安妃自己都因为陈淑仪被罚了俸禄,幸亏她没有嫌疑,不然现在不定是个什么后果。安妃猜测,这事儿是和陈淑仪有关系,但是现在她人死了,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也就是她生了二公主,所以才会从轻处理,不然,下场绝对不会是罚了俸禄,宫里真是风云变幻,一步都不能走错。 陈夫人叹道:“你说她是为了什么呢?少了一个惠妃,难道就没有别的女人争宠了?” “惠妃目前最得皇上喜欢,嫉妒她的人多的是,陈淑仪自己想不开,能有什么办法?” 道理大家都知道,知道是知道,可是谁能理智呢,特别是在宫里。 总觉得扳倒一个拦路石,那么自己就能走那顺畅的道了。 殊不知,扳倒了一个,前面还有无数个。 “娘,这事儿你回去什么也不要说,是她陈淑仪自己作死,怪不得别人,咱们可不能再被她们家给牵连了!”安妃说道:“我只想守着我的二公主好好过日子,别的也不想了。” “你,你不能这样想啊,你还可以生皇子的,生了皇子,才后半生有依靠啊。”陈夫人立刻说道。 看看吧,人心都是这样,说起别人来,容易的很,也看得透,但是说起自己,就身在局中,一点儿也看不透了。 安妃对陈夫人说道:“母亲,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虽然出了这个事儿,可是秋猎还是照常进行,毕竟这也是朝廷的大事儿,不可能因为这个事儿,就不办了。 皇上倒是在这之后,经常过来李伽罗这边。这天,安歇之后,皇上搂着李伽罗说道:“爱妃,这次委屈你了。” “皇上,臣妾没事儿,只是长宁这次收了惊吓了。”李伽罗说道。 “长宁那边朕会补偿的。你这边,朕回头把你的份位再提一提。” “皇上,臣妾这边份位就不要再提了。这件事儿本来就不宜声张的,臣妾刚刚才升了惠妃,再升了份位,别人哪里不会关注?皇上要赏,就多赏我些金子银子,臣妾拿着也好用啊。” 皇上听了笑了,“没想到爱妃是个财迷。等回去了,朕多多的赏你。你说的也对,那么份位就不升了,免得又有那不长眼的,把手伸到你这边来。” 两个人说了好长时间的一段话,直到李伽罗睡着了,萧璟还没有睡着,一直盯着头上的帐篷顶看着。 过了几天,狩猎结束,大家都开拔回京,李伽罗望着这蔚蓝的天,想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出来了。 琥珀却说道:“不出来就不出来,出来了差点出了那么大的事儿,宫里虽然拘束些,可是到底咱们长春宫还是很安全的。” 出来就被人算计的差点给摔死了,这样的出来,还是不要了。 长宁县主回去后,还在休养,就接到了册封为长宁郡主的圣旨。 永昌长公主和驸马一起接了旨,因为长宁县主还在养病,起不来,宣旨的也特意吩咐了,让长宁县主养着不用起来。 永昌长公主的驸马接到了旨意,满脸都是笑,把传旨的太监送走之后,就笑着对永昌长公主说道:“还是咱们长宁有本事,不过是摔了一跤,就把郡主的爵位给弄来了。” 永昌长公主没有说话,这种人,真是说了也白说。 “我去看看长宁。” “一起去,我也要见见我的好女儿呢。”永昌长公主驸马跟着一起去内室见长宁。 见到长宁,永昌长公主还没有说什么,驸马爷倒是先说道:“乖女儿啊,你真是厉害,现在已经是郡主了!咱们家都以你为荣啊。以后也和惠妃搭上了关系,真是太好了!哈哈。” 长宁说道:“我和惠妃搭上了关系,关你什么事儿?” 永昌长公主忙对长宁使了个眼色,对方毕竟是长宁的父亲,这么不客气,也不好。 “你怎么说话呢?别以为你现在是郡主了,就可以对你的父亲无礼!” “呵呵,父亲,你这个父亲,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说三道四的,不是有人说过,我这种女儿不要也罢,你有的是儿子和女儿孝敬?再给我说狠话,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把你那一对宝贝儿女给解决了?” 永昌长公主只生了一个长宁,虽然说驸马不纳妾,可是要是公主愿意,也可以让别的女人给他生孩子,只是不能算上妾的身份。 这位永昌驸马爷就是这样,看着永昌长公主不受宠,还性子比较软,所以接着永昌长公主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找了个女人生了儿子和女儿,对长宁这个女儿,是一点儿也不关心。 又加上长宁是皇室血脉,还被封了县主,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另一个女儿可怜,同样是一个父亲,一个身份高贵,可是一个却是低的不能再低,偏偏他还没有办法,只能是把自己的爱奉献给了另一个女儿。 长宁县主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被逼的?她要是不靠自己,她们母女就被人给欺负死了。 可别说什么公主不公主的,皇家的公主多,有的受宠,有的就是小透明,连公主府的属官也不喜欢冷灶。 自从长宁县主在太后面前露脸了,这位驸马爷就没有以前那么嚣张和过分了,反而有些喜欢这个女儿了。 只是现在这位驸马爷被气的脸红脖子粗,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这样和自己说话,他还有别的打算呢,不能和这个女儿闹僵了,她可是和宫里的惠妃搭上了关系,惠妃可是生了三皇子。 这位驸马爷强忍着心里的怒气说道:“你怎么说话呢,那也是你弟弟妹妹,就算不喜欢他们,也用不着这样,俗话说的好,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有人帮衬着,总比一个人要好,长宁啊,爹心里最喜欢的是你,对她们好,也不过是跟喜欢阿猫阿狗一样的,哪里能和你一样?” 长宁郡主笑道:“父亲既然这么说,那我把我那对弟妹叫过来,父亲当着她们的面说了,我才信。” 永昌长公主驸马说道:“他们现在不在呢,怎么能说呢,长宁啊,你现在是郡主了,以后进宫的机会多了,爹也说了,上阵父子兵,到时候把你妹妹也带上吧。好歹也让她见见世面,不然出去了,什么也不知道,也会给你丢脸的。” “要不要我去说说好话,给她封个县主啊?”长宁说道。 “好啊,好啊,就知道长宁你是个好姐姐,要是你妹妹能封个县主,那绝对是好的不得了!”永昌长公主驸马立刻说道。 “呸!也不看看她是个什么德行,连个庶女的身份都算不上,还想当县主,以为自己是什么?不过是个贱、种。我们皇家的血脉,岂容这种贱、种玷污?父亲可别以为,能叫我母亲一声母亲,她就真的有萧家的血脉了,搞不好,让这样的贱、种消失也是可以的! 还县主,做她的美梦去吧,我告诉你父亲,以后这样的美梦少做,免得梦醒了什么都没有了,那可就糟糕了。父亲的事情多,那边也最需要父亲了,父亲还是去看看你的宝贝儿女吧,免得被我这个娇纵的女儿给欺负了,就不好了。” 永昌长公主驸马被气走了,永昌长公主叹道:“长宁,何必这样呢,母亲早就不在乎了!” “母亲,您就是这样不在乎,人家才觉得你软弱可欺,你看我,她们敢欺负吗?您别忘了,您是公主,就是不要了父亲,也是可以的,干什么什么事儿都要替他隐瞒?” 永昌长公主说道:“我虽然是公主,可是现在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兄弟在当皇帝,这个兄弟和我的交情几乎没有,说起来是公主,可是也就是有个公主的名声,算不得什么。再则,你是你父亲的女儿,要是我真的和你父亲闹开了,你的名声也会受到影响,世人多看父族,我不能因为自己痛快了,就不管你的死活。” “那母亲现在就可以了,现在的我,已经不需要父族的庇佑了。”长宁郡主说道:“世上休了驸马的人多的是,难道母亲就不觉得恶心? 跟这样的人在一起?看着他们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咱们反而成了外人,他如果不是娶了母亲您,哪里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自己仗着您的势过上了好日子,不说感恩戴德,反而还找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过上了日子,母亲,说实在话,我觉得特别为您憋屈,也为萧家的皇室憋屈。” 她可不在乎什么父亲不父亲的,这样的父亲还不如不要,也不看看他那双儿女是什么德行,还想跟自己平起平坐,有那么脸没有? 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自己拼出来的。就是这一次,也是拿着自己的命博来的。 凭什么他两句轻飘飘的话下来,她就得给她那个庶妹什么好处都碰上来了?简直是做梦! 至于这次的事儿,她也想好了,她完全是因为喜欢惠妃的马,所以才不知道天高地厚,想要和惠妃去换马的,谁知道中间就出了这么个事儿,她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的。 任谁也想不到自己是故意和惠妃换马的,毕竟是拿着自己的命去搏。 当然,惠妃除外。以前长宁还对惠妃有所犹豫,就凭着她能看穿自己,长宁就觉得自己做对了,不枉自己摔了那么一跤。 有能力的人才叫长宁郡主佩服呢。不过在长宁的内心里,还隐隐的有些害怕,是不是惠妃早就看出自己的坐骑有问题了,所以不动声色,就等着自己这个人撞上去? 然后由她这个外人把事情个揭开了,她就什么事儿也关系不上了,反而是受害者了。 如果真是这样,长宁更兴奋了,她的眼光真不错。 又是一年冬来到,今年底的冬天似乎来的更早了。 从皇家猎场回来,还不到半个月,就下了一场小雪。三皇子已经穿的跟个球一样,被自己的母亲抱在了怀里。 他现在也四个月了,比前三个月吃了睡睡了吃,要活泼多了,长春宫的屋子里,温暖如春,不过这小家伙却喜欢到外面去看雪景,那白白的雪,看得他很是兴奋。 每天都要穿的厚厚的,让人抱着出去外面透透风。不抱出去就不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查了一下资料,古代的驸马,是可以有别的女人伺候的,只不过这些女人都是没有名分的。当然,如果是强势的公主,估计驸马爷就不能了,但是有些驸马呢,会暗地里偷腥。只要不弄出孩子来,就可以。 有些公主和驸马,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像永昌长公主的驸马这种情况,如果永昌稍微强势一些,就不会出现的。 不受宠的皇室宗亲,有时候过的还不如普通人。 每一个强势的子女后面,都有个软弱的长辈啊。 正文 第79章 找婆家 皇上却说,男孩子和女孩子不一样,喜欢出去正常,有时候来长春宫了,也会自己抱着三皇子出去溜一圈。虽然说抱孙不抱子,不过皇上在这边却没有这个规矩。 从上次在皇家围场出了事儿,皇上暗地里在长春宫也布置了人手,去围场之前留给三皇子的人,也没有撤下来。 当然,大皇子和二皇子那边也加派了人手。都是他的骨肉,他也不能偏心。 又是一年的除夕,王太后也出来了,笑着对众人说道:“如今宫里又添了三个小人儿,你们都要继续努力,哀家盼望着子孙满堂呢。” 说的大家都笑了,有和王太后平辈的太妃们,也跟着奉承。 李伽罗这边更是围着不少人。 三皇子只是出来露了个面,就被抱回去了,这个天儿,人又多,皇上让几个皇子都是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歌舞表演,倒是比去年的多了些,不过去年的时候,李伽罗只是看了一会儿,就因为怀着身孕被送回去安歇了。 赵皇后看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就笑着说道:“去年的时候,惠妃怀着身子,也没有在这里多坐一会儿,今年本宫看人都很齐全,本宫自己做个主,给我们惠妃做个寿怎么样?” 原来今天是武婉贞的生日,刚好在腊月三十这一天。 王太后听了笑道:“难得皇后这么有兴致,哀家也凑个份子,惠妃生育有功,就凭着这一条,给她做寿也值得。你们那,以后谁给哀家生了孙子孙女,都是功臣,哀家都会表示表示的。” 王太后话都说了,别人也跟着附和,李伽罗站起来笑着说道:“臣妾能在这一天出生,也是福气,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恩典,臣妾多谢了。” 这个时候,要是推辞,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王太后随即就让人拿了一副头面过来,说道:“这还是哀家年轻的时候,先帝爷赏给哀家的,如今哀家年岁已大,再也戴不得这样颜色的头面了,给你们年轻人用,正合适。” 大家都忙说道:“太后娘娘哪里年岁大了,和我们走在一起,都说是和我们岁数一样大呢。” 把王太后哄的很是开心,因为有王太后开了头,大家都给惠妃准备了寿礼,最后散了的时候,王太后说道:“哀家在年三十的晚上,也会礼佛,既然今天是惠妃的好日子,就也跟着哀家去礼佛,让佛主以后都保佑你。” 能跟着王太后去礼佛,在大多数嫔妃眼里,都是争抢都争不来的好事儿。惠妃这是有福气了!要是自己有一天也这样,该有多好啊。 李伽罗忙恭声说道:“臣妾谢皇后娘娘恩典。” 皇上今晚上是要和皇后在一起的,没有别的嫔妃什么事儿。 李伽罗跟着王太后回了慈宁宫。 王太后让李伽罗坐下来,宫嬷嬷上了点心和茶,王太后已经坐下来了,说道:“宴会上的东西,一般都不会吃饱,哀家也是那个时候过来的,从来就没有饱过,所以哀家一般会提前吃些小点心,免得到时候闻着香味忍受不住。” 惠妃听了也说道:“娘娘说的是,臣妾在娘家的时候,臣妾母亲带臣妾出去,也是让臣妾姊妹几个先在家里多吃些,免得到时候在别人家吃的多了,被人笑话。” “呵呵,大家都差不多,不过本宫觉得这也难怪以来反而没有了意思。”王太后问道:“惠妃从小生活在哪里?” 李伽罗答道:“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妾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养在自己的老家,在几年前病养好了,被父亲和母亲接回来了。” 王太后点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宫嬷嬷,带惠妃去礼佛去吧,哀家也要去了。” 两个人礼佛的地方并不在一出,因为太后喜欢礼佛,所以慈宁宫这边,有个很大的佛堂,里面还分了好几个小佛堂,人多了,都可以单独一个人一个小佛堂。 李伽罗就被带进去,宫嬷嬷和声细语的跟李伽罗说了情况,李伽罗谢过宫嬷嬷,开始跪拜起了佛主。 烟雾缭绕,李伽罗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有些晕晕乎乎。最后趴在了佛堂前面,似乎睡着了。 王太后闭着眼睛,宫嬷嬷悄声的来到了王太后身边,对王太后摇了摇头。 王太后松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就好。那人也说过,不是完全保证,这个惠妃,运气倒是好了。” 宫嬷嬷说道:“娘娘,奴婢觉得这样也好,起码不让人多想。” 王太后听了顿了一会儿,然后点头,“你说的是。罢了,哀家就也顺其自然一次吧。” 李伽罗昏昏欲睡的被宫嬷嬷叫醒了,李伽罗有些睡眼朦胧,看见宫嬷嬷,忙吓得立刻清醒过来,对宫嬷嬷紧张的说道:“嬷嬷我,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想要睡了。你放心,剩下的经书我保证都念完了。” 宫嬷嬷笑道:“娘娘不用担心,太后娘娘这边常年礼佛,佛香是重了一些,不经常闻的人,时间长了,是有些这样,太后娘娘不会见怪的。” 李伽罗听了脸更红了,忙规规矩矩的念起了佛经,直到太后那边的人安排她回去。 李伽罗回去后,就让红线上了热水,把自己全身洗了一遍。慈宁宫的佛香真的是太浓重了,让人觉得想要吐。 “主子,王太后那边,怎么想着让主子去跟着念佛去了?”琥珀问道。 “太后娘娘对我的小时候的生活很感兴趣,所以就多问了些,再则,多沾沾佛气,对我本人也挺好。”李伽罗说道。 琥珀紧张的问道:“主子,她是不是看出什么来了?怀疑主子不是武家的姑娘了?” 李伽罗说道:“是啊,是有些怀疑,不过现在应该不怀疑了。” 大年初一,给赵皇后朝贺后,大家又跟着去了太后的慈宁宫,王太后见到惠妃,笑着说道:“年轻人就是精力好,昨天跪了半宿的佛,现在照样精神好,哀家就不成了。” 李伽罗笑着说道:“太后娘娘别看臣妾现在这样,那都是化妆话的,臣妾还是觉得跟太后娘娘比起来,臣妾这才跪了一次,就有些腰酸背疼的,臣妾也觉得奇怪了,臣妾是跪着的,要疼也是疼的膝盖,怎么后背还疼了。臣妾宫里的宫女跟臣妾说,是臣妾晚上睡觉,不小心滚到了床下面,给摔了一跤,所以后背才会疼,臣妾当时就觉得,怎么能冤枉了太后娘娘呢,都是臣妾的不是。” 王太后听了更笑了,“你这个孩子,竟然还敢怨哀家,哀家这边为了你的面子,一直没有说呢,既然这样,宫嬷嬷,你就别给惠妃留面子了,说说看,昨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宫嬷嬷忙道:“太后娘娘,咱们不是说了,给惠妃娘娘留点面子吗,怎么现在说出去,那不是出尔反尔?为了惠妃娘娘大过年的能好好过,奴婢就不说了,等哪一天,年过去了,奴婢再私底下跟惠妃娘娘说。” 其他的人听了,都不依,笑着说宫嬷嬷偏心,把人的胃口给吊起来了,反而不告诉大家。 不过宫嬷嬷不管别人怎么说,就是不说出来,王太后笑道:“不过是哀家进去看惠妃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碰到了后面的东西,所以后背才会疼,你们那,又想到哪里去了?” 王太后把谜底说出来,大家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了,这里面不乏一些人,想着看看或者听听惠妃的笑话。 谁知道就是这么平淡的,还没有惠妃自爆的从床上滚下来要有意思。 但是现在谁敢到处说,惠妃睡觉不老实,还能滚下来,也就是自己心里乐呵一番罢了。 至于太后说的话,明显的就是撒谎,但是谁又能说什么呢? 就是对李伽罗这边,她说不解释,李伽罗也不会说什么。 宫里的过年,还是跟以前一样没有意思,皇上和皇后照样忙,朝臣们也忙,皇室宗亲也忙,要各种祭拜,还要各种拜年。 宫里的女人,没有儿女的就更无聊了。 李伽罗得亏有个三皇子,还能陪着一起玩耍,小家伙已经半岁了,开始长牙,口水也多了起来,在地毯上爬得也快起来。 小家伙精力旺盛,只是有个很不好的习惯,白天很能睡,一到晚上就精神起来,奶娘们哄他一个,都觉得累的够呛,他晚上一点儿瞌睡也没有。很是闹腾。 李伽罗觉得他这个习惯很不好,想要给他憋过来,谁知道皇上竟然不允许,说小孩子精力旺盛那才叫好,奶娘们看不住,那就是奶娘们失职,再换一批就是,不行了,再多加几个人,他们皇宫里的皇子,哪里还缺人伺候? 反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的儿子。 所以三皇子很是过了一段黑白颠倒的日子,最后不知道是哪一天就恢复了正常,连李伽罗都记不清了。 可见小孩子果然是一天一个样了。 过年的时候,武家的人也进宫来拜见了李伽罗,这次是武老太太也来了。 武老太太第一次进宫,心情很激动,本来对武婉贞这个孙女,还有所不满的,毕竟她到现在还没有封号,不过最后听说,从她大儿子封了郡公的那天起,她就是郡公太夫人了,不用圣旨特意的册封,礼部就会安排好了。 武老太太虽然失落,可是也知道胳膊扭不过大腿,连孙女一面都没有见,哪里还有别的说法? 这次好不容易来宫里了,准备和孙女多说说话。 见到长春宫这么大的宫殿,只有自己孙女一个人住,还有这么多的内侍和宫女,武老太太虚荣心得到空前的满足。 然后见到了大孙女武婉贞,这个孙女一身的华服,简直是不敢相认,怎么说呢,身上的那个气势,和以前到武家的时候,小心翼翼,唯唯诺诺的样子,完全是两样了。 武老太太她们行了国礼,毕竟人家是惠妃娘娘。然后惠妃娘娘要给她们行家礼的时候,武二太太阮氏和武大太太云氏都给阻止了,开玩笑,在宫里让娘娘行家礼,那不是找不痛快吗,不定什么时候,皇上就过来了。 武老太太心里不高兴,虚荣心没有得到满足,但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云氏是早就领教了宫里的厉害,她家的婉婷到现在都被拘在家里呢,皇上也给惠妃娘娘撑腰,她可不敢再托大。 看着武老太太想要撑一撑大的样子,云氏心道,她什么话也不先开口,让这个婆婆也砰砰钉子。 武老太太坐下后,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婉贞,你在宫里受苦了!” 这话说的,冯安立刻出面说道:“大胆,娘娘的名讳是谁都可以叫的?” 武老太太被吓了一跳,云氏没想到这个婆婆这么蠢,才开始就要犯忌讳了,也顾不得看她的笑话,忙对武婉贞说道:“娘娘,老太太初次进宫,有些规矩不懂,还请娘娘见谅。” 阮氏也赶紧说道:“是啊,娘娘,您可千万别生气,我婆婆她从乡下出来的,有些规矩是不懂。” 这话把武老太太给气得够呛,现在来二儿媳妇都说自己是从乡下来的了,她还不是乡下土财主的女儿?只是到底知道这是宫里了,忙闭了嘴巴。 惠妃笑着说道:“没关系的,祖母这也是和我亲近才情不自禁的,以后改了就好。” 武老太太听了,忙说道:“就是,就是,我和婉贞,哦,我和娘娘是亲祖孙,感情自然是不一般,我们有血缘关系,娘娘哪里会见怪?” 合着说这云氏和阮氏都和惠妃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就她一个有,虽然这是事实吧,可是怎么听着让人那么难受和别扭呢? 惠妃已经让人上了茶和点心,云氏更小心翼翼了,阮氏倒是有些放得开,武老太太吃了点心,觉 得味道很不错。 惠妃笑着说道:“要是祖母觉得不错的话,以后我让人给府上送过去一些,这些都是让御厨房专门做的。” 宫里的妃子也有平时给自己娘家赏赐点心的习惯,或者自己分了好东西,上供的东西,和娘家关系好的,时不时的就会让内侍出宫送去。 武老太太听了,忙点头,说道:“惠妃娘娘就是好,没有忘记我这个当祖母的。”没有她这个祖母,哪里有她这个娘娘?同样,没有她,娘娘也生不下来三皇子了,所以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娘娘孝敬孝敬她,也是应该的。 云氏真不想听自己的婆婆说话了,真是够可以的,阮氏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今天真不该带她进宫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惠妃说道:“母亲,二婶,上次你们说的,要给二妹妹和三妹妹找人家的事儿,现在如何了?” 进宫总不能没有事儿,这二位关心的是女儿的事儿。两个人的年纪也到了那里了,是该找人家了。 武婉贞也不比她们大几岁,就已经生了孩子了。 阮氏也从自己的女儿武婉柔那里知道武婉婷上次犯了忌讳,刚好被皇上看到了所以被修理的很惨,对惠妃娘娘的能力是知根知底的,见惠妃娘娘这样问,忙说道:“娘娘,我们是找了一些人家,就等着娘娘能定下来呢。” 惠妃忙说道:“婚姻大事儿,是父母之命,你们当父母的,肯定希望子女过的好,如果差不多了,我看看能不能给皇后娘娘求个恩典,给你们下个懿旨。” 才是懿旨啊,没有说到圣旨,云氏和阮氏都有些失望,不过能得到懿旨,也是不错的。 武老太太还要插话,被两个儿媳妇给你一句我一句,就接不上话了,云氏说道:“娘娘婉婷这边,您看御史连大人家怎么样?” 连大人家?这个连大人,李伽罗倒是听皇上也说起过,是个硬骨头,皇上有时候都被他气得不行。 此人刚直,一点儿也不圆滑,做御史那是再好不过了,但是也得罪人。 “他家里的情况如何?”李伽罗问道。 阮氏忙说道:“娘娘,这个我清楚,他们家家底不厚,不过呢,大嫂这边有丰厚的陪嫁给婉婷,也算不得什么了,最要紧的是,连家规定了,男子年方四十无子,方能纳妾,这一条规矩,大嫂估计是想给婉婷找个不纳妾的人家吧。” 这样的人家,名声是好听,可是肯定规矩也严的很。真不知道这个大嫂是怎么样想的。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有些怀疑娘娘了,不过暂时避过去了。 给二婷找婆家呢,不给她们找,她们自己乱来,明面上娘娘是武家的人,到时候出事儿还牵连到娘娘,不如自己掌握在手里,给她找个规矩严的人家,这样的人家,不容易出事儿,但是却能让二婷过的越来越不自在,二婷的性子是那样的,规矩人家,和她是相冲的啊。可是,成了人家的媳妇,就是人家的人了,人家按着规矩教导自己的媳妇,从哪里说,都没有错啊。 正文 第80章 发火 惠妃问道:“这一条倒是不错。”云氏还真是一心为武婉婷打算了,“只是连大人家的孩子品行怎么样?” 对武婉婷,李伽罗觉得,谁娶了她,就是个祸害,不过看这情况,连家还是主动上门的?这有些奇怪了,难道是皇上那边安排的? 云氏微笑着说道:“前不久去连家,和连家太太喝茶,见过那孩子,长得很端正,说话也很温和,臣妇看,确实是不错的。” 李伽罗又问道:“那父亲那边呢,他同意不同意?” 说到这个,云氏就有些犹犹豫豫的,武老太太忍不住了,立刻说道:“这连家穷成那样,把婉婷嫁过去,你这个当娘的也不亏心那,你家老爷找的那些,不都是挺好的,王公贵族,说起来,也给我们娘娘长脸呢,你倒好,一个也看不上,不就是妾室多一些吗?现在谁家没有几个妾室?只要他不宠妾灭妻就好,别的怕什么?不是有我们娘娘在宫里吗?谅她们也不敢过分了!” 原来武正道还给自己的女儿找了那些花架子,中看不中用的,云氏肯定不可以。 李伽罗说道:“我倒是觉得母亲说的这个人家不错。” 云氏眼前一亮,回去后和武大老爷就有交代了。 武老太太听了很是失望,可是她们今天进宫,就是为了这件事的。武大老爷也是让娘娘来拿主意。 云氏心满意足,接下来就是阮氏,阮氏倒是要求高,直接说了好几个,连永昌长公主的儿子都说出来了。 李伽罗问道:“永昌长公主?她不是只有一个长宁郡主吗?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儿子来?” 云氏露出了嘲讽的神色,阮氏脸上不自在,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永昌长公主驸马的儿子,永昌长公主只生了一个女儿,所以给驸马找了个通房,生下来的儿子,其实也算是永昌长公主的儿子。” 见惠妃的脸色越来越不好,阮氏不敢说话了,武老太太反而没有看到,直接也说道:“我觉得也挺好的,那边可是公主府上的,要是平常,哪里轮得到我们家?” “母亲,别说话了。”云氏忙阻止道。 “为什么不能说,这里又没有外人。”武老太太还想再说这个亲事的好处。 惠妃面无表情的说道:“二婶,你知道不知道,这样的身份,连族谱也上不了?永昌长公主是皇家的女儿,哪怕再不受宠,这位驸马爷也是活生生的打脸了,这样的驸马,你确定你要将自己的女儿嫁过去?” 阮氏低头说道:“不是长宁郡主还和娘娘您关系好吗?” “这么说,二婶这门亲事,还是为了本宫好了!既然这样,本宫也没话可说了,二婶尽管去把这门亲事定下,只是以后也别说三堂妹是本宫的堂妹,本宫还丢不起这个脸。” 阮氏一看惠妃发火了,就不敢再说什么,武老太太也发现气氛不对了,想要劝着武婉贞,“娘娘啊,您是不知道你二叔和二婶的为难处,他们现在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的,虽然有娘娘您在宫里,可是你二叔却还是个白丁那,我们也想找个给你二叔捐官的,可是捐的官,顶多就是个七品,别人也看不起啊。” 这就是要来给武二老爷要官来了,李伽罗冷笑。倒是张得开这个口。 武老太太觉得自己的要求很正常,人家皇后娘娘的娘家,不是连她二叔都给封了个郡公吗,她们这边要求不高,只给自己的二儿子封个县公就好了,自己的孙女可是生了三皇子了,这么大的功劳,皇后娘娘还没有生过一个皇子呢。 惠妃淡淡的说道:“没有官职就没有官职,本宫看这样也挺好的,三堂妹如果非要嫁到那边去,本宫也管不着,不过母亲,您可以回去跟父亲说,让他安排分家的事儿。” 这话一出,云氏高兴,武老太太和阮氏吓蒙了,怎么成了这样了?不是在说婉柔的婚事吗,怎么突然就跳到分家的事儿了? “我这个长辈还在呢,怎么就分家了?这不是丢人吗?”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祖父早已经过世,那时候就可以分家,父亲定然不会不养活祖母,母亲,本宫说的对不对?” 云氏忙道:“娘娘说的是,我们这一房是大房,养母亲是天经地义的,就是分家了,母亲也是跟着我们的。” 有娘娘撑腰,只要这二房坚持要把婉柔嫁过去,那就分家,这样最好不过了。 夫死从子,这一点倒是让大家无话可说,因为一个家,当家之主是男人,一家之主已经死了,那么换成的下一代的一家之主,就是武正道,武正道说分家,那绝对没有什么问题的。 如果武正道的父亲还在,他们说分家,那就是不孝了。 阮氏怎么可能同意分家?大房蒸蒸日上,宫里有个女儿,越老越受宠,以后说不定能更进一步,就是几十年抓着也不放才是。哪里可能灰溜溜的给分出去? 分出去,他们就是平头百姓了!今天不过是借着这个由头来暗示娘娘,给自己的丈夫也弄个爵位什么的,也是她亲二叔啊,真不是外人,谁知道竟然碰钉子了。 这位惠妃,再也不是刚到武家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姑娘了,当初自己的女儿说武婉婷的事儿的时候,她还不敢相信,现在她算是信了,如果真的要不如她的意,她肯定会立刻翻脸。 本以为,长宁郡主救了这位惠妃娘娘的命,对永昌长公主的这门婚事是赞同的,没想到她竟然不赞同。 形势比人强,阮氏赶忙保证,绝对不会和这位驸马爷结亲了。 武老太太更是胳膊拗不过大腿,还能说什么? 惠妃娘娘问道:“二婶是怎么想到要结这门亲的?” 娘娘有话要问,阮氏岂敢不说? “是那位驸马爷给我们老爷递了帖子,然后我们老爷想着长宁郡主,于是就来往了,然后说到了儿女亲事,就成了这样了。”其实她也很憋屈好不好,那位根本连庶子也不是,不过想着能和长公主成亲家,那也不错的,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了。 说起来,这位娘娘要是能开口,自己的女儿,连王妃都当得了,可惜她就是不开口,反而让她们自己琢磨。现在不好了,又是对她们不满意了。 “回去了,让父亲和二叔好好的把驸马爷的事儿告诉二叔,也让他心里有数,结亲不是结仇,你们好好想一想。” 把这三个人打发了出去,李伽罗揉了揉眉头,有时候,她宁愿去对付那些狡猾的人,也不想和这些愚蠢的人说话,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是个大坑,却觉得是个好事儿,一脚就要跳下去。 皇上忙完了过来,李伽罗就问了皇上,关于连御史的事儿,皇上点头说道:“是朕提的,连御史那边,朕没有直接说,让信王去跟他说的,朕想了想,觉得连家那样的环境,正适合你那位妹妹。” 连家家里,光家规就有那么厚厚的一本,新媳妇进门,别的先不说,就是要把那家规给背的滚瓜烂熟。背不完,就不能上族谱,而且不畏强权。要不然也不会有连御史这样的人。 这样的人,不站队,谁也没有办法拉拢,皇上对这连御史很是放心。 李伽罗听了只咂舌,这个连家,还真是‘好人家’,武婉婷嫁过去了,估计肯定是要被压得死死的。 她那种性子的人,只有别人听她的,她听别人的,那就是做梦。 可是连家呢,又最重规矩,一个新媳妇,怎么可能让大家听你的?这样以来,估计武婉婷嫁过去,就很长时间出不来了。 李伽罗不厚道的笑了,把这个武婉婷给管起来,以后就闯不了祸,她可不想四处给她收拾烂摊子。 “皇上,您真好!”说的事情,都给办了。 皇上说道:“那你怎么补偿朕?” 李伽罗笑道:“身无长物,只能以身相报了,只是不知道恩人喜不喜欢?” 皇上笑道:“小娘子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本公子怎么会不喜欢呢?” 小六子那边也从冯安这边打听了武家的几个人对惠妃娘娘说了什么的。小六子知道了,刘永全自然就知道了,刘永全知道了,皇上那边肯定也知道了。 不过皇上却只从惠妃这边听到了关于连家和武家的事儿,那武家二房的破烂事儿,一点儿也没有烦着皇上。 皇上想着,惠妃这样的,知道分寸,又不得寸进尺,不怪自己宠她。别的妃子,只要自己稍微有点好脸色对她们,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再不是就是拿娘家的事儿求着自己,不是求官就是求财,或者求饶恕,皇上对这种已经很厌烦。 惠妃从来都没有给自己的娘家求过官,然后这些烦心事儿也没有跟他提过,唯一的那个,还是因为自己撞见了她那个继妹对她无理,然后才求自己给她找个规矩的人家。 就她那个继妹那样对她,也没有想着报复,给她找个不好的人家,反而是害怕自己继妹的性子,会让那嫁的人家难堪。 想的办法,也是只求着自己的继妹被人给改好。 所以皇上乐意把这个事儿放在心里,主动的替她给办好了。至于别的嫔妃,求着办的,他反而觉得很厌烦。 武家的这三个女人从宫里回去,武正道和武正义都在家里等着,看见三人回来了,都急着问情 况,只是云氏是个笑脸,而阮氏是耷拉着脸,武老太太呢,是有些气愤的。 在宫里的时候,武老太太不敢说,回来了,见到两个儿子了,自觉的有依靠,就说道:“当了娘娘了,就忘恩负义,忘记到底谁才是她的长辈了!” 武正道忙说道:“娘,您这话说的是什么?您想要我么武家都陷入危险的境地吗?” 武正义也说道:“娘,以后这样的话少说,娘娘哪里是我们能说的?” 武老太太道:“你们一个二个,都怕她,难道她还能把我们给杀了?除非她不孝!” 整一个人,不是杀了就能成的,到时候让你有苦说不出,脸上还得感恩戴德,这不是很正常? 武正道直接问云氏,“宫里见娘娘,发生了什么事儿?” 听着自己母亲抱怨,是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的。 云氏把宫里的事儿简单的说了一遍,事实上,她的女儿的婚事能得到圆满的解决,她就高兴了,二房的人是擅作主张,怪不得别人。要是能分家就好了,再也不用养活二房这一家子了。 可惜云氏知道,这种想法也就是个想法,二房跟吸血虫一样,哪里会这么轻易的就放开了自i这一房单独的过日子? 就是老太太也不干那。 武正道听了,不看别人,就看自己的弟弟武正义,武正义被看得低下来了头。 武正道说道:“二弟,你怎么和那位走在了一起?那个永昌长公主的驸马,京城里,正派人都不和他在一起,你怎么还想着那婉柔许配给他的儿子?他那个儿子是什么身份? 你以为皇家的人会承认这样的人是皇家血脉?永昌长公主尽管不怎么受宠,可是到底是皇家的公主,皇家的人,会让这种人作为皇家的子孙?你真是昏了头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儿,别说娘娘会让我们分家,我自己都不会和二弟在一起搅合了。” 这个二弟,真是会搅合事儿。 武正义忙急着说道:“大哥,这事儿真不是我主动的,是那个永昌驸马爷找到了我,跟我说的,还说是长宁郡主从娘娘那里听到的,有和永昌公主府联姻的意思,我这以头脑发热,这不就那样了?弟弟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那样了。我对这京城不熟悉,是被那个驸马爷给骗了啊。谁知道那个小子,连族谱都上不了啊,我再怎么混,也不会拿自己的女儿去开玩笑啊。” 武正义痛心疾首,把那位驸马爷给骂的是狗血淋头。 “大哥,娘娘那边,您让大嫂找个机会跟娘娘说说我真不是故意的。“他生怕把自己的侄女儿给得罪了,那以后还不是完蛋了? 武老太太也说道:“说起来,还是娘娘的不是,怎么就不想着给她二叔也找个官做做?老二也是被人给骗了。” “娘,哪里是娘娘的不是?您不要乱说话。”二老爷武正义恨不得把自己的娘的嘴巴给堵上,哪里能说娘娘的不是呢?就是娘娘是错的,也不能说,都是他们的错。 武正道见二弟也是诚心认错,就说道:“这个好说,婉柔的婚事嘛,实在不行了,就找一找我的同年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到时候也是官宦人家的少奶奶,就不要拿着婉柔的婚事再去麻烦娘娘了。” 阮氏虽然心里不服气,可是因为今天在宫里吃了排头,不敢再呛声。 不然又要分家了。 武老太太说话现在基本上那兄弟二人都不听,因为她说的话,实在是太没有意义了。 云氏等二房的人走了,对武正道说道:“二房的人是觉得心里不舒服,看老爷得了个郡公,也想要个爵位呢。” 武正道说道:“等娘娘再进一步,也未尝不可以,老二也太心急了,把娘娘给惹火了,有什么好处?慢慢等吧。早晚有那么一天的。” 他觉得自己的女儿很有福气,就是运气好,看看,上次在围场,那么惊险的,都被人给替了,如今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大福气是什么?还不是那个? 所以武正道现在一点儿也不着急,他就是什么也不做,宫里的女儿都给他做的好好的,他就等着享福好了。 真没有想到,当年自己一心软,让钱氏留下了这个女儿,竟然有这么大的造化,武正道觉得这是上天对自己当初心软的回报。 作者有话要说:武老太太总觉得自己是长辈,是娘娘的祖母,所以就该听她的,要什么给什么。 正文 第81章 杨玉蓉 春耕礼过后,宫里又有了好消息,杨容华怀了身孕。 杨容华本身是威远侯之女,自己的哥哥杨奋在秋猎之后,被封为了御前侍卫,成为了京城里炙手可热的女婿人选。 没错,杨奋虽然年纪都快二十了,可是还是没有成亲。据说是因为杨奋年幼的时候,身体不好,然后找了大师给算命,大师告诫杨奋的父母,此子不易早婚,所以一直拖到现在这里。 宫里的女人,有个好家世,确实是比别人的起点要高,比如选秀后,分封份位,再比如,以后有了娘家的靠山,也能让皇上多看一眼。 杨容华在秋猎过后,很是伺候了皇上很长一段时间。 风头比李伽罗都要盛。 不过那时候,她还没有身孕,所以并没有人觉得能把惠妃给压下去。 但是现在一翻过年,杨容华就怀孕了,杨容华的家世比惠妃可要好多了,父亲是侯爷,哥哥如今是皇上的近臣,这两个,都足以让大家嫉妒了。 杨容华怀孕后,皇上知道这个消息,高兴的立刻就封了杨容华为从三品的充媛,另外还赐了号为‘德’,变成了德充媛。 同样的充媛,一般有赐号比没有赐号的,总是要高那么一等,虽然品级是一样的。 这样以来,李伽罗这边倒是眼光没有那么多了,李伽罗也乐得自在,有人吸引这宫里女人的眼光,总比只盯着自己一个人要好。 秋猎疯马事件后,李伽罗没有升份位,不过是赏了许多奇珍异宝,现在长春宫的库房都快堆满了东西了。 李伽罗有时候抱着三皇子和他开玩笑,说是连给他娶媳妇的钱都有了。 德充媛的一下子崛起,直接告诉宫里的女人,谁受宠都有可能,没有人一辈子都受宠,所以赶紧的,生孩子吧,只有孩子才是最要紧的。生了孩子,就能生份位,这个多实在啊。 如果有幸能生下皇子,那以后一辈子的依靠也就有了。 看看静妃,看看惠妃,再不济看看李容华,李容华可是宫女出身,但是就因为生了大皇子,如今都是容华的份位,家里的人也一下子得道升天了。 听说李容华家里原来就是在乡下种田的,如今在自己的家乡,谁还敢小瞧啊。 德充媛的明华宫,如今又成了宫里人气最旺的地方,连太后都亲自过去看望了的,这可是只有赵皇后怀孕的时候,有的待遇。 王太后作为长辈和太后,一般都是别人去慈宁宫见她,很少有她去见这些妃子的。 可见德充媛的受宠程度。大家也很少想起惠妃娘娘的受宠程度了,因为太后娘娘在惠妃怀孕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到过长春宫嘛。 只要德充媛生了皇子了,那么四妃之一就肯定是她的了,说不定就是德妃了,不然,皇上为什么会封号‘德’? 李伽罗因为现在份位比德充媛的要高,所以就是送贺礼,也不用亲自去。让人过去送就成了。 不过王太后这么一弄,大家都不好意思,只让宫人去送东西。 但是赵皇后却让人吩咐了,德充媛怀孕,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所以大家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主要是份位比德充媛高的过去了,德充媛还要起身行礼,那样也对她的身体不好。 赵皇后是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才找皇上商量的。 皇上听了,自然就答应了。 虽然外面说,惠妃这边失宠了,可是事实上,每天皇上也会到长春宫这边,看看三皇子,然后一个月也有好几天留宿的。 李伽罗对这个倒是不在意,宫里的女人本来就多,可惜皇上只有一个,有时候心里还为这位皇上觉得累的慌,要应付那么多的女人。而她呢,男人只要应付他一个就成,至于女人嘛,大家就各凭手段了。 自从出了金桔事件,皇上就不让这边再摆什么盆栽了。主要是怕三皇子被人给不知不觉的害了。 每天的请安脉,长春宫这边从来都没有少过。 皇上倒是不至于问李伽罗,是不是吃醋了,这也不像是他的性子,作为皇帝,宫里的女人都是他的,他也有权利享受。 对李伽罗,他是比别人喜欢一些,但是也只是喜欢一些,远远谈不上爱之类的。 对一个皇上说爱,那简直是笑话。 他只做他觉得应该做的。德充媛这边,杨奋是个可用之才,威远侯也对社稷有功。升德充媛的份位,也是恰逢其时。 对德充媛,这里面参杂了很多利益关系,对惠妃这边嘛,就很少了,总之,在长春宫,他比去别处过的舒服,不用紧绷着神经。也不用担心惠妃会拐着心思给自己的娘家谋福利。更不用担心惠妃会挑拨离间的对付宮妃。 说起来,上次的疯马事件,他对惠妃的赏赐还是太轻了。本来生了洛儿,就要升她为淑妃的,只是后来母后那边不同意,他那时候,也不想因为这个事儿,和母后闹了别扭,所以就改成了惠妃。 这次的疯马事件,只查到了陈淑仪,但是他一知道肯定不单单是陈淑仪,不过为了平息这个事儿,他又给按下来了。就想着用别的补偿。 惠妃却主动给推辞了。想着别的女人,如果受了委屈,肯定是想方设法的在自己面前撒娇要好处,当然,他并不是说,惠妃不会撒娇,但是确实恰到好处。 让自己从来不为难,所以他在长春宫就是很舒服,也不打算在长春宫再安排人住进来。这也算是他的一点儿私心吧。 这天,皇上在长春宫和三皇子享受了一下天伦之乐,又和惠妃下了一盘棋,正要在长春宫安排午膳的时候,就看见刘永全过来禀报了。 皇上头都不抬,直接说道:“外面有什么事儿?” “皇上,”刘永全看了一眼惠妃娘娘,“德充媛那边的人过来,说是充媛娘娘有些身体不适。” 李伽罗忙说道:“皇上,您去看看吧。臣妾这边要照看洛儿,就不过去添乱了。” 刘永全心道,看惠妃娘娘多懂事儿,主动开口,也不让皇上为难了。 有些嫔妃,要是有惠妃娘娘这样得宠,听了这消息,指定是不高兴了,说不定还要说德充媛的哦坏话,什么装病争宠之类的。 德充媛的人,直接到长春宫来叫人,这跟劫胡没有什么区别。一般人为了那口气,也不会放皇上那么顺快的走的。 皇上就说道:“朕先过去看看,过会儿就过来用膳。” 惠妃忙说道:“皇上,德充媛不舒服,您就多陪陪她,中午的饭,也在她那边陪着她吃了,臣妾这边早就饿了,您还要臣妾等那么长时间那。” 皇上听了笑了,“感情爱妃是想撵朕走啊。朕还偏偏就是要在爱妃这里用膳了。” 两个人打了一会儿嘴仗官司,终于把皇上给送走了。 李伽罗赶紧让人摆饭,她刚才可真没有说谎,早上没有吃多少,真是早就饿着了。皇上在这边吃饭,她好歹也要矜持一些。哪里有自己吃饭自在痛快? 所以,德充媛想要皇上过去,那就赶紧过去吧,她这边求之不得。 琥珀笑着说道:“这宫里,也就是主子这里,巴不得皇上早早的离开了。” 李伽罗笑着点头,“你说的对,你主子我现在连孩子都有了,皇上来不来的,有什么关系呢。” 虽然是玩笑话,不过却不是随便说说的。至于想要皇上的真心,那就和王贤妃一样,是个大傻瓜了。 皇上来到了明华宫,太医已经给德充媛看了,说是动了胎气,以后要小心养着。 皇上问明华宫的人,发生了什么事儿,这才知道,原来是下面有个美人,身上熏的香,德充媛闻了,当时就有些不舒服。 皇上说道:“让皇后把这件事儿处理好了。” 不过是个美人,平时这宫里的女人都会在衣服上熏香。闻着不舒服也是有的。告诫一番这个美人就成。毕竟谁也不会傻到专门用那种有害的熏香过来看望德充媛的。 德充媛见到皇上,就有些红了眼圈,“皇上,都是臣妾不好,臣妾差点就害了自己的骨肉。” 皇上说道:“这次是个意外,以后小心些就是了。你好好养着,不要让朕担心才是。” “嗯,臣妾记住了,皇上,惠妃娘娘不会怪臣妾吧。”德充媛小心翼翼的问道。 皇上说道:“她怪你干什么?” “皇上本来在惠妃娘娘那边好好的,臣妾不懂事,让人把皇上叫来了,惠妃娘娘也喜欢皇上,会不会以为臣妾是故意的?臣妾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实在不舒服了。”德充媛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臣妾害怕。” 皇上忙哄着说道:“爱妃不要怕,这次的事儿,只是个意外,以后朕让皇后跟她们交代,没事儿 就别过来这边了,你好好养胎,朕也会过来看你的。” “皇上对臣妾真好,您下次见了惠妃娘娘,跟她说一说,臣妾真的不是故意把皇上叫过来的,要是惠妃生气了,等臣妾生了孩子,会亲自给她道歉的。” 德充媛说着眼圈又红了,皇上倒是没有说什么,只让德充媛的人好好的照顾自己的主子,又陪着德充媛用了午膳,然后去乾清宫处理政务去了。 刘永全每次来到这个明华宫,心里就别别扭扭的,实在是,德充媛这个性子啊,让人怎么说呢? 好像眼泪特别多。没错,就是这个。 为什么皇上最开始选秀后,对这位德充媛很喜欢,然后过后就没有以前那么宠幸了呢? 就是因为这位德充媛的这个爱流眼泪的性子。 皇上以前不知道,可是经过了一段时间,怎么可能不知道,慢慢的来德充媛这边的次数就少了。 进宫本来是个好事儿,你这动不动就哭的样子,实在是不讨喜啊。 要不是她是威远侯的女儿,估计皇上就不会给她面子。 皇上本来在前朝上朝的时候,各种烦心事儿都有,来到后宫,就是为了放松的,结果呢,你眼泪掉的这么多的,皇上开始是新鲜,哄哄你,那是当作情趣,可是时间久了,任谁也会不耐烦了。 德充媛的这个性子,明华宫的宫人们倒是知道,可是当下人的,如何说主子的不是? 而且,女人柔柔弱弱的,在外人看来,也是能让人怜香惜玉的。皇上看见了,不是还哄了的? 至于没看见的,那是因为皇上很少来明华宫了。 本来刘永全还以为这位德充媛在被冷落的一段时间里,已经想明白了,不再和以前一样眼泪不值钱,谁知道这一怀上了,皇上对她好起来了,她又开始了。 不过,这位德充媛学会拐弯抹角的说别人的不是了。如果当时惠妃真的不高兴了,她这话说出来,不是让皇上对惠妃的印象不好了吗? 平心而论,刘永全觉得惠妃娘娘的性子,比这位德充媛要好的多了。 哪怕他现在不算个男人,但是也能站在男人的角度想事情,是个男人,除非是那种特别温柔的公子哥,会好声好气的哄着这位柔柔弱弱的德充媛。 但是皇上是什么?刘永全跟着皇上的日子可是久的,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公子哥啊。 不过,刘永全觉得自己还是闭嘴,他也没有必要去提醒这位德充媛,或许自己去提了,她还以为自己是看不得她的好呢。 明华宫这边,德充媛问自己的宫女香芜,“赵美人那边,皇后娘娘有消息了吗?” 赵美人就是今天身上熏了香,然后让自己胎气动了的那个美人。 德充媛不相信这位赵美人是无意的,肯定是自己心怀鬼胎,想要把自己的孩子给弄掉。 不是她,也是别人接着她的手,想把自己的孩子给弄没有了。 德充媛在家里是千娇万宠的嫡女,上面有个有能耐的世子哥哥,她又是独女,家里父母也关系好,姨娘倒是有两个,只是也没有生下庶子女,她母亲在后宅是说一不二的,因为夫妻恩爱,后宅就没有那么多的龌蹉事儿。从小经历的也少。 本来她母亲是准备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给她嫁过去的,凭着她的家世,一般人还不敢欺负了她,她自己的嫁妆也很丰厚,绝对是嫁过去在婆家就能过上安安稳稳的幸福的小日子。 只是德充媛却见到了微服找自己父亲的皇上,从那个时候起,她的一片心就落在了皇上的身上,别人谁都看不进去眼里。 在能定亲的时候,也没有点头,直到下旨选秀,她终于得偿所愿的能去选秀了。说服了母亲,然后让母亲又劝了父亲,德充媛杨玉蓉就顺利的进入了选秀,成为了一个秀女。 凭着她的家世和容貌,她很快的就选进了宫,而且份位还不低,直接就成了侧四品的容华,除了那王雨露是个婕妤,稍微比她高了一品,左清和她一样高,其他的谁都没有她的品级高。 而且,皇上让新晋的秀女伺候,最开始也是她,那时候,她觉得自己进宫真的是太对了,皇上早晚会喜欢她的,这只是时间问题。可是随后,皇上的女人那么多,就是秀女们都有三十个,她伺候皇上的次数就渐渐的减少了,知道最后,一个月一次也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德充媛是‘梨花带雨’的典型代表啊。 正文 第82章 柔妃 杨玉蓉的眼泪更多了,当初母亲教导她的话也在脑海里。 她那时候多失落啊,她恨过很多人,包括王贤妃,包括皇后,最后恨的都数不清了,她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只能被遗忘在角落里。 好在家里人知道了她在宫里的情况,自己的哥哥又争气,在秋猎上得了皇上的看重。 随后皇上果然又重新宠幸起了自己,如今她还怀有了身孕,比那惠妃更受宠。惠妃再怎么样,娘家也不争气,听说到现在连个差事都没有安排,在家里闲置着呢,可见皇上一点儿也不想重用那武家,也就是惠妃的娘家。 而自己的娘家呢,都是有本事的,就凭这一点,她就比那惠妃要强多了。 只盼着自己这一次能一举得男,到时候,就是赵皇后也得让着自己一分。 她的家世一点儿也不比皇后差,如果能生下皇子,以后是什么样,还说不定呢。 就是太后娘娘,不也亲自来看望自己了吗? 唉,可惜,皇上还有那么多的女人,不能天天陪着自己,但是现在的皇上对自己多好啊。 等以后自己生了皇子后,肯定会对自己更好的。 而赵皇后这边,皇上让这次的熏香事件,让她去查,赵美人早就吓的有些傻了。 她也是这次选秀出来的,但是一点儿也不受宠,两年多了,皇上连她是谁也不知道。 这次德充媛有了身孕,因为大家都要跟着过去贺喜,她尽管身上没有什么好东西,也是要跟着去的,不然让德充媛知道自己不去看望,以后给自己使绊子可怎么好? 赵美人没有赏赐,最初的赏赐,也是初次侍寝,然后皇上按例赏的,到现在已经快用的差不多了。 宫里的女人在宫里不受宠,份位又低,很容易让人欺负。 她现在吃饭的时候,让人去御厨房拿,都是等到后面,饭菜都冷了,连给人打赏的钱都快没有了。 虽然每个月都会有月例银子,但是那些哪里够啊。 既然说了宫里的女人多,那么每个月都有过生日的,不受宠的,生日过了就过了,不去送东西,也说的过去,但是那些份位高和受宠的呢?不送就不可以。 有时候实在是捉襟见肘了,只能跟别人借,等下个月来了月例了,再还回去,就这样,虽然每个月都有月例银子,可是赵美人手里就欠了很多外债了。 所以,要是有人能接济接济她,她肯定不会推辞的。 “赵美人说,这熏香是柔妃娘娘宫里给她的,她拿了就用了。”春莺把问的结果告诉了赵皇后。 而太医已经查了,这赵美人衣服上的熏香确实有不正常的东西,这个不正常,就是指能使人滑胎的药物。 赵皇后头疼,每次这宫里有人怀孕,就有人开始搞鬼了。 虽然她本人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是谁让她是皇后呢,不得不管这些事儿。 皇上让她查,是对她的信任。 如果哪天皇上不让她查了,那她这个皇后也快做到头了。 幸亏这宫里的事儿,不像内宅的事儿一样,主母一个办不好,就是失职,宫里的女人,各有各的人脉,不是她一个皇后能够完全管的了的,皇上还不至于说她这个皇后无能,把后宫管的是乱七八糟。 从有皇宫开始,这宫里争斗就不断,没有说因为皇后无能,没有把宫里的人管好,就要废了皇后的。 赵美人身上没有什么东西,连熏香都是内务府发的给宫里的嫔妃最不好的,她自己得了柔妃那边递过来的好东西,自然是想用上,然后才能出去,免得被人闻着了瞧不起。 赵皇后说道:“怎么和柔妃又有关系了?” 柔妃是东宫里的老人,虽然没有生过孩子,可是性子温顺,资历也老,所以后来升上了柔妃。 春莺道:“赵美人是柔妃景和宫的人。” 赵美人住在景和宫,一宫之主就是柔妃。 要说柔妃能给赵美人熏香,这也说的过去,赵美人此人一点儿也不受宠,一宫主位给自己宫里的美人送东西,也是正常。 不过赵皇后倒是不觉得,这事儿,是柔妃做的,因为这个熏香经手的人太多了,首先就是内务府。 然后柔妃宫里的人,还有赵美人身边的人。 赵皇后说道:“请柔妃过来一趟。”这事儿还是讲清楚了为妙。赵皇后也不想接着这个机会随便冤枉人,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这两个人,威胁不到自己的后位。 柔妃是个温柔的美人,见到赵皇后,行了礼,柔妃已经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儿了,倒是也不慌张,毕竟在这个宫里呆了这么长的时间。 “回禀皇后娘娘,赵美人那边,臣妾是送过她一盒熏香。”柔妃倒是也干脆,直接就承认了,这样反而显得坦荡,“臣妾自己也在用,也没有用完,臣妾请娘娘派人去取过来,让太医也看看,是不是有问题。” 赵皇后说道:“这样也好,来人,去柔妃和赵美人处,把她们两个所用的熏香都找出来,让太医看看,是不是都有问题。” 赵美人那边,还一直跪着,赵皇后说道:“赵美人起来吧。”事情还没有出来,什么都不能确定。 太医检查了送来的一模一样的熏香,然后告诉皇后,这两盒熏香里都有问题,都掺杂了红花,麝香等物,长期使用,就能导致不孕。 赵美人吓呆了,柔妃听了失魂落魄,对赵皇后说道:“娘娘,臣妾用了这种熏香好多年了,是不是臣妾一直没有孩子,就是因为这个?到底是谁这么狠毒,想了这么个法子,让臣妾失去了当母亲的权利?” 赵皇后忙安慰说道:“柔妃你先不要慌,让太医好好给你把把脉,事情还没有定论。” 柔妃凄惨的笑道:“臣妾以前就被诊断为不易受孕,现在就是诊脉了,还不是那个结果?臣妾只以为是臣妾自己身子骨不争气,原来,还是别人惦记着臣妾呢。” 这件事情就闹大了,皇上也知道了,让人去景和宫搜了一遍,却没有发现别的东西有此类的药物。 别的宫里的熏香,也查了,却是一切正常。 “皇上,这事儿,臣妾觉得,倒不像是内务府办的,内务府采买这些东西,都是成批成批的,如果是这一批都有问题,那么大家都应该有,现在却只有柔妃和赵美人的两盒有,所以臣妾认为是宫里的人干的。” 赵皇后分析了一番,皇上问道:“宫里的人办的?那么到底是谁?” “皇上再给臣妾几天时间,臣妾保证给皇上一个交代。” 皇上说道:“左不过是这些人,皇后并不需要给朕一个交代,朕只需要结果。”他前朝的事儿都忙不完,回到后宫,还这么多的事儿。 本来担心是宫里的女人都受了影响,现在查出来,只有柔妃和赵美人,也就没有什么了。 只是宫里的内侍和宫女,是该好好敲打敲打了。 至于柔妃说的,她不能怀孕,是因为别人以前就暗害了她,时间隔了这么久,就凭着这个熏香,谁也不能断定。 而且当初没有找出来,现在隔了这么久说事儿,不足以信。 “娘娘,娘娘,柔妃宫里的宫女品香求见娘娘!”春莺过来禀报道。 皇后看着皇上,皇上说道:“后宫之事儿,你这个皇后做主,朕还是那句话,等着结果。” 皇上不管这些事儿了,直接走了,皇后对春莺说道:“把品香带过来。” 品香是个很美貌的宫女,见到了皇后,直接就跪下来了,“皇后娘娘,奴婢是来认罪的。” 赵皇后淡淡的说道:“认罪?你何罪之有?” 品香一点儿也不慌张,说道:“柔妃宫里的熏香是奴婢在里面下了东西,而赵美人那盒熏香,也是奴婢拿过去给赵美人的。” “你可知道,你说了这些话,结果意味着什么?”赵皇后说道:“本宫不想听假话。” “皇后娘娘,这种事儿,还有必要上赶着承认吗?奴婢既然做了,就没有想着要让别人替罪的。 要不是这次赵美人喜欢显摆,差点坏了德充媛肚子里的孩子,奴婢也不用到皇后娘娘这边认罪了。既然已经查出来了,景和宫的宫人们都会被牵连,奴婢一人做事儿一人当,何必牵连别人?” 赵皇后说道:“你倒是有担当,只不过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事儿不会发现,你还是要继续?” 品香点头,说道:“是,奴婢是还要继续。” “大胆!是谁指使你的?从实招来!” 品香淡淡的笑了,“皇后娘娘,奴婢们只是奴婢,没有那么多的心思,而且,奴婢并没有任何人指使。这种事儿,在别人看来,是有些困难,但是奴婢是柔妃的贴身宫女,办这样的事儿,容易的很。加上奴婢在宫里这几年,要弄些这样的药,也不是那么困难。所以,何必让别人指使?” 赵皇后道:“这么说,你和柔妃是有仇了。” “皇后娘娘圣明,奴婢是和柔妃是有仇!”品香承认的彻底。她今天来,就没有打算活着回去的,人都不怕死了,别的还怕什么?而且临死之前,揭穿柔妃那个伪善的面孔,她不知道多高兴呢。 只是可惜了,皇上不在,刚刚听说皇上还在皇后这边的,却已经走了。 “什么样的仇值得你这样,你要知道,给嫔妃下药,是要牵连到自己的家人的。本宫记得你是柔妃娘家的家生子,你的家人都在柔妃的娘家。” 为什么大宫女都是妃子们从自己娘家带来的,那是因为不仅从小认识,而且她们的家人都在妃子的娘家手里,更是容易控制一些。 赵皇后倒是奇怪了,这柔妃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让这位品香竟然对自己的主子下手了。 品香说道:“奴婢的家人,现在全部都没有了,一个也没有了!但是柔妃娘娘却跟奴婢说,她们现在过的都很好呢,如果他们是生病过世了,奴婢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偏偏是因为柔妃娘娘的哥哥看上了奴婢的嫂子,强抢不成,就把奴婢的哥哥给害死了,奴婢的嫂子因为不堪受辱,怀着身孕也撞死在柔妃的哥哥面前,奴婢的爹娘因为不堪忍受独子和儿媳妇还有孙子的死亡,都生了重病,可是就这样,柔妃的家人还不放过奴婢的父母,直接把他们给扔到了外面去,数九寒天,就那么活生生的冻死了!奴婢该不该恨柔妃?” 赵皇后听了说道:“这些事儿和柔妃没有关系,你家里也是家生子。” “奴婢就知道娘娘会这样说。也对,奴婢是家生子,奴婢的家人就该生死由主子,一点儿都反抗不得。哪怕是奴婢知道了自己家人的悲惨遭遇,也只能埋在心里,然后继续忠心耿耿的服侍着主子。可是奴婢虽然是个下人,但是也是人,奴婢也有感情,也是娘生爹养的,不是石头缝里出来的,况且,这些事儿,柔妃才是罪魁祸首,她就是想奴婢了无牵挂的服侍她一辈子,所以在知道奴婢想要奴婢的家人脱籍出去的时候,就故意给了她哥哥一个消息,说奴婢的嫂子是个美人,然后才有了后面的事儿。奴婢难道不该恨柔妃?” 就为了留住一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把人家的家人都给害死了,还瞒着不说,只对人说,是得了瘟疫死了。这种主子,奴婢难道就不能反抗? “奴婢没有她那么狠心,既然杀不了她,那么让她永远也生不了孩子,总可以吧。她杀了奴婢的嫂子的孩子,奴婢让她永远也生不了!柔妃娘娘平时多么的温顺和温和,可是她一生起气来,把我们景和宫的人非打即骂,不说别人,就是奴婢,胳膊上就被她掐的,永远没有正常的时候。 ”品香露出了自己的胳膊,那上面青青紫紫,真是没有一块儿好肉。 春莺看了,都有些疼了,真是没有想到这位柔妃娘娘,背后是这样的人。 她也是奴婢,要是有个主子也是这样对待她,她绝对会反抗的!更不用说,这种灭全家的仇了。 “至于赵美人,她也是一个样子,对着自己的奴婢,非打即骂,奴婢看不过眼,所以就给了她一个熏香,不然她以后发达了,说不定更害得人多。奴婢说了这些,心里也没有什么事儿了,奴婢只盼着来生,再也不为人奴婢,哪怕是缺衣少食,也不当这劳什子的奴婢了!”品香说着说着,嘴角就流了血出来,赵皇后一看就糟糕了,忙喊道:“快去叫太医!” 只是到底晚了,品香来之前就已经服了毒,她把这些事儿说出来,就是想让柔妃在她死后也不得安生,让大家都知道,这个柔妃平时是多么的伪善。以后她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而赵皇后还有事儿没有问出来,比如,品香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家人是被柔妃给害死的,就凭着她一个宫女,哪里有那么容易得到这个内幕?绝对是有人帮了她一把。 但是现在随着品香的死亡,一切都无影无踪了。 品香了无牵挂,什么都说了,但是在内室听着的柔妃却面无人色。 事实上,在品香过来之后,赵皇后就把柔妃和赵美人都给叫了过来,要听大家一起听,连皇上这边都留了一个小六子。 小六子听了,自然对这柔妃没有什么好感,他也是奴婢,天然的对同样是奴婢的品香有着同情心。 “皇后娘娘,这奴才是说谎啊,她是想陷害臣妾,臣妾根本没有啊。” 这个该死的品香,没想到竟然是她,把自己害成这样,枉费自己以前那么信任她! 如今连皇后都知道了,她以后在宫里还怎么过日子? 要是皇上知道了,不行,皇上不能知道,她已经成了受害者了,但是皇上想知道,她能拦得住吗? 当然是拦不住,柔妃觉得自己就跟被人剥光了衣服,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围观一样,恨不得立刻就把头埋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柔妃内心就是个虐待狂。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反咬了她一口! 正文 第83章 心魔 皇上自然是知道了,小六子是不会给这种人隐瞒的,结果,柔妃被降为了婕妤,从景和宫的主殿搬了出来,并且被禁足一年! 要不是皇上看在她也是受害者的份上,估计惩罚比这个更严重。 因为景和宫柔妃那边的人,个个身上都有不同的伤,特别是宫女,都是柔妃不顺心了,给打的或者掐的。 看上去柔情似水的女人,背地里竟然是个变态的虐待狂,还有着狠毒的心思。 这位婕妤娘娘估计以后很难再得到皇上的宠幸了。加上她以前对这些下人的不好。在宫里的日子,恐怕会更不好了。 因为伺候她的人,可都是下人。 柔妃的事儿,在宫里不是什么秘密了,皇上也没有刻意为这个女人隐瞒,或者还是让大家都知道的意思,或者还有那些宫人们的可以传出来的意思。 要知道,得罪了宫人们,尤其是大部分的宫人们,那下场真是不好受的。 这位前柔妃,真是犯了众怒了。 德充媛说道:“真没有想到,她竟然是个装模作样的女人,还差点因为她,害了本宫!” 德充媛对品香这个宫女也是不待见的,因为你害人归害人,却差点害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你的罪过了。 德充媛觉得难堪的是,以前还想着这宫里,也就是柔妃能和自己性子相同了,没想到现在直接打了脸了,这个柔妃就是个伪君子! 袁淑华过来长春宫,对李伽罗说道:“景和宫那边的宫人们都打散了,有一个分到了我那里,真是可怜见的,听白兰说,连后背都有烫伤的痕迹,是用香给烫的,你说她怎么能下的去手。” 李伽罗心道,这就是祖父说的,心有问题,通过虐待别人得到愉快。 其实这宫里,还真是不少和柔妃这样的人,只不过那些人做的没有柔妃这么严重罢了。 主子惩罚奴才,有的人就是喜欢自己动手,据说宫里宫人之间,不是存在资格老的欺负资格小的,那惩罚人的花样,是各种各样。比刑部的刑罚还要多。 但是一个当妃子的,这样对待奴婢,就太让人觉得心里膈应了。 李伽罗想起了自己有一次在御花园里,看到一个宫女在角落里偷偷的哭,那个宫女,就是品香吧。 随即,李伽罗又觉得自己可笑,她怎么会有同情心呢。所以算了吧,品香通过自己的手段,报复了自己的主子,虽然经过是惨烈的。但是总算是让柔妃得了一些报应了。 王雨露的祥和宫,王贵嫔看着跪在地上的闵公公,说道:“闵公公,你大胆!谁让你去做这件事儿的?” 不过是个柔妃,动了也没有什么用。现在是把柔妃给打下去了,但是这柔妃早八百年都不受宠了,还是个不能生的,有什么用? 这次闵公公瞒着自己,做出了这个事儿,让王雨露很是生气。 去年的时候,她本以为自己的父亲能够再立功,然后自己的份位也能升一升,结果却大失所望,父亲那边没有动静,这边翻过年,倒是这杨玉蓉得宠了,现在还有了身孕,风头把别人都给逼下去了。 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闵公公跪着说道:“娘娘,奴才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娘娘好,而且还和娘娘不相干。您看一看,那德充媛是不是就动了胎气了?” “只不过动了胎气,有什么大不了的?本宫觉得你一直在利用本宫,达到你背后主子的目的,你简直是放肆!” “娘娘,奴才说了很多次了,奴才背后并没有什么主子要是有主子,奴才怎么可能还饶了那么远,迂回的想了这么个法子?娘娘您看,这次是不是怎么查也查不到娘娘这边?” “这些都甭给本宫说,本宫告诫你,再有下一次,本宫不管你手里有没有本宫的把柄,本宫都要把你赶出去。大不了本宫不当这个贵嫔了。” 闵公公立刻说道:“奴才都听娘娘的,这次就是被人查到了,奴才也会一力承担,绝对干系不到娘娘什么事儿,奴才都已经打算好了,真的要查到奴才身上,奴才就说,奴才的主子是别人,就是为了陷害娘娘。” “好了,这个话就少说了,你以后别给本宫来个欺瞒不报就成了。本宫问你,你是怎么和那品香联系上的,你怎么知道品香和那柔妃有仇?” “娘娘忘了?奴才以前是慈宁宫的人,慈宁宫以前王贤妃来的最勤快,奴才就碰到了王贤妃的人和品香接触,那时候柔妃还很受宠,王贤妃正把柔妃恨得不行,王贤妃虽然不够聪明,可是等着给她出主意的人就多,这就有人查到了柔妃身边的大宫女品香的家人有问题,之后就找了机会告诉了品香。品香本来就等着自己的家人脱籍了,她也没有牵挂的在宫里服侍柔妃,谁知道竟然得了这么个结果,至此对柔妃就恨在了心里,她从那时候就给柔妃的熏香里下了药。 王贤妃之所以并没有找这个柔妃的茬,也是因为知道了柔妃以后生不出孩子来。这次是因为品香看到了赵美人虐待景和宫的宫人,她一生气,就想法子把柔妃的那种熏香给了赵美人。奴才在宫里这么多年,像赵美人这样不受宠的低等嫔妃,有了好东西,自然不会放着,肯定要用上,加上皇上去明华宫也去的次数多,她肯定也抱着说不定皇上就会看上我的心思,迫不及待的用上了曾经受过宠的柔妃给的须向,希望能一举成功。 谁知道她用的多了,德充媛的身体又弱,才一次,就被弄得动了胎气。其实,如果赵美人能每次少一点,就能让德充媛不知不觉得就把孩子给流掉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连柔妃都是用了好长时间才渐渐的不能生育了的。”闵公公嘴里说着可惜,可是心里一点儿也不是那个意思。 王雨露说道:“你这样,就不怕品香把你给说出来?” 闵公公道:“奴才算好了,品香既然能给景和宫的宫人出气,自然是个讲义气的,对于奴才这个帮着她的,她自然不会出卖,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是奴才在帮着她,奴才只是让那名声的内侍和她联系的,品香的性子,既然已经决定说出来了,就不会给自己留后路,事实上,品香也确实是那样做了。” “本宫问你,品香的毒药是不是你给她准备的?”王雨露问道。 “娘娘,这个倒不是奴才准备的,不过品香早就存了死心,早就准备了,奴才只不过是帮了她的忙。” 王雨露听了,对闵公公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只是这样的人,如果反咬自己一口,那也是很疼的。 但是越是这样的人,当一把刀用起来,越是顺手,当然前提是这把刀要听话。 王雨露说道:“闵公公,本宫承认你能力不错,只是你这次,却对本宫一点儿忙也没有。德充媛生不生孩子,多的是人对付她,本宫何必脏了手?” “娘娘,”闵公公笑道:“这个后宫,要是按照娘娘的想法,那就是没有什么烦恼了,因为大家都觉得,对方有的是人对付,我就等着坐收渔翁之利了。奴才一直觉得,主动出击,比坐着等要好的多,奴才就是看娘娘是个这样的人,所以才对娘娘钦佩的。与其等着别人,还不如自己掌握在手里想要别人生就让别人生,想要别人死,就让别人死!这才是上位者该有的手段!而且,这种手段只会伤害到别人,不会伤害到自己,还能祸水东引。” “祸水东引?你的意思是?”王雨露问道。 “娘娘,宫里最不希望德充媛生下皇子的是谁?”闵公公问道。 “自然是同样有皇子的人!”王雨露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就对了,娘娘,宫里有皇子的有三个,大皇子的生母李容华,不过是个宫女出生,大皇子的身体也不好,皇上也不会看重。二皇子的生母静妃,原来还挺受宠,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被皇上所不喜,加上二皇子从生下来,就药没有断过,唯一身体健康的,母妃又有宠的,就是三皇子的生母惠妃了。 所以,现在最担心德充媛生下皇子的就是惠妃了,德充媛一旦有个什么事儿,她最先怀疑的也是惠妃了。德充媛的娘家显赫,惠妃又有三皇子,让这两个人对起来,岂不是省了很多事儿?虽然这次是不成的,跌倒的是柔妃,可是次数多了,这两人总有一次要给对方下死手的,而娘娘您,就成为背后的推手,让她们生就让她们生,让她们死就让她们死,这种感觉,才是最痛快的,哪怕是皇后,都没有这样痛快过!” 不得不说,闵公公很能煽动人心,王雨露被他说的心动了。 可是这种被人控制住的感觉,却让王雨露很不喜欢。 虽然明知道闵公公有问题,可是却不得不跟着他的步子一步步的前进,除了自己有把柄在他手里,更为重要的是,闵公公所做的事儿,完全附和王雨露的心思,王雨露也就暂时不去想,这闵公公背后的人是谁了。 有时候还会想,如果真的有这个背后之人,那么这背后之人找到了自己并且这么偏帮着自己,或许是自己的福气呢。 当然,要是这闵公公做了任何对不起自己的事儿,她也绝对不会轻饶的。 只是,到目前为止,闵公公一点儿也没有做对不起自己的事儿,反而都是自己想办的事儿,他给办了。 王雨露让闵公公下去了,大宫女白菊进来了,见主子沉默不语,也就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白菊,你说闵公公这样的人,最喜欢什么?”王雨露问道。 白菊想了想,还真是想不到闵公公喜欢什么。 “你也不知道是吗?”王雨露笑道:“什么都不喜欢的人才不正常,一个人怎么能无欲无求呢,除非他不是人。白菊,本宫想给闵公公找个伴,你觉得谁合适?” 白菊一听懵了,找个伴是没事意思,她绝对能听得懂,这宫里的太监,有些喜欢找对食的,也是想在这宫里,能找个人相互安慰了。只是那样的内侍和宫女,也是两厢情愿的,真要主子配对的,反而过的不好。 主子让自己说,她说谁都不合适,难道要说她自己?不,这绝对不行,闵公公一大把年纪,心思又狠毒,她真的不想那样。 “主子说谁合适就是谁合适,奴婢们是主子的奴婢,自然是一切听主子的。”白菊说道。 “算了,本宫还是不造这个孽了,本宫和那柔妃可不一样,从来不逼着自己的下人做不乐意的事儿,等着闵公公自己跟本宫提的时候,本宫再给他做主吧,说不定闵公公自己都不乐意。”王雨露笑着说道。 白菊松了一口气,只是接下来又提了一口气,闵公公见得最多的宫女就是自己,万一他看上了自己,要跟主子去说,那自己怎么办? 白菊想着,以后少和闵公公接触了,免得被他看上了,自己一辈子就毁了。 “皇上,德充媛那边身体不舒服,请皇上过去一趟。”皇上在李伽罗这边用膳,明华宫那边的人又过来请皇上过去。 这样的事儿弄了好几次了,每次李伽罗都是最先开口让皇上过去,从来不让皇上为难。 只是这样一来,那边德充媛估计以为皇上能丢下惠妃,直接到她的明华宫去,肯定是自己比较得宠一些,要不然怎么能丢下惠妃跑到自己这边呢? 因为这样的事儿,宫里的女人,有些风向就变了,来长春宫这里的人就更少了。 觉得以后这位惠妃肯定是斗不过德充媛的,不然皇上怎么一次又一次的舍了惠妃而到德充媛这边呢。 李伽罗这要说让皇上先过去,皇上就坐着不动,对刘永全说道:“找个太医给德充媛好好的看看,到底是什么毛病?太医院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连德充媛的毛病都治不好,朕看这以后太医院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皇上觉得这种事儿,一次两次的还是情趣,但是次数多了,他也很烦,尽管对杨奋还是很重视,可是德充媛这一次又一次的,装病把自己给弄过去,皇上都已经变得不耐烦了,尤其是每次都是在惠妃这边。 看在杨奋和威远侯的面子上,他不说德充媛的不是,只说是太医的不对,连病也看不好,只希望这德充媛能够明白,别再做这种无聊的事儿。 他是皇上,不是她德充媛一个人的,能给她一个孩子,对威远侯府上来说,已经是有个交代了。 “皇上,”李伽罗刚要说,皇上就打断了李伽罗的话,“朕今天就不过去了,你也别赶朕走,赶紧用膳!贤惠是皇后的事儿,你很不必这样。” 皇上的话都说到这里了,李伽罗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乖乖的坐下用膳了。一点儿也没有愁眉苦脸的样子,一点儿也没有神色异常,心神不宁。 就是这样,皇上看着李伽罗,心情就好了许多,这才是让人放松的地方,哪里像那明华宫,每次去那边,都是留着眼泪,还要自己哄半天,他哪里有那个耐心? 看来,得跟杨奋好好说说,让他母亲进宫来,好好的‘开导开导’德充媛。 他是天子,不是专门哄人的,如果不是看在威远侯府的面子上,他早就甩袖子不管了。 德充媛听了皇上让刘永全传来的话,自然是很痛快的哭了一场,香芜劝了半天才把人给劝住,还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德充媛问香芜,“是不是皇上又和以前一样,不喜欢我了?” 香芜劝道:“娘娘放心,皇上只是生了太医的气了,太医没有把娘娘给看好,哪里会生娘娘的气?您现在只管把小皇子诶好好的生下来,保证皇上喜欢的不行。”唉,主子太多愁善感了,当初侯爷他们都不同意主子进宫,可是主子自己非要进宫,这后宫里,哪里是那么单纯的?主子再不认清现实,以后可怎么办好啊。 希望侯爷和世子能更进一步,这样,主子在宫里才会不受欺负。 “可是,可是皇上为什么不来看我?以前他都会过来的。”德充媛又想哭了。 香芜也想哭了,但是还是说道:“皇上只是有事儿耽误了,他要是有空,肯定会来看主子您的,主子您好好的,小主子也好好的。” 主子真是太天真了,皇上哪里会喜欢主子啊,可惜主子执迷不悟。一心一意进宫就是为了能得到皇上的喜欢。只是结果注定是让人失望的。 作者有话要说:王雨露和闵公公,属于相互利用的,都觉得自己能利用对方,反正目前他们两个的利益是一致的,有继续合作的可能。 德充媛呢,是个泪包,受不得委屈,在家里被宠坏了,到了皇宫,还没有转过弯来。 唉,发现皇上也挺悲催的,这些女人那。 不过,什么事儿,都是有得必有失嘛。 正文 第84章 争抢 下去了一个柔妃,三月初四的时候,又是二皇子的周岁。 赵皇后安排二皇子抓周,静妃抱着二皇子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 二皇子虽然一周岁了,可是看起来还没有三皇子大,脸色蜡黄,一看就是有不足之症。 王太后也过来了,看着二皇子,抱了一会儿,说道:“可怜见的,从小就遭罪了。” 静妃听了,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说道:“有太后娘娘的福气罩着清儿,他一定能健健康康的。” 这一年,她也让自己家里人去民间寻神医,只有把二皇子的身体给治好了,才能说以后。 但是却没有一个说,能有把握把二皇子给治好的,都说二皇子是因为不足月出生的,所以伤了根本,也只能慢慢养着。 现在皇上除了来看二皇子外,也不在她这里留宿了,想要再生一个,也没有了机会。难怪以前没有进宫的时候,都说,女人在宫里,前一年要好好把握住机会,不然一年过后,就跟大浪淘沙一样,该喜欢的喜欢,该冷落的冷落。 眼看着这两年过去,又开始要有选秀了,新鲜的姑娘进宫,皇上的眼光又是在那些小姑娘身上了,她们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没有再次怀孕的机会,静妃就只能把重心放在二皇子身上,希望从小就把他的身体给补回来。 她不像那大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个宫女出身,外面没有人脉,加上还不能保住自己的儿子。 能找的就都找了,她母亲因为父亲突然去世,家里的境况一日不如一日,所以更是看重宫里的女儿,自然也希望二皇子这个外孙能好好的养大,以后也有能力挣一挣。 对找神医这件事儿,更是比平常人都热心。 左夫人进宫的时候,还跟静妃感慨,“如果皇上能下旨,在民间找神医就好了,总比我们这些人找要强的多。” 静妃一想,是啊,可不就是这样,皇上如果能下旨,那么神医还不是就很快能找到了?然后能替二皇子找神医,那么说明对二皇子是多么的看重。 静妃趁着皇上来看二皇子的时候,对二皇子身体的虚弱表示了很伤心,然后就说到了找神医之事儿。 皇上听了,说道:“怎么,朕的太医院的太医的医术已经不成了吗?” 静妃忙道:“皇上,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太医院的太医,自然是医术高明,只是民间的大夫有些偏房,说不定就能治了清儿的病了。皇上,您看?” 皇上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道:“静妃,真的圣旨不是为了单独谁而下旨的,你可知道,只要朕这道圣旨下下去,该浪费多少人力物力?而且,你让朕置太医院的人到何地去?清儿不过是体弱,朕还从来没有听说过,找到神医就能只好了,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朕如果能找到神医,沐儿也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皇上说了这番话,就不到静妃这里去了。 静妃想着大皇子的事儿,心道,本宫的二皇子,哪里是一个宫女生的大皇子能比的? 只是不敢再要求皇上下旨找神医,左夫人知道了这个事儿,说道:“我的傻姑娘,你还真的跟皇上说了?你跟皇后和太后说,都比跟皇上说要好啊。” 静妃道:“娘,我也有自己的考虑,如果皇上真的下旨找神医,那么二皇子在世人眼里,就是受皇上重视的。何况,二皇子也是皇上的骨肉啊。” “傻女儿啊,皇上如果真的下了旨,那御史也是要反对的,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不可能因为这个事儿,就下旨的,他可以让人私底下去找,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啊。” “真要是皇上下了那道旨意了,二皇子还不被宫里的女人都给盯着了?你啊,以后别听风就是雨了。二皇子先慢慢养着,有些小孩子,小时候身体弱,可是长大了自然就好了。” 左夫人劝了劝,静妃也想明白了,就没有再说这个茬。不过对于二皇子的抓周,她还是很期待的。 抓周一般都是放些寓意特别好的东西,让孩子去抓。大家都可以送些东西。 静妃在抓周前都已经私底下教了二皇子该抓些什么,皇后喊了开始,二皇子看着这满桌的东西,突然就哭了,不过这哭声跟小猫一样,静妃只觉得大家都在看她的笑话。 王太后说道:“咱们二皇子这是害羞了,来,哀家看看,到底怎么了?这么委屈?奶娘们都在哪里?”四个奶娘今天来了两个,立刻就出来了,然后求太后恕罪,王太后道:“先别说这个,把哀家的皇孙给哄好了。哀家就奖励你们。” 其中的一个奶娘上前,发现是二皇子自己尿了,因为不舒服,所以才会哭,连忙给二皇子换了衣服,等重新过来的时候,王太后笑道:“清儿这孩子,倒是个直率的一点儿也不害羞啊。”是说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尿了的事儿。 然后王太后在那抓周的桌子上也放了一个玉佩,让二皇子去抓。 静妃心里狂喜,这个玉佩她认识,是王太后经常挂在衣角的,如今竟然让太后给拿了过来,只要自己的儿子抓住了,那么,那可是太好了。 在宫里,能得到太后的青睐,就是一个保证。 不知道为什么,运气似乎有一次降临到静妃和她的二皇子身上,二皇子果然如她所愿的抓到了王太后放在上面的玉佩。 王太后笑了,说道:“这孩子真不错。静妃,你是个好的,以后有空多带清儿来找哀家,哀家老了,也喜欢和小孙子们多在一起。” “是,太后娘娘,臣妾一定如此!”静妃激动的不得了。这次真是太好了,她的福气来了。 三个皇子,太后也就只叫自己的二皇子过去,说明什么?说明太后她老人家最喜欢自己的二皇子。 静妃仿佛觉得又一道曙光照进了自己的心里。 没有皇上喜欢,不是还有太后吗?皇上是个孝子,太后娘娘的话,皇上一定会听的。 大皇子和三皇子再好,太后不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从抓周过后,静妃就经常带着二皇子去慈宁宫。而从狩猎过后,经常去慈宁宫和太后诵经的苏昭仪反而就退避三舍了。 苏昭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天天给王太后那边请安,抄写经书,王太后也慢慢的就允许了她在慈宁宫那边。 苏昭仪回到了春华殿,今天她在慈宁宫只呆了一小会儿,静妃就带着二皇子过去了。 她不想和静妃在一起,所以就早早的回来了。 “娘娘,静妃这到底是干什么啊,还跟娘娘争了起来。”大宫女杜鹃看静妃这么的积极主动的,把自己的主子都给挤到一边去了。 “没事儿,太后这个高枝谁都想攀,她不过是其中的一个。”苏昭仪笑着说道。 “娘娘不是说,还有人不想攀吗?比如皇后娘娘,还不如惠妃娘娘。”杜鹃不解的问道。 “皇后娘娘啊,只要王家的人一天不死心,皇后娘娘就不可能和太后娘娘关系融洽。”现在不过是面子情罢了。 “而惠妃呢,本宫就没有看出来,太后娘娘想对惠妃好的意思。”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苏昭仪自己冷眼旁观,发现这位王太后并不喜欢惠妃,有些时候,看似很关心惠妃,但是却流于表面, 就说这次二皇子抓周,王太后明明可以带上三皇子,那不过是一句话的意思,但是她却没有。 反而让其他的嫔妃暗暗的知道,她王太后并不待见她惠妃。 让这些心思多多的宫里的女人生出许多想法,只要有一个人想法狠毒了些,那么就会对上惠妃,或者三皇子。 当然,还有德充媛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王太后也是不喜欢的。 苏昭仪想起秦瑟瑟在邀月宫对自己说的最后一句话,太后啊,太后,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只有你王家姑娘生的孩子,才是皇上的孩子吗? 苏昭仪想起自己那个无缘的孩子,凶手是王贤妃,可是太后这边,有没有动手呢? 王家,王太后,“杜鹃,把金刚经给我拿过来。今天的课业还没有完成。” 不好好的礼佛,哪里能和太后说的到一块儿去呢?毕竟,太后娘娘可是尚佛的礼佛人那。 对于王太后现在抬举静妃和二皇子,李伽罗倒是一点儿感觉也没有。不管她做了什么,王太后都不可能喜欢她,因为中间还有个王贤妃呢。 当然,肯定还有别的原因,只是也没有人去追究,三皇子的两颗门牙也已经长出来,能吃些水果糊糊。一天一个苹果根本就不够他吃的。 人倒是越长越胖了,李伽罗笑着说道:“长得这么胖,以后到了夏天可怎么受的了?” 奶娘就笑道:“小孩子这个时候,长得胖才好呢,娘娘别担心,等小皇子长大了,自然就不会这样了。” 转眼就进入了四月,御花园的花都争相开放,自从李伽罗带着三皇子去看了一次花后,他每天都想出去看。 皇上说道:“这有何难,现在咱们就一起去。” 小孩子精力好才好,他可不想自己的三皇子天天闷在屋子里,那样多不好。 于是皇上带着惠妃和三皇子,一屋子的人浩浩荡荡的去了御花园。 这个时候,南苑的牡丹有的已经开了,皇上就带着他们母子两人去看牡丹。皇上觉得,自己的三皇子应该喜欢牡丹才是,毕竟牡丹乃花中之王。 因为是闲逛,所以也没有让人去清道,路上的宫人,见到这浩浩荡荡的人,自然就退在了一边,那些有眼色的嫔妃也不会过去凑热闹,大家都知道,如果皇上不喜欢,你要是上前去,皇上肯定是不高兴的。 只是到底是羡慕嫉妒惠妃了,看看人家,有个皇子就是不一样,也不知道皇后娘娘看了会有如何感想,这三个人倒是像一家子出去游玩了。 而有的人,则是去给德充媛报信去了,毕竟德充媛现在受宠,她们有的人也靠上了德充媛,把这个事儿告诉德充媛,也算是有功一件。 当然,中间也有些心思,看看德充媛知道这个事儿后,会不会气的晕倒。 或者直接来这里和惠妃抢皇上,那到时候,后宫里又开始有事情可以说了。 南苑的牡丹,因为精心养育,所以开的特别好。三皇子一见到这些话,就要拿到手里。 惠妃不准,皇上说道:“花开了,就是让人看的,你们去,给三皇子把花给他摘过来。” “皇上,那花放在那里,还有好多天开,别人也能观赏到,给了洛儿,他拿在手里,也是糟蹋东西。” 皇上听了却不以为然,说道:“别人如何,哪里有洛儿高兴重要?惠妃,小事上就不要对洛儿这么严了。等他长大了,就没有现在这么自在了。” 九个多月的三皇子不知道自己的父皇和母妃在说什么,不过一个小内侍那牡丹花递给了三皇子,他立刻就手舞足蹈了,拿着那朵紫色的牡丹就不放手了,然后手里的花多了,他拿不下了,直接给他父皇和母妃都分了几朵。 惠妃有些哭笑不得,看着手里拿着花儿的皇上,不由的笑起来。 一个大男人,手里捧着花,是挺好笑的。 “爱妃实在笑话朕吗?过来,朕看这朵花有了好去处。”皇上亲自选了一朵粉色的牡丹花,插在了李伽罗的头发上。 然后仔仔细细的看了一番,笑道:“果然不错,这朵花能在爱妃的头上,是它的荣幸。” 远远的,德充媛得到消息过来御花园的南苑,正好见到皇上在给惠妃插花,而且,那画面,看得德充媛心里酸溜溜的,皇上怎么能露出那么温柔的眼神呢,这不应该是给自己的吗? 皇上一定是在逢场作戏,大宫女香芜看着德充媛神色不对,朝前一看,就想阻止自己的主子。 “娘娘,咱们先回去吧。” 这样冒冒失失的过去,实在是不像话的。 德充媛充耳不闻,直到走到了前面,长春宫的宫人见到德充媛,忙给她行礼。 自然,皇上和惠妃也都听到了。 “皇上,去看看吧。”李伽罗说道,人都在跟前了。 “让她进来,朕要看看她今天又有什么事儿。”皇上说道。 德充媛被允许到这跟前,见到皇上,她自然高兴,皇上能让她进来,说明他心里是有自己的。 只是这惠妃,她要是不在眼前就好了。三皇子被刘永全抱着,见到突然来了一个陌生人,就好奇的盯着这位陌生人。 德充媛避过了三皇子的眼光,盈盈福身,“臣妾拜见皇上,惠妃娘娘。” “起来吧,不是说,你有了身孕,就在屋里静养吗,怎么出来干什么?”皇上说道。 德充媛见皇上关心自己,心里高兴,这一高兴,眼泪又要留下来,说道:“皇上,太医说,让臣妾出来走动走动,对臣妾和孩子都好。” 惠妃说道:“皇上,看时辰也不早了,三皇子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臣妾就带着三皇子回去了。” 德充媛期盼的看着皇上,这个惠妃还是识眼色的,知道赶紧走,不过她不会感激她的。 皇上说道:“急什么?德充媛,你回去吧,以后不要随意出来走动,天也越来越热了,就是不为你自己打算,也得为朕的孩子打算。” 看在她怀着身孕的份上,皇上觉得自己够忍让了,但是他不喜欢被人跟牛皮糖一样粘着。这个德充媛,看来,还真的得让杨家的人进宫一趟了。 皇上竟然让自己回去?德充媛不敢相信,还是在惠妃的面前。“还不赶紧伺候你们主子回去?以后看好了你们主子了,外面不要随意走动!”皇上对德充媛身边的人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对女人向来是没有什么耐性,德充媛一直在挑战皇上的耐性。 正文 第85章 取舍 香芜只好硬着头皮把德充媛给劝走了,德充媛流了一路的眼泪,香芜要头疼死了。 “皇上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德充媛一直在问。香芜劝了好多次,总算是她累着了,自己需要歇息了,所以睡着了。 杨夫人早就想看自己的女儿了,只是以前女儿的品级不够,还不够格,现在得了上面的意思,就赶紧打点好,去了皇宫。 到了这明华宫,看着女儿,杨夫人的心就不是个滋味。 她这个女儿,从小到大就没有受过什么苦,可以说,是从小捧着长大的,要什么有什么?家里的人都让着她,本来以为长大了,给她说个家里相对简单的人家,到时候凭着威远侯的地位,怎么着,一辈子也过的很好了。 谁知道她在这婚事上犯了倔,死活不愿意定亲,后来选秀的旨意下来了,他们也有办法不去选秀,可是女儿却是要死要活的非要进宫去选秀。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顺了她的心意,因为她说了,不让她进宫,她宁可一辈子做姑子。 杨夫人是天天担心,先是知道,她进宫了,就受宠了,然后又别人起来了。杨夫人想着,既然现在不怎么受宠,凭着杨家的家世,自己女儿又不是个惹事儿的性子,就这样安安分分在宫里也不错。 谁知道胡来女儿带信给家里,她哥哥又是个宠妹妹的,如今自己的女儿又是在风口浪尖了。 宫里的凶险,她没有经历过,杨夫人比以前更担心了,虽然内心里也希望女儿能生个孩子,以后就是不受宠了,也能有个伴陪着,可是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心。 这次到了明华宫,见到了女儿,看女儿长得比以前胖了,肚子也微微有些鼓起,只是想到自己儿子带来的话,她的心里真是,如果当初死活拦着不让她进宫就好了。 现在皇上看着杨家人的面子,能给女儿一点儿面子,可是皇上就是皇上,他不可能一直给某一家面子。要是女儿再这么不懂事,那么这面子就是不是面子了。 “娘,您终于来看我了。”德充媛见到母亲,跟未出阁一样,抱着母亲的腰。 “女儿也要当母亲了,娘,你高兴不高兴?” 杨夫人说道:“高兴,高兴,我也快到外祖母了,玉容,你在宫里一切都好?” 德充媛说道:“现在比以前好多了,现在皇上对我特别好,我想要什么,都给我弄过来,娘,皇上可真好。” “皇上对你好,我就放心了,不过宫里和外面毕竟不一样,你不要那么粗心大意,自己的宫里的人都要看好了,别出内奸了。” 杨夫人真是后悔,她当初干什么把女儿教的这么单纯,什么事儿都不懂。如今处处替她担心,生怕她被人害了,尤其是她还怀着身孕,这宫里的女人,谁不是盼着她出事儿的? “不会的,皇上对我好,她们不敢对我不忠的。娘,进宫之前,您不是告诉过女儿,在宫里,别的都是次要的,主要的就是让皇上喜欢自己吗?只要皇上能给我做主,就不怕别人了。” 杨夫人叹道:“娘是说过这些话,可是宫里的人不是那么简单的。有些人对付人,是从背地里,让人防不胜防,你以后吃食上也不能粗心大意了,我都交代给香芜了,你多听听她的话。” “香芜老是说的话跟老嬷嬷一样,有时候也挺烦的。娘,只要皇上一直对我这么好,我一点儿也不怕。”德充媛说道。 “皇上会一直对你这么好吗?傻女儿,皇上不是你一个人的皇上,宫里这么多的女人,怎么可能只对你一个人好?” 为了女儿好,杨夫人不得不狠心说了实话,哪怕女儿一会儿要伤心,可是伤心总比没有了性命要好。 说到这个,德充媛说道:“娘,可是我只想皇上对我一个人好,只要皇上对我一个人好,我一定加倍的对他好,我比任何人都喜欢皇上。娘,您跟哥哥说,让他帮帮我,好不好?” 杨夫人听了心里直摇头,“你想让你哥哥怎么帮你?宫里的女人那么多,难道你想让她们都不在了?就是皇后也做不到这些事儿,以后每三年更是有选秀,难道你都要阻止,这绝对是不可能的,再说,你哥哥也不过是皇上的臣子,他又不能决定皇上做什么,你别想这么多,好好的把孩子生下来,以后有了这个孩子陪着你,我们都会安心的。” “不,娘,我不在乎皇上有多少女人,只要他只喜欢我一个人好,皇上不喜欢皇后,这点儿我可以肯定,不过是对皇后敬重罢了,还有别的女人,也不过是摆设,所以我根本就不会伤心。娘,只是有个人,你让哥哥帮帮我,一定要帮帮我,皇上对那个人,我看了不舒服,我不想再看到她了!”德充媛抓着自己母亲的手,放佛是抓着了救命稻草。 别的嫔妃,算什么?皇上眼里就没有情谊,她那么爱皇上,自然是看得出来,可是那次在御花园,她远远的看着皇上给惠妃戴花,皇上眼里的情谊,那一刻,让德充媛觉得心慌。那个眼光应该是皇上看着自己才对的。 杨夫人低声说道:“你在说什么?玉容,别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咱们在宫里安安分分的,皇上宠谁就是谁。”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女儿怎么变得如此的偏执,竟然想要让自己的哥哥帮着害人。 那是不可能的,虽然疼女儿,可是自己的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要是儿子真的参与了谋害宮妃的事儿,那他们杨家整个都完了,这种事儿,杨夫人怎么可能答应? “可是那惠妃在一天,我一天都不会舒服,我整晚上整晚上都睡不着觉,迟早有一天会因为这个惠妃而崩溃的!娘,我求求你了,你们在外面认识的人多,我要求不高,只要让那惠妃变丑就成了,只要她变得丑了,皇上就不会喜欢她了,我已经打听了,惠妃的娘家,一点儿权势也没有,她父亲以前不过是个知府,现在就是个空头爵位,如果能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变丑了,肯定差不到我们身上的,那样,皇上就不会喜欢她了!” 惠妃!三皇子的生母!杨夫人是知道这位惠妃的,这京城里现在谁不知道惠妃?能把王家的女儿给斗下去的,也就是她一个了。连皇后都没有办到。 这样一个厉害的女人,真的要害她,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不行,不能听女儿的,杨夫人问道:“除了皇上喜欢她,她有做过对你不利的事儿吗?” “怎么没有?她拦着皇上,不让皇上过来看我。分明是怕我得了宠,分了她的宠了。”杨玉蓉说道。 “以前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会被压着,现在她成了惠妃,我还得给她行礼。娘,您就帮帮我吧,我也不要她的命,您想一想,我早晚要生下皇子的,以后和惠妃的皇子也早晚会争斗,还不如现在就开始,让她永远没有了机会!” 谁说德充媛单纯的,其实人要厉害起来,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儿,特别是要对付自己讨厌的人的时候,方法能想多少就多少。 “这事儿,我不能做主,我得回去跟你父亲和哥哥商量,你自己不要轻举妄动,知道没有?”杨夫人道。 她知道自己女儿的性子,如果不答应她,她肯定会想别的法子,还不如先暂时答应了,然后回去和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商量商量,把这个祸避开。 见母亲并没有拒绝,德充媛很高兴,忙说道:“我都听娘的。” 杨夫人找到香芜,问了她的情况,杨夫人告诫香芜,要好好看着自己的主子,别让她做傻事儿。 杨夫人回来,等到了丈夫和儿子,杨夫人恨不得哭出声来,“我就知道,我不该心软,我当时哪怕是让她出家也不能让她进宫,现在好了,一切都晚了。”女儿这样做,不仅要害了她自己,还要牵连到杨家全家。 杨夫人能不忧心? 她女儿那样的水平,真是要有人针对她,那她也活不到现在了,杨夫人后悔的要死,只是后悔有什么用?难道能把女儿要回来? 杨夫人再疼女儿,家里还是第一位的,她女儿就一点儿也不适合宫里,一时的心软,换成了现在这样的境地,杨夫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还怕女儿等不及,自己乱来,到时候牵连了她自己,也牵连了他们杨家。 杨奋听了说道:“娘,是儿子错了,儿子不该在秋猎上出风头。” 得到妹妹在宫里情况不如意的消息,他就想自己出头,然后得到皇上的重视,这样以来,他妹妹也会跟着被皇上重视起来。 谁知道现在竟然是这么个结果。皇上明示暗示自己的话,他现在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皇上如今对妹妹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不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皇上怎么可能还和一个臣子说这些? 皇上给了杨家面子,杨家人不能不给皇上面子。 可是妹妹那边,问题却真的很大,她想害惠妃,皇上真的查不出来吗?或许有杨家人的帮忙,是查不出来,但是那又有什么用?皇上肯定会更记住惠妃,对三皇子更好,再有新人进攻来,妹妹难道是每一个都要给害了?都要给变丑了? “爹,娘,不能这样下去了!”杨奋说道:“儿子这就跟皇上请辞!儿子不当这个御前侍卫了!” 他认为是自己被皇上重视,所以妹妹那边才生了这些心思,如果杨家自己这边不被皇上重视了,那么妹妹就会觉得靠山没有了,也不会变得这么胆子大。 “你说不想当就不想当?”威远侯发话了,“皇上真的是看着你本事大,所以才提拔了你?你好大的面子!” 威远侯毫不客气,“我早就说了,我们只忠心与皇上,不能和后宫牵扯上关系,可是你们呢,你们瞒着我,把玉容给送进宫去了。等我回来,一切都晚了。”杨玉蓉选秀的时候,威远侯没有在京城,等从外面回来,都已经选进宫去了。 有了后宫的牵扯,就是他再忠心,也会觉得有些假,他倒是盼着自己的女儿这次生个公主,不要生了皇子,免得以后牵扯进夺嫡的风波中去,对他们这些世袭罔替的爵位来说,有了爵位,别的什么也不缺,有个忠心与皇上的心,这比什么都好,成了外戚,在皇上心里,就有了一层防范,尤其是有皇子的外戚,皇上想重用你,又怕你藏奸,只为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皇子来争来夺。 “侯爷,那现在怎么办?”杨夫人也是六神无主,她既担心自己的女儿,又担心女儿擅作主张,把杨家都给折了进去了。 “问我的意思?我倒是想丢车保帅。你们乐意吗?”威远侯说的意思,是想放弃自己的女儿了。 “这,这怎么可以,侯爷,那是我们的玉容,我们的女儿啊,您要放弃她,您舍得吗?”杨夫人生的女儿,她真的不想那样,她真的会疯掉的。 “奋儿,你怎么想?”威远侯道:“杨家不是只是一个人的杨家,你想好了,再继续说,不要让为父失望才是!” 杨奋道:“父亲,就没有别的办法?” “那你说有什么办法?为了一个人,把杨家全族上上下下这么多的人给拖进去,你觉得值吗?还是说,你也想着以后成为夺嫡的一员大将?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要重用你?如果连这一点儿也不明白,那好,我也不管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你这个世子也是个不清楚的,我何必浪费功夫,就等着到时候被抄家灭族好了。” 杨夫人说道:“老爷,您说的太严重了吧,哪里有这样的事儿?” “父亲,皇上之所以把我给提上来,是因为王家和赵家吧。” “还不算笨,”威远侯说道:“王家把持朝政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松手过,你们以为皇上为什么对王家这么宽容,真的是因为王家是皇上的外家吗?自古以来,皇上就是孤家寡人,外家挡了他的路,照样不手软。 赵家嘛,在武将这边,也占据了重要的位置,皇后目前没有皇子,说不定还是好事儿。咱们家,你刚好出了风头,皇上拿你来平衡一下,也是为君之道。当然,如果我们不识趣,皇上手里有的是人,冀州都指挥使也有女儿在宫里,他大可以把冀州都指挥使调过来,然后用他来平衡,不要以为皇上就只有你一个选择,惹急了皇上,他不会跟你讲什么道理。 我们威远侯府要出头,首先就要忠心于皇上,你说,如果你都参与到后宫争斗了,皇上还会不会看重你?如果你真听了你妹妹的话,那么我这个当父亲的,就当是白养了这个儿子了。” 杨奋听了,说道:“父亲,儿子明白您的意思了。儿子不会和后宫之事有关系。以后只有皇上的话才是儿子要听的!” “这才是我的好儿子,咱们敬爱已经够富贵了,何必还要惹人嫌,试想,当皇上的,都对外戚忌讳,你妹子真的有福气生了皇子了,然后咱们替他争了皇位了,他会不会对我们忌讳?到时候,说不定也跟皇上一样,对我们杨家诸多防范了,哪里有现在当忠臣过的舒服自在? 咱们家就是再进一步,也不过是国公,难道你就因为一个国公的爵位,就冒那么大的险?好男儿应该凭着自己的本事建功立业,而不是用这些后宅的阴司,就是成功了,你心里会舒服?” 杨奋听得直点头,父亲说的对。 “可是玉容那边怎么办?咱们总不能不管她?”杨夫人说道。 杨夫人还怕宫里那边得不到消息,然后她自己自做主主张了,那可就完蛋了,把杨家给牵扯了,想那陈淑仪,不就是因为陈淑仪策划了疯马事件,整个陈家就成了白板,然后被赶出了京城了? 就是安妃娘家也受了牵连了。 “顺其自然,你以后别进宫了。“威远侯说道,不是他心狠,是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为了小儿女的情情爱爱,会头脑发热。 “那她要是被别人利用了,那可怎么办?“杨夫人担心的是这个。 “我想,皇上能让奋儿过来带句话,就是想看看咱们家的表现,如果我们表现的好,皇上那边是会保证玉容好好的。“皇上对自己家,未尝不是一次试探。如果表现好,他自然会让玉容平平安安的,如果表现不好,那么,结果就不一定了。 皇上不需要一个拖后腿的臣子,自己的儿子还需要历练。 威远侯后来又单独的和杨奋说了些什么,杨夫人不知道。她狠了狠心,为了杨家上上下下这么多口,她不能再心软了!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如果家里人不帮她,她是没有办法的。玉容,不是娘不帮你,是实在是娘也有自己的立场,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儿。 这两年,皇上都没有去避暑行宫,今年倒是有了消息,大家都要去避暑行宫了,当然,怀孕的德充媛因为身体不方便,就要留在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威远侯是个明白人,只是在女儿的教养上,犯了一个大错误,而他女儿又对皇上一见钟情,然后就悲剧了! 正文 第86章 家宴 李伽罗这次因为天气暖和,加上皇上也想让三皇子过去避暑行宫,所以她们长春宫收拾就收拾了四五天,管衣服的箱笼就弄了七八个。 她这还是第一次去避暑行宫,不知道那边是什么具体情况。 何况,这次出了京城里留了一些值守的人,保证基本的衙门运行,其他的包括六部官员也跟着去了避暑行宫那边。 在避暑行宫的周围,京城的官宦们也都各自有自己的别院。 到时候男人们办公,女人们也可以在别院里避暑。 或者去行宫里拜见宫里的娘娘们,不过在这边的心态比在京城里要好的多了。 说白了,就跟游玩一样,没有京城那么压抑。 德充媛没有过来,不过皇上把德充媛的哥哥杨奋这个御前侍卫留在了京城,宫里的人知道了,都说这德充媛有福气,皇上走了都还不放心,让德充媛的哥哥留下来保护她。 避暑行宫在京城的北边,这一片有山有水,还有草场,温度比京城要低多了,风景秀丽,整个行宫没有皇宫的庄严,反而有些小桥流水的意味。 当然,屋子绝对是一等一的,她们这些宮妃到的时候,行宫里的宫人们已经把地方和住处收拾好了。 皇上住在以往他住的淡泊居,皇后住她的宁静斋,太后还是老规矩,住在松鹤斋,其他的嫔妃们,就按照份位选自己的地方。 避暑行宫也有前朝,皇上到了这里,也得跟臣子们继续办公,当然,闲暇的时间多了,也会骑马打猎,因为避暑行宫够大,草原有,山林有,湖泊也有。 风景更是优美,还不热,不然也不会叫避暑行宫了。 李伽罗因为带着三皇子,所以选了个比较大的地方万安轩,万安轩里面没有水池,不过里面却清幽的很,院子有好几棵树龄几百年的松树,在这夏日里,红线她们都喜欢在松树下歇一歇。 别的嫔妃住的地方,很多都是有水池的,搭着楼台亭榭,更是小桥流水的意境了。 只不过李伽罗想到自己家儿子的调皮劲儿,真要有水了,还不是天天要玩,最要紧的是,还怕出什么问题,所以就没有选那样的地方。 地方是早就收拾好的,这行宫的宫人们,好几年没有见到皇上和后妃们过来,这次可是卯足了劲儿,想要表现一番。 太后来的那次不算,因为太后来了,顶多是礼礼佛,而且太后身边的人也都是那些了,太后也不会多要人。 而后宫嫔妃呢,则是不同了,跟对了主子,以后极有可能就能脱离这个没有人关注的行宫了。 要知道,在皇宫里当差,和在行宫里当差,那绝对不是同一个待遇。 行宫里,说不定一辈子就这么碌碌无为了,而且油水也没有皇宫里多。 他们当时运气不好,被选到了行宫当差,现在有机会了,但凡有点儿想法的人,都想着趁着这个机会,能够离开这个鬼地方呢。 有些姿色好的宫女,更想着能利用这次机会,得了皇上的青睐,然后一跃成为主子,从此过上人上人的生活。 对于这次来的主子,行宫的人都通过各种方法打听了个一二,因为行宫里,每个月也有人过来送东西,保证行宫的人的吃食不缺,当然,也有专门管行宫的头头,这些头头自然是知道宫里的一些情况,比如谁受宠,谁又是冷灶。 然后皇上喜欢什么,皇后喜欢什么,宠妃喜欢什么等等不一。 只是这些人给派到行宫,肯定是没有什么权势的,所以得来的消息往往是不怎么准确的。 红线说道:“我听人说,行宫里的这些人,为了能找个好差事,给那些安排差事的头头们,送了不知道多少好东西,有的都打破了头,啧啧,真是热闹的不行。” 凝香说道:“难道她们不知道,主子们既然要过来,都是带着自己的人吗,怎么可能轻易的用她们?” 红线说道:“但凡有意思希望,都想着能成的,不然在这行宫里一辈子,换了你,你乐意吗?就是只在主子这边当个洒扫的丫头,也比见不到主子强,就是主子手里随便漏一点儿,就够她们吃吃喝喝好几年了。” 不光是要能进皇宫的机会,那机会少,那么就到热灶这边,反正光赏赐就比平时多啊。 这道也是个道理,凝香是知道的,自家主子是个大方的,她如果只有月钱,肯定就那么一点儿,但是主子平时赏的金银首饰,就比那月钱不知道多多少倍了,最要紧的是,跟着主子有面子,现在宫里上上下下的,一听长春宫的人,谁不给面子? 凝香说道:“看来,这些人是想抢我们的饭碗啊。难怪这几天,见到我就姐姐长姐姐短的。” 红线说道:“这些还是次要的,你多点心,别被别人因为这些事儿,给利用了,要知道,咱们跟着主子,主子好了,咱们才能好,主子不好了,咱们能过的好?” “红线你说的对,我明白着呢,当初主子不过是被皇上冷落了一阵子,那些人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连那御膳房的人都把冷饭冷菜给我们,我们走在哪里,都要低人一等。况且,出了秋云的事儿,我还不惊醒,那真是傻了。” 自己的命运和主子紧紧联系在一起,以前的秋云,就是想不明白,所以才鬼迷了心窍,合着外人算计主子,最后呢,被‘养病。送出去了,最后就不知道在哪个角落里了,不过,绝大部分,是不在人世了。 这样背主的人,就是到了底下,别人也不会待见的。认准了主子,就要一辈子认准,何况,自家主子又不是个无能的。而且,心里比别的主子要善良多了。 “惠妃娘娘,皇上请你过去用膳,皇上说了,把三皇子也带上。”小六子笑眯眯的过来,传达皇上的口谕,他师傅刘永全说了,在惠妃娘娘面前,要客气一些,别仗着是皇上这边的内侍,就不可一世。 小六子当然知道,何况,他跟惠妃娘娘这边的人也熟悉,关系也不错呢。 “有劳你了,我一会儿就带着三皇子过去。”李伽罗笑着说道。 她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头上也没有戴多的首饰,皇上赏了许多,有些又好看又重的,戴在头上,不知不觉得就会庄重起来。 只是妃子嘛,干什么要那么庄重?那是皇后才应该有的。 三皇子也换了一身衣服,本来在屋子里,她是让三皇子穿着小肚兜玩的,反正也没有别人,再说三皇子还小呢,别人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 只是到底是去皇上那边,还给这小子穿了一身衣服。 再过一个多月,三皇子就满周岁了,皇上和皇后都说在避暑行宫给三皇子办抓周。 等李伽罗抱着三皇子来到淡泊居的时候,皇后也早就到了,李伽罗也看到了安妃和二公主,大公主也在,然后是李容华带着大皇子低着头在那边,见了李伽罗,忙过来行礼,很是谦卑。 赵皇后笑道:“是本宫和皇上说的,把沐儿他们几个都叫过来,一起陪着他们的父皇吃顿饭,以后几个月都是在这行宫里,孩子们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在一起,都是自家的兄弟姊妹,没的生分了。” 李伽罗笑道:“娘娘想的周全。” 赵皇后道:“也没有什么,惠妃怎么抱着洛儿过来了?” 李伽罗说道:“这孩子非要臣妾抱,臣妾怕耽误时间,所以就自己抱过来了,他现在是越来越沉,估计再过段时间,臣妾就抱不住了。” 赵皇后也喜欢长得虎头虎脑的孩子,她自己没有皇子,所以不存在嫉恨之类的,怕别的皇子抢了自己儿子的位置,对三个皇子都不错。 见三皇子长得胖嘟嘟的,瞪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看着她,赵皇后心里喜欢的不行,“本宫试试,看咱们三皇子多重了。” 一旁的大公主见了,也跑过来,笑着对自己的母后说道:“母后,您看三弟,胳膊跟藕节一样,一节一节的,看着就想咬一口。” 长得可爱的小孩子,只要是没有坏心的,都会喜欢的。 大公主非要和赵皇后抢着抱三皇子。三皇子倒是一点儿也不怕生,在赵皇后的怀抱里,还滴溜溜的看人。赵皇后更喜欢了。说这孩子胆子大,也不认生。 安妃也过来凑趣,二公主小心的捏了捏三皇子的小胖手,真的很想咬一口啊。 三皇子被这么多人围着,有些不耐烦了,就像自己母妃那边探过去。 李容华头低的更低了,大皇子也低着头,没有朝这边看。 一会儿静妃也带着二皇子过来了,不过二皇子是被奶娘抱着的,看那样子,还没有三皇子重,长得也瘦小。 静妃看着众人围着的三皇子,眼睛一沉,不过随即就笑着说道:“皇后万安,咱们二皇子也过来看望母后了。清儿,快叫母后。” 二皇子开始说话了,静妃天天教二皇子叫父皇和母后。 李容华又过来给静妃行了礼,宫里有孩子的嫔妃,也就是李容华的份位最低了,哦,不对,还有个温嫔,温嫔比她份位低一些。 静妃笑着说道:“李容华免礼,大皇子是我们二皇子的哥哥,以后我们二皇子还要大皇子这个哥哥带着呢。” 李容华忙说不敢。二皇子被静妃催着叫母后,但是二皇子一看见这么多的人,就哭了。静妃心里恼火,不好对二皇子说什么,就把二皇子的奶娘给骂了一顿,说她没有看好二皇子。 赵皇后说道:“好了,不过是小孩子哭,静妃你这是干什么?把清儿给吓住了,你能承担的起?” 皇上的皇子,可不是你一个妃子能随便说就说的。 静妃委屈的说道:“皇后娘娘,平时清儿都挺好的,什么都能叫,就是今天,这奶娘没有给照顾好,所以他才不舒服的。” 赵皇后说道:“这也不值当什么,都各自坐下吧,一会儿皇上就过来了,对了,看看温嫔怎么还没有过来?” 温嫔生了三公主,所以也有资格过来。 三公主倒是长得也白白胖胖的,只是到底是位公主,温嫔心里的遗憾绝对大的很。 静妃坐下后,看自己和惠妃的位置差不多,心里就稍微平衡了一些,看这来的人,也大概明白了,不过她问道:“皇后娘娘,太后娘娘怎么没有过来呢?” 从太后在抓周的时候,对二皇子表现了好感后,静妃和太后走的很近。 王太后也给了二皇子许多压箱底的好东西,静妃这个时候,说出王太后来,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估计是刚才看见大家都围着三皇子转,心里不平衡了。 李容华朝惠妃这边看了一眼,见惠妃神色如常,一点儿也没有变,又把头低下去了。 赵皇后说道:“太后娘娘有午睡的习惯,怎么,静妃不知道吗?” 静妃听了忙讪讪的笑了,说道:“哦,是的,太后娘娘是有这个习惯,瞧我这脑子,有些糊涂了,都是照顾清儿弄得有些乏了。” 安妃心里笑了一声,这个静妃,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二公主低声对自己的母妃说道:“母妃,静妃娘娘说的是,照顾二皇弟自己不舒服吗?” 安妃忙小声呵斥道:“别胡说八道,一会儿你父皇就要来了!” “本来就是嘛,是她自己说的。”二公主撅着嘴,有些不服气。 母女两个打着小机锋,温嫔带着三公主也过来了,温嫔份位最低,所以来了给众人都行了礼。三公主又比三皇子小了几个月,同样是让奶娘抱着,也不想静妃那样,过来了就显摆。 她自己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奶娘抱着三公主在旁边站着。 赵皇后看惠妃已经把三皇子放在了自己旁边,她们这边是每人一个桌案,桌案上面放着冰镇的水果。 三皇子在旁边,手就不停火,一会儿要抓这个,一会儿要抓那个,把惠妃给忙的不行,三皇子还以为是母亲和自己玩游戏呢,笑呵呵的,更是起劲,了。 静妃听到声音,见到这对母子,心里鄙夷了一下,真是不成规矩,当母妃的就要端庄一些,让孩子知道母亲的威严,哪里能这样,还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玩?简直是! 也不知道皇上喜欢这惠妃什么,还有三皇子这个小胖子,没事儿长这么胖干什么?还不如自己的儿子,这样刚刚好。 “母妃,母妃,你快看,三皇弟那边。”二公主有些眼热,三皇弟真是可爱啊,真想在三皇弟的胖脸上捏一把。 皇上一进来淡泊居,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妾和儿女们,整个屋子里,三皇子咯咯笑的声音,听起来特别的悦耳。 大家见皇上过来了,都忙站起来行礼,惠妃抱着三皇子,也给皇上行礼,结果三皇子的小胖手拿不下东西,一个苹果咕噜噜的掉下来,直接滚到了皇上的脚边。 静妃心里高兴,这个样子,皇上不生气才怪。一个皇子,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谁知道皇上不仅不生气,还把地上的苹果捡了,送给了笑呵呵的三皇子。 “洛儿又调皮了。”皇上微笑着说道。 三皇子自然认识自己的父皇,见到父皇了,忙把刚才父皇递给自己的苹果,又递给了自己的父皇。 皇上接过了苹果,嘴角都翘起来了。大公主和自己的父皇关系一向不错,见到这个,就笑着说道:“父皇,三皇弟这么小就知道孝顺父皇了,我以后肯定也会更孝顺父皇的。” 皇上对这个嫡长女,也是疼爱的,因为是公主,没有别的顾虑,听了大女儿的话,说道:“怎么,你还跟你弟弟吃起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胖子穿着肚兜的样子,真想让人咬一口啊。 健康的小宝贝,看着就喜欢那,皇上也不例外。 正文 第87章 仗毙 “三皇弟这么可爱,我怎么会吃他醋呢。父皇,我喜欢三皇弟,以后我能不能去找三皇弟玩去?”大公主问道。 皇上说道:“你们是姐弟,自然是可以,你弟弟妹妹,你都可以去找他们玩去。” “有父皇这句话,儿臣就放心了,母后,您听到了吧,以后您也别拦着儿臣。” 赵皇后笑道:“你这么调皮,别把你几个皇弟给惹哭了。” “怎么会呢,我是长姐,自然是要照顾他们。不信你问二皇妹。” 二公主立刻点头,“大皇姐对我可好了,学里,有人欺负我,就是大皇姐给我撑腰。” 两个公主年纪,是到了可以入学年龄了,皇家自然有专门给皇室子弟读书地方,皇后娘娘觉得宫里孩子少,所以也叫了些皇室宗亲孩子进来一起读书,皇室宗亲里面,也都是天之骄子,性子也是不让人,加上都是小孩子,这吵架打架也所难免。 有几个郡主还颇有些天不怕地不怕气势,有一次和二公主就对上了,把二公主给推到了地上,大公主知道了,二话不说,立刻过来帮忙,把那位郡主也给重重推了地上。 其实这些小孩子打架吵架,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小孩子心思简单,没有上升到要靠自家爹身份来仗势地步,所以这次打架,皇上和皇后都没有说找人算账什么。 说起来都是亲戚,不过从那以后,大公主和二公主感情就深了一步了。 赵皇后见这小姐俩这样,就笑着说道:“嬷嬷们也是从小就教你们,怎么还把你们教成了猴儿样了,比男孩子还要调皮。” 安妃也点头,说道:“臣妾也是这样想,只怕以后宗学里,肯定要无法无天了。” 皇上道:“朕公主,就该这样,不能让人欺负了,不过你们记住了,不能无缘无故欺负人,养成跋扈性子,朕也是不喜欢。” 大公主和二公主忙称是。 温嫔看着大公主和二公主,心里惆怅了,皇上也不缺公主,有大公主,别公主是无论如何也比不上她,加上还有个二公主,自己三公主想要受宠,真是难上加难。 倒是这皇子,大皇子和二皇子都病怏怏,看着就不讨喜,也就一个三皇子还算正常,皇上肯定还想要皇子,自己要是有机会再生一个就好了。 一会儿膳食都上来了,皇上开动了,大家都才动筷子。 二皇子,三皇子和三公主因为小,所以被奶娘们带到另一边照看去了。 大公主和二公主赶紧吃完饭,就跟自己父皇母后告退,她们两个也去那边看几个弟弟妹妹去了,当然,主要是和三皇子玩,她们都觉得三皇子特别可爱。 大皇子有些羡慕看着大公主和二公主去了。 李容华赶紧拉了一下大皇子袖子,大皇子又低下了头。 “沐儿也去看看弟弟妹妹吧,没这么沉闷,都不像个孩子了。” 李容华听皇上说话,就吓不行,“皇上,大皇子身体不好,不能多动。” 皇上说道:“放肆!罢了,不去就不去吧。”皇上本来准备要责骂李容华一番,但是想了想大皇子,还是给大皇子面子,就又不说了。 本来想让几个兄弟姊妹亲近亲近,大皇子跟他们接触不多,难得有机会,可是这个李容华一点儿也上不得台面,他一片好心,罢了,各人有各人命,皇上就不多说什么了。 刚吃完饭,那边就传来了孩子哭啼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皇上带领下,就是几个当娘心里急,可是也不敢直接过去。 屋子里几个孩子哭成了一团,皇上训斥道:“奶娘都是干什么?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几个奶娘噗通一下都跪下来了。 屋里哭是三个小孩儿,大公主很气愤,三个孩子母妃也都心疼,二公主有点儿懵了,皇上直接问大公主,“你是姐姐,怎么几个弟弟妹妹都哭了?” 大公主立刻说道:“父皇,是二皇弟奶娘!她帮着二皇弟抢三皇弟东西!” 皇上一听,立刻就恼了,静妃忙说道:“大公主,您这话说错了吧,二皇子身体瘦弱,还没有三皇子长得壮呢,怎么能抢三皇子东西?”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静妃觉得大公主是胡说八道。 大公主说道:“本公主还说谎?这边除了我们,还有那么多人,难道都是瞎子不成?父皇,二皇弟看见三皇弟脖子上玉佩,一下子就要抢过来,三皇弟躲着不让,二皇弟奶娘就上前帮着二皇弟夺,把三皇弟脖子都勒了一条印,你们看你们看,三皇弟肯定是疼了,所以才哭,二皇弟和三皇妹紧跟着也哭了。” 李伽罗忙上前看自己儿子,果然脖子上一个红印,皇上立刻就怒了,“大胆奴才!来人,给我拖下去仗毙了!” 那奶娘吓得瘫了,静妃跪下来求情说道:“皇上,皇上,请饶了她吧,这个奶娘是太后娘娘给臣妾,因为看着臣妾二皇子太体弱了,所以专门给臣妾,太后娘娘说了,让她好好照顾二皇子,这次她也不是有意,清儿他只是觉得好奇,所以才会想看看三皇子玉佩,他一个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事儿,他才一岁多一点儿啊。请皇上恕罪!” 李伽罗说道:“皇上,臣妾先带洛儿回去上药了。”她不管这里乱七八糟事儿,自己儿子脖子上还有红印呢。 皇上温声说道:“就朕这里上药,刘永全,你带着三皇子他们去上药去,把好药拿出来。” 刘永全带着惠妃和三皇子走了,温嫔也把哭不得了三公主也带走了,大公主死活不走,她可是人证。 皇上说道:“太后是朕母后,她给人,不是让她伤害朕骨肉!静妃你意思是说,朕处置一个下人,都不成?你好大胆子!拿着太后充门面,小孩子打架,本来没有多大事儿,她一个下人,竟然还敢伸手帮忙,这样奴才,还留着干什么?来人,给朕押下去,直接给朕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下去,直接就会没命!静妃呆了,难道皇上连太后娘娘也不顾忌了吗? 那人确是太后给自己人啊,就是想到时候给自己和二皇子撑腰。 没想到这么就没有了! 静妃哭是不能自已,皇上说道:“好好一个家宴,被弄成这样!” 赵皇后说道:“皇上消消气。”其实赵皇后月也觉得这静妃有些失了体统。 本来几个孩子,都才那么大一点,你挠我一把,我推你一下,根本就没有什么事儿,谁知道她竟然让那样一个人看着,还上前动手了,跟个孩子抢东西,还真是说出去就觉得不要脸。 太后怎么会给静妃这样一个人?难道这就是所谓忠心? 可是那边是太后,是皇上母亲,这边也是皇上儿子呢,你把皇上儿子东西抢了,还勒出那么条红印,你是找死还是不想活了啊。 仗着是有太后撑腰,所以就什么都不顾了吗? 赵皇后领着大公主回了宁静斋,大公主还愤愤不平,说道:“母后,那个奶娘也太不像话了,跟三弟都争,这算什么?一把就把三弟东西扯下来,小孩子肉多嫩那,一会儿就变红了。”她都没有来急,那东西就被人夺过去了,然后几个孩子都哭了。 赵皇后说道:“你这性子,也太冲动了,忘了当初赵庶人事儿了?就不怕又被人陷害了?” 大公主说道:“父皇说了我是嫡长女,就该有什么说什么,不必什么都藏着掖着,如果连我这种身份,都过憋屈,那世上就没有过随意人了,父皇话,我也明白,母后,您也明白是吧。” 赵皇后叹道:“以前,母后还叹息没有给你生个同胞兄弟,不过现,母后倒是庆幸,正因为这样,你父皇才能无所顾忌宠你疼你。” 真要有个同胞兄弟,皇上只会防着自己这边,连带女儿也会顾忌着,怕女儿仗着受宠,做出一些不可理喻事儿。 “母后,怎么又说这个?其实,我觉得现,咱们过这样也挺好,少为别人操心,也能多活几年。”要是真有个亲兄弟,母后肯定会为了保证自己弟弟当上太子,而变得面目全非,如今这样,能少多少事儿?主要大公主讨厌赵家人,赵家自己野心勃勃,每次都要母后做这个做那个。非要赵家人生个皇子出来,哼,不知所谓。 “母后也没有别要求,只盼着你以后能有个好前程,记住了,千万别自作聪明,你身份,容易被人利用。母后看你今天,怎么对你三弟那么好?”还帮着三皇子说话。 大公主道:“母后,我看三皇弟挺可爱。二皇子瘦跟猴子一样,看今天这个事儿,就知道他以后肯定是个不让人,连东西都抢,可见平时静妃对他教养也不好。”主要是静妃巴着太后那边,大公主不喜欢很,自己母后和太后,关系也就是面上融洽,太后时时刻刻想把母后拉下马来呢,她怎么会喜欢? 静妃这人,要是真儿子被立为了太子了,还有自己母后一席之地了? “那惠妃呢,你觉得她好?”宫里女人哪个是简单?很多人都是深藏不露。 大公主说道:“起码我觉得她是真心疼爱三弟,不像那些人,假惺惺,母后,一个心里有孩子人,就跟母后一样,要坏也坏不到哪里去,除非谁要害了她孩子。” 赵皇后听了,叹道:“你长大了!”懂事儿了。 “长大了还不好,母后,以后您有什么烦心事儿,都跟我说,我不能解决,但是也能听,而且,我绝对不会说出去!” 自己母后,对自己好,她是明白,母后不能生皇子,这宫里多少人想要取代自己母后位置,但是她绝对不允许!与其这样,还不如她们自己暗地里找个盟友,到时候联合起来呢。 大公主选来选去,觉得惠妃是中间好,有个皇子,而且和母后一样,是真心疼自己孩子,就凭这一点,她就有些放心了。 当然,大公主也怕这位惠妃以后野心勃勃,想要取代自己母后位置。 但是这宫里,想要取代母后位置,不是多是?厉害,自己好祖母,不就是一位?相比较起来,王家威胁才是大。 惠妃娘家不显,现看来,也没有那么大野心,大公主想要联合惠妃,也是合情合理。 所以这宫里孩子,看着单纯,其实哪里有单纯人?都是满脑子算计。 李容华从淡泊居回来,真是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没有让大皇子过去,不然这又是一场官司。 她不比那几位,身份低微,皇上要是发作,第一个就是自己。所以哪怕皇上心里不高兴,她也要说出来。 “沐儿,你一定要好好,你是娘唯一希望啊。”李容华叹道。 能从一个宫女爬到容华位置,她凭就是个‘忍’字,都说忍字头上一把刀,可是对李容华来说,这把刀却是帮着自己。 那些人喜欢斗,就一个一个斗吧,谁不知道,枪打出头鸟。她好歹有个大皇子,都说大皇子身体不好,可是这么多年也过来了,照样长这么大。 以后事情,谁说准呢。李容华想起自己小时候去自己家乡庙里,有那和尚给自己算命,就说自己是大富大贵命,当时跟着自己一起去女孩子都笑话自己,因为她们家穷连衣服都是几个姊妹一起穿。大富大贵简直就是做梦! 可是现呢,她们家家乡,还有谁敢笑话?他们李家,已经成了首屈一指大户人家了! 所以,别人笑话算什么?笑到后才是大赢家。 王太后这边,也已经听说了淡泊居发生事儿。王太后对宫嬷嬷说道:“你说皇上这次,是给哀家这个老太婆一个下马威还是?” 宫嬷嬷说道:“娘娘,皇上至孝,绝对不会对娘娘不好,奴婢看着,觉得是静妃娘娘误会了娘娘意思了。听说那奶娘把三皇子脖子都勒出红印了,皇上也是心疼儿子,所以才会发那么大火!这不,皇上那边立刻给您请罪来了!” 王太后说道:“也罢,不过是个奴才,哪里有哀家孙子重要?这个静妃,也是个扶不起来阿斗,好好人交到她手里,就成了那个样子了。你亲自去皇上那一趟,把事情说清楚,然后给惠妃那边送东西过去赔礼,毕竟是从哀家手里送出去人,没有主仆之分混账,是该好好教训教训!” “二太太,奴婢妹子被仗毙了!”王家二太太陪房周勇家满脸是泪来给主子报信。 “什么?怎么被仗毙了?”王二太太孙氏吃惊问道,“不是通过□□府,送到宫里去了吗?” 周勇家妹子脱了籍,嫁到了外面,只是到了外面,家境就困难了,生了孩子,眼看着就养不活一家子了,就通过周勇家找了个进宫当奶娘活儿。 谁知道这进去才没有多少时间,竟然被仗毙了!周勇家难受可想而知。 “你仔细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次过来避暑,王家人也过来了,她们王家自然是避暑行宫附近有自己别院。 周勇家说道:“奴婢妹子是给二皇子当奶娘,听说还是太后后送过去。谁知道这才来行宫这边,就被仗毙了,二太太,奴婢可怎么办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宫里就没有简单人!大公主现是找盟友,她不喜欢赵家人,目前发现惠妃还不错。 不过,只要她母后没有生儿子,她们选择就多很,可以慢慢看。 正文 第88章 下马威 “你说是太后给静妃?”王二太太问道。 “是啊,本来没有选到她,就要送回去了,后来太后娘娘选了她,就送给了静妃娘娘,我们全家都以为妹子这次发达了,谁知道,这才多久,竟然就没有了命了!可怜奴婢妹子,还有襁褓中孩子,真真是可怜!” “好了这事儿我会给查清楚,你妹子那边,我现只能说,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这边有二十两银子,你先给你妹子家拿过去,好歹也能过上一段好日子!” 王二太太打发走了周勇家,心里一阵冰凉,太后娘娘,好个太后娘娘! 她绝对是故意!想用周勇家妹子,给自己一个下马威!是想让自己不要主枝王明雅进宫! 呵呵,真是可笑!这太后真是能耐啊,不过肯定也少不了自己那个好大嫂功劳。 “二太太,大太太来了!”有下人禀报。 “来了?来正好!我还正想会会她呢。”王二太太冷笑道。 “二弟妹,你脸色不怎么好看那。”王大太太看了自己弟妹脸,然后说道。 “是嘛,这也是没有办法事儿,贤妃娘娘生日要到了,我怎么能还高高兴兴?”王二太太说道。 王大太太道:“二弟妹,今天,我过来,就是想告诉你,咱们都是王家媳妇,别做些自毁长城事儿。” “呵呵,您这话客气了,所以才刚刚给了我一个教训是吧,动不了我人,就拿我身边人亲戚动手?大嫂你可真有能耐,连太后娘娘都听你话,为了你和你那女儿,把我心腹妹子都给害死了!” “你说什么话?我知道周勇家跟你说了,可是周勇家妹子自己蠢,也是没有办法,静妃不过是稍微给她许诺点好处,她就能对三皇子无礼,让人打死是皇上,拿到你还要埋怨皇上?” “别跟我说这些没用!你敢说,这中间没有太后娘娘手笔?我说呢,怎么突然对静妃那么好,原来都是为了对付我,也是,她连自己亲侄女儿都能对付,不用说一个奴才了!” “你怎么宁顽不灵?贤妃娘娘宫里那几年,太后娘娘对她好,你难道不知道?我早就说了,贤妃娘娘不适合进宫,可是你和老二都说我和你大哥偏心,好吧,既然你们都说了这个话了,我和你大哥就送了娴雅进宫,然后太后娘娘这么多年,对她不够好? 可是后发生事儿,谁也没有预料到,要怪,也是要怪赵皇后,要怪那惠妃,要不是她们,贤妃娘娘能香消玉殒?我们让明雅进宫,也是为了替娴雅报仇,可是你呢,你做了什么?秋猎时候,教唆别人说了那样话,你让我们王家脸都朝哪里搁? 这府上,你什么都不如意,我跟你计较了吗?你还不知足,把你心腹妹子提前派到宫里去,你说说,你想干嘛?王家不好了,你难道就能好?你要毁了整个王家才成?” 王二太太听了,哈哈大笑:“大嫂,我好大嫂,果然是什么样人就有什么样心思,说比唱还要好听。把周勇家妹子送到宫里,根本就是为了她一家子生计,结果我好大嫂眼里,就成了阴谋诡计了,为了这个,不惜要了人家一条命! 当初,我都已经给娴雅说好了亲事了,结果你们自己,说什么太后那边没有人陪,说什么要让我女儿当皇后,说比唱好听,这么多年,还好意思说,是我让女儿进宫,大嫂口才真是好,白都能说成是黑,我自愧不如! 我知道,王家人,只有两种,一个是有利用价值,一个是没有利用价值,当我娴雅没有利用价值了,那么就是她死期了,你们明知道娴雅是什么样性子,还放任她,就是害了她。不过是看你亲女儿已经长大‘成’人,可以进宫了,所以让我女儿给你女儿让路,因为王家不可能出现两个妃位姑娘,所以我女儿就没有了活路。好很那,什么好处都是你们大房。我们都是陪衬,与其这样,我们还一起过干什么?” “你说什么?二弟和二弟妹要求分家?”承恩公吃惊说道。 王大太太点头,“是,左说右说都不听,觉得我们把明雅送进宫,就是不对,还说为了把明雅送进宫,所以才让娴雅腾地方,我反正是听不下去了,老爷,你看怎么办,二弟妹天天闹腾,这个家,我哪里还能管?” “不是已经消停了吗,怎么突然间?”承恩公不解问道,明年就是选秀年,王家绝对不能出现什么差错。 “不过是她一个心腹妹子死了她就不依不饶。”真该进行宫和太后娘娘说说,这种弟媳妇,简直是要命。 承恩公听了,才知道,原来是宫里太后娘娘看着二弟妹闹腾,所以才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结果事情不得了了。 承恩公说道:“分家是不可能,我们王家和太后娘娘丢不起这个人,就是明雅,明年要选秀,这要是分家了,也对她不利。” “可是不分家,她和二弟都闹腾,怎么也说不明白。”王大太太道。 “父亲,母亲,何不给二叔找个外任,把人送到外面去,不就行了?”王明雅进来说道。 王大太太一听,就笑着说道:“还是我儿聪明,老爷,我觉得这个法子不错。明面上没有分家,但是也让他们不咱们跟前闹腾了。” 承恩公也点点头,说道:“这法子是不错,只是你二叔本事,你也知道,我就怕他外面闯祸,到时候对你,对我们王家都不利。” 王明雅道:“父亲,只给二叔找个副手当一当,二叔那个性子,也没有那个本事和人争权夺利,大家看王家面子上,也会给他一份尊重。等外面过个几年,二叔和二婶想分家,那时候就没有什么说法了。” 长期外面,很多都是不分家跟分家一样。 到时候时间长了,就是二叔二婶回京分府单过,也没有什么问题了,毕竟外面单独住着已经习惯了,改不过来了,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承恩公和王大太太都很欣慰,这个女儿果然是聪慧,以后进宫也不怕吃亏了。 承恩公想着给自己二弟找个什么样差事,他祖父门生朝廷上多是,内阁首辅欧阳大人,就是他祖父门生,所以给他二弟找差事不难。 王太后第一时间就知道自己娘家事儿了,欣慰说道:“果然哀家没有看错人,有了明雅,哀家这宫里也不寂寞了。” 宫嬷嬷道:“只是二老爷他能心甘情愿去外任吗?” 王太后冷笑道:“到时候吏部文书下了,他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从小就没有什么本事,耳根子又软,还嫉妒自己大哥,他要是有本事,哀家也不说什么了,偏偏没有本事,还怪哀家偏心,他那个太太也一样,什么都怪到别人身上,现竟然还想败坏王家名声,要不是因为明雅要选秀了,不能戴孝,不然哀家岂能让她这么活?” 还敢算计明雅,真是活腻歪了!她不拿王家当一回事儿,不给她点教训,那也不是王太后性子。 现不过是死了一个奶娘,要是再不老实,王太后心道,死就是她本人了,她不介意自己手里多条人命,这么些年,死她手里人不计其数,多一个不算亲人亲人,又算什么?连娴雅她都下去手,何况是个弟媳妇呢。 静妃知道太后那边不仅没有惩罚惠妃那边,还给惠妃和三皇子送东西了,真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按说这次皇上仗毙了那个奶娘,太后知道了,不好对皇上出气,也该对引起事端三皇子和惠妃生气才是,毕竟当婆婆,都不喜欢儿子维护自己女人,而对付当母亲人。 谁知道太后竟然一点儿也没有生气,反而还安抚安慰。真是枉费了自己一片‘教导’之心。 那奶娘是个蠢,只要自己给了足够东西,叫她干什么就干什么。让她对二皇子忠心耿耿,她就忠心耿耿,这不,还能帮着二皇子抢东西,就算是皇上怪罪,这人也是太后送,皇上看太后面子上,也不会怎么样。 起码不会怪罪自己,因为这人是太后送,她只能是供着。绝对不敢多说一句重话。 况且,她当时也给那奶娘求情了,太后即使知道了,也不会怪罪到自己头上,反而和自己亲近了。 静妃以为自己聪明绝顶,殊不知,她才是被利用那一个,王太后早就利用她手,给了自己弟媳妇一个很好下马威了。 武家避暑行宫附近没有别院,武正道到现也没有个正经差事,所以这次来避暑行宫,就没有武家什么事儿。 李伽罗也落得自。听说武家已经给武婉婷和连家定亲了,就等着天气凉了,就成亲。 武婉婷年纪也不算小了,两家人一商量,就订好了秋天时候成亲。 据说武婉婷还很是闹腾了一番,但是还是没有成功。 云氏这次下了死力气,要管一管这女儿了,从局外人角度来说,云氏或许人品上有问题,不过对自己女儿倒是真不错了。 估计也是知道自己女儿性子,别人家,肯定是要把人都给得罪光,还不如找个规矩严,从一开始都给管起来。 她自己管不好,就交给婆家人管,管好了,以后日子就顺畅了。 当然,连家门第也不算低,这也是前提条件之一。 三皇子脖子上红印消下去了。那边皇上也把那个奶娘给仗毙了,李伽罗并不觉得什么罪孽,能够那么狠心对待一个婴儿人,死了也就是死了。 幸亏三皇子这小家伙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哭过去后,该干嘛就干嘛。 皇上过来时候,他正抱着一个大橙子玩呢。皇上问李伽罗,“请太医过来看了没有?”他也怕自己儿子被惊着了,毕竟被人突然把东西给夺走了,还弄得生疼,又这么小,到时候害怕人怎么办? 李伽罗说道:“请了,太后说这孩子没事儿,用皇上给药膏那红印很就好了。您看他现,不是玩那么痛?就是个傻小子啊。” “朕皇子,哪里傻了?自然是聪明!他几个奶娘,以后也让他们看好一些,别被人欺负上门了,还站着不动,这样人,要了有何用?” “皇上,不过是小哥俩一点儿小事儿,要是真连大人也动了手,就好了,臣妾自己没有亲兄弟,小时候就希望能有个亲兄弟帮臣妾忙,哪怕打架也有人当帮手,所以倒是希望他们都和和睦睦。” “而且,臣妾自己也知道,洛儿身子骨比二皇子要好多了,要真动起手来,洛儿哪里能吃亏,所以就,” “哈哈,爱妃这是什么都想到了,所以有恃无恐啊,”皇上听了好笑,原来是觉得自己儿子武力值够高。所以不怕清儿那边。 “皇上,臣妾小心思,您都知道了,可不要跟别人说。”李伽罗求着说道。 “好好,不说,不说,朕也不偏心,他们兄弟之间,要打架,都是两不相帮,只是这次,那奶娘实是太不像话了!小事儿都会被她弄成大事儿了!” “皇上别气,她也是忠心为主。”李伽罗说道。 “哼,忠心为主,也得看情况,两个一岁孩子,能有什么事儿,就下那么大狠劲儿!”皇上提起来就气不打一处来。 仗着是太后送过来人,就无所顾忌了! 皇上气了一阵,心情又平复了,惠妃这边生气,也划不来,何必让惠妃也跟着生气? 而李伽罗却只字不提太后,免得有挑拨离间之嫌。就当是太后送人,被静妃给□□傻了。 “来,让父皇看看,脖子好了没有?”三皇子正玩着大橙子呢,被自己父皇给抱了起来,他现就穿着个红彤彤小肚兜,胳膊额和腿都露外面,是显得肉乎乎。 “你这个傻小子,怎么又给朕东西呢?” 看着三皇子递过来大橙子,皇上哭笑不得,“什么人过来,你都要给他东西啊。” 旁边奶娘奉承说道:“皇上,咱们三皇子聪明着呢,除了皇上和娘娘,他从来不给别人东西。” 皇上听了果然高兴笑了,“这才是朕好儿子,洛儿你记住了,该是自己东西,绝对不要给别人,就是要给别人,也是因为那东西对自己没有用了。” “皇上,您这样教洛儿,他以后成了个小气怎么办?”李伽罗担心了。 “一般东西,洛儿也看不上,他绝对不会小气,朕教他是,自己东西,如何处理,都说吃亏是福,朕不希望自己皇子吃亏,要吃亏,也是让别人吃亏。” 皇上避暑行宫,相对比皇宫要轻松许多,当然也是要办公,整个朝廷也要运转,不可能停下来几个月。 好大臣们都,一点儿困难也没有。 行宫里有大湖泊,把行宫里画舫都放水里,就可以湖泊里行船了。 坐船上,可以欣赏避暑行宫风景,远处是山林,隐隐可以见到一些寺庙,因为历代皇室中人都有信佛人,这寺庙就香火不断。 王太后来了之后,就去了这附近大悲寺礼佛去了好几天。 大臣家眷,自然也是约着人去这附近寺庙上香,大家都比较自由,天气也不热,时不时有宫眷请别院人进避暑行宫去。王太后去大悲寺时候,就是带着带着王家家眷们,宫里妃子们,反而退避一舍。 赵皇后一点儿也不介意,众人也知道,王太后心里儿媳妇人选一直是王家姑娘,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事儿。 赵皇后唯一软肋就是没有生下嫡皇子,不过皇上不介意,就没有什么事儿。 也有大臣上折子,参过皇后无嗣,对江山社稷不闻,毕竟要有个嫡皇子,这太子早就立下来了,也没有别嫔妃什么事儿,没有嫡皇子,以后这些皇子们肯定会为了太子之位,争得是头破血流。 但是皇上却留中不发,反而把这参人给责骂了一顿。 事实上,历史上从嫡子继位少之又少,很多皇帝都是母妃不是皇后,但是后继承大统。所以呢,皇家事儿,就不能较真,较真了,绝对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要说:王二太太一直努力,给王姑娘抹黑! 正文 第89章 攀高枝 赵皇后只要本本分分,她后位就稳稳当当。 三皇子生辰是七月初二,六月底时候,赵皇后就安排这个事宜,和李伽罗商量了一下,到时候就李伽罗万安轩办了。 宫里嫔妃都送了代表吉祥东西,而行宫外面臣眷们,也通过各种方式送东西。 六月底时候,万安轩这边就收了许多了。 当然,也不是全部就要摆抓周桌子上,挑选一番后才能定,李伽罗亲自挑选,让琥珀归置好。 静妃带着二皇子去了李容华住处,李容华有些不知所措,静妃心里轻视,果然是上不得台面宫女出身,看这战战兢兢样子,生了皇子也没有多大用。 “也不知道皇上这次有没有给三皇子抓周放东西,当初我们二皇子抓周时候,就没有放,不过好歹有太后娘娘给玉佩,也算是不错了,李容华,大皇子抓周时候,皇上有没有放东西?” 李容华摇头说道:“嫔妾不知道,那时候大皇子是王贤妃那里。” 也是,这李容华当初份位低,还不能养自己亲儿子,连抓周都没有她去看份儿。 “算了,本宫跟你说这个干什么?说了你也不明白。”静妃突然觉得跟这个李容华说那些话,有些掉面子了。 本来还想李容华这边‘说说’,让这李容华心里有了疙瘩,看她这个样子,能后宫里呆着就不错了,哪里有那个本事? 只是想着皇上对三皇子特别疼爱,静妃这心里就不舒服了。 静妃再一次后悔,为什么当时自己非要喝那催产药,不然生下来孩子,皇上能不喜欢?而且还是前面,比那三皇子有资格。 七月初二,三皇子抓周礼,王太后当时露了一面,然后就告辞了,因为她这些天斋戒,所以需要静修,如果不是三皇子抓周,她也不会出来见人。 静妃心里喜欢,这可跟自己二皇子抓周是不一样待遇了,说明王太后还是喜欢自己二皇子。她绝对跟太后娘娘说一样,一定要找到神医,把二皇子身体给养好了。 皇上自然到场,三皇子萧洛抓了一把小金剑,然后还抓了一本孤本古书,被人称赞是文武双全。 皇上也很高兴,不过没有想太后一样,另外赏玉佩之类。 热热闹闹抓周礼过后,天气热了,李伽罗也不想出去逛,所以白天里大部分时间,都是万安轩呆着。 “惠妃娘娘,皇上有请。”小六子又笑着过来。 李伽罗问道:“皇上只让本宫一个人?不叫三皇子?” 小六子笑道:“皇上说,天气热,三皇子肯定是午睡,就不用抱过去了,让三皇子好好睡。” 合着自己就不怕热了,果然啊,男人看重还是自己骨肉,李伽罗有些好笑,说道:“那小六子公公就带路吧。”她刚换好衣服,也不用再另外换衣服了。 皇上正淡泊居前殿,他正看折子,李伽罗笑着说道:“皇上叫臣妾过来,难道是有好东西给臣妾?” 皇上听了笑道:“没有好东西,就不能叫爱妃了吗?把你叫过来,是给朕打扇子,还不点?” “原来是把臣妾叫过来当苦力啊,臣妾真是命苦,晚上时候,要给小打扇子,白天了,还要给大打扇子。” 皇上听了,嘴角翘起来,“难为爱妃了。放心,朕不会亏待你。过来这边坐。” 李伽罗有些迟疑,“皇上,这边,臣妾还是等您处理完了再过来吧。”毕竟是折子,她一个后妃 也不好一边看着,不是说,后妃不得干政吗?这可是涉及到一点了。 “让你坐你就坐。这些折子看得朕头昏眼花,写又啰嗦,真是浪费纸张!” 李伽罗拿起了旁边宫扇,轻轻给皇上打扇子,笑着说道:“皇上臣子们,都是才高八斗,肯定要写是锦绣文章,才能皇上面前出现。” “这又有什么用?朕都说了好几遍了,让他们少啰嗦,结果还是这样,看得朕心烦,本来是很简单一个事儿,咬文嚼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学问多高,浪费朕时间,就是这武将,自己不会写这样,也让人捉到,弄个朕头疼。” 李伽罗想了想说道:“皇上,臣妾刚进宫时候,分给臣妾宫人们,都不知道臣妾喜欢和爱好什么,但是过了不到半个月,她们就知道了,皇上您猜,是怎么回事儿?” 皇上说道:“肯定是朝你进宫带来丫头打听出来。”他知道惠妃有个从家里带来宫女。 李伽罗摇摇头,说道:“皇上,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些宫人们就太没有上进心了,您瞧,什么事 儿都跟臣妾带来宫女打听,那以后岂不是都要这个宫女之下了?既然进宫了,跟了主子,绝对是想着能够得到主子信任,而不是想着通过别人,来得到主子信任,臣妾其实做也很简单,只要臣妾表现出喜欢什么,她们自然就会明白,臣妾需要是什么,所以不到半个月,这些宫人们,就只会听臣妾,而不是自己有自己主意。” 李伽罗只是说一说而已,皇上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宫里,凭着美貌,想要让皇上心里有你一席之地,那绝对是瞎扯,宫里漂亮女人多是,每个人都不差。 让皇上跟你说话,能从中得到启发,那事半功倍,而且都是日常生活小事儿。 “朕事儿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朕要是只让臣子们,按照自己喜欢去做,那以后就没有中正之臣了!”皇上说道,当皇上,说起来是一言九鼎,但是却有很多顾忌,不能凭着心性去做事儿,否则就是大错误了。 “皇上,”李伽罗满脸敬仰,“大楚臣民能有您这样皇上,是他们福气!”一个有克制皇上,绝对是个好皇上。 “皇上能这样说,臣妾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皇上会做什么不好事儿,所以皇上喜好也绝对是有利于大楚臣民!” 本身能克制,还能想到自己喜好对老百姓危害,这样君王,他就是个好君王! 皇上听着爱妃话,笑着说道:“爱妃嘴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甜了?朕听了都有些飘飘然了!” “臣妾说是实话,绝对不是哄着皇上玩,皇上,您不是说您看得头昏眼花吗?臣妾给您揉揉额头,您看怎么样?”李伽罗说道。 皇上点点头,“也好。”李伽罗就站起来,给皇上揉了额头两边太阳穴,皇上也没有看折子了,感觉很舒服,他想着,惠妃说法不无道理,既然不喜欢看这样折子,那么就让人先上一份简单折子,自己夸一夸,剩下人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和惠妃说话就是轻松,“刘永全,先把这折子搬走吧。”皇上吩咐道,他已经看得差不多了,而且惠妃给自己揉了揉穴位,他舒服都要睡着了。 刘永全亲自把那些折子拿走了,见有个宫女,正端着一碗茶,想要进去。 刘永全放好了折子,正要出门了,见到这个宫女,立刻小声呵斥道:“干什么?谁让你进去?” 那宫女忙低声说道:“皇上每天这个时候都是要喝碗茶,这不是公公您说吗?不能耽误了。” “没眼色,今天和往常一样吗?赶紧下去!”刘永全亲自门口守着了。 李伽罗给皇上盖了一个薄毯子,自己守了一边,皇上刚刚踏上睡着了。 皇上睡了有半个时辰,醒来时候,发现惠妃趴一边也睡着了。 他自己轻轻起来,本来想把惠妃抱到榻上时候,李伽罗醒了,然后笑着说道:“皇上,您睡好了?” 皇上点头,心里却奇怪,自己怎么就这么放松睡着了呢。他现惠妃面前真是太放松了, 一点儿防备也没有了,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呢。 当皇上都是有疑心病,他也不例外,每次要睡觉时候,绝对是要自己控制范围内,才会安心睡下来。 现他竟然惠妃面前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就睡着了。 “皇上,您怎么了?是不是想要洗簌?”看着皇上半天没有说话,李伽罗问道。 皇上笑了笑,说道:“没事儿,爱妃按摩手法不错,朕头真一点儿也不疲惫了。” “那是皇上睡了觉缘故,哪里是臣妾功劳?臣妾觉得皇上就是太操劳了。” “那以后就要多麻烦爱妃多给朕揉揉了,”皇上说道:“你以前经常给你娘肉?” “是啊,臣妾母亲因为要做针线养活我,眼睛时常不舒服,臣妾就学着按摩,有时候给娘看病了,也问大夫,大夫说臣妾做法很对,从小到大,给臣妾娘揉了有十来年,手法是熟练了,只是再也没有人让臣妾给她揉了。”李伽罗惆怅一会儿,然后就说道:“看臣妾说这些干什么?皇上既然不嫌弃,以后皇上需要,臣妾就过来。其实如果皇上能找到那些会揉穴位大夫,应该会效果好。” 皇上听了笑道:“那些再好,也是没有感情,只把这个当成是任务,朕面前还战战噤噤,生怕朕不舒服了生气,弄得还不如不让他们过来,爱妃这样就很好。”皇上为自己多疑自嘲了一下,惠妃连孩子都给自己生了,一生荣辱都寄托自己身上,她怎么可能害自己呢?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是多疑它自己跳出来了,凡事儿都要多想,真是没有办法。 “爱妃给朕泡杯茶吧,朕觉得有些口渴了。”皇上说道。 李伽罗点头,吩咐人把茶具都拿过来。皇上这边一直呆到下午天气变凉了,李伽罗才从这边回去。 刘永全笑着脸送了李伽罗回去。他就觉得自己眼神没有犯错,皇上对惠妃果然是与众不同。 不过嘛,想着今天那个送茶宫女,刘永全眼神就是一变。 “查出来了没有?”刘永全问小六子,“怎么今天送茶人换了一个,原来送茶人呢?” 小六子说道:“师傅,原来玉英吃坏了东西拉肚子,所以就让今天玳瑁送茶来了,玳瑁原来就是淡泊居这边当差。” 玳瑁原来是行宫宫女,小六子一拍大腿,说道:“师傅,该不会是这个玳瑁想要攀高枝吧。” 要不然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玉英就拉肚子了,这好几天都不能御前了,这个玳瑁,他刚刚看了一下,长得还真不错,能够淡泊居当上差,对皇上能没有想法? 刘永全说道:“还好,你没有那么笨!给我查,到底是谁把这个玳瑁安排淡泊居,这种人也能御前。” 他倒是不讨厌宫女们变成主子,只是这前提条件是,要是皇上自己看中,不能是耍手段弄成,而且还自己眼皮子底下。 他刘永全手上事情多,安排各处人事儿,也不是他事,谁知道这手底下就有一个要浑水摸鱼。 要献殷勤,也挑个好时候,看见惠妃来了,还上赶着,怎么着,你还想跟惠妃争宠?简直是不自量力。 而且这些事儿,还不能让皇上知道了,不然他一个失职帽子就盖下来了。 玳瑁本来就是只是帮衬着玉英宫女,等他们回宫去了,这个玳瑁还是要淡泊居继续下去。 本来安排淡泊居人,都是拔尖,可是这心性太高了,就不好了。 小六子赶紧去查了,而那叫玳瑁宫女已经被看管了起来。离这淡泊居很远地方给关着。 玳瑁从被关起来,这心里就七上八下,她觉得自己没有做出什么事儿来,不过是玉英姐姐拉肚子了,她替代玉英姐姐一回,算不得什么大事儿吧。 不然真让皇上等着喝不了茶,那岂不是大家都要倒霉? 对,就是这样,她咬死了就是这回事儿,别什么事儿都没有。 门突然开了,玳瑁见到小六子公公被几个人拥着进来了,然后有人中间放了一把椅子,恭恭敬敬请小六子公公坐下来。 小六子兴味看着这个玳瑁,一句话也不说。 那玳瑁心里慌了,支支吾吾道:“六公公,您,您为什么把我关这里,我犯了什么错啊。” 小六子微笑道:“你犯了什么事儿,自己不知道?是你自己老老实实说出来呢,还是让我给你上上刑,你才说出来?” “刘公公,您说什么,玳瑁听不懂。”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来人先给她清清口。” 所谓清清口,就是死命给人朝嘴里灌水,一直灌到人受不住了。 才不到一壶水,这玳瑁就受不住了,小六子说道:“想说了?要是不想说,下一次灌可就不是水了!” “我说,我说,玉英姐姐是我下药,让她拉肚子,我就是想到御前露个脸,想着到时候我要是干得好了,能给我带回宫里去,这行宫里,大家都说,呆这里一辈子,人就完全毁了,我不想毁了,只能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六公公,您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你药是从哪里弄来?”小六子问道。 “是给了李总管一些银子,他让人从外面带回来,真只是泻药!”玳瑁说道。 李总管?就是避暑行宫总管,小六子冷笑,果然是山中无老虎,猴子成大王。姓李好本事,今天能带泻药,明天就能带毒药了! 胆子可真不小! “你要是说一句是谎话,本公公让你见不了明天太阳!”小六子狠声说道。 “是真,绝对是真,我公公面前不敢撒谎!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李公公那边查去,他们从知道皇上要过来,就开始找我们要银子了,大家为了要个好去处,都拼命把积蓄给了李总管。” 作者有话要说:娘娘一直润物细无声那! 正文 第90章 异香 “我这边为了买那个泻药,直接给了二十两银子。对了,还有一个事儿,”为了将功补过,玳瑁也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李总管听说惠妃娘娘受宠,就把这行宫里最好的东西,都安排在万安轩了,还打听到惠妃娘娘喜欢写字,就把自己藏的最好的一个徽墨送到了万安轩的书房里。说是那徽墨有异香,只要磨起墨来,满屋就生香。” 小六子说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一个宫女,李总管能跟你说这个?” 玳瑁说道:“我有个同乡的姐妹,也是在宫里当宫女的,她,她是李公公的对食,有一次她跟我说的,说是李公公喝醉了酒,告诉她的,还说,要是惠妃娘娘喜欢,他以后说不定就能调到皇宫里去了,还要把我那好姐妹也一起想办法要过去。” “果然如此说了?”小六子紧跟着问道。 “嗯,她是跟我说了,我还求着她把我也弄回去,但是她说,我在淡泊居当差,现成的机会,所以我就,” “好了,先把她看起来,不能走漏了风声。”小六子吩咐道。 “师傅,您看,这里面有什么问题没有?”小六子把刚才问到的,跟刘永全全部说了。 刘永全道:“你等着,我得跟皇上说去。” “师傅,真的有问题,是不是那墨?”小六子心里一紧。 “最好是没有问题,但是要是有问题就晚了!你自己想一想,那次的金桔事件!” 刘永全半刻钟都不敢耽误,立刻去告诉了皇上。 李伽罗见皇上带着一群人过来,连行礼都来不及,皇上就说道:“你的书房放墨的地方,快带朕过去看看!” “皇上怎么了?”李伽罗边急着走,便问道。 皇上头也没有回,说道:“你现在用的墨都是什么墨?” 李伽罗回道:“都是上供的墨,皇上,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这边上供的墨,你有没有用?” “这边上供的墨?皇上是说行宫里这边上供的?”李伽罗问道。 “对,”说着已经走到了书房。 李伽罗说道:“这边的墨,臣妾都放在一边,还没有来得及用呢。臣妾让人给收起来了。” 皇上松了一口气,然后到了书房,让李伽罗的人把那些墨给拿了出来,有好多种,皇上让带来的 太医一一查看,这墨先要给碾碎了,才能分辨。 “启禀皇上,这两只墨有问题!”太医说道:“此墨里面放了致幻药,使用者如果用此墨写字,虽然有异香,但是却会导致精神萎靡不振,长期用下来,睡眠不足,出现幻觉,然后精神崩溃,最后发疯。” “皇上!”李伽罗哆嗦了,“不用是不是就没有问题?”这是皇上问的。 那太医说道:“此药要合水化开才能发散开,现在娘娘没有用,就没有问题。” “那对小孩子呢?”小孩子的身体总是弱一些。 “只要不闻此墨,就没有问题。” 李伽罗大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皇上,臣妾一点儿也没有也难怪,洛儿也没有带进书房来!” 太医把那两个墨带走了,皇上又让人在这书房好好的搜了一遍。发现没有了。 “皇上,您怎么知道这个?”李伽罗问道。 “先别问这个,朕告诉你,以后的东西都要检查了再检查,别随便用不知道底细的东西。” “是,臣妾明白!臣妾以后会更仔细的!只是臣妾是第一次来这行宫,和别人也没有怨仇,谁会这么的害臣妾?”李伽罗说道,“害臣妾不要紧,只要不害洛儿就成。” “胡说八道,你这母妃不在了,洛儿这么小,你且得好好的活着。这事儿,朕给你做主!”皇上说道。 最后,皇上让刘永全把事情讲给了李伽罗,李伽罗忙说道:“多谢刘公公,要不是刘公公,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害了,说起来,也是我的不是,如果不是我喜欢写字,大家就不会给我送墨,然后让人钻了空子。” “娘娘,您别多想,这宫里的人,害人的把戏多的是,他们是眼红皇上对娘娘好,何况,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他们的算计,到头来,都只是一场空。”刘永全说道,“奴才不是说空话,娘娘只要把三皇子照顾好了,皇上那边就放心了。” 这还是刘永全第一次这么明确的‘提点’惠妃娘娘。 李伽罗说道:“公公的好意,我记在心里了。” 出去跟皇上说话,“皇上,您别担心,给洛儿用的东西,臣妾从来不敢大意的。就是这墨,臣妾也是想着先收起来再说。” 皇上点头,惠妃这边对付她的人多,但是却一次也没有成功过,说不定惠妃真的是有福气的。没有都能够化险为夷。 他也需要一个能保护自己孩子的母亲,而不是什么都不懂,需要别人保护的。 这次还是惠妃的谨慎起了作用。 “娘娘,娘娘,惠妃那边,听说皇上带了一队人马给围着了!”静妃的大宫女珊瑚急冲冲的过来禀报。 “你说的是真的?真的给围起来了?”那真是太好了,惠妃犯了事儿,才对自己有利。 静妃想着,这次只要惠妃犯得事儿大了,说不定就能被打入冷宫,或者就被留在了这个行宫,没有机会再回皇宫里去。那样对自己多有利? “你悄悄的去打听,看看具体是怎么回事儿。”静妃说道:“不要怕花钱,得了有用的消息,赶紧回来禀报!” 赵皇后在宁静斋也得到了这个消息,“什么?皇上气冲冲的带人去了万安轩?这不可能吧。” 皇上还是很喜欢惠妃的,从对三皇子的态度来看,就不像是要生惠妃气的,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说起来,这宫里的宠妃也不是那么好当的,这个惠妃出现的事儿也够多的了。大公主听了说道:“母后,您赶紧去看看吧,您是一宫之主,出了事儿,你过去调解调解,说不定就没有什么事儿了。” 赵皇后说道:“你父皇没有说让母后过去母后要是过去了,就讨人嫌了,平安,如果惠妃出了事儿,把你三皇弟要过来,岂不是更好?” 大公主摇头道:“母后,儿臣觉得这不妥当,到时候三皇弟长大了,说不定还以为是母后害了他的母妃,被人一挑唆,暗地里就和母后起了龌蹉,这有什么好的?咱们就是要让他母妃好好的活着,只要咱们同心协力,日久见人心,不是很好吗?儿臣倒是觉得,惠妃这个人,不像是那种无知的人,咱们只要要求不高,相信总能好好的相处的。” 大公主是很讨厌赵家的人,要是三皇弟的母妃不在了,母后又收养了三皇弟,以后这赵家的人,还不可着劲儿的挑拨离间? 反正,她只要自己和母后好,赵家的人,她管他们去死! “怕就怕惠妃的野心高起来,母后给不起。”这宫里的女人,谁不想当皇后?惠妃有皇子,又得皇上的喜欢,到时候真的要把自己拉下马,说不定就能成了。 一个当过皇后的人,有什么好下场? “母后,您难道不知道,惠妃的娘家,不显赫,她就是想要,也没有办法,母后,儿臣觉得什么事儿都有风险,为什么不去试一试呢?” “好了,平安,你还小,有些事儿不明白,母后跟你保证,只要别人不要挑战母后的地位,母后不会对她们做什么的。”但是谁要是敢把自己拉下马,那在自己死之前,也不会让别人好过的。 不过,皇后很快也被皇上叫了过去。 万安轩出事儿了,行宫里的嫔妃们,内心都很激动,只是打听消息,却打听不出来,因为消息传不出来,倒是把赵皇后给叫了过去。 赵皇后听了发生了什么事儿,觉得这惠妃也挺倒霉的,想着是不是劝皇上,要多多和别的嫔妃在一起,免得大家都把怨气发到惠妃身上,看这一处一处的,怎么都对上了惠妃了? 发生了这么个事儿,自然是要把那李总管给抓起来,幸亏发现的早,还没有人被发现死了。 李总管的对食,也就是玳瑁的那个同乡宫女,正要喂毒药自尽呢,结果被人抢下了毒药,人也给抓起来,此人名字叫做慧芳,也就是二十岁左右,被抓了也不言不语。 可是因为她正要吞毒药,这个事儿就透着蹊跷。 而李总管却觉得自己好冤枉,他只是想着要巴结惠妃娘娘啊,根本就没有别的意思。 那香墨,也真的是贡品,还是自己偷偷的藏下来的,知道惠妃娘娘喜欢写字,所以特意留着进贡给惠妃娘娘的。 “刘公公,是那慧芳她害的我啊,我根本就不知道那墨有问题,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会拿有问题的东西给惠妃娘娘啊。求刘公公饶了小的,小的是无辜的!” 刘永全直摇头,对这李公公说道:“只凭着你一张嘴,没有证据,东西是你送上去的,不是你还有谁?” “肯定是慧芳那个小贱、人害的我!她当时不乐意当我的对食,就想摆脱我,她想害死我,好自 己逍遥自在!刘公公,您一定要还我个清白!” 刘永全心道,你还有个什么清白,在这行宫里,你李总管是一手遮天,连给宫女买药的勾当都能做的出来,光你的相好的,就不知道有几何,这慧芳只是你其中的一个。 一个无根之人,不能当男人,要那么多的对食干什么?完全是在糟蹋人。 现在花点钱,就能给人带泻药,要是再花大价钱,是不是连毒药都能带进来了?这种人,真是现在死了都不觉得可惜。 所以不管这李公公如何的叫着冤屈,他都是死定了,只是这死的时间早晚的区别罢了。 “皇上,奴才看,这李宝贵倒是完全不知情,是被人利用了。不过,他在这行宫里却作恶多端,逼迫了许多人为他做事儿。那个叫慧芳的宫女,已经受了刑,可是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是个硬骨头。 皇上说道:“刘永全,朕不需要听这个,朕只想知道最后的结果,这次朕不给惠妃一个交代,朕自己都说不过去。” 刘永全道:“皇上,奴才自当尽力。” 可是这个慧芳,受了那么种的刑,昏倒了好多次,就是一句话不说。玳瑁说她老家的人都全死光了,不存在因为家人被人挟持了所以才做出这种事儿的事。 而且从这慧芳的屋子里,也没有搜出多余的金银珠宝,这就表明,她不是被人收买的。 难道这个慧芳,是和惠妃娘娘有冤仇? 眼看着好几天过去了,刘永全急的直上火,这个宫女,可真是个硬骨头。谁问话,都不吭声。 皇上那边也要自己给个交代,刘永全先是又问了玳瑁,因为玳瑁说她们是同乡,看看玳瑁有没有记起来的事儿。 幸亏当时没有把玳瑁给处置了,玳瑁也被吓晕了,说道:“我和慧芳只是一个州府的,不是一个乡的,所以不知道啊,慧芳说她从十岁起,就被卖出去了,后来就进了宫,分到了避暑行宫。她应该没有见过惠妃娘娘。” 看来这个玳瑁也不清楚,刘永全让人好好看着这几个人,免得别人来杀人灭口。 他只好去找惠妃娘娘,不然皇上发起火来,那可不是好受的。 惠妃娘娘听了,说道:“慧芳?这个名字,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以前的时候,我也很少见到人。” 也是,一个是大家小姐,一个是乡下的丫头,怎么可能有交集?他真是糊涂了。 “琥珀跟着我的时间长一些,刘公公,不如让她去看看,说不定还真的认识。” “多谢惠妃娘娘。”刘永全忙说道。 琥珀跟着去了,也不认识此人,她回到跟李伽罗说道:“这个人,奴婢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奴婢觉得,她肯定是受人指使的,只是她一句话不说,也不知道东西是不是她利用那李宝贵送的,还是被人冤枉的。可是要是冤枉的,她为什么会要服毒自杀?这也说不过去!” “等等,你说,她会不会是替人顶罪?”李伽罗说道。 “主子您的意思是,她故意当着人的面要服毒,让大家以为这事儿是她做的,就为了保护真正的凶手?”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想她一句话不说,要么就是死扛到底,要么就是不想多说,露了马脚,这种人的性子,还真是没准!” 有些人,为了自己在乎的人,是什么都豁得出去的。 “那主子,奴婢跟刘公公说说去?” “去吧,只是给刘公公提提醒,多问问这行宫里的人,看看这个慧芳到底有没有别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或许真的有人就看到了,不是有句话说的吗,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行宫平时又没有这么热闹,有些事儿,看见了,说不定就是线索。这件事,说起来,也是我的事儿,帮助刘公公一把,也是帮了我自己。” “那奴婢现在就跟刘公公说去。” “哪里用得着这么着急,你不是还没有吃饭吗?先吃了饭再去。”李伽罗笑道。 刘公公听了琥珀带来的话,一想,是啊,果然自己不是个女人,想的就不仔细,就没有想到,这个慧芳很有可能是替人被黑锅。他要查,好好的查,就不信这些人能飞到天上去了! “把玳瑁给咱家带上来!”刘永全觉得自己被人给耍了,真是丢人! 玳瑁被人带过来,还掼在了地上,“刘公公,您这是干什么?奴婢不是什么都说了吗?” “什么都说了,好你个玳瑁,你好的很那,把本公公都给骗了!本公公知道慧芳是个硬骨头,就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硬骨头了。来人,给我上刑!” 作者有话要说:又到了周末了,大家周末愉快,俺在努力的码字! 正文 第91章 下场 原来他们从一个小宫女的嘴里知道了玳瑁和慧芳的关系不一般。 刘永全是见多识广的人,一听那小宫女暗地里看到的,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这两个女子,竟然是在搞磨镜。 不过这玳瑁和慧芳倒是很小心了,要不是那个小宫女有一天晚上不小心看见了,别人根本就发现不了,还以为这两人就是因为同乡,关系好,所以比较亲密罢了。 玳瑁见刘公公已经发现了她跟慧芳的关系,倒是没有在装柔弱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就是瞒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刘永全想知道,这玳瑁背后的人是谁,而玳瑁想着这个慧芳一点儿用也没有,怎么不早早的死了,也好当个替死鬼。 偏偏被人发现了,她的毒药还没有吞下去。 就是以后死咬着不说话,可是现在还不是查到她头上去了?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背后也没有什么人,只是我想进宫罢了,大家都说,只要有惠妃在,我们这些想要伺候皇上的,就没有出头之日,我在这行宫呆的也久了,大好的年华,就要浪费在这行宫里,我心里不服气!” 刘永全绝对不会信这女人的话,那种带药的墨,要是背后没有人,是绝对不可能从一个宫女手里弄出来的。 玳瑁却笑着说道:“刘公公,你难道没有查我的身份,我爹以前就是专门制墨的,而药材嘛,我既然能从李总管那里花钱买来泻药,这别的药,再多花点钱,也不是买不到,把做好的墨重新再添置东西,这一点,我可是从小看到大的。所以,刘公公,您就别再费心琢磨了。” 想着那李总管那么可恶的,玳瑁觉得自己再给他添一笔,也不为过。 也算是给慧芳也报个仇吧。 反正这个事儿出来,她们几个都活不了了,李总管也别想跑。 “皇上,事情就查到了这些,目前都是在行宫内。” 皇上说道:“刘永全,你支支吾吾的,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刘永全道:“奴才还查到了一点儿,在宫里人来行宫之前,有人看见有王家的人过来过,只是到底是个传言,也不知道真假。” “王家的人?”皇上眼睛一眯。 “说是提前来王家的别院,然后和行宫的人也有些接触。” 皇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惠妃住在万安轩,这个是提前几天才知道的,不顾王家的人,如果想知道,也不是难事儿。 王家的人!混账东西! “内务府频繁出错,这内务府大臣也该换个人当了!”皇上说道。 内务府大臣,是王家的人在担着,而且是承恩公的叔叔,如今年岁已大,可是因为内务府的油水多,所以一直都在那个位置上没有下来,这些年,看在太后的面子上,皇上已经够容忍王家的人了,只是这王家的人不知足,偏偏要插手后宫之事儿。 一次次的,皇上都给压了下去,没想到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 承恩宫夫人王大太太在松鹤斋参见了太后。要说他们王家,一直顺风顺水的,谁知道皇上一道旨意下去,把内务府大臣的这个职位给撸了下来,虽然不是他们这一房的人当的,可是他们王家谁没有沾光,内务府的油水多的不得了,对王家来说,就是一大块肥肉,现在竟然没有了,以后这进项岂不是没有了? 还有那些皇商,为了能做到宫里的生意,每年也给王家那么多的孝敬,今后肯定也不会有了,由不得承恩公夫人着急,她是主持王家的中馈的,王家的花销,她心里清清楚楚,少了那么大一笔,以后这就有些艰难了。 “太后娘娘,实在是不知道皇上怎么突然就把三叔的差事给卸下来了,他这十几年干的挺好的,突然间,” 王太后听了说道:“哀家早就跟你们说过,要想管内务府,就别插手后宫争斗,先不说别的,娴雅以前还在的时候,就用了内务府的关系,那次皇上知道了,也没有说什么,现在你们怎么还不知道收敛,竟然又把手升到了行宫这边!” 因为那香墨事件,是没有外传,所以王夫人还不太清楚,但是王太后清楚。因为她有眼线。 王夫人听了,吃惊的说道:“什么香墨?臣妇等人问了三叔他们,绝对没有再插手这后宫的事儿,娘娘您想,明雅就要选秀了,这个时候,再也不能出什么乱子,他们怎么不知道轻重?” 王太后问道:“真的不关王家的事儿?你能确定?” 王夫人也有些犹豫了,就不知道三叔他们那一房,收了别人家的好处,是不是真的掺合了。 “你看,你也不能确定是不是?你那三叔是给爱财,的,这一次一次进贡的东西,都出现了错,皇上说他失职,也没有说错,罢了,这些年,他也已经赚够了,该退下来了,哀家以后也用不着担心他们又出什么乱子,人那,就该知足,别想着把全天下的钱财都弄进口袋里。哀家怎么说,还是皇上的母后呢,自然是站在自己儿子这一边。” 王夫人没有说成情,然后想到了王二太太,“太后娘娘,臣妇怀疑是不是二弟妹他们搞的鬼。” 这还真有可能,就是为了让皇上对王家的印象不好,然后给明雅进宫添堵。 王太后说道:“若果然是她,这样的媳妇,我们王家也要不起了,只是我们王家绝对没有被休的媳妇,只有病重身亡的媳妇!” 王夫人听了明白,太后这是起了杀心呢,不过这也合了王夫人的意,免得这个二弟妹一次一次的给自己的女儿添堵。 只是一直到选秀结束,她都不能死呢,不然明雅身上带着孝,到时候也不好选秀了。 王二太太这边,听说自家三叔这边被撸了差事,心里称愿,反正这三叔捞的钱,都是进了长房那一边,他们这一房,是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所以丢了也好,她和丈夫就要去外任了,到时候跟这边也没有关系了。 “二太太,不好了,出事儿了!”王二太太的心腹周勇家的慌慌张张的来了。 “急什么?有什么事儿?”王二太太倒是镇定,她和大房的基本上是撕破脸了,也不怕什么。 “淡泊居的那个宫女出事儿了!”周勇家的小声说道。 王二太太道:“出事儿了?那不是正好。”呵呵,王家的人牵扯的越深,到时候看这个王明雅还能进宫不进宫,就算是进宫了,也得不到好。 “那要是她牵扯出咱们来,那可怎么办?”周勇家的说道,自从她的妹子被害死后,周勇家的对大房也更恨了。 “怕什么?和那宫女接触的一直是大房的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就是查出来,也查的是大房的人。”当初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大房的人给拉拢过来,而且事情过了那么久,别人也只知道是王家的人,而王家的人,大家一说,就知道是承恩公的人那。 宫里不是有王太后吗,有了她,王家犯的只要不是造反的大事儿,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事儿,可是水滴石穿,事情一多,就不信皇上不对这王家厌恶,对王家厌恶了,这王明雅就能得到好? 她是恨不得现在就脱离了王家才好。都是什么东西!王二太太就只有王娴雅一个女儿,可惜,却被王家的人给害死了。她不报仇才怪! 自己的骨肉没有了,她管别人的死活?那些庶出的,本来就是给自己添堵的,她一个人能换那么多人倒霉,也不错了! 至于娘家,娘家的人才不会管自己死活呢,也是巴着王家,她一个妇道人家,能做的有限,可是即使有限,她也得做,不然到了地下黄泉。 王二太太有些疯狂,收买那个宫女,本来也没有指望着她能成事的,可是现在成了,就连老天爷也能帮着自己了,她的娴雅也是护着自己。 王夫人回到别院后,见到了承恩公,把王太后交代的说了一遍。 承恩公说道:“何必拖那么久,这种没有家族的人,还留着干什么?对外面说生病送到庄子上了,等明雅进宫了,过个几个月就来个病逝。” 承恩公的意思是,一点儿也不想留那个弟妹了,只会坏了王家的事儿,王家上上下下几百口子的人,不能因为她一个,就全陪葬。 “可是,老爷,妾身只是猜测,还拿不准,这万一不是她导的鬼,那岂不是?” “妇人之仁!难道真的要留着她,把明雅真的害了,你才觉得需要动手了?”承恩公的意思是,不管是不是她,都不能再留着她了,这一点上,和王太后真不愧是兄妹,对自己的亲人够狠。 “现在太后也发话了,你觉得太后有留着她的意思?太后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八成这事儿和她有关系,这种感女人,把自己的婆家不当一回事儿,觉得别人都欠了她的,早就不适合当我们王家的媳妇了!” “可是二弟对她,”王夫人说道,王二老爷是个耳根子软的,听那王二太太的挑唆,对他们大房也不满意。 “你也知道他是个耳根子软的,既然这样,以后找个好看的媳妇赔给他,过一段时间他就忘了。” 这次内务府的差事丢了,让承恩公极其的痛心,恨不得立刻就让王二太太死掉。 王二太太看着王大太太亲自过来,还端了一碗药,身边都是陌生人。 王大太太淡淡的说道:“二弟妹,既然生病了,就要好好的喝药,喝了药才能好起来,你说是不是?” “周勇家的呢,我家老爷呢,你们都给我出去!”这种情况,她如何不知道,自己是要被害了。 “周勇家的嘛,你很快就会看到他们了,至于二老爷,他不忍心见到你现在这样,所以躲出去了,不过你放心,等你没有了以后,我会好好的给二老爷找个美娇娘,一定好好的服侍她,相信想给我们王家当媳妇的,多之又多。” 这个二弟妹,真以为做了事儿,就什么都不干系了,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儿? “好,很好,我就知道,你们狐狸尾巴露出来了,王家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人,有好处的时候,把你捧着,没有好处的时候,就让你去死!可怜我的娴雅,就是这样被你们害死的!” “啧啧,二弟妹,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贤妃娘娘明明是被宫里的女人给害死的,说了多少遍,你都记不住,不过现在也不用你记住了,因为一个死人,要记那么多干什么?” 王二太太见此情景,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了,就冷笑道:“说的好听,要不是娴雅给我带来了信,我还真信了你们的话了。你们以为把娴雅给看住了,她就不能给我送信了,可怜我的娴雅,被她的亲姑姑给下药害死了,呵呵,大嫂,你别得意,等你的明雅进了宫,要是不合那王太后的心意,照样是这个下场!” “我的明雅比你那蠢货女儿要强多了!实话告诉你,你自以为高明,用我的人和行宫里的人接触,想要把脏水泼到我身上,其实我的明雅早就明白,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要不是这样,怎么能让太后娘娘下定决心,把你给除了呢?没有了你,以后我的明雅也不用担心,处处被人在家里算计了!” “而且,就算是事情没有被揭露出来,我们也会让它自动的暴露出来的,要不然,怎么那么巧的,你安排的宫女就出事儿了? 你啊,还是太嫩了,太后娘娘在宫里那么多年,手头上的人多着呢,你自以为缜密,或者是觉得我们都被你算计了,其实不知道反而是你被算计了?我们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惠妃嘛,现在还不是除掉的时候,你肯定觉得我们会跟你想的一样,反正是算计惠妃,所以绝对不会揭露出来,但是从你跟仇人一样看着我们的时候,你就没有活着的希望了。你是不是在想,等惠妃真的疯了,然后皇上大发雷霆,你让人再一揭露,我们明雅就没有了进宫的机会?只是到底是我们明雅棋高一着了。” “呵呵,我说呢,怎么这么快事情就发作了,原来还有你们母女推波助澜。”王二太太冷笑道。 “这也只能怪你,是你现有算计我的明雅的心,我自问这个嫂子当的很不错,可是你对我的明雅不依不饶,是个人忍你这么久也够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话,不说以后就来不及了!” 王二太太哈哈大笑,“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不过别以为你的明雅就是个聪明人,世上的聪明人多着呢,我就在地底下看着,你的明雅能有什么好下场!” 哈哈,你以为你的明雅聪明,可惜啊可惜,她早就已经从根上断了她的路了。只是这个她绝对不会跟她们说的了,临死之前,还憋着这句话,真是为难她了!能够去见自己的女儿,她有什么好害怕的?该报的仇 王家的人,她倒是要到阴曹地府等着,看看王家的人以后是个什么可怜相。 皇上把内务府大臣给撤了,王太后倒是找了皇上,不过不是问罪的,而是叹道:“你那个舅舅是有些不像话了,宫里频频出事儿,都是他管理不当,让人钻了空子,哀家只盼着皇上能够看在哀家的面子上,好歹给你那舅舅留条命。” “母后多虑了,朕只是对这内务府的东西老是出错,有些不满罢了,并没有要他的命,母后放心,王家是朕的外家,朕会顾忌他们的颜面的。”皇上淡淡的说道。 皇上走后,王太后把手里的佛珠转的更快了。 “跟承恩公说,哀家不希望王家再出任何岔子。”王太后吩咐道。 这次皇上狠狠的给王家一个没有脸,让王太后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不过在宫里呆了这么些年,也不是白呆的。皇上是对王家不满意了啊,这个儿子真是太有自己的主张了。 “长兴,哀家是不是已经太老了?”王太后问高长兴。 高长兴给王太后垂着肩膀,“太后如何老了?宫里的人,好多不如太后年轻呢。” “不,本宫的年岁是大了,不得不赶紧给王家找条后路了。哀家也是不得已啊。大部分时候,哀家只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迟早就会还回来。如果娴雅当初争气一些,给哀家生个孙子,哀家如今也不会这么的捉襟见肘了。时也命也。当初只有娴雅这个年龄合适的姑娘,明雅那时候还是个奶娃子,当初,如果哀家另外有个儿子就好了,可惜,只得了这么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王二太太早就知道自己的女儿是被王太后给弄死的,所以才会那么恨王家的人。 正文 第92章 发胖 惠妃之后又一切正常,把等着看惠妃没有好下场的人,都失落了。 不过淡泊居的人又重新梳理了一番,包括行宫的人,也都好好的整顿了一番。 行宫的总管李公公不在了,当然,谁也不在意他去了什么地方。 李伽罗知道内务府大臣被换掉的时候,倒是微笑了,看来,皇上对王家的不满,终于积攒到一定的程度,现在已经开始发作了。 那么王太后呢,她是不是也被‘打草惊蛇’了?最好是这样。 王家的钱袋子已经去掉了一个,以后会不会继续? 其实如果王家知情识趣,早早的就不要沾上内务府的事儿,恐怕皇上也不会先懂内务府。 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皇上面前,他怎么可能不善加利用? 最热的七月已经过去,皇上打算中秋节前回去,毕竟跟着来的大臣们,很多人还是有家眷在京城里,总不能让大家都在外面过中秋。 一部分人已经先从行宫里回去了。 淡泊居出了玳瑁这个宫女的事儿后,皇上就明令,以后他不在行宫的时候,淡泊居的看管只要内侍了,不要宫女。 对于宫女爬床的事儿,若是他还年轻的时候,或许觉得还是个情趣,只是现在他的心性已经变了,不再是随性的年纪,所以反而对这些事儿有些反感。 李伽罗并没有因为香墨事件,就不准备以后写字了,那样是因噎废食。 皇上觉得惠妃的心态好,有些人一次被吓着了,之后就把爱好给收起来了。 李伽罗笑道:“臣妾相信这次的事儿,也让那些有心思的人不敢再做此等事了,而且有了这次的教训,以后臣妾长春宫的人就更谨慎了。说起来还是好事儿。” 那个玳瑁,估计现在已经不在人世了,李伽罗听说是这个叫玳瑁的搞的鬼,目的嘛,自然是想攀高枝,当然,这事儿还和王家有关系,皇上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只是她也不好跟皇上说,既然和王家有关系,您到底还要不要王家的姑娘进宫呢? 这明显是废话,有王太后在,王家的姑娘绝对是要进宫的。 当皇上的也不得已,以孝治天下,那么对自己的母后,在小事上就得听从。不过是母亲关心儿 子,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儿介绍给了儿子,也是为了这个儿子好嘛。 所以接受母亲送的女人,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做不好,那也枉为人子了。 王家的人,已经用了太多的替罪羔羊,总有一天,有用完的时候。 现在不是已经见效了? 不过王家的人心气都高,被撤下来内务府的差事,会不会还有别的招?十几年顺风顺水的,就不信他们能乖乖的听话。 王太后的父亲王太师的座下弟子欧阳大人,可是内阁首辅,他会不会帮着王家呢? 但是内务府是直接关系到皇宫的事儿,欧阳大人绝对不会拿这个说事儿。 内务府的人,皇上换上了他的心腹。这对李伽罗来说,也是好事儿,免得再出现那次的金桔事件,虽然没有造成实际伤害,可是却膈应人,还要她费功夫把人给揪出来,特别的麻烦。 从八月初的时候,李伽罗就让人收拾东西了,皇上是中间一批要走的人,让李伽罗带着三皇子跟他一起回去,剩下哦就是安歇低等嫔妃们了,她们是最后一批走的,也生怕被留在了行宫,以后一辈子回不去了。 事实上,如果李伽罗当时中了招,变得疯疯癫癫的,恐怕真的会被留下来。毕竟宫里可不允许有这样的疯癫之人存在,除非是冷宫里。 可是她生有皇子,又没有犯错,是不可能被送入冷宫的,好的法子,就是在这行宫里修养。 王家,真的是王家吗?也不尽然。 李伽罗心道,自己是不是也该给一些人一些警告了,免得别人都觉得自己是软弱可欺的?很久没有动脑子了,也是时候了。 东西自然是宫人们收拾,在八月初五的时候,李伽罗带着三皇子,就和皇上一起回去了,路上倒是没有出什么岔子。 回到久违的长春宫,李伽罗突然生出了一种回家的感觉,难道真的是已经习惯了?都把这里当成家了。 长春宫里留得也有人,见主子回来了,都比较激动。 也是,一下子离开了两三个月,也是好长的时间了。 宫里没有皇上,所以事情就比较少,没有皇上,就没有争斗,大家哪里还会弄什么幺蛾子,就是想弄,也得有人看到才是。 “娘娘,德充媛现在变了,娘娘明天去坤宁宫看了,可不要吃惊。”留守宫女樱桃对李伽罗说道。 “变了?变成什么样了?”她不是怀着身孕吗? “就是,就是变得胖了些,娘娘明天看见了,就知道了。”樱桃也不好形容啊,真的是胖了。 大概樱桃说的真是没有眼见为实来的震撼,李伽罗第二天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的时候,见到同样来请安的德充媛,心里是吓了一跳,不过面上很平静。 只是这坤宁宫里,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气,这,这也太胖了吧,完全就是变了一个人了。 三个月前,德充媛是稍微有些发福了,可是看起来还是个美人,现在呢,这都胖成这样了,加上她的肚子,真是跟个肉球一样了。 皇后早就知道了,听说这三个月,德充媛变得特别能吃,身体就跟充了气一样,很快的就成了现在这样,不仅肚子长,连身体的别处也长肉。 想着以后自己要是怀孕了,也长成这样,那可怎么办那。 “德充媛快坐吧,你怀着身孕,以后就不用给本宫来请安了,本宫也不会怪你。” 德充媛喘着气站起来说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只是今天是皇后娘娘回来第一次来请安,嫔妾应该来的。” 德充媛倒是没有觉得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难看的,她听人说,怀孕了的人,很多人都会发胖,等生了孩子,慢慢的就会变回去的。 且她这样,大家都说,怀的是男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为了能生皇子,就是变胖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她现在也伺候不了皇上,最主要的是生个皇子,以后还怕皇上不来看自己? 只是看见惠妃那苗条的样子,德充媛心里不得劲儿极了,当初惠妃怀孕的时候,就没有发胖。现在更是变得腰是腰,屁股是屁股了。 张温嫔一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就忍不住笑了,“那德充媛怎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活像一头猪了!”张温嫔幸灾乐祸,她们几个怀孕的时候也不是那样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这样了? 皇上看到她,估计连饭也吃不下去吧,真是,一点儿也不讲究。 她看那,就是这德充媛生下孩子后,也难以变成以前的样子了。 张温嫔的大宫女品香说道:“听说是特别喜欢吃,一天吃个六七顿,有时候晚上饿了,也想吃,这不就吃成了现在这样?” “哟,她怎么不哭了,不是没有皇上在跟前吗,反而心宽体胖了!”张温嫔嘲笑道。 别以为大家不知道她那点事儿事。仗着家世好,就想把皇上拴住,她以为皇上是她一个人的啊。 如今看她还有什么资格拴住皇上了。就盼着她到时候也生个公主,不,是生的时候难产,最好是一尸两命那才好呢。 对于家世比自己好的人,张温嫔都不怎么待见的。 “主子,怎么样,德充媛是不是大变样了?”红线也问道,她跟着去了行宫,还没有来得及见到德充媛的样子,昨天听樱桃说了,心里就痒痒了,只是还是没有机会。 李伽罗道:“好了,以后别随便议论这宫里的主子们,对你们不好。” 红线点点头,不过随后就在私底下问琥珀,因为琥珀是跟着主子一起去坤宁宫的,自然是见得到德充媛。 琥珀道:“你是不是不问清楚不罢休啊。” 红线道:“樱桃说的我心里痒痒的,你们不说,我这好奇心更重了。” 琥珀道:“好吧,我说了,不过你可别口没遮拦,是比以前胖了些,有你的两个重吧。” 啊?她的两个重,那是个什么样子啊,红线惊呆了,嘴巴就一直没有闭上。 琥珀又找到樱桃,问道:“是不是德充媛找我们长春宫的人麻烦了的?”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樱桃这样说那德充媛,肯定是和德充媛有点矛盾的。 樱桃道:“就是让我们在太阳下跪了半天,后来苏昭仪看见了,把我们给叫起来了。“ “让你们跪?为什么?”琥珀问道。 “德充媛散步,就走到我们长春宫了,非要进去看一看,这可是我们主子和小主子的地方,她想进就进?哪里能那么简单,所以我们几个就阻了她,谁知道她心里不舒坦,第二天,在我们去领饭的时候,让人堵住了我们,说我们冲撞了她,还要把我们拉下去打板子,只不过宫里的人看我们是长春宫的人,就劝德充媛,皇上不在,不能随意打宫人的板子,免得回来留了有疤,到时候告状,最后就让我们在太阳底下跪了半天。苏昭仪经过的时候,问了情况,就让我们起来了。” “就我们长春宫的人被罚了吗?”琥珀问道。 “不是,还有重华宫的人,祥和宫,王贵嫔的人也都被罚了的。最后坤宁宫的嬷嬷出面,才没有让德充媛继续下去。” 琥珀心道,就凭着这位德充媛得罪人的劲儿,她还想位列四妃,那可真是笑话了,不过是皇后去了避暑行宫一趟,她就想代替皇后娘娘教训和管教宫里的人了,真是笑话。 “知道了,你们这次受苦了,以后再去,我留下来,你们都去。”琥珀说道。 “嘿,这可是琥珀姐姐你说的。那我就不客气了。”樱桃高兴的说道。 琥珀把问到的跟李伽罗说了,“主子,您说,德充媛变成这样,是太后那边的人搞的鬼,还是皇后那边的人搞的鬼?” 李伽罗说道:“皇上特意把德充媛的哥哥留下来,等于说,这皇宫就在那杨家人的保护之下了,这种情况,还让别人钻了空子,那杨家的人也不用在京城呆下去了。” “主子的意思是,这事儿,是杨家人自己弄的?可是为什么啊,这对杨家有什么好处?难道真的是德充媛的体质就是这样?”琥珀真是想不通了。 可能也许,真的是德充媛一怀孕就会特别的发胖,杨家的人,怎么会害自己的姑娘呢。 “杨家的人,是不会害自己的姑娘,你说的对,所以德充媛这个样子,没有什么不好的。”李伽罗倒是对杨家人佩服起来,真是能舍得呢。 恐怕大部分人,都会觉得杨家人倒霉吧,眼看着皇上宠了杨家的姑娘,就要更上一层楼了,结果这杨家的姑娘自己不争气,是这么个体质,变成了个胖子。 皇上为了自己的身体和心理着想,也不会再宠着她了吧。不过,或许会更看重杨家人了。 这么说来,德充媛进宫,不是杨家人的意思了。 那么不是杨家人的意思,这德充媛却还是进了宫,难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 也不像,最后一关还有皇上把关呢,皇上不答应,杨家的人想要进宫,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像王家的姑娘一样。难道是杨家有两拨人,一拨人希望杨家姑娘进宫,一拨人又不乐意?只是劲儿没有使在一出,所以出现了这个么个结果? 也可能是杨家人最开始乐意,但是后来后悔了,如今正在想办法补救。 好吧,李伽罗基本上是可以确定,杨家人跟皇上是一伙儿的。不然不会想出这么个催胖的办法。 皇上勉强在德充媛这边呆了一会儿,德充媛还想留皇上在这边吃饭,她都好长时间没有见到皇上了,那些跟着去行宫的人,可是比自己见到皇上的次数多了。 “皇上,您不留下来用膳?臣妾都让人准备好了。”德充媛柔弱的说道。 “不了,朕还有事儿,你好好歇着吧。”皇上说完就走了,德充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皇上离开,眼圈又红了。 只是没有人哄着她了。 “香芜,皇上是不是厌恶我了?为什么连吃顿饭的机会都不给我?” 香芜劝道:“主子,您别多想,您看,皇上一回来,就召了世子爷问情况,可见对世子爷的器重,要是厌恶主子,怎么会这样?” “对,你说的对,皇上还是看中我哥哥的,所以皇上还是喜欢我的,等我把四皇子生了就好了!”她坚信自己肚子里的一定是个皇子,到时候皇上肯定会喜欢他。 皇上确实是见了杨奋,也问了他宫里的防护情况,只是对杨家,怎么说呢,忠心是有,可是能出手对付自己家的女儿,这又是?皇上心道,这事儿,朕就不管了,他需要的是忠心,怎么能要了忠心还要别的?如果杨家真的是抓着宫里的女儿不放,他还真对杨家不放心了。 以后,等德充媛把孩子生下来,就让她在宫里安安分分的过日子吧。他已经明白了杨家人的意思了,不求德充媛得宠,只求她在后宫里能平安度日,失去了美貌的宮妃,威胁就小了很多,也不会成为别人对付的对象了。 作者有话要说:杨玉蓉发胖了啊,今天发早一些! 正文 第93章 新出路 进入冬月的时候,德充媛经过了两天一夜的挣扎,生下了一位公主,是为四公主,德充媛被册封为正二品昭容。没有再另行封号。 宫里上下人等,都松了一口气,毕竟杨玉蓉的家世也不俗,要真是生了皇子了,说不定就是位列四妃了,这是很多人不乐意见到的。 从行宫回来,李伽罗知道苏昭仪对自己宫里的人有了援手,所以还让人送了东西表示感谢,不过苏昭仪的神色很冷清,并没有热络。 李伽罗只不过是表达了自己的谢意,苏昭仪明显的是不想和自己交往密切,她就没有再多走动。 王太后对苏昭仪比以前更好了,因为苏昭仪坚持每天都陪着太后去诵经,快一年下来,从不间断。 就是王太后去了避暑行宫,苏昭仪也是在宫里每天都写佛经,等王太后回来了,再交给王太后。 苏昭仪和王太后关系融洽,宫里的人都没有特别在意,因为一是苏昭仪的年纪也大了,就是受宠,也受宠不到哪里去。二个是,大家都知道苏昭仪以前小产过,且并不能怀孕了,一个不能怀孕生子的妃子,再受宠又能如何? 参照以前的王贤妃,那可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儿,还不是最后病死了? 苏昭仪的威胁不大,她想走太后路线就走吧,反正开春过年了,王家的姑娘来了,说不定是什么情况呢。 杨昭容的四公主的满月酒一过,就又快要过年了。 赵皇后感染了风寒,过年的事儿,就只能让别人去帮衬。 本来赵皇后有意让惠妃也去帮帮忙,只不过惠妃以要照顾三皇子为理由,给推辞了。 宫里的女人,要是能参与宫务,绝对是对自己有利的,但是惠妃自己不乐意插手,赵皇后也不勉强。 最后让安妃和静妃两个人共同管理宫务,和办理过年的事宜。 静妃得了这个差事,浑身都轻飘飘的,作为一个宮妃,谁不想手里有些权利? 不然就是在混吃等死了,而且静妃有野心,想着现在管好了,以后什么事儿都方便。 对于惠妃推辞了这种事儿,她心里绝对是高兴的。 安妃嘛,只生了二公主,大家同样是妃位,到时候说不得都要听她的。 如果有惠妃,局面就说不定了。 尽管不想承认,可是静妃也知道,皇上现在对惠妃比对自己要好的多,要是有了惠妃,说不得,这宫里的奴才们,就要跟红顶白,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了。 只是在和安妃共事的时候,发现安妃并不是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说话,安妃毕竟以前也帮着赵皇后处理过宫务,宫里的人,听安妃的话的也多。 静妃喜欢拔尖,这性子就不如安妃讨喜,所以在几次尝试之后,静妃就不敢再拿大。事情闹大了,被皇上知道了,她也讨不了好啊。 不过管理宫务,有个大好处,那就是分给重华宫的东西,都能拿头一份。 处理了一段时间的宫务,这宫里的宫女和内侍们,对自己都比以前恭敬了。难怪人人都喜欢权利,手里有点权利是很不错了。 赵皇后看着手上的册子,笑着对春莺说道:“这样倒是也不错了。” “娘娘,静妃这样,您不处置?”春莺问道。 “不过是贪了一些上贡的缎子,真要斤斤计较,事情还多了去了。就这样吧。”赵皇后也不计较,静妃做的事儿,她都知道,和安妃的摩擦她也都知道。 有摩擦好,要是两个人同心同德,赵皇后才会担心呢。 想着明年又开始选秀,宫里又将要多了新人了。 因为大家都知道明年要选秀了,所以这年过的各有各的滋味,有了儿女的,好歹这三年没有留下遗憾,今后也有了依靠。 没有子女的,受宠的就想着赶紧趁这个时候,能再受宠,得了皇上的喜欢,然后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也不怕皇上不记得自己。 而那些没有子女又不受宠的,只能是在角落里感慨自己命运的不好,或许也想着办法能够受宠。 总之,心思各异,但是没有往年那么快活了。 尤其是想着明年进宫的还有王太后的侄女儿,以前那王贤妃在宫里多么的跋扈,这次要是进宫了,她们这些人还有活路? 都盼着这位王家的姑娘,赶紧的出事,进不了宫里才好。 当然,也有人跟自家娘家打招呼了,要是能弄个人过来,也可以帮着自己固宠。 这次的选秀,真是如石头投入水心,激起了一层一层的波浪。 不过相对于安妃他们这样的老人,都已经经历过了,所以根本就已经习惯了。 不习惯的是上次选秀的人,这三年在宫里,她们都是争过,但是有的上去了,有的下去了,还有的死了。 冷宫里还有几个呢,这么一想,她们没有被折腾到冷宫里,还算是不错了? 这三年,静妃和惠妃算是最好了,不仅升到了妃位,还生了皇子了,她们才是大赢家呢。 如果以后没有别的办法,少不得要依附这二位过日子了。 至于那李容华,她们还真没有想过,这些人都是选秀出身的,都是官家小姐,对这宫女出身的,天生有些瞧不上,哪怕她生了大皇子。 要让她们依附这样的一个人,那绝对是办不到的。 过年的时候,云氏和阮氏进宫来看李伽罗。 武正道的差事是没有给,他现在也知道上头的意思了,所以不钻营了。 反而是又纳了几个妾,如今一心一意想生儿子,不然他这个郡公的爵位就是便宜了外人了。 云氏如今对武正道已经彻底失望,年少时的感情,如今全然没有,随便他怎么纳妾生子。云氏就想着和宫里的惠妃娘娘搞好关系,以后也能得到娘娘的支持。也好给自己的女儿武婉婷一个依靠。 武婉婷在秋末的时候,嫁到了连家,除了三朝回门的时候回去过,其他的时候,都是在婆家。 据说是在学连家的规矩,学不好不让出来的。 云氏听了也无法,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心里也未尝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改改那个脾气,被人给教好了,免得以后闯祸。上次被皇上的人掌嘴,都把云氏给吓死了,要是再来一次,说不定小命都保不住。 命和规矩比起来,当然命更重要,所以云氏是强忍着没有给自己的女儿出头。 阮氏笑着说道:“咱们三皇子殿下越长月英武了,真是太好看了。” 这么小的孩子,都能看出英武了,阮氏这马屁拍的。 不过三皇子已经开始能说话了,虽然只是一两个字。 叫的最多的当然是母妃和父皇,这是大家教他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记住了。 李伽罗倒是希望三皇子能够叫自己娘,但是小孩子小,在这宫里,还是按照规矩,免得被人说些不好听的,叫母妃就母妃吧,等他长大了,明白事儿了,让他叫娘,也是可以的,不急在一时。 如今三皇子还能是扶着东西走路了,只是离不得人,让他单独走,什么都不倚着,只能走两三步,然后就飞快的奔到大人的怀里了。这样也很不错了。 二皇子那边据说是体弱,现在还是被人抱着,别说走路了,连爬都是懒得动的。明显的比三皇子瘦小。 不过据说二皇子特别聪明,每次静妃读书给他听的时候,他都能跟听懂一样,眼睛一眨也不眨的。 只是到底没有别人见过,静妃宫里的人这样说,真的能相信的不知道有几个。 李伽罗问道:“家里祖母她老人家可好?父亲怎么样,二叔他们都还好?” 这些话是必须要问的,谁让她现在是武婉贞呢。 云氏忙说道:“母亲她老人家很好,就是有些想念娘娘,老是说,要是娘娘能省亲就好了,只不过我们都劝她说,省亲得皇上和皇后同意了,那样岂不是给娘娘找麻烦?到底给她劝住了,就没有说这个事儿了。老爷和二老爷他们都好,现在还胖了一些。” “本宫怎么听说,父亲现在又纳了好几个妾室?让父亲小心着些,别让御史盯上了,这些御史最喜欢的就是盯着皇亲国戚,回头被人参一本,面子上也不好听。” 云氏忙说道:“多谢娘娘提醒,也是臣妇自己不争气,没有个老爷生个儿子,老爷为了子嗣着想,才不得已而为之,也是想给娘娘添一个兄弟。” “对了,小宝表弟带信来了没有?他这说回乡,也不给本宫说说,就这么回去了,说起来,本宫也有三年没有见着他了,真不知道他如何了。” 云氏和阮氏心里都是一惊,云氏说道:“实在是有人给小宝带信了,说是他爹娘的坟墓,因为下暴雨,都有些垮了,而且他守孝的日子也过了,要回去见一见爹娘,而且,小宝这孩子说他长大了,不能老是依靠着亲戚家,就想着回去守着自家的祖屋过日子,他回去的时候,我们都给他准备东西了的,回去自己过日子不成问题,就是在地方上,我们也让人给带了信,他一个男孩子,长大了,想要自己的骨气,我们也不好拦着。” 对于钱小宝的事儿,她们商量了又商量,原本准备是找个人糊弄过去,可是随着惠妃的地位越来越高,她们生怕这事儿被穿帮了,而且那人也不是那么好找的,所以就想着了这个法子,现在三年的孝期也已经过了,钱小宝也长大了,武家这边没有武婉贞这个表姐,他也不想在武家继续过寄人篱下的日子了,是个男人就想着鼎立门户,所以就说钱小宝回老家去了。 好歹是钱家的人,在自己的祖屋过日子,这样才算是正常,而且他们还资助了钱小宝,这样就更说的过去了。 就是娘娘再问,她们也能理直气壮的说,且钱家的老家离京城十万八千里的,娘娘还能去找不成? 以后钱小宝就属于脱离了武家的人,和武家不相干了,娘娘要问,也不会问武家了,免得每次都提心吊胆的。 阮氏也在一边附和。心里想着,这个钱小宝,真的要是回了家乡就好了,要是以后他自己找回来了,那么可怎么是好? 又埋怨老大两口子,怎么没有把人给看好了,让人跑了,若是当时直接说明白了,大不了当时娘娘生生气,总不能从此不搭理武家的人了吧,结果老大两口子做贼心虚,生怕被娘娘怪罪,就这么一个慌接一个谎的的去编,以后娘娘知道真相了,恐怕生气的程度比第一次实话实说,要大的多了吧。 她都不敢想想,到时候,惠妃娘娘知道钱小宝三年前就失踪了,会是个什么情景,如今也只好帮着圆谎,心里把老大两口子给骂的不行,这是拖着她们二房也跟着下水。 “这么说,连信也没有了?什么时候,本宫这个小表弟,是只字片言都没有给本宫了?”李伽罗沉声说道。 “也罢,本来他姓钱,和你们都没有什么关系,他想走就走,你们也拦不住。” 这话说的,肯定是生气了,云氏和阮氏马上就跪在了李伽罗的面前,李伽罗说道:“母亲和二婶在本宫面前跪了干什么?难道还是说,你们谁隐瞒了本宫不成,或者觉得本宫性情暴虐,见不得人说不顺耳的话?本宫就是生气,也是生小宝的气,他怎么连一声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呢?这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既然这样,以后本宫会派人去小宝的老家找他的,你们以后就不用管了。 说起来,小宝和本宫才是表姐弟,和你们没有什么关系。罢了,你们先回去吧。” 李伽罗表现的很疲惫,这两人也觉得心里战战兢兢的。 阮氏衣裳马车,就对云氏说道:“大嫂,不是我说你,你当初就该跟娘娘实话实说娘娘的性子多好啊,难道还会怪罪你,确实是那姓钱的小子自己走丢的,也不是我们故意的,弄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天天战战兢兢的,就好了?” 连累的她刚才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这样的事儿,要是多弄几次,她非得吓死不可。 云氏手在发抖,她刚才也吓的不行,惠妃现在的气势越来越大,要是真的知道了真相,岂不是? 原本还想着拿捏着钱小宝来让娘娘有所忌惮,可是现在呢,手里的筹码没有了,反而还被娘娘给说了一通,以后再要求什么,都没有那个胆子开口了,这可如何是好,她还想着,以后婉婷在婆家过的不如意了,想要惠妃娘娘开口说话呢,总比她们武家开口要好的多,效果也更好。 可是,可是现在因为这个钱小宝,就成了这样了,再也拿捏不住惠妃了。为什么现在成了这样呢? “娘娘,这下子看那云氏还有脸提不提事儿。”琥珀说道:“每次过来,都暗示这个,暗示那个,简直让人讨厌,现在还想让娘娘回去省亲。” 要不是她们早就知道小宝不在武家了,底气足的很,这些人也太讨厌了。 李伽罗说道:“省亲的事儿,倒不是云氏要求的,多半是武正道和武老太太要求的,云氏不过是个传话的,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她的女儿了。” 不过李伽罗本身就是想要武婉婷好好的学规矩,免得到处闯祸,怎么可能以后帮着武婉婷? 给她们提小宝的事儿,也免得她们老是把小宝当成是个筹码,想提要求就提要求,如今自己生气了,她们肯定也不会提要送武家的人进宫来帮自己固宠了。 作者有话要说:自认为本人的文,清水的不能再清水了,咱们还老是有人盯着呢? 可是连肉末和肉渣都木有一点儿的! 正文 第94章 淑妃 没错,武正道这样人,还真是说不定有这个想法,不一定是武家姑娘,也可能是他同年姑娘,打着固宠旗号,然后让自己宫里照顾一下,李伽罗现就堵死了这样路,等开春选秀时候,能少多少事儿? 武正道这种人,肯定不可能就这么甘心只当个郡公,或者他对自己大女儿不够自信,相信男人只喜欢年轻漂亮姑娘,或者也是一片好心,想给自己好女儿找个好帮手。 男人想法特别奇怪,这宫里,哪里有什么好姐妹?若不是武家没有合适人,估计他现就已经让人进宫递话去了。 李伽罗偏偏不让他如意了,而且还把他们拿着小宝当成是自己软肋事儿给破坏了。 对武家,她觉得已经仁至义了,如果再不安分那么她也不会客气。 年初开印时候,各地选秀公文都已经发下去了,就等着秀女们来京城选秀,礼部和内务府也开始忙活起来。 春芳宫也让人打扫干净,等着初选后秀女们进宫住着。 京城秀女们有着天然优势,这不,一开春,凡事和宫里有关系人,就开始朝宫里递帖子了。 连宫里老太妃都不例外,谁都想宫里占据一席之地。 李伽罗这边也接了好几个帖子,都是以前不认识,或者说没有来往。 李伽罗并不想找什么帮手来固宠,就按照大家说,她现有子也有宠,就是失宠了,皇上看三皇子份上,也不会让人薄待了自己,何况,现三皇子还小呢,和夺嫡根本就扯不上关系,所以何必呢,把自己搅合这浑水里,那得不偿失。 武家从云氏和阮氏回去后,就没有敢再进宫来。生怕惠妃娘娘又问钱小宝事儿,而且也生怕娘娘派人去钱小宝老家问情况,要是知道了老家没有钱小宝,那后果就很严重了,所以正想办法把这事儿给圆过去呢。 而武正道本来还真是跟以前同僚或者同年说好了,等人家家姑娘进宫去了,到时候让自己女儿多照顾照顾,好是亲如姐妹,免得皇上把惠妃娘娘给忘了。 女人年龄摆这里,武正道自己是男人,当然知道男人都喜欢年轻小姑娘。皇上不也是男人,有人给自己女儿固宠,那不是挺好? 谁知道中间出了这么个事儿,云氏还说出去了,他还真不敢让云氏再进宫说些什么,不然惠妃真找他们算账,那可就糟了。 听一些内侍说,宫外面各地秀女已经陆陆续续到了,李伽罗正拉着自己儿子小手,联系走路呢,三皇子现很能走一段路了,不过他喜欢是,让人牵着他走,尤其喜欢到长春宫花园里,,如今天气变热了,红线她们也开始放风筝,或许对三皇子来说,风筝对他是个稀罕东西,看着就觉得高兴。 太医每隔三天都会给各宫主子把平安脉,这天刚好是李伽罗要把平安脉时候,李伽罗自己心里有数,倒是也不怕什么。 这位太医一给惠妃娘娘把脉,这心里就有些欢喜了,主要是这种脉把出来了,皇上喜欢,娘娘们喜欢那。 “惠妃娘娘,您这是喜脉,臣先恭喜娘娘了。”那太医拱手笑着说道。 琥珀等人听了,高兴不行,眼看着三皇子也两岁了,宫里又要选秀了,这个时候娘娘有了身孕,那可不就是大好事儿。 皇上来长春宫次数也多,也早该有消息了。 冯安跑到养心殿那边,给皇上报喜去了。 没过很久,皇上就带着人过来了,脸上是如沐春风笑。 能生妃子,他是很喜欢,子嗣越多越好。 “爱妃有功,这次感觉怎么样?”皇上笑着问道。 三皇子如今能说能走,还长得那么可爱,皇上自然喜欢多生几个这样健康皇子。 李伽罗笑着说道:“要不是太医过来请平安脉,就一点儿感觉也没有,哪里会不舒服,好很。” “那不一样,以前是不知道,现知道了,肯定要当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没有,朕让人想办法弄去。”这里是皇宫,想吃什么就有什么,皇上是高兴,这次倒不比怀着三皇子时候,盼望是个男孩儿,就是女孩儿也不错,反正惠妃能生健康皇子,以后不是还有机会? 所以他不着急。 而王太后和赵皇后也知道了,赵皇后倒是挺高兴,还亲自过去了长春宫一趟,送了许多补品,另外也交代了一些事儿,“本来想这次复选,让惠妃你过去把把关,只是你这身子,本宫就不找你了,你好好养胎,到时候再给皇上生个皇子,那才是咱们大楚福气呢,三皇子,本宫也很喜欢,你养很好。” 要说赵皇后不担心惠妃再生了个皇子,威胁自己地位,那是不可能,只是想着武家人,都不怎么成器,皇上也并没有重用武家人意思。所以倒是放了一半心。 而且,惠妃对参与宫务不热心,这从侧面反应了惠妃对这宫里事物不关心,既然这样,皇后这个职位,倒是反而成了拖累了,但是赵皇后也并没有就掉以轻心。 关键是皇上意思,如果皇上有那个意思,那么她就得开始准备了。 不过,就目前看来,皇上并没有那个意思。 也没有对她这个皇后表示出不满意思。所以她现不怎么担心。 有时候不作为,反而比想着算计对方要好一些。 多少皇后就是因为怕失去了后位,然后做出各种事情,被皇上厌弃了。 赵皇后原则是,惠妃不专门针对自己,那么自己就按兵不动,看着再说。 反而,如果惠妃真对自己有所动作,那么对不起,她也不会那么软弱,坐以待毙。 只是这次惠妃又怀孕了,看来四妃之一,必须有她一席之地了。 王太后也知道了惠妃又怀孕消息,她手上佛珠转越来越,嘴上说道:“看来,惠妃真是个有福气人,真希望她还能生个皇子。” 宫嬷嬷说道:“娘娘,奴婢看,皇上多次临幸长春宫,这也是早晚事儿,惠妃身体,估计就是适合。娘娘,可惜李神医不了,不然就不会是如此局面。” “李神医就是,也不会被哀家所用,如若不是如此,哀家后也不会下狠手,只可惜,为了王家,本宫到底是心软了一些,造成了现这个局面。” 就为了王家能有个皇子生下来,她真心软了。 “如果当时还有别皇子养哀家身边,哀家也不会这么矛盾了。唉,到底是从小养到大,有了感情,只是如今他翅膀硬了,不把哀家这个母后放眼里了。”王太后说道:“暂且不要生事,等明雅进宫后,看看情况再说,别人生皇子,就是再多,也没有王家孩子金贵。只要明雅生了皇子,哀家也不怕什么了。” 宫嬷嬷说道:“明雅姑娘一定能生下皇子。娘娘放心,给明雅姑娘安排人,都已经安排好了,包括专门安排膳食,都是选好。” 王太后点点头,说道:“这次皇帝是要封惠妃为四妃之一了,就是不知道哀家那个儿媳妇是如何想。” 一个没有生皇子皇后,被一个将要继续生妃子迎头赶上,这感觉,不那么好吧,也好,到时候让这个儿媳妇对付惠妃,也省了她力气了。 所以皇上来找王太后,告诉王太后,他要册封惠妃为淑妃时候,王太后点点头,说道:“上次就应该升,只是想着以后这孩子还有大造化,所以这次就升了她份位吧,后宫妃子,能为皇帝你生育子嗣,那就是大功劳。不过,哀家,想着,安妃也伺候你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妃位上,眼看着二公主也长大了,不如把安妃也升一升?” 王太后说也理,安妃除了上次被陈淑仪牵连后,宫里,帮着皇后也处理了不少宫务,而且看二公主面子上,也是应该。 皇上说道:“母后说对,那就册封安妃为德妃吧,此事还要跟皇后说一说。” “对,哀家这个儿媳妇,哀家从来就是满意,这些年她也辛苦了,你们是结发夫妻,虽然皇后没有给皇帝你生了皇儿,可是别方面,她没有任何过错,所以皇帝,你可千万别起了什么废后心思才是。” “母后放心,皇后没有过错,这些年操持后宫,朕都记心里,绝对没有废后心思。” 赵皇后听了皇上话,点头说道:“皇上说是,惠妃位列四妃之一,臣妾也觉得很应该,安妃 这些年帮了臣妾不少,她当德妃名正言顺。” 所以知道惠妃怀了身孕后,这两道懿旨又下来,惠妃被册封为淑妃,安妃被册封为德妃,四妃就有了两个,还剩下两个,会是谁呢? 静妃知道后,把自己屋里东西给砸了一通。要说惠妃,因为又怀孕了,所以被册封了,那还说过去,可是凭什么是安妃被册封为德妃? 要封也应该是自己,自己好歹生了二皇子,也是妃位,那安妃不过生了个公主,哪里有资格? 静妃气得不行,一脸几天都没有好脸色。 可是她再生气,也没有办法,总不能跑到皇上面前去要这份位吧。 份位这种东西,除了皇上给你,就不能自己要,要了也白要,还平白被人看不起,被皇上所厌弃。 她只是心里不平,觉得就是该册封,也该册封自己,惠妃是有孕了,好歹有个理由,这安妃是为了什么?也就直接封了,简直是莫名其妙嘛。 难道二皇子还比不上二公主? 静妃觉得大家都看自己笑话。 看着惠妃和安妃都成了四妃之一,还得了金册,比自己这个单纯妃位要好多了,静妃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皇后对淑妃和德妃说道:“两位妹妹,以后本宫就有事情要交代你们分担了,当然,淑妃现主要是养胎,本宫也不会打扰你,德妃,这次选秀人,比上一次多,到时候复选,你可要到场。” 德妃笑道:“娘娘只要不嫌弃,臣妾自当是效劳。” 三年前,她也去复选了,那时候,有她,有柔妃,有贤妃,现只剩下自己一个了。 李伽罗成了淑妃,待遇就上一层楼了,当然,她还是住长春宫,这倒是没有变,不过成为了四妃之一,皇后也可以叫她妹妹了。 并且,她这边可以派个内监总管,不知道刘永全怎么跟皇上说,皇上就把刘永全徒弟小六子给派到了长春宫。 刘永全徒弟也多,不止小六子一个,但是小六子和长春宫这边熟悉,关系也好,派到这里也合适。 刘永全对小六子说道:“小子,把你派出去,也是为了你好,你师傅我身边也够久了,这眼力劲儿是够够了,师傅我也不会给你派到那冷灶那边去。你师傅我,跟着皇上,好歹还能跟个十来年,甚至久,所以皇上这边你是没有机会,跟着淑妃娘娘。给淑妃娘娘看好家了,以后你好处多不得了。” 小六子笑着说道:“就知道师傅对我好,我哪里能不知道好歹?师傅,您说,皇上是不是有意立三皇子为太子啊。” “你给我噤声,以后这还跟谁都不要说,皇上春秋鼎盛,哪里需要立太子?以后皇上皇子多,三皇子才多大一点儿?记住了,对谁都不要这么愚蠢问题,明白吗?” “这也是师傅面前,徒弟我才问,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说了,就一心一意伺候好淑妃娘娘和三皇子。” “这就对了,记住了,你成了长春宫人了,师傅我这里,就不给你什么便利了,免得给我们双方都带来不便,明白不?” 小六子表示明白,不过师傅说是这样,但是到时候还是会给自己透露透露,这就叫朝廷有人好办差。 刘永全把事情都交代了一边,觉得没有问题了,这才让小六子走了。 淑妃那边确实是个不错归宿,小六子跟着自己叫了这么多年师傅,他也算是做了一个好事儿吧。 只是也知道,小六子到了长春宫,那么和自己关系,也不是说没有就没有了,但是皇上也说小六子合适,他就不好说什么了。 李伽罗已经让小六子和长春宫人都见面了,算是第一次正式认识,虽然他们早就认识了。 “以后小六子就管着你们几个了,不要因为小六子初来乍到,就不听他,那样本宫是不依。” 除了冯安,田六,李柱,陈用这四个开始跟着自己,长春宫内侍已经有十几个了,有她名字都记不清,也是该有个人管一管,当然,小六子也可以管宫女安排,不过琥珀和红线她们这几个,都是熟人了,小六子也不会故意说什么不合适之类。 李伽罗就是想让小六子把一切不安全地方都给排除了,她现又怀孕了,还有一个小儿子,精力有限,不能事事亲为,需要一个总管帮着自己把事情给弄好了。 小六子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不过,他没有觉得辛苦,想要宫里立足,跟对一个好主子是重要,目前看来,他这个主子绝对是个好。就盼望着主子能再生个皇子,那么这后宫里,还有什么可怕呢? “王贵嫔身边那个内侍是谁?”御花园散完步,李伽罗问小六子。 作者有话要说:小六子成了娘娘总管啦! 正文 第95章 诅咒 小六子忙说道:“那个是闵怀安闵公公,原来是太后娘娘身边,后因为犯了事儿,被赶到御花园里,后来王贵嫔看上了这位,就带身边了。” 小六子情报方面,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 “原来是他!”李伽罗说道:“当初我们选秀时候,就是这位闵公公,只是他现相貌变成了这样,本宫倒是有些认不出来了。” “闵怀安和太后宫里安公公有嫌隙,安公公徒孙给安公公出气,所以才把闵怀安弄成了这样。”小六子说道。 “那这位安公公现如何了?”李伽罗问道。 “安公公因为年老体弱,已经被太后宫里高公公给放回了老家了。” 原来是这样。李伽罗倒是没有说什么。 小六子问道:“娘娘,是不是这个闵怀安有什么不对劲儿?” “本宫只是觉得他眼神看着不喜欢罢了,不过,现本宫明白了,小六子,你跟着本宫,本宫是绝对信任你,所以本宫并没有试探你意思,你自己放宽心,以后本宫让你做事儿多是。” 小六子笑道:“奴才都听娘娘。” 跟着主子,主子好了,他们才能好。 “主子,您今天问那个闵公公,是不是闵公公有什么不对劲儿?”琥珀问道。 “是不对劲儿,这么和你说吧,本宫觉得他是王太后人。”李伽罗说道。 “她不是被王太后赶走吗?难道是王太后弄得苦肉计?”琥珀一想也明白了。 “那位和闵公公有矛盾安公公,告老还乡去了,本宫不相信有这么巧事儿,那次看那位闵公公看人眼神,就阴恻恻,安公公徒孙还把他相貌给毁了,这位安公公是不是还活着,本宫都觉得希望渺茫,不过宫里内侍,只要出了宫,名义上还是衣锦还乡,谁还会意一个太监以后?或者是归去路上生病而亡。或者因为别原因,总之,别人是不会去查。这个闵怀安,以前没有注意,咱们以后可得小心了,说不定以前许多事儿,都有他手笔。” 琥珀点头,说道:“主子,既然他这么坏,那主子何不想个办法,把他给办了?”主子现有孕,要是真这个闵怀安是个坏人,岂不是又要出坏主意? “办法是想,不过缺是个机会。”李伽罗不想自己动手,只想着接着王雨露手,把这个闵怀安给除掉。 闵怀安能够到王雨露身边,说不定是王雨露什么把柄捏了这位闵公公手里。 王雨露心里,被人威胁滋味肯定不好受。 如果闵怀安真是王太后人,那么王雨露说不定也想着用闵怀安手,来对付自己想对付。 “娘娘,也不用多想,皇上这边也派了人手,比咱们开始要强多了。”琥珀不想自己主子想太多,那样对身体不好。 李伽罗说道:“琥珀,我再和你说个道理,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别人身上,只有自己握手里,才是踏实。当然,人首先要没有坏心,但是如果别人要对你有了坏心,那就千万别客气。起码要以牙还牙,让她以后再也不敢对你起坏心。” 各宫主子,都打听一届秀女情况,不过目前她们都还没有入宫,除了王家姑娘王明雅比较出众外,还很有几个拔尖。 袁淑华和王雨露是住祥和宫,这天,袁淑华正要出去,就碰到了王雨露。 袁淑华给王雨露行了礼,王雨露笑道:“袁妹妹,此时春光正好,不如我们一起走走?” 袁淑华从善如流,说道:“王姐姐先请。” “袁妹妹这宫里,好像只和淑妃娘娘好呢,说起来,我们都是一届秀女,姐姐我和你缘分好像也深一些才是。” 袁淑华淡淡说道:“王姐姐意思是,我应该和你好一些,不应该和淑妃娘娘关系好?” “哪里是这个意思,姐姐意思是,袁妹妹是不是有些讨厌我?要不然怎么我们住一起,又是同一届秀女,妹妹你怎么和我就没有什么话可说?” 袁淑华道:“人与人之间相处,要顺其自然,王姐姐何必事事都追求好?大家相安无事,那样就很好。王姐姐,如果没有别事儿,妹妹我就告辞了。” 王雨露叹道:“既然这样,算我多话了,其实有时候,我挺羡慕妹妹和淑妃娘娘之间感情,可惜,从开始都现,我都没有遇到过这样好姐妹。妹妹,你难道真一点儿也不嫉妒淑妃得宠,而你却远远落后她后面?要知道,妹妹你家世比淑妃要好多了。” “王姐姐慎言,如果人人都嫉妒,这宫里还呆不下去了。进了宫,就要先忘了自己家世,因为大家都是皇上人,你份位才是你现‘家世’。“袁淑华听着王雨露明显挑拨离间话,很是不爽,她把自己叫出来走动,就是为了这个? 那她注定要失望了,大家要东西不一样。 “希望妹妹你以后有了孩子以后,还能这样想才是。”王雨露叹道。 看着袁淑华走远了,王雨露笑着对白菊说道:“走,咱们去逛一逛,如今春光正好,岂可辜负了大好春光?” “娘娘,刚才您为什么跟袁容华那样说呢,她岂不是会记心里?”白菊问道。 王雨露道:“记心里才好呢,时时想一想,心里就会不痛,然后看着一个不如自己,却处处比自己高一等,心里会好受?” 她就见不得袁淑华和那武婉贞姐妹情深样子,这宫里,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无非是相互利用罢了。 袁淑华心里埋下一个钉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起作用了。 这样只动动嘴皮子,就有可能有成效事儿,她何乐而不为呢? “咱们冀州秀女都到京里了没有?”王雨露问道。 白菊道:“已经到了,娘娘,这次秀女,长得都很不错,不过和娘娘比起来,那就差远了。” 王雨露笑着说道:“能入选,脸上都长得不错,但是进了宫,就得看各自造化了。你觉得本宫和淑妃比起来,谁长好看?” “自然是娘娘长得好看一些。” “但是现我见了她,得给她行礼,当初本宫份位可比她高了好几级,人家这么就赶上了,然后还超过了本宫,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并不是一味只看相貌人。” 白菊说道:“娘娘,奴婢觉得淑妃之所以会有今天这样地位,是因为她生了皇子,要不然,她哪里比得上娘娘?” “不服气也没有办法,谁让她能生呢。本宫生不了,只能看着,”空有花容月貌,但是对皇上来说,谁能给他生儿子,谁才是重要。 白菊对这个也没有办法,毕竟这生孩子事儿,她也不知道啊。 按说主子也不是被皇上冷落,怎么就是生不了呢? 连那张温嫔都生了个公主,主子再不济,也生个公主才是。 “去那边坐坐。”王雨露指了指不远处凉亭。那边看着御花园,景色就眼前。 这次闵公公没有跟着,王雨露觉得浑身都舒坦了许多。 每次闵公公跟着,王雨露就特别糟心,可是却还得小心应付着。 王雨露和白菊这凉亭做了一会儿,白菊道:“娘娘,现天气还有些冷,坐久了对身体也不好,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王雨露点点头,不过看到一个内侍鬼鬼祟祟过来,她忙暗示白菊,两个人凉亭里蹬了下来,王雨露透过那围栏朝下面一看,只见那个内侍左右看看,大概是看到没有人,就离凉亭不远一个大柳树下面停留了一下,然后站起来,拍了拍手,又朝周围看了看,这才悄悄走了。 白菊正要下去看,王雨露小声说道:“等会儿再走。” 果然过了不到一会儿,那个内侍又转回来,又四周看了一圈,见没有人,这才离开。 “娘娘,我们可以走了吗?” “嗯,可以下去了。”王雨露道。 白菊心道,得亏主子机灵,差点被人杀个回马枪。 “主子,这会儿没有人,咱们赶紧回去吧。”看着主子走向那棵大柳树,白菊心里噗通噗通。 “白菊,你去看看,这里面埋是什么。”王雨露吩咐道。 白菊硬着头皮去用手挖出来幸亏刚埋没有多久,还不算瓷实。白菊这柳树下刨出了一个布包。 “打开看看。”王雨露说道。 白菊听话打开,一看不由得吸了一口气,这是?白菊吓得是把东西给扔掉了。 王雨露低下了身子把那东西给捡了手里,看着这个布偶,上面扎满了细针,而这个布偶肚子是鼓着。 “把这布包包好,再重埋下去,埋深一些,刚才那个内侍看清楚是谁了没有?”王雨露问道。 白菊颤抖着说道:“奴婢没有看清,娘娘,咱们要不然把这布偶给毁了吧。” “毁了?为什么要毁了?这又不是本宫做,本宫就当没有看见好了,你也忘了此事。”王雨露说道。 这明显是别宫里女人,对淑妃怀孕心存不满,然后做了布偶来诅咒,看这针肚子上扎,可见是恨不得肚子里那块肉立刻掉了。 既然有人对淑妃这么不待见,她为什么要好心去帮这个忙?又没有什么好处。 好处?王雨露机灵移动,“慢着,先别埋进去,本宫有用处!” 王雨露神色凝重来到了养心殿,要见皇上。 刘永全进去禀报后,皇上让王雨露进来了,王雨露一进来,就跪下了,“皇上,臣妾有要事禀报!” 皇上看王贵嫔这么着急,就说道:“什么事儿?” “今天臣妾起先和袁容华一起御花园里逛,后来袁容华有事儿先回去了,臣妾还没有逛够,就到了东北边,靠近太掖池那个凉亭歇息了一会儿,然后正要离开时候,看见一个内侍鬼鬼祟祟过来了,臣妾看他鬼鬼祟祟,怕他有什么不好事儿,所以就躲了一边,谁知道他竟然凉亭不远处大柳树下埋东西,臣妾等人走了,生怕他是埋了什么赃物,所以就让臣妾宫女给挖出来,东西出来了,把臣妾吓差点昏倒,那东西竟然是一个诅咒布偶!” 王雨露把事情说完,然后给皇上呈上了那个扎针布偶。 皇上一看这布偶,“放肆!王贵嫔,你说可是真,没有半句谎话?” “臣妾以性命担保,这么大事儿,臣妾怎么能说谎,如果臣妾说谎,就不会把东西带过来,而是直接就给毁了,实是事情重大,宫里竟然出现这样事儿,臣妾不敢擅自做主,就立刻来找皇上了!” “刘永全,你带着人,跟着王贵嫔宫女去那个地方,看看去。” 这是要验证那大柳树那边了。 王雨露松了一口气,她就是赌,赌皇上对皇嗣看重,这对她是个机会,她可不是一心为了那淑妃着想,只是做这事儿人,真是个傻子,要是赌咒真起作用话,那么随便什么人,只要恨对方,就可以做个布偶了。 所以她当机立断,过来直接禀报皇上,表示自己一片忠心。 能够对皇上子嗣看中,皇上绝对不会少了自己好处。 刘永全带着人出去又回来,和皇上一细说,果然是大柳树下有那才挖过痕迹,又找了袁淑华,问了今天是不是和王雨露一起过,得到了肯定回答。 看来,真是王贵嫔无意中发现,只是到底是谁呢? 王贵嫔道:“臣妾远远看了那个内侍一眼,依稀记得那人模样,臣妾可以试着画出来。”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不介于把背后人给抓出来,想来,使出这种手段人,脑子都不怎么聪明,揪出来,也不打紧。 皇上点头,他对这样事儿,反感,而且厌恶,如果能找到那主使之人好。 刘永全也吩咐大家不要把此事泄露出去,免得那背后之人为了灭口把人给杀了。 王雨露花了一个多时辰把那画像给画了出来,皇上让王雨露先回去。 “皇上放心,臣妾知道此事重要性,绝对不会说出去。”王雨露走之前保证道。 “刘永全,不管此人是死是活,都给朕找出来。另外,你暗地里派人看着王贵嫔。” 刘永全忙应是,皇上也怀疑这事儿有可能是王贵嫔自导自演,不过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为了向上爬,什么手段使不出来? 说不定就是这王贵嫔弄得,然后来个检举有功,就能被皇上奖励了。 但愿不是这样,不然这王贵嫔肯定死很惨。 不过,这事情出乎意料容易,那画上内侍很就被找到了,送到慎刑司刚刚要动刑,他就招了。 原来此人不过是收了别人钱财,然后替人办事儿,而这人,竟然是明华宫杨昭容宫里内侍。 “先把明华宫看管起来!”皇上吩咐道。 杨昭容一直等着那个事情起效果,好是淑妃肚子里孩子,一下子就小产没有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作死就不会死,这道理真是至理名言! 正文 第96章 宽恕 她从生了四公主后,这体重就一直没有减下去,皇上偶尔来几次,也只是看四公主,再也没有招她侍寝,原来恩爱不复存。 她眼泪都流干了,可是皇上不来就是不来。 她只能天天忧郁。 谁知道,这开春了,竟然又传来那惠妃怀孕消息,这下子把杨昭容打击。 皇上竟然喜欢了别人。让杨昭容难以忍受。 她爱皇上,对惠妃怀孕,她不怨皇上,只心里恨这个惠妃,现淑妃,所以就想办法,要让这淑妃不好过。 “你们这是干什么?凭什么围着我们明华宫?”大宫女香芜一看她们都出不去了,害怕急了。 按说,这段时间,自己主子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还会被围呢? 杨昭容也出来,看见是皇上身边刘永全,眼睛就亮了,“刘公公,是不是皇上来了?” 刘永全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直接说了皇上口谕,就是把明华宫人等都围住,又让人把其中一个内侍给抓了起来。杨昭容一看这个内侍,脸刷就白了。身体都发抖。 “昭容娘娘,咱家劝你就好好明华宫呆着,千万别做出不合时宜事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香芜听刘永全话,哪里不知道出事了,可是香芜是自己主子大宫女,主子这段时间没有做出什么事儿啊。 以前还想着让杨家人拿些让人变丑药,只是后来大家去了避暑行宫,主子行动也不方便,这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 为什么现四公主都生下来了,又出事儿了呢? “香芜,香芜,怎么办,怎么办?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杨昭容嘴里不停说,她怕极了,从那内侍被抓走,她就知道完蛋了。 杨昭容本身不是多聪明人,做那个布偶,只是凭着一腔恨意,觉得不会被人发现,谁知道现竟然被人发现了,刘永全走之前那个眼神,让杨昭容怕不行,她是不是要被打入冷宫。 她是不是要被赐死?她不想死啊,她真不想死,如果有后悔药话,她一定不那样做了,她一定本本分分,再也不嫉妒了。 “娘娘,您好好跟奴婢说,发生了什么事儿?您不说,奴婢不知道,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对,香芜,我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赶紧去找我父亲和我哥哥,让他们想办法救我。”杨昭容语无伦次。 “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香芋大声问道。 杨昭容被这一喝,神情稍微放松了些,紧握着香芜手,把自己近一段时间所做告诉了香芜。 “香芜,我现后悔死了,我不该鬼迷了心窍,就做了那布偶,真是后悔死了。“ 香芜一听,也如坠入冰窖,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主子她,竟然瞒着自己,偷偷做了个淑妃布偶,然后行了诅咒之事儿。 这可是天大事儿,要是皇上追究下来,那不仅仅娘娘,就是杨家也会全家抄家!这是天大祸事儿! 香芜恨不得把自己主子扇两巴掌,怎么会这样呢?怎么能一时冲动,做出了这样事儿? 历史上行了诅咒之事,像前朝王皇后,因为行诅咒之事,全族都牵连了,她也被废了。主子这是自己找死不成,还把家里人都给牵连了! 香芜恨不得自己立刻去死去,然后也不想面对这样事儿。 杨昭容还哭哭啼啼,“我就是心里嫉妒,皇上本来应该喜欢我,怎么能喜欢那样一个人,身份和地位都没有我高,皇上不仅让她怀孕了,还又怀孕了,我不服气,我就想着,让她孩子掉了,让她也伤心难过,以后就不跟我争了,我真没有别意思啊。“ 香芜抹了一把眼泪,“娘娘,您知道不知道,你做了这个事儿,会把全家都牵连到,说不定侯爷和夫人,包括世子,都会被处死!您想过没有想过这些?” “我,不会这么严重吧,淑妃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杨昭容说道。 “您看我们都被围住了,淑妃怎么可能没有事儿?”香芜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说了。 杨昭容一听淑妃出事儿了,脸上表情就有些高兴,香芜自然是看到了,立刻就绝望了。 到现,自己主子都还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事儿了,一点儿也不为自己家人担心,完全就是没心没肺样子。 侯爷和夫人,你们真疼错人了,现还害了你们。 “香芜,现别说别,你赶紧想办法,给我父亲和哥哥传消息去,让他们想办法救我,我不想进冷宫里去,我也不想死,我还有四公主,我要是进了冷宫,杨家面子也不好。” 香芜说道:“娘娘,明华宫都被围住了,奴婢能有什么办法?”她自己是死定了,就是担心侯爷和夫人他们,真要被这个主子给牵连死了,她真是愧对她们,没有看好主子,让她做了这样事儿。 明华宫被带去内侍,对自己做事儿,是供认不讳,本来杨昭容就做不怎么谨慎,且也没有想到会被人发现。 威武不能屈,对明华宫宫人们来说,是不具备。 供词上一画押,刘永全捧着这供词,交给了皇上,也不敢看皇上脸色。 皇上对威远侯一家子很是重用,可是这杨昭容做出了这样事儿,简直是拖累了威远侯他们了。 他也不敢问皇上该怎么办,这不是他这个当奴才该问。 淑妃娘娘那边,是不是该给娘娘透露这个消息呢,让娘娘给威远侯他们求求情,说不得,以后对娘娘有好处。 皇上把杨奋这个御前侍卫给召到了养心殿,什么也没有多说,就把那供词扔给了杨奋,杨奋捡起来一看,立刻就跪下来了,也不说恕罪了,这样大罪,他还有什么话可说? 让妹妹变胖,本来以为没事儿了,谁知道,竟然妹妹还会做出这种蠢事儿。 “皇上,臣认罪,都是臣没有管教好自己妹妹,让她成了现这样。只是这事儿和臣父母没有任何关系,都是臣一个人错,请皇上饶了臣父母!”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给父母求情,妹妹那边,他就不能求了,以前还想着帮帮妹妹,没想到现是害了全家。 皇上说道:“哼,你一个人承担,你承担起吗?淑妃肚子里是朕皇嗣,出了问题,杀了你管用?” “是,皇上说对,臣无话可说。只求能给臣父母留条命。” 杨奋浑浑噩噩回去了威远侯府。 威远侯和杨夫人见了,吃了一惊,等听了杨奋说话,杨夫人直接晕倒了。 一阵忙乱,杨夫人幽幽转醒了,见到自己丈夫和儿子,哭着说道:“都是我错,要不是我从小宠着她,她也不会变成这样,要不是我当时没有拦着她进宫,我们全家就不会这里等死。” 自己女儿做出了这等事而,她除了哭还真是没有办法了,现就如那案板上鱼,就等着刀子下来了。 威远侯还强撑着,问杨奋,“宫里情况如何?” 杨奋道:“明华宫已经被围住了,皇上看父亲面子上,没有立刻对我们杨家下了旨意。” 威远侯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只有跟淑妃娘娘求情了。或许还有救。” 杨奋说道:“父亲还要求淑妃娘娘?是要救妹妹吗?” 威远侯道:“这个时候,还能救吗?救了让她闯大祸?我宁可她死了,咱们杨家全族上下多少人等,我早就说过,她那性子不适合进宫,你们不信,现好了,眼看着就要祸害全族了!我对不起杨家列祖列宗!” “侯爷,您别这样说,是我这个当母亲没有做好,我对不起杨家列祖列宗!”杨夫人说道:“我还有什么脸面活这个世上?哪怕是让我死,能换了你们父子命,我也心甘情愿,我这就去找淑妃娘娘,求她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 “娘,恐怕您现不能去,皇上怕淑妃动了胎气,这事儿就没有跟淑妃娘娘说,您就是进宫,估计也见不到淑妃娘娘。”杨奋道。 那他们只有等死了?杨夫人挣扎着起来,“我去王家去,我找承恩公夫人帮忙,求太后娘娘,能帮我们这一回。” “不行!”威远侯说道:“皇上如今对王家特别忌惮,咱们要是也投靠了王家,恐怕死,你不能去,皇上没有立刻发作我们,说不定就是看我们作为,现,我们只能等着,谁也不要求。这样还有一线希望。” 三个人都默默无语,心里悲伤怎么也掩饰不住,威远侯问道:“你和别人家都有来往,大家说起淑妃娘娘,都是什么样?” 杨夫人说道:“大家都说淑妃娘娘是个和气人,还说她是个有大福气人。宫宴上,我见过,倒不是那种狐媚妖道。” 杨奋心里一动,说道:“父亲,您是想着,淑妃娘娘能够自己说情?” “现我们,也只能寄希望与这一点了。”威远侯叹道,“但愿淑妃娘娘能够仁慈一些。” 杨夫人道:“玉蓉都这样对她了,她会给我们求情吗?”杨夫人不抱希望。 谁要是这样对待她孩子,她肯定会跟她拼命。 所以想到这里,杨夫人绝望了。 事实上,李伽罗已经知道了这事儿了,要说不生气,那不可能,只是她本身懂医术,对这种用布偶,就想让人去死做法,觉得特别可笑,但是这用心却很恶毒。 杨玉蓉巴不得她和肚子里孩子死,她还给她求情?那是绝对不可能。 只是杨玉蓉是杨玉蓉,杨家是杨家,皇上既然没有立刻处置杨家,说明还想用杨家,这个时候,她应该当个大度懂事女人。 所以皇上到长春宫时候,李伽罗就提了此事。 皇上皱着眉头,对刘永全呵斥道:“不是让你不要说给淑妃听吗?怎么就管不住自己嘴巴?” “皇上,此事不是刘公公告诉臣妾,是臣妾听说明华宫被围住了,然后打听。您不要怪刘公公。” 皇上倒没有真生气,对李伽罗说道:“不过是鬼魅伎俩,你不用怕,朕皇子,都有龙气护着,不会出问题。” “臣妾也觉得如此,看臣妾现吃好,睡好,精神也好,对臣妾一点儿影响也没有。您不用担心。” “你啊,外面事儿不要管,好好给朕生孩子就成。” “可是皇上现心里不好,臣妾就不能不管了,皇上,臣妾想着,这事儿臣妾提才是合适,威远侯一家并没有什么过错,臣妾请皇上饶了威远侯一家子。” 皇上听了说道:“你一点儿也不怨恨杨昭容?” “杨昭容是杨昭容,威远侯府是威远侯府,臣妾是非分明,不想让皇上为难,臣妾知道,皇上是想给臣妾出了这一口气,可是威远侯却是个忠心为君人,要是因为此事,让皇上失去了一个良臣,那臣妾罪过就大了。要不,就让杨家给臣妾私底下去寺庙里给臣妾祈福好了,这样臣妾福气就来了。而且此事一旦揭露出来,那就是天大事儿,为了臣妾一个人,弄出那么大阵势,臣妾心里也不安。” “哪里有自己夸自己是非分明?”皇上听了心里妥帖,就笑着说了一句。 “皇上,就让臣妾自夸一下嘛,臣妾就觉得臣妾挺是非分明。”李伽罗笑着说道。 “真想放了威远侯府?”皇上再次问道。 “臣妾但求心安,也是为了臣妾和皇上孩子着想。不想杀戮过多。”李伽罗说道。 刘永全心道,看淑妃娘娘多会说话,皇上不宠她宠谁? 杨奋回到了威远侯府,脸上带着淡淡笑,威远侯问道:“怎么样,皇上怎么处置咱们?” 今天是皇上突然把杨奋给叫进宫里去了,威远侯和杨夫人都心急不行。 “皇上说,此事不涉及威远侯府,父亲和母亲放心吧。咱们威远侯府安全了。” 杨夫人念叨,阿弥陀佛。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威远侯问道:“皇上怎么突然这样决定了?” 杨奋脸色沉重,说道:“是淑妃娘娘知道了这个事儿,然后劝皇上,皇上听了淑妃娘娘劝,就没有追究我们府上责任。只是皇上说,让我们杨府私底下多给寺庙里集功德,也好冲了这诅咒煞气!” “这是应该,应该!”杨夫人说道:“我这就去安排。”放过了他们这一府人,她就是把淑妃当成菩萨给供着,都是会答应。 威远侯问道:“昭容娘娘那边怎么处置?”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杨夫人心里一阵痛,管再埋怨,那也是自己女儿啊,现想一想,都是觉得难受。可是她自己做出了这个事儿,还能怎么样呢? 杨奋道:“皇上说,昭容娘娘八字和太后娘娘相冲,不适合宫里呆着,要送到皇觉寺清修去。”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杨夫人说道:“能留一条命,太好了太好了。”皇觉寺是个很清苦地方,估计一辈子也出不来了,可是只要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她也不适合宫里,不然还会闯祸。能有这个结果,都是好结果了。 “淑妃娘娘求情吧。”威远侯道:“这下子我们都欠了淑妃娘娘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又被网审了,呵呵,难道是标题引起误会? 娘娘知道皇上还想用杨家,所以就送了个顺水人情。 正文 第97章 得利的几方 杨奋说道:“恐怕这也是皇上希望这样的结果,父亲,我们是保皇党,皇上什么意思,我们就是什么意思,这次差点窝囊的送命。我觉得,目前的结果是最好的结果了。” 威远侯点头,说道:“也是,只是淑妃那边,咱们就当作不知道吧,表现的太热情,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这个我知道,母亲,妹妹那边,你从此以后,就不要过问了。”杨奋对母亲说道。 杨夫人点头,“我知道了,就是想问一问,四公主以后归谁养?”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四公主是皇上的公主,他会安排好的。” 就算再是杨家的外孙女,可是他们目前还是戴罪之身呢,哪里还能给皇上提什么要求,或者是请求? 杨昭容被送去了皇觉寺,听说是因为和王太后八字不合,这种原因,也就是官面上的原因罢了,谁也不会当真,但是即使有人去暗地里打探,也打探不出什么原因来。 而且少了一个竞争对手,对她们来说,也是非常有利的事儿。 四公主的归宿,倒是成了一个问题。 李伽罗是不会养的,她本身有三皇子,而且肚子里还有一饿,虽然说照顾孩子,都有下人,但是杨昭容的事儿,虽然轻拿轻放了,可是李伽罗就是不想接手这个麻烦。 宫里的老人也多,选一个温顺的养着,也未为不可。 毕竟宫里很多人都没有孩子,虽然是个公主,但是好好养大了,也是一份寄托。 皇上想着,或者是给皇后,或者是给安妃,好歹两人都有公主,过去了也是一个伴儿。 但是赵皇后宫里的事儿忙,安妃呢,也没有表态。 倒是王太后把皇上叫了过去,给她推荐了一个人。 “苏昭仪?” 王太后点头,说道:“哀家也想过了,这些宫里的妃子,说不定都有机会怀上孩子,女人一旦有自己的孩子,在别人哪里就会分出一部分精力。苏昭仪因为以前小产过,以后也不能生孩子了,不如把四公主交给她,想来,她定然是会好好对待四公主的。” 苏昭仪这个人,皇上差不多都快记不得她了。既然太后娘娘说了,一般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儿,皇上都会满足太后的要求。 所以就点头说道:“就听母后的。” “那苏昭仪养着四公主,这些年了,哀家觉得,把她的份位提一提,你看如何?”王太后问道。 “那就封为宁妃吧。” 这一点上皇上不吝啬,苏昭仪好歹是照顾四公主的。且也是老人了,以前还小产过。 王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苏昭仪被封为宁妃,而且四公主也归她抚养,宫里的嫔妃不说别的,心里还是觉得苏昭仪巴结太后巴结的对,看看,这好事儿可不就来了? 要是她不巴结太后,就凭着她如今的情况,哪里还能再升份位?虽然只升了一级,可是到底是妃位了。 于是,这去慈宁宫日日请安的人更多了,都希望能够得到王太后的青眼。 另一个消息,也出人意料,祥和宫的王贵嫔被封为从三品的充仪。同样住在祥和宫的袁容华也升了一级,被封为从四品的婕妤。 难道是祥和宫的风水好,要不然怎么都升了份位呢? 不过皇上发话说升,别人难道还能有异议?她们要是想升份位,一个是生孩子,另一个是得皇上的宠爱。 与其羡慕别人,还不如自己去努力一把呢。 袁婕妤自然是知道为什么事儿,升份位,也是为了这次的封口,不过她并不在乎这个,能升也更好,不能升,她现在也没有人欺负。 同样的祥和宫,王贵嫔,哦,现在应该是王充仪了,等册封的懿旨下了之后,闵公公见人都不在了,就对王充仪说道:“娘娘,您这次太莽撞了,怎么实现也不跟奴才说一声?” 王充仪淡淡的说道:“当初不过是偶然遇到,难道本宫还要专门派人去找你?闵公公,你不要忘了,本宫是你的主子,本宫也有做主的权利,不是你说让本宫干什么,就干什么的。” 这闵公公越来越不像话,还想让她什么都听他的,这是王雨露不能忍受的。 “娘娘难道就不想一想,这事情有那么简单?偏偏娘娘去御花园,就碰到了?事情有那么凑巧?”闵公公说道。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有人故意让本宫看到的?” “也未尝没有这个可能。奴才觉得凡事都没有那么简单,说不定就是淑妃自己搞的鬼。”闵公公说道。 “呵呵,闵公公,你的意思是,淑妃自己诅咒自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只为了除掉那个笨的跟猪一样的杨玉蓉?你觉得可能吗?”真是笑话,一个杨玉蓉,算什么?根本就不是对手,而且生的又不是皇子,还胖成那样,那武婉贞犯得着出手动她?简直是太笑话了。 “本宫知道你还要说什么,说的是,淑妃其实要算计的人是本宫。可是本宫自己难道不清楚?她要用这种手法算计皇后,还说的过去,算计本宫,那也太下成本了,虽然本宫被重视,心里也高兴,可是本宫的头脑还没哟迷糊,所以闵公公,你背后的主子,一直想要算计淑妃,可别把本宫当成傻子了。 就算是那淑妃要算计本宫,可是本宫这个对策,却让她的打算成了空,本宫还得了实打实的好处,闵公公,如果你想要傀儡,那么本宫告诉你,你们打错了算盘了。” 王雨露自己是个有算计的人,有自己的主意,而不是被人牵扯着走,以前这闵公公算计淑妃,都是用他的人去做的,根本牵扯不到她这边,但是闵公公莫不要以为她王雨露就该顺着他的意思走。 以前觉得这闵公公还挺有能耐的,结果每次都失手,反而自己这次做主了,不仅成功了,还得了皇上的赞赏,所以王雨露对闵公公心里是越来越不满意,加上闵公公手里还握着她的把柄。王雨露心道,以后再出了事儿,想个办法,摆脱掉这个碍事的闵公公。 被人拿捏的心情实在是糟透了。 闵公公面上不显,不过背地里却变得阴沉。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的事儿,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早知道就找一个好拿捏的人好了,只是好拿捏的人,却没有这个头脑。 孰不知,他这样阴沉的样子,已经被王雨露暗地里安排的人看到了,禀报了王雨露。 王雨露心里一是一片阴沉,这样的奴才,她留着有何用?是时候想办法,把这闵公公给剔除出去了。 只是他背后的人,万一恼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不过,他背后的人,如今正焦急的等着选秀呢。 而且,就算她处置了闵公公又如何?那背后之人本来就是算计自己的。只要自己的父母不倒,皇上就不会拿自己开刀。 王雨露觉得自己该想一个万全之策,让她能尽早脱身。 二月二过后,京城里的秀女都到齐了,在外面准备的宅子里,据说也是出了好几条人命。 听得宫里的嫔妃们,对这一届的秀女们,更是起了忌惮之心,虽然上一届的秀女中,也有这种那种乱子,可是至少死的人少,这里面还有下毒,放药的,真是应有尽有。 静妃摇了摇自己手里的宫扇,不无鄙夷的对众人说道:“可别以后进宫了,都是些搅事精,本来咱们的宫里听安静的,到时候弄得鸡飞狗跳的,咱们被搅合的不安生不说,到时候各位也被人下毒,那可就不得了了。” 静妃在自己的重华宫办了一次花宴,重华宫里有好几株樱桃树,如今天气回暖,已经开花。 静妃给宫里有头面的人都下了帖子,还亲自去长春宫请了李伽罗。 有那份位低的嫔妃就有些害怕,被冷落,好歹还有命在,要是真的被人下药害死了,那还有什么? 尤其是这些新人,以后肯定要分到各宫里去,到时候面上叫着你姐姐,背后给你捅一刀,那可就完蛋了。 这里面不乏有人跟当年的丽淑媛一样,想接着新人的东风,来复宠的。 听到静妃这样说,也都有些打退堂鼓,有的人已经暗地里下了决心,好私底下跟皇后那边求求情,不让新人住在自己的宫里。 不过还是很有一部分人,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大家都是宮妃,没有皇上的宠爱算什么? 有新人,也能吸引皇上过来,而且说到手段,在宫里这好几年,总比才进宫的新人们要多的多了! 静妃看李伽罗也拿着一柄玉柄宫扇,正慢条斯理的闪着,放佛根本就不在意一样。 静妃就问李伽罗,“淑妃姐姐,你的长春宫需要人住吗?妹妹看那,大家估计都想着住你的长春宫,好沾一沾姐姐你的福气呢。” 静妃觉得现在的李伽罗不能侍寝,正好可以多住进去几个新人,也能让皇上更多的过去。 她今天说了这番话,也是为了让李伽罗心里打个退堂鼓,最好不要住新人,不然还有她们这一干人等的活路? 李伽罗说道:“皇上和皇后娘娘说臣妾那里住着三皇子,就不用再另外安排人了,所以长春宫那里是不会有新人住进去的。” 静妃的意思她怎么能不明白?所以就顺着她说了,只是好像静妃听着也不高兴的样子,那她就管不了了。 其实静妃听了这话,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不高兴,不高兴吧,可是那边不住进新的秀女,到时候皇上去长春宫的次数就少了,她想着这个就心情愉快,可要是说高兴嘛,谁乐意别的女人和自己争宠?进来了新人,眼睁睁的看着皇上和别的女人恩恩爱爱的,这心里能好受? 最要紧的是,皇上竟然考虑了淑妃的心情,不在长春宫安排人了? 这一点儿才是让静妃不爽的,她这重华宫可从来没有人跟自己说,不要安排人的,恐怕以后绝对会安排几个新人住进来。 袁婕妤见静妃死抓着淑妃不放,就说道:“淑妃娘娘,您坐的也有些时辰了,不如我陪着您出去走走?” 李伽罗点头,对静妃说道:“宫里洛儿还等着本宫回去,本宫就先告辞了,各位妹妹们,请恕本宫失礼,先走一步了。” 其他的嫔妃忙站起来说道:“淑妃娘娘尽管回去,这里也没有什么事儿,还是三皇子重要。” “淑妃娘娘身子重了,是该好好回去歇息歇息。” 现在宫里就淑妃一个怀孕的,她前不久才被册封为淑妃,所以谁敢说个不字? 就是静妃也要躬身送淑妃走。 静妃觉得自己是自找苦吃,干什么要把淑妃请过来,看看,这一群人中间,有好多人恨不得立刻跟着淑妃去长春宫去,她这重华宫,反而就呆不住了。 不过淑妃走了也好,她在这群嫔妃中间,可就是份位最高的,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静妃娘娘,这次复选,是不是静妃娘娘也会参与复选?要是真有娘娘,还请娘娘多照看照看我们姐妹,别选那些狐媚妖道的人,不然我们姐妹可怎么活下去啊。” “是啊,静妃娘娘,您可得为我们做主,要是真的进了一个蛇蝎心肠的人,那我们天天不是活的战战兢兢的?” 说这些话,其实也就是说说而已,这些人那,心里未尝没有那种想害人的心思,只不过知道静妃喜欢听什么,所以就这样说了。 果然静妃听了很高兴,就对大家保证道:“你们放心,要是我能去复选,保证不让那些妖精进宫,一定让大家都过的安安心心的。” 袁淑华和李伽罗从重华宫出来,倒是也不急着回去了,袁淑华说道:“我现在能当婕妤,说起来好笑,还沾了王雨露的光。” 上次是王雨露叫自己过去的,后来因为作证,就成了婕妤了,这婕妤来的也太简单了些。 李伽罗说道:“这有什么?说不定她还是沾了你的光。”如果不是袁淑华给王雨露作证,说不定结果就成了另一个样了。 正因为是袁淑华给王雨露作了证,才说明事情和王雨露无关,因为皇上也知道袁淑华和李伽罗关系不错,和王雨露关系就很冷淡。所以才会相信。 “皇上也是觉得你人品正直,才会升你的份位。不是说升就升的。”李伽罗说道。 袁淑华听了倒是释然了许多,“这次王雨露没有落井下石,我倒是奇怪了。” “你是说,她没有当作没有看见那布偶?”李伽罗问道。 袁淑华点头,“依照我对她的了解,她不会跟你有什么姐妹情深的。” 李伽罗听了笑道:“是啊,和我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不过是她顺势而为罢了。既能把自己撇清,又能让皇上看出她嫉恶如仇,心思单纯,对我没有坏心眼,这么多的好处,她不做才不是王雨露了。” 袁淑华一听,想了想,果然是那个道理,只是没想到那杨玉蓉竟然是这么个人。 “你小心王雨露身边的闵公公,我觉得他不简单。”袁淑华给李佳璐提醒,也是因为她也住在祥和宫,总感觉闵公公这个人,说不出来的阴沉和奇怪,王雨露在他面前,都有些不敢摆主子的谱。 李伽罗点头,“多谢你提醒,我会注意他的。” 恐怕王雨露这个时候,也会和闵怀安争执起来吧。不知道他们的矛盾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从王雨露这次的诅咒事件来看,完全是临时做的决定,这样会不会让闵公公觉得无从适应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选秀来了,人心浮动啊! 感谢: 橙色分贝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tutu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sanya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关耳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关耳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三颗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三颗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三颗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yo悠悠yo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唯一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三颗心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可愛莫扔了一个地雷 投掷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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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宠妃的一句话,比大家努力那么多都管用。 既然有这个捷径,何乐而不为呢? 可以说,王明雅并没有是一帆风顺,反而还遇险过几次,不过每次都被她应付过去了。 初选很快过去,那些身体出现问题的,自然是被淘汰了。 伴随着淘汰的人的是,那不甘的哭啼声,可是再不甘心,也不成,被人直接给拖走了。 “什么?初选的时候,竟然还出现了不洁之人?”王太后听了这个事儿,简直是火冒三丈,出现这样的事儿,还敢来应选,这是不把皇家人的脸放在眼里吗? 赵皇后赶紧过来,对王太后说道:“母后息怒,据那检查的嬷嬷说,这位秀女应该是因为骑马或者碰到了外物,所以才导致的,应该是自己不知道,这次检查了才检查出来。” 事实都有依据,到时候去那秀女的家乡一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赵皇后也相信,没有人敢拿皇家来开涮,想着能浑水摸鱼混过去。 那可是抄家的罪过。 王太后听了,心情渐渐的平息下来,对赵皇后说道:“皇后说的对,谅他们也不敢糊弄我们萧家!不过,此事不查清楚,那秀女就不能放出来,既然已经出了这个事儿,不管她是不是真的无辜的,都没有了资格参选,皇家的脸面尤其的重要。” “母后说的是,早就把此秀女的资格给删了,儿媳也已经派人过去那秀女的家乡打听情况去了,如果真的有问题,她们也跑不了,只是母后可不要因为这个事儿生气,不然我们会担心的。” 赵皇后回到了慈宁宫,觉得头有些疼,这才开始,就出了问题,春莺给赵皇后按摩头部,让赵皇后放松一些。 “要是本宫这个时候病了,是不是又该有人说本宫是装病了?” 三年前,她是装病了,让安妃她们进行的复选,这次,她要是真的病了,估计就要要人说了。 “娘娘,您别多想,王贤妃毕竟不在了。”除了王贤妃,还有谁会说娘娘这样的话? “去了一个王贤妃,来了一个厉害的,本宫更该头疼了。”赵皇后说道。 “娘娘,您的意思是说,这个叫欧阳云锦的秀女出了这个事儿,是王家的那位弄的?”真要是这样,她可是太厉害了。 欧阳云锦就是被检查出已经不是处子之身的那位秀女,如今正被关押着。 赵皇后道:“很有这个可能,你知道欧阳云锦是谁?是欧阳家旁支的一个女儿。“ “欧阳家?是欧阳首辅家的姑娘?“春莺问道。 “对,就是欧阳首辅家的姑娘,这位姑娘的父亲捐了个五品官,在外任呢,这次这位姑娘的年龄到了,就送过来选秀了。按说,有了欧阳首辅,她的胜算很大,谁知道竟然在这一关出了问题,本宫想着,要么是王家的人买通了那检查哦嬷嬷,要么是真的这个欧阳云锦有问题,但是本宫想着,这欧阳家不会这么蠢,会送一个失贞的姑娘过来,拿自己的家族开玩笑。” 春莺说道:“欧阳家不是和王家铿锵一气吗?怎么如今竟然这样?还相互斗起来了?” 欧阳首辅可是王太后父亲的学生,和王家的关系一向是亲厚,如今不是该在选秀的途中相互帮助吗?怎么竟然还出现了这种情况? 赵皇后嘲笑道:“王太师早已经作古,为了王家,欧阳首辅从来没有往宫里送人,本宫想,大概欧阳首辅的年纪已经大了,该致仕了,欧阳家又没有能够继承欧阳首辅的人,所以不得不朝宫里送人。不然就会慢慢的末落,这么跟你说,如果你手上有人脉,特别好的人脉,你是想留下来作古,还是想利用这些人脉,继续为自己谋得好处?” “自然是后者。”春莺说道:“奴婢明白了,欧阳家想利用欧阳首辅的关系,把自家的姑娘送上高位。” “不单单是这样,这些年,王家的好处是够够的了,欧阳首辅想着王太师的知遇之恩,一直礼让着王家,可惜王家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这种态度,恐怕让欧阳家内部出现了矛盾,不再做王家的傀儡了吧。” 其实欧阳家完全可以自立,只不过是欧阳首辅有令,才不会和王家争什么。 但是欧阳家的人的野心不同,有些人早就不服气,处处低王家一头了,这次送秀女,未尝不是一次试探。 春莺笑道:“这下子欧阳家和王家岂不是崩了?这样对娘娘也好。” 王家没有欧阳家做靠山,恐怕就会失去很多东西了,对娘娘的后位就没有以前那么有利的觊觎了。 “恐怕没有那么简单,王家和欧阳家要想撕破脸,还早着呢。”再说,这次的事儿,谁能明面上说是王家搞的鬼?没有证据。 小六子打听消息的功力是一流的,李伽罗也第一时间得到了这个消息。 “欧阳家?”李伽罗说道。 “和欧阳首辅是一个族里的,不过这位欧阳姑娘是旁支家的姑娘,不算嫡支。”小六子说道。 李伽罗点点头,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就自扫门前雪吧。”这事儿没有那么简单,是谁想让欧阳家和王家的关系出现裂缝?她还是不要插手了,让他们自己应接不暇吧。 已经过了初选的秀女们,被安排到了春芳宫。 王明雅的丫鬟宝蝉也跟着到了春芳宫。 “让你打听的事儿,打听好了没有?”王明雅问宝蝉。 宝蝉点头,“姑娘,欧阳云锦被看管起来了,奴婢也接触不到。” “那就不要再打听了。”王明雅说道:“以后就不要随意走动,除非是跟着我出去。” 宝蝉点头称是。 过了初选,能住在春芳宫,对秀女们来说,就进了一步了。 不过看着第一天,王明雅就被太后宫里的人叫了去慈宁宫,大家是各种羡慕嫉妒恨,这就是宫里有人好办事儿。 “怕什么?以前听说淑妃娘娘在宫里一点儿人脉也没有,还不是得到了现在的地位?所以啊,这有人脉没有人脉,关键是得了皇上的喜欢才是。”其中一个秀女,见王明雅走了,就说道。 “呵呵,你这张嘴,现在就开始想皇上了,你知道皇上长什么样吗?”有人打趣。 “反正肯定长得好,以后大家见到了不就知道了?” 王明雅被带到了慈宁宫,王太后让人都出去了,然后对着王明雅说道:“跪下!” 王明雅二话不说,立刻就跪下了,王太后有些痛心疾首,说道:“哀家已经问了那检查的婆子了,你还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真的是自己这个侄女儿干的好事儿,王太后很失望,这个侄女儿,她是万分看好的,谁知道这还没有进宫,就弄出了这个事儿,让王太后太失望了。 王明雅说道:“姑母,明雅做的事儿,明雅不后悔,请容许明雅辩明。” 王太后到底心疼这个侄女儿,说道:“也好,哀家听听,你到底有什么要说的。” 难道她不知道,这就等于是和欧阳家撕破了脸了?这对他们王家就没有好处了。 “姑母曾经跟明雅说过,要么不出手,要么就一招制敌。最好把对手扼杀在还没有成事前,明雅在王家的时候,欧阳家就明确的表示不送秀女进宫,可是到了最后,却送了一个欧阳家的姑娘,那么,这就表示,是这个欧阳云锦的父母或者是她们这一支,擅自做的主张,欧阳大人不喜欢别人忤逆他的意思,所以侄女儿就知道,欧阳大人肯定心里很恼火,欧阳云锦的父母的这个决定。 因为他们这样做,丝毫没有考虑到欧阳大人的处境,反而让外人看到我们和欧阳家要对着干的意思。所以明雅就做了主张,让这位欧阳姑娘从一开始就没有了进宫的机会,不然真的等她进了宫,封了份位,欧阳大人眼看着自己的族孙女有机会更进一步,是不是就要斩断和我们王家的关系,转而支持那位欧阳姑娘呢,这不是我们王家能够承受的起的,与其这样,还不如把这个苗头给掐断了。让欧阳大人死心塌地的和我们王家站在一边。” 人都是有野心的,虽然欧阳大人说是不送人进宫,可是要是这个欧阳云锦真的成功了,那么欧阳大人难道会放任不管,到时候欧阳家的人脉就全成了那欧阳云锦的,或者更厉害,还会反过来对于王明雅,与其这样,就让最开始都没有了希望。她从来都不后悔做这件事。 王太后听了说道:“只是你用这种方法,欧阳家难保不怀恨在心。” 王明雅说道:“我已经让那嬷嬷说了,这种情况,是属于骑马弄成的,根本就怪罪不到欧阳家,就是有人去调查,欧阳家业只会是这种说法,那欧阳云锦被查的结果,一定是清白的。 这样以来,欧阳家不过是虚惊一场,什么损失也没有,也是为了给欧阳家一些警告,不要以为什么事儿都可以天衣无缝。 再者,欧阳首辅的年纪也大了,估计用不了几年就会致仕,他们欧阳家自顾不暇,等欧阳大人退下来了,这欧阳家也算不得什么了,而我们王家,只要有太后姑母你在,就绝对会屹立不倒,还有皇上也是我们王家的外孙,欧阳家再厉害,也得记住这个。” 说来说去,不过是给欧阳家不听话的人一个警告,而且让欧阳家知道王明雅手段的厉害,对王家就更忌惮了。 因为王明雅进宫,很有可能会生皇子,只要王家不是造反,那绝对比欧阳家要强的多。 欧阳家老是觉得王家现在是靠着欧阳家,现在也是时候,让他们认清楚状况了。 再说,欧阳家绝对不会因为一个落选的小姑娘,就和王家闹翻的,她们还要依仗王家。 王太后说道:“明雅,有你这一番话,哀家就放心了。” 她这个侄女儿,果然有勇有谋,以后在宫里绝对不成问题。 不过该交代的还是要交代,“你进宫不成问题,但是你进宫的首要目的,就是生个皇子,别跟你那个堂姐学,跟人争风吃醋,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这宫里的女人是算计不完的,除非那个人已经影响到你得宠受孕了,不然别轻易的去想办法。那样得不偿失。” “明雅记住姑母的话了,自然会好好谋算。” 王太后的意思是,让王明雅开始别看着皇上宠别人,就要想办法,把人给除掉,那是最傻的做法。 当然,适当的时候,也需要除掉眼中钉。 王明雅是给了欧阳家一个不大不小的下马威,虽然后来派人去查了情况,表示欧阳云锦是清白的,但是还是让欧阳家的名声受损了一些。 但是,也正如王明雅想的那样,欧阳家没有和王家因为这个事儿,而撕破脸,反而和王家的关系更好了。 不过赵皇后心里冷笑道,到底有没有怀恨在心,只有欧阳首辅自己心里清楚了,打人不打脸,弄了这么个事儿,可是很给欧阳家打了一巴掌,这个王明雅聪明是聪明,只是这不顾及对方心情的姿态,以后迟早要栽个大跟头。 王家的人,从来都是唯我独尊的,只有她们算计别人,不能别人算计她们。平时还会装一装,但是一涉及到实际好处,就再也装不下去了,露出了本来的真面目。 有时候,一个小小的自尊心也可能出大事儿。 被胁迫的融洽和自动的融洽,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或许王家的人从来不在乎这些吧,认为王家永远的会是在别人之上。 静妃目前正在赵皇后面前刷存在感,因为她想去给秀女复选,这次赵皇后的意思是,让五个嫔妃一起去,如果通过了三个人,那么就算是通过了复选,反之,就会被淘汰。这五个名额,反正时间还早,赵皇后没有定下来。 赵皇后看静妃上窜下跳的,就随着她折腾。同时也觉得可笑,本来她这五个人中间,就有静妃的一个名额,只是她就是不说,看看她能蹦达到哪一个地步。 赵皇后的坤宁宫倒是没有召见春芳宫的秀女,不过别的宫里,就不一定了。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点击什么的,都很不错,但是为嘛收藏长的很慢呢? 亲们,看文后,把文收藏了吧。俺看后台的时候,也好看一些! 正文 第99章 新秀女们 因为秀女进了宫,还有嫔妃专门派人过去看看情况,但是都知道,打听事情可以,但是手不要伸太长。免得出了事儿,就到自己身上了。 顶多是和她们有亲戚关系的,才会把人叫到自己的宫里。 这天,李伽罗的长春宫里也有人来递消息了,因为云氏很久没有进宫了,也没有因为这个选秀的事儿,跟李伽罗说什么。 红线说道:“说是主子您母亲的堂姐家的姑娘,姓张。” 姓张,哦,明白了,李伽罗想起德妃的母亲陈夫人还托人带信过自己,那时候自己刚进宫没有多久,这位张夫人想进宫拜见自己,那时候自己没有应下来。 现在这张家有姑娘进宫选秀来了,按说,她和张家的关系不好,可以说,基本上全无,她要找也是找德妃,而不是自己啊。 李伽罗说道:“本宫哪里有这个功夫见人,见一个,那个不满意,索性都不见了。就说本宫身怀有孕,不方便见人。” 既然是托着德妃那边的关系过来递话的,就和德妃那边的人说吧。 没想到才把话给递过去没有多久,德妃自己亲自过来长春宫了。 见了李伽罗的面,德妃说道:“这次的事儿,是我没有管好,实在对不住了。” 德妃也没有推卸责任,主要是这事儿,是她娘跟她说的,张夫人那边过来找她娘,然后陈夫人看在亲戚的份上,就找了自己的闺女说了。 德妃还生怕淑妃生气,然后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有时候,这些人情,不做还不成。 李伽罗说道:“也没有什么,主要是我这人比较冷清,不喜欢掺合到这些事儿里去。” 真要见了这个张姑娘,以后说不定这张姑娘就打着她的印记了,不管是张姑娘本人拿着鸡毛当令箭,或者是别人因为这个原因对付她,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她本人也不是靠新人来争宠的人,所以不见才为好。 德妃也明白这个道理,事实上,人家淑妃还真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她自己有个三皇子,目前肚子里还揣着一个。 德妃自己的想法是,和淑妃只能交好,不能交恶。 要不然今天,她也不会亲自过来解释了,就怕淑妃因为这个事儿,心里厌恶了自己,那就不好了。 她和淑妃也没有什么恩怨之类的,更谈不上嫉妒淑妃。 在这宫里,她守着二公主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不争不抢的,以后二公主嫁人了,她年纪也大了,也不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所以这样的清闲的日子不要太好。 但是呢,娘家的事情,她不能不应付啊。 德妃跟淑妃解释,她自己和张姑娘有什么渊源。 “我舅舅的女儿嫁的是张夫人小姑子的儿子,我舅舅和我母亲感情好,而张夫人和她小姑子的感情也好,所以我母亲对张夫人的一些要求就,” 李伽罗说道:“我明白了,不过这张姑娘是张夫人的什么人?记得张夫人自己的女儿早就嫁人了。” 德妃说道:“是张夫人小叔子的女儿,她父亲的官是捐的,刚好是五品,这次因为选秀,这张姑娘长得还不错,就给报上名了。只是我看这位张姑娘进来的可能性不大。” 正因为进来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才要多找关系。 德妃这个人不喜欢说人的是非,不过对张夫人那一边的人,却很有些不满的,本来她要见这张姑娘已经够给张夫人和张家面子了,现在还要自己托人告诉淑妃,早就跟她们说了,淑妃不喜欢见这些人,肯定是不会见的,她们却不相信,弄得自己跟死皮赖脸要让淑妃见人一样,不是说没有面子,而是心里不爽快,平白的差点得罪了淑妃。 而今天见了那位张姑娘,长相只能算是中人之姿,说话也没有什么分寸,就是进宫了,也是惹事儿的货色。 她现在都后悔见这张姑娘了,最好这张姑娘在复选的时候,就能给淘汰下去。 人情那,真是什么时候都还不完。 张姑娘没有见到淑妃,心里的不高兴,可想而知,她还在别的秀女那边说了,自己不仅能见到德妃还能见到淑妃,和这二位都与关系,家里也是亲戚。 当德妃的人请她过去的时候,张姑娘明显的看到了这春芳宫众秀女羡慕的眼光。 可是在德妃处是见到了德妃,德妃对她还挺和善的,只是张姑娘知道,现在这位德妃,也就是个闲置的,皇上根本就不搭理她的。何况年纪也大了,对她没有什么用处。 张姑娘就委婉的提了要见一见淑妃的意思,她伯母跟她说了,论起来,她和淑妃还是表姊妹呢,到了宫里不拜访一下,就对不起人。 德妃就派人过去了,张姑娘本以为能顺利的见到淑妃,最好是到时候皇上能过来,那么她就能提前见到皇上了,给皇上留个很好的印象,说不定皇上就看上了自己,那么管她什么复选和终选的,都只是形势了。 而且不是说淑妃受宠吗?皇上就是看在淑妃的面子上,也对自己这个表妹另眼相看。 那王明雅算什么?太后娘娘再厉害,也还不是没有把王贤妃保住? 她家里人都跟她说了,这男人啊,一般都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皇上自然也不例外,听媳妇的话,比听娘的话更甚,所以只要淑妃娘娘一句话,她绝对能留在宫里。 但是德妃派去的人却告诉自己,淑妃那边因为怀着身孕不舒服,就不能见张姑娘了。 张姑娘总不好还亲自过去,看淑妃是不是真的不舒服吧,她就是再没有眼色,也不敢做这种事儿啊。 所以回去的时候,张姑娘的神情就很奇怪。 和她玩得好的人,都问她,“见到淑妃娘娘了没有?淑妃娘娘是不是长得倾国倾城,国色天香?” “淑妃娘娘的长春宫好不好看?” 更有甚者,问道:“不是说皇上每天都要去淑妃娘娘那里吗?你在那里碰到了皇上没有?皇上长什么样?好不好看?温柔不温柔?” 各种问题都来了。简直是让张姑娘听的头疼。 “我看,恐怕她连长春宫的影子都没有见着吧。”说话的是和张姑娘不对付的另一个姓严的秀女,严秀女从在宫外面,就和张姑娘不对付。以前还争抢屋子了的。 幸好这春芳宫是已经分好的,不然还会掐架。 张姑娘听了,就很生气,说道:“长春宫我早晚会看到的,不像某些人,要门路没有门路,想要找人,都没有地方找去。” 严秀女听了,哈哈笑道:“你们听到了吧,是她自己说的,她根本就没有见到淑妃娘娘,还在这里吹,什么和淑妃娘娘是亲戚,人家淑妃娘娘知道你是那个地里的啊,你姓你的张,淑妃娘娘姓武,八竿子打不着的,就想着攀关系,这下好了,就露处原形了,以后可别对着别人都吹,说什么和淑妃娘娘关系好,真要让淑妃娘娘听到了,你可别被宫规处置了!” 两个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就这么争锋相对起来,大家有的劝,有的看热闹,还有的在拱火,直到管着春芳宫的峡夏姑姑带着几个宫女过来,大家都退到了一边。 夏姑姑对众人说道:“各位姑娘,不论你们是什么身份,进了这春芳宫,就得遵守这春芳宫的规矩,奴婢的职责就是遵照皇后娘娘的懿旨,管好春芳宫,哪怕你们以后谁有了大造化,成了主子娘娘,但是在这里,谁要是出了错,奴婢是一点儿也不会讲究情面的,该如何就如何,宫里也有宫规,在这种场合吵架,别让我这个当奴婢的笑话各位的教养。” 说的这看热闹的秀女们都有些羞愧,夏姑姑说道:“各位都回自己屋把,奉劝各位,小聪明还是不要的好,这春芳宫里,每次选秀,喜欢耍小聪明的,都会少那么几个人,你们还是各自看好自己,别做出一辈子后悔的事儿,连累自己不要紧,要是连累的自己的家人和家族,那就不配为人子了。” 其他的秀女都回自己屋了。 夏姑姑把张姑娘和严秀女叫到了一个屋子里,单独要找这两人说话,实在是这两人,太不像话了,跟泼妇一样的争吵,不把她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夏姑姑说道:“张姑娘,你也甭跟我说认识这个认识那个,在这宫里,奴婢就是管着春芳宫的,哪怕你就是以后发达了奴婢也一点儿也不沾光,只盼望着你能安分一些,别让大家都为难。” 张姑娘说道:“是她先和我吵架的,怪不得我。” 严秀女说道:“她随便那宫里的主子乱说,难道我就不能说了?” 夏姑姑道:“我不管你们谁对谁错,以后再让我听见或者看见了,你们这复选就不用了,宫里的主子,想来也都会支持我的这个意思,毕竟宫里不需要多嘴多舌的人。你们有门路,告我的状,我也还是这样说。” 张姑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这个夏姑姑,真是个油盐不进的,谁的面子都不买,连那王明雅都一样。 所以张姑娘也不好说什么和淑妃是表姊妹。只能把这严秀女给狠狠的记了一笔。 夏姑姑带着宫女玉兰从春芳宫秀女院里出来。 玉兰叹口气说道:“这一届的秀女,比上一届的事情多多了。”玉兰上一届也是跟着夏姑姑在春芳宫里当差。 上一届的秀女,也是出了些事儿,但是像这样,当着众人的面吵架的,还真没有。 夏姑姑道:“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现在正是乱的时候,恐怕还会出事儿。” 出了事情,对夏姑姑她们的影响也不大,因为大家都知道,在这宫里,不出事儿,才是不正常的。 玉兰说道:“刚才我听到她们说到了淑妃,那位张姑娘说是淑妃的亲戚。” 淑妃在宫里,是炙手可热的,玉兰不得不说这个。免得把淑妃给得罪了。 玉兰三年前也在这春芳宫里,伺候过包括淑妃在内的好多主子。说起来,淑妃真是个人物,以前谁都最看好的是那位王充仪,因为她长得最好看,且身份也高,谁知道三年过去了,那些秀女的格局,完全变了样。 夏姑姑说道:“和淑妃有什么关系,这年头,只要是沾上一点儿关系,就说是有关系了。你就当没有听见就好。” 夏姑姑自然不怕得罪淑妃,因为她早已经知道,这张姑娘和淑妃到底是什么关系,八竿子打不着的。 现在淑妃连见都不见这张姑娘,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有拿这张姑娘当一回事儿。 玉兰听了点点头,“姑姑,你说,这一届的秀女中间,是不是能出现比淑妃更厉害的人来?” 夏姑姑说道:“恐怕很难,以前皇上只有一个皇子,急切需要更多的皇子,现在皇上已经有三个皇子,且淑妃肚子里还有一个,说不定又是一个皇子,咱们皇上又不是那种好女色的,对皇子的急切没有以前那么深,所以,这一届的秀女想要靠生皇子,就能封妃,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宫里的女人越来越多,份位上的要求就越来越严格,毕竟那些份位,除了低等的份位没有人数限制,其他的都有。 年份长的,把位置都站好了,剩下的,才进宫,真要三年爬到淑妃那个位置,难上加难。 “那王家的姑娘呢?”玉兰小声的问道。 夏姑姑说道:“王家的姑娘,这个怎么说呢?有时候,有靠山也不是什么好事儿啊。”尤其是这靠山还是太后娘娘。 夏姑姑在宫里这么多年,很多事情都看得很通透,这也是因为她是局外人的缘故。 身在局中的人,自然看不清自己的处境。皇后不希望王家的姑娘能得到高位,当然,更不愿意王家的姑娘生下皇子。 而皇上呢,恐怕更是如此吧。 罢了,她只是个宫人,这些主子或者小主们=如何,关她什么事儿呢,等选秀一结束,这春芳宫又该寂静无声了。 “玉兰,等到了年份,就出宫去吧,能出宫也是个好事儿。”夏姑姑对玉兰说道,玉兰就和她的一个姑娘一样,“别想着那天大的好事儿,那样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毁了。” 宫里的宫女,不乏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想法,都想着成为第二个李容华,只是李容华真的过的好吗? 人那,有时候野心太大,绝对不是好事儿。 玉兰问道:“姑姑,当年你年份到了,怎么没有出宫去?” 夏姑姑说道:“我家里的人全都不在了,出宫了,不过是孤苦伶仃的过一辈子,在宫里,至少能得到庇佑,也认识许多熟悉的人。你不同,你家里的人还在,好好当差,等回去了,凭着你在宫里这些年的教养和规矩,就不愁没有好日子过。姑姑啊,就希望你们都能过的好。” 玉兰道:“姑姑,等我出宫了,我就把你接回去,我养着你!” 夏姑姑欣慰的笑了,“好,姑姑就等着那一天了,到时候你可别嫌弃我啰嗦。” 夏姑姑不过是那么一说,她也不想打扰玉兰出宫后的日子,大家能在一起,就是缘分。 分开了的事情,想那么多干什么?只是玉兰有这份心,就让夏姑姑很欣慰了。 很快,就要进入复选的日子,赵皇后自己没有出面,而是让德妃带着静妃,宁妃,王充仪,另外加上宫里的老人严淑容一起,给秀女们进行复选。 作者有话要说:找门路,开后门的多了起来啊,不管什么时候,人情都占了很重的比例。 正文 第100章 想当年 严淑容是皇上大婚后,就跟着皇上,只是她一直很透明,存感太弱,这次如果不是她要出来给秀女复选,大家都忘了她了。那些秀女们根本就不知道还有这个人选,也没有去严淑容这边拜码头,所以有些人就惊慌了,生怕自己被刷下来。 出现了严淑容这个变数,复选事儿,还真是说不准。 “怎么没有淑妃娘娘呢?” “淑妃娘娘怀着身孕呢,怎么能出来复选?” “这倒也是,看来淑妃娘娘不是个喜欢拔尖。”要是喜欢拔尖,别说怀孕,就是要生了,也会过来给这些秀女复选,毕竟秀女进宫,对她们这些老人也是有一定威胁。 能人选上做出选择,绝对是很重要一步。 连王太后听说淑妃对这次选秀没有掺合,都有些小吃惊,“你说她是太过自信,觉得皇帝不会冷落她,还是真就是不乎?” 宫嬷嬷道:“依奴婢看,淑妃看重自己肚子里孩子。” 王太后道:“她倒是知道谁重谁次。”肚子里有块儿肉,比争宠是强多了,王太后倒是没有再说淑妃什么。 复选,明雅是绝对通过。 只是这皇后,突然把严淑容给扒拉出来,真是让人有些意外了。 不过想一想,严淑容品级也够那个资格了。王太后觉得,这宫里妃位还是少了些。 “闵怀安那边怎么说?”王太后问道。 宫嬷嬷道:“王充仪是个聪明人。” 王充仪不会明面上和王太后对着干,何况,真能阻止得了那王明雅进宫? 到时候王太后可以单独下懿旨,所以说呢,何必做这种自讨没趣事儿? “现我也可以说想当年了。”宫里选秀,就没有别事儿,袁婕妤到李伽罗这边聊天,皇上因为忙着前朝事儿,很多天都没有到后宫了。 宫里女人都一届秀女中间打主意了,所以后宫比以前是安静。 难得有几天清闲,袁淑华和李伽罗两个人看看书,哄哄三皇子,过特别自。 李伽罗听了袁淑华话,笑道:“不过是三年,你就说想当年了。” “三年也是不短时间,我都感觉我老了不少了。主要是心里,三年多没有见过家里人了。”袁淑华家里也是千宠万宠,可是宫里,却是处处小心,份位高要给她们行礼,份位低,大部分都是有着别样心思。 李伽罗说道:“前不久,你不是说你父亲有可能调回京城吗?” 袁淑华父亲都做了五六年粤州布政使了。按说应该换地方了。 “唉,上次又来信,说可能是调到别处去。估计别处也得好几年。” 粤州离京城又远,李伽罗说道:“到时候到京述职,总能见到。” 袁淑华道:“也只能这样了。”她家里父母对她好,不过父亲也有庶出子女。 本来这次袁淑华也接了信,信上说,她们袁家有人打算再送秀女进宫,袁淑华当时看了就心里不高兴很,这宫里,人人都觉得好,可是内里谁知道多艰难? 现竟然还写信让自己多照应照应。袁淑华直接回了一封信,表示自己没有那个本事,如果袁家真要选人进宫,那么以后大家就各顾各路。 袁淑华知道袁家打算,不过是看自己这三年没有生下孩子,所以着急了,只是这样方式,实是让人觉得讨厌。 幸亏父母是站自己这一边,不然她真觉得太寒心了。 袁家族里一些人,沾着自己父母光,还想挖自己父母墙角,真是岂有此理! 所以袁家这次没有送人,袁淑华不用再糟心。 “你娘家有人说要送人进宫来吗?”袁淑华想到了自己家事儿,就想到了淑妃娘家,淑妃娘家早就京城里了,她父亲也封了郡公,看淑妃受宠,说不得就有人要借光了。 李伽罗说道:“武家几代都是单传,父亲又是寒门出身,要说这族里,真是没有什么人,家里姐妹,二妹已经嫁人,还有几个小妹妹年纪都小,剩下二叔那边两个妹妹,一个也要嫁人,还有个是庶出,所以没有人要来选秀。” “还是你好,娘家人口简单,没有那些乱七八糟事儿,我们袁家人口众多,什么养人都有,这次还给我来信,说要送人进宫来,让我多照应照应,竟然是瞒着我爹娘,把我爹娘气得够呛,随后我爹娘就把这一家子给训斥了一通,还把往年给他们年礼也都给免了,这才着急了。” 李伽罗听了问道:“不是说只有正五品以上官员之女才能选秀吗?你族亲是五品官了?” “什么啊,那家子打好主意,想着想瞒着我爹娘,和我说了,让我以为是我爹娘主意,然后她们见我这边答应了,再跟我爹娘说去,让我爹娘以为是我主意,把那个女儿认我爹娘当干爹干娘,人家想可美了,真是好事儿都要占了。” 竟然是两头瞒,把大家都当成傻子呢。 李伽罗笑着说道:“莫不是这一家子都觉得自己太聪明了,别人都听他们?” 袁淑华也笑道:“可不是这样,只是平白让人觉得讨厌罢了。瞧我,跟你说这些糟心事儿干什么?到午膳了,我先告辞了。” “就这里用吧,难道我这里连管你一顿饭本事都没有了?”李伽罗笑道:“你就别走了。” “也好,”袁淑华道:“你这边小厨房,我早就羡慕不得了了,今天非要尝一尝不可。” 作为四妃之一,是可以宫里有自己小厨房,加上李伽罗又怀了身孕,小厨房东西是应有有。 那边秀女复选正如火如荼进行着,复选是一个一个选,让秀女表现才艺,当年李伽罗表演就是写字。 张姑娘对上首德妃,宁妃,静妃,严淑容,王充仪行了礼,报上了自己出身和名字。 还偷偷看了德妃一眼。只不过德妃没有表现很热切。 静妃见德妃没有开口,她就开口道:“张秀女,你都擅长什么?” 这个秀女听说还和德妃有关系,不过德妃现宫里,也就是份位听着好听,她一点儿也不怵她。 自己安排人还查了,这个张秀女,春芳宫,传出来,还淑妃还说有有拐弯抹角关系,这就让静妃有理由不喜欢她了。 张姑娘微微一笑,说道:“回禀静妃娘娘,臣女会吹笛子。” 吹笛子?静妃道:“给她拿个笛子。” 因为秀女们要准备才艺,所以各种东西都有准备,按照规定,是不能用自己带东西,不然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搞鬼? 张姑娘拿着笛子,竟然吹了一首上青云,静妃听了一半,就喝住了,说道:“本宫听了,真是头疼,你也甭吹了,这样笛声,谁听多了,都会难受。” 把张姑娘说眼泪都掉下来了,她自认为自己吹很好,家里人谁不说她笛声优美?竟然被这静妃给贬成这样。 静妃这样说,就是不会选张姑娘了,其他人呢,静妃想看看,是不是有人和自己做对了。 后五个人中间,严淑容是附议静妃,宁妃选是花,也是没有看上张姑娘,倒是德妃,选了如意,但是已经有三个都选了花,王充仪选花还是如意,都已经不起作用了。 张姑娘被淘汰了。 正等外面秀女,看张姑娘红着眼圈出来了,这情景,肯定是没有选上,原本还有些信心,如今都有些担心了,这张姑娘本身长得还算可以,后宫里也有关系,怎么就被淘汰了呢? 难道和淑妃有关系,说是假? 王明雅今天还没有轮到她,所以就没有过来。 张姑娘因为没有被选上,直接就要收拾东西,今天就送出宫去了。 张姑娘不想离开宫里,可是有人看着,她还能怎么样,她后宫梦破碎了。 张姑娘回去后,张家人都知道自家姑娘落选了,而张姑娘把自己关了家里,哭了好半天。 张夫人听说侄女儿被送回来了,也吃了一惊。连忙过来,问情况,张姑娘就把复选时候事儿,说了一遍。 张姑娘娘气愤说道:“这静妃也太不像话了,有这么羞辱人吗?肯定是怕我们姑娘进宫了,夺了她宠,所以才会这样过分!“ 张夫人问张姑娘,“大伯母让你进宫直接找淑妃娘娘,你去了没有?” 因为姑娘宫里,消息也传不过来,所以张家还不知道情况呢。 张姑娘道:“淑妃说她身体不适,就没有见我,倒是德妃娘娘见了我,复选时候,也给了我如意,可恶是静妃,她把我那样说了一通,别人听了她话,都不敢得罪她,我就这么被送出宫了!” 她和静妃势不两立! 张夫人道:“怎么会这样,我是和我那堂妹说好,让她进宫和淑妃娘娘说了啊,怎么会不见你?会不会是你先见了德妃,所以淑妃娘娘不高兴了?” 张夫人二弟妹听了大嫂这样说,就说道:“大嫂,你难道不知道,亲家太太和淑妃娘娘关系?她说话,淑妃娘娘能听?我看,大嫂不如去找找亲家太太,说不定这中间就出了什么事儿,现既然我这姑娘已经回家来了,说不得我要好好给她找个好亲事。”一般过了初选,能进入复选哦姑娘,到时候找人家,就找很不错了。 只是想着静妃那些话,万一要传出来,对自家姑娘可真是不好了。 张夫人听了弟妹话,也觉得是这个理,就赶紧收拾收拾,去了武家。 武家这边,云氏听了自己堂姐张夫人拜访消息,眉头就皱了起来,她当然知道自己这个堂姐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儿,只是她现都害怕见到淑妃,哪里还敢跟她说什么要求? 不过她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把张夫人请进来,张夫人还没有问,云氏就叹道:“堂姐,上次事儿,不是我不说,是我家老爷知道了,然后把我臭骂了一顿,我家老爷说了,张家不是我们武家,张家人送人进宫,这是给我们武家挖墙角,也是给淑妃娘娘挖墙角,还说要是我敢进宫去说,就要把我休回去,您说,老爷都说了这话了,我还敢进宫去说吗?” 这一番话,让张夫人没有了言语,还能怎么样呢,人家都把被休都说出来了,事实上淑妃现有个皇子了,肚子里还揣着一个,真不是想要借助谁手,把皇上给留下来,说句糟糕话,哪怕皇上已经厌弃了淑妃,只要她有皇子,照样会过很好。 “那你怎么不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呢?你知道不知道,我现被我那二弟妹埋怨呢。”张夫人说道。 云氏听了道:“堂姐,你以为我不想说啊,只是老爷生了我气,不让我出去呢,还说不让我给你带消息,免得你又过来找我说别事儿。”倒是把事情都推到武正道身上去了。 张夫人听了气得不行,好你个武正道,你以后有事儿不要求着我们张家! “哼,我看你就一辈子只听你们老爷吧,这么没有出息,我算是懒得管你了!你看着吧,你那个嫡长女以后出息大了,会不会想着她生母死了!到时候可不要找我们来帮忙!” 张夫人气冲冲走了,云氏叹了一口气。 现老爷因为做官无望,好有个郡公爵位,也就不再靠什么人给自己谋官了。 而且,他女儿又怀孕,还被升为淑妃,武正道觉得自己还求别人干什么? 只要好好等着,他宫里女儿就能给他把东西给挣回来。 如今这京城里,还有谁敢对自己看不上眼? 当然,武正道有个直觉,或者是因为皇上没有给他授官原因,他凡事儿也不敢做过分,生怕再被御史给弹劾了。 宫里娘娘,能为自己做主吗,这个武正道还真不敢确定,因为他也心虚,特别是想到钱氏,他怕是,自己大女儿被惹急了,然后借着钱氏事儿,给武家来个重创,那可是他承担不起。 等听说张夫人气冲冲来,又气冲冲走了,武正道还是把云氏给夸了一顿。 当初自己不过是个进士老爷,这个云氏堂姐就各种瞧不起自己,武正道就极其不喜欢这门亲事,现风水轮流转,这位张夫人还看不清形势,总是担着架子,求人还想着别人给她低头,也不看看如今谁求谁。 想到这里,武正道就很得意,有个当宠妃女儿,他该是多么得意啊。等以后自己生了儿子,宫里有淑妃娘娘撑腰,还有当皇子外孙子,不知道该有多得意呢。 但是目前情况是,他还没有儿子,所以武正道连云氏房间也不去,直接去了妾室院子里,他非要生一个儿子不可! “你说什么?武正道中风了?”皇上得到这个消息,还是吃了一惊。他没有给武正道授官,也是为了淑妃和三皇子好,这样外家,给了他太多权利,容易惹是生非,没有了权利,就是惹事儿也是有限。 谁知道就这样,还出了事儿。 不过这样也好,安全了。 只是淑妃那里还怀着孩子,万一听了这个消息,受不住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武大老爷中风了!这下消停了! 还是打滚求收藏!求留言! 正文 第101章 中风 皇上来到了长春宫,他想着,好歹武正道是淑妃亲爹,成了现这样,不说,万一她从别处得了消息,是难受,还不如他自己亲口跟她说,也能缓和一些。 “皇上,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臣妾说?” 吃过了饭,皇上还陪着李伽罗哄了一会儿三皇子。 看皇上神态,就像是有话要说。 皇上暗道,自己什么时候这么犹犹豫豫呢?也是看淑妃肚子里孩子份上吧。 皇上说道:“朕说话,你一会儿可不许太激动。” 李伽罗笑道:“难道皇上要纳美人了?” 皇上听了,好笑说道:“爱妃吃醋样子,朕很是喜欢。” 皇上正色说道:“朕刚得来消息,你父亲武正道中风了!” 皇上说完,就有些担心看着李伽罗。 李伽罗说道:“中风了?”她表情很复杂,半响没有言语。 皇上搂着李伽罗肩膀,说道:“朕已经派太医过去了,人是没有事儿了,只是以后肯定要瘫床上了。” “怎么好好就中风了呢?”李伽罗问道:“他才四十多岁呢。” 皇上能说,这个武正道是因为急着生儿子,所以和小妾们行房太多,然后差点得了马上风,后中风了吗? 武家人也瞒着,毕竟太丢脸,可是皇上要是知道,绝对是能知道,对这个武正道,他是生气程度多,不过到底是淑妃亲爹,管淑妃心里埋怨武正道。 “皇上,臣妾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李伽罗说道:“从我娘这边来说,我该是高兴,可是他又偏偏是臣妾爹。臣妾要是高兴了,就是不孝了。臣妾心是不是很狠毒?” 皇上听了,说道:“人有七情六欲,这个世上,都说天下无不是父母,但是朕却不这样认为,否则怎么会有父不慈子不孝这一说法?当父母对带自己,也会偏心,也有有利用,朕怎么会怪你呢?” 淑妃对三皇子好,皇上是看眼里,淑妃从小也被教很好。 这个孝道,有时候真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人束缚,让人不得已。 父不慈子不孝,这话说对极了,当长辈没有个当长辈样子,何必还要一味顺着? 皇上倒是觉得这武正道中风好,免得又看淑妃起来了,生出什么幺蛾子,到时候被御史弹劾,或者别人利用他做出什么事儿来。 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皇上安慰了李伽罗好半天,李伽罗好受了一些,然后皇上说道:“你父亲还没有子嗣,要不要朕下旨,给他选一个嗣子?” “皇上,这事儿,让武家人自己决定吧。臣妾不想插手。而且,皇上给父亲了爵位,是因为他生了臣妾,给他是还说过去,下一辈人,如果人品好还可以,有个爵位,也不怕他做出什么坏事,要是人品不好,有了爵位,那就是跟帮凶一样,与其这样,还不如没有爵位好。臣妾不想插手这个事儿,免得选出一个他们不满意,到时候嗣子家里也不好过,那样岂不是害了人家?” 皇上说道:“爱妃二叔不是有两个儿子吗?就是要选嗣子,也该是从爱妃二叔里面选。” 李伽罗说道:“臣妾母亲和二婶关系不好。这个嗣子,主要是照顾父亲和母亲,母亲如果不乐意,强行逼着,也没有什么意思,到时候双方都过不痛。” 皇上听了,说道:“爱妃说对,只是不要再为这个事儿伤心,你多想一想洛儿。” “臣妾明白,臣妾让人去给武家送些药材去。只希望有用。” 李伽罗叹了一口气,皇上因为怕李伽罗面上不显,内里却受不住,所以这天就一直长春宫。 赵皇后这边也得了消息,知道是淑妃父亲中风了,就让人也带了药材去武家看望去了。 静妃她们还不知道呢,现她们,正选着人。 不过等回到宫里,也听说了这个消息,静妃觉得这是个很好消息,淑妃娘家爹一中风,她靠山岂不是就倒了? 不过又一想,淑妃娘家,从进京了,皇上就没有安排差事,如今就是中风了,人还呢,郡公爵位还,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就是不能外面蹦达了,所以静妃觉得,淑妃也没有什么失去,照样还是淑妃,是四妃之一,照样生孩子,那么她自己高兴个什么啊,但是,这到底是个好消息不是? 娘家后继无人,以后也没有什么大出息。 赵皇后正是因为淑妃娘家没有什么大出息,唯一一个是进士,现也中风了,根本就对赵皇后构成不料威胁,所以对李伽罗算是很放心了。 倒是袁淑华知道消息后过来安慰了李伽罗,看李伽罗神情有些悲伤,但是精神还好,就放了心。 袁淑华回到宫里,大宫女白兰说道:“主子,家里夫人给您找了一个方子,您看要不要熬药喝了?” 袁淑华说道:“有什么用?我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样,就是喝再多药,也是不管用。” 袁淑华刚来葵水时候,掉进了冰冷湖水里,虽然救起来了,可是到底得了个宫寒毛病,她自己私底下也找了太医,太医说她身体是极难有子嗣,进宫不过是为了占个位置,想要生孩子,是千难万难。 正因为摆正了自己位置,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想着得到皇上宠爱意思,管她父亲是一方布政使。 而且,她不能生,皇上才放心呢。 她这样身体,不进宫选秀,嫁到门当户对人家,当正房夫人,没有孩子,过肯定比进宫当嫔妃艰难,因为宫里,你不生孩子,还安全一些,可是要到了大户人家家里,成为主母,没有生孩子,处境该有多艰难? 选择比较一下,她就选择了进宫。 还没有进宫之前,她就仔细观察了,和武婉贞关系就好了起来,不为别,她一直想和武婉贞相互扶持,只是武婉贞开始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话。 要说以前,她还想着,自己身份比武婉贞要高,到时候她封了一个好份位,也会拉扯一把武婉贞,让她看看自己诚意。 但是谁知道,武婉贞不靠她,自己就能起来,还到了现这个位置,袁淑华就开始反省自己,太托大了。 要说以前开始,还有些利用心思,现袁淑华,一点儿那种心思都没有了。 真是把淑妃当成是姐妹了。 袁淑华要求不高,只要这宫里平平静静过日子就成。 但是宫里捧高踩低人太多,她又没有子嗣,所以和淑妃交好,开始,未尝没有借势心思。 可是她以前从来没有给淑妃借过势,现反而因为自己和淑妃交好,宫里人都不敢苛刻自己,说起来,她真是沾了淑妃光了。 袁淑华是个心中有数人,也不会上赶着说感谢话,有时候,知情识趣,才是生存之道。 “以后别让母亲给我找什么方子了,我身体我自己知道,喝再多药,也不管用,何必浪费呢?”袁淑华吩咐白兰,以后不要为这个事儿徒增烦恼了,命里该如此,就是如此。 “主子,您就是怀孕了,淑妃娘娘也不会怪你啊。”白菊以为自己主子怕淑妃生气。 袁淑华道:“以后别说这样话,我不想喝药了,是因为我自己知道,喝药也没有用,何曾关淑妃什么事儿?其实我心里明白,我是有些利用了淑妃。要说以前我,是一点儿也不觉得心亏,但是现我,总觉得自己以前有些小人了。” 白菊忙道:“主子您别这样说,主子但凡有办法,也不会这样,何况,主子也并没有伤害淑妃娘娘啊。”只不过是沾了一些光,可是自家主子对淑妃娘娘情谊却是真。 以前主子就想着自己估计生不了,所以想帮着淑妃娘娘往上升,这样有来有往。 可是谁知道淑妃根本就是个厉害,自家主子还没有出手,人家就升上去了,而自家主子就成了彻底沾光。 至少主子比那些面上叫姐姐妹妹,背后就捅一刀要强得多。 因为武正道中风了,还是很不光彩方式。云氏下了禁口令,谁要乱说,就打死,好也就是这个小妾屋里近身人知道。 太医那边是宫里派来,人家自然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云氏不怕生病原因传出去,只是武正道中风消息,却不能瞒。 武正道中风了,嘴也歪了,口水控制不住流。云氏那那个小妾直接给打死了,这样人留着也是祸害。 云氏看着床上这个人,这个还是以前心心念念要嫁人吗?云氏恍惚了。她当年倒是是怎么迷了心窍,为了这样一个人,做出了那种事儿? 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日子还得过,她姑娘已经嫁人了,但是没有站稳脚跟之前,家里绝对不能有丑事儿。 对外说,就是武大老爷突然中风了,反正大家爱信不信,真实原因,谁也不知道,连二房人都不知道。 武老太太一听家里顶梁柱倒了,哭着过来,儿一声肉一声。 想着她这大儿子才四十几岁,还是大好年华人,怎么就中风了呢? 再一看到儿子这嘴歪眼斜样子,真是心疼不行。 武老太太只说是云氏没有照看好自己男人,让他成了现这样,各种难听话,都说了出来,云氏一声不吭,然后武老太太还说她不说话,是不是心里正骂她,这人不仅嘴上说了,还要管人家心里怎么想。 云氏任由这个婆婆骂,她都已经习惯了。 “好宫里还有淑妃娘娘,不然咱们武家算是完了。云氏,你赶紧进宫,和淑妃娘娘提一提,她爹已经这样了,不如把她爹郡公爵位让给他二叔,好歹她二叔也能外面跑动,对大家都好。” 这是看大儿子不成了,就要让小儿子起来,一点儿也不乎自己大儿子正旁边听着呢。 云氏心道,老爷啊,老爷,你听到了吧,你亲娘就是这样对待你,看你没有用处了,就要把你身上东西全部拿走。 武大老爷虽然口不能言,可是却神情激动,云氏上前握着武大老爷手,对武老太太说道:“母亲这个要求,请恕儿媳妇不能遵从!” “你说什么?不能遵从,你还想不想当我们武家儿媳妇了,你要知道,我可是淑妃娘娘亲祖母,你敢忤逆我?” “母亲是淑妃娘娘亲祖母,可是我们确实淑妃娘娘父母,现母亲您要夺了淑妃娘娘父亲爵位,您觉得淑妃娘娘会乐意吗?何况,现老爷成了这样,淑妃娘娘不知道多伤心呢,您还要儿媳妇去说这个事儿,母亲,您知道淑妃娘娘可是怀着身孕,万一激动不能自已,出了事儿,是母亲你负责,还是我负责呢?再说了,郡公爵位本来就是给后宫妃子父亲,哪里有给自己二叔。” “赵皇后家里,不是给了她二叔一个郡公爵位吗?”武老太太还有理说道。 “赵皇后是皇后娘娘,她父亲可是承恩侯,有个侯爷爵位,自然不乎一个郡公爵位,但是要是把皇后娘娘父亲爵位直接给了她二叔父,您觉得皇后娘娘会不会生气?” “那你就进宫,告诉淑妃娘娘,现他父亲已经不中用了,赶紧给她二叔封个县公,不然咱们这武家可就完蛋了,她宫里能有个好?” 武老太太这才是她目,云氏说道:“因为钱小宝事儿,儿媳妇是不敢进宫,母亲要去说,自己进宫去说吧,儿媳妇也管不了。” 武老太太气冲冲走了,想着进宫就进宫,她身上也是有诰命人,只是递了牌子进去,长春宫人却说淑妃娘娘心情不好,见到亲人会难受,皇上不让她见了。 武老太太就没有办法了。 云氏对武正道说道:“老爷,您看到了吧,现才开始,二房人就开始逼了我们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现要爵位没有要到,说不定就逼着要我们过继二弟儿子,以后咱们都得二房手里讨生活了!老爷,与其这样,咱们还不如就不过继,凭着有宫里淑妃娘娘,二房也不敢对咱们怎么样,要真过继了,那就名正言顺了,到时候可劲儿作践咱们,咱们都有苦说不出。老爷,不如等咱们大限将近时候,再过继一个,给咱们供奉香火,您看怎么样?这样,也不用担心他们对咱们不好,而且为着要过继过来,不得不对着咱们好。” 云氏意思是,拿着一个胡萝卜前面挑着,引着干活儿。到后一刻才决定。 武大老爷想着,自己这样了,以后肯定是要靠云氏了,云氏说与道理,名不正就言不顺,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所以武大老爷重重点头,表示了同意云氏话。 云氏还不希望武大老爷这么就离开人世呢,不然她一个寡妇,那就是要跟着二房过日子了,武大老爷,大房就。她就是名正言顺大房主子。 李伽罗对武正道中风,真是一点儿也无感,他也该倒霉了,享受了这么多年,也该跟钱氏赎赎罪了。 长宁郡主听到武大老爷中风消息,对淑妃是佩服了。她只不过是查出武大老爷想要插手盐运事儿,并且把这个事儿,暗地里告诉了淑妃娘娘,现这位武大老爷就已经中风了。 有人利用武大老爷贪财性子,就引诱武大老爷朝盐运上使劲儿。这盐运可是朝廷赋税重中之重,到时候真武家大老爷要牵扯进去,宫里淑妃也绝对是要被牵连。对于已经递了投名状长宁,这是绝对不允许出现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武家现内斗啊,乱成一锅粥了! 做错了事儿人,总是要承受该得报应! 正文 第102章 皇上出招 所以就把消息传递过去了,谁知道淑妃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现长宁才知道原来淑妃娘娘都安排好了。 这武大老爷中风,不就什么事儿都办不成了? 至于武二老爷,胆子小,还没有官位,而且是淑妃二叔,又隔了一层,别人想找也不会找他事儿。 因为他没有官位,御史就弹劾不了他。何况,现大家都知道武大老爷中风了,武二老爷所做事儿,和武大老爷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主子,小六子会不会?”琥珀有些担心问道。 李伽罗道:“既然让他做事儿,就该相信他。不然这宫里,咱们就寸步难行了。你放心,小六子心里有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何况,本宫让他做这事儿,他心里才会安心。” 只有信任人才会让他办这种事儿,李伽罗不介意让小六子知道自己一些事情。 让小六子安排了人进了武府,当然,是暗地里,武正道好好清闲日子不过,想要牵扯到盐运,她怎么可能让人如意? 既然武正道还当着武婉贞爹,那就为武婉贞牺牲一回,又有何不可? 只有躺床上不能言不能语了,才会不惹是生非。 当然,如果不是他自己好色,那么也不会有这个下场。 李伽罗未尝没有替钱氏报仇心思,武正道如果自己不作,她也不会出手,可惜,他真‘不负众望’,偏偏要作。就让他床上安享富贵吧。 小六子自然知道该怎么做,既然他已经跟了淑妃,那就是生死追随事儿了。 主辱臣死,这点子道理他明白很。 所以绝对没有要背叛主子意思,因这宫里,一个背主奴才,以后能有个什么好下场? 给主子办事儿,那就认真办,不要问个为什么。 因为淑妃父亲中风了,皇上一直陪着淑妃,同样,也给武家送了许多药材和补品,但是武大老爷病是已经治不好了。 云氏武大老爷病情稳定后,就进了宫,见了淑妃,把情况跟淑妃娘娘说了。 当然,她不会说,是因为武大老爷和小妾鬼混,所以才成了现这个样。 云氏因为这个事儿,也知道淑妃不会这个时候,问她关于钱小宝情况,所以倒觉得武正道中风了,还是不错。 “家里老太太不舒服,说来说去,都说是娘娘二叔没有个爵位,怕以后被人欺负。” 给老太太上药,云氏是一点儿也觉得有心理障碍。 何况,淑妃娘娘还是大房。 淑妃娘娘说道:“朝廷里爵位,是说来就来?老太太这不是让本宫为难吗?难道外面真有人敢平白无故就欺负我们武家人?” 云氏道:“这倒也不是,因为有娘娘宫里,所以大家对咱们家都很客气。” “母亲是个明白人,那就回去跟他们说,安安分分过日子,只要本宫宫里一日好,他们就会安然无恙,别想些异想天开事儿,不然,到时候本宫也保不住他们。” 云氏忙道:“娘娘说对,只是,娘娘,我们大房一直没有个男丁,现老爷又成了这样,不知道以后怎么办好。” 李伽罗问道:“父亲和母亲是怎么打算?” 云氏道:“想着老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好了,老爷才四十来岁,过几年再说。” 也就是想维持现状了。 不想过继二房孩子,李伽罗说道:“那么几年以后呢,有什么打算,本宫是说,如果父亲一直没有好,毕竟他病不容易好。父亲和母亲真不想过继个孩子吗?” 云氏说道:“不瞒娘娘说,要是过继孩子,只想着自己亲生父母,那么不过继比过继要好。关系越亲近,到时候越不好说,臣妇想着,几年以后,真老爷病没有好,就从武家老家找个近枝孩子过继。” 李伽罗问道:“近枝?据本宫所知,武家几代单传,怎么可能有近枝?” 云氏说道:“武家是三代单传,可是三代以上,还是有人,臣妇和老爷也商量了,找个品行忠厚,从小养着,只要能给我们养老送终就可。” 李伽罗道:“既然你们已经商量好了,本宫也不好多说什么。让父亲安心,好好养病。需要什么,管派人来找小六子。” 把云氏给送走,李伽罗心道,这武家和武正道如此,她也不用放多精力武家了。 至于武家二房,是好拿捏很。何况,那阮氏没有召,是进不了宫。而且,李伽罗会让人暗示云氏,让她把家给分了。 把武家二房分了,名义上,就和武家大房已经没有了明确关系。事实上,云氏想要拿捏阮氏等人,还真就要把分家给说出来。 不然云氏自己也怕被二房人拿捏手里,而不得动弹。 云氏娘家人,恐怕得了消息,也会给云氏主持公道吧。 现如今,武家大房当家人已经这样了,二房还真没有依附大房借口。 以前是因为大房武正道是当官,有前途,所以照顾自己弟弟,让弟弟跟着一起过日子。可是现呢,武正道已经中风了,如果二房人还这里住着不走,那么别人就会说,二房人想要谋夺大房家产,就是想要把孩子过继过去,那么也得搬出去,这才是常理。 云氏想来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肯定是要有所准备。 那么就让云氏和二房人去争,去斗吧,李伽罗就没有那个闲工夫管这个事儿了。 就是以后武正义这个名义上二叔惹了事儿,也只会怪到他本人身上,因为都是他趁着自己大哥瘫痪床,欺瞒着自己大哥,做出这样事儿。 世人只会是这个想法和看法,人那,一生病床,不能动了,同情心反而就站了此人身上。以后所有过错都是武正义身上了,当然,如果他安安分分,那么就什么事儿也没有。 不过,如果前面有个比较有前途事儿,武正义会不会甩开大房人,自己去奔前程呢? 李伽罗想了想,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皇上知道云氏这个人来过,怕云氏说了什么不中听话,让淑妃心里不好受,所以也赶紧过来。 李伽罗知道皇上想让自己主动说,于是也没有客气,就‘照实’说了。 “臣妾现才知道,原来祖母心也是偏。按说祖母是臣妾长辈,臣妾不该说她是非,但是皇上是臣妾夫君,是臣妾亲近人,臣妾想着,不和您说,和谁说?” 皇上听了心里妥帖,他还就怕淑妃什么都藏心里不说,到时候闷出病来了,何况,武家事儿,他自认为是非常容易事儿,他绝对能出手就解决了。 能给自己女人解决问题,作为男人,皇上还是有满足感。 “爱妃说对,以后有什么为难事儿,不妨和朕说说。”皇上道。 这也是皇上宠你时候,才能如此,等皇上厌恶你了,或者冷淡你了,绝对不能如此说话。 李伽罗道:“父亲瘫痪床,祖母说要让父亲把爵位让出来,给二叔,臣妾实是想不明白,祖母到底心里有没有父亲,父亲现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她不是应该宽慰父亲吗?怎么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把爵位给二叔?再说,这爵位哪里是她说让就让,把朝廷律法当成了什么? 要不是她这样对待父亲,臣妾也不会心里埋怨她。说句实话,要不是父亲当年中了进士,二叔他们还老家呢,可是现父亲成了这样,他们又哪个记得父亲好? 只看着父亲成了这样,就不管不顾了,哪怕是个外人也不会这样吧。母亲还说,这个他们没有答应,二叔他们就想着让二叔一个儿子过继给父亲,连祖母也是点头了。臣妾一想着这个,就觉得心寒,是不是父亲不答应,他们就要逼着父亲答应?这还是亲人吗,仇人也不过如此了。” 皇上面前多说说二房坏话,到时候这个武正义真要脑子一热,做出什么事儿来,她自己就安全了。 因为武正义是个连亲兄弟都不顾人,不用说她这个侄女儿了。 皇上听了说道:“爱妃二叔如今已经这么大了,怎么不分出去单过?” “因为祖母,所以没有分,皇上,臣妾想着,父亲已经这样了,京城里呆着,也难免难受,不如让他们会到老家去休养,说不定心情一好,这病就能好一些。” “这样倒也好,不过朕觉得,好把你二叔和你父亲给分开,不然到了老家,就不好说了。你那二叔不是想要官吗?朕手里倒是有好几个地方人需要人过去。” 李伽罗忙打断,“皇上,臣妾二叔这样人,要是真当了官,岂不是成了害人了?千万不要给他官做,他要是当了官,指定会觉得宫里有个当妃子侄女儿,就为非作歹起来。” 皇上笑道:“官有各种,朕又不是让他当一个地方父母官,何况,一个地方和另一个地方不同,富庶地方,自然人人都想去当官,可是那些偏僻地方,却不是当官乐意去,老百姓少,有地方十里不见一户人家,也是当官,爱妃二叔,就是想干坏事儿,也干不出来。” 皇上打算把武正义给派到西北那边一个小县城里,说是县城,其实呢,大部分地方都是戈壁,连个人影子也没有,到那个地方,要去找上峰,都得走好几天,所以皇上觉得这种地方适合武正义这种人,而且,名分上还好听,也是一个县太爷,对淑妃未尝没有好处,起码她二叔是一个县令了。 武正义不是想当官吗,他就赏给他一个官去,那地方要想出政绩,难上加难,而那地方民风彪悍,如果武正义真想鱼肉乡民,那看他有没有那个胆子了。 不出政绩,就不能调回来,那边呆个十年八年,人就老实了。 所以,淑妃何必为这样小事担心和操心? 想来,这武正义因为要当官了,依着他性子,肯定怕被武正道给拖累,绝对会主动说出分家二字。 “至于你父亲,朕还是想了,只要把你二叔给调走了,他还是京城住着比较好,毕竟京城里有太医,也方便他治病。至于你祖母,就看她自己选择了,是跟着你父亲京城,还是跟着你二叔出去外任。即便她跟着你二叔去外任,也没有人会说你父亲不是,毕竟,你父亲如今已经这样了,你二叔孝敬你祖母,也是他应当责任。” 皇上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李伽罗说道:“皇上是不是想让臣妾二叔觉得去地方是个很好地方啊。” “爱妃就是聪明,只不过稍微夸张一点儿,也不算什么,毕竟,他不是想当官吗,只要有官做哪里是吃苦?”皇上微笑着说道。 皇上威武!所以正当武家大房和二房闹腾个没完时候,武二老爷天上掉馅饼,竟然得了一个县太爷官,只不过这个叫叶县地方是哪里,武二老爷不知道,阮氏也不知道。 但是那又什么关系?想他一个白丁,连个秀才都不是,就能当县太爷了,这是多好事儿? 武大老爷十年寒窗苦,才中了进士,开始不也是七品官吗?如今他武正义是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当了七品县太爷,所以他能不高兴吗? 不过晚上时候,阮氏却说道:“看宫里娘娘意思,是想靠我们当靠山了,大房那边绝对不指 望了,我看不如我们走之前,把家给分了好了。免得还有个拖累。” 武二老爷说道:“这能成吗?再怎么样,淑妃娘娘可是大哥女儿。” 一分家,这好处是不是就少了?淑妃娘娘生气怎么办? “你傻啊,你那好大哥和好大嫂,以前干得事儿,你都忘了?他们说起来,还是淑妃娘娘仇人呢,要不然娘娘怎么轻易就扶持老爷你了?杀母之仇,那可是天大仇恨,你觉得淑妃娘娘会忘?要是忘了,当初我们来京城,怎么只给钱氏了封号?以前淑妃是没有那个能力,现有能力了,不可着劲儿折腾大房人?与其这样,咱们还不如分家,反正咱们和淑妃娘娘没有什么仇恨,到时候娘娘说不定还要靠我们呢,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武正义一想,对啊,可不就是这个理儿?现大哥已经瘫了床上,以后也就是这样了,他现可是要蒸蒸日上,何必还要带着大房这个拖累? “不过,真要分家了,大房家产?”武正义有些舍不得这个。 “这有什么?大哥不是没有儿子吗,目前又这样了,到时候总要找人养老送终,难道不会找咱们儿子?东西顺理成章就成了咱们东西,现不过是大房代为保管罢了。” 大房没有儿子,就几个姑娘,还不是以后他们二房说了算? 武正义被说动了,分家就分家,免得真还要照顾大哥一辈子。 而且淑妃那边,只能依靠自己这个二叔了,他也不怕淑妃不跟自己亲近。 所以武正义和阮氏跟武老太太和云氏直接提出了分家打算。 “以后我们就要去叶县去了,家里连小辈都成亲了,再住一起,也不像话,所以我们去叶县之前,先把家给分了吧。”武正义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武二老爷去当‘开拓者’去了! 正文 第103章 终选的人 云氏道:“二叔说是什么话,母亲还呢,怎么能分家?“云氏巴不得赶紧分开呢,只是场面话她还是要说。 武老太太早就被打了招呼,听了云氏话,立刻就说道:“我一个老婆子,又不是你公公,你公公都不了,分家也是早就应该,要我说,分就分吧,早晚事儿,现你二弟他们又要去外任,以后说不定几年都不这边,跟分家也没有什么区别,现分了也干净,免得以后攀扯不清。” 云氏听了说道:“既然母亲都说了,儿媳要是不听就是不孝了,不过分家是个大事儿,儿媳得请着儿媳娘家人也过来。另外,儿媳还得请宫里六公公过来,毕竟淑妃娘娘是老爷女儿,也得当个见证。” 云氏知道这三个人都拧成了一股绳,但是她绝对不能让自己这一房家产被二房全部占了去,另外她还要把连家亲家也叫过来,连大人是御史,自然是刚正很,要是武正义这两口子不厚道,绝对会帮着说话。 阮氏听了不高兴,因为这些人过来,他们肯定是讨不了好,但是为了拜托这些累赘,也只能这样了。 何况,到时候去叶县做官太太,有是机会捞钱,而大房,也就是坐吃山空了。 阮氏对武二老爷点点头,武二老爷说道:“大嫂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云氏问道:“母亲自然跟着我们大房了。” 武老太太说道:“老大都成了这样了,你要照顾老大,哪里还有精力照顾我这个老婆子?我跟着正义他们两口子走。” 阮氏听了不高兴,她可不想要一个婆婆跟着,那还有什么自由?不过武正义却给阮氏使了一个眼色,阮氏就不说话了。 “今天你怎么回事儿?为什么还要把娘给带上?到时候她管着咱们,那不就糟了?”事实上阮氏是压根就不想养着武老太太。 武二老爷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娘跟着我大哥这么些年,有二十来年了吧,她手里私房,绝对只多不少,跟着我们,那些私房不就是我们了?再说,我带着老娘上任,人家只会说我孝顺,到时候我考绩绝对是好,你明白不明白?” 阮氏一想,也对啊,不过是花一点儿钱养活一个人,但是等她不了,那好处还不都是自己这一房? 阮氏夸自己丈夫聪明,武正义觉得现扬眉吐气起来,以前他,都是压自己大哥之下,从来都没有抬过头过现好了,他大哥成了那样,自己总算是熬出头了。 因为云氏找人都比较强势,所以分家也不算什么波折。很顺当就分了,连文书都立了,包括武老太太跟着武正义,都写上了。 小六子回宫跟李伽罗详细说了分家情况,李伽罗听了点头,武家这一家子,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武正道和云氏这算不算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武正义很就带着全家核武老太太去叶县上任去了,他心里,这叶县可是个好地方啊。到时候什么都没有? 年前他已经把自己大女儿武婉柔嫁出去了,剩下子女都跟着带过去了。 而宫里选秀复选结果也出来了,又走了一批人,王明雅自然是留下来了,因为这次秀女人数比上一届要多多了,所以这个时候,还有将近一百来个人。 通过了复选,要么是留宫里,要么是可以配给王公大臣,皇室宗亲,要么就是回去了,也能找个很好亲事。 当然,前提是你要宫里不犯错,犯了错秀女,回去了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静妃倒是想多删几个人,可是她一个人也不顶用。除了对那张姑娘说了些刻薄话,其他时候,德妃都没有让她再怎么先开口。 过了复选秀女,是可以御花园等地方观景。 所以御花园里,就出现了很多秀女。 李伽罗自己带着洛儿去散步,就碰到过好几拨秀女。 这些秀女见到了淑妃娘娘,恭恭敬敬行礼,低下眼帘里,有掩饰不住好奇和兴奋。 还没有进宫,有些情绪掩饰都掩饰不住。 李伽罗轻声说道:“都免礼吧。”不过是偶遇,众位秀女看着淑妃娘娘带着一群宫人走远了,还有人都意犹未。 “这就是淑妃娘娘?果然长得雍容华贵!”这是想要拍马屁。 大家其实很想看,皇上宠爱妃子是什么样,本来以为要看到一个飞扬跋扈妃子,但是见到 淑妃娘娘,却完全不是想象中那样。 打破了他们心目中宠妃形象。 特别是淑妃带着孩子样子,跟贤妻良母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难道皇上就喜欢这样?大家心里都嘀咕。 不过也有人羡慕淑妃身上穿戴。 “淑妃娘娘衣服上料子,听说一年只能出产几匹呢,什么时候,我也能有一身就好了。”其中一个秀女叹道。 “这容易啊,你和淑妃娘娘搞好关系,到时候求一求,她自然就给你了。”有些笑话说道。 “好了,淑妃娘娘哪里是我们能随便说?这里可是皇宫,别因为一句话,就弄得自己失去了机会,还是嘴巴严一些吧。”有个稳重些秀女说道。 大家都不好说什么了,也真怕隔墙有耳,被传出去了,失去了机会。 当然,这中间不乏那种野心勃勃,想要把淑妃拉下马,自己取而代之秀女。 人有野心不是坏事,宫里本来就是强者才能生存下来。 赵皇后过来慈宁宫给太后请安,顺便请太后出山,参加终选。 王太后却说道:“这次哀家就不去了,让淑妃和德妃跟着去吧。皇上呢,这次选秀,皇上怎么一点儿面也不出?” 赵皇后道:“前朝事儿忙着,皇上很少进后宫来,皇上已经和臣妾说了,终选时候,他就不去了。让臣妾和母后商量着办。” 也就是对这次选秀不怎么重视了。 王太后觉得有些气闷,不过皇上已经说要忙朝廷大事儿了,总不能让他放着朝廷大事儿,就为了给自己选女人吧,这要是被大臣们知道了,绝对是要劝谏。 王太后说道:“这也就罢了,有你和德妃淑妃,也差不多了,只是有好几个老太妃也过来跟哀家说过,想从这一次秀女中选人,皇后你可得放心上。”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把此事办好。”赵皇后对这事儿也熟悉。 皇室宗亲这三年,到了成亲年纪人也不少,从秀女们中选人,活当正室,或当侧室,还要看秀女们家世情况。 秀女们经过了重重选拔,自然是比那些不知根知底要强多了。 春莺有些不明白,问赵皇后,“娘娘,为什么太后娘娘让淑妃也跟着一起终选?” “你意思是,淑妃到时候不同意王家那个姑娘进宫?加上本宫对王家也有忌惮,所以就不保险了?” 春莺听了点点头,好像德妃和淑妃关系也不错,加上皇后,这王家姑娘,就有些悬了,毕竟只要决定了,那王家姑娘想要进宫,就很难了,要命是,到时候给王家姑娘许配给皇室宗亲,总不能成了定局了,还给弄到宫里,那不是皇上和自己宗亲抢女人吗,这个事情可要不得。 赵皇后笑道:“那么我们三个人会这么做吗?只要这样做了,就是和太后她老人家还有王家翻了脸了,正是因为太后她老人家知道,我们几个都是聪明人,所以她老人家才放心呢,而且她还避嫌了,到时候也可以跟别人说,王家姑娘是我们选进宫,让人没有闲话,说起来,本宫从来都没有指望这次太后她老人家能够出马。”只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装一装。 不过太后她老人家却很不厚道,明知道现皇上宠爱淑妃,还要皇上跟着淑妃一起去选秀女,真要是气性大,不得给气出个好歹来?淑妃还怀着身孕呢,太后娘娘是不遗余力想要和淑妃过不去啊,只是很隐晦,也让人吃不消。 但是赵皇后看得出来,淑妃是个聪明人,争风吃醋上,是不会学那王贤妃。 既然王太后都发话了,李伽罗就是再怀孕,也得去终选。 将近一百个秀女,不仅要从容貌,还要从家世等方面考虑。 当然,她自己对秀女印象也占了一定因素,不过这都是次要。 李伽罗还是第一次给秀女们终选,德妃和皇后,一个是参加过复选,一个上一届终选,就是皇后娘娘和太后还有皇上决定。 那时候主要是为了子嗣问题,现嘛,子嗣问题占得比例少了,可是这家世各方面,也得心里有数。 包括前朝,都能牵扯进去,按说皇上是该参加终选,需要用那个臣子了,还有这到底是给皇上选秀,皇上喜欢哪一个,他看了不就得了,谁知道皇上竟然不出现,只是给皇后说了几个必须选进宫,其他让皇后他们几个看着办。 赵皇后也把几个必须选人选告诉了德妃和淑妃,免得她们不知道,后给选没有了。 这也是赵皇后给淑妃和德妃人情,既然是必须选,以后说不定就是劲敌了,当然要小心着防范。 不过德妃倒是无所谓了,她就守着自己二公主过日子,别惹看她是没有威胁,不会找她晦气。 主要是淑妃,她本身有个皇子,肚子里还揣了一个,就是不想争,别人也会让她必须争。 这样一想,其实生了公主,还是个很好事情。至少是很安全。 不过宫里哪里有绝对安全时候?有时候,哪怕你没有孩子,人家也会觉得你是眼中钉,想要给你除去呢,所以德妃还是很有警惕心。 赵皇后对两人说道:“到时候除了这几个人,你们也不必什么都跟从本宫,本宫这里也没有人是必须要选。” 也就是说,让她们适当可以和皇后‘对着干’,有自己看不顺眼秀女,就可以不选进宫来。 李伽罗和德妃都笑了,赵皇后也笑着说道:“说起来,应该是本宫不乐意这些人进宫,不过既然伺候了皇上,就不必拈酸吃醋,那样只是让自己过不顺心罢了。淑妃,终选时间也长,所以你不必担心每天会担搁很多时间。” “谢娘娘体惜。”皇后是看淑妃挺着大肚子,还得终选,所以把这终选日子定为了五天,一天只选二十来个人,用不了一个时辰,这样,淑妃也不会觉得累。 赵皇后也给宫里下了懿旨,秀女终选结束之前,各宫都不要随便走动,这也是为了防止各宫人去打扰德妃和淑妃。 毕竟这些秀女,和宫里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关系,想要进宫,都想提前给淑妃和德妃卖卖好。 可是赵皇后这道懿旨一下,大家就不敢动静了。 李伽罗也约束自己长春宫里人,不要随便收别人好处,因为她知道,主子们不好找,可以拐着弯找这些下人,然后通过下人,把自己请求放主子面前。 小六子和琥珀都不是眼皮子浅人,别人送东西,知道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 所以长春宫门户很是严,没有人得到一句实际有用话。 转眼间就到了终选日子,秀女们本来还想见一见皇上一面,谁知道得到消息,皇上竟然不来了。 只让皇后带着淑妃和德妃过来终选。 这对秀女们可是大大不利,都是皇上女人,如果看着某人长得太好看生怕进宫了威胁了她们地位,就给挤出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要是皇上场,他看上了,谅别人也不敢说反对话。 所以那些自认为长得很不错人,家世也是一般,都心里担心,生怕自己给刷下去了。 可是再担心,这终选日子还是到了,春芳宫秀女,按照门房,每天出去二十个,去参加终选。 二十个人,每次进去四个,分五次,让三位娘娘选完。 还是如意是留下,花朵是不留。赵皇后穿着大红凤袍坐中间,李伽罗穿着蓝色宫装居左,德妃穿着青色宫装居右,内侍唱喏,秀女进内,一排四个,穿着统一秀女衣服,脆声给上首娘娘们行礼。 赵皇后淡声说道:“免礼平身。” 对旁边太监点头,秀女终选就开始了,按照从左到右顺利,这四个秀女依次上前,自我介绍。 这个时候就不需要表演什么才艺了,能进入终选,肯定是有一技之长,现就是让宫里娘娘们 拿后主意了。 “臣女张蕙茹,冀州通判之女,年十五。”第一个秀女出来,赵皇后说道:“抬起头来。” 这个属于可有可无人选,不必须选人选里面。 张蕙茹慢慢抬起头来,李伽罗等人都看清楚了,是个清秀佳人,不过说不上出色。 赵皇后选择了花,李伽罗和德妃同样选了花,这位秀女,就是已经被淘汰了。 难怪大家都想着能当上位者,这样随意决定一个人前程感觉,是听让人舒服。 不过这也是不超出上位者划得一个底线。 眼看着第一个被淘汰了,剩下三个都心里揣揣,生怕自己也被淘汰了。 但是这个时候,也只能看运气了,不是求情就能过去,为了自己命着想,还不能哭不能闹,因为这是皇宫。 前面四个人,没有一个选上。 一下子就淘汰了四个,第二组进来秀女就惶恐了。但是再惶恐也没有用,还是一个也没有选上,所以当第三组终于有一个秀女被选中时候,那个秀女都恨不得又哭又笑。觉得自己太不容易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君报道! 谢谢大家留言和收藏! 正文 第104章 一匹黑马 第一天,二十个人中间,只选上了两个人,不过还有几个,是要许配给宗亲的。 第二天顺利多了,又选十是来个,估计这次宫里至少要选进去几十来人。 王明雅在第三天的二十个人中间,当然,她要落选是不可能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奇的。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给王太后和王家没脸。因为太后是皇上的母后,这一点谁心里都清楚。 不过,皇上交代的人选里面,却没有王明雅,李伽罗和德妃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跟别人说,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何必说出来惹麻烦? 看赵皇后多淡定,不愧是当皇后的人。 这样五天后,终选结束,一共留了有四十人,比上一届多了十个人。 选上的还是先要住在春芳宫,等着皇上册封份位。 而还有二十来个,直接赐给了皇室宗亲,这中间,有提前跟皇上或者皇后,太后求情了的,人家基本上选秀,就是想通过赐婚来提高自己的身份,或者表示皇室的恩宠。 还剩下四十来人,就有官府发还本家。 当然,这四十个终选没有过的秀女,回去后,婚嫁也不会差,而且本身的身份也会提高。 怪不得很多人都想把姑娘送来选秀,一来是如果选中了,就能进宫伺候皇上,一步登天,要是没有选上,但是经过了这层层选拔,也提高了身份。 对于这四十个秀女要分封什么份位,李伽罗是一点儿也不掺合的。 上头有人,自己轻松。 她还是安心养胎吧。 三皇子早就能走能说话了,平时喜欢用小胖手摸着自己母妃的肚子,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当哥哥。 他也快两岁了,二皇子三月份的两岁生辰,就只有按照规矩送了东西,因为要选秀,春天也是大家忙碌的时候,而且宫里的孩子会越来越多,不可能每年都给皇子们的生辰办酒席的,这以后也会成为常理。 李伽罗倒是觉得这样还好,等自己的三皇子过两周岁生辰的时候,在长春宫吃些寿面就可以,当然,肯定少不了给洛儿准备好东西的。 静妃对二皇子尤其的看得娇,说他从出生身子骨就弱,所以轻易不带二皇子出门。 李伽罗不一样,小孩子还是多动一些,身体才会更好。所以每次散步,也会带着他一起去。 跟着的有一群人,也不怕出什么事儿。 只是宫里面,真正的男人只有皇上一个,其他的都是内侍,李佳璐想着,小孩子在这个环境里长大,会不会变得没有男子气概? 不过皇上知道了,就笑了,说小孩子本来就小,等再长大一些,就会有伴读,还会有文武师傅,见到的男人多了去了,哪里会变成没有男子气概? 说来说去,就是说李伽罗担心过头了。 好吧,李伽罗就不想这个事儿了,小孩子主要的事情就是玩,以后哪里还有什么玩乐的时间?身为皇子,不学就会被人压在后面。 武家武二老爷带着他们二房,还有武老太太去叶县当官去了,云氏就守着武大老爷在郡公府上,现在武家是清静多了,也没有人上门找武大老爷商讨什么‘大事儿’了。 可以说,这一方面,李伽罗是不用操心的了,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云氏呢,武婉婷嫁人了,剩下的三个庶女,年纪都还小呢,只要不碍着她的事儿,想来以后也会给她们找个好人家的。 好像武大老爷遭到了报应,而云氏这个抢人丈夫的,反而一点儿报应也没有。 其实不然,一个女人,没有儿子,丈夫现在也瘫在了床上,女儿嫁到了规矩严的人家,一年到头也见不到几次面,唯一的靠山,还是丈夫原配的女儿,不说战战兢兢,也会心里惶恐。 如果原配的女儿不给她撑腰,就凭着她无子这一条,武家的族人或者像武正义这一房的,要来闹事儿,她只能是受着。 所以这不算报应算什么?原本她以为的夫妻之爱,也成了笑话。 李伽罗也不怕云氏又弄出什么幺蛾子,实际上,在钱氏这件事上,责任最大的是武大老爷,如果他不是贪图富贵,就是云氏看上了他,他也可以不娶,所以说,这种事儿,关键是在男人。 于是武大老爷瘫在床上了,没有让他立马去死,是因为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让人难受。 李伽罗心里对钱氏和武婉贞说道,你们的怨,我已经让人慢慢的还了。 希望你们下一世能过的平安富足。 赵皇后那边,这几天,人又开始多起来,因为都想打听这新晋的秀女的份位,会不会出现一个一下子就册封到高位的嫔妃。 当然,重点被关注的就是王明雅了,谁不知道她是王太后的娘家亲侄女儿。 要是份位低了,王太后脸上也过不去啊。 春芳宫的秀女们自然更不用说了,等着份位下来,好搬出去。 “幸亏皇上说了,不让咱们长春宫另外住进来人,不然这新人进来,到时候又是麻烦不断。”琥珀说道。 她也不喜欢又别的嫔妃住进来,到时候看皇上来了,做出什么不好的事儿来,看着就恶心。 李伽罗微微一笑,就是长春宫住进人来,她也没有什么觉得难受的,皇上也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他想宠谁就宠谁。 还是原来的话,人家赵皇后这个名正言顺的妻子,都那么贤惠的,一点儿也不嫉妒,她这个妃子又有什么嫉妒的呢。 何况,该自己得的,她已经在慢慢实现了,也不差皇上这一个人了。 当然,李伽罗也知道,这些秀女中间,很多人都想住进来长春宫,因为皇上来长春宫的次数多,如果住进来了,说不定皇上就看上了,从而伺候皇上,然后升份位。 过了几天,新晋秀女的份位终于下来了,出乎意料的是,份位最高的不是王明雅,而是嘉诚县主林月娥。 嘉诚县主的母亲是太安大长公主的女儿。太安大长公主是先帝的姑姑,不过现在已经不在世了。 嘉诚县主的母亲当年也是被封为了淑宁县主,轮到嘉诚县主的时候,本来是不能封成县主的,不过因为宫里的林太妃是嘉诚县主的姑母,林太妃没有儿女,对这位嘉诚县主就特别喜欢,先帝爷宠着林太妃,所以就封了这位为嘉诚县主。 要是算起来,这位嘉诚县主也是皇上的表妹。嘉诚县主的外祖母,是皇上的姑祖母。 只不过关系就有些远了。当公主的,只有自己的父亲还是皇上的时候才吃香,轮到兄弟当皇帝,如果是一母同胞的还说的过去,不同母的就不用说了,更不用说,现在是先帝的儿子当皇帝,太安大长公主的身份在她死后,是一点儿也不管用了。 事实上,这次选秀,因为王明雅的名头实在是太响亮,所以这位嘉诚县主反而要低调的多了。 嘉诚县主本身有个县主的身份,所以这次封了侧三品的贵嫔,一下子在众位秀女之上。 反而是王明雅,被封为了侧四品的容华。低了林月娥三级。 其他的良仪,贵人,美人都有册封,美人是最多。 在第一次觐见皇后的时候,坤宁宫的人一下子就塞满了。 幸亏以后不是所有人都来给皇后请安,不然天天这么多人,真是太热闹了。 “明雅,不怪哀家吧。”王太后对王明雅说道。 王明雅忙道:“姑母,侄女儿怎么会怪姑母?姑母这样安排,也是因为我从还没有进宫,就被人盯着,大家都看着我,现在有个人出来了,也是转移了别人的实现,侄女儿是知道好歹的。” “你是个明白人,这宫里,往往高调的人,处境就不妙,你又是哀家的亲侄女儿,多少双眼睛盯着你,现在这嘉诚县主出来了,她又是皇室宗亲之女,让她当那出头的鸟,试试这宫里的水的深浅。” 所以这位嘉诚县主一来,就册封为贵嫔了,新晋的秀女们,自然是把眼光都放在这位嘉诚县主身上。 嘉诚县主给王明雅分担一部分的眼光,王明雅就轻松多了。 而且这位嘉诚县主也就是林贵嫔长相也不俗,不然也会送进宫去了。 在选秀的时候,反而默默无闻,如今一飞冲天,自然会被人更关注了。 “嘉诚县主?”李伽罗说道:“怎么在选秀的时候,就没有传出这个人的事儿呢?” 李伽罗也没有让人打听选秀的人的名单,听得最多的就是王明雅的事儿,这个嘉诚县主反而跟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小六子说道:“嘉诚县主一直随着自己的父亲在外地,她父亲是潭州通判,选秀单子上只写了林贵嫔父亲的官位,没有写嘉诚县主的身份。所以大家才不知道。” 因为选秀毕竟是选的官员之女。 李伽罗笑道:“这么说,这位嘉诚县主还是挺傲气的。”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提,就和平常秀女一样,一起选秀,然后还选上了,最后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果然是一鸣惊人。 小六子笑道:“其实只要仔细打听了的,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就是这一群秀女不知道,” 正因为不知道,所以不会针对这个嘉诚县主,可以省却多少麻烦。 所以说,这位嘉诚县主,也不是省油的灯啊。知道没有进宫之前,都需要低调,反而一直高调的王明雅,显得不聪明了些。 事实上是这样吗?李伽罗不相信,有个王太后,王明雅绝对知道这林贵嫔的底细,可是却也一直没有透露出去。 看来,双方都各有打算那。 不过,目前这群新进宫的,都想着能去伺候皇上,针对他们这些老人,倒是会很少。 李伽罗乐得看戏。 宫里人多起来,又都是些小姑娘,难免有些年少气盛,争执的人多了。赵皇后更是多派了几个嬷嬷,给各宫新进来的嫔妃们讲讲规矩。 主要是皇上一直在忙朝廷的事儿,还没有来得急进后宫宠幸这些新人。 难免有些心烦气躁。 这个时候,王明雅王容华又不小心着凉了生病了,请了太医,开了药,想来是不能等皇上侍寝了。 宫里的嫔妃很多都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这王容华不能侍寝,对大家都有好处,不然到时候她有太后撑腰,哪里还有她们的份儿? 王太后亲自派了宫嬷嬷去看了王容华,宫嬷嬷回来,对王太后说道:“娘娘放心,容华娘娘心里有数,现在还不适宜侍寝。” 王太后道:“希望这一次哀家没有看走眼。” 自己这个侄女儿,选择的是以退为进,既然这样,她也不需要做什么了。 王容华喝了一碗苦涩的药,大宫女宝蝉心疼的说道:“娘娘何必这样作践自己?有了太后,皇上怎么会不喜欢你?” 王容华说道:“以后这样的想法就不要有,正因为我是太后的侄女儿,所以才更应该忘记我是太后的侄女儿,我首先是皇上的嫔妃,然后才能是别的。” 王明雅知道,她这个身份,有好有坏,对皇上来说,纳了自己,也无非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这样的局面,想要受宠,是难上加难。她需要徐徐图之。 最开始大家都想法设法的去侍寝,难免会出现各种争斗,她适时的病了,正好可以错过这些争斗,也好沉下新来,细细的想一想,以后该怎么做。 没想到皇上还没有开始找新人侍寝,就出事儿了。 景和宫的郑婕妤被发现死在了床上。 郑婕妤就是原来的柔妃,因为虐待宫人,差点害了皇嗣,所以被贬为了婕妤。 从被贬为婕妤后,这位就淡出了大家的视线了,现在突然就死了。 而且太医检查,郑婕妤还不是病死的,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景和宫里还住着张温嫔,带着三公主,她吓得慌里慌张的,跟赵皇后哭诉,再也不想住在这景和宫了。 吓着了她不要紧,吓着了三公主,那就不成了,张温嫔死活要搬走。 赵皇后说道:“搬走也可以,在事情查清楚之后才能搬走,郑婕妤和你住的又不在一个院落,哪里就需要立刻搬了?” 张温嫔道:“娘娘,您的话,是有些道理,可是臣妾听说,这被人害死的人的鬼混,半夜会来出现,臣妾怕把三公主给吓个好歹,臣妾求您了,臣妾怕的很。” 赵皇后说道:“那依你看,你想搬到哪里去?” 张温嫔道:“小孩子有伴儿玩得也好,臣妾看能不能住进长春宫?” 倒是想的美,住长春宫,皇上都跟赵皇后吩咐了,要是赵皇后非要给长春宫添一个人,俺岂不是跟皇上做对? 赵皇后立刻说道:“长春宫不行,淑妃除了三皇子,还怀着身孕,孩子多了,万一冲撞了,谁都担待不起,你再找个别的地方,静妃的重华宫也可以,那边有二皇子,还有春华殿宁妃出,四公主住着,只是本宫觉得,你还要带着三公主,还是选一个没有孩子的宫殿,那样也宽敞一些。” 作者有话要说:出现了一匹黑马! 不说啥话了,今天就是加更! 正文 第105章 威胁 张温嫔最想住的是长春宫,她只生了一个公主,还需要一个皇子,但是自从她生了三公主之后,皇上对她就很冷淡了。 不过,以前张温嫔也并不受宠,主要是她运气好,侍寝了几次就怀上了。 可是最后生出来的是公主。让张温嫔好生失望。 想着淑妃得宠,现在长春宫又没有别人,而且淑妃还怀着身孕呢,她要是住进了长春宫,到时候肯定有机会伺候皇上,就是看在三公主的份上,皇上也会看望自己的,到时候怀孕还不是早晚的事儿? 谁知道皇后竟然一口就回绝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张温嫔底气不足,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是选了芳龄殿搬过去。 没错,是芳龄殿,就是以前李伽罗最开始住的那个地方,张温嫔就是挑着淑妃以前住的地方住过去的,她心里未尝没有沾一沾淑妃的运气的想法。 赵皇后也不管她,她想住就住。只要不起幺蛾子就成。 赵皇后把景和宫的人都给拘了起来。 这景和宫,除了已经死了的郑婕妤,搬走的张温嫔,还住了两个新选进来的美人。 如今景和宫出了这个事儿,这两个美人都战战兢兢的。 她们觉得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选进宫,还没有侍寝,就出了这么晦气的事儿。竟然死人了! 被关在这屋里出不去,还要被人审问。 赵皇后让人一个一个的审问,她回到了坤宁宫,春莺给她按着额头,这才舒服了一些。 宫里每天都有事儿,关键是看怎么处理。 “娘娘,您把张温嫔给搬出去了,万一她是那凶手,岂不是?” “你是说,她为了能搬到长春宫,所以才暗地里害了郑婕妤?”赵皇后问道。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宫里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前程,什么事儿办不出来? 赵皇后摇头,“本宫认为不是她,要是她,绝对不会说出要搬到长春宫的话,那样岂不是让别人跟你一样,怀疑上她?” “如果她就是想着大家会这样想她,所以故意那样说呢?”春莺说道。 “她没有那么聪明!”赵皇后说道:“仔细在郑婕妤的屋子里搜,还有她身边伺候的人,包括他们的家人的现况。” 郑婕妤按说已经是被押下去了,别人谁会杀了她呢? 要说她和以前一样虐待宫人,说不定宫人会反抗,可是自从她被皇上冷落,她身边的宫人也都不怕她了,就是想虐待人,也没有那个条件。 难道是这郑婕妤看到了不该看到的,所以被人给杀了? 那么毒药又是从哪里拿过来的呢?不会又和内务府关联上了吧,现在内务府的人是皇上的心腹,如果真的和内务府有关系,岂不是打了皇上的脸? 赵皇后想到这一点,一惊,不行,这事儿,得和皇上赶紧说一说,免得坏了事儿了。 “去打听打听,打听,皇上现在在哪里,除了在长春宫,别的地方,就说本宫有事请皇上过来一趟。” 自从武大老爷中风瘫痪在床上,赵皇后对淑妃就更放了心了。这三年多,淑妃的表现也是让赵皇后放心的一个原因。 既然以后非要选一个,那么她就选一个好的,既能自己得利,也能让皇上喜欢,再有,淑妃的娘家没有助力,也不怕以后武家的人撺掇。 所以赵皇后很是给淑妃面子的。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在长春宫。” “替本宫更衣,本宫要见皇上。” 李伽罗的手有些酸,皇上兴致来了,就亲自给李伽罗揉手,正乐在其中,外面禀报,皇后来了。 李伽罗忙把手抽回来,人也站了起来,皇后来了,她要行礼的。 三皇子正在内室睡的香呢,小孩子就不要打扰他了。 “臣妾给皇后请安。”赵皇后忙扶起了淑妃,“你月份大了,以后就不要行礼了。” “皇上,臣妾有事儿要和皇上商量。是郑婕妤的事儿。”赵皇后说道。 李伽罗忙道:“臣妾进去看看洛儿去。”李伽罗主动回避。 赵皇后道:“淑妃不必走,本宫也想听听你的想法,实在是本宫一人计短,多个人商量也不错。皇上,您说呢?” 赵皇后不介意跟淑妃卖个好。 皇上听了笑道:“淑妃就不用走了,皇后找你商量,也是因为信任你。” 赵皇后心道,赌对了。她不介意让皇上知道,自己和淑妃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两者是可以共存的。 李伽罗就没有离开,对郑婕妤的事儿,她当然是知道了消息了,听一听,也没有什么关系。 赵皇后坐定后,对皇上说道:“臣妾让人审问了郑婕妤身边伺候的人,都说郑婕妤是昨天晚上很早就睡了,伺候的人看她睡了,也就熄了灯跟着也睡了,谁知道今天早上一起来,看郑婕妤半天没有起,就去看了,结果就看到郑婕妤死在了自己的床上。 太医查了是被下毒而死,但是臣妾让人仔细搜了,却没有发现是从何处下得毒。晚上的晚饭是从御膳房拿回来的,郑婕妤的宫女因为害怕,所以也坦白交代了,她们在给郑婕妤送饭之前,都先自己吃了一些。”失宠的嫔妃,饭菜自然是要被克扣。 “所以臣妾觉得,和饭菜里面是没有问题的。皇上,臣妾是担心继续查下去,会查到内务府。” 内务府是皇上的人,出了事儿,可真是给皇上打脸了。 赵皇后暗示的够明显了,李伽罗看了赵皇后一眼,赵皇后神色很正常。 是不是王家的人搞的鬼,就看皇上怎么想了。 毕竟以前是王家的人在管着内务府,皇上因为内务府老是出错,所以把王家的人给撤换了。 可是现在还是内务府出了错,那么说明皇上您错了。就不应该换人,因为换了谁,都会出错,完全不是王家人的错。 李伽罗觉得赵皇后也是个很厉害的人,就这么不动声色的给王家人上了眼药。 而且还是当着李伽罗的面上,她是想告诉自己,她和王家人也是不和的吧。 虽然大家都知道这个事实,可是像这么明确的暗示给李伽罗,还是第一次。 李伽罗说道:“臣妾觉得,倒不关内务府的事儿,自从内务府换了人,臣妾每次得的东西,都比以前都要好多了,而且,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这个时候,内务府更是管的严,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就是犯,也是别人栽赃陷害。皇上,郑婕妤的死,臣妾觉得还是从宫里查比较妥当。而不是追究这毒药是从何而来的。毕竟毒药不可能自己把人杀死了,是有人用毒药把郑婕妤给杀死了。” 李伽罗的话,完全按把内务府给撇开了,而且内务府平时做事儿也很得力。 赵皇后听了点头,“淑妃说的是,确实不关内务府的事儿,只是怕有心人会牵扯到内务府。”所以皇上您要防范才是。 皇上道:“皇后和淑妃说的都在理,此事,皇后尽快的查清楚,找到元凶,也好让后宫安静下来。” 皇后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也很快告辞。 每年宫里都会死人,除非是非常重要的人死了,才会追根究底,别的,想要查清楚,那么就没有那个必要。 郑婕妤的死,完全可以说是有宫人怀恨在心,为了给以前的姐妹报仇之类的原因,所以才下毒害死了郑婕妤。 找一个替罪羔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如果能找到真凶,赵皇后也没有不愿意的。 如果是皇嗣出了事儿,皇上肯定要严格的把人给查出来的,但是郑婕妤,已经失宠了,她的死,翻起的浪花不大。 “姑姑,您以后别管我了,这都是我的命。”玉兰红着眼圈说道。 夏姑姑道:“玉兰,你还有一年就能出宫回老家去了,姑姑一定帮你!” 说话的是春芳宫的夏姑姑和玉兰。 在夏姑姑的心里,玉兰就跟她的女儿一样,眼看着就有能出宫的希望了,结果却横空里出了事儿,玉兰竟然被那闵公公看上了,想要玉兰给他当对食。 闵公公闵怀安此人,阴沉奸诈,如今还跟着王充仪,她们这样的人怎么斗得过? 闵怀安无意间碰到了玉兰,就对玉兰起了心思,可是做一个太监的对食,一辈子还有什么出路?夏姑姑不想玉兰的一辈子就毁了。 “姑姑,您别去了,没有用的,还把您牵连进去了,闵公公说,他什么都不怕,要是我不同意,他也会让我同意。”玉兰已经做好了死的决心了,因为玉兰知道,当了闵怀安的对食,以后就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她知道闵怀安好几年前就有个对食,可是跟了闵怀安之后,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被折磨死了,对外只说是病死的,谁能说什么? 她们这些宫女的命不值钱,谁也不会下功夫去查一个宫女是为什么死的。 “不,玉兰,姑姑不怕,闵怀安有把柄在姑姑手里,姑姑和他去谈判,他才会松口。” 夏姑姑说道:“等过了明天,不管出了什么事儿,你都不要管,好好的把剩下的一年过下去,出宫了,也好好过日子。要是有人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 “姑姑,你要做什么?”玉兰担心的握着夏姑姑的手。 “我只要你好好的过下去,我这一辈子出不了宫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替我完成这个愿望。” “如果你还当我是姑姑的话,就什么都不要问。不然我就当从来没有认识你这个人!”夏姑姑严厉的说道。 到了晚上,夏姑姑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自己一个人到了这邀月宫的一个偏僻的地方。 邀月宫是冷宫,在这个地方见人,也没有人发现。 闵怀安的声音在后面响起,“如兰那,几年没有见,怎么有空越咱家过来这冷宫呢?” 夏姑姑转头,对闵怀安说道:“闵公公,还请你放了玉兰。” “玉兰?你说的是那个小姑娘吧,我这是为了她好,跟着我过日子,谁还敢小瞧了她?”闵怀安道:“不能你一句话说了,咱家就要放人吧。” “闵怀安,你可以找别人,就是玉兰不成。” “你有什么资格来要求我?嗯?”闵公公冷笑道:“咱家和你可是没有什么交情的。” 夏姑姑听了,直直的看着闵怀安,“郑婕妤是你杀死的吧。” 这样一句话一出,闵怀安立刻就掐住了夏姑姑的脖子,“说,谁告诉你的?” 他自认为做的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有人知道? “你甭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只要放了玉兰,我保证,不把这个是事儿说出去。” 闵怀安笑道:“你说了也没有人会相信,凡事都讲究个证据,你说是咱家杀的就是咱家杀的,那咱家还说是你杀的,你说大家会听谁的?” “是吗?不过要是别人知道,你和原来的柔妃的关系,看看大家是相信你还是相信我!”夏姑姑即使被人掐着脖子,也毫不畏惧。 “你尽管把我给掐死了,我今天既然敢邀你来就做了完全的准备,只要明天我一死,就有人把你和柔妃的事儿说出来,到时候,你也会下来陪我的。”夏姑姑说道。 闵怀安松开了夏姑姑的脖子,说道:“也罢,不过是个小宫女,咱家就不要了,不过你要是敢泄露半句话,咱家可以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什么叫生不如死啊。”王雨露的声音突然响起来,闵怀安和夏姑姑都吓了一跳,没想到还有人在这边听着。 “闵公公,本宫怎么听人说,郑婕妤的死和你有关系呢,你和郑婕妤以前是什么关系?夏姑姑,你怎么和本宫宫里的公公在这么晚了,还在一起呢?”王雨露淡淡的笑着问。 王雨露说出这种话,也就是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闵怀安这才明白,原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这王充仪给盯着了,如今直接抓了个正着。 现在他手里的把柄完全不管用了。因为王充仪手里有自己的把柄。这个王充仪,可真是有耐性,他自认为做的够滴水不露,谁知道今天竟然就被逮着了,也是自己轻敌了,以后王充仪有顾忌,不敢对自己怎么样,可是现在却不是那么回事儿。 王充仪能单独过来,肯定是有所准备,加上宫里才死了一个郑婕妤,要是再死一个充仪,那事情就大了,闵怀安打消了杀人灭口的想法,对王充仪说道:“娘娘,以前的事儿,咱家都忘了,希望娘娘莫要怪罪。” 王雨露说道:“本宫就怕到时候你闵公公又拿出来跟本宫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呢,不过现在放心了,本宫知道,闵公公和郑婕妤,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的。闵公公,你和郑婕妤是有什么关系?不妨和本宫说说?” “夏姑姑,他要是不说,你说,你要求的事儿,本宫现在就可以给你办了,你看如何?本宫可以放你和玉兰一起出宫。” “娘娘,奴婢不乐意出宫,今天所有的事儿,玉兰都不知道。”夏姑姑说道。 “你放心,本宫恩怨分明,绝对不会牵连无辜的。本宫这也是没有办法,被人威胁,所以才不得已而为之。这么着吧,夏姑姑,你到本宫这里当差如何?” 夏姑姑道:“多谢娘娘的美意,只是奴婢已经习惯在春芳宫呆着。” 作者有话要说:王雨露终于逮着了闵公公的把柄了! 正文 第106章 计中计 “也罢,本宫不勉强人,但是,今天你得跟本宫回去一趟。闵公公,要是夏姑姑以后出了什么意外,本宫可都要找你。” 夏姑姑知道,王充仪是想把事情给问清楚,至于王充仪和闵公公之间,夏姑姑也不想知道。 说给王充仪也罢,多了一个人知道,这闵怀安就不敢放肆了。 她本来就抱着死的决心来的,所以也不怕王充仪搞什么鬼了。 从夏姑姑那里得了消息,王充仪很是兴奋,这么久了,她终于可以不用被这闵怀安钳制了。 至于她背后的人,她现在也不怕,毕竟那背后的人只要不挑明,就当成是不知道。 这个闵怀安,没想到成了太监了,还是个痴情种子。闵怀安没有进宫之前,有个青梅竹马,只不过后来那青梅竹马死了,他也因为生存而进宫当了内侍。 等闵怀安手里有了权利的时候,就碰到了一个跟他的青梅竹马长得有些像的宫女,让那宫女当了对食,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了太监的原因,闵怀安对这个宫女却很是粗暴,过了几个月,这宫女就‘病死’了。 而宫女白兰,就又是一个和他青梅竹马长得像的人,他一看见了,就要给弄过来。 大宫女白菊笑着说道:“娘娘,多亏您给大人写信,让人查了这闵公公,不然咱们还束手无策呢。” 王雨露笑道:“也是我们运气好,刚好有个白兰长得像他的青梅竹马,不然怎么能抓住那老狐狸的尾巴?” 她就知道,这夏姑姑肯定知道不少事儿。结果还真是。 闵怀安和郑婕妤,说起来,也是让人作恶的,一个太监,一个宮妃,两个人还有那种关系。 不过,也难怪,两个人都是变态,所以能凑合在一起。 只是这郑婕妤也太不自量力了,还想利用这种关系,让闵怀安继续给她办事儿,想要咸鱼翻身。 想来,是那闵怀安被这郑婕妤威胁的不像话了,而郑婕妤又是跟打入冷宫没有两样,所以这闵怀安才会暗地里给她下了毒。 果然是情人如砒霜,直接要了郑婕妤的命。 可惜了,如果能把这事儿给透露出去,这闵怀安的命就可以不保了。 只是她要拿这个作为把柄,换来自己不被人受制,如果真的给捅出去,闵怀安鱼死网破,把自己的事儿给说出去,那就不好了。 呵呵,以后这闵怀安再也不会跟自己指手画脚了。王雨露觉得心中的一口闷气是一下子出来了,再舒爽不过。 “姑姑,我们真的出来了?”玉兰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从宫里走出来了? 夏姑姑笑道:“是啊,已经出来了,再也不会那个憋屈的地方去了。” “姑姑能跟着我一起出来真好!”夏姑姑没有事儿,还也被一起放出来了,玉兰觉得天都变得特别蓝。 “以后你要养活我了,你还高兴?” “我就是乐意养活姑姑,姑姑您就等着瞧吧!”玉兰道。 夏姑姑看着远去的宫墙,能走出那个牢笼,也不枉自己当时点了头。 想着长春宫的六公公找到了自己,让自己配合的引出闵怀安,她其实根本就不知道那闵怀安杀死了郑婕妤,只不过是知道郑婕妤和闵怀安的关系不简单,夏姑姑在柔妃的宫里呆过,但是没有受到重视。不受重视的人,往往能发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想来六公公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找到了自己的吧。 谁知道她那么一诈就给诈出来了,她根本就没有说闵怀安杀了郑婕妤,不过闵怀安做贼心虚,加上知道自己是个老宫女,所以就不打自招了。 后面的王充仪的出现,她就有话可以跟王充仪说了。 当然,夏姑姑知道这闵怀安以前的那个对食和玉兰长得有些像,也听人说过闵怀安以前有个一个青梅竹马。 于是跟王充仪说了这些秘密。想来,这闵怀安现在也很不好受吧。 不过,他也是活该。 如今那宫里的一切都和她们没有关系了,以后宫里的是是非非就远离了她们。 说起来,这淑妃可真不是个简单的,把那王雨露玩弄在鼓掌之中还不自知。 同样的,也没有因为自己知道这些事儿,而把自己给灭口了,想来,也是不怕自己说出去的。 是啊,她能把这些人都给算计上了,肯定也考虑了自己如果反水会怎么办。 就是自己现在站出来,跟人说淑妃算计了王充仪,也没有人相信。 因为这件事儿,淑妃得了什么好处?烦人是王充仪从此摆脱了闵公公,再也不受闵公公的钳制了。 难道淑妃得的好处,就是帮了王充仪?这根本就不是个理由。 任谁也不会相信自己说的,所以她干什么要自己的命呢?完全无用的。 唉,宫里的人都太复杂,一个二个都不简单,以后再也不想了。 “人都出宫了?”李伽罗问小六子。 小六子道:“出宫了,走的是另一条道,免得有人不长眼,想要来个灭口,奴才中间也安排了人,不会出事儿的。” 小六子佩服自家主子的一点就是,答应了别人的话,一定要做好了,这不,答应了送给夏姑姑和玉兰出宫,就安安全全的送人出去,一点儿也不含糊。 “这就好。”李伽罗点头。玉兰的父母已经换了地方了,想来那些人不会因为一个小宫女就追根到底。 而且,事实的真相出来了,就没有人想要杀人灭口了。 王雨露现在没有了钳制,闵公公的日子还会好过吗?当然不会好过。之后,就是好好的看戏了。 郑婕妤也过世了好几天了,天气渐渐的热了,再放下去,恐怕就不妥。 而赵皇后的坤宁宫,王雨露正在跟赵皇后告罪,因为她身边的一个内侍,因为害怕,跟她说了一些吓人的话,“皇后娘娘,臣妾只能是私底下跟皇后您说,这事儿,实在是关系甚大,传出去就不好了。” 赵皇后道:“出了本宫的坤宁宫,就什么都不知道,你尽管说。” 王雨露就道:“都是臣妾识人不清,皇后娘娘,郑婕妤竟然是臣妾身边的闵公公给下毒害死的!” “什么?闵公公?闵怀安?”赵皇后吃惊的问道。 “就是他!原来他一直都是郑婕妤的人,还和郑婕妤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后来怕臣妾发现了,就把郑婕妤给灭口了。臣妾实在是惭愧。” 作为皇后,这不清不楚的关系,她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历代后宫,因为受宠的少,失宠的多,漫漫长夜,有些宮妃就和自己的太监成了那种关系。 赵皇后问道:“为什么以前不怕,现在就怕了?” “以前郑婕妤还是柔妃,现在她成了郑婕妤,又因为做错了事儿,就被皇上给惩罚了,所以郑婕妤暗地里想要闵怀安帮着她,帮她重新得到皇上的宠爱,闵怀安被威胁了,所以就,还请娘娘赎罪,是臣妾没有管好自己的奴才,让这样的奴才到了臣妾的祥和宫。” 赵皇后说道:“你起来吧,这事儿也怨不着你,只是这事儿,确实是不能说出口,至于闵怀安,既然是你的奴才,那么你就处置吧,记着,不能拖泥带水,也不要留下后患!” “娘娘,臣妾明白了多谢娘娘的宽恕!”王充仪心里笑了。 如今,自己处置这闵怀安,可是名正言顺了。 王雨露早就把闵怀安给绑了起来,嘴上也堵住了,从坤宁宫回来,王雨露直接到了闵公公这里,她叹口气说道:“闵公公,不是本宫不帮你,是因为皇后也知道了郑婕妤的死因,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解决郑婕妤的时候,却被人看到了,而夏姑姑,却告发了你,没有办法,本宫也留不得你了,你记住了,不是本宫要害你,是被逼无奈,你到了阴曹地府,也不用喊冤,因为你确实该死! 至于你说,你死了,就有人说本宫杀了以前的秀女,你放心,你安排的人,本宫早就已经解决了,他是永远也不会开口的,教你一个道理,本宫可不是只有这宫里的几个人,本宫的家族办起事来,也可以说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下辈子记住,永远不要威胁比你地位高的人,因为这样,你的下场只能是个死!来人,送闵公公上路!” 闵公公嘴被堵住,手脚被捆住,直接上来了几个人,拿了一条白绫,朝闵公公的脖子上套去。 王雨露已经出来了过了不到半刻钟,宫人回报,闵公公已经气绝身亡了。 “好歹跟了本宫一场,找个好点的地方把他给安葬了吧。”王雨露怜悯的说道。 她说过,凡事威胁她的人,最后都没有好下场,闵公公,你知道本宫等这一刻等了多久吗?好几年吧。 本宫算是厚道的,直接给了你一个痛快,你知道这几年,本宫被你要挟,有多难受吗? 晚上本宫突然醒来,就再也睡不着,都是因为被人捏住了把柄。 现在好了,王雨露觉得她能睡个安稳觉了。 而皇上一听郑婕妤死的原因,就要把郑婕妤的封号全部给撸了,对于这种绿帽子,皇上表示一点儿也不想戴。 赵皇后忙劝道:“夺了郑婕妤的封号,总要有个愿意,而这原因,总归是不好,免得别人猜忌。”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何必还要让人都知道呢,还不如就保持原样。用婕妤的规格给她下葬。 皇上忍住了这口气,不过那郑婕妤想要葬在皇陵,那是做梦,去皇陵的也不过只是口棺材,郑婕妤的尸体被人扔到了乱坟岗,不然皇上这一口气不出,绝对会不舒服。 “什么?闵怀安死了?”王太后吃惊的问道。 怎么没有过了多久,就风云突变呢? 闵怀安可是王太后器重的一个太监,这些年,帮自己办了不少事儿。 “那王充仪对闵怀安的事儿,不是心知肚明?难道是想和哀家彻底撕破脸?”王太后怒道。 宫嬷嬷说道:“太后娘娘,好像是闵怀安做了不好的事儿,所以才。” “什么不好的事儿?既然知道闵怀安是哀家的人,就是想处置,也得跟哀家打个招呼,这么一声不响的,就把哀家的人给杀了,她这是想干什么?”王太后怒道,“你去找王充仪,就把哀家的话,再问她一遍,既然是个聪明人,那么就不和聪明人拐弯抹角了。” 宫嬷嬷知道王太后是在生气,忙说道:“娘娘,和闵怀安的事儿,始终没有挑破,现在咱们慈宁宫的人去说了,反而落了下风了,不如,奴婢让人去王充仪那边打听打听,想来,以那王充仪的性子,不想和太后您对着干,是会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们的。” “也罢,是哀家冲动了,你去让人打听打听。” 结果人家王雨露一点儿也不含糊,直接把事情告诉了她觉得想要告诉的人。 宫嬷嬷听得是只咂舌,都不好意思告诉王太后了,这,这给皇上带绿帽子的事儿,可不是真的该死吗? “什么?闵怀安和郑婕妤?他们好大的胆子!”王太后气道:“不知道羞耻,果然是该死!” “娘娘,奴婢觉得,咱们还是不要管闵怀安的事儿,不然让人知道闵怀安和咱们慈宁宫有关系,皇上知道了,该怎么想?” 说不定还以为太后娘娘是故意包庇这个给皇上带绿帽子的人呢。 那样岂不是影响太后和皇上的母子感情? 毕竟哪个男人都不喜欢这样的事儿,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闵怀安和慈宁宫关系密切,那么这误会可就大了! 所以不仅这闵怀安和慈宁宫没有关系,以前还是把闵怀安给赶走了。 还得把闵怀安说成是一文不值。 王太后道:“你说的对,闵怀安和哀家有什么关系,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得亏你提醒哀家,不然哀家就要出错了!”王太后对宫嬷嬷说道。 宫嬷嬷道:“是太后娘娘重情义,所以才听到闵怀安的事情,为他打抱不平,只是有些人不值得娘娘您对他这样好。闵怀安辜负了娘娘对他的好。这一切都是他胡作非为,才惹来的祸。” “你们都是哀家的人,哀家不对你们好,还算是一个好主子吗?”王太后说道。 “这王充仪倒是真的聪明。”王太后道。 是啊,从此以后,就摆脱了闵怀安了,而且也没有敢拿出那所谓的证据,来说王雨露杀了人,因为闵怀安现在是个人人喊打的老鼠,他留下的东西,谁会相信? 这也是王雨露敢于揭发闵怀安的原因之一。要不是闵怀安犯得是这种给皇上戴绿帽子的事儿,她还得想一想,可是机会就这么送到了手里,她不好好把握,那就说不过去。 所以从根本上来说,是闵怀安自己害死了自己。 “主子,现在王充仪没有了钳制,岂不是更会针对主子了?”琥珀问道。 “不,现在她对付我,还不如好好的得了皇上的宠爱,生个孩子。”李伽罗笑道:“现在宫里这么多的美人,她得和这么多人争,哪里顾得上我?” 虽然闵怀安对王雨露是个威胁,可是何尝不是王雨露的一个臂膀?王太后把他安排在王雨露身边,绝对不是摆在那里的,与其等着他们什么时候,再想出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还不如直接就把他给灭了,这样,就是再多的办法,没有了人,就办不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白兰对于夏姑姑来说,就是一个希望,幸福的希望,所以她会竭尽所能的帮着白兰出宫。 正文 第107章 借光 今年因为选秀,事情也比较多,所以就不去避暑行宫。 皇上在前朝的事儿忙完后,也开始了后宫之行。 这次倒是没有悬念,最先宠幸的是嘉诚县主林贵嫔。 不过林贵嫔侍寝过后,没有升份位,只是赏了一些东西。 第二天在坤宁宫给皇后请安,大家就看到一个娇羞的美人,红着脸给皇后,和份位高的嫔妃行礼。 中间不乏有嫔妃心里冒着酸气的,还有的是偷偷看淑妃,或者希望淑妃给这林贵嫔一个下马威,毕竟这是分了淑妃的宠嘛。 但是淑妃和平常一样,一点儿都没有变化。倒让一些人心里失望了。 李伽罗觉得好笑,宫里的女人这么多,要真的一个一个的嫉妒,那么整天别的事儿都不干了,直接去嫉妒人去了。 皇上又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就是只有一个女人,也应该是皇后,她们这些嫔妃,吃的哪门子醋,要天天捻酸那。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成,皇上宠爱你的时候,你高兴,不宠爱你的时候,也别怨天尤人。 她自己还有儿子要照顾呢,哪里会把一个男人当成是自己的全部? 随后皇上又陆续宠幸了新晋的嫔妃,不过都没有升份位,只是给了赏赐。 这样的做法,倒是让宫里的老人们,心里平衡了不少,毕竟当年她们侍寝后,相当一部分都是升了份位的。 所以,越是到后面的秀女,到时候升份位的机会就没有以前的老人高。 也不枉她们早生了几年入宫了。 皇上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自然明白这平衡之道。 李伽罗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不过身体很好,皇上让两个太医每天早晚过来请脉。 很快就到了三皇子两周岁的生辰,李伽罗在生日的前一天,就吩咐长春宫的小厨房,明天一早准备长寿面。 结果第二天一大早,皇后派人送了礼,接着德妃也送了礼,因为知道皇上今天肯定过来,所以她们就礼到人不到了,免得打扰皇上和三皇子。 不过,接下来,就陆陆续续的有很多美人和贵人亲自过来,表示恭贺三皇子生辰,连张温嫔都带着三公主过来了。 张温嫔看了这里这么多的美人贵人,本来还想留在这里的,但是一看这情况,就找了个借口,带着三公主告辞了。 樱桃不高兴的去准备茶水,小六子正好来茶水房喝茶,樱桃嘀咕道:“还主子呢,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主子们,死赖在这里不走了。” 小六子道:“不高兴干什么?皇上是要来,可是皇上是来看咱们主子和三皇子的,见到这么些人不走,你觉得皇上会高兴吗?” “当然不会高兴了,但是到时候有人狐媚子,那可怎么办?”樱桃说道。 “咱们皇上就不是那种人,你就放心好了,没看到咱们主子都什么话也没有说吗?”小六子说道:“一会儿进去,别绷着脸,别让人背地里说咱们主子不喜欢招待客人,毕竟人家可是为了恭贺三皇子生辰的。” “我知道了!”樱桃也就是在背人的地方不高兴,唠叨两句,当着众人的面,她还是有板有眼的。 樱桃上了茶,李伽罗笑着对这些美人贵人说道:“各位妹妹们请用茶。” “多谢娘娘招待,这茶可真是好喝,以前从来就没有喝过这么好的茶。” “那是,淑妃娘娘这边的茶肯定都是最好的,多谢淑妃娘娘,让我们尝到如此极品的茶。” 李伽罗道:“也不值当什么,你们要是喜欢,等会儿本宫让人一人给你们包一两去,不是本宫小气,只给一两,是因为本宫这里也没有几斤,大家都能分到,只好每人少要一点了。” “能得了这一两,就是我们的福气了,多谢淑妃娘娘。” 李伽罗看有几个人只把嘴朝茶杯沿沾了沾,因为她坐在上首,所以看得一清二楚,不过是笑了笑。 “皇上驾到!”听到这个声音,这屋子里的女人都站了起来,要不是因为礼仪,恨不得伸长脖子去看了。 因为这些人,大部分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过。今天过来长春宫,主要是知道,皇上肯定要过来,所以这个机会那么难得,不来都太不划算了。 皇上大步流星的进来,嫔妃们都侧身给皇上行礼,“皇上万福!” 皇上不知道这边怎么就这么多人,不过随口说了声,“免礼平身”,就没有管这些妃子,而是直接走上前,到了淑妃的面前,对淑妃说道:“等急了吧,是不是饿了?” 李伽罗微笑着说道:“臣妾倒是不着急,是洛儿已经饿了。” 皇上笑道:“朕看他是想着什么是长寿面吧。” 皇上没有管这些看着他的嫔妃,对刘永全使了个眼色,自己带着李伽罗去了内室。 刘永全对留在这里的嫔妃笑着说道:“各位娘娘们,还请各自回宫,淑妃娘娘目前身子不便,以后若不是要事儿,就不用过来长春宫来了。” 刘永全可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他的话,很大一部分就是代表了皇上的意思。 不管乐意不乐意,或者想留下来的人,都离开了,这下子清静了。 皇上对李伽罗说道:“怎么还留这些人在你这长春宫,不知道今天是洛儿的生辰吗?”皇上觉得这几个女人一点儿眼色也没有。 平时争风吃醋也就罢了,还到长春宫这边堵人了。 李伽罗笑道:“她们是来给洛儿送礼的,不过臣妾看,主要是想见到皇上一面。臣妾要是把人赶走了,到时候不说臣妾是个妒妇?” 皇上听了也笑道:“朕今日才知道,爱妃是个贤惠大方的,不容易啊。” “皇上,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臣妾在皇上的眼里,就是个喜欢吃醋的?那可太冤枉人了。臣妾要是吃醋,今天就不让这些人进宫来了。说起来,都是皇上的不是,谁让皇上长得这么英俊威武,看今天的那些人,盯着皇上眼珠子都不动了。” 皇上看淑妃这明明吃醋却嘴硬的样子,觉得浑身舒畅。 “她们盯着朕,可是朕却只喜欢盯着爱妃。在朕的眼里,爱妃才是最美的。”皇上说起好听的话来,是一点儿也不觉得脸红。 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能好看到哪里去啊。不过,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 一会儿三皇子过来了,看见自己的父皇和母妃都笑眯眯的,就问道:“父皇,母妃,你们是吃了长寿面了吗?” 皇上道:“你这个傻小子,长寿面就是好东西了?以后真该带你去看看,什么才叫好东西。” 李伽罗心道,洛儿才两岁,第一次知道这个长寿面,所以觉得稀罕,这也挺正常的。 小孩子嘛,能吃到好吃的东西,或者是从来没有见到的东西,就会觉得高兴。 三皇子萧洛由父皇和母妃陪着,吃了他生平第一碗长寿面,吃的那叫一个香。 而从长春宫回来的那些美人和贵人,生平第一次见到皇上,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 皇上的样子,绝对能够震撼住这些小姑娘,加上对方又是自己的夫君,所以这些嫔妃们的心里已经开出了一朵花。 想着,如果皇上以后能跟对淑妃一样对自己就好了。 又有的想着,淑妃年纪比自己大,自己年轻有美貌,所以,得到皇上的宠爱,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野心,有时候根本不需要多大的外力,就会滋生出来,更何况,这些进宫的女人们。 皇上对新进宫的嫔妃,也没有挨个的宠幸完,只是选了十来个宠幸了,很多都还没有一次侍寝的机会。 不过是三年的时间,若是三年都不被皇上宠幸,以后再有新的嫔妃进宫,那可真是比在冷宫呆着都差不多了。 不过,好在还有七夕,宫里也会举办宴会,有宴会,就会有表演,有时候也会让嫔妃们表演,这就是个机会。 大家都摩拳擦掌,想好好的在七夕的时候,一鸣惊人呢,就是不一鸣惊人,也好歹让皇上记住自己。 赵皇后不介意这些人来表演,她在高位,好好的看着就成。 李伽罗呢,更是不用担心,别人让自己表演,因为她怀着身孕呢,且份位高,只需要到时候坐着,好好的欣赏就是。 宫宴是放在辉映阁,辉映阁除了有戏台,还有很大的一间花厅,能坐上一百来人都不成问题。 到了晚上的时候,宫里的小嫔妃们都先到了,王太后已经提前说了,今天她就不过来了,毕竟她一个长辈在,大家都玩得不畅快。 七夕嘛,本来就是皇上和宫里的妃子们在一起玩的。 “德妃娘娘,淑妃娘娘到!”唱喏的太监声音很大,辉映阁的嫔妃都站了起来,给这两位娘娘行礼。 她们两人的位置分别在最上首两个位置的左右手。 那最上首的位置就是皇上和皇后的。 德妃捡了个稍微下首的那个位置的旁边坐下,淑妃就捡了另外一个位置坐下,她们的位置上还贴心的放了垫子。 当然,那垫子也不是普通的物件。 德妃问旁边伺候的人,“除了皇后和皇上,人都到齐了?” “回德妃娘娘的话,人都到齐了。” 大人物自然是压轴出现的,皇上携着皇后一起出现,大家又一次全部行礼。 刘永全代替皇上,让大家都免了礼,皇上看淑妃坐在自己旁边,满意的点了点头。 “皇上,歌舞已经准备好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赵皇后问道。 皇上点头,其实每年的这些歌舞没有什么新意,皇上已经看得没有什么意思了。 但是能放松一下,也不错。 皇上案桌上的东西比别人都丰富,皇上看这里面有淑妃喜欢的樱桃,而下首的淑妃没有,毕竟这个时候,樱桃早已经没有了,就让刘永全把这一盘子樱桃给淑妃端了过去。 赵皇后自然看到了,有些心酸,不过随后就恢复正常,当皇后的,怎么能吃醋呢? 皇上宠爱一个妃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淑妃还正怀着身孕呢。 不过到底是这么多年的夫妻,看皇上对另外的女人好,心里酸也是正常。 总归淑妃是个懂规矩,有分寸的妃子,总比皇上宠幸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嫔妃要强多了。 歌舞表演了一会儿,李伽罗就有些犯困了,本来怀孕的身子,就比一般人容易瞌睡,今天是按照规矩过来点卯的。 赵皇后对皇上说道:“皇上,淑妃身子毕竟和别人不同,不如让淑妃先回去歇息?” 皇上点头,对刘永全说道:“你亲自送淑妃回去,再回来。” 刘永全忙应是,跑到淑妃旁边,把皇上和皇后的决定告诉了淑妃,淑妃说道:“多谢皇上和皇后体惜。” 因为李伽罗怀着身孕呢,所以出门就是坐轿子,刘永全亲自扶着淑妃上了轿子。 小六子笑道:“师傅,你都把徒弟我的活儿给抢走了,让徒弟以后可怎么活啊。” 刘永全笑骂道:“油嘴滑舌,皇上让你师傅我把淑妃送回去,那就得事事亲力亲为,好好看着吧,别因为学了你师傅我的一星半点,就得意了,还有好多压箱底的好货,你没有看见呢,多学着点吧。” 皇上这边看淑妃回去了,就继续看歌舞表演,赵皇后笑道:“皇上,这次宫里的妹妹们,也都准备了节目,一会儿您就可以看到。” 皇上道:“哦,那朕就要看看了。” 嫔妃们表演节目,目的是什么,皇上心知肚明,不过他也不会反对什么的,这也是正常的事儿。 皇后说道:“王容华的身体也好了,今天也有她的节目呢。太后娘娘说请皇上好好看看。” “既然母后都说了,朕是要你好好看看了。” 王明雅王容华的节目已经开始了,王明雅表演的是弹筝,声音悦耳动听,皇上听得也很投入。 不可否认,王容华各方面的条件都很不错,因为生了一场病,现在才刚好,脸上还带着一些柔弱的气质。更是惹人怜爱。 和王贤妃的张扬不同,王明雅给人的是婉约舒服的感觉。 虽然很多人嫉妒王容华,不过她的筝确实是弹得很不错。大家都想着,今天这位王容华出风头了,是不是晚上就该轮到她侍寝了? 抛开太后娘娘这层关系,王明雅也是很出色的了。 “皇上,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一个内侍的身影突兀的打断了弹筝的声音。 大家都在看谁这么没有眼色,没看见皇上正在欣赏吗?不过既然有要事,也得听听是什么要事儿,不然也不会这样的大胆。 皇上一看,这不是跟着刘永全一起过去的那个小内侍吗? 皇上忙问道:“何事,快快说来!” 刘永全没有回来,而派了一个小内侍过来,皇上第一个感觉就是,是不是淑妃在回去的路上不适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愉快,只是俺们这里好热啊,下周五去北戴河一游,要努力存稿了! 正文 第108章 受伤 谁知道不仅是不适,那小内侍急的满头汗,却连擦都不敢擦,“皇上,淑妃娘娘回去的轿子垮了,淑妃娘娘从轿子里摔了下去,刘公公正找太医去医治!” 这话一说出口,皇上和皇后哪里还有这耐性看什么歌舞表演? 皇上立刻就站起来走人,赵皇后想着淑妃可是怀着孩子,这一摔,可真是,皇上连问都没有问情况,就直接去找淑妃去了。 她也心里着急的很,让人把这辉映阁的人都看住了,因为不知道淑妃的轿子是人为还是巧合的垮了,所以要看好大家。免得有人趁机就逃脱了。就是不逃脱,但是毁灭证据,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皇后心道,淑妃可千万不要有事儿,不然皇上绝对是雷霆大怒。 事关皇嗣,容不得半分差错。 赵皇后让德妃把人都看好了,自己得先去长春宫看淑妃,心里一直想着,淑妃可千万不要出事儿。 等到了长春宫,长春宫灯火通明,刘永全正在外面焦急的转圈,看到皇上过来了,刘永全扑通一声就跪下来了,“奴才有罪,没有照顾好淑妃娘娘!请皇上降罪!” 皇上问道:“淑妃怎样?三皇子在哪里?” 刘永全道:“淑妃娘娘摔下轿子后,有些腹疼,奴才请了太医过来,目前正在诊治,三皇子已经歇下了,并不知道淑妃回来。” 皇上是怕三皇子受了惊吓,赵皇后忙劝皇上,“皇上放宽心,淑妃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有事儿的。“她是从刘永全的话里面听出来的,因为淑妃只是有些腹疼,没有见红,问题不大。 果然,一会儿太医就出来了,跟皇上说明了诊断的结果,淑妃只是动了胎气,要静养几天。 赵皇后问道:“用不用开些安胎药?” 那太医说道:“是药三分毒,淑妃娘娘的身体不错,这次多亏淑妃娘娘用手撑地,所以并没有磕着腹部,也没有什么大碍。安胎药,臣认为不需要,只是需要些擦伤的药。然后淑妃娘娘好好静养就成。” 皇上听完,立刻就进去看淑妃,皇后没有跟进去,她要问刘永全情况。 李伽罗正躺在床上,看到皇上过来了,还没有来得及起身,皇上就过来了,李伽罗的右手已经被包扎了起来,多亏她及时用右手撑地,不然真的要摔个好的。 “皇上,臣妾和孩子都没有事儿,您放心。”李伽罗看皇上神色不好,忙说道。 “手疼不疼?”皇上问道。 “不疼,臣妾最开始还怕把手腕给折了。幸好没有事儿。” 想要支撑身体,这手腕可不得用力,且是在突发状态下,没有咔嚓一下断了,都是幸运了。 “你好好修养,外面的事儿,不要操心了。”皇上说道,“朕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李伽罗折腾了这半天,也确实是困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皇上见淑妃睡着了,知道是没有事了,就出了内室。 皇上的脸重新变得很阴沉,问刘永全,“把事情都给朕讲出来。” 敢谋害他的子嗣,绝对不能容忍! 刘永全讲了,他陪着淑妃坐上了轿子会长春宫,开始一切都正常,突然在路上,那轿子就咔嚓一声,断了,然后淑妃就从轿子里掉下来,刘永全当时也吓的不行,连忙是让人请太医,别的不说,先要把淑妃给保证没有事儿了,不然他的脑袋未必保得住。 而那轿子,在淑妃请了太医后,也一起把轿子给看管了起来。 “轿子断的地方切口很整齐,明显的是人为的。”刘永全说道。 而且是在不起眼的地方,平时谁也看不到,如果不用外力,根本就不会断。 “淑妃去辉映阁的时候,坐的是不是这个轿子?”赵皇后问道。 “奴才已经问了,正是这个轿子,然后淑妃娘娘下轿后,这轿子一直是有人看着的,没有人有机会上前去做手脚。” 这也就是说明,这轿子是在以前被人做了手脚了,只不过以前的承受力还行,没有断,但是迟早就会断,这个迟早,就是今天淑妃从辉映阁回到长春宫的路上。 “皇上,您看,是不是把辉映阁的人都给放了?” 既然是以前做的手脚,那么这次在辉映阁的人,就没有现场做手脚的机会,还得慢慢的查。 首先,这轿子是长春宫的,会不会是长春宫内部的人做的手脚?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儿。 “看今天晚上,辉映阁的人都有谁中途离开过,离开后去了哪里,干什么?有没有人证?都给朕一一的查清楚,如果说不清楚,都给朕关起来。”皇上吩咐道。 “抬轿的内侍,也给朕一个个的审问,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开口就成。”皇上是发了狠心,一定要不在这使坏的人给找出来。 宫里出了事儿,辉映阁除了查出来当时没有离开的人可以离开后,中间从辉映阁出去的人,也都给关起来审问,这样的事儿,如果皇上真的要深究,绝对是很容易就能问出来的。 王容华住在离慈宁宫很近的储秀宫。 内侍抱着她的筝,跟在她的后面。 一路上无语,大家都知道王容华的心情算不上很好。 也是,搁谁谁心里会舒服,正在表演的中间,被一件这么个事儿给打断了。真是让人觉得很憋屈。 到了储秀宫,王太后身边的人已经到了,因为王太后也得到了消息,就召了王容华过去问情况。 “哀家听说出了点乱子,也没有人跟哀家来禀报,明雅,你知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王太后问道。 她都要准备睡了,结果出了事儿。 王明雅也没有瞒着,就把今天出的事儿,告诉了王太后。 王太后听了问道:“是你正在弹筝的时候,就出事儿了?” 王明雅道:“应该不是淑妃故意选择这个时间的,毕竟比起我受宠,她更在意的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她不会拿这个开玩笑的,何况,她就是知道我是是时候出来表演,这轿子要落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了的。” 王明雅知道太后的意思,是想着这事儿是不是淑妃故意而为之,目的就是不想让王明雅出风头。 不过就为了王明雅不出风头,这代价也太大了。 因为她不能永远拦着皇上宠幸别人,所以不划算的事儿,作为一个聪明人是不会这样做的。 “不是就好,如果真是,这个淑妃就更得小心了,连自己的孩子都舍得,还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今天的事儿,到底是谁做的?” 王太后心道,王雨露那边?有可能,皇后那边,也有可能,二皇子的生母静妃,也未尝没有那个意思。 不过,只要和明雅没有关系就成,别人爱怎么斗就怎么斗。 “哀家给你的药丸,你记得不要忘了,每天都要吃。”王太后吩咐道。 “是,绝对不忘。”王明雅也说道。 “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静妃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再也没有了那往日的形象。 “肯定是淑妃诬陷臣妾,因为臣妾有二皇子,比她的三皇子要大,她想要除掉臣妾,所以才栽赃陷害!”静妃跪着爬到皇上的脚下,一把抱住皇上的大腿,“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臣妾自己也是有孩子的人,怎么能害一个怀着身孕的人呢?” “放肆!刘永全,朕看她到现在都不承认,你好好跟她说,看看她到底福气不服气!如果还不承认,就把二皇子给朕抱走,一个蛇蝎心肠的母妃,可别把朕的皇子给带坏了!” 皇上可没有兴趣听一个妃子求情,表示冤枉,他只相信自己手里的证据,都已经找到了,背后主使也是这静妃,现在静妃还说自己是冤枉的。 刘永全对静妃说道:“静妃娘娘,您认识程大力吧,程大力的名字,估计娘娘也不陌生,因为您的大宫女珊瑚,和程大力关系可不一般。不过现在程大力已经被咱家给抓了起来,在咱家手里,只要想让人开口,就没有使不出来的手段。 程大力交代,他和宫里车马处的头头吴大胆认识,从三个月前,这程大力就时常来找车马处的头头吴大胆,吴大胆没事儿的时候,喜欢喝两口,程大力也知道吴大胆这个爱好,所以每次过去,就带一瓶酒过去,时间长了,吴大胆对这程大力就已经没有了戒心。 咱家自然要查到这车马处,问了不知道多少人,最后有人就说了这个事儿,本来这也是正常,因为找吴大胆的人也不止程大力一个人,可是万幸,吴大胆怕自己承担全部的责任,拼命的想起来,当中有一天,他和程大力喝酒的时候,突然就肚子疼了,然后离开了有一段时间,咱家把这个事儿说给了程大力听,程大力脸色就变了,以为咱家什么都知道了,又熬不住刑,所以倒是痛快的交代了,静妃娘娘,您让您的宫女珊瑚和程大力交好,然后让程大力去车马处,利用机会把淑妃娘娘的轿子给暗处砍了一刀,现在证据确凿,您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对刘永全来说,这些人都不是死士,嘴巴在酷刑之下,都不会那么紧的,何况,本身就被人抓住了把柄,心里又虚,所以不愁他们不招供。只是在车马处这个地方,浪费的时间比较多,不过好在也不是没有收获。能有时间在淑妃的轿子上做手脚的,一是长春宫里的人,二就是车马处了,只有这两地方时间才够用。 刘永全觉得自己跟静妃说的已经够多的了,没想到静妃听了还不承认,说道:“程大力和珊瑚好?本宫一点儿也不知道,定然是他们瞒着本宫才做的丑事儿。”程大力是个侍卫,和一个宫女好上了,如果不是这宫女故意的,一个侍卫,能和后宫的大宫女好上? “哦?原来娘娘这么无用,连自己身边的大宫女做出这样的丑事儿,都不清楚?那娘娘您可太大意了,要是您的大宫女联合外人来算计你,你可不就是直接束手就擒了?” 刘永全讽刺的说道,这宫里,谁不知道大宫女的重要性,一些私密的事儿,别人不知道,大宫女肯定知道,因为这大宫女都是嫔妃们从娘家带过来的,全家的生死都是在嫔妃的手里,现在静妃说连自己的大宫女和一个侍卫好这种事儿都一点儿也不知道,真是在怀疑他们的智商? 静妃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她想着自己手上还有二皇子,皇上肯定能够会看在二皇子的份上,对自己能放一马的。 所以只要咬死了自己没有动手,就可以了。 “本宫记起来了,前不久,本宫因为珊瑚照顾二皇子不利,所以扇了她一嘴巴,她肯定是怀恨在心,所以才想做出这种事儿来诬陷本宫。”静妃想把所有的事儿都推到珊瑚身上。 “娘娘扇珊瑚一嘴巴,都有谁知道,看见了?”刘永全问道。 “珊瑚是本宫的大宫女,为了给她留面子,自然是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静妃说道,“刘公公如果不信,只管问珊瑚去。” 静妃想着,珊瑚的家里人可都在自己的手里,谅她也不敢说出不利于自己的话来。 “可惜,娘娘说晚了,珊瑚已经全部招供了,承认是静妃娘娘让她找了程大力,做出了此事,因为娘娘说,用自己宫里的人,事发后会被人发现,而程大力只不过是个侍卫,他动手,就很少有人想到和后宫有关系,你还让珊瑚和程大力接触的时候,不要让人发现了。 事实上,也真是没有人发现这两人的关系,不过咱家在这宫里这么多年,想要知道什么,自然是都能知道。娘娘是不是听珊瑚说,她出宫去娘娘娘家的时候,在宫门口有个侍卫老是看她,所以那时候就想着利用这个事儿了?娘娘,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强,咱家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让你明白一些,可别说那些推脱的话了,不然皇上会更不喜欢的。” 静妃浑身一瘫,为什么这次会这样?不是说,这宫里的事儿,不会深究吗?以前那么多的事儿,到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为什么皇上要对这个事儿咬住不放,还让这刘永全亲自花了这么多精力和人去查? 她想起了自己父亲的话,“这宫里,只要皇上想着去查,那么就没有什么秘密。如果皇上不想去查,那么就什么都是秘密。” 以前她不懂,现在她懂了,果然是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命吗? 本来以为这件事最后会冷处理,或者是更多的想的是,这件事即使发生了,也不过是个巧合,那轿子是因为时间长了,所以才刚好坏了。 是淑妃自己运气不好,轮到她坐轿子了,那轿子就坏了,而且她还吩咐了,要让那轿子断的跟正常短的一样,那程大力之所以叫做大力,就是因为力气大,暗地里做手脚,也不是问题。掩饰成和平常一样,更是没有问题。 静妃不知道他们从哪里看出这轿子是人为的, 因为她让珊瑚和程大力交代又交代,千万要做成很自然的样子。 不过,静妃要是知道程大力直接拿了一把刀,把那轿柄底部给砍了一刀,将断不断的样子,外面看不出来的事实,不知道会不会也把程大力给砍一刀。她最初是想让程大力用他的大力气把那轿柄底部给用大力捏的快要断了,谁知道程大力怕时间不够,所以动了刀,想着轿柄断的时候,把这刀子的切口就给掩盖了,看起来跟自然的是一样,谁知道因为以前没有干过这种事儿,只凭着想象,最后出了纰漏。 所以说,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就是这个小细节,让她们所有的谋划都成了空。 当然,也不是全部成了空,淑妃不是还如她们所愿的从轿子里摔了下来吗?应该说,她们的计划还是很不错的,差点就把淑妃给摔个好歹来。静妃也不是笨人,能算计到淑妃,让淑妃动了胎气,还受了伤。 只是这善后的事情没有做到位,被人发现了端倪,然后查了出来。静妃不止一次的想着,要是当时狠心一些,把醉酒的吴大胆给‘醉酒而死’,是不是就不会被发现了?可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让她陷入了如今这样的境地。 “本宫要见皇上!”静妃最后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静妃其实不笨,差点就成功了! 真叫防不胜防啊 正文 第109章 如愿 静妃在见了皇上之后,神情更是不好了。 皇上说她不配当人母,既然当不好母亲这个事儿,那么二皇子就不用她养了。免得被她教成了不知道好歹的人。 静妃自然是苦求,说自己这次是猪油蒙了心,但是对自己的孩子却肯定是千好万好的,没有那个当娘的会不爱自己的孩子。她一定会改过自新,就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给她一个机会。她以后再也不犯了。 如果把二皇子给自己抱走,那还不如要了她的命。 皇上表示,如果不是看在二皇子的份上,现在也会立刻要了她的命。 静妃听了就有些魔症,说皇上偏心,就为了一个淑妃,现在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就要她的命,这不公平。 皇上不跟她讲什么公平,他觉得静妃没有搞清楚重点,重点是她出了主意害人了,弄不好会一尸两命,难道就因为她出的主意没有完美的实施,这人就什么罪过也没有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么谁都可以想歹毒的法子,谁都可以害人了,反正只要查不到,或者没有把人害死,就一点儿事都没有。 这样的事儿,是一点儿也不能容忍的,何况,更是要谋害皇嗣。 皇上想着这静妃,为了找个好日子,宁可喝催产药,一点儿不把自己骨肉的安全放在眼里,这样的人,他早就忍受够了,更不用说,现在还暗地里干了这种事儿? 只是刚要写下旨意,夺了静妃的封号的时候,王太后派人过来请他。 皇上来到慈宁宫,王太后身边有宁妃,正带着四公主在王太后这边尽孝。还有王容华,也在一边写经书,两人见了皇上,忙站起来行礼。 皇上免了礼,王太后让这两人带着四公主下去了。 “不知母后找儿子有何事?”皇上问道。 王太后道:“静妃的事儿哀家已经知道了,皇帝要怎么处置她?” “自然是废为庶人,打入冷宫。”皇上说道。 “不可。”王太后道:“哀家知道静妃做了不可饶恕的事儿,可是皇帝你想一想,前面有个四公主之母因为淑妃而被送出去皇觉寺,现在又有二皇子生母也要被废为庶人,两个皇嗣的母亲,都因为淑妃被废,你让朝臣和外面的人怎么看?说不得就有御史要上折子劝谏皇上了。哀家也知道,这静妃和杨昭容都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可是还是从轻处理比较好。” 王太后的意思是,免得把矛头都对向了淑妃那边了,毕竟这一处处的事儿,可都是和淑妃有关系,难免会有人多想。 “皇帝,哀家也不想多管你的事儿,可是后宫之中,语录均沾,这才是常理,不能过分宠爱一个人,不然你这不是宠她,是害了她。看看这些事儿,未尝不是她受宠比较多引起的,以后多想一想吧,你是皇帝,不是普通的人家的老爷。”王太后劝谏道。 皇上道:“母后说的朕都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 皇上从王太后这边回去,很不开心,太后的这一番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事实上呢,淑妃自己是宠着些,可是绝对没有独宠,平时更是也去了别的嫔妃那里,或者召了别的嫔妃侍寝,现在更是有新晋的宮妃,淑妃从怀孕到现在,他只不过是每天过去看望了,都没有在那边留宿。 难道自己一个当皇帝的,看自己的孩子,就成了错误吗? 而且,当皇帝的,就不能有自己的喜好了? 他又不是昏君,把握不住方向,淑妃也不是那祸国殃民的奸妃,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人的事儿,只是因为给他生孩子了,就要被人害? 真是笑话!如果自己宠爱的是王家的女子,想来太后也不会说什么了吧。 当初自己宠幸王贤妃,也没有见王太后劝谏。 “刘永全,你说在太后的心里,是朕重要,还是王家的人更重要?” 刘永全心里一惊,这话让他一个内侍怎么说呢。 “皇上是太后娘娘的儿子,自然是皇上更重要。不过太后娘娘出自王家,对王家有所照顾,也是正常。” 这话说了,跟没有说一样,皇上自言自语的说道:“难道朕是个一点儿也不顾及自己外家的暴君?不然怎么王家的人和太后都不放心,非要做出这些事儿呢?既然她们不放心,朕就如了她们的愿。” 接下来,皇上没有夺了静妃的份位,不过却把静妃从原来的重华宫迁到了后宫最角落的静心殿,二皇子因为体弱,皇上另外派了四个嬷嬷共同去照顾二皇子,还是在重华宫住着。 皇上是没有夺了静妃的份位,只不过是让她挪了个地方,原来她重华宫的地方还是给二皇子留着呢,对外面的说法,是静妃犯了星宿,要挪到僻静的地方避星,至于什么时候再回来重华宫,那就是皇上说了算的。 大家联想到淑妃摔倒事件,又想着这静妃被挪了窝,这两者是不是有什么联系呢? 可是如果真的有联系,不该是要重罚呢,怎么就是只搬了个地方?简直是不像嘛。 不过在这宫里,最好不要追根究底,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既然上头的人有意隐瞒了事实真相,那么就当成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这件事出来后,大家觉得淑妃也挺倒霉的,出了事儿,还没有找出真凶,反而是几个宫人顶了罪。 几个宫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呢,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总之,大家觉得淑妃很倒霉。 而这件事之后,皇上就让王容华侍寝了,还一连好几天。 宫里的风向立马就变了,有人心道,还是有太后娘娘当靠山好,看看,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这个机会。 皇上赏赐了王容华很多东西,各种贡品。并且在侍寝后的第二天,就册封王明雅为婕妤,升了一级。 这在新一届的秀女中可是头一份。 来储秀宫烧热灶的人多了起来。反而是淑妃这边,人渐渐的少了。 因为大家看皇上也不像往常一样,每天都过来看淑妃了。 觉得是不是淑妃要失宠了。 不过现在的淑妃可不像以前才进宫的时候,因为皇上宠了别人,就被人冷待。 首先她的份位够高,四妃之一,还自己单独住一个宫殿,这是别人都没有的,除了皇后外。 正因为份位高,哪怕皇上不喜欢她了,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的。她在长春宫还有自己的小厨房,皇后那边拨过去的东西,也从来不短缺。 所以呢,即使失宠,只要你有足够高的份位,能惹你的人也在少数,还有宫规在呢,份位高的人,绝对能对份位低的人惩罚。 不像以前,李伽罗偶尔被皇上冷落了,就有美人敢上前挑衅,各种难听的话都敢说出来。 现在让这些美人和贵人过来试试看?能走进这长春宫都是个问题。 再则,这宫里,没有一个女人能够长期的霸占皇上,正因为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大家都在能得到皇上宠爱的时候,尽量的提高份位,或者生下皇嗣。这两样,才是以后即使在失宠的情况下,也能屹立不倒的王牌。 李伽罗自己都是淑妃了,还有个三皇子,肚子里还怀着一个,所以她哪怕被皇上冷落了,也绝对没有人敢上门欺负的。 再者,李伽罗不像以前的王贤妃,在受宠的时候,恨不得把所有的宮妃都给得罪了,她反而很低调,从来不主动惹事儿。 人心里都有一杆尺寸,会去丈量人的好坏,哪怕在宫里的女人也是如此。 所以李伽罗现在这边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新进宫的嫔妃不来了,这倒是让李伽罗轻快了不少。 她是一点儿也不着急的。皇上处置静妃后,也没有让人过来告诉李伽罗,为什么会这样处置静妃,或许是觉得不必要吧。 琥珀心道,果然是主子说的对,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一点儿也不可靠。 琥珀见自己主子一点儿也不伤心,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只是有时候会忍不住问李伽罗,会不会怪皇上。 李伽罗道:“你主子我,不是早就跟你说了?与其埋怨这个,埋怨那个,还不如自己出手。”对静妃这个人,她胆敢害了自己的孩子,李伽罗是从来不轻易饶恕的,她也从来不寄希望于皇上能处理了静妃。 如果说杨昭容那种做了布偶,想要诅咒自己,算是愚昧的话,这静妃做出如此之事儿,那就是恶毒了。 一个是心理上想要用那种愚蠢的办法害了自己,一个是付诸了实际行动,还差点成功了,比较起来,她肯定会更恨静妃。 不要说,看在二皇子的面子上,她静妃怎么没有看在三皇子的面子上,不算计自己? 何况,她李伽罗从来没有对静妃有过什么狠毒的算计,而静妃却实行了自己的方法。 所以,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放过静妃的。 “只是现在是在风口浪尖上,这宫里的人,还想着静妃活着,那就姑且让她多活一段时间。”李伽罗淡淡的说道。 如果现在静妃出事儿了,皇上难免会怀疑到自己身上,何必呢,她现在可是在安心养胎。 对杨玉蓉这种蠢笨愚昧的,她留她一命,也不过是顺水人情。 而静妃这样的,来日方长。 李伽罗知道在处置静妃前,皇上是被太后找过去了的,随后结果就成了那样。 小六子从刘永全那边暗地里打听了的,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儿。 她如果真的不依不饶,恐怕就会被人说成是没有一点而宽容的心吧。 既然这样,她就老老实实的在长春宫呆着好了。 正好,她也想清闲一段时间。 至于皇上,他想宠幸谁就宠幸谁,谁也管不着。 想来,现在的情况,是王太后最乐意看到的。 “你的肚子这么大,不会是双胎吧。”过来看望自己的袁淑华忍不住说道。 “不是,太医天天把脉,要是双胎肯定早就说了,我看,是不是我吃多了,所以胖了?”李伽罗笑着说道。 虽然长春宫这边没有以前热闹了,不过袁淑华还是经常过来看望李伽罗。 袁淑华见李伽罗的状态很好,也就放心了。 “怎么,你还不放心我?觉得我受不住,天天都以泪洗脸?”李伽罗好笑的问道。 皇上可是有一段时间没有过来了,忙着宠幸新人。 袁淑华道:“就知道你心思明白,我这是杞人忧天了。” “多谢你关心。”这份心意,李伽罗还是明白的,也放在心上,“不是有句话叫做‘荣辱不惊’吗?本宫就是这样的人。”李伽罗笑着说道。 “你啊,你啊,让我怎么说你呢,不过也是,宫里的女人,要是心胸不开阔,迟早要憋死的。”一个女人,有了孩子,就把重心放在孩子上了吧。淑妃这边是没有时间悲春伤秋的。 只是袁淑华觉得这皇上也变化的太快了,以前宠的不行,每天都过来的,现在竟然不闻不问了,不看淑妃,好歹也看看三皇子吧,但是都没有。 那些嘴碎的嫔妃们说什么的都有,主要是说淑妃惹怒了皇上,所以被皇上所不喜了。 还有一种说法,就是王婕妤和林贵嫔年轻颜色好,所以把皇上的心给吸引过去了。 意思就是说淑妃已经年纪大了,比不上这些年轻貌美的小姑娘了。 真是可笑,她们也才是三年前进宫的,顶多比她们大个三四岁,就已经成为年纪大了,不知道的,还因为她们比这些新人大九十岁呢。 当初她们那一届的秀女进宫的时候,这宫里的老人可是个个都比她们大个五六岁,也没有人轻狂的说出这种话。 袁淑华是怕淑妃听了这样的话心里不舒服,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能够在受宠的时候,不轻狂,在类似失宠的时候,不沮丧,难怪她能当上四妃之一的淑妃。 三皇子倒是对自己的父皇这么长时间不来,有些不习惯,不过,他最开始还每天都问,等过了三天后,他就不问了。乖巧的很。 每天都会问李伽罗,弟弟什么时候出来。 李伽罗听了好笑,“怎么就是弟弟,难道你不喜欢妹妹?” 三皇子萧洛就说道:“父皇说是弟弟。弟弟好。” “那要是妹妹呢,洛儿就不喜欢了?”李伽罗问道。 三皇子脸上的表情很纠结,最后还叹了一口气,“妹妹也不错。”紧接着说道:“还是想要弟弟。” 有弟弟了,以后就可以一起出去玩了,而且父皇还跟自己说了,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虽然三皇子不太明白,不过也知道,有了兄弟,以后打架就可以有帮手了。 这孩子,这么小,就想着打架了,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幸亏淑妃娘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想法,不然真的要好好的教导教导他一番了。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即使娘娘失宠,也不怕人踩着她,因为她升到了一定的高位,四妃之一。能管着她的已经很少了!何况,她还有皇子。 正文 第110章 真心假意 李伽罗这一胎,大概是十月份到十一月份生产,今年大家又没有去避暑行宫。 去一趟避暑行宫,要准备的东西太多,而且还麻烦,所以根本就不是每年都要去的,那样,内务府的钱也会紧张的。 虽然皇上没有过来,不过赵皇后倒是经常派人过来,给李伽罗这边送东西。按照规矩,也早在的选好了奶娘和稳婆。 对于皇上和淑妃之间的事儿,赵皇后也不掺合,据赵皇后对皇上的了解,他绝对不是有意要冷锅淑妃的,这一点,作为和皇上十几年的夫妻,她还是心知肚明的。 只是对王太后,赵皇后心里冷笑,想要扶持你那侄女儿上位,也得问问自己这个当皇后的同意不同意。 赵夫人过来拜见赵皇后,对赵皇后这次选秀没有让赵家的人进宫来,还是很有些意见的。 说了些家常,就又说到这个事儿。 “看看王家的人,倒下了一个王贤妃,又来了一个王婕妤,这又被皇上宠上了,以后真的怀孕了,到时候娘娘你后悔就来不及。” 赵家族里适合条件的人多,可是这次皇后娘娘不出力了。 赵皇后听了说道:“送人,送人?上次你们送人了,结果吃里爬外,还差点害了本宫的大公主,本宫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出现。母亲别说这样的话了,本宫不乐意听。” “这也是为你好啊,你一个皇后,只有一个公主,没有个皇子,那王婕妤背后可是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是皇上的娘,她说一句话,皇上总得听几分,到时候那王婕妤真的生了皇子,过几年,为了给她儿子铺路,说不得你这个无子的皇后就成了她们王家的拦路虎了,恨不得除之而后快,有太后在,给你捏造一个罪名,足够废后了,那时候,你岂不是完了?”赵夫人是苦口婆心,“幸亏三年后,还有选秀,到时候我们这边送人,你就不要推辞了,这次一定送个真正温顺的,不敢出什么幺蛾子,那时候,生了儿子,母亲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可以留子去母。” 后面一句话,赵夫人说的很轻,只有赵皇后听见。 赵皇后听了说道:“这样的话,本宫听了不下十遍了,不是自己生的就不是自己生的,没有用的,皇上是个明君,只要本宫没有做错事事儿,本宫就安枕无忧,何必因为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皇子,而整天提心吊胆的,算计到处都是?” 大公主来坤宁宫,见春莺也在外面,就问道:“春莺姑姑,你怎么不进去伺候母后?” 春莺道:“赵夫人过来了。” “哼,就知道是她又过来了,肯定又给母后说那些不着边际的话了。” 大公主之所以这么讨厌赵家的人,除了赵家的人一个劲儿的给自己的母后说那些戳心窝子的话,还有就是,有一次她偷偷的听着自己那外祖母说,自己这个公主管个什么用。 那时候她听了就不舒服了,自己是母后生的,别的皇子,就是赵家人生的,也不是母后的骨肉,在这些人眼里,竟然要母后只要别人生的皇子,而不要自己这个亲骨肉,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赵家的人也太无耻了,还想着以后自己长大了,再嫁到赵家去,大公主真想过去给人臭骂一顿,让他们知道厉害。 都什么人那,尤其是出了赵庶人的事儿,更是让她恶心赵家人。 大公主直接就进去了,听着自己那外祖母还说着劝说的话,大公主突然就笑了,“外祖母好。” 赵夫人有些受宠若惊,自己这个公主外孙女一直不待见她们赵家人,现在竟然笑意盈盈的喊了自己了,她真是要吓一跳了。 “大公主好,大公主从哪里来啊。”赵夫人笑着问道。 “外祖母问我啊,我来的地方,可是个好地方呢,外祖母知道邀月宫吗?听说邀月宫的赵庶人病死了,现在正在朝外面抬呢,唉,说起来,她可是赵家的人,只是后来不成器,惹怒了我父皇,被贬为了庶人,直接到邀月宫住去了,没想到她在邀月宫还能活三年多,真是不容易啊,不知道下一个赵家的姑娘,是不是有赵庶人这么坚强呢?” 赵夫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赵皇后呵斥道:“平安,都说什么呢。母亲,您看,时辰也不早了,不如您先回去?” 赵夫人觉得这大公主真的是个天魔星,对她们赵家人一向不客气,现在还拿那赵庶人说事儿,真是让人心里不舒服的很。 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公主就这么不待见赵家的人了呢?赵夫人怎么也想不起来。 等赵夫人出宫了,赵皇后无可奈何的看着大公主,“好歹是你外祖母,怎么这样说话?” 大公主道:“我是皇家的公主,是萧家的人,她们赵家欺人太甚,父皇说了,他的女儿,就该活的肆意,总不能还要憋屈着听她说那些不好听的话吧,母后是赵夫人的女儿,有些话不好说,可是本公主不怕,母后说不出来的话,女儿可以替你说。”反正她是公主,和这赵夫人是君臣有别。 再有,她就是要这样,免得以后赵家的人还要打自己的主意,想把自己嫁到赵家去。 赵皇后知道是女儿这么做都是为了自己。 不过对于她刚才说去了邀月宫的事儿,赵皇后还是不乐意的,毕竟是个小姑娘,怎么能去那么晦气的地方? “你刚才真的去邀月宫了?那地方是你一个公主能去的吗?”赵皇后责备道。 “母后,我不过是吓唬外祖母的,其实我刚才是去长春宫看三皇弟了,三皇弟可好玩了,我都舍 不得走了。”大公主笑着说道。 “你去是可以,不过小心着点,淑妃的情况你也知道,可别不小心磕着碰着她了。”赵皇后说道。 “母后,您放心,淑妃娘娘让儿臣去单独找三皇弟去了,都没有在我们跟前。” “她真的让你单独去找你三皇弟了?”赵皇后听了问道。 “是啊,说我们小孩子在一起玩,才有意思,她在旁边,我们就拘束了,三皇弟可有意思了,还会背诗了,只是有的有些吐字不清,听起来可好玩了。”大公主笑着说道。 赵皇后心道,淑妃倒是个好的,没有对自己的女儿戒备。 想那静妃,不管是大公主还是二公主,只要一接近二皇子,她就紧张的不得了,找各种借口,把二皇子给抱开,生怕别人算计了她的儿子一样,这样一对比,淑妃就显得很大气。 静妃就是太小家子气了。 说起来,谁会蠢笨的利用自己的孩子,去算计另一个孩子呢? 可是有些人就是小心眼的多,而有些人心思开朗,反而更让人敬重了。 赵皇后道:“母后问你,你怎么想到去长春宫呢?” “母后,您的意思是,长春宫现在父皇也不经常去了,所以我为什么还要去那边找三皇弟?”大公主笑着问自己的母后。 “你啊,果然是长大了,什么都懂了。”赵皇后很欣慰,自己说了一句,女儿立马就明白了。 “原因很多,第一,我本身就喜欢三皇弟啊,他是我弟弟啊,我喜欢跟他玩;第二,刚才也跟母后说了,跟三皇弟玩,我不用担心别人生怕我害了三皇弟,我心里自在;第三,既然我心里已经下定决心了,就要从小和三皇弟搞好关系啊,不然等三皇弟长大了,再去烧热灶,那已经晚了;第四,母后,我悄悄的告诉你啊,我之前找三皇弟之前,先去了父皇那边,父皇让人给了我一个蹴鞠,让我和弟弟们玩,嘿嘿,我就去找三皇弟玩去了。” 赵皇后听着神情一动,“你是说,是你父皇他?” 大公主道:“就是父皇,他自己不去看三皇弟,还拐着弯的,让我去给三皇弟送去,还不让我说是他送的,母后,您说,父皇对三皇弟好不好?”既然父皇对三皇弟这么好,她干什么不更喜欢本来就很喜欢的三皇弟? 赵皇后一下子就明白了,看来,皇上真的是故意冷落淑妃的,但是不是因为厌恶了淑妃。 而是因为淑妃怀着身孕,就接二连三的出了这么多事儿针对她,连续两个高份位的妃子都出了手。 现在还有个王婕妤,更有这么多的心的嫔妃。 皇上是故意把视线给转移了,毕竟现在他最宠的可是林贵嫔和王婕妤。大家要嫉妒,也是嫉妒这二位。反而淑妃那边安全了。 当然,这中间,太后肯定是动过什么手脚。她是打听清楚的,在静妃的那个事儿中间,太后是把皇上叫过去了的。 身为皇后,太后请皇上这样的事儿,她还是能打听出来的,只是不知道具体说了什么。 皇上碍于‘孝道’,或者还有别的原因,既没有动静妃,还宠幸了王婕妤,并且升了王婕妤的份位。算是给足了太后面子了。 为了淑妃到生产之前,有个安静的环境,皇上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赵皇后心里微酸,皇上什么时候,也懂得为一个女人这样打算了呢?这可是从来都没有的事儿。 就是自己当年怀上平安的时候,皇上都和平常一样。 只是淑妃那边知道不知道皇上的用心呢,可别是还怨上皇上了。 赵皇后觉得自己的想法很不对,怎么还为淑妃着想了?生怕她和皇上闹翻了?赵皇后自嘲的笑了笑,可能从来没有对皇上有所希望,所以才不会觉得心疼吧,顶多是心酸一下子,毕竟她是皇上的皇后啊。 赵皇后问道:“你是直接从你父皇那边出来,就带着蹴鞠去见你三皇弟了?” “怎么可能啊,母后,儿臣可没有那么蠢的,那蹴鞠是前几天父皇给儿臣的,儿臣忍了几天才去长春宫呢。”父皇的意思,她明白的很,绝对不会做出那么蠢的事儿的。 “也好,”赵皇后道:“你和你三皇弟是姐弟,能玩到一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只是你记住了,别被有心人利用了,让人钻了空子。” 大公主立刻点头,“母后,儿臣明白,儿臣出错,也会牵连到母后,儿臣绝对会小心的。” 她想着,以后可以把二皇妹也叫过去,到时候大家一起去玩。 “母后,二皇弟以后就不跟他母妃在一起住了?”大公主问道。 “这些事儿,你就不要问了,记住,你和你皇弟们在一起玩,是你们小孩子之间的事儿,可千万别和后宫的嫔妃牵扯进去了。”赵皇后告诫道:“不然,母后只能给你禁足了。” 首先是要安全才成,淑妃这个人,赵皇后还是放心的。尤其是知道皇上的意思后,能让自己的女儿和三皇子培养一些姐弟情,对她以后有好处,哪怕以后事情不如自己所想的,有个和自己女儿关系好的皇子,也是一个依靠。 再则,淑妃看起来还是能生的,不一定只有三皇子一个皇子,多一个兄弟,就多一份保障。 想到这些,赵皇后也希望淑妃这一胎是生儿子了,毕竟生了女儿,三皇子就有自己一母同胞的姊妹要照顾了,反而和大公主就隔了一层。 而如果淑妃再生一个儿子,那么自己的女儿和三皇子关系就很容易亲近了。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长春宫这边更是平静了,不过三皇子也不寂寞了,因为大公主和二公主也经常过来找他玩,加上大家都说他弟弟也快要出来和他玩了,自己的父皇不来,也没有什么想法了,小孩子的忘性就是强。而且悲伤的时间很短。 李伽罗觉得自己的儿子能尽快适应这种事情,也对他好,因为在以后的日子,这种事儿,会时不时的来这么一出的,皇上不可能不宠幸别的人。 而皇上也不是他一个人的父皇,这不,林贵嫔在九月份的时候,就传来了好消息,怀孕一个多月,皇上听了龙颜大悦,亲自去看了林贵嫔,并且立刻就封了林贵嫔为正三品修仪。 林贵嫔也被换到了永和宫,这永和宫可是以前的宠妃王贤妃住的地方。而且离皇上的养心殿也近,一时之间,宫里到永和宫贺喜的人就多了起来。虽然很多人心里都不是真心实意的恭喜。 同样,大家的眼神也放到了同样受宠的王婕妤身上,因为同样受宠,怎么林修仪都怀上了,这位王婕妤还没有动静呢? 弄得王太后也有些着急,问王婕妤,“给你的药,你是不是按时喝了的?” 王婕妤忙说道:“是,每天都没有忘过。” 王太后叹气,怎么怀个孕就这么难呢?给自己侄女儿的药,可是最好的利于怀孕的药,皇上也时常去自己侄女儿宫里。 这怀不上,总不能说是皇上故意冷落吧。 只能说时机不到。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转眼间就进入了十月了,李伽罗现在只每天早上散散步,因为她的肚子大的都看不到脚了,平时走动就艰难。 从皇上不来长春宫这边后,长春宫就安静了,李伽罗这养胎养的也很舒服。 她本身也不是离了皇上就不能活的人,所以这长春宫里,除了三皇子偶尔还想着自己的父皇外,其他时候,感觉从来没有的祥和。 要是这样的时间再久一些就好了,不过李伽罗也知道,只要自己生产了,恐怕这清闲的日子就要一去不复返了。 十月二十八的时候,李伽罗开始发动,好在稳婆和太医都已经安排好,她也不是第一次生产,所以并不慌张。 小六子在外面着急的很,主子生产,肯定心里焦急啊,只盼望着没有事儿。 “皇上!”小六子看皇上和自己的师傅急冲冲的跑来了,还没有跪下,皇上就问道:“淑妃的情况怎么样?” 小六子下意识的看自己的师傅,他师傅恨不得给他敲一个板栗,看他干什么?还不好好的回答皇上的问话? “太医和稳婆都是一切正常,淑妃娘娘没事儿。”小六子赶紧回道。 “淑妃的肚子比寻常要大,生产真的没有问题?”皇上继续问道。 这个问题,您问小的,小的也不知道啊。小六子很无奈。 好在皇上也不指望他回答这个问题了。他急忙朝里面走去,太医出来了,看见皇上,也吃了一惊,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忙把淑妃的情况说了,就退到了一边。 作者有话要说:大户人家动不动就留子去母,把怀孕的奴婢只当成是个生育的机器。 大公主是真的很讨厌赵家的人! 正文 第111章 悲愤 李伽罗第二胎生的还是很顺利的,毕竟不是第一胎,只用了两个时辰,孩子就出来了。 “淑妃又生了个皇子?”王太后知道消息后,觉得自己还是仁慈了。 宫嬷嬷看了王太后的脸色,说道:“是,母子平安,皇上也亲自过去看望了。” 王太后听了,也不觉得例外,“皇上也是男人,自然对自己的骨肉着紧,去看看也无妨。你告诉明雅,让她不要轻举妄动,目前最要紧的是,赶紧生个皇子。” 如今皇上的年岁也不大,就算是除了淑妃又能如何?他还是照样和人生孩子。自己手里没有筹码,就只会便宜了别人,主次要分好。当然王太后不介意别人给那些女人添添堵。 宫嬷嬷笑道:“太后放心,婕妤娘娘明白的很,不会做出什么事儿的。” 只是王太后心道,若是淑妃难产而亡就好了,这样,就算是有个万一,也能把三皇子抓在上后晌,武家又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依仗王家怎么可能,那时候王家照样兴旺。 可是王太后又想,还是王家自己的姑娘生的孩子为好,就看明雅有没有这个福气了。 因为淑妃已经是淑妃了,这份位上除非是当皇贵妃,不然就没有可以升的了。 只是宫里有皇后,皇后做的也没有错,真要弄个皇贵妃,除非是立太子的时候,为了免得把淑妃再次推到风口浪尖,所以这次皇上并没有再升淑妃的份位。 四妃之一也挺好的。虽然排在前面的是贵妃和贤妃,但是品级却是一样,只不过是那种约定成俗的,觉得贵妃比淑妃要高一些,其实都一样。 不过赵皇后知道后,却跟皇上劝谏,“皇上,虽然淑妃和贵妃一样,但是淑妃生子有功,若是不奖励一番,那就是太亏待了,不然以后后面的人要封四妃了,只有选择贵妃和贤妃了。臣妾觉得,既然不想升淑妃的品级,不如就从淑妃改为贵妃如何?” 都是从一品,可是贵妃却隐隐的是四妃之首。淑妃毕竟生了两个皇子,她当贵妃,也无可厚非。 谁要是有异议,就站出来说,也说不出理由来。 毕竟淑妃还是四妃之一嘛。 总不好让以后的别人还抢在淑妃前头? 这宫里,生了两个孩子的,也就是淑妃一个人,而且还是两个皇子,对子嗣有功的,就是朝臣们也不能说什么不可以的。 皇上听了,对赵皇后说道:“也罢,是朕没有考虑周全,幸亏皇后提醒,辛苦皇后了。” 赵皇后道:“臣妾自己无能,没有给皇上生了皇子,自然是希望嫔妃们多给皇上生几个,臣妾看淑妃是个多子多福的,皇上为了子嗣计,也该多亲近亲近淑妃。” 赵皇后的意思是,淑妃这样能生的,皇上就该过光顾,别老是光顾那些看着好看,但是生不出来的摆设。 当然,皇后的话可不能这么直白,但是其中的意思,皇上哪里不能明白? 皇上有些想笑,自己这位皇后可是从来都看得开的。 不过,也因为这样,他才放心把宫里的事儿都交给她。 淑妃被册封为贵妃了,宫里的女人,倒是没有多大的惊讶,只是羡慕武贵妃的好运气,能怀孕,还能生,且生的都是皇子,就是被皇上冷落又如何? 看看,人家一下子就翻身了,如今成了四妃之首的贵妃了。 皇上也再次去了长春宫,大家就是嫉妒眼红,也没有办法,有能耐,你自己也生皇子啊,多生几个,最好生三个,把贵妃给比下去才好呢。 所以,现在想着办法对付贵妃,还不如自己多想想办法,赢得皇上的宠爱呢。 毕竟如今的贵妃,除非大事儿,否则地位就是稳如磐石了。 当然,如果贵妃自己作,别人再推一把,就很有可能会被拉下马,关键是这位贵妃不是那种跋扈的人,所以根本就无从下手啊。 只有多争取皇上的宠爱,让皇上喜欢自己,那才能让皇上偏心,就是贵妃再生几个孩子,也没有用。 宝蝉看着自己的主子,怕主子不高兴。以为王太后每次过来,都不离那几句话,让主子尽快怀上孩子。 好像在太后娘娘的眼里,自家主子就是个生孩子的一样。 “走,咱们去看看林修仪。”王婕妤笑着放下了手上的针线活儿。 王婕妤的女红非常出色,自小家里就请了好师傅,王婕妤连双面绣都会,她的针线活,是太后娘娘都称赞的。 王婕妤给皇上也做了些荷包之类的,毕竟皇上的衣服,都是宫里专人做的,并不需要王婕妤动手,那样也不合规矩。 宝蝉道:“娘娘,林修仪正怀着身孕,如果有个好歹,到时候牵连到主子,那可怎么办?” 不是主子以前说的,要少去这些怀孕的嫔妃宫里去吗? 王婕妤笑着说道:“不过是去看看,正大光明的,真出了事儿,也怪不着我们。说起来,林修仪是我们这些新进宫里,第一个怀孕的,我也去沾沾喜气才好。” 宝蝉觉得自己的主子是被太后给逼的紧了,连沾喜气这话都说出来了。 林修仪住在永和宫,也就是以前王贤妃住的地方,王贤妃是王明雅的堂姐。 不过王明雅王婕妤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不舒坦。 林修仪听说王婕妤过来了,手上一顿,她在宫里的姑母林太妃曾经对自己说过,最好少和王家的人接触。 所以进宫了,她就少有和王婕妤在一起过。不过现在人已经到了门口了,总不能把人赶出去。 林修仪请王婕妤进来,王婕妤见林修仪正在给小孩子做针线,就笑着说道:“修仪的针线很不错,比较起来,我就自愧不如了。” 林修仪道:“王婕妤说的哪里的话,我在闺中的时候,就常听人说,婕妤你的针线特别好,绣的东西跟活了一样,要是你都觉得自己不行,那么我们的手艺就拿不出来了。” 王婕妤听了,笑着说道:“那不过是别人夸张了一些,我看修仪的针线功夫确实不错,这该是苏绣吧。当初我要学,可是怎么也学不成,现在都还觉得自己笨呢。” 好话人人都爱听,林修仪也不例外,本来不想和王婕妤多说话的,但是却跟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一说就说了半个时辰,还不觉得累。 林修仪也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性子也不沉闷,只是进宫后,因为她一开始就封了比较高的份位,大家对她都有些敬而远之,加上皇上也宠幸她,更是让人面上巴结,可是真的要说说家常,那是不可能的。 后来怀孕了,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有个能和自己说得到一起的人跟自己一起说话,林修仪觉得自己都开心了不少。 “我和修仪是一见如故,只是修仪也知道,本来我是王家的姑娘,大家都知道我背后有着太后娘娘,从选秀开始,大家都对我敬而远之,想和别人说说话,人家就看我的脸色。从来没有人亲近我,都觉得我是不劳而获,她们心里肯定是想,我什么都不用努力,就比她们得到的更好,只是她们哪里知道,我们是不是乐意进宫呢?为了进宫,从小就开始被从头到脚的管着,一刻也不得轻松,其中的苦楚又有什么知道呢?都觉得我得的太容易,可是她们知道我们身上的压力多大吗?” 不知不觉中,王婕妤就把我,说成了我们,而林修仪也是深有同感,作为一个离京渐渐的离皇室血缘越来越远的一个家族,为了能保住自己家的荣耀,她也是从小就开始被严格要求,别人撒娇的时候,她要学规矩,别人学规矩的时候,她更是要学更多的东西。 在选秀的时候,为了低调,还不能把自己县主的身份写在明面上,身上只顶着一个通判的女儿的身份,被人欺负了也不敢说什么。 因为她知道,一旦自己是县主的身份被人揭穿了,那么自己就会被各种算计。也幸亏她家十几年都没有子啊京城,林家也没有姑娘进宫选秀,所以认识自己的人几乎没有。 等自己选上了,再由林太妃不经意的说破自己的身份,那么自己选秀进宫,完全是靠自己的本事,而不是凭着什么靠山。 林修仪是对王婕妤有些愧疚的,觉得她也替自己挡了一部分别人的嫉妒和眼红,要知道,如果她的身份也暴露出来,绝对是她也被人记恨的,现在她低调了,所以所有的那些嫉妒都朝着王明雅去了。 因此,就这份愧疚的心思,加上今天两人说的到一块儿去,林修仪觉得自己能在宫里找个这样的说话的人,真是不容易啊。 但是她身边的大宫女萍儿却觉得这位王婕妤不简单,莫不是要想着法的害修仪的? 毕竟两人都受宠,可是王婕妤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自己的主子交好呢?简直是不可能吧,肯定是有什么阴谋? 林修仪道:“本宫的眼睛看着,何况,本宫不笨,她要是真有算计,本宫也看得出来,她算计了,我,她能得到什么好处?这宫里,生孩子的多的是,不差我一个。” 萍儿心道,这宫里的人,就算是没有好处,让别人不好过的事儿也多了去了,要不然怎么有那么多小产的嫔妃? 难道都是想着害了这个妃子小产了,对自己没有好处,就不动手了吗? 绝对不可能是这样。 争斗可是处处都用的,要是大家能想的那么明白就好了。能把一个怀孕的人的肚子给弄掉,那就是除掉这个人的一个保障,真要人人都那样想,这宫里那么多生孩子的,除掉一个也没有用,就没有这么些坏事了。 有时候,你受宠就是一种罪,你受宠,别人就得不到,或者少了皇上的宠爱,你就挡了别人的道,人家想要除掉你,也是应该的。 要不然怎么说,这宫里险恶呢? 可是萍儿苦头婆心说了半天,林修仪一点儿也没有听进去。 她说道:“我也不是好惹的,真要算计到我这里来,我让她吃不了兜着走。放心,我有分寸。绝对不会听风就是雨的,她真的要出什么歪主意,我心里就有数了,但是她和我来聊聊天,我总不好拒绝是不是?” 林修仪当然没有放松戒心,而是在这个宫里,能找到个说话的人,也不容易。 何况,王婕妤是明目张胆的过来的,就是再笨,也不会做什么手脚,因为只要自己出了事儿,她可就是第一个被怀疑的,王家的人没有这么笨。 正大光明的哦,比那些偷偷摸摸背后算计自己的人,总要强多了吧。 萍儿说不过去林修仪,想着什么时候找到林太妃,跟她说一说,让林太妃劝一劝自己的主子,免得被人算计了,王家的人,真有呢么好心,就为了和自己的主子说上一句话? 就是宝蝉也不明白自己的主子,干什么就到了永和宫,和林修仪说了那么一会儿话,她想了想,欲言又止。 但是这位主子,是说一不二的,她又不说了。 王婕妤对宝蝉说道:“本宫有些困了,进去歇息一会儿,你让人不要进来打扰本宫!” 宝蝉知道自己主子有午睡的习惯,看王婕妤也是满脸的疲惫,连洗漱也不想洗了,就点头。 王婕妤自己倒进去了床榻,把蚊帐都给从挂钩里扯了下来。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王婕妤狠狠的撕扯着锦缎的被子,可是她一个女人,力气就那么大,怎么撕扯也撕不开。 直到把力气都给用完了,王婕妤这才倒下去,脸上已经流了泪。 她无声的哭泣着,因为她知道,在旁人面前,她是得体的王婕妤,是有太后娘娘当靠山的王婕妤,是谁都让着她一步的王婕妤,她的命可真好! 但是,她绝对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生养了,不然,就像自己那位堂姐一样,被无声无息的给消失了。 一个不能生养的王家女儿,对太后来说,是没有用处的。 王明雅自认为自己是比王娴雅聪明很多倍,且比自己那位二婶也聪明,但是却猜测不到,一个失去唯一女儿的女人,是多么的疯狂,她竟然,暗地里找人,给自己下了绝育的药,让自己以后再也没有自己的子嗣了。 她的全部野心,差点就被这个消息给浇灭了,不能生下王家血脉的王家女儿,只不过是棋子一枚,以后说不定下场比自己那位堂姐更惨。 但是她还是想进宫,不进宫,她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不就成了一场空了吗? 谁说没有孩子的嫔妃,就不能笑到最后?事实上很多太后,并没有自己的亲生子,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虽然恨不得把自己那位二婶给挫骨扬灰,但是她知道一切都无济于事,她只能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不然被人怀疑了,她就已经完全没有了作用,会被别的人给代替,自己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连自己的贴身宫女宝蝉都不知道,她觉得自己身体不对劲儿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位二婶临终前说的话,于是私底下,带着帷帽,去了不起眼的一个医馆看了身体,结果确实这样的一个结果。 她没有动那小医馆,因为越是动静大,越是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不过那天随着自己去小医馆的一家人,也本身就是要被放出去的,他们不是多事儿的人,根本就不会问东问西。 总之,这些尾巴她处理的很干净,连自己的母亲都不知道,更不用说这宫里的太后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对皇上有意见那,皇上对娘娘,只能说,比别的嫔妃喜欢多一些,但是要说爱嘛,还没有到啊,帝王的爱,很少很少。 人家心里装的是国家大事儿呢,就是在后宫,也主要是皇后在处理事儿。一个皇帝,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后宫的事情上,估计这皇帝也当完蛋了。 王婕妤是入宫前就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了,但是她知道王太后对没有用的棋子,是绝对会放弃的,所以她就自己有了打算。 正文 第112章 希望和失望 进宫了,太后一直要自己赶紧生个孩子,可是她要是能生,还用这样天天着急吗? 她心里已经把自己那位好二婶挫骨扬灰了!自己那位好二婶破坏了自己一切的打算!和一切的希望!让自己在宫里,不得不小心翼翼再小心翼翼,生怕露出了马脚! 只不过,她绝对不会跟太后说,她已经不能生了。 只能说自己运气不好,所以才到现在没有怀上,毕竟宫里的女人,很多都是一直没有怀上的,她一个也不例外。 太后给的药丸,她天天也在吃,可是她知道没有用,她的一生就被自己那位二婶给毁了。 至于以后,如果太后发现了,她也只能说,自己何其无辜,要怪就怪那死人二婶,她也是被害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情况。 何况,她进宫了,也都事事依着王太后,听她的话,争宠,吃药,比自己那位堂姐要聪明懂事多了。 等过个一年,要是她还没有身孕,太后娘娘肯定着急了,肯定要给自己看太医。 那时候事情就遮掩不住了。但是她是无辜的,她不过是被人算计了。 而且,到时候,如果太后娘娘不喜欢自己,那么她可以抚养林修仪的孩子。 当然,王家不可能放弃自己,王家已经被放弃了一个人了,再要放弃一个人,这宫里可不是王家自己开的,想进谁就进谁。 而且顶多是进一个旁支的姑娘,生下孩子后,养在自己身边。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选呢。 林修仪出身高,如果自己和她从一开始,就姐妹情深,到时候她‘难产’而亡,那么孩子她不放心,就只能交给自己这个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手里。 所以,她根本对林修仪没有什么坏心,只不过是想着和她搞好关系。 王家选来的姑娘,到时候肯定不会留子去母,毕竟是王家人呢,与其留着一个活着的大人,不如抚养一个已经死了的死人的孩子。 反正都不是自己生的,她在乎什么? 李伽罗生下四皇子后,很是好好的睡了一觉。 等醒过来,琥珀告诉自己,生产的时候,皇上是跑过来的,见到四皇子也非常喜欢,赐名叫做萧渊。 他们这一辈的皇子,名字都带着水字。 “傻丫头,你以为你主子我还会跟皇上生气啊,没有那个必要。” 李伽罗知道琥珀的想法,这段时间,皇上很是冷落了自己一番,连看都没有看自己,琥珀怕皇上再过来了,自己会甩脸子。 可是这甩脸子,对九五之尊,那可是行不通的,就是受了再大的委屈,也得笑脸相迎。 皇上的宠幸和冷落,都该当成是常事儿,而不能因为一时冷落了你,就各种委屈和不平衡,毕竟皇上不是一个人的皇上嘛。 琥珀不好意思的笑道:“主子,您就当奴婢多说了两句呗,主子不会生奴婢的气的。” 李伽罗道:“不说别的了,你现在岁数也不小了,有什么打算没有?” 宫里虽然说,要到二十五岁了才能放出宫,可是琥珀是自己从娘家带过来的人,说说人情,也能放出去嫁人,而且她目前的位置,给她找个不错的人家,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她现在已经是贵妃了嘛,而且还生了两个皇子。 作为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绝对是抢手货。 琥珀听了忙道:“姑娘,您要赶奴婢走吗?” “我怎么会赶你走?只是一个姑娘家,也已经当婚嫁的年纪了,我也不希望耽误你。”她自己生了两个孩子了,看着跟着自己一起长大的琥珀,还是一个人,自然要想给她找个好人家。 琥珀说道:“主子,奴婢不想嫁人,也不想离开主子,您不要赶奴婢走。”琥珀跪下了。 “赶紧起来,说话就说话,不同意就不同意,我绝对不逼你,你别跪下了。”李伽罗忙道:“只是,为什么?难道你不想有个自己的家?” 琥珀说道:“主子,奴婢从小跟着你,都已经习惯了,到了外面,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生活,何况,奴婢真的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生活,再有,奴婢也清楚,如今真要看上奴婢的,大部分都是看在娘娘您的身份上,这样的亲事,要了有什么用? 只想着沾光,说白了,就是利用奴婢,好给娘娘找麻烦的,时时刻刻都要麻烦娘娘,奴婢不愿意这样!奴婢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奴婢心里清楚,娘娘,您就让奴婢一直呆在您身边吧,宫里也有好多从来都不嫁人的姑姑,也照样过的很好,奴婢只要跟着娘娘,就什么都不担心了。” “傻丫头,难道就没有真心想娶你的?咱们主仆两个,就算是别人想着你是我的贴身宫女,想着沾些光,可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不是贪得无厌的,也基本上是可以了。世人不都讲究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吗? 既然敢娶你,就是把自己的荣辱放在了我身上,再者,这成亲的两人,相互之间也是相处起来的情分,你这么好,让人喜欢也是很容易的事儿。就这么没有自信,怕被人到时候一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抛弃了?这样的人,就是你肯,本宫也不乐意把你嫁过去呢,自然是在要娶你的人中,选个品行和人才都好的人,怎么会那那些不靠谱的给你呢?” 李伽罗和琥珀主仆这么多年,说这些话,是不用避讳的。 琥珀是想的太可怕,把人都朝最坏处想了。 “不过,你不乐意,就当今天的话,我没有说,咱们还和以前一样,怎么样?”李伽罗说道。 琥珀赶忙点头,她可不想嫁出去了,在这宫里,陪着主子,还有小主子多好啊,干什么要出去受罪? 真要嫁人了,伺候公婆,还要伺候男人,给他操持家务,没钱的时候,是可以共患难,但是有钱的时候,这男人还不想娶个十个八个的? 她可不想除了伺候公婆,和男人之外,还要管着这些女人的吃喝拉撒。 而自己跟着主子,就伺候主子和小主子,还心甘情愿,心情愉悦,完全是发自内心,绝对没有半点勉强。 在这长春宫,她活的多自在啊,干什么要出去当牛做马的? 李伽罗见琥珀是真的不乐意出去嫁人,也就不勉强了,这男婚女嫁的事儿,本来就是要双方情愿的,她也不会送琥珀出去嫁人好给自己增加什么筹码,那样的筹码,要了也没有用,何况,琥珀对她很重要。 “皇上驾到!”外面一声唱喏,皇上进来看李伽罗。 李伽罗要行礼,皇上忙说道:“你身体还需要养着,就不必多礼。” “皇上,臣妾这样,就不好招待您了。” 她毕竟还在坐月子呢,幸亏身上还没有味儿。 不然皇上进来,闻到一股不好闻的味儿,那就太尴尬了。 两人仿佛没有隔阂一样,皇上说:“你辛苦了。”是表示李伽罗给他又生了个儿子。 李伽罗笑道:“皇上说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只有心里高兴的,哪里还想着辛苦不辛苦?” 皇上一直知道贵妃是个好母亲,只是他突然有些语塞了,想要解释些什么,可是他是九五之尊,想宠幸谁,就宠幸谁,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释。 这也是他一贯的做法,但是为什么在贵妃这边,他就很有解释的*呢? 但是贵妃自己也不问,她是不是也太懂事了? 想当年,王贤妃还在的时候,只要稍微冷落她一两天,就哭着闹着,弄得他很头疼,连太后都说了王贤妃了。 偏偏到了贵妃这边,竟然什么都不问。 罢了,这种事儿,解释也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他也犯不着解释,而且根本就不用心虚,自己是皇帝,难道还要因为这件事儿,就觉得不好开口? 皇上道:“你好好养着身体,朕去看洛儿和渊儿他们两个去。” 三皇子自从有了弟弟后,每天一起床,就跑到自己四弟这边,看四弟吐泡泡。 或者有时候和自己的四弟说些大家都听不懂的话。 所以皇上一过来,就看见三皇子正在低着头,跟四皇子萧渊说悄悄话。 “洛儿。”皇上对三皇子是非常喜欢的,见三皇子又长高了一些,不由的抱了他起来,果然是重了不少了。 “父皇。”三皇子有些小兴奋,小孩子不记仇,他父皇这段时间,又过来看望他了,他心里又欢喜了。 现在又被父皇抱着,更是笑呵呵的。 和皇上的关系反而更亲密了。 大公主也带着二公主过来了,三皇子见到这两个姐姐,也很高兴,因为这段时间,三个人经常一起来玩。 皇上见这姐弟三人能这么融洽,也是很欣慰的。 作为父亲,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子女没有隔阂。 大公主笑着对皇上说道:“父皇,四皇弟太小了,天天都是在睡觉,一点儿也不好玩。” 三皇子立刻反驳道:“大皇姐,四弟睡觉是长身体呢,长高,我母妃跟我说的,我们小时候都这样。” 二公主也小声说道:“是啊,大皇姐,我母妃也说过。” 皇上道:“别把你们四皇弟给吵醒了,你们出去玩蹴鞠吧。” 大公主说道:“三皇弟还太小了,就是大皇弟那边,每次我去叫他,他母妃都说大皇弟身体不好,不能玩这个,不过太医不是说,要多动一动,身体才会更好吗?父皇,您见了大皇弟,到时候跟他母妃说一声,可别把大皇弟拘在屋子里,大皇弟是男孩子,怎么能跟小姑娘一样,憋在屋子里呢?我们想跟他一起玩,都玩不了。” 之所以说大皇子,是因为大皇子比大公主小不了多少。 皇上听了,道:“你这个姐姐当的好,此事朕记在心里了,会跟他们说的。” 想到自己的大儿子,本身体弱多病的,是该好好锻炼锻炼了。 不然这个身体,能长大就不错了。 所以皇上在从长春宫出来之后,就直接去了李容华这边。 李容华是大皇子的生母,她是宫女出身,每次都唯唯诺诺的,皇上心里并不怎么喜欢。 但是看在她生了大皇子的份上,且以前还把大皇子送到了贤妃身边养着,也是让皇后多多照顾的。 “皇上来了?”李容华有些不敢相信,她忙慌慌张张的起来,想要给自己换身衣服,还要把头发重新梳一遍,只是时间也来不及了,李容华慌慌张张的出来,见到皇上,立刻跪下磕头行礼。 皇上问道:“沐儿呢?” 皇上过来,直接问了大皇子。 李容华恭声说道:“大皇子正在读书。” “沐儿不是还没有进学,怎么会读书了?”皇上问道。 李容华有些骄傲的说道:“是嫔妾认识几个字,所以先教了大皇子。” “既然这样,过几天,朕找几个先生,让沐儿去进学吧。”皇上说道,“让沐儿出来,朕要考考他。” 李容华等这一天已经等很久了,她早就想让大皇子请先生读书认字了,只是她和大皇子都不受宠,又不好和皇上说。 现在皇上一下子把这个问题给解决了,李容华觉得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皇上见到了瘦弱的大皇子,七八岁的年纪,看起来跟五六岁的样子一样。 脸上发白,一点儿红润都没有。 皇上问了大皇子几个问题,大皇子的声音却很小,李容华见了着急,平时是怎么教他的,怎么到了皇上面前就成了这样呢? 可是再着急,她也不敢打断皇上的问话,只好想着,等皇上走后,再跟大皇子好好说说。 皇上的眉头越来越皱,大皇子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头都低的不能再低了。 皇上问道:“以后,多出去动一动,你大皇姐过来找你玩,为什么不跟着一起?” 李容华忙说道:“回禀皇上的话,大皇子身体很弱,不适合多运动。” “身体弱?那就等身体好了,,免得三天两头的,身体不舒服,耽误了上课,朕请的先生都是大儒,学生如果不好,先生也不会高兴。” “大皇子读书还是没有问题的。”李容华听皇上这样说,忙说道,可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耽误了读书的大事儿了。 “好了,朕问的是沐儿,你一直替他搭话算什么?难道等他长大了,你这个当娘的还跟在他身边,替他说话?”皇上不高兴的说道。 李容华就不敢说话了。 大皇子在皇上的目光中,就有些战战兢兢的。最后竟然吓昏倒了。 李容华吓得立刻要叫太医。一阵忙乱,皇上很是失望,自己这个大儿子,连回答自己的问题,都吓成这样,以后还有什么出息? 每次当他对这个大儿子有一丝希望的时候,就有更大的失望过来,让自己再也不想多问这个大儿子一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对皇上来说,大皇子是他的第一个皇子,当初绝对抱有很大的希望,只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到最后,就成了这样子了。 然后他有了健康的皇子,而且活泼可爱,皇上的感情自然就偏向了三皇子了。 正文 第113章 名声 “皇上,大皇子只是很久没有见到皇上了,所以才激动的晕了过去。”李容华看皇上要走,急忙解释道。 刚才太医已经检查了,大皇子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是体弱,太医建议,要多出去走动走动,不要一直呆在屋子里。 皇上知道大皇子没有问题,就走了。 李容华抱着大皇子,恨不得大哭一场。大皇子是她以后所有的希望,绝对不能出事儿。 李伽罗做好了月子,等四皇子满月的时候,云氏也到了宫里,还给四皇子带来了一套如意长命金锁一套。 云氏看着四皇子,想着自己的女儿婉婷,也都嫁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没有动静呢? 眼看着贵妃都生了两个了,这不着急才怪。 李伽罗问云氏,“不知道父亲现在如何了?”她也没有那个耐性天天打探武大老爷的事情,只要他不弄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云氏恭声说道:“老爷现在因为无聊,所以妾身每天都会给他读一段书。”其实武大老爷不能说话,天天躺在床上,脾气暴躁,只是他连捶床的力气都没有,更不用说还能骂人了。 云氏那那些没有生产的通房都给打发了,免得在府上,到时候耐不住寂寞,做出什么丢丑的事情。 李伽罗点头,说道:“辛苦你了。” 云氏忙道:“不辛苦,这是妾身该做的。” “二叔和二婶那边来信了没有?”李伽罗继续问道,这云氏是问一句说一句,一点儿也不爽利。 “二弟他们,还没有来过信。”云氏有些支吾。 “怎么回事儿,难道二叔他们中间出了什么事儿?一封信写过来,也是该收到了,虽然说分家了,但是到底还是亲戚,总不能分家了,就不再来往了吧。”李伽罗说道。 “他们那个地方离京城要有好几千里,估计是不方便,娘娘放心,要是那边送信回来了,臣妾一定会过来跟娘娘说的,娘娘不要为了这个事儿烦恼,估计是天气冷了,信使也不好走,明年开春了,应该就能送到了。” 就云氏自己说,她巴不得,二房从来就不来一封信,这样大家才快活呢。 只是娘娘问了,她又不能不说。 虽然现在自己的丈夫成了那个样子,但是他们家,也没有人敢上门欺负,因为宫里的贵妃娘娘和两位皇子,这是他们最大的靠山。 云氏想着自己的娘家不久就要回京来,心里不由的一阵激动。 已经五六年没有见着父母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四皇子的满月酒一过,过不了几天也就进入了腊月。 不说外面各府忙着准备年货,或者给姻亲们准备年礼,或者盘点家产铺面,就是宫里面,也开始按照爵位,给各家赏赐银钱或贡品。 这是常理。不过这都有礼部的人去准备,皇上如果只做这些事儿,还真是不用处理政务了,不过有些敏感人物,今年的赏赐和去年的是否一样,这个可要礼部的官员请示皇上的。 至于后宫里,赵皇后要给皇室宗亲们准备东西,按照太妃王妃,公主,郡主县主等等一一赏赐下去。 今年作为四妃之一的李伽罗也要给这些宗亲们赏赐东西。 她和德妃都是同一年成为四妃的,一点儿经验也没有,所以就商量着送什么东西。 宫里还有些老太妃,这些人也不能少了东西,包括在外面给先帝爷祈福的,这些更不能忘了。 李伽罗和德妃一起去赵皇后的慈宁宫,请她给拿个主意,免得到时候赏赐的东西太多或者太少,都是不好。 赵皇后笑着说道:“也不是多大的事儿,你们按照本宫的东西减一半就成了,多少是个心意。宫里也有六局,可以请她们帮着打点。” 宫里的这些女官也不是摆设,平时主要是帮着皇后处理这些琐事儿,当然还有监督宫里各处。 在过年的时候,更是要忙碌起来,包括内监处,也是忙个不停,内监在大楚是没有掺合朝政的权利的,因为大楚吸取了前朝宦官乱政的教训,所以内监主要是为后宫和皇上做事儿。也就是生活上的事儿。 李伽罗和德妃都对赵皇后表示了感谢,赵皇后笑着说道:“你们各自的娘家,可以多赏一些,或者娘家有要定亲的姑娘或小子,可以另外单行赏东西。” 这也是给娘家人的体面。 德妃的娘家人多,也有几个侄子和侄女儿都到了婚嫁的年纪,所以听赵皇后这么说,就很高兴。 想着回去了,找些什么好东西,赏过去,这宫里大部分东西,都有登记的,就是出去了,也会记录一笔,现在有赵皇后这一句话,赏些贵重的东西,就没有问题了。 而李伽罗却没有这么多的顾虑,她娘家人口少,武大老爷还在床上瘫着呢,一个出嫁的武婉婷,还有个庶出的武婉晴,剩下两个姨娘生的庶女,她一眼也没有见过,不过是赏些金豆子,和金花生之类的,也就打发了。 李伽罗不缺这打赏别人的东西,她的长春宫的私库的东西,这几年,皇上和皇后陆陆续续的赏赐,已经很多了,而且每次内务府有贡品过来,她这边就是头一份。 首饰等等就更不用说了,每个月的份位都多的戴不完。 云氏收到宫里贵妃娘娘的赏赐后,紧接着云家的人就到了,一行人,十来两的车。 云氏见到自己的娘,也热泪盈眶。 云氏的嫂子云大太太等人,忙劝了半天,这母女二人才是好了些,大家叙了旧,云氏早就安排了客房,让自己娘家人住着。 吃了接风宴,娘们自有话要说,云大太太和自己这个小姑子的感情自来就是淡淡的,所以也没有跟着一起,反而是离开了,就剩下云氏和云老太太。 云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女儿,就忍不住想哭。 “女婿成了这样,你也没有个儿子,以后可怎么办那?” 自己的女儿,只生了一个闺女,如今都嫁出去了,现在这家里,就只有三个庶女,难道以后真的当成绝户了? 云氏道:“现在的日子,过的比以前不知道好多少了,女儿反而觉得很好。”云氏道。 这京城里,也没有人找他们武家的不自在了,她就是出门赴宴,也没有人敢轻视她。 云老太太叹道:“你别只顾着眼前,以后呢?女婿已经这样了,要是他先走一步,你孤儿寡妇的,你那二弟一家子,还是个贪的,真要把你家的东西都给要去了,你怎么办?” 家里没有子息,这家产可不就是要给收回去? 云氏笑道:“武家的家产?哼,除了我自己的嫁妆,这武家有多少好东西?真的有了那一天,我拿着我的嫁妆单子,也能说话。到时候我全部给了婉婷,也不会便宜别人的,再说,过几年,这三个庶女,也都要嫁人,难道就不给她们出嫁妆了?这还不是一笔开支?他二房的人敢这样,我也自有办法。” “你该不是说找宫里的贵妃娘娘吧,她能给你做主?她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唉,说起来,你当初,我就不该听你的,现在,眼看着,人家的翅膀硬了,咱们在人家手里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天天提心吊胆的,为娘的心里替你难受。” 当初要不是自己的这个女儿主意大,也不会弄成现在这个局面,谁知道那武正道,竟然真的为了荣华富贵,而舍了自己的原配,而谁知道,这个原配的女儿,如今有这么大的福气。 在宫里呼风唤雨的,她生怕女儿被那贵妃娘娘给惩治了,就为了给她娘报仇。 云氏说道:“过去的事儿,做了就做了,我也不后悔,毕竟后悔有什么用?就是以后她想要我的命,我也给她,只要她能保着我的婉婷平平安安的,我也无所求了。” “胡说!哪里就这样了!什么要命不要命的!你可不能这样想,名义上,你是她的母亲,她总不能真的敢忤逆,那样对她名声也不好。”云老太太说道。 “其实,这几年我看下来,贵妃这人还是不错的,她要是真想整我,我还能活到现在?所以与其战战兢兢的活下去,我还不如顺其自然,多做些有良心的事儿,就当是为我以前的错误还债吧。” 年少时的轻狂,为了一个男人而奋不顾身,也不顾他是不是有了妻子和儿女,只觉得,这天地间,就只有她一个人配得上他。 二十年过去,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当时的自己怎么那么傻呢? 如果可以重来,她还会不会对武大老爷一见钟情,会不会仗着身份,就能让那钱氏自动退位? 云大太太回到了客房,云大老爷说道:“怎么?没有跟孩子姑母多说几句话?” 云大太太道:“咱们母亲要和她说私房话呢,我在那里算什么?” 云大老爷知道自己的太太和小姑子的关系也就一般,就没有多说什么。 而云大太太对小姑子可以说,是不满意的,当初看见个男人,就跟掉了魂一样,死活要嫁给人家,俩人家的原配都给挤掉了,这样你做就做了,可是人家原配有个女儿,你好歹也贤惠一下,把孩子给接过来,不过是个女孩儿,有什么威胁? 可是这小姑子愣是十几年不管,等听说这宫里要选秀了,就急慌慌的把人给接回来,一点让人感情都没有,人家说不定还把你当成是杀母仇人,这小姑子还抱着侥幸,觉得人家是从乡下来的,只要稍微对她好一些,就感恩戴德的,到时候人家在宫里得宠了,她好沾光。 如今,那贵妃是得宠了,可是武家现在这样子,算不算是报应呢? 小姑子连个儿子都没有,哪怕是个庶出也成,不然这家产岂不是便宜了旁人? 宫里还有个贵妃,时时刻刻都能让她不好过,她还在得意什么那。 还有那个外甥女婉婷,也被娇纵的不像话,她这个当娘的是怎么当的? 在云大太太眼里,这个小姑子,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是好的。 这次要不是因为老太太死活要来京城看望这个小姑子,她才不会过来这边呢。 也是老太太听说这个妹夫中风了,担心自己这个姑娘,所以让他们赶紧上京来。 那边云老太太很是抱着自己的女儿哭了一场,觉得自己的女儿命怎么这么苦。 云老太太还是劝着自己的女儿,赶紧过继一个孩子,要找年纪小的,从小培养起来,感情自然就好。 “女婿这样子,肯定是生不了了,你不早作打算,以后你后悔莫及。现在我和你哥哥嫂子都在,也能给你做主,开春后,你就商量过继的事情,女婿应该都听得懂,你和他好好说,相信他也明白这个道理。” “宫里贵妃那边,她肯定也希望家里有个兄弟,不然这娘家成了这样,不是被人看不起?”云老太太觉得宫里的妃子都希望娘家越来越好才好。 只是云氏却觉得,贵妃娘娘不一定是希望有个强势的娘家,不过随后又一叹,她们现在这样,就是几十年也强势不起来。 真要过继,和贵妃更是隔了一层,感情没有,说话底气也不足,孩子越小,以后想要出息,那得多少年? 人家三皇子都要三岁了,总不能等三皇子成了气候了,他们再说帮着人家吧,那样估计会被人嘲笑死。 “娘,这事儿,你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怎么样?实在是武家的人太少了,我上头还有个婆婆,她肯定不同意我过继别的人家,要过继也是过继二房的孩子,二房那些人,沾上了就甩不掉,真要过继了,这家里,就不是我当家作主了,何况,二房的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自然是亲近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且,二房的两个孩子,这人品跟他们父母差不多,到时候真要惹事儿了,你说,宫里的娘娘能饶得了?到时候过继了,就是我们大房的人,真要给贵妃娘娘惹出什么祸事来,恐怕连我都不保了,我不想拿自己来给这样的人抵罪,太不划算了。” 云氏是死活不想过继二房的孩子的,她可不想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而云家这次过来,也是想进宫见一见贵妃娘娘,顺便让家里的几个女孩子,也见一见贵妃,这样,到时候说亲也好说一些,最好是贵妃能给她们些赏赐。 云氏听了忙摇头,“连她自己的几个庶妹,她都不乐意见,娘,我看算了,这事儿不成。”她还要靠着贵妃娘娘,怎么能这么自作主张的就答应下来? 云老太太道:“好歹我们云家也是有很多姻亲的,贵妃娘娘只要好好考虑,就知道好坏了,不过是见一见我们的姑娘,也不是什么大事儿,那些也都是你的侄女儿,到时候她们嫁的好了,你也更有依靠不是?” 这武家的三个庶女,都是贱婢生的,择呢能和云家的姑娘相比较? 云家的这几个姑娘,可都是嫡出的,而且是生与书香门第,和那小家子气的庶女能一样? 云氏能说什么?说贵妃娘娘不是想见就见的?就是她,也不过是被传召了,才能见一面的,她可不敢在贵妃娘娘面前摆母亲的谱。 “我只能跟娘娘提一提,见不见的,不是我能决定的。”云氏最后说道。 大年初一的时候,她作为郡公夫人,是可以进宫去朝贺的,给皇后朝贺完,她作为娘家人,就可以到长春宫见贵妃娘娘了。云老太太听了说道:“也罢,只能这样了,再不济,请贵妃娘娘给她们请一个宫里的嬷嬷,教一教规矩也成。”云老太太退而求其次,如果对外面说,自己家的姑娘,是贵妃娘娘推荐的宫里的嬷嬷教导规矩的,那么云家的姑娘的名声就会更进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钱氏做的很对的一件事,就是牢牢的占据了原配的位置。不然有个被休弃的娘,这名声就不好听。 那个,关于进宫前的体检,检查不检查能不能怀孕呢,这个各有个的说法啊。 俺觉得,就算是有这个检查,王家的姑娘也不会检查的,直接就通过了,vip的待遇啊。 正文 第114章 和好如初 “让本宫帮着找个嬷嬷出去?”李伽罗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 云氏很尴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娘娘如果能帮忙找一个,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李伽罗看着云氏,把云氏看得更不自在了。 李伽罗笑了,“说起来,夫人是继室,按说,平时祭拜祖宗牌位的时候,该在我娘的牌位下执妾礼,可是本宫好像从来都没有见过呢。” 当初钱氏选择‘被死亡’,保住了原配的位置,没有被休,或者和离,所以牢牢的占据了自己应该有的位置。 云氏莫不是觉得没有人提,就当是不知道了? 云家的人可真是脸皮厚,她根本就没有见着这些人,和她们也没有感情,就想让自己给他们找嬷嬷,然后呢,是不是慢慢的又开始有别的事儿了? 她可不是什么软柿子,随便人捏。 而且,她根本就不想和云家沾染上什么关系。 只是云家自己人想要过来和她有关系,她就不会客气了。 云氏听了,脸红一阵白一阵,她名分上是填房,是该在原配的牌位前执妾礼。 以前谁敢说,可是现在钱氏的女儿出息了,想说就说,她还无可奈何。 李伽罗见云氏半天说不出话来,就说道:“这么长时间,你也知道本宫的性子了,不公不喜欢主动招惹人家,但是也请有些人,不要得寸进尺,你回去后,细想一想,如果是婉婷,她和本宫的遭遇一样,她是不睡会帮自己继母的娘家人。本宫没有那么好的心,不过是看在名分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罢了。相安无事,才是我们的相处之道。” 只有上位者,说这话,才底气很足,她不介意,拿权势来‘威胁’一番。 云氏听贵妃说的这样,也知道,有些事儿,其实还是在贵妃心里藏着的,她是过的有些太随意了,差点就忘了钱氏的事儿。 本来想着,如果真的能从贵妃这边请了宫里的嬷嬷,那么自己也更有面子,不试试总不甘心。 现在才知道,贵妃根本不愿意和云家的人来往。 是她托大了。 回去后,云氏跟云老太太说道:“贵妃娘娘,现在有三皇子和四皇子要照顾,宫里那些要放出宫的嬷嬷,她也不熟悉,害怕介绍的人选不好,烦人耽误了人。” 也就是没有答应,云老太太心里恼火,是不熟悉,不熟悉,不会去问吗?真的当了贵妃娘娘了,就不认亲戚了? “你当初就不该把她送进宫去选秀,如今好了,养虎为患,一个不小心,就把你给吃掉了。说起来,你是她父亲的正房,也是她母亲,我们云家也是她的外祖家,连这点事儿都不乐意帮忙,以后还能指望她干什么?” “娘,您少说这些吧,贵妃娘娘问我,在没有在钱氏的灵位前执妾礼,您让我怎么回答?”云氏低声说道。 如果都按照这礼法,云家是贵妃娘娘的外家,可是按照礼法,填房要低原配一头,这就是说到天上去,也是应该的。 这么些年,武家都可以淡忘了钱氏的存在,而且云氏早年,因为身份地位,都比钱氏要高,想要她给一个处处不如自己的女人执妾礼,那简直是做梦。 所以这个把柄,人家一抓一个准,现在云老太太说这个,又有什么用呢? 只想着用人家,可是本身自己对人家就没有尽到礼法上的规矩,所以也就不能用礼法来约束对方了。 更何况,这还有君臣之别呢。 不是普通的出嫁女和外家的关系,比如,云老太太,按说是贵妃娘娘的名分上的外祖母,但是这位外祖母见到贵妃娘娘,也得是要磕头行礼的,国法大于家法。 如果还按照家法来要求人家,就不要怪人家用国法来要求你了。 本来和钱氏都有那个恩怨的,只要不招惹了贵妃娘娘,她也不会主动找你的麻烦,但是现在却要人家帮着干这个,干那个,那就有些欺人太甚了。 “唉,我这是造的什么孽?你说说,你以后可怎么办那?丈夫丈夫成了这样,还没有儿子,一个继女,还只能恭恭敬敬的敬着,那都是祖宗。”云老太太觉得自己的女儿怎么就这么命苦。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吗? 云氏说道:“我心里也明白,贵妃娘娘说的意思,颇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她对我做到面上的恭敬,我也不拿一些事情去烦她,大家都相安无事,就这样吧。” 说起来,也感谢贵妃娘宁不斤斤计较的性子,不然她现在就是受苦,别人也帮不了忙了。 当然,还得感谢自己的丈夫现在风瘫了,没有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儿,不然,这后果。 “娘,您就在这里好好的过年,侄女儿们的事儿,也不一定非要宫里的嬷嬷来教,这京城里,这样的人多的是,无非多出点银子就好了。咱们家也不缺银子,定能找到好的教养嬷嬷的。” 且不说云氏和云老太太如何说的,转眼就到了除夕,宫里热闹起来,皇室宗亲也都和后宫的人齐聚一堂。 年老的辈分高的,都陪着王太后,说些外面的趣事儿,和高兴的事儿。 年轻的呢,给皇后请安行礼后,就跟往年一样,坐在圆桌上,等着宫里上宫宴了。 虽然天气很冷,可是宫里的屋子里,都有地龙,根本就感觉不到寒气。 李伽罗和德妃陪在赵皇后的左右手,这一桌子,还有几人,都是京城里的王府的王妃。 也只有皇后和四妃能有这个资格。 像各王府的侧妃夫人等,也是有宫里的其他嫔妃,按照品级和份位一一的坐在一起。这时候,高下就立现了。 赵皇后也没有多话,大家都规规矩矩的吃饭,当然,礼仪方面是绝对最没有问题的。 各位王妃在饭桌上也不好活跃气氛,等撤了桌子,王太后和太妃们去梨园旁的戏楼里听戏去了,这些小辈的就活跃开了。 李伽罗倒是不用担心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个小家伙身边的人足够,都在长春宫那边,也没有过来,毕竟年岁还小,不好出来凑这个热闹。 坐在李伽罗下首的是信王妃。 信王妃是个二十几岁的妇人,长得很小巧,不过眉宇间却有一股子郁结之气。愁眉上心头的感觉。 听说这位信王是个风流种子,信王府里,各色美人应有尽有。包括青楼的‘奇女子’,偶尔出去游玩遇到的农家女,更还有二嫁的寡妇。 嫁给这样的一个人当妻子,也是够郁闷的,天天操心不说,还要被府上的这些女人给烦死。 这边扯了席面,就有歌舞演奏了。 李伽罗也放松了心情,好好的欣赏一番。 她旁边做的还是信王妃,信王妃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李伽罗。 李伽罗只当没有看见,她和这位信王妃估计连两句话都没有说到,要是贸贸然的打招呼,真要牵扯到信王府的事儿,那可就麻烦了。 说起来,赵皇后比起信王妃,可就要过的好多了,至少不用这么憋气,皇上不是那种好色之徒,更不会还找什么青楼‘奇女子’。一般都是在后宫里发展。宫里的女子,尽管背地里各有各的算计,但是明面上都是很守规矩的,该给赵皇后请按的,从来没有忘过。 当然,以前的王贤妃除外,这人当年仗着受宠,很是不给赵皇后面子,连请安都是十次有九次不去的。 而信王府里的人呢,信王要是宠了哪一个人,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很多人都是恃宠而骄。 不把信王妃放在眼里,信王妃这王妃做的这么久,还多亏了信王不是个长情的,往往一个美人能宠十天,就很不错了,等失宠了,自然没有了恃宠而骄的资本,乖乖的在王府里,为了下一次得宠而努力。 大家都知道信王妃不过是占着一个名分,何况,信王府管理内宅这么的累,谁乐意当这个信王妃谁就当去。 那些女人的身份,就是倒下一个信王妃,也轮不到她们上位,与其让王爷娶了一个厉害人回来,还不如就目前这个呢,所以信王妃能好好的当着自己的正室,安然无恙。 还有个重要的原因是,信王妃和信王成亲这么几年,肚子里没有动静,没有子嗣的王妃,谁会忌惮? 大家都挣着给信王生儿子去了,到时候说不得自己的儿子就能得了这信王的爵位。 “贵妃娘娘,能求您一个事儿吗?”信王妃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因为下一次见到贵妃娘娘,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为了她的以后,她不得不说。 李伽罗真想当做没有听见,可是就这么近了,听不见那就是有鬼了。 李伽罗微笑着问道:“信王妃可千万别说什么求的,你是王妃,什么事儿还需要我呢?” 她是在宫里,外面的世道一点儿也不知道啊,只是知道信王很得皇上的器重,和皇上关系也很好。 想来不是信王要求自己什么事儿,是信王妃自己的私事吧,可是,她和信王妃这才见几次面啊。 信王妃忙有些慌张,说道:“臣妇不求别的事儿,就是想求娘娘一件三皇子穿过的衣服。” 三皇子穿过的衣服?这是什么意思? 见贵妃娘娘不解,信王妃鼓足了勇气,“我们老家有个习俗,但凡想要生个小子的,可以把亲戚的小子的衣服放在枕头下面,这福气自然就来了,臣妇想着,三皇子和娘娘都是有天大的福气的。” 原来是为了求子,李伽罗想着信王妃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支支吾吾的,不由的觉得好笑,皇家的孩子,衣服绝对不缺,洛儿的小时候的衣服,穿过几次,都已经没有再穿了,四皇子生出来后,也是崭新的衣服,司针局绝对不会少了这些的。 信王妃忐忑的看着贵妃娘娘,只看到贵妃娘娘轻轻的点了点头,才是松了一口气,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能开这个口啊。一个没有子嗣的王妃,下场是悲惨的。 到时候真要是庶子继承爵位,她就要在庶子和庶子的生母手底下讨生活,她不想这样,所以就想着赶紧自己生一个儿子。 为母则强,她生了儿子,绝对会为了儿子,而奋不顾身的。 没想到贵妃娘娘这么好说话,她还准备了被拒绝的后果。没想到娘娘竟然答应了。 信王妃都有些欢喜异常了。 李伽罗说道:“等下次你进宫的时候,本宫让人给你带来吧,希望你心想事成。” 这个信王妃,李伽罗也从小六子那边听说了的,是翰林院胡翰林的嫡出女儿,性子还不错,只是有些稍微懦弱了些,管不住信王。 但是绝对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人,这样的人,自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信王在朝政上的关联不大,也不会被牵扯进去,她也不怕被信王府的姬妾知道了,就被人报复。 人在那个位置,就有相应的权利,那些信王府的姬妾,还没有资格跟自己叫板。 琥珀知道了这个事儿,有些担心,对李伽罗说道:“主子,要是有人用这衣服弄什么诅咒之事,那岂不是后悔也来不及?” 李伽罗说道:“信王妃不过是求个心里安稳,本宫什么时候说了要把洛儿穿过的衣服拿给她了?洛儿还有很多没有穿过的衣服,你给拿一件,做旧一些,然后交给信王妃。” 虽然觉得这诅咒之事儿,不过是无稽之谈,但是涉及到自己的儿子,李伽罗还是处处小心,难道真的会认为,放一件小孩子的衣服,就真的能一举得男,那要是这样,岂不是成了送子观音了? 琥珀听了,就明白了,也按照李伽罗说的,把衣服给做旧了,然后亲自交给了信王妃。 信王妃自然是感激不尽。当然,李伽罗也开玩笑的把这件事说给了皇上听。免得皇上以为自己要结交大臣之类的。 她现在也没有这个心。皇上听了笑道:“真要是信王生出个嫡子,要给咱们洛儿一个大大的红包。” 李伽罗说道:“哪里有这么灵的?不过是信则有不信则无。不然,送子观音都没有活可干了。” 皇上道:“送子观音是一直在爱妃这边呢。” “哦,皇上的意思是,臣妾生了皇儿,不是臣妾的功劳,是送子观音的功劳了?”李伽罗嗔怪的问道。 “非也,非也,朕觉得,这里面最大的宫来,不是送子观音,也不是爱妃。”皇上笑着说道。 “那是谁?莫不是如来佛主?”李伽罗问道。 “自然是朕了,要不是朕这么的辛苦劳作,哪里会有那两个小子?”皇上一本正经的说道。 “皇上!”李伽罗又羞又恼的说道:“您的脸皮怎么越来越厚啊。” “脸皮不厚,就生不了儿子,爱妃,你看天也不早了,朕开始劳作的时间也到了,不如咱们去‘干活儿’去?”皇上笑着说道。 李伽罗道:“皇上,‘干活儿’可以,臣妾可不想再大着肚子了,臣妾进宫这几年,有一半的日子都是大着肚子呢。” 皇上已经把李伽罗拖到了床榻上,含含糊糊的说道:“这就看送子观音还在不在了,要是在了,咱们又不是养不起,自然是多多益善。” 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去北戴河倒计时!周五下午六点的车,呵呵! 正文 第115章 怀疑 屋外面,小六子已经吩咐人去烧水去了,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前一段时间,主子和皇上虽然也跟平常一样,但是总是给人的感觉别别扭扭的,而且,皇上也没有在长春宫留宿。 尽管有主子才出月子的原因,可是估计也是两人觉得气氛不对劲儿。 现在好了,果然是春暖花开,春色满园那。 林贵嫔听太医的嘱咐,也是每天都要出去散散步的,自从王婕妤那次来了永和宫后,时常就过来和林贵嫔聊聊天,她们两人的爱好都很相近,也能说的到一块儿去。 尽管林太妃过来请林贵嫔去她那里,说了些话,但是林贵嫔还是跟王婕妤关系好了起来。 大宫女萍儿没有办法,只能一刻不停的跟着自己主子身边,生怕她被人算计了。 林太妃跟林贵嫔说的是,这宫里什么好姐妹,都是说着好听,其实背地里都存在着算计。你现在怀着孩子明显皇上更宠你一些,那王婕妤心里能甘心? 她自己从进宫,本来应该是份位在所有的新晋嫔妃的上头的,谁知道你平白的压了她一头,还是第一个侍寝的,她能不生气? 孩子啊,多长个心眼,别被人骗了,在外面被人骗了,那也只是损失点钱财和名声什么的,在宫里被人偏了,那就是会要了你的命的! 我不是说这王婕妤一定对你心怀不轨,可是和人保持距离,那才是最好的,别什么都跟人说,也别轻易的相信别人。 林贵嫔当时听着了,过后在王婕妤过来找她的视乎,态度就有些冷淡,但是王婕妤一点儿也不觉得受了冷落了,还听说林贵嫔因为怀孕吃不了东西,想了各种偏方,终于让林贵嫔又吃的下去东西了。 就这样,两人的关系又重新好起来,林贵嫔想的是,自己的姑母说的是很好,可是却一点儿也帮不了自己,自己吃不下饭,她就说她没有生产过,宫里也就只能找太医问问,她晚上抽筋难受,想爹娘的时候,就想着,要不是这个姑母,她也不会进宫了。 当初就是她写信给自己的父亲,然后她才过来京城选秀的。 如果不选秀,她该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也能时时和自己的父母见面,不用到现在,和这么多的女人,争一个男人,而且,她的名分说的好听,是贵嫔,但是却还是妾室。 林贵嫔和王婕妤是同病相怜,王婕妤不仅关心她,还和她志同道合,要说要害自己,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到呢? 林贵嫔和王婕妤边笑着说话,边散步,突然,林贵嫔脚底下一打滑,眼看着就要摔倒了,王婕妤忙垫在了林贵嫔的下面,自己被重重的给压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哼。 林贵嫔被扶了起来,没有事儿,但是一看在地上的王婕妤,嘴角都开始流血了,林贵嫔着急的问道:“王妹妹,你怎么样了?来人那,快叫太医!” 等皇上过来的时候,发现的是,林贵嫔只受了些惊吓,她本人和肚子里的孩子都没有事儿,反而是王婕妤,因为救了林贵嫔,肋骨就断了一根,幸亏林贵嫔不算重,不然说不定要戳破内脏了。 林贵嫔哭着说道:“皇上,都怪嫔妾,要不是嫔妾不小心,王妹妹也不会因为救嫔妾,而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她何德何能,能有这样一个好妹妹,如果当初不是王妹妹垫在自己身下,那么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赵皇后在旁边劝道:“林贵嫔别哭了,为着你肚子里的孩子,太医刚刚诊断了,王婕妤只要骨头养好了,就没有什么事儿了。” 林贵嫔忙歉意的对赵皇后说道:“都是嫔妾的不是,皇后娘娘,王妹妹真的没有事儿?” 看赵皇后点头,林贵嫔这才放心。 赵皇后道:“只是本宫还有事儿问,不如我们先出去,免得打扰了王婕妤休息?” 林贵嫔点头,皇上看了看王婕妤,也跟着出来了,赵皇后问道:“林贵嫔能把当时遇到的事儿说一遍吗?” 林贵嫔点头,说道:“嫔妾和王妹妹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去散步,只是今天,嫔妾走在那个地方的时候,脚底下不知道为什么,就打滑了,旁边臣妾的大宫女拽都拽不住,还是王妹妹救了嫔妾。皇后娘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 “你说你每天都会这个时候去散步,每天去的地方都不变?”赵皇后问道。 林贵嫔点头,“嫔妾觉得这个地方风景好,看了心情会更好。” 赵皇后心里叹了一口气,看来,这事儿就难办了,宫里知道她们这个时候去散步的人肯定多了去了,想要查出来,那就是很难了。 赵皇后说道:“你不要慌张,本宫会把这件事儿查清楚的,也是给你和王婕妤一个交代。” 赵皇后和皇上出去了,赵皇后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刚刚让人已经把那地方给看了起来,那地方果然有人做了手脚,那块地上有一片的油。” 正常人踩到了油,都会脚底打滑,很可能摔倒,更不用说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了,本身脚底下就不稳,再踩上了沾有油的地面,不倒下才怪。 皇上听了,就说道:“朕把这事儿交给你,一定要把背后使坏的人找出来。” 皇上没有以前么气愤了,以前是宫里怀孕的妃子少,前几次见了,他还觉得怒不可斥,现在孩子也多了,他就知道了,这宫里的女人都是不消停的,谁怀里孕,都会被人看不顺眼,然后想方设法的来让人生不出孩子来。 他要是次次都亲自管,就要分出去好多时间,他也没有这个功夫,记得小时候,他也听说了,好多自己的兄弟姊妹,就这么的没有了。 那时候还觉得自己的父皇是没有能耐,如今轮到自己了,才明白,一个帝王,有那么多的无奈和取舍。 后宫的妃子们,如果有本事,就能把孩子平平安安的生下来,如果没有本事,被人算计了,那也是她的手段不够聪明,他有限的精力不会在这样的事儿上多花功夫了。 小六子从林贵嫔和王婕妤出事儿后,就很快把情况给打听清楚了,然后一字不漏的告诉了李伽罗。 李伽罗道:“你说,这次是谁动的手脚?” 小六子分析道:“依奴才来看,很有可能是新进宫的嫔妃,这些人年轻气盛,本身就看不惯林贵嫔比她们更受宠,现在又还怀着皇嗣,自然就会想办法,把这位贵嫔娘娘的皇嗣给弄掉。” 李伽罗点点头,小六子分析的很有道理,不过,“林贵嫔一进宫,风头就把许多老人都给盖过去了,所以也少不得有宫里这些老人的可能性。” 只要在这宫里,每个人都有可能,包括给那林贵嫔挡灾的王婕妤。 如果真的是王婕妤的苦肉计,那么这个王婕妤就更得要小心了,毕竟一个能豁得出去的女人,才是危险的。 “听说,王婕妤的肋骨都断了一根?”李伽罗说道:“你去库里找些药材,亲自送过去,告诉长春宫的人,要谨慎,在这件事查出来之前,不要随便走动,看看这段时间,咱们长春宫的这些人,有没有和别人接触的,本宫不希望,最后查来查去,竟然查到本宫的头上去了。” 毕竟她有两个皇子,想要出去自己孩子的对手,也不无可能。 小六子应下来。 赵皇后那边也很快就查出了结果,那林贵嫔和王婕妤散步的地方,总会留些蛛丝马迹,何况,是要在一个地方倒下一罐油。 “娘娘,嫔妾冤枉啊。”被抓过来的严美人怕的要死,尤其是见到自己的大宫女已经被捆手捆脚的在一边呢。 赵皇后说道:“本宫不和你啰嗦,已经有人看见你这大宫女偷偷摸摸的在林贵嫔倒下的地方待了一会儿,然后本宫的人在她的房间发现了一个还没有来得及扔掉的油罐,就凭着这个证据,本宫还由得你来喊冤?不要以为你身上还有份位,本宫就不敢对你动刑,做出如此下作的事儿,就是打死也不为过。” 严美人深恨自己怎么有个这么笨的大宫女,把油倒了,然后把油罐扔到那太掖池里不就行了,要不然找个地方掩藏起来也可以,怎么还要带回自己的屋子里去?那不是现成的把柄? 那大宫女也觉得自己冤,她和主子到了这宫里都还没有被皇上见到过,在这宫里混日子不容易,尤其是吃食上,更是缺盐少油的,她好不容易花钱买通了那御膳房的内侍,才得了这么一罐子熟油,(御膳房经常给这些不受宠的嫔妃们卖这些东西,只要你拿的出钱来),倒的时候,她都心疼的不得了。 那罐子就花了自己十来两银子,要知道,在外面十两银子,可是她一年的月钱都不止,真的要扔了,岂不是下次还是要拿出十两银子去御膳房买? 她们手头上的银子已经不多了,这样的情况,她怎么忍心把十两银子的油罐给扔了? 何况,不是说,别人发现不了吗?她干什么要随便扔东西啊。 严美人是不知道自己的经济状况,所以觉得一个罐子,值不了多少钱,扔了就扔了,而她的大宫女却是保管着严美人的钱袋子,知道手头上的钱要能省就省,不然等不到皇上重新严美人。 就因为这样的阴差阳错,严美人的阴谋就暴露了出来。 严美人看抵赖不过去,就开始哭天喊地的表示自己是得了失心疯,是做错了,求皇后娘娘饶了她这一桩,她以后肯定不再犯了。 但是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何况,还造成了严重的后果,怎么因为她后悔了,就不追究了呢?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邀月宫又进去了一个严美人。 只是严美人在进了邀月宫的第二天,就被人发现,吊死在邀月宫。 严美人畏罪自杀,只不过谁也不会在意了。 王婕妤听了这个消息,还是愣了好长一段时间。应该不是这样的。难道是? “没错,是哀家派人送了严美人上路的!”王太后看着只能躺在床上的王婕妤。 王婕妤忙道:“姑母,这样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何不让那严美人静悄悄的死去?” 王太后说道:“你以为你很高明,但是你知道那严美人在邀月宫疯言疯语,说是有人挑拨她这样做的,幸亏她是在那邀月宫,她说的话,别人只当她是诬陷,但是万一有人就喜欢较真,非要把这‘有人’给揪出来呢?到时候,就不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她来个‘畏罪自杀’,受不得邀月宫的苦,尽早登了极乐世界。” 只有死人,才能守得住秘密。王太后对这种事儿,深有体会。 “侄女儿明白了,多谢姑母教导!”王婕妤说道。 王太后不在意的说道:“以后再做事儿,要弄得干净一些,别让人抓住了把柄。还有,记得以后也别拿自己的身子来赌,你的身子比别人精贵多了!” 自己的侄女儿能够狠得下心来,王太后很欣慰。 不过王太后问道:“既然已经让严美人出手了,为什么最后还要救了林贵嫔?” 王婕妤有些难受的说道:“姑母,我是想给自己留个后手,这宫里的人这么多,也不是个个都能怀上的,万一侄女儿就是没有那个好命,就是怀不上呢?现在林贵嫔欠了我一个天大的人情,到时候,她要是不在了,为了自己的孩子,也得找个自己信任的人托付,我救过她和她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胡说,你怎么就不能怀上呢?肯定能怀上!”王太后坚定的说道。 可是要是真的,那可怎么办好?王太后还有几个三年能等?王家的姑娘里,出类拔萃的已经没有了,她的年岁渐渐大了起来,到最后力不从心,还能怎么帮着王家? 而且再过三年,就是生下皇子,也和前面的几个皇子岁数相差大了,她真的等的及吗? 或许,自己侄女儿的法子,未尝不是一个法子,一个对对方有恩情的人的皇子,总能保住王家的荣华富贵。 王太后道:“这是最后的无奈之举,哀家还是相信你肯定能生下哀家的孙儿的,不过,你这样的打算,也是很好的,人那,什么时候,都懂得为自己留后路,才会处于不败之地。哀家很欣慰!” 果然她没有看错人,这个侄女儿,有自己当年的风范。 不过,等到了慈宁宫,王太后就对宫嬷嬷说道:“给哀家好好的查,看看哀家的侄女儿,还能不能生下孩子!” “太后娘娘,您是怀疑?”宫嬷嬷吃惊的说道。 “自己能生的人,是不会这么搏出命的,就为了一个后路,哀家怀疑,哀家的这个侄女儿,已经是不能生了!”王太后深吸一口气。王明雅再聪明,可是王太后能一路做到太后,也绝对不简 单。 宫嬷嬷胆战心惊,她知道自己的主子,对这位王婕妤是抱了多大的希望的,万一真的是不能生了,那太后该多失望啊。千万不要是这样,不然前面的努力就白白浪费了。 “万一是真的,那么哀家也要早做打算!”王太后不能把失望当成情绪,如果连明雅也生不出孩子来,那么她肯定要另想办法了。 只是再培养一个王家姑娘已经来不及了。但是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有她在,一定会让自己的侄女儿‘生’出一个孩子来的! 但愿一切都是她的猜测。 王明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王太后怀疑了,如果知道了,她会怎么做呢?会不会也怕被当成棋子,给随意扔掉了,或者是直接跟王太后坦白? 作者有话要说:王明雅是个狠人那,俺就是不小心划破一个口子,都觉得疼,人家愣是断了一根肋骨! 正文 第116章 彪悍的公主 可能是当作不知道,然后暗地里想办法吧。 从此之后,林贵嫔和王婕妤的关系更是亲近了。而林贵嫔的肚子就越来越大。 而王婕妤因为救皇嗣有功,从从四品的婕妤升为了侧三品的贵嫔,一下子和林贵嫔一个品级了。 但是林贵嫔却一点儿没有嫉妒,反而真心的为王贵嫔高兴。 要说现在有什么事儿和李伽罗相关的,那就是长宁郡主要嫁给威远侯世子杨奋的消息。 这婚还是皇上赐下来的。 平宁郡主和李伽罗有些渊源,当然,杨家,就更是有些渊源了。 但是两人也算是门当户对。李伽罗让小六子带着人,亲自给长宁郡主添了妆,送的是一尊红珊瑚。 平时她和长宁郡主来往也不频繁,但是那次疯马事件,长宁郡主也救了李伽罗一命,虽然后来长宁被册封为郡主了,但是私底下她们来往的次数就很少。 看来,皇上果然对杨奋很器重,给他许配了一个郡主,自然能参与朝政,还身份尊贵。 王太后知道后,对宫嬷嬷说道:“你说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怎么把长宁许配给杨家了?” 杨家和贵妃那边可是有些恩怨的,而长宁,怎么说呢,似乎和贵妃又是关系不错的。 难道皇上是想把贵妃和杨家的恩怨给抹平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罢了,王太后心道,这些事儿,她以后少操心一些,毕竟,这朝廷上的官员,都是敷衍趋势之辈,谁看着有前途,就投靠谁,这些年,她都已经看得次数多了。 最要紧的是,自己那个侄女儿,不能有什么事儿。 可是现实却是那么残酷,王太后要悄无声息的让人诊脉,绝对是悄无声息的。 而最后的结果,王太后觉得浑身发冷!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样? 难道她们王家,就没有这个命? 宫嬷嬷看王太后的脸色发白,忙过去扶着王太后,“太后,您,您可别吓奴婢!”宫嬷嬷跟着王太后大半辈子了,王太后就是她的主心骨,可千万不能有事儿啊。 “阿宫,你说这是不是天意?是不是天意啊!”王太后喃喃的说道,为什么会这样? 宫嬷嬷把王太后扶在榻上,然后给王太后倒了一杯茶,看王太后喝了,脸色稍微变好了,宫嬷嬷道:“太后保重,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娘娘,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就要趁早做打算了!” “打算?怎么打算?那药丸已经让明雅全部给吃了,哀家就是把宝都压在了明雅身上,现在全完了!”王太后有种绝望的感觉。 宫嬷嬷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不好办那,太后娘娘对王贵嫔抱着最大的希望,从她小时候,就一直在培养,现在大了,也如愿的进了宫,也得了皇上的宠爱,正盼着能生个王家的皇子呢,结果,结果成了这样! 那药丸是李神医留下来的,就那么多,世上绝无仅有的。 而李神医也不在人世了,王太后说道:“阿宫,你说哀家是不是做错了?不该从小给皇上喝了那种药?哀家想着,即使皇上没有喝那种药,就是他和别人生了很多健康的皇子,凭着王家的地位,哀家也能把有王家血统的皇子给扶上位置去?是不是哀家太贪心了,现在遭到了报应?” 唯一的希望破灭了,王太后心里很不好受。 宫嬷嬷说道:“娘娘,您的做法是对的,给皇上喝药,他和王家人生的皇子才是健康的,朝臣们自然希望未来的储君是身体健康的,而不是离不开药罐子的病秧子。” 而且这样,也不用花太多的精力在这些生孩子的宮妃身上,因为心里清楚,她们生的孩子,如果是公主也就罢了,反正不能继承皇位,但是要是皇子,绝对是体弱多病的。 而王家的姑娘,吃了李神医留下的那种药丸,就没有这个问题。 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王贵嫔的身体已经毁了,估计是在进宫前,就已经被人下药了。 “你说错了,不是还有贵妃生的两个皇子吗?他们的身体可是很好的。”王太后也见了三皇子,绝对是身体很好的。 宫嬷嬷道:“做出那药的滇医不是说过吗?就算是生出来是健康的,但是绝对长不到成年,也是夭折的命。” 当初王太后找到李神医,先把那滇医治出来的药给李神医,李神医不愧是神医,加上宫里的药材也多,所以做出了解药的药丸。后来王太后才找人给皇上下了药。 同时,为了保密,王太后就把李神医给灭了口,尽管李神医什么都不知道,可是王太后还是为了保险,就把李神医给杀了。这样一来,那种药丸,就只有王太后手里的这些。 “可是,也有例外,哀家已经这个岁数了,说不定等不到看着这些皇子们成年,万一那三皇子和四皇子就是健健康康的长大‘成’人了呢?哀家看不见了!阿宫,哀家已经后悔了,不该灭了李神医的口,如果他还活着,王家就不会这样没有退路了。” 本来这李神医是不管世事的,因为自己以一个母亲的心哀求李神医,才让李神医出手的。 可是自己不仅骗了李神医,还杀了他。 “太后娘娘,奴婢从来都觉得您做的是对的,如果那时候不灭了李神医的口,回头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娘娘您就保不住了!”与其娘娘遭罪,还不如只死一个人,不然王家全族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要被牵连了。所以宫嬷嬷觉得太后娘娘没有做错。 “对,哀家从来没有做错过!”王太后不愧是在宫里这么多年过,很快就从巨大的打击中恢复过来,当初的选择是对自己有利的,她干什么要觉得后悔呢? 目前的情况是,明雅已经生不出孩子来了,但是这不是已经完全没有了办法。 王太后说道:“来日方长,哀家从来都不会输!” 对于王明雅,王太后说道:“既然她不想让哀家知道,哀家就当作从来不知道吧。” 宫嬷嬷对王太后从来都是言听计从的,所以见王太后很快就从打击中恢复过来,心里就高兴起来。 转眼间,长宁郡主的婚期就到了,宫里的太后,皇后,贵妃和德妃,都送了添妆,嫁妆已经在婚期的前一天,抬进了威远侯府。真可谓是十里红妆。让京城看热闹的人很是艳羡了一番。 尤其是嫁妆的前几抬,那可都是宫里的贵人赏赐的东西,这是一般人所没有的。 长宁郡主要嫁人了,永昌长公主又欣慰又伤感。 欣慰的是,女儿终于找到了好归宿,威远侯世子,文武双全,前途无量,女儿能嫁给这样的人,也是得了金龟婿了。 伤感的是,女儿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母女两个要分开。 “娘,女儿不在家了,你一个人在家里要好好保重,不想搭理那几个人,你就在公主府里呆着,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要听戏,就把公主府的戏班子叫来,咱们什么都不缺,公主府里还有长史呢,要是那几个人真的不要脸的找上门来,直接给打出去,公主府的侍卫,不是白吃干饭的。” 长宁郡主说的是,她那个父亲的一双儿女和妾室,还有她父亲。 要是真不要脸,就不跟他们客气了。公主府让他们进来就进来,不让他们进来,他们也没有那个资格进来。 永昌长公主说道:“为娘的明白了,只是那到底是你父亲,你就是当着外人的面子,对他客气一些,不然被人说你不孝,你在婆家也过不好。” “哼,他要是不招惹我,我乐得和她父慈子孝,但是他要不要脸,我干什么要什么都顺着他?让那几个贱人爬到我们头上去?娘,你要记住,你是皇家的公主,他们要是敢对你不敬,你就是打杀了他们,也没有什么可说的!娘,不如你和他和离吧。” 长宁郡主说道,越来越觉得这个主意好。 永昌长公主忙摆手,“不成不成,这怎么能成呢?” 永昌长公主心里还有些三从四德的‘美德’的,更何况,她女儿嫁出去了,要是她这个当娘的要和离,那不是给她丢脸? 但是她忘了,她是公主,说是和离,其实一般都是公主把驸马给休了,这二嫁的公主不知道有多少呢。看不顺眼驸马了,就换一个,也就是永昌长公主这样的,才让一个驸马给欺负到头上去。 “怎么就不能成?你看二姨母,她不就是和以前的驸马和离了,然后又找了一个驸马,人家现在的日子过的好着呢。”长宁郡主说道。 长宁郡主的二姨母,是晋安长公主,第一次找的驸马开始还老老实实的,结果那位驸马爷的一个什么远房表妹找过来了,这两人就勾、搭上了,被晋安长公主的人发现了,那时候,这个什么远房表妹都已经大着肚子了,两人跪在晋安长公主的面前,求公主可怜成全他们。 那位远房表妹也梨花带雨的说,只是因为太爱表哥,所以才情不自禁。 估计在他们的心里,反正已经怀孕了,你就是皇家的公主,也不能把孩子给弄掉吧。 结果呢,晋安长公主是成全他们了,只不过是直接把这位驸马爷给休了,把这位驸马爷一家子都给扔出了公主府,让他们一家子好好的团圆去。 本来这位驸马爷就是从寒门考上进士的,所以才被招为了驸马,在公主府,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吃的穿的用的,都是这晋安长公主的,渐渐的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想着男人三妻四妾也是正常,把自己以前中意的表妹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中,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惜,后来被扫地出门,那驸马爷的爹娘在被扔出公主府的时候,还在跳脚骂人,更是让人鄙视的不行,还叫嚣着要告晋安长公主不孝。 可是,他们忘了,这位是公主,和他们是有君臣之别的,想要高公主不孝,那是难上加难,除非是皇上看这位公主不顺眼了,才会给她小鞋穿。 但是那时候的晋安长公主,还真不是被先帝看不顺眼的。 他们这样说,也只是让人看笑话了。 这一家子几口人,再拖着那怀着大肚子的表妹,就从那富丽堂皇的公主府,被赶了出去,最后呢,却越过越困顿,那位我见犹怜的表妹,也不再是善解人意的解语花,驸马爷没有了银子,不过是普通人一个,柴米油盐酱醋茶,样样都要花钱。 以前都是花的公主府的钱,不知道感激,这位驸马爷既然是从寒门考出来的,家底就没有什么,一下子变成了这样困顿的日子。 那位驸马爷,他后悔啊,还找上门去,想要和晋安长公主‘和好如初’。 但是晋安长公主又不是没有人要,公主府不会收回,休掉驸马爷的公主,照样能找到青年才俊,这不,就又嫁人了,如今人家和和□□的过着日子,孩子都长大了。 而那位前驸马,因为私德有问题,即使考上了进士,但是得罪了公主,谁也不会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给他跑官的,最后在京城里呆不下去了,只能回到老家,以前的努力,完全成了无用功,晋安长公主完全都不记得他是谁了,但是听到这位前驸马,在老家也过的不如意,她心情好多了。 虽然晋安长公主这种做法,也被人说过太泼,可是到底是公主,谁有能怎么样呢,她只要不结党营私,不造反,就稳稳当当的当她的公主,这些小私德,就不用太计较了,何况,这位前驸马也确实是欠教训。 公主可是那么好尚的?既然选择了荣华富贵,就得老老实实的,搞什么表妹,还私底下就已经上了床了,简直是不知道羞耻。 可以说,长宁郡主对自己的这位二姨母是赞赏的,如果自己的母亲能有一半二姨母的气性,她就一点儿也不担心了。 虽然她这个父亲,是因为没有儿子,所以才弄的什么通房,但是却还理直气壮,不过是看在自己母亲软弱可欺的份上。 像他这样的,为了一个下、贱之人,找自己母亲麻烦的,她要是母亲,也会抽了他一鞭子,然后把他扫地出门的。 永昌长公主忙摆手,说道:“我,我和你二姨母不一样。” 她哪里有她那个二姐彪悍那,何况,她和自己的父母也生了长宁,就是不为别人着想,也得为自己的女儿着想,她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真要和驸马和离,那不是让人看笑话吗? 这绝对不成! “娘,女儿说的是真心的,难道以后你真要把自己的家产给了那边的人?他们打的主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算计,一点儿也不知道廉耻,以前你还怕我婚事不顺,,现在女儿明天就要嫁人了,还用怕这个干什么?您离了他们,自己单独过日子,不知道有多快活,干什么非要受她们的气?实话跟您说,要是还和他们牵扯,到时候,他们闯祸了,就是也要牵连到我们两个人,娘,您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您老说,在婆家要处处恭顺,但是要是他们老是过去找女儿我帮这个忙,帮那个忙,那我在婆家还能过的好吗?” 自己的母亲自己知道,别的说不动她,但是只要涉及到自己这个女儿的事儿,她肯定就能听进去的。 长宁也不想要这个烂尾巴,上次要给他那好闺女要个县主的爵位,这次要给他那好儿子要个侯爷的爵位,还想记在自己母亲的名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作者有话要说:永宁要扔掉诈爹! 正文 第117章 彪悍的人生 她母亲是皇室的女儿,就是百年之后,也是可以安葬在皇陵里,根本不需要什么香火继承,这几个人还真可笑,说什么,没有儿子,以后连供奉香火的人都没有。 到时候在地底下就成了孤魂野鬼了,简直是笑话! 只不过是看在母亲的家产多,想得到罢了,真要是这种人成了母亲的孩子,以后绝对不会对母亲好,还会让母亲给他跑官跑爵位,还得让自己这个当姐姐的,也被牵连。 所以坚决不行。她可从来没有承认那几个人是自己的兄弟姊妹,笑话,不过是下、贱之人所生的贱、种,有什么资格当自己的兄弟姊妹,要是他们品行好,也就罢了,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这二位仗着自己的父亲宠爱他们,就无法无天,要不是自己厉害,还真被他们欺负了上去了。 母弱则女强,她想尽快的把这事儿给了解了,免得以后那一家子,又弄出什么恶心的事儿来,牵连了自己的母亲。 见永昌长公主有些动摇了,常宁郡主决定加把火,“娘,最近父亲经常和王家的人接触,您知道为什么?” 王家的人?永昌长公主吓了一跳,王家不是王太后的娘家吗? 王家有位姑娘又进宫了,自己的父母,和王家人接触了,那是想干什么? 而他之所以能让王家人看在眼里,就是因为自己还有个公主的名头吧。 现在更加上了还有威远侯杨家,到时候真要把杨家也给牵连上了,那自己的女儿,可不就完蛋了? 永昌长公主生平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女儿,为了女儿,她什么都顾不得了。 女儿为自己吃了这么多大哦苦,还差点从马上摔下来摔死。她这个当母亲的,是怎么当的?委曲求全? 什么都帮不了她,但是却不能再拖累她吧。 长宁郡主看自己的母亲更是动摇了,就心道,这事儿不是一蹴而成的,得缓缓图之,她一定要把这件事儿给弄成了,以后母亲自己在公主府里,不知道过的多好呢。 不指望母亲和自己的这位父亲和离了,然后再嫁人, 母亲这样的性子和年纪,估计她也不会再找人了,可是总比有那四个麻烦要好过的多。 长宁郡主嫁人后的第二天,因为是皇室宗亲,还是皇上赐的婚,所以要进宫谢恩。 先去了太后的慈宁宫,太后很和蔼的表示,要和和□□的,尽快的开枝散叶,然后又送了见面礼,太后是长辈,所以杨奋也去拜见了。 从太后的慈宁宫出来,两个人就去了皇后的坤宁宫,那时候皇上也在坤宁宫里,帝后两人表示了对这小两口新婚的祝贺之情,然后杨奋跟着皇上去御书房了,而长宁郡主还要去长春宫拜见贵妃娘娘。 赵皇后笑着说道:“快去长春宫吧,贵妃已经在宫里等着你了。” 长宁微笑着说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惜。”她觉得皇后也挺不错的,虽然没有生了皇子,但是却大度的很。 长宁郡主来到长春宫,李伽罗笑道:“恭喜恭喜!只可惜本宫不能出宫去,听说婚礼非常热闹。不过你是新娘子,坐在花轿上也看不到外面的热闹了。” 长宁也笑道:“也是娘娘们的恩典,给长宁撑了面子。长宁谢过娘娘了!”给她添了妆,她在婆家的地位,无形中就上升了。 两个人都有默契,也没有相互道谢,就说当初长宁暗地里给李伽罗报信,武正道要插手盐运的事儿,也多亏了长宁,不然这武正道还真是一脚踏下去了。 “娘娘,臣妇有件事儿,不知道能不能成,还请娘娘赐教。”长宁也不扭捏,知道在贵妃面前,说话就得直爽一些。 李伽罗说道:“你说,我听听看。” 长宁郡主就把要劝自己母亲休了自己父亲的事儿说了一遍。“娘娘,您觉得我做的合适吗?虽然我自己觉得是再正确不过的,可是还是心里有些忐忑。” 李伽罗说道:“本宫问你,你在考虑这件事情之前,有没有考虑,如果你的婆家知道你父母和离的事儿后,会看不起你?” 长宁郡主点头,“我已经考虑了,既然我敢让我母亲这么做,那就不怕被婆家人看不起,还是我母亲的日子重要,老是有这么几个人时不时的恶心一下子,还不如痛痛快快的过日子,从小我母亲就过的不愉快,那时候我小,不能替母亲做主,但是现在我嫁人了,我母亲所 担心的已经完全不成问题,而且我这婚是御赐的,我也有信心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那么,你就不用问我了,你自己已经决定了,那就按照你的决定去做吧,如果需要帮忙,我这里会尽量的帮忙的。” “多谢贵妃娘娘。”有了贵妃娘娘这一句话,长宁郡主算是吃了定心丸,到时候事情闹开了,肯定皇上要知道的,如果贵妃娘娘能帮着说几句话,就事半功倍了。 “不过,本宫给你个提议,你可以跟你的夫婿商量商量,说不定就有意外的收获。” 杨家人,看起来也是明事理的,如果能在这件事情上帮她一把,那么比长宁自己单枪匹马的要好多了,而且得到了杨家人的支持,她也不用被婆家的人看不起。 “既然成了夫妻,谁都是想好好的过一辈子的,你不如坦诚相待,这样也方便你看准人,以便及时的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应对之策。”李伽罗说道。 长宁点点头,是啊,贵妃娘娘这话说的很对,夫妻一体,她如果把事情说了,杨奋的态度,就决定了自己以后是不是跟他一心了。 她不是随便浪费感情的人,能早决定的事儿,就要早决定,拖拖拉拉的,也不是她的性子。 长宁郡主和杨奋从宫里出来,就又得了一堆好东西。 长宁郡主既然已经从贵妃娘娘那里得了指点,就想着赶紧给杨奋说一说,毕竟还要三朝回门呢。 既然要说事儿,还是这马车上最方便安全。 长宁郡主见杨奋也没有骑马,而是也坐了马车了,就觉得在马车上和杨奋说清楚。 反正也都嫁给这个人了,不说,等他以后知道了,更是不好,她还是不想这么快就和离的。毕竟这是御赐的婚事嘛。 “什么?你想让岳父和长公主和离?”杨奋身子一歪,差点没有跌倒,他这是娶了个什么媳妇啊,简直是,不是常人。 没想到长宁郡主还很认真的点头,说道:“我已经决定了,不想让我母亲再受那窝囊气,我母亲堂堂一个公主,竟然被那贱、妇欺负到头上去,说出去都是笑话,前不久,还撺掇着我那好父亲,想要让我母亲把他那宝贝儿子记在我母亲的名下,这是什么意思,我自然是明白,公主府里 的东西,除了公主府,是在我母亲百年后要收回去的之外,剩下的东西,都要给公主自己的子嗣,那人不过是想着得到我母亲的那些家产,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把那些东西都归回内务府,好歹是回到了母亲的娘家,也不能让那些奸恶的小人得了。” 杨奋听了说道:“长公主的事儿,以前我也是有所耳闻,不过现在长公主是我的岳母,如果岳母大人同意,我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你如果有不方面出面的,尽管跟我说。” 长宁听了,问道:“你一点儿也不反对,不觉得我忤逆不孝?不觉得我目无尊长?” 她这想法可是有些离经叛道了,毕竟,那个是她的父亲,她也跟着父亲姓,结果现在却让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和离。这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就是大大的不孝了。 杨奋道:“孝不孝的,也看两说了,如果尊长自己做的不对,还要愚孝,那就是害了大家了,我不是迂腐之人,自然知道谁对谁错,你也是为了避免更大的错误出现,如果岳父大人没有了公主府的权势,也不会犯更大的错误,以至于最后不可收拾,所以你这是真正的孝顺,也是间接的救了你的父亲。” 还有这样理解的?长宁觉得自己的丈夫也是个奇人了。 而杨奋呢,他是早就知道自己这位岳父大人是个什么样到底人,堂堂的公主,被他欺负到这个地步,还不知道收敛,在外面又仗着驸马的身份,有些胡作非为。 从根本上来说,他巴不得把这个岳父大人给甩掉呢。 而且公主休掉个把驸马,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他这个岳母,还是很贤惠的,不像有的公主,彪悍的不仅不休掉驸马,还自己在公主府里养很多面首,让驸马爷直接戴了好几顶绿帽子。 “这事儿,我回去后,给爹娘说一声,你就不要担心了。不过,这事儿要在三朝回门之后,不然你脸上不好看。” “放心,等你跟我去回门后,保证你更同意我的做法了。” 到时候肯定要把你恶心一顿。长宁郡主心道。 而杨奋在跟父母说了这事儿后,他父母还说,要慎重考虑,但是从永昌长公主府回门后,杨奋觉得自己比长宁郡主这个妻子更积极的要求自己的岳母赶紧把这个岳父大人给休了。 因为他实在是恶心的要命,那天跟着长宁郡主回门,一进来,除了自己的岳父和岳母外,竟然还有那两个妻子同父异母的弟弟和妹妹,那位岳父大人说是什么都是一家子,让他们也见见姐夫。 在吃饭的时候,那位岳父大人一个劲儿的让自己以后多照顾照顾自己的妻弟和妻妹,那位妻弟还一股趾高气昂的样子,很是看不起人,说话也没有个谱,特别能吹。 这倒也罢了,他还能应付,但是自己那位妻妹,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用那个恶心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自己是块肉,想要把自己给吃了,他一个男人,何时受过这样的‘调戏’,尤其是那个妻妹娇滴滴的喊了声‘姐夫’,杨奋觉得自己的寒毛都出来了,幸亏妻子彪悍,把那妻妹给推到一边去了。 随后杨奋就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地方,真是为难了自己的妻子,跟这么几个极品一起过了那么多年,怪不得这么彪悍,不彪悍就过不下去啊。 那位岳父,也不是个什么好人,亏得他能生出妻子这么个人来。 还是皇家的血脉占了上峰。杨奋感谢皇家的列祖列宗。 所以等回到家里后,他跟自己的父母坚定的表示,一定要让自己的岳母甩了自己的岳父,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威远侯道:“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不然咱们要被拖累死了!那驸马爷还和王家的人来往密切,爹,咱们可不能再被这样的人给拖到王家那边去!” “行,不过,这事儿,最好是让永昌长公主自己张口,你们是小辈的,不管是为了什么,做这种事儿,都要被人诟病。”说起来,这门婚事,唯一的不靠谱的就是儿子有个不靠谱的岳父。 威远侯对这种人自来是敬而远之的。 本身都尚了公主了,还拈花惹草,拈花惹草也就罢了,你自己有钱养活,谁也不会看不起你,可是用自己妻子的钱养活小老婆,就太让人看不起了。 用妻子的钱养小老婆和庶出子,还对自己的妻子不好,这就更让人唾弃了。 永昌长公主好歹是公主,她本身的性子也有问题,拿不起来,不过威远侯是个男人,就不好说永昌长公主的不是了。 京城里过了不久 ,就出现了一件轰动的事儿,向来温顺的永昌长公主要和自己的驸马和离,这官司都打到宫里去了。 王太后到底是个当嫂子的,把永昌长公主叫了来,和声和气的劝了劝,大概的意思是,女儿都已经出嫁了,何必这么意气用事,要是不想见那人,直接把公主府的门一管,他也进不来,这和离,就算了吧,说出去也不好听。 可是陪着永昌长公主一起来的晋安长公主听了却不同意,对王太后说道:“皇嫂,你这话,我听了却不认为是对的,你知道四妹那个驸马想干什么吗? 那个混蛋想要把那贱、人生的孩子记在四妹的名下,有这么做的吗?这是拿我们皇家不当一回事儿啊,一个贱、种,还想着分了我们皇家的家产,他凭什么?” 要知道,公主可不是和普通的媳妇一样,没有了儿子就活不下去了。公主从头到尾都是有官家的人管着,宗人府可不是吃素的! 晋安长公主可不怕王太后,因为她也没有什么可求王太后的,最主要的是,她尚的第二个驸马,是赵皇后的表舅,这些年,王太后用王家的姑娘恶心赵皇后,她可是都记在心里,现在一听这位皇嫂这样说,心里就不得劲儿。 公主嘛,就是没有生儿子,也是不怕的,谁乐意要一个贱、种啊。 王太后道:“二皇妹,你让四皇妹自己说!” 这个晋安,因为别人都和她一样啊,动不动就要休了驸马,简直是丢人。 王太后觉得永昌之所以会这样,都是这晋安教唆的,不然一个老实人,怎么会说和离之事儿? 永昌长公主低着头道:“皇嫂,我,我是想和离,我不想这么过了,我留给长宁的东西,差点没有让他给那边搬光了,要是还在一起,我怕到时候,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而且,皇嫂,我听公主府的人私底下说,那个女人还跟他说,我怎么不早点死了就好了,我怕,怕他们到时候一家子四口联合起来,把我给害了,我死了不打紧,可是我不能让我们萧家的东西都给了他们。我宁可百年以后,把公主府的东西都收回,也不想给存了害了我的心思的人!” 永昌长公主这话不是白说的,她真的听那女人和自己的丈夫商量,先把那孩子记在自己的名下,然后找个时机,让自己慢慢的 死去,那时候,她的心都是寒的,这样的人,就是怎么捂也捂不热,她不能便宜了这几个人! 晋安长公主说道:“皇嫂,你听到了吧,四皇妹从来不说谎的,人家都要算计四皇妹的命了,四皇妹只不过是想和人家和离,这就是太宽容了,要是我,直接把那几个贱、人给捆起来,打杀了事,大不了赔命,反正一个对四个,我也赚了!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吃的用的喝的都是四皇妹的,有今天这样的好日子,都是四皇妹带给他们的哦,现在还想着要谋害了四皇妹,他们好大的狗胆!” 事情已经说到这里,王太后就不好多说什么了,总不能还说,那不过是一句气话,他们不敢。 那么要是到时候他们敢了呢,这年头,为了钱财,大宅门里谋财害命的多了去了,王太后未出阁之前,也见过和听说过。 真要保证,到时候出事儿了,王太后就脸上不好看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彪悍的公主,历史上有很多啊,最出名的是山阴公主吧。 正文 第118章 提醒 罢了,不过是个小事儿,她干什么要做恶人?想要和离就和离吧。 王太后就没有再劝。 晋安长公主和永昌长公主出宫来,晋安长公主就对自己的四妹说道:“你啊,早该这样了,非得拖这么久,现在年纪也大了吧,找个人也不好找了,你要是早点出来,也都过上好日子了。” “我不打算找人了,自己一个人过也很好。”永昌长公主说道,她这么大的年纪了,干什么还要找人,那样不是惹人笑话吗? “干什么?你啊,记住你是公主,虽然父皇不在了,可是当皇帝的也是咱们的亲侄子,你就是低头低惯了!你才还不到四十岁,干什么孤零零的?虽然少年郎是结不成亲了,可是找个不错的人,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就算是要找少年郎,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啊。总不过是多花点银子罢了。 永昌长公主忙摆手,“不成不成,我女儿都嫁人了,我只求平安稳妥的过日子。”要不是听到那两个人想要暗算自己,永昌长公主到现在也下不了决心,要和自己的驸马和离。 晋安长公主知道自己这个四妹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算是不错了,别的,算了算了,就少说了,各家过日子,能说什么呢? 要不是长宁这个外甥女求着自己,她也不会这么多管闲事,并且,心里最开始也觉得永昌这个公主当的,真是丢了她们公主的脸,就是为了她们这些公主的颜面,也得把这事情给办成了! 随后永昌长公主就和自己的驸马开始了和离,永昌长公主的驸马开始根本就不敢相信,自己的这个妻子,还敢提出这种事儿,毕竟这几十年来,她是个什么性子,这位驸马爷一清二楚。 所以这位驸马爷开始因为是开玩笑,因为这永昌根本就离不开自己嘛。 但是眼看着永昌自己都不出面了,直接让公主府的官员出面,这位驸马着急了。 可是再着急也没有用,作为公主,要休掉一个驸马,那是很容易的事儿,除非是这位公主自己改口了,可是永昌长公主这次跟铁了心一样,根本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永昌长公主的驸马是自己求情了,然后还让他那小妾也跪在公主府外面求情,什么招数都用了,永昌长公主就两个字‘和离’。 而且既然宫里也都知道了,这事儿就直接交给宗人府了,宗人府出手也快,很快就判了永昌长公主和她的驸马和离,已经没有关系了。 两人之间,唯一的一个女儿已经出嫁,根本不存在子女的纠纷,家产嘛,永昌长公主出嫁时候的嫁妆单子,宗人府也有备份,拿着这个单子,这位驸马爷也不能把这些东西给带走,毕竟是皇家给出的东西,册子上都有登记呢。 不过这些年,长宁的父亲也自己私底下置了产业,永昌长公主和长宁都是半分没有要,让他带着这些产业出门。 永昌长公主的驸马还找了长宁郡主,让长宁在她母亲面前求求情,好歹是一家子,再说,不是还有长宁吗? 这事儿影响最大的就是长宁了,爹娘和离,她在婆家的日子也过的不好啊。 结果长宁是见了自己的父亲,然后告诉他,他和自己的那位爱妾商量着要慢慢的害死自己母亲的时候,她正好听着呢,所以不好意思,为了生命安全着想,她们是不能再继续生活在一起了。 永昌长公主的驸马瞠目结舌,他哪里知道,自己私底下和爱妾说的那些话,竟然被她们母女听到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好。 生怕宗人府要找自己的麻烦,所以也不敢再啰嗦,把自己的东西尽快的搬出去,带着自己的爱妾和两个孩子出去了。 这一桩官司,过了一个月,就慢慢的在人们口里变淡了。 长宁来到长春宫,对贵妃表示了感谢。因为要不是贵妃娘娘让自己跟自己的丈夫说,她也不能这么快这么利索的把自己的父亲和爱妾扫地出门。 之所以她母亲这么快下定决心,就是丈夫杨奋安排好了,让母亲刚好听到了那两个人的好算盘。 如若不然,母亲说不定还在犹豫。 长宁郡主说道:“现在他们已经搬到了京郊的一个院落去住了。” 没有了长公主府,谁会卖自己父亲的帐?何况,大家都知道,长宁和自己的父亲关系并不好,还是支持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和离的,明显的是和母亲的关系更好。 何况,出嫁女嫁人了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就是长宁的父亲做出什么不靠谱的事儿,也牵连不到长宁的婆家来。 长宁主要是为了让母亲以后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李伽罗倒是觉得杨家人真的很厚道,能支持长宁做这样的事儿,以后长宁在婆家应该过的不错。 虽然杨家出了一个杨玉蓉,让李伽罗有些不舒服外,剩下的人都还不错,现在还有了一个长宁,希望长宁能在杨家越过越好。 宫里又有两个低分位的嫔妃怀孕了,分别是米贵人和肖美人。 米贵人和肖美人都住在英华殿。这下子英华殿两个嫔妃都怀孕了,大家对英华殿的风水都比较看好。 而英华殿的主位还没有人住进去。 赵皇后回禀了皇上,把严淑容的份位升了上去,直接成为了宜妃,搬入了英华殿,也帮着照顾两个已经怀孕的嫔妃。 严淑容是很早一批的老人了,是在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东宫的旧人。 严淑容在东宫的时候,生过一个女儿,不过才出生三天,就已经夭折了,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怀上过。 因为资历比较老,所以皇上登基的时候,份位就比较高。 现在被封为宜妃,也没有人说什么。 毕竟严淑容已经无宠很久了,且还要照顾两个怀孕的份位低的嫔妃,责任也重大,升为妃位,也好方便管着些。 米贵人找到了宜妃,表示,如果自己生了皇子,就养在宜妃的名下。 宜妃对她说道:“本宫也不是那种强要夺人子的人,如果你生了孩子,还是养在这英华殿,每天你们也都可以看见,只是规矩使然,你们份位还不足以养育皇嗣,不过等你们份位升上去了,有那个资格了,本宫也不会把孩子抓在手里不放的。“ 宜妃没有什么大的野心,既然皇后让自己好好照顾这两个怀孕的嫔妃,那也是给皇后分担解忧,她就好好的做。 至于有没有子嗣,这就不重要了,宫里多的是些太妃,后来过的很好的,毕竟不是自己生的,就不是自己生的,也养不熟。 她也没有那个狠心,弄什么留子去母,所以就当成是给自己结一份善缘。 正因为她在宫里这样过,所以皇后才会把有些事儿交给她。 宜妃很能看得清自己的位置。 只不过张温嫔却心里不服气的很,她可是生了三公主的,但是到现在却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温嫔,生了二公主的德妃已经是四妃之一了。 这还不算,怎么连个孩子也没有生的却成了妃位呢,一个是宁妃,就因为抚养了四公主,就成了宁妃,一个竟然成了宜妃,这也太不公平了。 正因为心里觉得不公平,所以见到这二位的时候,张温嫔就很有些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她带着三公主,在去坤宁宫的路上先是碰到了宜妃,就对宜妃说,自己生三公主的时候,多么多么的凶险,差点是命都没有保下。 只是三公主命苦,因为有她这样一个母妃,所以跟着也受苦。 谁知道刚说这些话,苏宁妃就带着四公主过来了。 苏宁妃听了张温嫔的话,就道:“三公主是咱们皇室的公主,温嫔你这话说的意思是,宫里有人对三公主无礼了?” 张温嫔忙讪笑着说道:“宁妃姐姐好,刚才嫔妾是说笑的,嫔妾先带着三公主去拜见皇后娘娘去了。” 忙不迭的离开了。 严宜妃对苏宁妃点点头,苏宁妃人很冷清,不过对这四公主却疼爱的很。 四公主长得白白胖胖的,很是惹人喜爱,严宜妃看见了,心里也喜欢的不得了。 不过看着李伽罗带着一群人过来了,她的脸色就有些变了,毕竟多多少少知道四公主的生母和贵妃之间有些说不得的事儿。 她不好得罪李伽罗,本来还想抱抱四公主的,看见李伽罗过来,就没有敢抱过去。 苏宁妃倒是很冷清,见李伽罗过来了,还等了一会儿。 李伽罗就看见前面有苏宁妃和严宜妃这两个人,到了跟前,这两位给李伽罗行了礼,李伽罗笑道:“两位怎么不走了?” 严宜妃也笑着说道:“看见了贵妃,所以等着一起走,三皇子现在走路也不让人抱了?” 严宜妃是看着三皇子在地上走,所以问了一声。 李伽罗道:“他呀,这么长一段路,都说要自己走,但是哪里能走的动,让他奶娘抱着,到这边才下来。” 严宜妃道:“男孩子这样,也挺好的,多走走,才能长得快嘛。” 三皇子长得很漂亮,严宜妃看着也很喜欢,只不过到底是皇子,她不敢随便拉手或者抱一抱。 那三皇子见到苏宁妃和严宜妃,也是一板一眼的给两人行了礼。 严宜妃看着更是觉得这孩子真是教的不错。 连一向冷清的苏宁妃也露出了微笑。 三皇子看着被奶娘抱着的四公主,有些好奇,不过他却没有上前去看一看,而是悄悄的问自己的母妃,“母妃,那个是妹妹还是弟弟?” 李伽罗看了四公主一眼,对三皇子说道:“这个是你四妹妹,比你小,所以以后见面了,要让着些,知道没有?” 三皇子点点头,苏宁妃听了有些诧异的看了贵妃一眼,随即有恢复正常。 “那她和四弟比较起来,谁大谁小?”三皇子问道。 “你说呢?”李伽罗笑着反问。 三皇子看了自家四弟和四公主,然后说道:“母妃,我知道了,是四弟最小是不是?看四弟个子没有四妹妹高。” “嗯,洛儿,走累了没有,让奶娘抱着你。快到你母后的宫里了。”李伽罗说道。 “哦,好,一会儿去母后那里,我要和大皇姐玩,还要吃母后宫里做的云片糕,母妃,昨天你答应我了,可以允许我吃一点儿的。” “自然,不过,是一点儿,你可不能吃多了,不然就成了小胖子了!”李伽罗笑着说道。 三皇子不好意思了,小孩子喜欢吃,这也是正常的,好东西,他就喜欢多吃几个的。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母妃,那他就应该听话才是。 严宜妃心里不知道怎么说了,看贵妃和三皇子的相处,很是融洽,自然,他们是母子,这无可厚非。 但是贵妃竟然放心自己的儿子吃别的宫里的点心,这也是太放心了吧,难道就不怕中间别人出了差错,然后? 严宜妃和苏宁妃对视了一眼,苏宁妃也是有些吃惊的。 但是这话,她们怎么说呢,提醒贵妃,不要随便吃别的宫里的东西,不然被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 可是说了,岂不是就是得罪了皇后了,而且贵妃之所以能成为贵妃,那肯定手段不弱,她们提醒了,是不是就是多余的? 可是,三皇子她们一见,就很喜欢,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大错,真的要有个好歹,那岂不是让当娘的心都碎了? 严宜妃和苏宁妃还是绝对跟贵妃提醒提醒,就当她们是多管闲事吧。 严宜妃正要说,苏宁妃就对李伽罗说道:“贵妃,小孩子入口的东西,要仔细检查才是,毕竟小孩子肠胃弱,吃坏了东西,得病就不好了。” 严宜妃也忙说道:“是啊,宁妃说的是,我娘家的一个侄儿,就因为贪吃了几块点心,然后就肠胃不舒服,还是喝了好几天的药,才慢慢好转的。” 李伽罗听了,对她们表示感谢,“多谢你们提醒,我会注意的。” 苏宁妃和严宜妃是点到为止,相信以贵妃的心思,也能猜出来,就不用明着说了。 等到了坤宁宫,赵皇后就让各自的奶娘带着这些皇子和公主们,去偏殿玩去了,每个小主子身边都有好多人,也不用担心再出现在避暑行宫的事儿。 赵皇后对三皇子多问了几句话,才放了三皇子走。 李容华的头低的更厉害了。 大皇子因为身体不好,赵皇后就免了他的请安,让他好好在自己屋子里养病。 大家几乎都没有怎么看着大皇子了,不过也没有人过分到哦担心,因为看李容华这种胆小的样子,就有些不舒服,可是和这种人为难,也太掉份了,还是什么都不问了。 这次连大着肚子的林贵嫔也来了,不过跟往常一样,她是和王贵嫔一起过来的,王贵嫔的病已经养好了,两个人形影不离的,赵皇后说道:“你的月份也不轻了,以后就不用每天过来了,好好养胎为紧。” 林贵嫔忙谢过赵皇后,表示以后听赵皇后的。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明天就和大家见面了! 正文 第119章 樱桃引发的‘血案’ 这次的坤宁宫请安,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分别,赵皇后还要处理宫务,所以让大家都散了。 赵皇后对李伽罗说道:“让洛儿在这边和他大皇姐一起玩一会儿吧,等会儿本宫让人给你送回长春宫去。他们姐弟也有段时间没有在一起了。” 李伽罗没有反对,在皇后这里,没有什么担心的,赵皇后既然说了这话,就是对三皇子的安全负责的。 其他的嫔妃因为都走了,所以没有听见这几句。 回到长春宫,李伽罗想起了今天苏宁妃和严宜妃的提醒,看来,这二位,倒是真的是提醒而已。 李伽罗对小六子吩咐,“把新进贡的樱桃给严宜妃和苏宁妃送过去一些。” 既然人家表达了善意,她也不会无动于衷,在这宫里,和人好好相处,总比到处是敌人强。 苏宁妃或许还因为四公主的事儿,对自己防备一些,但是她根本就没有拿孩子出气的习惯,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何况,看在杨家和长宁的份上,她也不会对四公主怎么样的。 就是四公主的生母,杨玉蓉,她也没有要置人于死地。 就是二皇子的生母静妃,如今幽居在静心殿,她也从来没有派人过去找她麻烦,痛打落水狗,这不是李伽罗的作风。 小六子听了,有些犹豫,说道:“娘娘,苏宁妃那边有个四公主,万一要是出了个什么事儿,牵扯到娘娘,是不是很不好?还有严宜妃那边,英华殿有两个怀孕的嫔妃,如果也出了事儿?” 李伽罗忙道:“你就正大光明的送,就不会有什么事儿了。” 小六子一听,在理! 他们长春宫送东西,不遮遮掩掩的,那么多人看到了,大家都知道是长春宫送东西给谁了。 就是想栽赃陷害,也得瞧一瞧是不是有那个本事给圆回来了。 毕竟,谁也没有那么啥的,在自己明着送的东西里,放些什么不好的东西。 何况,四公主年纪还小,吃这樱桃,估计也吃不了。 严宜妃那边,就只送严宜妃一个人的,如果严宜妃要给米贵人和肖美人吃,那就不能怪他们主子了,因为他们主子也并没有送东西给这两位怀孕的妃子。 相信严宜妃也是有分寸的。 所以没过多久,苏宁妃的春华殿,和严宜妃的英华殿都被长春宫送了一大盘红艳艳的樱桃,这个时候,樱桃还没有结果,宫里有,也是因为皇庄的人,弄得暖棚,才出来的,给宫里皇上和皇后送了,太后那边送了,然后,皇上又给贵妃这边送了一大半。因为贵妃娘娘喜欢吃樱桃。 当然,这大楚南边的有些地方,那樱桃已经成熟了,不过要从南边运到京城,需要人快马加鞭的,一天一夜也能到,但是那样是劳命伤财,李伽罗可不想自己成为别人口中的奸妃。 一般的吃的都是应季的水果,再则,就是平常能上供的水果。 孙宁非的春华殿也就罢了,苏宁妃对送樱桃的人,表示了感谢,当然,最主要的是感谢贵妃。 然后她自己吃了一部分,剩下的给服侍自己的宫女和内侍分着吃了,果然是没有给四公主,苏宁妃既然提醒了贵妃,她自然也知道这样的东西,也会被人利用上,而且四公主的生母和贵妃还是有些恩怨的。 所以坚决不能让四公主沾上一口,也对自己宫里的人说了,赏给她们吃,她们就自己吃,要是随意送给别人,到时候出了什么乱子,那么她这边就不会要人了。 在宫里过日子,小心谨慎是很重要的。 而严宜妃这边呢,严宜妃也很喜欢吃樱桃,但是平常,这些早期的水果,也就是宫里的那些得宠的人才能吃到。 像这种快有龙眼大小的樱桃,估计宫里就那么几个人能吃到。 严宜妃倒是一点儿也不担心,贵妃会在这樱桃上下手脚,毕竟自己对贵妃没有什么阻碍,也没有什么可利用的,所以让宫人们把樱桃一洗,自己就要吃起来。 谁知道米贵人和肖美人的宫女,知道了这个消息,这怀孕的人,就喜欢吃些新鲜的东西,听说贵妃娘娘那边给严宜妃送了些大樱桃,就等着严宜妃给她们分一点送过来。 谁知道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然后看着要午膳了,两个人结伴而行,就来了主殿,但不是嘴太馋,而是 因为她们作为怀有龙嗣的嫔妃,总有资格吃些樱桃吧,何况,贵妃送过来给严宜妃,那意思不就是很明显,让严宜妃顺便给她们两个的? 要是今天要不到这樱桃,以后出去了,还被人笑话的。 两个人到了这边,就看见严宜妃已经把那樱桃吃的快没有了。 米贵人看了不舒服,给严宜妃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宜妃娘娘,这樱桃虽然我们不喜欢吃,可是既然给英华殿送来了,就该也问问我们吧,娘娘怎么能什么都不问,就自己吃了呢?这也太不像话了吧。” 肖美人见米贵人也说了,就大着胆子说道:“宜妃娘娘,也不是我们嘴馋,可是您好歹也派人问 我们一声吧。” 也是这段时间,严宜妃对她们两个,很是客气,所以这两人又仗着怀着身孕,对严宜妃就不怎么看在眼里。 严宜妃说道:“谁告诉你们的,这樱桃是送给你们的?” 米贵人说道:“宜妃娘娘,难道不是皇上让送过来的吗?” 既然是皇上送过来的,那自然是送给她们两个怀孕的嫔妃的,严宜妃虽然是妃位,但是皇上估计都不知道她长什么样了,怎么可能给她送这样好的樱桃? 在她们心里,皇上自然是先紧着她们两个有身孕的,就是宜妃,也不过是暂时照顾她们的。 严宜妃好笑了,说道:“本宫什么时候,说这是皇上送过来的?你们的宫人没有告诉你们,这是长春宫贵妃送给本宫的吗?以后出来问事儿,先打听清楚了,再过来质问,好了,你们身子不便,就先回去吧。” 米贵人却道:“娘娘,皇上和皇后让娘娘照顾我们,娘娘怎么连一盘樱桃都舍不得送给我们吃呢,难道我们吃了,会给吃光吗?” 她觉得,这樱桃,就是送给严宜妃的,也该给她们两个孕妇尝一尝,毕竟,这严宜妃之所以能够升为妃位,那就是因为她们两个怀孕了,所以才有这样的机会的,既然接下了照顾她们的职责,那么就该处处以她们为先,哪里能自己吃独食呢? 虽然最开始米贵人有些被严宜妃说的话感动了,可是这些天听了很多,严宜妃捡了便宜的话,她这些感激之情一点儿也没有了。 是啊,如果不是她们,严宜妃还是原来的严淑容呢,哪里能如现在这么风光? 所以严宜妃应该感激她们,而不是高高在上的。 同样的,肖美人也是这样的想法。 严宜妃身边的宫人们不满意了,这两个人,知道在和谁说话没有?竟然是这个态度,越来越嚣张了! 正要开口代替主子训斥她们,严宜妃使了个眼色,那人就停住了,严宜妃慢条斯理的坐在自己的椅背上,说道:“这么说,本宫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先给你们了,如果不给,就是本宫的不是了?” 那两人一副,就该如此的样子,倒是把严宜妃给气乐了,这两个人,真是小人得志啊,一朝得志便猖狂。幸亏她们份位不高,不然还不知道跋扈成什么样子呢? 这才怀孕呢,连孩子都没有生下来,就变成这个嘴脸。 严宜妃道:“本宫知道了,你们觉得本宫当了这个宜妃,是沾了你们的光是不是?本宫是该对你们感激涕零,并且不能有怨言,还得得了东西,第一个就该给你们是不是?那你们就要失望了,本宫的东西,属于本宫的,本宫不会随便给别人,不属于自己的,本宫是一点儿也不稀罕,你们要是不满意,那么可以去找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给你们评理去。” 这两个蠢货,真要照顾她们,以后不定出什么事儿呢,她担着这么大的风险,这两人还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严宜妃真是觉得人蠢到这个地步,真是人神共愤了! 好不好的,就是猪都比她们聪明啊。 也就是运气稍微好了些,侍寝后有了身孕,不过越是这样,到时候越是失势的快,简直了,她怎么接手了这两个蠢货? “娘娘真要我们去皇后娘娘那边说去,那娘娘可就当初不成宜妃了!”肖美人说道。 “去吧,去吧,快去说,本宫等着呢。” 这威吓真是一点儿也不管用,以为宫里的妃位,是说给就给,说不给就不给的? 而且,她当宜妃,可不是因为要照顾这两个蠢货的,而是自己的资历。 赏赐选秀,本来就要升了自己的,但是那时候自己推辞了,后来皇 后才这个时候,给自己升了宜妃的。 这两人怎么自信这么大呢? 米贵人给肖美人使了个眼色,肖美人没有说了不过两个人心里不舒服的从宜妃这边回去。 肖美人问道:“米姐姐,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啊,明明是她,占着我们的便宜,还那样无赖,我也不是非要吃那樱桃,可是总得有个属说法吧,不行,我现在就要去找皇后娘娘去,让她评评理!不能就这么算了!” 米贵人说道:“你先别冲动,你想一想,皇后娘娘和那宜妃是什么关系?真要到皇后那里告状,只有我们吃不了兜着走的!” “那怎么办?难道就白白的吃了这个亏?”肖美人也想起来了当初她们复选的时候,就是有这个宜妃,听说还是皇后安排的,这两人关系肯定很好。 “这还用说?等皇上过来看我们了,我们就到皇上面前说,别忘了,我们肚子里的是什么?皇上就是看在咱们肚子里的皇子的面子上,也不会给宜妃好果子吃的。” 这就叫恃宠而骄,两个人都觉得这段时间,皇上过来看望她们,让她们觉得皇上对她们好温柔。 就是提了这事儿,皇上肯定会站在她们这一边,那边的宜妃可是人老珠黄,而且肚子里没有货。 “对啊,还是米姐姐你聪明,就这么办!”肖美人觉得这主意太对了,宫里嘛,就是拼的是宠爱,皇上的宠爱。 所以等皇上再一次到了这英华殿来看望这两人的时候,肖美人就撒娇着把这事儿给皇上告了状。 “皇上,也不是我们嘴馋,非要吃那樱桃,可是宜妃姐姐说的话,也太难听了,哪里能这样啊,明明是皇上给我们送的东西,她就贪上了,那么这平时不知道有多少东西,就被她给暗地里收下来了,可怜嫔妾肚子里的皇儿,该他吃的东西,都落入了别人的口里。” 米贵人也在一旁煽风点火。把宜妃的恶行给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皇上说道:“你们说完了?” 米贵人和肖美人看皇上脸色很平静,还以为皇上无动于衷呢,就要更变本加厉的,把宜妃说的很可恶,然后正因为宜妃的可恶,所以她们的皇儿才会吃不好,正受着苦呢。 “你们当着朕的面,都敢说宜妃,可见平时有多嚣张了!朕的后宫,什么时候有了你们这两个颠倒黑白的嫔妃?” 贵妃那边给苏宁妃和严宜妃送樱桃的事儿,他去长春宫的时候,贵妃跟他说过,怎么到了这两人的嘴里,就成了宜妃吃独食,不管她们了? 这颠倒黑白的本事可真是不一般。 这种仗着肚子里有孩子就敢这样的人,皇上很不喜欢,以前贵妃怀孕的时候,哪里有这两个人这样的事儿? “朕告诉你们,朕从来没有给你们两人送过什么樱桃,至于宜妃从哪里得来的,那是她自己的事儿,你们想要吃樱桃,宜妃乐意给你们,你们就吃,不乐意给你们,你们就不用吃,为了这樱桃,你们就随意诬赖人,简直是丢脸! 这件事也就罢了,你们觉得宜妃是因为你们的关系,才成了宜妃,就该好好的对你们是不是?简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朕的妃子,该升什么份位,就升什么份位,朕绝对不会因为你们两个就升了别人的份位。一个贵人,一个美人,就敢对一个妃子中伤,以后还有什么事儿做不出来的?刚才你们说了,不想让宜妃照顾你们? 那你们想要让谁照顾你们?朕看,谁也不用照顾你们,你们自己就本事大的很那!” 米贵人和肖美人吓得直接跪下来了,皇上看都不看,说道:“既然心里想的太多,那么你们就好好静静心吧。从今天开始,你们两个人,就不用出这英华殿了,给朕好好的安静安静!” 皇上甩袖子走人了,把米贵人和肖美人吓得不行。 而严宜妃这边是一点儿也没有出现,当然,她知道了皇上把这两个人给狠狠的训斥了一顿,然后还不让她们出门了,这下子好了,以后就是这两人出什么事儿了,也和她关系不大了。 赵皇后这边也知道了这两人被禁足的事儿,把严宜妃找了过来,问了情况,严宜妃说道:“她们两个对臣妾有些不满,是臣妾没有做好。请娘娘责罚。” 赵皇后道:“本宫看,她们两个也够幸运的了,这满宫上下,谁怀孕的时候,还有人专门照顾?有你照顾她们,是她们的福气,还不乐意,那这福气是她们自己不要的,也没有办法,你是什么性子的人,本宫知道,要不是她们实在是太不像话了,皇上也不会禁了她们的足。 好在,这禁足能让她们消停一些,知道些眉高眼低。” 每一届进宫的嫔妃,都会有恃宠而骄的,这二位仗着有了身孕,这段时间,很是嚣张了一阵子,那些低分位的嫔妃都有人悄悄的在赵皇后这边告状了的。 赵皇后要不是看在她们怀着孩子的份上,早就训斥了。 现在有皇上开口,那正好,用不着她出面了。 当然,在禁足期间,赵皇后不会少了这两人的东西的,毕竟,人家还怀着皇嗣呢。 李伽罗知道自己送的樱桃,起了这样的效果,也有些好笑,真是出乎意料啊。现在都有人说这米贵人和肖美人是两个嘴馋的货,人家明明是贵妃送给宜妃的樱桃,那两人硬说成是皇上送给她们的,和宜妃争樱桃吃呢。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君扭一扭! 正文 第120章 好姐妹 “我看就是恃宠而骄!皇上哪里会给她们送樱桃,真是笑话了!”张温嫔幸灾乐祸。这宫里,也就那么几个人得了樱桃,这米贵人和肖美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竟然觉得皇上对她们的宠爱,足以什么东西都送给她们,简直是不自量力。 对于这两个怀孕的嫔妃,张温嫔心里有忠特别的满足感,因为这两人虽然怀孕了,可是一直没有升她们的份位,想当初,她怀孕了,可是立刻就升了份位的。 有对比,才觉得自己过的并不比别人差。 如今看这两个人还天天的拿乔,张温嫔巴不得她们倒霉呢。 不过张温嫔随即又想,会不会这个事情,就是贵妃策划的,目的就是让皇上厌恶了米贵人和肖美人?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贵妃也太心计深沉了,就用了一盘樱桃,根本就没有动过什么手脚。 张温嫔想着有些害怕,回想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过武贵妃,好像没有吧,她自己份位低,皇上又不是特别喜欢,就是怀孕的时候,也没有敢和武贵妃争宠。所以她不用害怕的。 唯一的一次,就是想住进去长春宫,那会不会被武贵妃知道了,然后就记恨在心里呢? 应该不会吧,绝对不会! 李伽罗这边,这段时间,经常是张温嫔过来给自己请安,请晚安后,会说一会儿奉承的话,然后人就走了。 弄得李伽罗莫名其面。 她们四妃,是可以让底下的嫔妃过来请安的,不过李伽罗对大家已经说了,就免了,她还要照顾自己的儿子,当然,她也知道,在这些嫔妃的心中,肯定是觉得自己不想让她们多见到皇上。 毕竟皇上来长春宫的次数多,在长春宫见到皇上的机会就多。 李伽罗管她们心里怎么想的,在这后宫里,本来就过的憋屈,她现在的份位,用不着为了别人说两句,就自我憋屈,那样多不划算? 如今,她算是完成了祖父遗命的一般,剩下的一般,就要看际遇和运气了。 但是,人如果不时刻准备着,等际遇和运气到了,就会措手不及。 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祖父,可是如果不是祖父,她也不可能会从小学了那医术,在这后宫里,也不会躲过了好几次算计。 祖父的忌日,她只是在心里为祖父祭奠,因为心在情谊在,祖父一定会收到的。 转眼要进入炎热的夏季,林贵嫔的肚子越来越大,也不耐烦出来走动了。太医诊脉,已经确定了生产的日子,赵皇后也让人选了稳婆和奶娘。 林贵嫔第一次生产,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慌了起来。 王贵嫔经常过来安慰她。 林贵嫔握着王贵嫔的手说道:“不知道怎么回事儿,这几天,一睡着了,就会做噩梦梦到自己生孩子生不出来,然后就活活的憋死了,我真是害怕,妹妹,我真的不想生孩子了,太可怕了。” 王贵嫔忙劝着说道:“不怕,不怕,林姐姐,你看咱们这宫里,可以说,是这大楚做好的稳婆都在这里,经验也都丰富,咱们宫里,从大皇子到四皇子,不都是安安稳稳的生下来了,还没有人会出现什么状况呢。” 林贵嫔被安慰了一番,心情好多了。 可是晚上做噩梦却一直伴随着她,请了太医看了,给开了安神的药。 林贵嫔又怕喝多了药,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好。 做为母亲,对自己的孩子,本身就有一种天然的母爱,林贵嫔也不例外。 李伽罗这天,在坤宁宫还没有走,一会儿大宫女春莺就过来了,因为外面有人禀报了。李伽罗忙要回避,赵皇后说道:“贵妃不用走,春莺你说。” 春莺说道:“回禀皇后娘娘,英华殿的人来禀报,肖美人小产了!” “什么?”赵皇后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儿?来人呢?” “贵妃,这等事而,让洛儿她们听到了也不好,你带着平安和洛儿她们先去长春宫吧。”赵皇后吩咐道。 “是,臣妾这就去。” 李伽罗带着大公主和洛儿她们回去长春宫,大公主问李伽罗,“武母妃,是不是宫里又出了什么事儿了?” 李伽罗说道:“这是大人的事儿,你小孩儿别多问。” 因为这段时间,大公主经常到长春宫来玩,李伽罗和大公主的关系很不错。 大公主撇撇嘴,说道:“本公主也不小了,都进学好几年了,该懂的都懂,肯定又是后宫里出什么幺蛾子了,这宫里的女人越多,发生的事儿,就越乱,我母后就是操心的命,她这个皇后当的,可是很累心的,如果我母后不管那么多事儿,肯定也跟武母妃一样,年轻的很!” 李伽罗听了笑道:“处在什么位置,就管什么事儿,不然为什么叫皇后呢?” “所以说,皇后这个位置,就是劳心又劳力,一点儿也不好,是不是,武母妃?”大公主似乎是很平常的说着。 李伽罗似笑非笑,说道:“可是很多人都想当皇后的。” 大公主一听就急了,李伽罗笑了起来,说道:“大公主,你是不是很怕我想当皇后啊。不过大公主放心,就跟你说的一样,当皇后劳心劳力,又天天要处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确实不是我能做的了的。再说,皇上心目中的皇后,可就只有你母后一个人,我可不干出力不讨好的事儿。” 大公主这孩子,还是太小了一些,想要暗示自己不要争,不要和她母后争那个位置,说起来也是傻气,真的要争那个位置的,哪里会明明白白的跟她说出来?可是大公主就是想要一个保证。 “武母妃,你说话算话?”大公主两眼发亮。 李伽罗说道:“这样吧,我只能保证,如果你母后不对我起坏心,我绝对不争什么皇后的宝座,你觉得如何?” “你放心,我母后可好了,绝对不会对你起坏心的!”大公主见得到了保证,就高兴起来,还去挽着李伽罗的胳膊,说道:“这宫里那么多的母妃,我就喜欢武母妃。武母妃可不要食言那。” “我说话算话!”李伽罗说道。 而坤宁宫那边,赵皇后边听春莺说话,边带着人去英华殿,“宜妃呢?她不在英华殿?” 刚才赵皇后已经从来人那边知道了事情的大概,是米贵人和肖美人两个人起了争执,然后米贵人就不小心推了肖美人一把,肖美人倒在了地上,□就流血不止,等太医过去,已经晚了,肖美人的孩子已经保不住了。 赵皇后一想,就问道 :“太医有没有说,肖美人的脉象如何?” 春莺就知道,皇后娘娘是想起了那边赵庶人的事儿,赵庶人自己本身就要小产了,结果却还利用了大公主一把,让自己‘被小产’了。 “肖美人的脉象一切正常,以前没有小产的迹象。” 那就是说,这很大部分是米贵人推搡所导致的结果。 只是这米贵人和肖美人平时好的都跟一个人似的,怎么会发生争执呢? 等赵皇后带着人到了英华殿,宜妃也回来了,她在事情发生的时候,去春华殿找苏宁妃去了,因为和苏宁妃同样是宫里的老人,所以很是说的到一块儿去。 谁知道回来,这英华殿就发生了这个事儿,弄得宜妃也很恼火,她是这英华殿的主位,自己的殿里出了这种事,也是很打脸的事儿。 见赵皇后过来,宜妃直接就跪下请罪,“臣妾有罪,没有照顾好肖美人!请皇后赐罪!” 赵皇后说道:“宜妃先起来,事情弄清楚了再请罪!” 看着跪在地上发抖的米贵人,赵皇后说道:“米贵人,你先起来吧,你肚子里还有皇嗣,为他着想,先起来。” 谁知道肖美人在内室里,听到赵皇后这样说,就大哭着说道:“皇后娘娘,米贵人杀了嫔妾的孩子,嫔妾的孩子死的好冤那,皇后娘娘,您要为嫔妾做主啊!” 赵皇后说道:“事情弄清楚了,本宫会给大家一个公道的。米贵人,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毕竟是米贵人亲自退了肖美人,这都是大家看见的。 米贵人脸色苍白,对赵皇后说道:“皇后娘娘,嫔妾是太气愤了,所以才一时失手。” 肖美人在内室喊,“你就是故意的,你就见不得我生皇子,你要把我的孩子给除掉,你好狠的心,平时跟我姐姐妹妹的,没想到你这么狠毒!” 米贵人也喊道:“你难道不狠心?你还和我说什么姐姐妹妹,平时我有什么好东西不给你,可是你竟然在给我的金钗里放了麝香,你这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小人,要不是这个金钗被我不小心掉在了地上,我还不知道,那金钗竟然是中空的,里面就被你这个阴险小人放了麝香,难怪我这几天老是觉得肚子有些疼。 皇后娘娘,请您给我做主!我就是以内发现了肖美人的阴谋,然后直接过来找她争辩,她还狡辩,说我冤枉她,我怎么可能冤枉她? 这金钗是她亲自送给我的,说是她娘家给她带进宫的念想,因为和我关系好,还因为我们差不多怀孕了,所以就送给了我。谁知道她竟然包藏祸心,我说要告诉皇后娘娘您,她就跟发了风一样,跟我抢这金钗,我为了不让她毁掉证据,所以才推了她一把,她自己没有站稳,所以摔倒了,说起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先坐下的孽,她想害我的孩子,结果反而把她自己的孩子害了!” 米贵人拿着那个已经中空的金钗,给了皇后,那里面的东西,已经被米贵人请了太医看过累,米贵人有证人也有证据。 赵皇后一听,就知道,事情和这米贵人说的□□不离十了,不过这米贵人把自己的所作所为,给说轻了些,肯定是因为心里气愤,在推搡的过程中,故意下狠手了。 让肖美人的肚子一下子小产了。 两个人都有错一个是提前算计,一个是顺势而为,结果,就是一个小产了,一个有罪了。 赵皇后说道:“来人,把米贵人和肖美人分别看管好了,让太医过来,给她们两个好好看看。” 一个是才小产,需要修养,一个是怀着身孕,前不久还闻了不少麝香,估计动了胎气。 这都叫什么事儿,宫里只要有人怀孕了,就不得安生。 赵皇后对宜妃说道:“你跟着本宫去找皇上吧,看皇上怎么说,这事儿也怪不得你,顶多,是皇上把你训斥一顿,这次是她们两个自己相互算计,你也防不胜防!” 这外面的人还没有算计过来呢,这内部的人就相互拆台了! 什么姐妹情深,都是骗人的! 严宜妃叹道:“她们两个过来跟我讲道理的时候,比亲姊妹都亲,谁想到竟然相互算计到如此深的地步,我也是太大意了,这宫里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 都争着一个男人的宠爱,然后为自己的孩子争地位,恨不得对方的孩子去死,宁可相信相互之间的利益,也别相信什么姐妹情深! 赵皇后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事儿咱们不是已经看习惯了吗? ” 所以赵皇后对王贵嫔和林贵嫔之间的姐妹情深根本就不信,尤其是王贵嫔,王家的人有那么好心?根本不可能。 就算是折了一个肋骨,那也不过是苦肉计罢了,倒是比她堂姐要聪明和狠多了。 只是赵皇后还没有搞清楚这王贵嫔的用意,要说除掉林贵嫔,那何必还要救了林贵嫔和她的孩子? 除非王贵嫔能从林贵嫔那边得到什么更好的东西,值得她冒险。 赵皇后带着宜妃,见到了皇上,皇上本来正在和大臣们议事儿,赵皇后和宜妃就在偏殿等了有半个时辰,皇上那边才完事儿。 然后就听到了这糟心的事情,皇上厌恶的很,说道:“禁足都能惹事儿,这宫里的女人,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宜妃忙跪下请罪,“皇上都是臣妾没有尽好照顾之责,是臣妾的错!” “你有什么错?这是她们两个人的事儿,你也不能时时刻刻的盯着,皇后,宫规是怎么办的就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 赵皇后道:“米贵人肚子里还有皇嗣。” 皇上说道:“降了她的份位,等孩子生下来后,就让宜妃养着,让她去清静的地方,免得把孩子也给教坏了!” 这就是要把米贵人生的孩子不让米贵人见面了。 赵皇后心里明白了,而肖美人,涉嫌暗害皇嗣,虽然没有成功,可是却是做了事儿了,念在她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还小产了的份上,就让她把病养好,可是却从美人直接降为了常在。 而米贵人就从贵人降为了美人。 这下子,两个人都没有得到好,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不仅小产了一个,还都双双降了份位。米贵人等生产之后,就要搬迁,孩子还不让她养了! 而肖美人,更是损失惨重,不仅失去了孩子,还被降为了低等的常在。以后想要朝上爬,那就是很困难了。 林贵嫔对王贵嫔说道:“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怎么就成了这样呢?还是咱们两个好,咱们要做一辈子的姐妹!以后我的孩子生下来了,有出息了,我让他一起孝敬你!” 王贵嫔笑着说道:“我等着呢。” 作者有话要说:米贵人和肖美人算是两败俱伤! 正文 第121章 所托非人 林贵嫔发动的时候,皇上正在长春宫。 林贵嫔宫里的人过来禀报。 李伽罗就给皇上收拾了东西,毕竟林贵嫔的人已经过来了,自己还巴着皇上不放,那就得被人埋怨了。 生产是个大事儿,特别是第一次生产,人都已经到这里来叫人了,还是赶紧去吧。 皇上自去林贵嫔的永和宫,只是这一次,林贵嫔的生产却不那么顺利,从中午到了晚上,都还没有动静,这样过了一天一夜,第二天,皇上还要去上朝,所以就在昨天晚上的时候,先回去歇息去了,毕竟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嫔妃而耽误了上朝的大事儿。 连皇后也熬不住,先回去了,不是所有嫔妃生产,都要皇后在一边盯着的,以前是因为皇嗣少,所以大家都比较重视,相应的皇后也很重视。 可是现在皇子都有四个了,这皇嗣就没有以前那么的更被看重。 让皇后一直守着一个贵嫔生产,那也不像话。 宫里的稳婆和太医都有,林贵嫔自己宫里也有自己人,别人过去了,反而她不放心了。 不过林贵嫔却让王贵嫔在她的永和宫,因为这宫里她最信任的就是王贵嫔了,觉得王贵嫔这个时候,不会害她。 林贵嫔一直生不下来,让宫里的人觉得这气氛都变得不同寻常了。 各宫的人,都没有出去,只在自己的宫里,李伽罗也是守在长春宫,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掉以轻心,免得沾染上麻烦了。 王太后也过去看了林贵嫔一次,可是林贵嫔还是没有生下来。 说是林贵嫔骨架小,而胎儿有些过大,所以就一直生不下来。 就这样,又过了一天一夜,大家都知道林贵嫔属于难产了。 宫里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不过更是不朝永和宫那边去了,免得惹祸上身。 林贵嫔经过三天两夜的功夫,终于生下了一个小皇子。 只是她的身体却很虚弱。林贵嫔生产完了,要求见皇上,那时候王贵嫔也在旁边陪着她。 林贵嫔觉得自己的身体很不行了,她有这个感觉,可是刚刚看了一眼自己拼命生下来的孩子,那么小,那么柔弱,自己却不能再陪着他了。 作为一个母亲,她很不甘心,可是也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儿,难产已经耗费了她的精力。 “皇上,臣妾已经不成了,可是臣妾从来没有后悔生下这个孩子。臣妾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如果臣妾不在了,请王贵嫔王妹妹帮着照顾臣妾的孩子!” 皇上已经从太医那里知道了林贵嫔的身体状况,听见林贵嫔这么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了点头,“朕答应你!” 林贵嫔紧紧握着王贵嫔的手,微笑着说道:“王妹妹,以后我的孩子就是你的孩子了,你帮我好好照顾他,他之所以能生下来,也是因为有你,如果不是因为你,他恐怕也来不到这个人世,所以你就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吧。” “林姐姐,你别这样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林贵嫔道:“我的身体怎么样,我心里有数,以后就拜托你了!” 林贵嫔的身体虚弱下去。 到了又傍晚的时候,林贵嫔产后血崩,太医院的太医也束手无策,林贵嫔在产子后不到一天的时间,就香消玉殒了。 留下来弱小的五皇子。因为林贵嫔临终前已经征得皇上的同意,所以这五皇子就交给了王贵嫔抚养。 林贵嫔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因为生育皇嗣,而失去了性命,皇上心里伤痛,追封林贵嫔为庄妃,以妃位葬入皇陵。 宫里凡是妃位以下的嫔妃,都要去林庄妃灵前守灵,头七几天,外命妇也要进宫给林庄妃祭拜守灵。 林庄妃是风光下葬的,她也是宫里第一个,因为生孩子而难产而亡的妃子。 死后荣光,但是要是林庄妃自己,她宁愿活着,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吧。 林庄妃的葬礼完成后,因为王贵嫔抚养五皇子,所以王贵嫔被册封为了从二品的淑媛。 王太后的慈宁宫里,只剩下王太后和王明雅两个人。 王太后说道:“跪下!” 王明雅也不问为什么,就跪了下来。 王太后道:“哀家跟你说过很多次,做事儿要仔细,不要留后患,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呢?” 王明雅说道:“姑母,是明雅错了,但是明雅已经答应了林姐姐,要照顾好五皇子的。” “哼,到现在都不说实话,明雅啊,哀家真的是那么可恶的人吗?你是哀家的亲侄女儿,哀家能害了你?你是聪明人,哀家让人从小就教你,可是教你的这些,不是让你来糊弄哀家的!况且,有些事儿,非是你的错,你干什么不能跟哀家说清楚?” 王明雅一听,心里就震动了,难道太后已经知道了? 王明雅知道太后的性子,这个时候,如果狡辩,那更是错上加错,她现在手里有个五皇子了,也算是有了个筹码,所以也不怕真的被丢弃,何况自己抚养五皇子,是林庄妃在临终前,请求皇上答应的。 想到这些,王明雅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姑母,明雅错了,明雅是担心自己没有用了,所以才会瞒着姑母的,其实明雅早就知道,自己已经不能生了,被人下了绝育的药,明雅心里恨,一个女人,如果一辈子都生不了自己的孩子,那还有什么指望?可是选秀在即,明雅不能跟任何人说,不然王家在哪里再找个人进宫去? 何况,在明雅没有进宫前,大家都给明雅已经铺好了路,如果明雅撂挑子了,那么对姑母,对我父母,都不好交代,也让人怀疑,所以明雅就不敢说,进宫了,姑母一直盼着明雅能生孩子,可是我心里特别特别的难受,因为我知道,我已经辜负了姑母的一片心,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知道林庄妃有了身孕,所以特意跟她交好,就是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到时候她生了孩子,出了意外,第一个托孤的就是我。我知道这些事儿都是瞒着姑母的,是我对不住姑母,请姑母责罚我!” 王明雅跪了下来,她这些换有些真心,尤其是说到自己已经被人下了绝育药,真是她心里的痛! 王太后把王明雅扶了起来,说道:“你不能生的事儿,也不能怪你,说起来,是哀家疏忽大意了,让你那二婶知道了娴雅的事儿,可是那时候,娴雅如果不离开,她就会胡言乱语,咱们整个王家,就会被拖入深渊,哀家不仅仅是娴雅的姑母,还有身后的王家。加上那时候,皇上已经厌恶了娴雅,所以哀家才会想起丢车保帅的法子。 你和娴雅不同,你聪明,懂事儿,做事儿的时候,都会想到王家,所以,哀家跟你保证,哀家绝对不会向娴雅那样处置你,在哀家的心里,从来都是你才是最重要的。哀家在你身上下了那么多心血,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呢? 你很冷静,不像你那堂姐,一辈子,就在乎情情爱爱,要知道,她喜欢的人是九五之尊,要想九五之尊只喜欢和宠爱她一个人,那是做梦!哀家跟她明示暗示都说过很多次,但是她就是不听,看见有人得了皇上的喜欢,她就要出手教训,手段虽然狠,也除掉过几个对手,可是哪里能次次都成功的? 这不,就栽在了那武贵妃的手里。凡事她有一点儿当宮妃的样子,也不会让哀家舍弃了她!哀家知道,你是怕自己以后也成了娴雅的下场,可是哀家绝对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让王家的姑娘在这后宫里没有了性命!把你教养出来,就花了哀家多少心思?让哀家从哪里再找一个这样的你去?你现在的打算也不错,手里有了五皇子,五皇子的生母也不在人世了,虽然林家的家世不显,可是也不会给咱们拖后腿。以后,你就好好的养着五皇子吧,咱们不争这一时,哀家也会给你找大夫,说不定就有神医,可以治了你的病了。只是以后做事儿,再要小心些。” 说的是王明雅在林庄妃生产的时候做的手脚。 其实是王明雅长期一来,做的手脚,才会让林庄妃难产的,而王明雅知道,林庄妃对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很重视,宁可自己丢掉性命,也会要把孩子保下来。 果然,在生产的时候,问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时候,林庄妃选择了保住孩子,拼了命的也要把孩子生下来,王明雅赌赢了,能够养了孩子,而且还是个皇子,而皇子的生母,已经不在人世了,只要自己从小把他养大,那么就能让五皇子认自己为母。 何况,他亲生母亲是难产而亡,自己根本就没有动过手脚,还有以前,自己可是断了一根肋骨,救了他们母子的,谁会想到,她会害了他们呢?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只不过被太后发现了,她发现了也好,自己就不用再遮遮掩的了。 诚然一些善后的事儿,还是太后在宫里的人脉多,干的更干净。 对于太后的话,王明雅不能完全相信,不过,这种不相信,她不能表现出来。 王明雅走后,王太后半响没有出声。 宫嬷嬷劝道:“娘娘,要不要先歇会儿?” 王太后道:“不必,事情已经办好了?” 宫嬷嬷道:“已经换好了,没有人发觉!” “好,既然明雅想要抚养五皇子,那咱们就支持她抚养五皇子!总不能让五皇子也长成病歪歪的,这样可不像话!” 宫嬷嬷知道王太后一经决定的事儿,是不可能改变的,所以也没有说什么。 只是那个孩子,唉,她什么时候心软了?这几十年,什么事儿没有见过? “阿宫,不要心软,反正他自己体弱,也活不过几天,不如让别人替他活着,相信林庄妃在天之灵,也会希望有个孩子保着林家的荣华富贵的,你说是不是?” “娘娘说的对,是奴婢见识浅薄了!”宫嬷嬷说道。 王太后道:“如果不是明雅,哀家也想不出来这个主意,以前是哀家太过于狭隘了,总想着,和皇上是母子一场,有个既有皇上血缘的又有王家血缘的孩子,以后继承大统,大家都皆大欢喜,只是皇上太让哀家失望了,对王家是越来越疏远,哀家这几十年的辛苦,不能毁在皇上的手里。” 所以,是不是皇上的血脉又如何呢?只要是王家的血脉就成。 五皇子的洗三和满月,因为林庄妃的死亡,所以就没有办。等两个月过去后,大家发现五皇子的身体慢慢的变好了。 王淑媛照顾起五皇子来,也很尽心。 赵皇后心道,难道这王淑媛不想有自己的孩子?不然,她怎么会对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这么尽心尽力呢? 要说什么姐妹情深,赵皇后觉得不像,宫里的人,哪里有什么姐妹情深? 除非是吃错药了。 难道是王淑媛也和她堂姐王贤妃一样,是个生不出来的。 但是这目前进宫才一年多,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罢了,赵皇后觉得这事儿,她不应该多花精力,还是顺其自然吧,要是每个都要查清楚,这在宫里,就没有自己的时间了。 现在皇上已经有五个皇子,四个公主,加上还在待产的米美人,就有十个孩子了。 宫里的皇嗣不算少了。 以后肯定还会有。 杨奋被提升成了禁宫统领,管着守护皇宫的禁军,每天都要到处巡视。 “你说,在庄妃的丧礼中间,看见有人从宫里提出了一个大食盒?”长宁郡主听自己的丈夫说了这个,不确定的问道。 “是禁军里的一个侍卫看到的,觉得有些奇怪,就跟我说了。”杨奋说道,“只是打开看得时候,里面是些用过的点心,是太后赏给王家人的。” 宫里的贵人们,平常给她们做的点心,有多的,为了表示恩宠,就会给自己的家人送一些去。或者还有进贡的水果等物,所以王太后这样做也正常。 长宁郡主想了想,说道:“就光是点心?没有提一提重量?” “因为是拿着太后慈宁宫的牌子,所以只打开看了一下,就放行了。”杨奋说道:“难道这有什么问题?” 长宁说道:“有没有问题的,我不知道,只是觉得太后也太爱护娘家人了,那时候,外命妇们,都是在给庄妃守灵,她还能让人给王家人送点心,真是,怪不得说王家人和王太后的感情好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只是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了,或者,真的就是送点心吧。不然还能送什么? 太后慈宁宫的牌子,是太后亲手给的,不然别人也拿不到,所以太后娘娘的意思,别人也不能阻拦。 可是长宁和贵妃娘娘关系好,总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 “你说,会不会是太后那边要偷运东西出去?所以用了个大食盒?”长宁郡主说道。 杨奋笑道:“你从哪里看到的?那么个食盒?能装什么?就是些点心,难道还能把宫里的珍宝给偷偷运走了?如果真是珍宝,也是得了太后的首肯的,这些内侍们,能得到一点好处,才能更好的尽忠主子。” 长宁郡主说道:“我看长春宫贵妃娘娘那边的内侍们,就很好,主要是贵妃娘娘每次都会赏给他们很多东西,像这种私运宫里东西的事儿,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长春宫,我觉得绝对没有!” 长宁也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一个食盒,有什么不对劲儿呢?加上又是王太后的人。 不过,她还是长了个心眼,在武贵妃派人给她送赏赐的时候,把这个事儿,告诉了长春宫的总管太监六公公。 反正,她知道,贵妃娘娘和王太后是不对付的,这个事儿,事关王太后,总不能贵妃娘娘什么都不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正在北戴河吃海鲜呢,哈哈哈! 正文 第122章 水痘 小六子从威远侯府回来,就赶紧把这个事儿,告诉了自己的主子。 李伽罗点头,说道:“这事儿我知道了。” 王太后在林庄妃过世没有多久,就给王家的人送食盒。 这要不是杨奋是禁军统领,或者要不是那发现的侍卫,把这件事儿记在了心里,或者这就是一件随意的事儿,很快就忘了。毕竟,这样的事儿,在宫里,那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只是李伽罗想到了身体慢慢变好的五皇子,还有自己知道的秘密,她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当然,事情已经过去几个月了,那侍卫为什么这才想起来? 听长宁给自己带过来的消息,是杨奋自己在巡视的时候,听到几个侍卫随口说闲话,然后就说到了这个事儿,当然,说的这个事儿,只是很小的一个事儿,比如王家的人,现在多得宠,像人家太后娘娘都还时不时的给王家送点心,这就说到了这个事儿。 杨奋是无意间听到的,然后也当成不太重要的事儿,告诉了自己的妻子。 而长宁郡主却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寻常,然后和自己有交情,所以记在了心里,把这件事儿告诉了自己。 是有些不对劲儿啊。 “小六子,你安排一些人,悄悄的打听,看王家的人最近有没有添丁的,记住了,不要让别人知道了,一定不要让别人知道了!你不要牵扯大其中!”李伽罗吩咐道。 “主子放心,奴才明白了!”这样的事儿,对小六子来说,是小菜一碟,而且很快就打听出来了。 “王家族里王太后的一个族侄前不久生了一个男丁,只是那孩子还没有满月就夭折了,因为是夭折的孩子,所以这件事儿在王家族里,就没有当回事儿。”这年头,小孩子夭折也很正常。 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 李伽罗对小六子说道:“这次你办的不错,不过,这件事儿就烂到肚子里去,以后就当作不知道。” “主子放心,就是打探消息的人,也不知道是小的打听的,不过娘娘,王家人似乎对这件事儿并没有 隐藏。” 当然不会隐藏,以为越是隐藏,越是让人怀疑,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反而就没有事儿了。 就目前来说,李伽罗虽然心里有了个大概的数,可是还不敢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而且,她也要不会现在就说出去,因为根本就没有证据。 但是到了必要的时候,李伽罗也有制胜招。 如今有个五皇子也好,五皇子有王淑媛和王太后的照顾,自然是被人重视。她的孩子,就不那么显眼了。 而且,孩子会慢慢长大,到时候更可以确定。她一点儿也不着急。 手里的筹码越多,才能稳坐钓鱼台。 所以这件事儿,就是在李伽罗的心里,风过了无痕。 在林庄妃过世后,又过了几个月,米美人早产产下了一个女儿,为五公主。 而米美人因为以前犯了错,所以孩子生下来,就直接抱给了严宜妃,到了英华殿。 这样以来,皇上就有十个孩子,五个皇子,五个公主,也算是子嗣多了起来。 王太后和赵皇后都很高兴,以前因为皇嗣的压力一点儿也没有了。 而自从王淑媛抱养了五皇子,王太后也不再催着王淑媛生孩子了。倒是两下里都很平静了。 二皇子住在重华宫,有专门的嬷嬷带着,生母静妃在静心殿修生养性,二皇子也已经三周岁多了,离开了自己的母妃,倒是没有一点儿也不适应的。 “啊!不好,二皇子这看着情形是出痘了!”这天,重华宫的高嬷嬷进去给二皇子穿衣服,但是却发现二皇子的额头和脖子上就起了红点。 她自己出过水痘,一看之下,就心惊! 二皇子本来就体弱,这要是真的是出痘,那能熬得过去吗? 高嬷嬷赶紧去禀报了赵皇后,赵皇后一听也着急,连忙让太医过去。 这出水痘可是会传染的,真要是,那这宫里的孩子,还有宫里的宫女? 赵皇后觉得事情重大,连忙派人去禀报皇上,然后先带人把重华宫给封了起来。凡事接触过二 皇子的人,都不准出了重华宫。又仔细问了,这几天二皇子接触过什么东西,还有和谁接触过! 等皇上过来的时候,太医已经确诊,二皇子得的是水痘。 那高嬷嬷跪下请罪,她平时带二皇子也挺好的,虽然二皇子体弱,可是只要永信带,也不难。 原本想着,把二皇子照顾长大,然后封了王,出去建府了,她也跟着一起出去,好歹也能过上好日子。 所以最不希望二皇子出事的,就是高嬷嬷了。 二皇子的生母静妃已经被幽静了,被皇上厌弃,以后难有出头之日,根本没有人跟她争二皇子啊。二皇子好了,对高嬷嬷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二皇子这几天有没有接触到其他宫里的人?”皇上亲自问话了。 高嬷嬷说道:“二皇子一般都是在重华宫的,没有出去过,哦,奴婢记起来了,前天,二皇子和三皇子在御花园见到过。” “什么?”赵皇后一听,还有三皇子的事儿,立刻着急起来,这小孩子的身体,很脆弱,要是三皇子也感染了,那可如何是好?再说,那边长春宫还有四皇子呢,两个皇子,要是出事儿了,那就是天大的事儿! “皇上,请太医立刻去长春宫,给洛儿诊脉!“赵皇后说道。 皇上对这重华宫的人说道:“好好照顾二皇子,务必把二皇子的病治好!” 然后自己去了长春宫,长春宫这边,还没有得到消息。 李伽罗见皇上这个时候过来了,有些奇怪,按说这个时候,是皇上处理政务的时候。 “皇上?”李伽罗还没有开口说些什么,皇上就道:“清儿出了水痘,洛儿前几天和他接触过,朕让太医过来诊脉,如果没有问题最好,有问题的话,现在治,效果更好一些。” 李伽罗听了,脸色一白,说道:“皇上,这,好,请太医立刻给洛儿诊治,还有渊儿!” 皇上的心里也七上八下的,他就这么几个健康的皇子,如果真的出问题了,他真是不敢承受了!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宫里的人,就知道不仅重华宫的二皇子得了水痘,就是长春宫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都被感染了。 这下子,就有人心里窃喜了,贵妃之所以这么得宠,还不是因为她生了两个皇子,现在要是这水痘,一下子把这两个皇子都给带走了,那贵妃还有什么依靠? 所以不少人都盼着长春宫的两个皇子,都会得病而亡呢。 这贵妃娘娘,一直一来,也太顺风顺水了,总该她倒霉了吧。 这下子,不用拿出手段,就能打败一个强大的对手,该是多么好的消息啊。 但是大家即使心里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就成了幸灾乐祸了,被人看见了,传到皇上那里,就会吃不了兜着走了。 袁淑华知道了这个事儿,就立刻过来了长春宫,只是长春宫已经被人围住了。 太医给李伽罗等人诊了脉,表示她们都没有问题,就是两个小皇子的几个奶娘还需要在这边喝几天药,如果这几天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感染。 “皇上,臣妾不出去,臣妾要留在这里照顾洛儿他们!” 因为李伽罗没有感染,所以皇上和皇后的意思,是让贵妃搬出去,免得也被感染了,可是贵妃心里记挂着孩子,死活不乐意离开。 皇上说道:“这里有最好的太医,也留着已经出过痘的宫人,定然会好好照顾洛儿他们的,你跟朕出去。” 即使也担心两个孩子,但是皇上还是比较理智的,贵妃在里面,也不能做什么,反而还有可能传 染。 皇上对贵妃是有一定的感情的,也不想贵妃跟着出事儿。 赵皇后却叹道:“皇上,就让贵妃留下来吧,当母亲的,自己的孩子在里面,她哪里能放得下心来?”她也是当母亲的,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的平安出了这种事儿,她也肯定是会留在平安身边,照顾她,直到她恢复健康。 不然在外面熬心,绝对痛苦的很。 李伽罗感激的看着赵皇后,皇上见贵妃这样,就不再劝了。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好好照顾好洛儿和渊儿,他们一定是无事的。” 长春宫的人,李伽罗也不要求大家全部留下来,凡事没有出过痘的人,都另行安排在别的房 间,等过了几天,没有事儿了,再出来,不然白白送一条命,也划不来,剩下的都是已经出过痘的。 安排好了,赵皇后和皇上才离开长春宫,皇上问道:“贵妃以前出过痘没有?” 赵皇后道:“没有!” “不过大人感染的机会很小,皇上不用担心,贵妃会没有事儿的!”赵皇后安慰着说道。 “但愿吧。”皇上沉声说道:“宫里各处,都让太医检查一遍,在大家都痊愈前,宫里的人,都不准出宫了,让人安排一下采买的事宜。” 也就是只准进不准出了,虽然这水痘,只要处理得当,并不会感染给别人,尤其,大人们有的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出过,所以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小孩子,感染了,会很可能死掉。 所以皇上才会很焦心,这可是三个皇子,要是一下子都没有了,那这皇嗣又成问题了。 “启禀皇上,皇后,静妃娘娘请求回去重华宫照顾二皇子!”春莺都等了很久了,皇上和皇后一回来,春茵就赶紧说了,静妃所在的静心殿,派了人过来,也等了一会儿了。 赵皇后正要答应,皇上说道:“静妃在宫里最偏僻的静心殿,她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就是长春宫贵妃那边,也是他们过去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一个那么远地方的妃,她是从哪里来的本事,知道的这么快? 要说这里面没有猫腻那绝对不可能! 皇上想起了,这静妃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出生在一个好日子,竟然能吃下催产药,那么这次的水痘呢?难道就不会搞鬼了? “给朕查,好好的查!” 这次他绝对不放过! 赵皇后也一下子就明白了皇上的话。可是,静妃会害自己的孩子? 这不可能吧,但是事实上,还真有可能,这宫里的妃子,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贵妃一样,以孩子为主的,拿着孩子争宠的事儿,比比皆是! 前朝有利用孩子生病,让天子过去看望的前例呢。 只是如果真的是静妃所为,她也太狠了一些,二皇子本身就很体弱,这么 一折腾,能不能保住命呢? 但是有的人就要赌这个万一,万一二皇子什么事儿,也没有,然后她这一片慈母心被皇上所发现,就很有可能把她从那荒凉的静心殿搬回重华宫去,继续照顾二皇子。 因为没有母妃的照顾,二皇子差点就丧命了,而有了母妃的照顾,二皇子就痊愈了。 静妃肯定不知道,皇上早就知道她和催产药的事儿,所以皇上一下子就起疑了。 别人见她这样,只以为她是慈母心肠,所以特别的关注自己的孩子,想尽办法的打探二皇子的消息,所以一听说二皇子出了水痘,立马就派人过来了。 其实不过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赵皇后直接把静妃身边的人给拷打一番,然后就问出了静妃的异常之处。 她这个静心殿,前不久,还真的死过一个得了水痘的人,只不过比较僻静,又没有人感染,宫里的人,把那宫人给拉出去焚烧了就完事儿了,只是静妃却暗地里留了那个宫人的一个手绢,静妃自己以前得过水痘,所以并不怕,她找了个机会,让人给重华宫自己的儿子送了自己做的针线衣服。 只是,静妃本来是想要把那高嬷嬷给病倒的,然后她才有机会出来,可是谁知道高嬷嬷没有事儿,反而是二皇子因为体弱,却出了水痘。 毕竟二皇子是他唯一的希望,她不可能拿这个唯一的希望去冒险。 只是,接触到那手绢的高嬷嬷一点儿事也没有,没有接触过手绢的二皇子出了事儿了,静妃心急如焚,可是等待她的确实赵皇后气势汹汹带着的人过来把她给抓了起来。 赵皇后把那包着手绢的一大块布给扔在了静妃的脚边,据高嬷嬷说,静妃为了让高嬷嬷好好的照顾二皇子,所以把自己省下的一块好料子送给了高嬷嬷,那布不是这个时候穿的料子,所以高嬷嬷肯定要收起来,那手绢,就卷在这块儿布里面。 现在那块手绢就露了出来,静妃就知道皇后什么都知道了。 她觉得眼前都是灰的,为什么会这样? 她只是想接着养育自己的孩子,只不过是用了一点儿手段,可是为什么最后结果是这样?她感觉她的前面就是深渊! 作 者有话要说:静妃的悲剧在于,她做了坏事,都被人发现了! 皇上知道她的底细啊。 正文 第123章 治病 上次因为太后之故,所以只把静妃给幽闭了起来,没有降了她的份位。 但是这次,因为她的缘故,有三个皇子都已经危在旦夕。 所以这次不管太后再说什么,皇上都不准备饶了静妃了。 皇上对赵皇后说道:“先把人看起来。等几个小的病好了再处理!太后那边,你派人去说一下。” 赵皇后道:“还是臣妾亲自去说吧。”赵皇后知道皇上是不耐烦跟太后再解释了,但是如果真的随便派个人去,对太后也不恭敬,她自己去,也算是能说的清了。 “有劳皇后了!”皇上确实是不想跟太后说这静妃什么,母子之间已经有了隔阂。 赵皇后把事情安排好,就带着人去了慈宁宫。 等赵皇后把事情跟王太后一讲,王太后不敢置信,“静妃竟然如此?” 赵皇后没有接着说话。宫嬷嬷忙安慰着说道:“太后娘娘也是一片慈母心,当初为静妃说话,也是不想让二皇子小小年纪,就没有了母亲,谁知道静妃不思悔改,竟然还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 意思就是不怪太后娘娘,是太后娘娘自己也是母亲,所以心肠软,谁知道静妃竟然一点儿也体会不到太后娘娘的一片苦心,竟然还做出这等事情。 “哀家的几个孙子,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哀家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不好见萧家的列祖列宗!”王太后泪水流了下来,“都是哀家的错!” 赵皇后忙劝道:“母后,此事哪里能怪您?静妃是屡教不改,所有的错都是她一个人的错。” 她总不能说,正是因为太后上次的包庇,所以才有今天这样的祸事吧。 发生了这个事儿,赵皇后心里也焦急的很,三个皇子,本来只有五个皇子,一下子要折了一大半,而且还有赵皇后看中的皇子,这让赵皇后觉得自己都痛心的很。 她只能这么干巴巴安慰王太后,其他的就不能说什么了。 说实话,她心里也怪王太后,本来静妃都做错了事儿,可是你非要把人给保下来,现在好了,出事儿了。 虽然宫里大部分人不知道当初是你保下了静妃,可是他们几个都知道啊。 赵皇后事情很多,解释完了,就离开慈宁宫了。 王太后脸上的眼泪也没有了,不过脸色却很沉。 “皇帝这是怪上哀家了啊。”王太后说道,人都没有过来,可见是很怪自己了。 宫嬷嬷说道:“皇上忧心三位皇子,心里难受,怕过来,让太后娘娘也难受,所以才没有过来的。” “哼,这些都不是理由,他要怪就怪吧,哀家是他的母亲,哪里能真正和自己的儿子生气?只是这静妃,没想到会做出这种事儿。” 不过也好,能把长春宫那边牵连上,也不错。 就不信每次这武氏都那么好命。 当母亲的,在失去孩子之后,要么是痛心疾首,一蹶不振,要么就会更疯狂的反扑。 所以这静妃肯定是活不成了。 王太后对静妃一点儿也没有怜悯之心,就是被皇上责怪,能除去长春宫的两个皇子,也是很不错了! 如果二三四三个皇子都在这次的事儿上没有了性命,那么大皇子不过是个宫女之子,还一身的病,就算以后皇上还有有新的皇子,也是排在五皇子后面。 五皇子能被立为太子的机会,就比别的皇子更大了。 有时候,牺牲一点自己小小的利益,就能获得更大的利益,这样的买卖绝对划算。 所以王太后面上觉得自己留着静妃,是后悔了,可是却觉得当初把静妃留着,真是太对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解决自己想要解决的事情,还不用脏了手,这种事情,说不定就是天意。 既然是天意,那么就该顺应天意。 王太后道:“哀家的三个孙子,都生了如此的病,阿宫,若是给他们治病的太医有空了,把他们请来,哀家要仔细过问,一定要让他们好好的把哀家的孙子给治好了。” 宫嬷嬷道:“奴婢这就去安排。” 给几个皇子治病的太医,并不需要一起封闭起来,只不过要出来的时候,需要重新洗漱换衣,长春宫这边,有专门给太医安排的换洗的房间,也有内侍们伺候。 王太后就问了这几个太医一次,知道了大概的情况,之后就没有问了。 毕竟她是几个皇子的祖母,不过问,就肯定说不过去。 连赵皇后都是每天都要过问的,王太后要是不问,就会被人说成是不重视孙子了。 李伽罗在长春宫这边,亲自给三皇子和四皇子喂药。 “琥珀,到外面看着,别让人进来了。”李伽罗吩咐道。 “主子,您真的要那样?太医不是说,小主子的病能治好吗?”琥珀担心的说道。 “是能治好,但是我不想他们以后身体再遇到这样的情况,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感染了,这次是水痘,下次呢?本来我想等着他们再大一些,才给他们喂的,可是现在我已经等不及了。趁着这个机会,就给解决了。你到外面看着,别让人闯进来了!” 琥珀知道主子一旦下定决心,就不会改变的,只是主子这次要放那么多的血,身体能吃得消吗? 可是为了小主子以后的安全,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李伽罗以前是怕王太后那边怀疑自己,加上孩子还小,还不用着急,谁知道出了这种事儿,她自然有把握,不让自己的孩子遭殃。 可是这件事,或许就可以打消王太后的顾虑和怀疑,毕竟她的孩子,还是这么容易就感染了水痘。 李伽罗在自己的手腕上一划,那鲜血就顺着口子留了下来,滴在了药碗里。 这样过了三四天,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痘都已经出来了,经历了低烧和发热,痘已经成熟。慢慢的开始结了痂。 等太医说,水痘已经出完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病只需要再静养几天就好了。 而李伽罗的脸色已经很苍白了。 看着两个孩子已经安全了,李伽罗才放心的去睡了一觉。 等几天过后,三皇子和四皇子已经恢复了精神,三皇子的脸上的痂也慢慢的脱落,好在宫里的药都是最好的,三皇子和四皇子年纪都小,不会留下满脸的麻子。 把长春宫上上下下的东西,凡事三皇子和四皇子接触过的,该焚烧的焚烧,然后又彻底清洗了一遍。 李伽罗这才带着三皇子和四皇子回到以前住过的屋子。 皇上和皇后当天就来了,看见两个小皇子,除了瘦了一些,脸上有些疤外,其他的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赵皇后笑着说道:“洛儿和渊儿现在没有事儿了,皇上也不用担心了,只是要好好的给他们两个补补啊。” 以前胖乎乎的,现在都瘦了一圈了。 皇上点头,觉得很应该,而且皇上看贵妃也很虚弱,就说道:“这几天好好歇息,不用操心外面的事儿。” 李伽罗点头,然后对皇上和皇后说道:“臣妾还有事儿要禀报。” 皇上说道:“先休息了再说别的事儿。”贵妃的脸都苍白的很。以前多红润那。 李伽罗说道:“皇上,这是很要紧,不说,臣妾也睡不着。” 皇上点点头,李伽罗对小六子也点点头,小六子就带着人,把一个五花大绑的内侍给扔了进来。 赵皇后问道:“这是?” “容臣妾禀报,此人是长春宫的一个粗使的内侍,平时根本就不在臣妾的宫内伺候,但是在臣妾和两个孩子在治病的时候,此人就混到了茶水房,想要在茶水房里做手脚,被臣妾的人发现,就抓了起来,臣妾的人从他怀里找出了一包药,臣妾问过太医,太医检查后,说此药和治水痘的药是相冲的。如果洛儿和渊儿喝了这种药,那水痘极有可能就治不好。” 这背后的人可真是会算计的很,小孩子出水痘,那是一半一半治好的机会,此人利用这个不起眼的人,在长春宫人人都忙乱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想要把这种药下到汤药里,最后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没有治好,也只能说,命不好。 因为没有所有的水痘都能根治的,在这方面死的小孩儿多了去了。 大家都不会怀疑。 只是李伽罗从要照顾两个孩子的时候,就跟琥珀和小六子叮嘱了,一定要看好这熬药的这一关。 明面上要有个人在熬药,背地里还要藏一个人,免得这熬药的人有个不适,或者被人调虎离山,那么这背后的人,还能盯着,要是有人使坏,立刻就能抓住。 不是李伽罗太小心过头,她有两个皇子,宫里多的是人,想要自己的两个孩子死的。 皇上听了李伽罗这么一说,就对刘永全道:“给朕好好的查,看看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竟然敢利用这个事儿,作乱! 刘永全可是好久没有自己动手了,也知道事态严重。他决定拿出生平的本事,让事情很快就有个结果。 李伽罗禀报了这个事儿后,才觉得压力全无。 皇上和皇后看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确定是没有问题了。 知道这母子三个都需要好好休息,就没有在长春宫多呆。 而刘永全在拷问这个内侍的时候,却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事儿,那内侍竟然咬舌自尽了! 刚要他开口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直接就咬断了舌头,把刘永全给气的。 让他身边的人,去这内侍的屋子里搜,什么都没有搜到,干干净净的。 那么就不是为了钱财,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一般粗使的内侍,根本就接触不到主子的紧要事儿,所以不存在贵妃娘娘虐待这个内侍的事儿。 这个粗使内侍和人接触的不深,和他玩得好的,就是他同屋的另一个内侍小桌子。 小桌子也特别害怕,他真不知道跟自己一个屋的小李子竟然会干出这种事儿来。 平时也挺老实的。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儿呢? 小桌子被带过去询问,小桌子回忆道:“小李子平常和大家一样,按时起来,然后就在长春宫打扫地面,也从不去别的宫里,有空了,就回到屋子里。和外人接触?好像没有。他就是个闷葫芦,基本不和别人来往,他老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是个无父无母的。” 刘永全问了半天,没有问道实际有用的。 他知道这次的事儿,这个小李子,肯定是提前就安排好的内奸,找到了机会就会来下手。 刘永全把自己查出来的哦禀报了皇上,“皇上,看这情形,奴才觉得这个内侍,是一早就在长春宫安插的人,这次只不过是找着机会就来作恶。他的册子上,一清二楚,根本就没有什么牵扯,不过奴才觉得,越是干净的人,越是有问题。” 皇上说道:“朕会另行让人去外面查去。” 这事儿左不过是宫里的人做的,或者是宫里的女人背后的家族干的。 安排一个不起眼的内侍进宫,潜在长春宫,这次三皇子和四皇子生了病,正好就利用起来。 而有本事在宫里安插人手的,左不过是那几件,他们自以为做的隐秘,岂不知越是隐秘,越是说明背后的势力大,把自己给暴露了出来。 皇上决定把这件事,交给自己的暗卫去查,毕竟这件事涉及到自己的两个皇子。 如果是宫里的女人,他是不会用到暗卫的。 至于贵妃那边,皇上让人告诉贵妃,这个小李子是和静妃有些关联的,静妃因为上次的事情暴露了,所以就怀恨在心,收买了这个小李子,让他趁着这个机会做手脚,但是毕竟只是粗使的内侍,还没有动手,就已经被抓住了。 其实皇上对李伽罗这种明里一个人,暗里一个人的做法,是很赞赏的。这样,不仅能保证安全,还能抓到那使坏的人。 李伽罗对这个结果,也没有什么可说的。虽然知道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只要是皇上给的交代,她就接受,反正她绝对不允许别人再伤害自己的孩子了。 而静妃的事儿,李伽罗也都知道了,二皇子的病到现在都还没有好,这样的结果,真的是静妃想要的? 在三皇子和四皇子痊愈后,那二皇子因为本身就体弱,终于熬不住,夭折了。 静妃知道这个消息后,是又哭又闹,人都有些疯癫了。 可是她再疯癫,二皇子还是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 她在这世上的指望已经不在了,加上皇上也知道她干得‘好事儿’,哪里会饶了她? 可是即使这样,她也想活着,谁能活着,就想死呢? 她一下在差点害了三个皇子,皇上能饶了她? 所以等见到刘永全带着人送来的毒酒,匕首和白绫的时候,静妃整个人都要癫狂了。她还不到二十岁,她怎么可以死? 她是左家的千金大小姐,她还有左家!对了,左家,祖父和父亲跟自己说的事儿!她还有有后手的! 作者有话要说:俺回来了,昨天北戴河在举行国际马拉松,滨海大道都戒严了! 看到跑到前面的都是黑人选手啊。 不过在东经路上,都是中国选手,那是半程马拉松,都是团队作战。 正文 第124章 秘密 “皇上,臣妾要见皇上,臣妾要见皇上!” 刘永全说道:“静妃娘娘,奴才劝你还是乖乖的选一样,这人那,谁没有那个死的时候?要是闹腾的不好看了,祸及了家族,那就得不偿失了,娘娘如果不好选择,奴才可以替娘娘做主,就鸩酒吧,只痛那么一会儿,就万事皆休了。您看如何?” “刘公公,求求你了,我要见皇上,我真的有话要跟皇上说,是顶顶要紧的事儿,是我的祖父跟我父亲说的,然后我父亲在我进宫的前夕告诉了我,我绝对不撒谎!对皇上真的很重要!” 只要能得到自己的命,静妃也不在乎什么了。 刘永全说道:“上次你也说见皇上,怎么那时候不说?” 那时候没有到要了自己命的时候,她还有二皇子,还有自己的谋划,觉得自己还能杀回来,谁知道,事情成了这样,她都要被赐死了,再不说,这保命符就不管用了! 保命符只有一次使用的机会,她自然要用到最关键的时候。 刘永全说心里话,是实在想让这个静妃立刻去死,她一个人就弄了这么多的事儿,要是再跟皇上说些什么,又不死了,那岂不是很膈应人? 这个静妃,连自己的二皇子死了,都不过是哭了一场,现在又这么强悍的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了,这种女人,除了她自己,谁都不在乎。 人家贵妃娘娘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顾,也没有出过痘,都去亲自照顾三皇子和四皇子。 要知道,如果大人被感染了,更容易死亡,就是不死亡,得了水痘,到时候脸上说不定就是麻点了,一个妃,脸上长满了麻子,那这恩宠可就不在了。 所以说,这人真不能比较,人家贵妃娘娘那才是真正当娘的呢。 这静妃一比较起来,给贵妃娘娘提鞋都不配。 刘永全尽管和想让静妃快去死,可是事关皇上,他不敢耽误了皇上的大事儿,所以就让人把静妃看着,自己亲自去找了皇上。 “有重大的事儿?朕看她又是狡辩吧。”皇上说道,对静妃的这些招数,他已经厌烦了。 这个时候,还想着保命,把二皇子都害死了,就没有觉得后悔过?就没有觉得难过过? 一个杀人凶手,还想保命,真是岂有此理! 刘永全说道:‘皇上,奴才看,那静妃没有说谎,确实是有重要的事儿,如果不是,她也逃不了,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说谎。“ 晚死一会儿和现在就死,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要是静妃敢耍花招,那等着她的还不是是死? 至于她想挟持皇上,那就是开玩笑了,静妃手上没有任何作案的东西,还被人围着,再说,她一个女流之辈,和皇上的武力值,那简直是不值一提。 所以为了不耽误皇上的正事儿,刘永全还是劝皇上过去一趟。 皇上到了静妃这边,刘永全把人都给扯了,他亲自在外面守着,一个人也不让靠近。 那静妃还被捆着,想要耍什么手段,也难得很。 皇上厌恶的说道:“你有什么事儿,现在可以说了。不要说废话,朕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听你废话。” “皇上,臣妾知道一个秘密,是关于皇上的!只是臣妾要是说了,皇上能饶了臣妾,哪怕让臣妾去皇觉寺礼佛都行!”静妃求道。 皇上说道:“你以为你还有资格讲条件,你不说也罢,朕觉得没有必要浪费时间!”皇上转身要走,静妃忙道:“臣妾,说,臣妾说,”静妃这才知道,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讲条件,只能说出这个秘密,然后看皇上的心情,不过,她也有自己的底牌。 “皇上,臣妾的祖父也是先帝时候的大臣,曾经任了大理寺卿。在他查案子的十几年里,有一次是半夜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人给他放了一册诊脉记录,上头是各宫嫔妃的诊脉记录,这倒是不奇怪,只是这本册子上还单独写了一个记录,那就是皇后娘娘宫寒严重,需要慢慢调养。臣妾的祖父看着这个册子,就觉得大祸临头了,因为那时候,皇后娘娘已经生下了一个儿子,入宫是宫寒严重,那么就不可能怀上孩子,可是那时候却已经生了一个孩子。 而且,这个诊脉册子,为什么偏偏就落到了臣妾的祖父大理寺卿手里呢?后来,几年的功夫,太医院的有好几个太医都告老还乡去了,臣妾的祖父,都不知道是谁把这个册子放在他那边的,这事情太重 大了,祖父只能埋在心里,从来不敢示人,直到他病逝的前一天,才把这个册子交给了臣妾的父亲,臣妾的父亲,也从来没有拿出来过,就是臣妾进宫的时候,父亲为了让臣妾知道宫里的凶险,就给臣妾看了那册子,之后就又藏了起来。” 先帝时候的皇后娘娘,就是现在的王太后。 她竟然宫寒严重? “胡说八道!”皇上呵斥道:“静妃,你为了活命,什么都敢编排,朕看你也不用说了,朕让人送你立刻上路!” “皇上,皇上,臣妾没有说谎,那册子真的是臣妾看过的,您要是饶恕了臣妾,臣妾立刻把你册子给找出来,从臣妾的父亲过世后,就只有臣妾一个人知道那册子在哪里。” “你在威胁朕?你的意思是说,朕根本就不是太后的儿子,太后也根本不是朕的母亲?真是笑话,那册子不过是有人故意陷害,你们左家竟然当成了一个宝。既然想当成一个宝,当初发现册子的时候,怎么不想尽办法送到先帝的身边? 却暗地里藏了起来,想要奇货可居?朕说说你们的打算吧。左家的人有这个东西,所以在合适的时候,送一个左家的姑娘进宫去,这个人就是你静妃,然后生了皇子,这还是第一步,等皇子长大了,到时候要立太子了,你们就可以拿出那个册子,不是威胁朕就是威胁太后,让你的儿子顺利的成为储君,果然是好算计。只是朕何惧这种算计?朕倒要看看,没有你这个册子,朕就不是太后的亲子了!” 静妃说道:“皇上,臣妾说的是真的啊,臣妾的祖父说,当年是王家人只手遮天,他根本就不敢把这事儿说出去,再有,就是臣妾的祖父说,看皇上是个有位之君,要是说出去了,那就对皇上的出身不利,所以一直就没有拿出来,皇上,您饶了臣妾一命,臣妾就把那册子给皇上找出来,然后皇上可以按照这个册子去查,看看臣妾说的是不是真的,皇上难道就不想查清楚这个事儿吗?皇上这几十年,如果真的是被太后蒙蔽了,那皇上的生母是谁?皇上都不想知道吗?” 皇上说道:“危言耸听!朕绝对不相信这样的事儿,朕也不需要什么册子!刘永全,进来!” 刘永全看着皇上,皇上说道:“静妃不乐意上路,你送她一程!” “皇上!皇!”静妃的话就被堵住了,再也没有出声。 静妃自以为是手里有那种绝好的利器,想用在最关键的时候,可是对皇上来说,即使这个秘密是真的,也绝对不允许一个妃子知道。所以静妃说的越快,她死的就越快。 左家的人,自以为是好东西的册子,却是他们的催命符! 不过,皇上要说没有震动,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皇上真的不是王太后的儿子,那么有些情况就可以解释了。 为什么王太后非常想要王家的姑娘生的皇子。 如果皇上真的不是王太后所生,那么皇上就和王太后没有血缘关系,她想要一个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皇子,就很正常了。 皇上想起了小时候的很多事儿,太后对自己虽然也算亲近,可是对王家的那些子侄,反而比对自己这个当儿子的更要亲近一些。 那时候觉得自己是皇子,以后也是太子,所以要威严,母后才会严格要求自己的。 但是如果自己不是母后的儿子呢?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他倒是不急于赵楚自己的生母,而是要想一想该怎么办了! 即使王太后不是自己的生母,那也是自己的嫡母。 不是他不怀疑自己不是先帝的儿子,而是因为他和先帝长得有五六分像。 所以他是先帝的儿子,这是无疑的! 既然自己的血统是萧家的人,所以倒是不怕被人说成是鸠占鹊巢。 至于那本册子,就是不需要静妃,他也能让自己的人去找。 就算找不到,也绝对不允许别人知道,那左家的人,真的是只有静妃的祖父和父亲知道吗? 或许吧,因为这么几十年来,都没有任何一字半言的传出来。 皇上根本就不用担心,因为如果自己真的不是太后的亲生子,那么最该担心的应该是太后。太后的孩子不是她生的,那为什么要装成是她生的?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会不会王太后当年害了什么人,然后夺了人的儿子? 那么皇上的亲生母亲是谁呢?是不是被王太后给害了?这样的事儿, 只要抖露出去,那么对王太后来说,就是个丑闻,他这个当皇上的就一点儿坏处都没有。 就是防着王家的人来个奋力一击了。 这是皇上目前不想看到的,很多事儿,还没有布置好,一乱起来,就整个乱了。 如果这件事,只是别人故意陷害的,那么自己还是王太后的亲生儿子,一切都照旧。 可是在皇上的心里,不知不觉就偏向了一边。 人那,心里有了偏向,就会在心里生根的,皇上觉得自己不着急,他是九五之尊,想要查什么查不出来? 京城的左家,现在倒了霉,因为宫里的静妃娘娘,谋害皇嗣,所以被赐死,而左家也受到了牵连,直接被夺了所有的官职,并且被赶出了京城,非召不得进京。 左家的人,风光了多少年,可是静妃一出了事儿,就全族遭殃。 听说静妃要害人,结果反而把自己的孩子给害死了,这样的人,真是让人唾弃。 左家人失魂落魄的离开了京城。没有被流放都是不错的了。 一个家族,因为一个女子可以更荣耀,但是同样也可以因为一个女子,而变得落魄。 三皇子和四皇子病好了,天天都在养。脸蛋上的肉也补回来了。 王太后知道这消息后,觉得有些可惜了。只是到底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祖母,也派了宫嬷嬷,送了许多补品,让他们好好的补一补。 宫嬷嬷回去后,对王太后说道:“奴婢已经打听了,小李子是咬舌自尽的,什么都没有说。” 王太后冷笑道:“这样的奴才,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能成事最好,成不了事儿,也牵连不到别人,哀家本来也就没有太看重这个事儿。” 在宫里,这样的奴才,王太后安排的不止长春宫的这一个。 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惹人注意,且也不会受主子重视,毫不起眼的,但是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找到机会,从而给与致命的一击。 就算是被发现了,也不会查出幕后的人,因为根本无处可查,对于王太后来说,她从来没有让自己宫里的人,或者王家自己的人,跟这样的内侍接触过。 连那内侍都不知道自己的主子是谁,所以逮住了,怎么审问就审问不出来。 尤其是在送进宫前,已经告诉了他们,如果不想多受折磨,那么选择自己自尽,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五皇子那边一切都好?”王太后问道。 宫嬷嬷说道:“王淑媛照顾的很好,如今长的白白胖胖的,看着特别惹人喜欢。” “这就好,别人喜欢不重要,要让皇上喜欢才是,哀家只盼着,五皇子能快快长大,哀家也能活到看见五皇子长大的时候,那样,哀家才算是圆满呢。” “太后娘娘身体康健,定然能活到五皇子当祖父的时候。”宫嬷嬷笑着说道。 “那样哀家不成了个老怪物了?人那,活的太短也不行,活的太长久,也不行,平白的讨人厌,还是活到该活的时候,那才是正好。”王太后说道。 “告诉王淑媛,小孩子身体娇弱,要注意每天都要请太医把平安脉,别觉得麻烦,等五皇子长大了,就不觉得麻烦了。” 宫嬷嬷自然应是。 太后娘娘是怕五皇子也和前面几个皇子一样,染上了水痘什么的,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哀家听说,林太妃经常去看五皇子?”王太后问道。 宫嬷嬷道:“自从林庄妃过世后,林太妃很伤心,也就是看见五皇子,这心里才会好受一些。” “也罢,她也是个苦命到底人,既然喜欢五皇子,明雅又和庄妃关系很好,看就看吧,只要别出了披露就好了。”王太后道:“多一个人疼五皇子,总比多一个人恨他要好。五皇子的洗三和满月,都因为庄妃的过世而没有大办,哀家可不能亏待了哀家的孙子,到了他周岁的时候,一定要大办一场。总不能因为他的生辰和他母妃的过世的日子一样,就要委屈了哀家的孙子吧,死了的人自然希望活着的人过的越来越好。” 作者有话要说:静妃以后是保命符呢,其实越是说出来,越是丢命的快啊 正文 第125章 恭喜 因为二皇子是夭折的,所以连葬礼都没有,就送出去葬了。 过了不久,宫里就没有了二皇子和静妃存在的痕迹了。 袁淑华对李伽罗说道:“你说她这样折腾,到最后成了这样,她到底后悔没有后悔过呢?” 自己没有了性命,还连孩子也给弄没有了。 她想要孩子,还不得呢,怎么这人就不把自己的孩子当回事儿吗? 李伽罗却知道,这宫里的一些女人,孩子不过是争宠的工具,如果孩子生病,能引来皇上的看望,她宁可经常让孩子生个不大不小的病,反正也不会丢了性命,还能让皇上不忘了自己。 这样的事儿,恐怕都是常见。静妃这样的,就属于更厉害的。 或者是,想放手一搏,成功了,她就能重新回到重华宫。 可是她没有想到,失败了,会把她和她的孩子的命都带走。 李伽罗对静妃一点儿同情也没有,要不是皇上赐死了静妃,李伽罗肯定也不会让她活着的,因为这次她差点害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对于李伽罗来说,这宫里,和自己最亲近的就是自己的两个孩子了,任何一个出了事儿,她都会痛彻心扉的。 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时候,倒是大办了,主要是去去宫里的晦气,这一年来,庄妃死了,静妃也被赐死,还死了一个皇子,让大家觉得动力阴沉沉的,所以在这个节日,就更是需要大办了。 弄得热热闹闹的,也好把这阴沉的气氛给消除掉。 连外命妇只要够品级的也都请到了宫里。 云氏给李伽罗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武婉婷已经有了身孕了。 虽然对李伽罗来说,这个消息只是一般般,但是对云氏来说,武婉婷可是他的亲骨肉,而且武婉婷和贵妃娘娘是有血缘关系的,进宫说一声,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伽罗听了,说道:“也很好,开枝散叶,成为母亲后,这性子也能沉稳一些。” 云氏心道,还要沉稳,现在婉婷不知道有多沉闷了,回到娘家,行动间都规规矩矩的,而且话比以前少了 许多,身边还跟着两个教养嬷嬷。 云氏看到了,就很心疼,可是也没有办法,毕竟,这样才是对自己的女儿好。 李伽罗知道云氏的意思,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事儿,所以就选了些料子,还有药材等等,让琥珀带着人去了连家,给武婉婷送东西过去了。 连家的人规矩大,一般这家里的媳妇们,都是大门不买二门不出的,除非是要出去赴宴,才会走出连家的大门。 武婉婷从嫁过来的第一天,就没有消停过,很是挑战了连家的规矩,说话也是让人很不舒服, 连太太,也就是武婉婷的婆婆,就直接拿了家规,让武婉婷先抄一百遍,然后再说。 那时候,武婉婷和自己的丈夫连家二爷是新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武婉婷哪里服管教,和自己的婆婆不说,就直接和丈夫告了状。 因为小时候,她父母的感情特别好,平时要是自己的母亲和自己的祖母起了冲突,往往都是自己的父亲会给自己的母亲撑腰,所以武婉婷也觉得自己和丈夫感情好,她丈夫一定会给她撑腰的。 谁知道事与愿违,丈夫听了就有些恼了,觉得自己的妻子,怎么能说自己母亲的不是,很是把自己的妻子给说了一顿,非要自己的妻子把这连家家规给好好抄完了。 然后晚上就自己睡了书房,把武婉婷给气的。第一回合,就完败! 因为她不抄完,连家二爷就不会回来,让这连家上上下下的看着,就觉得武婉婷不好,和自己的丈夫还分开睡了。 她一个新媳妇,脸皮也薄,只能是咬着牙,把那连家家规给抄了一百遍。 交给了连太太,连太太看了这家规,不仅没有说她抄的好,还说她心浮气躁了,以后要戒骄戒躁,这样,还让她摁着连太太一起吃斋念佛了好几天,这才把人给放出去。 这一遭,把武婉婷给弄得,有些灰头土脸的。 想要回去告状,可是平时,如果不是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宴席,是不准连家的媳妇出门的,她连大门都没有摸着。 嫁了人,成了别人家的媳妇了,就不可能还来去自由。 好吧,武婉婷是暂时被压住了 ,可是她心里不服气,最开始,她一点儿也不想用宫里贵妃的名头,毕竟,她跟武婉贞有不可调和的矛盾,她有些自命清高,所以不屑于接着武婉贞的名头。 既然她嫁的是连家的二爷,那么上头肯定有连家大爷。 武婉婷又看不起自己的大嫂,觉得她一板一眼的,很没有意思,而且出身也不高,当她的大嫂,她心里一点儿尊敬的意思都没有。 平时看着就淡淡的,连家大奶奶也不和她计较,因为这武婉婷嫁进来之前,连家大奶奶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性子。 没错,连家大奶奶打听过了的,不过她不在乎,反正这进入了连家,早晚就会变得规规矩矩的。 武婉婷再和连家大奶奶交锋中,有胜有败,总体来说,是败的多,胜的少。 因为连家大奶奶比武婉婷有规矩,并且,还有孩子,而武婉婷吗,新媳妇,孩子还没有生一个呢,论资历,论和连家下人的敬服的程度,那是样样不如人,所以武婉婷又拜了。 再加上随着时间慢慢的过去,她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心里就有些虚了。 不过连家有个好处,是没有嫡长子出生,就不能有庶子,这才让武婉婷觉得嫁到连家,还是有好处的。 心虚加上没有子嗣,让武婉婷一下子就消停了。 这次怀孕了,给娘家递了消息,云氏专门过来看她,还跟连太太表示了感谢,感谢连太太包容武婉婷的性子。 她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就这样,连家都没有对她不好,还等了好几年,终于让自己的女儿怀上了,连庶子都没有。 所以就算连家是很苛刻的人家,规矩多,但是云氏也不后悔。 就是因为规矩多,所以才不会胡搞,弄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事儿。 她女儿真要遇到这样的人,肯定性子会更暴躁的! 说不定在连家就呆不下去了。 武婉婷见到了琥珀,琥珀把东西交给了一边的下人,连太太带着两个儿媳妇跪着谢恩。 毕竟是宫里的贵妃娘娘赏的。而且武贵妃不仅是给了自己二儿媳妇东西,也给了她和大儿媳妇都有赏赐。 要说以前,连太太从来没有去宫里找过武贵妃娘娘,因为他们连家,连大人是御史,和后宫的人最好不要牵扯。 就是连大人,平时参的人,也和武家无关,更不用说和贵妃娘娘有关了。 且,这几年,武贵妃没有做出什么让人可以参的事儿,除了比较受宠外,但是人家受宠是受宠,可是也生了两个皇子,算是对皇家血脉有贡献的人。 宫里选妃,主要目的不就是要延续皇家血脉吗?人家已经做到了,别人也就没有话说了。 何况,从来没有听说武贵妃是那种狐媚之人。 所以连太太对于自己的二儿媳妇倒是有些宽容了,以前是生怕她仗着自己是有个姐姐在宫里当宠妃,就不服管教,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提宫里的贵妃姐姐。(那是因为武婉婷不屑于沾贵妃的光,可惜连太太不知道武婉婷是这样想的。) 这次给武婉婷送东西后,武婉婷还是有些别别扭扭的,不过李伽罗可不管她别扭不别扭,送赏赐,是自己知道‘好消息’后,应该表示的态度,不然连自己的亲妹妹有了好消息,都不管不问的,这肯定会让人诟病的。 不过是赏些东西,她也不会心疼。 她以前赏给别人的东西多了去了。 “信王妃的母亲?她找本宫干什么?”李伽罗跟信王妃,就是在除夕宴的时候接触过,那时候信王妃找自己要洛儿穿过的衣服,她让琥珀给准备了。 这之后,就很少见到信王妃了。 更不用说信王妃的母亲了,她以前也没有打过交道。 信王妃的母亲是书香门第之家的太太,丈夫是翰林,信王妃姓胡。 既然已经递了牌子了,还是先去找了赵皇后,李伽罗就没有拒绝见胡太太。 胡太太在外面等着,还怕自己太唐突了,让贵妃不喜。 没想到贵妃娘娘还是见了自己,这长春宫果然不错,又大气又典雅,不过胡太太没敢多瞧。 虽然是信王妃的母亲,可是信王妃在信王府的情形,大家都知道。 胡太太拜见了贵妃娘娘,看了贵妃一眼,发现贵妃长得端庄, 一点儿都不像宠妃的样子,估计在胡太太的心里,宠妃就是长得很狐媚吧,这也是她从她那信王女婿那里得到的经验。 所以有时候,这经验就不是准的,胡太太对贵妃娘娘的印象就好了起来,加上贵妃娘娘还帮了自己女儿一个忙,她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来感谢的。 李伽罗笑着说道:“胡太太说,信王妃今天早上刚刚生了个儿子?” 这消息,肯定是才送到宫里的,不然李伽罗不会不知道。 胡太太笑眯眯的说道:“是啊,今天凌晨生了,有七斤多呢,是个胖小子,多亏了娘娘给王妃的衣服,不然王妃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儿?” 说的是当初给信王妃洛儿衣服的事儿。 这是巧合吧,哪里能得了那个衣服,就能生儿子? 李伽罗忙道:“这是信王妃自己有福气,本宫这里,算不得什么。” 胡太太忙摆手,说道:“娘娘对我们的大恩大德,我们永远会记着的,王妃自己因为生产来不了,臣妇在这里给娘娘先磕个头。”胡太太说完,就跪下给李伽罗磕了三个响头。 李伽罗忙让人给胡太太拉起来,说道:“您这谢礼太重了,还请胡太太不要这么客气,本宫真的没有做过什么。” 这生孩子的事儿,是男人和女人的事儿,而且生男生女,这都是一半一半的,谁知道会生儿子还是女儿啊。 可是胡太太却觉得贵妃娘娘太客气了,要知道,信王妃生了儿子,那以后地位就更稳,信王有了嫡子,不知道多高兴呢,一般能生嫡子的,谁乐意要庶子啊。 要是以前,她女儿在信王府地位就不稳当,不就是没有生儿子吗?现在有了儿子,那些信王府的狐狸精还敢对自己女儿不敬吗? 在没有生儿子之前,别人看自己女儿的眼光都是同情和可怜的,现在生了儿子,看她们还用这样的眼光不用! 所以贵妃娘娘是他们家的大恩人那。她只磕了三个头,都是轻的。 终于把感谢不已的胡太太送走了。李伽罗自己都松了一口气。 因为在胡太太面前,她莫名觉得心虚啊,当初给信王妃拿的衣服,可真不是洛儿的。只是给了 她衣服,信王妃自己心里安稳了,所以才会容易怀上? 但是要说,真的是因为那件衣服就有了那么神奇的效果,可真是笑话了。 琥珀也笑呵呵的,对李伽罗说道:“主子,您说胡家的人会不会说出去啊,那娘娘这边岂不是成了送子观音了,来找娘娘要衣服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小六子听了说道:“咱们娘娘是主子,有资格来要东西的人,有多少呢?所以娘娘根本就不用担心,娘娘想拒绝就拒绝,不用怕得罪人。” 琥珀听了点头,“这话说的很是,要是都过来要衣服,咱们长春宫岂不是都成了人来人往呢?这可是不成的。” 李伽罗笑着说道:“真要是推辞不了,等她们觉得不准了,就不会朝本宫要了。” 只要谁生的是女儿,就知道这事儿不准,热情就会消失了。 不过,诚然,和小六子说的一样,也不是谁都能找自己要东西的。 上位者这个身份,还是很好使用的,加上这里是后宫,也不是谁都能进宫来的。 “让长春宫的宫人也都记住了,别贪图便宜,随便答应别人什么,到时候本宫知道了,可是不会依的!” 从她这个贵妃这边得不到东西,难保不会打这边的下人的主意,要一个小皇子的旧衣服,这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给他们说,他们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到时候被人利用了,就不好了,所以要小心谨慎,才能在这后宫里立足。 小六子和琥珀都恭声应是,这很是应该让大家注意的。 不过,等皇上过来的时候,李伽罗就把这件事开玩笑跟皇上说了,主要不是怕外面的人,是怕宫里的人知道这个事儿后,为了求子,就到自己的长春宫来,宫里的女人的事儿也多,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得让皇上先知道了。 “皇上,您说要是大家都信了,都过来臣妾这边要洛儿的旧衣服怎么办?不给也不好,可是给了,到时候生的不是儿子,那岂不是要怨恨臣妾?” 皇上说道:“这种事儿,哪里就凭着一件衣服就能成的?以后谁要是过来找你要,就让人去找朕,朕答应了才算数。”皇上也知道这里面肯定会有麻烦事儿,从三 皇子和四皇子出了水痘,皇上就更关心长春宫这边了,而且出过水痘的小孩子,以后终其一生都不会再生,能长大的机会也比别人高。 “记住,你是贵妃,这宫里,除了太后和皇后,没有人敢让你做什么!”皇上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如果谁穿越到武婉婷身上,那简直是不好扭转乾坤那! 正文 第126章 沾福气 话说,信王妃生子的事儿,还真是有人打听出来了一点儿事儿,外面的人没有找进宫来,宫里面,倒是真的有人过来长春宫这边求衣服。 还有好几个是七八年没有生产的宫里的老人。 李伽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几个人,皇上根本就不去她们那边去了,难道她们自己一个人能生的出来吗? 难道她们以为得了衣服,皇上就会被吸引过来吗?这可太荒谬了。 逮着了一个机会,皇上过来长春宫的时候,刚好碰到有人求衣服,皇上把人狠狠的训斥了一顿,说她们是无中生有,无事可干,再做这样的事儿,就直接按照宫规来处理。 毕竟皇上的话是金口玉言,从皇上训斥了人后,宫里就没有人敢来要衣服了。 李伽罗清静了不少。 其实这种事儿,是信则有不信则没有。 世上哪里有这种求子的方法?完全是没有根据的。 不过大部分人是想沾沾福气罢了,因为武贵妃可是生了两个皇子,她的东西,总是有些福气的吧。 连王太后都说荒谬! 不过她倒是没有去训斥武贵妃,因为这事儿也不是武贵妃的错,真要训斥,那就是成了无理取闹了。 谁知道王太后在说过此事荒谬后,承恩公夫人陈氏进宫来拜见太后。 在说完了加长后,承恩公夫人陈氏,就有些支支吾吾的说了自己的请求。 把王太后听得,简直是火冒三丈。 因为承恩公夫人也是来求衣服的,“好不好的,沾一沾上面的福气,求个心安!” 承恩公夫人之所以过来求王太后,是因为她娘家的侄儿媳妇,虽然都生了孩子,可是一连四胎都是闺女,她娘家侄子到现在还没有个嫡子,所以承恩公夫人的娘家嫂子,听说很久没有生育的信王妃因为一个三皇子的衣服,就能一举得男,那信王妃可是嫁到信王府,好多年都没有开怀的。 所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次她娘家那侄儿媳妇又怀上了,听说了信王妃 的事儿,就到了承恩功夫,找到了承恩公夫人,求她进宫,想想办法,也求一件三皇子的衣服,好歹能让她侄儿媳妇心安那。 这民间也有这种说法,把小男孩儿的旧衣服放在枕头下面,容易招来男孩儿。 更何况,这个三皇子的事儿,由人家信王府里的人已经证明了。 所以承恩公夫人就硬着头皮提出来了,好歹也没有什么损失不是? 王太后简直要恼火的不行了,怎么一个二个,都这么的蠢呢,这能是一件衣服解决的事儿吗? 承恩公夫人陈氏看王太后半响没有吭声,就说道:“娘娘,不过是一件衣服,贵妃也是您的儿媳妇,您要是要,她肯定会给的。臣妾的侄儿媳妇,连续生了四个丫头,家里急的不行,要是这一胎还是个丫头,那可怎么好?我们陈家难道就要没有嫡子了?” 没有嫡子,这爵位就不能继承,等着庶子继承,就要降一等,那是多大的损失啊。 虽然承恩公夫人知道王太后对武贵妃是忌惮的很,可是这平时两人也表现的一点儿冲突也没有。 毕竟王太后是皇上的母亲,宫妃们只有敬着的份儿。 所以陈氏觉得是很简单的事儿。要不是听说皇上发话了,不准人找贵妃要东西,她都准备自己去求了。 之所以求到太后,那肯定是因为太后说话够份量,皇上发话了,可是太后跟皇上说了,那就没有问题了。 王太后见陈氏很热切的看着她,只能闭了一下眼睛,说道:“哀家知道了。” 太后这意思是答应了?承恩公夫人心里一喜,面上就带了出来,对王太后说道:“娘娘不如多求一件,到时候给明雅也送一件?” 她肯定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一举得男。 王太后的牙咬的死死的,才勉强忍住破口大骂,你的女儿是永远也生不出来孩子了!就是要一百件衣服,也不管用! 本来陈氏让她去找武贵妃要衣服,她都觉得丢了面子,现在还说这个话,王太后强忍住了,然后说道:“宫外面的也就罢了,说起来是个习俗,宫里面,皇上都已经发话了,怎么着,你想让明雅被人盯上了?她本来抚养五皇子,就有人说些不好听的话 ,再抢着要这衣服,让别人怎么看她?说她不喜欢五皇子,只不过是为了面上好看?你让她以后怎么面对皇上?皇上要是厌恶了她,还怎么‘生孩子’?” 宫里面的嫔妃和外面的人能一样吗?明知道皇上已经发话了,还敢对着干,那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还是说,你王家的人就与众不同一些? 承恩公夫人陈氏不过是关心女儿的前程,所以有个好机会,就想着能让女儿也得一份,听见王太后这么说,也反应过来,就告罪,“是臣妾糊涂了,臣妾以后不会了。” 生孩子还要靠皇上,如果先得了皇上的不喜,那还生什么孩子? 只要皇上肯亲近自己的女儿,这孩子肯定生的下来。 加上自己女儿身边还有个五皇子,皇上为了五皇子,也会过来看望自己的女儿的。 她进宫来,是因为自己的侄儿媳妇年纪也大了,前面都生了四胎了,这一胎如果不成,那就很可能是没有嫡子了,所以才这么急切。 陈氏不是笨人,所以再也没有说要给王明雅也要一件衣服了。毕竟宫里的女人,真要是夹带点什么东西,把自己的女儿给害了可怎么办? 外面的人就不同了,大家和外面的人无冤无仇的,这还是过了明路的,怎么着也不会使坏。 王太后让陈氏去看王明雅去了,王太后自己是深吸了好几口气。 她觉得自己求着武贵妃,很是不得劲儿,宫嬷嬷说道:“哪里是求?您是皇上的母亲,就是让武贵妃自己主动送上来,都是应该的,按照外面的说法,您是武贵妃的婆婆,婆婆需要什么,她不是得好声好气的送过来?” 王太后很要面子,她怕自己去要了,然后那长春宫的知道了,会在心里暗笑。 所以一想到这个,王太后就很郁闷,可是陈氏的这个要求,也不是什么高要求,人家求上门来了,她一句话的事儿,要是拒绝了,王太后倒是不怕。可是和娘家的关系弄得有了疙瘩,就不好了。 子嗣的事儿,一向是大事儿,如果自己不给,陈氏的娘家侄儿媳妇能生个儿子,那么王太后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当初就说了,那是无稽之谈,根本就要与不要,都没有关系。 可是,万一生的是女 儿呢?这可是一半一半的事儿,到时候陈氏娘家没有了儿子,那肯定就会怪罪到自己头上,说太后当时要是张口了,就不会是这么个结果了。 王太后到时候真是把人给得罪了。 其实王太后自己心里也清楚,找武贵妃要东西,比不要东西,绝对利大于弊。 到时候真的要是不准,那武氏的福气,就不是那么好了。 只是想着要找武氏要,这心里和面子上。 罢了,王太后心道,如果死要面子,那肯定对自己不利,她只是找自己的儿子要,至于儿子是找谁要的,那她就不管了,不算是她本人找武贵妃要的。 再说,就算是要了,那武贵妃还敢笑话自己不成? 她是不要命了才会笑话自己! 于是王太后在皇上来慈宁宫请安的时候,遵酌着把这事儿讲给了皇上听。 王太后道:“哀家觉得这事儿是无稽之谈,可是你舅母已经求到哀家的头上来了,你舅母的娘家,情况是那样的,好歹让人家安安稳稳的把孩子生下来吧。” 皇上笑着说道:“这要是生的不是儿子,岂不是要怪罪我们了?” 王太后忙说道:“这有什么怪的,咱们又不是送子观音,这东西也是他们主动要的,给了东西,就是尽了情分了,谁能打包票,说那一定能生男孩儿?谁要是这样说,哀家定然不饶!相信陈家的人是明事理的,不过是为了求个心安,你舅母的娘家侄儿媳妇,因为连续生了四个闺女,这一胎怀上了,就极其不稳定,人也瘦的可怜,陈家人就怕她等不到生产的那一天,好不容易听到信王府的这个事儿,所以就让你舅母求到哀家头上了,就当是积善行德吧,哪怕以后生了闺女,也不会心里怪咱们的。” 王太后心道,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是维护那武氏,把责任都给推出去了,以后生儿子还是闺女,都不管人家的事儿了。 其实作为帝王之家,谁敢怪罪?能给你东西,都是对你的恩赐了。 可是这皇帝愣是要掰扯清楚了,东西可以送,但是送了东西,你们生男生女可就不管他们的事儿了。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维护,王太后对武氏更忌惮了。 只是想着武氏的娘家,王太后又放了心,连个男丁都没有的武家人,有什么资格和王家比较?完全没法比。 不说王家的门生遍天下,就是王家的子弟们,也都很多有出息的,还有在全国各地当官的,武家嘛,就有一个人在当个县太爷,还不知道是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呆着呢,一点儿帮助也没有,不拖后腿就阿弥陀佛了。 皇上和王太后说清楚了,然后去了长春宫,找李伽罗要三皇子以前穿的小衣服。 李伽罗有些奇怪,皇上不是说,谁要也不给吗? 怎么现在皇上亲自要了? 皇上有些哭笑不得,说道:“是母后要的,朕总得给母后一个面子,她亲自开口了,朕也不好拒绝,不过你放心,朕已经和母后说清楚了,生男生女,咱们可管不着。” 皇上倒不是怕外面的陈家生气,他们也不敢,而是怕太后到时候生贵妃的气,毕竟太后好不容易开一次口,结果却落了空,到时候怪上贵妃了。 “不过是个小事儿,既然是母后要的,臣妾定然会准备好的。” 自然,东西不能是洛儿真的穿过的,让琥珀再拿一件新的做旧,这一回生二回熟的,琥珀也干得容易。 因为就怕有人来要,而来人又是不好拒绝的,所以私底下,李伽罗就已经吩咐琥珀给做好了。 “皇上,既然太后娘娘找您说的,那她肯定是不好意思来臣妾这边要,臣妾的人送到慈宁宫去,太后也觉得不自在,不如,皇上,让你的人送过去?”李伽罗说道。 皇上听了笑道:“这又有何难,就让刘永全亲自送过去吧。刘永全,你来,把衣服给太后那边送过去。记住,要亲自送。” 刘永全忙答应,然后就捧着那衣服,去了慈宁宫。 皇上笑道:“朕真该找信王算算账,不然事情也不会这样。”弄得大家都知道了。不是信王府的人泄露出去,还会是谁? 而胡太太正抱着自己的外孙,喜欢的不行。 信王妃坐月子,胡太太当母亲的也时常来看她,因为信王妃生了嫡子,信王对信王妃好多了。见到岳母也是和颜悦色的,本来也在这屋里,想多看看自己的儿子的, 看见胡太太来了,信王就很识眼色的回避了。 信王妃对胡太太的做法有些生气,怎么把这件事弄得大家都知道了,京城里,好多人家都上门找自己要那件三皇子的衣服,要不是有王爷出面,想着把那衣服留着给自己的儿子,恐怕那衣服早就很多人争个头破血流了。 所以信王妃对把事情给传出去的胡太太很是不满,自己这边都这么麻烦了,贵妃娘娘那边,岂不是更麻烦了?本来人家都帮了自己,可是自己却给人家带来了麻烦,这多不应该啊,她准备出月子了,去宫里请罪去。 胡太太知道女儿的心思,她说道:“娘这样做,也是为了报答娘娘的。你想一想,这样一来,大家都说三皇子是有福气的,以后等立太子的时候,总会多一个筹码。” 胡太太也读过书,知道什么天意之类的,武贵妃的娘家不显,她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反正这事儿也是真的,她又没有说谎,而且说出去了,自己女儿在王府的日子会更好过,这王府的妖精们想要害自己的外孙,就得掂量掂量了,这可是从宫里贵妃娘娘那边求来的。她们要是心里忌惮,就会少很多麻烦。 “娘,要是贵妃娘娘人家就没有那个意思,您这样不是帮倒忙吗?”信王妃说道。 胡太太道:“立太子也不是那么简单的,我这么一弄,只是有可能给三皇子增加筹码,但是我要是什么都不做,这有可能就没有了。而且,傻丫头,贵妃娘娘生了两个皇子,她就是不争,别人也会把她当成眼中钉的,前面的大皇子,不仅生母出身低,还是个病秧子,二皇子,一场病就要了他的命,三皇子和四皇子从名分上来说,生母地位也高,是贵妃,还排行在前面,你觉得别人能放过她们?我们都知道的道理,贵妃娘娘怎么会不懂?只不过现在皇上还年轻,皇子们还小罢了,等过个十几年,你看着吧,那时候才真正的开始呢。范氏能对贵妃和三皇子有利的事儿,咱们能做的就做,这样才是报答贵妃的恩情。” 胡太太这番话,很多都是听胡翰林说的,现在在女儿面前,胡太太也毫不含糊的说出来。 反正她做也做了,一点儿也不后悔。女儿和外孙要想过的好,还就得和贵妃娘娘站在一边。 再说了,人家贵妃娘娘能生,说不定以后还能继续生皇子呢。那时候就更有保证了。 皇上也宠着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的地位就稳如磐石。 就算是贵妃娘娘失宠了,有几个皇子,也比别人的机会大一些。 这个,胡太太就不跟自己的女儿说了,免得她在月子里还要操心。 作者有话要说:太后娘娘的面子不好受啊。 正文 第127章 捐善 信王的嫡长子的满月酒,皇上还让自己的内侍去送了赏赐的东西,让这满月酒更是热闹非凡。 大家都知道信王和皇上的关系很好,所以信王府的满月酒去的人就特别特别的多。 当然,信王府的人都没有人敢向他们打听信王妃生子的秘诀的事儿,特别是关系到三皇子,据说,信王还被叫到宫里,被皇上给好好的‘训斥’了一顿。 不过,这次满月,皇上还让人送了东西过来,可见对信王不是真的生气了。 王太后那边,已经告诫了承恩公夫人陈氏,不要把自己找贵妃借衣物的事儿,说出去,她丢不起这个人。 又到了快要过年的时候,在进入腊月,京城下来好几天的大雪,然后京郊的地方,接到了禀报,有人在这个大雪天被冻死了。 还有好几处的房屋,因为是草盖的,所以也被压塌了。 皇上最近正在和朝臣们忙这个事情。 正因为快要过年了,所以不能让老百姓连个年也过不好。 六部都开始运作起来,户部拿钱,工部派人去修缮,或者安排这些灾民到别的地方住去。 总之,不能让人活活的冻死。 而京城这些侯门之家,由王家起头,开始捐出自己的私房给浙西灾民。 有王家起头,剩下的公侯之家,都纷纷踊跃的捐钱捐衣物,一时之间,王家的名声更是好了一个层次。 王太后的慈宁宫里,一些外命妇过来拜见她,就说了王家这次的义举。表示全京城,王家的仁善都是头一等。 王太后只是微笑,说道:“食君禄,为君忧,这也是他们该做的。” 王太后对王家这次的举动很满意,能够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然后王家的名声就更上了一层台阶。 就是她和明雅在宫里,也觉得心情特别好。 要知道这名声虽然不是什么金银财宝,但是比金银财宝要重要多了,也难得的多了。 过个几年,要立太子的时候,一个好 的名声,对那些读书人来说,可是太重要了。 而那武氏的娘家,哪里能和王家相比? 就是这时候跟着捐钱捐物,也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林太妃因为五皇子被抱养在王明雅的身边,那王明雅对五皇子也特别好,所以以前对王家的那些戒心,现在倒是淡了许多。 来王太后这边的慈宁宫也多了些。要说这宫里面,也就是五皇子和她有血缘关系了,所以为了五皇子以后能过的更好,林太妃就得和王太后搞好关系。 以前先帝爷在的时候,她们还有些争斗,或者说,林庄妃还在的时候,为了自己的后代,这两人之间,也不可能真的心平气和,但是现在林庄妃不在了,留下来了五皇子,倒是把林太妃和王太后给牢牢的连在了一起。 林太妃也知道,如果王淑媛以后生不出孩子来,五皇子的前程可就是和王家是紧紧的联系到了一起了。 所以这次林太妃过来,也商量着跟王太后说道:“是不是宫里的人,也可以捐一捐钱物,好歹是个意思,也表示对皇上的支持?” 王太后听了点头,说道:“此事善妥,只是我等倒是不方便出面了,不如叫皇后来牵个头,也是名正言顺。” 林太妃笑着说道:“太后太过谦逊,妾身看,还是太后您牵头,毕竟是皇上的母后,名正言顺的很,您开口了,大家都没有话可说。” 林太妃想的是,让王太后牵头,然后皇后的功劳就小了许多。 有王太后在,王淑媛是不可能不出风头的,那么王淑媛出了风头,五皇子相应的也能得到好处。 “再说,宫里要办过年的事情,皇后手头上也忙不过来,您是太后,正好可以做这个事情,也是给皇后娘娘分忧嘛。皇后娘娘有您这样的婆婆,那真是能轻松不少。” 王太后听了笑了,然后也没有说什么。 不过倒是在皇上和皇后过来给她请安的时候,把自己的一些私房拿了出来,然后还主动要求减了自己的日常开销,现在只用以前的一半。 王太后说道:“虽然不算多,但是也算是哀家的一片心意。” 皇上听了神色很郑重,说道:“ 母后的日常用度还是和以往一样,朕不能让自己的母后,还过紧衣缩食的日子,朕的用度减去三分之一即可。” 皇后忙道:“皇上不可,皇上是万金之躯,多少朝廷大事儿等着皇上拿主意,皇上的日常用度不能减了,臣妾想着,臣妾作为一国的皇后,才应该带头减了自己的开销,臣妾每个月的首饰,也不需要那么多,臣妾看,以后一个月一供,就变成三个月一供吧,省下的钱就用做给灾民安置,也是物有所值。” 王太后听了说道:“皇后,你们这些都是需要操劳的,哪里能减了?还是从哀家开始。皇后若是不嫌弃哀家自作主张,这事儿哀家就牵个头,后宫里的人,多多少少是个意思,然后捐出来的东西,都合在一起,然后统一安排给灾民,也算是我们做的表率,皇后觉得如何?” 赵皇后心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要是不同意,那岂不是就是不心疼灾民了,不配做一国之母了? 所以赵皇后笑着说道:“母后说的是,儿媳觉得不错。” 她也不争这个虚名了,因为越多的虚名,到了一定的程度,是会让人反感的。 这王家在外面做不说,现在还到宫里也都开始了。 肯定是王太后要拉上王淑媛了,这种有好处的事儿,王太后是从来不会少了王家人的。 果然王太后就又说道:“贵妃有三皇子和四皇子要照顾,其他的德妃,宁妃,宜妃,都可以跟着帮帮忙,哀家不满皇上和皇后说,以为王淑媛和哀家熟悉,哀家要做什么,王淑媛很清楚,就也算上王淑媛一份,皇上和皇后觉得如何?” 皇上说道:“就按照母后说的做吧。” 皇后也说道:“一切都听母后的。” 赵皇后回到了坤宁宫,这脸色就不好,王太后如此明显的偏袒这自己的娘家侄女儿,这又是一次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难道真的想要把自己拿下马? 那她是做梦! 赵皇后心道,这件事,她不出面也好,本来宫里受宠的也就是那么几个,家里家世好的,也有娘家带来的钱财,能在宫里上下打点。可是大部分的嫔妃们,可都是手头上紧巴巴的。 因为不受宠,所以要上 上下下的打点,固宠也需要钱财,打听消息,或者收买人,或者偷偷地给能知道皇上的喜好的人钱财,哪一样不需要钱? 再因为不受宠,所以这宫里各处,都是捧高踩低的人,不花点银子四处打点,恐怕天天都得吃剩饭剩菜了。特别是品级低的美人和才人等等,一个月也就是那点月例银子,常年也见不到娘家的人。手头上更是紧。 所以要是王明雅自己非要接过这个差事,她倒是想看看,到底有什么好的。 没过多久,李伽罗这边也知道了太后要把宫里的后妃的用度给减一半,然后捐给灾民的事情。 李伽罗说道:“王淑媛是肯定也有一份了。” 小六子道:“说是王家做过这样的事情,让王淑媛也安排一下,熟悉一些。” 其实不过是个说头,要想知道怎么做的,王家可以直接出几个下人就成,再不济,朝廷里难道还找不出人? 内务府的人都是白干活儿的?都不知道吗?这绝对不可能。 不过是王太后想给王淑媛弄个功德,或者通过这件事,让老百姓知道,王家的娘娘多么的善良,到时候还能升一升品级呢。 李伽罗问道:“皇后那边,有没有说什么?” 小六子道:“奴才打听了,皇后娘娘是同意的,是太后娘娘把皇上和皇后都叫到了慈宁宫,然后当着皇上和皇后的面说的。” 如今,在慈宁宫,打听这样的消息,对李伽罗的长春宫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事儿了。何况,王太后可没有瞒着大家,把皇上和皇后叫了过去的。 李伽罗点头,使了,皇后是不可能不同意的,不过,就不知道皇后娘娘的手段厉害不厉害。或者,自己该推一把手,上次那小李子的事儿,她还没有回报呢,也是时候要‘回报’了。 赵皇后退避三舍,然后王太后牵头,又因为王太后年纪大了,所以有很多事儿,王太后都是叫了王淑媛过去,和她商量,到底弄个什么章程。 而德妃,宁妃和宜妃也是一起的,但是大家都知道,王太后这次是想抬举自己的娘家侄女儿,和王淑媛争锋,那绝对是不明智的做法,所以这三妃基本上就是听话的多,拿主意的少。 看着王淑媛做了许多决定。 宜妃私底下对宁妃说道:“看来,这次事情弄好了,王淑媛说不定能坐上四妃之一。”当初王贤妃可是什么功劳也没有,只凭着是王太后的娘家侄女儿,就能升为贤妃,如今王淑媛做出了这个事儿,手里还有五皇子养着,朝上升也是很容易的事儿。 宁妃说道:“且看着吧,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宁妃平时王太后对她也不错,还做主把四公主给宁妃养了,但是一到关键的时候,这些好事儿就没有宁妃的份儿了。相信如果四公主是个皇子,也轮不到宁妃养了。 后宫里的嫔妃,知道自己以后一年的用度,就要减半后,大部分的人都心里骂死了,虽然外面的灾民可怜,可是她们难道就不可怜? 不受宠也就罢了,平时就靠着手里的一点儿钱,才能吃到热饭热菜,现在一下子把用度减了一半,这还让人活不活? 连跟她们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就这样的定下来了。把一众美人都给恨的牙痒痒的! 后来打听了,连贵妃的用度都给减了一半,只不过三皇子和四皇子是小孩儿,又是皇子,所以他们两个的用度没有减少。 而且,人家贵妃平时皇上赏一些就够了,哪里在乎这些规矩上的用度? 那些受宠的嫔妃,自然不用担心,可是这些长期没有见到皇上的人,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都在心里把王淑媛给骂的厉害,为什么只骂她?因为大家打听了,说这个主意就是王淑媛提出来的。 “她自己有王家撑腰,还有太后在一边,还有五皇子,自然不怕开销减了一半,所以提出来,是一点儿也不含糊,但是我们这些人,就靠着这些过日子呢,她不问一问,就把咱们的给减了,这也太过分了!” “你小声一点儿吧,被人知道了,到时候有你好看!” “我怕什么?已经这样了,我还怕个鬼!这一年我要是熬不过去,到时候做鬼也不放过她!” 自然,王淑媛这边也听到了,这宫里有人在背地里诅咒她。大宫女宝蝉气得不行,觉得这些人都是不识好歹。自己的主子做的是好事儿,又没有自己给占了,现在还被人骂成这样。 “娘娘,她们也太不像话了,怎么能这样说您呢?”宝蝉说道。 王淑媛道:“不过是些失败者,她们即使心里再不服气,再不甘愿,又能如何?最后还是得乖乖的照做。本宫从来都没有把这些人放在心里,何必在意这些人说的这些话?” 对王淑媛来说,那些人都不够格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相只掌握在强者的手里,她一点儿也不担心 这些人。 这些人也就是只能嘴上说说,难道还能和自己做对? 她从来不在乎这些低位者的感受,更何况,她自己都减了一半的用度了,别人凭什么不能? 难道就因为别人骂自己几句,就要迁就他们,而缩手缩脚的,再也不干了? 她要是真的那样做,太后娘娘那边就饶不了自己。所以干什么要为这些话而难受? 等自己在老百姓的名声里好听了,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上位者踩一些失败者上位,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何况,她不过只是减了她们一半的用度,又不是一点儿也不给他们,这宫里,一半的用度,也比外面强多了,难道她们没有进宫之前,这么些银 子就过不了日子了?那可真是笑话。 “不必理会她们。”现在叫嚣的厉害,以后等减了他们一半的用度后,他们还不是不敢说什么?这就是这些人的可悲之处。没有能耐,只能用这些见不得人的话来发泄发泄。 有什么用呢?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她一点儿损失也没有。而且,现在自己越是受委屈,以后回报就会越大。 宫里面减少了一半的用度,就是为了给受灾的灾民们筹款,这件事被宣传开了,被朝臣们各种赞美,当然也有劝谏的,而且因为王家人的可以宣传,大家都知道了,这件事是王太后提出来的,当然,还有王太后的侄女儿王淑媛,更是把自己大部分的钱都捐了出来,这次的事情,也主要是王淑媛牵头的,和王家关系好的人,都把王淑媛给夸成了一朵花,表示这样的后妃,才是大家学习的榜样,外命妇们如果都有王淑媛这样的品格,那觉得是一片祥和了。 更有人说出了,王淑媛这样的品格,就是配当贤妃,一个贤字,可不就是正好配她的? 李伽罗听了这个话,刚刚要喝进口的水,差点就要喷出来,贤妃?王家人,还真是,对这贤妃念念不忘。难道进一个王家的姑娘,都要朝贤妃那边安置吗? 作者有话要说:王家的人都觉得地位低下的人,是可以随便对待的。如果能利用他们得到好处,从来不会犹豫的。 正文 第128章 拜托 “依本宫说,不如直接让她当皇贵妃,反而更好!”李伽罗说道。 小六子道:“娘娘,外面还真有这个说法,说王淑媛堪当皇贵妃。”自家主子生了两个皇子,都没有当皇贵妃,她这倒好,不过是让大家的钱都给拿出来,就想当皇贵妃了?真是笑话! 不仅这嫔妃们用度减少了一半,他们这些宫人们的用度也给减了一半,毕竟,主子们都少了,你当奴才的一点儿也不出,那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所以小六子的一些同僚们也很怨念,被人收走了钱财,然后成全了一个人的美名,谁会乐意啊。 当然,跟着王家的人肯定会乐意。 可是王家的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收买了。 小六子他们平时的月例都不算什么,主子随便赏一点儿,就比月例要多多了。他倒不是心疼自己的月例银子,只是这事儿不是那么个事儿,把他们这些奴才都不当奴才了吗?说减掉就减掉。不知道有多少人就靠着这月例过日子了? 就他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只是这王太后和王淑媛从来都不在乎他们这些卑贱的下人吧,天生的高人一等。 李伽罗心道,王家的人恐怕更看好皇后这个位置,只是赵皇后牢牢的坐着,皇上也没有废皇后的意思,王家的人再怎么想,也是只能干看着。 而大公主这一天,却是满脸带气的来到坤宁宫。她刚刚掌嘴了一个宫女,因为那宫女说话太放肆了。竟然说什么,王淑媛才配当皇后。 赵皇后见女儿怒气冲冲的样子,就说道:“平安,你这是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大公主问道:“母后,这次捐钱的事儿,您为什么没有接下来呢?” 赵皇后听了笑道:“母后还要忙着过年的事儿,这些事儿,你皇祖母想做,就让她做吧,本宫也忙不过来。” “可是,她们自己做了这事儿,弄得到处都是别人在夸她们,说话越来越过分。”自己的母后天天操劳,还出力不讨好,这种讨好的事儿,又被自己那个皇祖母给抢了过去。 那王淑媛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跟她母后相提并论?不过是进宫一年多,有什么宫来?她母后这么多年,上上下下的操心,就有人说是应该的,现在那王淑媛不过是做了一点儿小事儿,还是用大家伙的东西,就有人在吹捧她,简直是太过分了。 还说什么自己母后不关心灾民,不配做一国之母,笑话,她母后不配做,难道王淑媛就配了? “平安,你记住,有的人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因为她们说的话,你如果生气了,就正好让他们得意了,你不在乎,他们就消停不起来了。跟母后说说,你都听到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大公主就把刚才遇到的事儿告诉了自己的母后,“我听不过去,就上前打了那宫人一巴掌,实在是他们太过分了!” 赵皇后一听,神色一凝,然后跟春莺说道:“春莺,你去看看去,务必要保证那宫人安安全全的,至少这段时间都是!” 春莺忙去了,带着刚才跟大公主的人。 “母后,是不是我做错了事儿了?”看赵皇后神色凝重,大公主有些着慌,她虽然懂事,可是那人说的太难听,她听到了就忍不住了,何况,她说的那些话,也实在是该掌嘴。 “平安,以后就是再生气,也不用自己去掌嘴,非议主子,直接交到慎刑司去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要做。好了,母后这边没事儿,你好好的,母后就放心了。” 把平安给劝回去了,春莺过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回来,神色很是焦急,“皇后娘娘,那被掌嘴的人不见了,奴婢上上下下找了好多遍,就是不见了。那人是御花园浇水的宫女。” 赵皇后一听,就觉得事情不简单起来,“咱给本宫找,本宫怀疑,这人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专门让自己的女儿听见,然后女儿一听她说自己母后的坏话,冲动之下,做出了什么事儿,虽然当时觉得有理,可是如果这宫女出了事儿呢?或者已经受不桩死了’呢? 那么大公主的跋扈就已经形成了,然后自己这个当母后的,就是教导无方了,更是不配当皇后了! 果然,这王家的人,都是好算计!都是用一样的招数,当年王贤妃不就是利用赵庶人流产的事儿,想要让皇上厌恶平安? 这次高明了一些,用个不相干的宫女,然后效果更好! 加上现在大家对王淑媛的称赞,和自己教出了一个不把下人当人的公主,两相对比,谁更适合当皇后? 加上那王淑媛手里还有个五皇子!这是想要自己下台啊! 这么快就等不及了?赵皇后冷笑,她就是当不了皇后,也不会让王家的人当的! “春莺,你去长春宫一趟,就说本宫想念三皇子了,请贵妃把三皇子带来。”赵皇后吩咐道。 既然王家的人已经开始着手了,那么赵皇后也不会坐以待毙,要是王家的人当了皇后,贵妃那边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李伽罗听了春莺带过来的话,知道是有事儿,就让琥珀把四皇子看好了,自己带着三皇子去了坤宁宫。 三皇子还是很喜欢去坤宁宫的,谁对他是真心喜欢,小孩子感受的出来。 到了坤宁宫,赵皇后让人照看三皇子,和李伽罗去了内室,说起了话了。 赵皇后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现在那宫女已经找不到了,本宫怀疑,这宫女已经遭了人的毒手,然后平安打死人的消息,也会被有心人给传出去,本宫这教女无方的名声也会随之而来。 本宫说实话,本宫如果不当这个皇后,宁可让你当,也不会便宜了那王家的人,因为本宫知道,你当了皇后,你会对平安很好,可是要是王家的人当了皇后,本宫的平安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贵妃,如果本宫真的不幸落了马,你要尽可能的当上皇后,帮着本宫照看平安,让她一辈子平平安安的。本宫知道你有这个能耐,皇上也喜欢你。” 李伽罗听了说道:“皇后娘娘,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糟,这宫女如果真的遇害了,那么既然想要算计娘娘,他们得把这宫女已经遇害的事实告诉大家,所以现在如果这宫女已经死了,他们也在安置这个宫女的尸首,从事情的反生到现在,也没有过多少时间,臣妾相信,只要我们用心,一定能比她们更早的找到那个宫女。 臣妾觉得,娘娘能这么快的想到这么多,那背后之人,肯定想不到大公主能这么快的告诉你。”毕竟不过是掌了一个宫女的嘴巴,在大家看来,是很小的一个事儿,大公主会告诉自己的母后吗? 一个当孩子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母亲知道自己做的这些不好的事儿,何况这个事儿,并没有什么严重的后果,这宫里被张嘴的下人多了去了,在那些人看来,大公主的这件事儿,在大公主心里,就是很平常的。 可是正是因为平常,他们估计大公主不会把此事告诉皇后,也不想让皇后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就利用这一点,趁着大家都不注意的时候,让这个宫女自己受不住了‘死亡’,然后才能抹黑大公主,进而能拉皇后下马。 毕竟一个是势头正好,一个出现教女不严,逼死人命。 赵皇后听了李伽罗一分析,也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本宫怀疑,说不定他们会趁着天黑动手,只是现在本宫的人派出去,就一直没有找到这个宫女,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说不定已经遇害了,到过个三五天,再赵楚尸首来,再有人来指正,那就一切都晚了。本宫刚才说的话,也是真心话,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本宫希望你不要退一步,因为你退一步,你和洛儿,渊儿,恐怕永远就活在别人的掌控之下,那种感觉,相信贵妃你也不乐意这样下去。” 李伽罗说道:“皇后娘娘,臣妾觉得你还忽略了皇上的意思,皇上可是从来没有说要让皇后您下去的,王家的人即使再算你,皇上不同意,那一切都是无用的。娘娘何必心急?” 对这一点,李伽罗能肯定,王家的人想要后位,如果皇上有那么一丁点的意思,就很有可能成功,毕竟是太后的娘家人,而赵皇后又无子,这一点可是大缺陷。 但是赵皇后却一直在皇后的位置上做的牢牢的,这里面,皇上的功劳是最大的。 “而且,大公主是皇上的长女,皇上最是疼爱不过,娘娘是多心了。” 赵皇后到:“本宫只有这一个女儿,不得不多为她打算,这件事,如果传出去,本宫这边不用说了,平安的名声肯定更难听。虽然,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可是本宫不希望她紧紧是凭借着公主的身份在过日子。” 皇后娘娘对女儿的心,可谓是无所保留了。 李伽罗道:“娘娘,臣妾觉得,此事,最好是跟皇上说说,只要皇上肯信,就一切好说。”李伽罗道:“皇后娘娘如果觉得不好说的话,臣妾可以替皇后娘娘去说一下。” 李伽罗知道赵皇后的主要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前面说了半天,不过是为了铺垫。 毕竟,她自己和皇上说这事儿,可信度不高,因为牵扯到自己的女儿,难免觉得有些偏颇,而且如果她猜测的成真了,那么就关系到皇后这个位置了,更是说不得。 于是,李伽罗就成为了很好的人选,一来,她是外人,和这件事不相干,二来,皇上喜欢她,她能为皇后带话,皇上手里的人找出个人,更是容易一些。三来,也可以让贵妃从这件事里摘出来,表示她一点儿也没有觊觎皇后这个宝座的意思。 赵皇后听了说道:“也好,就麻烦贵妃了。” 李伽罗说道:“三皇子很喜欢大公主,所以臣妾做这些,也算不得什么。”不是被你利用,而是看在自己儿子和大公主的情分上,加上,看出来,赵皇后是真心疼爱孩子的母亲,她就当一次传话筒又如何? 而且,李伽罗知道,皇上对王家这段时间搞的这些事儿,其实心里是不满的,毕竟谁乐意一个臣子的名声那么好,都快被夸成天了。 大概王家的人也没有想到,有些人拍马屁拍的太用力了,反而就起了反作用。 赵皇后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她确实有利用武贵妃的意思,不过,却绝对没有害武贵妃的想法。只不过,是想让她们两人的利益更联系到一起罢了,同时也可以让武贵妃在皇上的心里的地位更重一些。 只要武贵妃去说了,那就说明,武贵妃对皇后的位置没有想法,皇上对这样的妃子才会更喜欢。 她们两人是相互帮助。 李伽罗不说别的了,先把三皇子送回了长春宫,结果皇上已经在长春宫了,这就省了她再去找皇上的时间,而且也可以闭了嫌疑,因为她才从皇后那边出来,就去找皇上,大家都会多想。 她的行动,肯定有很多人盯着,去了哪里,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皇上见李伽罗回来了,就问道:“皇后这个时候找你,是为了什么事儿?” 李伽罗说道:“皇上,是有点儿是,臣妾想和皇上单独说,不过刘公公可以留下来,因为要刘公公帮忙。” 刘永全听到武贵妃提到了自己,有些小惊讶,不过看皇上没有反对,就心安理得的留了下来。 等听了武贵妃的话后,刘永全心道,贵妃娘娘还真是在帮着皇后娘娘啊。不过那宫女,估计十有八、九是没有命了。 皇上说道:“宫里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是不正常。刘永全,你带着人暗地里去找,一定要在背后之人之前,找到那宫女的人或者尸首。” 刘永全应声是,然后就出去了,这宫里,要扔尸体的地方,作为大太监,绝对是很清楚的,水井是首选,然后或者埋在很浅的地方,让人过几天,不经意的发现,但是造成自杀的样子的,投井绝对是个好的选择,既隐蔽,还能让然看不出是被他杀的。 只说是被大公主扇了一嘴巴子,心里害怕,就投井自杀了,简单方便的很。 赵皇后的人找不到,是因为没有到水井里去捞去,怕动静大了些。 不过赵皇后还真是能想,让贵妃娘娘替她说了,然后皇上这边随便让自己说个罪名,那背后之人,就是想散播谣言,也不敢了。 就说这宫女偷了东西,被人发现了,心里害怕,所以才投了井,由自己这个大总管太监亲自去找尸首,还有谁敢啰嗦? 大公主被人诬陷的罪名就一下子没有了。 刘永全去找这宫女的尸首了,皇上对李伽罗说道:“皇后怎么把你卷到这事情上去了?” 皇上对皇后有些不满意,难道自己就听着一些闲言碎语就把她给废了? 平安也是他女儿,别人那样造谣诽谤,他绝对会还女儿一个清白的。只是利用贵妃,让皇上很不高兴,这事儿,要是自己觉得贵妃利用自己的宠爱,就为别人说事儿,厌恶了贵妃怎么办? “以后别再帮人做这样的事儿了,你就该让皇后自己来跟朕说。”皇上对李伽罗说道。 李伽罗道:“臣妾也是看皇后娘娘担心大公主,所谓关心则乱,皇上,您不要怪臣妾多管闲事就好了。要是洛儿和渊儿也被人这么诬陷,臣妾绝对会拼命的。” 皇上听了,说道:“洛儿和渊儿有你这样的母妃,是他们的福气。” “太后娘娘对皇上也很好啊,皇上的福气最大。”李伽罗说道。 “是啊,朕的福气是很大。”皇上想着静妃对自己说的话,再想一想贵妃对自己的儿子的态度和做法,心里更冷了。只是当着贵妃的面,他没有表现出来。 不过,李伽罗和皇上连孩子都生了两个了,相互之间可谓是亲密的很了,皇上的情绪好或者是坏,李伽罗能感受的出来。 看来,皇上对太后是越来越不满了,等这不满到了一定的程度,总有一天会彻底爆发。 而爆发的这一天,王家和王太后会怎么样呢,这一切都是很让人期待。 “好了,不说这个了,朕上次在爱妃这里吃的那水煮白菜觉得味道不错,让小厨房的人,今天再做这一道菜吧。” 作者有话要说:皇上对王家已经怀疑上了,娘娘的润物细无声开始起作用了! 正文 第129章 风口浪尖 刘永全最后是在一个偏角的废水井里,把那个宫女给找到的。 那宫女已经被水泡的差点认不出来了。 这样的宫女在宫里,一年到头,也总是会死那么几个,只要不是存心闹大,就悄无声息的。 因为有皇上插手,这件事儿就没有闹大。不过皇上让人查了宫里一些乱传谣言的事儿,很是杀鸡儆猴了一番。赵皇后的地位自然是稳如磐石。 不过大公主还是被皇上给训了一顿,皇上觉得身为公主,听到了难听的话,要自己动手打人,实在是很不像话。 她身边伺候的人也被狠狠的责罚了一顿,原因就是没有照顾好小主子,让小主子出了错。 宫里的事儿,没有引起太大的乱子,可是宫外面,却有人发现,好几家供应粥铺的大户人家,竟然用了霉米来给灾民们施粥。 本来最开始没有事,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就有灾民们吃了施的粥就拉肚子了,严重的还死了几个人。 这下子事情就打发了,再又有人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有些大户人家用捐来的钱买的米,换成了那些狗都不吃的霉米陈米,就给这些灾民们煮着吃了,一点儿也没有把灾民当‘成’人。 这一下子,家里有人因为这个而死了人的灾民们就不干了,直接去闹了。 不知道谁放了一把火,然后趁乱把放着救灾米的地方给找了出来,一看,果然是那些都不能吃的霉米了。 官兵们来平乱,自然是见到了这个事情,这样以来,事情就闹大发了。 赶紧上报给上面。不然事情就没有得解决了,要知道,这可是要人命的事儿,一个弄不好,引起了灾民反抗了,那就是大罪了。 这事情上报到欧阳首辅这边,欧阳首辅一看,这些大户里面还有王家的人,就有些犹豫了,是不是要上报给皇上,毕竟这关系到皇上外家的脸面。 谁知道他这一犹豫,别的内阁大臣可不犹豫,自己去给皇上禀报了,这么大的事儿,能瞒着皇上吗? 皇上可 力了,皇上都还责骂他隐瞒不报,不配当内阁首辅。 欧阳首辅都快下来了,不想到时候晚节不保。 而承恩公去求见皇上,皇上也不见,要是能骂一顿也好,可是连见都不见,可见是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那么到底该怎么办呢?王家人过的不好,她女儿在宫里也过的不好,连带太后也肯定是不好过,所以太后一定会拿出主意的。 现在让太后出出气,也是应该的,承恩公夫人也受得住。 王太后责骂了这么长时间,见娘家的这些嫂子弟妹都一句话不说,也觉得够了,就问道:“这事儿到底是谁的主意,给哀家仔仔细细的说,要是敢有半句隐瞒,休怪哀家不讲情面!” 承恩公夫人怎么好说呢,这说了,就是告状了。 不过她不说,不代表没有人说,反正大家也被牵连的够厉害了,有人的女儿,因为这件事儿,说好的亲事没有了,还有的是儿子的媳妇都看好了,这下子也没有下文了。 因为人家都说王家的人是只要钱,是黑心肝,进到这样的人家,是不是被算计的连嫁妆也保不住? 所以不进你王家的门了。 好好的女婿和儿媳妇跑了,怎么能不生气?何况,他们也没有捞着好处? 就有三房的一个夫人说道:“禀太后娘娘,我们这一房,当时说要捐钱,也是都把自己的私房都捐了出来的,一点儿也不含糊,这不,都觉得是对王家有好处的事儿吗? 也是为国分忧,当时大家把各房出的钱都叫了出来,然后想着二伯父以前是管着内务府的,这采购什么的,都是熟悉的,所以大家就全权交给了二伯父这一房的人做,也是对他们放心的意思,谁知道二房的人这么做,把我们都给害惨了!钱没有了,不知道是不是被二房的人给吞了,现在还被跟着一起挨骂,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三房的五夫人可没有说是大房承恩公同意让那位二伯父管这个事儿的,毕竟太后可是大房的人,说了,把太后也得罪了,划不来,反正这事儿是二房全权负责的,就是二房的错,二房把大家的钱都给贪了,不找他们算账找谁算账? 这二房的人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连一起捐到王家的那些贵 勋的钱都敢贪,把人家都给得罪了,这下好了,王家的人出门就矮半截,还被人说成是为富不仁,死要钱! 管他们三房的人什么事儿啊。好事没有他们三房的份儿,坏事就要一起承担,简直是太欺负人了! 三房的五夫人一说,其他不是二房和大房的人都纷纷说起来,是二房的六夫人她们妯娌几个,最开始还用的是好米,然后第二天就开始换成了陈米,最后就已经把所有的新米换成了霉米,和以前合作的一个大米铺换的,从中不知道赚了多少钱。 现在荷包鼓鼓的,事情出来了,都成了缩头乌龟,想把大家都拖下水,可以说,二房的人是犯了王家其他房的众怒了! 如果二房的人得了好处,能够给其他房的都分一部分,现在也不会无人帮他们说话了,可是二房的人自从二老太爷丢了内务府的差事,这原来奢华的情况就每况愈下,从来都是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以前过的那种大手大脚的生活,哪里能立刻就变了样了? 所以这钱啊什么的,就渐渐的不够用了,不够用了,就缺钱,缺钱了,就要找机会捞钱。 刚好这次大家伙儿倦了钱,数目还这么大,别家的钱也都交到了王家这边,二房的人看到是个机会,最后争取了这个机会。 看着这么多钱,都用来给灾民,那些泥腿子也配吃好米? 反正陈米也吃不出来,最开始二房的人是决定把好米全部换成陈米的,这样下来,就能省下一半的钱,陈米也能吃的下去,也能填饱肚子,再说,这些泥腿子,谁能吃的出来,到底是陈米还是新米好米? 既然能省钱,为什么不省呢?也能填补家用呢,二房的日子不好过,这样也能让日子好过一些。 谁知道,人的心是越来越贪的,从和那米铺里说了换米的事儿,二房的人也知道米铺还有那放着的霉米,那价格,可是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 只要是稍微多洗几遍,就没有问题,既然这样,为什么不用更便宜的霉米呢? 那样就能生下一大半的钱,进入了自己的口袋里。于是就越来越胆大包天,从最开始没有事儿,然后一直都全部换成了霉米,直到被人发现,也来不及换了,被人抓个正着。 这下子事情出来了 ,激起了民愤了。事情就兜不住了。 二房的几个妯娌,也是痛哭流涕,表示了自己的后悔,六夫人说道:“太后娘娘,自从父亲不当这内务府大臣了,咱们家这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我现在来买脂粉的钱都不够用,也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些人,当初自己公爹在内务府的时候,给你们弄了多少钱,给了多少好处? 现在不记得这些好,反而觉得自己就这么一次占了便宜,没有分给你们,就想把所有的脏水都朝自己身上泼?哪里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六夫人的意思是,当初有好处的时候,你们就只想着好处,等我们日子过的不好了,你们怎么不向着拉扯一把?反而在这里唧唧歪歪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他们身上来? 本来这施粥的事儿,就是个苦差事,别的房里都不想做,说什么自己公爹以前在内务府,容易找人,我呸,还不是脏活累活给了二房的,到时候有了好名声,你们全部都沾光? 真是只知道好处,不知道坏处,太不要脸了! 这几房人相互责骂,都觉得是对方的错,大有在太后面前吵一架的事儿。 王太后气得更厉害了,但凡家族,如果自己内部不和,就容易被人钻了空子。 她绝对相信,今天王家这个事儿,是有人推波助澜了,不然哪里会那么容易就被那些灾民发现了。 王家这些年,眼红他们家的不在少数,这次王家弄成这样,绝对是有人看王家不顺眼了。 到底是谁呢? 王太后的想法的重点不一样,不能掉以轻心。 王太后问承恩公夫人,“你们商量的结果是什么意思?不要说,你们没有办法,哀家可不信!” 承恩公夫人说道:“公爷和妾身说了,这霉米是米铺出来的,咱们王家人也是被蒙蔽了。” 意思是说,要把事情都推到米铺身上,王家人是不知情,上当受骗了。 所有的好处都是米铺给赚走了。“ “荒唐,难道一个小小的米铺就有这大的胆子,敢对我们王家出手?你觉得这样的说法,别人肯相信吗?哀家告诉你们,这次 不从王家推出去一个人,事情是不可能解决的!” 就是推出去一个人,王家的名声也受损了,只不过相对小一些。 这些蠢货,把自己的计划全部打乱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王太后的意思是要丢车保帅了,让她们商量赵楚一个替罪羔羊,这才能把事情给平息了。 皇上那边,她这个当母后的去求情,也拿出个交代,相信皇上也不会太绝情。 而且不仅要推出一个人,更是要再交钱给这些灾民,但是这钱要直接交到官府。 为了王家的名声,舍点钱算什么? 钱以后肯定会有,先把眼前的难关过了就是。 “不管你们需要谁出去,哀家都可以保证,让他的家人以后日子会过的更好。好了,别人都先离开,哀家要和承恩公夫人说说话。” 承恩公夫人留下来,王太后说道:“不要心软,哀家的意思,是推出去一个能让人相信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至少要舍个人。这样,王家的根基才不会动摇。不要以为外面的人是傻子,随随便便的一个人,就能把人糊弄了!” 承恩公夫人陈氏说道:“禀太后娘娘,臣妇其实已经和老爷商量了,只是刚才人太多,臣妇不好说。” 王太后道:“哀家知道,所以才留了你单独在这里,好了,你说吧,哀家看看。” 承恩公夫人说道:“既然这事儿是二房的人接过去的,事实上也是二房的人贪心所做,所以是应该二房的人承担这个损失。女人家贪小便宜,这也是常事,谁知道六夫人胆子这么大呢?” 意思就是把这件事,弄成了是女人的贪财,把王家的损失降到了最低点,毕竟很多女人都会为自己家里扒拉,反正要推出去一个人,就推出去直接弄这事儿的人。 六夫人既然做出了这样的事儿,就不配做王家的媳妇,所以王家把这样的媳妇给休了,然后再填补这次的损失,事情就能把损害降到最低点。 王太后想了想,点头,说道:“既然已经商量了,就把事情给哀家做漂亮一点儿,不要让人瞎嚷嚷,最好弄出些和米铺的证据,让人心服口服。” 王太后是 同意了这个做法,能用一个女人来平息,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所以,承恩公王家最近就做了一系列的事儿,显示主动的到灾民面前道歉,并且真心实意的表示,自己家人口多,难免有些人是蛀虫,和米铺的人勾结,把好好的新米换成了霉米,害了大家,他们王家的人都给大家赔罪了。 然后表示,这作恶的人他们一定会严惩,并且派人去那吃了霉米出事儿的人家家里,送了银子,表示了歉意。并且保证,以后有什么困难,都可以上王家来,他们能解决的一定会解决。 并且另外拿出了一万两的银子,重新交给了官府人,让官府帮着分发给灾民。 这些倒是让一些灾民没有那么激动了。不过,王家的名声到底是被毁了一些。 虽然说的是二房的人做的,但是大部分的贵勋却觉得,如果不是王家当头人同意了的,谁敢做出这样的事儿,现在不过是推出去一个替罪羔羊,事情是解决了,但是是对灾民,这些头脑简单的人,大户人家,谁肯相信? 不过,目前这个做饭,是对王家最有利的了,起码不像最开始一样,被人骂成是为富不仁了。 就只休了一个妇人,就能解决的,何乐而不为? 至于皇上那边,有太后出马,太后跟皇上求了情,皇上看王家知错能该的份上,也训斥了王家人一顿,然后罚了王家人有爵位的人的俸禄,这件事,就算是平息了。 事实上,如果王家人不那么贪功,最开始得了捐款,就把钱给了官府人,让官府统一分配,哪怕是官府的人用了霉米,也管不到王家人的头上,毕竟他们只出了钱,别的事儿,都不掺合的。 谁知道王家的人,要求的太多,还非要把施粥的差事给揽了过去,因为施粥的时候,人家都知道是王家的人做的,对王家人更是感激了,这名声在老百姓的心里就更好了。 可是王家的人自己不争气,想要从中谋取利益。 怪不得最开始那么积极的捐款,原来就是想把大家的钱都弄到自己口袋里去。 说什么就是王家二房自己干的事儿,可是要是没有王家人的支持,王家二房能够敢这样? 一切都是借口! 外面不过是粉饰太平,王家的人这次名声可是损失大了。 而王太后和王明雅,却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肯定是有人搞鬼的,就是想把王家的人给拉扯下来。 可是最初的最初,如果王家的人心不要那么大,非要把名声给炒起来,也不会一下子跌的那么重。 人往往求全,越是觉得好的事物,越是做错了事儿,在人们的心里,就标注了不信任的标签,这王家的名声想要恢复到以前,肯定是需要好长时间了。 王明雅还有一个事情是很郁闷的,那御花园的宫女,是‘自杀’了,可是却是被皇上身边的刘永全找到的。 这和她最初的计划是不一样的,本来想把赵皇后给拉一把下来,谁知道这个棋子就这么的废了。 那时候是个好时候,现在就是想要再用,也不管用了。 王明雅也知道大公主是个容易冲动的性子,被她听到了别人尤其是下人说赵皇后坏话,肯定会冲动的出来做些不合时宜的话,然后被她责打的下人,因为受不住,‘自杀’了,赵皇后少不得要多了一个教女不言的罪名。 这样的皇后,肯定会被人诟病,她也不是想一次就把赵皇后拉下马,可是能给赵皇后添堵,王明雅很是乐意。 毕竟,她牺牲了这么多,连孩子都因为争斗而永远也没有了,那么皇后的宝座,她肯定是特别想坐上去的。 母仪天下,一直是王明雅从小的梦想,谁都不能阻止! 赵皇后这边,自然是听到王家的消息,忍不住笑了。 王家的人从来不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连带的赵家在外面,遇到了王家人,都被王家人各种看不起。 因为王家人属意的皇后,是王家的姑娘,可惜被自己给站上了。 但是不管如何,自己这个皇后,前太子妃,是先帝爷册封的,他们王家再不甘愿,也没有办法。 这些年,自己战战兢兢的,虽然没有明面上和王太后撕破脸,但是王太后打自己脸的事儿,也不用多说了。 先前的王贤妃,可是比自己这个皇后还要威风,一点儿也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的。 如今的王明雅,倒是比那王贤妃聪明多了。 可是越聪明的人,心思就越厉害,想要把自己从皇后的位置上拉下来,那是绝对有这个意思的。 自己一着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所以,她宁可让武氏上位,也不让王家的人上位。 就是这次的事儿,赵皇后笑了,推一把手也不是难事儿,谁让王家的人这么贪心不足呢,什么都想要抓在手里,这下子得罪了这么多人,以后可就不是没事‘第一世家’了。 李伽罗和长宁郡主来往的不算频繁,但是一个月也能见那么一两次,主要是长宁郡主进宫见李伽罗,毕竟李伽罗不方便出宫去。 再说,贵妃娘娘和长宁郡主的渊源,大家都知道,就算是长宁郡主嫁给了威远侯府的杨家,贵妃娘娘和杨家出的一个嫔妃有些矛盾,可是也拦不住长宁郡主和贵妃娘娘交往啊。 要知道长宁郡主的娘永昌长公主把驸马给休了,长宁郡主在里面起了很多作用,一个能把自己亲爹都不要的姑娘,你能说她不跟夫家一个步伐,和贵妃娘娘划清界限?那是不可能的。 “娘娘,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您尽可以放心。”长宁郡主笑着说道。 李伽罗点头,问道:“王家的人找了那米铺老板了?” 长宁笑道:“娘娘料事如神,不过那米铺老板事先有准备,一切都是按照规矩走的,他只知道是有人想卖了好米,再进回去霉米,一切银钱都是规规矩矩的,他只管做生意,别的都不掺合,所以就是怪也怪不到他身上去。” 何况,如果王家真的想把米铺老板拿出来当挡箭牌,那么王家肯定会更被人唾骂,人家米铺不就是做生意的? 你又没有说,你这米是干什么的?他该出的钱一点儿也没有少,正当的生意来往,哪里管你这米是从何处来的? 要是一个个的问,他这生意做不做了? 不过这米铺老板也已经做好了准备,如果真的把他弄出去顶缸,那么他已经安排好了妻儿老小,只要他们无牵连就好。 可是这样一来,能把王家的名声变得更臭,那也值得了。 李伽罗道:“过段时间,事情不这么热闹了,让这米铺老板回家去吧。本宫怕王家现在是服了软,可是会心里不舒坦,找他的麻烦。” “娘娘放心,这米铺老板的娘已经病入膏肓了,他也准备回老家去,好歹能见自己娘最后一面。翻过年就走了。” 李伽罗说道:“在他走之前,安排些人,去给这米铺找找麻烦。” 长宁一听,觉得高明,有人找米铺的麻烦,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大部分人都会想到是王家的人。 因为王家的人倒霉了,所以发泄到人家米铺上头了,给人家米铺找麻烦,米铺的老板惹不起王家的人,所以才会收拾了东西,回老家去了。 这一下子,同情米铺老板的人就多了去了。 当然,如果王家的人不找这米铺老板更好,可是王家的人可能吗?绝对不可能。所以还不如先下手为强,让米铺老板尽快脱身。 长宁回去后,就按照武贵妃安排的,进一步安排了。 她们只不过是在王家的人找上门的时候,说了几样米的价格,霉米当然是最便宜的,如果王家的人不动心,那么事情就不会成,这些说法,就只是介绍生意,但是王家的人动心了,那么就是王家人自己贪心不足了,他们可没有强迫王家的人去买霉米,不过是把霉米的价格说的很低罢了。 一切都是王家的人咎由自取。 所以在米铺老板被一群不明身份的人给砸了铺子后,米铺老板觉得在京城里呆不下去了,加上老家的老娘时日不多,只好把铺子转让,在铺子转让的时候,那米铺老板伤心的不得了,可是谁让他倒霉,得罪了王家的人呢,人家找他算帐,他也没有办法,只能是丢了手里的生意,要知道他这米铺一年下来,能赚很多钱呢。 米铺老板痛哭流涕的形象,也被有些人记在了心里。 大家对王家人的跋扈,更是有了深刻的认识。 是啊,人家这米铺老板不过是个生意人,你想买什么样的米,还不是你们说了算?人家又不是没有欠你的钱,现在因为自家的贪心,出了事儿了,就怪到米铺老板头上了,这还讲理不讲理了? 简直是太过分了! 没 有这么欺负人的,以后谁还敢和王家的人有生意上的来往啊,只进不出的,到时候被扒皮了都不知道。 果然王家的人不愧是‘王扒皮’一点儿也没有错! 承恩公回到府上,脸上都带着寒,他简直是气得要命,本来事情都已经快要平息了,怎么又闹腾起来了。 承恩公夫人陈氏见丈夫黑着脸,别人都不敢靠近,她作为妻子,上前问道:“老爷,怎么这么不高兴?是谁给你气受了?” 承恩公说道:“谁给我气受?这家里尽出不肖子孙,我生气也是应该的!” “老爷此话怎么说的?发生了什么事儿?”陈氏忙问道。 自从发生了霉米事件,王家的人都很低调,低调的都不能再低调了。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那。 陈氏完全不知道,外面王家的人又闯祸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我都不好意思说出口。二房的人派了人,把人家米铺给砸了,那么多人都看见了,这下子,王家想不出风头,都不成了!” 什么?二房的人砸了米铺?陈氏问道:“是他们买了霉米的那家米铺?” “不是他家是谁家?说是看到的人说,二房的人说是米铺老板让人家买那霉米的,现在还得他们二房不仅丢了面子,也丢了银子,你知道不知道,这不是他们二房的脸,是我们王家人的脸都丢尽了!” 正该低调的时候,却做出这样的事儿,这不是愚蠢是什么? 把王家又推到风口浪尖了,这名声更坏了。 虽然那个米铺不值得一提,可是你这样做,就是不对。 陈氏倒吸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你就是对米铺有气,也等时间长了,再慢慢的对付人家也行,现在这个时候砸了人家的铺子,这不是更让王家人名声不好听吗? “老爷,这,会不会是误会?” “误会?要是误会就好了,你不知道,我现在在外面见到那些同僚,别人打趣的我,都快撑不下去了。我真是丢死人了!”承恩公直接狼狈回府,这段时间都不敢出门了。 而等他们要抓了那砸人的二房的人 ,去给米铺老板赔罪的时候,人家米铺老板也是吓得不行,早就把铺子给兑出去了,然后回了老家,连个当着大家伙儿的面,道歉的机会都没有,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噎着,真是难受的要命。 那二房的砸人铺子的人,不过是喝多了酒,一时之间酒气上涌,然后心里不痛快,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带着人跑到了这米铺,一阵打杀。 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二房的人有人抱怨,本来是可以不用休了六夫人的,只要把米铺的老板给顶了罪就可以的,就说是米铺老板贪钱,把毫米换成了新米,王家人不过是上当受骗了,谁知道家里人不同意,就只能推出去六夫人顶缸。 而这喝酒闹事的人,正是六夫人的儿子,他心里为自己母亲被休了不舒服的人,就把这个说法记到了心里,这一喝酒,酒壮怂人胆,他可不就闹开了? 结果被很多人围观,大家都知道了。 王家的人的形象就更落了一层了。 这样的事儿,承恩公夫人还不敢对王太后讲,上次的事儿,王太后就生了好大的气。 这要是再知道她好不容易安抚下来的事儿,又被折腾起来了,还不得气死啊。 所以承恩公夫人只能跟王明雅讲,这小姑子和亲女儿是不一样的,和小姑子不能说的,和女儿就能说。 王明雅听了说道:“这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二叔祖家里,怎么一点儿分寸也没有?这次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咱们也跟着吃瓜落。皇上都好久不来我这里了。我倒是不在意,可是五皇子还是要见父皇的。” 承恩公夫人说道:“五皇子虽然是已经没有了生母了,可是你到底还年轻,也能生,到时候生了你的亲骨肉来,这五皇子你打算怎么处置?” 承恩公夫人是不赞成自己的女儿养了五皇子了的,又不是不能生了,现在抱养一个皇子,也就是名分上的养母了,到时候如何自处? 对他好不好,都是个问题,别小看了孩子,敏感的很,如果态度冷淡了,他是会感觉的出来的,以后要是看着自己女儿对自己的孩子更好,这心里起了歹意,那就不好了。 王明雅道:“娘,您放心,我都弄得好好的,就算是我有了自己的亲骨肉,我也会妥善处理好的,再不济 ,让五皇子给我的亲骨肉当一个臂膀,也比单打独斗要好一些,小孩子最容易养成性子了,到时候他心里感激我,自然会对我好的。” “你这么明白,我还能说什么?只是王家的事儿,拖累你了。”承恩公夫人说道。 “娘,您说的是什么话?没有王家就没有我现在的一切,您回去了,让父亲给族里的人召集起来,把这事儿来个严惩,咱们不能姑息养奸,免得以后弄出更大的乱子来。” 作者有话要说:发现俺这个文,现在有7个章节在网审!7个啊。 今天两更并作一更! 木有存稿了,在果奔! 正文 第130章 飞黄腾达 二房那边,早就分家了,可是一笔写不出一个王字来,二房的人出了错,王家的人都有错,尤其又是太后的娘家,更是被人盯得紧紧的。 只能是动用族里的力量,来约束这些人了。 要知道,很多御史都开始弹劾王家的人了,这样下去可不成,要不是有个太后在宫里撑着,皇上早就要惩罚了王家的人了。 灾民的情况,由官府的人同意安排,连过年的东西都发了,总算是能安稳度过这个年。 大家虽然最开始对这些大户用了霉米来害人,很是不满,但是对皇上可是很感激的,因为没有皇上的安排,这官府也不会这样卖力啊。 所以皇恩浩荡的声音不断,皇上是明君的说法也越来越多。 而正在这个时候,冀州边界那边又传来好消息,冀州边界那边,也下了大雪,边界的胡人们因为没有了过冬的东西,所以烧杀抢掠了很多大楚边境的老百姓。 冀州都指挥使王大人率部狠狠打击了这些侵略者们,并且还俘获了胡人的几个头领。 这战报从兵部送到了皇上的案前,皇上龙颜大悦。对冀州都指挥使赞赏有加,对这次剿灭胡人的官兵都有所赏赐。 并且直接册封了王都指挥使的女儿王雨露王充仪为容妃。一下子升了妃位。 王容妃可是一个孩子也没有生,可是人家父亲有本事,屡屡立战功,保家卫国,皇上升她也是应该的。 所以宫里的女人,除了肚子争气外,还得娘家争气,看王容妃,这几次升迁,大部分都是因为娘家的人立了功,她在宫里就水涨船高,现在一下子成了妃。 看人家贵妃,是因为得宠,还生了两个皇子,所以能成为四妃之首。 而王容妃的这种升法,让人羡慕的同时,心里却还有小九九。 毕竟不是凭着自己的本事升上去的,而是因为娘家。 可是再怎么不服气,能怎么样呢?你要是不服气,你让自己的娘家也争气,到时候你也可以往上升。 容妃升为了妃位,就成了祥和宫一宫之主。 宫里的嫔妃自然要祝贺。 当然,一般都是份位比王容妃要低的,份位比她高的,只送些贺礼就成,主要是看情分。 如果关系特别好的,可以亲自到场。 但是一般的都不会去的,因为去了,份位比她要高,她还要过来给你行礼,那样大家都不方便,本来低分位的嫔妃是为了祝贺这容妃的,你这份位比容妃高的过去了,人家还得先顾着你。这些低分位的嫔妃,也得先把你给奉承好了,才能给主角说吉利的话,三方面都不自在,所以不去为好。 李伽罗就只让人送了贺礼过去。德妃也同样是这样,连宁妃和宜妃也都是如此。更不用说皇后了,皇后更不能去。皇后去了,就没有王容妃什么事儿了。 所以祥和宫里,基本上是王容妃打头。大家对她册封为容妃,表示了衷心的祝贺。 王容妃虽然知道,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言不由衷,可是那又如何? 她到底是升了妃位,四五年的时间,也算是不错了。总比那最开始一起进宫,还是在美人贵人的份位上呆着的人要强的多。 虽然她没有生下孩子,可是照样是成了容妃。 只要皇上过来的勤快一些,说不定她就能怀上了。 高长兴也带着太后娘娘的赏赐过来了,高长兴笑着说道:“恭喜容妃娘娘,奴才是替太后娘娘送东西的,还请娘娘不要嫌弃。” 王雨露也笑着说道:“公公这话说的,太后娘娘的东西,本宫怎么会嫌弃,俺不是说笑吗?公公如果有空,不如让本宫这里的人陪公公喝两盅?” 高长兴道:“多谢娘娘的美意了,只是太后娘娘那边还等着咱家回复呢,所以就不能在娘娘这里多呆了。” “公公的差事要紧,本宫就不勉强了。”让人给高长兴拿了大红封,又亲自送了高长兴到门口,这才回去招呼这些嫔妃们。 小六子从共外面回来,他在宫外面也有宅子,这些李伽罗都是知道的。 毕竟一个贵妃的总管,在外面有个宅子,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像刘永全,他在外面的宅子就不止一个,凡是有点儿势力的内侍,都会有自己的权利的。 今天小六子给李伽罗却带来了一个口信。 “娘娘,来人说是给故人带信来了。说他一切都好,请娘娘不要担心他,以后自然有相见的机会。” “来人是什么样子的?”李伽罗问道。 “是一个小孩子,别人给了他钱,让他过来带信的,是奴才的不是,没有看到人。” 李伽罗说道:“这也不怪你,本宫知道是谁了,肯定是小宝!” 也只有小宝这样的,才会给自己带个信。 琥珀说道:“小宝既然来了,怎么不过来见见小六子,然后也好让主子放心呢?” 李伽罗说道:“恐怕小宝不在京里,他也是托人给本宫带的信,只要知道他安全就成了,别的,他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本宫是放心他的。” 能从武家溜出来现在还能给自己带口信,那真是太好了。 也不知道小宝现在有多高了。 “既然能打听到小六子这边,说明小宝有一定的人脉,面前过的还挺不错。所以本宫不担心他,只是他也大了,是该成个家了,也不知道他师傅是不是给他找了人家了。” 小宝说过,只要碰到他师父,他就会离开的,当初宫涿州离开,也肯定是他师傅找着他了。 如今给自己报了平安,没有说自己是不是娶亲了,那就肯定还没有娶亲。 因为他们以前说好了,只要是大事儿,绝对会告诉对方,就像小宝这样离开了武家,也是提前跟李伽罗说好的。 钱小宝是还没有成亲,他从武家出来后,就跟着师傅去了边关,一直在学功夫,学了又三年,然后他师傅离开了,说他学的已经够能应付敌人了,而且钱小宝也自己长大了,还跟着师傅干什么? 必须要去闯一闯,他可以回到老家,也可以去别处,总之,他这个当师傅的是不会管的了。 钱小宝的师傅就是个怪人,喜欢独来独往的,对钱小宝,能跟着他这么久,都是个意外了,也是钱小宝死缠乱打的,年纪又小,所以没有把人给赶走。 现在钱小宝的能力除了自保,还能杀几个人了,他就不乐意带着他了。 “以后别提你见过我,你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好好的过你自己的日子吧。回到乡下,娶个媳妇,生儿育女,也是不错的。” 钱小宝告别了师傅,也先回到了家乡,他爹娘的坟要修一修,然后还有他姑母的坟也要看一看。 谁知道回到了老家,发现他爹娘和姑母的坟都修的特别好,原来是县里的人知道宫里出了个娘娘,还和自己爹娘有亲戚关系,所以就把这钱家的坟都给修了。 姑母的坟自然是没有放过,因为是姑母生了表姐,听说宫里的武娘娘很受宠,皇上很喜欢她。 这一点,让钱小宝放心了不少。 不过后来说武家的人没有一个有出息的,那武娘娘以后等皇上去世了,说不定就没有人撑腰,被人作践了。 就因为听了这句话,钱小宝就不打算在乡下呆下去了。 他给亲人们都磕了头,然后自己决定去参军。 学了一身的武艺,做武官才能升的更快。 他也不想靠表姐,让表姐给自己像皇帝开口,他要凭着自己的本事上战场杀敌,然后立功了,才能以后护着表姐他们。 所以在涿州的时候,就听说冀州边界有胡人来犯,那地方肯定需要人。 钱小宝到了那边,直接就参了军,然后凭着自己的武艺,就一步步的从一个兵,爬到了现在的校尉的位置。 如今成了冀州都指挥使王大人帐下的一个猛将。 王大人这次冬天之所以能立功,就是钱小宝发现了胡人的踪迹,所以才能一举歼灭的。 皇上的赏赐下来了,钱小宝也得了不少,虽然没有升官,可是被王大人更重视了。 不过钱小宝听别人议论,这次王大人立了功,宫里王大人的女儿还被升为了妃位。 钱小宝的心里就不好受了,这成了妃位,岂不是更能对付表姐了? 钱小宝可是隐姓埋名的过来这边参军的,也是姓钱,不过叫钱君宝,他这次帮着王大人立了功,反而成全了王大人的女儿。对钱小宝来说,还真是不痛快极了。 钱小宝觉得自己的能力不够,现在根本就不能帮着表姐,但是他不能气馁,他还年轻,还能继续往上爬,不愁有一天取代不了这王大人。 钱小宝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现在有单独住的地方,也算是安静,不过时不时的有过来串门的,当兵的,没有那么多忌讳,夏天的时候,光着膀子,就能走来走去的。 “君宝,这次立了功,得了那么多的东西,总该请客才是。”有同僚笑着说道。 “这有什么,想吃什么尽管说,咱们都是兄弟,我还能小气不成?酒尽管喝,现在这胡人被打的不敢出来了,也不怕耽误了事儿。” “这也是,咱们算是扬眉吐气了,以前那些胡人,怎么找就找不到,又特别气人,在一个地方放了一把火,抢了一道,然后又去别的地方,等你赶到了,人都早跑了,你不知道,那些胡人有多可恶,抢东西就抢东西,可是人家屠村,把一个村子里上上下下老老少少一个不留,就怕有人看到他们的行踪,被我们知道了,可怜有的才是刚满月的孩子,就能下的去手,简直是畜生不如! 所以老子见到胡人就见一个杀一个,谁让他们那么没有人性!” 来人说着,眼睛里就有些红了,他是看过那才被杀的小婴儿的,那么小,被刀就砍成了两半。 这些特别能激发这些当兵的仇恨。 这次把胡人给打了个屁滚尿流,简直是大快人心。 这些人一起去吃饭,除了说了打胡人,还说到了都指挥使,说到了都指挥使王大人,自然就说到了宫里的王容妃,因为王容妃是王大人的女儿。 “听说咱们王大人的女儿,也因为这个事儿,成了妃子了,看来王大人这下子乐得晚上都睡不着觉了。” “不就是升了妃位吗,又不是当皇后,有什么可乐的?等真成了皇后,咱们再庆祝。” “屁,跟你说,你以为那皇后是那么好升的?京城里那么多的世家门阀,人家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升了皇后?那是做梦?不是说,宫里有个贵妃很受宠吗?还给咱们皇上生了两个皇子,可是现在还不只是贵妃?连皇贵妃也不是呢。我听说,那贵妃的娘家,没有一个成器的,贵妃的爹还中风瘫在了床上,连个顶门户的儿子都没有,后继无人,皇上就是想让贵妃当皇帝,就凭这贵妃娘家这个样,也不成啊。” “所以说,还是咱们王大人的女儿有福气,自己的爹在外面拼一拼,这妃位就到手了,人家可是生了两个皇子才成了贵妃的,往大人的女儿,什么都没有生呢,还不是成了妃位上的人?这就是嫉妒都嫉妒不来的,有个好娘家,比什么都强啊。” “得了,说咱们的事儿,老是说宫里的事儿干什么?那些是咱们能议论的?快吃酒吧你!” 不过,这些话,却被钱小宝记在了心里,并且印象深刻。 他表姐就因为没有个好娘家,所以才一切都要靠自己,成了贵妃了,还战战噤噤的,他两个外甥,以后没有外面支持,那该多危险? 所以钱小宝更觉得自己要努力,等自己有能力了,那些人还敢欺负不欺负自己的表姐没有娘家人? 而同样的,王大人对钱君宝很是赞赏和欣赏。 想着这钱君宝是个孤儿。无父无母的,如果自己能够帮助他,以后绝对有回报。 可是随便帮着一个人,也不是王大人的风格,钱君宝不是自己家的人,到时候翅膀硬了,飞出去了可怎么办好? 他自己的儿子只喜欢学文,对武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所以钱君宝这种无父无母的孤儿,自然就入了王大人的眼。 没有关系可以制造关系吗,他女儿不是还有吗?随便许配一个给他,这就成了翁婿关系了。 最为老丈人,提拔提拔自己的女婿了,也没有人唧唧歪歪的。 何况,钱君宝是个有能力的人,上场杀敌很凶猛,不愁以后不能飞黄腾达,这样以来,等自己老了,也不会后继无人了。 还能给宫里的女儿添加助力。到时候女儿有了皇子,皇子长大了,有个有力的姨夫,也是如虎添翼。 王大人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想了想,自己的女儿也多,除了送进宫的王雨露,下面还有好几个呢,能嫁人的也有好几个,只要和夫人商量商量,然后钱君宝那边不愁不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双更君吧。 正文 第131章 朝贺 所以钱小宝在听到王大人几乎是明示的话的时候,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朝那里想,也没有成亲的打算。 娶王家的姑娘?他这个身份? 大丈夫该凭着自己的本事来朝上爬,哪里能靠着娶个女人而得到帮助呢?这样岂不是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况且,宫里的王家的姑娘,还和自己表姐是对头呢,如果自己娶了王家的姑娘,那到时候这王大人要自己帮着那王家的姑娘怎么办?虽然他可以不听,但是以后表姐知道了,会看不起自己的! 钱小宝说道:“虽然属下父母已经不在,可是属下还有个传授属下武艺的师傅,属下的婚事,得属下的师傅做主才是,属下不能自作主张。“ 王大人听了,倒是没有生气,觉得这钱君宝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 于是说道:“也罢,此事等你师傅过来后再说吧。” 反正他女儿多,这个不行了,再用另一个。 而王大人家里的姑娘们,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这个事儿,她们的父亲想把她们许配给一个穷小子,还是无父无母的,从当兵的爬上来的,这谁会乐意? 因为家里出了一个容妃,所以大家对京城更是向往,哪怕不能进宫选秀,也比嫁一个寒门子弟要强的多。 所以心里都不乐意,说起来,家里的容妃,还不是因为父亲立了战功,所以次朝上爬上了妃位,自己要是进宫去,绝对比那容妃差不了多少。 于是各自找各自的姨娘,希望能多吹吹枕头风,把这个事儿不要摊在自己的头上。 说起来,王大人女儿虽然多,但是嫡女却只有王雨露一个,王雨露自小就长得特别漂亮,长大了,更是倾国倾城的容貌,不送进宫就可惜了。 可是这些庶出的却觉得王雨露没有生了皇子,能爬上妃位,不过是沾了自己父亲的光。 既然这样,她们的容貌并不差,又都是同一个父亲,为什么就不能也进宫受宠呢? 所以想要再次选秀的人多了起来,跟王大人的说法是,容妃娘娘没有生下皇子,要是送一个自己的亲妹过去,帮着生了皇子,以后还不是更上一层? 这样的理由很好,连王大人都不免动心。 王雨露的母亲王夫人自然也知道了,就把这个事儿写了信,给宫里的王容妃送去了。 而住在祥和宫的王雨露,王容妃,就知道了家里有不少庶妹,想要给自己生个孩子的事儿。 不由的冷笑,真是够可以的,还没有选秀呢,就想着来进宫了。 生孩子,生了孩子,然后把自己给赶下台是吧。 真是想的美。 不过没关系,谁生不是生呢,对付自己家里的那些庶妹,王雨露手段多的是。 不过父亲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父亲真的在下一届的选秀中,送了一个女儿过来,那么父亲就真的是很有打算了。 如果父亲不打算送,那么王雨露发誓,她一定会让父亲更上一层楼。 毕竟,如果父亲不送人,那就是还是看重自己,没有放弃自己,这样的父亲还是值得自己尊敬的。 不过要是父亲真的送了,她也会高高兴兴的接受的,毕竟,谁让她们姐妹情深呢? 转眼又到了除夕,因为今年有老百姓受了雪灾,所以皇宫的除夕也没有跟以往一样大操大办,加上宫里的嫔妃们,被减掉了一半的花用,整个除夕夜是很低调的。 连烟花都是在子夜的时候放了半个时辰。 然后到了早上,内外命妇就按品到坤宁宫给皇后请安。 太后那边,在大年初一的时候,是等皇后这边请晚安后,大家才去的,毕竟皇后现在才是后宫之主,也是天下诰命的统领者。 大年初一的,皇上也要宴请群臣,对这一年到头辛苦干活儿的群臣们也表示了自己的感谢,虽然大家都不敢当。 大年初一的,也没有人专门找晦气。都是好说好话的。 就是皇后这边,虽然很多人都是吃了已经冷掉的饭菜,毕竟这么冷的天,又是规矩多多,可是能到皇后这边赐宴,也是很高的荣耀。 李伽罗她们自然不会吃冷饭冷菜,在最里面。 皇后也不拘泥她们,让这些后妃们可以带着自己的娘家人回自己的宫殿去。 李伽罗这边,娘家就有个云氏,她是郡公夫人,身上也是有诰命的,每年的大年初一,也是要按品级装扮,然后进宫朝贺的。 连夫人也有品级,所以也进了宫,这次除了云氏,连夫人也过来长春宫了。 李伽罗对这个连夫人的印象还不错,规规矩矩的,不卑不吭。 殊不知,连夫人也觉得这个贵妃娘娘很不错,一点儿也不像那些宠妃一样,狐媚妖道的。 她丈夫是御史,最不喜欢这些祸国殃民的奸妃的,好在贵妃娘娘一点儿奸妃的意思都没有。 因为在坤宁宫那边吃的不算好,所以长春宫这边早就准备好了,吃的是暖锅。热热的边吃边涮,身上就暖和了,从下雪后,不仅李伽罗喜欢,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也喜欢。 三皇子这过年后就四岁了,皇上说要给他找师傅启蒙了。这方面,李伽罗一点儿也不担心,皇上能找的先生,绝对不会差的。 李伽罗自己先坐了下来,然后请了云氏和连夫人也做了下来。 两个人告了罪,在下首坐了下来,这还是连夫人第一次在长春宫这边吃饭,以前她没有来过。年前,她丈夫才升了一级,所以她才有资格进来这边,还能留饭。 当然,也跟她和贵妃娘娘不熟悉有关系。 去年的时候,王家弄出了很多不好的事儿,御史台那边都参的不行,她家的大人也参了的,这还是第一次跟王家的人做对,不过王家的人做的太过分了,不参就不配当御史了。 连夫人生怕贵妃娘娘有提什么要求,让她丈夫当那个贵妃娘娘手里的刀,比如,让自己丈夫逮着王家不放了,把人家王家朝死里参,但是在这长春宫,贵妃娘将竟然半句别的话都不提,只说些家常。 比如问自己的二儿媳妇什么时候生了,家里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喜欢吃的,等等,一点儿题外话都没有。 连夫人倒是越吃越轻松,等从长春宫出来,真是如沐春风。 心里倒是有些感慨,难怪这贵妃娘娘受宠了,就凭着这让人舒心的劲儿,谁不喜欢呢? 一点儿也不让人为难,要是这贵妃娘娘没有进宫,恐怕她更乐意让这样的人当自己的儿媳妇吧,而不是现在的二儿媳妇。 当初也不知道老爷为什么会同意了这门亲事,要连夫人说,自己的二儿媳妇是那个脾气,她根本就看不上,虽然她有本事能把人给改过来,可是谁不喜欢更规矩懂事的? 但是老爷答应了的亲事,她又能说什么呢? 只好是尽自己所能,把二儿媳妇给□□好。 好在这个二儿媳妇虽然性子不怎么样,但是一切都很直白,坏也坏在明处,倒是好应付。连家的规矩就够她折腾一些时间了。 连夫人回去后,连大人也已经回府了,连夫人就把自己在长春宫的所见所闻告诉了自己的丈夫。 连夫人感慨说道:“妾身看着,贵妃娘娘把两个皇子教导的很不错,三皇子小小年纪,就自己坐在桌子上吃饭了,有模有样的,根本没有让旁边的内侍帮着喂饭。四皇子虽然才一岁多,可是也能自己用小勺吃饭了。看看咱们家里的孩子,那个时候,还都是奶娘在旁边喂着呢,身边还另外好几个人伺候着,生怕没有伺候好。” 从小孩子,就可以看出母亲怎么样,三皇子和四皇子可是天潢贵胄,能够在这么多人的伺候下,自己动手,说明人家平时就能很好的教导三皇子和四皇子。 平白的就比别人高了一截。 连大人听了,也感兴趣了,说道:“如今几个皇子,大皇子从小就体弱,生母又是宫女出生,虽然李家现在也慢慢富贵起来了,不过到底是根子太浅了,大皇子生母又不得皇上喜欢。倒是三皇子和四皇子,还有五皇子,以后说不得有些什么。” 主要是皇后无子,这些庶出的皇子们,都有机会。 但是目前皇上还这么年轻的,大家也不能提立太子的事儿。毕竟除了大皇子,其他的皇子年纪都小呢。提了也说不过去。 按说,五皇子生母的身份更高一些,还有些皇家的血统,但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更得宠一些,加上武家也不是什么破落户,好歹武正道也是进士出身,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进士的,虽然现在中风了,可是一个进士出身,在仕林中,就很让人看得起了。 像翰林院这些清贵的地方,可都是进士出身的人。 五皇子的生母的娘家,虽然也在外面做官,不过那官确实捐的,才是通判,武氏的父亲以前没有中风之前,都已经做到知府了,这比林家的人要强的多。 所以连大人想的是,这文官们肯定更看中三皇子这样外家出身的,且三皇子外祖家现在的情况,也不会造成外戚过大这样的隐患,大家更喜欢这样的。 至于五皇子,还有个养母是王家的人,王家倒是不可小看,但是王家除了王太后的父亲以前是文人中的领袖外,这都几十年过去了,王家的人在读书上是一点儿成就也没有。因为有个太后,直接继承了承恩公的爵位。读书的反而少了。 加上年前,王家的人又弄出那样的丑闻,差点引起了□□,这让很多人都不满了。 以前向着王家的一些贵勋,因为这个事儿,也肯定心里渐渐的疏远了王家。 所以到时候究竟如何,还真是说不定。 他么连家呢,是可以设身事外,毕竟,他只是个御史,可以参劾任何一方。 不过,从皇上让自己家接纳了二儿媳妇,连大人就知道,皇上是想让自己站在贵妃这一方了,不过比较隐晦就是了。 从来都是圣意是最重要的,连大人也不迂腐,自然知道该怎么选择。 所以,还用问吗?连大人心里已经决定站好位置了,并决定,在关键的时候,做出正确的决定。 过年一直是各种祭祀,今年也不例外,皇上和皇后忙的不行,宫里的嫔妃们就很轻松。 不过,从正月十五上元节一过,大家就得到了有外邦来京城朝拜的消息。 倒不是那些胡人等国家,那边是属于北边的。 这次过来的国家是南边的小国,据说有个国家的山茶花种的特别好,各色各样的,还能一株里面有十八种颜色的山茶花,是为极品,都跟着这次一起过来了。 几十年前,先帝爷在位的时候,这些小国家过来朝贺过,不过很久之后,就没有过来了,这次又过来了,京城礼部的官员就忙碌了起来。 后宫的人倒是不关心别的,因为听说这次几个小国家过来,还带来了各自国家的公主,说是要进献给皇上的。 皇上要是收下了,这宫里岂不是又多了一些竞争对手了? 那些人还代表了国家,只要想要两国交好,这份位就不会太低,让她们这些熬了好几年的人怎么心里过的去? 而且听说这些人吃穿都和她们这些大楚的人不一样,听说,还有的是直接吃生肉的,这样的人岂不是吓死人了? 大家各种猜测,弄得宫里又热闹了。 还有专门找那些老太妃的,希望她们能说说以前先帝爷的时候,这些小国过来的情况,是不是长得人高马大,看起来跟男人一样? 那样,皇上岂不是吃亏了?这样的女人如何消受的了啊。 连李伽罗这边,都被一些小嫔妃忧心重重的提醒,可千万要跟皇上吹吹枕头风,别把这些蛮夷弄进宫了,不然后宫就不会安宁了。 把李伽罗给笑的不行,怎么感觉是皇上要被这些小国的公主给调戏了呢? 李伽罗晚上开玩笑的跟皇上说了,倒是被皇上笑着反调戏了一番。 事后,皇上说道:“哪里有她们说的那么夸张?反而是那边的人,长得都很娇小,男人个子也不高,只不过是穿的衣服和我们大楚不一样罢了。人高马大的是在北边,这样的人,正时刻想着觊觎朕的大楚呢。” 李伽罗说道:“皇上,咱们和这些国家一向是睦邻友好的,怎么这次突然就过来了?臣妾觉得,没有事儿,他们是不会过来哦。” 毕竟来一趟,既花费时间,又要花费钱财,要不然也不会几十年不来了。 而现在还是来了,那么肯定是出事儿了。 皇上倒是觉得没有什么瞒着贵妃的,毕竟这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 于是说道:“不过是想过来借大楚的兵马来了。” 李伽罗说道:“咱们大楚的兵马那么精贵,哪里是说借就借的?皇上,您可不能轻易答应了,没有好处的事情,咱们可不做。”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君到了!提前祝大家中秋快乐!合家团圆!万事如意! 正文 第132章 下马威 “哈哈,自然是那样,没有好处的事情,朕怎么会做呢?”皇上笑道。 “不过,皇上,要是人家送你公主,你可不能就心软了。”李伽罗说道。 “醋坛子,朕对那些公主不感兴趣,爱妃就放心好了。如今是他们有求于朕,可不是朕有求于他们,哪里是他们想送什么就送什么的吗?” 对于这几个南边的小国,皇上心里有分寸。 再说,纳妃这样的事儿,和国家上升到一个地步,还不如不纳为好。 今年京城还有春闱,不过这并不妨碍南边的几个小国的人过来朝贺,礼部的人忙得不得了,安排驿馆,安排人去接见,并且还要安排各项事宜。 而后宫的人,则只是关心,那过来的公主们是长得什么样,这次要是进宫了会如何。 有关系的都拖关系去问了。免得到时候什么情况都不清楚。 宫里四妃,还有两个位置没有填满呢,这要是进来一个,或者把这四妃给填满了,那可如何是好? 或者看着人家是一国的公主的份上,直接给当成皇贵妃,那样岂不是除了皇后,都得给她行礼下跪? 这样可太不好了。 就有人找到了李伽罗,想要李伽罗当这出头的,把此事给扼杀在还没有发生之前。 不过李伽罗却对众人说道:“此事是国家大事,我们这些后妃们不该随意揣测,就算是以后是那样,也该平静的对待。” 想要让她出头,那是不可能的。 虽然皇上说不会纳那些公主,可是李伽罗想着,即使皇上纳了,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难道还能把人给赶出去才是? 作为后宫之主,皇后也得抽空安排这些公主的事情。公主们要在坤宁宫拜见皇后,皇上把德妃和李伽罗也都叫了来。 所以李伽罗算是比较早的见到了这几个南边国家的公主们。 果然是长得比较娇小,但是却很精致,穿着自己国家的衣服,行的礼却是大楚国的,看来,在来大楚之前,也是下功夫练过。 等见了这些国家的公主后,皇后对李伽罗和德妃说道:“这几个公主,说是仰慕我大楚的文化,想要和我们比试比试。你们如何看?” 德妃听了笑道:“皇后娘娘,臣妾看,这场比较是少不了的。不比倒是失了咱们大楚的威严了,既然要比,咱们也不能怯场了。也让这些人知道知道,咱们大楚的人,是个个都有才的。” 德妃毕竟是跟着皇后很多年,听皇后话里的意思,就是想要把这些公主的威风给打压下去,既然人家说要比一比,那么就不能怯场,何况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是在大楚这一边,如果还不应战,那就会被人看不起了。 李伽罗说道:“她们这几位公主,是要跟咱们大楚的公主比呢,还是要跟我们这些嫔妃比?如果跟皇室的公主比,那么也得提前跟公主们打声招呼。” 皇上的异母姐妹也有好几个,不至于没有公主拿不出手。至于这小一辈的,就一个大公主和二公主,德妃一听,一紧张起来了,因为她的二公主也十来岁了,真的要比,如果丢人,那可就太不好看了。 皇后说道:“公主们就不用了,她们想跟咱们这些人比较。” 李伽罗和德妃对视一眼,看来,这些公主的目标是为了进宫啊。 不然不至于点明要和宫里的后妃比较。 比赢了,以后进了宫,这些后宫嫔妃也不敢小瞧了她们,到时候在宫里就更有地位。 但是,她们就那么自信,能够比赢这些后宫嫔妃? 李伽罗有个预感,自己肯定是被点名要比的,毕竟,谁让自己在外人眼里,是宠妃呢? 如果能把自己这个宠妃比下去,那么别的都好说了,所谓的擒贼先擒王。皇后是不可能跟她们比的。自己就成了出头鸟,而且这样的事儿,还不能拒绝,拒绝了,就成了不战而退了,是给大楚丢人。想来那几个小国的公主,肯定要把这事儿给弄得大家都知道,到时候自己就是不想比也得比了。 果然,最后的结果就是那样,李伽罗成了必须要比的那一个。 赵皇后把李伽罗单独留下,说道:“此事,现在不是说能拒绝就能拒绝的,本宫相信你,一定能比的过去这几个小国的公主。这样的人,本宫也不乐意她们进宫,可是关系到国家之间的事儿,可能还有人推波助澜,咱们现在,只能全力以赴。” 别人的推波助澜,李伽罗相信,肯定有王家的人,王家的人每次都不遗余力的想要把自己给拉下马,或者让自己出丑,这不正好是这个机会? 这些小国的公主正想杀杀大楚后妃的威风,而自己这个所谓的‘宠妃’也一定是入了人家的眼,加上有心人的刻意的引导,那自己开刀那就成了理所应当的。 如果自己赢了,那也是应该的。 但是如果自己输了,那就是给大楚丢了脸,皇上就是再喜欢自己,也得顾忌这这些大楚老百姓和朝臣们的心情。 然后有这样一个失败的母亲,三皇子和四皇子又能有什么好的呢?想要当太子,那是做梦。 在这么大的事情上都丢人了,面子都丢光了,别的就不用说了。 以后只要人家提到这个事儿,就会说到这贵妃的愚蠢,连几个小国的公主都比不过,哪里还配当贵妃?早该让贤了。 皇上要是还继续宠着自己,那就是皇上没有眼光。 好,果然是很好的计策!王家能利用起这个机会,真是很难得。 不过,李伽罗不会坐以待毙,既然自己已经被拖下水了,那么王家的人,能够独善其身吗? 除非她们怯场了,但是一旦她们以生病为借口,不接受这小国公主的挑战了,那么她们在世人的眼里,也是什么样子? 至于赵皇后,她更是希望王家的女人也出面了。所以把王淑媛的名字也给加上了,虽然那几个小国的公主只点名了贵妃,可是公主有好几个呢,又没有说别的人选,这别的人选,赵皇后有这个权利去决定。 总不能什么都听这小国的公主的吧,那样大楚的威严何在? 我们大楚已经听了你们的意思,把贵妃的名字加上了,这已经是给你们面子了,所以别的你们就不能再横加干涉了,那样,就太不成体统了。 春莺道:“娘娘,如果贵妃这次,真的比输了,那可怎么办好?” 在这么多人面前,比输了,可真是丢人那,就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也都跟着矮一截。 赵皇后到:“本宫看,贵妃不是那么笨的人,既然她答应下来了,到时候随机应变,又不是比马上功夫,这样的我们也比不着。她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的,只是本宫这次倒要看看,王家的人是不是要装病了。” 王家这边,王太后确实是想让王淑媛装病,不过装病的不是王淑媛,而是五皇子,五皇子生病了,一个当母亲的,哪里有什么心情来比赛? 所以不去正常。 谁知道这赵皇后非要把王淑媛的名字给加上,说什么看在太后娘娘的面子上,王家的人是一定要在上头的。 不是王太后对自己的侄女儿不信任,而是能避开这次的事儿,是最好不过的。 王淑媛对王太后说道:“太后娘娘,这次的事儿,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么臣妾觉得,臣妾去的好,至少,我们比别人有优势,我不会输的。” 那几个小国的人,也知道王家的权势,所以私底下和王家的人接触的也多。 相信她们不会在这上头为难自己这个王家的姑娘,所以她的优势很明显,根本就不用怕的,再说,王淑媛也很自信,觉得自己能不被难倒。所以何不漂漂亮亮的赢一回? 只要自己赢了,而贵妃输了,那么自己在宫里的地位,就更上一层楼了。 贵妃再受宠又如何?丢了这么大的脸面,皇上就是想要维护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朝臣们知道贵妃这么不中用,对贵妃生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也肯定会产生质疑。到时候反而是五皇子更有优势了。 王太后最后点头同意了,王淑媛就成了比赛中的一员。 而那边有五个公主,分别是不同的国家的,但是她们国与国之间,隔的进,关系也不错。 宫里这边,也出了五个人,除了李伽罗和王淑媛,另外的三个,有容妃王雨露,王雨露马上功夫不错,又是武将之女,把她选上,也是赵皇后考虑的周全。 另外一个是袁淑华袁婕妤,她文采不错。 最后一个是严宜妃,看来赵皇后对严宜妃是很信任的,这种场合,也把她给加上了。 不过私底下赵皇后对李伽罗说,严宜妃别的不行,但是算账却很快,比一般人快多了,遇上账目之类的题,交给她,应该没有问题。 到了正是比赛的那个时候,专门找了一个地方,双方都各有人在一边看着。 大月国的公主,就是盛产山茶花的那个国家的公主。 她倒是一点儿也不矜持,在宣布比赛开始的时候,就率先出来出题了。 这五个人对五个人,但是第一轮是可以像对方的五个人中间哦任何一个问问题的。双方都不得有意见。 所以大月国的公主第一个出来,就直接朝李伽罗问了问题,大月国的公主笑着说道:“尊敬的贵妃娘娘,听说您是贵国最美的妃子,那么您肯定是最聪明的妃子,月罗就问您问题了。” 李伽罗说道:“公主夸奖了,大楚的聪明人多的是,本宫不是最聪明的一个,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我们大楚人杰地灵,聪明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公主既然选了本宫问问题,本宫义不容辞,还请公主提问。” 那大月国的月罗公主笑道:“贵妃娘娘爽快,那么月罗就不客气了。” 大月国公主让人拿出一个圆圆的圆球出来,对大家说道:“这个球有九九八十一道弯,在我大月国,也只有最手巧的绣娘,才能把针线从球的一头穿到另一头,月罗来大楚之前,就听说大楚的女人是世上手最巧的绣娘,任何复杂的针线,在大楚的女人手里,都不成问题。娘娘既然是大楚国尊贵的贵妃娘娘,想来让娘娘穿出去,也不是什么难题。我大月国的绣娘只需要用半个时辰就能从球的一头穿到另一头,贵妃娘娘想来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吧。” 这话一出,让在场的人都觉得这大月国是故意的吧,看那圆球,说是里面有九九八十一道弯,而且是在球里面,怎么可能能在半个时辰就穿出来?简直是开玩笑吧。 贵妃娘娘也不是最顶级的绣娘,哪里能凭着感觉就能在半个时辰之内,从球的一头把线穿到另一头去? 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一天都穿不过去吧。 这里面有觉得大月国太过分了的,也有人想看贵妃解决不了,然后丢人的,总之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太后没有过来,是赵皇后主持的,赵皇后刚要说话,李伽罗就道:“公主说的半个时辰,本宫倒是可以试一试,只不过,我可以借助一些东西,不知道能不能行。” 大月国公主心道,你借助什么都可以,就不信你真的能在半个时辰给穿出来,要知道,在大月国,也只有练了几十年的绣娘才能在半个时辰穿出来的,她一个贵妃娘娘,平时都不干活儿的,哪里能和几十年手艺的绣娘比较? 所以这一局,这位贵妃是输定了。 等打压了这位贵妃的气焰,剩下的人还不是很简单的? 大月国公主点头,说道:“娘娘是要多借几个人吗?需要多少人都可以的。” 反正一个圆球,再多的人都没有用,这可是比巧劲儿,不是比别的,人多也没有用。 谁知道这位贵妃娘娘不是借用人,而是让人找了一只蚂蚁,然后把线系在了蚂蚁身上,让蚂蚁从球的一头朝里面去。 大家都惊奇的发现,这只系着线的蚂蚁用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就从球的这一头钻到了球的那一头,并且成功的把线给穿出来了。 贵妃娘娘用小剪刀把线从蚂蚁身上剪了下来,然后给线系了个死结,线从这头成功的到了那一头,还不到一刻钟。 大家都目瞪口呆,这也太神奇了。 不过也有人想到,这蚂蚁不就是钻洞的吗,不说九九八十一个弯了,就是八百一十个弯,也能很轻松的过去了。 所以这一局,是贵妃娘娘赢了。 大楚这边赢得了脸面,大家对贵妃娘娘的聪明机智更是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 大月国公主,是没有想到,这么复杂的事情,这位贵妃娘娘这么轻易的就解决了,本来还想给贵妃娘娘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下马威没有给上,还给这位贵妃娘娘出风头的机会了,不由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但是人家已经做到了,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是剩下的人再出题了。 希望有人出题,真的把这位贵妃给难住,但是有可能吗? 她们的计划是,这五个题目都是找这位贵妃来答题的,要把她彻底的打趴下,以后见到她们,也不敢嚣张了,可是谁知道第一题,人家就解决了,还解决的这么漂亮。 赵皇后笑着说道:“各位公主,如果还有题,请出出来,大楚这边,还等着你们出完题,她们才好出题呢。” 这几个公主,只要硬着头皮初夏去,当然,还是继续让贵妃回答,因为第一个问题是最难的,剩下的都没有第一个难,可是谁让她们商量好了,要一起给这位贵妃娘娘一个下马威呢? 作者有话要说:自然界有很多神奇的动物,看着不起眼,却能解决人类解决不了的问题啊。 正文 第133章 你的忠心 只是这次下马威没有弄成,烦人成全了贵妃娘娘了,贵妃娘娘五道题都答对了,且答的都很漂亮。让人家也无话可说了。 然后反过来,是大楚方面出题,这五个小国的公主有的答出来了,有的没有答出来,贵妃娘娘出的题,没有人答出来,让这些公主们脸色很难看。 到了这里,大家都知道了,这些人为了进宫以后好走一些,竟然那贵妃娘娘开刀了,只是开刀没有成功,最后反而丢人了。 弄得最后这些公主脸上挂不住,还想着比武,大楚这方面的人就不干了,说什么的都是你们,真以为这是你们的地盘? “说好的是各出五个题,都出完了,还想继续出?这里是大楚,不是你们的地盘,也别过分了,咱们这可都是宫里的娘娘,哪里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原来这大月国等国是不讲信誉的国家,这样还有比下去的必要吗?” “就是,比输了,就还要继续比,那要是继续输呢,还是要比?我们大楚都没有说话的权利了?太过分了吧。” 这样七嘴八舌的,赵皇后也没有阻止,等大家说的都差不多了,就对众人说道:“此次比试,时间已经到了,若是有兴趣,可以下次再比,当然,贵妃等人,今天辛苦了,以后就不必在参加此类的事情了。” 一国的贵妃,能出面比试一次,都是给你们面子了,难道还想次次都找出来,然后把你们的面子给圆回来? 这真是看不清形势了,要知道你们是过来朝贺的,不是过来耀武扬威的,这边能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和宫里的贵人们比一次,就很不错了,还想继续比? 谁有那个闲工夫啊。 对于这些想进宫放妃子的公主们,大家心里都不舒坦,能下了她们的面子,嫔妃们都高兴。 当然,王太后知道了这个事情的结果后,是不是高兴,就不得而知了。 王太后倒是不怕宫里来了别国的公主当妃子,反正都是她的儿媳妇,多多少少都没有关系,相信皇上也不会让这些人生的皇子当太子的,那样岂不是把大楚让有一半别的国家血统的人当了家了? 这样的事儿,是历朝历代都不允许的,所以这些人进宫,对王太后一点儿损失也没有。 倒是让王太后对贵妃更加忌惮了。 本来是想让贵妃丢个丑,然后再也没有颜面的,谁知道竟然成了她扬名的机会了。 王太后说道:“哀家看,从这件事后,皇上更是要宠那武氏不得了了,宫里的人还有别的活路?” 宫嬷嬷说道:“站得越高跌下来就越狠,到时候贵妃娘娘还有什么可以依仗的?娘娘您就放心吧。” 贵妃这样的,连个有利的娘家都没有,以后也不能成事儿。就凭着皇上的宠爱,又有什么用呢? 何况,宫里那些不受宠的女人,多多少少对这个贵妃娘娘很是嫉恨,因为她受宠了,别人就没有机会了。 都已经生了两个皇子了,还巴着皇上不放的,那是不给别人机会。 你不给别人机会,别人就没有机会,哪里不恨她? 这次的事儿,虽然让大楚扬眉吐气了,可是再多的事情,也耐不住人的嫉恨那。 王明雅这边不说什么,她倒是难倒了那几个公主,可是风头都被武贵妃占了。剩下的问题,都是让那武氏答的,别人都没有机会。 这次的事情,简直就是给武氏专门准备的,让武氏大出风头的。 这下子,那些背地里的算计算是全完了。 王家这边,承恩公也是很恼火,没想到那几个小国的嗯这么没有用,说什么,出的问题,绝对让那武氏答不出来,谁知道竟然让人家一下子就弄出来了,这是给那武氏扬名那,效果完全反了。 本来想让那武氏出丑的,最好是牵连到三皇子和四皇子,让他们两个因为这个母妃而失去当太子的机会,毕竟一个失了国体的亲生母亲,到什么时候都是丢人的。 谁知道竟然成了这样,这下子,武贵妃聪明过人,她生的三皇子和四皇子也肯定聪明过人了。 以后在太子的人选上,三皇子肯定不会被人跳过去的。 这以逸待劳的法子,被这些小国的人弄成了这个样子。 还想进宫当嫔妃,就这样的水平,当什么妃子啊。 承恩公随后对这些人就不想见了,这种事情都办不好,还想让自己引荐给太后,真是做美梦了。 他只是跟他们条件交换,如果她们能帮着把贵妃给押下去,那么他这边就能想办法让皇上纳了她们,但是最后是她们没有完成任务,这就怪不得他了。 太后那边也来了话,让自己少和这些人接触,正好,就着这个事儿,他就不来往了。 不过皇上的人却知道,这几个小国的人,有人去承恩公府拜访了,具体做了什么事儿,皇上也知道个大概。 对承恩公这种,不顾国家的颜面,只想着为王家谋福利的事儿,皇上很是不待见。 难道这王家就没有想过,如果贵妃那边丢丑了,大楚的颜面就好看了?总以为只是贵妃一个人的事儿,或者说,是三皇子和四皇子的事儿,但是大楚的尊严,这王家人都不考虑了。 果然是一心只有王家的人,不管用什么手段,都想着把自己的阻碍给去掉。 可惜没有如了他们的愿,王家人心里不知道多后悔吧。 就是太后那边,说不得也不高兴,一点儿都不想到国体的事情。 总想着把贵妃给弄下去,最好是永不翻身,那样,她们就舒服了。 皇上对王家的人更不满意了,不过都是埋在心底。 对贵妃更满意了,对三皇子同样如此。 当然,对这几个小国的事情,他是答应帮着他们出兵,不过却让几个内阁商议了许多条件,帮着他们打仗,但是却要给大楚多少东西和地盘。 这次几个小国过来,就是因为有个稍微大一点的国家想要侵犯他们这几个小国,他们几个小国的战斗力不行,所以才要借助大楚的军队,本来想着,送几个公主过来,大楚是大国,自来就是锄强扶弱的,帮着他们打仗,也是表现大国的风度,况且,他们还送人了,但是大楚这次确实公是公卯是卯,一点儿也不含糊。 想要大楚出兵,好啊,拿出相对的好处来,别糊弄人,想要几句大国风范,就想让大楚无条件的出兵? 这是哪一个时候的好事儿? 现在不是大楚炫耀武力的时候,根本不需要无条件出兵所以想要大楚出兵,就得给军粮,就得给军费,这还是看在睦邻友好的份上,不然就是给翻倍的好处,大楚的人也不会出兵的,大楚的士兵都是一等一的好,怎么能随便就折损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战争中去呢? 所以,这几个小国,都要出很好的条件,不然,就恕不接待了。 真那大楚的人当傻子啊,说几句好听的话,夸一夸大楚,就什么都有了?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儿了,现在根本就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几个小国的使者脸上都有汗了,来之前,他们可是都已经立下来军令状,一定要用最小的代价请来大楚的军队的,送几个公主,让大楚出兵,这是最划算的,要知道,公主可是金枝玉叶。 谁知道面临这样的情况,几十年前,那时候的皇帝怎么那么好说话呢? 夸一夸大楚的人,然后再诉诉苦,大楚就跟老大哥一样,帮他们这些小弟出气和出头了。还什么都不要的,就是表示,有大楚在,你们这些小弟都不用怕,有什么困难,都来找老大哥。 怎么几十年过去,这个好老大哥,就变得这么势力了呢,不给好处不出来,不见兔子不撒鹰。 要的好处,真是让人滴血。 可是不给好处吧,那别的国家正盯得紧呢,到时候灭国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没办法,时间上,他们等不及啊。就算是要推销公主们,可是都被人打在眼前了,还不急着找人,那以后等回去了,灭国了,这些公主也不能叫公主了。 使者们想了很多方法,但是却不成功,因为大楚的皇帝这次是铁了心,非要那些好处才能出兵的,谁要是敢跟这些小国说好话,那就让这些人去给这些小国出谋划策去吧。 正因为这样,这些使者没有办法,只能同意了这些条件,大楚这次出兵,好处多多,还能多占几个地盘,大楚的边境也会扩大,还不是主动侵略,是人家请他们去打仗的,这么好的事儿,兵部的爷们们,都挣着抢着要去。 反正不是在自己的国家打仗,杀得人也不是自己国家的人,还能抢回好多好东西,何乐而不为? 打胜了仗,还能升官进爵,这么好的机会,不去的人是傻子。 于是兵部一下子成了最热门的部门,上上下下想去打仗捞功劳的人,那是多的很那。 听说要打仗的地方,那些翡翠和宝石都是遍地,到时候随便捞一笔,就是够一辈子用了。 而这几个小国的使者们,还在想法子,把这几个公主送到宫里去,毕竟虽然条件被加了许多,但是如果这几个公主能进宫,只要其中的一个得了宠,生了皇子,以后对自己的国家,那就是好处多多。 然后再得宠的,吹吹皇上的枕头风,皇上一个高兴,就能答应很多事情,这些损失岂不是就回来了? 只是他们的想法是美好的,还说这些公主羡慕大楚的生活,就想留在大楚过日子。 连太后都找了皇上,建议他为了睦邻友好,也留几个公主在宫里,这在历朝历代都是有的。 不过皇上却说道:“既然羡慕大楚的生活,那就留在大楚做人媳妇好了。” 这话一出,京城里的很多人家,都开始给自己家适龄的儿郎们定亲了,生怕被赐婚给自己家的儿郎,要知道娶这些小国的公主当儿媳妇,真是什么好处也没有。 在两国关系好的时候,这公主媳妇也帮不了婆家,难道还能和这公主的国家关系比别人都好? 那样岂不是被人质疑? 而两国关系不好的时候,这公主媳妇就是个炮灰,直接就成了烫手山芋,到时候是休呢,还是杀了好呢? 所以,只要是真正有头脑的人家,都不会娶这样的人当媳妇的。 当然也有那些‘为国分忧’的人家,家底不怎么好的,都快出了世家的门槛了,能娶个小国的公主,好歹能让皇家的人记住他们家,这也是很不错的选择。 所以这几个公主倒是不愁没有人家嫁过去,大不了,皇上会主动赐婚。 皇上还给王家的一个族人赐了婚,就是大月国的公主。 既然太后说,为了睦邻友好,那么王家作为太后的娘家,也该为睦邻友好做出应有的贡献不是? 让你们娶公主,也是为了睦邻友好啊,你们就开开心心的接着吧。 把承恩公给噎的不行,他王家哪里想娶这样的公主啊,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吗? 但是皇上已经下了旨,不娶都不行了。 人家可是拿着太后娘娘的话说的。 太后知道后,气得不行,这个皇帝,真的是翅膀越来越硬了,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 王太后这一气,竟然真的气病了,皇上过来看望,也没有让皇上进去,可见是真的生了皇上的气了。 “哀家这脸面也不成脸面了,皇帝这是不把王家放在眼里啊。”王太后说道。 宫嬷嬷道:“奴才听说,皇上知道承恩公暗地里和大月国等国家的使者暗地里接触了,还收了一些好处,所以才生气的,这才把大月国的公主许配给王家的子弟。” 王太后听了,也顾不得抱怨了,说道:“真是如此?” “看不就是?奴婢看皇上平时也挺孝顺的,这次肯定是觉得王家的人做的不好,才这样的,不过王家娶了一个公主,也没有什么关系,只要这两国还交好,公主照样能在王家安分过日子。” 王太后叹道:“承恩公这做事儿也让人抓住了把柄,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这次是我们太心急了,想着能一下子把武氏给拉下马,毕竟关系到国家的颜面,谁知道竟然没有把她给拖垮,还让她出了风头了!罢了,娶个小国的公主,就小国的公主吧,谅那大月国也不敢和大楚对战了,王家的子弟多,哀家就不信,这一个娶了公主的,就能把王家的人给拖垮了。让皇帝出出气也好,免得对王家的怨恨更深了。” 王太后想明白了,这病也好的快起来。 在下次皇上过来探望她的时候,也让黄山那个进去了,她知道,可以和皇上耍些脾气,但是不能一直耍脾气,毕竟这皇帝才是天下之主,有多少事情,还得是皇帝做主呢。 她一个太后,也只能靠着当皇帝的儿子了。 所以王太后主动说起了承恩公见大月国使者等的事情。 “想着能提前了解一下这些人的意图,你舅舅并没有别的意思,也是怕这些人有什么阴谋诡计, 损害了大楚的利益,毕竟你舅舅以前也见过大月国的人,对他们熟悉一些。” 皇上点头,说道:“这些朕都知道,母后好好歇息,早点把病养好,才是对朕来说的好消息。朕明白舅舅的一片苦心,他是大楚的臣子,一片心也是向着大楚的。朕都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王家真的得了一个公主,呵呵! 正文 第134章 匿名信 不过对于杨家来说,倒是对去参战兴趣不大,毕竟是帮着别的小国大战,从根本上来说,不算保家卫国,杨家的人也不指望从这一点儿上,来提升自家的实力。 留下来的几个小国的公主,都各有各的归宿,只是在宫里面没有留下一个,倒是让宫里的嫔妃们高兴了不少。 这段时间都很忙,春闱的结果也出来了,六部更是忙,吏部忙得天天都要加班,兵部还要管这去打仗的事儿,然后户部也要分派粮草等事儿。 正因为这样的忙,皇上也好久没有到后宫去了,都是在前庭忙朝廷的大事儿。 后宫因为没有皇上,所以安静了不少。 开春后,皇上就想和要给三皇子找师傅启蒙,这是大事儿。启蒙虽然不需要多好的师傅,但是对一个人的性子却有至关重要的作用。 皇上给三皇子找师傅,王太后自然也知道了。 不过这个时候,王家的人不好出面,毕竟王淑媛这边有个五皇子,要是插手三皇子读书的问题,会让皇上反感的。 不过,作为祖母,太后有这个权利过问。 皇上也没有隐瞒,把请了几个师傅的事儿,告诉了太后。 太后听了点头,说道:“大皇子那边,皇帝打算怎么办?虽然他身体有些弱,可是也不能厚此薄彼,免得兄弟之间,长大了心里有心结。” 皇上说道:“沐儿也是从四岁开始启蒙的,这和洛儿是同样的,朕从来没有厚此薄彼过。现在沐儿的师傅还是在继续教他,学的如何,看自己的能力,不能因为顾着他一个人的面子,就不让别的兄弟都不学了,那样成何体统?” 当初,王贤妃把大皇子要了过去,把大皇子看得太娇惯了,生怕他有个好歹,所以四岁的时候,请了师傅教他,根本就是一天学不到半个时辰,然后就不让学了。 皇上当时看了,觉得不像话,也是要亲自教导一番的,毕竟是自己第一个儿子,给予了厚望。可是皇上才开始教,脸色稍微不好一些,这孩子就开始生病起来,弄得皇上最后也不管了。 那时候王贤妃一看大皇子不好,就哭着求情,不让大皇子吃苦,然后王太后也跟着说情。 既然这样,皇上也被烦的不行,加上大皇子的身体,吃药比吃饭都要多,他就没有再亲自管,让他顺其自然了。 可是现在他要给洛儿请师傅了,王太后要是还要说什么,皇上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不说别的,他自己对三皇子的期盼很高。 王太后说道:“哀家说的是,那几个师傅都不太有名,不如请欧阳首辅教导教导,不过是给小孩子启蒙,一天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皇上说道:“欧阳首辅在大事上都忙不过来了,哪里能让他把时间放在一饿小儿身上?不过是启蒙,等洛儿年岁大一些了,再请也不迟。” 让一个首辅给一个四岁的小皇子启蒙,这说不过去。 王太后是想让欧阳首辅和三皇子也占一个师徒的情分,以后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是皇上都这样说了,她也不能强硬的让皇上答应下来。 所以让皇上离开了,王太后的心情就不好了,皇上现在是越来越反驳自己的意思了。 这是不是没有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 按说前一段时间,王太后生病了,这么一个台阶,皇上顺着就下了,母子两又能和好如初,可是现在呢,皇上表现的如此的强硬,是表明不让王家有关的人插手三皇子读书的事儿了。 “外面吵什么吵?不知道这里是慈宁宫吗?”王太后一阵心烦,又听到外面有吵闹的声音,这个声音在慈宁宫可是不常见的,因为有谁敢在慈宁宫撒野? 宫嬷嬷忙出去看,然后回来说道:“太后娘娘,不好了,五皇子生病发烧了,很严重!” 王太后猛的站起来,立刻就说道:“太医院的太医呢,怎么都没有用?”边说边朝外面走,要是五皇子出了什么事儿,她真的会受不住的! “明雅是怎么照顾人的?她身边照顾五皇子的人呢,都做不好事儿,留着有何用?” 王太后说的是气话,等到了王明雅这里的储秀宫,看见太医已经在诊治了。 王明雅守在五皇子旁边,连林太妃听着消息都过来了。 林太妃念着佛,说道:“阿弥陀佛,这可如何是好?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什么乱子啊。” 王太后听了也不说话,太医说是五皇子年虽小,春天又是喜欢生病的季节,不小心就伤风感冒了。 病来的凶险,但是也好治,所以问题不大。 “哀家可是一定要一个活蹦乱跳的五皇子的,你们可不能糊弄哀家!”王太后道:“若是五皇子有什么不好,哀家要你们太医院的太医跟着赔命!” 林太妃听了,神色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她拿着一个帕子,正在抹眼泪,嘴里说道:“可怜我那侄女儿,你可要保佑五皇子平平安安的!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儿!” 五皇子是林庄妃的儿子,是林太妃的侄孙儿,林太妃关心,也是很正常的。 王明雅神色有些憔悴,现在五皇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王太后看皇上还没有过来,这心里就没来由的一阵烦躁,“皇上那边就没有派人过去去请?五皇子到底是他的儿子,他就不关心来看一下?难懂就别的皇子才是他的儿子吗?” 这话说的,别人都不敢接这个话,太后可以埋怨皇上,别人谁敢埋怨? 林太妃看太后心情不好,也不敢说什么,自己问了太医,说五皇子的情况很好了,就线告辞了,她在这里,这姑侄两人也不好说话。 等林太妃走后,王太后问王明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就突然病了?五皇子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吗?” 王明雅道:“就是晚上有点儿热,开了一下窗子,谁知道今天就发热起来,现在吃了药,也没有事儿了,太后不用担心。” “看着五皇子的下人,都给哀家仗毙了,怎么照顾人的?”王太后发怒了。 王明雅忙道:“姑母,这些照顾五皇子的人,都是已经习惯了的,再换一个人手,还是需要重新 适应,不如让他们将功补过吧。” “明雅,你是不知道这中间的厉害,说不得这些人,都是有人暗中派来的,故意开了窗户,让五皇子悄无声息的就这样得病而亡,这样的人,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不如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清理一番。”王太后想着的是,全部用上自己的人了,也培养了一段时间了,那件事儿,还是生手过来照顾最好一些,别的,或者会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的哦,那样很不好。 加上真的有人安排了人手,这样的机会,全部清理出去。 “明雅,你给哀家记住了,一定不能心软,这样换了一批人,到时候,提起那林庄妃的人就少 了,你现在能保证这些人不会在五皇子长大了,跟她提她生母的事儿?你这么辛苦的把人养大,以后人家只记着自己的生母,把你这个养母放在一边,这样你心里好受?世上的白眼狼多的是,与其等他长大了,什么都知道了,不如从小就用自己可靠的人养着。以后对自己只有好处。” 王明雅听了,然后说道:“侄女儿一切都听姑母的。”她不心疼那些照顾五皇子的人,只不过王太后说的那些已经说到了王明雅的心坎上了。 她自己不能生,千方百计的把五皇子抱到身边,还没有了生母,可不是为了给别人做嫁衣裳的。 所以清理就清理吧,以后的人,只知道五皇子是自己的,从小把五皇子给交好了,那样的事儿,谁也不会在她耳边提起,所以何乐而不为呢? 再而,这是太后娘娘的意思,她能反驳吗? 王太后见王明雅明白了,就吩咐人去处理了。不过是几个下人,没有了就没有了,她这一辈子,处置这样的人的时候多了去了,也不在乎这些下人心里怨恨自己。 怨恨自己的人,都已经成了鬼了,她呢,照样做世上最尊贵的太后娘娘,享受着天底下最大的福气。 林太妃从储秀宫回来,自己去了后面的佛堂。 从成了太妃后,她们没有被送到皇家寺庙里,不过平时打发时间,就是多念经拜佛,可以在自己的屋子后面,供个佛爷。 林太妃看着上头那慈悲的佛祖,跪了下来,长长久久的没有起来,再起来,已经是泪流满面。 如今,她已经清楚了,那五皇子已经不是自己侄女儿的孩子了! 王家的人,真是可恨,可恶!竟然想到了这个调包计! 原来的林太妃还不相信,可是今天见到王太后那着急的样子,根本就不符合她以往的性子,如果那孩子不是王家哦骨肉,王太后根本不可能紧张成这样。 呵呵!好啊,很好,真是太好了!王卓君,你想把你王家的子弟换成皇子,你真是好好的算计? 可怜她那侄孙,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 王家的这对姑侄,真是好狠的心!小的把自己的侄女儿给害死了,大的竟然连一个小小的婴儿都不放过! 林太妃原来就对林庄妃和王明雅接触,关系好,就告诫了哈几番,可是林庄妃就是听不进去,还以为自己挑拨离间。 后来,王明雅自己断了肋骨,然后救了林庄妃好五皇子,那时候,林太妃自己都被相信了,以后林庄妃难产托孤,她也没有什么二话的,那时候,她真的觉得,这王家的姑娘,也不是都是狠毒的。 谁知道,还是自己错了。原来,人家一切弄得都是苦肉计,就是为了把孩子心甘情愿的给那王明雅养着。 自己的侄女儿,不仅丢了性命,还把孩子送给了仇人的手上。 只是如果单单是这样,那就林太妃也不会这么的恨,送到了手上,竟然转头就把孩子给调换了! 当初林太妃无意间在自己佛堂的佛像下面发现了那封匿名信的时候,还觉得是有人诬陷,但是随着林太妃进一步的观察,不由得她不相信了! 那五皇子,哪里有长得像林家人的样子?他们林家人,不是林家人不知道,一半在生产后,会在脖子后面有个小小的黑痣的。不影响美观,当年选秀的时候,也没有因为这个而被刷掉。 但是林太妃想着五皇子那天生产的时候,自己想要过去看看,抱一抱五皇子,就被王明雅带来的人,以五皇子身体不好为由,让自己隔几天再去抱。 这是为什么?还不是为了怕自己记住了五皇子的样子,所以才不让自己抱的? 其实这一点,真不管王明雅的事儿,五皇子当初是被太后的人接着在手里,她当初因为要处理林庄妃的事儿,所以腾不出手来。 剩下的事儿,都是王太后进行的。 但是林太妃却从这一点更是怀疑了。 主要是这五皇子越长大,越像王家的人,虽然这王太后是皇祖母,可是难道和林家的人就一点儿也不像吗? 以前林太妃只是觉得不像林家的人,心里有些遗憾罢了。但是现在被那风匿名信一提醒,就完全想明白了,果然是那样吗? 果然,是有猫腻的,当初五皇子是难产生下来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可是这个五皇子却没过多久,身体就好了,不朝那边想的人,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五皇子身体底子好,所以才会那样的好,可是林太妃却因为心里有了这个事儿,再一推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当然,最主要的是,那封信上,还写了王明雅早就已经不能生了,在入宫的时候,并且还附上了关于王明雅诊脉的脉案。 王明雅既然从最开始就不能生了,那么她和自己的侄女儿交好,最后侄女儿生了儿子就死了,而孩子落到了王明雅的手里,王明雅不能生的遗憾就已经给圆了,她得了儿子,还没有生母在一边捣乱,多么的完美啊。 林太妃也是从几十年的宫斗里出来的,自然一想就明白了。 送匿名信的人,不管他有什么目的,至少不是要害自己,因为她一个老太妃,身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利用价值。 就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能如何呢? 哦,对了,和王家姑侄两个对着干,可是自己的能力,能对着干吗? 就算是她暗地里要对付王太后姑侄,给了别人借刀杀人的机会,但是只要这是事实,她不介意成为别人的那把刀! 人不能让人欺负到这个地步,如果五皇子真的已经被人掉包了,那不在人世的可能性就是最大的。 因为王家的人不可能留着这么一个活生生的把柄留在这个世上的,她和王太后打交道这么多年,知道这王太后是个什么性子。绝对不会留这么大的隐患的。 而且,让王太后这么关心林家的外孙子,真是想一想就不可能,虽然那也是她的‘孙子’。可是她的孙子够多的了,也不见她一个二个的关心过。 另外,从今天的事上,林太妃更确定了,王明雅是不能生的,因为如果能生,这姑侄二人也不会这么关心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太后除外,但是王明雅呢? 难道王太后和王明雅不希望生一个带有王家血统的皇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节日快乐! 俺还要码字啊,这个心情,真想好好轻松一下啊 正文 第135章 接触 这怎么可能?要不然王太后也不会这么急迫的两个侄女儿送进宫去。 送王家的女儿进攻个,目的就是为了生出含有王家血脉的皇子。不然干什么这么积极? 但是现在看一看,这姑侄两人不着急了,还一心一意的对五皇子好了,五皇子一生病,这么紧张,比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姑祖母都要紧张了,这么反常的事儿,难道真的能说,这姑侄两个人是善心发作了,彻底把五皇子当成了是自己的孩子了? 林太妃依着和王太后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一点儿也不相信王太后是什么善人,就是她那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心人! 林太妃是彻底的信了那匿名信上写的东西了。 只是到底是谁写的呢? 林太妃也不去管了,她只记得,写匿名信的人,是和王家不对付的人,这一点,就让林太妃没有什么好顾忌的,能和王家不对付,那么就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林太妃这次不过是在接到匿名信后稍微试探了一番,就发现了以前想发现也发现不了的。 既然这样,林太妃心里冷笑。果然王家才是最重要的吗? 那么好,王家的血脉,她要让他没有那个能耐当上太子! 这宫里,知道秘密的不是只有一个人,还有人是知道了,但是不想说。 以前王家没有惹着自己,她不会多做些什么,但是现在王家已经惹着自己了,好把自己的侄孙给杀死了,她要让王家的人血债血偿! 五皇子那边吃完药后,已经睡着了,皇上赶了过来。 看见王太后还在,王太后的脸色很不好,见到皇上就说道:“皇上忙得连看自己孩子的功夫都没有了!” 王明雅低下了头,太后姑母这段时间的脾气实在是有些让人受不住,在皇上面前,说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 皇上不管怎么说,也是赶过来了。 那边大皇子天天生病,皇上时去时不去的,这次是五皇子生病,太后就说了这样的话。 皇上还是沉声说道:“朕在和欧阳首辅说外派官员的事儿,所以才这个时候过来了,母后不要生气,是朕的不是了,五皇子的病怎么样了?” 王明雅说道:“回禀皇上,五皇子不过是感染了风寒,吃了药,已经睡着了,太医说问题不大。” 王太后还是气着了,只是王明雅都这样说了,王太后再板着脸,也让人不好过。 皇上对王太后说道:“母后,小儿有病,太医已经治了,还请母后先回去,免得被过了病气。” 王太后听了说道:“哀家一把骨头了,还怕过了病气了?只要五皇子好,哀家什么话也不用说了。可怜见的,那么小,就生了一场病,也不知道贵妃是怎么养孩子的,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健健康康的。明雅啊,有时间了,你也去长春宫多走动走动,好好的问问贵妃养孩子的诀窍。把五皇子给好好养着。” 王太后这话就有些难听了,她的意思是,这宫里这几位皇子,怎么就贵妃养的三皇子和四皇子没病没灾的。是不是贵妃从中间做了什么手脚了? 皇上的脸色就不好看了,说道:“洛儿和渊儿,当初得了水痘,九死一生,现在能健健康康的,也是他们的造化!” 王太后话一说出口,就知道自己说错了,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现在皇上那三皇子和四皇子出水痘的事儿说事,可见是很生气了。 “母后,洛儿和渊儿也是您的孙儿,就算母后不喜欢他们,也请不要说这种锥心的话了,皇子们身体好,也是他们的福气,朕自然是希望每个孩子都身体健健康康的。” 王明雅在一边说道:“皇上,太后娘娘说的是,贵妃娘娘很会养孩子,让臣妾多学着呢,以后臣妾定然会跟贵妃娘娘多学学,把五皇子养的好好的。” 王太后有些理亏,听王明雅说了,然后说道:“哀家正是这个意思,皇帝,哀家这是关心则乱,因为五皇子是林庄妃临终前托付给明雅的,要是一个不好,明雅怎么跟死去的林庄妃怎么交代? 哀家说句私心的话,明雅是哀家的娘家侄女儿,从小看着长大的,所以看得跟自己的女儿一样,所以难免有些着急上火,皇帝不要和哀家一般见识。” 王太后都低头了,皇上也不可能死咬着不放,皇上说道:“朕明白了,朕也希望几个孩子都一切都好。以后朕让泰医院的哦太医再每天早晚过来诊脉,把身体养好才是关键。” 总算是气氛和缓了一些,皇上这边,又有大臣过来禀报事情,他不得不离开了,可见是真的很忙。 王太后回到了慈宁宫,对宫嬷嬷说道:“哀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现在脾气有些控制不住,是不是有人给哀家下了药了?不然哀家怎么会这样?” 宫嬷嬷道:“咱们慈宁宫这边,防范的那么严,吃的也是自己小厨房的,要下药,没有那个可能,不如太后请太医过来看看,奴婢听说,像咱们这个年纪的妇人,是会有一段时间,觉得心烦气躁,脾气控制都控制不住。” 加上太后又是太后,别人谁敢惹了她?有脾气立刻就发作了。 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给。 而皇上呢,如果不是在朝廷大事儿上,一半都是顺着太后的,所以太后的脾气才会越来越大。 加上五皇子的事儿,一直是太后的心病,所以才不受控制。 王太后听了宫嬷嬷的话,说道:“那也罢,请个妇科圣手来,哀家,真是这段时间,越活越回去了,不像以前的自己了,实在是不像话。” 大事儿没有成,怎么能这样心浮气躁呢? 皇上如今和王家渐行渐远,这很是不应该啊。 王太后觉得,是时候想想办法,让皇上对王家多些信任才是。 王太后在储秀宫对皇上说的话,李伽罗这边也知道了。 李伽罗听了,也只是笑一笑,本来就不亲近,王太后能说这样的话,也是在可以想象的范围内。 只是,皇上到底有没有感觉的到呢? 皇上现在是对王家有些厌恶了,但是如果生母是王太后,他肯定还会对王家留情的,毕竟那样的话,他身上也有王家人的血,王家人和他有割舍不断的血脉亲情。 李伽罗希望是皇上自己发现这其中的秘密,很多事儿,李伽罗已经慢慢的做了,就看看这效果怎么样了。 林太妃那边,到底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效果呢?这还真说不准。 多亏长宁给自己带来的消息,李伽罗才知道,五皇子很可能已经被掉包了。 那么真正的五皇子呢,能存活的几率就是很小了。 自己不过是让人送了一封信过去,至于林太妃看了以后,信还是不信,这内心恐怕都存了疑虑了。 只要她存了疑虑,这就好办。 是王家人先不仁的,所以也别怪大家不义了。 李伽罗的底线就是孩子们,上次害得洛儿和渊儿得了水痘,中间还安排人下黑手,这一点一滴的,李伽罗都记在心里。 她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不能老是看着别人来算计自己。 也是时候让他们尝一尝被人算计的滋味了。 只是那五皇子的秘密,可不是让李伽罗自己说出来,相信,林太妃在适合的时候,会让她暴露出来的,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林太妃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对于王太后,她绝对知道些什么。 如果林太妃知道王太后的一些秘密,那就最好不过了。 要知道,林太妃嘴里说出来的话,有时候,很有说服力的。 那边,皇上也派人找过静妃说的那个册子,只是一直没有找到。 他就暂时放在了一边,毕竟,不管自己是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他都当了皇帝这么多年了,手上的权利,也不会让人把自己赶下位。 只要王家的人不过分,他也不会赶尽杀绝。 至于他的身世,他会慢慢的查,相信,一定会有个结果的。 三月三是林庄妃的生辰,虽然林庄妃已经过世了,可是宫里却没有忘了,在她的生辰的时候,过来祭拜祭拜。 李伽罗和林庄妃没有什么冲突,连话都没有说过几次,所以也到了这永和宫过来,给林庄妃上几柱香,算是表一表心意。 永和宫这个地方,说起来,在嫔妃的心里,已经算是不吉利了。 因为最开始住的是王贤妃,结果王贤妃也过世了。 然后住进去林庄妃,林庄妃也难产而亡。 因为这几个原因,永和宫就没有住人了,显得很是空旷。只有守门的几个内侍。 见到武贵妃过来了,都殷勤的过来,如果能被贵妃娘娘看重了,调到长春宫就好了。 要知道长春宫可是个好地方,在长春宫当差的宫人们,在宫里那是被人高看一等的。 皇上每天都会过去长春宫,还有两个皇子也在长春宫,那就是个福地。 李伽罗对琥珀点一点头,琥珀立刻就让这些来献殷勤的人退下了,她只是过来祭奠一下林庄妃,上完香就回去了。 永和宫这个地方,对李伽罗来说,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在这永和宫,她差点就要被王贤妃陷害了。 李伽罗进了摆着林庄妃灵位的屋子,上了三炷香。 “多谢贵妃来看望我那可怜的侄女儿。”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从暗处过来。 琥珀立刻警醒,喝道:“谁?” 从暗处出来一个人,仔细一看,原来是林太妃。 李伽罗让琥珀下去,对林太妃说道:“太妃娘娘如何在这里?” 林太妃道:“我那侄女儿以前过生日,喜欢别人陪着,所以我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都是在这里陪着她,希望她能安安静静的,如果有什么心事儿,也可以悄悄的跟我说。” 李伽罗道:“那么太妃娘娘听到了没有?” 林太妃说道:“很多事儿,都听到了,只是我一个老太婆,也没有什么法子,帮着我那侄女儿完成心愿,只能是让她有些遗憾了。” 李伽罗听了说道:“逝者已逝,活着哦人还是好好的活着吧。这才是对逝者最大的安慰。” 林太妃道:“可惜,我做不到和贵妃一样超然,只能是活在局中了。” 李伽罗上完了香,没有在这里多停留。 林太妃看着远去的贵妃娘娘,心里想的是,难道那封匿名信不是贵妃送过来的? 如果不是她送过来的,到底是谁送过来的?她本来一直等在这里,就是想和贵妃私底下说上话,如果那封信真的是贵妃送过来的,那么见到了自己,又没有旁人的情况下,贵妃肯定有所表示或者暗示的,可是贵妃似乎什么都没有说,反而让自己好好的活着?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也是,如果武贵妃知道这样的秘密,还用等着给自己送匿名信?早就握住了这个把柄,让王家姑侄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了,哪里还用这样小心翼翼的? 可是,不是武贵妃,会是谁给自己送的呢? 谁还和王太后有那么大的仇恨? 会不会是赵皇后?因为赵皇后和王家姑侄的矛盾也是不可调和的,赵皇后宫里宫外都有人脉,想要查清楚,也不是很难的事儿。 但是也不像,如果是赵皇后,早就发难了,还用偷偷的写个匿名信过来? 或许是这背后的人已经怀疑了,但是却不敢确定,想要自己这个林家的人确定确定? 因为只有自己最熟悉林家的人,才能辨认目前的五皇子是不是和林家有关系。 是了,肯定是这样。别人谁熟悉庄妃?那王明雅是熟悉,可是只不过是假惺惺。 她是庄妃的姑姑,自然知道一些林家人的小特征,然后才好分辨。 可是她分辨出来了,却不知道该告诉谁。难道背后之人,就是只想告诉自己这个秘密,让自己知道有这个事儿就成? 那么这背后之人,也太心好了,林太妃不相信有这样的好心人。 随后林太妃又想,想那么多干什么?自己知道了这个事情,就不能让王太后等人知道,不然就是自己的陌路了,在自己的陌路到来之前,她该如何做呢? 是了,首先,林家和王家不能在和气一团了,以前因为五皇子的事儿,林家主动和王家交好,就是为了五皇子以后有个好前程,想到这里,林太妃把王太后等人又在心里骂了一顿好的。 这么无耻的人,把人给害了,还想人给你干活儿。简直是不把林家的人当‘成’人了! 不过,先不忙,维持着表面上的平和,到关键的时候,让王家的人知道林家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林太妃和武贵妃没有搭上话,只能是这么想,这么做了。或许,根本就不是武贵妃做的这个事儿。不然,她早就派人找到林太妃了。毕竟这么好的机会。 林太妃心道,如果是武贵妃,而武贵妃却无动于衷,那么这个贵妃可是能和王太后一系好好的斗一斗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太后是到了所谓的‘更年期’了,脾气要不得啊。 正文 第136章 南巡 “去南边南巡?”李伽罗听到这个消息,说心里话,她也是好几年没有出宫了,这几年都是在宫里呆着的,外面的日子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要说不想出去,是不可能的。外面的风景多好啊,在这宫里这么几年,人都给困傻了。 可是,宫里面,她还有两个孩子呢,怎么放心的下呢?如果她是孤身一人,不用皇上说,她都要争取要去的。当娘的首先还是想着自己的孩子。 要是带着他们,洛儿渊儿又太小了。虽然有随行的太医,但是李伽罗可不敢冒这个险。 洛儿还要跟夫子读书,请的都市大儒,耽误一天也不好,虽然中间也可以把这些师傅带过去,可是到底不如在宫里面方便。 尤其是,李伽罗还担心宫里太后那边,怕自己出去了,两个孩子留在宫里,太后弄出什么幺蛾子,那就后悔莫及了。 所以皇上问她去不去,她就有些犹豫了。 还是等孩子们大一些了,能自己独自住着了,再出去吧。现在不成。 不过,皇上自然明白贵妃担心什么,说道:“江南的山山水水,对母后的身体也有好处,这开春后,母后经常病倒,朕觉得,母后可以适当的去一去江南,也看看江南的好风光。江南有个青州别院,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意思是把太后也带过去。 只是带着太后过去,这去江南,有什么意思呢? 但是皇上也确实是为了李伽罗打算的。对李伽罗道:“洛儿和渊儿都交到皇后那边去,有皇后看着,不会有什么问题。” 对皇后,李伽罗还是放心的。至少是站在同一边上的。 “皇上是说,这次南巡,皇后娘娘不跟着过去?” 确实有皇后在,李伽罗很放心。 “对,宫里面也得有人看着,虽然有宫人,可是毕竟不如皇后名正言顺,爱妃想好了,就直接让人说一声,以便于以后一起出发。” 皇上日理万机,能够单独过来跟李伽罗说,也是对李伽罗的重视。 “那容臣妾好好想一想。”李伽罗说道。 琥珀在皇上走后,知道这个消息后,高兴的很,对李伽罗说道:“主子,这么好的机会,皇上让您去,您赶紧答应啊,您要是担心小主子们,还有奴婢们呢,小六子也在,谁敢搞鬼啊。” 小六子也笑着点头,这宫里的妃子,很多都是好几年没有出过宫的,能出去见识见识也很不错的。 而且,皇上要去江南,那江南的地方,肯定要给皇上进献美女,主子不跟过去,那岂不是吃亏了?再则,跟着皇上在外面一圈,说不定感情更进一步呢,这宫里的贵人们,只要皇上放在欣赏了,比自己争宠不知道强多少倍呢。 有娘娘在身边,那些人好歹也能收敛一些是吧。 宫里其他的嫔妃也知道了要去南巡的消息,都激动起来,能跟着皇上一起出巡,那该是多好的机会,到时候感情也培养出来了,还能让皇上印象深刻。 尤其是在外面,少了些勾心斗角,说不定就更容易怀上了,能怀上皇子,以后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可是跟着皇上去的人,名额有限,皇上不可能把所有的人都带过去,于是宫里的人热闹起来了,找各种关系。 刘永全这边都收了好多东西,就是希望刘永全能够在皇上面前提提自己,到时候皇上可以把自己带过去。 就是李伽罗这边,也人多了,大概大家都知道,李伽罗作为贵妃,肯定也是能去的,如果贵妃能在皇上面前替自己美言几句,那么去的可能性就大了。 皇后那边也不例外,王太后的慈宁宫,也多了人,因为听说王太后也要去,那么如果王太后让人照顾她的名义把人带过去了,到时候还不是同样是跟着皇上去? 皇上是个孝子,在太后身边,还愁见不到皇上的面? 虽然王太后一个王淑媛侄女儿,可是人一个怎么成? 江南那边的美女多,可不能让那些狐媚子把皇上的魂儿给勾走了。 说的皇上好像是个色鬼一样,就那么意志不坚定。 说起来,宫里的女人都是从大楚各个地方选过来的,绝对比江南的美女要拿得出手一些,何况有些人本身就更是江南出来的美女了。 皇上是要三月底出发的,各项安排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赵皇后对李伽罗说道:“让洛儿和渊儿在本宫这边,你尽管放心,你帮着本宫把平安照顾好就成。” 原来这一次,皇后不去,但是大公主和二公主确实要跟过去的,毕竟都从来没有去过江南,也想见识见识。 赵皇后都把自己的女儿交给李伽罗了,李伽罗要是还拒绝,那就是太矫情了。 所以李伽罗答应了下来。 可是回到长春宫这边,见到两个儿子,还是心里舍不得。 “小六子和琥珀都不跟着去,这次你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照顾好三皇子和四皇子,本宫知道皇上那边肯定还会安排人,你们有什么为难的,就听皇上安排的人的话。” 皇上对自己的儿子不可能不重视。 要不然,也不会把太后也带过去了,听说随着一起去的,还有王家的很多人,这样,王家的人不在竟成了,这危险就少了不少。 二公主要去,但是德妃不跟过去,德妃为了二公主,还专门过来跟李伽罗说了感谢。虽然到时候照顾这几位公主的人,不是李伽罗自己。 但是德妃对李伽罗是很放心的,觉得自己的女儿跟着贵妃,一定会好好的从外面回来。 她自己也在心里想着,在宫里帮着皇后把三皇子和四皇子好好的照顾好了。皇上的意思,她渐渐的看明白了,所以做些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王太后这边,王太后对王明雅说道:“五皇子太小了,带不过去,哀家看,你不如不跟着过去了,就在宫里好好的照顾五皇子吧。” 因为王明雅已经不能生了,跟过去也是白搭,所以王太后觉得还是照顾五皇子为好。 王明雅毕竟是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女人,也喜欢外面的世界,让她不要去,她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但是太后都这样说了,她还能如何? “太后说的是,我就不过去了。” 谁知道这事儿被承恩公夫人知道了,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自己的女儿,这次不跟过去吗? 多好的机会啊,去了和皇上能亲近,还有太后在一边,最容易怀上孩子了。 怎么能不去呢? 去了宫里,问了女儿,说是要照顾五皇子,五皇子太小了。 承恩公夫人陈氏就忍不住了,“五皇子,五皇子!五皇子他不是你的亲儿子!你这是犯了什么邪了,把一个不是自己生的孩子当成是自己亲生的还要好?难道你不知道,你需要自己生一个吗?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跟过去?明雅,娘知道,你肯定是乐意跟过去的,是不是?跟太后好好说说,你这次一定要去,五皇子,这宫里这么多人照顾呢,你在与不在,都一个样,要紧的是,赶紧生一个自己的孩子,这比什么都强!” 王明雅心里苦闷,她能跟自己的母亲说,她已经不能生了吗?那样让自己的母亲心里难受,起不到更多的作用。 “你倒是说话啊,太后娘娘那边也是的,难道不是她一心一意的想要你生个皇子吗?怎么突然对五皇子这么好了?难道你生的孩子,还不如一个别人生的孩子吗?” 承恩公夫人的这番话,让王明雅一些想不通的事情,突然就想开了,从什么时候气,太后他老人家,不反对自己养这个孩子了呢? 以前自己说要养五皇子,太后就很不高兴,非要自己生一个才成。 对自己的手段也看不上,而当自己说了,自己已经不能生了的时候,太后她老人家,也没有接纳五皇子呢。 但是,看看现在的情况,为了照顾五皇子,太后宁愿让自己在宫里呆着,而不是让林太妃看着照顾着,要知道林太妃可是五皇子的姑祖母,由她照顾五皇子,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可是太后没有说,只让自己留下来照顾,把五皇子看得比自己这个侄女儿还要重要。 这正常吗?这一点儿也不正常,如果不是王明雅熟悉王太后的性子,肯定觉得正常的,但是王明雅知道,太后一直想要一个有王家血脉的皇子。 那么现在的五皇子,根本就没有那么近的王家血脉,可是太后却更看重了,这说明什么? 在外人看来,是因为她王明雅收养了五皇子,五皇子又是太后的孙子,所以太后才这么重视的。 但是王明雅是谁?可以说,她非常了解太后的想法的。她宁可再找一个王家的姑娘进门来,再生一个皇子,也不会让不是王家姑娘生的皇子更重视起来。 这,这肯定是因为其中有什么原因!难道,难道,五皇子已经不是五皇子了? 想着,林庄妃过世的时候,外面乱糟糟的,是太后在照顾五皇子的,她因为和林庄妃姐妹情深,所以只在林庄妃的灵前照应着。 连五皇子最开始长的样子,都忘的一干二净,当然,她本人也是没有那么在乎。 她只是想要一个孩子。所以孩子生了,给了自己养了,她的目的就达到了。 如今这里面却有着天大的事儿,而太后她老人家看样子还瞒着自己!王明雅整个人都不好了。 太后真的做出了那种事情吗? 如果不是,为什么她这些行为看起来那么的不符合她的性子?那么五皇子,肯定已经不是五皇子了。 不知道太后从哪里弄来的,这孩子已经不是原来的五皇子了,肯定还是和王家的人有关系! 可是王明雅不能说出去,即使是猜到了,她也只能憋在心里,因为这是抄家灭族的大事儿,如果被皇上发现了,那么整个王家,就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地步! 太后啊太后,你既然已经做出了这么大胆的事情,为什么还要瞒着我呢?难道我就那么不可信?会把这个事情给说出来? 要知道,我也是姓王,王家不好了,我也不存在了。 王明雅觉得很可悲,自己被人不信任,这个人还是一心一意让自己进宫争宠的太后娘娘! 这么大的事儿,把自己瞒得是滴水不露! 好,很好,真的很好啊! “明雅,娘跟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啊。”承恩公夫人说道。 王明雅有些苦笑,说道:“我和林庄妃姐妹情深,在皇上面前说了要好好照顾五皇子的,五皇子就和我的亲生儿子一个样,他这么小呢,我要好好照顾他,所以这次南巡,我就不去了。” 既然已经知道事情的大概了,她还能去吗?去不了了,何况,就是去了,她也生不出孩子了。 可是承恩公夫人不知道啊,这上面姐妹情深,不过是装给别人看的。 “你怎么这么死心眼?连太后也是,到时候,你真的有了自己的生的孩子,就知道什么是亲,什么是疏了。你要是不好开口我去跟太后说说。” “娘,不用说了,女儿觉得女儿就没有生孩子的命,进宫这么长时间了,皇上也没有冷落我,可是就是怀不上,还能怎么着?因为太后娘娘的关系,这宫里的女人没有少说我仗势欺人的,这次要是再过去,还是怀不上,我更被人说了,还会说我,不是亲生的就不在乎,我不想那样。” “胡说八道!那什么,武贵妃不是也要跟着去吗?那三皇子和四皇子可是她亲生的,她都放得下,你怎么就不能放下五皇子过去南巡一遭去了?” “正是因为五皇子不是我亲生的,所以我才要更小心,太后也是这样跟我说的,当养母的,要比亲娘更为小心,才不会让人说三道四,娘,我就不去了,大不了,等五皇子长大了,我再去,这样,皇上那边也放心。” 承恩公夫人劝了好半天,也没有把王明雅给劝动了,回去后,就长呼短叹,要是自己的女儿能生个孩子就好了,哪怕是个公主也成啊,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动静? 承恩公夫人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妯娌,临死之前的诅咒,她诅咒自己的女儿进宫生不出孩子来,难道真的是以为她的诅咒? 不,不是这样!承恩公夫人摇摇头,那女人不过是不甘心罢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可是承恩公夫人却再也坐不住,不行,她要去寺庙里好好的上上香,把这戾气给化解了! 所有的不甘心,都赶紧过去吧,是你自己命不好,不关我女儿什么事儿。 因为王明雅不去,但是王太后和王家的一些人都去。宫里又选了好几个人,这次都跟着皇上的车马一起过去。 当然,下江南,京城这边有运河,直接坐上船,就简单方便了许多,河上运行,又稳当又自在,这个时候,河里的水也不会冻上,所以一点儿也不担心。 李伽罗准备了一些东西,把琥珀和小六子交代了又交代,三皇子有些不高兴,因为他也想去,可是从父皇那边知道了,自己这次去不了,很是郁闷了小半天,直到李伽罗跟他讲道理,让他在宫里照顾弟弟,还保证从江南回来,会给他带好多好东西,他才满意。 “那母妃,你要快点回来啊,不然洛儿都忘了母妃长什么样子了。” “嗯,一定快快的回来!”要不是害怕孩子年纪小,一路上会生病,她真的想把两个孩子都带上。 大公主说道:“三皇弟,你看,我和我母后也分开几个月,我就心里想着我母后,就没有事儿了,你好武母妃也可以这样,再说,你是男子汉,让你在宫里保护四皇弟和母后,你不乐意啊。” 三皇子说道:“大皇姐,我明白了,你们好好玩吧。我还要跟夫子学写字呢,不能耽误了。” 大公主笑道:“就知道三皇弟懂事!等着吧,以后你出去的机会多着呢。’ 哪里像她们这些女的,一辈子出去的机会就那么几次,等三皇弟长大了,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了,多自在啊。 到了出发的时候,李伽罗他们就被送上了皇家的官船,一路上畅行无阻。还有官兵开道。阵势很大。 大公主和二公主虽然有专门的住处,不过却喜欢来李伽罗这边玩。 皇上大部分时间实在自己的龙船上,和随行的官员处理事情,南巡可不是只去玩的,还要巡视。 出去一趟也不容易。听说在停留的地方,各地的大户都在预留了行宫,说是行宫,自然不是新盖的,而是选了当地最好最大的院落,然后布置成行宫的样子,让皇上和随行的人住进去。 大公主从上了船就很兴奋,她这个年纪,再过今年就要选驸马了,能出来玩的机会不多。 当然,如果她找了驸马,就可以很自在的出去玩了。皇家的公主,约束很少。 大公主看李伽罗正在画画,就笑着说道:“我常听我母后说,武母妃你是擅长写字,怎么现在我看起来,武母妃您的画也不错呢?” 李伽罗笑着说道:“我的书法略胜一筹,绘画比我好的多的是。” 其中就有一个秦瑟瑟,可惜这个人,早就已经不在人世了,不提这个也罢。 “可是,我觉得武母妃的这个话,很有意境,二皇妹,你看,这不是刚刚我们经过的那个地方吗?”大公主让二公主过来看画,二公主忙过来看,然后说道:“是啊,才走没有多远,画的好像。” “什么画的好像?”皇上的声音响起来。 李伽罗好两个公主都给皇上行礼了,皇上说道:“都免礼,看你们刚才说的很热闹,是说什么呢?” 大公主忙道:“父皇,我们在说武母妃画的画呢,您看,这画画的多有意境,跟真的一样!是不是,父皇?” 二公主也笑呵呵的,她的话比较少,尤其是在皇上面前。 “哦?朕看看。”皇上过来看了李伽罗的画,然后点头,说道:“画是个好画,就是少了些题词,这样才算是完整了。” 大公主忙道:“那么父皇,您何不把字提上呢?父皇的字才是一字千金呢。” 李伽罗笑道:“大公主开玩笑呢,臣妾的画怎么能让皇上题字呢,那样也太不相符了。” 大公主这是在抬举这个画呢,要知道有御笔的字画,可就是身价不一般了。 皇上道:“什么相符不相符的?朕看就很合适,正好,朕的兴致也来了,贵妃来给朕磨墨。” 李伽罗去磨墨,皇上很快就洋洋洒洒的题了字,再把自己的私章拿出来,盖上了印,然后交给刘永全,说道:“这幅画找个好的地方装裱一番,收起来朕是要藏着的。” “皇上,这就不用了吧。”李伽罗说道。 “很是应该,到时候等洛儿长大了送给洛儿。”皇上笑道。 大公主听了也笑嘻嘻的,说道:“三皇弟肯定喜欢这幅画,父皇,怎么没有叫大皇弟也过来呢?几个皇弟都年纪小,就大皇弟年纪差不多了,正是该出来走动的时候,书上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呢,出去走走,也开开眼界!” 皇上说道:“你大皇弟身体弱了,出来见不得风,还是留在宫里吧。” 实际上是,皇上也让人叫大皇子一起过来了,这可是个好机会,可是李容华那边,听说了,死活过来求情,说大皇子的身体不行,要行这么远的路,中间生病了就不好了。 皇上一听,就烦了,前不久,李容华还说大皇子现在身体好多了,吃饭也正常了,想要皇上这边再给找个武术师傅,结果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就又不行了。 把一个男孩子养的跟姑娘一样,让皇上很是恼火。 大公主和二公主都能受得住,怎么一个男孩子,就受不出了? 皇上也知道李容华的意思,怕大皇子在这途中,出个什么事儿,有个好歹,她这一辈子的指望就没有了。 可是,李容华是大皇子的生母,他难道就不是大皇子的父亲了? 一个当父亲的,肯定会为自己的儿子着想,连太医都请的好好的,想着这一趟过去,也能把大皇子的身体给练一练的,谁知道,李容华是死活的不同意,还哭求,弄得皇上心情都不好了。 罢了,不去就不去吧,他也不勉强了。 只是听到大皇子的事儿,就心里不舒服。 大公主说道:“我们先生说,越是身子骨弱,越是要多出来活动活动,大皇弟老是这样,也不成啊,真该找个严厉的师傅,好好的教教他,他都这么大了,还跟自己的母妃住在一起,都永远也长不大的,看三皇弟和四皇弟,武母妃不在身边,出来的时候,都没有哭呢,三皇弟还说要好好照顾四皇弟。反正我觉得,三皇弟这样的,才是男孩子应该有的样子。” 皇上听了说道:“你三皇弟是很懂事,朕也很欣慰!” 有对比才有效果,大公主不多说了,也不打扰自己的父皇和武母妃单独相处的时间了,拉着二公 主悄悄的走了。 二公主对大公主说道:“大皇姐,你这样说好嘛?” 大皇姐明显的是说大皇子没有三皇子好。而且是在父皇的面前。 大公主说道:“我说的是事实?难道不是吗?三皇弟就是比大皇弟要强很多,大皇弟也不过是仗着年纪大一些,其他的哪一点有三皇弟强?” “可是在父皇面前,说大皇弟的不是,父皇会不会生大皇姐你的气?”二公主是担心大公主。 大公主听了笑着说道:“就知道你是个有良心的,告诉你吧,父皇不会生气的,因为有些人自己喜欢作,所以没办法,事实就是那样啊。” 李容华心里的小九九,她可是清楚的很,每次带着大皇弟来自己母后这边,就要把大皇弟做了什么,给说一顿,表示大皇子比以前进步多了,是个很好的孩子。 要不是心里有野心,绝对不会这样。 只是你有野心也好,你坚持住啊,怎么一到关键的时候,你就撑不住了呢? 又要野心,还想大皇子什么都不经历,就怕大皇子一个不好,生病没有了。 到时候真的要立太子的时候,这李容华肯定会说什么,立嫡立长,大皇子可是长子,首先得立她,就是她不想,也肯定有人拿这个长做文章。李容华这样的人,还不顺杆爬啊。 要是这样的人做了太子的母亲,她真的会觉得不爽的很的! 就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找着机会就要咬人。 一点儿光明正大的事情都不做一下。 大公主还记得小时候,她无意间听到这李容华,趁着王贤妃不在,跟大皇子在悄悄的说,让大皇子记住,他才是他的亲娘,王贤妃是把他给抢走的。 那时候的大公主还觉得这李容华多可怜,连孩子也不能养在身边。 可是长大了,就知道了,当初这李容华未尝不是想借着王贤妃的身份把自己儿子的身份给提高的意思,因为那时候她只不过是个宫女,抚养皇子没有她的份儿。 再说了,能平安生下大皇子的宫女,又怎么是简单的一个人呢。 要不是大皇子真的天生的体弱,说不定这个李容华还要弄出什么事儿来呢。 这种背后的阴险的人,大公主特别的不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要咬你一口。要是真的让李容华的儿子当了皇帝,那么就凭着她的这种性子,大家都会被她报复的。 毕竟,作为宫女出身的嫔妃,被人各种瞧不起,一旦发达起来了,那些以前比她好的现在都不如她了,还都掌握在她的手里,想一想,也会知道,她该怎么做。 让这些侮辱过她的人,都踩在脚底下,那样她才痛快呢。 大公主对二公主说道:“二皇妹,咱们虽然是公主,可是有些事儿也该明白了,咱们这些皇弟,以后总有一个要成为太子的,如果是你,你希望谁当太子?是希望大皇弟吗?然后若干年后,父皇不在了,大皇弟的生母成了太后,骑在你母妃的头上,你会乐意?” 二公主忙摇头,她肯定不乐意,因为现在她母妃要比大皇兄的生母要高贵多了,真要自己的母妃给大皇兄的生母行礼,她想一想就难受。 “大皇兄身体不好,应该不能当太子吧。”二公主也知道这些。 大公主说道:“那如果,大皇弟的身体突然就好了呢?到时候,他又是长子,那些朝臣们喜欢唧唧歪歪的,什么立嫡立长,我母后又没有给我生个胞弟,他可不就是成了第一个人选了?” 二公主说道:“不是还有子凭母贵吗?论身份,也是三皇弟的母妃身份高贵一些。” 在宫里的孩子,都不是简单的,这些基本的道理也懂。 要说有个太子兄弟,她肯定是希望是贵妃的孩子了,因为贵妃本身比她母妃的地位要高,以后就是自己的母妃给贵妃行礼,她也不觉得母妃受委屈了。 何况,二公主本身也挺喜欢贵妃娘娘的。至少看起来大气的很。 “这个倒也是一个说法,不过,有些人就喜欢说什么立嫡立长,到时候有的磨呢,还有人会推波助澜,咱们当公主的,虽然不能掺合朝政,可是该明白的也得明白。以后长大了,才有我们的好日子过呢。” 站错位置的公主,以后过的还不如不当公主呢,这样的情况,大公主绝对不想。 “那为什么母后不把三皇弟过继过去呢,直接成为嫡子不就行了?”二公主说道,这不是个很好的方法吗? 大公主说道:“要是有那么简单就好了,你忘了,还有五皇弟呢,五皇弟是王家的那位养着的,王家可是咱们皇祖母的娘家,你说我母后是嫡,可是皇祖母呢,人家可是婆婆。是长辈,她的话,有时候一句顶千句呢。” 所以最主要的还是父皇这边,如果父皇能够下定决心,五皇弟那边就根本没有机会。 她觉得今天和二公主说的已经够多的了,反正,当公主,不能太过于什么都不知道,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那就太悲催了。 当然,也不能随便插手这些政事儿,那样下场也是很惨的,她只是要当一个好姐姐,选出好弟弟来,能推一把就推一把。 这边,李伽罗和皇上在一起,用了膳,李伽罗说道:“皇上,大公主太直率了些,您可别记在心上。”大公主的意思,作为大人的他们哪里不懂? 皇上听了笑道:“朕这个女儿,朕知道,小心眼是有,但是真正害人的事情不会做的,小姑娘嘛,有些小心眼也是无可厚非的,朕怎么会怪她呢。” 小丫头想让自己提起大儿子就心里不舒服,他也承认自己一想起大儿子,这心里就不痛快,这点儿小伎俩算不得什么。 说心里话,自己的这个女儿的一些做法,未尝没有对的地方。 当然,这分寸得拿捏住了过了分寸就不好了。 “太后娘娘那边,臣妾一会儿要去请安,皇上去过了没有?”李伽罗问道。 皇上说道:“正好,一起去,让大公主和二公主也跟着一起去。” 这次带来的皇子皇女们,就是年纪大的大公主和二公主,剩下的都还小呢。 大皇子倒是不小了,可是却是那样。 不得不说,大公主成功的让皇上提起大皇子就有些头疼不喜了。 皇上带着武贵妃和大公主二公主来到太后这边请安。王太后笑着说道:“你们都还好吧,没有晕船吧。” “皇祖母,我们都好着呢,皇祖母,一看您这样子,就知道,您一点儿事也没有,真是羡慕死我们了,我最开始上船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晕呢。”大公主跑到王太后身边,撒娇着说道。 王太后笑着搂着大公主,说道:“咱们皇家的船,又快又稳,很少有晕船的。哀家年轻的时候,有一次跟着父亲从外任回来,做的是官船,一个风浪打过来,船直摇晃,这桌子上的东西,都掉在地上打碎了,当时可把哀家给吓死了。生怕船翻了,然后见不着爹娘了,谁知道就那么一下子,就风平浪静了,真真是凶险呢。” 旁边的人就奉承说道:“这是有太后娘娘的福气压着,那些风怪不敢出来兴风作浪。如今,咱们这船,还有皇上的龙气,那些风怪,谁敢出来捣乱?加上太后娘娘的福气,肯定是一路畅通!” 说的大家都笑了,在太后这边待了一会儿,大家就告辞了,王太后对自己的娘家人说道:“哀家这个儿子啊,现在一颗心都放在了贵妃的身上,进进出出都是两个人一起,别的嫔妃反而成了摆设了。” 刚才又是皇上和贵妃一起过来的,可见是最开始都在一起的。 王太后的一个弟妹笑着说道:“女人那,也就那么几年,现在贵妃的颜色还好,等过几年,人老珠黄就不成了,可是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后娘娘您的儿子,这是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的。但是谁敢保证,那时候,贵妃还是这么得宠呢?” 所以太后娘娘根本就不用担心什么,女人那是一茬接一茬的,娘却只有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过节了!娘娘和皇上也出去旅游啦! 今天把两章一起提前发了,大家看完后,就可以玩去啦! 正文 第137章 明君 王家这次来的人比较多。 本来这段时间,因为霉米事件,皇上对王家冷淡了不少了,可是这次南巡,却说明皇上还是看重自己的舅家的。不然也不会把这么多的王家人给一起带过去南巡。 连京城里,也是让欧阳首辅在坐镇,欧阳首辅呢,可是王太师的学生。 王太后开春了生了几场病,心情也不好,皇上这就南巡,让太后在山好水好的南边去住一阵子,可谓是真的很孝顺了。 所以王家的众人,心里都很有一种自豪的感觉。 想一想,这大楚上上下下,还有谁家能有王家这样的待遇?根本就没有。 每天太后见一见娘家的人,方便又自在,比在宫里的时候,心情好多了。 当然,大家刻意没有提王家二房的人,因为霉米的事儿,王家二房算是被人给疏远了,这次南巡,也没有王家二房的人跟着。 “也是太后娘娘这样的好婆婆,没有让儿媳妇们过来伺候,不然她们哪里能那么自在?”王家三房的老太太就说道。 其实越是皇宫里,越是没有让儿媳妇天天去站着伺候婆婆的道理,宫里那么多的宫人呢,还有内侍等等,哪里用得着皇后和嫔妃天天去给太后夹菜? 这位三老太太也是知道王太后心里对武贵妃不喜,所以才这样说的。 承恩公夫人不吱声,因为她女儿也是嫔妃,如果要天天伺候,她女儿岂不是也要? 而且,这次太后没有让她女儿跟着过来,她的心情就不那么雀跃,只是静静的听着。 也不知道明雅一个人在宫里怎么样了,这次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的送走了。 太后她还这么高兴的,难道是又想着找别的王家的姑娘来顶替自己的女儿? 别说承恩公夫人会这样想,因为王太后又不是没有这个前科,王娴雅不就是她给暗地里弃掉的? 只是自己的女儿从小就被好好的养着,王太后那边应该不会轻易的放弃,再说,自己女儿手里还有个五皇子呢。 承恩公夫人觉得自己该多多烧香拜佛,保佑女儿赶紧生个孩子出来,不过一说到生孩子,她就想到这次女儿没有过来,皇上都不在,怎么生孩子呢?白白浪费这几个月的时间。所以承恩公夫人对王太后心里是有抱怨的。 这次南巡,去的地方多,不过,太后她老人家要去青州行宫那边暂住,毕竟她老人家年纪大了,这次过来那边,也主要是好好修养的,皇上这边还有公事要办,不可能还带着太后一起到处去走,那样太后折腾的也够呛。 青州这个地方,在前几朝的时候,就有了行宫,依山傍水,气候宜人,大楚的皇帝,每一朝都在有生之年过来过。 以前还有退位的太上皇,不在京城住着,直接就住在青州别院,因为气候好,环境也好,所以那位太上皇活了快有一百岁,才与世长辞。 对大家来说,青州别院是个养生的好地方。 皇上也是看太后这段时间老是病着,所以就想让太后在青州别院住一段时间,好歹把身体养回来。 太后这边还有王家人陪着,所以也不寂寞。 在运河上,到了青州的地界,青州的地方官都来接驾。 直接把皇上和太后送到了青州别院。 李伽罗本来在青州别院也有自己的院落,不过皇上在青州别院带不了几天,所以直接让李伽罗就住在皇上住的地方的厢房了。 皇上还要去各处巡视,也不是过来修养的,如果修养,他还不如到京城里呢。 所以接风宴后,皇上就要和太后告辞,让太后好好的在青州别院修养,等什么时候想回去了,这禁卫们都在,什么时候都可以。 王太后说道:“你放心去吧,哀家这边会照顾好自己的,让贵妃在路上好好照顾你,只是,单单一个贵妃,能忙得过来吗?” 王太后倒是想再给皇上这边添几个人手,不过想着皇帝这次把她带出来,连王家的人也都带出来了,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就不好直接说塞人了。 皇上说道:“朕一个大男人,身边还有刘永全呢,要那么多人干什么?母后放心,朕是去办公事的,把贵妃带上,只不过是让她照顾朕的起居罢了。” 王太后心道,照顾你的生活起居,自然是有很多人,单单就带一个贵妃,可见是偏心了。 这次跟着的嫔妃们,看来也只能留在这青州别院陪着自己这个老太婆了。 不过,也没有关系,人那,都是站的越高,跌得越厉害,如今这武氏受宠,被皇上特别对待,等以后她落了下来,这些被她挤得没有机会的嫔妃们,会怎么作践她呢? 宫里面起起伏伏的,谁说的准呢? 一个小小的事情,就可能让你从高出跌下来。 李伽罗早上醒来后,就已经在马车上了,昨晚上两个人奋斗了半夜,李伽罗最后直接就累的睡过去了。 现在醒来一看,这马车怎么不像是御座的马车?而是很朴实?然后再看自己的衣服,根本就是一半富贵人家的妇人的衣服嘛,李伽罗瞬间明白了,皇上这是想微服出巡呢。 也是,要是大大咧咧的出去,那不是告诉大家,皇帝过来了,你们赶紧把自己不该出现的东**起来?等于是给大家都提了个醒,哪里还能巡出个什么东西来? 只有在大家不知情的情况下,暗访,才能知道当皇帝的身份时候不能够知道的事情。 樱桃见自家主子醒了,忙问道:“主子,您饿了没有饿?”主子还没有吃早饭呢。 李伽罗说道:“我们这一行有多少人?”既然是微服,那肯定不能带太多的人了,不然不是暴露了吗? 樱桃见主子没有觉得奇怪,反而问了有多少人,不过她家主子就是厉害的,这也算不得什么。就说道:“主子身边就奴婢一个,奴婢现在是主子的丫鬟,老爷说,要叫主子夫人,不要叫主子。” 樱桃有些不好意思,她在宫里,叫的都是娘娘,在外面有时候叫主子,可是叫夫人,还是第一次呢,她不习惯,所以刚才就没有敢叫。 李伽罗笑了,这个老爷肯定就是皇上了。李伽罗问道:“本,我问的是,老爷身边有多少人?老爷身份贵重,人不安排妥当,我很是担心。” 唉,连李伽罗都有些不习惯了,在宫里,本宫本宫的叫了好几年了,现在开口就别扭。 樱桃笑道:“老爷说,让夫人不用担心,他身边的人都安排的很妥当,目前有刘管家,有两名侍卫,还有一个幕僚张大人,另外还有个远房表弟。” 远房表弟?这是谁啊,等李伽罗终于知道这远房表弟是谁的时候,不由的笑了,竟然是杨奋。 不过算起来,杨奋还是皇上的表妹夫呢,说是表弟,勉强算的上吧。 杨奋是禁军统领,武功自然不用说,绝对是一对一的。 另外两名侍卫,也是大内侍卫,他们目前的身份,只不过是富户家的老爷和夫人,原来在京城做生意,现在要朝家乡赶回去呢,因为家里有长者要过大寿,在九月份的时候赶到就成。 所以一路上不紧不慢的,也没有人怀疑。 至于那位张大人,听说欧阳首辅退下去后,皇上就有可能让他当首辅,这次一起过来,也是让这位张大人瞧一瞧民生,便于以后更好的当差。 张大人身边只带着一个书童。毕竟,这一路上,也需要人伺候他的,至于皇上这个老爷,有刘永全这个全能的管家,什么都弄不到? “皇上,带这几个人,臣妾还是有些不安心,万一遇到些紧急情况。”李伽罗担心的说道。 “不用担心,除了这些人,朕暗地里也派了人,咱们这一行人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除非是遇到造反的队伍,只是,人都要造反了,也说不上什么了。人少有人少的好处,朕倒是要看看,朕的臣子们说的太平盛世到底是个什么样。” 到皇帝面前的话,很多都是有水分的。毕竟皇上是天高皇帝远。皇上这次出去,来个微服,也是有目的性的。 当然,他也留了后手,最坏的情况也考虑了,如果自己不幸遇到什么事儿了,那么京城那边,他也留了密旨,有皇后坐镇,还有威远侯,他又把王家的人大部分都带过来了,相信事情会万无一失。 当然,没有事情是最好的,难得能这样的身份出来,看贵妃的心情都比在宫里要畅快多了。 一个皇帝,连自己的安全都不能保证,这个皇帝也不用做了。 不过贵妃毕竟是担心自己。哦不,现在应该叫夫人了。 皇上对这个称呼很是觉得好,一路上,叫了夫人很多次,弄得李伽罗有些哭笑不得。其实,皇上真正的夫人应该是皇后吧,她顶多算个贵妾。不过,想那么多干什么?与其老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还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不然等到了回京进了皇宫,一切都是原样了。 皇上的公事,李伽罗从来不过问,这一路上,都有刘永全安排,她乐得自在。 这一行人,就她和樱桃两个女人,李伽罗除了伺候皇上外,真的没有什么事儿。 这一天,他们这几个人到了傍晚的时候,赶到了一间客栈,刘永全现在没有第一次一样的,只要上等房了。因为李伽罗提醒了,太过招摇,就容易引起别人的觊觎。 说实话,他们的衣服虽然看着很一般,但是料子却是上贡的,懂行的人一看就看出来了,所以在 一个城里,李伽罗就让在成衣店买了一些上等的衣服,这样才好一些。 尤其是她和皇上两人,穿的都是最好的,就算是富商,有的东西当商人的也买不出来吧,既然要微服,那就弄得彻底一些。免得被人发现了。 张大人看了,心里点头,虽然皇上把贵妃带上,作为一个封建士大夫,张大人心里有些不乐意,可是贵妃这些小事情上,确实是比他们男人要强啊。 他的衣服倒是没有什么问题,让老妻准备了以前的旧衣服,穿着丝毫看不出来,因为张大人家并不是很有钱。以前老妻还靠做针线活赚家用呢,所以现在的衣服,完全符合自己的情况。 就是皇上和贵妃他们几个,平时穿的都是上贡的好料子,这就是换,还是换汤不换药的,真是给懂行的,看出来就不妙了。 贵妃能想到这些,对他们下面的行程都是有很好的帮助的。 “老爷,我选了些棉布,穿起来很舒服,外面看起来,就不如绸缎那样晃眼了。” 当然,绸缎的衣服也是有的,但是不用那么好的绸缎,以前的衣服都收了起来。 皇上说道:“你看着办,老爷我就听夫人的。” 其实穿这些衣服,皇上没有什么觉得不好的,毕竟,男人嘛,在这些方面,不在乎一些,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且,皇上觉得,平时在宫里,见贵妃穿一些华丽的衣服,是一种风情,如今穿这样的衣服,又是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反而觉得也很好。 因为李伽罗是妇人,所以并不像那些未婚少女一样,还需要避讳,带着帷帽等等。大楚的风气,对女人也并不那么严格,未婚少女也可以带着家人上街逛街。当然,有的人想戴帷帽遮挡,也没有人说不可以,毕竟那么多的下人呢,谁那么不长眼的过来找不自在? 对已婚的妇人们,就更宽了,只要不是单独一个人,带着丫鬟,大白天的在街上,都是可以接受的。 李伽罗这是跟着夫婿一起回‘家乡’呢,所以更没有那个避讳了。 只是,因为李伽罗的容貌,一路上,偷偷看一眼李伽罗的人不在少数。 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偷偷的看一眼,谁也不会盯着一个丈夫在身边的妇人长久的看,那样岂不是被说成了登徒子? 就这样,皇上就有些不高兴了,非要让李伽罗把帷帽带上,免得被人看见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偷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要不是因为身份的关系,直接把人拖出去斩了!敢看朕的贵妃,是活的太长了! 李伽罗于是每次下了马车,就被要求带着帷帽,好吧,她是理解皇上的醋劲儿,心里也挺美滋滋的,只是这带着帷帽,看东西就不很清楚,总是隔着一层纱。 李伽罗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化的丑一些,这样也方便一些? 不过,按照皇上的想法,肯定是不乐意的。所以她还是乖乖的带上帷帽吧。好在也只有下马车到客栈屋子这段距离。平时在马车上,行走的时候,皇上是允许李伽罗看窗户外面的风景的。 因为天色快黑了,这附近就这一个客栈,到了这客栈的时候,刘永全发现客栈的房间已经不够了。 本来他们这一行人,她和皇上需要一间房,张大人和书童是一间,杨奋一间,刘永全和樱桃要伺候主子,只在这上房打铺盖就成,好在上房的地方又大又好,还有床榻,所以并不觉得挤。 两个侍卫需要一间,他们是晚上轮流当值的。这样算下来,就需要四间。可是这个客栈今天因为人多,就只有两间房子了。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住还不行。 杨奋说道:“我在马车上住一晚上吧。”作为习武之人,这样的事儿,也不过是个小事儿。 那两个侍卫也表示,今天都在这边值夜了,不需要睡觉。对他们来说,几天几夜不睡觉,都是常事儿,何况就一个晚上? 最主要的是主子们安排好了,所以这个事儿就很好的解决了。 把两间房间定了下来,大家正要准备去客房里,谁知道这客栈的掌柜的又跑过来,对李伽罗这一行人说道:“不好意思了,客官,实在是我那店伙计不知道,刚才那两间房已经定下去了,对不住了几位。” 刘永全道:“掌柜的,你是什么意思?我们连定钱都出了,你又说已经订出去了,这不是拿我们开涮吗?” 那掌柜的抹抹头上的汗,不好意思的弯腰鞠躬,一个劲儿的赔不是,“还请客官们见谅,实在是,不好意思,那两间房,真的是已经定下来了,小店是小本生意人,不能失信于人,这样吧,为了表达本人的歉意,小店除了送还贵客的定金,另外再赔个各位一两银子怎么样?” “放肆!”刘永全说了这一句,忙又低声说道:“你以为我们稀罕这一两银子?” 竟然想用银子打发他们,真是瞎了他的狗眼了! 只是到底如今要低调,刘永全一路上还是可以粗着嗓子的。免得被人发现了自己内侍的身份,连假胡子都贴着呢。 李伽罗偷偷的拽了一下皇上的袖子,皇上对张大人点点头,张大人上前,对这掌柜的抱拳,说道:“掌柜的,有没有别的地方,让我们能住一晚上的,你看我们老爷和夫人,赶了一天的路了,实在是没有地方住了。小老儿也不求别的,只要能落脚就可以了。” 那掌柜的见张大人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何况,实在是他也觉得理亏,然后说道:“各位要是不嫌弃的话,可以去我家里住上一晚上,今天的事儿,对不住了!” 皇上听了,对张大人点点头。张大人就代替皇上答应下来了。 掌柜的派了一个店伙计,把李伽罗等人带了过去,离这个店不远的一个村子里,就是掌柜的家里,一处砖瓦房,在这村里应该是不错了。 那店伙计把事情给掌柜的婆娘一说,掌柜的婆娘倒是个心善的,连忙让家里的人腾出房间来,还要把新的被子拿出来,给客人们盖。 李伽罗让樱桃拿出了五两银子,算是他们这一行人这一晚上的开销。并且,让这一家子安排点饭食,实在是这一路行来,还真是饿了。 至于吃食方面,李伽罗也不怕他们搞什么鬼。有时候越是随意,越是不让人主意了。 这掌柜的一家子看起来都不错,但是当时赶人的时候,却又是另一个样。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内情。 作为皇上的人,这点儿机灵必须是有的,刘永全就用自己的口才探听了消息,而李伽罗这边,也是让樱桃去厨下打听去了。 樱桃是个女孩儿,更容易让人放下心防。其实事情也很好打听,这掌柜的一家子也是一肚子的气不知道从哪里出呢。 正好也知道这一行人在客栈订下房间又没有让住了。 那掌柜的大儿媳妇就说道:“还不是因为那海家的人,听说他们家要出个娘娘了,所以在咱们这一带就无法无天了!” 樱桃不动声色,“娘娘,您说的是宫里的娘娘?” 那大儿媳妇就道:“可不是?咱们公爹当掌柜的那家客栈,也是城里的东家开的,就是看这个地方的位置好,也能赚钱,我家公爹以前也当过掌柜的,做过生意,所以就把我公爹给聘了过去,这几年一直好好的,谁知道,前一段时间,说是皇上要来咱们这边,城里的官老爷们就说要给皇上送娘娘了。 海家的闺女在咱们这一带长得跟朵花一样,早就是个是十里八乡都闻名的美人,所以就把她家的闺女送到官老爷的衙门里去了,等着皇上过来,就进献给皇上呢。都说海家的姑娘,皇上见了一定会喜欢,到时候可不就是要带进宫里当娘娘了? 唉,她家要出娘娘,就出娘娘吧,可是自从海家的姑娘被选中后,这海家就更拽了起来,天天都耀武扬威的,这次,说是海家的人全都要进城看他们家的姑娘,所以就到了我家公爹管的那个客栈,住了客栈不说,还说要把客栈都给包下来。 我家公爹肯定是提前留了几间房,就怕有人赶路没有个落脚的地方,谁知道这些人从哪里听说了,非要让我家公爹把那两间房让出来,不然就让我家公爹好看,你说说,我们能怎么办呢,等人家姑娘真的成了贵人娘娘了,那我家公爹要是得罪了她家,岂不是要把我们都处置了?所以,今天的事儿,是对不住你们了!你们别记在心里,实在是我们也惹不起啊。” 刘永全这边得到的情况,和樱桃这里得到的是一样的。 大家听了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罪魁祸首,竟然还是皇上了! 皇上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大怒了,可是今天因为这个事儿,气的不行!他什么时候要选美人进宫了?这些借着自己名头,乱作为的官员,非得让他们好看不可! 张大人说道:“皇上息怒!”因为让两个侍卫在外面守着,所以大家说话也没有遮掩,“依臣看,这事情也不能凭着以一家人说的就定了,毕竟是她一家之言,等咱们把事情查的差不多了,再定罪也未为不可。臣倒是觉得,这迎州的官员能做出此事,也属正常,只要查出来,他们没有政绩上的过失就可。” 知道皇上要来,想着巴结皇上,给皇上送美人,这也是一般人的常态。 可恶的是这个海家的人,还没有怎么着,就开始耀武扬威了。连这普通老百姓就知道了,可见有多嚣张。 杨奋说道:“张大人说的,臣还另外有些见解。” 皇上说道:“你说。” “如果这些官员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儿,为什么非要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来?难道皇上就是他们送一个人就没有事儿了的吗?臣倒是觉得,这些人虽然没有大错,可是品行却不怎么样,只想着阿谀奉承,半点实事都不干。” 张大人倒不是为迎州的官员说话,因为看这村里的人,日子都还过的下去,说明这迎州的官员还是有可取之处,至于这选美女,不一定是全部都同意做的,作为内阁大臣,想问题不能只想一方面,还有想别的方面,人无完人,皇上长久不来一趟,有的官员是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一面的,想着能用美女让皇上高兴,从而得到皇上的赏识,这种心态也很正常,世上没有完全正直的人,那样的人在官场上也混不下去,当然,那种大奸大恶的人,更是要不得。 做官,圆滑很重要。 “皇上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敲打敲打一下这些迎州的官员,相信接下来,就没有人送什么人了。” 这样的事儿,在南巡之前,就可以遇见的,只要没有弄得天怒人怨的,也算不得什么事儿。 这地方上,还有主动送人的世家呢。不过这迎州的官员,怎么选了海家这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弄成了这样。可见迎州的官员的水平也不怎么的。 说来说去,主要问题是这迎州的官员是不是扰民了,是不是因为接驾而干扰了老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如果到了按个地步了,这迎州的官员就不用做了,毕竟当官的,如果只想着讨好皇上,而忘了当官的根本了,这官还做下去干什么? 就算是要给皇上选人,也应该把对方打听清楚了,像海家这种还没有发达就跟跳梁小丑一样上串下跳的,真是让人看不上眼。 杨奋说道:“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把皇上的行踪给暴露出来了?迎州这个地方暴露出来,有些不划算。” 张大人道:“皇上,臣觉得,如果迎州的官员不把老百姓当成一回事儿,皇上替他们主持公道,也很值得。” 皇上说道:“两位爱卿说的都有道理,朕自有主张,今天你们先歇下去吧。” 晚上的时候,皇上有些睡不着,李伽罗说道:“皇上是万民之主,一举一动对老百姓都很重要,迎州的官员不过是没有见到皇上是什么样的人罢了,所以才妄加揣测,皇上不要记在心上。” 李伽罗知道皇上生气的是,这迎州的官员把皇上当成是好色之徒了,人还没有到,就把美女选出来了,弄得人尽皆知。好像皇上过来,就是为了美女一样。 其实历代历朝的皇帝,到了地方上巡视,暗地里送美女的不在其数,这根本就不算什么,皇上只不过现在被海家的人给恶心到了。 “皇上治下的老百姓都安居乐业,老百姓也都喜欢皇上,皇上何必因为这些小事儿而不高兴?”李伽罗说道。 “朕没有不高兴,朕知道,一个人,没有十全十美的,就是朕的那些臣子们,背地里说朕不好的,也不在少数。朕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如何还在乎这一点?毕竟,敢在朕面前骂朕的人,还没有出现过。只不过,今天有些感慨罢了,天子的一言一行,都要符合规矩,不然一不小心,就会上行下效,严重的弄得民不聊生,连江山都会没有了。 历朝历代那些亡国的皇帝,难道真的如史书上说的那样荒淫无道吗?只不过是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在了他身上,好像他一个人就能做出那么多的事儿一样。前朝的哀帝,不过是说了一句细腰美人,这下面的人,多少人打着替皇帝选细腰美人的幌子,而为自己谋私利?朕有时候,觉得这个皇帝很是难当,还不如当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来的痛快。” 这就是身份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了。 “皇上,您说这些,本身就比那些皇帝要高明多了。”能时刻反省的皇帝,他本人就很不错了,“在臣妾的心里,皇上才是明君!”如果不能清醒的认识到当帝王的很多无奈,醉生梦死,那么这皇帝当的还不如不当。 “哈哈,爱妃因为是自己人,所以才这样说,朕离明君还早着呢。”皇上笑道。 李伽罗说道:“臣妾说的是真的,臣妾也读过史书,有句话叫做一日三省,就是这世上的人,有谁能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并且想办法改正呢,一般的人,都觉得自己没有错,错的都是别人,越是身份高的人,越是见不得别人说自己错了。皇上就是说自己没有错也不会有人说您什么,可是您非但没有这样,反而还能自我反省,这不是明君是什么?” 皇上被李伽罗说的心里很痛快,要不是这是在别人家里借宿,皇上肯定又要好好疼爱自己的贵妃了。 不怪皇上喜欢贵妃,实在是贵妃说的话,让皇上很舒服,不是阿谀奉承,听着也是实在话。 第二天早上,他们这一行人从掌柜家的离开,也没有再多给银子,因为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昨天给的五两银子已经够够的了。 掌柜的从店里回来,还是一个劲儿的抱歉,心里想着,这几个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出来的,能在自家住而没有怨言,这心肠算是好的了,他昨天生怕这一行人发飙,然后客栈就要倒霉了,谁知道,人间爱竟然接受了来自家住的建议。 “老头子,我看那,这几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跟咱们这样的人不一样,个个都长得好看。人家昨天还给了我们五两银子当作费用,出手也大方。” 五两银子,让他们住十天都够的。 掌柜的忙说道:“你找他们要银子干嘛?我这就当结个善缘了,怎么能要银子呢?” 掌柜的婆娘说道:“是那家的夫人非要让丫鬟给的,不给就不住了,我能有什么法子?说起来,那家的夫人虽然我没有看到长什么样,可是光看她家的丫鬟都长得好看,那家的夫人肯定也是个美人,看那身子就好看,她家的男人也是好看的不行,只是我看着有些怕的慌,你说奇怪不奇怪,她家的男人还没有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呢,我怎么看着就害怕呢?也不知道这家的夫人和海家的姑娘比起来,谁更好看了。” 掌柜的说道:“乱说什么?以后别说什么海家了。” “怎么了?难道海家的姑娘已经进宫当娘娘了?”掌柜的婆娘问道。 “当个鬼的娘娘,今天一早,就接到了消息,知府衙门那边,把海家的姑娘送回去了,知府大人还把他妻弟给骂了一顿,说他乱搞,弄什么选美人,皇上人家都不来迎州呢,还说他妻弟妄揣圣意,要不是知府夫人苦苦哀求,就要把他妻弟给打下大牢呢。”掌柜的说道。 “什么?海家的姑娘当不了娘娘了?”掌柜的婆娘说道:“哈哈,这下子好了,看这海家的人还这么嚣张的,只是她家的姑娘都送到知府去了,到时候回去了,这亲事好说吗?” 要是皇上接手还好,可是人家皇上都不去了,这姑娘的名声一下子就,活该也是,让海家的人这么嚣张的,事情都还没有出来呢,就把自己当成是皇上的亲家了,那个得意的劲儿,真是让人都觉得特别的恶心。 现在好了,皇帝的亲家当不成了,直接姑娘的名声也弄坏了,呵呵,真是大快人心那。 海家的姑娘就是长得再好看,也顶不住被人说三道四啊。一个原本送给皇上的女人,到最后连皇上的面都没有见着,这以后的婚事啊,可真是难上加难了。 这就叫自己胡吹海吹的下场,如果低调一些,还不至于是这样的下场,把牛都吹出去了,皇上吧唧一下,人家不来了,好嘛,所有的期盼都成了空。 所以皇上根本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好好的惩罚这狂妄的海家人了,真是所谓的杀人不见血。 当然,皇上也不是是都没有查就这样放过了迎州的知府,迎州知府嘛,在政绩上还是可以的,从百姓们安居乐业这一方面来说,还是有些手段的,至少不是个贪官,主要是这迎州知府有些惧内,而知府夫人有个从小疼爱的弟弟,这个知府夫人的弟弟就是个不成器的,喜欢搞旁门左道的,听说皇上要过来,就放出去要找美女给皇上,这不,海家的女儿就入了眼了,等迎州知府知道的时候,海家的人已经把事情宣传的大家都知道了。 迎州知府真是欲哭无泪的,这样的事情,总不能跟人解释,说没有这回事儿吧。 不过,从皇上派去的人,暗地里找了迎州知府后,迎州知府吓了一身的冷汗,治家不严四个字把迎州知府给吓破胆了,所以也不顾惧内了,把自己的小舅子抓起来,狠狠的打了几十板子,然后还发了一阵夫威。好在这个知府在任上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儿。不然哪里是这么个结果? 就是他妻弟做了一些衙内做的事儿,但是整体来说说,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不过他这几年的好评是没有了的,还被罚了俸禄,本来能朝上升一级的,估计因为这个事儿,也泡汤了。 而且,皇上派人找他的事儿,他还不能说,不然下场更悲惨。他只能庆幸,好歹这脑袋还在,以后不能再惧内了!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打着皇上的旗号,都开始作威作福了啊。 正文 第138章 微服 李伽罗知道皇上不去迎州了,所以海家的姑娘当不成娘娘了,也觉得很好笑,那边人家轰轰烈烈的选美人,美人是选出来了,可是正主不到了,真是全成了一场空。 至于海家的姑娘会怎么样,她一个外人,操那么多的心干什么? 按照一种说法,天下的官那么多,各个都有不多不少的缺点,只要优点多于缺点就好了,大方向上不出错就成。人无完人吗,还有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真的都透明了,反而就不妥当了。 皇上出来,一是体察民情,看看自己治下的大楚的老百姓到底过的怎么样。 二是,江南一带的水患防御,每年户部都会拨钱给江南这边修水堤,他要看看到底修的怎么样。 当然,真的要出了事情,会有专门的官员做这件事儿,皇帝不用亲力亲为。那边,皇上的官轿已经朝那江南地带韩洲出发了,只要他们这一行人,在官方的人到达韩洲的时候,也到了,就成。 所以这微服的时间,还比较充裕。 皇上也希望用一种不同的身份,能查出一些不一样的,到了韩洲的时候,就不会被人蒙蔽了。 一行人离开了迎州,继续朝南边走,很快就到了渭水边上。 渭水其实不过是一条比较大的河,河上水流也不湍急。在码头的两边上,还有人在摆摊,基本上都是些吃食,让码头上过往的人用个饭。 杨奋过去找了一条船给租了下来,花了有十两银子。 这段时间大家也基本上知道这里的物价几何,像过这一条河,就要用十两银子,是有些贵了。 杨奋说道:“基本上都是这个价格,我打听了一下,说是要在这渭河上修桥,南来北往的客商们都要认捐。咱们是商户人家,所以就出了十两。” “一次十两,那如果次次过来,岂不是要出那么多的十两了?”刘永全问道。他自问在宫里,也没有这么狠的宰人过,简直是太过分了。 杨奋说道:“这是个咱们一个牌子,捐了一次钱后,下次拿着牌子就不会再捐钱了。”杨奋拿出一个木牌子。 “那如果人人都借着别人的牌子用,这捐钱也卷不到多少了。” “也不是,这边的人基本上都认识,谁捐了谁没有捐,都有个大概的数,咱们是外地的客商,所以人家也不在意,可能觉得咱们一次两次就行了。” 皇上说道:“是谁要让人强行认捐的?捐钱修路,不是自家人自愿为主?” 皇上觉得这有猫腻,虽然说不用每件事都要管,但是碰到了不管,就不是皇上的风格。 地方的土豪们,要求人强行捐钱,谁敢反抗? “给老子站住,说的就是你们呢!”一个人高马大的人带着一群类似地痞的人过来,一下子把李伽罗他们几个人围住了。 “就是他打听事儿的!”其中一个人指着杨奋说道。 那领头的人冷笑着说道:“各位,虽然说远来的是客人,可是哪里有客人随便打听主人家的事情的?不过既然打听了,那么对不住了,哥几个要请你们在这里做一做客了。” 说完就要动手把他们拿下。 杨奋和两个侍卫立刻就围住了皇上和贵妃,张大人也气的不成。 “你们好大的胆子,朗朗乾坤,不过是为着我们不知道事情,问了一下,就要把我们强行抓起来,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在这渭水一代,我就是王法!”那领头的人说道。 这人是渭水大户高员外的外甥,在这边负责收捐款,不过这段时间,听说京城里有大人物要过来,可能要在这渭水边经过,所以就特别小心,让人注意最近有没有陌生人。 这次杨奋去租船,因为价格比较高,就多问了一些事儿,却被这高员外的外甥知道了,想着宁可认错,也不能把人放过,所以就带着人给围了起来。 看这些人,穿着稍微好一些,也就这么几个人,不像是京城来的大官,但是他们知道些事情,要是和京城里的人真的有关系呢?到时候告一状就不好了,所以高员外的外甥的打算是,把这几个人给扣住一段时间,等那大人物从渭水过去后,再把人给放了,到时候也风平浪静了,这些人想告状,也没有地方去。 不然把这些事儿给说出去了,那他舅舅那边岂不是完蛋了? “告诉你们,在这渭水,还没有几个人从我这手里跑出去过的,你们乖乖的跟我走,到时候保证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过几天,查出来你们没有问题了,自然是好好的把你梦送到河对岸去,如果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也不介意,让你们见见血!” 张大人气得要晕倒了,没有见过这么无赖的人,哪里有强行留人的,他们不过是打听了一点儿事,就不依不饶的!这就更说明这什么捐钱是有问题的! 张大人能想到的,皇上自然也想到了! 皇上说道:“本老爷如果不跟着走呢,你待如何?” 那高员外的外甥哈哈大笑,说道:“不跟着走?老子的刀子这几天没有见血了,正想得慌呢,再有,老子看这两个娘们长得不错,本来还想着物归原主的,可惜你这个当爷们的不是抬举,本老爷只好笑纳了。”说着就把手伸向了李伽罗的帷帽,要看看这个身姿不错的娘子长得是什么样子,谁知道还没有接触到那女子的帷帽,他的手就一阵巨疼!原来是杨奋的刀已经出鞘,直接把这男人的一只手给砍掉了! 那高员外的外甥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谁也不知道这人这么狠,一下子就把人的手给砍了! 这一下子把那些跟着的人都给吓着了,但是随即想着,高员外对这个外甥很是喜欢,如果知道了这个事儿,肯定也没有他们好果子吃,所以把人给抓住了,然后让他们给抵罪,他们的罪过就小了! 所以就一哄而上了,想要把这几个人都给抓住了,可是这些不过是乌合之众,哪里比得上大内侍卫的手段高明?一个二个都被打趴下了,在地上只打滚。 不过却有人偷偷的去通风报信去了,请来了渭水这边的县太爷。县太爷一听,有闹事的,那还得了,赶忙让捕头带着捕快过去,势要把人给抓起来。 只是等了好久,却没有等到捕头把人抓回来,反而是捕头屁滚尿流的回来了,对县太爷说道:“老爷,老爷不好了,那高员外的外甥得罪的人是京城的威远侯家的亲戚,这下可好了,咱们人是抓不了了!” 县太爷也吓的要命,“你说什么?真的是威远侯府的嗯?” 他进京赶考的时候,自然听说过威远侯府,威远侯府对他来说,那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尤其是威远侯府还是皇亲国戚,更是惹不得。 他听说京城里有动静,怎么没有想到是威远侯府的人过来了呢? 当然,他肯定想不到,是皇上亲自过来了,还在他的管制的地方范围内。因为他想的是,皇上是千金之子不坐堂,绝对不会就这么几个人一起过来的。 “是真的,那人给小的出示了威远侯府的令牌,他们是威远侯府的人派来的,目的是给皇上清道的,谁知道遇到了这个事儿,高员外那外甥还想调戏人家的女眷,所以被人直接给砍了手!大人,小的看来,这事情包不住了,这可怎么办好?” 本来事情不闹大,就这么过去了,可是现在事情闹大了,不当作不知道,就不成了! 县太爷急的团团转,想了想说道:“不如把人给扣住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 这捕头都要哭死了,说道:“大人那,我们现在连人都抓不住啊,那几个人太厉害了,现在有不少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了,不可能一不做二不休了。” 要是大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那还好说,可是现在那几个人的身份,都已经说明了,是威远侯府的人了,你还想把人给灭口了,那真是祸及家人那。 县太爷瘫了下来,说道:“完了完了!不行,你去找高员外,他不是有个女儿嫁到京城王家去了吗?王家可是太后的娘家,让他赶紧想办法!不然大家都别想好过。” “是是,大人,小的这就去找高员外,只是那几个人,现在可怎么办好呢?” “自然是本官亲自去请了!” 渭水县令只盼着能赶紧过了这一关,到时候用王家的名头把这一行人给吓住了,然后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他去陪个罪,也好过许多。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渭水这边,大家一听这一行人是京城的大官,还把县太爷的衙役们都给喝退了,都激动起来,本来他们被这高员外给压迫,都敢怒不敢呀,这下子有人给他们做主,那还不赶紧说? 杨奋也派人把渭水附近的兵丁给调了过来,就是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的。 当然,没有暴露皇上的身份,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每个地方,除了文官管行政以外,还有那些外放的武官,只是相互之间不来往罢了,但是武官也是管着这个地方的治安的。 这边的一个渭水的巡检就带着人过来了,兵丁们一个二个凶神恶煞的,可比这些衙门的衙役要强多了。 那渭水的巡检虽然不过是个九品的官,可是特别会来事儿,本来他和高家就说不到一块儿去,这高家处处压着自己,就说这捐钱的事儿,渭水巡检是不同意的,他在这渭水上,给他送好处的商户们很多,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儿钱,但是这高员外家里,仗着自己有亲戚和王太后的娘家有关系,就和这县太爷来个勾结,弄得他在这渭水河上都不得消停。 论品级,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九品,根本就比不上人家县太爷,只能是眼不见心不烦。 可是现在听说是京城的威远侯府的人来了,还一头撞到了这高员外的外甥身上,渭水巡检就觉得机会来了,这次不把高员外家里给弄下来才怪。 他要是不倒,等这京城的贵人走了,他可就不是完蛋了? 附近的老百姓都对这贵人诉说委屈,有的说:“不过是过一趟河,就要我们一两银子,给了木牌,第二次用就不管用了,咱们小老百姓,一年赚个几两银子都是多的了,哪里值得他们这样消停?” 男人们处理男人的事儿,李伽罗这边,也有几个富商的家眷在诉苦,“高员外和县太爷,比那吸血鬼还要厉害,每年都让我们摊派不少钱,这次说什么朝廷要让修个渭水桥,所以让我们每家每户都直接交五百两银子,不交都不成,交了生意才能做的下去。” 樱桃帮着问道:“高员外有什么来头?为什么你们怕他?”要说县太爷嘛,是一个县令,大家怕一些,还说的过去,可是这高员外,又不是当官的,还能怕成这样,都成了地方一霸了。 就有人说道:“高员外的一个女儿嫁到京城王家去了。就是太后娘娘的那个王家。” “你说的不对,不是嫁到王家,只不过是给王家的一个人当了妾室,就这样,就耀武扬威起来。” 妾室算不得正经的亲戚,可是高员外就凭着这一层关系,在这渭水称王称霸。 “贵人,是不是因为这个,高员外还不能把他给拿下啊,那我们可怎么办?” 要知道王家可是太后的娘家,就是皇上也要给王家的面子啊,威远侯府的人再厉害,难道能和王家的人做对? 李伽罗说道:“妾室不算正经亲戚,所以算不得王家的亲戚,只要高员外做的确实是错事儿,自然有人惩罚他。” 李伽罗真是没有想到,到这里还遇到和王家有关联的人和事儿。 等晚上在歇息的时候,皇上那边把事情也已经处置好了,这渭水河的县太爷,与当地土豪高家勾结,乱收大家的钱,自然是官位不保了,这也是可以想象的。 而高员外家,则是财产充公,然后用作修建渭水桥。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李伽罗自然不会说,那高家和王家还有点关系。 不过皇上倒是主动说了,“没想到,一个嫁进王家的妾室的娘家,都能在地方上呼风唤雨,真是太让人觉得心惊了!” “皇上,王家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亲戚,谁知道,他们这样的喜欢天高皇帝远?做出这样的事儿,名声受损的反而是上头的人,可是上头的人又做了什么呢?” 皇上说道:“爱妃这次可是错了,朕记得,户部还专门给这边修桥拨了一笔钱,可是到了这里,却已经不剩什么了,要说上上下下的官员贪污一些,这不可避免,但是贪污到一点儿也没有,要靠这种手段来弄钱,那么这笔钱去了哪里呢?王家真的就那么无辜吗?那笔钱,王家的人真的是一点儿都没有沾染?虽然王家是朕的外家,可是却带头做这样的事儿,朕怎么能姑息?” 李伽罗说道:“皇上,宫里面有太后,每次皇上给王家的赏赐也是很多的,臣妾以为王家的人从来不缺钱的。” “哼,是不缺钱,可是谁会觉得钱多?纳个妾都能给他们敛财,可见是多么的贪婪了!这次朕要是不过来,是不是这渭水这边,就得继续让这些人给这样搞下去?迟早弄得人心激变,到时候说不定受不住造反的人都出不来了,朕的江山,可不是让这样的人给糟蹋的!” 皇上越说越气愤,这渭水的县太爷不仅官位不保,说不定要押解进京了,毕竟这次的事儿,太过分了些。 官官相护,这也是个问题,这样的事儿,如果有人上报,绝对不可能是这样! “本来是有人想去知府那边上报的,结果被高家的人发现了,就把人打个半死给拘了起来,剩下的人谁还敢去上告?” 这也是,看今天那高员外的外甥,就因为别人问了几句话,就要强行把他们给留下,可见平时多野蛮了。 皇上这一趟微服私访,肯定是会见到这些不好的事儿,世上的事儿那么多,不可能每个都是好好的,皇上也只能尽自己所能,然后遇到一件解决意见,当然,因为他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比别人更有机会来想办法解决这些弊端。李伽罗就不多掺合了。她只想照顾好皇上的生活起居。 渭水这边的事情解决,又从上头另外派了人,皇上早就已经离开了。不过有人在渭水遇到在京城 的贵人的事儿,却不小心传开了,从渭水到韩洲的下面的州府们,都夹紧了尾巴,生怕自己的治下出现什么事儿,到时候乌纱帽不保。 不过大事儿是没有,他们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皇上,因为皇上的车驾还是在路上呢,有人猜测,是皇上另外暗地里派了人,在四处体察民情,这样的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大家也不知道他派了什么人,只能是老天保佑,自己治下的范围内,不出现什么事儿。 其实在他们这一行中,也遇到了不少好的事情,皇上也高兴过,这世上的事儿啊,真是既有好事也有坏事。 根本不可能十全十美,皇上决定赶回去后,多安排些考绩的官员,免得这些人把朝廷给糊弄了。 整体来说,大楚的情况,还是很不错的,毕竟像渭水这边仗势欺人到那个地步的人也少,只要老百姓能吃饱肚子,他们的容忍性是很高的。 渭水巡检也因为办事有利,升了一级,把皇上等人平平安安的送出了渭水。 樱桃说道:“这一路走下来,比以前不好多了,奴婢小时候,因为天灾,家里粮食颗粒无收,全家都吃不饱了,所以才把奴婢给卖了出去,好歹卖出去了,不仅奴婢能吃饱了,还能有些银钱给家里人买粮食,当时逃荒的时候,奴婢是一辈子再也不想经历了。” 天灾什么时候都不能避免,水灾旱灾,雪灾,老天爷赏不赏脸是另外一个问题。 既然这些天灾不可避免,发生了天灾的救治的事宜就很重要了。 比如粮食,粮食要足够的多,哪怕是当年颗粒无收,只要熬过了这一年,来年老百姓就能重新种粮食,也就熬过了这个灾难。 李伽罗对皇上说道:“都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这话一点儿都没有错,老百姓第一个要求就是要吃饱肚子,不挨饿,剩下的才能想着要。” 张大人点头,“娘娘这话说的很是,老百姓嘛,可不就是一年到头都忙吃的?如果都吃的好,还有什么不能办到的呢?” “只是咱们的粮食,听户部的人说,也就是那么个亩产,要是能翻番就好了。”张大人作为内阁大臣,也关心这个啊。 李伽罗说道:“我小时候,在乡下的时候,大家都是觉得想要吃饱肚子,就得多种些粗粮,因为粗粮的亩产高,还容易存活,虽然不怎么好吃,总比饿肚子要强。要是大家都种那种亩产特别高的种子就好了。” “就算是在这个地方亩产高,可是到了别的地方,就不一定会亩产高了,毕竟地方和气候不一样。”张大人说道。 李伽罗道:“我的意思是,在方圆百里之类,比较谁家的粮种的亩产高,然后以后就用他家的,这样不是能把亩产提高?” 张大人听了点点头,这倒是个方法,皇上说道:“夫人可以去工部和户部了,朕看比他们都强!” 李伽罗笑道:“皇上就别打趣臣妾了,不过是胡思乱想罢了,也是臣妾从日常生活中琢磨的,就像咱们用下人,自然是都喜欢用好的,不好的就会弃之不用,臣妾就想,这粮食的种子岂不是也一样,如果大家都用好的粮种,到时候肯定会提高亩产的,还有一句话不是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既然粮食的种子这么重要,这大楚上上下下这么多的种田的人,找出一些,在粮种方面特别有经验的,用几年,哪怕是十几年专门就用在粮种方面了,以后咱们大楚的粮食亩产不就是更是更上一层楼?当然,这只是臣妾的一点儿愚见,让各位见笑了!” 虽然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这是在外面说的还是这农桑上面的事儿。李伽罗就说了些自己的浅见。反正这样的事儿,想得到的就能想,也不算多么的惊世骇俗。 张大人越听越妙,如果此事能办成,专门设置一个部,那么以后还愁天灾*不成?这粮食,不仅有出产的多的,还有耐寒的,耐水的,抗风的,哪一样不需要优良的品种? 当然,这个事儿要慢慢的办,不可能是一蹴而就的。 皇上说道:“这个法子不错,等朕回京了,和朝臣们商议一下,就算是不成功,提一提也不错,毕竟民间的能人不少,如果真的能找到种田的高手,到时候哪怕给于官职,也算不得什么。” 这年头,都是祖传的手艺不外露,谁家有个好东西,轻易是不会给别人泄露出来的,所以不给些好处,是得不到的。 就像方子一样,只有自己有,才能更赚钱。 可是粮食是大事儿,如果就只得到一个好种子,也能让附近的老百姓受益,这样的人,赏给他一个官做做,也并不吃亏。 李伽罗也就是在外面说这些话罢了,等回了宫,自然是不提半个字的,在外面能让人心里放松,有些话就不自觉的说出来了。 “这个客栈倒是不错。”眼前的这个客栈有两层楼高,他们离韩洲也只有几百里的路程了,这一路上,皇上知道了许多自己需要知道的。等和那御驾汇合,估计就要开始开刀了。 “说是这城里最好的客栈。”刘永全笑道,“奴才想着,老爷和夫人一路上辛苦了,也是时候好好的歇息歇息。”这一路上,住的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客栈也简单,有时候,还在外面露宿,虽然李伽罗很喜欢露宿,大家可以烤猎物,但是作为大内总管的刘永全,总觉得委屈了两个主子。 不过刘永全还真是佩服贵妃娘娘了,这一路上一点儿苦都没有喊过,反而还乐在其中,这条件,比在宫里要差得太多了。百分之一都比不上,如果是别的娘娘,肯定就要受不住了。 刘永全相信,只要贵妃娘娘一句受不住了,皇上绝对不会继续下去的,可是贵妃娘娘却没有。 难怪皇上会喜欢贵妃娘娘,真的是与众不同。大家闺秀们,平时伺候的人都这么多,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吃得了苦头? 皇上如果带几个娇滴滴的小主儿,肯定会没有这样一路上走的痛快。 到了订好的房间,让店家送了饭菜过来,那店家还很好心的告诉客人们,今天晚上,这个城里,有选花魁的盛世,如果大家有兴趣的话,就可以去看看,真是难得一见的事儿。 皇上条件反射的想着,该不会又借着朕的名头选美女吧,这一路上,关于给皇上选美人的传言是络绎不绝的。不过也只是糊弄小地方的人罢了,真正知道的,都知道皇上即使要选美女,也是通过选秀,当然了,在地方上,有人进献美女,那也不会弄得人尽皆知。 毕竟,谁想让别人都知道,皇上是个好色之徒啊,为了给皇上选美人,把大家都惊动了,多数是地方上的豪强们,自己私底下找好了人,然后见到皇上的面,找个机会就进献了,皇上接受不接受,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刘永全自然知道主子的心思,忙对那店小二问道:“这个花魁,是为什么选的呢?” 那店小二跟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刘永全,不过还是好心的说道:“选花魁还不是为了提高身价,每年咱们这城里的青楼都会来这么一次,能当上花魁,那身价银子就比往常要高,这样青楼的鸨母不就是更能赚钱了,还有,这样一来,花魁的名声更响了,以后就更能赚到更多的钱了,客官,如果你有意,不妨也去看一看,说不定你也能选一个花魁出来呢,看几位都是有钱人,多出点钱,花魁还不是你说是谁就是谁?” 刘永全囧了,他一个太监,选什么花魁啊,就是选上了,也无福消受啊。 大家都忍住了笑,在店小二离开房间后,脸上都带着笑。 刘永全郁闷的说道:“奴才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让奴才去选花魁,这也算是长见识了。” 得了,刘永全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怎么能在贵妃娘娘的面前,说这些花魁的事儿呢,要是皇上真的起了那个心思,那岂不是把贵妃娘娘给得罪了? 唉,都怪自己这个臭嘴!刘永全恨不得打自己几嘴巴子。皇上可千万别有兴趣啊,不然他可是死定了。 张大人一个老年人,家里的女人就是老妻,别说花魁了,就是丫鬟都不近身的,屋子里更是除了老妻,连个母苍蝇都没有的。 所以原谅他老人家吧,他对花魁这种物事是半文钱的兴趣都没有,更不用说,是要花钱去捧花魁,那不是败家子的行为吗?要坚决制止的。 要是他的儿子和孙子去捧花魁,他肯定会打断他们的腿的。 只是皇上嘛,他还管不着,皇上是天下之主,他就是想要捧个花魁,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一点,张大人觉得很是对。 杨奋嘛,杨奋看大家都看着他,忙摆手,英俊的京城世家子,在京城里都见识过了,哪里还在乎小地方的什么选花魁,再说,他家里有妻子,妻子还是长宁郡主,长宁郡主可是大大的有名,连让自己的母亲和父亲和离都办得到,真要知道他在外面捧花魁,那回去后,他肯定得要跪搓衣板的。 何况,贵妃娘娘和他妻子还是关系挺好,这事儿是瞒不住滴。他是坚决不能去的。 所以数来数去,这里面也就只有皇上能够做主去看花魁的。如果皇上非要去,那么他们只能舍命陪君子了,谁让他们都是臣下呢,主子要做的事儿,只要不是大奸大恶的,这种就不拘小节了。 虽然有些对不住贵妃娘娘吧,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啊。 这一段时间,大家和贵妃娘娘一起,感情自然是出来了,贵妃娘娘人也不娇气,连以前对贵妃娘娘有些不满的张大人都对贵妃娘娘赞赏有加的,所以这一想到皇上可能要去看花魁,怎么心里就莫名觉得有些对不住贵妃娘娘呢? 严格说起来,贵妃娘娘还不是皇上的妻子呢,根本管不着皇上。 再说,就算是皇后娘娘在这面前,皇上要去捧花魁,皇后也不得说什么反对的话吧。毕竟,皇上可是皇上。 所以大家的目光都盯着皇上。 皇上道:“晚上大家都累了,洗洗睡去吧。” 他又不是色中恶鬼,一个花魁,值得什么?这些人怎么都看着他干什么? 好吧,都是他们这群人自己想多了,人家皇上根本就不想去找刺激,所谓的花魁根本就提不起皇上的兴致。 不过皇上对另外几个男人说道:“你们有需要的,可以自己去,只要别付不起钱被扣住让人赎回就好了。” 这话把大家正准备走的脚差点一打滑,皇上,您要不要这么一鸣惊人那,这话怎么说的,这么的让人那个受不住呢?什么叫有需要的就可以去? 这不是活生生的打脸吗?其实皇上还真是真心为他们好,毕竟,这一路上走下来,除了他这个当皇帝的,有贵妃伺候着,是不缺那个滋润的,另外的几个人,可都一直还憋着呢。 身为男人,自然知道男人,皇上不是怕他们憋坏了吗?就连张大人他都考虑到了。 至于刘永全,他就不用了。 两个侍卫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需要女人不是很正常吗? 发泄发泄,以后才更好办事儿。不然,憋出病来,就是他这个主子的不是了,反正只要不耽误事儿,去找个女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几个男人是落荒而逃,李伽罗好笑的对皇上说道:“皇上,您都没有看见,您那话一说,那几个人脸都绿了。” 真是一点儿面子都没有给他们留。 皇上说道:“朕说了什么过分的话吗,没有吧,也是为了他们好。” 皇上心里得意,让你们刚才都那样看着朕,把朕看得好像色中恶鬼一样,这样不过是小意思。 “朕看,张大人和自己的夫人是少年夫妻,也一起患难过来的,倒是对他妻子有情有义的,这杨奋,怎么也有些怕朕那个表妹?” 李伽罗说道:“皇上你也说,那是皇上您的表妹,有皇上这样的,让自己的表妹夫逛青楼的吗?”不知道长宁听说这件事后,会有何感想。 “朕不是怕他们憋的狠了吗?”皇上还是很厚脸皮。 他自己过的滋润,总该为身边的人想一想吧。说起来,他也是关心自己自己臣下的好皇帝。 李伽罗心道,幸亏皇上您不是那种,喜欢给臣子们赐美人的皇帝,不然这臣下的家里可就要后院起火了。记得前朝有个帝王,就喜欢给自己的臣子们赏赐美人,高兴了赏,然后立功了也赏,弄得臣子们的家里怨声载道的。 还有人一状告到了太后那里,说皇上给自家送了狐狸精过去,搅合的家里不得安宁。 “你自己偷笑什么?”皇上见贵妃自己在笑,就问道。 “皇上,你可千万别给臣子们赏赐美人,不然大臣们的后院的葡萄架就该倒了。” 皇上也想起了前朝那个皇帝的事儿,有些好笑的说道:“你这么一说,朕到了韩洲,对那些已经准备的美人就有了安置的地方了,直接赏赐给韩洲的有功之臣好了。” “皇上都不想着自己留几个?”李伽罗说道。 “朕有你这个醋坛子,哪里还敢那!”皇上笑着说道:“所以爱妃要补偿朕,朕可是为了你,舍弃了那么多的美人。” 你的美人多了去了,李伽罗心道,不过还是说道:“皇上真不要那些美人,臣妾怎么补偿皇上都可以。皇上,您说,洛儿他们怎么样了?” 皇上已经在动手动脚了,说道:“洛儿天天跟着师傅读书,另外朕好找了几个骑射师傅,他也都学上了,渊儿跟着皇后,也天天过的挺开心,朕觉得,两个孩子都大了,是时候再给他们添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刘永全正要进去送热水,被樱桃给拦住了,刘永全稍微一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也在外面守着了。 皇上今天打击了人,现在就又和贵妃娘娘你侬我侬了,真是让人‘只羡鸳鸯不羡仙’那。 “樱桃啊,你现在找到你家的人了吗?”刘永全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上熬到半夜两点多,现在困死了,一大章发了! 正文 第139章 落马 “没有找着,奴婢从进了宫,就没有出过宫,当时被好几个人牙子转手,想要找人,大楚这么大的,奴婢只希望他们能平平安安的活着就好了,其他的奴婢也不奢望。”樱桃说道。 刘永全说道:“要是有什么线索,咱家这边也能帮着找找。” 樱桃道:“多谢刘公公,只是不用为我这点小事费心了。” 刘永全说道:“不过是顺手的事儿,算不得什么事儿。” 贵妃对自己身边的人都挺好的,能结个善缘也是不错的。 那边,韩洲的官员都在等着圣驾,眼看着圣驾都进了韩洲城了,却只见圣驾从城里一直到韩洲准备的行宫去了。 他们这一群官员,连皇上的影子都没有见着。 韩洲布政使唐大人看着巴巴等着他的一群官员,唐大人也摇摇头,说道:“圣上旅途劳顿,今天是见不着人了。” 韩洲下面的一个知府汪大人就小声说道:“会不会是皇上真的不在啊,那里面的是个假的?” 他也从下面知道一些消息,说是在迎州的时候,看到有京城来的贵人。 尤其是在渭水的时候,还有什么威远侯家的人。 要说京城里,威远侯可是妥妥的保皇党啊,怎么不是和皇上在一起,而是在渭水呢? 皇上不会真的没有随着这圣驾,而是跟着去微服了吧,那岂不是太糟糕? “唉,汪大人,你这话说的,可真是,小心别人听见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就算是假的,也不能说出来,不然脑袋不要了!” 唐大人道:“都回去吧,皇上明天会见咱们的,都别乱说话!” 唐大人发话了,别人也不敢说什么,谁让他的官在韩洲最大呢。 不过唐大人表面上是很镇定,可是回到家里后,确实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跟没头苍蝇一样。 他妻子唐夫人给他送参汤的时候,就看见丈夫这样了。 “老爷这是为何这么着急?”唐夫人问道。 唐大人道:“圣驾已经到了韩洲,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有见着皇上的面,不知道是不是皇上生了我的气,还是跟那传言中说的一样,是人还没有到,在别处微服,我很担心那。” 外面的事儿,唐夫人也知道一些,如果皇上要微服,那为什么要微服,还不是想查一查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唐夫人想了想,说道:“妾身听说皇上很宠爱武贵妃,这次过来南巡,也把武贵妃带过来了,不如妾身就以妾身的名义,去请见贵妃娘娘,毕竟我们是妇道人家,就是有些失礼,也不算什么了。” 唐大人想了想,说道:“今天就算了,明天你带着几个官眷一起去吧。” 如果贵妃娘娘明天都不见自己的妻子和这些官眷,那么说明皇上很可能没有到,自己该多做打算了! 第二天,唐夫人就带着好几个官眷,来到行宫,想要拜见贵妃娘娘。 只是贵妃娘娘现在还没有空呢,不过唐夫人就在这边等着,一点儿也没有回去的意思。 行宫伺候的人只好把唐夫人的意思告诉了里面,过了没有多久,里面传话了,说贵妃娘娘有请。 唐夫人松了一口气,虽然这样做,有些无赖,可是比起自己丈夫的前途,这些都不算什么了,就是一会儿贵妃娘娘怪罪自己,那么她也没有什么怨言的。 唐夫人一行人进去后,连头都没有敢抬,就见上手有个宫装的女子,正端坐在上手,她们赶紧跪下,给这个贵妃娘娘请安。 上面一个好听的声音说道:“免礼,赐座。” 唐夫人这才敢偷偷的看了一眼上首的贵妃娘娘,见一个气质高贵的美人在上面,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本宫初来乍到,原本想着要歇息一两天再见各位的,没想到各位这么急着要见本宫,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李伽罗说道。她脸上还有些疲倦,看起来就像是没有歇息好。 唐夫人心里一咯噔,这宫里出来的人,就是不好惹的。她明知道自己这样,会让贵人生气,可是还是大着胆子这样做了,贵妃见了自己,心里不高兴也是真的。 只是唐夫人已经想好了对策,对贵妃娘娘说道:“臣妾鲁莽,打扰贵妃娘娘了,是臣妾等人知道贵妃娘娘天人之姿,迫不及待的想见一见贵妃娘娘,并且送上我们一行人给贵妃娘娘的见面礼,祝娘娘青春永在,心想事成。” 剩下的人也都跟着唐夫人附和,纷纷表示,是因为想见到贵妃的天人之姿,所以才今天就过来打扰的,并且也都带了礼物过来,想呈现给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笑道:“罢了,远来的是客人,你们的一片心意本宫领了。本来想让人给你们各位送些本宫带来的礼的,既然你们都来了,一会儿让本宫的宫人们,给各位拿来吧。” 这些夫人们听了都高兴,毕竟能得到贵妃娘娘的礼,不管好坏,都是一种荣耀,何况,贵妃娘娘从宫里出来的,那东西绝对不会差的,到时候说不定能当成传家宝。 留一两样给自己的女儿出阁用,那婆家谁还敢小瞧了? 也是因为皇上要南巡,所以才有这个机会,不然到京城里,她们这些人官位也不高,品级不够,也见不到宫里的贵人。 大家和贵妃娘娘闲聊了一会儿韩洲的风土人情,直到贵妃娘娘端茶送客,这些人才高高兴兴的离开了,自然少不了赏赐。 樱桃把这些夫人给李伽罗的礼物都让人拿过来,李伽罗看了一两样,就让人收起来了,“等以后就慢慢看吧,走,去皇上那里。” 皇上已经见了随着圣驾一起过来的人,也知道了他分了几拨装作自己的人,在路上遇袭了。 他要微服,自然不是全无准备的,也弄了好几个烟雾弹,分作不同的方向去的,其中就有两个地方的人,被人偷袭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不过皇上到底是有怒气的,任谁一个当皇帝的,被人要置于死地,也是不会高兴的。 当然,那些偷袭他的人没有得手,只是被秘密的押解过来韩洲了。 “皇上,贵妃娘娘过来了。”刘永全禀报说道。 皇上放下手头上的事儿,出来见贵妃,李伽罗说道:“皇上,刚才臣妾已经减了布政使唐大人的家眷,和几个官眷,唐夫人真是好骨气,硬是等着要见臣妾,不顾是见臣妾给臣妾送了些见面礼。” 皇上说道:“不过是试探朕有没有真正的随着过来罢了,你减了她,也是给他们一个定心丸。不必理会。” 李伽罗就知道这韩洲布政使唐大人有大大的不妥了,不然也不会派夫人过来试探了。 倒是个聪明人,只是毕竟是心慌了。 李伽罗也不过问这布政使的事儿,反正看皇上这胸有成竹的样子,她的安全是可以保证的。 虽然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可是如果这地头蛇都是在强龙的管辖范围内呢? 也多亏文官和武官向来不是以个套路的,文官出了事儿,皇上可以直接把武官给调过来,然后文官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皇上还是暗地里把别的附近的州府的卫所的人暗地里调了过来。就等着到时候把这些人一举拿下。 唐夫人回去后,把已经见到贵妃娘娘的事儿告诉了唐大人,唐大人放了一半的心,转头和自己的心腹下官商量事情去了。 而汪知府的夫人回去后,和汪大人说起来,见到了贵妃娘娘,“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怪不得皇上那么宠她,走到哪里都带到哪里,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是生了两个孩子的人。” 她自己生了两个孩子,这腰身都粗了快有一倍了,自己的丈夫就找那些年轻美貌的女人,要是她有贵妃娘娘一半好,就不用和那些小妖精天天生气了。 “我看那,咱们这边准备的人,皇上不一定会喜欢!”汪夫人说道。 皇上来韩洲了,这边肯定会准备美人的,不过不像那迎州的时候,准备的是轰轰烈烈,而是暗地里准备的,到时候皇上要看个什么歌舞的时候,让人表演,直接皇上看上了,就顺理成章了,不然,谁能强迫皇上接受美人那,那不是找死吗? 也只有皇上自己乐意了,这才叫水到渠成。 可别说大家小姐就不能表演歌舞了,只要能得到皇上的喜欢,就是表演歌舞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再说,又不是进宫当皇后,能歌舞表演一下,也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当妾的,不都是以色伺人 吗? 如果来的不是贵妃娘娘,是个不太受宠的嫔妃,还能通过她来引荐引荐,毕竟能在宫里多个人,多个帮手也是不错的。 可是过来的是贵妃娘娘,她本身就很受宠了,哪里需要别人帮着她固宠? 本来想着贵妃年纪也不算小了,二十来岁了吧,需要找几个年轻的小姑娘,帮着收拢皇上,可是今天一看,人家贵妃完全没有那个必要。 如果贵妃没有生皇子还好,到时候还可以以皇子为诱饵,可是人家贵妃都已经有两个皇子了,哪里还需要别人帮着生皇子?所以贵妃这边的路是走不通了。 王太后留在青州别院,走王太后的路也是行不成了。 韩洲这边准备的人,真的是估计不管用了。 不过汪大人却说道:“这男人那,和女人不一样,是个男人,哪里有不爱美色的?男人对美人是多多益善,更何况,是皇上了?送过去的美人不要,那不是傻子吗?所以你担心个什么劲儿?” 汪夫人听了不高兴,自己的丈夫难怪那么花心,原来这从心里就认为男人是这样的。 汪大人才不管自己的妻子高兴不高兴呢,她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还不是他这个当丈夫的拼出来的? 再说,他养别的女人,也是花自己的钱,干什么不养?总不能天天对着一个黄脸婆吧。那样这人一辈子还有什么意思?谁不喜欢鲜嫩的小姑娘呢,这也是人之常情。 皇上知道过了三天,才来见韩洲的各个官员,然后他自己带的官员也都一一到场,表面上很平静,可是到了晚宴的时候,皇上从别处调来的队伍,就把这一干官员给围了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含糊的意思,都给抓了起来。 韩洲布政使唐大人连喊冤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关了起来。 皇上让带来的官员查了布政使衙门的账本,又有暗地里有人做的另一套账本,两个账本完全不一样,其中相差的数量就是有将近一百万两的银子。 一百万两,都快赶上十分之一的国库了,如果是贪了,这唐大人可真是贪的够多的! 接着就把唐大人的府上给派兵围着了,直接查抄家产! 唐夫人再也不复当初贵妇人的样子,披头散发,好不凄惨! 一个布政使,一下在就倒台了,这下子韩洲的官员都人心惶惶,生怕第二把火都烧到自己的头上去。 汪大人急的团团转,他也被抓了起来,只是他还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罪。 可是为了巴结上司,他是给唐大人送过东西和孝敬了的,只是不知道唐大人那边记录了没有,如果记录了,那就完蛋了! 也不知道皇上这次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竟然还派了兵过来,简直是一点儿也不放过唐大人了! 唐大人这次死定了。 汪夫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来见自己的丈夫,他丈夫和别的小官一样,单独关在一间小屋子里,不像牢房,但是环境也不太好。 “老爷啊,你怎么这样了啊,这可如何是好啊,我们娘儿几个以后可怎么活啊。”汪夫人见面就哭了。 汪大人心烦气躁,本来心里就不舒服,现在被夫人这么一哭,跟哭丧一样,就呵斥道:“老爷我还没有死呢,你嚎什么丧?” 汪夫人立刻不哭了,汪大人见自己的家眷还能自由活动,就知道他的情况不算严重,可是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是跟什么样啊,就问了自己的夫人。 汪夫人说道:“怎么?老爷,你还不知道吗?唐大人这次不仅官做不了了,连命都保不了了!” “什么?为什么?唐大人犯了什么错?” 他只知道他和众人一起陪着皇上吃饭饮酒,他连皇上的面都还没有看清呢,这来表演的歌舞还没有到高、潮呢,就被一群官兵给围了起来,插翅也难逃了。 “老爷,你真不知道,外面都传开了,唐大人这几年在这边任布政使,贪污了不知道多少钱,听说从他们家查抄出来的,都快有座金山了,还有户部给他拨的修堤坝的银子,他也胆大包天的都给贪了,修的堤坝用的是那种泥渣,这不,刚好被皇上发现了,皇上证据确凿,唐大人这次是乌纱帽保不住了,还要被砍头呢。” 汪大人听得头上出了一层汗,贪污这个事儿,当官的没有几个清白的,就说他吧,也会贪一些,可是像唐大人这样的巨贪,他是不敢的,人有多大的胆子,还是得看乌纱帽啊。 “不会吧,上次咱们给唐大人寿礼,他都没有收。”汪大人说道。 “那是嫌弃咱们的太少了,说起来,这唐大人一家子真是个伪君子,平时人模狗样的,谁知道都是装的,弄得自己很清廉,背地里的勾当,简直是,他不收你这些小银子,可是收那些富商的银子,可一点儿也不手软,都已经有几个府上告发他了,他这次算是完蛋了,幸亏咱们没有和他们结为亲家,不然这次也会被牵连。” 唐大人家的一个庶女,当时汪夫人还是看中了,正想着能不能娶回家当媳妇呢,尽管是庶女,可是也是布政使家的庶女,和自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吧。可是那时候唐夫人还说要考虑考虑,也多亏唐夫人的这个考虑,现在和自己家没有什么关系。 如今唐家不保了,大家落井下石也是正常。 汪大人心道,我能出去还是出不去,都是个未知数,你现在高兴的早了。 不过汪大人瞧着自己也没有被人审问,自己的妻子还能过来看望自己,那么自己肯定不会丢命的,这是直觉,也是推测。 现在该怎么做了?既然唐大人已经这样了,还不如顺便踩上一脚呢,也好让自己脱身。 可是到底该拿出什么有利的证据,让唐大人一下子不得翻身,自己又能逃脱呢? 汪大人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中。 那边的皇上,已经让人把证据都送到了唐大人的面前,唐大人成了阶下囚,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连狡辩的话也没有说一句。 只是问到他,是谁让他派人去刺杀皇上的,唐大人只说,他没有刺杀皇上。 如果说贪污的话,那么只要他一个人的性命就够了,可是真的是刺杀皇上的罪名也添上了,那么他的全家,还有九族估计都不会有好下场,他是死活也不承认的。 只盼望着青州那边的人能得到消息,给自己想想办法,能够把自己的家人给安顿好了。 毕竟冒险做这个事儿,也是提着脑袋的。 可是,青州那边却一点儿消息也没有,反而有自己管辖的下官一个二个都跳出来,举报自己。 唐大人听着这些跳梁小丑的话,忍不住冷笑了,当初自己高高在上的时候,这些人是一副巴结的嘴脸,如今自己成了阶下囚了,他们就是这样的落井下石的,很好,真的很好,唐大人也不客气,直接把这些人暗地里给自己送的东西的册子也拿了出来。 反正,他本想着,这些人如果能出面给自己讲讲话,那么他就不会做这么绝了,可是这些人却恨不得致自己于死地,那么他何必还留情面,要死大家一起死罢了。 不好过,大家一起不好过,到了黄泉的时候再理论。 青州别院这边,王太后大怒,承恩公跪在王太后身边,不敢说话。 王太后抚了抚额头,说道:“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心急?这次皇帝那边,已经把唐友年拿下了,要是他把你给招出来,就是哀家也保不住你!” 承恩公跪下说道:“是臣的不是,臣太心急了,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所以才让唐友年下手的,谁知道竟然没有得逞。” 皇上是在外面,要是在外面出了事儿,跟着一起出去的那几个人,都没有了活路,张大人不用说,保护皇上不利,还有威远侯世子,刘永全,最要紧的是有两个皇子的贵妃,她难辞其咎,这样简直是一锅端。 只要皇上重伤不治,那么这天下可不就是他们王家人的天下了? 贵妃难辞其咎,她的两个皇子会因为生母,就没有了登上那个位置的资格,大皇子更不用说,一个宫女出身的生母,敢和王家斗? 所以五皇子顺理成章的就成了唯一的人选。 就是因为这个机会太难得了,所以承恩公觉得不能浪费,和唐友年里应外合的,想要把皇上一举拿下。 知道皇上肯定不会规规矩矩的去韩洲,就派了好几拨人,从能到达韩洲的方向追人去了。 结果还真的遇到了几波人,只是结果却不那么好,要是真的刺杀成功,那么现在的天下又是另一个局面了,五皇子直接可以在宫里登基了。 “哼,大好的机会?现在怎么办?要是那唐友年熬不住,直接把你给供出来了,你可怎么办?王家可怎么办?” “太后放心,他不会说出咱们来的,哪怕是他全家都被问斩,他也不会说出来的,因为说不说,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不说,等着以后咱们给他平反。太后只要稍微给唐家的家眷求求情就成了。” “你说的倒是很肯定,可是任何一个人在生死面前,都会有求生的本能,他唐友年也不例外,万一把你说出来,你如何说?” 承恩公道:“第一,我是皇上的亲舅舅,我为什么要杀自己的亲外甥?亲外甥不当皇帝了,我这个当舅舅的能得到什么好?在外人的眼里,那五皇子可是林庄妃生的,可我们王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就是再傻,也不会放着一个亲外甥不让他当皇帝,反而让一个不是王家血脉的五皇子当皇帝,其二,太后娘娘,现在的五皇子可是他唐友年的外孙呢,他就是为了我五皇子也会死守着不说的。” 那五皇子可是自己的儿子和唐友年的一个女儿生的,虽然唐友年没有承认过那个女儿,虽然他那个女儿已经死了,可是外孙就是外孙,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和一个以后能当上皇帝的外孙相比,他各人的荣辱又算的了什么呢? 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死人是在所难免的。 他死了,唐家的人死了,可是唐家有个外孙成了这一国的皇帝,说起来,还是唐家赚了! 再说,他敢拼个鱼死网破吗?本来这个事儿,就是欺君灭族的事情,他不说,这边王家还能继续帮着唐家一起,把他外孙给推上皇位,好歹也有个希望,可是他要是说了,王家和唐家倒霉了,那就是什么希望也没有了! 所以他唐友年只能是死守着这个秘密,只能一力承担。 王太后听了,说道:“也罢,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只能是等着了。不过,只此一次,下不为例!皇上那边,不要轻易的动手,五皇子还那么小,就是皇上不在了,也轮不到五皇子登基,再说,我那个皇帝儿子,可不是以前的小儿,从这件事情,你就可以知道,他的防备心有多重,是不可以掉以轻心的。哀家好说也能撑几年,等五皇子年岁大了,自然就有逼得说法了。” “是,谨遵太后的意思,这次是我们鲁莽了,以后再也不会了。” 他能保证这次不把王家给拖下水去,只能让唐友年一个人承担了。 所以承恩公要给唐友年一些暗示,让他一力承担所有的事儿,反正他的贪污的罪名也是个死罪了,何必再多牵连别人? 正是因为怕皇上发现他的罪名,所以才会想着先下手为强,所谓的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唐友年就是有这个勇气。 所以这边唐大人,在和唐夫人见了一面后,就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罪过,也没有再狡辩,只求皇上开恩,能饶了他的家眷的性命,他死不足惜,可是这些事儿,和他们都没有关系,求皇上能饶他们不死。 皇上被人刺杀,这是多大的事儿,不过因为那是秘密的事儿,也不好公开,毕竟,他是跟着‘御驾’过来韩洲这边的。 于是唐大人被判了一个斩首,不用押解回京,直接是在韩洲这边行刑,皇上还亲自过去监斩了,让人念了唐友年的一系列的罪名,底下的老百姓都沸腾了,都喊着要杀了这个大贪官。 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是夏季了,江南又多雨,堤坝修不好,一旦绝提,那么死的可就是成千上万的人,到时候逃荒的不知道有多少,还有多少人要卖儿卖女。 所以对贪污这修堤坝的钱的官,老百姓都恨不得吃其肉来! 皇上也贴了公告,把这唐大人贪下来的钱,都用于修堤坝,并且重新派了布政使过来,亲自监管,如果发现一例贪污的,也绝不饶情,直接就转起来砍了,又在各处设了万民箱,大家可以匿名艰巨是否有贪污的现象,如果情况属实,绝对会为老百姓主持公道的,但是如果属于诬告,那么也会追究其责任,这也是为了防止有人故意捣乱。 唐友年的人头落地了,唐家的家产也被抄没,皇上没有吧唐家的人全部砍头,而是把他们流放了三千里,三千里,能活着走到,都已经不容易了。 不过,就这样,老百姓还说皇上太仁慈了,唐友年贪了这么多钱,害了这么多的老百姓,听说有的地方的堤坝已经被水冲垮了,淹死了不少人,只杀一个唐友年怎么够? 不多杀几个,怎么能够平息人们的怒火? 可是皇上已经按律法做了决定,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了。 “把人全杀光了又有什么用,有这个发火的功夫还不如多出出力气,赶紧把堤坝给修好了,免得更多的老百姓遭殃。” 这话说的很是,老百姓们都是很朴实的人,为了家计,为了生存,都会尽力的配合官府的行动的。 皇上这边还惩治了韩洲这一带的好几个官员,都是和唐友年牵扯深的,连武官都被撸下来好几个,一个唐友年,怎么能派人刺杀呢,没有武官的帮助,是不可能的。 所以这边韩洲官场震动的很厉害。 好在皇上准备过来韩洲的时候,就知道这边官场要落马一些人,早早的就有了准备,包括新的布政使,都已经在这些人落马后,走马上任了。 天子都已经发怒砍人了,这些新上任的官员肯定不会在皇上面前搞鬼。 皇上对李伽罗说道:“韩洲这个地方,水路陆路都很畅通,是大楚的重要中枢之地,漕运也发达,每年的税收也占了国库很重要的一份儿。这个地方不治理好,朕心难安。所以朕这次南巡,主要就放在这韩洲这边,没想到韩洲这个地方,果然是卧虎藏龙,连刺杀朕这样的事儿,都敢做出来,如果不是朕有万全的准备,说不定这次就让他们得逞了。” 李伽罗说道:“皇上何必为这样的人生气,他们就是再厉害,也斗不过皇上。臣妾倒是觉得,皇上这次行动周密,却还有人猜出来皇上会微服,说不得真的有熟悉皇上的人,暗地里和唐友年勾结,想来个里应外合。” 皇上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朕身边的人也要查。” 跟着他一起的,张大人,杨奋,贵妃,刘永全等等,这些人是不会给人通风报信的,因为如果是这几个人通风报信,那么那些刺客就不会奔着那几个方向,而是直接找到自己了。 这说明,通风报信的人,必定是熟悉自己的性子的人,而熟悉自己性子的人,有哪些呢? 皇上沉思起来,如果自己遇刺身亡,那么就需要有新的储君上位,自己儿子现在有四个。 最后可能在自己不在的时候,继承皇位的有谁呢? 贵妃一直跟着自己,如果自己出了意外,那么贵妃也活不成了,一定会被朝臣们指责一起处死的,有个这样的母亲,洛儿也渊儿也不能成为储君了。 那么就剩大皇子和五皇子了。大皇子和五皇子的人都有可能,如果那背后之人,想要找个听话的皇帝,大皇子倒是个好的选择,母亲的身份不显,拿捏的很准。 而如果是五皇子呢,那么就涉及到王家了。 王家,如果自己真的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王家会为了一个没有自己血缘的五皇子做出这样大的事情吗? 或许会,或许不会。可是只要有一个可能,都会在皇上的心里扎上刺。 “皇上,或许臣妾说的也不对,毕竟我是个妇道人家,见识浅薄了一些。” 皇上听了说道:“爱妃何必妄自菲薄?朕倒是觉得爱妃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朕已经暗地里派人去查了。有些事儿,朕现在不好和你说,等时机成熟了,朕倒是可以和你说说。” 有时候,皇上有个冲动,想把那静妃告诉自己有关自己不是王太后亲生儿子的事儿,和贵妃说上一说,可是每每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来了,或许这是自己难以启齿的事儿,或许心里还不敢相信,或许是不想让多一个人知道这个事儿。 大概,自己是个帝王,不该相信任何人吧,哪怕这个女人给自己生了两个皇子。 他内心也很喜欢她,但是这样的事儿,如果说了,会有什么后果呢? 如果王太后是自己的生母,他说了,是不是就是侮辱了自己的母亲,且还是在一个妃子面前? 孤家寡人,说的就是他吧,很多事儿,哪怕想找个人宣泄宣泄,但是却还是要独自承受。 或许跟贵妃说了,就算是把自己心里的秘密说出来了,就是跟一个女人交心了,这样的事情,皇上觉得太危险,说不得以后,他后悔了,想要保守这些秘密,会忍不住杀了贵妃的。 但是他又不忍心贵妃去死,所以还是不告诉的为好。 皇上心里纠结的很,男人不该为一个女人患得患失的,他就是高处不胜寒。 “皇上,还要在韩洲留多久?”李伽罗问道,看现在这个情形,韩洲的事宜也快结束了。 皇上见贵妃自己转移了话题,也就顺着说道:“韩洲还有些地方,朕和,不然就白来韩洲一趟了。” 这也算白来?到了韩洲,都落马了这么多的官员,这要算是白来,那么什么叫做不白来呢?真要全部的官员都落马才叫不白来? 韩洲的那些官员听到皇上您的话,恐怕连饭都吃不下去了。在他们的心里,现在皇上不亚于是个阎罗王了吧。说砍头就砍头的。 “咱们出行一趟,跟着的人也多,还要麻烦很多人,不如就在行宫里多呆几天,然后吃一吃韩洲的有名的小吃就行了,这次跟着皇上出来,还是咱们微服的时候比较自在。” 那时候身边也跟不了这么多人,真要她和皇上去哪里出行,绝对是提前安排好了,还要净街,如果去寺庙,还要净庙,完全属于扰民了,不弄这些,都不行,不然真的出现了刺客,谁担当的起? “爱妃可以想一想,咱们在韩洲,也可以微服几天,只要不被人发现就成,这点儿朕还是能做大的,只是等晚上回来这别院,就没有问题了,所以爱妃别担心,朕会安排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基本上是每天一大更啊!坚持住,十一要来啦! 正文 第140章 花痴 皇上说到做到,把韩洲公务处理完后,各个位置官也都重上任,就这韩洲多停留了几天。主要是要陪着李伽罗到韩洲各个地方逛一逛。 然后让人给李伽罗准备了几套普通妇人衣服,带着几个贴心侍卫,和李伽罗去了韩洲很有名韩山寺。 据说这韩山寺已经有一千多年历史了,香火鼎盛,寺里有许多得到高僧舍利,还有许多前朝古人留下来墨迹。 李伽罗和皇上做普通人打扮,自然就没有让这韩山寺封了寺,早上早早起来,坐了马车,一路朝韩山寺出发。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韩洲官场动荡比较厉害,所以这韩山寺香火真是很旺盛。 早上时候,山门口就停了许多马车。 倒是没有哪户大户人家专门封寺,韩山寺外面还有一长趟摆了各种小吃小吃摊。 虽然是佛门清静之地,但是来香客,也需要吃东西,有些人不乐意吃韩山寺素斋,会外面吃这些小摊上小吃,不过大户人家人,是不屑于吃这个东西,认为不干净。 或者是上不了档次,韩山寺除了历史悠久,还有一个比较出名,就是他素斋,据说是寺庙里斋戒师傅们,经过上千年传承下来,别处地方都没有。 一桌上等素斋需要二十两银子,一般人家,还真是吃不起。 二十两银子,老百姓过四五年都够了,谁会用这二十两银子去吃一顿连肉也没有素斋? 所以这韩山寺出名素斋,只有有钱人家才吃起。不过越是难得吃上,越是出名。 且韩山寺要吃这素斋,必须得提前好几天预定了,不然就吃不到,因为这做素斋材料,都是僧人们山上现采,如果不提前预定,根本就没有做素斋东西等着。 所以,加上这个原因,能吃得上韩山寺素斋人,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既然这么说,那咱们这样过去,吃了这个素斋吗?”李伽罗问道。 皇上道:“朕已经让人提前跟韩山寺人打了招呼了,放心,绝对不会少了我们两个。这韩山寺泉水,据说,也有延年益寿作用,韩山寺僧人们,大部分都是高寿,朕和爱妃也可以去喝一喝这韩山寺泉水泡茶。” 但凡名寺,总有那么一两样出名,不然就传承不下来,素斋和泉水,倒是成就了韩山寺。 山门口下来,韩山寺是半山腰上,所以还要从山脚下走到山腰,山脚下有那种抬人滑竿,只需要每个人付二十文钱就可以抬到半山腰。 而抬滑竿人,都是韩洲附近老百姓。 一天抬十来个人上山,也能赚四五十文钱,这这附近也算是一笔不小收入了。 不过,今天皇上和李伽罗兴致高,就没有做这个滑竿,反而是两个人一起爬了山。 皇上还担心李伽罗走不动了,毕竟是女眷,所以让人后面付了钱,有一个空滑竿,不过皇上却小看了李伽罗。李伽罗一路上虽然走有些出汗,可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累。 皇上心道,爱妃身子骨不错,难怪能给自己生了两个健康皇儿。 半路上,李伽罗和皇上也遇到了中间停留人家,其中一家还是抬着轿子上山,估计是轿子拔缝了,所以等着修好了再上去。 道路两边松树旁,坐着几个婆子,中间估计围着是她们家小姐和太太。 看起来,穿戴都不一般。连李伽罗都看出来了,这些人很富贵。 李伽罗今天没有戴帷帽,且穿戴是一般,所以这些人,见李伽罗和皇上这样走过去,就没有意。 但是看到他们身边跟着几个身强力壮家丁,就有个管事样子人,把他们给拦住了。 “各位帮帮忙,我们家太太和小姐要去韩山寺,日头也高了,只是抬轿子人刚刚受了伤,你看你们能不能帮帮忙,帮我们把我们太太和小姐抬上去?这个,价格方面好说。钱不是问题。” 竟然让大内侍卫给他们抬轿子,真是胆子够大,这些大内侍卫,品级也至少是五品了,比县太爷品级都要高呢。虽然他们不知道,可是这样一招手就拦人,也很不礼貌。 只不过看他们穿戴一般,所以就敢上来问话了。 杨奋说道:“我们赶时间,你们可以下去叫几个抬滑竿过来,也不耽误事儿。” 让这管事模样人直接下去叫几个抬滑竿,不是好?一个也才二十文钱,干什么非要他们帮忙? 再说,他们请起吗? 这些大内侍卫,听这管事模样人这么说,早就磨牙了,要不是看皇上没有发话,估计都要动手了。 韩洲现还有这样牛人家?没有被皇上雷厉风行给吓破胆? “让你们抬我们,是你们荣幸,你们还不是抬举,是不是活不耐烦了?”其中一个很尖利声音从那人群中过来,听起来是个姑娘声音。只是一个姑娘家用这个声音说话,让人对她印象一下子就降了好几个档次。 那姑娘说完话,就从人群中出来,然后站了皇上和李伽罗面前,一点儿也不含糊,看了皇上一眼,脸上有些红,不过还是斜着眼睛对杨奋说道:“你们主子都没有说话,你一个当奴才,说什么话?” 杨奋虽然是皇上臣下,可是让一个姑娘这样说,也气不行。只是今天刘永全没有过来,他不出面也不好。 皇上倒是看都没有看这姑娘一眼,那姑娘见这么英俊男子,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很是恼火,要说容貌,这姑娘还是很有自信。 她今年大概十五六岁样子,长得是瓜子脸,桃花眼,姿态婀娜,只是颧骨稍微有些高,显得人有些刻薄。 李伽罗见皇上不说话,也是,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姑娘说什么话?于是就说道:“姑娘,路上遇到就是一个缘分,我这些家丁,都是有事情身,所以不能给你们抬轿子了,好山下离这里不远,请贵管事直接下去,叫几个抬滑竿就可以,也不耽误时间,姑娘,如果没有别事儿,我们就要上去了,还请姑娘让路。” 那姑娘看这个妇人,大概十七八年纪,梳着是妇人头,长得吧,还算是可以,可是怎么能和自己比? 这姑娘心里和眼里,这韩洲就没有一个比自己长得好看。听说韩洲这边,皇上还没有离开呢,如果皇上见了自己,也肯定会被迷住吧。 不过这个旁边男子长得也真不错,英俊有气质。只是旁边这个妇人有些碍眼了,一点儿也配不上这个公子了。 这姑娘见李伽罗这样说,就道:“你也说了,遇上了就是缘分,那么我们请你们家丁给我们抬轿子,也是一种缘分,又不是不给你们钱,干什么这么小气?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们是谁家吗?” 这还叫无礼搅三分了,李伽罗气乐了,杨奋上前说道:“休得无礼!”要不是主子没有发话,真是都操家伙,把这姑娘给抓住了。 这姑娘立刻一拍手,刚才还围着那群姑娘太太丫鬟婆子立刻也围了过来,那姑娘说道:“怎么着,还想打人不成?也不看看,这韩洲,还有人敢这样对待我们家?不要命了不是?” 李伽罗说道:“韩洲,我只知道现有皇上行宫,难道你们还比皇上还要厉害?连皇家人都不敢说这样话,你们到底是谁?” 那姑娘说道:“皇上自然是厉害,不过,你们难道没有听说,皇上宠爱武贵妃,武贵妃和皇上一刻也没有分离过吗?连南巡都是带着贵妃娘娘。” 李伽罗心道,这事情,她怎么不知道?她这个贵妃这眼前,这姑娘瞎说什么?不过心里想着,这姑娘难道还和自己有关?不可能吧,她没有这号亲戚。 皇上倒是露出了兴味神情。 杨奋道:“皇上和贵妃闲话,也是你们能说?” “你一个下人,怎么老是抢主子话说,这要是我们家,早就被掌嘴了!本姑娘今天就代替你主子教训教训你。” 那姑娘说完,就要让自己家丁来抓住杨奋,杨奋气得不行,身边侍卫也要动粗了。怎么遇见这么无礼丫头?动不动就要打人! 李伽罗说道:“休得放肆!你们是哪一家?怎么这样无法无天,路过这边,想要帮忙,也是要客客气气请人,人家不答应,你们这还强行要人答应了?我倒是要看看,这里还有没有王法了,连皇上还这韩洲,你们都这样无法无天,我倒想认识认识,谁这么大胆子了!” 那姑娘说道:“好啊,既然你们不怕,那我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可是武贵妃族人!你们要是不给我们抬轿子,我们一状告到武贵妃那里,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武家族人?李伽罗想笑,真是奇了个怪了,以前有人借着王家名头搞三搞四,现竟然有人接着自己名头也开始作威作福了。 “胡说八道!武贵妃娘家是几代单传,哪里有什么族人?你们敢随意诽谤贵妃,真是胆大包天!”樱桃忍不住了,这些人当着皇上面,污蔑贵妃,真是太可恶了。要是皇上听了心里不喜欢,那不是害了娘娘吗? 李伽罗倒是让她们说,“哦?武贵妃族人?你们真是武贵妃族人?那你们见过武贵妃没有?知道贵妃长什么样吗?”明明自己她们面前,都不认识,还说什么是自己族人! “自然是见过,不过那还是武贵妃没有入宫前,她老家见过她,那时候我们就知道武贵妃是个有福气人,现看起来,还真是。”说这话是另外几个人,都七嘴八舌说些武贵妃事儿。 李伽罗对皇上点点头,皇上对杨奋使了个眼色,然后也没有跟这些人多说废话,用了两个大内侍卫把人给拦住,带着李伽罗去了半山腰韩山寺。 当然,皇上肯定是要查清楚这一伙人来历,什么武贵妃族人,连武贵妃他们面前都认不出来,还说什么认识武贵妃,简直是随便污蔑人了,何况,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大户人家出来。 李伽罗和皇上到了韩山寺,上了头香,李伽罗陪着皇上寺庙里闲逛,李伽罗说道:“老爷,您说今天这个事儿,会是谁安排呢?妾身怎么突然就多了这么多族人,妾身自己都不知道呢。” 皇上说道:“等会儿就有结果了,夫人不用担心,就算是武家族人,老爷我也知道夫人和那些人不同。” 这些天,皇上一直处理大事儿,李伽罗呢,也一直行宫,别官家夫人一个也没有见,因为皇上已经说了,一个也不见,估计是怕有人让贵妃求情,怕贵妃烦着,所以李伽罗行宫是自娱自乐呢。根本不知道,这什么族人还韩洲。 杨奋安排人也很查出了这一伙儿人来历,原来这一家子还真是姓武,只是因为姓武,然后知道武贵妃也是姓武,就自说自话,说自己是武贵妃同族人。 连族谱都拿出来了,往上追溯了九十代,查出了和武贵妃祖先祖先祖先,还是同一个祖宗,于是就自认为是武贵妃同族人。 还想着能不能通过什么方式,和武贵妃联系上呢,还带能连个宗,到时候飞黄腾达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何况,这边这家武姓,人丁还很兴旺,知道京城武家人连个子嗣都没有,如果能和武贵妃娘家搭上关系,然后再过继一个人,到时候,岂不是就搭上了武贵妃这条顺风船? 武贵妃可是有两个皇子,只要其中一个成了皇太子,那么他们还愁什么? 而且,这武家已经商量着,要给武贵妃引荐几个年轻漂亮小姑娘,以方便武贵妃固宠呢。 李伽罗听了,真是不知道是什么心情了,对皇上说道:“出了五服不知道多远关系了,要是照他们这样说,这天下都是一家子了。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怎么就这么巧,咱们来韩山寺,他们就那里等着了,看他们那情况,又不像是认识咱们,如果真认识咱们,还能那样自然,这演也太像了。” 一般人知道对方是皇上,就算是演戏,这心情也不可能和平常一样,李伽罗自认为自己观察入微,根本就看不出那几个人实演戏,说明,这些人根本就不认识他们。 但是这也太巧合了,难道一切都是巧合?李伽罗有些不相信。 皇上说道:“此事,朕已经着人去办了,爱妃不用担心,咱们来这韩山寺,可不是为了生气,爱妃跟着朕去,也好尝一尝这韩山寺茶水。” 这边皇上和贵妃韩山寺偷得半日闲,那边那武家一干人等,被远远拖了后面,根本过不去,那两个侍卫就没有怎么动弹,她们就过不去了,一不好还追着人家走吧。 等看着天色不早了,那长得很漂亮姑娘就说道:“我看今天这个时候去韩山寺,也没有什么作用了,皇上和贵妃根本就不会过来嘛。是谁说,皇上和贵妃一定会来韩山寺?这不是坑我们吗?回去吧,回去吧,还吃了这一肚子气。走了!” 武家其他人,听了也觉得是,他们只是知道,皇上和贵妃还韩洲停留,韩山寺也是韩洲一个很出名地方,他们每天都这里堵着人,就为了能遇到皇上和贵妃。 因为行宫那边,他们也进不去,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谁知道,天天都没有遇着人,再等下去,皇上和贵妃都要离开韩洲了。 武家梅娘不想浪费自己花容月貌。可是这样等法也不是个事儿啊。 今天等火气正大,轿子也坏了,就看见这一群人上山,正好出出气,主要是那家夫人长得不错,武梅娘看着不舒服,所以才叫管事那样说。 而武家这些人,因为看着梅娘长得好看,很有可能被选上份上,所以才会对她百依百顺。 只是今天又是等了一场空,没办法,只能是先回去再说。 谁知道,这些人回去时候,就发现家里男丁都被抓了起来,把武梅娘等人吓够呛,他们武家,韩洲,不过是中等人家,虽然有些钱,可是当官没有。 可以说,和商户差不多,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拼命找族谱,然后和武贵妃攀上关系了,武家家主,奉行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觉得没有一个人不爱财,如果能让武贵妃知道,她有这样一门亲戚,到时候给她财力上支持,她肯定不会放弃这么好事儿。 另一方面,也让人韩山寺路上等着,谁知道武梅娘知道了,也等不及,就自己过去了。 可是等他们回来,发现武家男人都被抓了起来。 武梅娘问道:“到底为什么,要把父亲他们都抓了去啊。”明明都好好,又没有犯法。 那管家留着就是要说话,见武梅娘问道,就说道:“官兵来了,说咱们武家乱认皇亲国戚,所以就把老爷他们都给抓了起来。” 乱认皇亲国戚?武梅娘等人都吓着了,他们就是认了武贵妃是同族人,就这一个啊,如果是罪名,那就是这个了。 武梅娘说道:“没有把族谱给他们拿过去看吗,咱们和武贵妃就是同一个祖宗啊,怎么会这样啊。” 那管家说道:“老爷们拿了,只是那官兵说,出了五服都不是一家子了,何况这都出了十服了,还乱认亲戚,败坏贵妃娘娘名声,不好好惩治,谁都可以乱认亲戚了。谁都能当皇亲国戚了!” 这可如何是好?怎么会这样啊,不应该是贵妃知道了,欣喜若狂,然后觉得多了一个娘家助力吗? 为什么不是这样,反而把人给抓了起来? 武梅娘几个人都想不通,可是老爷们都被抓了起来。武梅娘突然想起了今天韩山寺遇到人,不会那两个人就是皇上和贵妃吧,要不然,怎么两个家丁就能把他们给拦住了? 那么,那么,那个人就是皇上了?皇上长得可真是俊?武梅娘脸红了,皇上今天还看了我呢。 哦,那旁边和自己说话就是武贵妃了,可是没看出来武贵妃长得好看那,既然那样人都能受宠,她这样还不宠冠后宫? 如果自己有机会进宫话,绝对比武贵妃做好! “梅娘,你想什么呢,怎么还笑了起来?你父亲都还被抓起来了呢。”武梅娘继母很不高兴,这老爷都出事儿了,怎么这当女儿还这么高兴? 武梅娘对继母说道:“母亲,咱们今天遇到皇上了!” 这梅娘不会是疯了吧,怎么就遇到了皇上了?虽然他们那样傻等着,是挺可笑,可是也不是要成傻子啊。 “是真,母亲,你想一想,今天咱们半路上遇到那几个人,是不是长相不俗?” 武梅娘继母说道:“那夫人是长得很漂亮。”武梅娘继母忙闭了嘴,因为武梅娘不喜欢别人她面前说别姑娘长得好看,这武梅娘自幼就长得得人意,老爷也喜欢疼爱,所以她眼里,她就是天下好看人,别人谁能比得上她? 可是武梅娘继母确实觉得今天遇到夫人比武梅娘长得好看多了,要不是因为武梅娘无理取闹,她都想和人结交了。 尤其是这武梅娘看着人家夫君样子,真是很丢脸,可是她只是后母,根本就不能说这个心肝宝贝,不然就要被老爷责骂了。 武梅娘虽然不高兴听继母夸别人,可是现遇见皇上惊喜已经让她控制不住了。 “那今天两个人很可能就是皇上和贵妃,咱们遇到皇上了,今天皇上还对我笑了呢,我就知 道,皇上看见我,不可能不喜欢我,等着吧,爹和叔叔们没有事儿。” 武梅娘觉得,皇上今天既然遇到了自己,还对自己笑了,肯定会把自己招到行宫,只要自己得了皇上青睐,那么放了父亲,还不是就是一句话事儿? 到时候,武贵妃算什么?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武梅娘继母吃惊了,这个继女都是怎么想?真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男人见了她一面,就神魂颠倒,然后让她为所欲为?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她哪里看出来,皇上对她笑了?要是皇上对她笑了,怎么还派官兵把她家人给抓了起来? 她脑子没有进水吧,还是被人奉承惯了,不能自拔了? “梅娘啊,你父亲都被抓了,皇上肯定是生气了,咱们还是想想办法,多打点打点,把你父亲给弄出来吧。” 虽然老爷偏疼这武梅娘,可是好歹是自己丈夫啊,不能让他牢里受罪啊。 “母亲不用去,等皇上把我召进行宫里,父亲就没有事儿了,现皇上还是韩山寺呢,还来不及回来,我父亲被抓,肯定是那武贵妃搞鬼,她今天见皇上只看着我,心里不舒服了,所以才要报复我,等皇上知道了,一定会把她惩罚!”武梅娘很自信说道。 武梅娘继母头疼得不行,她错了,她不该随着老爷溺爱这个继女,怎么把她养成了这个自以为是性子啊,你以为你是谁啊,你是玉皇大帝女儿还是嫦娥啊,皇上怎么会为你这样货色,而防着贵妃不要呢? 真是个蠢货!可是这个蠢货,上上下下都听她,武梅娘继母想要自己出去想办法救自家老爷,都被武梅娘派去人给拦住了,因为武梅娘深信,只要到了晚上,皇上就会把她召过去,然后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为了证明她说是正确,所以她不能让自己继母跑出去,破坏自己计划,免得到时候父亲被放出来了,继母还说是她功劳。 所以武家上下都等着自家大小姐倍行宫人召进去,好跟着进宫当娘娘去,然后老爷就没有事儿了。 武家上上下下,都被武梅娘这种自信给荼毒了,也是平时武梅娘父亲给纵容,只要是武梅娘想事儿,她父亲都会满足她,这次也不例外。 可是一直到子夜十分,都没有见行宫人过来召见这武梅娘。 武梅娘竟然不敢相信,还想着去行宫闯宫去,武梅娘继母立刻就把人给拦住了,这个时候可不让这人再折腾了,不然大家都得完蛋。 “肯定是武贵妃搞鬼,是她不让皇上召我进行宫!我一定要让这武贵妃知道我厉害!”武梅娘大喊大叫。 武梅娘堂妹武思娘冷笑着说道:“大伯父什么事儿上都让这个大堂姐为所欲为,现还这样,也算是因果报应了,这下子好了,觉得自己无所不能,男人见了她一面,就会深深被迷住了,真是不知所谓!” 武思娘这些年被武梅娘给压制着,这下子痛了,武思娘娘说道:“现别说这样话了,你爹也跟着你大伯父一起被抓了呢,我就说这和武贵妃事儿不成,可是都不听我,世上姓武多了去了,人家那么多亲,哪里会认咱们这样?”都出了十辈了,说出去都是笑话,可是老爷他们还存这侥幸,觉得武贵妃京城没有得利娘家,肯定是想找个能有利支持,虽然前朝是有些妃子们是有这样事儿,很多攀附上去人,都成了她娘家人,可是人家武贵妃都有两个皇子了,哪里还乎这个娘家事儿? 自家有点钱,可是要求也多,武贵妃也不是傻子,怎么能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可是自己没有说话权利,只能看着大家一步步错下去,还让这侄女儿满山追人,脸都丢了。 如今还不让大家去营救,就是为了能证明大侄女儿魅力。 好了,现这魅力不了,那该怎么办好? 还想着闯行宫,这是不要命了,也不要把自家全家人命都带上啊。 武思娘心道,让这武梅娘点发疯吧,这样折腾下去,谁受得了? 那边李伽罗和皇上从韩山寺吃了素斋,好好回到了行宫,就知道这边武家人已经被抓了起来。 “皇上,这武家人,您想怎么处置?”李伽罗问道。 皇上不可能只抓了武家人不放,毕竟不是大罪。 皇上说道:“武家人不是有钱吗,朕这边兴修水利,还需要点钱,既然进来了,不出点钱,就不可能脱身,所以这些人要放点血了。” 这事儿和贵妃没有关系,皇上自然不会迁怒。 李伽罗笑道:“本来,臣妾好说,臣妾好歹是别人嘴里说宠妃,怎么就没有人仗着臣妾身份作威作福,谁知道这么就来了,武家祖宗不知道到地下会不会蒙羞了。” 一个十辈以外亲戚,都能成为是娘家人了,也太让人笑话了。 皇上笑道:“这样也好,总不能老是朕觉得不好意思,现有爱妃挡着,朕觉得面子上好看一些了。” 是说这一路上,有人打着给皇上选美女哦旗号,做了很多别事情。如今有人打着武贵妃旗号,做些事情,让皇上觉得心理平衡了。 李伽罗笑着说道:“唉,真是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这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咱们本来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下面人却都打着咱们名号行事,到时候挨骂都是咱们。” “爱妃说是,不过,朕是皇上,被人骂几句,也没有什么,爱妃这事儿,是爱妃受委屈了。” “皇上,臣妾不觉得委屈,只要皇上知道臣妾是个什么样人就成。” 皇上知道内情远远不只这些,比如,有人来了韩洲,找到了武家这一家子,然后中间撺掇,让武家人心里起了波澜,所以才有了打着武贵妃旗号行事事儿。 这有人是谁,皇上心里也清楚,不过是那几家人。就是想让贵妃名声变得不好听一些,或者好让自己这个当皇上厌恶一下贵妃。 只是这武家人还没有来得及闹出什么大事儿来,就被他们发现了,可=可能,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和贵妃喜欢玩个微服事儿吧,还当着自己和贵妃面,说了那么些话,反而让贵妃清白了。 这背后之人,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有谋算都成了空了。 武家本来韩洲都不算什么大户人家,只是稍微有点钱。 可是却因为冒充武贵妃娘家人,而被下了大狱。 皇上此举,也是为了武贵妃着想,免得到时候,别地方又出现一个什么贵妃娘家人,作威作福了。 可见皇上对武贵妃维护。不到一天,这个小小武家就被韩洲人知道了,原因嘛,自然是官方上原因。当然,还有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来了,这个韩洲武家有个花痴女人,非要说皇上看到了她,喜欢她,要纳她为妃,真是笑话死人了。 不是所有姓武姑娘都会被皇上喜欢。一个小小女子,竟然这么发花痴,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武家被这样整治了一番,还被罚抄了很多钱,一下子就元气大伤了。而武家大老爷从大牢里被放出来,都瘦了好大一圈。武家大老爷觉得自己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听别人撺掇,就认为自己是武贵妃娘家人了,连武贵妃面都没有见到,就被下了大狱。 当然,这位武家大老爷是个特别疼爱女儿,丝毫没有觉得这次错是自己女儿武梅娘错,反 而看女儿跟有些魔症样子,很是心疼。 武梅娘是受了打击,天天看别人都觉得是别人笑话自己。 因为她说了那么自信话,皇上肯定看上她了,可是现结果,却狠狠打了她脸。 武大老爷找大夫给女儿看病,可是武梅娘觉得自己没有病,她一个劲儿跟自己父亲说,“爹,我是见到皇上了,皇上长得可好看了,他还对我笑了,皇上绝对是看上我了,绝对是看上我了!可是,为什么皇上没有把我召到别院里去啊,爹,是不是贵妃她搞鬼?她见不得我受宠,所以才不让皇上召我进去?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爹,你要给我想办法啊,哪怕让我去当个宫女就成,我只要见到皇上就成,皇上见到我,绝对会想起我,会喜欢我!爹,你疼女儿了,你一定要帮女儿啊。” 武大老爷心疼不行,可是别事儿,他有办法啊,就这个事儿,他没有办法,何况是让自己女儿去当宫女,这绝对是不行! 不过,看现女儿魔症样子,武大老爷只能是慢慢哄着,顺着她意思答了她话,然后让人给喝了安神药,总算是把武梅娘给安抚下去了。 武大老爷损失了那么多银子,心里不疼是不可能,现女儿又成了这样,他后悔,可是世上没有后悔药啊。 武大老爷就迁怒到自己妻子身上,觉得是自己妻子没有照顾好自己宝贝女儿。 武梅娘继母很是委屈,你这么宝贝你女儿,我还敢委屈她? 其实她成了这样,都是你惯着,要不是你一直惯着她,她能觉得天大地大就她大? 弄成这样,怪得了谁呢? 不过武梅娘继母暗地里给自己小产孩子烧了纸,告诉他,自己已经给他报仇了,现这武梅娘成了这样,谁家还敢要她?活该了她! 当初武大老爷娶了这位妻子,过了不多久,他就怀孕了,结果被这武梅娘给一手推没有了,那可是一个成了形男胎,结果呢,武大老爷一点儿都没有怪罪这个武梅娘,反而还觉得是自己吓着了武梅娘! 那时候,武梅娘继母就想着一定要报仇。 所以这些年来,看着丈夫越来越溺爱武梅娘,她就后面再加把火,直接把武梅娘养成了这种目中无人性子。 看看吧,现武梅娘这种性子,惹祸了吧。虽然武大老爷还心疼着武梅娘,可是这武家上上下下人,谁不心里恨这个武梅娘。 罚了那么多钱,可都是大家伙儿钱,你一个武梅娘,就因为你想进宫当娘娘,就把大家伙儿钱给弄没有了,看你以后还能这武家立足不立足。 何况,你这花痴名声也传出去了,虽然都是别人背后说,毕竟关系到皇上嘛,大家也不敢明说,可是等皇上离开韩洲后,这个事儿,可是贻笑大方! 就不信,有了这个名声,你还能找到什么好人家,以后只有你吃苦份儿了,这也能算是她给自己儿子报了仇了,反正她也没有女儿,也不乎这个名声好听不好听,可是同样有女儿二房,现不把武梅娘给恨死了?这就是报应那,看以后还有谁对这武梅娘好!不朝死里作践她才怪! 作者有话要说:有亲不喜欢南巡部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南巡时候,也和后宫紧密相关。 这不,宫里有人想给娘娘找个‘可靠’娘家了。 想着把娘娘给拖垮呢。 不都是王家啊。 正文 第141章 妙计 韩洲武家事儿,也算是明面上了了。武家人再也不敢声称自己是武贵妃族人了。 只是也有人说武贵妃不近人情,虽然不是真族人,好歹也姓武,不该这么重惩罚。 不过也有人说了,这是皇上意思,武家人冒充贵妃娘家人,难道就应该了? 总之,各说各有理,但是都不敢明目张胆说,因为这可是皇家*,说了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吗? 从而也可以看出来,皇上对武贵妃是真宠爱,不然也不会还管着这个事儿。毕竟,皇上可是日理万机。 京城这边,李容华家人,因为父亲被册封为县公,早就已经从老家搬到京城来了。 大皇子是他们李家姑娘生,虽然李家出生寒门,背地里被人叫成是暴发户,可是还是有很多人乐意跟暴发户走动。 毕竟不管大皇子如何生病,如何身体柔弱,也都活到十来岁了。看样子是能长大,只要长大了,皇帝儿子,早早晚晚是个王爷。有个当王爷外孙,这李家还愁什么? 说不定以后能有大造化,能坐上那个位置呢。 那时候,什么暴发户,都不是暴发户了。 李容华父亲李县公这边接待了人,然后就去找自己妻子去了。 从自己女儿发达了,李县公也学起了旁人,置了几房妾室。 但是因为女儿关系,对妻子还是很尊重,虽然妻子骂她是老不修,但是人到了这地步,没有小妾点缀,也是京城里被人笑话。 好歹也是一个县公了,不能再跟乡下人一样,守着一个老婆过日子。 李县公夫人一生中得意事情,就是生了一个好女儿,虽然当初她自己并不喜欢这个女儿,而且还因为家里过不下去了,把女儿给卖了。 谁知道这女儿这么有福气,被卖出去了,还能进宫,进宫后还能伺候皇上,并且还给皇上生了一个儿子。 那可是皇上儿子,还是自己外孙。李县公夫人提起这个,就很得意。因为生了这个女儿,他们一家子如今老家,可以说是横着走,原来县太爷,他们家连见面都是痴心妄想,现却还给自己家里鞠躬作揖,恨不得给自己家□□。 如今他们一家子都搬到了京城,出去也是皇亲国戚,去别人家做客,谁敢小瞧?都是恭恭敬敬尊称自己一声夫人。 李县公夫人很得意,只是唯一不好,是那老不死现还弄了几个狐狸精,存心气着她呢。 只是老不死也不敢学着别人宠妾灭妻,毕竟女儿是自己生,没有女儿,就没有自己家里一切。老不死就是再花心,也得尊自己为大。 “进宫看娘娘?”李县公夫人说道:“你不会又有什么事儿要娘娘办吧。” 李县公夫人不满意了,怎么老是有麻烦事儿,去麻烦自己女儿? 李县公夫人可是知道,没有女儿,就没有自己一切,要是老是让女儿心烦,那到时候女儿不乐意了,这家里还有什么支撑? 死老头子,该不会又是给他那小妾什么兄弟谋官吧,要真是这样,她不把那狐狸精打个狗血淋头才怪。 “什么要办?你跟娘娘说,事情没有办成就成了。别都不要说了,我也不好进宫去,你好好和娘娘说,让娘娘不要多想了,把大皇子好好抚养长大就成,以后再说。”李县公道。 “这事儿很着急,你赶紧进宫去,我一个男人不方便进宫。” 虽然李容华只是容华,让自己娘家人进宫,还没有那个资格,不过赵皇后看着她生了大皇子份上,也是可以允许李容华家里人一个月有一次进宫见面机会。 李县公夫人看丈夫这个样子,也不像是开玩笑,肯定是有什么事儿,帮着娘娘办了。现事情没有办成,怕娘娘着急,所以就让自己进宫去说了。 这事儿得赶紧,李县公夫人让人去宫里递了牌子去。 赵皇后知道李容华家人要进宫见李容华,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就同意了,她如今除了管理宫务,也会天天去长春宫看三皇子和四皇子。 有时候见着三皇子书案上描红,赵皇后心里别提有多愉了,还会想,如果自己能有个三皇子这样儿子就好了。 可是,赵皇后心道,如果自己真有了亲生儿子,恐怕心态就不像现这么轻松了,一定会为了保住儿子地位,变得面目可非起来。说不定早已经讨了皇上厌,这皇后当成,当不成,还是两回事儿了。 哪里像现,自己没有儿子,可以选择机会多。选出一个对自己有利一个皇子,就可以很放松继续做自己皇后了。 李容华知道母亲要进宫见自己,先是到皇后这边谢了恩。毕竟,她这个身份还不够格能单独见娘家人,是皇后恩典,才有了这样机会。 李容华谨小慎微,这方面从来不出错。 赵皇后道:“李容华不必多礼了,本宫好歹也是大皇子母后,你把大皇子照顾好了,就是对本宫报答了。” 李容华感激涕淋。 等李县公夫人按品大状,来到李容华寝宫时候,李县公夫人再次感慨,这宫里东西就是比外面好,看看这些摆设,真是让人想拿回家去。 李县公夫人管不想给女儿行礼,但是礼法是这样,还是不情不愿给自己女儿行了礼。 李容华疲惫说道:“娘起来吧,这规矩是给外面人看,你不做,到时候就是被人抓住了把柄,本宫不得不要谨慎。” 李县公夫人说道:“你不是有大皇子吗,别人看大皇子面子上,也不会对你怎么样。哎呀,这个香炉可真好,该值不少钱吧。” 要是李容华点头,估计李县公夫人会把这香炉给带回去。 李容华道:“今天进来,有什么事儿?” 李县公夫人拍了一下额头,说道:“看我,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你爹让我进来跟你说,事情没有办成,让你好好养着大皇子就成。” 李容华问道:“什么?没有办成?”怎么会没有办成呢?她不相信。可是自己娘被爹叫进宫来,给自己说了这个,绝对不会是骗人。 “你们到底是什么事儿啊,也不和我说清楚,弄得我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儿。”李县公夫人道。 李容华道:“跟你说清楚了,你有办法帮忙吗?” 李县公夫人看着自己女儿对自己有些淡漠表情,忍不住就要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埋怨我,当初把你给卖了,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不待见我,要不是你如今有了身份了,肯定连认都不认我了。我怎么这么命苦啊,以前穷时候,拉着你们兄妹几个,没有享过一点儿福,到如今,你发达了,提携了你娘家人,你那死鬼老爹又找了那么多狐狸精,存心气我。我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李容华身边伺候人赶紧都退下来了,每次这李县公夫人过来,都要哭天抹泪,好像谁都欺负了她一样,果然是暴发户人家出来,底子就是那么薄,宫里都敢大呼小叫。 李容华本身就是宫女出身,只不过是运气好,生了大皇子,才能飞上枝头,对于这样主子,宫里这些宫人,说心里话,就有些看不上。 又见李容华母亲是这个样子,是心里轻视了。 李容华看着自己娘大呼小叫了半天,说道:“闹好了没有?闹好了就给我整理整齐,一会儿跟我去见一见皇后娘娘,就出去,你说对,你是命苦,要不然怎么能卖儿卖女呢?”她自己宫里九死一生,才有了今天局面,战战兢兢,可是娘家人却不给自己长脸,让李容华心里苦了。 大皇子身子骨一直不好,她生怕哪一天大皇子就不了,这种恐惧,时时刻刻伴随着她,可是谁能安慰自己? 她倒是想让皇上安慰自己,可是皇上眼里,自己不过是个东西,他根本就没有放眼里,如果不是自己运气好,生了大皇子,恐怕早就被皇上给抛到脑后去了吧。 李县公夫人也知道,这个女儿面前,要和以前一样撒泼是不可能了,只是心里还是抱了一些希望,俗话说,会哭孩子有奶吃,多女儿面前哭诉哭诉,自己女儿才会心疼自己。不然读向着那死鬼去了,可怎么好啊。 只是李容华现没有那个心情,她已经被带来消息给打击到了,怎么会是这样呢? 按说应该很容易就办成,可是却出了那样结果。 一个娘家不怎么显妃子,难道不希望自己有个有力娘家吗?就像他们李家,本家不显,可是来了许多姓李人家,现都是和自己家成了同一宗,以后办事儿才会方便。 可是贵妃那边,竟然是这个样子结果? 没错,那韩洲武家事儿,和李容华不无关系。 既然生了皇子,不想进一步,是不可能。李容华虽然是宫女出身,可是也不例外。 她大皇子渐渐长大了,也是时候发力了。 可是皇上明显对武贵妃生三皇子和四皇子重视一些。李容华自己又不得宠,只能朝外面想办法。 初打算,是让武家人和武贵妃相认,然后武家就进入了皇上视线,这武家不过是有些钱罢了,里面人没有几个有本事,到时候武贵妃想是,多一个人也多出一份力,那么以后会被这武家给拖死。 还有武家那几个姑娘,也不是省油灯,给武贵妃使绊子,绝对是好手。 到时候皇上因为武家,而厌烦了武贵妃了,那不是很好事儿? 谁知道,这武贵妃竟然不认这武家人,难道真要觉得没有娘家就可以了? 那也太傻了!这宫里人,谁不希望自己娘家是个大靠山? 不说别,就说赵皇后,如果不是赵家,她能安安稳稳当皇后吗?不能吧。 还有王太后,如果不是有王家,她能当初当上皇后和太后? 可是结果确实这样啊,皇上都替武贵妃出面了,真是武家人太笨了! 李容华为失去了这样一个好机会而心里不舒服很,所以和母亲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家里人,无非是想着自己能进一步,好给家里带来好处,所以他们必须要帮着自己,不然自己倒下了,他们也没有好处,所以李容华才觉得,这娘家人是重要。 暗地里给武贵妃找个‘可靠’娘家人,以后就能让她焦头烂额了。 罢了,这次不成,还是先低调一些再说。人那,有时候运气很重要。 就说李容华自己,那么多嫔妃,身份地位都比她高,可是开始几年,只有她生了一个皇子,别人都没有份儿,所以,哪怕她是个宫女,也因为生育有功,被封了份位,这就是李容华好运气,她一直相信,既然老天爷让自己把大皇子生了下来,就一定是有深意。 不要小瞧宫里任何一个女人,尤其是有皇子女人,她内心深处,都是有很大野心。连李容华这样人,都会让自己父亲宫外面给有两个皇子武贵妃使绊子,可见真不能随意忽视任何一个人了。 李伽罗和皇上韩洲呆了几天后,就跟着御驾一起回去了,回去时候,没有微服,而是正正当当走。 韩洲把事情办很漂亮,皇上心情很好。回去青州别院时候,也觉得特别松。 李伽罗想宫里两个孩子了,出来玩虽然好,可是孩子们这么长时间没有见着了,也是让人心里惦记很。 虽然每天都有送来信,可是毕竟见不到面。 很,他们一行人到了青州别院,王太后见皇上回来了,很是高兴,她这青州别院修养,身体都好了不少了。 “皇上是要这青州别院住一段时间,还是立刻就走?”王太后问道。 皇上说道:“如果母后修养好了,朕想立刻就走,离开京城时间也不少了,是该回去了。” 王太后点点头,说道:“也是,哀家想着也该是这样,是该回去了。这一路上,还顺畅吧。贵妃照顾可还好?” 皇上说道:“一切都好,谢母后关心。” 大家都知道,需要立刻回京了。 王太后让王家人准备准备,都跟着一起回京去。 承恩公夫人问道:“娘娘,您不是说,还要这里住上一段日子吗?” 并且,还准备以生病需要人服侍理由,把武贵妃留下来伺疾。毕竟王太后是皇上母亲,可是皇上是要有军国大事儿处理,不可能留下来,身为这出来南巡大贫瘠后妃,武贵妃不得不留下伺候自己这位婆婆。 只要把武贵妃留下来了,就一切好说,到时候自己女儿宫里,没有了武贵妃这个强有力对手,说不定就能怀上了。 再者,宫里女人那么多,武贵妃长期不宫里,皇上说不定就把她给忘了。到时互太后这边病好了,再让武贵妃病着,就可以顺理成章把武贵妃留这青州别院了。 留了青州别院,皇上想不起来她,就不会接她回京去,加上明年又是一届选秀,多是鲜嫩姑娘,到时候,谁还记得这武贵妃是谁啊。 她命运,说不定就被放青州别院,永远也回不到京城皇宫里去。 而王太后,是皇上母亲,想要回京城,是那么容易。 这么好事情,王太后怎么后又不办了呢? 王太后说道:“不是不办,是就是哀家病了,看皇上那个样子,也不可能把贵妃留这青州别院了,宫里面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难道三皇子和四皇子存不是提醒贵妃存?宫里伺候人,不一定非要是贵妃,哀家如果存心留贵妃下来,皇上会不高兴。” 主要是承恩公这期间办了一个天大事儿,现才善后,王太后还生怕皇上给发现了,如果这个时候,非要把皇上宠爱贵妃给留下来,说不定皇上就会联想到某些事情来,这样对他们王家有什么好? 只是这些事儿,她也不好跟承恩公夫人细细说,毕竟那个事儿,知道人越少越好,于是王太后只好拿了这种借口说事儿。 承恩公夫人管不满意,可是也不能表现出来,觉得王太后没有以前那么果断了,难道真是年纪大了,所以前怕老虎后怕狼? 这样可真是要不得啊。承恩公夫人觉得应该和自己丈夫说说,太后可是皇上母后,怎么能还怕了一个贵妃呢。 王太后看着承恩公夫人走出去了,只能叹了一声,其实她也觉得这是千载难逢好机会,外面,这青州别院,只要武贵妃落到了自己手里,绝对让她永远也回不了京城。 到时候,就是她有两个皇子,也是很好处理。 可是谁让承恩公要和那唐友年弄了那么一出? 王太后不想节外生枝,只能忍痛放弃了这个方法,想着以后再也没有这么好机会,王太后只能说,这都是命。 收拾好了东西,李伽罗回去时候,还是坐是船,只是因为这次出去,没有带着大公主和二公主,大公主一直缠着李伽罗讲一讲外面事情,没办法,大公主和二公主也被留了青州别院,皇上是不可能带着她们出去。 毕竟这两个公主年纪小,真有什么情况,那还要找人照顾她们,所以这两个人只能是青州附近玩了一圈。 大公主和李伽罗熟悉一些,就给李伽罗讲了讲这段时间,青州别院事情,除了是每天要去王太后那边报道以外,青州别院还出了好几场意外。 “就是那湖上,皇祖母召了一些青州大家闺秀过来游湖,本来一切都好好,谁知道那画舫湖中间时候,有两个姑娘不知道为什么从画舫上面掉了下来,湖里水那么深,她们都不会游水,大家都吓着了,后来是另一个船上一个人跳下去,把其中一个姑娘给救了,然后皇祖母就给他们两个人赐婚了。”大公主说道。 “我看这赐婚也简单很,这么容易,不过我听说,那赐婚姑娘,家里都不高兴,但是皇祖母已经发话了,他们也没有办法。” 大公主知道,那家子大家闺秀目标是想着明年选秀呢,这次太后青州别院这边住了这么一段时间,还召见了他们,绝对是个好机会,如果能入了太后眼,以后选秀,那不是很容易? 可是却出了这样事儿,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好遮掩,于是这婚事就成了。 大公主对李伽罗说道:“他们还有人告诉我,说这其中是有人故意这样,因为那掉到水里两个姑娘,是青州这边长好看,他们别家人怕这两个姑娘入了太后眼,到时候选秀没有他们份了,所以才把这两人弄到水里。” 李伽罗说道:“那另一个姑娘呢,就没有人救?” 不是掉进去两个姑娘吗? 大公主说道:“船娘下去,把另外一个给救了。” 这么说,附近是有船娘,所以那个人不下去救人,也是有人救,但是却偏偏就下去救了,然后成就了姻缘,这还真是有意思,如果不是说故意,李伽罗第一个不相信。 青州这边也是汹涌澎湃呢。 不过皇上这次回去,青州人一个也没有带回去,恐怕都等着明年选秀了。 宫里有个王明雅,王太后也不希望有多人进宫来分宠吧。 说起来,这又到了一次选秀了,不知道宫里是个什么章程。 她现可是彻彻底底成了宫里老人了。虽然是皇上登基后第一次选秀选出来,可是也过了四五年了。 那次跟着自己选秀人,有死了,有默默无闻,还有能说上几句知心话,这宫里,能这样,也不错了。 一路上,大公主和二公主李伽罗这边时间多了,连去给太后请安,也是跟着李伽罗一起。 宫嬷嬷笑着说道:“两位公主和贵妃娘娘关系融洽啊。” 大公主笑着说道:“宫嬷嬷,我母后说了,让我们出去,就跟着贵妃娘娘,贵妃娘娘和父皇单独出去了,也不带着我们,这次回去,所以才要和她多接触接触啊,不然回去了和我母后不好交代。” 王太后听了,笑着说:“你这个猴儿,贵妃是去伺候你父皇,多有辛苦,你怎么还这么不知道体谅?” 大公主说道:“贵妃娘娘不会嫌我和二皇妹烦,是不是贵妃娘娘?” 李伽罗笑着说道:“两位公主都很懂事,臣妾一点儿也不用操心。” 座各位,很多都是王家人,或者和王家有亲戚关系,见两位公主和武贵妃关系很好样子,心里各有所想。 大公主是赵皇后女儿,二公主是德妃女儿,这两个人女儿和贵妃关系好,那么是不是说明了,赵皇后和德妃都和武贵妃交好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事情就棘手了。 不过,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所有都算不得准,皇家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说不定大公主和二公主也只是装装样子。 王家这边人却有不同意思,王家三房人,想着大公主年纪也大了,到时候也该出阁了,如果能娶到大公主,自己家里也是一个助力,然后还能让赵皇后偏帮着王家呢。 三房六夫人就说了,“不如把大公主嫁到王家来,这样以来,赵家不就是到了我们王家这边,有了赵家帮助,以后淑媛娘娘孩子,登上那个位置,就易如反掌了。” 不过也有人反对,说道:“当初以为立太子妃事儿,咱们王家和赵家都已经交恶了,赵皇后怎么可能把大公主嫁到王家来?绝对不可能事儿。” “这有什么不可能?此一时彼一时,咱们王家条件这么好,不信赵皇后不乐意?难道真要嫁到武家去?武家有没有那个人那。”六夫人嗤笑,因为武贵妃连个娘家兄弟都没有,何况说要尚公主? 武家顶多是出了个进士老爷,根底很浅,赵皇后怎么乐意把自己女儿嫁到武家去? “你别忘了,除了武家,还有赵家呢,赵皇后难道不会把大公主嫁到自己娘家去?那样岂不是一举数得?既能保证赵家荣华富贵,又能让大公主得到很好照顾,赵家也是大族,要是我 们,我们肯定也会选自己娘家吧。” 把六夫人说有些目瞪口呆了,也是啊,她怎么忘了赵家了? “算了,现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要我说,太后娘娘其实和贵妃娘娘交好也没有什么大不了,毕竟,贵妃娘娘生皇子,也是太后她老人家孙子,只要和三皇子,四皇子弄好关系了,不愁他们不照顾王家,何必非要等着明雅生出皇子来呢?明雅到现都没有动静,我看悬。” 六夫人说道:“你小声点,这话被那边听进去了,你得不了好!” 事实上,她也怀疑,这王明雅能不能生个皇子,进宫也几年了,连怀孕消息都没有,只是抱养了一个五皇子,可是五皇子也不是王家姑娘生,干什么非要支持五皇子呢,三皇子和四皇子生母深受皇恩,支持三皇子,不是容易吗? 和贵妃交好,也是个不错选择,说起来,他们和武贵妃也没有什么厉害冲突,干什么要弄得死啊活? 武贵妃进宫了,也没有对王家有什么威胁吧,除了开始和王贤妃有些冲突外,但是那是王贤妃见不得武贵妃受宠,非要作死。后没有把人给拉下马,反而自己丢了命了。 凭是各自本事,太后娘娘是皇上生母,只要她对每个皇子都一样,保证王家不管谁当太子,都稳稳当当。 何必像现这样,弄得跟死对头一样。 所以说,王家这边人,也出现了不同意见,像大房承恩公那边,是一定要支持五皇子,可是别房头人,都各自有了自己小九九,想着能走一走别法子。 一个家族,人多了,就有不同想法,会心里不平衡,也会有矛盾,就会找不同出路。 想要和贵妃娘娘示好也不少数,只是碍于王太后和王明雅,不敢明着那样做罢了。 所以李伽罗从王太后这边请安回来时候,难得遇到了王家几个夫人,对自己露出了微笑。 李伽罗觉得自己是不是该受宠若惊才像话? 毕竟,王家人,承恩公夫人见了自己,都是一副公事公办样子,要说笑脸,是没有,就是真要笑,也是勉勉强强,可是今天这几位王家夫人,竟然对自己是微笑。真是不可思议啊。 因为长久以来对王家都是戒备状态,所以李伽罗难免心里想了些阴谋论,不过呢,她一向奉承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随便王家人怎么样,她都会接招。 毕竟,她现已经知道,皇上对王家人已经很不满意了,如果王家人自己作死,那么就怪不得别人了。 回去路程很,因为沿途风景过来时候,已经看过了,停留各处时间也就很短,所以比来时候,少用了十天时间,就到了京郊码头。 自然是皇家御用码头,皇上和一干人等坐着御驾回皇宫去了,一路上都净街。 李伽罗也是坐马车上,看不到外面情况,不过想着能很见到两个儿子,她所有疲劳都已经一扫而光。 因为大家都是风尘仆仆,所以到了皇宫,先是各回各寝殿。 李伽罗到了长春宫,小六子和琥珀就带着长春宫人门口恭迎了,“恭迎贵妃娘娘回宫!” “免礼,平身!”李伽罗笑着说道。 三皇子和四皇子早就忍不住,从奶娘怀里下来,跑到了李伽罗身边,四皇子看见自己母妃,一下子就哭了,三皇子眼圈也是红。两个小孩子好不可怜。把伺候他们奶娘吓不行,生怕贵妃娘娘怪罪她们,没有把三皇子和四皇子照顾好。 要不然怎么哭成这样呢? 李伽罗让奶娘们都下去了,说道:“你们辛苦了。” 奶娘们这才松了一口气。不打扰贵妃娘娘和皇子们一起了。 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四皇子一起时候,不喜欢他们这些奶娘身边站着,这都已经成了规矩了。 “怎么都哭了啊,这么伤心,母妃不是回来了吗?”李伽罗忙哄着三皇子和四皇子。 “母妃还以为出去一趟,你们两个小家伙,都把母妃给忘了呢。” 看来这两孩子记性挺好,没有忘记自己母妃。 三皇子说道:“母妃,下次出去,一定要带上我们,好不好,我已经长大了!” 李伽罗点了点三皇子鼻尖,说道:“成,下次母妃去哪里,都把你们带上,再也不离开你们了!” 自己外面也天天想他们,真很是焦心。 “不过,现母妃要去洗簌洗簌,洛儿把自己这段时间做功课拿出来,母妃一一会儿要检查啊。” 至于渊儿,还小着呢,只要身体健健康康,李伽罗就没有什么要求了,而且看情况,两个孩子都身体很好,没病没灾。 等会儿,她还要带着孩子们去坤宁宫,这段时间,多亏了皇后照顾这两个孩子。不表示一下感谢,说不过去。 李伽罗让琥珀来伺候自己沐浴,也是顺便了解一下自己不宫里时候,宫里有些什么情况。 琥珀明白,给李伽罗搓背时候,就把这段时间宫里发生大事小情说了一遍,总体来说,没有什么大事儿,小事儿还是有,王明雅那边,带着五皇子,一直深居简出,倒是很少露面,除了给皇后请安,剩下时间都自己储秀宫。 “李容华母亲过来宫里过几次,奴婢让人打听了,那李容华母亲每次过来,都是和李容华哭诉,有一次,还要李容华给她做主,要把家里她父亲小妾给赶出去,大家听了都觉得好笑。” 一个女儿,管自己父亲小妾,这像什么话?难道真让李容华从宫里派人回娘家,给她母亲做主? 那样真成了笑话了。李容华就算是宫里贵人,可是也是个晚辈,不好管自己父亲妾室。 倒是李容华母亲,明媒正娶正室,她完全可以管一管,底气也足,生了个好女儿,只是李容华母亲完全浪费了这么好条件,还要进宫让自己女儿做主。 李伽罗喜欢从小事上分析一些事情,李家,李家算是寒门出身,如今因为李容华,而飞黄腾达了,李容华父亲,也开始享受起了女色来。 这么说,这位李县公人品嘛,就有待考据了。李容华家以前据说是朴实乡下人家,根本不可能纳小妾,可是因为自己女儿发达了,这位李县公,就开始享受了。 这样人,有缺点,反而容易拿捏。 “李容华这段时间见自己娘家人次数,比以前我们宫里时候是多了还是少了?”李伽罗问道。 “比以前次数多。娘娘,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琥珀忙问道。 李伽罗摇摇头,说道:“问题不大,等会儿本宫和小六子说说。”让他去查查这位李县公,看看这段时间李容华多见了自己娘家人几次,是因为宫里没有了这么些人,所以胆子大了,还是因为这个时候行事方便?如果是行事方便,那么行是什么事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现就开始想十一了,十一啊十一! 正文 第142章 装神 “也不用可以,”李伽罗总觉得韩洲武家出现有些太过突然。而且是专门针对自己。 一个小小武家,怎么有这么大胆子?背后是不是有人支持,或者给许了什么好处? 以前李伽罗都会想到是王家搞鬼,可是有时候,一些不意人,她也会弄出大事儿来。 越是不意人,越是可能背后搞鬼。 梳洗完毕,李伽罗带着三皇子和四皇子去了坤宁宫,对赵皇后表示感谢,赵皇后笑道:“你帮本宫照顾平安,咱们不用谢来谢去,本宫也很喜欢洛儿和渊儿。” 大公主过来了,还想留贵妃他们坤宁宫用膳,不过李伽罗委婉拒绝了说不定一会儿皇上要来这坤宁宫,她这里就不好了。 皇上是有有原则人,赵皇后这段时间宫里照料着,皇上那边肯定是要过来看皇后,所以李伽罗就不会这里打扰了。 说了一会儿话,就带着三皇子和四皇子离开了,果然是路途中遇到了皇上。 皇上对李伽罗说道:“怎么不皇后那里留着?” 他回来了,也想看三皇子和四皇子,也想去长春宫,可是皇后那里,不开始去也不像话。毕竟皇后这段时间辛苦了。 李伽罗笑着说道:“皇上您去看皇后娘娘吧,臣妾还有些累着了,先回去补补觉,回头等皇上来了再说。” “也好,那你回去歇着吧,不过饭要吃好,朕下午时候去看你们。” 王太后这边人,也知道皇上先去看皇后去了,王太后道:“还算是有规矩,没有一直窝长春宫。” 要是皇上一回来,连皇后那边都不去,直接去了长春宫,王太后肯定要说他,毕竟她是当母亲,见不得这样宠妾灭妻,哪怕是皇上也不成。 “明雅那边,和五皇子怎么样?”王太后问道。 高长兴道:“回禀太后娘娘,王淑媛和五皇子一切安好。”深居简出,没有和别人有什么接触,自然是没有什么是非了。 “把他们两个召过来吧,好久哀家也没有见着了。”不知道五皇子长成什么样了,她还怪想念。 皇上下午果然过来长春宫看三皇子和四皇子,顺便还看了三皇子写字,虽然是描红,可是已经相当不错了。师傅都是好,不学好也不成样子啊。 不过皇上因为离开京城时间很长,所以有很多事儿要处理,只李伽罗这边呆了半个时辰,就先回去了处理公事去了。 这样一来,虽然皇上回宫了,可是却很少踏足后宫,一连一个月都没有召谁侍寝了。 原本没有跟着去后妃,还以为皇上回来了,就能见着皇上,现看看,还是见不到皇上。这其中郁闷,就可想而知了。 因为又选秀了,赵皇后就去找了皇上,结果皇上说,明年选秀可以免了,国库紧张,还因为后宫选秀,花用那么多钱,他这个当皇帝心里也不好受。 于是大家都知道明年选秀被取消了。 王太后自然要过问,皇上和王太后说道:“宫里人也已经够多,朕又不是好色之君,朕这次南巡,发现各地需要用钱地方多是,朕一次选秀,就要花那么多银子,何必浪费这个上面,把这些银钱用老百姓身上,朕这个当皇帝才会心安。” 皇上都这样说了,王太后还能说什么?宫里女人经过两次选秀,是够多了,王太后这次也不打算再从王家选人,所以皇上不选秀,对她影响也不大。 再者,这三年没有人,五皇子还能健康长大,何乐而不为? 所以王太后没有多说什么,反而夸了皇上是个明君。 至于朝堂上,当然有人欢喜有人愁,因为有些朝臣,家里正好有适龄姑娘,就等着明年选秀呢。 结果这突然说明年不选秀了,这不是好好机会给浪费了吗? 所以都劝谏皇上,也还有人找人劝皇上,总之一句话,明年选秀很有必要。 不过有人劝,就有人支持,觉得皇上这样,那真是千古难见明君,难道皇上为国家和老百姓考虑,是不对?非要逼着皇上选秀不成?这是逼着皇上当好色之君那,是绝对要坚决反对。 其实这个事儿,谁都看得出来,他是个好事儿,至少对局面来说,可是因为影响了一些人利益,所以才会出现争吵,后还是皇上发话,明年确定不选秀了,谁要是再提这个事儿,就以罪论处,大家才不敢说话了。 这样一来,那些等着选秀人家没有了指望,都开始给自家姑娘打听婆家,后宫梦破碎了,可是姑娘年纪到了,总得嫁人是吧,京城里,官媒突然事情就多了起来,很多人家,都结亲。 这些准备参加选秀姑娘,提前都是请嬷嬷教导过,礼仪方面,绝对没有问题,而且,家世绝对说过去,所以倒是不愁婆家。 云氏进宫来看望武贵妃,武贵妃这次跟着圣驾去南巡,多少人羡慕,就是云氏家里,虽然丈夫 中风床,可是也架不住这些夫人们过来看望。 武婉婷早已经生产,只是生是个女儿,云氏听说女儿生了外孙女时候,还担心连家人不高兴,不过洗三时候去了,人家连家人倒是挺喜欢,连夫人也没有摆脸色给自己女儿看。 云氏庆幸自己把女儿嫁对人了,虽然连家规矩多,但是正是因为规矩,人家知道嫡庶之别,没有因为自己女儿生了个闺女,就急急忙忙给儿子纳妾,反而跟自己说,先开花后结果。 这样人家,哪怕自己女儿受拘束,也是很不错了。 云氏进宫,主要是要说庶女武婉晴婚事。 虽然武婉晴只是个庶女,可是架不住她有个当贵妃姐姐。如今婚事也是水涨船高。很多人都相中了她,只是云氏现也明白了,自己做不了主,就进宫找贵妃娘娘 如今和贵妃娘娘也没有什么厉害冲突,她还靠着贵妃娘娘撑腰呢,就怕对武婉晴婚事弄错了,到时候拖累了贵妃娘娘,就不好了。 “婉晴?她也到了要说亲时候了?”李伽罗想着第一次见到武婉晴,还是个小姑娘,如今几年一过去,也要相看人家了。 “家里有什么打算?”李伽罗也不打算那这些小姑娘搞什么政治联姻,主要是怕他们随便捣乱,不过一个小姑娘,还是庶出,根本就没有那么大作用。 云氏想了想,说道:“臣妾想着,给婉晴找个书香门第人家,门当户对,娘娘觉得如何?或者是从科进士里面选人,看看那里有没有适合人家。” 李伽罗说道:“只要人品没有问题,本宫觉得都很不错,母亲也知道,本宫宫里也见不到几个人,母亲自己做主就成。” 武家事儿,现都不算大事儿了,李伽罗也乐得不多插手,给云氏找点事儿干也是不错。 看这情况,云氏心里还真是明白了,只是年轻时候,怎么会做出那样事儿来呢? 虽然云氏现明白了,可是做错事儿了就是做错事了,李伽罗也不可能和她真正亲近,只是不要妨碍自己就成。 罪魁祸首武正道已经长期瘫床上了,云氏现处境也算不上好。 只要她今后不做妖,李伽罗也不打算对她做什么。毕竟,她没有那么多精力来管这些事儿。 云氏还以为贵妃想要看一看自己庶妹长什么样子,然后再做决定呢。 或者是用自己庶妹联姻,然后可以朝堂上帮助她和三皇子。 现贵妃却没有那样做,可见并不看重这联姻事儿,也罢,她也不做什么恶人了,好歹给武婉晴找个差不多人家。 要说,云氏早就看好了一家人,虽然也是寒门出身,可是人口简单,不会牵扯上什么杂七杂八,正好可以配给武婉晴。 所以云氏从宫里出来,就开始着手武婉晴婚事。 并且很就定下了一门亲,毕竟,他们武家现也不需要送人进宫来固宠,贵妃娘娘自己都有两个皇子。 “有鬼!啊!”永和宫里负责看门宫人们,一个晚上,竟然发现了鬼!真是吓死人了! 这事情没过多久就被传开了,永和宫成了大家不想去地方。 永和宫死了一个贤妃,还死了一个庄妃,闹鬼也是说过去。 赵皇后不允许这宫里出现这样事情,什么闹鬼,不过是做贼心虚罢了,所以狠狠惩罚了永和宫宫人,但是事情却越演越烈,再有宫人说是晚上看到了鬼。 有说是王贤妃,有说是林庄妃,晚上都回来了。 “简直是荒谬!哀家倒是要看看,哪里有鬼了,皇后,这事儿,你需要给处理了,不然弄得宫里人心惶惶,那成何体统?” 王太后一想到这两个人死,都是和自己王家人有关系,心里就不得劲儿,只是她强势了一辈子,哪里还会乎鬼怪? 当鬼都是自己把她变成鬼。所以,王太后觉得永和宫闹鬼,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该不是有人知道林庄妃死因,所以才做出这种事情吧。 王太后倒是想怀疑武贵妃,只是这里面还牵扯到王贤妃,王贤妃死,自己刻意为之下,很多人都认为是武贵妃把王贤妃给逼死。 所以这次闹鬼事儿,王太后认为没有武贵妃事儿。那么到底是谁做呢? 难道真是和林庄妃死有关系? “当初和林庄妃事儿,有几个人知道?都可靠吗?处理不干净,现才容易出事儿。”王太后问王明雅。 王明雅道:“侄女儿是自己亲自懂得手,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说。” 因为王明雅知道,这种事儿,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暴露出去危险,连她大宫女宝蝉都不知道,宝蝉还以为她和林庄妃是姐妹情深呢。 那到底是谁弄得鬼呢? 难道真是其中有鬼? 王太后还是不相信!晚上要睡觉时候,王太后让宫嬷嬷给自己拿本佛经,她要好好读一读,近有些心神不宁,弄得王太后心烦气躁! “谁?”忽然王太后发现帐幔边上有人,直接大喝一声,可是却没有任何动静。 王太后喊道:“来人那!”半天却没有人,风吹着帐幔,感觉有很多人,嘲笑她,王太后四周看了一看,还是没有人。 “宫嬷嬷!宫嬷嬷,来人那!”王太后喊道,却半天没有人来。 “啊!”王太后尖叫了一声,直接晕倒了! 宫嬷嬷从外面回来,就见到了晕倒王太后,赶紧叫人过去,然后请太医,皇上那边也知道了,丢下了手上差事,过来坤宁宫看王太后。 王太后是因为受了惊吓,所以现还没有醒,只要醒过来,就没有什么事儿了。 可是坤宁宫一干奴才,却是要被责问。 宫嬷嬷和高长兴都跪皇上面前,因为他们失职,还得太后成了这样,就是怎么惩罚他们都不为过。 “朕倒是觉得奇怪了,怎么母后晕倒时候,一个人也没有,你们都是干什么?”皇上很生气,这么多服侍人,到了后,竟然让太后身边没有人,还被所谓鬼给闹着了。 宫嬷嬷忙磕头请罪,实际上是,因为太后到了那间房子时候,是不允许别人过去,就是自己,也是只能里面送东西才能进去,别时候,就是太后一个人。 可是任何理由,都不是理由,太后确实是因为他们疏忽出了纰漏了。 “奴婢们有罪,请皇上责罚!”宫嬷嬷磕头说道,高长兴也不例外。 “既然这样,朕不罚你们,就说不过去了。”皇上正要惩罚这几个人,谁知道太后醒了,然后给宫嬷嬷等人求了情,皇上就不能罚他们了,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这些奴才是太后奴才,太后不许,别人也没有二话。 “是哀家不让他们进去,怪不得他们,皇帝不用担心,哀家就是思虑过重了,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把皇上给送走,王太后面色很沉,对宫嬷嬷和高长兴说道:“你们真什么都没有看清楚?没有人?” 宫嬷嬷和高长兴都摇头,王太后想了半天,说道:“把那佛堂佛像仔细查一查,看有什么情况!”她根本不信这鬼神之说,死她手里人不说上百,也有几十个了,那么多鬼,生前她都不怕,不用说现了,现就是真是鬼,她也照样把他们给抓了。 王太后怀疑是有人佛香里面搞鬼,然后让自己闻了味道,出现幻觉。 昨天她见到一个人头出现帐幔上,所以她才惊叫出声,如果不是这样,她根本就不用怕。 皇上心事重重来到了长春宫,长春宫上下,也知道坤宁宫闹鬼了,太后还被吓着了,事实上,如果王太后不晕倒,这事情就传不出去,可是因为没有王太后约束着,事情就很到了宫里面各个角落,加上永和宫前面还闹过鬼,这一联想,大家怕了,觉得宫里面近是不是风水不对,要不然怎么老是出现这样事儿? 开始烧香拜佛多了去了。 “皇上,太后娘娘那边怎么样了?”李伽罗问道。 “只是受了些惊吓,现人已经醒了,没有事儿了。”皇上说道。 “那就好。“虽然对太后没有感情,但是皇上面前,该关心还是得关心。 “这世上真有鬼吗?朕是真龙天子,难道还镇不住这些鬼怪?“皇上对李伽罗说道。 “有时候,人心比鬼让人害怕,俗话说好,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皇上何必烦恼?太后娘娘是万福之身,鬼怪自然不会近身。” 皇上听了说道:“但愿如此吧。” 可惜是,自己母后,没有做到不怕鬼怪,反而被所谓鬼怪给吓着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后做了很多亏心事儿,所以才会所谓鬼怪面前,一下子就晕倒了。 “臣妾让小厨房,准备了午膳,皇上不如这里用了再说?”李伽罗问道。 “也好,朕倒是饿了。” 皇上吃饭,自然是要先验毒,让验毒人先吃,然后才是皇上吃,不过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皇上没有李伽罗面前,让那几个验毒人当面做了。 和李伽罗他们几个吃是一样饭菜。 诚然,这边吃饭,还要让人专门验毒,这当主人是心里不舒服,可是一切都是为了安全,李伽罗也不会计较,但是从南巡后,皇上就再也没有这样过,两个人过跟平常外面夫妻一样,当然,要忽略两人身份才是。 皇上长春宫觉得轻松,可是从长春宫出去,就觉得心里很沉。 他去了赵皇后坤宁宫,近这段时间,因为鬼怪事儿,宫里人心浮动,弄得很不安分。 “皇后应当把事情给查清楚,也好让宫里面安定下来。” 赵皇后请罪,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去母后那边请罪,只是母后说,她慈宁宫,一点儿事都没有,臣妾也不能去查,您看?” 皇上听了,说道:“罢了,既然母后那边那样说,你就不用管他们那边了,把永和宫事情给查清楚。朕怎么听说,还有人编排贵妃,说是因为王贤妃死冤枉,所以现才出来了?” 要是王贤妃死都冤枉,那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这样事儿,也怪到贵妃头上去了?也太不像话了! 王贤妃做错了事儿,这是显而易见,只是看太后面子上,皇上才没有把事情给说出去,还是让王贤妃用了妃位下葬,怎么到了现,成了王贤妃是被贵妃给陷害死? 都是糊涂至极!哪里有这样事儿? 皇上不是不知道,他知道多,还有人说林庄妃死冤枉,是王淑媛想要夺子,所以去母,林庄妃是王淑媛害死。 赵皇后见皇上指责了,就请坐说道:“臣妾无能,没有把事情查出来,所以才出了这么多事儿,都是臣妾错!” 皇上说道:“现不是说谁无能事儿,朕需要是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不是真实情况,但是要让人安抚下来,也就达到目了。” 宫里面那么多事儿,真要查清楚,那就不是那么容易,皇上需要是一个安定皇宫,而不是天天被人说着有鬼皇宫,这点儿上,皇上希望皇后能明白,别再出现这种流言满天飞事情了。 王太后这边,却发现佛香没有问题,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呢? 王太后对宫嬷嬷说道:“哀家不需要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哀家想着,凡事接触到哀家那间屋子东西,都给哀家换了,就不信还会出现鬼怪事儿。” 这几天,王太后脸色都苍白,再不好好整治,到时候被外面人说她一个太后,宫里还遇到鬼了,那就太不像话了! 话传出去,还因为自己多心虚呢。 王明雅那边倒是还好,没有遇到鬼,反而是永和宫和坤宁宫两处。 没过多久,赵皇后就从守着永和宫宫女中抓住了一个宫女,当时她正带着鬼怪面具,一下子被人赃俱获。连狡辩机会都没有。 只是还没有等到赵皇后审问些什么来,这宫女就咬舌自了,完全没有给大家审问机会。 不过这样以来,永和宫闹鬼事儿,就有了交代了,是人为,而不是真鬼怪,赵皇后让人把这件事给传了出去,宫里面总算是比前一段时间要安稳许多。 皇上也说了,他需要是安稳后宫,而不是流言满天飞后宫,赵皇后做出了这样结果,也算是成功了吧。 只是永和宫这边安稳了,可是王太后这边却没有安稳,王太后脸瘦了,有时候晚上还会做恶梦。却怎么也查不出来。 宫嬷嬷说道:“太后娘娘,不如咱们去皇觉寺,请大师给太后看看?” 虽然不相信鬼怪,可是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只能想着办法解决了! 何况,太后也是因为有些事儿,现想起来了,这心里不舒坦。 王太后道:“也罢,再这样下去,哀家慈宁宫就成了笑话了,去皇觉寺。” 又对宫嬷嬷说道:“你说,这事儿,是不是皇后做?借着这个机会,搜哀家慈宁宫?” 平时哪里有那个机会,趁着这个机会,皇后就可以搜宫了。 宫嬷嬷犹豫说道:“不会吧,皇后来慈宁宫,即使搜了也搜不到什么东西来,她不会和太后撕破脸皮!” “也罢,都是哀家多想了,哀家就多给佛主上上香,估计是哀家去了青州别院,佛主怪罪了!”王太后说道:“哀家现想睡一个安稳觉都不成,这些太医院太医都是会嘴上说好听,其实没有一点儿真才实学。也枉为太医院太医了!” 太医院太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太后给轻视了,王太后要去皇觉寺,这段时间,被鬼怪事儿,折腾不轻嫔妃们,也都想一起去,也好去去晦气,然后说不定皇上就会看上自己了。 从知道明年不用选秀后,宫里女人比以前轻松多了,毕竟,没有人,他们就不用年纪大了,还和人争宠,这样胜算不多。 可是谁知道这永和宫又开始闹鬼了。大家又是一番折腾。 王太后发话了,凡是想去皇觉寺,都可以去,只要皇后那边登记就成。 所以皇后这边又忙了起来。李伽罗不想去,因为,她觉得这鬼怪事儿,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袁淑华道:“你不去,就不怕太后娘娘那边怀疑你?” 怀疑是自己暗地里做,所以不会害怕吧。 李伽罗说道:“就是去了,还有人会说我心虚,怎么做都是错,我何必找一个自己自法子?” 王贤妃鬼魂之事儿,宫里面说闲话也有,不过她们说归说,谁也不会自己面前说一个半字。这就是地位决定。 当初王贤妃欺负自己时候,她们也没有说什么,现反而替王贤妃叫起了不平来了,这些人中间,还有当年被王贤妃欺负,可是因为李伽罗现受宠,挡了他们路了,所以原来王贤妃欺负,都不算一回事儿了。 大家都希望李伽罗倒霉,可是李伽罗偏偏不如他们意。自己越过越好,他们才会越来越觉得不舒服呢。 “梦儿死了,咬舌自!”林太妃身边人打听出来了,心里很难受。 林太妃叹道:“不过是个小恩惠,梦儿就能以命相报,是不是我错了?我不该这样呢?” 她想算计是王太后,当然也顺带有王明雅,可是为什么后反而是梦儿死了? 林太妃身边姚嬷嬷安慰着说道:“梦儿自己也活不了几天了,她这样也是报答太妃您恩情,她自己心里也舒坦,下辈子也安心。” 梦儿病已经成了不治之病了,顶多还有几个月活头,她少活了这几个月,然后帮了林太妃,还了恩情,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林太妃叹道:“只可恨,现只有这种法子,让那老太婆难受,不能杀了那老太婆!不过,也好,至少这样,皇上那边就知道她心里有鬼,以后我这边也好说话!” 姚嬷嬷道:“那王淑媛那边,咱们该怎么办?”目前为止,王淑媛还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没有被惊吓。 林太妃冷笑道:“只要这个老太婆不自了,你觉得这王家那丫头,能有好日子过?” 王淑媛之所以能当淑媛,还不是因为自己有个太后姑母? 如果她太后姑母倒台了,那么她这宫里,就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林太妃自然知道谁轻谁重。 绊倒了王太后,就能一切问题引刃而解,可惜她只能是猜测,没有证据,证明五皇子不是皇上孩子。 如果有证据,现王家,早就成了阶下囚了。 可恨,自己侄儿,知道林庄妃死蹊跷,却还不做声,和王家还打火热。难道那就不是她女儿? 林太妃林家侄儿不帮忙情况下,只能自己找这种办法,让王太后自己先心虚起来,然后以后一切都好说了。 她这宫里,也过了几十年,想要慈宁宫安排点什么小事儿,也不是不可能,只要有恒心,就不愁办不了。 反正她也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如果能死之前,把王太后给扳倒了,也算是赚到了。 姚嬷嬷问道:“娘娘选择永和宫,岂不是把王贤妃也给牵扯进来了?王贤妃可是还牵连着贵妃,到时候把贵妃也给得罪了!” 林太妃道:“我这是间接把贵妃给摘除了,就王太后那个性子,是绝对不会怀疑到武贵妃身上去,因为王贤妃可是武贵妃‘害死’,损人不利己事儿,王太后是不会做,以己度人,她肯定觉得武贵妃也不会做这种事儿,所以这闹鬼事儿,即使有蹊跷,也不会怀疑到贵妃身上。” 原来是这样,还是主子高明! 可是,等林太妃知道,王太后去皇觉寺时候,竟然遇到了刺客时候,她恨声道:“果然是个老狐狸,这样一来,什么闹鬼,都成了空了。” 怎么就这么巧,太后一出宫去皇觉寺,就被人刺杀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太后宫里闹鬼事件,都是有人暗地里策划,策划了这件事干什么?是为了把太后逼出宫去,因为宫里面不好动手到了外面,只要消息灵通,刺杀太后不是那么困难事儿。 林太妃敢保证,这次刺客没有得手,王太后还平平安安,只是‘受了些惊吓’。 王卓君惯用伎俩!真是很好,难怪此人能当太后,心里早就谋算好了! 这样以来,什么太后心虚,都成了别人阴谋诡计。 严嬷嬷听了,说道:“那咱们不是白费了力气了?”王太后这么厉害,怎么把她给斗下去? 林太妃道:“来日方长,慈宁宫那边也不能动了,不然说不定那老太婆正好等着一个瓮中捉鳖呢。” 好算计啊,出去一趟,就把事情给瓦解了!不过,这样说明王太后心虚了!林太妃肯定,王太后做了狸猫换太子事情,有这样一个把柄手里,她迟早要把那王太后给扳倒! 皇上对太后皇觉寺遇刺,很是震怒,下令把那几个刺客活捉,可是等他人到时候,那几个刺客已经被护着皇太后人给诛杀了。 连个活口都没有留。 王太后吓不行,连忙从皇觉寺回来了。见到了皇上,王太后流泪了,对皇上说道:“哀家也不知道碍了谁眼了,先是宫里有人装神弄鬼,把哀家逼出了宫里,去了外面,竟然还埋伏着,要不是护着哀家护卫忠心耿耿,哀家现都几乎见不到皇上了!” “哀家虽然已经活够够了,可是哀家还是舍得你们。”王太后说道。 “母后,这次让您受惊了,您好好修养,朕要看看,谁这么胆大包天,京城里都敢行刺!”皇上说道。 王太后道:“人被护卫们都给当场杀死了,哀家觉得,这背后人,肯定是和宫里面有关系,不然,怎么哀家宫里出了这些事儿,他目,不就是把哀家逼出宫外面去?哀家这一辈子,得罪人不少,想要杀了哀家人,也很多很多。皇上日理万机,这些□宫闱之事儿,你不宜过多掺合,哀家看,让皇后好好查,定然能查出来。” 皇后本来就是管着后宫,现出了这么大一个事儿,那间接说明,赵皇后这个皇后当很不称职。连算计太后人都没有揪出来,只是永和宫抓了一个宫女,还咬舌自了。 这样后宫女主人,是怎么也不让人满意。 皇上听了说道:“皇后事情也忙,不过母后事儿,是重中之重,朕看,让王淑媛也跟着皇后一起查一查吧。” 太后目达到,就没有说别了。 林太妃知道这个结果,恨声道:“太后这次可以铲除异己了,咱们自己要当心,可别让人抓住了把柄,把该收起来都收起来。” 让王淑媛和皇后一起查,因为王淑媛是太后亲侄女儿,所以一定会心力。如果王淑媛这次表现好,那么皇后相对一比较起来,就逊色很多。 王太后到这个时候,还不忘算计赵皇后,抬高自己侄女儿。 这样人,怎么就没有报应呢?老天也太不公平了! 作者有话要说:王太后信佛啊,主要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手上人命很多,心里也虚。 想请佛主能洗清她罪孽。只是现实中,该怎样还是怎样。 正文 第143章 后手 谁知道赵皇后竟然自动避嫌,不想插手这个事儿。(更新最快最稳定) “臣妾身为后宫之主,要首先带头,不如先从本宫的坤宁宫搜吧。” 既然要查这个事儿,搜宫是避免不了的,且赵皇后和王太后只不过是表面上维持着平和罢了。 皇上说道:“哪里能让一个嫔妃搜你的屋子?朕相信你,你的坤宁宫就不需要搜了。” 赵皇后一阵可惜,如果皇上不反对,让王明雅搜了自己的宫,那么王家人的跋扈就更盛了。可惜皇上没有答应。 皇上不仅没有答应,而且还说:“长春宫就不用搜了,那边还有洛儿和渊儿,贵妃也不是那样的人。” 一句话把武贵妃也给刨除了。 虽然赵皇后不插手这件事让王太后和王明雅都觉得不错,但是王太后还是要多叫赵皇后,表示此事需要她的帮助,赵皇后也推辞了两三次,王太后看赵皇后是诚意的不想插手,也就没有再继续要求。 王明雅道:“皇上已经发话,不让搜长春宫,姑母,您觉得如何?” 王太后听了笑道:“本来这次咱们的目标就不是长春宫武氏那边,既然这样,何必让皇帝不舒服?哀家告诉你的,你都记住了没有?” 王明雅道:“姑母放心,明雅知道怎么做。” 王太后心道,她在这宫里这么多年,如果连这装神弄鬼的人都找不出来,也算是白在宫里过了这么多年了。 把这个查出人的好机会,交给侄女儿,也是让人再一次的知道,自己的侄女儿比赵皇后强,而且手里有五皇子,比赵皇后这样无子的皇后要强多了。 “有时候,不一定需要真相,只需要是我们需要的结果就成,知道吗?”王太后教导王明雅。 宫里需要真相的时候,自然是需要真相,而不需要真相的时候,自然是只需要一个结果就成了。 倒是德妃那边,去了一趟慈宁宫,然后就从德妃处先搜查了,自然是没有搜出什么东西来。 王雨露道:“这王明雅也太喜欢冒尖了,有个太后姑母,真是跟得了一个尚方宝剑一样,每个宫里都搜一遍,她也好意思。”不过说归说,因为有王太后坐镇,谁也只能是心里抱怨一下。 王雨露让人把自己宫里好好的归置,免得多出一些不是自己宫里的东西,这种事儿还真说不定。 德妃搜过了,王雨露这个容妃的地方也要搜,按着份位,从上大小,也搜了一遍,自然发现了一些违禁的东西,一些小嫔妃的屋子里,还搜出来一些助兴的药物,自然是被狠狠的惩罚了,王太后觉得这些人,是想要损害龙体,竟然出这种幺蛾子,简直是太不应该了! 所以惩罚的力度很高,邀月宫又多进去了几个人。 林太妃见着过来搜宫的人,说道:“连我们这些长辈的地方也要搜?你们真是胆子大。王淑媛,难道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王明雅行了个礼,说道:“太妃娘娘赎罪,因为牵扯到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和您同辈,保不齐有娘娘这同辈的人,和太后娘娘有私仇,所以才会装神弄鬼,您烦心,臣妾会小心着,绝对不会打扰您太长时间!” 林太妃说道:“那就搜吧,免得我要阻拦,就变成了是心虚了。” 林太妃一点儿也不怕,她这宫里一点儿事都没有。让人做那些事儿的时候,和她这宫里一点儿关系也没有,就是搜也搜不出什么东西来。 “咦?这是什么?”王明雅的大宫女宝蝉在林太妃的寝宫里,发现了一个包裹,轻轻的一弄,就松开了。 里面竟然是几件男子的衣服! 在一个太妃的寝宫里出现了男人的衣服,真是太让人震惊了。宝蝉又朝屏风后面过去看,竟然发现了一双男人的鞋子! 宝蝉连忙给王明雅报告去了,王明雅一听,这还得了?没想到林太妃都已经是太妃了,还和男人私会? 看这样子,估计时间也不断了,作为太妃,给先帝爷戴绿帽子,那绝对是个大丑闻! 所以王明雅让人把林太妃住的地方给围住了,然后禀报了王太后。 王太后痛心疾首,这可真是太丢人了! 只是再丢人,她也得处置,跟皇上稍微说了一下,“有关先帝爷的名声,这事儿出了,就不能传出去,只能私底下去办了,哀家和林太妃好歹相识一场,这事儿皇帝不用管了,没的污了耳朵,还是哀家自己处理吧。” 皇上对林太妃的印象不太深,除了是五皇子的姑祖母外,现在又搜出了这个东西,明显的是给他父皇带了绿帽子,这样的事儿,绝对不能容忍。所以秘密处理,很有必要。林太妃也不影响大局,活的岁数也大了,与其还要留着出事儿,还不如就让太后去处理了。 “母后做主,他们这些太妃本来就是母后你管着的!”皇上说道。 于是林太妃生病了,在自己的屋子里,她身边的人,因为没有伺候好林太妃,导致她生了病,所以全部被论罪处置了,各人下去四十板子,大部分人都受不住,直接打死了! 林太妃身边的姚嬷嬷陪着林太妃。林太妃神色冷漠,她知道,自己是被王太后算计了,什么鬼神,什么要彻查,完全就是针对自己一个人的! 后宫里嫔妃那些,不过是烟雾弹,王太后想置自己与死地! 呵呵,很好,真是太好了,原来自己还有一点点的怀疑的,现在是一点儿也不怀疑了。 门打开了,王太后让宫嬷嬷在外面守着,她看着坐在案桌前面的林太妃,还有闲情逸致喝茶,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道。 “林太妃倒是雅兴,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这么悠闲,难怪能做到太妃,安享天年!” 林太妃对王太后点了点头,“既然来了,就坐吧,没有见到我像丧家之犬的样子,是不是很失望?” 王太后笑道:“失望倒是不至于,对于失败者来说,就是在哀家面前趾高气昂又有什么用呢,还不是被哀家轻轻的这么一捏,就死了?” “呵呵,是吗?”林太妃不置可否,喝了一杯自己泡的茶,“我就不请你喝茶了,相信你也不会喝我泡过的茶。” 王太后看着很悠闲的林太妃,说道:“不说别的,哀家自认为从来没有对不起你的地方,先帝爷驾崩,很多原来无子的嫔妃都要去庵堂剃发为生,可是哀家却让你在后宫里当了太妃,这些年,也让人伺候的好好的,荣**也有,只要你安享天年,到时候身后事也风光,可是哀家就是想不明白了,林太妃为何到了最后,竟然还想着暗害哀家一把?” 林太妃说道:“太后说笑了,明明是太后暗算了我一把,怎么变成了我算计了太后?”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在哀家的坤宁宫,你安排了人手,弄出什么装神弄鬼的事情,想要吓哀家,让哀家从此以后就病在**榻?可惜了,哀家这么多年,连死人都不怕,还怕什么鬼怪? 只不过是装了个幌子,就把你给查出来了,要不然,哀家也不用在这皇宫里呆下去了,你利用哀家宫里的人,在哀家读的佛经里面,上了些东西,让哀家精神恍惚,一开始,哀家确实是被算计到了,不过哀家很快就想通了,把自己接触的东西,都给查了一遍,就查出来了。 哀家真没有想到,后宫之中,还藏了你这样一个人,临了临了,竟然不知道好歹,你到底知道些什么?要是说的好,哀家可以让你一点儿没有痛苦的走,要是你瞒着,哀家让你生不如死!” “哈哈,王卓君,你何必说那么都,只要说最后一句话就成了,你是不是憋了很长时间?可惜, 我知道很多,就是不告诉你,要不然你猜一猜?“林太妃笑道。 王太后仔细看了林太妃一阵,说道:“是啊,你确实知道的太多了,不过你不想知道,哀家怎么这么快的就查出来是你搞的鬼?“ 林太妃冷笑道:“是因为我身边的奴才,出卖了我,这还用什么好说的?没想到姚嬷嬷竟然到了最后关头,把我这个主子给出卖了,看来我这个主子做的真是失败!”如果现在还想不明白,林太妃也不是林太妃了,她的机密事儿,就只有姚嬷嬷最清楚,也不知道王太后从姚嬷嬷嘴里知道了些什么,不过,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反正最后也不相见。 姚嬷嬷留着泪跪在林太妃的面前,她背叛了主子,可是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林太妃道:“做了就是做了,你跪在这里,是想要我原谅你?可惜,对于背叛我的人,我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的,但愿你以后能有个好!” 姚嬷嬷哭着说道:“奴婢对不起主子,只是奴婢也是迫不得已,奴婢害了主子,不求主子的原谅,只是奴婢可以告诉主子的是,除了那装鬼的事儿,奴婢什么都没有说,一个背主的奴才,是 没有什么好下场的,奴婢先行一步,太妃娘娘,来世奴婢做牛做马,再来报答娘娘的大恩吧。”姚嬷嬷进来之前,已经吃了毒药了,现在说完这些话,嘴角就流了血,一会儿功夫就气绝身亡了。 王太后眼睛都不眨一下,林太妃的眼圈红了,姚嬷嬷从自己进宫就陪着自己,一直到她做了太妃,这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可以说,姚嬷嬷是陪着自己日子最长的人,她的欢乐,她的悲伤,都是姚嬷嬷陪着自己的。 现在看着姚嬷嬷服毒自尽,她还是很伤心。 王太后上前一步道:“这就是哀家与你的不同了,一个背主的奴才,太妃还心伤不已,所以你只能做太妃,哀家就能做太后!知道姚嬷嬷为什么要背叛你吗?是因为你那好侄子,为了给他外孙子一个好的前途,拿姚嬷嬷的全家威胁,所以姚嬷嬷才说出口的,其实,就算是姚嬷嬷不开口,哀家从你那好侄子的口里,也已经知道,你在背地里算计哀家,哀家怎么能不防范呢?跟哀家斗,你从来都没有赢过!“ 林太妃听了哈哈笑了,她那个侄儿,还真以为五皇子是他的亲外孙?简直是可笑之极。 不对,她跟自己的侄子通信了,对五皇子有所怀疑了,怎么侄子还是跟王太后合作呢?林太妃震惊的看着王太后。 王太后看到林太妃这个表情,微笑着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真真假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事实上,五皇子就是林庄妃生的,是林家的外孙,林家的外孙登上了那个位置,林家多少好处要不了?也就是你林太妃,是个死脑筋,非要找个是非对错,林家还是有明白人,知道事情不可过于追究,追究了又有什么好处?只要能给家族带来好处,何乐而不为?哀家说的对不对,林太妃?” 王太后胜券在握,对林太妃就如同猫爪子手上的老鼠,慢慢的玩弄。 林庄妃的父亲,倒是个聪明的,没有和这林太妃一样,非要弄个鱼死网破。 还主动和王家的人联系。毕竟嘛,已经死了一个女儿了,林太妃就是混吃等死的,何必为了这两个已经无用的人来把自己全家的命搭上? 她知道了林太妃知情后,立刻就把林太妃给控制住了,不然真的等林太妃反应过来,把事情给捅了出去,那不就出了大事儿吗? 当然,她可以保证,没有人相信林太妃的话,但是能不让人知道,就不让人知道。 现在事情的进展,和自己预想的一样,唯一担心的就是,这林太妃会不会留后手。只是让人把林太妃的住处都搜了好几遍,却没有什么发现。 就是问这姚嬷嬷,姚嬷嬷也只说了林太妃装神弄鬼的事儿,其他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事到如今,哀家也不跟你遮着掩着了,如果你想痛快的死去,或者哀家,还能帮帮你,但是你要告诉哀家,这事儿,你是已经有确凿的证据,还是只是猜测?或者你有没有告诉别人?” 林太妃神色一变,强忍着肚子里的痛苦,笑着对王太后说道:“你猜呢?” 她就是要让这王太后一直活在担心中,担心有人已经知道了她做的事儿,所以她怎么能告诉王太后?刚才喝茶的时候,她已经下了毒药,所以明知道自己要死,她怎么也得给王太后的心里留下点东西,让她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 王太后看着林太妃嘴角流出了黑血,就知道事情已经坏了,可是如今连救人也来不及了。 王太后恨不得把林太妃给狠打几巴掌,让她彻底的告诉自己,到底有没有把事情告诉别人! 除了林家,林家那边已经站在了自己这边,且大家心知肚明,林庄妃的父亲不会放弃就要到手的荣华富贵,所以根本不会揭穿五皇子的身世,那样对他一点儿好处也没有,所以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 王太后早就设了这个局,就是想让慢慢的折磨林太妃,让她把事情给说出来,谁知道这林太妃还留了一手,竟然自己准备了毒药,在自己的面前自杀了! 那么她是不是为了这个事儿,也留了后手,就是个未知数了。 “贱、人!把她给哀家扔到乱坟岗上喂野狗去!”王太后吩咐道。 敢在临死之前还算计自己一把,王太后也不会给她一个好去处,这就叫似无葬生之地! 呵呵,即使她留了后手又如何,谁会相信她的话?现在她已经是淫、乱后宫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的话,没有一个人肯相信的,只不过是想污蔑自己,所以才会说出那种是似而非的话。 王太后心道,她到现在都没有事儿,从控制了林太妃开始,就没有什么异象,皇上不是也很痛快的就把林太妃的处置权给了自己吗? 说明皇上那边,根本就没有得到这贱、人的任何书信了,所以,根本就是这个女人临死之前逞强,想算计自己一把,她不能被她给算计了! 她也不能被这人的话给影响了,免得以后晚上睡不着。 可是结果就是,王太后这段时间的睡眠更不好了,因为心里有事儿,白天大家去请安的时候,这脸色看起来就很差。 王太后对外人的说法是,“哀家和林太妃是几十年的交情了,看着她这一生病就过世了,哀家心里难受,哀家的岁数也大了,最见不得的就是人过世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哀家了呢。” 众人忙安慰说,太后娘娘洪福齐天,定能长命百岁,还能活到一百,根本就不用担心。 林太妃对外的死法,是生病死了,她身边的嬷嬷姚嬷嬷忠心为主,在主子死后,也跟着殉葬了, 王太后直夸姚嬷嬷是个忠仆,当下人的就该是姚嬷嬷这样的。 林太妃作为太妃,葬在了先帝陵寝附近。内外命妇也进宫守灵,不过只是一个太妃,用不了那么隆重,加上皇上还知道内情,不过时为了遮掩这个丑闻,所以才会给林太妃风光大葬的,总不能说,自己父皇的妃子,在他死后,给他带了绿帽子吧,那样皇家的威严何在? 林太妃从生病的时候,李伽罗就觉得不对劲儿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林太妃就死了。 王太后不愧是在后宫里做到了太后的位置上的人,林太妃不是她的对手啊。 只是,李伽罗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是,林太妃难道没有把怀疑告诉自己的娘家人? 但是看一直到现在,林家人都没有回京,连林太妃死了,都没有过来,这就很说明问题了。 难道林家的人已经不在乎林太妃了?或者说,林家的人已经和王家的人勾结在一起了? 李伽罗腾的坐起来,这很有可能,毕竟,五皇子不管真假,在大家的眼里,都是林庄妃生的,哪怕五皇子确实是王家的人,只要王太后这边不公布于众,那么五皇子的外家就是林家。 五皇子如果依托王家,成了太子,得利的难道没有林家? 这样好的事情,跟和王家死磕,然后弄得不一定两败俱伤,更容易一些。有了王家人的帮助,五皇子的地位更高,说不定林家现在已经成了王家的一条走狗了。 李伽罗叹了一口气,说道:“把这种事情寄托在人的良心上,本身就是一种错误的。本宫这次倒是间接的害了林太妃了!” 琥珀说道:“依奴婢看,娘娘和林太妃都没有做错,林太妃心里有良心,所以才会为自己的侄女儿抱不平。按照林太妃的想法,林庄妃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女儿被人害死了,外孙还被人掉包了,肯定会把对方恨之入骨,这也是正常人的想法。可是林家的人不是正常人,只看得到利益,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 谁家不心疼自己的骨肉啊,怎么他们遇到的几个人,都是为了利益,把这骨肉亲情一点儿也不看在眼里? 如果是在宫里,这骨肉亲情还算是比外面的人少一些,但是谁知道林庄妃的家里人在外面也是这个德行? 王家和林家算是绑在一起了。 琥珀悄声的对李伽罗说道:“王淑媛的人去林太妃那边搜宫,听说是搜出了男人的衣服。” 所以林太妃必须死!因为这是一场丑闻! 琥珀觉得王太后真是心狠手辣,这么狠毒的手段都用的出来,自己的主子更要小心了,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这王太后算计了,而且一招致命。 “这么说,姚嬷嬷的死也有蹊跷了!”王太后可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了姚嬷嬷是个忠仆,王太后设了这么个局,还会当着大家的面夸姚嬷嬷,这姚嬷嬷没有问题,是不可能的。 李伽罗说道:“让人以后都小心些,不要随意朝太后那边打探消息,小心为上!” 从王明雅那边打探消息,还是个不太困难的事儿,毕竟王明雅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而王太后是个老狐狸,手段也阴狠,一个不慎,就会被她给抓住了,然后命都会没有的! 小六子出了宫,到了自己的府邸,他在外面也有宅子,现在谁不知道,他是长春宫的总管太监,巴结他的人也多,可是小六子牢记自己师傅的话,不能得意忘形。 每天都规规矩矩的,外面那些想攀上贵妃关系的人,也都被他选择性的打发了。 小六子这天接到一个匣子,是有人送到自己府上门口的,但是等自己府上的人发现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怎么,没有看见人?“小六子看着这个匣子。 那下人请罪,“就听到了敲门声,小的觉得是路上的乞儿送过来的,有人给他们钱,他们就帮人送东西,这样的人,不想让人知道行踪,都不好发现。“ 小六子道:“你下去吧。不过这事儿,你知我知,咱家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小的明白!”当下人的,就是要嘴巴紧,何况,他根本不知道这匣子是干什么的,不会是有人想给自家老爷送东西,又怕老爷拒绝,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吧,到时候退都不好退的,这人还真是,你要送好东西,主子不要,你就来这一招,也太无赖了! 这下人自认为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才不会说出去了,要是老爷倒霉了,他们这些下人的命运更悲惨! 小六子小心翼翼的打开了信,然后发现有一封信,上面写着,是给自己的师傅刘永全的,这倒是奇怪了,送东西不给自己的师傅直接送去,反而是拐着一道弯,送到自己这里了。 也罢,既然是送给师傅的,还能让自己知道,那他就不怕,如果没有师傅的提携,他也没有现在这样的好日子过。 跟着贵妃,贵妃对下人也好,如果不犯错,一点儿也不会打骂,在长春宫当差的人,都过的很好,他现在的日子,真的可以说,是很顺心。 趁着有空,小六子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坐上马车,去了他师傅刘永全的府邸。 刘永全府上的人,见小六子来了,忙殷勤的迎上来,要知道,这位六公公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红人,也是自家老爷的徒弟,关系好着呢。 “六爷您来了!咱们老太爷正等着您呢,也是刚回来。” 小六子赏了这人一块银子,把那人欢喜的眉开眼笑的。 刘永全正在擦脸,见小六子过来了,就抬起头来,说道:“你今天怎么到我这里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他们这些当内侍的,在宫里是奴才,小心谨慎的,在自己府上,就可以松快了一些。 小六子道:“师傅,确实是有事儿,您看看这个,是有人专门送到我府上去的,然后还没有找着人,徒弟我一打开看,里面竟然是一封信,这信还是给师傅你的,我这不就赶紧过来找师傅您,就怕有什么要紧的事儿,晚一步就给耽误了!” 刘永全一听,也是蹊跷,把毛巾朝水里一放,自己就过来了。 他抖了抖,才把信打开,因为怕心里有使诈的东西,所以才抖一抖,这是有经验的人的做法。 “看着点,学着点,不明来历的信件,最好是先处理一番,要是不想让人知道,非要自己开了,就抖一抖,里卖年无非是弄些药粉之类的,或者一打开,粉末散到你眼睛里,你就被算计了,这样一抖,就是有药粉,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了,再用帕子看着信,就不会莫名其妙的中毒了。” “还是师傅高见!徒弟就是学一辈子,也学不到师傅的十分之一,要不怎么你是师傅我是徒弟呢?”小六子拍着马屁,说道:“只是徒弟一看这是送给师傅的哪里敢拆开来看?所以就直接送给师傅来了。” “师傅还不相信你?”刘永全看了这信,然后问道:“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信?” 小六子道:“刚回府,就收到这个东西,绝对没有别人,顶多是徒弟的管家知道有人送匣子了,不过徒弟想着,他肯定以为是谁给徒弟我送礼了。” “别人送礼,你可不能都收了,咱们这样的无根之人,最依赖的就是自己的主子,这些人送礼,无非是想通过你,让咱们的主子给他们办事儿,或者是借着主子的名头来办些事情,虽然很多事情无伤大雅,可是到时候真的有那么一两件事情,可就让砸门吃不了兜着走,还连累了主子,你得小心!” 他是皇上的奴才,倒是没有这方面的担心,可是小六子是贵妃那边的人,真的要是做出事儿来,牵连了贵妃了,那他这个管事也做不了了,到时候或许连命都保不住。 “师傅的教诲,徒弟铭记在心!一定会小心再小心的,什么对咱们最重要,徒弟也都是明明白白的,不会随便收别人的东西的,这一点,请师傅放心,徒弟不会让师傅也蒙羞。” 不该收的东西,他绝对不能收的。 “那么,今天的事儿,你也埋在心里,就当作不知道。”刘永全说道。 “师傅,是不是你有什么麻烦?你跟徒弟说,徒弟虽然比不了师傅,可是能出一份力也能出一份力,绝对不含糊的。”小六子说道。 刘永全道:“不是什么大事儿,好了,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告诉你,你跟别人都不要提这件事儿。” 小六子道:“贵妃是我的主子,这事儿不提,是不是不道。 刘永全道:“这件事,师傅可以保证,和你的主子没有半点关系,既然和你的主子没有关系,只是我的私事儿,你和贵妃提了干什么?要是真有困难,我还会少了你的?这京城里,真的能给我找麻烦的,还是少数,所以今天的事儿,就不用和贵妃说了,咱们怎么能拿自己的事儿,去烦贵妃?这样很不好!好了,今天我也不留你用饭了,你回去好好歇着吧。” 小六子就没有多问,他知道自己师傅的脾气,不跟你说的,是绝对不会说的,要不然也不会受到皇上的重视,直接成了大内总管。 第三天,刘永全去宫里当差,伺候了皇上早朝,一切都很正常,只是刘永全在养心殿,就把事情告诉了皇上,“说是东西在永和宫林庄妃的灵牌下面,皇上您看!” 原来是林太妃给刘永全的信,信上说,她有留给皇上的一份密信,放在了永和宫林庄妃的令牌下面。 别人不知道,刘永全知道,林太妃是为什么死的,涉及到宫廷的私密之事儿,刘永全的嘴巴很是严,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问。这样才是生存之道。 只是这林太妃都已经死了,怎么还有给皇上留下的密信呢?难道是林太妃觉得自己死的冤枉,所以还写了告密信?这也不像。到底该怎么做,应该是皇上做决断。 皇上听了,说道:“朕去一趟永和宫,太引人注目了,你找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那封信给朕拿过来,要保证没有别人知道,明白吗?” “是,奴婢遵旨!”刘永全答道,这样的事儿,对刘永全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儿,他好歹是大内总管。 该不是林太妃就想着自己的身份,所以才给自己写了这封信的吧。林太妃有什么秘密,他一个当奴才的不好去说什么,但是皇上有兴趣,他就给皇上拿过来。 那封信很快的就到了皇上的手里,刘永全道:“奴才先检查检查,有什么问题没有。”越是这种来历不明的信,越是要小心警惕,不然坏了皇上的龙体,他这个大内总管就万死不辞了。 皇上说道:“不必了,朕相信林太妃不会害朕的,你下去吧,朕要看一看信!” “是!”听话的奴才,才是好奴才,何况,这封信,也已经经过了刘永全的手,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没有打开,可是他也抖了抖。 皇上也不是笨蛋,还不知道防范?那他就不是皇上了! 皇上这边打开了信,看了信里面的内容,脸上的神情不变,但是内心确实惊涛骇浪!虽然林太妃说的都是自己的猜测,可是自己真的一点儿也不怀疑吗? 林太妃是宫里的长辈,有些事儿,别人不知道,她肯定是知道些什么。 上面这封信,应该是林太妃要出意外,所以提前准备的,上面说,如果她死了,就有人会出来,告诉皇上这封信的存在,现在林太妃死了,她安排的人,就通过刘永全告诉了自己。 林太妃也算是个人物了,只可惜,栽在了王太后的手里。不过到底是留了后手了。 太后,五皇子,这一切的一切,皇上现在已经麻木了,一联想起来,也很明白了。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自己真的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 静妃当年跟自己说的,还真有可能是真的! 真是可笑。太后把自己当成傻子,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而自己还弄什么母慈子孝的把戏。大家都会装。 皇上心情郁闷,来到长春宫用膳的时候,还多喝了几杯酒。 李伽罗劝道:“皇上,多喝伤身,还是少喝一点儿。” 皇上笑道:“当皇上,连喝酒都不能自在吗?爱妃,朕真的没有醉,也只有在爱妃这里,朕才会放轻松,有些话,有些事情,朕要埋藏一辈子,跟谁都不能说,朕是不是很可笑?” 李伽罗听了说道:“皇上不试试,怎么就知道没有一个说话的人?说起来,皇上是不是不信任臣妾?怕臣妾说出去啊。可是臣妾觉得臣妾的嘴巴还是很严的。皇上是臣妾的丈夫,是臣妾两个孩子哦依靠,臣妾的娘家人,有跟没有一样,说什么娘家是出嫁姑娘的靠山,那么臣妾这个娘家的靠山就是没有,唯一的靠山就是皇上您,您不好了,我们娘儿三个,就只有受欺负的份儿。所以,皇上好,才是臣妾最喜欢的!” 李伽罗告诉皇上的是,她和皇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毕竟,她没有一个好娘家,皇上如果垮了,她真的就走投无路了。 皇上抚摸着李伽罗的脸,说道:“爱妃这几年一点儿也没有变,和当初朕第一次见到爱妃的时候,是一模一样,不对,反而变得更美了。你说,朕和太后长得像不像?”大概真的有点醉了,皇上竟然问了这个话。 李伽罗说道:“皇上不是和先帝爷长得像吗?和太后那边,不像也是英俊的很,臣妾很喜欢。”李伽罗已经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答案,皇上和太后是一点儿也不像。 这是事实,她又没有说错。皇上和太后就是长得不像,要是以前,皇上还不会多想,因为他长得 想先帝,不像太后,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儿,儿女就是有的像父亲,有的像母亲,但是皇上却放佛找到了答案,对李伽罗说道:“你说的对,朕是和太后不像,朕怎么没有早点发现呢?” 既然自己和太后不像,那么五皇子长得像太后,王家人的特征很明显,这不就是出现了答案了! 王家的人可真敢想!朕不着急,朕要看着王家的人慢慢的自作自受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早上这么困呢?先给大家发了吧。 正文 第144章 闹事 林太妃死这么,皇上眼里就是欲盖弥彰。 不过,王太后毕竟从皇上小时候都是他生母,他不可能就凭着这几个事情,就已经确定太后不是他生母,静妃家里那个册子,他早已经找到。 事实上,现王太后是不是他生母已经不重要了,重要是,五皇子到底是不是他骨肉。 如果是,那么皇上看母子之情上,还可以饶了王太后和王家人。 如果不是,那么王家人企图混淆皇室血脉,以这种方式,夺了萧家江山,简直是罪不可恕,诛九族都不为过! 但是,这么大事儿,不是凭着一封信或者猜测就可以确定。 但是只要有了这个怀疑,相信五皇子想要被立为太子,皇上心里都不会同意吧。 皇上昨天喝醉了,早上起来,头就有些疼,今天是休沐日,不用上朝,他乐得床上多躺了一会儿,直到李伽罗喊他起来用早膳。 皇上想了想,到底没有问自己昨天说话,毕竟,就如贵妃说,他好她就好,两个皇儿才能好。 所以还猜忌什么呢?世上当娘,疼爱孩子才是天性。 皇上心里和贵妃又近了一步,特别是怀疑王太后不是自己生母时候,给他生了两个皇子贵妃,就是和他亲近人了。 “皇上,有您喜欢吃蟹黄包,还有水晶虾饺。”李伽罗给皇上布了菜。 然后奶娘们把三皇子和四皇子也抱了过来。 三皇子和四皇子早上胃口很好。看见有这么多好吃。 三皇子就对李伽罗说道:“母妃,我想吃水晶虾饺!” 四皇子也说道:“我要蟹黄包!” 李伽罗笑道:“怎么就吃你们父皇喜欢吃?” 皇上听了笑道:“喜欢吃就多吃,咱们又不是吃不起。”儿子和自己喜欢一样东西,当父亲肯定高兴。 “皇上也太惯着他们了。”李伽罗笑着说道。 “男孩子也就是小时候,还能惯着几年,等长大了,各种事情都要他们去学,去做,所以朕还是趁这个时间,好好惯着他们吧,不过朕皇子,就是惯着,也比别人懂事。” 这就是自家孩子比别人家好心态吧,皇上也不例外。 心里伤悲被孩子们都给填平了,皇上心情又好起来。不管怎么说,洛儿和渊儿可是自己实打实儿子,有了他们,他也没有了后顾之忧。 李伽罗坐下也一起吃饭,皇上给李伽罗夹了一筷子酒糟鱼,这是李伽罗平时喜欢吃,难为皇上竟然记下来了。 酒糟鱼吃稀饭,也是一个很不错选择,只是平时李伽罗吃着挺香,但是今天怎么闻着有股恶习感觉。 她实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皇上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胃口不好?来人,传太医!” 三皇子和四皇子也不吃饭了,“母妃,您怎么了?” 旁边服侍琥珀想了想,看看这个情景,主子可是迟了好几天没有换洗了,难道真是? 琥珀高兴起来,主子小日子一向是很准,这次应该是喜事吧。 皇上这段时间,长春宫次数比以前好多,自己主子身体也好,月事也正常,如果怀孕,也是很理所应当事儿。 李伽罗忙说道:“皇上,臣妾没有事儿。让奶娘们把三皇子和四皇子带下去吧。” 李伽罗也想到了自己身体,她本身也懂脉案,只是因为林太妃事儿,有些疏忽了。何况,也就晚了几天,是不是,还没有个准,但是今天竟然闻着自己喜欢吃东西恶心,那么这个猜测估计也有七八分准了。 李伽罗小声皇上耳边说了些什么,皇上立刻眉开眼笑。“好,真是太好了,朕就说,也是时候了!” 这个时候,贵妃能又怀上,对皇上来说,绝对是振奋人心,他自然是希望自己骨肉越来越多,尤其是怀疑五皇子事儿,如果贵妃再给自己生个皇子,那么他是无后顾之忧了。就算五皇子是王家骨肉,他也不会觉得遗憾了。 结果太医过来,一诊脉,果然是贵妃怀孕了,皇上重重赏了太医和长春宫上下人等。 长春宫武贵妃又怀孕了,这个消息一下子就传遍了后宫。 这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俗话说,旱得旱死涝涝死,这宫里女人,想要怀孕肯定是大多数,可是大部分都没有那个福气,现没有开怀很多。 可是这贵妃却接二连三生孩子,这才过去两年,就又怀上了,加上她生三皇子和四皇子,都已经有三个孩子了,如果这一胎生又是个皇子,那么这宫里还有别人活路没有啊。 可是谁让皇上就是喜欢长春宫这边呢,皇上喜欢她,这也是没有办法事儿。 王雨露摸着自己小腹,她不是不想生孩子,可是肚子就是不争气,皇上以前也宠着她,每个月也会来她这里好几次,尤其是她父亲立了功时候,来这边次数就多一些,但是却就是没有怀上。 要说开始入宫,她可是比武贵妃受宠,但是武贵妃从一个小小贵人升到了贵妃,不就是凭着能生孩子吗?生一次,就升好几个品级,那时候,她肚子没有动静,所以慢慢落后到武贵妃身后去了。 现即使她怀孕了,也追不上武贵妃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怀孕,皇上会赏武贵妃什么了!难道真要册封她为皇贵妃?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后那边可就热闹了,一个宫里,出现一个皇贵妃,还是有两个皇子,皇后地位可就危危可及了。 那时候,看着皇后和贵妃两个人相斗,她乐得看热闹。只是热闹是热闹,王雨露王容妃还是希望能自己生个皇子,因为有了皇子,她底气才足,不然老是靠着父亲立功,她这宫里也不踏实,如无根浮萍一样,什么都要靠别人。 从知道长春宫武贵妃怀孕后,赵皇后是第一时间过来看望了武贵妃。 赵皇后送了很多补品,对李伽罗说道:“你是个有福气,好好养胎,争取再生一个小皇子。” 别人都想看自己和武贵妃相斗,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她早就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然是希望武贵妃越来越好,而且这五六年下来,还看不出一个人品行,那么她这个皇后也白当了。 武贵妃对自己这个皇后很尊敬,根本不像别人说,想要觊觎自己这个皇后宝座。 再说,她当初绝境时候,第一个想到就是如果自己被废了,好是武贵妃能当上皇后,这样以来,自己平安就会平平安安长大,并且日子也会过越来越好。 要是让王家女人当了皇后了,那么她死都不会瞑目。 武贵妃不软弱,只是奉行人不欺我我不欺人。这一点,赵皇后心里是明白。 如果天天战战兢兢担心自己皇后位置被武贵妃给抢走了,那么她生了第一个皇子时候,她就该担心了,而不是现都生了两个皇子,而且极有可能生第三个皇子时候,再想这些,这几年来,皇上心都放武贵妃这边来了,这个时候,自己拈酸吃醋,那就很没有必要了。 她只要本本分分,皇上就会一直让她当皇后。 所以,那些想要看她和武贵妃死掐人,是注定会失望。她不会做这种损人不利己事儿。 何况,她对皇上也不是像王贤妃一样,爱要死要活,见着皇上宠爱别女人就受不了,人那,有时候端正心态,就比什么都要好过多。 她自己已经是不能生了,当初生平安时候,损坏了身子,所以这宫里女人生孩子,她要是每次都不高兴,这日子还过不下去了呢。 “多谢娘娘,”李伽罗说道,对赵皇后,她也没有什么要对付她意思,其实当皇后有什么好,这宫里一大堆事儿,要皇后处理,每次事儿都不是小事儿。她现品费力份位是高,只要皇后不给自己下绊子,她这日子就好过,别嫔妃自己面前,也只有行礼份儿。 皇后乎是她位置,自己乎是实享受,两个人刚好互补了。 皇上只要对皇后足够敬重,那么皇后就不会心里失衡,从而要陷害自己。 皇后去看望武贵妃后,其他嫔妃都找着合适时间,去长春宫拜访武贵妃去了,虽然送东西,武贵妃不一定看得上,可是不送也不合适,大家都送了,就你一个人不送,会让人笑话。 只不过有些人长期无宠,宫里日子也都艰难,李伽罗这些人送了东西后,也都回了礼,至少比他们送东西要好很多。 有几个美人就收到了武贵妃送好东西,够她们支撑好一阵子了。 “难怪贵妃娘娘得宠,送回礼,就是合心意。”她这阵子正却银钱,贵妃娘娘就给她送了一些金银,这下子好了,手头上宽松了,还能打点人了。 这些美人,宫里熬了几年了,就是再争宠,也争不过贵妃,要说开始,还想着能飞上枝头当凤凰,有那个野心,可是几年磨下来,皇上面都少见了,那野心也被磨得没有多少了。 当然,还有人不会死心,总觉得机会会出现,到时候皇上宠幸自己,然后也能升上妃位,然后成为后宫得宠女人。 德妃带着二公主来看望李伽罗。德妃是个很温婉女人,和李伽罗也没有利益冲突,和声和气和李伽罗说了一会儿话。 然后就有人禀报,说是王淑媛和王容妃一起来了。 李伽罗很淡定请人进来了。德妃也不动声色,自己坐椅子上没有走,毕竟,她是德妃,是四妃之一,就是王容妃过来了,见到自己,也是要行礼。 王容妃和王淑媛进来,给贵妃和德妃行了礼,王容妃笑道:“现才过来给贵妃姐姐恭喜,还请姐姐不要怪罪。” 李伽罗道:“只要你们能来,我就高兴,到了我这里,不要客气。” 王容妃说道:“姐姐这里是贵地,我们能来,也沾沾福气,只要姐姐不嫌弃我们来打扰就成。” 德妃笑着说道:“这怀着孩子人,需要是安静,咱们能不打扰就不打扰吧。” 把王容妃给噎了一下,不过她很说道:“也是,是妹妹我考虑不周全了,等贵妃姐姐生完好字,我再来打扰好了。” 王淑媛也说道:“容妃姐姐就是心直口,有什么说什么。” 王容妃和王淑媛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德妃也跟着离开了。 李伽罗若有所思。看来,王容华和王淑媛之间,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呢。 德妃回去后,换了一身衣服,想着今天事儿,德妃摇了摇头,这宫里人那,今天和你好明天和她好。都不一定呢。 王太后对李伽罗再次怀孕,也表示了很高兴,从她送补品就可以看出,是非常多,还夸武贵妃是生育有功,希望她再生一个皇子,只是这话到底是不是真心,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王太后对王淑媛说道:“有些人那,就是能有那样福气,咱们王家女人,天时地利人和都有,可是就是生不出自己孩子来,不服气都不行!也只能是养着别人孩子了。” 王淑媛叹道:“姑母别这样说,至少姑母是有福气,皇上是您生,这一点,就是贵妃再有福气,也比不上您?如果没有您,贵妃哪里能生出皇子来?所以,侄女儿觉得,姑母您才是这宫里有福气人。” “至于我和堂姐,那都是命,没有那个命,只能是养着别人孩子。不过五皇子是我从小养到这么大,以后只要我对五皇子好,这一辈子也就有指望了。” 王太后说道:“苦了你了,你放心,这世上好东西,哀家一定替你拿到了!” 就是生再多皇子也没有用。连个娘家都是个不成气候,不过是仗着皇上喜欢,能宫里高高上,可是朝堂上事儿,可不是那么简单。 王家有那么多人脉,个个都是他们王家好帮手。 一个女人,只凭着皇上宠爱,是不能永远顺风顺水下去。 赵皇后提议,请封武贵妃为皇贵妃。这事儿,也引起了后宫轰动,毕竟皇贵妃可是跟副后一样了,除了有金册,还有金印,只比皇后低了一级了。 就是四妃,也只有金册没有金印。别小看这金印,有了金印,可以有很多权利,比如能够协助皇后,皇后不方便时候,盖上皇贵妃金印,也能起到懿旨作用。 所以历朝历代,对皇贵妃册封,都是很谨慎,如果不到那个地步,是绝对不会册封一个皇贵妃,给皇后添堵。 可是,现竟然是皇后亲自请皇上侧妃武贵妃为皇贵妃,这真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啊。 难道皇后就不怕一旦武贵妃当了皇贵妃,她皇后宝座,就不保了吗?毕竟一个有几个皇子皇贵妃,和一个生了一个公主皇后,这很有可能就把位置给颠倒了。 赵皇后这是疯了吗?给自己树了这么大一个敌人,还是自己主动? “她可没有疯,咱们皇后聪明着呢,与其等着皇上自己册封了还不如自己主动一些,这样,皇上也会觉得她懂事识大体,有个这样懂事识大体皇后,皇上怎么能让皇后下台呢,就是武贵妃,也会感谢皇后大恩大德呢,要是以后真有心图谋皇后位置,就会被人说成是忘恩负义。所以,我说,咱们皇后聪明着呢。”王雨露吹着刚刚涂好指甲,淡淡说道。 这就叫以退为进,反正不管皇后提不提,皇上肯定要晋封武贵妃,不管是给武贵妃贵妃头衔上加个好听名号,还是直接封为皇贵妃,都不会少了,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皇后直接提出来,册封为皇贵妃,那么皇后做饭,真就是无可挑剔了。 难怪这皇后能无子还稳坐皇后宝座,聪明人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儿。 皇上自然是早就想册封武贵妃为皇贵妃了,因为武贵妃确实是生育有功,他自己本人也喜欢,但是考虑到皇后是自己结发妻子,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册封皇贵妃,得至少让皇后同意才成。 没想到皇后竟然主动提了,皇后说道:“贵妃是个什么样人,臣妾知道,她这样人,当皇贵妃,臣妾觉得名正言顺。” 她连皇后位置都想过让出去了,虽然那时候是困难时候。这一个皇贵妃,她何必要死要活不同意,还惹了皇上不喜欢? 总之,越是大度,越是对自己有好处,而且,王家那边虎视眈眈,如今只要武贵妃成为皇贵妃,那么她生皇子地位就是高,以后凭着这个,让武贵妃孩子立为太子,就名正言顺了。 王家人想要五皇子当太子,可不是那么容易事儿了。 她又不像把别皇子记名自己名下,所以目前这个方法,是好。 王太后自然不希望武贵妃当什么皇贵妃,那样武贵妃几个皇子,就是宫里尊贵了,那样,自己五皇子还有什么优势? 当然,立太子不是光凭生母身份地位和份位。可是这个也很重要。不然话,一个才人儿子和一个贵妃儿子,自然是贵妃儿子为重一些。 当然,王太后知道跟皇上硬说,是不可能,现皇上对她这个母后,也没有了开始敬重,这一点儿她能感受到,如果这个时候反对把武贵妃册封为皇贵妃,那这母子之间离心离德了,这不是王太后希望看到。 “你怎么这么傻呢,皇上都没有说要册封那武氏为皇贵妃,你怎么就自己提出来了呢?”赵夫人急立刻进宫觐见皇后娘娘,她知道这个事儿后,就觉得心头火旺盛了,怎么能有这么傻女儿? 上赶着把人抬上去了! 所以见到了女儿,也不顾她是一国之后,就开始埋怨起来。多大事儿啊,竟然一声不响,就自己做主了,好歹你做出这个决定时候,要跟家里人商量商量吧,赵氏族里人,都有些不高兴了。 赵皇后说道:“本宫自己宫里事儿,难道都不能做主了?母亲,与其有那个闲工夫,还不如家里多看看孙儿们,别被人一说,就上来找本宫不是了。” 要不是族里有人说话了,相信母亲不会这么着急过来。 赵夫人道:“怎么是你自己事儿呢?你难道想连皇后都不当了,你知不知道,一个被赶下台皇后,下场是如何惨?你小时候,也读过史书,历史上有哪个被废皇后,能够安然活着? 我是你亲娘,自然不希望你结果不好,可是,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儿来呢?” 赵皇后道:“那依母亲意思,本宫该怎么办才好呢?” 赵夫人道:“想办法,让皇上不同意册封皇贵妃,总之,这武贵妃不能册封为皇贵妃,不然咱们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赵皇后笑了,“母亲这是要让本宫出尔反尔了?一个说话反复皇后,还有什么资格来要求别人?母亲这话已经说晚了,本宫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不会再改变!” 赵夫人说道:“如果不能改变,那至少要把武贵妃生孩子,记名到你名下一个,这样,也算是名正言顺!” 至少这个是安定,现也就这个法子是好了。相信武贵妃为了儿子有个好前途,也肯定会答应,加上皇后主动提了要册封她为皇贵妃,这也是份恩情。 赵皇后冷笑道:“如果是个份位低嫔妃,您说这样话,还有可能,现母亲让我把贵妃孩子过继到名下,母亲不会以为这宫里就是我一手遮天了吧,母亲还说为我着想,原来这样为我着想母亲知道不知道,如果本宫真要贵妃孩子,那么本宫会有怎样遭遇?” 人家贵妃又不是没有抚养孩子权利,都有自己**宫殿,皇上专门没有让别嫔妃住进长春宫,就是为了几个皇子方便住着,可见皇上是要让贵妃自己养着孩子,可是母亲现竟然说,让自己把贵妃孩子要一个去,就因为自己提了让贵妃当皇贵妃,简直是可笑。 “母亲,本宫这皇后当好好,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你们只管好好过日子,不要掺合到乱七八糟事情上,本宫就很欣慰了。皇上从来没有说过要废后事儿,本宫不希望,因为娘家人,而让皇上有了废后心思,那样本宫就不会像现这样,再能让母亲指着本宫说话了。”赵皇后这次是真生气了,自己娘家现不仅不能帮着自己了,反而给自己拖后腿,这都叫什么事儿?就因为自己不能生皇子,就因为自己拒绝了赵家送姑娘进门要求,大家都变得不可理喻了吗? 事实上,她读过史书,哪里有一个家族女人,既当太后,还当皇后呢,根本就没有这样事儿,任何一个帝王,也不会希望外戚势力过大,看看先帝爷,不就是没有让王家人再继续当太子妃,还不就是为了放着王家外戚势力过大,直接影响了皇权,可惜,巨大利益面前,连太后这样精明女人都想不通呢。 可是王太后想不通,她这个皇后可是想通,幸亏她生只是公主,不然就是自己没有那个心,自己娘家也会豪赌一把,然后说不定全家族都会灭亡。 所以别人看来是坏事,自己看来,却是好事儿,试想一下,如果自己真生了嫡皇子,皇上还能像现这样信任自己吗? 绝对不可能,他只会防着自己,怕被自己和自己家族给反噬了,让自己生皇子登上那个位置,毕竟,这个诱惑是那么大。即使自己不想,可是保不住自己家族不想,这样一来,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得了大公主平安,是她幸,至少赵皇后是这样认为。 一个公主,也不会争那把位置,她只要保持好平和心态,然后找个相对不错皇子生母,这后半辈子不愁没有好日子过。 干什么非要自己要死要活去争去? 不管谁当皇帝,到时候自己都是母后皇太后,尤其是圣母皇太后还是个有分寸人,她和平安日子,绝对是能过很好。 至于皇上宠爱,她是妻,要尊敬就成,要宠爱干什么?那只是嫔妃需要东西。 再说娘家,她不是没有给娘家机会,当初赵家要送秀女进来,她是同意了,可是是她自己不争气,怀孕了也不安生,反而还陷害自己女儿,从那时候起,她就彻底断了什么赵家女生皇子念头,有这样生孩子野心,到时候自己这个皇后还不一定做安稳呢,因为赵家女,不管谁当皇后,只要是赵家姑娘,何况,支持一个只生了个公主赵家女,和一个生了皇子赵家女,谁都会选择后者,她干什么要给自己找这种不痛? 如今没有赵家女人后宫里眼巴巴想要生皇子,这赵家族人只能依靠自己,她说话也管用。不要把她当成傻子,说什么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着想。 赵皇后根本就不信。 赵夫人铩羽而归。没有说服赵皇后。武贵妃要被册封皇贵妃旨意就要下了,这次皇上意思是,不等着武贵妃生产完才册封,而是直接她这个时候就封了,也是为了让长春宫荣耀一些。 李伽罗对于贵妃和皇贵妃区别,还没有那么明显感觉,虽然皇贵妃是可以穿一些明黄色衣服,只是有时候,李伽罗觉得那明黄色衣料,还没有她平时穿衣服漂亮呢。 再说,她现都已经是贵妃了,四妃之首,上头也只有一个皇后,如今成为皇贵妃,还是上头只有一个皇后,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她觉得没有区别,外面人可是为了多出一个皇字,都明争暗斗了不少事情呢。 正皇贵妃册封典礼要举行时候,大理寺这边却接到了一个报案人。能到大理寺报案,一半都是权贵之家,不然大理寺也不会审理平常鸡毛蒜皮小事儿。 报案人竟然是贵妃娘家人,她要告是武郡公和郡公夫人,虐杀侍妾! 这个话一说出口,大理寺卿立马觉得事情要坏了,这女子胆子这么大,竟然敢高贵妃父母,而且是这个时候,直接到大理寺报案,相信一定是想把事情给闹大了,然后大理寺卿想到了贵妃即将册封为皇贵妃,如果这个时候,贵妃娘家闹出什么丑闻来,那么贵妃皇贵妃还当成当不成? 一想到这里面阴谋,大理寺卿就觉得头上直冒冷汗!这一旦和后宫事儿牵扯到一起来,就没有一个好。尤其是炙手可热贵妃娘娘。谁敢这个时候,对贵妃娘娘不利,也就是那么几个人了吧。 “去,把消息给封锁了,这事儿可不能传出去!”大理寺卿觉得头上筋都一闪一闪,事情棘手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知道谁传开,都知道大理寺这边有人状告武贵妃父母虐杀侍妾,如今很多人都过来看热闹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事情已经传开了,就不能再堵着了,不然是越来越热闹。 大理寺卿冷汗直冒,这事儿,这事儿已经打发了,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要陷害自己啊,如果这事儿处理不好,那么不光把贵妃给得罪了,说不定皇上都恼了自己了。 到底是哪个鳖孙,做出这样没道德事儿?可是不处理也不成。 大理寺卿屋子里面直转圈,他副手说道:“大人何不找个人,去问问皇上意思再说?” 毕竟这都牵扯到宫里娘娘了,真不能是说办就办。 “皇上意思当然要问,只是这事儿已经传开了,本官觉得有人故意而为之,而要故意而为之,也就是那几家,第一个是那一家,我敢得罪吗?” 大理寺卿说是王家,那可是王太后娘家,说不定就是他们搞鬼,目就是想让贵妃当不成皇贵妃,毕竟有个杀人父母,这真是人生一大污点。 要是这大宅门里,谁家没有一个龌蹉事儿,杀个把下人,真是很正常,绝对没有人还告到大理寺道理,可是现却告了,还弄得人皆知,绝对是故意! “大人,属下觉得,这个时候,就要选择立场了,看看你是怎么想,如果您站那一边,那么就公事公办,把武郡公夫妻二人给传过来,然后好好审问,直接查明真相。” “那怎么可以?”不是那武贵妃给得罪了吗?这样事儿,大大理寺卿可不会干。贵妃好歹有两个皇子呢,肚子里还有一个,得罪了贵妃,等以后她儿子当了皇上,俺自己一家子还有什么好命? “不这样,就想办法把事情给押下去,然后看看皇上意思,只要皇上不介意,咱们就听皇上。” 这什么立太子,还不是看皇上意思?别看朝臣们闹得凶,可是皇上话,皇上心意,才是重要,她要传位给谁,这可是他自己意志,到时候他写下传位诏书,总不能还别人逼着他写吧,所以皇上意思很重要。 再说,武贵妃和娘家关系,也就是那样,那背后之人,想要通过这种方式,给武贵妃泼污水,真是太可恶了,皇上说不定要着恼呢。 “大人,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属下觉得这件事,未尝对大人不是一个契机,大人是一飞冲天,还是默默无闻,这件事就看大人怎么做了!皇上可是点头答应要给贵妃册封为皇贵妃,这个时候,有人故意使坏,你觉得皇上会高兴吗?这背后之人不管是谁,都会被皇上所不喜。” 对啊,皇上意思才是重要,他是皇上臣子,不能这样违背皇上意思。 “你说对,这事儿,虽然传开了可是未必没有转机,本官先把那告状女子看管起来,然后再找人去问话去,另外,你找人给武郡公家里报个信去,让他们提前有个打算。” “什么?有人状告武贵妃父母?”威远侯也吃惊不小,谁人这么大胆子,竟然弄出这样一个事儿来,还弄得很多人都知道了? “父亲,儿子觉得,这是有人故意这样做,目也很明显,不想让贵妃册封为皇贵妃,只要贵妃父母有了污点,那么贵妃名声也不好听,那些清流派到时候立太子立场上,恐怕就会偏颇了!”杨奋说道。 “哼,这才什么时候,就有人按捺不住了,皇上正是春秋鼎盛,就有人想些有没有,真是不知所谓!”威远侯很生气。 “这事儿,我亲自去请见皇上,”威远侯说道,“武家那边,你也亲自去一趟,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别让人又钻了空子!” “放肆!”皇上知道了这个事儿,气得扔了一个砚台。 “皇上息怒!依臣看,肯定是有人不忿贵妃被册封为皇贵妃,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发难,此事如果解决不好,绝对会有御史弹劾!”威远侯说道。 皇上说道:“朕要册封皇贵妃,就有人不满意,是不是以后朕要册封太子,就该说朕选人德行有亏了?朕这个皇帝当连自己意思都做不得主了!”皇上冷笑道:“此事,不管是真是假,朕只需要一个满意答复,既然大家都把事情给闹开了,那么就闹大一些,让事实大白于天下。朕从来就不信,没有一个好娘家,她本人就不是一个好人了。” 看来皇上是要力挺贵妃娘娘了,威远侯心里明白,这御史嘛,从来都不是全部一个意思,有弹劾这个人,也有夸这个人,端看怎么利用了!也不知道谁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这个时候惹出这样事儿来! 正文 第145章 解局 皇上因为这个事儿,怕武贵妃怀孕听着了,会受到惊吓,于是让人都瞒着长春宫这边。 朝堂上反对立武贵妃为皇贵妃折子多了起来,还有许多御史告武贵妃娘家目无法纪,总之是各种事情都出来了。 有反对一方面,也有支持一方面。连御史就上折子,说武贵妃娘家事儿,还没有查清楚,就这样下结论,觉得武贵妃不配被立为皇贵妃,是太武断了些,如果结果是有人诬告呢?现就胡说八道,也不配当御史了,至少得有证据。 还有,武贵妃被立为皇贵妃,是因为她生育有功,对皇家子嗣有贡献,和她娘家人有什么关系? 难道就因为武贵妃娘家出现这些和她不相干事儿,就否认了武贵妃功劳?武贵妃生了两个皇子,两个皇子都很不错,怎么就没有人说这个事儿?明显是居心险恶! 再则,民间还有嫁出去女儿泼出去水这一说,武贵妃现是属于皇室中人,皇室中人按照规矩册立武贵妃为皇贵妃,这难道有错? 如果都按照娘家人一犯错,就不能册封话,那宫里娘娘们,还有几个能册封? 再说,事情都还没有定论呢,怎么就说贵妃娘娘不配当皇贵妃了? 连大人和武家是有姻亲关系,不过连大人平时为人也耿直,是比较出名御史,以前他和武家也结了亲,可是从来没有帮着武家和武贵妃说话时候,一直都是很公正,这御史台也是公认。 这次却破天荒帮着武贵妃说起了好话,让大家都吃了一惊,不过想一想,也是可以理解,又知道皇上一向信任这连大人,这次连大人出声,莫不是皇上意思? 既然是皇上意思,那么皇上是想力挺皇贵妃了。 于是赞扬武贵妃人又多了起来。朝堂上都分成了三派,一派反对,一派赞成,还有一派是中立。 总之,热闹很。 而大理寺卿这边,却已经开始审理此案了,因为知道人太多,都已经弄得人皆知了,不公开审理反而不好,这也是上头意思。 既然是上头意思,那么就按上头意思去办。 当然,能到大理寺看案人也不是一般人,毕竟涉及到是一个郡公家里事情。 云氏知道有人状告他们夫妻二人时候,这心里就特别紧张,尤其是还要被叫去问案。 但是一想到,如果事情对自己不利,那么宫里贵妃就肯定会处于不利地位,贵妃要是倒台了,那么自己和女儿,以后肯定就没有好日子过了。所以这次无论如何,都要把事情给摘出去。 什么虐杀侍妾,不过是有人找借口罢了。 武正道虽然不能言语了,可是听了云氏话,也知道事情肯定是闹大了,他想着自己女儿还有两个皇子呢,以后说不定就能登上那个位置,所以就算是为了这个原因,也要把这场仗给打赢了。 虽然他平时心气不顺,喜欢扔别人东西,特别是服侍他人。 “老爷,为了咱们武家以后前程,也为了您那两个外孙,咱们就是吃点苦头,都是应该是不是?”云氏对武正道说道。 “老爷如果同意我说法,那就点点头,如果不同意,就摇摇头。” 武正道现不能说话,只能是这样表达了。 武正道重重点了点头,他也想明白了,只有宫里娘娘好,他才能好,不然一切都是白搭。 现有人要把自己好依仗给打下去了,他也是当过官人,自然是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好,何况,这还是有人给他泼污水。他当然不会承认! 于是到了公堂上,武正道被人抬了进来,有武家管家代替武正道回答问题。 “我们老爷都已经成了这样了,平时都是需要人伺候,现竟然有人诬告,说我们老爷虐杀人,这怎么可能,各位老爷们,我们老爷这样都不能动弹,怎么能虐杀人呢?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简直是胡说八道!” 武正道春凳上躺着,这个样子,根本就不能自己动弹,谈何说什么虐杀侍妾? 那来报案人说,自己姐姐本来是武正道侍妾,因为伺候过程中,武正道脾气反复无常,所以经常折磨她们这些人,不是打就是骂,后才活活把她姐姐给折磨死了。 可是各位审案一看武正道武郡公这个样子,根本就连起身都起不来,完全是需要别人伺候,怎么就能说是虐待了她们呢? 要说这些侍妾虐待武正道还说过去。 武正道一出场,就已经让人相信别人是诬告了。 那告人人说道:“他开始还能坐起来,不是现这个样子,他把我姐姐打都流血了!” 武家管家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是我们老爷故意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谁喜欢自己病成这样,谁不希望自己越来越好?我家老爷现口不能言,可是却有一些居心叵测人,仗着我家老爷不能说话,就随便编了罪名他身上,这是何等恶毒? 说我们老爷虐杀了你姐姐,你姐姐身契都是我们夫人手上,想要怎么处置她,这律法上也没有说不能吧,既然这样,我们主子如果诬陷她一个偷盗罪名,她绝对也逃不了,直接打一顿板子,然后发卖了,以后是生是死,都和我们没有关系了,还用得着你现来报案,说我们老爷和夫人虐杀了她?各位老爷,这人肯定是被人收买了,就是想诬陷我们老爷和夫人,见不得我们老爷和夫人好,请老爷一定要查清楚事实,给我们老爷和夫人一个公道!” 这管家说条理清楚,然后却合情合理,事实上大家都知道武郡公是中风了,可是具体是个什么样,都不太清楚,还以为是只能躺床上,但是能骂人,能打人呢,所以当初有人来告状时候,还是有人很相信,毕竟瘫床上,脾气不好,打杀了人,这也正常,只是被人发现了,然后告状了,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是有人想把事情给闹大呢,至于闹大了,是为了什么,自然是大家心知肚明! 这边,大理寺卿又从这告人家里,搜出多出来好几千两银票,作为一个普通老百姓,当初都能卖了女儿,哪里能有几千两银票,后以吓唬,就有人出来说话了,说是有人告诉他们家,他家女儿被武郡公家给杀害了,只要按照他们说话,就不仅可以替他女儿报仇,还能得到银钱,于是他们就这样做了。 告人这个女子,和死掉这个侍妾关系还不错,所以就出来告状了。 至于这背后人是谁,他们也不知道啊。 大理寺卿说道:“各位,已经到了这地步,我想大家都清楚,这都是一出阴谋,目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这案子该怎么结,都应该心中有数啊。” 陪审都点头,说道:“大人说是,这本来就是大人管事儿,我们都听大人!” 其实这要不是事情闹大了,大家都会悄悄给处理了,哪里会弄成现三堂会审样子,还让武贵妃父亲亲自到了大堂这边,真是够可以。 这武家为了武贵妃可真是用心良苦了。 本来上公堂,都是很丢人事儿,别人家涉及到这种公堂之事儿,都是让下人们出面。 可是这回,武家算是豁出去了,竟然把自家老爷给抬了出来,让大家看看,到底是什么样子。 武家管家把自家老爷从大理寺抬出来,还对着外面围观老百姓说道:“也不知道谁跟我们武家有仇,我们老爷都这个样子了,还说他虐杀侍妾,我们老爷这个样子,能虐杀吗?这是谁和我们武家有仇呢,想把我们武家名声搞臭!可是我们老爷为了自家名声,连床上也不躺着了,就让我们把他老人家给抬过来,让大家看看,到底我们有没有干出那种恶心人事儿!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别人怎么说,都是不管用!” 武家管家说完,带着老爷回去了,剩下这些围观老百姓,有看到武大老爷这样子,就说道:“是啊,这武郡公都成了这样了,我刚才偷偷看了一眼,都不能动弹了,怎么能虐杀人? 要说,别人看他这样,想要暗地里苛刻他,他也说不出口啊,这是谁啊,这么狠心,竟然还把武大老爷这样人都给折腾到公堂上来了,是想把人给折腾死吗?” “说不定,是让下人动手,毕竟这些当官,自己不动手,也有人帮着吧。”有人怀疑。 “你傻啊,这告状说,是武大老爷和他夫人虐杀人家,怎么还是下人动手呢?我看那,大户人家事情,有几个传出来,这个武家事儿已经传出来了,肯定是有人故意对付武家,不然怎么才一出事儿,咱们这些人都知道了?绝对是有人弄得阴谋!” “可是,为什么啊,这武家郡公老爷都已经瘫床上了!”有人问道。 “你们想一想,宫里面,武家宫里面不是有个贵妃娘娘吗?听说贵妃娘娘又怀上了,皇上要册封她为皇贵妃呢,结果,刚好这个时候,武家就出了这样要见官司事儿,这说明什么?说明有人不可以昂贵妃娘娘当皇贵妃呢。” “你这么一说,还真对,可不就是这样?要是贵妃娘娘娘家出了丑闻,那些人可不就是说贵妃娘娘不配当皇贵妃了吗?真是算计好好!不过老天有眼,武郡公也是爱女心切,人家出面来证明了!这背后使坏人也得不了好!”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么一闹,贵妃娘娘娘家还是要被人说三道四,这到时候能不能册封为皇贵妃,还真是两说呢,说不定人家阴谋就成功了!” “如果是这样,那不是让坏人得逞了?贵妃娘娘自己都生了两个皇子了,对咱们大楚有功劳,怎么就不能册封为皇贵妃了?要是不服气,她们也生啊,怎么自己生不了,就这样搞坏事儿,太让人看不起了!” “小心着些,可别指名道姓,不然被听见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还是先回去吧,我看那,事情已经差不多了,这些背后使坏人,也想着利用咱们老百姓呢,你们看,要是当初咱们都信了武家老爷杀人事儿话,咱们是不是要说武家坏话,然后也肯定觉得贵妃娘娘不配当皇贵妃了。” “哟,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那回事儿了,这些人真是太坏了!人家武贵妃碍着他们什么事儿了?竟然这样要下黑手!” 这话越说就越扯开了,不过大家都知道了,这是一场针对武贵妃阴谋,是有人不乐意让武贵妃当皇贵妃,所以才设下计谋呢。 而这中间一些人,挑起了这些话题后,就悄无声息走开了。 反正过不了多久,这京城舆论,就是有人不想让武贵妃当皇贵妃,所以才设计了这么一出事情。想把武家名声搞臭呢。 这之后,要是再有这样类似事情出现,那肯定就是背后算计人不甘心,还想给武家泼污水呢。 一时间,风向就完全转了一个方向了,原来还说武家武贵妃娘家草菅人命人,都转头说武家是被冤枉,是有人不想让武贵妃当皇贵妃,至于这有人是谁,大家自然不会说,毕竟,宫里娘娘们多着呢。 谁都有可能,或许是赵皇后,不过人家赵皇后是主动提出来,请求册封武贵妃为皇贵妃,现不可能自己拆自己台,所以赵家怀疑倒是少了很多,那就是别人家了。 不管谁私底下说,大家都把目光盯了王家了,因为王家也有宫里妃子,还收养了一个五皇子,这不是很明显事儿吗? 只是到底因为有个王太后,谁也不敢明说,可是心里都一副有谱样子。 而皇上也下令,让大理寺卿结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同时,也正是下旨,册封武贵妃为皇贵妃,日子都已经定好了,不过因为武贵妃怀孕,坚决求情减了这册封大典。 这样一来,皇贵妃勤俭名声又被人称赞了。 毕竟,谁不想风风光光一回呢?特别是这次可是册封皇贵妃,不是一般册封,和皇后册封就只差一点儿了。 可是皇贵妃却给拒绝了。一点儿也没有犹豫。 “倒真是个人物!竟然能拒绝这样事情!”王太后说道。 她现心情很不好,不该册封册封了,该册封却半点没有动静。 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本来以为这次武氏当不成皇贵妃了,没想到还是成全了她! 这下子再有人拿武氏娘家人说事儿,那就是自找没趣了。 真是没有想到,这武正道还有那个决心,把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这算是爱女心切吗?王太后冷笑,如果真是爱女心切,也不会十几年不管不问了,不过是看着前面位置那么诱人,反正也不是要人命,所以自残一下,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果然不愧是父女,两个人一样狠!要不是这武正道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这官司不一定怎么样呢。 武正道这样人,要说没有因为瘫床上,而脾气古怪,谁都不会信,王家人打探了那么久,正是想利用这个机会把武家给弄个措手不及,让武氏翻不了身,进而她生皇子们,也因为有个这样外家而被朝臣们看不上。 谁知道后结果竟然成了这样!说起来,还是男人心偏了,如果这个事儿,皇上那边不插手,武氏绝对翻不了身。 可惜,男人心一旦是偏了,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王太后对宫嬷嬷说道:“哀家听说,武贵妃娘家发生了那么热闹事儿,长春宫里还不知道呢,这可真是瞒紧,咱们皇上,什么时候也有了儿女情长了?简直是难得!” 宫嬷嬷知道王太后心情不好,就说道:“太后娘娘,咱们这日子还长着呢,不到后,谁知道是什么结果?有时候爬得越高,摔得越疼,这可不是胡说。皇贵妃和皇后,可是只有一步之遥,一个人到了那个地位,眼看着伸手就可得东西,她能不动心?只要她动心了,这事情就有了转机了。” 王太后说道:“你说对,哀家为什么要这么出力不讨好说这些事儿呢?都是哀家儿媳妇,哀家也不能太过偏心了。” “只是这次事儿,你觉得皇上会不会追根问底?”王太后问道。 外面舆论都说是王家人搞鬼,皇上要是相信了,是不是要惩罚王家? 宫嬷嬷听了说道:“娘娘,此事可真和王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是有些人心太大了,想着能把贵妃给拉下马呢,皇上就是查,也不会查到王家人头上,毕竟,这事儿,也太明显了。” “是啊,太明显了,所以反而不是王家人做,可是哀家知道,皇上心里肯定是把王家人给记上了。树大招风,一旦有个什么不是,都是王家人搞鬼了,皇上如果真这么想,那么哀家可是要好好和皇上说道说道了。” “回去给王家人带个信,有必要时候,丢车保帅。”王太后说道。 这件事,参与可不止王家一家,另外几家,不说浑水摸鱼,也肯定是掺合了。事情已经闹这么大了,皇上肯定不想再继续闹大,但是适当替罪羊,也是要找出来。 宫嬷嬷点点头,其实这种事儿,多是人给王家出头,要是皇上真要追究,那么就得给出一个人来。不济是哪一个,只要不是王家人就成。 王太后也知道,这次事儿闹出来,和皇上是要分心一些,毕竟和武氏有些撕破脸样子。 但是王太后知道,皇上还是要‘孝顺’自己这个母亲,不管怎么说,自己可是皇上生母。就是她做错了,皇上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要是有可能,王太后也不想明着和武氏撕破脸,毕竟大家维持面上平和,不是挺好? 可是,这次武氏要被册封为皇贵妃,真要是册封了,对五皇子就很不利,以后就要花多气力来办事儿,于是这次王太后是默许了王家人弄了这么一出。 和武氏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到了这一步,王太后也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会为了一个武氏,做到了这一步。 要不然事情发生了,也不会这么应对,肯定是有人给皇上这边通风报信了。 王家本来意思,是想着事情闹得不可开交时候,然后再御史们上折子,就是武家想翻案也翻不了,一个父母有污点人,怎么配当皇贵妃? 一个有着污点外祖父母,怎么能当上太子? 可惜,现成了这样结果。有时候,王太后觉得这武氏运气实是太好了,每次对她算计,都无疾而终,反而让她得了不少好处。 可是王太后就不信她每次运气就这么好,早晚有一天,这好运气会用完,到时候,就是这武氏倒霉时候了。 宫嬷嬷小心翼翼问道:“娘娘,要不要让人把事情说给长春宫那位听?” 现那武氏已经怀孕了,听着这些事儿,说不定一激动,这胎就没有了,女人怀胎落胎,可是极其伤身子事儿,说不定就有一个可能,会让武氏再也好不起来,然后就万事大吉了。 三皇子和四皇子,要是没有了母妃,这后宫里能有什么出息呢? 宫里会出现人,皇上也会渐渐忘了武贵妃,这样所有威胁不就没有了? 只要有万分之一可能,以前太后娘娘都会去试一试,所以宫嬷嬷才这样问。 王太后道:“这个时候,说了还有什么用?咱们就是想浑水摸鱼,也没有了那个机会。” 宫嬷嬷是想着,趁着皇上还没有跟武贵妃说,然后提前把似是而非事情告诉了武贵妃,然后武贵妃一听受不住,说不定就有效果了。 “现,对长春宫那边,别存侥幸了,哀家不想到后,和皇上母子关系再破坏了,就当不知道这个事儿吧,告诉明雅那边,深居简出,不问此事,才是现咱们该做,至于皇上后查出来谁了,那绝对不是王家人。” 王太后就是有那个自信,这宫里,有些人搞鬼,她还是很清楚,这次浑水摸鱼,想要把武氏给弄下去,也不少数,皇上不拿这些人开刀,她真不信。 要说,皇上可是她养大,是个什么性子,她一清二楚,虽然近几年,母子感情有些淡了,但是人性子,不是那么容易就改了。 所以王太后自认为还能掌握着皇上心思。 那边,李佳璐其实早就知道外面发生事情了。毕竟有个小六子,她不知道都难,小六子是自己奴才,她要求下人首先是要忠心,哪怕你没有能力,可是有忠心,她都不会小瞧了人。 小六子知道这些事儿,自然是要告诉自己主子,而不是选择隐瞒自己主子。 毕竟他一直记着,自己是贵妃娘娘奴才。 “皇上既然让人不告诉我,瞒着本宫,那本宫就当不知道吧,你就当没有告诉本宫。”李伽罗吩咐道。 有时候,男人一片好心,你要高高兴兴接着,不然就是辜负人了。 有人给你挡着外面风浪,这不是挺好? 这样机会,以后说不定就没有了,所以李伽罗选择好好养胎,然后平时就和儿子们一起享受天伦之乐,外面什么流言蜚语,她就当没有听见好了。 直到她收到了皇贵妃册封圣旨,还有金册和金印。 皇上见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大概把事情说了一遍。总之,都是好话。 李伽罗感动对皇上说道:“臣妾谢过皇上对臣妾信任!” 皇上说道:“你娘家事儿,和你有什么关系?”皇上也知道贵妃和娘家关系不怎么样,他这次恼火是,即使贵妃娘家都已经这样单薄了,还有人拿着她娘家弄这些事情。难道非要让贵妃娘家无人了,才算是完事儿了吗? 这样下作手段,真是让人耻笑! 别人不想让贵妃成为皇贵妃,他偏偏就要这样! 再说,他可不是为了赌气,而是觉得贵妃堪为皇贵妃!这宫里别嫔妃,谁配坐到这个位置? 武贵妃成了皇贵妃,已经成了定局了。 宫里女人,除了那些心里不服气,可是也没有什么办法。 外面事情,她们有通过自己娘家也都知道了,毕竟是闹开了,当时闹开时候,不少人想看武贵妃笑话。想着这下子武贵妃当不成皇贵妃了。 可是没想到事情急转直下,竟然峰回路转了。 武贵妃该得还是得到了,让人羡慕都羡慕不过来。 说到底,是肚子里得有东西才成,肚子里有宝贝,皇上才不会给你拆台呢。 赵皇后笑着对李伽罗说道:“以后,本宫就叫你妹妹好了。” 其实宫里其他嫔妃都是皇后妹妹,只是皇贵妃这个品级是有资格被皇后这样叫。 李伽罗说道:“娘娘太客气了,臣妾哪里敢当?” 赵皇后道:“这宫里,也就你有资格,让本宫叫一声妹妹了。你放心,本宫知道你是什么样人,本宫也不说那种交心话,那样也显得太假。本宫这个世上唯一担心就是平安,只要平安好,让本宫做什么都可以。” 娘家只不过把赵皇后当成是一个工具,要不然当初也不会送人进宫了。 婆家这边,王太后根本是不希望自己成为她儿媳妇,这些年,她们双方不过是相互算计,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丈夫是九五之尊,赵皇后对他只有敬重,没有爱这个感情,也爱不起。 只要皇上给她这个妻子足够尊重,她就可以继续这么职责把后宫打理下去。 所以,唯一自己担心就是自己女儿平安了,也是她这个世上牵挂。 为了自己女儿,她能做出任何事来。 赵皇后回到了坤宁宫,又有赵家人想要进宫拜见她这个皇后。 赵皇后说道:“这段时间,凡是赵家人过来,都说本宫没有空见人。眼看着要年底了,本宫忙得不可开交,哪里有功夫还要见宫外面人?” “再有,给承恩侯夫人带信,让她家里好好养着,不用进宫看本宫了。”承恩侯夫人就是赵夫人,是赵皇后娘。 赵皇后很讨厌赵家人,每次都让自己母亲进宫说些他们自己想做事儿。 虽然自己母亲也乐意,可是她不能怪自己母亲,只能是让母亲不进宫来了。 赵皇后怀疑武贵妃娘家事儿,赵家是不是也掺合了。 要是真掺合了,她简直要气死了!毕竟她可是主动要求册封武贵妃为皇贵妃,现如果爆出自己娘家人算计了武贵妃,那么世人眼里,自己岂不是是个说一套做一套卑鄙小人了? 当面想要让武贵妃册封为皇贵妃,背地里却不乐意,然后叫娘家人帮着坏了武贵妃娘家名声? 这样表里不一皇后,谁会喜欢?赵皇后就怕他们真是一时头脑发热,做出这种事儿来,所以她这段时间就冷着娘家人, 别一不小心做出了什么不可挽回错事儿来。 只是如果自己娘家人真做出了这种事儿,那她该怎么办呢? 皇上那边又该怎么说呢?是不是从此就厌恶了自己了,觉得自己不配当皇后? 赵皇后心里乱七八糟。正担心着,结果李容华那边就被皇上给训斥了。 皇上觉得李容华不配养育皇子,所以要把大皇子给放单独殿里养着,毕竟大皇子已经十来岁了。 李容华哭很伤心,赵皇后那边苦苦哀求,“皇后娘娘,嫔妾是当娘人,大皇子从生下来,都离开了嫔妾怀里,好不容易这之后有机会了,嫔妾能够养着他,可是嫔妾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儿了,皇上竟然不让嫔妾养着大皇子了,还请娘娘看大家都是当母亲份上,帮帮嫔妾,嫔 妾求您了。” 李容华头磕得特别响,赵皇后呵斥道:“行了,本宫见你,也是看大皇子份上,难道你不知道,大皇子年纪已经大了,不适合跟着你住一起了吗?皇上这样做,也是为了大皇子着想,你这样哭哭啼啼,是干什么?难道要让大皇子跟着你一辈子才成?那样,他什么时候能长大?” “再说,你不是一宫之主,一直住偏殿,能和让大皇子单独住一个宫殿要强?既然是当人母亲,怎么样对孩子好,你应该心里有数,别学跟宫外面人一样,又不是个公主,怎么就离不了你这个生母了?以后他还要成亲开府,难道你还是要离不开?” 李容华被说是哑口无言,可是想着自己要和大皇子分开,她真不能接受,要是大皇子单独住着,把自己这个母妃给忘了呢? 或者被人挑唆,觉得自己出身低,然后就不认自己这个母亲了呢? 李容华哭着说道:“可是大皇子身体那么弱,要不是嫔妾看着,怎么能放心?” 赵皇后说道:“宫里面那么多人,大皇子是皇上儿子,谁会不好好看着他?来人,送李容华好好回去。” 赵皇后不想跟这李容华再啰嗦了,这样女人,她知道,手里唯一筹码就是自己儿子,所以要死死抓手心上,一刻都不会放弃。 以前大皇子王贤妃那边时候,也不见这李容华苦苦哀求自己,想要把孩子要过去。那是因为那时候,只有一个大皇子,没有别皇子,大皇子王贤妃手里,是极有可能被立为太子,能生出一个太子来,对李容华这样女人来说,绝对是只赚不赔买卖,所以那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担心,反而很低调。让人觉得她很顺从。 可是呢,从宫里皇子们多了起来,这李容华眼看着自己儿子离太子之位越来越远,就再也不像大皇子离开自己半步了。因为有大皇子,大家都知道她存,皇上也会因为大皇子而经常去看她。 现皇上不知道因为什么,要把大皇子给单独给住起来,这李容华就着急了。 “娘娘,李容华看着娘娘心善,好说话,就过来这样,她怎么不担心,娘娘跟皇上求情了,皇上会怪罪娘娘您呢?” 当初大皇子王贤妃手底下,这李容华多么乖巧啊,从来都不敢说什么要跟着大皇子住一起意思,也不说大皇子体弱了,那是因为李容华怕王太后和王贤妃。 怎么到了皇后这里,李容华就敢痛哭流涕求情,不给她求情,就是对不起她样子? 简直是太欺负人了吧。 赵皇后说道:“不必多说,这样事儿,本宫也不会去做,皇上有皇上考量,大皇子确实是已经大了,既然长这么大了,单独住着,也是应该。李容华就是说出花来,本宫也不会给她求情。” 赵皇后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都到年底了,为什么皇上会这个时候提出要把大皇子给单独弄出来住?一般也应该是翻过年开春了再说这个事儿吧。 所以赵皇后怀疑,这李容华是不是做了什么让皇上厌恶事儿,才让皇上下定决心。 按照大皇子身体状况,让大皇子生母一直照顾着,也还说过去,可是皇上却没有这样做,大皇子还小,即使做错事儿,也是有限。 那么应该是李容华做错事儿了? 李容华会做错什么事儿呢?赵皇后一想,该不是贵妃娘家事儿,这李容华和李家掺合了吧。 如果是这样,皇上把大皇子和李容华分开,也说过去了。 而且,如果李家人真参与了陷害贵妃事情,那么是不是接下来,就有对李家惩罚呢? “这宫里没有真正胆小如鼠人,胆小如鼠人都已经不这个人世了。”赵皇后感慨说道。李容华平时给人感受,可不就是胆小如鼠。可是如果她和李家做了那些事儿,那么李家所图可就不是小事儿了,一个宮妃,手里有了个皇子,不管这皇子是不是合适,她就有了野心,并且为了这个野心而做出疯狂事儿。 正文 第146章 找后路 李县公家里强占人田,导致出了人命,被人告了一状,皇上知道这个事情后,很是恼火,直接把李县公县公爵位给撸下来了。 李县公是大皇子外祖父,现出了这个事儿,大家倒是没有什么觉得奇怪。 因为李家京城这些权贵中风评并不怎么好,简单概括,就三个字,暴发户。 正因为是暴发户,没有什么底蕴,偏偏又是大皇子外祖家,虽然大皇子病歪歪,还不受皇上重视,可是到底是皇子,李家也有底气。要是个公主,恐怕也没有这么多事儿了。 许多场合,下了很多人面子,当初大家看大皇子份上没有计较,因为说不定这李家真成了太子外家。有这个可能,大家都会忍着不跟他们计较。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可是,现皇上连这县公爵位都给弄掉了,可见皇上真是厌烦了这李家了。真要立大皇子为太子,会把他外家爵位给弄没有了? 李家娘娘宫里不受宠,还年岁大了,所以权贵之家中,就很有些幸灾乐祸了。 李容华上头有姐姐,下面也有妹妹。她姐姐她发达时候,早就嫁人了,不过自从李容华发达了,她姐姐婆家地位就水涨船高。李家从老家搬到京城来,李容华姐姐一家子也搬到京城来了,就依附这李容华娘家过日子。 平时去别人家吃宴席,或者赏花会,李容华姐姐就成了到处得罪人那个人。 因为李容华姐姐就是那个喜欢拔尖人,知道自己妹子成了娘娘,就觉得大家都该奉承她这个当娘娘姐姐。 确实也有人巴结她,可是这些权贵之家夫人们,可不是都会巴结她,有家里是几代豪门,哪里会乎一个小小容华娘家? 所以李容华姐姐很是和人冲突了几次,弄得京城里人,都知道李容华姐姐是个破落户。 想一想也是,当初李家不过是乡下种田,土里刨生活,只是因为出了一个女儿,运气好生了皇子,就抖起来了,这京城里,还拿大起来,很是让人看不惯。 李容华姐姐能有什么见识,只知道自己妹子现是娘娘了,她外甥是皇子,以后还是王爷呢,所以真是谁都不怕,把人得罪了许多。 当然,也有巴结着李家人,李容华几个妹妹,就是随着李容华有了好前程,然后都嫁到了不错人家。 只是这样看着人家家世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家。 李容华三妹就哭哭啼啼回了娘家。 李容华三妹比李容华小七八岁呢,到了年纪嫁人时候,家里已经富贵了。对于这个女儿,李县公和李夫人都是寄予厚望,所以到了京城,就给李容华三妹找了一个功勋之家。 这李容华三妹自认为是家里有个当娘娘姐姐,对自己婆家人都看不上,觉得他们都该巴结自己,毕竟她有个当皇子外甥呢。 婆家时候,很是嚣张,可是她婆家也就是仗着这门亲,对李容华三妹就平时都奉承着。 这次李家被夺了爵位,李容华三妹婆家立刻就变了脸色,对李容华三妹不好起来。 李容华三妹婆家吃了排头,就受不住气,直接气得跑回娘家了! 除了开始几年,李容华当然三妹吃过苦头外,剩下一直都是娇养着长大,可以说,从来没有受过委屈。 可是现她婆家人竟然这样挤兑她,让李容华三妹觉得是岂有此理! “娘,你进宫找姐姐去,让她给我出口气!”李容华三妹说道。 她就不信了,自己婆家那些人不怕自己当娘娘姐姐! 等她外甥当了太子,看这些人怎么讨好她! 李夫人正因为自己丈夫失去了县公爵位而难受呢,自己这个小女儿又被婆家虐待,她倒是想进宫找自己扽女儿哭诉哭诉,可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我小祖宗,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不是说,你婆家人都不敢对你怎么样吗?平时不都是哄着你?难道女婿也不帮着你了?”不是说女婿只听女儿话吗? 李容华三妹说道:“娘,他们实是太欺负人了,说什么我们李家是暴发户,还说什么,我们家做了错事儿了,被皇上责罚了,说都是我们牵连他们!平时跟我们家要好处时候,怎么不说这个话?现倒是好了,眼皮子浅成那样,我姐姐和外甥都还好好呢,就这么急着说我们家坏话,简直是岂有此理!等我外甥当了太子,我让他们一个二个都跪我脚底下去,我还不搭理他们呢。” “还当什么太子啊,你姐姐宫里,已经和你外甥分开了,现你爹爵位也没有了,肯定是你姐姐不知道怎么惹怒了皇上了,咱们家要完蛋了!”李夫人哭丧着脸说道。 “不可能!我外甥是大皇子,也是长子,就凭着这个,也该是我外甥当太子,那皇后不是没有生儿子吗?怎么说,也该是我外甥当太子,既然我外甥都要当太子了,皇上怎么会生我姐姐气呢?” 李容华三妹婆家也过了那么几年,也知道些立嫡立长事情。 李夫人道:“话是那么一说,可是皇上不是宠爱皇贵妃吗?皇贵妃还有两个皇子呢,现肚子里还揣了一个,这男人那,就是喜厌旧,你姐姐年纪大了,没有贵妃年轻,就看你爹他,当初老家时候,哪里有个花花肠子,这一到了京城,还不是小妾弄了好几个,把心都野那几个妖精身上去了。皇上也是男人,不都是那样?” 李容华三妹道:“当初要是送我进宫就好了,要不然咱们家也不会现这样。” 李容华三妹还有过进宫打算,她觉得自己从小就比自己姐姐长得得人意,既然姐姐那样,都能得了皇上宠幸,那么自己进宫,肯定也比自己姐姐受宠,到时候再生一个皇子,那他们李家,可就是京城独一无二了。 可是后没有那个机会,直接嫁到了现婆家。 李容华三妹觉得自己嫁给那一家人,是他们捡了大便宜了,虽然也是什么有爵位人家,不过京城里,谁知道他们是谁啊,还不好好巴结自己,现一看自己家倒了霉,就想把自己踩到脚底下,这怎么可能? “现说这个又管什么用呢?你那婆家到底还算是老实,只要你外甥,他们就会给你一份脸面,不如,你先回去再说?” 出嫁姑娘,就是泼出去水啊,怎么能一直娘家呢? “娘,你这就要赶我走啊,我不会去,我那婆婆现看我们李家倒霉了,就说什么要给你女婿纳妾,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吗?还把她娘家那个破落户侄女儿给接过来了,说什么表哥表妹,我看着就不舒服,娘,你赶紧进宫找姐姐去吧,让姐姐求求皇上,皇上看大皇子面子上,肯定会把爹爵位给还回来。” 李县公,现已经不是李县公了,叫李老爷,这些天也是灰头土脸,家里出了事儿,被皇上把爵位给夺去了,就是一个老爷身份了,出去外面,也被人瞧不起。 如今李老爷有些后悔了,不该这么早就开始掺合那些事儿。弄得现被人打压。 要是过几天,大皇子长大成人了,那么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请立太子。 真是千不该万不该,皇上也册封皇贵妃时候,插上了那么一手。 结果就出事儿了。现后悔也来不及了! 李老爷大儿子,李大爷也是有些埋怨自己父亲,如果这爵位不丢,那么肯定是他了,虽然只有三代,可是他儿子都还能继承一代呢,到时候加上有个皇子外甥,什么事儿不成? 可是如今掺合到武家事情上,就栽了跟头了。 皇上都还年轻呢,就是把武贵妃给弄下去了,不是还有别皇子出生吗?何况,现武贵妃是皇上心肝,不说想要和武家弄好关系,怎么还想要把武家给打压下去呢?这不是找死吗? 皇上支持谁,谁就能赢,这男人那,不就是对现宠爱女人好一些吗? “爹,不能再这样了,我看,别家都不可靠,还不如和武家搞好关系呢。”李大爷提议说道。 “你忘了,还有大皇子呢,怎么能和武家搞好关系呢?”李老爷不满意说道。 他外孙可是大皇子,是第一个皇子,真要和武家搞好关系了,岂不是就要和武家低头了?那就是说,要让自己外孙给武家外孙低头了,这可绝对不成! 都是皇上儿子,平时自己外孙要低人一头,以后只能当个臣子? 明明自己外孙是皇长子,是有可能当太子。李老爷就盼着以后自己外孙当了太子,自己一家子好进一步呢。哪里能给武家搞好关系?所以李老爷是坚决不同意! “爹,现和以前不是不一样吗?咱们得做两手准备啊,你看看,上头还有王家那位呢,轮到妹子孩子,估计有些悬,现皇上又是这个态度,如果我们和武家关系搞好了,说不定皇上一高兴,就又把咱们家爵位给还回来呢了。就算不还回来,我是说万一啊,万一皇上要立三皇子为太子,咱们站武家这一边,到时候难道就没有好处?您说是不是?” 虽然他也想自己外甥当上太子,可是看着这情况,有些困难那。还不如先讨好情况好,以后也能捞着些好处不是? “咱们和武家关系搞好了,妹妹宫里也能和贵妃关系弄好了,和贵妃关系弄好了,就能经常见到皇上了,能经常见到皇上,那么大皇子也能入了皇上眼了,这时间长着呢,以后事情谁能说定?反正,现是武家势头正好,咱们要是硬和人家对着干,结果就只能是越来越不好了。” 李老爷一想,也是,如果不是女儿从宫里给自己带来消息,让自己想法子对付武家人,他也不至于现这样啊。 “可是,你妹妹那边?”李老爷有些犹豫。 看见自家爹犹豫了,李大爷加了一把火,说道:“现皇上把妹妹和大皇子隔开了,说不定就是因为贵妃事儿,给咱们一个警告,如果咱们再继续下去,说不定就要把大皇子给别人养了,这以前又不是没有这种事儿,到时候大皇子可就不是咱们李家外孙了!”记别人名下,就成了别人孩子了,李容华不过是个容华,还不是妃位呢,说不定就有这个可能,以前王贤妃不就是那样? 说起来,他们和王家还是有仇呢,王贤妃以前抢了自己家外孙,那时候,李家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心里要说不膈应,绝对不可能。 王家女人自己不能生孩子,就抱别人家孩子,还抱得理直气壮。别人还不能说什么,这样心情,谁会好起来啊。 李老爷想通了一些事儿,就说道:“可是咱们怎么和武家人弄好关系呢?武家现也没有个管事人。” 那武大老爷都瘫床上呢。总不能让他和那武大太太说事吧,那样子也不像话啊。 “爹,我打听了,武家现有个女儿,正是要结亲年纪,咱们家要是把人给娶了回来,那不就是和武家有关系了吗?以后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三皇子,咱们都能荣华富贵!” 要是三皇子,那可是三皇子姨母,一样是身份高贵。 李老爷说道:“武家武郡公不是只有两个嫡女吗?这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女儿了?” 李大爷说道:“贵妃娘娘还有三个庶出妹妹呢,小两个才六七岁,根本没有到说亲年纪,就中间那个,现就可以说亲了。” “庶出?这怎么可以?我家里哪里能要个庶出儿媳妇?”李老爷摇头,他可不想有个庶出儿媳妇。 “爹,虽然是庶出,可是武郡公没有儿子,这庶出姑娘还不是一样?再说,甭管庶出不庶出,武家有个贵妃娘娘,就能抵了这庶出不好来,武郡公是郡公爵位,比咱们还要高一些呢。以后啊,武郡公没有儿子,说不定就要过继,这过继来,可不是贵妃娘娘亲弟弟,哪里有亲妹妹亲?爹,你说是不是?要我们是贵妃娘娘,肯定也看重给自己亲妹子,咱们家要是和贵妃娘娘成了姻亲,还不是和贵妃娘娘是咱们家娘娘一样了?” 李大爷算是想明白了,自己宫里妹妹不受宠,根本不可能把大皇子立为太子,大皇子身子骨弱着呢。 与其这样,还不如另外想办法,能成为贵妃娘娘娘家妹子婆家,这也不损失什么。 而且不用冒那么大风险,还被人利用! “爹,你仔细想一想,是不是这个道理,现皇上心里就只有贵妃娘娘,到时候三皇子立为太子可能性是不是大一些,与其这样,咱们还不如就用这个法子,保证以后咱们荣华富贵少不了!” 李老爷也是被这几件事打击了,什么事儿都没有办成,还把爵位给丢了,对于自己女儿说,以后让大皇子当太子事儿,就有些不确定了。 可是这个诱惑实是太大,如果自己外孙成了皇帝,那他就是皇帝外祖父,这可比别都强。 人哪,这些诱惑面前,都是受不住。李老爷也不例外,要他现就放弃把大皇子立为太子想法,那是不可能。 “爹,我又没有说,要放弃把大皇子立为太子,只是咱们现先放一边,等过几年再说,不成吗?等大皇子长大了,能说亲了,再给大皇子找个有力岳家,支持着他,那时候才是咱们该加把劲时候,这个时候呢,咱们就跟别人说一样,叫啥避其锋芒,先和武家人交好,这几年不是也有好处?总之,咱们现这样做,不吃亏!”李大爷说道。 李老爷终于被说服了,只是和武家怎么搭上关系呢? 李大爷说道:“咱们可以派人去武家提亲,或者让宫里妹妹跟娘娘提一提,也算是妹妹向贵妃娘娘投诚,相信贵妃娘娘一定会乐意。” 毕竟,他妹子有个大皇子嘛。都和她投诚了,那么就是表示大皇子不和他们争了,这就威胁少了,这样好事儿,武贵妃不可能不乐意。 李老爷终于下定了决心,然后又让李夫人进宫找李容华。 李夫人说道:“现进宫还成吗?不是被人笑话?” 自家没有了爵位,那些宫里人还不嘲笑死他们? “不进宫,就没有人嘲笑咱们了?还有,你让女儿赶紧回婆家去,天天娘家算怎么回事儿?”李老爷看不惯李容华三妹这天天呆娘家样子。 “她婆家人太不像话咱们家还没有落魄呢,就这么对我女儿,小心天打雷劈!”李夫人自然是维护自己女儿,何况从小就疼爱她。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进宫一趟,和娘娘说这个事儿。”李老爷把事情给李夫人交代了一回。 “什么?让我儿子娶个庶出丫头,这绝对不成!”虽然是从乡下来,可是李夫人对这庶出很是不感冒,尤其是自家老爷还弄了几个妖妖娆娆小妾,这些小妾生孩子,能有什么好?她可不像糟蹋自己儿子! “什么庶出?那可是贵妃亲妹子,娶了她,咱们说不定这爵位又回来了,你难道不想让咱们家爵位回来?”李老爷恼火说道。 “只要大皇子成了太子,咱们爵位早晚就会回来,不成,儿子是我生,我绝对不能让他娶个小妇养,你不心疼,我心疼!我绝对不能让他娶个庶出,这事儿是老大跟你说?好啊,他自己不娶,让他弟弟娶,他这是安得什么心那,为了个爵位,就要让他弟弟受委屈,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你要是想说,你自己说去,我是不会同意!” “你这婆娘,瞎嚷嚷什么?人家是庶出又怎么了?人家爹可是读书人是进士,还有个当皇贵妃姐姐,你比一比,咱们家有什么比人家强?现老子我爵位也没有了,就是个光头,你还想个啥?老子告诉你,这事儿,你不去说,老子就休了你!”李老爷也火了,这婆娘,每次大事上都胡搅蛮缠,不给她个厉害,她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好你个李老猫,你敢休老娘?姥娘告诉你,你有今天,能睡那几个小妖精,可都是因为老娘生了个好女儿,要不是老娘好女儿,你能现穿金戴银?还想休了老娘!告诉你,老娘女儿知道了,不把你皮给扒了!还有老娘外孙,也不会饶了你。这屋子里一切,都是老娘女儿赚来,你敢对老娘不好,老娘让你们滚蛋,再把你那几个小妖精全部卖到窑子里去,看他们还得瑟个什么劲儿!” 李夫人一下子就原形毕露,直接就破口大骂。 “你这泼妇,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告诉你,别耽误我们大事儿,不然老子可不管什么,那是你女儿,也是老子女儿,老子就不信,她敢不认老子这个爹,再说,你可别忘了,以前娘娘家里时候,你是怎么对她,现还好意思说出来,真是丢死人了,老子好歹还背着娘娘去玩耍了,娘娘到底是听你还是听老子,你说说看?老子就不信,把你给休了,她会不认老子这个爹!” 李老爷也硬气了,和李夫人扛起来了。 两个人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了,家里下人们拦不住,纷纷去叫了李大爷他们几个,连回娘家李容华三妹都过来了。 一看爹娘都打成这个样子,简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可是京城,谁家当家主母和老爷还自己动手打架啊,可是李家现就这样,和以前老家一样,三句话不对,就开始动手了,这都好多年没有这个事情发生了,现竟然又发生了,真是,让人看着目瞪口呆啊。 “爹,娘,你们这是干什么啊,都给我上前给拉开啊。”李大爷没有想到他刚跟自己爹说完那个事儿,转眼间自己爹娘竟然打起来了,这么多人看着,真是太丢人了! 大家一起涌上去,总算是把两个人给拉开了,李夫人脸上都青紫了,而李老爷脸上也有几道指甲印,都是李夫人挠。 这一场闹剧,好不容易收场了,后李夫人还是递牌子进宫,要见李容华。没办法,女人就该听男人,李夫人还能说什么? 而且,这次李老爷都敢跟她对打了,她心里也有些害怕,就像李老爷说,宫里娘娘说不定心里还怨恨自己当初卖了她呢。毕竟有什么大事儿,都是找李老爷商量,从来不和她商量,这说明什么? 说明宫里娘娘看重那死老头子比自己甚。 要是万一这宫里娘娘不给自己做主,那岂不是就没有退路了? 于是刚好养了脸上伤,李夫人就进宫来见自己女儿了。 赵皇后这些事情上,也不为难人,管皇上现不待见李容华,也是让李夫人来见了李容华。 “我娘娘啊,你怎么成了这样啊,怎么瘦了这么多?“李夫人一见自己女儿,就大叫道,实是李容华确实是瘦了很多。 看起来神色也不好,把李夫人心疼坏了,自己女儿可不能出事,不然家里怎么办那。 李容华道:“母亲过来是有什么事儿?”自从把大皇子给单独安排住处了,李容华就病起来了,一直看病。 赵皇后看太医这方面,没有苛刻她,毕竟李容华是大皇子生母。 李夫人说道:“没有什么事儿,你可要好好养着啊,千万不能再继续瘦下去了。” 李容华坐起来,对李夫人说道:“到底有什么事儿,不说以后就不用说了。”她家里,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没有事儿,绝对不会进宫来看自己。 李夫人金艾娘李容华发火了,就赶紧把家里人商量事情告诉了李容华,然后看着李容华。 李容华淡声说道:“这么说,家里是想让我去长春宫贵妃那里,和贵妃好好说说,打声招呼?” 李夫人点头说道,“虽然那姑娘是个庶出,可是却是贵妃亲妹子,咱们这样,也是为了咱们家好是不是?” 李容华呵呵笑了,这就是家里人,看着自己大皇子不成了,就选择别人了。 可是大皇子是自己生,她不支持大皇子,支持谁? 自己儿子是长子,就有那个资格当太子! “你们真是会想,人家凭什么要把姑娘嫁给你?说起来,咱们家几十年前是种地,现爹连个爵位也没有,和普通老百姓有什么两样?还想娶郡公女儿?说不定过不久,皇上还要给武家再封赏呢,人家会看得上我们?京城里这么多人家,谁不知道有这样好事儿,还轮到我们? 据说所知,咱家不是刚刚犯了错了,你还想娶人家姑娘?我是没有那个脸去长春宫说,要不,你自己去说?” 李容华一番话,让李夫人脸上很难看,她说道:“好不好,这不是暂时吗?你爹也说是暂时,以后等大皇子长大成亲了,到时候给他找个好岳家,不就成了吗?这几年咱们总要过日子吧,你不知道,你几个妹妹,现都被婆家嫌弃了,真不做些什么,到时候被休回家,也是娘娘你丢脸是不是?” “本宫要是不答应,你们是不是就不认本宫这个女儿了?”李容华问道。 “怎么会不认你呢,只是你爹说这样挺好,其实,那姑娘不过是个庶出,我本身也不太乐意,可是你爹非要那样,我能有什么办法?”李夫人李容华面前给李老爷上眼药。 “那你回去就跟爹说,这事儿本宫不同意,别去自找没趣了。”李容华道。 李夫人说道:“要是你爹生气怎么办?” 李容华想了想,以后还要看自己娘家办事儿,不能把娘家人都给得罪了,就说道:“那你回去跟爹说,我去长春宫找找贵妃娘娘试试看,后不行,我也没有办法。” 装装样子嘛,李容华还是能办到。 虽然很生气娘家人倒戈,可是人不能把事情做绝了,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为了这个,李容华去长春宫说一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李夫人得到了满意答案,就告辞去了。 李容华收拾了一下,看着脸色还可以了,就去长春宫那边去了。 “李容华来拜访?”李伽罗有些吃惊,她和李容华宫里,根本没有这拜访二字,平时顶多是坤宁宫拜见皇后时候,能见一面,其他时候,没有交集。 樱桃说道:“李容华不是病了吗?这样过来,要是过了病气给娘娘,那可怎么办?娘娘还怀着身孕呢。” 李伽罗说道:“请她进来吧。”都来到这边了,不见也不好,而且她如果真有病,也不敢来这边,不然自己真因为她生病了,她也是有不可推卸责任,就李容华这样性子人,是不会做出这种事儿。 “嫔妾拜见皇贵妃娘娘。娘娘万福。”李容华行礼说道。 “李容华请起,不知道李容华今天到本宫这里,是有什么事儿吗?” 这位都没有来过,到这里来,是属于无事不登三宝殿。 李容华抬头看了皇贵妃一眼,然后低着头说道:“娘娘,嫔妾可能唐突了,是这样,嫔妾母亲一次宴会上看到了娘娘您妹妹,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所以进宫找了嫔妾,想着能不能娶到这样一个儿媳妇,嫔妾也觉得自己有些胆大了,只是嫔妾哦家里人口相对简单些,只要是娘娘妹子嫁到我们家,我们一定会好好对待。” 李伽罗听了,微微皱了些眉头,说道:“娘家妹子事儿,本宫听本宫母亲说了,她已经看好人家了,就等着要下定了,所以这事儿本宫也做不得主,再则,本宫还有两个妹妹,年纪也太小了,还不到定亲时候,所以只能抱歉了。” 这个李容华,也不算是这么鲁莽性子,怎么一来,就说起这个事儿,连个婉转意思都没有? 李容华听了,满脸通红,说道:“都是嫔妾不是,是嫔妾什么都不清楚,才胡言乱语,还请娘娘不要怪罪嫔妾,嫔妾也是因为大皇子突然离开了嫔妾,心绪不宁,所以才精神恍惚,请娘娘原谅。” 李容华很诚恳道歉。 李伽罗说道:“不知者无罪,算了,这事儿,就这样吧。本宫有些累了,以后有空了再和你说话吧。” “贵妃娘娘,嫔妾这几天担心大皇子,整晚整晚睡不好,嫔妾也不知道怎么就惹恼了皇上了,让皇上把嫔妾和大皇子分开了,嫔妾没有别要求,只求着能适当时候,去看看大皇子,还请娘娘体谅嫔妾一片当母亲心。” 李容华竟然要让李伽罗帮忙,帮着跟皇上说说情,她可以时不时去看看大皇子,倒是好算计了。 李伽罗听了说道:“李容华,如果本宫不帮你跟皇上说情,是不是就没有这个慈母心肠了?” “嫔妾,嫔妾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嫔妾见不到皇上,想着娘娘也是当母亲人,应该能理解嫔妾一片心,所以才斗胆过来,求着娘娘了,对娘娘来说,不过是一句话事儿,对嫔妾确实再造之恩,还请娘娘帮帮嫔妾。” 原来这才是李容华终目,前面什么说亲,都是为了引出这些话来。 想着让李伽罗帮着说说情,她一个当娘,想看看自己儿子,这么卑微要求,应该能被理解。 李伽罗说道:“本宫问你,皇上为什么要把大皇子搬出去住?你知道吗?” 李容华低头说道:“是因为大皇子年纪大了,所以要单独住一个地方,所以才搬出去。只是娘娘,嫔妾去看望大皇子,并不妨碍大皇子单独住啊,嫔妾哪怕只一个月去看一次,也能成。” 李伽罗听了说道:“既然这样,你也知道这个要求很合理,你可以跟皇上亲自说去,相信效果好。” “可是,嫔妾现已经见不到皇上面了,娘娘您说一说,肯定很管用。” “如果是别事儿,本宫或许可以说一说,但是涉及到大皇子,本宫要是插手了,就会被人说成是干预皇子事儿,成了居心叵测了。相信李容华会体谅本宫,本宫还怀着身孕,确实不能被这些事儿给累着了,要不这样,你这里等一会儿,皇上就会过来,你亲自和他这里说,你看怎么样?” 李容华跟受惊一样,忙说道:“娘娘既然不方便,就不用说了,您说是,这事儿,嫔妾确实是急糊涂了,是嫔妾不是,嫔妾想着也打扰娘娘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告辞了。” 李容华跟受惊兔子一样,很就告辞了,她可真不敢长春宫这边,说那些事儿,原本以为是很简单事儿,贵妃只要开开口就成了,还能成全她美名。 谁知道贵妃竟然以皇子事儿不便开口为由,没有答应下来。 她计划就坏了,所以只能是落荒而逃。李容华还怕皇贵妃把这个事儿给皇上说了,然后皇上说不定讨厌自己了。心里也后悔自己着急了,她和皇贵妃没有什么交情,也该是先和皇贵妃熟悉了,给她多做一些衣服鞋袜之后,再提出这个要去,这样才算是水到渠成。 可是,今天被娘家带来消息,给刺激到了所以才长春宫时候,就说了那些要求。 真是,现后悔也来不及了,要是皇上听了生气,让自己永远也见不到大皇子,那可怎么办那。 李容华陷入了巨大恐惧中,屋子里转来转去,连膳都没有吃下去,就这样战战噤噤等着,可是直到第二天,也没有皇上生气消息。 难道皇贵妃没有把事情跟皇上说? 如果是这样,李容华就会松一口气,转眼又想着,肯定是贵妃没有把自己放眼里,觉得自己不过是一只蚂蚁,她随便一捏就捏死了,这是太小看了自己,所以根本不屑跟皇上说吧。 李容华冷笑道,就算是一只蚂蚁,有时候还能那那大象给咬死呢。 现看不起这只蚂蚁,以后等被咬死时候,看谁才是笑到后! 不信话,咱们走着瞧! 李家终没有跟武家结亲,因为才过了几天,武家那边三姑娘亲事就定了,以前都已经有那个意思了,只是没有说出来,不过近问人多了,云氏为了不让多人上门,就把这个消息给传开了,这下子大家都消停了。不过也有人笑话,这贵妃娘娘妹子怎么许配了一个寒门学子?这不是太低嫁了吗? 正文 第147章 冬猎 西南边境也传来好消息,帮着那几个小国打仗的大楚军队,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并且趁势占领了好几个被攻打的小国的州府。 皇上闻言大喜,对这些立了功的将领们都有了封赏。毕竟这是很振奋人心的事儿。 其中一个叫钱君宝的小将,在这次战争中表现出色,还活捉了对方国家的国王。已经有人给押解回京了。 这位钱君宝还不到二十岁,本来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可是却在这场战争中大放光彩,连皇上知道了,都觉得大楚能出一个少年将领而觉得高兴。 “皇上今天很高兴。”李伽罗肚子慢慢大了起来,皇上过来了,也没有让她起来,她就倚在榻上。身后靠着一个垫子。 皇上笑道:“和南边的仗打赢了,又出了几个将才,朕心甚慰。” “恭喜皇上!”有道是千金易得,良将难求。 对与一个皇帝来说,文臣自然重要,可是好的将才才是保家卫国的根本。 有时候没有承前启后的将才,那么很可能被别的国家虎视眈眈。 皇上说道:“朕打算给这几个小将都委以重任,不过,这个钱君宝,还不到二十岁,听说还没有成亲,不知道以后多少人家想要他成为乘龙快婿了。” 钱君宝?这名字,怎么和小宝的很像呢。李伽罗想了想说道:“臣妾有个表弟叫钱小宝,当初跟着臣妾一起接到了涿州,后来跟他师傅离开了,这些年都没有消息,臣妾听到钱君宝这个名字,就想起了自己的表弟了。” 皇上说道:“世上姓名相似的人也多,你要是想找你的表弟,朕这边自然有人回去找。” 皇上倒是不相信这钱君宝就是那钱小宝。 “如果你觉得钱君宝是你的表弟,朕倒是可以查一查。”皇上说道。 “皇上,这倒是没有必要,臣妾想着,如果表弟真的想要见臣妾,也会给臣妾带消息的。”如果小宝真的是这个钱君宝,那么他没有主动认自己,而自己非要认他,就不好了。 这会儿,李伽罗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皇上看见了,说道:“这孩子,真是调皮,要是个公主可怎么办?” 李伽罗问道:“皇上不喜欢公主吗?有洛儿和渊儿,臣妾都觉得闹腾的厉害,要是个小公主,应该很不错吧。” “公主和皇子,朕都喜欢。”他现在已经有了几个健康的皇子,贵妃生的是男是女,都已经不重要了。 只是,“朕要带着朝臣们去冬猎,你这次就跟不去了。”皇上倒是有些遗憾。 因为打了胜仗,所以好几年没有进行的冬猎也开始操办了。 也是扬我大楚国威的时候。 文臣和武将都一起过去。冬天狩猎,在寒冷的天气下,还是很考验人的。 当然,皇上是不会受什么罪,可是如果能在冬猎上表现出色,说不定就被皇上看中了,然后委以重任。 冬猎从大楚建国就有,不过并不是每年都有的,有的时候,甚至是十年都没有一次。 主要是打仗胜利后,当年的冬天会举行狩猎。 这不,虽然不是保家卫国,但是也是大楚受益了。所以要办这个冬猎。 李伽罗怀着身孕,自然是不能去的。 李伽罗说道:“皇上是想带谁去?” 她不去,自然有别的嫔妃去。皇上以为贵妃在吃醋呢,说道:“朕带谁去,也没有带你去心里高兴,朕这次打算把洛儿带去,好歹是男孩子,让他也趁早见识见识。” 洛儿也五岁了,是时候出去见见外面的天地了。 李伽罗倒是没有不放心洛儿到外面的安全和照顾的,这么多人呢,要是照顾不好,那纯粹是找死。 洛儿是男孩子,长这么大,都没有出宫过,也是该见识见识,对这个,李伽罗没有反对。 皇上出去,自然是要带嫔妃的,不管是谁,李伽罗也没有吃醋的权利。 “朕这次把太后和皇后都带上,所以宫里面应该没有什么事儿。”皇上说道。 皇上对太后还是很防范的,现在贵妃又怀着身孕,皇上怕太后和王家又使什么坏,所以还是带在身边为好。 李伽罗说道:“太后年纪大了,这样带过去,能成吗?” 皇上听了说道:“冬猎的地方,有行宫,那边有温泉,正好,太后可以多泡泡,也养养身体。再说,朕是以孝道治天下的,出去玩赏,怎么能不带着自己的母后呢?” 原来那地方还有温泉,李伽罗听了说道:“温泉,臣妾还没有泡过,只好等以后了。”她现在的身体,也不适合泡温泉。 “以后有的是机会,朕也是不放心你的身体,在宫里好好修养,朕会给你亲手猎些皮毛的。” “那臣妾就等着了。”李伽罗笑着说道。 三皇子知道自己能出宫陪着父皇去狩猎,心里很兴奋,外面的世界,他也很向往,这次还是第一次呢。 从年初的时候,他也有这些武艺师傅,不过是学些简单的东西,像射箭这之类的,也都接触过,但是他这个年纪,也不会有什么力气,只不过架子做的倒是不错。 去冬猎,也是有很多侍卫保护着,绝对不会让他单独行动的。 赵皇后知道自己这次也要去,而且宫里的大部分嫔妃都会跟着一起去,包括王明雅王淑媛,还有王雨露王容妃。 王容妃的父亲这次没有参与那场战争,不过听说那钱君宝以前是他的麾下的,这次活捉了敌方的国王,王容妃的父亲也是有功劳的。 皇上还没有赏赐王容妃的父亲,不够这次冬猎,作为武将之女的王容妃,肯定是也要跟着去的。 “皇上,既然把洛儿带去了,臣妾看,不如让沐儿也跟着一起去吧,不然只带着洛儿,不带沐儿,会让有心人说闲话。” 现在三皇子还小,被人逮着说皇上偏心,对他也不好,大皇子萧沐都这么大了,不带过去,那也不像话。 皇上听了说道:“朕何尝不想带着沐儿?只是他那个身体?能吃的消吗?” 赵皇后说道:“臣妾已经问过太医了,沐儿的身体,只要不是做剧烈的动作,就会没事儿的。” 好歹把人带上,然后也堵住某些人的嘴,这样一来,就成了皇上带着最年长的两个皇子,也给三皇子少树敌。 至于四皇子和五皇子,年纪小,根本就带不出去,所以就留在宫里。 “也罢,就带上沐儿,让他身边伺候的人安排好,你也帮着照顾照顾。”对自己这个大儿子,皇上真是操心也操不得,从小身体就不好,去别处都不敢带着,生怕出了事儿,就不好了。 赵皇后才不管别的,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不能让三皇子成了靶子,有了大皇子,别人就无话可说了,不然皇上单独带一个三皇子,想一想,就会有多少人有许多想法,说不定王家的人,还会更是嫉恨呢,这样可不成。 现在贵妃已经是皇贵妃了,凭着子凭母贵,三皇子可是占了不少的优势。 不过王太后如果真的要立五皇子,到时候拿着太后的身份说事儿,也是有些麻烦,可是武氏当皇贵妃,绝对是给了三皇子一个筹码。 “皇上,大公主,二公主,三公主是不是也带过去?不然在这宫里,说不好还要人照顾着。贵妃还怀着身孕呢,不宜操劳,宫里留这么多人,也是不方便。” “除了大公主,她们的母妃也都跟着一起去,自然是都带过去。”皇上说道。 那边也有行宫,不一定非要去狩猎,到时候在行宫呆着就好了。 赵皇后这边安排的很妥当,皇上也就放了心,一切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嫔妃们知道这次冬猎,皇贵妃竟然不去,心里都高兴起来。这可是个大好的机会。 平时有皇贵妃,她们几乎都见不到皇上的面,皇上也很少**幸她们,都呗皇贵妃给占去了。现在好了老天爷帮忙,皇贵妃怀了孕,就不能跟着去了,这个时间的空白,可不就是大家的机会? 如果能在冬猎的时候,得到皇上的**爱,并且怀上身孕,这一辈子可不就有了指望了? 所以大家对这次的冬猎,就更期待了,务必要把自己的本事拿出来,让皇上一下子就能看上自己了。 没有新一届的选秀,她们这机会多难得啊。 春莺笑着来到李容华居住的地方,对李容华传达了赵皇后的意思,“容华娘娘,这次冬猎,您也收拾好,跟着一起去吧。” 李容华不敢相信,竟然还有她? 每次宫里有什么出去的事儿,都是没有她的份儿的,这次竟然有? 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春莺看李容华有些发呆,就问道:“李容华,您听明白了没有?” 像她们这样的皇后身边的大宫女,绝对比有些不受**的嫔妃权利还要大。所以春莺并不怕李容华。 李容华回过神,然后亲自给春莺递了一个荷包,“春莺姑娘,这次都有什么人去呢?” 春莺知道她想问的是,为什么她也跟着去了,毕竟她这样的人,从来没有被皇上看在眼里的。 “很多人都去,大皇子和三皇子也去,容华娘娘您到时候,可以照顾照顾大皇子呢。”春莺说道。 “大皇子也去?可是他的身体能受的住吗?”李容华不由自主的说道。 春莺听了,忙说道:“容华娘娘,难道你不想让大皇子过去,要知道这次的机会难得,大皇子以前都在宫里,也没有见过外人,这次可是见到很多朝臣的机会,机会难得啊。再说,去那边,可以住行宫,大家也绝对不可能让大皇子跟着狩猎的。这宫里的几个皇子,也就是大皇子也三皇子有这样的机会,您要是不乐意,这么好的机会浪费了,以后大皇子就是想出去,也出不去了啊。” 春莺笑着说道,她知道李容华这样的人的软肋,知道该怎么说,说起来是关心自己的孩子,可是如果能有机会让自己的孩子得到朝臣们的重视,那她绝对不会浪费。 何况,这段时间,皇上都不让李容华见大皇子,这次开恩让李容华跟着过去,可不就是给她见了大皇子的机会了?李容华会浪费吗?不会浪费的。 果然李容华听了,神色好了许多,对春莺说道:“是我没有想到,多谢春莺姑娘提醒,还是春莺姑娘聪明。” 春莺对赞美的话都听的腻歪了,所以也不在意,对李容华说道:“既然容华娘娘已经知道了,那就请娘娘赶紧打点东西,到时候就要出发了。” 李容华在春莺走后,脸上的神色彻底高兴起来,她身边服侍的人都恭喜李容华,“恭喜娘娘,皇上这么重视大皇子,这次还把大皇子呆在身边,以后娘娘就等着享清福吧。” 李容华笑着说道:“好了,赶紧去收拾收拾吧,看看什么要带的。” 好话谁不爱听,李容华也不例外,想着在冬猎的时候,怎么让皇上更喜欢大皇子才好呢。 只是自己的父亲没有了爵位,这次肯定是跟不过去了。要是有父亲在,说不定还能想想办法。 至于三皇子,李容华选择性的忘记了,因为三皇子才多大啊,哪里能跟自己的大皇子比? “皇上,五皇子一直是明雅照顾着,这次明雅跟着一起去,放着五皇子在宫里,她也不能安心,不如让五皇子也带过去吧。”皇上来慈宁宫请安,王太后跟皇上求情。 “毕竟,一路上都有照顾的人,只要小心一些,也没有什么问题。孩子还是不要离开自己的母妃的好。在宫里,要是生病或者出了别的事儿,贵妃那边还怀着身孕,也不方便照顾,咱们这些人都过去了,不如就把五皇子也带过去。” 皇上听了王太后的说法,道:“清儿年岁太小,朕恐怕这一路上担搁,就是渊儿,朕都没有打算带过去的。” “渊儿不是有皇贵妃照顾着吗?那是他的母妃,自然是好好的照顾着的,哀家这么说,也是给皇贵妃减轻一点负担,毕竟咱们这都走了,就是皇贵妃的品级最高了,这宫里虽然人少了,可是有什么事儿,下面的人拿不定主意,还是要皇贵妃做主的,不说别的,如果五皇子生病了,到时候说不定外面的人会说是皇贵妃没有把人照顾好,不是自己生的,就不好好照顾,虽然咱们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是外面的人的那些嘴巴,最是讨厌人,所以,为了大家都能消停,就把清儿带过去吧。”王太后说的有理有据的。 皇上最后答应了下来。至于信不信王太后说的那些理由,就是另一回事儿了,不过这次却没有带着杨奋过去,而是让他留在了禁宫,他本身就是禁宫统领,由他保护这宫里,皇上放心不少。 在出发的头一天晚上,皇上自然是在长春宫歇息。 皇上对李伽罗叮嘱道:“外面有杨奋,他的忠心,朕绝对相信,不过万一有什么紧急情况,来不及和杨奋联系,你就去邀月宫。邀月宫那边人少,朕已经把那边清理了。还有,朕给你的玉牌,你要随时都带在身上,如果有突发的事情,自然有人带着你和渊儿去邀月宫躲起来。” “臣妾都记住了,皇上,您到了外面也要小心谨慎,臣妾等着你回来。”李伽罗鼻子有些酸的说道。 “好了,好了,怎么要哭起来?朕只是把最糟糕的情况预测一下,这样才能在任何时候,都不被人算计了。其实没有谁那么大胆的敢进宫来做什么事儿。朕和你都年轻着,还要好好的过日子 呢。”皇上哄着李伽罗。 怀孕的女人,变得比较脆弱,皇上也能理解,不过贵妃这么舍不得自己,皇上心里也美滋滋的。 “皇上,您这次可不准再带什么美人回来,不然臣妾不依。”李伽罗最后说道。 皇上哈哈大笑,道:“什么美人?朕面前有个大美人,还看得上别的美人?爱妃放心,朕可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宫里的女人这么多,哪里还出去一趟就带美人回来?” 皇上和李伽罗两个人腻歪着抱着睡着了。 第二天,皇上因为要出发,需要起来的很早,不过他轻手轻脚的起来,也没有惊动正在熟睡的贵妃。 李伽罗自从怀孕了,就变得嗜睡,白天都觉得呵欠连天的,更不用说这么早就醒来了。 “皇上,您起来了,怎么也不叫醒臣妾?”李伽罗睁开了眼睛,看皇上已经穿戴整齐了。 皇上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儿,你多睡一会儿,朕这就要去了,让人看看,洛儿那边准备好了没有?”皇上对刘永全说道。 李伽罗也睡不着了,起来穿了衣服,说道:“皇上,在外面一定要注意安全,臣妾等着您回来。” 皇上笑着说道:“知道了,爱妃这话说了好多遍了,朕这个皇上,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还得了?记住了,一定要随身带着自己的玉牌,千万别丢了,和渊儿在宫里好好的,朕半个月后就能回来了。” “洛儿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有朕在呢,朕不会让他受到一丝伤害的。” 因为太后和皇后也要去,李伽罗就要带着四皇子去恭送她们,所以也没有那个功夫再说别的话了。至于洛儿那边,这几天都叮嘱了很多遍了,还让琥珀跟着过去了,她放心不少。 皇上既然敢带洛儿过去,就肯定安排的很好,她只是觉得孩子离开了,有些不习惯罢了。 四皇子看着哥哥走了,很是羡慕啊,可是大家都说他还小呢,不能跟着去。 虽然心里很渴望,可是三哥说了,要他留在宫里保护母妃,那么他就要好好的留下来,照看母妃和弟弟了。 因为三皇子有弟弟,所以四皇子也希望有个弟弟,到时互可以当哥哥,带着弟弟玩,可是要是是个妹妹,那有好多东西都不能带着妹妹玩,所以四皇子希望自己母妃肚子里的是个弟弟。 既然认为是个弟弟,平时也是弟弟弟弟的叫的,李伽罗有时候就笑话他,“要是个妹妹,你就不喜欢了吗?” 四皇子纠结着小脸,说道:“要是妹妹,那母妃下次给我生个弟弟好不好?不然渊儿就一直当弟弟了。”被三哥叫一辈子的弟弟,他什么时候能长大啊。 还有下次?李伽罗觉得自己这孩子生的已经够多的了,幸亏她没有发福,不然皇上还能来长春宫吗?一个胖子,是不可能得到皇上的喜欢的,这一点李伽罗心知肚明。 “到时候再说吧,这弟弟妹妹,都是老天爷给你们的,也不是母妃说了算那。”李伽罗说道。 “那这次一定是弟弟!”四皇子坚定的说道。 小六子听了,笑着和四皇子说道:“四皇子说的对,四皇子肯定能得到一个弟弟的。”在这宫里,自然是儿子生的越多越好,两个不算多,三个刚刚够,如果皇贵妃的这一胎又是个皇子,那么这宫里,还有谁敢跟皇贵妃别苗头? 到时候,自己的主子可就是多子,这么好的兆头,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现在宫外面还有人求着想要三皇子和四皇子的小衣服呢,就是因为得了三皇子小衣服的人生了儿 子,但是,皇贵妃和皇子的东西,哪里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也只能是在心里流口水罢了,王太后帮着要过一次,难道还要要第二次,那样也不符合王太后的性子。 当初承恩公夫人替娘家的侄儿媳妇要东西,那都是王太后破例了,要让她再帮着别人要,那绝对不可能。 听小六子公公这样说,四皇子笑的很开心,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五弟也跟着出去了,可是为了保护母妃和弟弟,他在宫里好好的守着呢。 李伽罗觉得自己的小儿子懂事多了,没有看到五皇子也跟着过去了,就想着也要跟过去。 最开始的时候,只带了洛儿,没有带他,说的理由是,他年纪小呢,等长大了再带过去,可是没想到中间这五皇子也要跟过去,五皇子可是比四皇子小一岁的,那岂不是更小? “渊儿,你五皇弟之所以跟着过去了,是因为他的母妃也跟着过去了,他年纪小,就离不开母妃,咱们渊儿不要生气啊。”李伽罗解释给四皇子听。 四皇子听了说道:“母妃,渊儿明白啦!渊儿才三岁,三哥三岁的时候,也没有出去过呢。” “咱们渊儿就是聪明,母妃为了奖励你,就让小厨房给你做,你爱吃的臊子面怎么样?” 自从让小厨房做了一顿臊子面后,四皇子就喜欢上了,这里的臊子面的臊子,可和外面的不一样,各种山菌,配上鸡汁,真是不要太美味。 四皇子一听,眼睛就亮了,“母妃最好了!母妃,只要渊儿听话,以后都给渊儿做好吃的吗?” 李伽罗说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不能太多,不然渊儿长成个小胖子,母妃就抱不动了。” 小孩子嘛,长得圆滚滚的,看着也可爱,但是长得太胖,对身体也不好。李伽罗可不想自己的儿子长成那样,要适当的节食。不,应该说,要适当的不能贪食。 小孩子没有节制的自觉性,很容易就吃多吃撑了,这方面,李伽罗要控制好了。 宫里一下子走了那么多的人,就显得很空荡荡的。 宫里面除了李伽罗因为怀孕不能跟着过去外,还有几个高品级的妃子,像苏宁妃和严宜妃,两个人都是因为有四公主和五公主在呢,加上早就没有了那个心性,所以就不像去冬猎。 大概是在宫里的日子久了,见惯了风风雨雨,这性子就沉淀下来,以前的她们,因为没有孩子,所以见不着光明,如今有了身边的公主,这日子也跟加入了阳光一样,变得有滋有味起来。 其实呢,养公主,比养皇子要顺心如意的多,不会被人算计着陷进夺嫡的风波中去,当然,这是对没有野心的人说的,如果是有野心的宮妃,巴不得能养个皇子,说不定以后还能当太后呢。 就是不当太后,有个皇子养子,以后封王了,出宫开府去了,说不定还能被接出宫去,当太妃娘娘,不比在宫里苦熬一辈子要强得多? 宫里面没有多少人,苏宁妃和严宜妃没事儿就会过来长春宫这边,大家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所以相处的还算融洽。 李伽罗知道,她们两个是想让四公主和五公主和自己的孩子搞好关系。 都是一片为了孩子的心,尽管这两个孩子不是她们生的。 “宫里面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不过我看这警戒倒是一点儿也没有放松。”严宜妃喝了一口泡好的茶,笑着说道。 苏宁妃道:“人越少越是要注意安全,这也是常理。” 她已经习惯了人少的时候,她在自己的宫里,就没有多少人,所以对现在的情况,也不算不适应。 之所以每天都过来长春宫这边,还带着四公主,是因为四公主的生母以前做过针对皇贵妃的错事儿。 作为四公主的养母,她也希望四公主以后有个好的前程,而不是成了一个小透明,被人随便打发了。 都说公主什么都不愁,可是皇家的公主,除了自己父亲当皇帝的时候,还算是可以,就这,还有不受**的公主,被人无视。 等兄弟当了皇帝后,如果站队不稳,或者是和新任皇帝没有什么交情,那么这公主的日子说不定过的还没有普通人好。 四公主的生母又是因为做了那样的事儿,被送到了皇家寺庙,可以说,苏宁妃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怕皇贵妃迁怒,尽管知道皇贵妃不是那样的人。 谁会对一个曾经试图伤害自己的人的女儿有什么好感呢? 苏宁妃没有后悔养了四公主,她这一辈子,也不能生了,本来都是人生无望的。可是后来养了四公主,她的心放佛活了过来,一下子有了希望,就盼着四公主长大了嫁人,能过上幸福的生活。 倘若皇贵妃因为不喜欢四公主,让皇上随便一句话就把四公主给打发了,那么以后四公主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至于选择投靠王太后那边,苏宁妃冷笑,她自己的骨肉都是被王家的女人给弄掉的,要她卑躬屈膝的求着王家的女人,她做不到! 以前是给王太后念佛写经,那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猜测的事儿,等事情已经证明了,她也已经养了四公主了。 从那以后,苏宁妃就很少去慈宁宫去,一心一意的养育起了四公主。 严宜妃先带着五公主离开了,苏宁妃看见四公主和四皇子玩在了一起,还挺高兴的样子,心里松了一口气。 能有这个局面,就已经很不错了。 “希望娘娘这一胎也是给小皇子。”苏宁妃说道,既然跟皇贵妃投诚了,那么自然是希望皇贵妃身上的筹码越多越好。 李伽罗听了说道:“是男是女都好,这要看天意了。” “这倒也是,娘娘有没有犯恶心?怀孕的人要吃好才成,臣妾倒是知道几个止孕吐的方子,如果娘娘需要,可以到臣妾这里要。” 李伽罗说道:“宁妃费心了,这一胎倒是好,除了早上起来犯恶心以外,一整天都好好的。” 苏宁妃点点头,有些话想说又不知道怎么说。苏宁妃看了四公主那边一眼,对李伽罗说道:“臣妾养了四公主,自然对四公主就比较伤心,如果以前有得罪的地方,还请皇贵妃娘娘能原谅臣妾。” 李伽罗听了说道:“宁妃这是说的什么话?本宫和宁妃从本宫进宫起,都没有什么恩怨的。这得罪本宫,谈何说起?” 好像当时秦瑟瑟和苏宁妃是亲戚还是怎么的?那时候她只是个贵人,可是和苏宁妃也没有交集啊。 苏宁妃叹了一口气说道:“是臣妾小心眼了,怕娘娘因为杨氏的事儿,对四公主不喜欢,现在看娘娘这样,臣妾知道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枉我进宫了这么多年,还看不明白。” 李伽罗知道她说的话的意思了,笑一笑说道:“大人的事儿,和孩子有什么相干?再说四公主不是你的孩子吗?说起这个,四公主的亲舅母还救过本宫一回呢,这又怎么算呢?该受到惩罚的人,已经受了惩罚,本宫又何必多此一举呢?再说句实话,四公主不仅是杨氏的女儿,更是皇上的女儿,看在皇上的面子上,本宫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只要四公主不因为她生母的原因,怨恨本宫,本宫是不会对它如何的,也没有那个必要。” 苏宁妃听明白了,皇贵妃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她立刻保证说道:“臣妾一定好好教导四公主,保证不会让四公主心怀怨恨的。” 苏宁妃从长春宫出来,带着四公主又去了严宜妃的住处。 严宜妃看了她们说道:“正好,一会儿要吃饭了,不如在这里,咱们一起吃好了。”五公主已经让奶娘抱下去了,严宜妃也很清闲,这样的日子,真是太好了,如果皇上和那些人再长一些时间回来就好了。 苏宁妃笑道:“那就叨扰了。”也让人把四公主抱下去了,四公主玩累了,还会睡一会儿。 严宜妃道:“留在后面说了?” 苏宁妃点头,道:“你也知道我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如果不说去了也别扭,还不如说出来,大家心里也敞亮。” “看你这样子,说的结果还是很好的。”严宜妃笑道。 “很不错,其实,是我多虑了,四公主只是个公主,哪里值得她费心对付?要对付,四公主也不会到我的手里了。也幸亏四公主是个公主,如果是个皇子,我还不知道怎么办呢?” “要是个公主,你也不会接手。”严宜妃很肯定的说道。 苏宁妃点头,“是个皇子,恐怕早就到了王家女人的手里了,哪里轮得到我?”相比较起来,她还是喜欢皇贵妃这边,对王家的人不感冒。 王家的人都心狠手辣,一点儿情面也不留,这宫里,有多少人是死在她们的手里的?偶记不清了吧。 这姑侄几个,从开始的王贤妃一手遮天,到现在的王淑媛在王太后的支持下养了五皇子,“说心里话,我还是很感激皇贵妃的,如果没有她,我这心里的憋屈什么时候出?” 正是因为出了个皇贵妃,让王家的女人吃了很多次憋,现在还隐隐的处于下风,她能不高兴吗? 她自己没有能耐,撼动不了王家的女人的地位,可是皇贵妃说不定以后就能行了。 严宜妃道:“宁妃慎言,这宫里王家的耳目不在少数,说不定你我的宫里,都有王家安排的人。” 苏宁妃冷笑道:“主子都出去了,这当奴才的是不会乱叫的,何况,咱们两个,已经是昨日黄花,她们怎么会把人放在咱们这些废人身边呢,自然是放到对他们有威胁的人的身边。你我这些年,吃了王家女人的苦,吃的好不多吗?” 严宜妃也想到了,心里很是辛酸,她到现在也没有孩子,也是因为王贤妃的手脚,而王贤妃为什么会这么胆子大,还不是仗着有个当太后的姑母? 这几个王家的女人造的孽那么多,真是该有个人出来收拾她们了。 宫里的老人,就一个李容华因为是宫女,所以成了漏网之鱼,生下了一个皇子,就那样,都还是病歪歪的。 赵皇后生下大公主后,就再也不能生了,德妃同样是如此。 说起来,宫里新进宫的人,绝对没有她们这些老人对王家女人的印象深刻,那时候,可是王贤妃的天下,就连赵皇后都要退居三舍。 多少嫔妃被王家的女人下了毒手啊。严宜妃道:“只盼着皇贵妃最后能笑到最后。”就怕王太后的手段还没有使出来,能当上太后,这手里的手段,绝对不是平常人能够承受的。 苏宁妃说道:“在知道我的孩子是如何掉了的时候,我恨不得把人给杀了算了。可是想到自己的家人,我得替她们着想,不能因为我一时的气愤,把她们也给牵连了。于是我一直忍到了现在。 只是我不明白的是,太后好歹是皇上的母亲,不管宫里的谁生了孩子,都是她的皇孙,为什么就那么看不上眼,非要王家的女人生才成?出嫁的姑娘向着娘家,这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这样向着娘家,简直是让然叹为观止。” 严宜妃说道:“或许,只有王家的女人生的孩子,在太后她老人家的眼里才算是她的孙子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就算是我们生了孩子,和王家的女人生的孩子相比,这王家的姑娘生的孩子的血缘跟太后她老人家更近一些,我们多一个孩子,不是对王家的人生的孩子多一份威胁?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让他生下来。这样省了多少麻烦事儿?” 可惜现在有个皇贵妃,不仅生了皇子了,还一生就是两三个,王家的人再着急,还是生不出孩子来,这算不算是报应?报应她们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孩子?所以她们才没有孩子生出来。 正文 第148章 调虎离山 李伽罗在宫里的日子过的清闲。 这天,有管理外务的太监过来禀报,说是皇觉寺那边,杨氏已经病重了。 杨氏就是杨玉蓉,因为行了诅咒之事儿,被发配到皇觉寺去了,这几年都没有什么消息。 “病重了?皇觉寺那边不是半个月都有太医过去看诊吗?怎么早先没有杨氏生病的消息?”到了病重才告诉过来。 那太监低着头,哪里好说,在皇觉寺的人,一般都不会有人管着她们的死活的,也就是快要死的时候,给宫里带个信,毕竟这些人都是犯过错的。而且宫里的人也不愿意听懂啊这样的罪人的消息,他们也不会自找没趣。 李伽罗说道:“请威远侯世子夫人进宫一趟,另外,把宁妃和四公主也请来。” 杨氏做的事儿,李伽罗也不去想,人都已经病重了,也让她见一见家里人吧,不是李伽罗伪善,而是已经没有必要下狠手了。 苏宁妃是先来的,四公主在别的房间呆着,李伽罗也对苏宁妃说明了情况,“不管怎么说,她也生了四公主,最后看一眼也是好的,你就带着四公主去一趟吧,至于怎么说,你看着办。” 本来宮妃是无召不可出宫去的,不过皇贵妃有这个权利,可以决定这个事情,尤其是在皇后不在的情况下。 苏宁妃也知道,这杨氏是不成了,所以四公主是要见自己生母最后一面,苏宁妃没有什么别扭 的,杨氏生了四公主,在临终前看自己的女儿最后一眼,那也是应该的,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苏宁妃要放着杨氏对四公主说出什么不恰当的话,那就不好了。 一会儿,长宁郡主也来到了长春宫,她已经从给她带信的太监嘴里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了。 说心里话,那杨氏虽然是她的小姑子,可是她从来没有见过杨氏,就是在宫里,也没有见过。 听说这个小姑子不行了,她也没有什么感觉,不过估计婆婆那边该难受了。 “你带信给你婆家的人,如果想去见她,就去吧,我这边恶意写个手谕,带过去就成。”李伽罗说道。 “些皇贵妃娘娘恩典。”长宁郡主说道。 看了看苏宁妃,两个人都有些心知肚明,这次恐怕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因为事情比较急,长宁郡主从宫里出来,就赶紧回了家。 回了家,还来不及换衣服,就去找了婆婆,把事情说了,这事儿瞒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儿,还是说了吧。 杨夫人一听,就感觉自己要晕倒了!那是自己的女儿啊,一听到自己的女儿病重了,她这心里哪里受得了?以前虽然是在皇觉寺,可是人都还活着,可是现在呢,竟然听到了女儿病重的消息。 “母亲,您怎样了?”长宁郡主忙扶住了杨夫人。 杨夫人捂着胸口,勉强坐了下来,可是眼泪却流了出来。 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啊,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当初如果自己坚决不让她进宫就好了,就没有今天这回事儿了。 “母亲,宫里的手谕,我已经拿到了,您看,是不是去看一看妹妹?”长宁郡主说道。 杨夫人叹口气,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四公主那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好歹是自己女儿生的。怎么也要见一面。 长宁郡主说道:“皇贵妃已经安排了,苏宁妃会带着四公主一起去皇觉寺的。” 杨夫人又叹气,皇贵妃做的已经够可以了,自己的女儿以前做错了事儿,现在还能做到这个地步,就是换了是她,也做不到吧。 长宁郡主把自己的儿子抱过来,杨夫人看着孙子,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日子还是要过,像杨氏这种犯了错的宮妃,就是死了,也不可能见到自己的家人,如今有这个机会,也是宫里的恩典了。 威远侯说道:“去吧,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就当这辈子的缘分尽了,她一个人在皇觉寺,过的也是熬日子,这样,也算是解脱了吧。” 威远侯心情也不好,自己的女儿,从出生,一直长大,他十几年的疼爱,一朝失去了,这心里,那难受的劲儿,从自己的女儿被送到皇觉寺,他就知道,这一辈子都失去这个女儿了。 “如果不是皇贵妃不计较,她早在几年前就不在了,这几年都是她多活的,你这样想,心里就不会难受了。”威远侯对杨夫人说道。 当初的事儿,如果皇上计较,他们杨家都跑不了。如今还留着她多活了几年,还能有什么抱怨? 杨夫人哭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去看她,让她安心的走吧。” 她还有儿子和孙子,现在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只能是去看女儿最后一面了,伤心不已,可是事实就是事实,不能自己伤心就没有这个事儿了。 威远侯让儿媳妇长宁郡主陪着杨夫人去皇觉寺,带上了家丁。 皇觉寺是在郊外,离京城也有段距离,等杨夫人和长宁郡主到达的时候,苏宁妃也带着四公主到了。 杨夫人给苏宁妃行了礼,苏宁妃道:“杨夫人请起,今天的事儿,本宫也明白,如果,杨氏想要见四公主,还请杨夫人带着四公主过去。” 杨夫人道:“臣妾明白。”看了看自己的外孙女,长得有些像自己的女儿,只是依恋的却是这位养母。 想一想,都是心酸。如果自己的女儿没有做错事儿,现在养着四公主,该有多幸福啊。 苏宁妃对四公主轻声说道:“去见见你外祖母。” 对四公主,她没有隐瞒,也没有说的全,毕竟四公主还小,不明白生母和养母有什么区别。 四公主点了点头,喊了一声外祖母,杨夫人一下子眼泪就出来了,“妾身给公主请安。” 苏宁妃道:“本宫在外面等着,你们过去看一看吧。”她不好过去,让人家见一见,四公主有些不舍的看了看苏宁妃,苏宁妃微笑着对她点了点头,四公主就跟着杨夫人过去了。 其实杨氏在皇觉寺住的还不错,虽然不能吃荤,可是却没有苛刻她什么东西,只不过天天要念经忏悔。 最开始的时候,杨氏还反抗过,只是皇觉寺的人哪里会理会? 她闹就随她闹,总归是没有脾气的时候。 现在的杨氏,经过了几年,却缠绵病榻,“我的玉蓉,娘来看你了!”杨夫人一进门,看见自己 的女儿这样,忍不住就哭出了声。 “娘?是你吗?”杨玉蓉不敢相信,她怎么还能见到自己的娘? “是我,是娘来了!”杨夫人上前一步,抓住了杨玉蓉的手,杨玉蓉以前很胖,现在也瘦下去了。 “娘,是不是皇上要接我回宫了?是不是啊?”杨玉蓉焦急的问道。 杨夫人一听,这心里更难受了,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自己的女儿还是想着皇上呢,她见了自己,怎么就不问问自己这几年过的怎么样,现在家里如何了,还有她爹,她哥,都没有问,再不济,她生的女儿四公主,是个什么样,儿是娘的心头肉,她不该第一时间问的是四公主怎么样了吗? 杨夫人的心有些凉,不过还是说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太医过来看了没有?娘过来是要照顾你的!” 杨玉蓉跟没有听见一样,说道:“难道不是皇上让你们来的?那你们怎么能来?没有皇上的发话,你们是不可能来到这里的,是不是?肯定是皇上想起我来了,所以才让你们来看我的!娘,我这就起来,我收拾好了,就回宫去了,我就知道皇上不会忘了我的,一定是会在心里记起我,这样真的是太好了!”这世上,还有谁这么爱皇上? 长宁郡主看着不像样子,忙说道:“母亲,不如先歇一歇再见妹妹?”她是觉得自己这个小姑子精神有些不正常。 “你又是谁?见了本宫怎么也不行礼?”杨玉蓉很高傲的说道。 杨夫人说道:“玉蓉,怎么说话的,这是你嫂子!” “嫂子又怎么样,本宫可是皇上的女人,见了本宫也得行礼!” 长宁郡主听了笑道:“是,娘娘说的是,臣妾给娘娘行礼了!”她本身是郡主的爵位,就是杨玉蓉现在还是宮妃,也轮不到她给杨玉蓉行礼的,只是看在自己婆婆的份上,她不和她一般见识。 反正这人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何必呢? 杨夫人却看不下去,说道:“你嫂子是御赐的郡主的爵位,你让她给你行礼,这算什么话?” 杨玉蓉道:“她是公主又如何?本宫可是皇贵妃,除了皇后,就本宫最大,等本宫生了皇上的皇子,那皇后的位置就是本宫的了,你们见了本宫,都得给本宫跪下!哈哈,到时候,武氏那个贱、人,本宫要好好的收拾收拾她,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看看,皇上,现在不是要接本宫进宫去了吗?还有谁,能从皇觉寺又被接回去?只有本宫一人,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心里最看中的人是本宫!”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胡言乱语了?玉蓉,你好好看看,我们都是谁?你难道不想见见你的女儿吗?她长了这么大,你都不想她?” 杨玉蓉自言自语,“女儿?为什么是个女儿?如果是个皇子,皇上肯定不会生我的气的,她为什么会是个女儿?她不是我的女儿,她害了我!她为什么不是个儿子?”杨玉蓉的脸上呈现的是厌恶的神色。 四公主有些害怕的躲在了长宁郡主的身后,这个人太可怕了! 可是母妃说这个人是自己的生母,但是她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杨夫人对长宁说道:“你先把四公主抱出去吧,她这个样子,也不成体统!” 长宁郡主点点头,把四公主抱出去了,杨夫人这才说道:“玉蓉,你醒醒吧,皇上是不会来接你的,你,最后有什么心愿,只要娘能办得到的,一定替你办了!” “你说什么?皇上没有派人来接我?那你是怎么来的?我不信!娘,我知道的,皇上心里肯定是有我的,只是被武氏那个贱、人蒙住了双眼,他早晚会知道到底是谁对他好的!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他好的,别人都是想靠着他,一步一步往上爬,我可以为他去死!真的,我真的可以!娘,您别骗我了,肯定是那武氏倒台了,然后皇上知道我的好了,所以才让您过来看我的是不是?” 杨夫人见着女儿疯狂的样子,原来这几年的修身养性,根本没有让她修身养性,反而是成了这个样子,她猛的扇了这个女儿一巴掌,说道:“你是时候该清醒了,我不想我的女儿,到了最后的时候,还是这样糊涂透顶,这几年,你恐怕是一点儿也没有想到我们几个人把,哪怕是你的女儿,你心里也在恨她,为什么不是个儿子,这样的你,怎么配给人当母亲?多亏四公主没有在你手里养着,不然就是毁了她! 你说的皇贵妃娘娘,你自己先对人家做了那样的事儿皇贵妃娘娘没有怪罪,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悔改?你知道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儿,就是我们杨家的人全部不被诛杀都不为过?你当初做那些事儿的时候,怎么就不想一想你这些亲人?难道养育了你十几年的父母都不重要么?你自己为了一己之私,做出了那种事儿,可是事后,到现在都不知道悔改,一口一个贱、人的叫,你凭什么这样叫皇贵妃?要不是皇贵妃,我们杨家的人全都完蛋了,我现在也不能坐在这里看着你了!你为什么就不知道感恩?反而还这么怨恨?你的心肠到底是怎么长的?” “皇贵妃?你说什么皇贵妃?我才是皇贵妃呢。”杨玉蓉说道。 原来说了半天,她只记得皇贵妃这三个字,杨夫人算是彻底失望,这个女儿,开始有多喜爱,现在就有多失望,这不是自己的女儿,这是自己上辈子欠的债! “你不是皇贵妃,你只是罪人杨氏!”杨夫人现在淡淡的说道。 “我不是罪人,我是皇贵妃,我以后还是皇后呢,只有我才配得上皇上,别人都配不上,都是贱、人!”杨玉蓉嘶喊着。 杨夫人抹着泪出来了,对长宁郡主说道:“回去吧,这次就是最后一次了!”心已经被伤透了,来了只是枉然。 长宁郡主道:“四公主不去见一见?” 杨夫人说道:“不必了!”在自己女儿的眼里,四公主是个罪过,见到了说不定还有可怕的事儿发生。 苏宁妃见这么快就出来了,就问道:“杨夫人怎么不多呆一会儿时间?皇贵妃娘娘那边很好说话的。” 杨夫人道:“人已经见了,再呆下去,就是只剩下伤心了,还是算了,就当我们这辈子的母女缘分已经完了吧。”有些事儿,她不想跟别人说,这些痛苦和难堪的事儿,说了都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 苏宁妃道:“那你们暂且等一下,本宫要去见一见杨氏,毕竟,她给本宫送了一个好女儿。” 苏宁妃要见杨氏,杨夫人也没有话可说,就怕自己的女儿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了,只是这事儿也不是自己能阻止的。 苏宁妃进屋后,杨玉蓉一抬头,看见一个陌生的人,但是好像陌生中又有些熟悉,她没有说话。 苏宁妃道:“玉蓉妹妹,你走了之后,四公主是本宫在养着,所以本宫有必要跟你说一声,你放心,本宫会把四公主教导‘成’人,让她好好的长大的。” 杨玉蓉问道:“你又是谁?” 这女人长得这个年纪,肯定不是什么宠妃,对于自己的那个女儿,杨玉蓉一点儿想念的念头也没有,因为当初不是个儿子,她都见一眼都不想见。 “我嘛?以前的苏昭仪,现在的苏宁妃,你可能不记得本宫了,不过你只要记住,我现在是四公主的养母就成。我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养了四公主,以后就守着四公主过日子了。” “哼,养着别人的孩子,你倒是心安理得。”杨玉蓉说道。 “我又有什么不能心安理得的?你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再说,我又不是夺了别人的孩子,我自认为在照顾孩子方面,比你要多一份慈母心肠了!” 杨玉蓉道:“你现在不过是看我落魄了,所以才这样说,要是我还在宫里,你这样的人也配在我身边说话?” 苏宁妃笑道:“你也说是要是,可是你现在是在这皇觉寺,而且你永远也进不了宫了,皇上是永远不会让你再回宫的?这次你生病了,应该是你故意的吧,只是没有想到,你把自己折腾的严重了,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皇觉寺的人,哪里会为你这样一个有过错的妃子请什么好的太医呢? 只能是自己的苦自己受的了,我要是你,只要想着自己有个女儿在宫里,就该安安分分的活下去,也是为自己的女儿积福,可是看你这个样子,我想着,你这次生病,也是好事儿,至少四公主不会想着还有这样一个生母活在世上,而难受了。” “你敢这样说我?”杨玉蓉怒视苏宁妃。 “我为什么不敢这样说你?论资格,我比你老,论品级,我是宁妃你是罪人,你说说,我有什么不能说的?要不是看在杨夫人的面子上,本宫早就扇了你几嘴巴子了,你这样的人也配当人的女儿,心里一点儿自己的父母都没有,只想着自己,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有现在这个下场,也是活该!本宫再问你,你为什么把你家里的人给弄到皇觉寺这边来?不说清楚,本宫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她觉得今天的事儿,不是那么寻常的。这杨氏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把杨家的人叫来了呢? 杨玉蓉哈哈笑了,说道:“你猜,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猜不到是你活该!不过,我想你也猜不出来了,哈哈。本宫这里不留人了,反正在你们眼里,本宫也是将死之人了,将死之人,还有什么要做的呢?” 李伽罗在宫里,知道下午的时候,才得到消息。 “什么?四公主她们出了车祸?杨夫人的腿摔断了?”李伽罗得到这个消息,真是有些吃惊,怎么这么不凑巧? 不过现在要处理这个事儿,不是想那些的时候,李伽罗说道:“杨夫人的腿摔断了,让杨统领赶紧赶过去吧。” 杨奋的母亲都出事儿了,这边也不能不近人情。 小六子忙去告诉杨奋去了,不过李伽罗立刻对樱桃等人说道:“把四皇子抱过来,收拾点东西,咱们去别的地方去。” 李伽罗脖子上带着玉牌,不管杨夫人的事儿,是凑巧还是别人故意安排的,她都打算先去邀月宫那边,总之,小心没有大错。 小六子也跑回来告诉李伽罗,杨奋已经出去了,不过在宫里的人都已经安排的很好。不会有什么人过来。 这个时候,杨夫人摔断了腿,杨奋不过去,是不对的,而且自己这边也没有出事儿,真的不让杨奋过去,那就是太不近情理了。 “赶紧,小六子,你抱着四皇子,咱们去邀月宫!”皇上给自己暗地里安排了人,相信已经知道自己的安排了。 小六子什么话也没有说,哪怕这邀月宫是很出名的冷宫,他知道自己的主子一向是不会做什么漫无目的的事儿。 几个人静悄悄的朝邀月宫过去,没过一会儿,就有两个穿着太监衣服的人来到了李伽罗的身边,给李伽罗行了礼,“卑职奉皇上的旨意,来保护娘娘和皇子。请娘娘跟卑职等人这边走。” 这两个人虽然穿着太监服,可是说话的不是太监的声音。 李伽罗说道:“皇上领走前,跟本宫说了什么?” 那两个人中间的一个立刻说道:“玉牌!” 这就对了,不是别人冒充的。李伽罗对小六子点点头,然后她们就来到了邀月宫的一觉,顺利的进去了。 没过一会儿,外面就有喧哗声,远远的都听见有人喊,‘着火了’! 小六子说道:“娘娘,奴才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李伽罗道:“不用出去,就在这里呆着,邀月宫这边还有个太掖池,想要烧到这里,没有那么容易。” 看来,还真是有人想趁这个机会捣乱呢,幸亏自己警觉,早早的到了这里。 那两个人中间的一个说道:“还请娘娘把玉牌拿出来,卑职要用一用!” 李伽罗从脖子上取下来,那人拿过去,对着一个墙壁把玉牌放了下去,这墙壁就打开了,里面是个通道,“娘娘,请娘娘暂时在这密室里呆上一会儿。” 不得不说,李伽罗是吃惊的,这个地方,怎么有这样一个地方?还是在冷宫,在这里建这个地方,真是能想,谁能知道,在这个冷宫里,会有这样的一个所在? 里面不仅偶灯火,还有吃喝的东西,李伽罗算一算,估计大家在里面住个十天都没有事儿。 皇上竟然把这个地方告诉了自己,那么说明,自己在皇上的心里很重要了? 李伽罗的心绪有些波动,也是,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他怎么也要保护好的。 这个密室,隔断了外面的一切。里面很安静,李伽罗问道:“外面有没有安排人去处理?” 她不相信这失火的事情,是因为别人的失意。 “回禀娘娘,娘娘放心,已经有人去处理了!” 李伽罗不说话了。再说外面,外面是真的失火了,失火的地方还是离长春宫不远的一个宫殿,在浓烟起来的时候,这宫里的人,就开始乱了起来,有忙着救火的,也有忙着逃串的,生怕火没有灭了,然后自己被烧死了。 但是也有一小股人,穿着内侍的衣服,手里却趁乱拿着刀剑,悄悄的潜进了这长春宫。 “妈的!怎么回事儿?怎么人都没有了?”其中的一个人骂道。 这个长春宫只剩下一些粗使的宫人,根本不知道那皇贵妃跑到哪里去了。 本来他们潜进来这好几天,就是等着这个机会,趁乱把皇贵妃给解决了,可是这人都不见了,还 怎么解决? 他们这十来个人,手里都是有刀的,就算是这边有安排人,也抵不住他们手里的刀剑。 而且还因为有火,大家都去救火了,这个时候,谁还会关心这边的事儿?趁火打劫,是最好的时机,到时候,就可以算到这大火上,一把火,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可是,可是算计的好好的,到了这个关头,这人怎么不见了? “不是说,今天那娘们一定在宫里吗?为什么不见了?你们到底是怎么打探消息的?”那领头的人气得直骂。 这次的事儿办不好,那以后还怎么回去禀报啊。 “明明刚刚还见着人的,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不会是藏在哪里了吧,赶紧找找,肯定是跑不远的,一个孕妇,能跑到哪里去?这宫里,现在大部分人都去救火了,只要找着了人,一刀给砍了,然后不就办成了?赶紧的吧。” 就一个女人,还带着孩子,能跑到哪里去?只要是在宫里,今天就能解决了,到时候就说是大火给烧死了,还能怎么着? 大家一想,也对,可不就是这个理儿总不能空手而归吧。 于是在长春宫找了一圈,也没有找着人,就赶紧出去,准备去长春宫的附近找人去。 “老四,干什么这么磨蹭?赶紧的!” “大哥,这里面这么多好东西,咱们可以拿回去一些,到时候好愁什么?”那老四看着这宫里的东西,就有些挪不开脚了。 “蠢货!现在是要这些东西的时候吗?这些东西,都是有印记的,你拿在手里,也用不了,还有可能被人查出来,所以这宫里的东西,都他妈的别给老子拿啊,办好了这个事儿咱们赶紧的离开,不然就等着掉脑袋吧。” 虽然都是亡命之徒,可是能护着命的时候,也要护着。 要不是欠了别人的人情,他们也不会办这个事儿,对一个孕妇动手。 那老四可惜的离开了,那么多的好东西,真是舍不得啊,老四说道:“都说那皇帝老儿最宠这个皇贵妃,也不知道那皇贵妃长得什么样。”要是能尝一尝滋味就好了,可惜是个孕妇,还没有时间。 “你他妈的早晚要被你自己害死了,这个时候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长得再好,也是个死人,赶紧给老子收起你那嘴脸!要是因为你坏了事儿,老子活劈了你!”这当老大的也不容易,有个这样的手下,真是让人肝疼。 妈的,这个时候,还想女人呢,真是不知道死活!就算那女人是宠妃,可是都是他们要杀死的人,而且是个大肚子的女人,谁他妈的有兴趣啊。 “各位,既然来了,怎么这么快就走了?”一个声音响起来,没一会儿,就把这十来个人给包围了。 “大哥,我们中埋伏了!”老四惊恐的说道,这些人一看就是大内高手,怎么会突然出现呢?难道是别人走漏了风声?可是这不可能那。 他们已经出了长春宫,在外面了,可是被人围着,还能怎么着,当然是奋力反抗啊。谁他妈的有时间跟他们说话啊,大家都是一副拼命的样子,拿起刀就坎,以前也不是没有砍过人。这次是要奔命了,更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只是这些人,在外面打家劫舍还是有本事的,毕竟,那是对付的是平头百姓,可是这次面对的是大内高手,没一会儿,这十个人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就是那个老大了。 “头儿,要不要捉活的?咱们也要问问话。” 那个老大一听,更是拼命了,还找了一个空档,直接就突出了重围,竟然还逃脱了。 “好了,不用追了!就这样!” 这样的话,那背后之人,可就要承受这个亡命之徒的怒火了。毕竟,他们还什么事儿都没有做,一出来就被人围住了,这明显是有人下了一个套给他们往里面钻,这走漏风声的,可不就是知情的? 这样的人,留着,也是让别人提心吊胆的。 李伽罗她们在邀月宫呆到了快天黑的时候,那两个人对李伽罗说道:“皇贵妃娘娘,外面已经清理干净,请娘娘回宫!” “有劳各位了。”这次过来,李伽罗只带了小六子和樱桃,长春宫剩下的人,都让他们去别处去了,所以就樱桃和小六子知道有这个密道的事儿,这两人都是自己身边的人,也不会泄露出去。 等李伽罗把那玉牌再重新带到脖子上的时候,就很平静的带着自己的儿子回去了长春宫。 长春宫在李伽罗回来之前,都已经打扫干净了。跟离开的时候,一点儿区别也没有。 不过,李伽罗不想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瞎子,虽然皇上把她保护的很好,但是她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李伽罗对那两个人说道:“皇上有没有让你们不许告诉本宫发生了什么事儿吗?” 那两个人摇头,其中一个人说道:“娘娘想问什么,卑职知无不言。” “那好,今天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有人放了一把火,引起了骚乱,然后想趁乱来长春宫这边对娘娘不利,不过人都已经被卑职的同僚们都给处理了。”那人简单的说了一下。 杨奋快马加鞭的赶到了皇觉寺的路上,见到了正在朝回赶的母亲和妻子。 杨夫人见了杨奋,忙忍着痛说道:“奋儿,你怎么过来了?宫里怎么办?” 杨奋说道:“娘,你的伤怎么样?怎么不在皇觉寺呆着,这不易走动。宫里,儿子也安排了人。是皇贵妃娘娘放儿子过来的。” 杨夫人说道:“娘娘宽厚,可是也不能仗着娘娘宽厚,就这么不管不顾的,万一宫里出什么事儿,你可是难辞其咎。” “儿子明白了,以后定然不会了。” 苏宁妃见杨奋都过来了,对宫里的事情就隐隐不安,隔着车马对杨奋说道:“杨统领,本宫觉得今天的事儿有蹊跷,杨夫人这边本宫看着,你还是先回去吧。” “多谢娘娘提醒,臣这就赶回去了。” 只是还没有等杨奋朝回赶,就有人起码奔了过来,下马立刻对杨奋说道:“统领,不好了,宫里出事儿了!宫里失火了!” 杨夫人胆战心惊,忙对杨奋说道:“你赶紧回去,赶紧回去!我这里有你媳妇照顾着,没有事儿的,既然身为臣子,就该一心一意的办好自己的差事!” 杨奋忙骑马快赶。杨夫人对苏宁妃说道:“娘娘,是不是您看出什么不妥来了?”杨夫人不敢朝那边想去,可是这一切,都不得不让她朝那边想。为什么会这样? 苏宁妃叹道,她本来不想把自己和杨玉蓉说话的内容告诉杨夫人,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不说是不行的了,她觉得这很奇怪,哪里有这么巧的?刚好杨玉蓉生病了,这个时候,皇上不在宫里的时候,然后这回去的途中,杨夫人还摔伤了腿,杨统领这就赶过来了,明显的调虎离山之计。 杨统领知道自己的母亲受伤了,作为杨夫人唯一的儿子,他不来都不像话了,而且这段时间,宫里很安静,皇贵妃又是通情达理的人,知道杨夫人出了事儿,肯定会放杨统领过来接自己的母亲的。 杨统领一走,宫里就失火了,这么多的巧合在一起,哪里还是什么巧合? 只盼望着宫里的皇贵妃和四皇子没有出事儿,不然她们全都跑不了! 杨夫人痛苦不堪,“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啊,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养出了这么一个畜生啊,不把自己的亲人害光了,她是不罢休啊!” 如果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是有意安排了这些,杨夫人都会鄙视自己的。先前害的家里人还不够现在还要继续害人那。她的儿子和孙子,可怎么办好啊。 长宁郡主也恨得不行,这小姑子,为了要把皇贵妃给弄倒了,竟然连自己的家里人都能这么狠心,这可是她的亲娘,都能让她受伤了,可见这心是多么的狠,这件事,她一个人绝对办不到,就她这人脉,没有那个能耐,一定是有人利用了小姑子,可是小姑子还不是心甘情愿的被人利用? 她以为,把皇贵妃给除掉了,她就能回宫了?她是做梦! 现在只盼着皇贵妃和四皇子平平安安的,不然,皇上的雷霆之怒,谁能承受的起? 没一会儿,皇觉寺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杨氏已经病重身亡了。 杨夫人哭着说道:“造孽!她死都还要让我们不得安生,我是杨家的罪人那!” 长宁郡主心道,这都要死了,还想着算计人,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简直是丧心病狂! 正文 第149章 反算 杨奋快马加鞭的赶回了宫里,火势已经灭了,几处房子被烟熏的黑乎乎的,而长春宫这边,一切都安全,杨奋松了一口气,虽然皇上在临走之前说了,如果有突发事件,想要自己出去的时候,不妨就顺势出去了,可是也生怕皇贵妃娘娘和四皇子出什么事儿,那样不光是自己完蛋了,恐怕很多人都要受牵连。 “杨统领,这几个作乱的人,已经被诛杀,剩下的事儿,卑职们也不敢擅专,请杨统领,把剩下的事儿处理干净吧。” 杨奋拱手说道:“明白,这次多亏各位了。” 李伽罗吩咐道:“看看各宫,有没有人员伤亡,然后宜妃处,请她来长春宫这边。” “派人去接苏宁妃和四公主回来。不得耽误。”在外面恐怕更危险一些,李伽罗已经知道了有人趁火打劫的事儿。 这根本是有人想把自己置于死地,只不过被皇上的布置给打乱了。 想到皇上临走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看来皇上早就知道有人要趁机作乱了。 而自己就是那个鱼饵,用来钓这些鱼的。 李伽罗倒没有被皇上利用的恼怒,毕竟,这人在处理这个事儿的时候,很及时妥当的把自己和孩子都安排好了,她连惊吓都没有受到。 所以被当成了诱饵,也没有什么可生气的。 “娘娘,杨统领在外面跪着请罪呢。”小六子禀报道。 李伽罗说道:“杨统领出去,是本宫允许的,让他起来吧,事情本来就不是他的错。让他把后续事情弄好了,再给威远侯府送些补品和药材过去,威远侯夫人不是受伤了吗?也该好好的养养了。” 这件事情姑且不论是谁的责任,杨奋也不是私自出去的,算不上渎职。李伽罗不是随便迁怒别人的人,况且,杨家在这次事件中,杨夫人还受了伤,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是非对错也明白。 小六子出去了,把杨统领给劝走了,表示宫里还需要杨统领安排人好好的护着,这些事儿,娘娘精力有限,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严宜妃带着五公主过来了,她神色倒是还平常,因为那些人的目标主要是皇贵妃,连放火都是放的离长春宫近的地方,严宜妃住的地方离长春宫也远,只是在起火的时候,在自己宫里呆着,没有随便出去。 所以见到皇贵妃安全的,严宜妃也松了一口气,“娘娘平安就好,臣妾不敢随便出来走动,怕自己出来,给娘娘带来麻烦,还是在自己宫里呆着最为妥当。” 要是随便出去乱走动,到时候皇贵妃这边的人手还要照顾她和五公主,那不是添乱吗? 严宜妃知道皇上离宫,肯定给皇贵妃这边安排了人手,毕竟皇贵妃被皇上看重,还怀着身孕,再说还有四皇子,不重视都不行。 相反,她们这边,不过是一个妃子和一个公主,谁重要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如果宫里出了乱子,她们这边的危险性更小一些。 “宜妃请坐,本宫让你过来,是想问一问,这次起火,你住的地方有没有损失的,如果有,说出来,让他们去添上。” “回禀皇贵妃娘娘,臣妾和五公主一切都好,请娘娘放心,娘娘自己要注意休养。臣妾等人才放心。” “既然这样,晚上的饭就在这边一起用了吧。”她是怕宫里说不定还有没有处理干净的人,要是到时候逃串,到严宜妃那边去了,就不好了,自己这边的长春宫,算是戒备深严了,在一起,也免得分散了护卫。 “谨遵娘娘的话。”严宜妃也正有赐打算,越是这个时候,人集聚在一起,越安全一些。长春宫可以说,现在是宫里最安全的地方了。 皇宫里起火,这事儿也瞒不了在京城的人,大家还以为会出什么大乱子呢,结果禁军们一趟趟的在京城的街道上戒严搜查,连城门都给关了,弄得这京城的老百姓都不敢出门了,一个二个都把门给关上了,还有的小生意也不做了。 这个时候,呆在家里是最安全的,出去了,万一碰到乱子,那可说不定小命不保。 不过,大家也没有担心有人趁机造反,毕竟皇上可是带了那么多的士兵去冬猎去了,这京城可以说,就是一座空城,占领了又如何?没有一点儿价值。 到时候皇上反攻回来,这些人只能是找死。 不过听说宫里皇贵妃娘娘没有跟过去,这次宫里大火,莫不是这皇贵妃要倒霉了? “不是说皇上宠爱皇贵妃吗?怎么没有把皇贵妃也一起带过去呢?这要是出了什么事儿,那不是太惨了?” “你连这个都不知道?皇贵妃娘娘不是怀着身孕吗?哪里能到处奔波?咱们皇上也是心疼皇贵妃,所以没有让跟着一起去呢。不过皇上可是把三皇子带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心里有皇贵妃娘娘呢,肯定是都安排好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皇宫里的大火是怎么回事儿?” “说不定是有人不小心,走水了呗,反正不管怎么说,这和咱们老百姓没有什么关系,就好好的呆着吧,只要不是犯上作乱就好啊,咱们都有活路。” 京城老百姓对这皇宫大火自然是有所议论的,毕竟这也是个大事儿。 只是后来禁军出来维持京城的次序,知道宫里的事儿已经没有什么大事儿了,大家都开了自家的门,又开始正常过日子了。 京城这些老百姓啊,这几百年,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大事儿呢,所以经验很足,且都是很淡定的应对这些诸如造反之类的事情,反正是老百姓,如果不是屠城,基本上城破了也没有他们什么世事儿,这几千年的历史下来,还真没有京城被屠城的,京城是龙脉所在地,真的要屠城,那可是要犯了众怒,是不得人心的。 杨夫人和长宁郡主从皇觉寺终于回来了,而威远侯也从外面处理事情回来,宫里走了水,这么大的事儿,他也的去安排去。皇上临走之前还召见了他,这也是皇上对他的信任。 只是从外面回来,看见也已经回来的妻子,“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还受伤了?” 妻子去看女儿最后一面,可是为什么回来成了这个样子了? “侯爷,都是妾身的错,如果这次皇上发怒,您就把妾身交出去吧,妾身对不住杨家的人!”杨夫人痛苦的说道。 “到底怎么回事儿?”威远侯看自己的夫人这个样子,实在是问不出来,于是问了旁边伺候的儿媳妇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才不给自己那个神经病的小姑子隐瞒什么呢?何况,这事儿,是能隐瞒的吗?幸亏皇贵妃没有出事儿,不然她们全家都完蛋了。 这种害人精,就是死了,还让她在父母心中是个好印象,她也配? 于是长宁就捡紧要的说了。包括苏宁妃和杨玉蓉说的话,说完了,他就闭上了嘴巴,一句话也不多说了。 威远侯感觉自己要晕了,自己的女儿,竟然在快要死的时候,做出这种事儿来!她这是要把杨家都陷入危险的境地啊。 尤其是自己的儿子还真的被调走了,而且这背后之人,竟然还要算计自己的夫人,可是自己的夫人是女儿的亲娘,她怎么也能这样算计呢? 如果自己的妻子在路上的意外中死去了,是不是就在自己女儿的心里,根本就不算一回事儿? “这个孽女!以后就当没有生过她!”威远侯说道:“我会亲自去跟皇上请罪的!”出了这个事儿,皇上能不能原谅自己,还是另说。如果皇上因此怪罪他们家,那也是他们该得的。 谁让他们心里老是惦记着这样的女儿,总觉得生了她一场,好歹有些骨肉之情,可是这个女儿却根本就不在乎。 作为父亲,他不知道自己是成功还是失败。自己的儿子,他教导的很好,可是为什么这个女儿,就这么失败呢? 家门不幸,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正在这个时候,宫里的皇贵妃派人给杨家送药材和补品来了,长宁郡主到这个时候,心里才算是放心了,看来皇贵妃并没有怪罪杨家。 她心里把杨玉蓉恨得要死,这几年,她忙着跟皇贵妃搞好关系,都已经见了成效了,可是这个杨玉蓉,这次一弄,她前面所有的努力,都成了一场空。 简直是付之一炬,让人心疼不已。 就算是她厚着脸皮,给婆家的人求情,可是这次求情了,以后还有什么交情? 果然这儿女都是债,养不好一个女儿,那真的是给自己养了一个敌人。看看,这叫怎么回事儿? 本来一片好心,去看那杨玉蓉最后一面的,谁知道这杨玉蓉连这个就计较,你做这些事儿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想过你家里的人,生你养你的父母,还有从小疼爱自己的哥哥? 如果自己的儿子,因为这件事受了牵连,就算是那杨玉蓉不死,她也要把她给弄死! 简直是个祸害!不对,应该说是脑子有毛病!心里住着恶魔,哪里能这么做?疯子也不过如此! “母亲,父亲,皇贵妃娘娘派人给母亲送药材,咱们家暂时是安全了。”长宁郡主稳住了自己的情绪说道。 威远侯叹道:“皇贵妃大方得体,对我们杨家有恩!”他想着,以后说什么也要回报皇贵妃一二,哪怕是豁出去自i这条老命来,算一算,皇贵妃都原谅自己家几次了?每次如果计较,杨家上上下下几百口人,都活不成了。她救了杨家这么多人的命那,自己一条命算什么? 杨夫人也感激的说道:“从此以后,我要天天多烧一炷香,保佑皇贵妃娘娘每天都平平安安的,以后也心想事成。” 至于进宫谢恩什么的,她现在也没有资格进去宫里。 苏宁妃带着四公主回来,先没有回到自己的寝宫,而是直接去了长春宫,把自己这一路上遇到的事儿,相详细的告诉了皇贵妃。 “臣妾坐在后面的马车上,才没有翻车。”想着真是惊险,如果翻车了,她还带着四公主了,那么小的孩子,出了事儿,真是不让人心疼坏了? 如果真的是杨玉蓉那个女人和人合伙的,那她真是给彻头彻尾的冷血的人。 连自己的女儿和亲娘都不顾,也不知道她求的是什么,都已经要奄奄一息的人,就为了想要把皇贵妃给弄倒了? 苏宁妃还不知道这宫里有了这样血腥的场面。 皇贵妃勉力了苏宁妃一番,让她带着人下去了,谁知道严宜妃已经在她这寝宫门口等着了。 严宜妃对苏宁妃说道:“你今天出去,还算好的,这宫里差点乱了套了。不知道谁放了一把火,把那边的房子给点着了,如今还烧死了好几个宫人。真是造孽!” 苏宁妃道:“我出去,这路途上,也差点翻了车,我看,这事情绝对不是那么巧合的。咱们倒是没有关系,就是有人想针对皇贵妃,看着皇上不在宫里想要把皇贵妃给杀了吧。” 严宜妃听了,说道:“你这猜测,也是准得,我从长春宫回来,范县长春宫给人的感觉更是戒备的紧了。听说,离长春宫不远的地方,有内侍端了很多水去清扫,估摸着是那上面留了人血了。”不然不会用这么多的水。 苏宁妃吃惊的说道:“死了很多人?这到底是谁这么的谋算的?把外面的杨氏也给算计到一起了,刚好皇上也不在宫里,宫里的戒备就没有以前那么严,皇贵妃要是这次出事了,等皇上回来,可不就晚了?” 严宜妃道:“皇上身边可是有三皇子,就是皇贵妃不在了,三皇子肯定会更得了皇上的怜惜,这不是做了无用功吗?” 苏宁妃听了说道:“既然宫里面这种事儿都做了,那边是冬猎,你觉得不会对三皇子动手吗?” “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不在了,那不是便宜了王家哦女人吗?这绝对不行。 “你怕什么?不说别的,现在皇贵妃和四皇子都没有事儿呢,皇贵妃也没有因为这次的大火而动了胎气,我看她的气色也很不错,肚子里说不定就还是个皇子,那背后之人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我看,皇上指不定早就安排好了,还能给人动手动三皇子?皇上身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苏宁妃道。 严宜妃听了说道:“不是怕,是不想便宜了那背后之人。”这背后之人,严宜妃和苏宁妃都自动带入了王家那边,要不是王家,还会是谁家呢?谁家有这么大的能耐? “只盼着皇上这次,能给那家子人一个教训,真是太无法无天了!” 再下去,岂不是要取而代之了?皇上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人家? “现在已经没事儿了,事情既然发生了,就不会有更糟糕的事情了,再过几天,皇上回来,一切又有定论了。”苏宁妃说道:“咱们安安心心的把两个孩子养好就成了,只要我们不惹事儿,这日子也好过。” 对于杨玉蓉的事儿,苏宁妃觉得还是少些人知道为妙,所以就没有告诉严宜妃。 宫里很快就清理干净,死了几个人,又查了几个人,失火的原因,现在已经不重要了,自从宫里混进来那几个想要杀了皇贵妃的人,失火的原因就不是大家要追究的。 宫里加强了警戒,威远侯已经把发生的事情,写成了折子,让人给皇上送过去了。 远在外面冬猎的皇上,看着躺在地上的几个尸体,对身边的侍卫说道:“给朕都吊起来,让大家都看看!” 这些人想多自己的洛儿下手,幸亏他早有准备,提前准备了一个替身,让洛儿在暗卫那边呆着,就是为了引蛇出洞。 现在把这些人引过来了,还一出手就是杀招。 不过,现在他们却变成了这满地的尸体。 因为吊了这么多的尸体,跟着来冬猎的人,都知道是皇上遇到了行刺的人,如今这些人都成了刀下鬼魂,不过看着吊起的这么多尸体,很多人都胆战心惊的,不少人找到皇后和太后,让太后和皇后求求情,能不能不要把这些尸体吊起来,看着就害怕,晚上不是要做噩梦? 赵皇后说道:“这些人胆大包天,胆敢行刺皇上,就这样,本宫还觉得便宜了他们?要让本宫说说情,本宫难道还同情这些匪类?” 赵皇后才不会说情呢,既然不想看,不敢看,那就不要看好了,非得装柔弱,那就不是她这个皇后能管的范围了。 王太后倒是跟皇上提了提,“这样吊着,让这些女眷们看着,都吓得不行,还是让人把这些人给埋了吧。” 皇上说道:“既然有那个胆子做这个事儿,朕不让人知道行刺朕的下场,保不齐下次还有人胆大包天,所以必须再多吊几天,如果害怕,就在屋子里,不要出来!” 王太后求情没有求成。而且,她说多了,说不定皇上还以为自己同情那些行刺的,那就不好了。 只是等她知道了宫里的消息后,就再也坐不住了,“怎么成了这样,不是万无一失吗?为什么失手了?”王太后气得想要骂承恩公一回,不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把那武氏给除掉吗? 这么好的机会,宫里没有皇上,就算是皇上给武氏安排了人,可是他带走了那么多,肯定不会留很多人的。 加上又是起了火,趁乱杀人,不是最好的时机吗? 那十来个人,可是好不容易安排进去的,就等着到时候把武氏和四皇子给弄没有了,结果竟然还是落了空! 怎么不让王太后恼火?以后就不可能有这样好的机会了。皇上经过这样的事儿,肯定会防备的更厉害的。 最让人可气的是,“不是说,让人在三皇子的马上做手脚吗?怎么出现了那么几个人?”说的是吊着的人!简直是,她的本意没有要三皇子的命,而是让人在三皇子骑得马上做手脚,到时候把三皇子摔残了就成了,一个残疾的皇子,是不可能被立为太子的。 到时候,就是皇上再喜欢,又如何?成了残疾的人,是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 即使皇上猜测,又没有证据,残废了就是残废了,永远也不会养好了。 这次的计划,她觉得天衣无缝,那边宫里,让武氏和四皇子死在火海中,这边三皇子摔成了残废。就只有大皇子和五皇子,大皇子是个病秧子,就凭这李容华这个宫女出身的,一辈子也别想出头。 她觉得自己还算是仁慈的,可以留三皇子一条命,以后那武氏还能在世上留一丝血脉。 不然都给弄死了,她在这个世上,可是什么都留不下了。 等只有大皇子和五皇子有资格被立为太子的时候,就算是皇上又宠幸了别的女人,还生了皇子,那时候,这皇子的年纪也没有五皇子大。 立嫡立长,赵皇后没有儿子,可不就是顺理成章的是五皇子了吗? 这么好的计划,现在都成了一场空。 “你让人找的什么人?不是说肯定能办成吗?为什么成了这个样子?”王太后恼火的对承恩公说道。 承恩公也很郁闷,他说道:“这几个人,是以前和父亲有交情的人的后代,那一年,朝廷要剿匪,孙胡子的山寨差点被一锅端了,是父亲救了他,现在孙胡子不在了,可是他儿子却记得这个事儿,这次的事儿,臣就是让人请了他们,谁知道,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好了,不说这个了,现在哀家担心的是,这事儿会不会牵连到我们王家,你和那孙胡子的儿子联系的时候,说了没有咱们是谁家的人?” 现在不是再计较的时候,该是要善后的时候,免得自家被牵连了。 “娘娘放心,这人不会说的,也不是臣亲自去联系的,只不过是拿着这个恩情,让他办个事儿,且不说,还给了他们金银,就当时平常的接了一单生意。况且,当时父亲也并没有告诉那孙胡子,他是谁?只是让人拿着信物过去的,对上了信物,孙胡子的后人就要帮拿着信物的人办事儿,臣是让咱们族里的一个不起眼的族侄去办的。而且,据传来的消息,恐怕那些人都已经没有活下来。如果真的活下来,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形。” 总之,承恩公表达的意思是,这事儿和王家嫡支这边牵扯不到一丁点的关系,这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不过是给的银钱多了些罢了。 要是真的皇上知道了内情,还不是早就把他给抓了起来? 但是直到现在,皇上见到自己这个舅舅,还是很和颜悦色的,如果真的是知道了事情,还这样,那简直不是人了。 “总之,现在一动不如一静,你千万别再让人去查这件事情,不然被人逮住了,就前功尽弃了!对了,哀家问你,为什么要派人去刺杀三皇子?哀家不是说了吗?要用那种法子?”王太后问道。 承恩公到:“本来已经买通了那养马的太监,都准备下手了,只是临时那养马的太监换了人,还有了守卫,这就不好下手了,所以臣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找个三皇子不和皇上在一起的时机,对三皇子下手,太后请放心,这些人找的都是那那边小国的人正是咱们大楚灭掉的那个小国,皇上和大家只以为是那国的人,因为被灭国了,所以才会闯进来行刺皇上,和我们一点儿也不沾边。” 事情他都安排的妥当,只是事情的结果,不尽如人意。 但是,为了自己的孙子能当上皇帝,他做任何事,都会在所不惜。 王家有这么大的人脉和财力,找这些人一点儿也不难。 “好了,还是哀家说的那句话,善后要做好,哀家不希望事后都成了王家的事儿了,既然这次不成,先按住不动,等以后再找机会吧,实在不行,哀家再想办法!” 既然这种阴谋不成,那就要改成阳谋了,这还得好好想一想。 这边,皇上也接到了京城宫里的消息,“放肆!”虽然和自己猜测和估计的差不多,可是这些人胆子竟然这么大,连皇宫都敢送人进去,简直是没有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真是够嚣张的!皇上想了想说道:“让人安排人去追杀那逃跑的那个人,让他知道是背后之人,在杀人灭口,朕倒是想看看,这亡命之徒,知道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还要被人灭口,是会有什么行动。” 这个漏网之鱼,本来就是给那背后之人准备的,用他们准备的人,再对付他们的人,那可是太好了。 “朕听说,承恩公世子,和他的小舅子关系不怎么好?”皇上问道。 刘永全道:“承恩公世子夫人和自己的兄弟感情很好,承恩公世子夫人的兄弟见不得承恩公世子对不起自己的姐姐,所以言语上就有些冲突,这样几次下来,关系就不怎么好。” 这些世家公子,有些风流韵事,也在所难免,然后一个为自己的姐姐打抱不平,一个觉得自己的老婆都没有说什么,你一个小舅子干什么还要管我?所以两个人很是不合。 关系也很僵。皇上笑道:“很好,既然出来了,都该上马去打打猎,也才显得自己的男儿气概。” “好好安排一下,不能总让人来算计朕,朕老是吃亏,怎么能成呢?”皇上笑道。 “不好了,出事儿了!”有人冲到了承恩公夫人陈氏住的院子里。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陈氏说道:“这里不是府上,凡事儿都要稳重。” 可是那人是来报信的,而且是很急切的事儿,“夫人,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世子他出事儿了!” “什么?你说什么?谁出事儿了?”承恩公夫人陈氏着急的站起来,“赶紧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了?” 事关自己的儿子,当娘的能不着急吗? 那人说道:“世子从马上摔下来来,如今正在诊治。” “啊!”陈氏吓的要晕倒了,这个消息,真不是好消息,“不行,我要去看世子去,你们赶紧带路!”陈氏不管不顾的,非要去看自己的儿子,这个时候,谁也不会阻止她。 陈氏身边的妈妈也着急,但是还不忘发生了什么事儿。 “其实小的也不太清楚,不过小的听说,是因为世子爷和舅爷发生了冲突,然后在马上就打了起来,结果舅爷的箭不小心划着了世子爷骑得马,那马就受了惊,把咱们世子直接给摔下来了。现在太医正在给咱们世子诊治呢?” 还有没有说的是,那太医说世子的腿伤的很厉害,恐怕不能康复了,这么说,自家世子爷就要成了瘸腿的?那这以后可怎么办那。 还有世子爷是和舅爷起的冲突,到时候,世子夫人岂不是?那这样,这世子一家子不就要妻离子散了? 怎么突然就成了这样呢? 那妈妈知道只能打听到这个地步了,心里也觉得事情肯定不能善了了。 而承恩公夫人一见到自己的儿子的腿成了这样,又知道是因为自己儿媳妇的兄弟造成的,什么风度也不要了,直接就抓起了自己儿媳妇的头发,非要找儿媳妇拼命,她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要是真的不能康复了,她该怎么办那。 承恩公看着不像话,忙阻止说道:“闹什么闹?不让老大好好养着?你这样闹,有什么用?事情你搞清楚了没有?和儿媳妇有什么关系?” 承恩公夫人陈氏立刻说道:“怎么和她没有关系,要不是她每次回娘家就抱怨,她那兄弟怎么和老大势同水火?这次,还不是下跪借题发挥,把我儿子弄成了这样,我绕得了她饶不了她!这样的儿媳妇,我也要不起!” 竟然是要休了这个儿媳妇。 “你胡闹给什么劲儿?给我下去!”承恩公虽然也心疼儿子成了这样,可是也知道,如果真的把儿媳妇给休了,那么和亲家的关系,可就是要完蛋了,而现在他们王家可是需要亲家的支持,所以这儿媳妇不能休! 承恩公把自己的妻子给拽回了自己的房间,让儿媳妇照顾儿子,承恩公对陈氏说道:“你要迁怒,也有个限度,儿媳妇还给咱们家生了孙子呢,就凭着这一点,你就不能休了人家。再说,这次的事儿,不过是个意外,你非要揪着不放,那么你休了儿媳妇,就能解决事情了?说话前,动动脑子,别想什么就说什么?” 陈氏道:“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个聪明人,凡事儿都要想了再想?我只知道,我儿子因为她兄弟成了这样了,我现在见着她,心里就恨得不行,保不齐,我也会对她下手,所以赶紧的,给我休回家去,而且,她以为这就算是没有事儿了?害了我儿子,就该有报应,我非要让她兄弟的腿也断了不可!” “放肆!这话,我只听一遍,以后再也不能说了,你怎恶魔不问问,你儿子做了什么事儿了?就这样胡搅蛮缠?”因为要亲家的支持,所以承恩公是务必要说服自己的妻子的。 “我儿子能做什么事儿?我儿子好着呢,就算他做了什么事儿,也改变不了,她兄弟害了我儿子的事实。”陈氏道:“这是我的儿子,我十月怀胎生了他,现在他被人弄成这样,我这个当娘的不能给他讨回给公道,我也不配当这个娘!” “那和儿媳妇有什么关系?你别胡搅蛮缠,就是太后,也肯定不赞成你这样做!” “太后,太后,你这心里只想着太后的想法,老大到底是不是你的儿子?他成了这样,你不想着为他报仇,还维护害了他的人,你还配当父亲吗?”陈氏说着就哭了,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别人的小姑子,出嫁了,要靠娘家撑腰,所以对娘家的嫂子都很客气,而她呢,这小姑子是太后,她每次见到了,就要给她行礼,还不能说什么,要讨好她,她这都是遭的什么罪啊。 承恩公见说不通,也没有那个耐性,就先离开了,总之,这个儿媳妇是不能休的。这一点,承恩公很是坚持。 那边太后也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心疼自己的侄儿,所以把最好的太医都派过去了。 “世子夫人的兄弟,是怎么知道世子在外面有外室的?”为什么是自己的侄儿从马上摔了下来?王太后不由的沉思起来。 高长兴道:“奴才打听过了,是有一次在外面世子夫人的兄弟看见了世子爷,发现他去的地方不是自己家,就跟了过去,见到有个女人在和世子爷很亲热的样子,世子夫人的兄弟就在四周派人打听了,所以知道了这个事儿,这次冬猎,世子夫人的兄弟,就想找个机会,和世子爷好好说说这件事,谁知道两个人越说这脾气越大,就争执了起来,然后就惊了马。” 王太后道:“找人查了那马没有?有没有人给马下药?” “已经让人查了,那马没有被人下药,或者做了其他的手脚只是眼睛被弓箭给戳了一下,眼睛都红了,才会导致的惊马。”高长兴实事求是的说道。 这么说,不是有人故意算计的了? 她在宫里,也听说了,自己的侄儿媳妇的兄弟和自己的侄儿,关系不怎么样。 没想到,竟然应验到这个事情上了。 难道真的是报应?可是这报应也不该报应到自己侄儿身上,因为他们的谋划还没有成功。王太后心里念了一声佛,对高长兴说道:“你去找人,把那外室给解决了!告诉哀家的娘家人,所有的错,都是那外室的错,不要相互指责了!哀家可不想有什么丑闻传出来。” 为了一个外室女大打出手,真要传出这样的谣言,王家就真的很丢人了。 至于自己的侄儿媳妇,王太后说道:“让她好好照顾承恩公世子,哀家看,这样也好,免得又出去找什么外室?家里的女人还不够多吗?外面脏的臭的都要,不成体统!” “这不过是一场意外,让两家亲家也别急红了眼,我们王家是讲道理的人家,不可随便的说些气话。” 要是王太后知道承恩公夫人张口就要把儿媳妇休了,肯定会大发雷霆,把事情闹大了,对王家有什么好处?这个时候,就该是闭紧了嘴巴,休妻?亏得她想的出来,还愁王家的事情,不够热闹啊。 非要弄得人尽皆知,才算是好了? “姑母,您还没有歇息?”王明雅过来王太后这边。 王明雅的眼圈有些红,自己的哥哥出了这个事儿,她心里伤心,这也在所难免。 王太后道:“好孩子,哀家已经让最好的太医过去了,你哥哥肯定能治好的。” “侄女儿明白,只是心里还是难受,也只有在姑母这边,才会好受一些。”王明雅叹气。 “那就多来哀家这边,哀家看着,再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你哥哥那样子,哀家会跟皇上说说,让把你哥哥在这边多留一段时间,免得搬来搬去,不利于他养伤。” 作者有话要说:“十大最拥挤的景区”排行出炉:九寨沟、额济纳旗、丽江、泸沽湖、三亚、张家界、故宫、鼓浪屿、稻城亚丁、峨眉山 筒子们,国庆出门可别只看人那 正文 第150章 天伦 冬猎的时候,承恩公世子出了这个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王太后和王家的关系,上门看望的也多,不过背地里也在感慨,王家与世子夫人的娘家,恐怕关系就不会怎么好了。 毕竟,把人家儿子的腿给摔坏了,虽然是无意的,可是也造成了这样的结果。一个人,推断了,那影响的是一辈子的事儿,绝对不是道歉就能解决的。 又不是只争吵了一下嘴,然后就可以和好的。试想,如果别人把你的腿给摔断了,然后你说声抱歉,就可以了吗? 皇上这边也赏了很多药材,让承恩公世子好好在这边养伤,承恩公世子是皇上的表弟,说起来都是亲戚,亲戚出了这样的事儿,皇上心里也有些难过不是? 王太后因为娘家侄儿的关系,还小病了一场,不过三天后,也就好了,正好可以跟着一起回京城去。 承恩公的心里要多郁闷有多郁闷,外面的大事儿没有办好,成了现在的四不像,如今见礼儿子还被摔断了腿,然后妻子和儿媳妇见面跟仇人一样,两看两相厌。 好在和亲家的关系还是跟以前一样,亲家那边带着儿子到王家这边跪下了,说明人家还是想跟自己这边维持关系的。 只是妻子那边一直嚷嚷着,也要把人家的儿子的腿给弄断了,这不是胡闹吗?只能把这件事当成是意外,你要真的把人的腿给弄断了,那就是故意的了,一个无意一个故意,他可不会犯这样的糊涂。 平时妻子还挺懂事的,怎么在这件事上,就犯了倔呢?变得不可理喻。 他不知道,当娘的,为了儿子,可是什么事儿都做的出来的。 只是承恩公虽然为自己的儿子觉得可惜,但是儿子也给他生了孙子,有一个,还极有可能成为天下之主,所以即使是儿子现在没有了,他也只会伤心一阵子,因为还有更重要的事儿等着他去做呢。 至于五皇子的事儿,他自然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儿子和唐家的那个女儿的事儿,后面等唐家的女儿有了身孕,他就派人把人给控制住了。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唐友年的女儿怀了孩子的事儿。 因为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自己儿子的年纪还不算大,万一到时候说漏了嘴,那么全族都没有好下场。 当然,唐家的那个女儿,现在也不在了人世,他们做了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让唐家的女儿最后享受这一切的。 本来这次冬猎,是多好的机会,能把前面的障碍都给除掉了,眼看着胜利在望,谁知道事情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 承恩公郁闷伤心的还不止这些,等回到京城后,就有王家的管事急的不行的找到了他,跟他回报,说王家老家那边的王七爷被人给杀死了,连妻儿老小都没有放过,死状极其残忍。在老家那边引起了轰动,大部分人说王七爷这一家子是糟了土匪了。 “什么?谁这么大胆?敢在王家的地盘上做这种事儿?” 那管事说道:“是王七爷和家里人去上香,在上香的途中被人给杀了的!” 承恩公震怒了,而且还有些担心,以为和孙大虎那帮土匪联系的人,正是这个王七爷。 现在王七爷被人杀死了,会不会是事情已经暴露了?还说是,当初办事的时候,人没有杀光,有了漏网之鱼? 可是,这也和王家没有什么关系啊,即使是行动失败了,那也是因为他们办事不力,当初都说好了,这是件有风险的事儿,何况,当初他们还给了银钱了的,怎么着?这生意没有做成,就想着要了委托人的命? 虽然王七爷和自己嫡支这边都出了五服了,可是到底还是姓王呢。 这也太嚣张了吧。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漏网之鱼孙大虎,自从从皇宫里逃出来,就一路上被人追杀,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想着事情不对劲儿,为什么非要杀了自己呢?要是官府和皇宫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那么这就是有人要杀人灭口了。 加上他回去后,他的土匪窝,也被人给端了,自己的老婆孩子也不知道了去想,他一怒之下,就暗地里查那和自己接头的人,这不,好在他耳朵很灵,又有自己的手段,就让他找出了这个王家的七爷。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肯定是因为在宫里的事儿没有办成,这个王七爷怕他被人捉住了,然后出卖了他,所以就找人在半路上想把他灭口呢。 孙大虎如果是个心思细腻的人,说不定就会先把事情给嚷开了,然后再想办法报复。 可是他是土匪,知道自己这边死了这么多人,好不容易逃出一条命来,还被人想要灭口,这怒火一上心头,立刻就想着你杀我全家,我也要杀你全家,大家都不好过。 所以王七爷一家子遭殃了,被人在上香的途中给全杀了。 孙大虎杀了人,就准备再找个地方占山为王,或者换个身份从新开始,可是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远处的弓箭对准了他,一下子射到了他的心脏。 “怎么不想着留下他,好歹也是个活口。”旁边一个人说道。 “这种事儿,一个土匪的话能信吗?既然这孙大虎做了他该做的,也是时候见阎王了。” 敢带着人去宫里杀皇贵妃和四皇子,这人注定是要死亡的。放了他,不过是想着借着他的手,给王家的人一个警告罢了。当然,也是想确认这次的事儿,是不是和王家有关系。 他们这些暗卫,不就是干这些事儿的吗?现在皇上还没有和王家撕破脸的时候,用这种手段,让王家心惊胆战一番,也是不错的。 至于皇上为什么要对付王家,这些原因就不是他们这些当暗卫的人该操心的,他们就只听皇上的话就成。 “什么?你说什么?被人把全家都杀了?那那人给抓住了没有?”王太后担忧的问道,现在事情的关键是,不能让那个漏网之鱼被人给逮住,不然到时候这人胡说八道,那他们王家就有些不安全了。 承恩公说道:“人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太后放心,那样的人,如何想着能去找官府?杀了人,就是杀人犯,被官府逮着了,就地处决都是可以的,臣已经和相熟的人打了招呼,他只要进京,就绝对没有活路!” 这个孙大虎,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这样对付王家的人,不过幸亏自己家和老家那边联系不大,就是查也查不到他们身边去。 “承恩公,皇上那边有请。”养心殿那边皇上的人过来,有请承恩公。 承恩公看了王太后一眼,王太后笑道:“你外甥请你,必定是有事情要商议。” 让承恩公放心,这样无凭无据的事儿,皇上如果真的要对王家不利,那么也不会这么明着来。到了皇上那边,见机行事。 承恩公笑着对那公公说道:“有老公公相请。” 承恩公怀着一颗忐忑的心思到了皇上的养心殿,给皇上行了礼,皇上说道:“承恩公请起,来人,看座。” 皇上请承恩公坐下,承恩公谢了皇上,皇上说道:“舅舅何必和朕这么客气?朕今天找你来,是问问表弟的腿怎么样了,这次冬猎,出了这个事儿,朕心里也很难受。如果需要什么药材,尽管开口,就是朕这里没有的,朕也会让人去找的。” 承恩公感激的说道:“多谢皇上关心,犬子现在已经无大碍了。” 只是以后要不良于行了,不过又不是当皇帝,就是不良于行,也可以继承爵位。 “舅舅,还有一件事,刑部给朕汇报说,在舅舅的老家,出现了土匪,听说还有一家王姓的人家被这土匪给杀了,不知道舅舅听说了这件事没有?” 承恩公听了,脸上就现出了悲伤的表情,对皇上说道:“臣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那死去的一家 子,是臣族里出了五服的兄弟,在全家去上香的途中,遇到了土匪,结果全被土匪给杀了,臣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感到悲痛,只是此事儿已经有当地官府在追查了,臣也不好插手。” 既然皇帝问了,那就直接说出来,这样还显得坦荡一些,承恩公如此想。 倒是没有怀疑皇上已经怀疑了他们王家,毕竟这样的事儿,是要跟官府报案的,且死了这么多人,也是要上报刑部的,那地方又是王家的老家,刑部的人看见这个情况,必定是要跟皇上禀报的。 皇上说道:“既然这样,朕这里倒是不好说什么了。只是这土匪胆子太大,竟然青天白日的都敢杀人,朕的天下,也决不允许这样的人猖狂。此次不把土匪给剿灭了,那边的地方官员也不用在那里任职了。朕说到做到。” 发生了这样的事儿,官府如果还不出力,简直是太没有用了。 承恩公回去后,这心里就没有平静过,又怕皇上真的把精力放在自己老家剿匪的事情上,万一抓住了孙大虎,到时候逼供逼出点什么,那可是真是会沾惹上麻烦的,不过好在王七爷全家都死了,这就叫死无对证。凭着孙大虎一个人的说法,哪里能成事儿?何况,宫里还有太后,太后可是皇上的生母,怎么着也不会害自己的儿子不是? 现在赶紧的就是,要先一步找到那孙大虎,然后把人给灭了,可千万不能落在官府的手里,不然就是麻烦事儿。 想到这里,承恩公赶紧安排人手去找孙大虎了。 而皇上也在第一时间知道了,王家的人派了很多人手出去找人去了。 对这个消息,皇上已经不如当初那么愤怒了,事实上,现在王家做的越过分,他越有理由到时候处置了王家。 皇上从外面冬猎回来,就直接奔到了长春宫,见皇贵妃和四皇子都好好的,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可是下面该办的也得办,皇贵妃有些事儿不好处理,就等着皇上和皇后回来了处理,这样才名正言顺。 三皇子回来,见着了母妃和弟弟,就兴致勃勃的把自己在冬猎的时候的趣事讲给了他们听。 李伽罗温柔的看着三皇子,三皇子说道:“母妃,儿子还自己射了一只兔子呢,父皇说,这是儿子生平第一次的猎物,虽然只是只兔子,可是意义不同凡响,所以儿子要把这个兔子毛留下,到时候给母妃做个兔毛手套,等冬天的时候,母妃好戴着。” “洛儿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 洛儿点点头,说道:“母妃,以后我还会长得更大的,父皇说了,长大了,就能保护母妃了,还有四弟,还有以后的弟弟妹妹。”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会保护母妃和弟弟的。”四皇子坚持认为母妃肚子里的是个弟弟。 而且母妃说了,他们去的那个神奇的地方,不能跟别人说,他就不说,嘴巴要严实才是。 “好,那母妃以后就安枕无忧了。”李伽罗笑着说道。 三皇子和四皇子用完膳,小兄弟两个手牵着手,去分享三皇子这回带回来的战利品去了,只剩下皇上和李伽罗。 宫里发生了那样的事儿,两个人现在都有些劫后余生的感觉。 “臣妾现在好好的,一点儿事都没有,皇上不用担心,连臣妾肚子里的孩子都一点儿没有受到惊吓呢。”李伽罗安慰着说道。 这件事儿,说起来,觉得不可思议,可是它是真的发生了。 “可见朕的孩子是个好的,知道疼惜母妃,”皇上笑着说道:“此事,朕不跟你多说,是不希望你多想,你只要记住了,朕不会让你和孩子遇到危险就是了。” “臣妾相信皇上。” 有些事儿,何必问那么清楚,一个当皇帝的,能在那个时候,为一个妃子做了打算,就已经很不错了,毕竟,他想要什么样的妃子没有?就是他放着自己不管,别人也不会说他什么。 更不用说,他一手安排了,就是那些人攻进了皇宫,她也能平平安安的等着皇上回来。 “皇上,杨统领的事儿,是臣妾允许的,皇上就不要再罚了他吧。他也不是擅离职守。”李伽罗想了想,还是说道。 其实杨家也算是受害者,只是被自己的亲人害了。这比被别人伤害,更是让人难以接受。 “朕知道,只不过,这件事比较大,不惩罚他一下,不足以服众。朕就罚他一年的俸禄好了。” 他还要留着杨家,贵妃这次又给了杨家恩典,那么以后杨家就只能站在贵妃这边。 贵妃的娘家没有人,就需要别人的扶持,而扶持她的人,因为有了恩情,就不会仗着扶持之功,而成为第二个王家,本身就没有亲戚关系,才能更分得开。 罚俸禄?这倒是不轻不重的惩罚,这些在朝廷上当官的,真的要靠俸禄过活,哪里能维持的下去? 威远侯家,手上的产业都够一家子过活了,所以罚了一年的俸禄,真的只是小惩大诫了。 赵皇后一回到宫里,这事情就多了起来,首先,那被烧坏的屋子,还得让人修缮,宫里的地方,自然是要工部去修缮,但是修缮房子,都是男子,宫里的人也要回避,所以那一处,就需要用帷幔给遮起来。 “皇上,您看贵妃住的长春宫离那被烧掉的地方那么近,这边还需要修缮,是不是暂时给贵妃给挪出来?”赵皇后问道。 宫里这次很是处置了一些人,上上下下跟清洗了一番一样,赵皇后知道,这次肯定把王家那边安排的一些人也给清洗出去了。 不过能清洗出去一些人,同样的,也有新的人进来,只是新进来的人,人脉就没有在宫里呆的时间长的人多了,所以即使又有人进来了,也得花时间去经营。 赵皇后对这样的事儿乐见其成,王家的人手伸的太长了,怎么能因为是皇上的母亲,就这么一次次的挑战皇上的底线呢? 王太后这几年越发的急迫了,不过每次都没有留下什么证据,反而好像这次的事儿,就是有人趁乱捣鬼一样,毕竟王太后和王家的人都跟着冬猎去了嘛,不在京城,能干什么事儿呢? 不过,皇上能容忍几次这样的事儿呢? 皇上听了赵皇后的话,想了想说道:“那已经被烧的房子,就填平了,然后栽上花草树木,就做成一个花园子吧。何必浪费那么多的银钱,还去再修缮,宫里的屋舍也够多了,不必那么麻烦。” 皇上想着长春宫那个宫殿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花草树木,去一趟御花园,还要走很长一段时间的路,既然这边给烧了,不如就直接弄成一个小花园,等孩子们都长大了,也能有个玩耍的地方。离得近,到时候保护也方便一些。 赵皇后笑着说道:“既然这样,倒是也省事了,臣妾这就让人去安排去了。” 推平了弄个花园子,总比再重新盖时间要花的少多了。 李容华跟着一起去了冬猎,倒是见到大皇子了,赵皇后也让她跟大皇子在一起,方便照顾大皇子。 大皇子在冬猎的时候,一点儿也没有生很严重的病,只是每天还需要喝药而已。 但是等回了宫,大皇子还是回到原来的宫殿去住了,并没有还是跟着李容华。 她本来以为皇后对自己多加照顾,还让自己照顾大皇子,回来后肯定能让自己也跟着大皇子的,可惜,却一点儿也没有变。 从外面回来的宮妃们,自然通过各种方式,打听了宫里失火的事儿。 听说离长春宫很近,大家的心情真是各异,有高兴的,有很平淡的,也有生气的。 不过听说被烧的地方不再重新盖房子了,而是直接弄成了花园子,这样,很多人都不淡定了,那地方离长春宫很近,弄成花园子是为了谁,大家能不知道?还不是为了皇贵妃? “皇上也太偏心了,当初宫里那么多人都在呢,也都收了惊吓,怎么就只顾着皇贵妃呢?”其中一个美人说道。 “我说,你还是少说这样的话吧,被人听见了,你想找死啊。”竟然说皇上的闲话。 “这应该没事儿吧,我,我这不是随便说说吗?只跟你说,你可不能给我传出去了。”那美人听了也有些害怕。 “德行?我跟谁说啊,皇上现在咱们连面都见不了,说这些换我自己找死啊。” 再说,这宫里吃醋的人多了去了,她们小小的美人,算什么啊,根本就不值得一提的。 何况,这是在自己的屋子说的这些话,两个人赶紧警告了伺候自己的下人,不准随便乱说。 又下了一场雪,那被烧的地方推平了,但是因为是冬天,所以花草还没有种上,正好等着春暖花开的时候,再陆陆续续的栽种上。 不过,皇上还是有闲暇的功夫,在御花园太掖池的池中亭子那边,让人早早的布置了一番,还把那几间屋子的地龙也给烧上了,整个屋子温暖如春,把对面的窗户开了,就可以看到太掖池,不过这个时候,就是只有一大片的雪了。 因为答应了三皇子和四皇子,皇上就趁着沐休的时候,准备在这湖中亭子里陪着三皇子和四皇子来个雪中烧烤。 这烧烤还是三皇子在冬猎的时候,说起来的,说的四皇子也羡慕的不得了,皇上见四皇子这么眼馋,觉得他的儿子,怎么能想什么弄不到什么呢?何况是这小小的烧烤? 所以就说下雪的时候,烧烤更有意思,他天天批折子,也是很辛苦的,能享受天伦之乐,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李伽罗说道:“不如皇上带着洛儿和渊儿去吧,臣妾就不去了。”这也是为了防止别人说皇上太过宠爱皇贵妃,说她恃宠而骄。 皇上说道:“你去吧,皇后也会过去一趟,朕让平安也一起来了。” 李伽罗这才答应下来,皇上平时也注意这些,毕竟这次差点出事儿,可是因为他平时对皇贵妃的喜欢比别人多,影响了有些人的前程,不过他现在不像以前一样,为了不让人觉得他独宠皇贵妃,就去宠爱别的女人,年纪大了些,想的就不一样,何况,王家的人现在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是一落千丈。他怎么会如了某些人的意? 自己喜欢的女人,他一个当皇帝的,还不能宠着了?真是笑话。 皇后也明事理,皇上想着,让大公主和自己的几个兄弟搞好关系,也是宽慰了皇后的心。 贵妃的敌人不能树太多。皇后那边已经隐隐的站在贵妃这边了,那么平时再进一步,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有一尺厚的雪,不过在皇宫里,主要的道都被扫的干干净净的,还洒了一层煤灰,防止路上结冰,也方便人走路。 李伽罗更是身边围了很多人,穿的也是脚底有纹路的靴子,尽管是不要李伽罗走路,她坐在软轿上,手里拿着烧的热乎乎的手炉,一点儿也不觉得冷。 湖中亭在太掖池的中间,轿子一直抬到了那湖中亭的门口。 说是湖中亭,这边也有好几件屋子,如果是夏天,在这屋子里挂上藤席,然后把四面的窗子都打开,吹着湖面上的风,真是个纳凉的好去处。 不过,现在冬天也不错,湖中亭的宫人们见到了皇贵妃,都跪下行礼,皇贵妃对琥珀点点头,琥珀说道:“娘娘让你们免礼,你们辛苦了,这是娘娘打赏你们的。” 湖中亭这几间屋子,也是有人长期打扫的,如果是春夏秋三个季节,有宫里的嫔妃主子们来这湖中亭坐坐,或者有时候兴致来了,就请几个姐妹在这湖中亭摆摆几样果品,赏赏湖中的风景,那时候能得到一些打赏。 可是到底比不上跟在这些主子们身边的宫人们,要知道这些娘娘身边的宫人,人家手上有人脉,身边的主子,要是高兴了,这一次打赏绝对比他们这跟捡漏的打赏要多的多。 尤其现在,宫里谁不羡慕在长春宫服侍的宫人们啊,那可是宫里的宠妃住的地方,长春宫里就是一个粗使打扫的宫人,都比他们这些人有体面,到外面一说自己是长春宫的人,谁不是都相让着? 不过,这几年,皇贵妃娘娘一直没有在这湖中亭举办什么花宴之类的,这次能过来,那不是他们的荣幸? “谢皇贵妃娘娘赏!娘娘,屋子里已经准备好了,娘娘如果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奴才们说。” 长春宫的宫人们都在心里偷笑,娘娘身边这么多服侍的人,哪里还轮得到你们那。 只是大家都不容易,想要往上爬也能理解,只要不做伤害娘娘的事情就好了。 “你们下去吧,如果有需要,本宫会叫你们的。”李伽罗微笑着说道。 看皇贵妃娘娘对他们这些宫人都这么客气,大家的心里都特别激动。忙规规矩矩的下去了。三皇子和四皇子早就按捺不住,去看那烧烤的东西了。 小兄弟两个围着那东西,叽叽喳喳的说起来,都是三皇子在讲怎么做,四皇子听了直点头。 “好了,你们两个一会儿就去试试,看能不能把东西给烤熟了。也给母妃烤点东西,母妃能吃到,做梦都会笑醒的。” 三皇子听了,就拍拍小胸脯,表示一定会给母妃吃到最好的烤肉,四皇子也跟菏泽保证,小脑袋点的很是重重的。 “三皇弟,四皇弟!”大公主披着一件大红的斗篷过来,在白色的雪的映衬下特别的好看。 “皇贵妃娘娘!”大公主给李伽罗行了礼。 “大公主来了?皇后娘娘怎么没有来?”李伽罗问道。 “母后说,快要过年了,宫里有些事情要核对一下,就不过来了,让我过来,帮着照顾三皇弟和四皇弟。”大公主说道。 过年确实是忙,虽然宫里有办事的各种司,可是有的决定没有皇后点头,是不成的。 “母后让我们好好的玩,以后有机会再说。皇贵妃娘娘,一会儿我也和三皇弟学一学这烧烤,在冬猎的时候,三皇弟学的可快了,他还给父皇烤了一块鹿肉呢。” 三皇子听了,对大公主道:“大皇姐,等下次再去冬猎,我打了东西,就送给你,这次是我第一次打了猎物,所以要先给母妃,父皇说,母妃生我的时候很辛苦,要我好好孝顺母妃。” 大公主听了笑道:“知道啦,我早就不生你的气了。”其实她是和三皇子开玩笑呢,当时三皇子真的自己射中了一只兔子,她就开玩笑想要那只兔子,不过三皇子不给,她就故意很生气的样子。 真的要生他的气,那她不是越活越小吗?何况,三弟孝顺,那就说明,他人品很好,人品好的孩子,以后也坏不到哪里去。 虽然不指望他跟对他母妃一样对自己的母后,可是只要能尊重她的母后,她就放心了。 大公主笑嘻嘻的把在冬猎的时候,遇到的事儿,说给了皇贵妃听。 “跟着的人都说三皇弟第一次打猎,都能有收获,就比一般人强,我也是这样想的,当初我第一次出去打猎,连个兔子毛都没有射到,后来是跟着我的护卫觉得我很没有面子,就把自己猎到的给了我,装作是给我的,那时候我还小呢,还觉得别人都看不出来,现在想一想,自己那时候好傻啊,我那个时候哪里能猎到那么多东西?比起来,我就差了三皇弟很多了,当初也是有侍卫要把自己猎到的当成是三皇弟的猎物,不过三皇子就是没有答应,在父皇面前就说了自己只射到了一只兔子。” 大公主觉得三皇弟这事儿做的漂亮,在自己的父皇面前还弄虚作假,那就是很不好了,她一个公主,倒是没有什么,可是他是皇子,没看到他这样做,父皇身边的那几个臣子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这才是最重要的,让这些臣子们看到三皇弟是个诚实的人,这第一印象本来就很重要。以后就事半功倍了。 李伽罗听了笑道:“还有这事儿,洛儿怎么回来没有跟母妃讲讲?” 三皇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母妃,夫子教导我们说要谦虚谨慎,我觉得那不过是我该做的事儿,就没有跟母妃说。” 大公主笑道:“看三皇弟还害羞了,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本来大皇弟也要去狩猎的,只是他连在马上都坐不稳,那还是父皇专门给几个皇弟挑的还没有成年的矮脚马,父皇一看大皇弟那样,就赶紧让人把大皇弟带回去了。” 不过大公主也去打听说,据说是那李容华想着要让大皇子在皇上和朝臣们面前露脸,所以才让大皇子跟过去的。 不就是想要让人看见,大皇子已经长大了,身体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柔弱,然后再进一步打算吗? 这算盘倒是打的很响,可是大皇弟的身子骨实在是不给力。也不应该说是不给力,是大皇弟自己怕骑马,见到了马就脸色发白,估计是以前在先生那里,学骑马,留下了阴影了。 所以这次回宫,为什么不让李容华照顾大皇子,还不是因为李容华太能给大皇子做主了,让皇上心里厌烦,于是就成了这样了。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朕老远就听到这里有笑声了。”皇上推开了门,让人把身上的披风给拿着,李伽罗忙行礼,皇上说道:“在这边就不用那么多礼了。赶紧坐下吧,让他们伺候咱们。” 烧烤东西,自然不会让主子们动手,都是有很有经验的人气烧烤,闻着烤肉的香味,大公主都有些跃跃欲试了,李伽罗说道:“皇上,不如让人带着几个孩子,让他们也给咱们烤点东西如何?” 皇上点头,“这个提议不错,朕今天也享一享清福,你们去吧,让人好好看着,不能烫到手了。” 大公主和三皇子四皇子都欢呼雀跃。 皇上看着不远处的大公主,感慨的说道:“一转眼,平安也这么大了,朕都要给她考虑驸马的人选了。” 这个话题,李伽罗不好回答,毕竟大公主不是自己的女儿,她不能有任何提议,该有提议的是皇后娘娘那边。 “皇上的眼光自然是好的,到时候肯定能给大公主挑选一个好的驸马来。” 就是不好,到时候还可以把驸马给休了,照样再重新挑,这就是当公主的好处啊。 “不过,皇后娘娘对大公主的驸马人选,总有意见的吧。”李伽罗是提醒皇上跟皇后商量大公主的婚事,毕竟皇后才是大公主的生母,赵皇后对这个女儿可谓是疼到骨子里去了。 自然是一切都为大公主着想的。 皇上听了说道:“这是自然,只是朕觉得有些可惜,如果爱妃的娘家有适合的人选就好了,朕倒是希望平安能嫁到你的娘家去。” 李伽罗笑道:“皇上,武家不过是从臣妾的父亲才开始起来的,和那些世家没法比。” 皇上说道:“世家有世家的不好处,这第一个就是人口太多,关系太复杂,虽然平安以后肯定会住进公主府,可是如果是驸马的家里人谁犯了错,找到平安求情,她能不管?人一多,事情就多,还不如人口简单的,爱妃知道为什么历史上,很多公主都是嫁到那些寒门状元吗?” 李伽罗问道:“为什么?” 皇上笑道:“因为这些驸马既然能考上状元,那就是有才之人,配上公主,还算是可以,而且出自寒门,天生对皇族有敬畏,以后的荣华富贵也是靠着公主府,只有对公主恭恭敬敬的,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事儿。” “皇上,你这话说的对了一半,关键还是要这当公主的自己得拿捏得住,不然也是会出现一些反过来欺负公主的人的。”长宁的母亲不就是那样吗? 估计皇上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道:“这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而且你说的也对,自己立不起来,被人欺负了,也是让人没有话说。朕的公主,绝对不能这样。”至少平安就不是那种软弱的性子。 皇上仔细想了想,他的这几个公主中,小的看不出来,大的两个,这性子都不是柔弱的。二公主倒是温顺一些,可不是软弱,所以皇上放心了。 像长宁的母亲那样的,有时候皇上也会怒其不争,好好的一个公主,被一个依附着她过日子的男人给拿捏住了,还只管受气,这简直是丢人。 要说怪他这个当皇侄儿的不管?可是那么多皇姑母,都没有活成她那样。况且,他是皇帝,不可能还亲自一个个的问这些人过的怎么样。 皇族里又不是没有宗人府,要是受了委屈,可以告诉宗人府,自然有人上门教训驸马。但是长宁的母亲愣是忍着,不仅她自己吃苦头,连带的女儿也被养成了好强的性子。 要说长宁的母亲没有错?那绝对不可能。她也有不小的错。 皇上今天过来,本来是享受天伦之乐的,可不想这些让人丧气的人坏了气氛,本来就是随口提了一下大公主的婚事,这还早着呢,就是过几年再定下亲事也不是不可以。 “吃这东西上火,一会儿你少吃一些。”皇上说道。 “臣妾知道呢。”李伽罗点头。 正文 第151章 示弱 “咦?湖中亭今天竟然有人在那边?也不知道是哪个宫里的人有这个闲情逸致。”跟着王明雅一起出来的田贵人指着那不远处的湖中亭说道。 田贵人也住在储秀宫,本来储秀宫没有别人,就只有王明雅一个人,不过在去年的时候,住进了几个贵人,田贵人就是其中的一个,她是和王明雅是同一届的秀女,只不过这位田贵人进宫后,皇上的面倒是见过几次,可是一直没有承宠。从几年前进宫的时候,被册封为贵人,到现在还是贵人。 也是她赶得时候不好,宫里有个宠妃武氏,皇上就不大理会这些新来的嫔妃。 田贵人不想在宫里被人欺负,所以就选择了有王太后庇佑的王明雅,这些日子在储秀宫,过的还不错,除了皇上没有经常过来。 按说,王淑媛有个五皇子,皇上就是不看王淑媛,也该看看五皇子就成,但是从冬猎回来,皇上也就在王太后的慈宁宫见过五皇子,没有再去储秀宫了。 田贵人也就见不到皇上了。 而且这次皇上安排人在湖中亭弄烧烤,也并没有大肆宣扬,他觉得没有必要。 等有人快要走到这湖中亭的时候,看到守着的人,自然知道里面是谁了。 果然,田贵人他们走的近一些的时候,发现是有护卫守着的,在离湖中亭一百米的地方就不让人接近了,还不知道里面是谁就不可能。 田贵人心里激动了一回,那里面可是皇上,这个天气,皇上在湖中亭,是他一个人吧,如果能见到皇上,那么这个气氛? 田贵人想的很美,但是因为身边还有王淑媛,她也不敢离开了王淑媛,自己去里面找皇上,何况这些护卫也不会放了她进去。 她就是想打点,都没有机会。 田贵人对王淑媛说道:“淑媛姐姐,也不知道皇上是跟着哪位姐姐在湖中亭呢。这个天气,在湖中亭,倒是好兴致。” 王淑媛道:“既然皇上在这里,我等就先回避了。”王淑媛又不是傻子,田贵人想要撺掇着自己过去找皇上,然后给她开路,真是白费了心计了。 田贵人一噎,虽然心里不甘,可是王淑媛都这么说了,她要是不识趣,就只能是错上加错了。 不过,田贵人临走的时候,还依依不舍的看了一眼那湖中亭,如果只有皇上一个人在里面,自己能进去,那么之后?这么好的机会,田贵人想一想就不甘心那,一年到头,难得见到皇上,这次,如果是皇上心里孤寂,在这里伤感呢,自己过去了,说不定就能安慰皇上那颗孤寂的心,到时候,就能被皇上放在心里了。 王淑媛带着田贵人从御花园回去,田贵人在中途的时候,对王淑媛说道:“淑媛姐姐,嫔妾想着还有点事儿要办,就不先跟淑媛姐姐回去了。” 王淑媛也没有管她,田贵人很快就告辞了。 王淑媛的大公主宝蝉鄙夷的说道:“田贵人肯定又返回御花园去了,娘娘刚才为什么不阻止?” 王淑媛说道:“让她吃个教训也好,这样的人,越是说她越是觉得你碍了她的前程,然后在心里埋怨你,再说,本宫没有必要当她的长辈,还处处教导她。”虽然都是住在储秀宫,可是王淑媛并不是妃位,也没有教导她的责任,就是这田贵人出了事儿,王淑媛也不会因为她而被牵连。 何况,各人做事各人担,谁也不会负责别人一辈子。 果然不出王淑媛所料,还没有等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有人给王淑媛来报,说储秀宫的田贵人,自己不知道在哪里弄了一身宫女的衣服,然后跟着那些伺候的宫女进了湖中亭,结果被发现了,直接就给拿下了。 现在都被送到了慎刑司。一个宮妃,被送到慎刑司,这真是太打脸了,那地方是宫人们犯了错,才被送去的地方,她一个贵人,怎么也被送到慎刑司了呢? 宝蝉说道:“田贵人这么容易就进了湖中亭?皇上身边的哦侍卫岂不是要受罚?” 如果是个刺客呢,这样混进去,刺杀皇上不要太容易了。 王淑媛道:“湖中亭那样的地方,守着的人,只要多给点钱,就能做些事情,何况,田贵人是宫里的嫔妃,还在湖中亭宴请过人?大家都认识她,她想进去,也无非是奔着争宠去的,如果换做不认识的人,真的额要进去湖中亭,哪里有那么容易?”这肯定是有人贪财了,所以才弄成这样。估计觉得不过是个小事儿,要是万一田贵人得了皇上的喜欢,那岂不是大功劳一件? 那人帮了田贵人,田贵人受宠了,说不定就把她叫到身边伺候了。 在一个空旷的房子里守着,和跟着一个宮妃当宫女,自然是后者更让人眼红。 利益有时候是可以让人疯狂的,更何况,只是让出自己的衣服,这么简单的事情? 王淑媛道:“既然出了这个事儿,本宫怎么着,也该去给皇上请罪去,毕竟,田贵人是出自储秀宫嘛。” 虽然不是一宫之主,可是储秀宫这边,毕竟王淑媛的品级最大,既然知道了这事儿,不能当成不知道,好歹也把田贵人给捞出来才是。 只是王淑媛想着,田贵人这个贵人恐怕是当不了了。 皇上这边,也觉得被一个贵人打扰了自己和孩子们相处,心里很是不得劲儿,所以直接让人把田贵人送到了慎刑司,既然你那么想当宫女,那么就给你一个宫女的待遇。按照宫规,田贵人这种行为,是要打板子的,而且还是要当着众人的面上打板子。 幸亏皇上没有说田贵人行为不轨,有刺杀的嫌疑,不然田贵人的小命都不保了。 大公主对这些女人向来就没有什么好感,这女人竟然大胆包天的混进来,想着争宠,所以看着父皇下了命令,那那什么田贵人给拖了下去,她心里真是很爽好不好? 而李伽罗也不会自己还装好人去说什么让皇上饶了这田贵人一次,这女人胆子真大,竟然还穿着宫女的衣服混进来了,幸亏没有带匕首什么的,不过即使她带了匕首,也伤不着人,因为这边还有皇上暗中布置的人呢。 只是这女人为了争宠还真是用心良苦,只是她怎么美玉打听清楚,就过来了呢? 和她换衣服的宫女,不知道是这里面不止皇上一个人吗? 怎么就这么鲁莽的进来了,好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皇上,然后看到这里面有这么多人,一下子就呆住了。 情况都没有弄清楚,就敢进来争宠,不说她是胆子大呢,还是脑子笨。 你要说她脑子笨,可是她又知道想这么个办法混进来,可是你说她聪明,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这么进来了。 这件事倒是没有影响他们几个在湖中亭吃烧烤,而是又呆了一个时辰,才从湖中亭离开。 回到了长春宫,小六子早就把事情给打听清楚了,因为给田贵人换衣服的那个宫女,竟然自杀了。 不过自杀前还留了遗言,说总算是报仇了,自己死也瞑目了。 原来这田贵人在搬到储秀宫的时候,很是嚣张了一段时间,当然,主要是对宫人们,其中有一次,就是因为在御花园不小心被个宫女给撞了一下,她就不依不饶的,让人把宫女给掌了嘴,那宫女本来就是刚刚病好,才刚恢复,走路不小心碰到了贵人,就被人扇了十几巴掌,一下子又惊又吓的,结果这病又发作了,被送到了外面养病,这一养病就没有养回来,直接一命呜呼了,虽然这是个小事儿,宫里死个宫女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但是这位宫女却在宫里有个表妹,眼看着一直照顾自己的表姐,就因为不小心撞了人,就死了,心里哪里甘愿? 于是就设法和田贵人热络起来,当初在夏天的时候,田贵人和宫里的嫔妃们在湖中亭办了一次荷花宴,这个宫女就很殷勤,田贵人看人殷勤伺候,自然不会想着这宫女有什么身份背景,还以为是因为想要巴结自己,所以才那样的。 为此,还赏了这宫女一块银子,这次田贵人能混进来,就因为这个宫女和田贵人熟悉,田贵人诱之以利,这宫女本来就是想要田贵人倒霉的,所以虽然很是犹豫,也把衣服换给了田贵人,自然不会告诉湖中亭里还有谁,就跟田贵人说,湖中亭里只有皇上一个人,皇上的心情还是很不好,如果田贵人能进去,安慰安慰皇上,那皇上肯定觉得田贵人是个好的。 田贵人就被这美好的前景给吸引了,换上了这宫女的衣服,然后手里拿着托盘,就进去了,谁知道进去,刚娇滴滴的喊了一声皇上,就被皇上给无情的拖出去了。 要说田贵人心里后悔不后悔?那肯定是后悔的,尤其是还被人当众打了板子,再接着被降为了才人,更是把那个宫女给在心里骂了不知道多少遍,想着等自己好了,绝对要扒了那宫女的皮。 她就是才人,也是主子,比那宫女要高的不知道多少,竟然敢算计自己,真是活的不耐烦了,让自己丢了那么大一个丑。 谁知道等她人回到储秀宫,让人去打听那宫女的时候,却知道那宫女已经自杀了,还知道了这宫女是为了报复才这样算计她的。 田贵人,现在的田才人又是惊恐又是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她这次是被人算计的,跟皇上那边讲清楚,她不就没有事儿了? 可是身边的人却劝道,“皇上那边如果也知道这宫女的事了呢,那岂不是要说才人为人太过凶狠?到时候反而不美了。才人,还是好好养伤,奴婢听说,这次才人能这么快的回来,是淑媛娘娘求的情呢,才人何不去谢谢淑媛娘娘?” 田才人听了说道:“我这个样子能去亲自谢吗?只能等好了,不然,你先去帮着我谢去?” 田才人对王淑媛心里还是有不满的,当初她怎么就不劝着自己,不然自己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一个亏。 就是自己搬到储秀宫,也没有在王淑媛的帮助下,能够给换上侍寝。 田才人这就在心里怪上王淑媛了,觉得都是王淑媛的错,不然自己铁定不这么倒霉。 王淑媛这边呢,根本就不在乎这田才人怪不怪自己,就是去慈宁宫的时候,王太后问道:“听说你的储秀宫有个嫔妃出了事儿,被皇上的人拖到慎刑司打板子了?” 王太后听到这个消息后,觉得皇上不给自己的侄女儿面子,好歹是侄女儿宫里出来的,不堪僧面看佛面,怎么能送到慎刑司呢? 以后别人提到储秀宫,就会说,哦,那宫里有个嫔妃被送到慎刑司了。跟宫女一样被打了板子。 这样的话,听了真是难听。王太后听了都觉得生气。 “要么把那个嫔妃给挪出储秀宫,不然你在这宫里哪里还有面子?”王太后说道,皇上不会是专门打了自己侄女儿的脸吧。 王明雅听了,劝着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要是再把人送出储秀宫去,岂不是让人说我没有容人之量,本来已经平息的事儿,又要被人说起,再说,我不过是个淑媛,还算不上是一宫主位,哪里就轮得到别人说我了,姑母不用担心,这事儿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王太后想着自己的侄女儿,到现在也是个淑媛,连个妃位也没有捞上,而那武氏都已经是皇贵妃了。 这对王家的姑娘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虽然她这侄女儿没有生孩子,可是也养着一个五皇子呢,就是不看别的,看着五皇子的面子上,也该把这份位升上去再说。 “明雅你再等一段时间,哀家不会让你这么委屈的。” 王太后过后几天,把皇上和皇后都叫了过来,对两人说道:“既然皇上没有再选秀进宫,这些嫔妃们,在这宫里,也算是日子不断了,哀家想着,不如大家趁着过年的时候,都升上一升品级吧。也算是宫里的一个喜事儿。” 赵皇后心道,自己和皇贵妃是属于无可升的身份,四妃之中的德妃也属于不能升了的,就连宁妃和宜妃等人,也是没有功劳,就升不了的。 看来,太后这是想叫自己的侄女儿升成妃位啊。 王太后见两人不说话,就说道:“哀家也是为这些有子嗣的人着想,大皇子好歹是皇上的第一个皇子,可是她的生母到现在却还只是一个容华,外人因为他这生母,难免会把人给看低了,这样对大皇子也不好。连抚养几个公主的嫔妃都是一个妃位了虽然李容华是宫女出身了,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生了大皇子,跟着皇上也这么多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皇上你看怎么样?” 既然都已经拿李容华来说事了,皇上就说道:“李容华可以升一升份位,但是她不足以升上妃位。” “皇上,这话是怎么说的?”王太后问道。 “母后难道真的想要沐儿由着李容华抚养才成?朕看李容华不够资格抚养洛儿,哪怕是升了妃位,也是不够格的。”皇上淡淡的说道。 这话倒是对李容华很看不上,如果李容华在场,绝对会羞愤的不得了的。 “母后忘了在冬猎的时候的事了?朕的皇子,不能由着这样一个只看到利益的人抚养。” 说的是李容华想要大皇子在大臣们面前露面,而让大皇子勉强骑马的事儿。 王太后听了,也不好说什么,这事儿,李容华确实办的不够厚道,况且,王太后也并不是为了这李容华抱不平。 赵皇后也说道:“不如就让李容华升为婕妤吧,剩下的各自如果没有过错,都升为一级。” 王太后道:“皇贵妃和德妃怎么能升一级,那不是要抢了皇后的权了,这是不成的。” 好像很为赵皇后着想的意思。赵皇后笑道:“皇贵妃自然是不用升了,就是德妃,也不用升的,相信这两位妹妹都不会有意见,其实,如果真的按照资历来排,还有严宜妃和苏宁妃,她们两个也是跟着皇上好几年的,虽然说,伺候皇上是她们的福气,不过现在她们也养育着几位公主,臣妾看,这四妃的位置也还空着三位,不如让宜妃和宁妃也升一升,不然让外面的人笑话咱们皇宫的妃子,连四妃也凑不齐呢,这可真是成了笑话了。” “皇后说的话很是,是该这样。那就宁妃为贤妃,宜妃为淑妃。”贵妃皇上还不想给别人,四妃中的三个,都是养育的是公主,倒是没有什么关系。 王太后道:“德妃是自己生了二公主才升为德妃的,这二位只是四公主和五公主的养母,也升为四妃之一,对宫里的嫔妃就不公平了,依哀家看,不如这四妃,等以后谁再生了皇子了册封,不然让皇子的生母情何以堪?“ 赵皇后道:“四妃本来就是德行优等的人才能当上的,如果按照生皇子的来算,俺儿媳妇这个皇后,倒是愧对祖宗了。“ 王太后见今天赵皇后一直和自己做对,这心里就不舒坦。 王太后突然就落泪了,对皇上和皇后说道:“是不是哀家已经讨人咸了,皇后不待见哀家了?” 赵皇后听王太后这样一说,赶紧就跪下了,“母后,儿媳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就事论事罢了,如果母后对儿媳不满意,儿媳可以改。” 王太后忙道:“你这孩子,跪地上干什么?从你当了哀家的儿媳妇,这些年,哀家都看在眼里,皇上的后宫,能这样好,都是你的功劳,你从来都不妒忌,贤惠大方,可以说,这个宫里没有了谁也不能没有你,哀家可不是嫌弃你不能生皇子,你还带给哀家生了个孙女,也是因为这样,你才伤了身子,说心里话,哀家最盼望的是你能给哀家生个嫡孙,这样,以后就能少很多麻烦,可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是这样,好在皇上现在也有好几个皇子了,不算是对不起祖宗! 只盼望着皇贵妃这一胎也是个皇子,那样哀家才高兴呢,只是,皇上啊,这男人爱色,哀家知道,你对皇贵妃心里喜欢,处处抬举她,可是千万不能越过了皇后,她才是你的结发妻子,以后和你死同穴的,那些嫔妃,到时候也只是依附着你在嫔妃的陵寝。” “母后,皇上对臣妾挺好的,该给臣妾的体面都给了,臣妾很是知足的。”赵皇后心道,幸亏皇上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然太后这一挑唆,还以为自己对皇上不满意,在太后这边诉说委屈呢,然后太后这个当婆婆的为自己这个儿媳妇出头。 皇上说道:“母后放心,皇后是皇后,儿子还没有这么糊涂,知道什么事儿该做,什么事儿不该做。自然会把皇后放在皇后的位置上。” 王太后道:“这哀家就放心了,哀家不说别的了,就厚着脸皮跟皇上和皇后讨个封赏,哀家的侄女儿,你们都知道,现在养着五皇子,那孩子是个柔顺的,虽然五皇子不是她生的,可是看得比亲生的还要好,五皇子也是个可怜的,才一生下来,就没有了母妃,林庄妃和哀家的侄女儿好,所以才把五皇子交给了明雅,哀家总想着,既然已经要养了五皇子,那就要好好的对待五皇子,只是她现在还不是一宫主位,她自己也没有什么功劳,说起来,是哀家厚着脸皮,想给王家的人一个体面,至少,能让五皇子出门的时候,能有个身份差不多的养母而不自卑。孩子们一天天的长大了,看在五皇子生母的份上,能不能让明雅成为一宫主位?” 王太后的意思是,想要王明雅当个妃子。其实,她刚刚还说错了话,说苏宁妃和严宜妃不是公主的生母,只是养母,这都是间接的说到了王明雅,如果让皇上和皇后借着这个说事儿,那自己的明雅肯定不能成为妃位。这和自己的初衷就相反了。 王太后用的是哀兵之策。她说道:“哀家的年纪越来越大,不知道哪一天就走了,可是明雅还在这宫里,哀家想着,如果当上妃位,好歹能成为一宫之主,也不会被以后进宫的嫔妃们给欺到头上去。也关系到哀家的脸面。” 王太后这是拉下脸来给王明雅求个妃位了,作为一个太后,都已经提出来了,如果皇上和皇后不答应,那就是太不给太后面子了,可以说,是让太后丢了很大一个脸。 如果不想和太后撕破脸,皇上还要孝顺太后,加上太后求的不是什么太为难人的事儿,就能答应下来。 皇上一听太后说王明雅照顾五皇子无微不至的话,这拳头都在袖子里握紧了,不过脸上还是很平淡。 “母后不要这样说,朕也没有说,不给王淑媛升为妃位,说起来,她是真的表妹,就作为这个,朕也的给王家,给舅舅家一个面子,当初能让娴雅当了贤妃,如今不过是妃位,朕还不至于舍不得,这样吧,这次升了妃位,就为顺妃,等表妹什么时候跟朕生个公主或者皇子了,剩下的四妃之一的贵妃就给表妹了,母后看这样如何?” 王太后脸上一僵,不过很快就笑了,说道:“皇上说怎么办就怎么办。此事,就让皇上和皇后卖给哀家一个人情吧,以后这样的事儿,哀家再也不会有。” 商量了这个事儿,四妃中宁妃成了贤妃,宜妃成了淑妃,四妃中一下子就填满了三个,还剩一个贵妃,也不知道谁有那个本事坐上去。 而王淑媛一下子从淑媛升为了顺妃,成了一宫主位。别人都是只升了一级,就她生了两级,不过想到她是太后哦娘家侄女儿,又觉得这样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至于王太后和皇上皇后求妃位的事儿,自然是没有传出来。 因为只有皇上和皇后知道,这两人身边的奴才也不会多嘴,而且如果传出来了,那太后觉得是丢人的事儿,自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让自己身边的人说,既然不是太后她老人家说的,那么就是皇上或者皇后身边的人说的了。 皇上和皇后又不是傻子,当然不会把这种事情和麻烦弄到自己头上去,所以这种事儿,根本就传不出来。 王太后就是因为这样,才有恃无恐的求着皇上和皇后吧。真是能屈能伸。 宫嬷嬷倒是知道自家主子,之所以这样,也是示弱,表示自己没有什么能耐了,连给自己的侄女儿升个妃位,还是要求的,这样,也让人忽视了太后的能耐。让皇上和皇后对太后心理上放心。 王太后不过是年华老去的老人,连眼泪都流出来了,所以她的能耐就不如以前了。大家也就不用防备着她。 王太后对宫嬷嬷说道:“哀家求着皇上和皇后的事儿,也别告诉明雅,不然明雅又觉得自己这个顺妃来的心里膈应了,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有些清高,觉得什么都要凭着自己的本事,求人就是低人一等,可是她也不想一想,如果不是因为她是王家的姑娘,她能一进宫,就比别人高一等?既然注定是王家的姑娘,哀家的侄女儿,那么沾一沾哀家的光又如何呢? 她又是不能生了的,以后想通过生育皇嗣,而升份位,绝对不行,她又不是跟娴雅一样,是最开始都跟着皇上的,自然没有这个资历,等又新进来一些嫔妃,哀家就更老了,哪里还能帮着她? 只能是厚着脸皮,给她求个妃位,好歹是一宫的主位,以后再提五皇子的事儿的时候,也能是有那个底气,毕竟他的生母和仰慕,可都是妃,不是下面的阿猫阿狗。所以哀家牺牲点颜面算什么?只要能成事儿,就是让哀家给皇上跪着,哀家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能屈能伸,方是成功之道。” 王太后也深感这一段时间,那些事儿皇上如果起疑了,那就不好了,所以演了这一出哭戏,让皇上也知道知道,自己其实就是个连给自己的侄女儿求份位都要这样的人。 “太掖池上不是要嬉冰吗?让明雅好好的表现表现,也让大家看看,她能当成顺妃,不光是因为自己是王家的姑娘。” 她王家的姑娘本事多着呢。绝对配得上妃位。 王明雅从小就学习各种东西,像这种嬉戏,也是练过。 太掖池借了很厚的一层冰,连马在上面走,坐着人都能从湖的这头骑到那一头,等到了年三十的时候,宫里就要举行嬉冰,也是让大家乐呵乐呵,宫里的嫔妃也有到太掖池表演的,都是为了一个热闹。 不然跟往常一样,都是吃饭听戏,就很没有意思了。 所以从进入腊月,这太掖池上面,就开始各种准备了,湖中亭自然是重中之重,毕竟,这里看嬉冰才是最好的地方,在这温暖如春的屋子里,看着大家在冰面上各种表演,也是一种享受,还有 教坊司的人,也会在冰面上表演歌舞。 不过湖中亭就那么几间房子,自然不会大家都能坐在里面,也就是宫里的顶层的人才能进去,剩下的人,总不能在外面的寒风中看着吧,所以沿着太掖池周围的房子也开始布置起来,甚至还搭了几个棚子,这样的棚子,到时候人住进去了,放着炭火,也不是很冷,不过即使冷,能有幸到宫里看这些表演,也是一种荣幸,大家就是冷,也是想着进来吧。 在接近年关的时候,宫里的嫔妃们大部分都升了一级,只有那些犯错的,没有被升。 虽然大家都跟着升了,看起来跟以前一样,可是总比不升好,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升了,不然等新的嫔妃进宫来,那时候哪里还有自己这些人的机会? 她们又不像皇贵妃能生,只能趁着这个机会,能进一步,就进一步。 因为大部分人都升了份位,宫里面都是喜气洋洋的。估摸着过年的时候,大家的笑容都比以往要实诚许多。 虽然皇贵妃没有升什么品级,确实是因为她已经升无可升了。可是皇上却让刘永全亲自过去,带了很多赏赐的东西过去,长春宫的大堂上都快摆不下了,这一箱一箱的,除了绫罗绸缎,还有各色珠宝,翡翠羊脂玉,红蓝宝石,连珍珠都有一箱,简直要闪瞎人的眼睛。 皇上这是干什么啊。怎么送了这么多东西? 其实皇上心里还是对王太后的那个作态生气,每次都不待见皇贵妃,这次还隐隐的有挑唆皇贵妃和皇后关系的意思。 既然说皇贵妃不能升了,那么他给皇贵妃送东西总算是可以吧,那些东西,他送给皇贵妃也比送给别人强。 什么份位,不过是虚的东西,还是这些东西实惠。 自然,这件事也被人传了出去,大家都在背后议论,这次皇上是不是把自己的私房都给了皇贵妃,那么多东西呢,简直是让人羡慕不已啊。 说起来,她们都升了份位,可是赏赐哦东西,就那么一点儿。 不过,倒是谁也没有因为这样而嫉妒皇贵妃,毕竟这次大家都升了份位,皇贵妃还是在原地,大家都有一种类似与心虚的感觉,好像本来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自己拿走了,对,就是这种感觉。 论子嗣上头的功劳,大家谁都没有皇贵妃高啊,皇上觉得皇贵妃受委屈了,给她东西,这,应该可以理解吧。 李容华本来升为了李婕妤,还挺高兴的,不过一听王淑媛一下子升了个顺妃,这心情就很不好了,虽然王明雅是王家的女人,可是她连个孩子都没有升,凭什么就坐上了妃位? 只因为她是王家的女人?这王家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恶了,死去的那个,不分青红皂白,想把自己的儿子夺去就夺去,别人要奋斗好几年才能到四妃的,甚至有些人一辈子也不能摸到四妃的边,她倒是好,什么都不用做,直接就是贤妃了,还抢了别人的儿子,一点儿也不觉得对不起人,好觉得养了你的儿子,那是你的荣幸。 然后这新进来的王家的女人,照样是不能生孩子,可是人家这不能生孩子的,现在都到了顺妃的位置,自己这个辛苦生孩子的,还是给小小的婕妤,这世上怎么这么不公平,尤其是和王家的女人相比。 她倒是不和皇贵妃比,相比较起来,这皇贵妃也是从一个小小的贵人一步步往上爬的,加上她运气好连生了,两个皇子,成为皇贵妃,也是因为对皇嗣有功,可是这王明雅是凭什么啊。 就凭着她姓王,还是凭着她养了五皇子? 五皇子又不是她生的,她得瑟个什么劲儿啊。 李婕妤越想越觉得不公平,大家都升一级,只有这个王明雅连升了两级,直接成了一宫的主位。凭什么啊。 可是心里不平,也美玉办法把这王明雅给弄下来,只是因为她知道,王明雅有个太后姑母。王太后不死,这王明雅就永远有靠山。 说起来,李婕妤对王太后的怨恨,可是比王家的两个嫔妃都要厉害,因为如果不是有这个王太后,当初大皇子也不会被抱走,那时候她刚刚生下大皇子,连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直接抱到王贤妃那里去了,说的是,这样才不会亲近生母,一个母亲,怀胎十月,一脚都踩进了鬼门关,生下的孩子,竟然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就被人抱走了,换做是谁,她也受不住啊。 所以,别看李婕妤对皇贵妃也挺恨的,但是绝对比不上对王太后的恨。 所以李婕妤在之后每天的烧香拜佛中间,就会默默的祷告,希望这王太后早点死了,最好是不治身亡,那才叫让人大快人心呢。 她自己没有能耐能对付王太后,所以只能通过这种方式,让王太后被神佛惩罚。 转眼,就到了腊月三十了,三十之前,宫里的宫人们都围着太掖池转悠,就是想看看这太掖池弄成什么样了。 不过,打听湖中亭到底有谁进去坐,那可是个让人眼红的地方。 湖中亭不大不小,有五间房子,如果坐满了,能做二十来个人呢。中间的一间,自然是皇上的,加上太后和皇后,这就三个主子,不过大家都猜测,肯定还有皇贵妃。 “皇贵妃应该是带着三皇子和四皇子在一间房吧,就在中间房的隔壁。”有宫人猜测道。 “皇上肯定会让皇贵妃在自己身边的,这还用说吗?我看几个皇子应该是单独一间,几个公主有一间,然后剩下的两间,就该是重臣和皇室中有体面的人了,说不得信王和信王妃都能在里面呢。” “那怎么没有承恩公和承恩侯一家子呢?往常这两家不是都跟在最近的地方吗?” “今年和往年又不一样,你看看这四周,那么多的地方,想要和皇上在一起,那是得多大的荣耀啊,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要是不信,咱们打个赌,看看到底是你说的对,还是我说的对。” “赌就赌,谁怕谁啊。” 因为这件事,下赌注的人也多,都是宫人们闲得无聊,在私底下自己弄的,不过大家都一致认为,皇贵妃肯定是有一席之地的,这点没有一个人有质疑的。至于承恩公一家子和承恩侯一家子能不能进去湖中亭的房子,这就是又觉得能的,有觉得不能的,还有觉得只有一家能进去的,就为了这个,赌注是各式各样。就等着三十这天揭晓结果呢。 结果三十这天,湖中亭的屋子,就是宫里的几个人,公主们一间屋子,皇子们一间屋子,皇上带着太后,皇后和皇贵妃一间屋子,剩下的两间,安排了很多侍卫,加上宫人们,人数也不算少了。 等冰上的节目开始,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看了起来,确实是比听戏要有意思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听说要审核了才能发表? 正文 第152章 挡驾 只见那表演的人,身轻如燕,在冰面上能一下子从这边滑到那边,还能边滑边表演各种动作。引来了阵阵叫好声。 又有那教坊司的歌姬们,也编排了美轮美奂的节目,在冰面上优美的表演着。 王太后笑道:“今年这个节目,真是不错,哀家看着心里就舒服,皇后有功劳了。” 赵皇后听了,忙说道:“多谢母后夸奖,不是臣妾一个人的功劳,二十四司的人都有功劳,包括尚宫局,没有她们,今天就没有这些节目了。” “是都该赏,皇后看着赏赐一些东西。皇贵妃身体如何?”王太后问旁边坐着的李伽罗。 李伽罗是坐在皇后的下手的,皇上的两边分别坐着太后和皇后,虽然太后是皇上的母后,可是在权力上,还是太后最大的。 李伽罗是皇贵妃,就坐在皇后的下面退了一步。 听王太后问自己,李伽罗忙站起来说道:“多谢太后关心,臣妾觉得还不错。” 王太后忙道:“快坐下,不用那么客气,怀孕了,能吃是福啊,想当年,哀家怀着皇上的时候,是什么都吃不下,有时候连水有点儿味都不行。实在是遭罪不少,皇贵妃这样挺好,哀家盼着皇贵妃再给哀家生个孙子呢。这样,宫里才热闹一些。” 赵皇后听了说道:“依臣妾看,皇贵妃这一胎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应该跟皇上和皇贵妃一样,聪明伶俐,乖巧可爱呢。” “是啊,看皇贵妃挺喜欢吃水果的,就把哀家的这一盘水果拿过去给皇贵妃吃吧。” 有时候,太后高凳上有的东西,下面的嫔妃不一定有,毕竟她是太后,肯定水果比别人要多。 王太后给李伽罗的一盘水果,像是南边那边的,还是打了胜仗那边进贡过来的,名字叫做凤梨,去了皮,切成一块一块的,味道还不错。 皇上见了也跟王太后要,“母后,既然给了皇贵妃,也得给儿子一些。” 王太后听了笑道:“你可是皇帝,什么东西没有?还跟贵妃抢东西?她可是给你怀着孩子呢。你还跟小孩子抢东西不成?想要啊,哀家这里也没有了。” “母后既然没有了,贵妃,把你的分给朕一半才是。”皇上对皇贵妃说道。 赵皇后笑道:“看大家都争着吃母后的东西,臣妾也想吃了,皇贵妃,你也分给本宫一些吧。” 就这样,王太后给的一盘凤梨,被皇上和换购都分出去一些,到李伽罗手里的,也就只有三分之一了。 “哐当!”外面冰面上一声响,原来是有人不小心摔着了,这个时候摔倒了,那可是大罪,表演的人都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王太后看了说道:“可怜见的,这么小的孩子,心里肯定害怕,皇上你看,就算了吧。” 皇上道:“母后说的是。”他本来也没有要处置这些人的意思。 王太后是个心软的,看这几个小孩子都这么瘦小,大过年的,还穿着这么单薄的表演节目,就让人把其中的两个给叫到了身边,意思是看着要赏赐东西。 太监把其中的两个孩子领到了这间屋子里,之间这两个孩子看起来有七八岁的年纪,因为要表演,所以穿的很是单薄,脸上和手上都冻的通红。 王太后看了这两个孩子,说道:“可怜劲儿的,赏他们些热果子吃。”又问了他们的身世,知道这些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王太后又念了一声佛,又让人给他们赏了赏钱。 变故就在这个时候发生,那两个小孩子其中的一个,突然从地上暴起,直接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匕首,冲向了正中间的皇上。 因为隔得近,几乎就是在瞬间,就到了皇上的面前。眼看着这匕首就要捅到皇上的身上,李伽罗因为在下面一点儿,所以立刻用一只手准备握住那小孩儿的手腕,但是却感觉一阵剧痛,原来是手腕没有握着,直接就握到了匕首上,鲜血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就因为李伽罗这一挡一握,给了侍卫们时间,立刻就把这刺客给拿下了。 皇上看了李伽罗的手,立马喊太医,李伽罗疼的已经没有知觉了,只是看那已经被拿下的孩子,已经被抓了起来,不过,随着这孩子的嘴角流出了黑色的血,李伽罗知道,这人是活不成了。 因为发生了刺客事件,皇宫里戒严起来,连大臣们都不能离开。 毕竟,这可是刺杀皇上,简直不要命了。 不过大家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可是也知道湖中亭叫太医了,就知道是有人受伤了,还以为是皇上被刺中了,只是为了不引起慌乱,这事情也就公开了,原来是皇贵妃给皇上挡了一下,手被匕首给刺伤了。 听了这个消息,大家的心思各异,有想着,怎么没有把皇贵妃给顺道杀死的,这样,别的嫔妃可不就是有了机会? 现在皇贵妃英勇挡驾,皇上还不得更重视她啊,这以后后宫可不就是这皇贵妃的天下了?这真不是个好消息。 但是很多大臣对皇贵妃的行为却在心里是表扬的,以前还有些臣子,觉得皇上过于宠爱皇贵妃,还怕皇贵妃到时候惑主,引起朝廷的慌乱,可是皇贵妃的娘家如今根本就没有人,外戚做大不可能,现在又能把皇上的安危放在首位,以身挡驾,这皇贵妃的形象一下子就高大起来。 这些有诰命的夫人们,心里也是着急的,毕竟出了这个事儿,这要是牵扯到自己家,还真是下场 很惨。 大家都在等待着,就希望能查清楚,然后让大家都回去。 李伽罗受伤就是割了口子,所以流血特别多,太医过来后,直接上了药止住了血,包扎好了,就可以了,只是到底是那么深的一个口子,还是很疼。 皇上直接就到了长春宫了,先是让人把三皇子和四皇子安抚好,看着太医把皇贵妃的伤口处理了。 本来这伤口还是可以开药吃的,但是李伽罗却觉得是药三分毒,对肚子里的孩子不好,尤其这药也只是止疼的,她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个天气,伤口也不容易发炎感染,所以也不用吃消炎的药。 就是人要靠着意志力挺过这疼痛。 皇上看皇贵妃强忍着疼痛,心里心疼的不得了,这次皇贵妃是因为救自己才这样的,是个男人都会感动的。 虽然这一局其实并不怎么凶险,尤其是他还暗中推波助澜了的。 皇上说道:“以后可别这么鲁莽,朕是天子,哪里就那么容易被人给刺伤了?左右都是有侍卫,总会把他给拿下的。” 李伽罗听了说道:“臣妾那时候哪里想那么多?只想着不能让皇上被刺伤了,所以才那样的。” 正因为是这样,才让人感动。 完全是无意识的,没有别有用心,皇上觉得这宫里的女人,也就是皇贵妃能这样对自己了。 不过皇上还是板着脸说道:“幸亏那匕首上没有毒,不然岂不是更麻烦了,你还怀着身孕,以后遇事要多想一想。” “臣妾听皇上的。皇上,那个孩子为什么要行刺呢。皇上这么好的。这些人怎么能这样?” 皇上掩饰的咳了一下,说道:“那人不是孩子,只不过因为个头矮小,所以装扮成孩子的样子。” “那他怎么这么容易就进来了?宫里不是还有收身吗?”竟然能带个匕首进来,还能到了皇上身边。 李伽罗想着这两个孩子是王太后叫进来的,莫不是和太后有关系? 这下子就算皇上不怪太后,可是太后这把人叫进来,也是让人心里不舒坦了吧。 李伽罗想着,莫不是皇上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这刺客事件,其实是皇上自编自导的?目的就是为了以后对付太后有了理由? 那如果是这样,自己岂不是白白的挡了一回架了?还受了伤了? 只是皇上没有和自己说,她可不敢自己自作聪明的把想法说出来。不然那就是找死。 “刺客的事儿,你不用操心,朕会把事情处理好的,你就好好养伤,今天还是你的生辰,朕也准备了东西,一会儿让刘永全送过来。”皇上说道。 因为要处理刺客事件,所以皇上过了一会儿就走了。 皇上到了养心殿,见到了杨奋,看杨奋跪在那里,皇上说道:“起来吧,事情都已经处理好 了?” “回禀皇上,刺客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只是臣没有想到,会伤了皇贵妃娘娘。” “这件事就不用说了,外面不是有那么多人想要行刺朕吗?朕给了他们这次机会,可惜他们没有成功。也只能说,他们无用。现在既然刺客已经死了,就等着过了正月十五再把结果说出来。 ”皇上想着,这半个月,也够王家的人心惊胆战了。 王太后那边,恐怕也怀疑上了自己的兄弟吧,既然这样,就让他们多怀疑一些。 打草惊蛇,就是要让蛇出来走动走动。 没错,这次的行刺事件,是皇上有意让人快要得逞的,目的就是为了王太后和王家。 王家的人一次次的都超过了他的底线,他不回敬一番,都对不知自己。 就和王太后了解皇上一样,皇上也一样了解王太后,王太后此人,最是怜惜弱小,在那个时候,看见这小孩子这么辛苦还战战兢兢的怕被罚了,她肯定要站出来说话的,给这些孩子们求情,然后表现自己的宽容大度,让人觉得她不愧是母仪天下的太后娘娘,到时候这进攻的诰命们,知道了这个事儿,谁不回去说上两句,一个人说上两句,十个人,几十个人,那她的美名就更是被人宣扬了一遍了。 这样不用出力就能得到好处的事儿,王太后绝对是喜欢做的。 可是,事情却峰回路转,王太后让带回来的两个孩子,其中的一个竟然是刺客,还差点伤了皇上。这样以来,即使刺客和皇太后没有关系,可是在大家的心里,她那宽容善良就要起反作用了,甚至有些想的多的,还会像,会不会是王太后和这刺客有什么关系啊。 王太后的名声就要大打折扣了。 虽然最后肯定是王太后没有事儿,毕竟,她是皇上的生母嘛,肯定不会让皇上出危险的。 但是有了这个当基础,以后再有了事儿,那就是润物细无声了,反而更方便皇上进一步的动作。 至于那刺客,也是真正的刺客,不过是战败国那边来的人,皇上就当是给那边一个机会,而且这机会用完了,大楚就更有理由去征服别的小国了。 皇上不会干吃亏的买卖,只是没有想到的是,皇贵妃那边竟然挺身而出了。 但是,现在皇贵妃没有事儿,反而让她在皇上的心里更高了不知大多少个台阶,这也算是皇贵妃的福报吧。 琥珀知道自己的主子受伤了,忍不住在私底下劝了李伽罗,“主子,您这样,奴婢真的很心疼。” 李伽罗说道:“那个时候,皇上是不能出事的,你以为皇上真的那时候出了事儿,太后她老人家会放过我?还有会放过洛儿和渊儿?绝对不会,她会用皇上生母的身份,强行的立太子,立新君,然后到时候就是王家人的天下,到时候,我和我的孩子们,哪里还有什么活路?所以这次,我是为了救自己,而不是为了其他。” 如果皇上是猝死的,什么都来不久布置,那么绝对自己还两个孩子没有好下场,王家的人有手段毒辣,哪里会留着自己这个‘宠妃’在人世呢?就算是有赵皇后在自己这边,也是无济于事。 王太后可是长辈,拿出长辈的身份,就能把赵皇后给压制住,所以她能凭借的就是皇上了。 皇上要长长久久的活着才是,不然就是血雨腥风。 琥珀承认主子说的对,只是到底心疼主子,这么深的伤口,还不用止疼的药,这得疼好几天呢。 “不用担心,即使是那匕首上有毒,也碍不着我什么事儿,你看,现在不好好的吗?而且这件事,对我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别人不会觉得我这个‘宠妃’没有资格了。” 这个后宫里,敢给皇上挡刀子的人,目前也就只有她一个啊,所以那些泛酸的人,这下就没有话可说了。 “那要是皇后娘娘那边,怕您抢了她的皇后的宝座,那可怎么办好?”这件事,皇上肯定会更喜欢自家的主子的,但是这也严重威胁了皇后的地位了。 李伽罗说道:“如果皇后真的这么想的话,本宫也就无话可说了。但是,本宫相信,皇后没有那么狭隘,不然她也不会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了。” 恐怕赵家的人,会心里着急吧,说不定会撺掇着皇后做什么事儿,但是赵皇后如果真的听赵家人的话的话,也不至于到现在都不接受赵家送来的女人了。 宫里来参加除夕宴的,在事情弄清楚后,都被放了出去。教坊司的头目这次被拿下来,因为他严重的失职,让人混了进来,才导致了这刺杀事件。 尤其是在这教坊司还发现了一个已经死去几个时辰的孩子,就是被刺客代替的那个。 教坊司失察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所以肯定是保不住性命的。 大过年的,皇上也不想大开杀戒,只是把人给先关了起来,等开春开印了以后,再处置这件事儿。 王太后回到慈宁宫,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摔了几个茶杯。这件事,最丢人的就是她这个太后了,刚刚夸了人家可怜劲儿的,结果这可怜劲儿的人就直接刺向皇上了。 这是活生生的打了王太后的脸那。 如果这事儿是她做的,她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这事儿,她根本就不知道,也不知道是哪里的蟊贼混进来了,把她的脸朝地上摔呢。 王太后的气闷可想而知。又见上好巧不巧的,竟然是那武氏挡了一下,立了大功了,如果当初自己上前一步给皇上挡了,那么现在她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只是王太后也不去想一想,她那时候到底有没有那个胆量去挡刀子。人都是惜命的,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人的本性就显露无遗。 所以现在才去想当初要是给皇上挡一下,那早就晚了。 只能是现在被人猜疑,虽然没有人敢当着王太后的面说三道四,可是这人心,根本就控制不了,大家心里的想法,谁能控制的住呢? 王太后这几天都没有好心情,虽然是过年,在大年初一的时候,她还见不着自己的兄弟承恩公,想问问他,是不是他又自作主张安排了这场刺杀,只是这大年初一是这些诰命过来给太后和皇太后请安拜年,另外宫里有亲戚是嫔妃的,也都在给太后和皇后拜年后,都各自去找亲戚去了。王太后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承恩公,而承恩公夫人因为承恩公世子的事儿,心情也不好,她儿子的一条腿是彻底的废了,和儿媳妇现在几乎成了仇人,根本就不想见到自己那个儿媳妇,要不是丈夫说不能休了她,她立刻就让她打包回家去了。 就是这次一起进宫,陈氏也没有和自己的儿媳妇说一句话。总之是很不待见自己的这个儿媳妇。 王太后问她话,她也是有一句说一句,王太后一看这个情况,就觉得很不好,对陈氏说道:“如果你还想着那件事不放,是不是哀家这个当姑母的也是要该跟你赔罪啊,事情既然发生了,你天天哭丧着个脸算怎么回事儿?要不要哀家给你下跪啊。” 这话说的就严重了,陈氏跪了下来,不过头也没有抬起来。 王太后见不得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样子,说起来,自己的侄子照样是承恩公世子,虽然断了一条腿,可是别的都没有失去,像陈氏这样,天天垂头丧气的样子,谁见了不烦心? 好像别人都欠她的一样,加上腊月三十出的那个事儿,王太后的火气一下子就出来了,直接扔了一个杯子砸在了陈氏的脚底下,“你倒是能耐了,到哀家这边都给哀家甩脸子了,告诉你,哀家可不想再看到你这张丧气的脸了,下次再是这样,哀家可就不会这样就轻易的放过了。” 王明雅忙在一遍说道:“姑母,母亲只是一时想不开了,不如侄女儿请母亲去储秀宫,侄女儿和她说说,您看怎样? 王太后摆摆手,什么也没有说,她实在是见到这长脸,就觉得晦气。王明雅就带着自己的母亲过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里,陈氏看到五皇子被照顾的很好,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兴致了。 等五皇子被奶娘抱下去后,陈氏对王明雅说道:“养着别人的儿子又有什么用?对你再好,也不是亲的,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还是自己生一个的好!” 王明雅说道:“女儿也想生,可是没有那个运气,现在更是了,皇上的心都在长春宫那边去了,更是不来我这储秀宫了,就是想生,我一个人能生的出来吗?” 陈氏听了说道:“皇上这样,太后她也不说说皇上?哪里能让那长春宫一枝独秀?现在长春宫那边不是怀着身孕吗?还霸着皇上不放?这一太不像话了!” 一个大肚子的女人,还巴着皇上不放,这算什么?早晚会被宫里的女人给嫉妒死的。 王明雅说道:“这也怪不得人家,是我们这些人没有本事,拢不住皇上的心,您也说了,她现在都是怀着身孕,可是皇上就是乐意去她那边,我们这些人能有什么办法?要是但凡有丁点的办法,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了,更不用说,这次长春宫那边还给皇上挡了刀子,皇上更是把她看成宝贝了。” “挡刀子?挡什么刀子?”陈氏问道,实在是昨天的时候,她已经神游在外了,根本就是糊里糊涂的,什么都没有听着。 “娘,您看您,和以前比,你太不上心了,昨天那么大的事儿,您都没有听到过?这样下去不行啊,也不怪太后她老人家说您,您整天都混混噩噩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儿,让我怎么办呢?”王明雅担心的说道。 陈氏说道:“从你哥哥出了那事儿后,我就觉得这世上的事儿,就没有什么让我担心的了,我只想找神医,把你哥哥的腿给治好,几十年前,有个李神医,那医术是出神入化,其中有个人的腿都已经断成了两节了,硬是给连在一起好了!可惜,这个李神医后来就销声匿迹了,如果把他找出来,那你哥哥的腿就有救了。” “娘说的是几十年前,那李神医听着就是个岁数大的,这几十年过去,肯定早就不在人世了吧,找着了,也是一堆白骨了。”王明雅不想自己的母亲抱着不切实际的梦想。 “李神医既然是神医,肯定有保养之道,再活个几十年完全不是问题,以前你姑母都还找过这李神医看过病呢,就算李神医不在了,他肯定也有后代,不然这一身的医术岂不是要白白的丢失了?明雅,娘求求你,你想想办法,帮娘找到李神医,把你哥哥的腿给治好了,娘这一辈子就没有什么所求的了。”陈氏求着说道。 王明雅对自己的母亲说道:“这个,我会想想办法的,只是母亲,你现在这样可不成。就说昨天晚上的事儿,您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呢?万一出了什么事儿,你不知道,那对咱们家就很不利了,您今天没有看到,太后她很不高兴吗?” 陈氏说道:“我就一直想着你哥哥的事儿了,又看你那个嫂子不顺眼,所以才没有听别人说话。” “娘这样可不行,您不看别的,看在我侄儿的份上,您也不要怨恨嫂子了,说心里话,这事儿,如果不是哥哥自己不检点,哪里会成现在这样?咱们王家的子弟,哪里能在外面养外室?被人知道了,那就是丑闻一件,那些御史们,最喜欢盯着的就是咱们这些外戚,一旦外戚做出了什么事儿,那是立刻就要上折子参的,这次没有,也是因为哥哥的腿摔断了,但是以后呢,以后能有这样吗? 我在宫里,连个皇子都没有生,养的还是别人的孩子,一步都要小心,生怕出了错,被人抓住了小辫子,到时候就翻不得身了。所以娘,您不能再这样了,嫂子也是无辜的,您想一想,哪个女人听说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了外室,会心里舒坦?再说,她兄弟是她兄弟,她是她,她已经嫁到咱们王家这么多年了,所谓的嫁夫从夫,她也早就是咱们王家的人,娘干什么非要对嫂子摆着个脸? 那样大家都过的不舒服,您要是大度一些,嫂子肯定会对您感激不尽的,等您岁数大了,您想一想,到底是谁伺候您呢?还不是嫂子?哥哥是个男人,也不能跟女人一样伺候您,所以,娘,您就还是和以前一样,跟嫂子和好吧。” 陈氏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只是现在我这心里拐不过弯来,看见她心里就烦,你让我一下子就对她好,我现在真的做不到。” “不是要让您对她好,只要平常对待就成,不用像现在一样,见到嫂子就板着脸,这样关系就会越来越僵。那样侄儿们心疼自己的娘,也会和您疏远的,真要休了嫂子,侄儿们心里会如何想呢?哥哥已经是这样了,咱们不能老是在过去里面,还得要看前面,哥哥这样,是不能出仕了,可是只要咱们王家不倒,这承恩公的爵位稳妥妥的是哥哥的,有个承恩公的爵位,谁敢小瞧了哥哥?再加上,过几年,侄儿们长大了,读书用功,也考过功名,到时候咱们王家说不定又会出现一个祖父那样的人呢。” 王明雅的一番话,说的陈氏的心算是好受多了,也罢,事情已经不可挽回,如果弄得连孙子也和自己疏远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说昨天晚上出了事儿,出了什么事儿?”陈氏问道。 王明雅就把昨天晚上出的事儿,告诉了陈氏,陈氏一听,也吃惊了,现在的刺客胆子可真大,竟然都在御前行刺了。 “这,这不是真的吧。怎么会这样呢?”陈氏简直不敢想象。 “怎么不是真的?您看太后她这脾气比以前不好吧,就是因为那两个孩子是她让人叫进来的哦,结果其中的一个就想要刺杀皇上。” “可是,太后是皇上的生母,她怎么可能会安排人刺杀皇上?这不可能,儿子当皇上,总比孙子当皇上要舒服的多了。”陈氏赶紧说道,这可是关系到王家的大事儿,昨天她糊涂了,可是现在知道了这事儿,觉得肯定不关太后的事儿。 “您看,娘您都这么想,那么别人呢,会这样想的不在少数,偏偏还没有说理的去处,所以太后才这么不舒坦。” 到哪里说理去?皇上也没有怪罪太后,也没有说,那两个孩子和太后有关,太后也是一片好心。 看着人家跌倒了,所以才把人叫进来的。只是一片慈爱的心。 可是这片慈爱的心转化成了一场刺杀,这慈爱的心,就从好话变成了坏话了,偏偏没有一个人怪罪太后,这个憋屈的劲儿,真是让人难受。 明知道别人都在背后嘀咕太后,可是却不能让所有的人都闭嘴,就这么郁闷。 陈氏说道:“那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太后怎么可能让人刺杀皇上?除非皇上不是太后的儿子!”可是大家都知道,皇上确实是皇太后的儿子。 皇上不是太后的儿子?王明雅心里一动,不过随即又觉得不可能,“娘,你可别随便乱说话,皇上怎么就不是太后的儿子了?他们是亲母子!” “我这不是说除非吗?那就是肯定不是,只是这件事儿,却是难办了,总不能让皇上保证,不怀疑太后她老人家吧。” “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只盼着皇上赶紧找出真凶来,也好还太后一个清白。”王明雅说道。 唉,事情就是这么复杂,处理起来也方便,把那背后之人找出来,然后就表示太后是无辜的。 但是人们会想,说不定这就是找的替罪羔羊,好给真正的幕后主使脱罪的。 这所谓的‘真正的幕后主使’会是谁呢?大家的想象力都很丰富,会想到各种方面,但是为皇上挡刀子的皇贵妃肯定不是在怀疑的范围呢。 王明雅也想过,这皇贵妃是不是和自己当年救了那林庄妃一样,弄得苦肉计,可是这样一想,又觉得不是,首先,安排这刺客,那需要很多的关系,皇贵妃和教坊司从来都没有打过交道,虽然不知道私底下是不是有,可是就按照大家说的,最后她哪里知道,人要被叫进来? 而且还是太后叫进来的?如果真的是她一手安排的,那她也太可怕了,把太后的心思都猜的准准的,这样的对手,她就是再努力,也追不上吧。 二来,这皇贵妃怀着身子,真要拿自己的身子去拼命,她怎么能保证自己和孩子都是安全的?那可是皇上,不是像林庄妃那样的女人,稍微遮挡一些,就能把她给骗了。 皇上的眼里藏不了沙子,一个不好,那就是弄巧成拙了,以皇贵妃目前的身份和地位,冒险做这样的事儿,完全不划算。 难道还真想让皇上把赵皇后给废了,然后封她为皇后? 据说这皇贵妃不吹枕头风的,也没有因为谁得罪了她,就跟皇上告状的。这一点,王明雅还是佩服的。 大部分嫔妃,都会恃宠而骄,就皇贵妃目前受宠的地步,如果她真的想当皇后,恐怕也不是难事儿。 可是从最开始她都没有那样做,现在也根本没有那个必要,只要皇后一天不生皇子,皇贵妃武氏的地位就牢牢的。根本不当皇后也没有事儿,因为皇后那边也没有和她做对。她也不需要反抗。 所以,有时候王明雅觉得这赵皇后很是分得清形势。从来不针对皇贵妃武氏,反而和武氏的关系弄得还不错。 要是赵皇后真的心里不顺,觉得皇上对一个嫔妃比对她这个当皇后的还要好,从而心生怨恨,做出什么事情来,他的皇后的位置也绝对不会保住的。 陈氏说道:“出了这个事儿,恐怕现在皇上的眼里只有那皇贵妃一个人了。”陈氏心道,怎么那刺客就没有把皇贵妃给刺死呢? 再不济,把她的脸给划伤也可以啊,让她破了相,就算是给皇上挡刀子了,可是男人都是喜欢美色的,让他整天对着一个脸上有疤的女人,也是会看着不舒服的吧,那样,自己的女儿就有机会了。 可是事情却朝着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方向去了。皇上肯定是更看重皇贵妃和三皇子与四皇子了,要是皇贵妃再生下一个皇子,那么这后宫,还真是让人没有活路了。 陈氏觉得,现在主要是自己的女儿能生个孩子,哪怕是个公主呢? 于是陈氏对王明雅悄声说道:“娘可以找些药,等着皇上过来的时候,你放在香炉里焚烧,就会起效果,到时候香烧完了,把香灰给倒了,就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王明雅听了,立刻就拒绝了,“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着急,可是这样的事儿可是万万不能,那是给咱们家招祸呢,万一这中间被人掉了包,换成是毒药,那岂不是成了我要毒害皇上了吗? 就算不是这样,万一皇上反应过来,这心里就有了疙瘩,会不会想,这次弄这样的东西,下次是不是会暗地里给他下毒药呢?宫里最忌讳的就是下药,娘,咱们可不能犯糊涂!” 她自己本来就不能生了,就是下再多的药也是无济于事,更不用说,这样的事儿,风险太大? 而且,王明雅有些自傲,觉得用这样的手段和皇上同房,简直是自己的耻辱。 她好歹也是个美人,如果就靠这种手段来留住皇上,那么以后呢,总不能次次都给皇上下药吧,再说,皇上也不是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一次不小心,下次呢?能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不和自己计较,可是这种面子也不是能用一辈子的。 “您别为我操心,我在这个宫里,总比别人要好的多,太后是我的姑母,就凭着这一点,别人都不敢小瞧了我,就是皇后和皇贵妃,同样也是这样,再说,我还养着五皇子呢,就是我现在没有生孩子,身边也有五皇子,比别人不强多了?您看看宫里那些别的没有生孩子的嫔妃,既不受宠,还没有皇子或者公主可养,一辈子就只能在宫里蹉跎岁月,等着年华老去。这样一比,我比他们都要幸运多了!” “您现在回去,就和爹好好说话,宫里面和外面联系,要是少了您可怎么办?我猜,现在姑母最想见到爹,也商量商量对策,如果你能在中间传信,就算是爹进不了宫见太后,咱们也能把事情给办成了,到时候娘就是大功臣,娘,您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氏道:“明雅,你说的我明白了,唉,你好好在宫里保重,我再去一趟慈宁宫,把你嫂子叫回去,然后看看太后还有什么吩咐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看亚运会羽毛球男团决赛,唉,那叫一个伤心啊,熬了快半夜了,竟然还是输掉了! 不过游泳却让人心里欢喜,七个项目,得了六块金牌! 正文 第153章 坦白 因为刺客事件,本来王明雅还要表演冰上节目的,也被取消了,所以没有出上风头。 陈氏到了慈宁宫,这态度就变得好多了,虽然也不和自己的儿子富说话,但是好歹不是板着个脸了。 王太后最后交代她,让承恩公在家里等着,她这边会派高长兴去承恩公府里找他。 对于这个刺杀的事件,王太后总要想办法减少一些负面影响。 正月十五,皇上和皇后到了正阳门的楼台上,接受了万民的跪拜,从正月十六开印开始,那刺客的事儿,就已经定性为是别的小国的人混进宫里想要刺杀大楚的皇上,所以大楚的老百姓对这些小国更是充满了愤恨,想着要报仇呢。 这样以来,就不用动员,就有很多人报名参军,势要把那些小国打趴下,不然不知道厉害了,敢刺杀他们的皇帝,这是对大楚的侮辱! 王家这个时候,就有些在风口浪尖了,因为他们王家不是娶了大月国的公主吗?这次刺杀事件,隐隐有大月国的人参与。 弄得王家现在对这个大月国的公主不知道怎么对待了,要是休了,这可是皇上赐的婚,可是不休,家里有个这样的媳妇,也是让人非议。 王太后对宫嬷嬷说道:“皇上现在是越来越不待见王家了,难道忘了,没有王家,就没有他现在吗?” 宫嬷嬷道:“娘娘,奴婢看皇上听孝顺娘娘的。” “孝顺?他这也是没有办法,不然他如何当好这一国之君?外面的人可是都知道,哀家是他的亲娘。要是有一天,他知道了,哀家不是她的亲娘,他会不会还这样孝顺哀家呢?” 两个人是在小佛堂里说话,不担心被人听见了。 宫嬷嬷道:“那事儿,知道的人都不在这个人世了,娘娘也不用担心。” “是啊,哀家不用担心,等五皇子登上皇位,哀家就彻底的放心了。这么多年,从哀家进宫开始,无时不刻不想着这一天呢,只要哀家还活着,就一定会让这事情成真的。高长兴找的人和药都找着了吗?” 王太后问宫嬷嬷,“这可是咱们的好机会了!如果这次不成,也只能是鱼死网破了!” 做了这么多事儿,王太后也知道,一旦事发,自己和王家一定是活不成了,所以,为了不让自己和王家族人死,那么就必须让别人去死一死了。 “武氏那边,产婆已经准备好了没有?”王太后问道。 “准备了好几个,娘娘,奴婢觉得这产婆那边,容易被人发现。”宫嬷嬷说道。 “现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什么了,只要有一个成功了,咱们就少动了多少手?也省了不少事儿。”王太后说道,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那些? 其实王太后最乐意的是皇上这时候突然就驾崩了,那么作为太后,她更有资格立谁为太子了。 既然皇上这么不给她面子,那么她也不用维持表面上的平衡了,大家就各凭本事吧。 李伽罗的肚子,在开春过后,就越来越大,又是要赶在暮春的时候生产。 不过所谓的一回生二回熟,现在生孩子已经对李伽罗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儿。 最近宫里比较新鲜的事儿是,皇太后给皇上送了一个宫女,让这位宫女到养心殿伺候皇上。 说的是伺候,但是大家都认为,这所谓的伺候,可不是真的就是伺候日常的起居。 当母亲的给当儿子的送宫女,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据有关人士说,皇上对这个宫女还挺客气的,一下子就让这宫女成了养心殿的大宫女。 这说明什么?说明了皇上对这个宫女的重视,说不定哪一天,就能直接成为宫里的主子了。 大家都看着长春宫呢,毕竟长春宫里的是宠妃,如果让一个宫女夺去了宠爱,那简直是太丢面子了。 不少人就打着看望李伽罗的旗号,来这边试图让李伽罗出这个头,好好的教训教训这个宫女。 听说,有人见到这个宫女,那宫女态度还很嚣张,总觉得自己是皇上的人,不把她们这些嫔妃放在眼里。 受了这些气,当然是要找回来,不然被一个宫女欺负了,那怎么能成? 三公主的生母,原来的张温嫔,如今的张芳仪,就在李伽罗旁边说着那个叫如云的大宫女的不好。 “臣妾本来是想着三公主也好久没有见到皇上了,所以就带着三公主去了养心殿,本来来的时候,是心情好好的,三公主还穿着新衣服,想要给皇上看一看,结果倒是好,人家刘公公都没有说什么,这个叫如云的宫女,竟然自己说,皇上忙着呢,没有时间见三公主,好不好的,三公主都是主子,是皇上的女儿,她一个当宫女的,竟然摆谱比主子们都大,皇贵妃娘娘,您可一定要教训教训这个叫如云的宫女,现在都还不是嫔妃呢,就这么嚣张,真的要成了嫔妃,那咱们还有没有活路?” 她们这些人,皇上都没有临幸了,可是皇贵妃不同啊,即使皇上不宠幸她了,她还有至少两个皇子呢,肚子里还有一个也要生,在皇上面前也说的上话。所以张芳仪就过来找皇贵妃,希望她能教训教训那叫如云的宫女。 凭什么这么嚣张啊,不就是个宫女吗?能耐的她。 李伽罗说道:“这个宫女是太后娘娘送给皇上的,俗话说的好,打狗还要看主人,本宫总得看着太后的面子。” 张芳仪见说不动皇贵妃,只能是悻悻而归。 张芳仪的话,有真有假,李伽罗也不是专门给人当靶子的,何必上去找不自在? 何况,就算是皇上宠幸了那个叫如云的宫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皇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而且,这个叫如云的宫女,是太后送的,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她难道不知道?绝对不会是好的。 这个如云的宫女,皇上到底为什么这样对待她,恐怕里面就有内情了。 而过了一天,更让李伽罗想象不到的是,大皇子的生母李婕妤竟然也来拜访了,这些天,因为这个叫如云的大宫女,来长春宫拜访的嫔妃不知道有多少,只是没有想到这个李婕妤还来了。 该不会也是说这个叫如云的大宫女的事情吧。 她可真是‘荣幸’那。这么多人这么看好自己,能把这个如云给拿下来? “娘娘,嫔妾在太子府的时候,还是个宫女,不过那时候,嫔妾比较羡慕的是,皇上有个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宫女姐姐,叫做依云,虽然长得没有皇贵妃娘娘这么好看,可是看着却是很让人舒服。只是后来,这个叫依云的宫女姐姐,因为生了一场大病,就过世了,那时候皇上还是太子,伤心的不得了,有几天没有吃饭。随后,皇上就娶了皇后娘娘,那时候,嫔妾在太子府里,有人还跟嫔妾说,嫔妾的眉眼长得像依云姐姐呢。 后来被皇上宠幸,嫔妾就想着,莫不是因为嫔妾长得有些像依云姐姐?不然怎么这么好的事儿,轮到嫔妾的头上去了?嫔妾也见过那如云姑娘,长得倒是有七八分像依云姐姐呢。说不定到时候宫里真的会多出一个姊妹来。” 李婕妤看着皇贵妃的神色和平常一样,觉得心里有些失望,最后离开的时候,虽然皇贵妃赏赐了她一些东西,可是她这心里没有谱,不知道皇贵妃听在心里了没有?但是不管怎么说,自己该说的就说了,如果皇贵妃听了心里不舒坦,那目的就达到了,不管是皇贵妃怒极攻心动了胎气,或者想动手治一治那个如云,那么这对她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李婕妤觉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 李伽罗笑了,这个李婕妤,还真是有意思,她说的那些话,无非是告诉自己这个皇贵妃,皇上心里有个一直爱着的人,那个人就是一直陪着他长大的依云,而李婕妤就是沾了这个依云的光,所以才得到皇上的宠幸。 只是她眉眼有些像那个依云,就能生下一个皇子,那么和依云有七八分像的如云呢,这之后的造化岂不是更大? 而且,依云,如云,一听这名字,就能想象一些事情。 说不定皇上会把这个如云当成替身,然后好好的对待这个如云,所以,你这个皇贵妃,要想保住自己的地位,就该好好的想办法,把这个如云给处理掉了。不然以后有你的苦头吃的。 这说法,比那张芳仪要聪明多了。如果李伽罗是个沉不住气的,听到这样的‘事实’那么一动怒,绝对会动了胎气,到时候严重的就是一尸两命。 再者,如果盛怒之下,直接找皇上去问个明白,那么皇上说不定真的会厌烦了自己这个皇贵妃? 就是自己去找了那如云算账,这李婕妤一点儿坏处也没有,真是好算计啊,果然是聪明了许多。 而且,她的宫女身份,还是宫里的老人,更是有说服力去的,恐怕这位李婕妤也能猜到,她如果像这宫里的老人求证,也求证不来,因为那时候有依云在的时候,赵皇后还没有嫁进来呢,更不用说,这贤妃,淑妃,德妃了。 所以想问个清楚,就不成。 女人一旦嫉妒起来,绝对是后果严重的。 大家都想用李伽罗的手,把这个潜在的巨大威胁给除掉呢,而这个潜在的威胁,还是太后送过来的人,如果把人给处理了,那么太后那边就会生气,皇上为了自己的母后和一个喜欢的宫女,绝对会训斥李伽罗,从而李伽罗就会被皇上所不喜吧。 呵呵,看来,王太后送人这一招,真是进可攻退可守。 只是王太后忘了的是,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嫉妒之心,加上知道皇上和太后的关系,皇上是傻了才会接受太后的好意。 再者,如果皇上真的是这么深情不移的人又好了,一个宫女,一个女人,就让皇上失去了分寸? 绝对不可能。皇上可不是这种儿女情长的人。 只是皇上到底有什么计划呢?所以说,还是李伽罗了解皇上,根本没有相信皇上是被这个叫如云的宫女给迷惑了。反而觉得皇上暗地里有什么安排。 这不,李伽罗又被暗卫们在晚上的时候给安排到了邀月宫那个密室里面去。 “皇上?”李伽罗在这里见到了几天不见的皇上,高兴的喊了一声。 皇上笑道:“快坐下,朕让你过来,也是有些话不方便在你长春宫说,所以才把你叫到这里来。” “皇上说的可是宫女如云的事情?”李伽罗问道。 “哦?爱妃都说说,你都听到什么话了?”皇上很有兴致。 李伽罗皱着眉头说道:“就是有人跟臣妾说,皇上有个心爱的女人叫依云,可惜没有那个福气,竟然一病死了,然后皇上见到和依云姑娘长得像的李婕妤,就宠幸了她,还生了大皇子,目前呢,这个如云姑娘,长得也和依云姑娘很像,恐怕以后会宠冠后宫了。” 皇上听了说道:“爱妃相信吗?” “皇上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只要是皇上喜欢的,一定会善待她,绝对不会让她有这样的下场的,更不用说,还说到替身这样的事儿。如果皇上喜欢一个人,那这个人就是独一无二的,哪怕长得再像,也不会喜欢她。” “果然,爱妃比别人了解朕,这样朕就放心了,开来,你这几天都吃的好喝的好,一点儿也没有焦躁吧。”自己的爱妃理解自己,他高兴,不过这不吃醋的样子,也让人有些微的不爽啊。 “皇上真希望臣妾跟个妒妇一样,吃着醋,然后打到养心殿去?臣妾还挺着大肚子呢。”李伽罗微笑着说道。 “哈哈,朕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你去还是不去了。” 事情说到这一步,那什么如云到底是不是皇上正在喜欢的,还不是一目了然了? 皇上说道:“今天在这里,朕有些话要跟你说,然后朕和爱妃都坦陈相待如何?” 李伽罗的心里微微一动,看着皇上,皇上叹了一口气,说道:“太后的人已经找去武家的老家,想要找到当初给武家大小姐接生的稳婆。只是晚了一步,那稳婆已经得病死了好几天了。” 李伽罗心里一惊,定定的看着皇上。 她想张口,却是说不出来话,皇上生怕把李伽罗给吓着了,忙说道:“朕确实是知道了,你不是武家的大小姐武婉贞,也知道太后一直在查你的身份,爱妃,朕都已经跟你实话实说了,你如果还防备朕,那朕真是要伤心了。” “皇上,”李伽罗说道:“臣妾从来没有想害皇上的心。” “朕知道,所以你能毫不犹豫的替朕挡刀子,这个世上,也只有你会这样了,别人不过是因为他们是职责所在。朕查出来了没有说,是因为时候还没有到,但是朕怕太后再继续派人去查,到时候弄个措手不及。” “朕和爱妃这么几年,爱妃还给朕生了两个皇子,朕如果不相信你,那么还能相信谁呢?”皇上说道。 “那么,皇上既然知道臣妾不是真正的五大小姐,是不是也知道太后并不是皇上的生母了?” 如果不是这样,皇上绝对不会这么防备着太后,连太后派人去查李伽罗都知道了,还顺便提前给处理了,其实就算是查到接生武婉贞的产婆,李伽罗也不怕,因为武婉贞身上并没有什么胎记之类的。而且就算是说到了李伽罗不知道的地方,她到时候,也可以请求和武大老爷滴血认亲,这滴血认亲,她想让两人是父女,那就是父女,想不是就不是。 皇上听了,点点头,“朕知道了,还知道,五皇子并不是朕的儿子,真正的五皇子生下来没有多久,就已经不在人世了。王家的人谋算的倒是大,想要把萧家的江山换成姓王的,倒是为此做了不少事儿。” 既然皇上什么也都知道了,李伽罗也决定和皇上开诚布公。 “皇上,臣妾是在将近十年前认识的武婉贞和她的母亲,那时候她母亲和她都已经染上了病,臣妾带着丫鬟琥珀刚好无处可去,臣妾也有点方法,能够延缓她们的病情,所以就和她们住在了一起。这样过了几年,武家大小姐和她的母亲没有熬住,就先后去世了,那时候,武家大小姐的舅舅找了几年终于找到了这边,臣妾答应过钱婶子,要好好的照顾钱家一家子,而且,臣妾知道,钱婶子对武家心有不甘,为了报答钱婶子的收留之情,臣妾就想了代替武家大小姐的法子。 想着,既然是武家的大小姐,等她快要嫁人的时候,那武家的人肯定会找过来的,后来,果然不出臣妾所料,武家派人过来钱家接人来了,那时候,钱家的几个大人遇到泥石流全部都没有了,臣妾就带着钱小宝一起去了涿州武府。 进了武府才知道,武家的人真的是对武家大小姐另有打算,最后被送进宫里来选秀,后来臣妾就成了皇上的一个嫔妃。皇上,既然说开了,臣妾也没有什么可瞒着您的了,臣妾从一开始就想进宫,所以先让自己的丫鬟琥珀先进了武府,然后取得了武家当家夫人云氏的信任,然后也知道了武家的一些事儿,还知道武家并没有出色的姑娘,所以选秀的指定下来,他们肯定是会想办法的,而且这个时候,只要有人稍微提醒一下,他们就会想到在乡下还有个武家大姑娘,长得很不错。于是臣妾就这么的顺利的能参加选秀了。” 皇上说道:“朕并没有怪你瞒着身份参加选秀。” 如果说隐瞒也是一个罪,可是皇贵妃从进宫一直到现在,并没有一点儿伤害皇上的事情过,反而还给皇上挡刀,并且还给他生了两个健康的皇子。 “朕想了解的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进宫?如果说想要报复武家的那些人,方法也多的是。”皇上问道。 毕竟,皇贵妃不是那种平庸的女子,如果在外面,也肯定是有办法让武家的人生不如死的。 他并不反感自己的女人聪明,只要这聪明不是胡乱害人的,聪明的人才能保得住自己。何况,皇贵妃还有两个孩子,现在还要生第三个孩子。 而且,要说这些女人,真正能走进皇上心里的人,恐怕只有皇贵妃一个人了。要不然,他也不会把这密道告诉皇贵妃了,在决定告诉皇贵妃的那一刻,他就把皇贵妃当成是自己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女人了。 李伽罗听皇上这样问,就笑了,说道:“臣妾是为了报恩来的。” “难道爱妃是为了给朕报恩来的?”皇上也笑了。 “正是!皇上,您刚才也说了,太后并不是您的亲娘,那么皇上的生母呢?皇上知道不知道?” 皇上叹道:“朕还没有查出来,爱妃知道?” 李伽罗说道:“臣妾的祖父,在几十年前,也是医术高明,不过他不喜欢功名利禄,朝廷的人想要他进太医院,他都推辞了,只是有一次他进宫了,却是被当时的皇后,如今的太后逼着进宫的。 那时候臣妾的祖父觉得事有凶险,所以就给臣妾的父亲提了醒,臣妾的父亲就按照祖父说的,提前离开了京城,后来果然臣妾的祖父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但是有祖父的友人却从宫里带回来了祖父的消息,祖父因为拒绝了太后的要求,而被太后给杀了。而太后就是因为不能生,所以才让祖父想办法给她诊治,只是太后的身体根本就生不出孩子。祖父知道了这个秘密,那时候太后身边就有了皇上您,所以也就知道了皇上不是太后所生,本来太后想要祖父跟她同流合污,这样也是有了祖父的把柄,只是祖父没有答应。” 说到这里,李伽罗停了下来,看着皇上,有些话,还真不好说,尤其是关系到皇上自己。 皇上立刻明白了,说道:“太后让你祖父答应的事情,是和朕有关系?” 李伽罗点点头,说道:“是的,皇上,当初太后想要给皇上下药,祖父不答应,觉得这是有违医德的事情,后来才被太后给暗地里害死了。只是,皇上,就目前看来,皇上已经被太后用别的人治出来的药下毒了,我祖父为了防止这件事的发生,还治了一匣子药丸,最后也被王家的人夺走了。” 皇上说道:“朕已经不怕什么了,你直接说,是什么药吧。” 李伽罗说道:“那药很阴毒,男子长大后,若是有子嗣,生的是女子倒是正常,但是若是男丁,就会从小就体弱。就是长大了,在子嗣上也会特别艰难,严重的,就活不到成年。” 皇上啪的一下重重的拍了一下椅子背,道?“那一匣子药都是在王家人的手里,怪不得他们有恃无恐,恐怕是因为朕和别的女子都生不出健康的皇子吧,等王家的女人进宫了,吃了那药,就能剩下一个健康的皇子,这样,朕要立太子的时候,只能立她们生的皇子了!” 李伽罗点点头,“祖父的拿药不能对皇上的体质有改变,但是可以通过女人来改善,所以王家的人知道这个事实后,才把那匣子药给抢了过去,然后臣妾的祖父就被灭了口。” 皇上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气息,任谁知道自己被人下药这件事,都会不舒服,尤其还是他自己小时候,不能做主的时候,都被人下了药。这种感觉,糟透了。 “不过皇上放心,那药对皇上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在子嗣上才有影响,臣妾的身体,是因为从出生的时候,就被父亲用祖传的法子药浴,所以才不会受此影响。” “你说的报恩是怎么回事儿?”皇上问道。 “给臣妾父亲送信的人,是皇上生母身边的一个内侍,他在祖父临死之前,暗地里找到了祖父,所以才冒死给父亲带来消息的,也把祖父写的一些秘方给了父亲,因为这个,当臣妾的父亲临终的时候,就怕皇上以后子嗣艰难,又怕被王家的人阴谋得逞了,所以让臣妾或者终生找出治疗皇上身体的方法,或者想办法给皇上留下一个健康的皇子。” 当然,父亲还有个心愿,那就是想给祖父报仇,李伽罗的母亲是父亲在逃跑的路上遇到的,两个人成婚后,过上了隐居的生活,等李伽罗的母亲生下李伽罗后,就过世了,是李伽罗的父亲亲自把李伽罗带大的。 后来,李伽罗学的医术,也是父亲亲自教的,可以说,父亲并没有因为李伽罗是个女孩子,而不乐意把李家的医术传给李伽罗,相反,是倾尽了自己所能。 父亲在逃跑的途中,也被人追杀,受过很严重的伤,那个给李伽罗父亲报信的内侍,在后来,为了引开那追杀的人,就以身为饵,最后也被杀死了。 所以因为以上的原因,李伽罗的父亲就想着一定要报答这个恩情,如果不是那个内侍引开了人,他也不能活下来,还娶妻生了女儿,所以他和女儿的命都是人家给的。 这么大的恩情,那内侍说,他的一切都是属于主子的,所以李伽罗要报答,也是报答皇上,这样,那个内侍在地底下也是会安心的吧。 因为他费了那么多的劲儿,逃出宫去,无非就是让有人知道这个事实,让皇上以后明白,当然,也是想让皇上以后的子嗣不是由王家的女人所生。 “那个内侍说了朕的生母是谁吗?”皇上有些沙哑的问道。 “听父亲说,是以前镇北侯沈家的大小姐。” 镇北侯在先帝的时候,就因为犯了错,而被抄家杀头,然后女眷都成了宫奴,但是当时沈家的女人大部分在成为宫奴的时候,都已经自杀身亡了。当初自杀身亡的名单中也包括沈家的大小姐。 可是,现在沈大小姐竟然成了皇上的生母,这其中有什么故事,皇上也不难理解。 当时的皇后王皇后利用自己手里的人脉,把假死的沈大小姐弄进了宫里,然后让这个所谓的死人,给自己生了一个孩子,当生的是个儿子的时候,就是沈大小姐死亡的时候,反正在世人眼里,沈大小姐本来就是早死了。 可惜当时的王皇后不知道的是,沈大小姐在宫里被藏着的时候,救了一个内侍的命,那内侍就一直想着报恩,所以才有了拼命出宫的举动。一切都为了沈大小姐和皇上。 “皇上,您没事儿吧。”见皇上沉默不语,李伽罗也很担心,这样的事儿,一般人真承受不住。 “朕没事儿,今天也知道了自己的生母是谁。不然,朕一辈子还糊里糊涂的。”皇上说道:“多谢你,贵妃,你真名叫什么?” 皇上一直爱妃爱妃的叫,从来都没有叫李伽罗的名字过。 现在竟然问李伽罗的名字,李伽罗说道:“臣妾叫李伽罗。” 这个名字多久没有用了?为了防止自己露馅,她一直告诉自己,她就是武婉贞,所以很多时候,她下意识的觉得自己叫武婉贞,李伽罗只能是深深的埋在心底,哪怕做梦都不能梦到这个。 “从此以后,伽罗在朕面前,不用再变成另外一个人了,朕知道你也辛苦。” “皇上不怪罪臣妾欺瞒之罪就好。” “朕哪里会怪你?这样的事儿,如果不是有了事实依据,朕也不敢相信,更不用说是你了,你如果一开始对朕说这些,朕肯定不会相信,恐怕还会觉得你是挑拨离间朕和太后的关系。况且,朕得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进了宫,恐怕王家人的阴谋就真的成了现实了。好了,你说了这么多,也累了,现在该朕说了。” 皇上说道:“朕从小时候,宫里是有个宫女,叫做依云,以前朕还没有长大的时候,和这个依云的宫女,关系是挺好,觉得她像个姐姐一样照顾着朕,等朕长大了,需要教导朕通人事的时候,确实有那个打算,让依云当那个教导朕人事的宫女,只是朕有一次发现她在朕的茶水里下药,就让人把她给抓了起来,结果这个依云招供了,她一直是密王的人,也是密王的母妃安排在朕身边的一个棋子,所以最后这个依云就‘病逝’了。当初的朕,还觉得面子很重要,所以连太后当初都没有跟她说过,倒是因为被身边的人背叛,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 恐怕那个时候,太后觉得朕对这个依云有些感情,于是这次才送了这如云,想来,朕的那位‘好母后’是想让这个如云弥补弥补朕心中的遗憾吧。至于那李婕妤,眉眼像那依云?朕怎么没有觉得?” 恐怕皇上根本不在乎李婕妤长得像谁吧。 “当初宠幸李婕妤,也是因为母后说此人是宜男相,朕当初一个皇子也没有,所以才那样。而李婕妤后来生了沐儿,太后跟朕说情,想让王娴雅养育沐儿,朕当初和王家的关系还不错,加上沐儿生下来就天生不足,所以朕就答应了。不过,现在想一想,恐怕太后的心思并没有在抱养别人生的皇子上面,王明雅才是她最后的底牌,那匣子药,也是用在王明雅身上,只是朕倒是相信报应不爽,这王明雅也没有子嗣生出来,不然他们也不会想出这偷龙转凤的手段来。” 李伽罗问道:“皇上,五皇子真的已经不是原来的五皇子了?” 虽然她有些怀疑,可是现在才敢确定。 皇上说道:“既然朕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现在的五皇子越长越像王家人,尤其和如今的承恩公世子长得像,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恐怕会说,朕和那承恩公世子不愧是表兄弟,所以这五皇子才长得像承恩公世子,但是现在朕和那王家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所以这所谓的五皇子,竟然长得 像王家的承恩公世子,伽罗,你觉得这可能吗?” 事实上,只要皇上不是王太后所生,一些事情就一目了然,根本不需要什么人证物证了。 大概今天听到的事情太过震撼,皇上觉得自己有些头晕目眩,而且好像还有微微的抽搐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非常想要闻到的感觉。 “皇上,您怎么了?”李伽罗一看皇上不对劲儿,赶紧过去扶着皇上,然后给皇上把了脉,这一把脉,把李伽罗吓了一跳,“来人!”李伽罗喊道。 立刻就下来两个黑衣人,“有没有匕首?”李伽罗问道。 两个黑衣人面面相觑,不由的看向了皇上。 皇上说道:“把匕首给皇贵妃拿出来。” 其中的一个,就从袖子里拿出了一把小巧的匕首,李伽罗立刻在自己的胳膊上割了一刀,对皇上说道:“皇上,臣妾把了您的脉,您现在中了一种能成瘾的毒,如果现在不治疗的话,恐怕以后就离不开那毒,直接变成被人控制了,很难戒掉,您现在喝了臣妾的血,就能解毒!皇上您赶紧喝吧,臣妾从小就用药泡着,身上的血能解毒的,幸亏皇上这才是初期,要是过了一段事件,臣妾恐怕也治不了了。” 李伽罗一个劲儿的催着皇上喝,那两个黑衣人没有想到皇贵妃要匕首,是为了放血给皇上喝。 所以都退下了,皇上看着李伽罗,李伽罗说道:“皇上,您快喝啊,您要是不相信臣妾,臣妾先和一口给您看?” 还没有等李伽罗去喝,皇上就喝上了,这里没有碗,只能是就着伤口喝下去,皇上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这可是自己喜欢的女人的血,他除非是冷血才喝得下去。 “皇上,您再喝几口,臣妾没有事儿的,几天就补回来了,您安然无恙了,臣妾和孩子们才有指望,皇上不想臣妾和孩子们最后都被人害死吧。” 皇上听了李伽罗的话,立刻又喝了几口,然后说道:“伽罗已经救过朕好几次了,朕该如何回报?” 李伽罗看着皇上用绢布给自己包扎了伤口,说道:“皇上,臣妾不需要皇上报答,只要皇上好好的就成,皇上回去后,要好好的查一查自己的住处,特别是香炉等物,臣妾看此物就是通过焚烧的方式让皇上中毒的。” 皇上问道:“如果是焚烧的方式,那岂不是朕身边的人都会中了此毒?这样,被人发现的机会太大了,恐怕还有别的引子吧。” “皇上明鉴,确实还有别的引子,比如说朱砂,这世上,也只有皇上会用朱笔批折子,所以那下毒之人,恐怕就是针对皇上一个人的,皇上喝了臣妾的血,以后只要不用其中的一个,就不会再复发。” 皇上说道:“既然有人巴不得被她控制,朕不如了他们的意,岂不是太让人失望了?” “皇上您的意思是?想要将计就计?”李伽罗说道,“可是这样以来,臣妾怕那背后之人会提出无理的要求,那样岂不是?” 皇上冷笑着说道:“恐怕背后之人想要循序渐进,首先,就是想要朕对那如云言听计从,或者说是让朕非常的宠爱那如云,这才是他们的第一步,做到这第一步,也需要时间,朕也需要时间布置妥当。伽罗,过段时间,朕做的事儿,你一定不要想,那不过是朕的拖延之计,等朕引蛇出洞后,朕会让这些人付出应有的代价的!” 李伽罗说道:“皇上,臣妾相信您,只是您要当心,千万不要再被那种药给弄上瘾了,皇上,臣妾觉得最保险的是,把朱砂换成一种差不多的东西,臣妾觉得胭脂就不错,臣妾把臣妾宫里的胭脂给皇上拿过去。” “伽罗,你不用再用你的血了,在三十的时候,你才受伤,刚刚又给朕喝了那么多,你还怀着孩子,朕不忍心。” “皇上,臣妾只是用胭脂做些药粉,皇上用了,就不受那种药物的困扰了,还能提神,皇上要是不答应,臣妾哪里能放心?皇上就答应了臣妾吧。不然臣妾晚上都睡不着觉。” 既然已经说开了,李伽罗就没有什么顾虑,尽可能的保证皇上的安全。 正文 第154章 盛宠 正如后宫嫔妃所担心的,那个叫如云的宫女真的是很得皇上的信任,据说皇上现在都离不开她,且连刘永全都后退了一步。皇上在养心殿,基本上都是让这个如云伺候的,不假与他人之手。 宫里的人现在都知道了以前有个依云的宫女,那才是皇上真正喜欢的人呢,这个叫如云的,听说长得和这个依云很像,所以才得了皇上的宠爱。皇上现在都离不开她啊。 听说,皇后娘娘去养心殿找皇上,然后这如云和皇后顶嘴,皇上都没有罚这个如云,反而替如云求情了。 那么最受宠爱的皇贵妃娘娘呢? 她倒是没有去养心殿找皇上,不过听说皇贵妃又受伤了,然后皇上就把长春宫禁闭了,不然外人出入,好像是把皇贵妃软禁了一样,大家猜测,是不是因为皇贵妃也得罪了这个如云,所以皇上才把皇贵妃给禁足了?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后宫的风向绝对是变了啊。 要知道这皇贵妃可是一路从贵人升到了皇贵妃,都被宠了这么多年了。 现在不过是来了一个像依云的宫女,就能把皇贵妃给压下去,真是风云突变啦。 有想从长春宫打探消息的,想知道皇贵妃怎么被禁足的,可是却打听不出来,因为长春宫这边派了人专门守着,那长春宫的门口,站着四个凶神恶煞的太监,谁要是上前,立刻就被驱逐了,弄得大家更猜测,这皇贵妃犯了大错,所以皇上不让她见人了,等着她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估计就是被打入冷宫的时候。 这宠妃,皇上宠着的时候,就是宠妃,皇上不宠着的时候,那就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宫里有些人见这种情况,想要落井下石的,可是长春宫被围的给铁通一样,皇上不让别人进长春宫,也没有办法,就是皇后也进不去这长春宫。 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大家都不知道。 还有的也想到了,皇上又没有下旨训斥,皇贵妃不一定是犯了错,要是这样就断定皇贵妃失宠了,那到时候不是岂不是要倒霉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有人没有想着办法去长春宫去。 更有一些人,还为皇贵妃担心,比如贤妃,淑妃,和德妃等人,包括袁淑华,见到长春宫这样,都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突然之间,就被皇上给下令围住了呢? 又没有说处置皇贵妃,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贤妃等人来到坤宁宫,都找皇后说说情,皇后叹道:“你们以为本宫没有去找皇上说情?只是皇上不知道听了谁的谣言,说皇贵妃这段时间的星宿不利,所以才频频出事受伤,还会妨碍到别人,所以才让皇贵妃在长春宫不出来的。” 这里的星宿不利,说起来有各种说法,可以说妨碍了皇上,或者妨碍了太后,还有别人。 只是皇贵妃才给皇上挡了刀子,如果说妨碍了皇上,那么这也不成立,只能说,要想说一个人的不是,这鬼神之说都出来了。 苏淑妃听了说道:“宫里现在,竟然是小人盛行了,说什么星宿不利,怎么以前有人没有到养心殿的时候,就没有这个说法,现在反而就有了这个说法了?” 袁淑华道:“皇后娘娘,就不能跟皇上求求情吗?这样把皇贵妃给关起来,本来没有犯错的,但是现在宫里都说是皇贵妃做了错事儿,越说越离谱了!” 赵皇后道:“本宫也有过这个想法,不过,现在想一想,宫里这种说法的人多,皇贵妃也快要生产了,如果真的不禁足了,那么宫里的人都去长春宫去,说些不该说的,皇贵妃也不胜其扰,反而不利于她安胎,本宫想着,就让皇贵妃先在长春宫住着,等她把孩子生下来了再说。” 免得被那些不长眼的给冲撞了。 “长春宫需要的东西,本宫绝对不会少了的,会亲自去安排,各位妹妹,都是关心皇贵妃,本宫也同样是这样的心情,本宫也相信,皇贵妃肯定没有事儿的,皇上那边,本宫会尽量去说,这宫里,容不得别人兴风作浪。” 一个小小的宫女,竟然能翻出这么大的浪花,赵皇后也知道皇上以前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宫女,听说感情还不错,但是皇上真的这么容易被一个小小的宫女给迷惑了吗? 赵皇后不相信,她总觉得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因为长春宫和宫里的别处都孤立了,大家俺真的接近不了长春宫,也就没有再试图去长春宫打探消息。 说不定有的人,还想着,最好这皇贵妃在里面出个意外,到时候她们连嫌疑都没有,就能打败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了。 只是大家对养心殿的如云宫女更是忌惮了,一个宫女,竟然能把皇贵妃拉下马,尽管皇贵妃目前还是皇贵妃,可是早晚就能被打入冷宫,所以大家对这个如云,真是又恨又怕的。 养心殿这边,如云点燃了香炉里的熏香,狠狠的吸了一口,然后笑着对皇上说道:“皇上,奴婢已经把熏香给点上了,您可以开始批折子了。” 皇上笑着点点头,对如云说道:“如云帮朕调朱砂吧。” 如云忙应下,红色的朱砂,多像人身上的血啊,当然,皇上的朱笔一下去,就很有可能是一个人被判了斩首。 皇上是大楚最有权利的男人,而这个男人,现在正在被自己这个女人征服,如云想一想,都觉得兴奋不已。 “皇上,最近有好几个娘娘都在跟奴婢打听皇贵妃娘娘的事儿呢,话里话外的意思,都说是奴婢给皇上进了谗言,才让长春宫给封起来的,奴婢觉得自己好冤枉。” 如云可怜的看着皇上,皇上听了说道:“这事儿和你有什么相干?如果再有人问你,你让她直接来找朕,朕倒要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胆子!如云,朕觉得这熏香闻起来特别精神,你再放一些去。” “是,皇上,奴婢这就去。”如云心道,闻的越多,到时候,就越容易上瘾,现在皇上已经主动要求闻了,那么等真正上瘾后,还不是自己说什么,皇上就答应什么? 皇上可是这世上权利最大的男人,到时候,别说是皇贵妃了,就是皇后她也能做一做。 但是想着太后让自己做的事情,她又不得不去做,毕竟,这熏香是太后那边提供的,如果太后不给自己,那么她也控制不了皇上了,所有的想法,都是白搭了。 如云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刘永全刘公公,最开始被送到养心殿的时候,如云还是对刘永全是恭恭敬敬的,不过随着皇上对她越来越重视,几乎是听如云的话了,如云就没有把这刘永全放在眼里了。 不过是个太监,就是大总管又如何? 只要皇上听她的话,那么让这个刘永全是生是死,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如云连喊都没有喊刘永全一声,直接就走过去了。 刘永全很淡定,不过他的小徒弟却看不过去了,在如云离开后,就对刘永全说道:“师傅,这如云不过是个宫女,在这和养心殿,也是属于师傅您管,您看看她那个样子,哪里把您放在眼里?” 刘永全说道:“今天师傅就教你一个乖,越是没有本事的人,越是蹦达的厉害,现在跳的欢实,等以后摔得就越狠,所以别和这种人争,到时候你且看着吧。” 刘永全对这个如云很是看不上,不过几十年的宦官生活,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且他还是知道依云的真面目的人,所以要说皇上真的因为依云而宠幸这如云,那么只能是如云倒了大霉。 哪一个人喜欢和背叛自己的女人长得像的人呢?除非那人是个傻子。 皇上可不是傻子,如果真被一个女人就迷得晕头转向,那这个大楚也完蛋了。 尽管皇上没有跟刘永全说什么,可是刘永全和皇上的默契,那绝对是很合拍。 那如云自己去自己的房间梳洗了,刘永全就进去了皇上的屋子。 皇上问道:“如云去了哪里去了?” “回皇上的话,如云姑娘去了自己的房间了。” 皇上听了就说道:“把那熏香给朕灭了!” 刘永全什么也没有问,就用香鼎盖子把香鼎给盖住了,皇上说道:“暗地里看好了那如云,如果去了慈宁宫,就不用管了。” 刘永全一听,这心里一乐,他就说嘛,皇上才不会喜欢这种货色的女人,也就是按个如云,把自己当一回事儿。弄得自己跟正宫娘娘一样,连皇后的话都敢反驳。 不过皇上前面都帮着如云说话,那是为了什么? 难道都是演戏?刘永全发现自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而过了没有多久,刘永全就已经知道了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皇上的暗卫告诉他的。 刘永全一听,真的是为皇上觉得心疼,怪不得皇上要将计就计呢,这王家的人,真是胆大包天!偷龙转凤就弄出来了,还有什么不敢弄出来的呢? “皇上的身体没有事儿吧。”刘永全很担心。 那暗卫说道:“皇贵妃娘娘已经给皇上治好了,不过公公可千万别露出了马脚,免得这前面做的,都成了空。” 皇上也是信任他,所以才告诉他实情,刘永全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忙说道:“请皇上放心,就是奴才的头砍了,也绝对不会坏了皇上的事儿的。” 论起演戏来,刘永全可是个中高手,一点儿也不含糊的,不就是想要糊弄一个宫女吗?这不是小菜一碟?皇上选择了告诉自己实情,那是对自己多大的信任那,所以他一定要帮助皇上把王家的人一网打尽。 现在只不过差一个名正言顺了,毕竟在世人看来,王太后是皇上的生母,要是平白无故的就把王太后给废了,那么只能说皇上不孝,所以要引蛇出洞,等王家的人犯了绝对不可饶恕的错误后,那么不用世人们说,也是要惩罚王家和王太后的。 皇上现在做的,可不就是顺着王太后和王家人的圈套进去,让王家的人自以为得逞了,然后才能做出不可饶恕的事情呢。 想来是想把皇上给毒的身体不行了,然后再强行的让‘五皇子’上位吧,真是好毒的心思! 真的等这个五皇子上位,他这个皇帝的心腹太监,也肯定活不长了吧,刘永全就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也肯定会配合皇上,把王家的人扳倒的。 而皇贵妃那边,想来是皇上为了保护皇贵妃,所以才对外声称是禁了皇贵妃的足把,连带着三皇子和四皇子都被禁足在长春宫里,这样也好,免得那王家的人和王太后会从中作梗,害了皇贵妃和三皇子,四皇子他们。 而那边的如云,梳洗过后,跟身边的小宫女交代了一下,就离开了,她现在这养心殿,事情不多,皇上也不怎么用她,可是这养心殿上上下下的,谁敢小瞧了她? 都是上赶着巴结她的,好东西她也是头一份,虽然皇上到现在还没有宠幸她,可是那是早晚的事儿。 而且有些事情没有办成,她还不想当主子娘娘,当了主子娘娘,就不能在养心殿了,而是要搬到后宫去,那时候,和皇上的距离就远了,还不如在养心殿,既能得到皇上的喜欢,又能离皇上这么近,就是后宫的那些女人,现在见到自己,还不是恭恭敬敬的? 所以她虽然现在是个宫女,可是比那些主子娘娘们可要威风多了,等皇上彻底上了瘾,她就是被皇上宠幸了,也就不怕了,只要皇上瘾一发作,自己能治了皇上的病,那么不愁皇上不来自己那边。 等皇上离不开自己后,这后宫,还不是她的天下? 如云想的很美,就想着以后把那赵皇后和皇贵妃都废了,自己成为后宫第一人呢。 过了不久,如云就来到了这慈宁宫,让人通报了一下,王太后过了一会儿,就叫如云进来了,如云恭恭敬敬的给王太后行了礼。 要说在如云的心里,她对王太后还是恐惧加害怕的,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心狠,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放过,让他得了赌瘾,以后不能自拔。 王太后道:“如云跟哀家去小佛堂去。” 有些机密的事儿,也只有在小佛堂说话才安全,从发生了那闹鬼事件,王太后对自己的小佛堂看得更严了,除了她本人外,其他人都不能靠近,想要进去,必须有王太后在场,不然进去了,就是一个死字。 王太后带着如云到了小佛堂,王太后也没有废话,直接问道:“哀家给你的药,你给皇上用了没有?” “回禀太后娘娘的话,奴婢已经天天在那香炉里焚烧了,现在皇上一天不闻,都觉得浑身不舒服,奴婢看,皇上已经上瘾了。” “很好,你的长相是帮了你最开始的忙,但是以后,就得靠你自己了,哀家可不喜欢心软的女人,知道吗?”王太后说道。 “如云明白,谢谢太后娘娘给奴婢这个机会。”如云感激的说道。 王太后道:“哀家可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哀家给你这个机会,你要记住,你是哀家的人,哀家让你生你就生,让你死,你就得死,不听话的奴才,哀家一点儿也不喜欢。不过,现在你事情办的不错,哀家可以多给你一些药,够你管一阵子了。” 原来这如云也是先被那药给弄上瘾了,王太后才用她的。 王太后不会用自己把握不住的人,毕竟这事儿可是天大的事儿,尤其是女人,如果真的看中了皇上,觉得皇上英俊潇洒,从而背叛了她,那么王太后和王家可就是灭顶之灾。 所以要用一个人,必须要完全的掌控了这个人,才能放心的用她。 想一想,如云被王太后控制着,然后通过如云这个宫女再去控制皇上,等皇上也彻底上瘾了,让他做什么就走什么,还是通过如云的手,王太后这边一点儿也不插手,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多么完美的计划。 就是以后皇上发现不对劲儿了,可是他已经上瘾了,只能是听从他们的要求,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有那个意志力,去克服这个毒瘾的。 如果那李神医还在世的话,说不定还会有方法解了这毒,可是李神医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已经被王太后给杀掉了。 就算是李神医有后人在世,中毒深了,他也无济于事。 怪就怪,皇上不是王太后亲生的,她容不下没有自己血缘关系的人当上皇帝。 也是天意弄人,她何尝不想给皇上留条后路,所以才把自己的两个侄女儿都送进了宫,只要她们生下了皇子,那么凭着自己的身份和手段,平平安安的把王家姑娘生的皇子送上那个宝座,她也就死而无憾了。 可惜,老天爷给他们出了难题,连个侄女儿都生不了孩子,王太后不想就这么甘心了,所以偷龙转凤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事儿,是做不了的或者不敢做的呢? 反正做了一件事,是个死,那么既然都是死,何不多做几件惊天的事儿来? 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皇上近几年,对王家的态度,王太后岂能不知?更不用说,万一皇上知道了王家还曾经派人刺杀了他,件件都是灭族的罪过。 所以为了王家上上下下那么多的人口,王太后就决定‘大义灭亲’,让皇上帮自己把事情给办完了,就让他得病而亡吧。 而赵皇后,只要她乖乖的,看在她只生了一个公主的份上,还有赵家人的脸面上,她可以暂时留了她一条命,等过几年,再让赵皇后这个母后皇太后寿终正寝。 至于皇贵妃武氏,她是必定要死的,因为她生了几个皇子,有这个几个皇子在,以后就是无尽的麻烦,为了永绝后患,她和她的儿子,都会一个不留的给赐死。 到时候,就让皇上亲手赐死他喜欢的女人和儿子。就是皇上清醒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如云的脸色煞白,她都忘了自己还是被控制在王太后的手里的,那种药,她根本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买,如果不用,那种钻心的痛苦,让如云简直恨不得立刻死去,可是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去自杀。 这段日子,被人捧着,把如云捧得很高,觉得自己是后宫第一人了,可是在王太后这里,她只能是作为一个卑微的宫女,听王太后的话,照着王太后的指示做事儿。 虽然她不甘心,可是事实确实就是这样,容不得她反抗,她很长事件,都要被王太后控制在手心里。 王太后问道:“皇上有没有宠幸你?” 如云面色变红,小声说道:“皇上只是喜欢看着奴婢,倒是还没有宠幸过奴婢。” “那是对你看重,看来,皇上是真的没有忘了依云。也是,当初依云死的太过突然了,这男人都是一样,越是得不到哦人,越是心里牵挂,恨不得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了女人。也罢,既然现在皇上还没有动你,你也不要着急,有时候,未必宠幸了你,就是真的喜欢了你。在皇上的心里呢,只有依云才是他的爱人吧。” 所以皇上才会尊重这个如云,没有立刻就宠幸了这个如云。 不过,王太后可不认为,凭着一个女人,就能让皇上对她言听计从,所以那药才是最主要的,等皇上成了瘾,到时候,不用这女人,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再过段时间,就跟皇上说说这立太子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做吧。”王太后问道。 “奴婢明白!”如云说道。 “最好能让皇上写下立太子的圣旨,这样也算是名正言顺,如若不顺利,就想办法让皇上的病情加重,最好是没有了意识,哀家说的是,让皇上躺在床上,没有了说话的能力,你明白吗?”王太后说道:“现在只有你,能最近的接近皇上,办这个事儿,对你来说,是很简单的事儿,不过那是在皇上没有写下立太子的圣旨的前提下。如果皇上发现自己不对劲儿了,你也要跟哀家这边说,哀家也好再做打算。” 如云听了说道:“娘娘放心,如云都听明白了。”就算是皇上知道了事情不对劲儿了,可是他已经有了瘾了,就跟自己一样,想要戒掉,可是怎么也戒不掉,到了最后,因为忍受不住,只能哭着跪着求着太后娘娘,让她赏自己一点儿药,这么的可悲,所以如云觉得能够让皇上写下立五皇子为太子的圣旨,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儿。 就是让皇上写下立自己为皇后的圣旨,都是小菜一碟。 如云从慈宁宫出来,一路上走向养心殿,宫里的这些女人,见了她,都笑着跟她打了招呼,还有人亲切的叫她如云姑娘,说着什么,如云姑娘,前面就是长春宫,您要不要去拜访拜访皇贵妃? 这些人以为她不知道,不就是想让自己去打皇贵妃的脸吗? 她倒是想去,不过现在没有空,皇上也说了,皇贵妃也正怀着孩子,很是辛苦,不能让皇贵妃操劳,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还没有完全的忘了皇贵妃,说明皇上的毒瘾还不够深,所以才能想着那皇贵妃。 等再过段时间,他连皇贵妃是谁都忘了吧。 所以这些人,如云都不放在眼里,想让自己去做出头的椽子,那也得看看她们有没有那个脸了。 “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宫女,连主子都算不上,还弄得这么拽的样子,有本事,以后当皇后娘娘,本宫就服了她了!” 她们这些后宫的嫔妃,几乎都是通过选秀进宫来的,绝对出身好,现在被一个宫女压在头上,那心情简直是不能表达,实在是太糟糕了! 就看着这女人到时候能封个什么份位,要是比自己低,绝对会好好的羞辱羞辱她的! 一个宫女,不就是皇上宠爱了一下,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这就叫小人得志便猖狂! 相比较外面的风言风语,李伽罗带着三皇子和四皇子,在长春宫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快活也自由。长春宫里面,并不是像外面说的那样,是过着暗无天日的苦日子。 人要过日子,一半是吃喝穿住,住的不用说,长春宫绝对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地方,尤其是开春了,更是风景好。 穿的从来都不缺,长春宫库房里,各色的进贡的料子数都数不清。 吃喝,长春宫有自己的小厨房,虽然长春宫有人把守,可是送到长春宫的东西,一点儿都不会少,所以长春宫的人,除了不能出去之外,剩下的绝对过的很好。 因为和皇上把话给说开了,所以现在皇上想用这种方法,让李伽罗安心的养胎,李伽罗也是很乐意的。 她这两次都失血有点儿多,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补一补。 琥珀在知道李伽罗又受伤了后,还是忍不住说了李伽罗。 “主子,奴婢从小跟着您,要不是您和老爷买下了奴婢,奴婢可能会被人打死的,在奴婢的心里,这世上没有人比主子更重要,可是主子您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让奴婢很是难受,您别忘了,您肚子里还有小主子呢,您身体不好了,小主子的身体能好?” 李伽罗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比谁都在乎自己的身体,一个人,如果人都不在了,就是有金山银山,就是有再多的人想念思念她,她都享受不了。但是,人有所为有所不为,在自己的命都保不住的情况下,我流点血就能保住自己的命,那你说我是选择自己出点血,还是就坐以待毙?” 本来皇上的事情,如果她置之不理,那么就真的让王太后和王家的人得逞了,说实话,真的要让那所谓的五皇子当上皇帝,李伽罗从心里都是不服气和不乐意的。 尤其这还是王家人的一个阴谋,试想,如果皇上真的被他们算计去了,那么他们控制了皇上,这世上还有谁能保护她和两个孩子?更不用说即将出生的另一个孩子了。 王太后既然敢弄出偷龙转凤的事情,那么一旦她所谋快要成功了,自己和孩子们都是她的眼中钉,绝对会除之而后快,那时候没有了皇上,就算皇帝安排了人保护她们,可是也只是逃离皇宫,然后过着东躲**的生活,甚至被王太后派去的人追杀,这一点毋庸置疑。 她不想和自己的父亲一样,过着东躲**的生活,要么就光明正大的和王家的人斗一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而自己呢,既然能救皇上,让皇上从不太深的毒瘾里出来,那么放出点血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皇上的身体好了,他在外面,就能替他们母子几个遮风挡雨,一点儿也不受外面的人的干扰。 现在自己这样清闲的好日子,用了一点儿血换回来,不是很划算吗? 再说,这宫里那么多补血的好东西,她吃个一段日子,就面色红润了,怎么算,自己那样做,就是赚大发了。 她本来还想着,如果王太后发难了,自己要怎么做,怎么做。 现在好了,一直轻松到底,她就等着皇上把外面的事儿处理干净了,然后就再也没有什么烦心的事儿了。 琥珀知道个大概,有些事儿,李伽罗是不瞒着琥珀的,在这个世上,琥珀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她们都可以为对方付出生命。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主子,以前的也就算了,以后主子可不要这么不爱惜身子,就算是能补回来,那也是很疼的,又不是被蚊子咬了。”琥珀心里想的是,王太后这个人可真是胆子大,连皇子都敢用假的。 不过,她连孩子都抱得别人的,当成是自己亲生的,这一当人家的母后就当了几十年,所以抱养一个假皇子,也不是什么出人意料的事儿。 只是这王太后也够执着的,自己不能生,就抱养别人的孩子,然后当成是王家的外甥,因为这个,王家这几十年来,可谓是大楚的第一外戚,之后还一直想着要把王家的血脉融入到皇室中 来。 可惜老天是长眼睛的,见不得她这样的人得逞,所以王家的两个姑娘,都没有生出孩子来。 可是就因为这样,她就敢把王家的孩子混成是皇上的孩子,还名目长大的养起来了。 琥珀问道:“主子,您说那王贤妃和现在的王顺妃,为什么没有生孩子?是不是真的是老天开眼了?” 李伽罗说道:“老天爷开眼?恐怕如果真的指望老天爷开眼,王太后也不会这样做了。以前的王贤妃,我猜是因为心火太旺,所以不容易怀上孩子,或者这里面也有皇上的原因,还有可能是皇后也插手了,毕竟当时的王贤妃,风头正盛,把皇后都逼得不得不退了一步,她要是生个皇子,说不定就要让皇后下台。” 王贤妃是个张扬的人,但是也是个喜欢嫉妒的人,嫉妒过甚,就会心火旺,心火旺,就是不容易怀上孩子,而且整天看着皇上,不想让皇上宠幸别的女人,这操心过多,哪里能够怀上? 肝火就从来没有下来过,可惜她还从来不自知。 “那现在的王顺妃呢?”琥珀问道。 “要说以前不知道五皇子的事情,我还猜不着,现在我猜,这王顺妃是还没有进宫,就已经不能生了!只是估计王太后当时还不知道这件事,等知道了,才想着用这个方法了。” 毕竟,这王明雅是王太后最看重的一个王家姑娘,而且年龄上也合适,如果她进宫,能生个皇子,那么和自己的孩子都差的不远。到时候要立太子,年龄上就不是小了,有王太后和王家的人支持,胜算还是很大的。 可是谁知道王明雅竟然是在进宫前竟然就已经不能生了。 王明雅大概知道,王家的姑娘只分有用和没有用两种人,如果她当时对王太后说了自己的实情,王明雅绝对会被王太后给放弃的。 被王太后放弃的下场是什么?王娴雅王贤妃就是一个前车之鉴。 “主子,您是说,王贤妃是被王太后给害死的?”琥珀更是觉得这王太后心狠手辣了。 “王贤妃当初要算计我,后来皇上要处置她的时候,王太后就过来了,之后王贤妃就生病了,没有过多久王贤妃就过世了,一个人,哪里能那么容易就生病而亡?这里面王太后绝对动手了的。” 琥珀说道:“如果说是别人,还是和王太后没有血缘关系,可是这王贤妃是王太后的亲侄儿,她没有儿女,王贤妃是她最亲近的亲人了,她竟然也下的去狠手。“ 这王太后简直不是人,还有什么事儿,是她不敢干的呢? “如果亲近的人挡了她的道儿,她照样会给除掉的,如果王贤妃不死,这宫里就有个王家的姑娘,太后就再是太后,如果再往宫里送王家的姑娘,就会被人说道了,她不想被人说道,所以就只能是让王贤妃过世了,王贤妃一过世,太后思念自己娘家的人,想要一个娘家的侄女儿在宫里陪着她,这不是水到渠成?” 这样一想,如果王太后真的一开始培养的人是王明雅,那么最先进宫的王娴雅,岂不是就只是个马前卒,早晚就要被牺牲掉? 肯定是这样,那匣子药只有那么些,王太后这样的人,绝对是留给有本事的人的,王明雅和王娴雅一看就知道,绝对是王明雅更有本事,更聪明一些,王太后只会选择聪明的王明雅,生个健康的皇子,那样才是对她们王家更有利的。 所以,当初,王娴雅生不出孩子,太后也不怪罪,王娴雅想要抱养大皇子,王太后也是冷眼旁观,因为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在王太后的算计中。有了一个跋扈的王娴雅,聪明懂事的王明雅的优点就更突出了。 一个男人,面对着王娴雅和王明雅,会更喜欢谁?这绝对很容易选。 琥珀想了想,说道:“主子,如果这样说,那王家内部也不太平了,不然一个好好的姑娘,怎么就不能生孩子了呢?不是被人下药了是什么?” “王明雅是承恩公的女儿,而王娴雅是承恩公二弟的女儿,王娴雅死后,在王明雅进宫前,就说王家的二太太得了病,被移到庄子上去了,我猜,王二太太定然是做了什么大事儿,所以才‘被病’的,最后王二太太最终是病逝了。” “那王明雅不能生,是那个王二太太弄的?”这可真是狗咬狗,一嘴毛了,这王家自己人斗得不亦乐乎的,不过他们这样一斗也好,王明雅就不能生了,还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王家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正文 第155章 摊牌 “这个很有可能,我是见过以前那个王二太太的,她如果知道自己的女儿之所以会死,就是为了给王明雅让路,且她就只有王贤妃这一个女儿,绝对会有所作为的。” 这是不是所谓的报应,大家都不知道,不过王家人自己算计自己,也省的让别人再动手了。 欧阳首辅要致仕了,不过在致仕之前,他上了折子,请求皇上立太子。 毕竟几个皇子都已经长住了,所谓国有储君,社稷才稳。 这个折子一出来,全朝哗然,因为还没有人敢提立太子的事儿,毕竟皇上还正值盛年呢,以后还能有别的皇子生出来,现在就立了太子,是不是对以后的皇子不公平? 尤其是皇后娘娘没有生嫡子的情况下,别的嫔妃生的皇子,可都是有机会成为太子的。 立嫡立贤立长,嫡出的没有,贤?现在皇子们都没有办差事,还在读书,谁知道谁贤谁不贤? 那么所谓的立长?只有大皇子的岁数上了十岁了,是应该立大皇子吗? 可是大皇子的身体,绝对不适合当国君。 于是朝堂上乱成了一锅粥,毕竟立谁为太子,可是关系到自己以后的前途,更严重的是身家性命。 有提立三皇子为太子的,因为除了大皇子,三皇子的年岁最大,且母妃是皇贵妃,子凭母贵,也该是三皇子。 但是也有提立五皇子的,五皇子的生母是林庄妃,林庄妃还有皇室血统,更不用说,养母是王家的人,王家可是太后的娘家,凭着这个,五皇子也够资格。 皇上听了这些话,但是没有生气,不过只说了一句,立太子还为时过早,且等几年再说。 但是有朝臣们却觉得早点立了太子,然后万一发生个什么事儿,也没有后顾之忧,这里的后顾之忧,大家都明白,不就是说,皇上万一不小心有个什么事儿呢? 毕竟,人吃五谷杂粮,什么事儿都可能发生,如果不未雨绸缪,等真到了那个时候,可就是动乱了。 早早的立了太子,大家也好安心,不然总觉得没有储君,以后会动乱一样。 既然是给朝廷服务的,自然要为朝廷的未来着想。早早立太子,大家都安心。 所以还是有不少人想办法觐见皇上,说这个立太子的事儿。 欧阳首辅投入了一个石子,搅乱了一池春水,他自己倒是功成身退了,成功的致仕,而且很快的从京城搬回自己的老家,去过田园生活了。 承恩公这边,被欧阳首辅的这个折子,也打的所以一个措手不及,按照原来商量的,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才上折子,反而是等皇上的身体虚弱了,再说这个事儿,然后就一切水到渠成,拿出立太子的圣旨,别人也无话可说,可是现在被这个欧阳首辅给提前说了,皇上也没有同意立太子,那么这以后是不是就会出现不顺的情况呢? 尤其是欧阳首辅致仕了,然后投靠王家这边的官员就少了许多了,接任的张大人,明显是和王家不是一路上的,眼看着这形势对王家越来越不利,如果朝臣们真的说动了皇上,真的要立太子了,那么说不定皇上就会立了三皇子为太子,这对他们简直是太不利了。 承恩公想了半响,然后写了一封信,让人悄悄的带到慈宁宫去了。 王太后接到了信,也是沉默了半响,问高长兴,“承恩公已经说了,人都已经快要到了?” 高长兴说道:“回禀太后娘娘,人已经出发了,等过几天就该到了。” “好!这次哀家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哀家厉害,还是皇上厉害了。” 眼看着皇上更倾向于立三皇子为太子,王太后决定不能再等了,真的等皇上下了立太子的诏书,她们更要费力气去挽回一些事情了,不如现在就行动起来。 “让如云把那药的量下大一些,哀家也是太仁慈了,为什么非要等着皇上自己写下诏书,等皇上在哀家的手里了,想要什么样的诏书没有呢?” 过了几天,皇上因为身体不适,竟然罢朝了。 朝堂上的气氛一下子就不同了,因为从皇上亲政开始,他从来都没有辍朝过,现在竟然没有上朝了,真是,让人不可思议。 想着是不是因为大家提出了立太子的事儿,所以皇上才会故意生病的?也许就是烟雾弹呢? 只是第一天还好,第二天皇上还是没有出现,大家都有些慌了神了,好在皇上让张大人主持了事物,倒是没有太过忙乱。 太医院那边也开始人来人往了,都在打听皇上的病情,不过太医院对外的说法就是皇上是偶感风寒,所以需要静养,只需要十天,皇上的病就会好了。 太医院的太医的口径都是一致的,没有人说皇上病的很严重,大家暂时放了心,反正十天后,就可以看到皇上了。 这十天,可不能随便做什么,不然到时候也许是皇上的烟雾弹,他们这心里有鬼的,被皇上事后清算就不好了,这可不是只罚俸禄的事儿,绝对是能让人杀头的。 十天就十天吧,也不算太长的时间。 王太后看着太医院的院判,已经按照自己指示的说了皇上的病情,觉得很满意,有些事儿,如果是朝臣们掺合进来了,那就不妙了,尤其是文人们。 等她在这十天里,把皇上给控制住,然后王家那边从别处调来的兵也够让这些文人们闭嘴了。 这些文人,也只剩了嘴巴能说话了,等真的把刀驾到脖子上的时候,什么骨气都没有了。 王太后来到养心殿,看望了皇上,对皇上的状态也很担心,对皇上说道:“皇上我儿,既然这个地方对你养病不好,不如皇上去哀家的慈宁宫去吧。好歹哀家也是皇帝的娘,就让娘照顾你,不然哀家这心里难受的不得了。” 皇上虚弱的看着王太后,说不出话来,王太后对如云使了个眼色,如云立刻来到皇上面前,温柔的说道:“皇上,太后娘娘一片苦心,咱们就过去吧,太后娘娘是皇上的生母,绝对会照顾好皇上的,而且到了太后娘娘那里,能让皇上更舒服呢。” 皇上的脸上出现了挣扎的表情,即不想去,可是又挡不住诱惑。 刘永全立刻阻止说道:“皇上在养心殿,一切都准备的好好的,去了慈宁宫,还要让皇上挪动,要是让皇上的病情加重了,怎么办?” “放肆!”王太后说道:“哀家是皇上的母亲,一个当母亲的,自然是盼着皇上好,哪里会让皇上不好?哀家在慈宁宫才能更好的照顾皇上呢,难道哀家连这样的事儿,也不能做了吗?皇上你自己说,你能不能去慈宁宫?” 皇上咬着牙说道:“既然母后说了,朕就过去慈宁宫吧,刘永全,把朕的东西收拾收拾,朕也好去慈宁宫好好休息休息,在这养心殿,天天都要批折子,朕也休息不好。如云跟着朕一起去吧。” 王太后满意的点点头,皇上直接叫了如云,看来是深重毒瘾不能自拔了,不然也不会这么听话。 只要皇上到了自己的手里,想要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王太后说道:“刘永全就不用去了,免得哀家看着生气!” 刘永全只能低下头,眼看着王太后的人把皇上给抬了过去。刘永全不好看的脸色,直到看不见王太后一行人后,才笑了起来。事情已经按照预定进行下去了,剩下的就等着了。 威远侯夫人杨夫人和长宁郡主正在家里看着孩子呢,就有宫里的使者来了,说是传太后口谕,请她们婆媳两人进宫一趟。 长宁郡主笑着问道:“请问这位公公,太后娘娘请我们进宫,是为了何事?还有,是就我和母亲两个人,还是大家都去?” 那内监不耐烦的说道:“太后娘娘哦懿旨,你们问这么多干什么?难道没有事儿,就不能叫你们进宫了?你们胆敢违抗旨意?” 长宁郡主一听,就说道:“臣妾等不敢,只是怕进宫了,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事儿,惹了太后的不喜欢,那就不好了。”长宁郡主让人给了这内侍一个荷包,里面装的是银子。 那内侍接过了荷包,对长宁郡主说道:“太后的事情,咱家也不清楚,你进宫就知道了。” 不清楚你还接了银子。长宁郡主对这个内侍一点儿都无感,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过太后的旨意,不去还不成。 长宁郡主对这内侍说道:“臣妾的母亲最近有些感冒了,怕进宫了,过病气给宫里的贵人,您看,臣妾一个人去怎么样?” 那内侍想了想,就不耐烦的说道:“看在你态度好的份上,那就你自己单独进宫去吧。” “谢谢公公,请公公稍等,臣妾先去更衣,然后再跟公公进宫。” 那内侍想着,反正这人也跑不了,就答应了,不过给的时间不长。 长宁郡主小声对杨夫人说道:“母亲,儿媳觉得今天的事儿很不对劲儿,恐怕宫里有大事儿要发生,说不得就和夫君有关系,要是儿媳出了什么事儿,臣妾的孩子,就托付给母亲了。” 杨夫人紧握着长宁郡主的手,说道:“能不能也想个办法,你不去了?”这个儿媳妇没得说的,绝对是个好儿媳妇。 进宫的事儿,怎么这个时候让人进宫呢? 长宁郡主说道:“母亲放心,如果真的有事儿,她也只是要用我来要挟夫君,只要夫君不被要挟,那些人就拿我没有办法。真的要杀了臣子的家眷,他们也不好交代。” 杨夫人依依不舍的送走了长宁郡主,然后长宁郡主就被带到了宫里面,一到宫里,竟然发现不止她一个人,还有许多臣子的家眷。 长宁心道,果然是出事儿了,致仕不知道皇贵妃娘娘那边怎么样了。 还有皇上,说是病了,是不是王太后等人搞的鬼? 就在这些人惴惴不安的时候,王太后已经把皇上带到了慈宁宫,然后放进了小佛堂,王太后让如云出去了,皇上更虚弱了。 “母后是想改朝换代吗?”皇上虚弱的问道,他说一句话,就觉得很费劲儿。 王太后听了,淡淡的说道:“皇上不也正想对付哀家吗?所谓先下手为强,哀家不做打算,哀家和王家,都要死在皇上的刀下了。” 皇上听了笑道:“那么母后,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请母后给朕一个实话。朕是不是母后亲生的?” 王太后笑了,“是与不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皇上,你现在已经成了这样了,哀家说什么,你还能干什么?” 皇上道:“既然母后也知道事情已经在母后的掌控中,朕在临死之前,想知道真相,还请母后看在朕叫了你二十几年的面子上,告诉朕一个实情。” 王太后笑着说道:“哀家也不怕跟你说实话,以为这宫里宫外,都已经被哀家控制住了。你不信?哀家知道,你用了禁军统领杨奋,可惜的是,他现在或许已经不在人世了,哀家叫了杨奋的妻子和母亲进宫,只要让人把杨奋引到哀家让人布置的地方,立刻就把他给斩杀了,禁卫军副统领,可是王家的女婿,到时候整个禁军都是在哀家的手里,皇宫里所有的人的生死,都是哀家说了算,就算是皇上你有暗中不值的人,可是抵得上十万的禁军吗? 更不用说,从冀州的地方,还来了勤王的军队,目的就是为了斩杀妖妃武氏,武氏迷惑皇上,用禁药害得皇上的身体越来越弱,可惜皇上已经被妖妃迷惑,不听忠臣之言,所以才需要有忠臣来解救皇上呢,不过皇上放心,等军队来了,救了皇上的时候,皇上就可以去地底下找你的爱妃去了。还有皇上的爱子,哀家也会放他们一个个的都去追他们的父皇和母妃的,这样,你们一家子几口就可以在黄泉团聚了。放心,哀家会成全皇上的愿望,把你和武氏都埋在一起,虽然武氏是奸妃,可是哀家也不愿意把她扔到乱坟岗去,毕竟,是哀家的儿子喜欢的女人,你说呢?” “原来母后真的不是朕的生母!”皇上说道:“不然不会连自己的亲孙子也不会放过。” “皇上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愤怒,难道皇上对武氏的宠爱,都是假的不成?”王太后问道。 “朕愤怒有什么用?只能让小人得志。母后算计的很好,不愧是能当上太后的人。”皇上说道。 “哼,太后!为了当这个太后,哀家失去了多少,先帝爷从来没有喜欢过哀家,娶了哀家也只是看在哀家的父亲的身份上,等娶了哀家,得了助力,他就想一把把哀家和王家都给甩开,宠幸着别的女人,让别的女人骑到哀家的头上,最为可气的是,从打算娶了哀家的时候起,他就派人潜入了王家,做哀家的饮食上做文章,让哀家有了严重的宫寒之症。 说的倒是好听,只要哀家生了皇子,就把皇位传给哀家的孩子,其实根本就知道哀家很难生出孩子来。不过是为了哄哄哀家的。可惜,哀家就是不信命,非要自己生一个孩子,就是要让先帝兑现诺言,哀家不能生,可是哀家的脑袋聪明,借腹生子对哀家来说,绝对是小菜一碟。找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容易控制的,生了孩子后,直接留子去母,皇上,其实你该感谢哀家,如果不是哀家,你哪里有出生的机会? 如果不是哀家,如果你不是当了哀家的儿子,这个皇帝的位置也轮不到你坐。哀家最初的心是好的,想着即使要借腹生子,也得找个好的,所以哀家就从原本是世家女后来沦落到宫奴的宫女身上找人,这样的女人从小受到世家的精心养育,再怎么样,这底子都是好的。” 皇上说道:“母后说的冠冕堂皇,不过是因为你不想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差罢了。” 皇上倒是一针见血的把事实说出来了。 王太后道:“你这样说也对,哀家的孩子,怎么能比别人差呢?可喜的是,你也确实争气,就是你父皇不乐意让哀家的孩子当太子,可是因为你的优秀,所以最后还是立了你为太子,总算避免了哀家跟先帝爷动手,哀家只不过是对后宫中不服气的女人动手罢了,为了保住你这个太子之位,哀家不介意自己的手上沾上多少血。” “母后说的好听,不过是把朕当过过渡的工具,然后等王家的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就是朕的死期了吧。” “不,怎么可能,只要你别跟你父皇一样,不想让王家姑娘生的皇子当太子的话,哀家保证,你会长长久久的活着。可是,皇上,你太让哀家失望了,可以说,没有哀家,就没有你现如今的哦一切,君临天下,就是个笑话。可是,你是怎么对待哀家和哀家的娘家的?先说说娴雅,她不能生,是不是你做的手脚? 明面上宠着她,可是却让她冠上了跋扈的名声,后来,要不是哀家,你还不让明雅进宫呢,只是进宫了,你也不给哀家这个母后面子,竟然宠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武氏!那武氏哪里有王家姑娘好? 皇上你是有眼不识金镶玉,如果你和哀家的侄女儿好好过日子,哀家真的会很欣慰的,也能给你生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但是你连这个机会也不给,是不是你故意跟王家哀家的二弟妹传得消息,让她知道了,是哀家让娴雅去死的? 所以哀家那个二弟妹就怀恨在心,竟然把哀家从小就培养的明雅弄得不能生了!知道了这个消息,哀家的心都凉了,为什么会这样,怎么又是这样?我们王家的女人到底做错了什么事,要受到这样的惩罚?哀家只不过是想让有王家血缘的皇子当皇帝罢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皇上你竟然不让哀家如愿,你说,换做是你,你能心里舒服吗? 再有,这几年,你让王家出丑的地方多了去了,哀家就知道,你容不得王家的人继续富贵下去,与其被皇上你给杀了,还不许我们这被杀的人都反抗一番吗?” 皇上听了,冷笑道:“母后说的精彩,要是不知道的人,都因为是朕忘恩负义了。那么母后,你请了巫医,让他在朕小时候就给朕下了毒,让朕以后生的皇子都病弱不堪,这个怎么解释?是了,因为你们王家有那种解药,可以让王家的女人顺利的生下健康的皇子,然后别人都和你们争不了,这个天下就该改姓王了,母后说,朕要感谢母后,可是任何一个当母亲的,会给自己的孩子下毒吗?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和王家,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再则,你明知道朕的身体是这样的,可是你却没有把解药给了王娴雅,因为你早就不看好王娴雅,等着王明雅长大了,可以进宫选秀了,你早晚就要借着别人的手,把王娴雅给除掉。不是贵妃就是别人,你看朕宠着贵妃,所以对外面说的就是是贵妃逼死了王娴雅,母后的脸皮够厚,朕自叹不如。 真是皇帝,宠爱谁,都是朕的自由,难道母后说让朕宠幸谁,就宠幸谁,那朕这个皇帝当的还有什么意思?母后何必自己垂帘听政,那样朕做个傀儡皇帝,倒是可以像母后说的那样,乖乖听你的话了。是了,这次,母后把朕软禁到慈宁宫,就是打算以后把五皇子扶持起来,你好垂帘听政吧,母后不愧是女中豪杰。连如云也是你安排好的,让她渐渐的给朕下药吧,所以朕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们真是好算计!就不怕以后被世人唾骂?” “皇上说的好,只是被世人唾骂的也只是你和武氏,因为你宠幸奸妃,所以陷害忠良,到时候史书上就会重重的记下这么一笔,也不愁后人们把你们忘了,武氏也不算白来这个世上一遭,后人们都会永远记住她这个祸国殃民的奸妃,永远会提起她就唾骂她,还有她生的几个皇子,也会被世人说成是蠢笨无能,还骄奢跋扈,因为全部的史书,都是胜利者写的。” “说到如云,谁让你还想着那个依云,想要补偿依云,哀家就知道,你对依云一直念念不忘,哀家会让史官写上,宫女如云,善良聪慧,皇上最后迷途知返,可惜已经晚了,皇上觉得怎么样?” “好极了,母后的文采确实是不错。”皇上道。 “皇上不知道的是,皇上的生母的文采其实才是当时最好的呢,不过,文采再好,没有那个命,也是只能销声匿迹!” “朕的生母埋在哪里?”皇上问道。 王太后笑着说道:“哀家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大个把柄,所以早就把尸体给焚烧了,然后骨灰让人洒到外面去了,皇上想要给她立个碑,可惜,你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哀家跟你说了这么多,皇上也该知足了,在这个地方,你是逃不掉的,相信过不久,你的皇贵妃也会被哀家派去的人捉来,哀家就最后再仁慈一些,让你再见一见你的皇贵妃一眼,然后哀家会在皇上的面前,送她和她的孩子上路的。皇上且等等,不要着急。” “母后不要朕的玉玺和传位诏书了吗?”皇上问道。 “这个等会儿,你毒瘾发作了,就是哀家不要,你也会主动给哀家的,怎么样?毒瘾发作的时候了,特别难受吧,这是哀家专门给你准备的,其实哀家最开始,是不想用的,谁知道皇上你这么不听话,非要逼着哀家走到这一步。” “五皇子是王家的孩子吧。”皇上没有理会王太后说的那些话,突然问道。 “事到如今,哀家也不瞒着你,五皇子确实是我王家的子孙,所以以后这萧家的江山实际上就是我王家的人在坐了,你放心,等你明年的忌日,哀家会带着五皇子亲自给你祭拜,好歹他也是你的‘儿子’,他会替你好好的守着这个江山的,你也可以安息了。” 同一时间,禁卫军副统领带着禁军围住了长春宫,在和长春宫的守卫激烈的交战后,闯进了长春宫,想要把皇贵妃武氏给一举拿下送到慈宁宫去。 可是,禁卫军副统领到了这长春宫,却发现是人去屋空,除了纳西粗使的宫人,几个主子都不在了。 禁卫军副统领娶得妻子就是王家嗯嗯女儿,王家要做大事儿,自然少不了要他来出力,这可是一本万利的机会,不做的人是傻子。 当初他娶了王家的女儿,就想着沾了王家人的光的,所以这次如果事成,那么他就是大功臣,封侯都不成问题。 只是,这抓不到皇贵妃,他怎么交代啊。 “给我四处都搜!老子就不信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小崽子还挺着大肚子,能跑到哪里去!”绝对是在宫里面躲着呢,要快点把人找到,不然到时候人出了宫,那皇贵妃还有两个皇子呢,那就是后患无穷,就是把皇上给杀了,这有两个皇子,就可以借着这两个皇子来诏令各地的有识之士了。 这可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所以必须要找到人! 只是这位副统领亲自带着人找了宫里的各个角落,连冷宫那边都找了,这皇贵妃和三皇子四皇子,都给飞了一样,凭空不见了! 无奈的副统领,只能是跑到慈宁宫去报信,高长兴接到这个消息,脸色也不好,事情紧急,然后让宫嬷嬷告诉王太后。 王太后正在小佛堂跟皇上说话呢,听见宫嬷嬷在敲门,就说道:“进来吧,什么事儿?” 宫嬷嬷看了一眼皇上,王太后说道:“在这里,没有什么瞒着皇上的。”反正他也是将死之人了。 “回禀太后娘娘,是长春宫那边没有找着人?” “什么意思?”王太后问道。 “就是皇贵妃,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不见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陈副统领带着人找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见着人!” “废物!”王太后说道:“这样的事儿都办不好!皇后那边呢?” “皇后那边也没有人!”王太后的人早就把后宫给控制住了,连皇后的坤宁宫都派了人看守着,可是这皇贵妃因为开始有人看着,所以还是费了些劲儿。 “算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传哀家的令,把京城各个城门都给哀家关了,绝对不能让他们跑出了京城。” 京城外面有各个卫所的驻军,真的让这几个人跑到那边去就凭这两个皇子,都能让人心动。 到时候,五皇子的皇位也坐不稳。 宫嬷嬷出去了,王太后看着皇上,问道,“皇上,此事是不是你安排的,你什么时候安排的?哀家倒是小瞧了你了,竟然跟哀家玩这一手,所以说,你明面上宠幸如云,也是骗人的,让人把皇贵妃禁足了,致仕为了保护武氏不受干扰?皇上可真是个情钟,比你的父皇强多了,只是皇上,你可真是偏心,只顾着你的皇贵妃,连你的皇后都不顾了吗?” 皇上说道:“赵家对你们王家还有用处,所以你不会对皇后怎么样的。再者,她生的是个公主,和你的五皇子争不了皇位,你们王家还需要皇后支持五皇子上位,这样岂不是更名正言顺?” “你说的对,只是皇上,你万万没有想到,就算是你演戏又怎么样?你还是中了毒瘾,哀家照样可以控制你,废话少说,皇上赶紧写下传位诏书,立五皇子为下一任皇帝。哀家就会给你解药,哀家也不想看你毒瘾发作,那种可怜痛苦的样子!” “是吗?既然母后不忍心看朕那个样子,那朕就不那个样子好了。”皇上一下子从虚弱不堪,变成了精神抖擞的样子。 王太后吃了很大一惊,指着皇上说不出话来,“你,你竟然!” “是啊,朕竟然没有中毒,母后该失望了吧。”皇上说道。 “失望?为什么要失望?你现在在哀家的手里,整个皇宫也是被哀家控制着,连文臣们,也被承恩公给扣着,加上不到一个晚上,外面就有兵过来,围着京城,哀家的胜算满满的,还怕你个甚?”不过王太后心里倒是还是很失望的,怎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没有中毒?这不可能!”那种毒药,可是南边的巫医做成的,就没有解药,解药就是那毒药要一直吃下去,然后身体变得消受,孱弱,最后就离不开那毒药,直到死亡。 “世上的事儿,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就和母后不是朕的母亲一样,就喝母亲想要颠倒黑白一样,就像母后想要用王家人代替萧家人坐上大楚的江山一样。朕没有中毒有什么稀奇的?” “来人!把皇上给哀家抓起来!”王太后大叫。 可是她叫了半天,外面都没有动静。王太后渐渐的觉得不对劲儿了,觉得事情是朝自己不乐意的方向发生了。 “母后不用叫了,你慈宁宫的人,现在已经全部在朕的人的手里了,母后,不要小瞧了你养大的儿子,他如果这么容易就被你打败了,那么他也不用当皇帝了!禁卫军副统领?他现在的脑袋已经不在了吧。朕就等着母后带来长春宫的消息,才好动手,多谢母后,让朕知道了长春宫的消息。都出来吧。”皇上对着地下喊道。 王太后吃惊的看着自己住了几十年的佛堂的地下,出现了一大块缺口,从那缺口的下面,陆陆续续的爬出来很多人,有皇室宗亲,还有宗人府的宗令,管着皇室人员的萧家族长,还有原本在承恩公手里的那些大臣们,都出现在了这里。 王太后只觉得自己跟被人拔光了衣服,在太阳底下让人观看一样,难堪的要命!刚才自己说了那么多,这些人都听见了吧,自己的所作所为,都被这些人知道了,那么等着自己的还有什么下场,绝对是死路一条! 不过,想到快要到京城的军队,王太后底气又足了些,对皇上说道:“如果皇上不想京城出现动乱的话,咱们可以好好商量商量。” “母后说的是你让王雨露的父亲带着冀州的士兵来京城的事儿吗?母后放心,他来不了了,在他踏出冀州卫所的那一刻起,他的人头就从他的脖子上掉下来了,再也不属于他了!” 王太后浑身冰凉,直直的看着皇上,“原来,果然,你故意装病,就是为了让哀家入套吧。哀家的兄弟现在怎么样了?” 在王太后嘴里说成是死人的杨奋,这时候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扔到了王太后的脚下,把一些文臣也吓了一跳,王太后一下子就看清了那人头正是承恩公。 “你们,你们竟然敢!” 杨奋拱手说道:“太后娘娘和承恩公都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了,杀了承恩公,臣等有什么不敢的?” 这个承恩公,把朝臣们关押了起来,威逼利诱,还砍了好几个文臣的手指头,恐吓他们,这些文臣听到那些惨叫声,都把这承恩公恨得不行,所以虽然看着害怕,可是承恩公死了,也是大快人心! 萧家的族长悯郡王一把胡子了,对皇上说道:“臣等恳求皇上,要严惩这等妄想颠倒萧家江山的毒妇!请皇上下旨,把这等毒妇赐死!” 悯郡王等人之所以会有今天的地位,可不就是因为姓萧?如今这个姓王的女人,竟然想把王家的子孙坐上那把龙椅上,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就是把她千刀万剐,都不觉得可惜! 皇室宗亲们都一边倒的站在悯郡王这边,这个毒妇,做的事情,死一千遍都可以了! 她和皇上说的话,他们在下面听得一清二楚,在下面的时候,都恨不得上来,狠狠的扇这毒妇嘴巴子! 世上竟然有这么毒辣的女人,差点把萧家的男人都给祸害死了。 而朝臣们,也恨这王太后,偷龙转凤,要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那还可以说得过去,毕竟皇上还是先帝爷的儿子,都是先帝爷的儿子,这总不会跑到哪里去,可是后来的偷龙转凤,竟然把真正的皇子,换成了王家的子孙,这简直比造反还要严重! 想来,那可怜的五皇子也被王家的人给害死了,谋害皇子,罪加一等,更不用说,刚才这个王太后还说,要送三皇子和四皇子下黄泉,三皇子和四皇子可都是皇上的亲儿子,比那冒牌的五皇子,不有资格多了? 这些臣子们,都是从读书起,就学的是忠君之道,讲究的是血脉相传。这个太后,竟然要为了冒牌货,而杀了真正的皇子皇孙,这简直是不可饶恕。 “皇上,臣等,觉得,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出皇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四皇子,太后这边,自然有定论!” 这么多的朝臣做证,王家的人想逃都逃不掉。 王太后哈哈大笑,这才叫做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呢,她输了,她这次真的输了,原本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竟然栽了!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皇上早已经知道了自己不是他的生母了,所以处处防范着自己,自己本来以为是处处掌握着先机,谁知道,皇上竟然没有中那个毒瘾!所以自己就败在了这里,她本来以为,只要皇上毒瘾发作,哪怕事情败露,皇上为了能缓解自己的痛苦,也会求着自己的。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到底是谁解了皇上的这个毒? 王太后想起了李神医,难道李神医的后人还活在这个人世?还被皇上找到了? 不管王太后再怎么不甘心,事情却已经不是她控制的,原本握在手里的禁卫军,也回到了皇上这边,跟着叛乱的禁军,也都已经被处置,后宫各处,也拿下了助纣为虐的人。 王太后的坤宁宫被重重包围,王太后身边的宫嬷嬷和高长兴先被处死了,包括那个如云,如云在被绞死的时候,还在喊着皇上救命,可是行刑的人哪里给她那个机会,用上白绫,两个粗壮的内侍,左右一用力,缠在她脖子上的白绫就要了如云的性命,刘永全就在如云的面前看着,刘永全对如云说道:“下次投胎的时候,要放聪明一些,助纣为虐的事情还是不要干的好!好了,把人拖出去扔了吧。” 这种女人,刘永全这几十年处置的不知道有多少呢,开始蹦达的厉害,最后连个席子遮身都没有。可惜在她得志的时候,她变加倍的猖狂。这样的人,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 作者有话要说:身边有人今天都回老家了,俺的心在浮动,在浮动,浮动,浮动! 正文 第156章 死亡 宫里因为叛军的原因,有的地方都被破坏的很严重。长春宫,因为当时找不到皇贵妃,所以也被叛军给狠砸了一通,好多东西都给砸乱了。 共外面,承恩公王家早已经被禁卫们给团团的围住,一个人也都跑不掉。 而京城的老百姓,自从京城的几个城门被关了后,就自发的关上了自家的门,听着外面士兵的跑动声,知道动乱还没有结束,所以才一个二个都很淡定。 就这样,等各个街口的衙役们瞧着锣,告诉大家,禁严已经结束了,大家伙儿才各自开门出来。 有那相熟的,就问起了衙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为什么要戒严,虽然大家对发生的事儿,都很淡定了,可是想知道事情是个什么事情,也是人之常态。 上次是因为宫里的大火,那时候大家都看着起烟了,所以也知道个大概,这次完全是云里雾里的,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那衙役已经得了上头的指示,自然是要把事情说出来的。 “各位还不知道吧,出大事儿了!你们猜怎么着?”那衙役故作神秘的说道。 “鲁班头,你就直说吧,我们小老百姓,哪里有您得到的消息灵通呢,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了,这么乱的?” “现在可不乱了,那些叛乱的都已经被抓住了,各位可以安心了,我刚才不是已经敲锣和大家说了吗?” “什么?叛乱?这次倒的是哪一家啊。” “就是承恩公王家!王家的人和那王太后里应外合,想要暗害了皇上,扶持五皇子当皇帝,只是咱们皇上英明神武,早早的就知道了王家的阴谋,抢先一步运筹帷幄,把王家和王太后都给控制了,现在京城也安全了,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去。” 这话一出,大家都一片哗然,有人就不明白了,“王太后不是皇上的娘吗?王家不是皇上的舅舅家?怎么还有当舅舅的造了自己外甥的反呢。不说别的,这王太后对自己的娘家,看着比自己的亲儿子还要亲?”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哪里有这样当娘的,除非这娘不是亲生的!有人就这样想,不过这人可真是猜对了。 没过多久,大家都知道了王太后夺了别人的孩子,称作是自己的孩子,还把皇上的生母给害死了,大家这才明白,怪不得呢,怪不得王太后要这样做,原来这孩子果然不是亲的,不过为什么要让五皇子当皇帝呢?五皇子也不是王家的孩子啊,只是王家的娘娘养的! “这我倒是知道,我老婆的妹子的弟媳妇的表妹是在那大官家里帮工的,听说那五皇子早就已经死了,现在的五皇子不过是从王家人那边抱过来的。” “啧啧,真是胆大包天了,竟然想出这么个主意,这女人胆子大了,也是危害大的很那,你说这王家和王太后怎么就敢呢,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我看那,这次王家的人一个都逃不了,竟然干这样的事儿。” “这是肯定的,不过那真正的五皇子的外家,这次岂不是要被补偿了?毕竟被人害死了外孙。” 五皇子的外家,好像是林家吧,林家的太夫人据说还是皇家的公主呢,和皇上还连着亲。 “这谁知道啊,不过说不定这林家早早的就和王家勾结了,不信咱们就等着看,看皇上对不对林 家的人处置呗。” 外面老百姓都知道了个大概,王家的人都被下了大牢,等待他们的,也不是什么好日子,毕竟是造反的罪,男丁估计都会被砍头,女人,说不定就要贬为奴隶,或者被流放到几千里外。 赵皇后这边一被解脱了困境,就赶紧出来,清理后宫了,这次被破坏的地方还是比较多的,尤其是长春宫,真的要重新修理修理了。 赵皇后对皇上说道:“皇上,不如把武妹妹安排在养心殿,这样皇上的人也可以就近保护武妹妹。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加上武妹妹快要生了,臣妾觉得养心殿是最好的地方。” 皇上说道:“就按照皇后说的办,后宫里的人,该处理了就处理了,不用心软。” 这次的事情过后,王明雅王顺妃和王雨露都肯定活不成了。两个人的家族都已经参与了叛乱。早就知道这两人暗地里有来往,没想到竟然是谋划的这个大事儿。 早知道王家的人不安分,可是没有想到这么不安分!从几十年前起,就开始谋划了,直到今天才发作。 她父亲承恩侯当时也是被承恩公的人给扣住了,然后被皇上派去的人解救了,自然也进了那地道,听到了那些惊天的秘密! 皇上既然能让这些人听了,自然是不怕这些事情给传出去,何况,这些朝臣们,也只会选择性的说些实话,比如王家和王太后如何如何的恶毒和阴险,比如皇上的生母是如何如何的被王太后给陷害杀了。 包括这前镇北侯府,当时倒台,都能说成是太后和王家的人搞的鬼。 总之,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王家的人现在已经被妖魔化了,所以就是全部被砍头,也是罪有应得。 至于那个所谓的五皇子,赵皇后想着,他这样的身份,是死是活,还是皇上的一句话了,不过既然是王家的孩子,总归还没有满十六岁,说不定就要跟着女眷们一起被流放了! 只是这流放的人,有几个能活着走到流放地的,大家都知道这些人是罪人,押送他们去流放的人,知道这些人以前是高高在上的,可是现在都成了阶下囚,都会心理上会欺负一下,行动上更是不会慢半步。 所以即使留了他们的性命,到时候也活不下去,更不用说,一个幼儿了。 虽然说幼儿无辜,可是谁让他是王家的人呢?哈被当成了皇子养了这两三年。 王家倒台了,他也只能是这个下场了。 赵皇后从来不会怜悯别人的,因为怜悯了又没有什么用。 上位者该心狠的时候,就要心狠。所以她首先带着人来到了王明雅的储秀宫。 王明雅自从王天后和承恩公事情败露后,就被关在这储秀宫了,还有人专门看着她,免得她自己畏罪自杀了。 在这个宫里,犯了错,也该是用宫规来处置你,你想自杀,把就是坏了规矩,换句话来说,王明雅现在已经没有了自杀的权利,是生是死,都是皇上一句话了。 不过,她是王家的女儿,王家做了这样逆天的事儿,肯定是不能在宫里呆下去了,虽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要说王明雅没有参与这个事儿,绝对不可能,首先就是养了五皇子的事儿,这么几年,她难道真的不知道五皇子已经不是真正的五皇子了吗? 所以说,王明雅也是帮凶。 王明雅穿着素服,她已经知道自己的父亲被砍了脑袋,王家的人现在全部被押到专门的地方关住了,所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如果现在的胜利者,是他们王家人,说不定情况就是完全相反的,而她,或许正在给宫里的一些嫔妃送上路吧。 “皇后娘娘来了!是送臣妾上路的吗?”王明雅淡淡的说道:“臣妾真有荣幸,好歹皇后娘娘能亲自来,而不是让下人们直接送臣妾上路。” 赵皇后说道:“罪人王氏,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从控制了局面,王明雅已经被贬为了庶人,不是淑妃娘娘了。 王明雅道:“臣妾有很多话要说,臣妾想问问皇后娘娘,臣妾的母亲怎么样了?” 赵皇后早就知道那承恩公夫人,在知道自家的事情败露后,已经在官兵到来之前,悬梁自尽了,这样做,也是免了以后受到侮辱。 赵皇后说道:“承恩公夫人已经先行一步了。” 王明雅的眼泪流出来了,如果当初,她不是那么喜欢向上爬,如果她不想进宫,而是在外面找个人家嫁了,是不是结果就不一样了?罪不及出嫁女,王家出嫁的女儿何其多,如果真的要一个个的清算,那绝对是牵扯到了不少人家,但是好歹是保住了命不是? 如果自己有命在,母亲出了事儿,她就能想办法照顾母亲,就是母亲被流放,或者被发卖,她都能提前打点。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们王家为了自己的野心,一步步的走向了深渊,包括她自己,都再也起不了了。 争强好胜,总以为王家的姑娘是数一数二的,能得到君心,再加上有那一匣子药当法宝,就认为那把龙椅一定是王家的姑娘生的皇子坐上去的。 一旦这个事情实现不了,就不甘心,做出了不饶恕的事情。 他也不求自己死后,能和自己的母亲葬在一起了,因为一个罪人的要求,谁会在乎,别人也没有那个义务帮着你! 她所有的心计,在强权面前,都成了空,眼前,就是要自己命的人,可是,她已经不打算反抗了。母亲已经死了,家里人也肯定没有好下场,自己下去了,还能陪着他们,但愿下辈子,自己不要到这名门世家里做姑娘去,做个小户人家,和父母简简单单的过日子,再也不要这勾心斗角了。 王明雅选择的是喝了鸩酒,这样比匕首的痛苦少一些,至于白绫,她不想死了还吊着舌头,那样太难看了。 王明雅一点儿也没有犹豫的喝了毒酒。 那时候赵皇后已经出去了,等过了一会儿,让人去检查了王明雅的气息,已经气绝身亡了。 王明雅至始至终,都没有问过王太后一句话,放佛已经没有这个人一样。 春莺还问了赵皇后,为什么王明雅不问王太后。 赵皇后说道:“如果不是王太后,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下场,她的亲人也不会都要被处死,王明雅会提王太后吗?” 说起来,这都是王太后和承恩公的野心,别人充其量只不过是帮凶了,只是既然以前享受了当王家人的好处,现在被牵连了,也是理所应当的,前朝还有公主去和亲呢,那时候的公主谁会乐意去荒蛮之地和亲? 可是享受了当公主的权利,就要履行自己当公主的责任! 王家人难道比公主还要尊贵一些? 从王太师开始,一直到现在,王家的人起码享受了三十年的极致的荣华富贵,也是时候到头了。 赵皇后想着自己的父亲流着冷汗来觐见自己,不知道是庆幸还是伤感。 幸亏自己的父亲胆子小,没有跟王家的人同流合污,不然现在和王家人一个下场的就是还有赵家人了,她这个皇后也当不下去了。 话说赵皇后的父亲承恩侯从宫里回去后,这腿就软的不得了,想着当时还有王家的人来找他,还好他没有接茬,不然现在就成了阶下囚了。 只是赵家的人除了承恩侯,还是有人抵制不了诱惑,和王家的人走的近的。 承恩侯立刻就把赵家的族长叫了过来,一顿吩咐,那些和王家的人走的近的族人,直接给出族了,不然等到皇上那边把王家人处理干净了,会不会来这边清算呢? 总不能因为一两个族人,把全族的人都给害了吧,这次王家的男丁没有一个幸免,全部都要被处死。毕竟是做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不处死就说不过去。 承恩侯对承恩侯夫人赵夫人说道:“以后别听有些族人胡说八道,也别进宫跟娘娘说那些酸话,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人那,还是有命保住最重要。” 他可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干出王家人干出的事儿。 要是真敢赶出来,他那个当皇后的女儿,也会阻止自己的吧。 所以有个野心不太大的女儿,也是一个好事儿啊,如果自己的女儿也和王太后一样,想要借腹生子,偷龙转凤,那么再过个几十年,赵家的下场可就是和如今的王家一样了! 赵夫人也吓的不行,听说那王家的人,一个个被赶牲口一样,被押了出来,那些人前几天还和自己在宴席上见面了的呢,那时候多风光了,可是转眼间,就成了阶下囚。 连命都没有了,整个宗族都完蛋。听说连王家出嫁的女儿,好多都被休了,就是不被休,在婆家的日子,以后也肯定不好过吧。也只有那些年纪大的,已经是儿子当家的王家的姑太太们,才能和平常一样吧。不过那样的身份,说不定以后会影响自己儿子的前途,王太后这人一个人的野心,竟然害了这么多人。 不过说不定王太后觉得,事情成功了,那么王家人就更是人上人了! 赵夫人说道:“妾身知道了,怎么听说,王家的一个姑娘的婆家也被判了斩首了?” 好像只有这一个吧。 承恩侯说道:“那是禁卫军副统领陈家的人,当时宫里叛乱,就是这个陈家的副统领带着人去的,还想把皇贵妃和三皇子,四皇子抓住杀了,你说,犯了这样的事儿,他们一家子能跑得了?” 人家三皇子和四皇子才是皇上的亲骨肉,这个人竟然要杀皇上的儿子,皇上不杀他全家才怪。 “那,那皇贵妃有没有出事儿?”赵夫人心里有些欢喜,要是皇贵妃出事儿了,那么三皇子和四皇子不就是自己的女儿养了?还不是自家把皇贵妃给弄死的,这样三皇子以后当了皇帝,也不会心里怨恨自己家。 承恩侯如何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是怎么想的,他眉头一皱,说道:“你心里的那些想法,趁早给我扔了,我都说了,人家是要把两个皇子都一起杀了,就是为了给那个冒牌的五皇子腾地方,你还怎么想的啊。有这个想法,就是不对。” 还是皇后娘娘说的对,自己这个妻子,是时刻需要敲打一番的,不然就会犯糊涂。 现在的情势已经很分明了,三皇子被立为太子,是板上钉钉的了,所以,“好好的和武家搞好关系,别因为武家现在不显,就小瞧了他们。” 到时候,这武家可是太子的外家了,他算是看明白了,皇上不喜欢外戚做大,武家这种情况正好,赵家就要低调了,别因为出了个皇后娘娘,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王家可是前车之鉴。 不过,现在的武家,却有了一个不好的消息,前一段事件,听说皇贵妃娘娘失宠了,还被禁了足,武大老爷的病情就加重了,可是他说话都说不出来,云氏想进宫去看看皇贵妃都不能。 别人也是和以前的眼色不一样,觉得皇贵妃失宠了,对武家的态度就不好,云氏就闭门不出。 好在武婉婷的婆家连家倒是对武婉婷和以前一样,没有因为皇贵妃失宠,而态度有所改变。 云氏再一次觉得当初能选择连家,是再正确不过的了,不管自己家是好是坏,人家都是同等对待,比那些一下子就翻脸的人家要强多了。 因为武大老爷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云氏只好把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叫了过来,这个时候,也之后女婿能帮着跑跑腿了。 宫里的娘娘,哪怕是知道现在没有事儿了,可是娘娘都那么大的肚子了,绝对不会允许她出宫的。 云氏看着这个自己跟着了几十年的丈夫,他已经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不再和年轻的时候一样,让人看着眼前一亮,生出非君不嫁的心思。 这就是一个病入膏肓的男人,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 云氏把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武大老爷,“老爷放心,娘娘和两位皇子都没有事儿,皇上已经平了乱,当初说皇贵妃娘娘失宠了,那是皇上故意迷惑王太后的,现在那个宫女已经被处死了,咱们娘娘还是宫里的头一份!” 云氏知道武大老爷最喜欢听什么话,所以就捡着他喜欢听得话说。 至于这次叛乱的内幕,云氏自己还知道的一知半解的,而且这些事儿,和武大老爷说了也没有用,“老爷,您就放心吧,以后有了皇贵妃娘娘和三皇子,我们应该能过的好的。” 武大老爷摇了摇头,手里比出个二字。 云氏想了一会儿,说道:“老爷是不是想问二弟的事儿?” 武大老爷重重的点头,嘴里咿咿呀呀的,可是说不清,越是说不清楚,越是想说,急的不行,云氏忙说道:“老爷是想着过继香火吗?老爷想过继谁?妾身觉得还是在武家的族里,找个年纪小的,然后以后等我们都老去了,给咱们继承香火吧。” 武大老爷摇了摇头,还是比划着‘二’字。云氏就知道,这男人还在自己有活头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过继自己二弟的儿子的,但是等他要死了,就觉得自己的二弟和他血缘最近,还是要过继武二老爷的儿子。 这个男人就是这样,一直都是自私的,从来不为别人打算过。 他自己一死百了,可是真的要过继武二老爷的儿子,那两个孩子年纪都这么大了,到时候,真的要磋磨她们这些孤儿寡妇的该怎么办? 只想着自己要个血缘近的来鼎立门户,因为他死了,别人也折磨不了他了。 云氏摇了摇头,说道:“老爷,这个事儿,妾身不能答应你,因为宫里的娘娘也说了,要过继人,就选择年龄小一些的,年龄大的,她不会认同的,其实老爷,妾身觉得这样也挺好的,选择这些旁亲,年龄还小,自然和咱们这边亲近,从小养着,感情自然就深,老爷您别忘了,年纪小,到时候和三皇子四皇子的年龄差距就不会大,说不定还能进宫给他们当伴读呢,这给皇子当伴读,以后的前程能少得了?这要过继二弟家的孩子,人家现在都娶亲了,能和三皇子,四皇子玩到一起吗?老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武婉婷也听了半响了,对武大老爷开口了,“爹,干什么一定要过继二叔家的孩子,您就不能为我们姐妹几个考虑考虑?我倒是不怕,好歹我是嫁出去了,可是还有几个妹妹,她们年纪还小呢,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二叔和二婶就对她们不好,真的等过继了一个过来,还有她们几个的活路? 她们可都是爹你的女儿,亲骨肉,您可别说,还有皇贵妃在宫里,他不敢欺负,哼,宫里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何况,真的要过继过来了,也是皇贵妃娘娘的兄弟了,到时候帮谁?还有娘,跟着爹你这么几十年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二婶一向是看不惯娘的,真要把她儿子过继过来,还不是帮着二婶欺负娘? 说不定把娘手里的产业都给夺走了,爹,你真想这样?您难道忘了,当初您成了这样的时候,二叔还想让您把郡公的爵位让出去给他呢,您要是忘了,我可没有忘,您要是还要过继二叔家的孩子,我就直接进宫找娘娘去,让娘娘评评理去。” 武大老爷听了这话青筋暴粗,喘息的越来越厉害了,云氏忙让武婉婷出去了,她可不想让女儿担负上气死亲爹的名声,幸亏女婿不在这边。 大夫是一直在府上的,给武大老爷扎了几针,总算是平稳了,不过大夫也告诉云氏,病人没有多少时间了,该准备的就赶紧准备吧。 云氏在大夫面前用手帕擦了眼角,然后又到了武大老爷这边。 云氏对武大老爷说道:“老爷,妾身从嫁给你到现在,妾身对不起钱氏,也对不起娘娘,可唯独没有对不起你啊。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到了最后,还不给妾身留一条活路呢?不过,也幸好,你就要去了,你那好二弟,要赶回来,可是得一个月之后了,等一个月后,妾身已经把嗣子都过继好了,老爷放心,妾身一定给老爷选一个品行好的嗣子,这样才不会辱没了老爷您,最好是老实听话的,不给娘娘添乱的,老爷,你就安心的去吧。妾身一定会好好的活下去的。”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武大老爷就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不知道他临死之前甘心不甘心,可是就算是不甘心,他也说不出话来。 武家的门上挂上了白灯笼,因为武家现在很多人想套关系,所以都很关注,这边才挂上了灯笼,那边就有人知道了,原来武家的武大老爷过世了。 武大老爷本身没有什么能耐,可是耐不住人家有个有能耐的女儿啊,那就是皇贵妃娘娘。 现在王家和王太后都倒台了,三皇子可以说,不出意外,就是太子了。 武大老爷可是未来太子的外祖父,他这一过世,还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有人家上门吊丧来了。 过了不久,李伽罗这边也知道了,还是刘永全先知道的,然后回到宫里,到了养心殿,告诉了皇上,皇上又告诉了李伽罗。 因为皇上知道,李伽罗并不是武大老爷的女儿,所以也不会怕李伽罗悲伤过度,可以说,武大老爷的好坏,都对他们没有什么影响。 只是,从李伽罗搬到这养心殿,两个人就商量了,不把李伽罗的真实身份给说出去,一来是因为在大家的心里,皇贵妃就是武家的姑娘,真要说出来,就有各种故事。麻烦! 二来,武家的人人口稀少,有这样一个外戚,还不是亲的,两个人都放心,也可以说,到时候真要是武家做出了什么事儿来,皇上处置起来,也不会以为顾忌皇贵妃的心情,而缩手缩脚的。 再则,朝臣们容易接受这样一个比较弱的外戚,特别是出了王家的事儿后,皇室宗亲们,也都觉得外戚过大,早晚会酝酿出祸事来,武家嘛,就是再怎么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因为他没有人那,没有人,就没有人脉。想和王家一样做出这种大事儿来,那基本上就是做梦。 还有,如果真的公开皇贵妃的真实身份,那么这解释起来,就各种状况,还要应付一些暗地里搞鬼的人,虽然说皇贵妃完全是为了报恩才进宫的,但是有些人他就不这么想,非要弄出点事儿来。 所以两人都觉得现在的情况正好。等三皇子和四皇子长到了,再告诉他们这些事情,也好让他们记住自己的外祖父是谁。 当然,皇上也会在最近一段事件内,把自己生母和皇贵妃的祖父都打算册封一下。 皇上的生母自然是要追加为太后的,而皇贵妃的祖父,他打算以自己生母的恩人的身份,给他册封。还有皇贵妃的父亲,也一起册封了,理由多的是。不愁找不到一个。 而李伽罗呢,她本身并不在乎这些形势,只要她自己心里记得自己的祖父和父亲就成,心里有他们,那就永远的活在亲人的心里。李伽罗的父亲过世的时候,也是连坟墓都没有要,而是让人把他给焚烧了,骨灰撒在了他最喜欢的山水间。 他曾经说过,人本来就是从山水间来的,自然要回归山水间,任何一个坟墓,都不可能是千秋万代,到最后,还不是化成了土了? 所以他那样还自在些,免得有人不长眼,还盗墓,打扰了他的清静。 或许是父亲的这些想法,也间接的影响到了李伽罗,所以从父亲死后,她也没有伤心多久,只要急记着,完成父亲的遗愿就是对父亲最好的思念了。 庆幸的是,经过这么几年,她终于办到了! 于是在知道皇上的生母,也已经被烧成了灰连个坟都找不到的时候,李伽罗就拿了父亲的话劝了皇上。 皇上说起来也可怜,连自己的生母长的什么样都不知道。 李伽罗说道:“皇上,如果您想知道您生母的样子其实也不难,以前见到过镇北侯大小姐的人,现在活着的也多,相信她们很乐意把沈大小姐的样子画给您看,也不怕他们骗人,多找几个,多画几幅,总有一副是最像的。” 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原来的镇北侯沈大小姐是当今皇上的生母,这么好的一个机会,绝对会有人乐意做这件事儿的,何况,这些大家小姐,从小琴棋书画,都懂得,画一幅人像,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两个人的心现在更接近,现在武大老爷死了,皇上说道:“就让刘永全过去吧。” 刘永全是皇上的心腹内侍,让他过去,也是给武家人面子! 李伽罗说道:“那就让琥珀也跟着一起过去把,琥珀算是臣妾从武家带来的。” 派出自己的心腹宫女,也是对娘家的看重。 对武大老爷,李伽罗是一点儿感情也没有,连养育之恩都没有,更不用说,这所谓的生育之恩。 就是对真正的武婉贞来说,这个男人,虽然给了武婉贞生命,可是却在她还有出生的时候,就抛弃了她,让她在随后的十几年里,连正常的生活都过不上,这样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 再说长宁郡主,她当时进宫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儿,身边有两个凶神恶煞的太监跟着,然后把她带到了一个小屋子里,把她给捆了起来,并且把屋子的锁给锁住了。 长宁郡主在被绑之前,就已经拿了一个钗在手里,等那两个内监离开后,她就用了那个钗,把自己手上的绳子给解开了。正准备躲在门后面,给那进门的人一个措手不及的时候,门打开了,她正要用钗子去叉那人的眼睛,结果胳膊就被抓住了,竟然是她的丈夫杨奋。 长宁郡主这才知道宫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 而王太后的人,把自己和婆婆叫进宫来,就是为了引开丈夫,把丈夫引到这边偏僻的地方来,想着一举那丈夫给砍杀了! 可是皇上已经提前安排好了,等这边出现来杀杨奋的人的时候,皇上的人也出现了,直接把这些人都给杀死了。 而且处理的悄无声息。 杨奋对长宁郡主说道:“你去照顾皇贵妃去,等事情结束了,再派人送你回家!” 长宁对杨奋说道:“你保重!” 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这次出去,就是你死我活的事情,心里都来不及伤感,就被两个黑衣人送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她是被蒙着眼睛带到那个地方的,等把黑布摘下来,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然后看见皇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四皇子都在这边。 “皇贵妃娘娘!长宁见过皇贵妃娘娘,见过三皇子,四皇子。” 皇贵妃对她微笑着说道:“长宁不用客气,外面现在比较乱,咱们都在这里躲一躲吧。这里比较安全。” 长宁点点头,对皇贵妃说道:“娘娘,是不是王家?” 她倒是猜到了是王家人在谋划着什么,但是具体是什么事儿,她也不好确定。 皇贵妃点点头,对长宁说道:“是王家的,人,还有王太后,不过大家都不用担心,皇上已经提前知道了王家的打算,所以,王家的人是不成气候的。咱们只要耐心等待,就会等来好消息。长宁是怎么进宫的?” 长宁郡主道:“是太后娘娘派了内侍,召臣妾进宫的,本来是还有臣妾的婆婆,但是臣妾想着事情有些蹊跷,就让婆婆装病。”她本来还想着,这次就算是死,也不能拖累家里人,现在的情况好多了,自己不仅不用死,还能在这里跟皇贵妃和三皇子四皇子在一起。这里肯定是整个皇宫最安全的地方。 直到过了一个时辰,她们这边终于来人了,长宁郡主又被蒙上了眼睛,直接送上了轿子上,到了宫门口的时候,长宁眼睛上的布,被松开,她这才被送到了家里。 威远侯夫人杨夫人见到长宁郡主平平安安的回来了,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老天保佑,长宁,宫里没有出什么事儿吧。”杨夫人问道。 “母亲,宫里是出了点乱子,不过现在已经平息了,最近几天,大家都不要随便出去,估计外面大街上,这几天都有动静。咱们还是紧闭门户才是。” “我晓得!你爹也出去了,看来,这真是出大事儿了!”杨夫人也是世家夫人,对事情也有一定的看法。直觉还是很准的。 所以杨家这几天一直是紧闭门户,等威远侯父子两人都从外面回来后,这婆媳两个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的老天!太后这是疯了吗?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儿呢?”杨夫人说的是王太后用王家的子孙代替皇子的事情,要说她先前把皇上当成自己的亲儿子,那也是因为皇上确实是先帝爷的孩子,怎么着,也是萧家的子孙。可是这一次,她竟然敢混淆皇家的血脉,简直是不可饶恕! “这么说,王家是不成了!”杨夫人说道,做出了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王家根本就是欺君之罪,而且还阴谋造反,罪上加罪! 作者有话要说:娘娘进宫当然不只是为了报恩的,还为了报仇。 那个十一就要到了啊。激动中! 正文 第157章 面对面 王家这几十年,可谓是风光无限,即使太后的娘家,又是皇上的外家。整个大楚的第一世家。 谁能嫁到王家去,那就是荣幸,谁能娶到王家的姑娘,那前程肯定是跑不了。 如今这些人家不知道心里该是如何想法吧。 而这个时候,皇贵妃的爹竟然过世了。杨家得了消息后,也赶紧派人去送了丧仪,紧接着第二天,杨夫人和长宁郡主就去了武府,帮着武大太太云氏招呼堂客们了。 长宁郡主的夫君杨奋,这次在叛乱过程中,立了大功,还斩首了承恩公,救出了朝臣们,所以围着杨夫人婆媳的人就多了起来,不过云氏这边,人也不少,因为云氏这明面上,可就快要是太子的外祖母了。 虽然有人也扒出了云氏年轻时候,抢了人家丈夫的事儿,可是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云氏到底还是皇贵妃名义上的母亲,听说进宫的次数也不算少,那么大家也明面上对着云氏示好,等皇贵妃看不惯云氏的时候,大家再选择怎么对待云氏好了。 武大老爷的丧礼,因为皇贵妃说,不用大办,所以只是让礼部的人,按照郡公的丧礼的规格办了,只是大家都知道风向,所以路上的祭棚多的不得了,白花花的一条街都没有弄完。 武大老爷的棺木,是要送到老家去安葬的。 而远在外地的武二老爷一家子,也直到最后一天快要送武大老爷回乡的时候,才赶回来。 武二老爷一家子一回来,立刻就哭起来,哭了自己大哥怎么这么命苦,连个送灵的人都没有。 这意思很明白,就是想在这个时候,把大房的子嗣给过继过来,这些年,他们在那荒蛮的没有人烟的地方,过的日子,那叫一个苦,看看这几个人,年龄明显的比实际年龄要大了好几岁。 连跟着去的武老太太都老态龙钟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他们想回来,如果没有上面的公文,都不能退回来,那边地方偏,人口是少,但是也有卫所守着,真要回去,得卫所的人批示了,才能回去,不然就进不到别的地方去,可以说,这几年,那真正是过的是很孤独寂寞的日子,武老太太都后悔当初要跟着自己二儿子这边了,如果她还在京城,可就是头一份了,什么都不会缺。 看看,现在自己的大孙女就是皇贵妃了,快到京城的时候,也听说,皇上要立三皇子为太子,原来那个太后也被自己的孙女给斗垮了。这武家以后岂不是京城第一家了,比那王家说不定都要好啊。 所以武老太太这次回来,就下定决心,不再出去了,非要在京城里呆着。 而武二老爷一家子也是这样打算的,大侄女儿越来越有出息,可以说是后宫第一人,那么他们留在京城,绝对是能得到更大的好处的。 况且,这大房这么多的钱财,没有必要白白便宜了外人吧。 云氏也哭着说道:“二弟赶回来,不说亲自送老爷回乡就提这过继的事儿,就是要过继,也得等老爷入土为安了才是,哪里能现在就说?二弟是老爷的亲弟弟,这送老爷去老家的事儿,就劳烦二弟和几个侄儿了。” 武二太太立刻说道:“我们从千里之外赶回来一路上都病了好几场了,再要赶那么远的路,大嫂是希望二老爷好我的儿子也病的严重吗?真是不是自家的,就不心疼!” 云氏听了说道:“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好好休息,我跟着武家的族人们一起送老爷回乡。” 武老太太道:“不成,这些什么武家的族人,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哪里能让他们送?” “你们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老爷的棺木就在郊外的寺庙里停着吗?你们乐意,皇贵妃娘娘还不乐意呢。这事儿,是我大房的事儿,大房和二房都分家了,我这个大房的太太,也不用听你们的了,如果不服气,那么咱们就进宫,找娘娘说说去!不过,我劝你们,还是不要惹娘娘生气了,因为娘娘生产就在这几天,要是娘娘生气动了胎气,皇上可是不会饶恕你们的!京城里,王家人的脑袋都被皇上砍了个遍,你们难道真的想见到皇上生气的样子?” 这个时候,可不是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了,她现在孤身一人,还怕个甚? 就是不能让二房的人把大房的宅子给占了。 武二太太还想跟云氏挑衅,这宫里的使者来了。 武老太太心道,肯定是皇贵妃娘娘知道她这个祖母回来了,所以才要接她进宫去的吧,到时候自己可以好好的在皇贵妃娘娘身边哭诉哭诉了,说不定,自己就能得到一个更大的诰命! 结果是皇贵妃娘娘来的,还有皇上派来的人,来人致仕传达了皇上和皇贵妃的意思。 武二老爷武正义,回来祭拜武大老爷后,立刻启程再继续上任去,因为武二老爷不用守孝三年,致仕前一百天里,不能饮酒作乐,不能生孩子,要穿素服,对当官没有什么影响,所以鉴于武正义在当地做县太爷做的非常好,皇上就夺情处理了,让武二老爷继续去原来的地方,当好自己的县太爷。 而皇贵妃带来的话,则是,让云氏和连家的女婿姑奶奶,一起送武大老爷回老家。然后在武家的旁支里,选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好生照养,也算是给武大老爷继承了香火了。 而且,选好了嗣子,要在老家守孝三年,再选择来不来京城住。 而且为了安全起见,皇上这边还派了人专门护送武大老爷棺木回乡,连家的女婿和姑奶奶在武大老爷入土为安后,就可以回来了。 所谓的皇权大于一切,皇上也皇贵妃派来的人一说,这武老太太,武二老爷,武二太太都哑火了。 他们想争这大房的嗣子之位,很大一部分就是源自皇宫里的皇贵妃娘娘,或者说,源自皇贵妃娘娘带给他们的好处。 现在皇贵妃娘娘都发话了,不让二房的人当嗣子。 他们要是非要这样,那就是违背了皇贵妃的意思,以后不用说好处,连现在的地位都保不住。 而且,现在还要让武二老爷回到原来的地方,这可真是晴天霹雳。 武二老爷两口子也不嚣张了,他们真的不想回到那个地方去,一整天,都见不到几个人的,虽然是县太爷,可是连点油水都没有,天天吃的是肉,不要说,天天吃肉是好日子,那地方蔬菜比肉要贵好不好,吃个蔬菜,跟吃钱一样,简直是心疼死了。 如今,皇上还让武二老爷回去,那不是要他们的命吗? 武二老爷和武二太太立刻给云氏求情,让她进宫给皇贵妃说说好话,让他们不要去了,那地方,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他们以为这样,都是云氏跟皇贵妃娘娘告的状,所以才让他们这样的,没想到这几年过下去,云氏竟然和皇贵妃的关系弄好了。简直是那一想象啊。 云氏说道:“皇上信任二弟,连公文都已经弄好了,难道让皇上为了这么点事儿,就出尔反尔,那样皇上的威严何在?我劝二弟和二弟妹,还是早早的上路吧,母亲如果不想去,就跟着我一起回去老家吧。虽然当初母亲你是选择跟着二弟一家子,可是我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自然会照顾好母亲的,我已经决定要在老家守孝,所以这次送老爷的棺木,我就不准备回京城了,母亲,你意下如何?” 武老太太既不想跟着二儿子去那荒凉的地方,也不想回老家,京城多好了,她问道:“就不能在京城呆着吗?” 云氏说道:“老爷如今都已经过世了,我身为他的妻子,怎么着也要守三年的。” “你当妻子的守一年不就成了?”像她还是老大的母亲,是长辈,根本就不用守的。 “我是只守一年,但是嗣子呢,嗣子不守三年,我都对不起我家老爷!”果然是母子,都这么自私,自己的儿媳妇想为自己的儿子多守几年,按说,这当母亲的应该高兴才是,可是这武老太太却因为不想在乡下呆着,还说出这种话,真是自私的要命! 不管武二老爷同意不同意,他都被皇上那边派来的人给送到原来的小县城去了。 武二老爷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却不想去那里呆着,实在是太荒凉了。 他们打算是也回老家,然后守完大伯父的孝,再看情况再说。现在他们是皇贵妃的堂弟,怎么着,找个事儿做,也是好的吧。可是武二老爷想着,他这个当老子的,都要去吃苦,你这个当儿子的,竟然因为怕吃苦,而要甩开自己的父母,单独享受?这怎么可以? 要吃苦大家一起吃好了,尽管武二太太想替自己的两个儿子说情,可是武二老爷就是不同意。 武二太太对云氏说道:“大嫂,你就留下你侄儿吧,到时候你要过继子嗣,他们也可以帮忙啊。” 武二太太想着,这云氏现在和皇贵妃那边关系似乎好了,能让皇贵妃替她说话,那么还是不要和这云氏弄得太僵,儿子是她生的,总得为他们打算吧,要是一辈子困在那个地方,以后可有什么出息啊。 云氏想了想,既然皇贵妃都发话了,这边还有自己的女儿女婿,她想要过继孩子,确实是需要他们这边的人出个男丁,二房的这两孩子,看起来还没有他们父母那么坏,就再看一看,人总不能什么亲戚也没有。 要是他们有好的,或者到时候在老家过继不到好的子嗣,就从他们的儿子中间过继一个孙子,这样孩子小,血缘也近,也是不错的,就凭着自己的本事,要是孩子一生下来就过继过来,她绝对能把孩子给教的只亲近她的。 “那也好,两个侄儿,你们是想跟着你爹他们,还是想跟着我们回老家!” “大伯父需要安葬,我们回来晚了,都没有尽到力,这次是定要陪着大伯母和祖母一起回老家的。” 没有男丁,有时候也确实挺可悲的,云氏答应了下来。 武二老爷和武二太太就被人送走了,跟一阵风一样。 李伽罗也知道了事情最后是这样解决的,武家二房那一家子,最坏的就是武二老爷和武二太太,剩下的人,是有贼心没有那个贼胆。况且,就跟她和皇上商量的那一样,自己不是武家的姑娘,真要处置起来,也绝对不会手软,然后别人还会夸她大义灭亲呢。所以李伽罗根本就不怕武家的人弄什么幺蛾子。 幸亏这武大老爷最后不能说话了,要是能说话,最后看在有个这样出息的女儿的份上,说不定还会深情一把,想要和钱氏合葬,李伽罗觉得如果自己听到这个遗言,绝对会吐出来的。 当初不要钱氏的时候,那么的决绝,现在如果真要表现的一往情深的样子,绝对是作得很。 更何况,钱氏是绝对不会跟他合葬的,这样是侮辱了钱氏。 就算这件事很是打击云氏,李伽罗也不会同意的,钱氏和女儿在地下说不定已经投胎转世,为什么要让这样的一个男人打扰了她们的平静呢? 宫里面,王太后还是关着,皇上也没有说现在就处置了她,毕竟她犯了这么惊天的事儿,死不过是早晚的事儿。 如果是有羞耻心的,在事情败露的时候,肯定会立刻自杀的,也免得以后遭罪。毕竟,想要一个人过不好,那方法多的是,尤其是在宫里。 不过,这王太后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是坚强的活着,一点儿也不想自杀。好像还能多活个几年 的意思,不少人都觉得这王太后的心性太硬了,活着有什么好处呢? 皇上也没有让看管她的人故意刁难她,或者不给她吃的,或者不给她喝的,这些都没有。 还是按照正常的情况一下,一日三餐都有。至不顾身边再也没有围着那些人,而且王太后的太后的身份也被夺去了,现在不过是个罪人! 皇上没有杀太后,因为太后从一个身份上来说,是他的嫡母,如果真的狠心杀了,那估计被人说成是不孝了,这就是世上规矩的无奈之处了。 不过萧家的族长悯郡王却觉得这事儿不能再拖下去,这个王太后,哪里还能让她活着?做出了这种事儿,还要好好的养着她,简直是浪费粮食! 悯郡王想要这王太后立刻死翘翘!光处置了王家的人又怎么样呢?一点儿都不够,王太后才是罪魁祸首呢。 不过其他萧家的人也都说道:“像王太后这种,一般都是当成是畏罪自杀了。皇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安排?” 正说着这话了,就有人传来宫里的消息,王太后生病了。悯郡王高兴了,他就知道,皇上不是心软的人嘛,这王太后生病,就算是‘被生病’,也没有人说皇上的坏话,王太后早就该死了。 这下好了,王太后的病肯定是治不好了。这种女人,死一千遍,都不为可惜! 一个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萧家的老祖宗打下的江山,她想用偷龙转凤就把江山改姓了,真是做美梦呢。 可是王太后还真不是‘被生病’的,她是自己真的生病了,王太后的意志力,不可谓不坚强,她一点儿也不想死,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自己活着,皇上就不能赐死她,她是皇上的嫡母,除非是先帝爷有旨意,要了她的命,不然就得让她活着。这就是规矩。 可是她忘了,现在她已经不是太后了,也就是不是皇上的嫡母了,只能勉强算是皇上的长辈吧。 她这次生病,是因为晚上做了噩梦,梦见了先帝爷,先帝爷掐着她的脖子,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害他的子孙。王太后惊醒了,这下子着凉了,就生病了。她想着自己这一辈子,过的有轰轰烈烈,难道晚景就要这样凄凉? 她知道皇上为了一个好名声,是不会赐死她的,因为毕竟作为皇上的嫡母,养了皇上几十年。这一点,那些文臣们,肯定会劝谏皇上,想要她这个太后‘自然死亡’,这样,皇上的名声也有了,她也不会过的很好,且会很快的过世。 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服气,没有问清楚,她哪里舍得去死啊。 皇上正在李伽罗这边,他对李伽罗说道:“王氏那边,朕是想等着你把孩子生了,做完了月子,再处置她的,不然孩子还没有生下来,这宫里就死了一个年岁大的人,有些不好。” 其实,皇上还有想给李伽罗出气的意思,毕竟当初王太后做了许多针对李伽罗的事情,皇贵妃这边,肯定也有些话想要跟王太后说清楚,可是她这大着肚子,要是情绪激动,出了事儿,那可怎么办?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王太后早晚是个死,让她也尝尝从高处跌下来的滋味,他倒是没有让人去折辱她,因为皇上觉得那样太掉份了。但是这备受冷落的滋味,都够王太后受的了,既然她不想死,那就多常常这低处的滋味。她不是喜欢念经修佛吗,正好,找个只有她一个人的房间,好好的去敬佛去了。 李伽罗听了说道:“我估计这,王太后肯定也有许多话想问我,也是时候,和她说清楚了。”而说清楚的时候,就是王太后命归黄泉的时候。她不会落井下石,可是自己的祖父的仇不报,那是不可能的,她进宫,除了报恩,也是为了给祖父报仇,王太后不死,哪里算是报了仇了? 尽管这王太后如此的顽强,可是她真的以为养育了皇上几十年,都可以让人饶恕了她,从而让她这样活下来吗? 这所谓的养育,还包含给皇上下毒吧。 对了,李伽罗想到一件事,忙对皇上说道:“那些文臣们听到了你和王太后的对话,知道皇上是从小被下了毒了,然后生下的皇子们都不会健康,那皇上怎么跟人解释,洛儿和渊儿是健康的这事儿?”毕竟李伽罗的真是身份还没有对别人说过。 皇上听了笑道:“那些朝臣们,不用朕说,都会自己想的,肯定会认为,朕既然提前知道了这个事儿了,也暗地里找人,或者治好了朕的病,或者是跟俺王家一样,给你找了那些药丸。” 所以他们肯定在心里认为,自己这个皇上对皇贵妃更是与众不同,那么皇贵妃所生的三皇子,要立为太子,绝对是很容易的事儿了。 因为皇上只跟皇贵妃生健康的皇子,不立三皇子立谁? 那些原来还要求立长子的,听了这样的□□,也绝对不会再立大皇子了吧,因为大皇子的身体,根本就不足以当皇帝,以后说不定连子嗣也不会有,这样的人立了皇帝,到时候没有子嗣,岂不是还是要过继别的皇子生的孩子,与其这样,还不如就弃了大皇子,立三皇子为太子,这样,大家满意,皇上也满意。 而且,他们这算起来,皇贵妃自从进宫,可真是没有做什么祸国殃民的事儿,只因为被皇上宠爱,就被王太后算计着,最后王太后说的那些话,也都是针对皇贵妃的,王太后已经被证明是个坏人,那么她要害的人,自然是好人了。 又过了快半个月,皇贵妃终于生了,这次又是一个儿子,是为六皇子,名字在出生前,就已经起好了,就叫萧潼,宫里面终于在王家人造反的事过后,出现了一个喜事儿。 六皇子的出生,让京城的世家们也很欢欣鼓舞,因为皇上会高兴,这一高兴,就不会像对待王家一样大开杀戒了。 要知道,这段事件,很多和王家有或远或近关系的人,都战战兢兢的,生怕被牵连了,到时候就是家破人亡。 刽子手们,砍人可是一点儿也不含糊的。 如今皇上又得了一个皇子,那心情总会好些吧,这心情一好,说不定就会饶了一些错犯得小的人家,这一家子就逃过一劫了。 大家猜的很对,因为皇贵妃又生了一个皇子,所以皇上倒是没有再继续追究那些关系不大的人,京城里血雨腥风了将近一个月,终于消停了。 而后知后觉的李家,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大皇子之所以生下来,就身体弱的原因,也把那王太后和王家给狠狠的骂了一顿,就这样,还觉得不解气,想着要是皇上没有被下药,说不定大皇子就是个健康的哦,这样一来,大皇子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毕竟皇后没有生嫡子,大皇子是长子,本来就该立为太子。所以这不平的心思越来越强烈,恨不得到宫里跟皇上说一说。 只是他们也不想一想,皇上凭什么要跟他们说?这历史上,真正是长子继位的有几个? 还想着里长子为太子,简直是异想天开。 “可是,大皇子成了这样,皇上应该感到愧疚吧,应该补偿补偿一下大皇子和李婕妤才对。”李家的人都是这样想。 这种想法本身就错了,皇上会对这件事感到愧疚?他也是受害者,李家的人因为大皇子,一下子从一个乡下种田的人家成了富贵之家享受着这些富贵,难道还不知足? 皇上是不需要对任何人愧疚的,因为他没有对不起大皇子。如果李家的人觉得不服气,那也应该是找王家的人算账。 何况,三皇子和四皇子之所以健康,也是因为他自己的生母的福报,不能因为三皇子和四皇子是健康的,就觉得他们应该让大皇子吧,这也太荒谬了。 如果李家的人不做什么还好,做了什么,皇上绝对不会放过李家的人的。 要说这愧疚之情,他早就已经还了,皇上是知道当初就是这李家自己策划了武家的事儿,差点让武家和皇贵妃名声扫地。做出了这样的事儿,没有判他们流放,都该感到庆幸了,怎么还人心不足蛇吞象? “又生了一个皇子?”李婕妤得了这个消息,很是失落,三个皇子了,她的大皇子彻底没有了机会,有三个皇子,又是皇贵妃,还斗垮了王太后和王家,这样的人,她现在敢惹吗?不敢! 皇上的心向来就是偏的,只让这皇贵妃生健康的皇子,她们这些人算什么啊。 或许有人会说,那时候李婕妤生大皇子的时候,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被下了药了,所以大皇子才是这样的。那么大皇子就活该? 可是不甘心又怎么样呢?又不是乡下的时候,还能找别人打一架,骂一回,她现在哪里敢找皇贵妃说话啊。 李婕妤就想着,或许皇上凭着这个愧疚的心思,到时候给自己的儿子一个好的封地,然后再给与一些补偿,那时候她才有好日子过呢。 如今这宫里,可除了她的大皇子,所有的皇子,可都是皇贵妃生的了,一想到这个,李婕妤都有些发怵,如果皇贵妃也想到了这里,看自己的大皇子不顺眼,那可怎么办那。 李婕妤一个哆嗦,她还想着自己的儿子能当太子呢,这太子不仅当不成,要是皇贵妃真的心狠下来,把自己的大皇子当成眼中钉给除掉了可怎么办那,因为这宫里,可就是大皇子一个不是皇贵妃生的皇子了。 这样一想,李婕妤有沉浸在如何保住大皇子的命的想法里去了,她哪里还想跟皇贵妃的孩子争这个太子之位? 李伽罗生了六皇子,然后坐足了一个月的月子,这才去见的王太后,有些事儿,早晚要了结,而且这段时间,大概是王太后也觉得自己生病,身体不行了,天天都要求见皇贵妃。 伺候她的人都没有听她的,但是在之后,也把王太后说的话,告诉给了上头。 皇上本来还想跟着李伽罗一起去的,李伽罗笑着说道:“皇上,不用担心,她就算是老虎,现在也是没有了牙的老虎,而且有些事儿,臣妾不跟王太后好好说清楚,我们彼此都不会安心的。” 皇上知道李伽罗要说的是关于她祖父的事儿,所以就没有要求一起过去,有些事儿,自己不在场,她和太后才能尽情的说吧。 王太后正跪着在诵经,听见动静,连头都没有转,直接就说道:“来了?” 李伽罗说道:“是,我来了!” 王太后没有再诵经了,站了起来,对李伽罗说道:“皇上倒是放心你一个人来,不怕我这个老太婆拼个你死我活,最后要了你的命?” “太后娘娘尽管试一试,看能不能要了我的命!”李伽罗笑着说道。 王太后看着这个女人,她竟然败在了这个女人身上,简直是让王太后不甘心。 而且,她也听这边伺候的人喜滋滋的说了,这女人又生了一个皇子! 她和两个侄女儿,都没有把人给斗下去,王太后说道:“哀家不过是输在皇上的手里,可不是输在你的手里。” 李伽罗点点头,“你说的对,你是输在了皇上的手里。”对于失败者,让他们嘴硬一下又如何?反正她也只剩下嘴硬了。 “不过,哀家到现在才想明白,你不是真正的武氏,你是李神医的后人!”王太后虽然生病了,可是见自己的对手,也不会表现出生病的样子的。 这段时间,在这里被关着,她把这几年的事儿,统统想了一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总感觉自己疏忽了什么,直到这皇贵妃又生了皇子,听说身体还很健康,她就觉得自己突然想通了,她不是个笨人,可是现在想通了,也太晚了,王家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她却成了这个样子。 如果不是李神医的后人,为什么能连生三个健康的皇子? 一个可以说,叫做运气,两个还勉强可以说,是好运,三个,这太不可能了!除非她生的是公主,可是,她生的是皇子,除了李神医的后人,不能做别的解释!自己如果早点知道这件事,那么今天落败的就不是她了,早早的就把这个皇贵妃给除掉了,而不是掉以轻心,觉得她翻不出什么大浪来。 李伽罗笑道:“太后娘娘英明,您说对了,我就是李神医的后人,李神医是我的祖父!” 见李伽罗这么干脆的承认了,王太后说道:“你这样欺君,就不怕皇上到时候不喜你?” “太后娘娘想用这个来威胁我?那太后娘娘尽管跟皇上说去,致仕皇上说,再也不见你,你有什么办法跟皇上说呢?这里伺候太后娘娘你的人,你觉得他们会吗?既然不会,只有你我知道,就是在皇上面前,你觉得皇上是听你的话,还是听了我的话?” 她就是故意不告诉王太后,自己已经和皇上坦白了,就是让她抓心挠肺的后悔去,哪怕死了,也为这件事而心里不舒坦。 王太后果然是气得脸色发青,她忍着气说道:“真该让皇上看看,他的爱妃是恶什么样子。哀家没有那个本事,从地底下挖了那么个通道,让皇上好好听一听你这话,只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哀家希望,等皇上知道你真实身份的时候,你还能这么嚣张!” “呵呵,没关系,要知道,我的祖父可是被太后娘娘您害死的呢,为什么要害死我的祖父,你心里清楚的很,你觉得皇上会惩罚我吗?根本就不会!” 王太后平息了一口气,说道:“哀家总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皇上会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原来是你搞的鬼,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哀家不是皇上的生母,所以你就接着皇上宠你,你又生了健康的皇子,在慢慢的让皇上怀疑,哀家果然以前小瞧了你!只是哀家还有个事儿想不明白,当初哀家也对你的身份有所怀疑,还在小佛堂看了你的后背,因为哀家知道,你们李家人的腋下,都会有一块儿粉色的胎记,你为什么没有?” 因为选秀的时候,这粉色的胎记不明显,还是在腋下,也不影响美观,所以一半都是会放过的。 李伽罗说道:“既然我要进宫,那么这点把柄,哪里会让太后娘娘您看出来呢?这粉色的胎记,在我小时候,就被我父亲给除去了,太后娘娘忘了?我的祖父是神医,我自小就熟读医书,娘娘在小佛堂放了秘药,我进去就闻到了,不过是配合太后娘娘您罢了,顺便去除了太后娘娘您的疑心,好在太后娘娘没有让我失望,果然是检查了我,这下子,因为太后娘娘您自己,我算是安全了。” 王太后要说不后悔,那绝对不可能! 就说这次的夺宫事件,如果自己早早的知道了皇贵妃的身份,也不会疏忽,以为皇上中了毒瘾,从而一举溃败。 所以说,她最大的失败,就是栽在这个女人的手里。果然,是李神医排她来报仇的吗?那么李神医可以安息了,他果然已经大仇得报了。 王太后哈哈笑了,“果然,是哀家小瞧了你,你连皇上都能骗过去,自然是连哀家也能骗过去,不过皇上早晚会知道,你不过是个骗子!” 李伽罗冷笑着说道:“太后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可是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错了,一旦失败了,就是觉得自己没有谋划好,要是再如何如何,肯定能成功的哦,从来都不反省自己。 所以你注定要失败的,不妨告诉你,你真的以为这宫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皇上的身世,然后暗地里‘润物细无声’吗? 告诉太后娘娘您,宫里的人,知道皇上身世的不在少数,只不过以前你势大,别人不敢说罢了,但是人都要死了,说不说的也没有什么区别了。太后没有忘记林太妃吧,就是被你诬陷成偷人的那位林太妃,她临死之前,给皇上留了信,信上的内容,相信凭借着太后娘娘您的聪明,也定然是猜到是什么内容了吧。还有二皇子的生母左氏,左氏的祖父,在几十年前,收到了一个记录了脉案的册子,里面清楚的记着当时的皇后娘娘您,可是有严重的宫寒,”既然说开了,李伽罗就一次性的说个够,让王太后也清醒清醒,她既然说,这世上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那么就让她看看她的那面墙是如何的透风的。 现在这面墙,四处都是窟窿吧。 “估计太后娘娘您都不记得是哪位太医给左家的人通风报信了,因为左家的人当时是大理寺卿,那位太医想来,也觉得自己肯定逃不过您的毒手,所以提前准备了一手,只是这左家的人却觉得这个册子奇货可居,想着用这个册子捞些好处,可惜,事情没有如了他们的愿,最后那左氏做错了事儿,为了保命,就说出了这个事儿,给皇上。皇上那时候还不信,致仕太后娘娘,您自己做的事儿,那一点不让人怀疑? 除了王家的姑娘,别人生的皇子,您哪里会看重?这绝对不是一个祖母该做的事儿,加上有这几位的有意提醒,皇上真的会不知道,您不是她的生母吗?“ 说起来,这破绽最大的就是王太后了,如果她不是那么急切的想要王家生的皇子上位,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情形,哪怕她主动告诉皇上,她不是他的生母,那么皇上也会把她当成是嫡母照顾的,毕竟养育了他长大。 可惜,王太后没有做到这一步,觉得只要说了,这皇上待王家就不会亲近了,以后的事儿,就不会好办了。所以最后就成了这样了。 人的野心,是藏不住的,王太后失败就失败在野心太大上面。 王太后更是要笑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儿,果然是长久的只算计别人,总觉得别人算计不到自己吗? 常年打鹰,有朝一日,竟然被鹰给啄了眼睛了。 “太后娘娘还有什么事儿要问的,如果没有,本宫就要回去了,六皇子还等着本宫呢。”李伽罗用起了本宫。 “那么,最后哀家问一句,皇上既然这么看中你,把这么多事儿,都告诉了你,哀家问最后一个问题,当初你是怎么从长春宫逃出去的?” 当初那陈副统领,可是把长春宫团团的围住了,除非是这皇贵妃是飞上天去了,不然怎么能逃出去?这也是她失败的一个原因之一,如果当时陈副统领能够把皇贵妃和三皇子四皇子抓住,皇上这么在乎这皇贵妃,到时候就可以用这三个人威胁皇上了,她们就是逃出京城去,也比现在被一网打尽的要强。 说到这个,李伽罗笑了,“太后娘娘,您怎么不问问您小佛堂的密道是怎么来的呢?那可是你天天都要去的地方。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密道呢?” 李伽罗已经告诉了王太后答案,自从皇上怀疑王太后不是他的亲娘后,有段时间就没有睡好过,在御书房看古书的时候,说到了这古时候的密道。皇上就想了一个办法,从地底下挖了一条通往慈宁宫小佛堂的密道,这件事是让暗卫们去做的,都是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人发现,开口又是在没有人烟的荒废的院子里,用了好几年的功夫,皇上挖了好几个通道,邀月宫那个也是秘密建成的。 不过邀月宫那个比别处都要好一些,还需要玉牌才能进去,而慈宁宫小佛堂这边的不过是个通道,皇上就在这通道被挖成后,去了慈宁宫小佛堂,听了很多永远也听不到的事实,所以才能提前掌握先机,把王太后和王家的人一网打尽。 要不然,怎么王太后的布置,皇上就一清二楚呢?王太后身边的人倒是都忠心,可惜却防不住脚底下,皇上都听得真真的。 不过通往慈宁宫的这个通道,在这次事件之后,已经让人给毁了,知道的人太多,反而不起作用了。 就是李伽罗,知道自己长春宫也被挖了一个通往邀月宫的密道的时候,都是有些吃惊的,不过那是皇上为了把她和几个孩子安全的转移,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 王太后听完,哈哈大笑,“果然是先帝爷的儿子,哀家就看着你们以后一路顺畅呢,不过哀家要告诫你,男人的宠爱,没有多久,你可别以后落到哀家这样的下场。” 李伽罗说道:“太后娘娘请放心,本宫绝对不会落到你这个下场!” 李伽罗,皇贵妃娘娘走了,王太后紧绷着的身体才软了下来,她这一辈子,到底是好是坏呢,如果可以后悔,她会不会做这样的事儿? 不,她还是会做同样的事儿,在这个宫里,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她好歹争到了当了太后,也享受了这么多年至高无上的权利,就是王家的人,也沾了自己的光,享受了那么几十年,所以他们不该怪自己,她就是到地底下,也能对王家的人有所交代。 不过,她似乎忘了,没有问皇贵妃的真名了,这样到了地底下,她该怎么说呢? 可是现在问不问已经不重要了。 李伽罗回到了养心殿,皇上也早早的等着了,“她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李伽罗摇摇头,说道:“王太后心里不服气,有些事儿非要问个明白,不然心里不甘心。” 不过问明白了,这心里更不甘心了吧。 皇上说道:“甘心不甘心,难道还能改变事实?朕看,这下她真的该安心了。” 说的也是,王太后确实是很快的衰弱下去,那股气一下子泄了,这精气神就没有了,在皇上立了三皇子为太子的前一天,王太后就死在了屋子里,只是她这样一个罪人,死了,也不过是给个棺材罢了,皇上倒是没有苛刻,给的棺材也是很厚的,让人把王太后抬出了宫去,因为王太后已经不是太后了,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让命妇们来守灵的事儿,只是悄无声息的就抬了出去,这个女人,辉煌了大半辈子,到死的时候,却成了这样。 王太后就是想进皇陵都不可能,因为她做出了背叛萧家的事儿,皇陵根本就没有资格进去。就是皇上心软,可是还有悯郡王等人呢,他们可不想以后跟这样的毒妇在一起。 一个女人辉煌的一辈子就这样结束了。 而王太后的过世,丝毫不影响册封太子这样的大事儿,李伽罗也跟皇上说了,三皇子现在年龄还小,现在册封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皇上却觉得,现在册封正是时候,他也没有打算立别人为太子的意思,反正就是三皇子了,早点立下来,也好早点给他安排储君的培养,让他知道自己的责任。 “朕想着,过不了十来年,洛儿就能独挡一面了,到时候,朕就可以放手了,朕这皇帝做的也累,十年后,朕就要撂挑子了。趁着这十来年,朕把自己学的,知道的,都交给洛儿,他也好早早的让他父皇轻松。” 感情这立太子,就是为了能让皇上解脱啊。这还真是,可怜的洛儿,他才六岁啊,不过,这身上的担子就开始加重了。 “皇上,您不觉得洛儿挺可怜的吗?”想着从搬到这养心殿了,每天看着皇上批那么多的折子,真是太辛苦了,有时候那折子上写了特别让人恼火的事儿,还得忍着气不能发作,这要憋出内伤的啊。 “怎么可怜了?爱妃应该可怜可怜朕,这可是从小就被立了太子了,一直到现在,都是这样忙碌,他当儿子的,不该为他老子分担吗?”皇上觉得爱妃只想着儿子,不向着丈夫,很不开心。 对于大皇子,就他那样的身体,真要让他天天批这么多的折子,他受的了吗?可惜李家的人就是只看到能当太子的好处,看不到当太子的责任,这一点,伽罗就看得很清楚,首先想的是,当太子的责任,而不是当了太子,该捞多少好处。 所以,自己为什么不能宠着这样一个聪明又懂事又识大体的女人呢? 非要宠爱那些无知的女人,才算是好?他又不是个傻子,谁好谁坏,用心去感受,自然就明白了。 “等十年后,太子大婚了,咱们就再去微服私访,朕觉得自己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去那边微服私访了。” “可是十年后,臣妾说不定就老了,皇上那时候,估计新人又多了起来。哪里还记得臣妾?”李伽罗故意说道。 皇上听了哈哈大笑,“爱妃吃醋的样子是最好看的,朕已经决定,以后不再选秀了,朕觉得,现在宫里的这些女人已经够了,要是再多了,朕可养不起。” 李伽罗倒是从来没有想着以后能和皇上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根本不可能,起码这一双人,还是有赵皇后呢,既然进宫当了妃子,就已经知道皇上是不可能有自己这一个女人的。不过,现在他们的相处方式也越来越好,一个当皇帝的,在别人谋反的时候,能用心思,把自己还孩子们送到安全的地方保护起来,这已经很不错了。 人该学着知足,不知足的人往往就会坠入欲、望和野心的深渊。 想一想,十年后,如果真的能出去走一走,李伽罗怎么想着就有些兴奋呢,虽然想着有些对不起儿子,可是那时候,洛儿不是已经长大了嘛,自然有他媳妇替他操心,她这个当娘的,就少操一些心吧,不然孩子宗室长不大。 “皇上可是说好了,等十年后,带着着臣妾去微服私访!不准食言。不然臣妾可不依!”李伽罗说道。 “自然自然,爱妃不心疼洛儿了?”皇上调侃的说道。 “唉,那时候,他都有媳妇了,自然有媳妇心疼她,我这个当老娘的,就该哪边凉快去哪边了。”李伽罗状似无奈的说道。 说着自己忍不住笑了,皇上也跟着笑了,两个人在这一刻,觉得前所未有的宁静。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基本可以算结束了,还有些后续要交代。明天还有更新。 终于不用每天更这么多了!十一可以玩啦! 正文 第158章 后续 “表姐!”钱小宝进宫了,然后去见了自己的表姐皇贵妃娘娘。 “果然是你!小宝!”李伽罗已经知道钱君宝就是钱小宝,如今他已经升为将军了。当初去打那些南边的小国的时候,他就已经升了官了,不过最后皇上还是让钱小宝回到了冀州卫所,让他当了王雨露父亲的副手,都指挥同知。他这个年龄,当了这个官,绝对是年少有为,虽然武将的官的品级并不像文官那么值钱。 后来皇上的人暗地里找到了他,告诉他,一旦这王大人有意动,就可以就地处决了。 钱小宝自己手里也有人,后来就知道了这个王大人竟然和京城里的王家勾结在一起,然后还想把五皇子给推上皇位。 他那时候毫不犹豫的,就斩断了王大人的后路,然后带着人追上了王大人,二话不说,就把王大人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因为他知道如果五皇子上位了,那么宫里的表姐,就会没有了活路,既然王大人不给他们活路,他这里也不会给王大人活路的。 “表姐,你在宫里,过的还好吧。”虽然外面都说皇上宠爱表姐,但是那也只是别人说的,钱小宝想从表姐嘴里自己说出来才是。 李伽罗笑着说道:“你看看我这气色,哪里有不好的,原来宫里有个王太后,我才会有些提心吊胆的,现在王家的人都不在了,我哪里有不好的?等会儿让洛儿和渊儿见见你,你是他们的舅舅呢。” 至于老六潼儿,才两个月呢,天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不过李伽罗也让奶娘给抱了过来,让钱小宝抱了抱。 致仕钱小宝生怕自己一个没有掌握住力度,就把孩子给抱疼了,所以浑身都僵了。 把李伽罗给笑的不行,看表姐这样,钱小宝算是放了心,看来表姐过的真不错。 一会儿三皇子和四皇子都从书房那边回来,他们也都知道了,今天自己的表舅舅要过来,所以见到屋里的一个陌生男子,就知道是那位表舅舅了。 钱小宝不等三皇子和四皇子开口,就先给两个皇子行了礼,其中一个还是太子。这君臣之别,可是要弄清楚的。 李伽罗说道:“他们都小呢。” 钱小宝说道:“没事儿,我给他们行礼是应该的。” 三皇子萧洛笑着说道:“刚才是舅舅给我们行的国礼,现在轮到我们给舅舅行家礼了。”说着,就和四皇子萧渊一起给钱小宝行了晚辈礼。 李伽罗欣慰的看着孩子们,这才是她的好儿子呢。 钱小宝心道,表姐果然是过的很好,儿子也好,心情的好坏,他是能感觉出来的,不是装出来。 三皇子萧洛对钱小宝说道:“舅舅中午就留在这里吃顿饭吧,一会儿我陪着你一起,四弟,咱们去照顾六弟去。”他知道自己的母妃和舅舅有话要说,就把四弟给叫走了。 四皇子听到说去照顾六弟,就高兴起来,因为他终于也当哥哥了,而且母妃生的是弟弟,都和自己想的一样,所以四皇子对六皇子可上心了! 李伽罗对钱小宝说道:“当初知道你从武家出去了,是跟着你师傅走了吧。” 钱小宝点点头,说道:“师傅也到了涿州,给我留了消息,我就从武家出来了,表姐,你别生我气了。” “我哪里会因为这个事儿生你的气?早在咱们从老家来涿州的时候,我就跟你说了,如果你师傅来了,你就跟他一起走,武家并不是什么好去处。” 李伽罗说道:“另外还有一件事儿,我想跟你说说。” “表姐是说,你不是我的表姐的事儿吧。” 李伽罗忙问道:“小宝,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不怪我骗了你?” 钱小宝说道:“我跟着师傅先是去了边关,然后中间还回去了一趟老家,想着要把姑母的遗骸和爹娘他们葬在一起,然后在起棺木的时候,发现了那件事儿。” 他是亲自给自己的姑母换棺木的,只是在换棺木的时候,发现里面是两个人,就知道事情有蹊跷,而且表姐长得和姑母一点儿也不像,和那个所谓的姑父也没有像的地方,所以他就猜到了。 “那你没有怀疑我,不安好心?”李伽罗问道。 钱小宝说道:“表姐自从来到我家,一举一动,难道那还有骗人的?在我成了孤儿的时候,是表姐养着我,如果真的对我们有坏心,哪里还容得下我活着?再说,我姑母如果真的是表姐害的,你根本就不会好好的安葬了我姑母,还让我姑母走的那么体面!”里面的衣服都是很好的,还有些陪葬,如果真的是害人,哪里会这么麻烦? 钱小宝还记得,小时候自己调皮,非要爬树,然后从树上摔了下来,腿读不能走路了,是表姐背着自己,走了好长的路,把自己送回家,当时还给自己处理了,把腿给绑住了,如果表姐真的有意要害自己,那时候什么都不做,就能让自己的腿残废了。 李伽罗叹道:“当时是你表姐得了不治之症,先过世的,你姑母临死之前,就跟我说了,让她们母女葬在一起,这样到了地底下也是一个伴儿,说是你表姐这样在地底下也不害怕了,我知道你姑母钱婶子心里不甘心,加上我自己也有目的,所以就用了你表姐婉贞的身份。你不生我的气就成。” 钱小宝说道:“我怎么会生表姐的气呢?表姐对我的关心是实打实的,有时候,血脉亲情还比不上一个陌生人。”他那个好姑父,还不是能丢下亲生的女儿不管?可是表姐却在自己父母双亡的时候,没有抛下自己,反而对自己跟亲弟弟一样,照顾自己。 钱小宝也不问表姐为什么要进宫,表姐既然不说,总有他的道理,这世上,最不会害自己的就是自己的表姐了,想一想,表姐对他们钱家一点儿企图也没有,反而因为父母把她当成了婉贞表姐,那四年,很是欣慰,因为父母因为没有找到姑母,所以没有见到姑母最后一面,而有了遗憾,能够照顾姑母的女儿,他们多多少少弥补了心里的遗憾。 就是当初表姐不跟着自己家走,她也会想办法找到别家,然后去选秀的。他一点而资格也没有怪表姐欺瞒自己。 “我的祖父,是被王太后给害死的,所以我要进宫,还欠了皇上生母一个大大的人情,这也促使我必须进宫。”李伽罗解释道。 表姐还是跟他说了原因,钱小宝知道,表姐这是信任自己。 钱小宝道:“表姐,如果说怪,也该是表姐怪我才是,这么多年,我一点儿忙都没有帮到表姐,我和表姐也只相差几岁,可是从来都是表姐照顾我,我从来都没有照顾过表姐!所以表姐,不管你是不是亲的,在我心里,都是我的姐姐!” 两个人都谈开了,这心里就更敞亮了,不过钱小宝对于自己表姐问起自己的婚姻大事儿,就有些头疼了,现在每到一处,就有人给自己提亲的,看他现在前途不错,所以都想把女儿嫁给自己。 “表姐,你怎么也跟别人一样,说这些事儿啊,我都快被烦死了,天天都有媒婆上门。连进京了,都不消停。我就让人拦住了那些媒婆,不让她们上门,我现在真没有成亲的打算。再说了,我在京城也留不了几天,就有要回冀州了,何必耽误人家呢?” 李伽罗说道:“我倒不是催你,只是你屋子里没有个人操持,以后当官也不方便那,还是说,你有了意中人,只是她现在还不到成亲的年龄?”难道小宝喜欢比自己小很多的人? 钱小宝笑着说道:“我一个大男人,哪里需要人操持了,再说,都是在军营里,大老爷们,就是粗糙一些,也没有事儿,我想的是,如果皇上能给我赐一门婚就好了。” “小宝,我不希望用你的婚事来做什么利益交换,我希望你能娶个你喜欢的姑娘,而不是为了巩固我的地位,非要听皇上的,那样的话,我也会不开心的,再说,现在我已经很好了,皇上和皇后对我都很好,以后我会更好,我只希望你能过的单纯一些,不要被这些利益纠葛给缠住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宁可不要你当这个将军,我认识的小宝,从来都是喜欢自由,不喜欢束缚的,我知道你进了军营,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知道我进了宫,还生了皇子,武家不成器,你想给我一个稳健的靠山,可是,这些比起你过的快活,都不重要了,妻子是陪着你一辈子的人,自然找个你喜欢的人,不然成了怨偶那样,表姐会内疚一辈子的。 况且,皇上也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知道我们不是亲表姐弟,所以你真的不用这么做,而且,外戚的势力越弱越好,这样才不会外戚过大,小宝,你明白我的话吗?” 钱小宝听了李伽罗的话,说道:“表姐,我明白了,我早就决定了,咱们的关系,不会明面上公开的,因为我现在叫钱君宝,而且,我也不想和武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这样也挺好的。” 皇上其实也是同意这样的,免得别人说皇贵妃有个当武将的表弟,被人说成是娘家势力太大,这样以来,他也可以暗地里支持表姐和太子爷,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武家现在武大老爷已经过世了,其他的人,恐怕现在见了你,也不知道你就是小宝吧。”小宝的变化还是很大的,个子更高了,褪去了稚嫩,变得成熟起来。哪里还是个小豆丁的样子? 当初在涿州的时候,武家的人对小宝根本就没有重视起来,估计在心里还觉得他是白吃饭的,所以小宝才能那么容易就走了。所以现在就是小宝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不认识吧。 “他们现在大房的人都回了老家,看情况,是要守三年孝的,恐怕三年孝过去,是要来京城的。” “表姐放心,我这几年都不会回老家的,家里的祖坟,我也让人修理了,再说,我家和武家的老家隔得还有一百多里呢,现在是那云氏在当家,她绝对不希望得到我们钱家的消息的。” 毕竟云氏只是个填房,如果钱家的人找过来,要求她在钱氏的坟前执妾礼呢?那可是让云氏难堪了! 中午的时候,三皇子就陪着钱小宝吃了一顿午饭,气氛还是很不错的,吃过午饭后,皇上也来了,和钱小宝说起了外面的公事,到了下午,钱小宝就要出宫了,这一出去,直接去冀州上任,因为皇上把冀州交给钱小宝管了。 “皇上是什么时候知道小宝就是钱君宝的?”李伽罗问道。 皇上说道:“从你说起你表弟钱小宝开始,朕就派人打听了,到确认是钱君宝,然后又观察了他一段时间,这才和他联系上了,这个钱小宝,倒是个性情中人,对你这个表姐很好,朕都要吃醋了。” 李伽罗笑道:“皇上的这个醋,吃的毫无道理,我认识小宝的时候,他还是个奶娃娃呢,就这么高一点儿,我从来都是把小宝当成是弟弟的。我喜欢,也是喜欢皇上这样的。皇上应该是知道的啊。” 一番话,把皇上说的是心花怒放,也不吃那小小的醋了。 再说扶灵回去的武家一行人,因为有皇上派去的人一路保护,还有武婉婷的丈夫连家二爷也跟着一起去了,所以这一路上倒是没有什么波折,唯一的不和谐的地方,就是武家二房的两个侄儿的媳妇。一路上尽只叫着苦了。 武婉婷气得每天都要和她们吵一架,要是不想吃苦,就滚回去,谁也不乐意让她们跟着,搞的比千金大小姐还要大小姐,每天都是他们出银子好不好,就这样,还敢挑三拣四的,还说什么,天天吃素,又不是尼姑! 现在是她爹的热孝,当然不能吃肉了,这些人要是不想守孝,就滚一边去!简直是气死人了! 云氏在私底下劝武婉婷,“女婿还在一起呢,你这脾气就稍微收一点儿,免得女婿看见了心里不喜欢!” “娘,你以前也是小意温柔,可是到最后爹还不是左拥右抱的?娘,我不是故意这样说的,你可别生气,我是说,二爷他现在就喜欢我这真性情,只要我在大事儿上不坏了规矩,对付的也不是自家人,他都不管我的,娘,您不觉得,我这脾气,对外面的人还是挺好的? 那两个人,什么东西,也敢挑三拣四的,不尊重我们,我们干什么尊重她们?矫情的那个劲儿,不就是想让我们受不了,放她们回京城吗?可是她们也别忘了,我们和二房早就分家了,京城里的宅子,是娘你的陪嫁,她们还想住进去,这脸皮厚的,说不定住着住着,就成了他们的了!” “这不能,房契在我手里呢,他们弄不走。”云氏说道。 “是弄不走,可是她们会对外面的人说,这房子是她们的,到时候别人都信以为真了,这种不要脸的事儿,她们绝对做的出来,也不知道二房的人是怎么想的,给他们两个儿子娶了这样的两个儿媳妇,简直是丢人死了。” 云氏道:“在那边的地方,能找着什么样的人呢?我看这两个侄儿媳妇,长得都不错,估计是看在容貌上吧。” “容貌好,又不是进宫选秀,有什么用?还自己说是官家的女儿,我看说不定就是给末流小官的女儿,听都没有听说过。也是二房眼皮子浅,给找了这两个活宝,以后有他们受的,特别是二婶,说不定以后还要受儿媳妇的气呢。”武婉婷有些幸灾乐祸,这位二婶一直帮着老太太欺负自己的母亲,这说不定还真是报应了,不就仗着生了两个儿子吗,可是有用吗?还不是不如他们大房? 武婉晴这要守父孝,得耽误三年,不过她年龄本来还不到嫁人的年龄,只是定了亲,云氏倒是不担心人家退亲,毕竟现在谁都知道武家的形势一片大好,是会犯傻才会退亲,说不定都在心里羡慕武婉晴的未婚夫呢。 所以武婉晴跟着一起回乡,她是一点儿也不担心的,守完了孝,进京就能把人给嫁了。 这次武大老爷过世,这位未来的女婿也是忙前忙后的,只是因为到底没有成亲,所以没有像连家二爷一样,能跟着一起过来。 武婉婷说道:“武婉柔这次怎么没有回来?她婆家也没有出什么事儿,连我父亲过世都不露面,到底是不想跟我们走了,还是不知道?” 云氏道:“你啊,天天在内宅,外面的事儿,倒是一点儿也不清楚了,婉柔的婆家,和王家沾亲带故的,这次也受了牵连,被贬了官了,婉柔倒是想回来,说不定还想跟皇贵妃娘娘求情,只是那边也限制他们赶紧去上任,所以全家都赶着过去了,迟到了就不好了,说不定还会接着被贬!” “这也是他们活该,当初非要找那样一户人家,现在成了这样,也怪不得别人。我说呢,武婉柔前段时间还给我写了一封信,和我说客以前的姐妹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云氏忙道:“不管她说什么,你可千万别答应她,娘算是看明白了,只要咱们不给皇贵妃找麻烦,咱们的日子才能过的下去,要是自以为是,天天揽事,到时候肯定是把皇贵妃得罪了。” “知道了,知道了,娘,我现在又不是以前了,我婆婆都说我比以前懂事多了,娘,你就放心吧,再说,我跟武婉柔的关系以前都不好,我帮着她干什么?”二房的人以前欺负大房的人,还想夺了自己父亲的爵位,她会帮着他们才怪,巴不得他们越倒霉越好。 “二奶奶,那边又闹开了,说是住的房子不好,又潮又能听到外面的动静,她们住不习惯!”武婉婷身边的哦丫鬟也听不代价那两个舅奶奶,这都什么人那,吃着别人的,喝着别人的,还挑三拣四,还这样不好,那样不好,天天找事儿。 武婉婷一听,立刻就火了,对自己的丫鬟说道:“告诉她们,既然嫌地方不好,就让她们滚蛋,自己出钱找房子去,姑奶奶我还不伺候她们了,让丫鬟们都回来,伺候的她们皮痒痒了!多金贵的人那。”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真是不给她们个厉害,就不知道她的厉害! 丫鬟过去了,那边的人听了丫鬟的话,先是就要跳起来骂人,不过等着这些丫鬟都强行的给她们打包,要让她们滚蛋的时候,这才是慌了神,忙不再作了。 不过等她们丈夫回来的时候都跟丈夫告了状,她们本来就是小地方县丞的女儿,因为长得貌美,所以就想高嫁,可是那个地方,人烟稀少的,哪里能找到高门大户的人家? 后来,终于来了这武家的人,听说还是皇亲国戚,宫里还有娘娘呢,所以父母就把她们给许了过去。 最开始,日子过的不好,她们的不满之情就很快的露出来了,等终于得到消息,要回京了,她们才觉得出头的日子到了。 快到京城的时候,就听说武家宫里的娘娘竟然是皇贵妃,这一路上,对他们照顾的官员越来越多,那个殷勤劲儿,让她们这些年的闷气终于出出来了。 本以为到了京城,终于可以过上贵妇人的生活,可是竟然是还是要去原来的地方任职去,这回到京城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就要要回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她们怎么甘心那,但是连宫里的娘娘都出面了,她们又不能反对皇贵妃娘娘,只能是选择回到武家的老家。 可是这一路上,那武家的二姑奶奶似乎和她们就不对付,一路上看她们就不顺眼,现在竟然让丫鬟叫她们滚。 所以等武大爷和武二爷回来了,她们各自向自己的丈夫哭诉今天的不公平待遇。 “竟然让我们滚蛋,这是他一个出嫁的姑奶奶说的话吗?好不好的,我们才是武家的人,她都是泼出去的水了,有什么资格赶我们走?” 武大爷安慰自己的妻子,“婉婷就是个暴脾气,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还还皇贵妃娘娘吵过架呢,她怕过谁过?现在这脾气都算是好的了!” 武大奶奶听了,吃惊的说道:“真的,二姑奶奶真的和皇贵妃娘娘吵过架?她胆子也太大了吧,那她现在也太嚣张了点,不知道害怕吗?” 她要是皇贵妃娘娘,想着以前欺负过自己的人,绝对会让她不好过的,哪里还让别人逞威风? 武大爷说道:“反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过去了,反而她们和皇贵妃娘娘的关系好了些了,所以咱们不要和她们闹僵了,以后咱们的事儿,还要求着她们呢,宫里的皇贵妃娘娘,我们又不能见着她,只能是靠着大伯母了,咱们别跟人吵了,那样不划算,再说,这一路上咱们也没有花钱,有句话叫做,花钱的是大爷,要是真的和她们闹翻了,到时候可就是咱们自己出钱了,那样你乐意?” “可是,那东西确实是不好吃嘛,你看我都瘦了,还有这个房间,也确实不好啊,咱们回京的路上,住的那么好的,为什么这次回去,就不能住好的房间了?” 她们回京的时候,是因为有人献殷勤,所以才会越住越好,可是这次回老家,是因为要扶灵,云氏又不乐意打着皇贵妃的旗号,所以一路上很低调自然是住不到好地方去。加上有的客栈并不乐意放一个棺木在这边,说是晦气,于是这条件自然差了些。 武大爷忙哄道:“好了好了,等以后本大爷赚了钱了,你想住什么样的房间就住什么样的房间,绝对不含糊。”武大爷绝对不想跟云氏等人闹翻了,那样对自己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那边的武二奶奶,则是哭的梨花带雨的,把武婉婷如何欺负她,都说的特别严重,“我嫁给你,可不是为了受这些气的,她凭什么对我说这样的话?她算老几啊。二爷,等回到了老家,你一定要争取自己当嗣子,到时候给我报仇!” 只要丈夫当了嗣子,那云氏还不就是在自己和丈夫的手心里,看那武婉婷还厉害给什么劲儿。 武二爷犹豫的说道:“不是我不想当嗣子,是皇贵妃娘娘已经明确的发话了,要找个无父无母年纪小的,我和大哥都已经这么大了,哪里符合皇贵妃的条件?真的非要成为嗣子,这不可能啊,到时候皇贵妃娘娘生气了,我们都倒大霉了,皇上喜欢皇贵妃,宠着她,要是皇贵妃娘娘跟皇上说了,我就是当了嗣子,也会被赶下来的,还得罪了皇贵妃。”武二爷没有那个胆子啊。 “可是,你要知道,当了嗣子,就是个郡公啊。”那她就是郡公夫人了。 武二爷叹道:“郡公也是皇上封的,惹了皇上生气,别说郡公,就是王爷的爵位也能给收回来了,我看这事儿不成,还是算了。”不能因小失大啊。 “像大皇子的外家,就因为出了错事儿,好好的一个县公哦爵位,就没有了,还有那承恩公王家,那可是风光了,你们在娘家都听说过,现在怎么样,还不是皇上一句话,就满门抄斩?如果真的惹恼了皇上,说不定真就人头落地的。皇上又宠着皇贵妃,你说是咱们跟皇上的关系近,还是皇贵妃跟皇上的关系近?” “那还用说,皇上咱们见都没有见过,自然是皇贵妃了。”说到这里,武二奶奶也觉得很丧气,想着自己真是命苦,怎么就嫁了这么个窝囊废呢? 如果当初自己家有门路,认了一个五品官的官员为干爹,那么自己就能进宫选秀了,就凭着自己的姿色,哪里还有皇贵妃什么事儿? 说不定现在的宠妃就是自己了,说不定现在的太子就是自己生的了。 武二奶奶问武二爷,“皇贵妃娘娘到底长什么样啊,皇上怎么就那么喜欢她呢?” 武二爷说道:“皇贵妃娘娘来到我们武家的时候,我见过几次面,她比我们武家所有的姑娘都长得要好看,武大伯父本来就是个英俊潇洒的,我原来的大伯母在老家也是长得好看的,听我祖母说,他们还被人说成是金童玉女呢,所以皇贵妃娘娘长得好看,也正常。” 武二奶奶心里冷哼,再金童玉女,还不是最后被别人抢走了? 这皇贵妃娘娘也太没有气性了,换做是她,如果谁要是当年让自己的母亲那么遭罪,她绝对能把人给整死,哪里像现在,还对这云氏客客气气的,难道她忘了自己母亲受的苦吗?就这样的人,还能当宠妃?是非都不分的。 武二奶奶嘀咕道:“皇贵妃娘娘就不恨你大伯母吗?”武二奶奶也是知道些前程往事的。 武二爷说道:“长辈的是非,晚辈怎么好说的?不过,以前她们关系不是这么好的,现在的关系,也不算好。就一般吧,不是书上说的吗,越是上位者,越是要遵守规矩,大伯母是大伯父明媒正娶的妻子,那名分上就是皇贵妃娘娘的继母,既然是继母,要真的对付她,那影响也不好。” 哟,你现在倒是明白了,怎么大事儿上就不明白呢? “我们真的要在乡下呆上三年?”武二奶奶问道。 “是啊,其实乡下挺好的,人也简单,你去了就会喜欢那里的。” 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武二奶奶心里说道,不过嘴上是没有开口。 总之第二天起,这两位奶奶终于消停了,武婉婷对云氏说道:“娘,我就说了吧,就该给她们一个厉害看看,看现在老实多了吧。” 云氏道:“女婿昨天没有说你吧。” “他自己也看不惯那两个人我正好替他教训了那两个人,他哪里会怪我?” 云氏道:“女婿这么好的,等你守完了你爹的孝,赶紧的,生个儿子,这样娘才能放心呢。” 像宫里的贵人们,娘家的一切和她们无关,所以孝是不用守的,因为皇家是君,别家是臣,哪里有君给臣守孝的道理? 宫里的皇贵妃娘娘不缺儿子,缺儿子的是自己的姑娘啊。云氏也着急,生怕女儿和自己一样,只生了一个女儿,所以才会说了这个话。 武婉婷说道:“娘操个什么心那,我又不是不能生,到时候儿子还能不来?连家又不兴纳妾的,我早晚会有儿子的!“ 而过了几天,她们又从当地的官府得到消息,说是皇贵妃娘娘生了,又生了一个皇子,武家的人更是高兴了,皇贵妃娘娘皇子生的多,这地位就越稳固。 三个皇子,绝对是宫里第一人,果然,等她们到了武家老家的时候,已经知道三皇子被立为太子 了。 全部都喜气洋洋,只是因为是扶灵回乡,所以没有明显的表示出来。 武家老家这边是早就得了消息了,所以早早的就等着了。 武家在老家的房子,不过是三进的砖瓦房,但是在这乡下,已经是头一份了,连当地的县太爷都亲自过来,祭奠了武大老爷,紧接着,这附近的所有官员也都来了,武大老爷的入土为安,很是热闹,听人说,就是一百年都没有这么热闹的时候。 都说武大老爷生了个好女儿,让他死的时候都那么风光。 不过也有人说,就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男人,还能享受这些?生了皇贵妃娘娘的钱氏,到如今都还没有找到坟墓呢。 可是还有人说,如果不是武大老爷,皇贵妃娘娘当初根本就不够格去选秀,自然也没有现在的风光,所以还是武大老爷读书读出去了,才有皇贵妃娘娘的进宫,再说,没有武大老爷,哪里来的皇贵妃娘娘? 所以武大老爷的这个风光,也是应得的。 甭管别人怎么说,武大老爷是入土为安了,紧接着就是要选嗣子的事儿,武家的旁支也不算多,可是这么好的事儿,谁不想得到啊,致仕一听是无父无母的才能入选,很多人都不符合条件了。 因为大部分的人都有父母,且都想过继了,能帮衬着自己的生父生母,所谓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没有好处,谁乐意送出去一个儿子呢。 只是这郡公的爵位,太诱惑人了,不少人都想要云氏打消了这个主意,可是这个主意是皇贵妃提出来的,目的就是不忍心让有父母的孩子父母分离,那样是太残忍。且选了没有父母的孤儿,也是帮助了对方,大家都能有好处。 所以云氏是不会改变主意的。她也相信,不会有人为了能过继,就现在杀了自己的父母的。那样的人谁敢要?到时候真的有更大的利益了,说不定就能把她也给杀了。 于是就只有三家符合那个条件,只是云氏一看这三个人,就说年纪大了些,她想要的是年纪越小越好。如果没有,宁可不过继,而且云氏还对大家说道:“这个郡公的爵位,我现在是不会要的,等我过继好了子嗣,养大了孩子,看这孩子的性情如何,如果好,我才会提绝味的事儿,如果不好,那么这爵位我是不会去要的,就让他收回吧。“ 这样以来,就没有符合条件的,知道武婉婷和连家二爷要走了,都没有选出来。 云氏道:“我本来就没有打算这么早就选出来,现在有这个饵吊着,我在这边这几年,也能过的很好。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我倒是想直接从你两个堂兄弟那边过继一个孙子出来。这样,也算是勉强对得起你爹了吧。” “娘,那两个婆娘这么不好的,真要过继她们的孩子,以后还不借着这个由头找你麻烦?” 我也好好的在乡下看看,到时候再选吧,你和女婿回去的路上,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你回去了,当着你婆婆的面,可不要把你一路上的脾气给带上了,那样我也不安心。” “娘,你就别操心了,我知道怎么做。” 就这样,云氏留在了武家老家,这一路上,武老太太因为生病着,倒是没有怎么出来溜达或者发话,就是到了老家,也是病怏怏的,在这乡下守孝的三年,武老太太几乎都没有好过,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水土不服,如果真的是水土不服,那可真是笑话了,这里可是她生活了几十年的地方,都能水土不服,果然是在富贵乡里待久了吗? 而在这三年里,还发生了一件可以说是武家内部的丑闻,武二奶奶竟然跑了。和人私奔了,听说是在县城溜达,碰到了一个贵公子,那公子疑似是个侯爷或者王爷,武二奶奶自觉的自己这样的容貌,就该配个世家公子,这是最差的,所以被人的甜言蜜语给迷住了,人家说要带她回京城,她就一口答应了,还卷走了武二爷的钱。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武二爷把武二奶奶的那个丫鬟一顿狠打,只带了武二奶奶做的丑事儿。武二爷恨不得立刻拿把刀把人给砍了,男人,在面对着绿帽子的时候,总是不能冷静的,尤其还是自己的妻子。 武老太太知道了这个事儿,气得吐出了一口血,然后救醒了,直接就对大家说道:“这事儿要瞒着不能透露出去啊,太丢人了!”然后让云氏想办法,处理这件事。 其实云氏也是不想把这件事给宣传出去,她还觉得,这武二奶奶肯定是被骗子给骗了,与其这样,不如就说武二奶奶生病死了,这样死了一了百了,就算是她以后回来了,也是个死人了! 武二爷最终同意了云氏的说法,于是武二奶奶就‘被死亡’了。 可是武二奶奶还留下了一个不到一岁的小儿子,只是武二爷见到这个小儿子心情就不好有时候会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儿子,尽管这儿子和他长得有些像。 武二爷的小儿子就成了爹不疼,娘不在的苦孩子。 云氏对武老太太说道:“看着二侄儿这么难受,小孩子也被牵连了,不如我就过继了他吧,一来,我这边也有香火了也对得起老爷了,二来,二侄儿就等于是没有儿子,这样以后说亲,也能好说一些。”毕竟有个拖油瓶,很多人家都不乐意的。 武老太太一听,这个主意好啊,反正都是自己的骨肉,到那个锅里,还不是都一样,二孙儿明显的不待见自己这个重孙子,感情也不好了,不如就给云氏这边吧,也能好好照顾他。 “只是皇贵妃娘娘那边,会不会不好交代?”武老太太怕皇贵妃那边生气。 “皇贵妃娘娘只是怕咱们被无赖给缠上了,所以才那样说的,这一次,她肯定没有意见的。”实际上,云氏早和皇贵妃娘娘报信了所以才敢这样说。 武老太太喜出望外,和武二爷一说,武二爷自然是满口答应了,他现在一见到这个儿子,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真怕自己哪一天忍不住,要掐死这个儿子了,现在过继出去了,就和自己没有关系了,也给他留条活路。 于是这过继的过程,就异常的顺利。大家都皆大欢喜。连那些一直缠着想要过继自己的孩子的人,也偃旗息鼓了,因为这个可是血缘最近的,这年头,都讲究个血缘,人家可是嫡嫡亲的兄弟。 云氏抱着自己怀里的孩子,也开心的笑了,这三年来终于如愿以偿,以后她就守着这个孩子过吧。 她早就觉察出来,这武二奶奶是个贪慕虚荣的,尽管武家有个皇贵妃娘娘,可是这三年来,云氏几乎不跟京城那边联系,让这武二奶奶觉得自己不回京城了,然后这心思就不定了。 接下来就很容易,找个长得好看的骗子,把这贪慕虚荣的武二奶奶给一步一步的骗进去,如果她真的立场坚定,就根本不会动心,可是武二奶奶怎么可能不动心?又觉得找到了真爱,又是个世家公子,不跟着他,跟着谁?原来的丈夫她看不上眼,所以在前途不明的时候,有个更好的前途等着她,她如何不动心? 想来,就是皇贵妃照顾武二爷,他也当不成侯爷吧。 所以武二奶奶跟人私奔了,只是等着她的,将是被骗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然后再也回不来了,不怪云氏狠心,是武家有这样一个搅事精,早晚要出事儿,与其等将来出事儿,还不如趁早给解决了。 现在多好,她得了孙子,武二爷以后还能找个好的,大家是皆大欢喜! 作者有话要说:云氏其实知道娘娘不喜欢娘家不安分,所以最后使计选择了一个爹不疼,娘不在的孩子。以后被她教导,也不会弄出幺蛾子,让娘娘反感了。 云氏知道娘娘对娘家的人很淡漠,所以后来识时务了。她前半辈子做错了事儿,后半辈子醒悟了,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守着一个小孩子过后半生,这结局不好不坏吧。 正文 第159章 女人的选择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嘉诚县主看着自家的府邸被一对官兵给围住了,而自己的丈夫竟然被官兵给抓走了,简直是不知所措了。 他们是在外地任职的,这几年都没有回京去,因为女儿进宫,生了五皇子,所以林大人有原来的通判,也升为了知府,在潭州可谓是如鱼得水。 虽然后来女儿难产死了,嘉诚县主和林大人也都伤心,可是这日子还是要过,家里还有别的亲人。 好在总算是留了一个五皇子,也算是女儿有血脉在世上了。 林大人最后被押走之前,只能让人转告嘉诚县主一句话,让她赶紧回京,去找她的外祖母太安大长公主家里,请他们家进宫给他说说情,不然他估计性命不保。 一家子都惊慌失措的,虽然只是押走了林大人,可是林大人是一家之主。 嘉诚县主顾不得悲伤,就赶紧进京去了。 来到京里,只换了一身衣服,嘉诚县主就赶紧去外祖母家太安大长公主这里了。 太安大长公主早就不在人世了,不过她留得有好几个孩子,这里是嘉诚县主的舅舅家,从小她就经常过来的,只是这一次,大家见到她来,这神色就不对劲儿,没有以前的热络了。 好在嘉诚县主的大舅母冯氏,因为没有女儿,所以把嘉诚县主看成是亲骨肉的。 也就是冯氏还能跟嘉诚县主说些话。 “大舅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家老爷怎么就突然被抓了?” 冯氏叹道:“这就要问你的夫婿了,他干了什么事儿了。” 嘉诚县主忙说道:“老爷一直在任上,办事也很勤劳,没有出过什么披露啊。” 冯氏说道:“你肯定是刚回京,京城里的事儿你不清楚,刚刚才发生了叛乱,皇上的人才平息,承恩公王家的人是主犯,已经全部被关押了,如今都被斩首了,还剩下一些从犯,皇上要一个一个的开刀。” 冯氏把自己知道的都说给了嘉诚县主听,嘉诚县主喃喃说道:“你是说,五皇子是王家的血脉? 不是庄妃娘娘生的?可是我那个女儿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啊,哪里敢做出这种事儿来?” 如果女儿当初真的做出这种事儿,那么她们全家都要完蛋了。 “庄妃娘娘自然没有做这种事儿,要不然,也不是只有你们家老爷一个人被押送进京了,只是从王家那边搜出来,你们家老爷和王家的信件往来,里面有一封信,明确的表示了你家老爷知道王家人偷龙转凤的事情,你说这是不是帮凶?” “不可能,我家老爷不会做这种事儿的!那王家那么可恶,还害了我的外孙,我家老爷怎么能同流合污呢?” 冯氏叹道:“你真的敢确定吗?如果确定,你得拿出证据来,毕竟这么大的谁让,没有证据,皇上也不会那林家开刀,毕竟说起来,你们林家还是受害者,如果皇上没有查清楚,那么肯定会是补偿你们,升了你们老爷的官,而不是现在这样,把他押送回京了。” 这事儿是明摆着的,不然皇上干什么要做这种多余的事儿? 正是因为林大人太可恶了,发现了这个事实,不仅没有举报,反而跟王家的人一起合伙,就想着等着五皇子登上皇位,那么林家作为五皇子的外家,那绝对是辉煌的很。 而且,林太妃的死也有蹊跷。 嘉诚县主想起了,当初老爷得了一封林太妃的信,还半夜睡不着觉,自己去书房去了,然后之后几天,都有些不对劲儿,问了他话,他也说是因为前面衙门的事儿。 这样想起来,说不定就是林太妃发现了什么,然后跟自家老爷通风报信了,可是自家老爷就想歪了。 “这可如何是好?我家老爷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们这一家子怎么过啊。” 冯氏说道:“你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这件事儿会不会牵连到你和你的其他的儿女,毕竟这件事不是小事儿,说不得林家上上下下都得有罪。” 要她说,这个侄女婿也太胆子大了,竟然敢与虎谋皮,人家把你外孙子都弄死了,你一点儿不愤怒,反而还与人家谋算好处,这下好了,好处没有弄着,把自己给折了进去。 皇上如果是那么好糊弄的,也不是皇上了,这简直是帮凶,帮着要颠覆萧家的血脉啊。 如果他只是知情不报,那还没有这么严重,关键的是,他知道了这件事,并且还参与了,那就是罪上加罪了。 “大舅母,我现在该怎么办?我们一家子不能没有老爷啊。”嘉诚县主着急了,原来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还以为事情不严重,或者是被别人给诬陷了,只要找到舅舅家,进宫里去求情,说不定就能保住老爷。 可是现在竟然是这个事儿,嘉诚县主来不及抱怨自己的丈夫,没有替外孙子报仇,就得要把丈夫给捞出来。因为她知道,丈夫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林家一大家子的前途。 冯氏说道:“这事儿,要看皇上的态度,如果能稍微松动一下,估计侄女婿能保住性命。但是你要心里有数,出了这样的事儿,想要一点儿事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林大人这可是跟参与了谋反没有什么区别。毕竟他也是希望五皇子登上那个皇位,王家的人还想害死皇上和三皇子,四皇子,就为了一个西贝货登位,林大人还在中间帮忙的。所以做出了这种事儿,还想着一点儿事也没有,那真是异想天开了。 就是他们这边,都怕帮了忙惹祸上身,毕竟大家都有一家老小呢。 “若是婆婆还在世,还能进宫求求情,毕竟婆婆是皇上的姑母,可是如今婆婆早已经不在了,咱们和皇家的关系就有些远了,如今,你们要咬牙说除了侄女婿,别的人都不知情,这样才能把家 里的其他人都保下来。” 怎么办?没有什么办法,做错了事儿,就该受到惩罚。 嘉诚县主一颗心都要凉了,看来舅舅家里是帮不了什么忙了,几个舅舅还是皇上的表舅舅,都没有说话的权利,别人还能怎么着? 她娘家母亲也不在了,后来父亲又续娶了,她和继母的关系就很不好,连带的连自己的父亲都不亲近,所以她就是上门去找自己的父亲,也无济于事,她父亲又是个胆小怕事的,说不定这个时候,就被继母说动了,避而不见呢。 嘉诚县主从来没有如此的绝望过。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丈夫被斩首? 不,如果有一点儿希望,她绝对不能放弃。 嘉诚县主说道:“我还有个县主的封号,用我的这个封号,换我丈夫一命,能不能成?” 冯氏叹道:“傻丫头,你们家出了这个事儿,你的县主的爵位,你觉得能保住吗?这个爵位,本来就是皇家给你的,他想什么时候收回去,就什么时候收回去,而不是你讨价还价的筹码啊。” “那,那我该怎么办那,我该找谁去?大舅母,您见多识广,您帮帮我吧。”嘉诚县主无助的说道。 冯氏道:“现在只能保住你和你自己的孩子都不错了,宫里的皇贵妃娘娘也快生了,但愿皇贵妃娘娘能再生一个皇子那样皇上心情一好,说不定就会留侄女婿一条命。” 嘉诚县主好像看到了希望,说道:“我去找皇贵妃娘娘求求情,只要皇贵妃娘娘能向皇上说情,那么老爷就会没事儿了。” “嘉诚,你清醒清醒,说的都是什么话?不说皇贵妃娘娘都要临盆了,皇上能让你见到她吗?还有,这次王家做的事儿,就是要害死皇贵妃娘娘和她的孩子,你觉得一个当母亲的,能饶了这些主犯和从犯吗?你真要去求情,惹恼了皇上和皇贵妃,到时候,可不止侄女婿一个人受罪了!你和你的孩子都保不住,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儿。” 嘉诚县主不知道怎么回到了自己在京城的宅子。她的儿女们都围了上来,对于父亲被抓,大家都是心里恐慌,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到从母亲嘴里知道父亲都干了什么事儿的时候,大家都沉默了,这种事儿,哪里还有什么办法? 一个不好,他们都要拖累下去啊,本来如果父亲不那么贪心,凭着林庄妃,说不定现在就能再升一级。 嘉诚县主自然看清楚了儿女们的表情,说道:“你们不要怪你们的父亲,他都是为了你们以后有个好的前程,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现在你们父亲遭了难,你们应该想办法,把你们父亲给救出来,这个时候,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去走动,你们有什么关系的,都去走动走动吧。不然你们父亲 遭了难,你们能有什么好前程?” 林大爷听了说道:“母亲说的是,就是母亲不说,我们也会想办法的,母亲,我想着,不如就等着皇贵妃娘娘生产后,说不定那时候就有契机了,只要这段时间,保住父亲的命,不把判决定下来,我们就有机会。” 如果频繁的走动,会引起人的反感的。 林二爷说道:“我倒是听说长宁郡主和皇贵妃娘娘关系很好,不如咱们去走一走长宁郡主的路子?” 说起来,嘉诚县主还是长宁县主的表姨母呢。这层关系应该可以说话,嘉诚县主有些意动了,她说道:“皇贵妃娘娘武家那边也去拜访一下,这件事,只能当是你们父亲一时糊涂了,更是要说,是王家的人威逼利诱的。千万不要说,是你们父亲主动的。那样,你们父亲就没有救了,知道吗?” 这件事,是林太妃发现不对劲儿,写信给自己的侄儿,让他早作打算,可是林老爷却觉得这是个契机,还主动联系上了王家,和王家铿锵一气,然后把林太妃也害死了。所以说,嘉诚县主的话,根本就是说了给自己听的,心里有数的人,才不会相信这些自欺欺人的说法。 所以嘉诚县主去威远侯府拜访的时候,得到的是长宁郡主生病了,不方便见客的消息。 威远侯夫人杨夫人见了嘉诚县主,对嘉诚县主说道:“前段时间,宫里大乱,我那儿媳妇也受了惊吓,这一下子就生了病,请了太医过来看,太医说是要静养如今我们都不敢让她出来见客呢。” 这段时间,因为王家的事儿,牵连的人家很多,所以上门来求情的人家也很多。威远侯府现在谁都不好求情,不能拿着皇上的信任当人情给送了。 所以都是闭门不见客的,这位好歹是长宁郡主的表姨母,身上有个县主的爵位,所以就有杨夫人出面了。 嘉诚县主都要给杨夫人跪下来了,这说生病了,就是不见自己的意思。 嘉诚县主说道:“杨夫人,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要能保住我家老爷的命,哪怕让我倾家荡产也可以的。我知道你们是有办法的,你们就行行好吧,如果能把老爷救出来,让我们全家做什么都可以!” 杨夫人一听,脸上就变了,她冷着脸说道:“嘉诚县主,我是看在你是我儿媳妇亲戚的份上,才好心好意的跟你说话的,难道我们不救你家老爷,就是恶毒的人了?倾家荡产?我们家需要你们家的家产吗?你们家老爷犯了什么事儿,你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让我们帮你求情,那样,我们是不是也要被皇上给责罚呢? 你自己说说,我们凭什么为了你家老爷,把自己家也弄得被皇上厌恶了?做错了事儿,就要受到惩罚,这从古至今都是这个道理,没有人说,做错了事儿,就跟没事儿人一样,就是王子犯法,还与民同罪呢,你们家老爷犯了事儿,就不该受到惩罚? 你知道你家老爷帮着王家,差点害死了我的儿子和儿媳妇,我没有找你们算账,都是可以的了,你现在让我们去给你们求情,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帮着害着自己儿子和儿媳妇的人求情?难道我们就没有脾气了?我劝你,也别到处折腾了,皇上也够仁慈的了,只是把你家老爷给抓了起来,你去打听打听去,别人家,要是犯了你们家老爷的错,是不是全家都要进大牢了?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到时候把福气给折腾没有了!” 嘉诚县主失望而归,杨夫人去看了长宁郡主。 长宁郡主问道:“母亲,嘉诚表姨母回去了?” 杨夫人点点头,“我看她都不清醒了,到处乱求人,说的话,让我气个好歹。就没有她这么能折腾的。要是再折腾下去,把自己的儿女给折腾进去了,那可怎么办好呢。” 一个女人,不仅仅是当妻子吧,还要记住自己是当母亲的,明知道丈夫犯得事儿,是不可饶恕的,还非要这样。 就不为孩子们想一想?这样下去可怎么成? 长宁郡主等杨奋回来后,问了杨奋关于林大人的事情。杨奋说道:“怎么,林家的人上门来找你了?” 长宁郡主点点头,“是嘉诚县主,母亲去见得她,我没有去见,林家的这个事儿,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杨奋说道:“皇上已经网开一面了,也是看在林太妃和林庄妃的面子上,如果按照林大人做的事儿,他们全家都要下大狱的。王家的人为什么会找上冀州都指挥使王大人,就是这位林大人出的主意,这位林大人可真是人才,想着来个双管齐下,不仅要控制宫里,还要把京城给围住了,到时候,别的地方的军队来不及,他们就可以让五皇子按照皇上的遗诏登基了,最为可恶的是,这林大人明明知道五皇子已经不是他的外孙了,还助纣为虐,这样的人,皇上怎么可能放过?林太妃是他的姑母,他都能把林太妃给出卖了,要不然林太妃也不会这么就死了。他还想活命,这样不忠不义不孝的人,早就该死了!” 要说王家,人家是主谋,做了这事儿,也就受到惩罚了,可是这位林大人,被押进大牢,就开始求饶了,一点儿骨气也没有。杨奋听着就想抽他一鞭子。 要是个有点担当的,这个时候,就该一头磕死算了,也不连累自己的家人。 可是这位倒是好,非要让家里人替他走动,如果这走动有用也就罢了,明显的没有用,还会拖累家人,人家这位林大人就是不松口,让家里人别去忙活了,真是太有毅力和决心了。 长宁郡主说道:“恐怕他就是想自杀,也会觉得疼吧。”这种男人,真是没有担当。 这位没有担当的林大人,竟然在狱中病死了。听到这个消息,嘉诚县主懵了,可是林大爷和林二爷却不知道为什么,暗地里松了一口气,为了孝道,他们不得不去为父亲四处奔波,可是这奔波的过程中,他们也了解了自己的父亲干出了什么事儿。是有好心人暗地里提醒他们的,还暗示他们,如果不是因为有林太妃检举有功,说不定他们这一大家子都要被折进去,所以,让他们还是不要白费功夫了。 可是这在家里,母亲却一定要坚持要把父亲给捞出来,不是他们不孝,是实在是无能为力。尤其是他们还有子女的情况下,总不能让子女们也跟着遭罪吧,既然父亲已经救不回来了,那么就要让剩下的人都平平安安的。 可是作为人子,真的放任父亲不管,也说不过去,所以这些天,他们都身心疲惫,直到听到父亲生病过世的消息,他们心里不知不觉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心里也很悲伤,但是比起全家都要赴刑场,这个结果算是好的了。 嘉诚县主却受不了了,她和丈夫一辈子恩恩爱爱的,因为在娘家过的不好,父亲和继母对她都很冷淡,也就是在丈夫这里,她才过上了好日子,现在丈夫竟然过世了,嘉诚县主就受不了了,更疯了一样,见到两个儿子,就指责他们不尽心,是存心想让他们的父亲去死。 林大爷和林二爷只能是任凭自己的母亲责骂,一声也不敢吭。 可是他们受得住,他们的妻子却受不住了,林大奶奶早就看不惯婆母这样,只顾着丈夫,不顾着儿女的样子了。 直接对嘉诚县主说道:“母亲何必责骂大爷他们?他们做了什么错事?父亲自己犯了错,又不是我们让他犯错的,您怎么能这样说大爷他们呢?” 嘉诚县主说道:“你一个当儿媳妇的,竟然来指责我这个当婆婆的,你的孝道到底在哪里?你父亲做这些事儿,还不是为了你的男人,和你的儿子们?他这样为了你们,你们还这样说他?你这样的儿媳妇,我可不敢要!” “母亲,看来你一直活在欺骗中,有些事儿,我看也是不能瞒着你了!”竟然想休了自己,林大奶奶才不干,“母亲真的以为父亲做这些事儿都是为了我们吗?那母亲可真是大错特错了!父亲才不是为了我们,他是为了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和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母亲还被蒙在鼓里,以为父亲是为了母亲好,为了我们好呢。” “你说什么?”嘉诚县主不敢置信的问着自己的大儿媳妇。 林大爷赶紧阻止自己的妻子,不让她说,可是林大奶奶这段时间受够这些了,更何况,不说出来,这位婆婆还以为自己的丈夫是多么的情深意重呢。 所以林大奶奶说道;“母亲,我说的什么,你肯定听得懂,我是说,父亲并没有和他那个青梅竹马的表妹断了,人家还是在外面过着一家三口的好日子呢,只不过是瞒着母亲你,在父亲他老人家的心里,也就是他那个表妹,和他表妹生的儿子才是他的至亲骨肉呢,所以就想拼命的往上爬,就为了以后不仗着母亲这个县主的身份,能够光明正大的把人家母子两人接回来呢,所以我说,父亲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我们打算,人家都是为了外面的母子俩个,母亲不信,你问问大爷二爷,还有小妹他们,他们可是都知道,就是怕母亲伤心,所以才瞒着母亲的!” 自己这个公公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要送小姑子进宫去,沾了母亲和小姑子的光,还想着要青梅竹马,表面上装的跟和母亲恩恩爱爱一样,把母亲蒙蔽着,等被自己的儿子发现了这个事实后,又求着儿子把事情给瞒着,说什么,要是母亲知道了,会伤心难过,我呸,她早就看不惯了,凭什么那外面的女人和孩子,在富贵的时候,享受着富贵,等出了事情了,就什么风险也不担,还要他们这些人求爷爷拜奶奶的奔波? 那女人不是公公的真爱吗?怎么这个时候不真爱了?一见出了事情,立马跑得不见踪影,生怕被林家的事儿,给拖累了。什么狗屁真爱,公公怎么不让他的真爱去找人帮忙去? 反而这个时候,让他们跑东跑西的? 母亲还真是给骗的团团转,真以为父亲就一辈子爱她一个,为了这个感情,就能豁出去一切,连孩子们都不管了? 这个时候不说破,她不还疯了? “不,这不是真的,是不是,这不是真的?”嘉诚县主想要要一个否定的答案,可惜自己的几个儿女都逃避了她的眼光,嘉诚县主受不住,直接就晕了过去。 林家就是一阵忙乱。 林大爷还有些埋怨林大奶奶,这个时候说这个事儿干什么?这不是对母亲雪上加霜吗? 林二爷却又不同的见解,他对林大爷说道:“大哥,我觉得大嫂这样一说,未尝不是个好事儿,母亲一直以来,都是以父亲为中心的,如果不说出这个事儿,我怕母亲沉浸在父亲的过世中不能自拔,反而不好。”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儿,嘉诚县主从来都是对自己的丈夫感情很深的,要不然也不会这样了。 “而大嫂把事情说破了,母亲知道父亲不是她想象的那样的爱重她,说不定就一下子醒悟过来了。” 有时候,仇恨反而更让人活的下去,一个背叛了自己的人,相信一般人都不会再对他念念不忘吧,就是念念不忘,也不是因为爱而念念不忘。 林二爷早就想把自己父亲的事儿说出去了,可是大哥这边不允许,怕伤害了母亲,一直拖到现在都没有说出去。 好了,现在大嫂把自己想说的话,说出来了,大家心里轻松了,就想着以后母亲不那么的固执了。 可是如果是更严重了呢,林大爷说道:“如果母亲受不住,到时候怎么办?” 林二爷说道:“我相信母亲会伤心一阵子,可是再也不是以父亲为天了。” 父亲的背叛,就够母亲愤怒的了,有这样的愤怒,母亲应该很快就好起来的。 林二爷还真说准了,嘉诚县主第二天醒来,反而精神好了许多,不过她把自己的儿女们都叫到了身边,儿媳妇没有叫,主要是觉得丢人。 嘉诚县主非要儿子和女儿把话给说清楚,昨天大儿媳妇说的是不是真的。 “你们也甭想再骗我了,既然昨天你们已经说出口了,我想打听,自然就打听的出来,我也就是在你父亲的事儿上傻,可是别的事儿,我并不傻!” 林大爷只好硬着头皮把事情说出来了,他也是无意间发现自己的父亲在外面有别的女人的,然后就和自己的二弟说了,两人还查了这个女人的背景,这才知道原来这位是父亲的表妹,不过是家族落魄了,原本还能和父亲成为夫妻的,后来却没有成。 之后就是父亲娶了母亲,然后富贵依旧,可是却没有忘了他那落魄的表妹,悄悄的安置在外面,还生了一个儿子,那个儿子比林大爷都小不了多少岁。 要说最开始林大爷知道了这个事儿,也愤怒了的,觉得母亲不值得,还跟自己的父亲摊牌,父亲却求着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母亲,他也不想伤母亲的心,只是那人也是他从小就喜欢大的,现在还孤苦无依的,总不能不管她。 父亲还说,如果他真的说了,伤心的是他的母亲,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一种幸福,所以让林大爷自己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告诉嘉诚县主。 并且表示,他绝对不会把那两个人领会林家的,所以有跟没有有什么关系呢? 只要大家都不说,他们全家就可以继续过这种幸福的生活,可是要是说了,这个家就散了。 林大爷想了一宿,还是没有忍心说出来。 嘉诚县主大喊道:“你们为什么都要瞒着我?难道我不是你们的母亲吗?我自己的孩子,都不向着我,我活着还有个什么劲儿?” 林大爷几人都跪下了,求母亲嘉诚县主的原谅,嘉诚县主昨天晚上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这几十年里自己一直活在谎言里,一个精心编织的谎言里,原来觉得爱自己的丈夫,原来不过是利用自己的身份,结果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还生了孩子。 原来有多爱,现在就有多恨,她可真是傻,竟然还为了这样一个男人,失去尊严的去求别人,弄得自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结果人家心里还想着别人。 “一对贱、人!”嘉诚县主咬牙切齿! 可惜林老爷死了,不然嘉诚县主绝对是能抓林老爷一脸的指甲印! 所以,相对的,对林老爷过世的悲伤,嘉诚县主就没有了,这个负心的男人,不值得她去悲伤一辈子,她以后绝对要好好的过日子,让那对贱、人去死吧。 嘉诚县主渐渐恢复了正常,林家低调的把林老爷的尸体领了回来,然后埋葬了。 听说,在下葬的时候,还有个女人带着儿子儿媳妇过来想要认祖归宗。不过嘉诚县主却冷笑着说了一番话,那个女人就吓怕了。 嘉诚县主说的话的意思是,林家现在因为林老爷的事儿,都要受到牵连,你要认祖归宗,好啊,现在就可以,认了立刻就能去大牢里呆去。 那女人不信,因为嘉诚县主的孩子都好好的,林家这么多家产,总不能少了她儿子那一份,嘉诚县主冷笑道:“我的孩子们为什么会没事儿?那是因为我的胎投的好,我是皇上的表亲,和皇上有血缘关系,所以我的孩子和皇上也有血缘关系,自然不会出事儿,可是你和你儿子算什么东西?难道和皇上也有血缘关系?你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只有林老爷的血脉,林老爷犯了错,既然你们那么想认祖归宗,正好,我这里因为皇上法外开恩,还觉得有些愧疚了,你们认回来正好,刚好我也能送一个老爷的血脉进去,好填补填补!” 那女人听了这话,才吓得逃跑的,嘉诚县主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这眼泪就留了下来,对这林老爷的墓碑说道:“老爷啊,老爷,你的眼光就是这样?这样的贱、人你还当成是宝。果然是贱、人配贱、人,我怎么就那么眼瞎呢,看上了一个贱、人。我这几十年该有多蠢呢?” 因为这个丈夫,她什么都听他的,就是送女儿进宫,也是毫不犹豫,结果自己的女儿死了,这个丈夫却利用自己女儿的死,升官发财。 然后还利用自己的外孙,一步步的为那个女人谋划,他简直是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当初之所以表现的情深,不过是为了看上自己县主的身份,那时候,她和外祖母很亲近,所以就有了县主的身份。 而林老爷,当初家里已经渐渐的不行了,所以才会娶了她吧。 她这几十年过的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所以以后她再也不会了,她还有儿女,还有孙子孙女,为了这些人,她不能再为了不值得的人,而把自己白白的折腾了,既然前面几十年都白活了,那么后面的日子,她一定好好好的活。 林大奶奶还以为婆婆肯定是要对自己发作一番的,但是没想到从那件事后,自己这位婆婆却对她比以前好了,真是不可思议啊。 也不像以前,眼里只有自己那位公公了,反而是和几个孙子孙女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真是说,洗心革面都不为过。 要是早知道早点说出来的效果那么好的话,她肯定就说出来了,也不用大家折腾这么老长一段时间。 这女人那,就不要那么看重这情情爱爱的,真是不值得,还是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好。尤其是有了儿女,更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儿女身上,这样,哪怕以后男人变了心了,还有儿女们呢,要知道,这世上,也就是自己的儿女永远不会对母亲变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老爷就是个渣男! 女人把情爱放在自己的儿女之上,确实是够疯狂的。 正文 第160章 师徒 冀州都指挥使司这十来年一直是王家的天下,可以说,冀州这边的卫所,可以不知道皇上,但是一定知道王家。 只是现在的王家,却一下子败落下去,王都指挥使因为参与京城王家的谋反,而被砍了头,王家的人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 听说王家的在宫里的娘娘也被赐死了,一个家族,从辉煌一下子败落,也让人唏嘘。 这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吞了象,反而丢了性命。 钱君宝从京城回来,就接手了冀州都指挥使司的一切。倒是没有人不服气,因为这次动乱,清洗了不少人。很多老资格,都生怕被王家的人给牵扯进去了。 而钱君宝这种突然就崛起的新贵,还没有娶媳妇,自然成了很多人家眼里的金龟婿。 不过,钱君宝先要去京城,这京城里有皇上,皇上既然重用这位少将军,自然会许以婚事。 可是钱君宝从京城回来后,还是没有听说被赐婚,大家的心思就又活跃起来,各家有适龄姑娘的人,都开始想着办法去递信去。 只是到现在都没有个准信,别人也不敢强迫他啊,因为这边他的官最大。 也有人得到小道消息,说是钱指挥使,是因为自己的师傅要给他做主说亲,所以他自己就不能做主了。 既然不能做主了,那么正妻的位置是先不要想了,但是一个男人,总不能身边一个女人也没有吧,所以有些人家就想着把女儿送过去当妾。 送去做妾,当然不可能是门户相差不大的,那样也是丢人,所以倒是下面的官职比较小的人家,想把家里的姑娘送到指挥使的府上。 钱君宝都是让自己的亲兵负责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只是这段时间,他的亲兵也有些受不了了,想着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原来越像个管家婆了呢? 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他们指挥使娶不娶媳妇,他能做什么主? 有一种人,真是不好招架,这人就是媒婆,那张嘴,死的都能说成活的,钱君宝的亲兵李顺真是烦不胜烦,这大老爷们的地方,你送这么多娇滴滴的姑娘干什么啊。 要说以前王大人还在的时候,王家除了王夫人以外,那小妾姨娘不知道有多少。 听说连庶出的公子小姐们,都不知道有多少。 可是现在这些公子小姐们,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朝廷上当然不会连妇孺都给杀了,有的就直接成了官奴给卖了。摊上这么大的事儿,也没有什么亲戚敢私底下买了王家的人回去,那样岂不是给自己招了麻烦? 所以以前的锦衣玉食的公子小姐们,都成了官奴,不知道去了哪里。 “钱将军,少将军,是我啊,我是王家的六姑娘啊。”王六姑娘如今也不是王六姑娘了。她现在是在冀州城里的万花楼。 当初被官卖了,她就到了这里。原以为一辈子都出不去了,没想到竟然在给人弹唱的时候,遇到了熟人。这个熟人就是钱君宝,以前父亲还老夸他年少有为,父亲还曾经想把她们这些庶女中的一个许配给这位钱少将军。 那时候,王六姑娘很有可能成为钱君宝的妻子,致仕当初她和姨娘都觉得这钱君宝无父无母,一点儿靠山也没有,到时候有什么前程?所以姨娘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这门亲事就没有成。 谁知道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高高在上的成了这钱君宝,而自己一遭家败,成了伺候人的玩意儿。 钱君宝因为要和这冀州知府谈一谈公务,后来这冀州知府让人从万花楼叫了几个姑娘过来陪客,这些场面上的事儿,钱君宝知道不可避免,所以也没有避之不及的样子。 只是钱君宝不喜欢这些姑娘娇滴滴的靠在自己身上,那些姑娘也知道看人脸色,就没有和平常一样,对恩客大献殷勤。 钱君宝在去净房的时候,就被这个万花楼的姑娘给抽空拦住了,他本来就想一手刀看下去的,对这么没有规矩的人,他向来不客气。 尤其是暗地里窥视他的行踪的人。不过这姑娘说她是王家的六姑娘,这倒是有意思了。 钱君宝笑道:“王六姑娘?你是京城王家的人?” 那王六姑娘赶紧摇头,说道:“妾是原来冀州指挥使王家的姑娘,只因为宫里的嫡姐卷入了夺嫡案,连累的我们全家都没有好下场,包括妾的爹爹,要不是因为嫡姐的野心,也不至于送了性命。” 王六姑娘觉得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王雨露造成的,王雨露长得很漂亮,这她就是不乐意承认,可是也得承认。 从小,王雨露就觉得自己与众不同,认为世上的庸俗男子,没有一个配得上她,所以从小的目标就是进宫,进宫得宠。 到王雨露长大了,也成功的选秀入了宫,最开始,封的份位也够高,让那王夫人也是得意了很长时间,就是王大人,也觉得自己这个女儿以后有出息,不,不是很长一段时间,是一直以来,王大人和王夫人,都觉得自己的女儿有出息,到了宫里,肯定能得到皇上的宠爱,然后生下皇子,王大人的外孙就有机会登上那至高的宝座了。 就因为有这样的野心,所以才导致了王家上上下下这么多人都成了阶下囚,成了身份卑微的官奴。 要说王六姑娘最恨谁,那绝对是王雨露,如果不是她,如果她稍微安分一些,她还是王家的六姑娘,虽然是庶出,可是也是锦衣玉食。 致仕这一切,都被王雨露给毁了,哪怕王雨露现在已经被赐死,她也恨不得把她给挫骨扬灰。 本来就不受宠,还想着谋反,那不是找死吗? 一个姑娘家,对一个见面估计还不到两次的人,就说出了这样的话,真是让钱君宝大开了眼界。 之所以说是两次,是因为这个人认识他,估计以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见过他。 钱君宝微笑道:“原来是罪臣之后啊。” 这话说的王六姑娘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她都已经说了是王大人的女儿,王大人是因为宫里的王雨露而被牵连的,这钱君宝还那样说话,这真是活生生的打脸了。 可是,现在也不是什么要脸面不要脸面的问题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熟人,这个熟人还是位高权重的,哪怕进了他的府上,只做个贱妾,也是锦衣玉食,她不想在那万花楼过日子,想死都没有那个勇气。 这对王六姑娘来说,绝对是个大的诱惑,王六姑娘有些梨花带雨了,说道:“钱将军,是的,妾是罪臣之后,可是妾也是被连累的,妾在家里,只是个弱女子,从来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儿,可是却落到了这个下场,每天笑脸相迎,稍不如意,就要非打即骂,妾今天豁出脸皮,也只是想请将军看在家父以前提携将军的面子上,救救妾。” 钱君宝问道:“王六姑娘,你知道你的父亲是怎么死的吧。”这女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王六姑娘说道:“都是妾的嫡姐做的孽,怨不得将军,将军也是忠君为国。” “哈哈,”钱君宝笑着说道:“本将军终于见到比以前的故人脸皮更厚的人了,你难道不知道,你的父亲,就是被我一刀砍下了脑袋?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杀父仇人,你竟然跟我这个杀父仇人求救?难怪师父说,有的女人是不可理喻,本将军今天见识到了,你记住了,既然成了官奴,就不要说什么被牵连了,你以前锦衣玉食的时候,怎么没有说,不用你父亲给你挣来的东西?现在反倒怪你的父亲把你牵连了,这样的人,本将军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把你接回去,以后也别再想着能拦着我,说什么交情之类的,本将军既然当初敢砍下你父亲的头,就不会看什么交情,你若是不福气,那就好好的活着,替你父亲报仇。记住了,是我钱君宝杀了你的父亲,和别人不相干,你要报仇,要找对人了!” 钱君宝觉得自己和这王六姑娘说的也够多的了,毫不犹豫的就离开了,王六姑娘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钱君宝离开。 她好后悔啊,如果当初,父亲说了那件婚事的时候,她不嫌弃这钱君宝只是乡下来的穷小子,比不上那些名门世家的公子哥。让姨娘去闹腾,让父亲最后没有答应下来,那么她现在的日子还是这样吗? 她已经成了将军夫人了吧,就是这个钱君宝,也不会亲自杀了自己的岳父吧。 而她,照样是能过那种人人羡慕的生活,说不定现在也是将军夫人了,而不是现在的花娘。 钱君宝一点儿也没有把今天的事儿放在心上,不过这冀州知府不知道从哪里知道这位花楼的姑娘还跟钱君宝‘叙旧’了,就有些打算想把这个姑娘送到指挥使府上去。因为这样,也可以和钱将军攀交情。 何况,同僚之间送人,也是常事儿,还能增进感情呢。 结果他正要送的时候,他的幕僚连忙阻止了。 幕僚说道:“东翁,你送的那个人,卑职也去查了,那个人可真送不得!她是原来王指挥使的庶女!“ 王指挥使的庶女,那就是和钱君宝有仇的,送一个仇人之女,这是要干什么? 冀州知府也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要真是出什么事儿,那他这官帽都保不住了! 不过,钱将军怎么还有心跟这仇人之女说话呢,听说说的时间还很长。 该不会是以前就有私情,然后因为家仇,所以到不到一块儿去吧。 冀州知府自己脑补出了一部虐恋情深的戏码,这戏码的内容还很精彩呢。 不过脑补归脑补,他还是没有那个胆子把人送到将军府里去,深怕这女人一下子发狂起来,把钱将军给灭了,人到时候是他送的,那他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女人要是疯起来,可真是可怕啊,就跟他家的母老虎一样,一发起狂来,真的能让他大半夜的去地上跪着,他还不得乖乖的跪去? 不然他这个小身板就对付不起来,自家母老虎的虎背熊腰了。 王六姑娘回到万花楼后,鸨母说道:“别跟老娘整什么幺蛾子,不然老娘的鞭子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对付不听话的姑娘,她可一点儿也不会客气,这些姑娘,就是不打不听话,打了才知道害怕,她可是正正经经的花银子从官府买回来的,又不是强抢的,买回来,就是让她们给她赚钱的,可不是养着娇小姐的。 王六姑娘从知府那边回来,知道回将军府是无望了,心里失望的同时,也在开始找后路了。到了这种地方,哭哭啼啼的不管用,她呢,青春有限,在这里一辈子,那只有一个死字。 “妈妈说的是,以前都是女儿不懂事,还请妈妈原谅女儿。“这楼里的姑娘,都以女儿在鸨母面前自称。 那保姆哟了一声,“怎么着,香玉啊,突然懂事了?”这个香玉,才来万花楼的时候,还一股子千金小姐的傲气,不是狠狠的饿了她几天,她才知道厉害。 不过开始接客的时候,也各种别扭,但是她是谁?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这买回来的官奴,很多都是以前千金大小姐的,她买了这些人,就是因为她们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这样,那些恩客才是更愿意过来捧场的。 男人都是贱骨头,看着以前的千金小姐落魄了,并且用几两银子就可以睡到,自然是乐意过来。 虽然男人的心思很变态,但是只要这变态的心思,能让她赚到钱就可以,她一点儿也不觉得什么。 “妈妈,女儿知道妈妈是为了女儿好。” 鸨母忙摆了摆手,说道:“甭跟老娘说这一套,说吧,有什么事儿,赶紧说,老娘可没有那个功夫和别人绕弯子。” 鸨母是什么人那,一看就知道这个人想要说话了。 王六姑娘道:“妈妈,不知道上次有客商想要赎女儿,那还算数不算数?” “怎么着?你想从良了?不嫌弃人家是满身铜臭味的商人了?哟,我的乖女儿,你可真是明白了,其实吧,咱们这种身份,也就只能进这样的商户人家家里当妾了,这样的商户人家规矩没有那么多,也不会嫌弃咱们,当妾就当妾呗,只要受宠,正头娘子都要让你几分,你要是到大户人家家里试试看去?一个规矩,就让你压得抬不起头来,动辄就说咱们是从楼里出去的,身上不干净,这还是好听的,那不好听的话,什么脏话烂话都能说的出口,就因为这出身,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唉,这可是妈妈的经验之谈,要不然妈妈也不会重操旧业了,好,你既然还想着嫁给那些富商,妈妈就替你好好琢磨琢磨。” 鸨母可真是不为了王六姑娘着想,而是像王六姑娘这样大的,也就赚不了几年前了,也就是最开始的一阵新鲜,还得用银子养着,所以不如弄个好价钱,直接卖出去得了,这样就是一笔钱,然后她再找新人培养,以后能赚更多的钱。所以对于王六姑娘的识时务,她是很高兴的。 没过多久,王六姑娘就和远房的一个商人一起离开了冀州府,当然,她官奴的身份是一辈子也不会改变的,除非是皇上下了圣旨,才能除了她的官奴的身份,可惜她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王六姑娘走的时候,做的是马车,路过了指挥使府上的那条街,远远的看着那所宅院,她想,她是一辈子都不会进那个地方了,那是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可惜被更多的荣华富贵给毁掉了。 “师傅,这次来了,就不走了吧,徒儿要给你养老!” 钱小宝的师傅来到冀州,钱小宝自然是希望师傅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他负责师傅的养老。 钱小宝的师傅说道:“富贵场上的事情和生活,我过不习惯,还是算了,为师习惯了自在,真要在这里,为师说不定三天就烦了。” “你选择了现在这个生活,为师也不怪你,毕竟,年轻人,谁不想着建功立业一番,你只要不做违背良心的事情就是。其他的,为师也不会管你。一切凭着本心。” “师傅,我杀了姓王的,但是我并没有觉得我做错了!”钱小宝说道。 “他吃了多少空饷,就这样的一个蛀虫,还不知足,想着要造反,真的等他带兵去围了京城,多少人要因为他遭殃?皇上明明没有事儿,他竟然还是和京城王家的人勾走一起,有了不臣之心,如果这次不阻止他,真的等他成功了,下一次是不是就要自己当皇帝了?”这是很有可能的事儿。 钱小宝的师傅说道:“为师又没有说你此事做的错了!不过,为师告诉你,皇上也是男人,如果你表现的太过在意你表姐,他心里是不痛快的。” “师傅,我和表姐是姐弟,怎么可能会让人误会呢?”钱小宝觉得不可思议,皇上要是真的怀疑自己和表姐,那可简直是糊涂虫了。 钱小宝的师傅看徒弟这个呆样,就知道他还没有开窍,没有喜欢的姑娘,所以不知道男人对自己喜欢的女人,那占有欲是很强的,不允许别人的觊觎,更何况,这表姐表弟的,又不是亲姐弟,照样可以成亲的。 为了不让自己的徒弟在这样的事儿上再跟头,所以这当师傅的只能提点提点他一番。 “为师怎么听说,你一直不成亲,是等着为师给你找个妻子呢,有这回事儿还是没有?” 钱小宝嘻嘻哈哈,“师傅,徒弟难道说的不对?我爹娘都不在人世了,你是我的长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替我做主,是应该的,再名正言顺不过。” 钱小宝师傅说道:“不是还有你当皇贵妃的表姐吗?她没有替你说下合适的亲事?” “师傅,表姐不是那样的人,表姐说,要我选我喜欢的姑娘当妻子,而且,我们并没有认回来。”钱小宝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他师傅说道:“这才像话。这才像个当姐姐的样子。” “师傅,我表姐一直是对我特别好的,她不会想着用联姻的方式,让她更好过。” “好吧,在你表姐面前,为师就要退后了,不过,你说的倒是也不错,皇上的眼光还不错,没有宠错人。好了,不说这个了,为师问你,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当师傅的,这次一定把你的亲事给你弄起来,免得你还是光棍一条,只是,你也知道,官场上的事儿,为师可是一点儿也不懂,要是弄错了,你可别怪为师。” 钱小宝可真不想娶个人,把自己管起来,从小的时候,他爹就被他娘给管的连酒都不敢喝,只能偷偷的偷偷的偷着喝,就那样,还怕自己嘴里有酒味,被老婆发现了,就每天都要多擦牙一次,还得背着人,不然就会被发现是偷酒喝了。 只是,师傅都说了,那就成亲吧,成亲就成亲,他还怕个甚? 可惜师傅自己一辈子没有成亲,也没有个儿女,不知道他能不能行。 钱小宝的师傅俺钱小宝这个样子,就知道他根本就没有成亲的打算,也罢,还是先不要找吧,不然等他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姑娘,而自己又有妻子了,那不是一辈子都觉得遗憾吗? 反正他是个男人,就是晚几年成亲,也没有人说他什么。总比错过了要好。 想当年,他就是错过了自己喜欢的姑娘,等明白过来了,可惜对方已经嫁人了,不过等他再次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喜欢的姑娘已经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女儿。 再后来呢,她的丈夫也去世了,只留下了一个女儿,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暗地里保护起来了这个小姑娘,或许是小姑娘长得像他心爱的姑娘? 或许是他心里一直觉得愧疚?如果当年,他能鼓足勇气,说了那些话,是不是姑娘就会嫁给他,也不会这么早就去世了? 可惜,这些或许都不存在,伊人已逝,他一路跟着这姑娘,看她做了许多事情,有些他根本就理解不了,直到后来,她发现了自己,然后请求自己认了一个徒弟。成了小宝的师傅。 他才知道,这个小姑娘比自己喜欢的姑娘要聪明多了,也要有主意多了,而且身上的秘密也多了。 就连认小宝当徒弟,他也从开始的不乐意变成了乐意。现在有小宝这个徒弟,他这一辈子也没有算白活了,小宝对自己又孝顺,他不打算把自己和那小姑娘的事儿,告诉小宝,就这么过下去吧,就让小宝觉得他们试图使因为机缘巧合,才能成为师徒的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不管过程是怎么样的,最起码结果是好的,那个小姑娘已经再也不需要自己的保护了,她现在已经成了皇上最宠爱的人,还有了自己的后代,他的任务完成了。 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做到什么,因为从他被发现后,小姑娘就只要求自己去教小宝去了,让他不要再管着她,以后的路,她要一个人走。 小姑娘是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艰险,所以不想连累自己吧,这一点上,倒是和她娘一样心软。 不过这小姑娘大部分时候,还是和李家人一样,心硬又太有主意,自己认定的事儿,别人是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改变主意。 他后来知道小姑娘成了武家的姑娘,就跑去武家,结果小姑娘都已经进宫了,他只好带着小宝一起离开了。 没有他,小姑娘照样过的很好,宫里的事儿,他一个大男人,就是武功再好,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许只能给她添麻烦,所以他离开了这么几年。 没想打小姑娘的人缘真的很好,过了几年,小宝就想着为了自己的表姐有个靠山好奋斗了,他当时也没有阻止,或许心里有些当徒弟的为师傅分担的想法吧。所以就放任自流了小宝。 他都觉得愧对小宝了,不过看到现在的小宝,或许他真的是想多了,不能替每个人做主,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要过的生活,他不能强行把人都变成自己一样,那样就不是爱护他们,而是会让他们不开心的。 小姑娘已经当母亲了,还有个爱护他的男人,以后更是有永远爱着她的儿子保护她,所以他的责任是彻底的退下来了。 如今的他,就想着什么时候,小宝能给他找个徒弟媳妇,然后他就更安心了。 也许,当初小姑娘看自己孤零零的,连个儿女也没有,所以看见小宝是个心底淳朴的,才把小宝给了自己当徒弟吧,这样一来,他也算是老有所依了。 “小宝啊,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真心为你好的人不容易,所幸,我们都遇上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吧。” “师傅放心,在徒儿有生之年,一定给师傅找个徒弟媳妇的。” 这孩子,根本就跟他不在一个说话的道上,算了,不说了,这样也挺好的,有些事情,干什么说的那么明白呢?心里有数就好了。 正文 第161章 忆少年 赵家是一个大族,从大楚开国皇帝开始,就有人在朝堂上当官,这上百年下来,赵家的子孙出息的也多。 赵家嫡支这一脉,一直是在京城住着的。赵家老太爷现任吏部尚书,很是得皇上的看重。 赵老太爷子孙众多,不过他向来是嫡庶分明,所以赵家的门风很好。 赵大老爷是赵老太爷的嫡长子,只是他读书一般,估计要达到赵老太爷这个高度,却很是难。 “父亲,宫里传了口谕,让带着府里的几个年岁较大的姑娘进宫去参加牡丹宴,这是什么意思?”赵大老爷有几个已经快要议亲的女儿,如今都要进宫去,难道这是要去相看去? 只是这皇室宗亲里面,到底是哪一个要定亲? 不过对赵大老爷来说,这都是好事儿,能和皇亲结亲,对赵家来说,能更进一步。 赵老太爷没有直接回到大儿子的话,而是说道:“今天下朝后,皇上把我留了下来,想让我做太子少师。” 太子少师?那虽然是个虚衔,可是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了,皇上立了皇后的嫡长子为太子,这些年来,太子的地位一直稳如磐石,中宫嫡子,皇上对太子也满意,所以说,皇上是想? 赵大老爷想了太子也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了,这么说,是要给太子选太子妃了?那自己的大女儿岂不是很有可能? 赵大老爷很激动,“父亲,是不是是太子要选妃了?所以才让咱们家把人送过去,让皇后相看的?” 赵老太爷说道:“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事情还没有定,就这么喜形于色,成何体统?此事,你认为是好事?你忘了?皇后姓什么了?” 赵大老爷听赵老太爷这么一说也有些偃旗息鼓了,皇后姓王,而且现在都传说,王皇后有意把自己的娘家侄女儿许配给太子。那王家的姑娘也常常进宫,陪伴在皇后身边。 “父亲,难道是让我们赵家当侧妃去的?这,这。”赵大老爷还是觉得委屈了,他的女儿,给人当妾室,虽然是太子的妾室,还是很委屈啊。 赵老太爷说道:“此事不是你我说了就算的,走一步算一步吧。也别和你媳妇说,免得她真的失了分寸,大姑娘我倒是放心,是个有分寸的,不是咱们的,咱们也不要争,不过,是咱们的,咱们也不能退缩。” 赵老太爷想着皇上把他留下来,然后还单独问了自己大孙女的情况,他心里就有五分的谱了,看来,皇上是不满意王家的姑娘当太子妃的。 这样以来,如果真的是自己的孙女当了太子妃,又有个皇后当婆婆,则日子恐怕不好过。 可是君命难为,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赵大老爷有三个姑娘,大姑娘是嫡出,二姑娘和三姑娘都是庶出,大姑娘的性子,可以说,上上下下都觉得好,大方得体,要赵大老爷说,如果选太子妃,自己的大女儿正合适。 绝对有母仪天下的风范。 当然,自己的女儿自然是自己越看越好,至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想一个一个的去问。 赵大老爷把此事告诉了赵大夫人,让赵大夫人去给三个姑娘准备。 他这三个姑娘,年岁都相差不大,大姑娘比二姑娘大半岁,二姑娘又比三姑娘大半岁多,所以都在可以相看的年纪。 而且都是一起请的先生,上的闺学,等及笄了,就不再去闺学,准备这相看人家,然后备嫁妆嫁人。 赵大姑娘和赵二姑娘,赵三姑娘的感情不好不坏,毕竟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不可能好的跟一母同胞的姐妹一样。 赵二姑娘和赵三姑娘的生母是姨娘,每天都会在赵大夫人面前服侍,天生的就矮人一头。 嫡庶之间,也不是没有明争暗斗,不过都不太出格。 眼看着姑娘们的年纪都大了,到时候依耐嫡母的时候就多了,因为只有这个时候,只有嫡母有资格带姑娘们去各种宴会和花宴,能接触到夫人小姐们,这才能被人所认识,从而婚事上才有了机会。 试想,姨娘这种身份,即使出去了,也没有人搭理他们,而且谁家也不会让一个姨娘带着姑娘去赴宴,那不仅自家丢脸,连带的还让人觉得你瞧不起主人家,是得罪人的事儿。 赵大夫人知道了皇后召人进宫的懿旨,这心里也高兴,对赵大老爷说道:“老爷,不是我夸自己的女儿,咱们的大姑娘,德容方面,绝对是没有人比她强,我就盼着她能有个好姻缘,以后也能帮衬着咱们赵家。” 赵大老爷说道:“皇家的事儿,谁说的定?就看她运气好不好了。”他也觉得自己的大女儿是什么都好,当太子妃是完全够格。可是前面有王家这个拦路虎,真是不好说,到底结果是如何。 不过,既然要进宫,穿戴方面就不能太寒碜了,所以赵大夫人就让针线房,还有外面的首饰铺的掌柜的,开始给三个姑娘做起衣服和首饰来。 务必赶在进宫前就把衣服首饰做好了,不耽误事儿。 赵三姑娘去找了赵二姑娘,“二姐姐,你说这次进宫是干什么去的,总不能平白无故的就让咱们进宫去吧,我姨娘在夫人那边也没有打听出来,我怕自己进宫了,什么也不懂,到时候不小心惹了麻烦,那就不好了。” 赵二姑娘淡淡的说道:“问这个干什么?到时候只管跟着母亲和大姐姐就好了,少说话少看。” 她们不过是庶女,进宫也是陪衬,所以安分守己才是最好的做法。 赵三姑娘说道:“二姐姐,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着急吗?我总觉得这次进宫,不是那么简单的。说不定关系到我们的终身大事儿。” 赵二姑娘正色道:“这样的事儿,不是我们姑娘家该操心的,上头有父母,父母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三妹妹,以后别说这种话了,对我们都不好。” 赵三姑娘见从赵二姑娘那边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不由得有些失望。 “二姑娘,奴婢看三姑娘恐怕不会这么算了。”赵二姑娘的丫鬟说道。 赵二姑娘道:“我别的不怕,就怕她自己自作聪明,到时候在宫里做出什么事儿来牵连了我们大家,宫里不比平常的地方,一举一动都不能有闪失,不然咱们赵家就会被牵连,不行,我得跟大姐姐说一说。”即使被人说成是长舌妇又如何? 这位三妹妹就不是个省油的等,真的做出什么事儿来,那可不是她一个人丢脸或者丢命,而是整个赵家,都会有危险的。 “二姑娘来了!”赵大姑娘的丫鬟微笑着请赵二姑娘进来。 赵大姑娘正在看账册,这是她现在每天都要看得,也是赵家长房的账册,赵大夫人都交给了赵大姑娘。 赵大姑娘能干,家务事早早的就开始接手,让赵大夫人轻松很多。 “大姐姐。”赵二姑娘行了礼。 “二妹妹坐,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赵大姑娘也不含糊。 赵二姑娘说道:“什么也瞒不过大姐姐。”于是就把赵三姑娘过来跟她说的话说了,“我就是怕三妹妹不知道轻重,到时候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事儿来,对咱们赵家也是不好。大姐姐,你看如何是好?” 赵三姑娘有些小聪明,可是却不是真聪明,往往会弄巧成拙,偏偏又心比天高的。 赵大姑娘说道:“二妹妹说的,我明白了,这事儿我会注意的。” 赵二姑娘放心了,自己这位大姐姐,怎么说呢,反正家里的祖父都是夸过她的。 赵二姑娘告辞了,赵大姑娘也不看账册了,让人准备了糕点,去自己祖父的院子里,看祖父赵老太爷来了。 赵老太爷吃着大孙女做的糕点,点了点头,“你坐,是不是过来问祖父,关于这次进宫的事情?” “什么都瞒不了祖父,孙女是想知道,这次宫里是什么意思。祖父又是什么意思。” 赵老太爷说道:“祖父的意思,是一直跟着皇上的意思,思妍那,祖父也跟你明说了,皇上和皇后对太子妃的人选,是不一样的,皇后嘛,自然是希望是王家的姑娘能当这个太子妃,而皇上,却不想外戚势力过大,连续两代的皇后,都出自王家,这是皇上所不允许的,但是,王家的势大,王太师还是皇上的先生,这个面子,皇上不可能不给。所以,” “所以,皇上会让别人家的姑娘当这个太子妃,但是王家也需要安抚,而王家的姑娘不当太子妃,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是要各方面照顾,这个当太子妃的人,恐怕日子不会好过,祖父,我说的对不对?”赵大姑娘说道。 “正是如此,思妍那,你心里什么都明白,祖父也不跟你兜圈子了,皇上的意思,太子妃有意咱们赵家,你是赵家的嫡长孙女,身份上也正配太子,私心里,祖父不希望你掉进去这个旋窝,因为一个不是皇后属意的太子妃,这今后的日子恐怕会很难过,可是咱们周家,一向是忠君为国,咱们赵家现在拥有的一切,如果没有皇上,就会飞灰湮灭,何况,皇家决定的事儿,我们也不能更改,思妍,你是个心中有丘壑的姑娘,祖父只能委屈你了。” 如果皇上不找自己,那么凭着他们赵家的家世,绝对能找到一个很好的人家,自己的孙女也能过的很好。 可是皇上已经找了他,这个事儿是不可避免的,这次进宫,不过是走个过场。 赵大姑娘听了问道:“祖父,孙女问您一下,太子此人,是否荒唐?” “太子心中有丘壑,从来不是荒唐之人。”赵老太爷对太子的评价很高。 “那孙女就放心了,但凡不是荒唐的人,自然不会让嫡妻的位置受到威胁,也不会被妇人牵着走,即使皇后在,她向着自己的娘家侄女儿,那也是人之常情,不过越是皇家,也不会做出明面上授人于柄的事情,孙女觉得,自己能把握好分寸,其实受些委屈并不可怕,您也说了,这是皇上的意思,皇后再有势,也大不过皇上,就算皇上不在了,还有太子,只要太子对自己的妻子有一份尊重,那么这太子妃就不难当。如果我是太子妃,我相信,我能过的很好,祖父您请放心,孰轻孰重,我很明白。” 既然已经不可更改,何必要哭哭啼啼的,她不想让大家都为自己操心,尤其是这还关系到一个家族的成败。 皇上这还是提前问过祖父了,要是他什么都不问,直接下了圣旨,他们也没有办法,事情发生了,只能是顺势而为,而不是觉得心有不甘,自怨自艾。 “果然是我的好孙女!好,好,好!祖父这下子不用担心了,我的孙女,不管在什么样的处境里,都能过的很好,既然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了,祖父也不妨对你说,太子是个心有大志的,他不会被王家的人所钳制,王家的人,越是想控制太子,太子以后恐怕反抗的会越厉害!你如果真的成了太子妃,记住,要和太子是一条心,祖父问你,如果太子和赵家的利益相冲突了,你会怎么做?” 赵大姑娘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祖父我,” “你到底是有些心软,祖父告诉你,如果太子和赵家的利益冲突了,你记住了,你是太子妃,自然一切以夫家为重,祖父知道,赵家的族里,并不是都是明事理的,恐怕等祖父去世了,会弄出一些幺蛾子,你不要什么事儿都答应他们,男人,如果你只向着你的娘家,而不向着他,早晚有一天,他会对你没有了情谊,和你跟仇敌差不多了。” 想一想皇上和皇后,如果不是有个太子,真的是早就没有了什么情分了,尤其是王家的人越来越过分,什么都要插手,皇上是早就看不惯了,不过是看在太子的面子上,给了王家一点儿脸面。 但是如果王家再这么嚣张跋扈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自取灭亡的,那时候,王家全族的人,恐怕是一个也逃不掉。 都说王皇后是个聪明人,赵老太爷却觉得王皇后并不怎么聪明,如果她和皇上一条心,皇上看在皇后和太子的面子上,也会对王家又好印象的,可是王皇后却一心只向着王家,难怪会让皇上不喜了。 “小事上,不影响大局的,你可以容忍一二,可是大事上,你绝对不能糊涂。即使以后你生了嫡长子,也切莫动了把侄女儿许配给你自己的孩子的心思。你要记住,你都生了嫡长子了,是你自己的儿子亲,还是你的娘家亲?自然是你的儿子亲,人为了自己的骨血拼命,这才是正常的,那些不顾骨肉血亲的,祖父觉得做人做到这个地步,这一辈子也是失败之极。祖父不希望你成为那样的人。” 赵大姑娘知道祖父是真的为她着想,不然,为了赵家,他大可不必说这样的话,让自己嫁进皇家,然后多多的为赵家谋划,这才是祖父这个赵家的族长该做的。 “祖父,孙女儿都记住了,”即使以后吃再多的苦头,有祖父这些话,她已经心满意足了。 “记住就好,另外一个重要的事儿,祖父也不得不跟你说,太子是个男人,你要记住,要尊敬他,可千万别想着跟普通人一样,寄希望于什么男女之情,那样的话,你永远都不会快活。” 赵大姑娘点头,“这一点,孙女明白。” 太子是要当皇上的人,指望一个皇上的爱,那不是太荒唐了? 她从来不奢望这一点儿,嫉妒让人变得丑陋,也会让人变得面目全非,只有心中不存在爱意,哪怕对方的女人再多,也不会觉得痛苦。 转眼就到了要进宫的日子,可是在进宫的前一天,赵三姑娘,却因为来了小日子,浑身疼的厉害,脸上都疼得发白,完全起不来床了,赵大夫人一看这个情况,就没有让赵三姑娘去了。 赵三姑娘眼看着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真是恨不得捶胸顿足,为什么这么倒霉,她不是是稍微兴奋了一些,这小日子就提前了几天,弄得她这样痛苦。 可是再后悔,也来不及,身上的事儿,总不能在宫里出丑,赵大夫人带着赵大姑娘和赵二姑娘进宫去了。 四月的天,天气热起来,牡丹花也开了,各色的牡丹,在皇宫里争相开放。 各家的夫人们都带着自己家的姑娘进宫,来给皇后娘娘请安,顺便来赏牡丹。 宫里没有太后,所以皇后最大。 大家来的时候,就看见皇后身边偎依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那姑娘只要是熟悉的人都认识正是王皇后的娘家侄女儿,名字叫做王娴雅。 赵皇后看大家都来了,笑着说道:“都别拘束,本宫请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看看这盛开的牡丹花,各位千金也不要不好意思,宫里的牡丹,倒也别致,本宫想着,你们都去看看,如果有喜欢的,到时候出宫的时候,本宫会送你们一人一朵牡丹,也算雅致。各位夫人们,也不用客气,你们大部分都认识,在宫里,可不要跟木头人一样,那样本宫请你们进宫,岂不是让你们遭罪了?” 王皇后让她们这些年轻的姑娘三三两两的去赏牡丹去了,而她和这些夫人们说收家常。 王娴雅的身边自然就围了很多人,在一些人的心里,这位王家的姑娘,几乎就是内定的太子妃了,也就是未来的皇后,所以不巴结她巴结谁? 倒是有好几个跟赵大姑娘赵思妍熟悉的人,和赵思妍一起玩了。 赵思妍在闺中的名声很好听,和气大方,大家一起赏着牡丹。 王娴雅不知道为什么,就来到了赵大姑娘面前,笑着对赵大姑娘说道:“赵家妹妹,这里的牡丹,你最喜欢什么颜色的?我最喜欢的是这白色的玉版,白牡丹,乃花中之王,一会儿出宫的时候,我可是要多摘几朵。” 赵大姑娘笑道:“我觉得这些牡丹,各有各的美,只要是好看的,我都喜欢,倒是没有特别喜欢的。” 白牡丹,花中之王,王字上面加一个白子,那就是皇,这位王姑娘,倒是一点儿也不含蓄,直接说了自己的心思。 想当皇后,倒是理直气壮,大概这位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声吧,这么沉不住气。 王娴雅冷哼一声,“平庸!算了,不和你说了,说不定一会儿太子表哥就要过来呢,我还是去找皇后姑母去吧。” 大家一听太子要过来,这心里都有些激动,这次进宫,什么目的,大家都心里有数,给太子选妃,当然,太子妃是重中之重可是除了太子妃,这太子良娣,良媛,可都是还没有呢,太子是未来的皇上,当了太子的侍妾,以后就是皇上的嫔妃,这可是和一半的侍妾不一样,都是有品级的。 所以很多人跟着王娴雅一起去席上了,倒是赵大姑娘不慌不忙的,还是在细细的看着这些牡丹。 没一会儿,果然太子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是皇上带着太子一起来的,大家都跪下来,给皇上和太子请安行礼。 皇上低沉的声音道:“都免礼吧。皇后,这次的牡丹宴倒是办的不错,朕大老远就听到欢声笑语了。” 那些夫人们,都不敢抬头,一直低垂着头。王皇后笑道:“皇上能夸奖臣妾,臣妾心里高兴的很。只要大家玩得开心就好了。” 皇上道:“谁是吏部尚书赵之庭的嫡长孙女?” 赵大姑娘盈盈一拜,“臣女赵思妍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皇上道:“抬起头来。” 赵大姑娘不急不慢的抬起了头,和皇上对视了一眼,又低垂下头来,皇上问道:“你祖父是个博学的,不知道你都读了些什么书?” 赵大姑娘答道:“臣女读过女戒,女则,也读过四书五经。” 皇上又问了赵大姑娘平时在家里都干些什么,王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不过都强忍着,王娴雅更是愤恨的眼神看着那赵大姑娘,致仕皇上问了话,她可不敢放肆,要是这个时候放肆,那绝对会让皇上讨厌的。 接着问过了赵大姑娘,皇上又问了其他几家姑娘,问的话的内容都差不多,让大家的心里更是没有谱了,皇上这到底是想选谁啊,看着都不像,但是又都像,最后皇上还问了王娴雅几个问题,王娴雅激动的答了,等回答完毕,还偷偷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太子表哥,心里美滋滋的。 等皇上和太子走后,王皇后笑道:“各位,可以带着你们的姑娘去挑牡丹去了,本宫说话算话,选到什么,都会让你们带回去的。” 各家都选了自己的牡丹花,王娴雅不出人预料的选了白色的牡丹,别人都没有选白色的,王皇后特意看了赵大姑娘那边,赵大姑娘选了紫色的葛巾。王娴雅心中得意,这面上就露了出来,王皇后看着侄女儿这样,心里就失望了。 不过,她很快就面色如常了。 大家私底下对这次皇上来到这牡丹宴,都有些自己的猜测,那些年轻的姑娘们,也见到了太子的模样,可以说,很多姑娘都动了心,因为太子确实是长相英俊,加上那气质,还是未来的皇帝,不动心的很少,动心的是很多。 可是太子不是普通人,不是说动心就能达成所愿的。 只有皇家挑他们的,没有他们挑皇家的,尤其是太子,太子妃的位置何其重要?恐怕得皇上下旨才可以,而送到礼部的那些名单,也不过是走个过场,最后的决定权在皇上的手里,或许皇后能说上几句话,但是这几句话的分量,并不重。 所以,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赵家接到了圣旨,册封赵尚书的嫡长孙女赵思妍为太子妃,钦天监择吉日成婚。这一下子,赵家上上下下喜气洋洋,赵家的门庭一下子热闹非凡,都上赶着烧热灶呢。 赵三姑娘更是后悔莫及,若是自己当初也能进宫,说不定也能被太子看上,就成为太子府的人 呢。可惜,这种好事儿,竟然被大姐姐给抢走了,不过,她听说二姐姐也什么也没有捞着,这才心里平衡了一下。 而送给王家的是太子良娣的旨意,王娴雅等送圣旨的人走了后,才回到自己的院子,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给砸烂了。 她不服气,她不甘心,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成不了表哥的正妻,要当这劳什子的良娣,不过是个妾,说起来好听! “我的小祖宗,你这是干什么呢?这么些东西,都是要花钱的啊。”王二太太道:“娘知道你心里不甘心,不过事情已经成了这样了,还能怎么办?不过你放心,你和太子是表亲,他自认和你更亲,到时候,你还有你皇后姑母呢,只要你先生了儿子,那赵家的姑娘算个什么?照样是被你踩在脚下。要知道,笑到最后的才是好的了!” “娘,我不甘心,我从小就想嫁给表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姓赵的要横插一杠子,我以后还得天天给她请安了!” “请安不过是个形势,有你姑母在,她不敢对你怎么样。好孩子,现在你受的委屈,以后你都能讨回来,你还有我们王家呢,你只要肚子争气,那赵家算个什么?你自己想一想,是不是这个理?等到时候,你生的儿子成了太子,那赵家的女人再是正室,也得给你让位。” 王娴雅一听,可不是这个道理?所以这心里到底好受了一些,致仕等太子和太妃大婚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大哭了一场,眼看着自己喜欢的男人娶了别人,王娴雅这心里的痛,可想而知。 赵大姑娘和太子成了亲,两人倒是过的相敬如宾。 两个人本来也没有什么感情基础,想要什么热烈的感情,那是不可能出现的,尤其是太子很忙,皇上处理政务也把太子带在一边。 更是和太子妃相处的事件少了很多。 不过,对太子妃来说,这样也挺好,她和太子本来就是陌生人,她只要尽到正妻的责任就好了。 等东宫陆陆续续的进来了其他的女人,赵太子妃的主要责任就是打理东宫的事物,然后管理好太子的妾室们。 这和她原来预想的差不多,虽然有个不听话的王良娣,只是这王良娣只是个头脑简单的蠢货了,只会仗着皇后这个婆婆的势头,做些让人讨厌的事儿,尤其是东宫的女人们,基本上没有人喜欢她。 越是跋扈的女人,在没有人管制的情况下,会越来越跋扈。而王皇后似乎很纵容这个娘家的侄女儿,让大家敢怒不敢言,所以东宫的女人都知道了,连太子妃都不敢惹了这位王良娣。 不过王良娣在外面的名声可真不好听。 但是谁也拿她没有办法,王良娣倒是在太子面前挑唆过,说了许多赵太子妃的坏话,但是太子爷对自己的妻子还是满意的,并没有对赵太子妃做出什么惩罚。 王良娣在王皇后面前也哭诉过,王皇后说道:“到底是皇上指的太子妃,总得给皇上面子,就是本宫,也得看得起这个儿媳妇。你啊,太急躁了些,等你生了太子的长子,本宫会为你想办法 的。” 王良娣说道:“可是,万一是那女人先生了呢?” 王皇后说道:“如果是那样,那就是命了,本宫也无能为力。” 王娴雅心道,她可不能让这样的事儿发生。于是,太子的东宫里,有几个侍妾怀孕了,但是都不小心流产了。 太子妃查了好几遍,自然是知道了结果,“太子妃不打算把这事儿告诉太子吗?” 太子妃叹道:“告诉了有何用?太子看在母后的面子上,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毕竟,那些人不过是些侍妾之流,又不是现场抓住的,说不定反而会说我嫉妒她,反算了她。” “那就这么让她逃过了?” “哪里能这么轻巧?你让人,暗地里让那几个流产的人知道了消息,这人那,心里有恨,以后早晚找到机会就会报仇的,我啊,现在不管别的,把我的一亩三分地看好,我自己的身子,还要看好呢。” 因为太子妃也有了身孕,她首先得为自己着想,别的事儿,已经发生了,就已经发生了,不可改变的事实,实力不够,只能耐心的等待。 等王娴雅知道太子妃怀孕后,这心里跟猫爪子抓一样,难受的不得了。 求到王皇后这边,王皇后说道:“本宫不能帮你,太子妃生的也是本宫的孙子,你算计那些低分位的,本宫没有说什么,太子妃这边就不成。” 连皇后姑母都不帮自己,她还能怎么办?只能是自己想办法,可是太子妃的院子围的特别严,根本就插手不进去,她想下药都找不到机会。 就这样,在这种忧虑中,太子妃生了,竟然生的是给女儿,王娴雅一下子高兴了,老天都帮着她,这下子好了,只生了一个女儿,那么这儿子还是得她生啊,王娴雅不由得想起了姑母说的话,让自己不要着急,难道姑母早就知道太子妃这一胎是个女儿,要不然怎么让自己不要着急呢? 而生了女儿的找太子妃,也从自己的心腹那里知道,自己生这个孩子,伤了身体,以后很难再有身孕了。 赵太子妃为此还大哭了一场,不过哭过之后,就一切正常了,事情既然不可挽回,那么就只能是朝前看。 她还有女儿需要照顾了,就是为了女儿,她也不能让那王家的女人当了这太子妃。 所以,等太子登基,坐上了龙椅,她也被册封为皇后的时候,她知道,自己只是走对了前面几步,后面的路还长着呢。 好在这王娴雅到现在都是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而皇上也就只有两个公主,和一个皇子,皇子还是一个宫女生的。 王娴雅被册封为了贤妃,这名字真够讽刺的,这样的人也能叫贤妃。 王贤妃继续在宫里飞扬跋扈,继续挥霍着王家的资源,直到新的议论选秀开始,直到宫里进来了一个武氏,皇上的目光渐渐的转移到了武氏的身上,王贤妃越来越暴躁不安,直到自己做出了不可饶恕的事情,最后身亡。 而赵皇后一直冷眼看着皇上宠爱别的女人,好在皇上的眼睛不算瞎,喜欢的女人不是无脑膈应人的。聪明人,其实比蠢人更能好好的合作。赵皇后要求不高,在有生之年,保住皇后的位置,然后让女儿平安能够风风光光的嫁出去,一世无忧。 多年后,赵皇后的女儿也已经选了驸马嫁出去了,夫妻二人过的也挺快活。 “母后,您为什么不跟父皇和武母妃一起出去逛一逛呢,老是呆在宫里,有什么意思?” 平安公主回宫看望自己的母后。现在前朝有太子在监国,所以皇上和皇贵妃两个人逍遥的去游山玩水去了。 赵皇后说道:“平安,每个人心里的追求不一样,对母后来说,外面的世界已经吸引不了母后 了,母后的年纪大了,走不动了,更是喜欢在这宫里。” “母后就是操心的命,等三皇弟大婚了,我看您还操心不操心。” “呵呵,那个时候啊,母后就等着抱孙子和外孙,岂不是更好?你啊,再多生几个孩子,母后也就不和你婆婆争了。”赵皇后笑道。 平安公主成亲也好几年了,孩子只生了一个,和驸马的感情也好。 “生一个,就让我疼死了,还要生。我现在算是替武母妃心疼了,她生了好几个,每生一个都那么疼的。真亏她忍下来了。” 真是自己不生孩子不知道,一生孩子,可把平安公主给疼死了,简直不是人受的。 武母妃可是生了那么多呢,当年王家动乱后,生了六皇弟,过了三年,又生了七皇弟,又过了三年,生了八皇弟,都生了五个皇子了,简直是佩服。 而父皇从那次动乱以后,就没有再进行选秀了,宫里的就是那些老人了,只是别人再也没有生过孩子出来。 大家对皇贵妃生孩子,都已经习以为常了。而且,人家的大儿子是太子,下面还有几个儿子呢,就是怎么轮也轮不到她们那。早早的熄了心思,后宫倒是前所未有的和谐了。 其实还有种说法,不知道是从哪一家传出来的,说是原来那个王太后,在皇上很小的时候,给皇上下了一种药,让皇上吃了,只有生的是公主,身体才会好,一旦怀的是皇子,要么流产,要么就生下来是病秧子,看看大皇子就知道。 而之所以皇贵妃生下来的孩子是好的,是因为皇上把从王家拿到的解药给了皇贵妃了,而且这解药是唯一的,吃过就没有了。所以即使皇上宠幸她们,她们也没有了指望,还得罪了太子的生母,以后没有皇子傍身,生的是公主,还要依仗太子,这样得罪太子的生母,那不是找死吗? 何况,皇上并不喜欢她们。 所以安分守己的过日子吧。 平安觉得这事儿算不得真,她倒是觉得是武母妃运气好,体质刚好不受那药物的影响,不然当初生太子的时候,那多早啊,那时候父皇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不可能那么早的就找到解药。 不过平安公主才不会给大家解释了,大家愿意这样理解就这样理解。 有时候她会想,当年,如果自己是个男孩儿,是不是生下来就是个病秧子,说不定活不到成年,然后就夭折了? 赵皇后道:“我从来不觉得你是个公主而遗憾,正因为你是公主,我才会一心一意的为你打算,而不需要顾忌着别的,所以,我很幸运。” “母后不嫉妒武母妃吗?”平安公主问道。 赵皇后轻笑道:“嫉妒使人丑陋,从我知道自己要当你父皇的正妻的时候,我就不知道嫉妒为何物了。明白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这一切都简单了起来,平安,母后需要的不是情爱,这种东西,太伤人,母后宁愿从来都没有过,你父皇长得是挺不错,可是母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不会对他生出什么感情来,要有感情,也不是那种男女之情,说的明白一些,这些年来,我和你父皇,更像是亲人吧,你父皇对我也敬重,虽然他喜欢皇贵妃,可是却从来没有想把我拉下马,让皇贵妃当这个皇后,这也是信任的一种。我们这样也挺好的,各自喜欢的并不冲突,反而能相安无事。当然,还有你武母妃,并没有什么野心,心肠也挺好,但凡她有一点儿想当皇后的心思,母后我哪里能安安稳稳的坐在这里?” 平安公主说道:“武母妃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当皇后。”记得小时候,她还暗示过武母妃。那时候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呵呵,她是嫌当皇后麻烦,要管这么多事儿,而你母后我,却恰恰喜欢这些麻烦,越做还越起劲儿,有时候母后都会想自己,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怎么有福不会享呢,真是操心的命。所以,你赶紧再给我生个外孙女,让母后我带着孩子,这才算享受天伦之乐。” “母后,您就等着三皇弟娶了媳妇,给您生孙子,您带着玩吧,还是四皇弟他们呢,到时候您孙子多的抱都抱不过来。对了,三皇弟的婚事定下来了没有?父皇和武母妃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这有什么着急的,你三皇弟是太子,年纪也不大,选太子妃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成的,不过定下来,还不是你父皇的一句话?满朝文武,有闺女的人家大家都清楚,什么样的人是什么品行,你父皇想要知道,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事儿,你可不要掺合,好好的和驸马过日子就成。” 自己的女儿和太子的关系也挺好,和皇贵妃的关系更是不错,没有必要掺合到这些事情上来。 而且,三皇子和皇上的性子很像,恐怕在娶妻上,只要是能担当太子妃的重任就可。这感情什么的,根本就不考虑。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到时候为了一个女人而失去了分寸。 等太子年纪大了,阅历也深了,即使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也是有理性的。有分寸的。 “母后,我没有掺合的意思,只是最近三姨母老是带着她家的姑娘去我府上,打听这些事儿。” “哼,你理她做什么?才回到京城,就不安分了?”赵皇后不屑的说道,“恐怕她还会说,你三皇弟不是母后我亲生的,到时候只会向着他的生母,所以最好是用她家的闺女来笼络住太子才是,说来说去,都是为了我着想。” “母后真是神了,可不就是这样,三姨母就是这样说的。”平安公主笑着说道。 “你这个三姨母,从还没有出阁的时候,就眼高手低,没有分寸,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还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变,她大概觉得都是为了我牺牲了,其实只是她想让自己的女儿高高在上。不过是一个六品官的女儿,就想成为太子妃?也不看看自己的脸有没有那么大,或许还想着,即使不能成为太子妃,成为太子的侍妾也好,想和王家的人一样,得宠几年呢,这样的人,以后你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跟她见面了,不知道所谓。看不清自己的分量,往往会死的很惨。她自己没有通天的梯子,就拿出一点儿好处,让我上钩,平安,母后我不是以前的王太后,母后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希望你能过的好,别的我是一点儿也不在乎的。” 平安说道:“母后,您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后我不让三姨母进府了。” 她的公主府,以后不欢迎这样的人,上次不过看在她是长辈的份上,所以才见了她的。 母后这样洒脱,才能活的好呢。母后对父皇没有那种感情,平安从记事开始,就知道自己的母后 除了自己,就没有喜爱的人。 可是她嫁人后,和驸马琴瑟和鸣,那种男女之情,是世上最美好的感情。 一想起来,就让人觉得心里甜美的不得了。 哪怕是父皇,在遇到武母妃的时候,也是这种男女之情的,可是母后,你的感情,难道都从来没有过吗? 赵皇后想起了自己十一二岁的时候,那个冲着自己笑的少年,一口白牙都笑出来了,那么的灿烂和美好,那时候的她,脸悄悄的红了,心里也跳的厉害。 而且听父母无意间说,自己很有可能和这个少年定亲,那时候的她,觉得天都特别的蓝,心情也一天比一天高兴。直到有一天,传来了那个少年坠马身亡的消息,她的世界一下子变成了黑白。 或许从那个时候起,她的感情就已经被那个少年带走了吧。年少情怀,虽然最容易忘怀,可是却是最美好的。她能有那样一种情愫,能被一个人单纯的喜欢,这已经够了。 她的感情,被定格在了那一刻,永远的埋藏了起来。 她以后就很少回忆那个灿烂的笑容,因为她知道,活着的人还需要继续活着,日子还需要继续过。 如果有来世的话,那个少年早就已经投胎转世了吧,而她多活了这么长时间,如果没有脱胎转世,到时候,少年见到自己,就是一个老太婆的样子了吧。 赵皇后好笑的摇了摇头,这辈子,该经历的她都经历了,没有什么遗憾的。 正文 第162章 劳燕分飞 “父亲,您找我?”王卓君来到王太师的书房,这个地方,王太师一般人不让人进去,尤其是女眷,不过王卓君是个例外。喜欢就上。 王太师和王夫人感情很好,子女也多,不过女儿就只有王卓君一个。 从小,王卓君都很聪慧,王太师常遗憾,为什么这个女儿不是儿子,不然王家以后也不愁了。 王太师笑着点头,说道:“昨天去看马球了,感觉怎么样?” 王卓君道:“父亲,女儿感觉一般,倒是没有父亲说的那种特别好。” 王太师笑道:“是不一样了,以前爹年轻的时候,马球都是实打实的,不像现在还让球。毕竟世道不一样了。” “对了,卓君,看见吴王了没有?”王太师问道。 王卓君皱了一下眉头,对王太师说道:“父亲,您看好吴王吗?女儿觉得吴王不成气候。” 王太师道:“吴王倒是有和我们家结亲的意思,不过,卓君,作为父亲,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咱们这样的人家,你的婚事自然是不愁的,就是不进皇室,父亲也能给你找个好人家,保证一辈子衣食无忧,且没有人敢给你气受。但是如果你想进入皇家,那么伏低做小的就是你了!没有人会迁就你。” 王卓君听了说道:“父亲,人生在世,如果碌碌无为,有什么意思,不光是男子,想要名留青史,就是女子,也想在这史书上留下一个名字,就是不是名字,也该不是那种让后代都记不起来的人。父亲,我说过,我希望千秋后代的人都记住有我这个人。” 而能记入史书的,除了皇上,皇后和太后都能记住一笔。 王卓君自认为比别人都不差,为什么要做一个平庸的内宅夫人,然后就这样过一辈子? 而且,如果以后能生个皇帝,那么她永远的会被史官记在史册上的。这才是她要过的生活。 虽然皇宫生活很是凶险,可是王卓君自己觉得,她肯定是如鱼得水的。 王太师再次可惜自己这个女儿为什么不是儿子。要不然,他们王家肯定是能更进一步的。 王卓君觉得吴王过于轻浮了,不稳重。虽然有个母妃是在宫中,还比较受宠,可是这皇位对这位吴王,肯定是遥远的。 “那么晋王呢?”王太师道,“晋王你觉得如何?” 王卓君道:“父亲,晋王和吴王,都是您的学生,和吴王比起来,晋王当然要好一些。且他的生母已经过世,外家不显,如果他想登上那个皇位,只能是依靠自己的妻族了。与其和吴王这样的,还要与外家一起分享这荣耀,不如选晋王为好。” 晋王这个人,王卓君有时候也看不明白,不过,她认为只要自己能入住后宫,绝对能把控住后宫的。 另外,王卓君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少女,晋王长得是一表人才,而且正是王卓君喜欢的类型,加上又能实现她的梦乡,所以王卓君,就看好了晋王。 王太师道:“卓君,你真的想好了?要知道,晋王府上,也有好几个姬妾。如果你嫁入寻常人家,这样的事儿,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王卓君道:“父亲,寻常人家,不过是先头没有侍妾,但是也有通房,等正妻年老色衰,只一味的宠爱年轻的女人,正妻任劳任怨,还被人轻视,与其这样,同样是受委屈,我嫁入皇家还能得名,这样算起来,还是嫁入皇家划得来一些。” 同样是要面对丈夫的许多女人,她为什么不找一个最好的,也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她这个人。 王太师见自己的女儿主意已定,就不再说什么了。 王太师去见皇帝的时候,皇帝和他谈了一些儿女之事。 没有过多久,王太师的女儿就被赐婚给了晋王,成为了晋王妃。 王卓君这个晋王妃当的很不错,把晋王府上上下下管的严严实实的,连晋王都觉得满意。 又因为有王太师的支持,晋王离太子之位是越远越近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王卓君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而晋王这边,倒是也尊重她这个嫡妻,没有让庶长子出生。 但是总不能一直等着,王卓君也很着急,宫里的太医也请了,只说是王卓君天生的体寒,导致了宫寒,生孩子不容易,只能是好好的调养。 王卓君听了这消息,要说不着急,那是不可能的,她肯定不想自己这么忙活一场,竟然是无用功。 一个不能生孩子的正妻,尤其是还想当皇后的,最后难道让别的女人当太后?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好在晋王并没有怪罪王卓君,反而让她不要着急。 就这样,一直等到晋王当上了太子,王卓君还是没有动静,宫里的皇上不乐意了,又赏了太子好几个人,意思是要让太子赶紧开枝散叶,一个没有子嗣的太子,是很不安稳的。 王卓君对太子说道:“殿下当以为大局着想,是妾身没有福气。” 王卓君是同意让别的女人生孩子了,如果太子还是一直没有孩子,那么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太子没有生育能力,这样对太子是很不利的。尤其是太子这么多女人,都没有动静,那些别的王爷还不虎视眈眈的? 所以让别的女人先生,已经很有必要了,况且,王卓君自己有把握,就算是别的女人生了,她有了自己的孩子,也绝对不会让别的人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 太子更是觉得王卓君深明大义,在皇上驾崩前,太子府上已经很有几个孩子了。 这也让皇上能放心的把皇位传给太子。 皇上驾崩,太子登基是名正言顺,太子成了皇上,自然太子妃就成了皇后,王卓君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后宝座,成了后宫之主。 当然,除了这让人忧心的子嗣问题以外,其他的都是挺好的。 王卓君的母亲也来到了后宫,对自己女儿的子嗣问题表示了担心,然后试探着问,是不是让族里的姑娘们帮着分担分担?反正生下孩子后,也是记在皇后的名下,照样是王家的外孙。 王卓君却不同意,“母亲,孩子还是自己生的亲,母亲难道不知道,隔了一层肚皮,就会隔得很远吗?咱们家里,庶出的兄弟姊妹,心里都各有个的小九九,更何况是这种子嗣大事儿,未尝不想得陇望蜀,最后取而代之。人生在世几十年,我现在不能生,不代表,以后我不能生,只要有一线机会,我都不会放过,母亲,我听说民间有很多神医,你到时候让王家的人找找,这些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一点儿用也没有。” 王夫人道:“倒是听说有个李神医,能够起死回生,就是这人行踪不定,喜欢四处云游。” 王卓君心里一喜,说道:“母亲,既然有这样的神医,就是花几年的功夫找,也是值得的。母亲,您一定要帮女儿找到此人!” 王夫人哪里有不应的?回去后和王太师说了,王太师叹了一口气,但是还是派人去找这个李神医了,只是李神医行踪不定,大楚那么大,哪里是那么好找的? 皇上登基已经好几年了,可是中宫却没有皇子,这对很多人来说,不知道是不是幸事。 尤其是又开始选秀了,宫里又要进了新人,皇后无子,这毕竟是大事儿。有人就建议把别的皇子养在皇后的名下。 皇上倒是没有提这个事儿,不过宫里的妃子们有的就开始频繁的带着孩子去坤宁宫走动,想着自己的孩子能被皇后看上,然后成为记名的嫡子。 王皇后冷笑,这些人倒是想美事儿呢,真以为自己不能生了,所以都想捡现成的? 恐怕这些人都想着自己能赶紧下台,她们好坐上皇后的宝座吧。真是做梦。 只要她活着,这皇后的位置谁也别想给夺去。 王皇后本以为自己够狠的,没想到有人够狠,她终于知道自己不能生的原因了,知道这个原因后,她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呆坐了半宿,谁也没有在身边。 第二天,王皇后神色如常,对宫嬷嬷说道:“听说,皇上对镇北侯家的大小姐很是看重?还特意问了这位沈大小姐的事儿?” 宫嬷嬷说道:“沈大小姐这次并没有参加选秀。” “呵呵,自古帝王都多情,看来,皇上也有求而不得的人那。” 宫嬷嬷说道:“奴婢并不觉得皇上对这位沈大小姐情有独钟,更多的是对镇北侯的忌惮吧,这次镇北侯没有把女儿送进宫来,恐怕皇上更是对镇北侯不满了。” “阿宫你说的对,本宫现在才知道,只有自己是最重要的,别的都无所谓了。”既然皇上那么冷心,也别怪她下狠手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王皇后让人给王家王太师那边带了信去。 没过多久,镇北侯沈家就因为私藏兵器图谋不轨,而被抄家,男丁全部都被砍了头,而女眷全部被充入教坊,但是沈家的很多女人,在被充入教坊司前,都已经自尽了,免得在教坊司受辱。 王皇后让人把那沈大小姐救了回来,安置好了,她想着,虽然皇上不义,可是她得让皇上得偿所愿呢,不然怎么对得起皇上对自己这些年的照顾呢? “恭喜皇后娘娘,您这是有喜了!“坤宁宫上上下下都高兴得很,这么多年,皇后终于有了喜讯,这下子,那些后宫的嫔妃还说什么? 只要娘娘这一胎生下了皇子,这宫里别的皇子都不算什么了。 皇上得到这个消息,面上很高兴,亲自来了坤宁宫,表示了对皇后怀孕的喜欢之情。 王皇后对宫嬷嬷说道:“问诊的太医那边,都已经安置好了没有?” “回娘娘的话,都已经安排妥当。”何况,给娘娘诊脉的时候,用的是那沈大小姐的手腕,毕竟娘娘不想见外男,这也是办得到的,在这坤宁宫这边,一点儿岔子都不能出的。 王皇后心道,皇上啊,皇上,你不想本宫生下孩子,本宫偏偏就要生下孩子,有本事,你让本宫的孩子落了胎,那样才算是你狠呢,但是只要你没有这个狠心,那么以后就掌控在本宫的手里了。 中宫皇后十月怀胎,竟然一举得男!这是个天大的喜事儿。 “娘娘,那沈大小姐如何处理?”宫嬷嬷看着王皇后抱着小皇子,问道。 “这还用问,自然是不能留痕迹,这事儿,你让高长兴去办,这也是本宫给他的一个机会。”王皇后淡淡的说道。 沈大小姐本来在外人的眼里,就已经是个死人,是她王卓君心好,给她在这人世间留了一个血脉,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对于皇上关注的这个女人,既然自己没有得到皇上的一丁点的怜惜,那么别人也别想了,所以沈大小姐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个死人了。 唯一的用处,就是用她的肚子生了个孩子,王皇后心道,沈大小姐,你可以安息了,你的孩子,本宫可是会‘视如己出’的。 高长兴做的很彻底,直接弄死了沈大小姐,然后一把火把沈大小姐的尸体给烧成了灰,这才是一点儿痕迹也没有呢。 王家的李神医没有找着,不过却找到了一个南边的巫医,想着能用这个法子,给皇后看病,当然,这一切都是暗地里进行的。 不过这位巫医看了皇后的病,却没有办法,他说道:“小人不适合看这种病,不过如果有其他的方面,小人倒是可以尽力。” 他很有些歹毒的药丸,比如让人疯癫的,让人□□的,还有些别的药丸。 而王皇后最感兴趣的倒是这种药了。吃了能让人的子孙后代中,女孩儿是健康的,男孩儿大部分都会病歪歪的,这样的药丸,最适合王皇后了,她想着,这借腹生子可只是第一步,但是不是她王家的血脉,就不是她王家的血脉,她可不想忙活一场,是给那沈大小姐的子孙后代做事情的,既然自己这边不能生了,那么她要求自己的孙子必须有皇家的血脉。 什么事儿都要趁早,不然就来不及了,“这个药丸,除了你,还有谁有解药?” 那巫医得意的笑道:“这世上,除了李长卿,就没有人能结了这个药。” 王太后问道:“难道你也不行?” 那巫医道:“我只喜欢制药,不喜欢研究解药,既然吃了药,何必让人还能解了呢?” 也就是说,这个巫医,只想着害人,从来没有想着能够救人的,难怪被人叫做巫医,毒医。 王皇后笑了,拿到了这个药丸,然后暗地里把这个巫医给解决了,这种把柄,她可不想留在这种人的手里,何况这种人那么贪婪,到时候只会坏事儿。 “娘娘三思,要是没有解药,那以后肯定会不好的。还是等解药治出来了,才好。”宫嬷嬷劝道。 王皇后说道:“是啊,只能等着那李神医到了,不管用什么方法,本宫一定要让他治出解药来。” 后来,王皇后如愿了,也找到了李神医,可惜知道的是,这种药丸的解药只能是给别人吃才有效,给本人吃,根本不管用,不过这正中王皇后的下怀,她不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吗? 到时候她自然有一番动作,李神医是个硬骨头,最后王皇后没有降服他,没有让李神医为她所用,且还知道了王皇后不少秘密,至少知道这个嫡皇子不是王皇后生的。既然这样,王皇后就没有兴趣留着这种人了。 “听说这李神医还有个儿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斩草除根!”王皇后吩咐道,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了,多杀几个人,王皇后根本就不在乎,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所有的一切,都朝着王皇后预想的那样走了,王皇后生的皇子,从小就聪明伶俐,哪怕皇上再对王家忌惮,可是实在是也喜欢这么像自己的儿子。 又是嫡皇子,在立太子这个事情上,皇上似乎也没有什么立场不乐意让嫡皇子当太子。 皇上的身体渐渐的不好起来,立太子的事儿,迫在眉睫,朝臣们在王太师的带头下,一致认为立嫡皇子才是最正统的。皇上最后同意了,可能不同意也无法了,他的身体有些吃不消。 可是奇怪的是,等立了太子之后,皇上的身体竟然一天天的好了起来,皇上觉得太子是自己的福星,或许正是因为以前没有立太子,所以底下的祖宗们才怪罪他,于是他才生了病。 除开太子是王家的外孙这一条,别的方面,太子都是很好的。 而且,皇上从小就亲自教导太子,太子的是非观念也很好,那王家想要用太子外家的身份,来挟持太子,那是做梦,作为一个帝王,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压制着,而这一点,皇上相信自己的儿子肯定是会青出于蓝的。 时间过的很快,到了太子可以大婚的时候了,皇上知道从太子小时候,王家的人就把王家的姑娘接到宫里,美名其曰是陪着皇后这个姑母,但是其中的意味,皇上不可能不知道,但是皇上就是皇上,在太子的大婚的人选上,绝对不会含糊,这些年,王太师渐渐的老去,皇上也栽培了很多人,其中的一个就是赵家的大老爷赵尚书了。赵大老爷成了尚书,赵家也是个大族。于是在太子妃的角逐中,皇上下旨,立了赵家的大姑娘为太子妃,同时,为了安抚王家,立了王家的姑娘为太子良娣,当然,也有别家的姑娘进了东宫,成为了太子的姬妾。 一切都如皇上说想的那样,赵家的姑娘当太子妃,果然是很合格。 皇上放心了,一放心,这身体就立刻松懈下来,然后就缠绵病榻。 太子已经接手政务,皇上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在皇上弥留的时候,他已经把皇位传给了太子,皇后留了下来,看着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男人, 王皇后的心里各种滋味。 出嫁的时候,她也是有各种幻想,可惜都被眼前这个男人给毁了,没想到他这么狠,让自己永远也生不了孩子。既然这样,他作初一,自己做十五,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皇上,臣妾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太子根本就不是臣妾生的呢。”王皇后在皇上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果然皇上的眼神就变了,瞪着王皇后。 王皇后笑道:“皇上,臣妾知道您很生气,可是您现在生气有什么用呢?太子现在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也即将当上太后,享着以后的荣华富贵,呵呵,皇上,本来臣妾不想这样的,这一切都是你逼的,你逼着臣妾不得不用这一招的。臣妾自认为从来没有对不起过皇上,可是皇上为什么早早的安排了人,让臣妾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已经不能生育了呢?但凡皇上稍微有点怜惜臣妾,臣妾都不会做到这一步,所以一切都是皇上您咎由自取啊。” 皇上虚弱的说道:“但凡是帝王,都不希望外戚势力过大,你们王家太贪心了!当了皇后,还想继续当皇后,是不是萧家的江山都改成王姓了,你们才甘心?” 作为臣子,就不该野心太大,是王家野心过大,所以他不得不妨,不能让王皇后有自己的孩子。 “呵呵,皇上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臣妾高估皇上的是,以后这坐上皇位的,必须是有我们王家 血脉的孩子,您要是地下有知,一定会看到的!” “这么说,太子是你们王家的孩子了?”皇上问道。 “皇上,这样的事儿,臣妾可不敢做,皇上不是很明白了,太子可是和皇上长得很像,不然皇上也不会立了他为太子了,正因为你能确定太子是您的儿子,你才后来没有犹豫的,皇上,臣妾说的对不对? 皇上这个人多疑,如果不是确定太子是自己的儿子,绝对不会那么痛快的立下太子的,正因为他知道太子是他的儿子,所以才有后来的事儿,在这一点上,王皇后是不会糊弄皇上的。 钻空子也要钻一个好的空子,本来自己怀孕就很艰难,现在不仅怀上了,还生下了皇子,作为皇上,不怀疑一番才怪,如果孩子长得一点儿也不像皇上,那么皇上绝对会有千百个理由反对立太子的。 皇上笑了,“果然是皇后,只是女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臣妾要是笨一点儿,就被皇上玩弄于鼓掌之中了,看在皇上立了本宫当皇后,又立了本宫的孩子当太子的份上,臣妾就告诉皇上一个好消息,其实,太子呢,是镇北侯家的沈大小姐生的,是臣妾把沈大小姐藏匿在坤宁宫中,然后等这沈大小姐生了孩子后,这孩子就是臣妾的了,说起来,臣妾也是让皇上得偿所愿了不是吗?臣妾知道,皇上早先就看上了沈大小姐,只是因为镇北侯是个隐患,所以皇上舍弃了自己喜欢的女人,臣妾这是让皇上圆了梦呢,皇上真应该感谢臣妾,不然太子哪里能来到这个世上?” 皇上所谓的喜欢,也大不过他的江山,这一点,王皇后是很清楚的。 “所以,皇上很是该安息了,您所有的遗憾,臣妾都给您做了,等到时候,臣妾该圆自己的梦了。皇上,臣妾告诉您,臣妾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皇上不想王家的血脉继承这个江山,等几十年后,您在地底下一定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这个江山到底和王家有没有关系!” 皇上激动了起来,“你把沈氏如何了?” “皇上这话问的,世上哪里还有沈氏这个人?她早早的就已经资金了不是?臣妾心软,给她留了一点儿血脉,她就是在黄泉下,也该感谢臣妾呢。臣妾祝愿皇上到了地底下,能够找到沈大小姐,不过臣妾想,对于沈大小姐来说,你可是她全家的仇人,她乐意不乐意见你,都是两说呢。” 王皇后看着皇上激动的咽气的,她的心里已经心如止水了。 剩下的路,只有心狠的人才能走下去,王皇后悲伤的走了出去,对着众人哀伤的说道:“皇上驾崩了!”她这个未亡人,只有比别人更悲伤,才算说的过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