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无双》 第001章 天真要塌了 元正三年,国运昌盛,民丰物阜。 这一日,京城禹州的清晨如往常一样。早起的小二们还半睡半醒,正摇晃着身子准备打扫酒馆客栈,而行走各街各道的小商贩们也准备出门吆喝。 平凡而又热闹的一天即将开始。 偏在此时,嘈杂而疾驰的马蹄声却打破了日常的平静与安宁。 马儿很急,而骑在上面的主儿更急。 十六匹黑骏马皆是世间罕见的大宛黑枣儿,乃皇家御用。骑马的主儿打扮也异于常人,身穿乌黑软甲,脸带乌黑面甲,连手上也戴着乌黑的防刺手套,全身上下能被看见的也就只有那两只炯炯放光的眼睛。 十六匹黑枣儿从皇宫的四向四门如天马一般飞出,奔赴国之重臣及各大亲王府邸。 亲眼看着十六道黑影风驰电掣般消失在晨色之中,身为皇宫太监总管的魏夫子脸上布满了浓浓的凝重气色。 但凡宫内有事,无论大事小事,皆有魏夫子管理的司监处上传下达,即便有机密不可告人之事,也会由皇上密授给这位当朝红人再去安排隐衣卫执行。 可是,这一次,居然出动了只有皇上自己才能调动的神机卫。 按常理推测,天还未全亮,这个时间点正是皇上在芝兰宫左拥右抱,埋在诸位妃子的酥xiong下睡熟的时候。 联想到刚刚发生的怪事,魏夫子觉得天好像要塌下来了。 就在神机卫奔出皇城的不久前,当朝后宫一姐云太后竟毫无征兆的闯入芝兰宫,然后便再也没有出来。虽然云太后脸色如常,但脚步慌乱,显然发生了大事情。而紧接着,后宫二姐,也就是皇上的生母李太妃神色慌张的也进了芝兰宫,同样没有出来。 皇上不宣,即便红得发紫的魏夫子也不敢近前。毕竟,你红不红还是皇上说了算。而太后不宣,魏夫子更是没有胆量敢窥得芝兰宫的半点消息。 此时此刻,公认皇上身边最红的老狐狸,居然不知道宫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偷偷立在城头看着那十六匹黑骏马飞奔的无影无踪。 十六匹黑枣儿疾驰飞奔,马蹄踏在石板上咚咚作响,似是要将街上的大理石板敲碎一般。 天还未全亮,京城的城门守卫要么还迷迷瞪瞪、要么呵欠连天、要么干脆倚在门墙上继续小睡,但震耳马蹄声响起时却把他们全部吓醒,都不由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刀。 “这么早,谁他-娘-的找不痛快?是要去奔丧吗?” 守城的一名侍卫头领被吵醒后嘴里骂骂咧咧的,只要未到城门开放时间,且没有皇上钦赐的通关令牌,一品以下官员一律老老实实等着。 但吓人的是,黑骏马疾驰的速度竟然丝毫不减,直冲而来。 城门有数尺之厚,采用东北深山百年 (本章未完,请翻页)红松木打造,上面又包上铁叶子,坚厚程度可见一斑!难道黑骏马要撞死在城门上? 但是,当侍卫头领看清镶在马头护甲上的金牌时,吓得双腿哆嗦,扑通跪地。 “他-娘-的,快快……快开……开城门……快开城门……” 侍卫头领边双腿快速跪地边快速挥舞着两只胳膊,示意看门守卫赶紧、立刻、马上把城门打开。 城门刚开了一条缝,黑枣儿已近前,四蹄飞蹬,竟从那一线空隙中紧擦着飞了出去。那一丝缝隙中陡见寒光闪闪,神机卫手中的长剑已经出鞘,差一点就要见血封喉,吓得眼尖的侍卫头领裤子都湿了。 “头儿,什么情况啊?谁家这么嚣张……” 还没等侍卫说完,一个响亮的大巴掌狠狠地扇在了脸上,打的他嘴角流血,整个人的脑袋都嗡嗡直响。 “给老子闭嘴!都给老子把耳朵竖直了,如果不想被诛九族,都他-娘-的把嘴巴给我缝起来!” 侍卫头领说完后,已经是满身的大汗,此刻心脏还咚咚乱跳,刚才差一点跳出嗓子眼。他要是再晚一丁点开门,脑袋说不定就已经搬家了。官职微弱的他虽然不知道什么神机卫,但是却隐约的看见了黑骏马头上那块金色牌子,牌子上刻有三个字:周天下! 黑枣儿几乎都飞出了城,偏偏有一匹却故意跑在最后,趁其他人不注意突然调转马头,极其隐秘的偷溜进了花街烟柳巷,直到翠云阁才停下。 未等马上的神机卫稳下身形,突听疾风声传来,神机卫一个弯身之后,只听哧哧几声,激射而来的利箭直穿进身后围墙。 神机卫两眼如鹰,略有笑意,没等藏在暗处的人再次出手,便双脚蹬鞍,身体如一道闪电直射-入翠云阁顶楼。翠云阁共五层,是烟柳巷最高的青楼,少说也有二十多米,可是这名神机卫却轻松的纵上顶楼,轻功非同一般。 只是,他这身形刚落在顶楼栏内,便觉得一道凌冽剑气逼来。他倒是不躲闪,只等剑气近身时,才用手指猛地一弹,硬是将那一等高手的剑气弹的没了影踪。 剑气又想再次来袭时,两根细长且熟悉的手指竟轻描淡写的捏住了剑身。 “好了,小青,别闹了。胆大如此,功夫了得,一指便能将剑气弹飞,大周王朝除了隐衣卫队长林若成,也就没谁了。小青,你们都退下吧。” 说话的男子有些慵懒,身上披着白羽狐裘,松开捏剑的两根指头,轻轻的点了点小青的额头,一脸的亲切和笑意。 “是!王爷!” 小青一身青衣,面带白纱,自然认得影卫队长林若成的身手。刚才出剑时,她已经倾注十分力道,却还是抵不过那可怕的天机一指。而更令她无法企及的则是自己的主人——瑞王。据说林若成的天机一指便 (本章未完,请翻页)是瑞王教的,可见瑞王对大般若的修炼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听到瑞王吩咐,小青眼角露笑后,收起佩剑慢慢隐去。与此同时,还有几名欲对林若成痛下杀手的死士也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林大哥,人生苦短当行乐,趁着清晨凉爽,来来来,先喝上一杯。”边说着,这位玉面公子、风流王爷边给林若成倒了一杯酒,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末了还咂了咂嘴,直喊好酒。 “哎,对了,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居然让林大哥穿上这身衣服来见我?他们可是皇兄保命的家底,你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瑞王说林若成胆子大其实有两层深意。 一层,冒充当朝皇帝的神机卫,那可是杀头的罪过,即便你是功劳在身的隐衣卫队长,被知道之后也是照砍不误;二层,神机卫成员都是江湖中-功夫一等一的亡命之徒,能取了他们身上的软甲,胆识和功夫也的确是够大的。 林若成摘下黑色面甲,俊朗面容露出,淡然一笑,单膝跪地,行礼道:“林若成拜见瑞王……” “喂喂喂……再这么俗套,我可要罚酒了,赶紧起来。” 瑞王说着便将林若成拉了起来,但刚碰到林若成的胳膊,却见他面有微色,虽是一瞬而过,却还是被瑞王觉察到。 “林大哥,你受伤了?”瑞王十分关切的问道。 果然,神机卫的确不好对付。 大周王朝的江湖之上有一个公认的武力排行榜,叫做“十步杀”武力榜,取“十步杀一人”之意,不论你是谁,十步便可取你首级,可见榜上人物皆非凡人。当朝皇城隐衣卫队长林若成有幸入了上一届榜,排名第九。 即便像林若成这种本领的人,竟然在偷袭神机卫时也被伤到了。足可见,当今皇帝身边养着一帮什么样的人。 正因为此,当朝高宗皇帝才会夜夜笙歌、美人相伴,睡得安稳至极。 听到瑞王的问话,林若成摆了摆手,回道:“多谢王爷关心。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见林若成的确无碍,瑞王也不便矫情的继续关心下去。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自然是林若成的来意。这可是逆天子之鳞的大事,搞不好,林若成会被砍脑袋,而他这个亲王也会受到牵连。 若非天真的塌下来,谁又会舍了命? 瑞王聪慧过人,瞬间猜到了其中端倪,脸色不由一变,轻声说道:“难道是皇兄……” 饶是瑞王已经猜中结果,也还是不敢说下去,却见林若成终是点了头,脸色凝重,低声说了两个字:“崩了!” ps:亲爱的读者们都在哪里,挥舞双手,让我看到你们http://bookzongheng/book/621374html (本章完) 第002章 天下都是争来的 皇帝驾崩之事,瑞王心中早有预料,只是万万没想到会如此之快,而且如此突然。他的皇兄也就是当今皇上常年沉迷女色,一晚常临幸数女,元气哪有不会竭尽的时候? 虽然当今皇上荒yin无度,常常荒废朝政,但对瑞王却特别关爱,经常派人给瑞王府上送些奇珍异宝或者稀奇古怪的玩意。 所以,听闻皇兄驾崩,瑞王心中还是真有悲痛的。要不然,上至朝臣亲王下至黎民百姓,谁会在意一个昏君的死活? 不过,眼下的瑞王还来不及痛哭流涕去忆什么兄弟情长,他自母亲韩妃突然离世之后就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为母亲含冤昭雪的机会,而皇上驾崩便是那个绝无仅有的机会。 皇帝死了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谁来当下一任皇帝。 此时此刻,不单单是他这个瑞王,恐怕朝中所有文武大臣、诸位亲王以及后宫嫔妃得知真相后都会关心此事。 “林大哥可打探到皇兄弥留之际有没有谈及新帝之事?” 当朝皇帝挂了,有没有说谁是下一任皇帝啊?你就是随便指定一个人来当皇帝,也总比没有要好啊!要不然整个大周就乱套了!死就死了,总不能死的不地道吧! 可是,刚刚驾崩的这位周高宗真的做到了不地道,他是真的没有指定谁当下一任皇帝。 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毕竟他连自己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要怪就只能怪红颜祸水,要怪就只能怪美人绕指柔化作腐水绕骨柔。 其实,意识到周高宗快不行的人还有一个人,这个人非常聪明,比瑞王都要聪明,只因她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几次曾在周高宗病榻旁要求指定肃王为下一任皇帝。但高宗皇帝不知是真晕了还是假晕,一直说头疼难受却不接下一句话,以至于立新帝的事情一直搁置。 这个聪明人不是别人,正是高宗的亲生母亲、后宫二姐李太妃,同时也是肃王的亲生母亲。 也就是说,做为母亲,李太妃已经知道皇帝儿子快要不行了,所以,要求他趁还没死的时候赶紧把皇位继承给另一个儿子。怎么说也是亲兄弟啊,走走后门照顾一下总没有问题的吧。 可是,高宗皇帝脾气倔,始终没有点头,直到挂了也没说过半句要立肃王为新帝的话,差点没把他的生母李太妃气个半死。当然,高宗皇帝不把皇位传给肃王,这是有很大原因的,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当下,听到瑞王的问话,林若成摇了摇头,仍旧压低了声音,如实回道:“若成打探得知,皇上是在芝兰宫突然驾崩的,此事除了侍寝的韦妃跟赵妃之外,最 (本章未完,请翻页)先知道的便是云太后。而拿皇上令牌调动神机卫的也是云太后。至于皇上有没有立新帝,若成猜测可能性非常小,要不然云太后早已安排人去迎接新帝而不是派出神机卫了。” 瑞王点了点头,认同林若成的分析,又说道:“所以,林大哥便杀了其中一名神机卫赶到这里率先告诉我?” 林若成点头,回道:“云太后对瑞王一向亲近有加,自然也会让神机卫率先通知,但是,太后却不知王爷您很少在府邸过夜。皇上体弱,至今并无儿女,所以,若成猜测下一任皇帝肯定会在诸位亲王中挑选。为取得先机,若成才斗胆劫杀了神机卫……” “我明白,林大哥为了我可真是费心了!” 瑞王心中甚是感激,也知道如今是用人之际,能得到隐衣卫的支持,可谓如虎添翼。但争夺皇位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弄不好会万劫不复,不知要掉多少人的脑袋,可不是听一个人随便表表忠心就可以的。 虽然林若成自小就跟在瑞王身边,但为了保险起见,任何人的忠心都要试一试。 “林大哥也知道,云瑞向来喜好丹青,也自由惯了,舞文弄墨、游山玩水的话倒还能上得了台面,但若是扯上宫斗,跟肃王比起来可是差远了。再者,肃王跟当今皇上可都是李太妃所生,按祖制,最有可能继承大统,想必朝中大臣也都这么想。林大哥要将宝押在我身上,难道不怕到时受到牵连吗?” 林若成向来严肃,听到此话,竟然破天荒的一笑,说道:“我林若成做事向来是为兄弟情谊、为江山社稷,什么宫廷内斗半点兴趣没有。此次冒险前来,是不想让瑞王太过于被动。连不知庙堂何物的一介草民都知道宫廷内斗最为血腥残忍,什么兄弟反目、手足残杀都已经不是秘而不宣的事情了,历朝历代皆顺应此理。瑞王虽然不想进入这权力争斗的漩涡,但并不代表别人不会加害与你。” 说到这里,林若成顿了一顿,将桌上的杯中酒一饮而尽,探了探身,低声继续说道:“肃王好高骛远、好大喜功、骄纵蛮横,虽然多有声望,却是沾了皇上跟李太妃的光。而瑞王,众人都知你风流成性、贪恋江山美景,实则韬光养晦、厚积薄发,别的不说,单说五年西北游历,你丹青所绘西北十六州地理图便是一项大功。为了大周江山社稷,若成恳请瑞王三思!” 瑞王先是一愣,接着苦笑一声,回道:“林大哥常年在军中,原以为战场杀敌是你的强项,却没想到还深谙这宫闱之术。” 林若成连连摆手,尴尬道:“瑞王别取笑我了,这事连傻子都能看的明白,若成再看不明白,那岂不成了地道的莽夫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不过……” “不过什么?” 林若成抬头看着瑞王,双腿扑通跪地,说道:“不过说到底,若成是有私心的。韩妃还在世的时候,对若成的父母有救命之恩,此番恩情,若成一辈子忘不掉、也还不上。所以,若成曾经发过誓,只要瑞王需要,赴汤蹈火、粉身碎骨……” “好了!林大哥快起来,我明白你的心意!”瑞王扶起林若成,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同时,瑞王回头看了看香床之上,上面还躺着两名翠云阁的娇美女子,都已经被按了穴道。 “可惜了,可惜了,本想学皇兄日日笙歌、逍遥快活,却没想到这么快就结束了。既然要争,肯定会见血杀人,只希望此事不要波及太多无辜者。虽然只是宫斗,但却影响国运,北有狄、南有蛮、西有戎、东有海贼,多有臣服,却也是虎视眈眈,都有狼子野心,实在不想太祖、太宗两位帝王打下的大周江山变得岌岌可危。” 林若成没有接话,反倒是提醒道:“瑞王当务之急是第一时间赶往芝兰宫,如果让肃王提前赶到,一旦与李太妃联合,再弄出个什么遗诏……届时,即便云太后相帮也恐怕多有不便……” 瑞王长呼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思了一会,才再次睁眼说道:“林大哥既然已经出了城,而且有神机卫的特权,那就麻烦你再跑一个地方。如果想要在这场皇位争夺战中胜出,此人必不可少。” 见瑞王决心已下,林若成心中自然高兴不已,立刻回道:“瑞王尽管吩咐,林若成定不辱使命!” 瑞王从袖中拿出半块河田白玉,看着上面仅剩下的“周”字,苦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青摇啊青摇,你怎么就算定了我会输?五年赌一局,你赢,我便助你入宫。原以为你输定了,却没料到人算不如天算。愿赌服输,本王认了!” 说完后,瑞王将半块玉佩交给林若成,让他马不停蹄赶往冀州荡雁山。 等林若成走远后,瑞王才打了个响指,对着身后暗影处喊了句:“小青和婉儿陪我走马向皇城!天下都是争来的,这么热闹,又怎么能少了本王呢!” 说完后,瑞王稳步走下翠云阁,后面不远处有一青衣跟一黄衣姑娘若隐若现,两人皆是手指紧按剑柄,护在身后。 元正三年,九月一日,大周王朝周高宗因脑疾突然驾崩,死时无遗诏,也未立新帝。 一场残酷而血腥的夺帝之争即将拉开序幕。 ps:传送门http://bookzongheng/book/621374html (本章完) 第003章 内宫狭路相逢 瑞王从翠云阁离开后,由左小青、慕容婉儿以及隐藏在暗处的多名死士一直护送到皇城根。剩下的那条路,漫长而又荆棘,则由瑞王自己走下去。 左小青跟慕容婉儿在皇城根下一直看着,直到瑞王的身影消失在高大的灰色城墙下,才按瑞王之前的吩咐开始回府做准备。 瑞王给了左小青一个锦囊,安排她到征天监去见神鬼莫测、可通天机的智叟彦素先生;同时,瑞王又给了慕容婉儿一块令牌,让她直奔离禹州最近的西野大营,那里驻扎着卫戍皇城的三千虎贲精锐。 “婉儿姐,王爷的脸色非常不好,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进宫了,你说这一次进宫是福多一些呢还是祸多一些呢……” 刚说到这里,小青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赶紧轻轻打嘴道:“呵呵,当然是福多一些了,不对,是福非常多、非常多!” 慕容婉儿面无表情,看了看挂在马背上的布兜,里面装着瑞王这几个月在翠云阁画的山水画,那都是五年间瑞王出游西北时所见的大周江山。瑞王画的仔细,仔细到每条山脊、每条河流、每座关隘,甚至仔细到连每座军营驻军数量都巧妙做了标记…… 瑞王认真交代过,命可以不要,但所有的山水画不许有一丝损坏。慕容婉儿当然知道其中原因,但她不敢问,也不能问。只是,她十分心疼那个满脸笑意却独自一肩扛重担的男人。 “走吧,小青,你想多了。你可曾记得,先皇太宗在世时,曾经在集英殿上说过一句话,叫做‘唯瑞王有大才,可担大任’,虽然当时是夸奖咱们王爷的丹青造诣,但谁都不是先皇,谁又能说那不是在夸王爷的治国之能呢?”慕容婉儿扯了下缰绳,带着小青策马回府。 瑞王最忌讳宫闱争斗,可能也是天性使然,自生下来就特别爱好丹青之工,画人物惟妙惟肖、画山水气势磅礴、画虫草则是栩栩如生,连当世大家见了都赞叹不已。 除此之外,众所周知的一件事就是瑞王跟当世皇帝一样,都特别爱好美色,二人都说过类似的话,大抵是:“美色当前,不食,则伤天害理。” 只是,瑞王更喜好江湖,流连于花街柳巷,而当朝高宗皇帝则是坐拥三千后宫,行则美人随、入则美人宽衣、睡则美人伴左右。 正因为此,诸多首辅大臣及朝廷重臣私下对当今皇上也多有非议。而至于瑞王,对皇权争斗毫无威胁,别人也就只能叹其不兴,便再无他话。 正因为此,势单力薄的瑞王也就远离了权力争斗的漩涡,才保他活到了现在。 可这一次的形势,却与以往大大不同。 当朝皇帝整天缠绵于后宫诸嫔妃,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更别谈什么精气神了。虽然有几位嫔妃也为其生下过子嗣,但奇怪的是,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私下里有人认为这是皇帝昏庸而遭了天罚。没有子嗣不说,即便临死了也没有任何遗诏指定谁来当下一任皇帝。 高宗皇帝行事之所以不堪,自然是有原因的。 高宗皇帝掌权时已是三十三岁龄,太宗皇帝去世后才轮到这位大龄皇帝执政。十三岁被立为太子,一直被压抑甚至是压制了二十年,无论是谁,一旦被释放,自然是享受够了再说。 权力在手,天下我有! 于是,高宗皇帝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天下美人纳至身边。 太祖皇帝在位时,后宫嫔妃不到三十人;太宗皇帝在世时,后宫嫔妃不过百人;当高宗 (本章未完,请翻页)皇帝掌权时,一年内,后宫人数过千,两年后过两千人,如今五年期,竟然已达三千多人。果然是后宫佳丽三千人,尚有命薄者未得临幸。 任何一个人,上至天子,下至黎民百姓,体格再强,也抵不住精气干涸、元气泄漏。说是突发脑疾而崩,明白人都知道真正原因。但谁又敢豁上九族的命去找一个真相? 当朝皇帝一旦昏庸无能了,下面的人就容易沆瀣一气。什么结党私营,什么中饱私囊,什么谋害忠良……什么骇人的事没有发生过? 瑞王的母亲韩妃在宫中嫔妃中并无多大地位,而且还是太宗皇帝征战时救下的民间女子,又哪有什么靠山和家族权势?也就是韩妃心性善良、善解人意,又懂经、书、礼、易等籍,才得了太宗皇帝的喜爱,不然早不知道受尽多少苦难。 可即便如此,韩妃却也没有躲过多舛的命运,年纪轻轻就离奇死亡。 瑞王天资聪慧且甚有灵性,自然看懂了宫中的尔虞我诈。母亲离世之后,虽然自己深得太宗皇帝的喜欢,却也恰恰将他带入了危险的境地,那些家族权势滔天的王兄王弟哪个不是将他视为眼中钉? 为了让自己远离权力争斗的漩涡,他才选择沉迷丹青和酒色,要么与花鸟鱼虫作伴、写写画画,要么日日夜夜都有美人作陪,要么四处游荡游山玩水,成了所有人眼中不务正业的一个王爷。 正因为此,他才慢慢的淡出了众人的视线;正因为此,他才不至于像其他的一些兄弟们莫名其妙的夭折;也正因为此,他才有了大把的时间韬光养晦,去结交江湖侠士,去丈量大周的疆土,去找出那些隐藏至深的朝廷蛀虫和奸臣。 别的不说,单单为了查明当年母亲突然死亡的真相,瑞王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废人的! 这一次,天赐良机,他绝对不会放过! 进了皇城之后,瑞王快马加鞭直奔向宫城,却恰好在第三道宫门处遇到了最强的对手,也是当年最想置他于死地的人——肃王周云肃。 “十三弟,好久不见,越发神武了!”瑞王喊了一声,拍马向前。 肃王似是十分惊讶能在这里遇到这个九哥,不由轻轻勒了下马缰,很是不情愿的跳下马。要是放在以前,他恨不能杀了那个在父皇面前出尽风头的周云瑞,但现在,他却是极其讨厌遇到那个废人。 等瑞王来到近前时,肃王才不冷不热的说道:“九哥收到消息的速度倒是不慢,不过这怎么说也是进宫,九哥穿着这么一身衣服入宫,是不是有些失了礼数?” 瑞王一身丝绸锦服,而肃王则是战甲披身,单单穿着气势上相比,看似瑞王已经输了。但实际上却没有那么简单。明眼人自然看得出,瑞王是来不及换衣服急匆匆赶到宫中,而肃王在得知皇上驾崩时竟然还有时间换上明亮的战甲。 二王之心,高下立见! 不过,瑞王却不想点醒肃王,反倒是不以为意的笑道:“云肃应该知道九哥的喜好,美人还没抱够、被窝也没暖够,就突然被召进宫来,九哥哪还有什么时间去找朝服……” 还没等瑞王说完,肃王已经不耐烦了,很是利落的一个翻身上马,拍了拍马背,随口一句:“进宫吧,九哥。” 瑞王也不恼怒肃王的无礼,因为他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人越膨胀离倒霉就会越近。 所以,看到周云肃要骑马佩剑过第三道宫门时,他只是笑笑——这年头竟然还真有人愚蠢到自己 (本章未完,请翻页)为自己挖坑的。 皇宫第三道宫门有大内禁军守卫,门口两侧有两块巨石,各上书一个猩红大字“下”“解”,是当年太祖皇帝钦定的铁律。意思很简单,所有入内宫的人,无论权势、官职有多大,一律下马解剑。 但此时的肃王却只当两块石头便是两块石头,根本没有将那两个字放在眼中。 神机卫是云太后派出去的,为了稳固朝局,防止动荡,她只是让神机卫传达皇上有要事与诸位亲王及重臣相商,而关于皇上驾崩事情则是秘而不言。 但实际上,进入芝兰宫的人除了云太后,还有李太妃。既是皇上的生母,也是肃王的生母,她又怎么可能不会把真相告知肃王呢? 所以,此时的肃王敢如此放肆的骑马佩剑入内宫,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得知了皇上驾崩之事。 要不然,即便给他十个脑袋,他也没那个胆子! 守门禁军看到肃王的举动后,自然是要去阻拦的,但是从宫内急急赶来的禁军首领林纵却在远处大喊道:“所有人不得无礼,太妃有令,速召肃王入芝兰宫,任何人不得阻拦!” 既然皇上的生母已经发话了,谁还敢多管闲事?再者,即便怪罪下来,还有首领林纵顶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大家也都心知肚明,禁军首领林纵的这个差事可是李太妃帮着争来的,而林纵早年征战沙场时,正是归在肃王麾下。 如此一来,肃王进宫,受到高规格待遇,也不足为奇了。 肃王看了一眼林纵,十分得意而又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策马前行。 瑞王在后面看着目空一切的肃王,只是嘴角轻轻一笑,将马交到禁军侍卫手中,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经过林纵身边时,瑞王稍微停留,十分诡异的笑了笑,并低声说了句:“林将军,本王曾托嫂子将一件东西寄存在你身上,是不是该还给本王了?” 林纵亲切的回笑,眼中竟流露出一种感激之情,趁前面的肃王没留意,便将藏在腰间的一柄精致折扇递给了瑞王。同时,林纵后退两步,伸出右手指向芝兰宫的方向,恭请瑞王入宫。 守门的禁军守卫一时看懵了,林纵不是肃王的心腹吗?怎么还跟瑞王有这么一出? 所有人都知道林纵曾跟随肃王征战,也都知道禁军首领这个职位是肃王的母亲李太妃争来的,但却没人知道林纵驰骋沙场为肃王卖命时爱妻差点遭奸人欺凌,出手帮忙解救的恰好是瑞王。 肃王高头大马在前,身穿战甲,手持战剑,好不威风,自然是看不见林纵与瑞王那一幕,他已经被一时的虚荣心给冲昏了头脑。 要知道,在太祖、太宗时代,即便是一等国公或爵爷,只要入内宫,都必须下轿、下马、解剑、躬行。否则,就当作是对大周皇权的挑衅,轻则剥夺一切官职,流放到南越州野鬼岛自生自灭,重则杀头问斩。 到了高宗时代,由于那几位一等国公及爵爷都是长辈,而且皇帝自己也常不理朝政,为了防止那些老爷们找自己的麻烦,才给了特权以示好意。但,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位一等国公或爵爷敢做出骑马佩剑入内宫的事来。 今日肃王所为,可是冒了天下之大不韪,虽然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但也算是为自己挖了一个很深的坑。 ps:各位小主吉祥,传送门在这里http://bookzongheng/book/621374html (本章完) 第004章 要诛九族 瑞王赶到芝兰宫的时候,门外已经站满了太监跟宫女,他们统属司监处,由魏夫子管理。奇怪的是,权势大到在宫内可遮半边天的魏夫子竟然也站在门外。 先前交代过,魏夫子见云太后及李太妃都突然闯入芝兰宫,而且一直没有出来,身为老狐狸的他自然也能猜到一些端倪。所以,他便急急将十分放心的太监跟宫女都叫了过来,以备随时差遣。这种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能力也是他在宫中屹立不倒的原因之一。 肃王直到芝兰宫宫殿外的台阶处,才算是下了马,左手按在大剑剑柄处,右手捏着腰间虎头玉,大踏步前行,威风凛凛。 太监总管魏夫子先是一阵惊讶,冷冷的看了一眼骑马入内宫的肃王,然后才不情愿的弯了弯腰,但肃王连眼都没抬,就当魏夫子不存在似的。 此时,跟在肃王身后的瑞王路过后,则轻轻的拍了拍魏夫子的肩膀。 “许久不见啊,魏公爷老了……” 说完后,瑞王微微一笑,不做停留,也是快步跨过了那道宫门槛。 魏公爷?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 即便年纪如此的魏夫子突然被人叫了这个称呼,也不由心中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二十多年前,高宗统治时代,那几个皇子还都是小娃娃,经常到司监处捣乱。其中有个小皇子聪明伶俐、心性善良,老喜欢缠着魏夫子问东问西,一旦有机会还会从御膳房偷点可口的糕点给他,久了之后就亲切的称呼魏夫子为“魏公爷”。 好久不见,那个小皇子已经长大了,当下已经是风流倜傥、逍遥快活的瑞王了。也对,哪能只有老下去的魏公爷,却没有越来越长大的瑞王呢。 看着瑞王如玉的面容、直挺的身板,魏夫子突然有一种在看自己孩子的感觉。 天将崩塌,这老狐狸还一直在考虑到底如何选阵营,只刚才瑞王那轻轻一拍,只一声“魏公爷”,便让这个眼线布满全国的太监总管有了一个算计。 芝兰宫外全是魏夫子的人,而宫内却只有云太后和李太妃,床边还跪着两个衣衫不整、瑟瑟发抖的嫔妃。 见到肃王到来,李太妃脸上紧绷的表情才算 (本章未完,请翻页)是松了松,但当看到紧跟其后的瑞王时,竟然一脸惊讶。不过,仔细一想,李太妃倒也明白其中原因。 但是,当看到二人的穿着时,李太妃气的瞪了肃王一眼,心想,明明已经派人告诉你了真相,你竟然还敢抽出时间去换什么战甲!越是衣冠不整,越是说明你的心情急切!越是能在文武百官心目中留下好印象!这倒好,跟瑞王相比,真真的落了下风! 再仔细一看,李太妃吓出了一身冷汗,肃王竟然还敢佩剑入了内宫!总不能还骑马进来的吧?这可真是闯了大祸啊!李太妃真恨自己这个儿子不争气! “肃王、瑞王叩见太后、太妃!”肃王及瑞王同时跪拜。 云太后脸颊之上还挂着泪水,点了点头,哽咽道:“二位皇儿想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国之根本不可有任何动摇,诸事未定之前,一切守口如瓶。外面的宫女及太监、包括太监总管魏夫子也只是知道圣上旧疾复发,已经嘱咐过要缄口。未公布天下之前,如果多一人知道真相,便杀一人。明白吗?” 肃王跟瑞王自然知道此事之利害,都各自点头。 肃王抬头看了看床边那两位嫔妃,一时怒火冲天,丝毫不顾及云太后在场,张口骂道:“不长眼的东西,真是祸国殃民的祸水!如果不是你们祸害皇兄,皇兄又岂会如此!当诛九族!” 听到肃王训斥,两位嫔妃更是吓破了胆,连连叩头,泪水都甩了一地。 瑞王轻轻皱了皱眉头,谁都知道此事跟她们没有半毛钱关系,但眼前这个黑锅也只能由她们去背,按大周律例,韦氏及赵氏家族果真是要诛灭九族!不过,从小青提报的情报来看,韦氏及赵氏家族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日后两族人还有大用,得想办法保全两族人的性命,为己所用才是! 瑞王这边在谋划救人的法子,李太妃却没闲住,一脸怒色的训道:“历朝历代,红颜皆祸水,害人害己为大恶!真该让你们这种人断子绝孙!尔等家中人不知磕尽多少头、花尽多少黄金白银,才换得龙榻侍寝,没想到却祸国殃民,害得我皇儿惨死,不诛九族又怎能平了天怒!” 李太妃说的愤怒难平,到最后,眼泪竟又流满了脸颊。 一则, (本章未完,请翻页)当今皇帝是其亲生儿子,是肃王的亲哥哥,感情再浅,人都死了,自然会心疼;二则,骂道“让你们这种人断子绝孙”时,则是间接骂了云太后,因为云太后的确没有为太宗皇帝生下子嗣。 李太妃这一骂,可是连当朝太后也骂了进去,难得找到如此极佳的报复机会,倒是有点喜极而泣的意味了。 云太后掌管后宫几十年,城府之深无人能及,即便没有子嗣延续,即便当朝皇帝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想压制一个李太妃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但是,如今的形势却大不一样,当朝天子突然驾崩,宫内有李太妃,朝中有首相朱纯,军中还有声望极高的肃王。群敌环伺,云太后这一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此刻,即便李太妃明显在指桑骂槐,云太后也只能忍一忍,笑到最后才是最终的王者。如今,纵观诸位亲王,她能选择的就只有瑞王,好在瑞王打小就对她这个太后亲近有加。 当下,云太后能且仅能把所有的宝都押在瑞王身上,不单单是把自己的命押上,更是把整个大周江山押上。 瑞王灵性极高,也自然知道云太后现在处在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云太后虽然有意要帮自己,但也得先由自己表态才行。否则,这个联盟之间总似是隔着一层窗户纸。 联盟的窗户纸必须戳破才行! “禀告太后、太妃,今日发生此事,韦氏及赵氏确实该诛九族。但云瑞觉得,事关重大,必须有充足的理由才行,要不然无法跟朝中大臣及天下百姓交代。” 皇上自登基之后,名声便一年臭过一年,民间早就冠以“夜郎皇帝”的称呼了。这一次,皇上死在了床上,身旁还有两个美貌的妃子,就为了这个,把两家人的九族就给灭了?还有王法吗! 对,是可以以脑疾作为死亡理由的,但又关那两个妃子什么事?要追究也得追究御医啊! 所以,无论是以稳固朝局为要的云太后,还是以灭人家九族来解恨的李太妃,担心的同一个问题就是怎么能把皇帝的“死”光明正大的挂在韦妃和赵妃身上。 现在,既然瑞王冒了头,那么,烫手山芋也就只能由他来接。接好了,是应该的,接不好,当诛! (本章完) 第005章 认罪书 “理由?还要什么理由!皇兄死了,这难道不是理由!本王现在就把这两个骚狐狸杀了,接着再带兵抓了他们全家人,全部砍头!” 肃王说着竟要站起身去抓韦妃跟赵妃,倒吓得二人瘫在了地上。 “云肃住手!给我跪下!” 李太妃喊了一句,狠狠的瞪了一眼,心想,就你刚才那个飞扬跋扈和无法无天的理由,还怎么让朝中大臣和天下百姓臣服?即便是讨伐打仗,也得讲究师出有名,哪能随随便便就杀人! 叫住肃王后,李太妃转头看向瑞王,说道:“云瑞说的十分在理。既然云瑞提出来了,那就由云瑞想个万全的法子吧。” 咦!好狠的一招! 这下子,烫手山芋可真是扔到了瑞王手里! 云太后眉头微皱,想替瑞王解围,说道:“此事十分棘手,老身在宫中几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竟也没有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法子。云瑞年纪轻轻,没有什么经验,又怎么可能担此重任。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 李太妃刚想要开口,瑞王却装作没看见,抢先说道:“回禀太后,您不是想不出法子,而是心性善良,不想因为此事波及太多的人,更别说是要去诛两家的九族了。在您看来,杀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堵住文武百官及天下百姓的悠悠之口。” 云太后赞许的点了点头,倒是觉得瑞王心中好像有了什么计策,要不然哪敢在这个节骨眼上冒头。 李太妃有些不耐烦,说道:“既然云瑞什么都懂,那就赶紧把事情解决了。” 瑞王回头看了看瘫在地上的韦妃跟赵妃,回头跟李太妃说道:“回禀太妃,只要皇上驾崩的理由充足,而又有人为此承担罪名,是不是就是一个万全的法子?” 李太妃不知瑞王葫芦里装的什么药,但还是点了点头,却又十分怀疑的问道:“什么理由?” “脑疾!这个理由可否充分?” 李太妃没有说话,云太后赞同道:“此理由充分……不过,云瑞是想将责任推到御医馆那边?” 瑞王摇了摇头,回道:“责任还在韦妃跟赵妃身上。只要太后及太妃信得过云瑞,云瑞立刻解决此事。” 云 (本章未完,请翻页)太后跟李太妃对视了一眼,虽然多有怀疑瑞王的能力,但还是都点了点头。 既然得了允许,瑞王也不客气,立刻起身将瘫在地上的韦妃跟赵妃拖到了寝宫的偏房,也不拖泥带水,直接说道:“你们二人的命是保不住了,要怨就怨红颜薄命!上天有好生之德,至于你们族人的命,本王尽力去保,但需要你们配合!” 韦妃跟赵妃满脸的眼泪和鼻涕,对视一眼后,都十分悲痛的点了点头。她们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残酷和无情? 瑞王长叹了口气,将旁边书桌上的纸笔放在地上,说道:“按我说的写,写完后签字画押。” 随后,瑞王一字一句的说着,韦妃跟赵妃便一笔一划的写着。临了的时候,瑞王将旁边的两条帷幔扯了下来,双手一抖,两条帷幔便挂上了房梁,下面系好死结之时,韦妃跟赵妃也已经签字画押。 “二位皇妃可要想好了,你们死了,便一了百了,如果继续活着,终究还是要死,而家族也要受到牵连。”说完后,瑞王便出了偏房。 前后有半柱香的时间,便见瑞王从偏房出来了,云太后、李太妃跟肃王都是一愣,似是十分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回禀太后、太妃,这是韦妃跟赵妃的认罪书,请过目。两份的内容一致,各自都签字画押认罪了。”说着,瑞王将两张印有血指印的纸分别交给了云太后和李太妃。 ——臣妾明知皇上患有脑疾,却一意狐媚我主,致天子驾崩。罪妾以死谢罪! 内容很简单,就是一张认罪书而已。 看完后,云太后抬头看了看李太妃,而李太妃也恰好投过眼神来,四目双对几秒钟后,又都看向瑞王。 “韦妃跟赵妃呢?已经死了?”李太妃开口问道。 瑞王点头道:“回禀太妃,韦妃跟赵妃深感罪孽深重,从认罪书来理解,她们二人在发现皇上驾崩时已经畏罪自尽了。” “哼!九哥,你觉得她们二人死了就可以保家族无忧了?难道两条贱命就可以换皇兄的一条真龙天子的命?哼!没那么简单!他们两家的族人必须陪葬!”一旁的肃王倒是一脸的怒气,他自尊心极强,又岂能让瑞王抢了他的风头。 瑞王没有理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肃王,却看向一旁的李太妃,说道:“启禀太妃,云瑞只想将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 李太妃脸色不是很好看,但还是点了点头。 云太后接话说道:“云瑞的出发点还是好的,这样的结果既保住了皇家的颜面,又能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一个交代。至于韦妃跟赵妃两家的族人,可不是想杀就能杀光的。老身可不想几年之后民间流传皇上是死在女人身上的。李太妃以为如何?” 李太妃自然明白云太后那句话的深意,韦妃有西域藩国的背景,而赵妃则是南疆百花族的公主,当年是为了稳固边疆才进宫为妃的。可不是如云太后所说,岂是想杀就能杀光的? 李太妃哪是计较皇上的死因,而是愤恨于瑞王的突然出现,并且智谋过人,远远胜过了肃王。既然事已至此,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地方,接下来立谁为新帝才是重中之重。 “太后说的是,云瑞及时解了宫中难题,可谓机智过人。此事全听太后安排。” 云太后点了点头,便说道:“此事已定,就按大周祖制来正常处理。老身已经派遣神机卫通知各大亲王及朝中近臣,想必很快就会到达清乾宫,太妃乃皇上生母,此时不宜走开;为防宫中有乱,需要有十分担当之人留下坐镇,云肃心思缜密,且在朝中多有威望,此事就由云肃负责。此前我已经交待过魏夫子,他的司监处暂时由你差遣,会全力协助你。” 云太后既然有了主动权,又怎么会不用?当前首要的事情是将李太妃及肃王留在芝兰宫,以免二人及时跟朝中重臣接洽。 对于李太妃而言,她是心知肚明的,自然知道云太后此番安排的深意,但好在云太后将肃王也留下,母子二人正好趁此时也要仔细谋划才是。 云太后安排完李太妃及肃王后,自然不会忘记瑞王,吩咐道:“云瑞,认罪书就由你交给内务府慎刑司处理吧。” 说完后,云太后带着瑞王出了芝兰宫,并没有让瑞王去什么慎刑司,而是带他直奔清乾宫。此刻的清乾宫已经来了三位大臣,有首相朱纯、有兵部侍郎杜方远、还有御史大夫常新,三人乃是同一阵营。 而可怕的是,当朝首席丞相朱纯正是李太妃的心腹。 (本章完) 第006章 天机不可泄露 京城之中,皇宫之内,争夺皇位的大戏即将上演。 却在此时,远在北州的荡雁山突然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雪崩,响声震天。虽然巨大的雪块被山腰间的繁茂巨树挡住,但还是将山底下的牧民吓得赶紧转移。 荡雁山海拔数千米,山腰之下气候宜人,树木生长繁茂;山腰之上则是终年积雪,四季不化。 此次荡雁山雪崩来的非常突然也非常蹊跷,以至于京城征天监的九龙测地仪都发生了剧烈的震动,测地仪指针直指大周国的东北方向。 征天监的童侍还以为是自己不小心碰到了测地仪,吓得出了一身冷汗,而当看到彦素先生朝自己摆摆手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赶紧退了出去。 旁边有一正在观天的紫衣男子,也觉察到了九龙测地仪的震动,不由快步走上来,先是盯着测地仪看了会,然后才问向旁边的白胡子老叟。 “老头子,动荡之处好像是冀州荡雁山位置。荡雁山并不在地震带上,想必是雪山崩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荡雁山积雪深达数尺,且天寒地冻,并非说崩就崩。看来……是有异象发生了。” 彦素先生刚睁开眼睛,又紧接着闭上了,心想,你个小兔崽子都说完了,还让我这个师父说什么! “喂,老头,你倒是说话啊,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昨夜天上紫微星阴暗不明,紧接着今天这地上又崩的稀里哗啦,是不是这大周要改朝换代了……” “极儿,慎言!” 彦素终于憋不住了,喊了一声。他不怕徒弟有本事,就怕徒弟说话不知轻重,万一有个说不准,就把他这把老骨头说没了。 “这有什么,天道有循,是什么就是什么,该发生什么你就是想挡也挡不住……”孙无极不以为为意,总觉得师父越活越胆小了。 彦素瞪了那个不省心的徒弟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照你的意思,天道既然可循,你知道自己生下来就终究会死去,为什么不现在就去死呢?” “师父!您老怎么说话呢!”孙无极一脸惊讶之色,回道:“师父,您都没死,我不可能去死啊!如果我死了,您孤苦伶仃一个人,谁来照顾您呢?我已经对天发过誓了,一定把您照顾到死,这也是循了天道的意思。” 听了徒弟这番话,差点没把彦素气死。 “那为师先谢过极儿的一番孝心,索性就好好的活着,活个几百岁,当个不死老王八,这样可好?” 孙无极呵呵一笑,脚尖轻点地,轻盈盈的飞到彦素身边,又是捶背又是捏肩,说道:“师父大人有大量,不能跟极儿置气。师父快跟极儿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大周运势究竟如何啊?” 彦素倒是很享用徒弟的这番服侍,眯着眼睛,说道:“紫微星暗淡自然不假,但也没说它会一直暗淡下去。地有万物生灵,天有万千繁星,皆是一一对应。紫薇帝星暗淡,显然是征兆我主命薄,连你这个常年锁在征天监的小童都知道我主后宫有三千佳丽,不说夜夜笙歌,却也是每夜左拥右抱。人活靠精元, (本章未完,请翻页)精气外泄,元气枯竭,就像树木花草一样,还能活的长久?” 孙无极点了点头,却又突然冒出一句:“原来这就是师父不讨老婆的原因,是为了活出一个王八的岁数来啊。” 彦素皱了皱眉,不理会他那个没有大小、不讲规矩的徒弟,说道:“太宗皇帝是战场上的皇帝,那个时候后宫佳丽有几人?而到了咱们的高宗皇帝,后宫佳丽数千人,每三年一次的美人贡选,比当朝文考武考都惹人瞩目,私下里有多少人将高宗皇帝称为‘夜郎皇帝’?好在太祖、太宗皇帝打下了一个稳稳的江山,而且朝中还有几个能臣干将硬撑着,才让我大周运势不至于一落千丈。但此次的紫微星暗淡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如果新皇帝有韬略、亲民、善治,这大周江山还能延续个几十年甚至上百年,但若出个庸君、昏君,或者再来个什么‘夜郎皇帝’,不出十年,必亡!” 孙无极若有所思,倒也毫无遮掩的问道:“那倒是请教师父了,按祖制来讲,有嫡立嫡,无嫡立长,既然当朝天子没有子女,那自然是要在诸位亲王中选了,师父比较看重哪位亲王呢?” 彦素神秘一笑,叹了口气,道:“臭小子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还多此一举干什么?” 孙无极憨厚一笑,回道:“天道无常,刚刚还下雨,说不定眨眼就放晴。这宫内的皇权争夺,涉及人数之广、权位之重、手段之残酷,谁也说不定啊。” “天道无常,可天道也有理啊。所谓命运,命者,不可变;运者,则是可变的。既然是皇帝的命,那早晚是皇帝,只是什么时候登基而已;如果没有皇帝的命,你杀再多的人,费尽再多的心机,也最终落个惨败的下场。极儿,记住,天有道,至于无常还是有理,则是由人说了算。” “极儿谨记!”说完后,孙无极很不寻常的恭恭敬敬的行了三个大礼。 彦素的脸上徒增一些落寞,问道:“极儿这是要出关了吗?” 孙无极灿烂一笑,一双小眼睛瞬间眯了起来,亲切的回道:“按师父的说法,不应该叫做出关,应该是‘出世’。” 说完后,孙无极又补充了一句,神秘兮兮的说道:“荡雁山那位才是出关!” “嗯?”彦素一愣,接着满脸笑容,十分满意的说道:“看来极儿的本事越来越大了,竟然已经猜到荡雁山大雪崩塌的真相,不简单啊。师父还担心你出去后会吃亏上当,看来师父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孙无极摆了摆指头,回道:“师父,不是猜,是算。术数之妙,皆是算出来的,师父可是教诲过的。” 说完之后,孙无极的两手十指掐动,装出一副算天算地算运势之模样。 “好好好!臭小子的嘴皮子也越来越利落了。不过,为师还有一句叮嘱,极儿还得记在心中才是……” 没等彦素说完,孙无极已经“算”了出来,说道:“师父可是让我不要跟荡雁山那位去争?” 彦素哈哈一笑,点点头道:“极儿聪慧,竟然猜出来,噢,不对,是算出来了。论武功,极儿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摘星剑法已经破九层,当今江湖之中能欺负你的人超不出一个巴掌;论计谋,紫阳算术、梅花诡术可助你再登一楼。如此一来,无论行走江湖还是登临庙堂,都可有一席之地。但是,古语有言在先,一山不容二虎,一水不容二龙。二虎相斗、二龙相斗,损害的是大周的天下之势。荡雁山那位既然已经出关,按鬼谷老怪的性格和作风,他定会让自己的徒弟走那天下水最深的庙堂之路,如果极儿也非庙堂不登的话……” 孙无极轻轻摇头,淡淡一笑,说道:“极儿的确是有争强好胜之心,巴不得跟鬼谷老怪的徒弟好好争个高下。但在这征天监一待就是十五年,而且还有师父的教诲,再强的戾气,也会磨没的。师父放心吧,既然鬼谷老怪的徒弟决定要登庙堂,那这大周的江湖就是我的了,我要让江湖人只识‘孙无极’,不识‘卓青摇’!” “好好好!极儿懂事!为师可真没什么可教的了。不过,庙堂水深,但江湖更险恶,谁也不敢说会不会有一些变态老怪趁乱也出来搅一搅这浑水。这本心法你带上吧,师父参透一生也未全窥,说不定极儿有一天会突然顿悟呢。” 孙无极倒也不客气,将包裹严实的心法放进怀中,又突然冒出一句:“师父,你说我那么出力的去帮瑞王,他会感激我吗?卓青摇那小子身居庙堂,早晚会拜一等爵爷,可极儿混在江湖,虽然弄个武林盟主当当也不在话下,可总觉像是吃了大亏似的。” “哈哈哈……”彦素开怀大笑几声,然后近身在孙无极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倒是把孙无极听的笑逐颜开,那表情就像是捡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师徒二人一起笑着,笑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 孙无极一个拥抱,将比他个头矮一截但身形却宽一截的师父紧紧地抱了抱,又亲切的拍了拍师父的肩头,才算是最终撒开。 “师父!极儿走了!瑞王坐拥天下之日,便是极儿破了玄天铁链之时!您等我!” 孙无极边说着,边大步走着。 推开征天监的大门,虽然阳光刺眼,但他却毫不犹豫的跳入了江湖之中。 很快,征天监的大门又慢慢闭上,将最后的光线也关在了门外。 彦素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才拖着两脚上重重的玄天铁链向观天台移去。观天台旁边是一个紫檀木打造的置物架,紫檀木已历百年,通体紫红,在光线的照射下煜煜生辉。置物架其中的一个格子上放着一个锦囊,那是之前瑞王的心腹左小青送来的,锦囊内的纸条上只有六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天机不可泄露?哼!放眼大周天下,除了太宗皇帝周野望之外,老夫谁也不放在眼里!毛还没长全就跟老夫玩心计,差远了!周云瑞,你既然不想跟肃王争锋相对,那老夫就偏偏让你们你死我活!” 彦素看了看脚上的玄天铁链,很是不屑的摇了摇头。随后,他把早已经测得的天机内容写在了蜀地特有的桑麻川绢之上,只等肃王上门求天机。 二龙相斗,必有死伤。如此一来,蜀国复辟,才有可能。 (本章完) 第007章 瑞王献宝 征天监有位乱搅江湖的青年出了世,还有位要搅乱天下的老头被锁了玄天铁链,但也是未生之事,而且也是后话。 再说回朝堂大事。 当云太后步入清乾宫的时候,倒是让以朱纯为首的三位大臣好一个发愣。 云太后深居后宫,且年事已高,极少在外活动,今日突然出现,当然十分唐突。再者,清乾宫乃是君臣议政的地方,皇上都没到,却突然来了一个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见一次的太后,这算是哪门子事情? 皇上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众臣自然知道缘由,几乎大小事务都有首席丞相朱纯来处理。这一次皇宫却突然派出只有皇上才能调遣的神机卫来召集众臣,说明宫中必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但是,早来的这三位大臣商量了半天,也没猜出个所以然。 身为首相,朱纯的势力自然遍布朝中及军中,耳目、暗哨也是一抓一大堆。这一次,竟然没有任何人向他汇报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确是让他抓了瞎,心中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好不难受。 话说回来,见到云太后,发愣归发愣,惊讶归惊讶,但该有的礼数还得有,三人都是跪拜行礼。 云太后表情平静,无关紧要的说道:“如此紧急的将诸位大臣召集而来,实在是有要事商谈,还有些大臣及亲王在进宫的途中,辛苦三位再稍等片刻。” 听太后这话音,召集大臣到清乾宫的难道不是皇上本人?可是,神机卫的出现真真的错不了。谁都知道神机卫只服从一个人的命令,就是大周皇帝,难道云太后连神机卫都控制了? 三位大臣都是一头雾水。 云太后说完之后,也不理三位,径直带着瑞王到了大殿旁边坐下。 等等! 瑞王?周云瑞? 是瑞王!没错! 朱纯眼睛瞪得大大的,生怕自己看错了。 瑞王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烟柳巷的某个青楼里吗?昨晚还有人向他汇报瑞王睡在了翠云阁,怎么现在跑到了这里?而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为什么突然和云太后搅在了一起?为什么没人向我通报?手下那帮子人又不是饭桶,难道一夜之间眼睛都瞎了、耳朵都聋了?! 朱纯这一次又抓瞎了。 他恨不能立刻赶回府邸,朝府卫头领朱岩脸上扇两巴掌,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哪知道,他在烟柳巷的那些耳目已经让左小青跟慕容婉儿偷偷的宰了。瑞王允许有人监视他,但绝对不允许有人在关键的时候监视他。韬光养晦久了,如果不动刀见见血,还真有人把他当作一个只会风流快活的嫖客了呢。 云太后将三位朝廷大臣凉在一边,坐下后,很是慈祥的看向瑞王,柔声说道:“上次见到云瑞还是上元节的时候,半年未见,云瑞不但成熟稳重了,而且还足智多谋。刚才在芝兰宫,多亏云瑞机智,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要不然大周皇室的脸面可就丢尽了。” “太后过奖了,其实太后早就想好了处置的办法,只是李太妃在场才会让整个事情发生了许多变数。当今皇上乃是李太妃的亲生儿子,如果处置不当,李太妃又岂能善罢甘休。索性,云瑞来当这个出头鸟。只是,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发突然,没有太多的时间跟太后提前说明,是云瑞的失误!” “哎……云瑞说的什么话,哪有什么失误,做的非常好!比肃王理智、果断多了!大周多几个你这样的人才那就江山稳固咯!”云太后非常明显的肯定了瑞王的能力。 在关键时刻,瑞王挺身而出挡了李太妃的锋芒,而且由于出现的及时,才不至于让云太后一人面对两母子的境地,云太后打心底是感激的。而且,在情势紧急的情况下,瑞王还能冷静思考,果断斩乱麻,的确算是机智过人。 纵观诸位亲王之中,也就瑞王能担大任了。 听到云太后夸奖,瑞王心中已经有数,基本上可以肯定云太后会站在自己这一阵线上,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如何讨云太后的欢心,并且还要表一表忠心。 如此一想,瑞王便从怀中小心谨慎的抽出一柄小折扇,恭敬的递给云太后。 “云瑞已经半年没有向太后请安,是云瑞失了礼数。云瑞很早就听说太后喜欢鹦鹉,但一直没有拿得出的玩意递上,思来想去,就专门制作了这件小礼物,不知太后是否喜欢?” 云太后伸手接住,起先以为只是一柄精致的小折扇而已,但当打开后,却是满脸的欣喜,眼睛都几乎笑成了一条缝。不过,由于当朝皇上刚刚驾崩,身前还有三位傻不愣登的大臣在,所以不能太喜形于色,但喜欢是真心的。 “上乘黄花梨的扇骨,苏州锦绣的扇面,更出彩的却是这扇面上的五色鹦鹉,真是活灵活现,就像是从这枝头上飞起来一般。而更让老身喜欢和感动的是,这五色鹦鹉竟是云瑞亲手所画,这画技,云瑞敢说第二,大周王朝没人敢说第一。老身喜欢的紧呢!”云太后所言非虚,发自肺腑的真喜欢这柄折扇,更欣慰的则是瑞王的这番心意。 云太后寡居后宫,膝下无子女,年老之后就特别孤单,所以,就渐渐的喜欢上了学舌的鹦鹉。从一年前开始专门派人从全国去搜集各类品种来养,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但是,却少有人主动献宝,反倒成堆的宝贝都跑到了李太妃那里,毕竟,当朝皇上是李太妃的亲生儿子。 此时,有半年多未见瑞王,且事态紧急才突然召集而来,瑞王却怀揣一柄折扇,而扇面上竟然是一只云太后喜欢的鹦鹉。这只能说明,瑞王的这柄折扇准备了不是一天两天,更不是为讨好太后而临时起意,倒是费了真心思和花了时间去准备。 不提折扇,单说瑞王这番心意,都让云太后欣慰至极。看来,把大周的天下押到瑞王身上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见云太后喜欢,瑞王也满面春风,真不枉他花了三个月来精心制作这柄折扇。而最令他感到宽心的是,他当初无意中救了的那名妇人竟然是当朝禁军首领林纵的妻子。此前入宫时,林纵能完好的将折扇交出,说明他已经俘获了肃王阵营的一员大将。 云太后还在仔细的欣赏着折扇,啧啧称赞,说道:“云瑞真是有心之人,虽然只是一柄小折扇,却花费不少精力啊。黄花梨取自南越之地,五百年树龄的木头才敢进宫,且为皇室专供,连亲王都不得私藏。如果没记错,当年太宗皇帝曾经赐给云瑞一柄黄花梨打造的木剑,这柄折扇恐是用那木剑的材料 (本章未完,请翻页)制作的,这扇板上可还有匠师当初刻在剑身上的纹络呢。再说这扇面,质地柔软如丝,手摸上去就像是摸着婴儿的肌肤一般,属于上上品,只有苏州锦绣庄的刺绣才能有此水准。尤其是这副画,鹦鹉五色,跃上杏花枝头,眼神顾盼,细爪轻挪,似是听唱,似是歌唱,让人赏后真是心情愉悦。云瑞实在是上心了,这是老身这辈子收到的最好的礼物了!” 瑞王只是很乖巧的笑了笑,轻声说道:“云瑞及母亲出身并不如其他皇子,幸得太后不嫌弃,与母亲以姐妹相称,平时又多有照顾云瑞。母亲过世后,太后不仅下令风光大葬,还将云瑞接入蕙萝宫,当作自己的儿子养育,善待有加,常常庇护。今日送一柄折扇,云瑞还觉得礼轻了很多呢。” 瑞王说的倒是实话,其母亲在世时仅仅是宫中一名嫔妃,且出身并不显赫,乃当年周太宗征战时救的一名女子。好在这名女子出自书香门第,倒也得了太宗的欢喜,日久生情后便立了妃,是为韩妃。韩妃并非权贵之女,入宫之后本就不得其他嫔妃高眼想看,尤其是在周云瑞出生后,更是备受排挤打压,好在云太后多有出手帮忙。 韩妃虽然在宫中多有抑郁,但体格却一切正常,蹊跷的是,在韩妃生下周云瑞后的第五个年头便离奇过世。周云瑞总觉得母亲的死并没有那么简单,但当时年幼,没人会听一个孩子的话。好在周云瑞天资聪慧、灵性极高,深得太宗及云太后喜爱。云太后见周云瑞丧母,便将其带回自己的蕙萝宫中,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养。 听瑞王提起以前事情,云太后倒有些感慨万千,她已是高龄,身体状况也是每况愈下,说不定什么时候也会撒手人寰。先不说为了什么大周江山社稷,单为了死后有人能记她的好,她就得真心帮一下瑞王。 韩妃的死,在瑞王心里其实一直是个坎。他今日忍痛提起,也是情非得已。虽然自己年幼时深得云太后喜爱和眷顾,但宫中之事错综复杂,宫内人心也是深不可测,他如果不试一下云太后的真实意图和态度,又岂敢在今后的夺帝过程中大展手脚? 看来,人果真是个感情动物,维系人与人之间关系的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这边在叙着母子情深,而那边的朱首相却是一脸懵圈,心想,这究竟演的是哪一出?已经有无数的问号正在拷打他的脑袋,但都是毫无结果。 到现在为止,朱首相仍旧不知道对他青睐有加的皇帝已经挂了,更不知道瑞王已经开始行动了,而第一个要解决的人就是这个中饱私囊、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的首席丞相朱纯。 不多时,赶到清乾宫的大臣也越来越多,几位就近的亲王也都赶到。众人先是按规矩纷纷向云太后跪拜行礼,接着便满脸傻愣的站在那里。虽然多有人窃窃私语,但基本停留在瞎猜这一层,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朝中王公大臣多有爪牙及耳目,即便是皇宫大内也不放过,但是他们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当下的天下是周家的天下,当下的皇城是周家的皇城。 当皇室内宫不想让人探听半点消息时,所有人就只能是聋子瞎子。如果还有人敢胆大的越雷池半步,那他整个家族都将粉身碎骨——这就是皇权天威! (本章完) 第008章 你要大逆不道吗? 见已经来了一大部分朝臣,云太后示意瑞王也列入朝班,环视一周后,表情凝重的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如此紧急的召集诸位大臣及亲王前来,是因为我大周王朝发生了一件悲恸之事,当朝高宗皇帝因脑疾突发已于昨日深夜驾崩……” 试想一下,昨个儿还知道当朝皇帝游过花园、抱过美人,今儿个就说挂了,那该是什么反应? 自然先是一脸懵圈,接着便是乱成一锅粥,无一不是哭声震天,真是一个盖过一个,都想表达自己对皇上的更加忠诚和更加爱戴。除了哭声之外,有些大臣还非得加点特效,比如心急如焚般的大喘气,又比如捶胸顿足,再比如鼻涕满脸…… 演技最高的还得是当朝首相朱纯,他竟然直接在地上来回打滚,还不时拿着脑袋直撞地,看的其他大臣都不由在心中为他大大的点赞。 你看,人家朱大人的表情、动作、声音,太逼真了,怪不得人家是首相呢! 正当众臣哭的“痛不欲生”时,李太妃跟肃王也赶了过来,他们母子二人趁云太后及瑞王离开后立刻做了夺帝的谋划。 夺帝之事可不是一个人说了算,自然少不了朝中众臣的支持。所以,李太妃绝对不会让云太后单独面对那一帮大臣,也得赶来看看朝中众臣的立场,也好及时有所应对。 见到李太妃赶来,朱纯的哭声又上了一层,竟然连滚带爬的到了李太妃身前,边抹着鼻涕眼泪,边做着怪异的表情,意思是说,什么意思啊?咱俩不是一伙的吗?皇帝都挂了,为什么也没人通知我一声啊?到底有没有立肃王为新帝啊? 李太妃白了朱纯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心想,那倒霉孩子临死都没说要立他亲弟弟当新帝,真是气死老娘了。要不然,我堂堂大周王朝的太妃还用得着跑到这里,看你们这帮老家伙哭天喊地的表演吗? 朱纯一看李太妃的表情,顿觉胸口闷痛,就像是被人硬生生的打了一拳似的。心想,不就是让你的一个儿子把皇位传给另一个儿子,这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可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一个结果?难道不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吗? 此刻的百般猜测或埋怨都已经没用了,得趁热打铁抓住时机主动出击才行。 想及此,老练的朱纯又把哭声提高了一个级别,同时快速起身在李太妃耳边说道:“趁众臣在,赶紧提议立新帝。” 说完后,朱首相又哭着窜回了众臣身边,还不时将鼻涕擦在别人的朝服上。当然,还不忘叮嘱几句话,意思很简单,一会太妃提议立新帝,都给我支持肃王。 他那些党羽听完后,先是一愣,接着边哭着边点头,同时也将鼻涕往朱首相朝服上抹一抹,意思是没问题。 待众人哭声渐低后,云太后还未说话,李太妃却抢先说道:“我大周王朝不幸痛失国君,天下皆恸!皇儿脑疾来得突然,没来得及立下任何遗诏。国不可一日无君,当务之急是先立新帝才是,以稳国心、民心。不知太后何意?不知众臣何意?” 太后还没表态,下面就有一堆人连连点头,但仅仅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没人敢站出来。 当朝首相朱纯无论身份还是地位,自然是最适合第一个发言的人,不由擦着眼泪说道:“老臣以为太妃所言极是,国不可一日无君,臣不可一日无王,老臣以为……” “朱大人,可要慎言啊!此时此地此情,你突然要提议立新帝,究竟意欲何为?”没等朱纯说出重点,突然有人非常果 (本章未完,请翻页)断和坚决的打断了他。 听到这句话后,朱纯突然愣了一下,眼泪也戛然而止,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啊,竟然还有人敢在朝堂上跟他这个最大的官叫板。当然,这句话不单单让朱纯始料未及,连旁边其他大臣也是在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不可思议。 众人正要寻找那个作死的家伙时,瑞王脚步稳健的走了出来,一脸的悲愤,还没等朱纯要发话,便先发了难。 “朱大人,皇上刚刚驾崩,还躺在芝兰宫的床上,尸骨未寒,你却在此时提议立新帝?你究竟是何居心?你是觉得堂堂大周王朝换个皇帝就跟菜市场买菜一样吗?你真是胆大妄为!居心叵测!是要行大逆不道之事吗?还是当官当糊涂了,把祖宗礼制都给忘了!” 瑞王刚才在跟云太后叙旧情的时候,就已经料到朝堂之上定会有人提议立新帝之事,猜中了是首相朱纯,却还真没有失望。好不容易在众臣面前逮着一个教训你的绝佳机会,不向你下手岂不是辜负了你当朝首相的身份! 刚开始看到是瑞王发难朱纯时,一堆人都是摆好了姿势要看好戏,一个初出茅庐的风流小王爷,竟然跟老谋深算的当朝首相叫板,那不是自找苦吃又是什么?连云太后也是为瑞王捏了一把汗。 芝兰宫一事,瑞王虽然让李太妃跟肃王没赚到便宜,但归根结底都是皇室自己的事情,即便闹起来也都相互给个面子。而现在,站在殿内的可是朝中大臣,闹不好把亲王的爵位搭进去都没人敢出手相救。 可是,当听到瑞王脱口而出的那些话时,一堆人全都懵了,接着,一堆人又摆好了姿势要看戏,这回是看朱纯的戏。因为,说的太他-娘-的对了! 此时,连云太后都在心中为瑞王鼓掌,她最担心的也是有人在朝堂之上提议立新帝,果不其然,朱纯那个老王八蛋竟然冒出来了。云太后正愁不知如何解决时,瑞王站出来了,而且让朱纯毫无反驳之力! “朱大人,瑞王说的话你可都听见了?是老糊涂了,还是真要大逆不道啊!”瑞王都已经如此表忠心了,云太后又怎么可能让瑞王单打独斗,自然也要表态。 当然了,云太后哪能不知道朱纯跟李太妃是一伙的。跟在瑞王的诘难之后再次发难,自然是不想让李太妃步步紧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儿子前脚刚死,尸骨未寒,后脚你就考虑着立新帝。一来,你这个当母亲的非常不地道,对不起自己的儿子;二来,此事如果传出去,即便肃王称了帝,又岂能让老百姓臣服? 朱纯先是被瑞王发难,接着又听到云太后的训斥,也似是突然反应了过来,直骂自己一时昏了头脑。 心中理亏的他,赶紧跪下,解释道:“老臣并无此意……” “好了。当务之急是先处理皇帝入陵之事,立新帝之事延后再议。不知李太妃意下如何?”云太后直接打断了朱纯的话,不让他再说出半个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一个出自亲王之口,一个出自后宫大姐大之口,旁边还一堆大臣看着,李太妃还能怎么办?难道还能硬说自己的儿子死了就死了,先立新帝要紧?那日后还不得被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的唾沫淹死啊。 “就依太后。” 李太妃也知道自己的确心急了些,做的有些失了体统。此刻,正好太后又给她台阶下,又哪能再硬撑下去。 当朝后宫两位权力滔天者都发话了,朝下众臣也只能各自散去,赶紧回家洗把脸,然后四处打探走访。新帝未立,得好好商量 (本章未完,请翻页)商量到底怎么站队才行。 一个王朝死了皇帝,瞒是瞒不住的,好在瑞王在芝兰宫的时候处理得当。当天,大周高宗皇帝驾崩的消息就公告天下。 至于死因,很简单,皇帝日理万机而导致脑疾突发,不幸病逝。由于侍寝的韦妃跟赵妃没有及时施救,罪该当诛,但二人自感罪孽深重已经悬梁自尽,并有认罪书已经交给内务府慎刑司。 接下来,就是立刻安排宫中礼仪司着手处理皇帝遗体入皇陵之事。 太祖之前,皇陵修建是有讲究的,从皇上登基那一刻开始,就要选址建陵,而到皇帝死的时候,皇陵也恰好收尾。这样一来,如果碰上一个寿命长的皇帝,那皇陵得要修建到什么时候? 太祖皇帝以为那样纯粹是劳民伤财,修皇陵的钱还不如省下来养几只军队呢。于是,太祖登基后就废除了原先的修陵制度,改为一种简约方案,那就是皇帝死的时候开始修,整整修一年,然后就算是完活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绝的事情发生了,听了瑞王的提议之后,云太后竟然连夜召集朝中众臣入宫,干什么呢? 当然是选立新帝! 李太妃以及首相朱纯之前不是提过要选新帝吗?结果是被瑞王诘难、云太后训斥。可为什么瑞王又突然提议云太后这么做呢? 这就要分一个事情的先后顺序了。 朱纯提议的时候,皇上刚死,遗体还躺在床上,也没安排皇帝遗体入陵的事,显然是不妥的。而云太后提议的时候,皇帝的遗体已经被御医馆处理了,同时,也已经安排了礼仪司去处理入陵之事。 所以,深夜召集众臣入宫商议立新帝一事,合理合法。 听到云太后连夜召集众臣立新帝的消息时,肃王差点气的晕过去,心里直骂云太后不地道。 “云太后这么做,简直是居心叵测!还有,这件事跟周云瑞也肯定有关系!平时看他花天酒地、游山玩水,没想到他还深藏不露,真是看走了眼!”肃王恨得咬牙切齿。 李太妃却不以为意,安慰道:“肃儿冷静!你皇兄刚过世,不可再节外生枝。现在整个大周王朝权势最大的就是云太后,你切不可针锋相对。虽然朝中及军中都有我们的人,但云太后也是深耕多年,在没有摸清她的家底之前,不可妄动。另外,现在又有云瑞突然插手,我们之前一直被他蒙蔽其中,从来没有好好调查过他,更是要小心才对。两败俱伤可不是大家要看到的。” 肃王哼了一声,回道:“后宫不可干政,母妃不能去,而亲王又不能参加,明摆着是云太后一个人说了算。” 李太妃却摇头道:“母妃虽然与云太后多有干戈,但私下也是十分敬重她的,原因很简单,云太后做事喜欢讲祖宗规制,但凡大事都会十分公允,是断然不会一人决断就定了天下的。再说了,即便她有心想一人决断让瑞王称帝,可还有朱大人及朝中大臣在呢……” “话虽如此,可就怕万一……” “好了肃儿,别自己给自己制造烦恼了,母妃自有安排。这段时间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并且要多在军中走动,更重要的是保持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母妃相信,不久之后,你就是下一任大周天子。” 李太妃胸有成竹,因为他觉得,无论是从权势上,还是从祖宗规制上来讲,肃王这个皇帝是当定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料到她最信任的首席丞相朱纯竟然挖了一个大坑,差点把一堆人都埋进去。 (本章完) 第009章 说好的联盟呢? 按按照大周王朝的规制来讲,皇帝未立太子而突然驾崩,无论怎么选或者选谁来当新帝,是不能由一个人说了算的,必须要召集朝中大臣一起议政才行。 后宫不可干政,这是死规矩,谁也破不了。当前没有皇帝了,那选新帝的事就由云太后召集垂帘,但主动权还不在她手中,在朝中大臣手中。 关于立新帝之事,最先发言的自然是首席丞相朱纯。 “选新帝乃是国之大事,必须要严格遵循祖制。”朱纯先给大家扣了个概念,接着说道:“吾皇忙于朝政而无子嗣,按祖制,是要从诸位亲王中选出一位来立新帝的。” 周围的大臣都纷纷点头,这一点毫无异议。 云太后自然也是认可的。 之前朱纯被瑞王在众臣面前突然摆了一道,不但导致被太后训斥丢了颜面,而且差一点被扣上大逆不道的帽子。而现在,由于诸位亲王都是当事人,所以必须避嫌,不能参加此次朝政。既然那个心眼极多的瑞王不在,朱纯就没什么可怕的。 不过,在再次开口之前,他还是仔细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确认的确没什么不妥之后,才直奔重点,说道:“祖制规定,有嫡立嫡。皇上无子,自然谈不上嫡庶之说,那就应该以血缘远近来论了。当朝肃王为吾皇之亲弟,且为唯一之亲弟,血缘最近,血统也最正,故而当选肃王为新帝!” 朱纯这句话说的非常正确。 祖制中明确规定,有嫡立嫡。既然皇上没有儿子,那这条就作废,再去卡第二条规定。 那第二条规定是什么?当然是血缘关系了。 肃王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不用说,自然是血缘最近的。所以说,从程序上来说,立肃王是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个被云太后看好的瑞王直接连入选资格都没有。 朱纯或许是觉得胜券在握,也没去多想,就极其迅速的抛出了这么一个概念。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偏偏把云太后给忘了。这场朝议既然是云太后主动召集的,自然是有备而来,哪能让别人牵着鼻子走?说不定早已经与瑞王提前谋划过应对之策。 实际上,是瑞王主动拜见了云太后,并坚持要再次召集选帝议政的。刚开始云太后不太理解,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毕竟早上的时候刚刚举行过一次,这一天还没过去,又来一次,怎么跟那些文武大臣交待?即便不理会他们,那也总得对自己有益才行。 随后,瑞王的回答让云太后非常果断的紧急召开了此次议政。用瑞王的话来讲,此次议政肯定还是没什么结果,但却可以试探出朝中重臣的态度和想法,说白了,就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能看出哪些人是站在云太后这边的,哪些人是站在李太妃那边的。选帝之事不是儿戏,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果然不其然,最先冒头的还是首相朱纯,而云太后等的就是朱纯率先抛出的概念。 云太后欠了欠身,一脸愁容的说道:“祖制规定,有嫡立嫡,这没错。朱大人认为肃王应为新帝,意思是不是就说肃王是嫡出?既然肃王为嫡出,那是不是说明李太妃才是太宗皇帝的正宫,而老身却什么也不是了?” 此话一出,朱纯着实吓了一跳,他的确把这一茬给忘了。云太后才是正宫,她的孩子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出。只是,云太后至今膝下无子,才一时给忘了。 朱纯的理论是正推,才得出肃王为新帝的结论;而云太后则是反推,你既然说肃王为新帝,那就是承认肃王为嫡出,显然是不对的。 其实,无论正推还是反推,都对,而又都不对。但是,这节骨眼上,根本容不得去仔细推敲。 “老身的确膝下无子,难道就不是太宗皇帝的正宫了?朱大人刚才所言,究竟意欲何为啊?”云太后加重了语气。 朱纯的脑子一时糊涂,根本反应不过来,于是自认理亏,赶紧跪地,解释道:“老臣并无此意,一时糊涂,还望太后不要怪罪。太后才是我朝后宫之首,无人敢质疑!” 云太后倒也不计较,给了朱纯一个台阶,说道:“朱大人也是为国分忧,无罪无罪。既然老身无子,也就没有什么嫡出不嫡出了,全部按庶出来算。” 仅仅一句话就把优势最大的肃王给压了下去,云太后已经深思熟虑了很久,就担心朱纯不上钩。但瑞王却断定,以朱纯的“聪明才智”肯定会上当。果然,朱大人十分配合,把一个优势彻底的变为了劣势。 既然太后发话所有亲王都是庶出,那就没什么可争的了。 为防止云太后再有什么诡异想法,朱纯又率先开口道:“就按太后意思,所有亲王都按庶出来算。按祖制,应该是无嫡立长,灵王年岁最长,当选灵王为新帝。” 拥立肃王为帝,是因为朱纯跟李太妃是一伙的,曾达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盟约,自然是要极力推荐的。但结果是,上了云太后的当,非但没有成功,反倒是还得罪了云太后。 现在呢,朱纯突然又要拥立灵王,并不是他多变,而是根本没有办法。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绝对不要让云太后推出瑞王。 归根结底,是因为朱纯十分看不惯瑞王,也曾多次在公众场合说过瑞王的不是。瑞王本来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却突然被放到西北游历,而且一待就是五年 (本章未完,请翻页)时间,实际上都是拜首相朱纯所赐。 事物都是相互的,朱纯看不惯瑞王,瑞王八成也看不惯朱纯。放在之前,一个大臣与一个王爷相互都看不惯,那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当你的臣子,我当我的王爷,大不了相互使绊子或者井水不犯河水。但以后就不同了,万一瑞王被选为新帝,那朱纯的日子可就只能是数一天少一天了,而朱纯那些党羽也得跟着倒大霉。 所以,肃王当新帝这条路行不通,朱纯宁愿选别的亲王,也绝对不会选瑞王的。 实际上,朱纯要拥立灵王为新帝是没有任何不正当理由的,完全符合祖制。 但是,这位灵王却偏偏是个上天不疼、爹娘不爱的孩子,自生下来就双腿有疾,无法直立行走,只能常年坐在木椅上。朝中太医也多次诊治,却没有任何起色。直到灵王成年后,太宗皇帝将其封了王,扔到海州那个地方任其自生自灭。 云太后早已经料到朱纯会来这一手,不由一针见血的指出要害,说道:“灵王身体有疾,若为新帝,有失国体。” 朱纯当然知道云太后会这么说,但心一横,硬是回道:“灵王虽然两腿有疾,但并妨碍批阅奏章。” 对啊,皇帝腿脚不行,但批阅奏章却用不到腿脚吧? “照朱大人的意思,皇帝就是只负责来批奏章的?”云太后反问一句,未等朱纯接话,又一口气说道:“我堂堂大周王朝历代帝王皆英明神武,武能战沙场,文能安天下,正因为此,天下诸国才会俯首称臣,年年朝贡。灵王为帝,诸国朝贡时,见我朝帝王身有残缺,表面上不说,私底下还不知道怎么侮辱我大周王朝,岂不是天大的笑话?!难道我大周王朝连个身体正常的皇帝都没有了吗?” 朱纯又不傻,他当然知道拥立灵王为帝是对大周王朝的一种讽刺。但是,为了继续稳固他丞相的位子,甚至说为了更好的活下去,他又没有办法。选肃王这条路已经被云太后堵得死死的,而且还赚了一顿臭骂,那只能把筹码押到灵王身上。 反正是原则只有一个,不选瑞王就可以。 只是,当下听到云太后的反问,朱纯倒是还真答不上来,毕竟,关乎国体是事实。 此一刻,朱纯看了看周围那些所谓的死党,要么低头不语,要么一脸蒙圈,还有的直接白眼一翻就当作啥事不知道。气得他咬牙切齿。 之前不是说好了,朝堂上一起对付云太后的吗?也没让你们动手动脚、动刀动枪的,你们倒是动动嘴啊?不是要鼎力支持我的吗?人呢?蹦出几个来啊!难道就让我一个老家伙杵在前面硬抗,说好的联盟呢? (本章完) 第010章 捅一刀补一刀 就在朱纯跟云太后势均力敌的节骨眼上,突然有一位大臣走了出来,让朱纯双眼放光,心想,终于有人挺我了,还是司马大人有良心啊。 “回禀太后,老臣有话要说。” 在紧张气氛中突然冒出来的正是当朝左丞相司马南。虽然同为丞相,官品也一样,但司马南的左丞相比起朱纯的右丞相来说,差距还是很大的。 朱纯在朝中深耕多年,大权在握,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政几乎由他一个人把持,又得后宫李太妃暗地支持,可谓权倾朝野。而司马南看起来就像个打杂的似的,能管理的也就是个礼部、工部等无关紧要的部门,平时为官也是廉洁奉公、行事公允,与其他大臣走的也不是很近,人缘一般。 两位丞相一比,立见高下。 司马南能站出来着实出乎朱纯的意料之外,也让云太后始料不及。云太后只想到如何对付朱纯以及李太妃的势力,却唯独把司马南给疏忽了。这也难怪,因为司马南虽然是丞相之职,但做事、做人都非常低调,也难免不被人忘掉。 虽然云太后猜不透司马南的心思,但朝堂之上又不能不让人说话,只能点头应允,但心却立刻揪了起来。毕竟,朝堂之上,话语权最重的无非就是这两位丞相。如果二人心意相通,同时支持同一个亲王,即便是当朝太后也无权干涉。 得到云太后应允后,司马南只说了一句话:“老臣力荐九王爷瑞王为新帝!” 就这一句话,立刻让殿内跟炸了马蜂窝似的,嗡嗡的响成一片。 前一刻还觉得终于有人站出来帮忙了,这一刻,朱纯就觉得被人从背后狠狠的捅了一刀,而且捅的毫无征兆。 这一刀可是把朱纯捅了个心肺全乱! 你个老王八,你不支持老夫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在背后捅老夫一刀,尤其是在这么关键的时刻!你这是连丞相都不想干了吗? 朱纯心底别提有多恼火了,真想冲上去将司马南摁到,卯足了劲揍一顿。 听到司马南的那句话时,朝中有些大臣倒像是突然看到了希望,其中不乏有人支持瑞王,但是没人领头,谁也不敢冒失。毕竟,当朝首辅可是支持肃王的,谁要是敢对着干,那日后说不定什么时候被扣个莫须有的罪名直接满门抄斩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下倒好,虽然司马南的真正实力、权势与朱纯比较起来还差很多,但毕竟还有个当朝丞相的身份,他这一站出来,议论声中便多了很多小声谈及“瑞王”的大臣。 云太后是后宫一姐不差,但后宫不得干政也是一条绕不过的规矩,正发愁如何跟朱纯继续对抗下去,却见司马南站了出来,原来的担心现在都变成了欣喜。 “司马爱卿,推荐瑞王为新帝可不能仅凭一张嘴,可有恰当理由?” 云太后这一问,其实是想借司马南的嘴说给其他大臣听的,而司马南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回禀太后,老臣自然不会只凭空说说而已。瑞王天资聪慧,五岁时便可背诵四书五经,可谓神童,我朝太宗皇帝曾赞许道‘惟瑞王有大才,可担重任’,此一评,可胜过诸位亲王;后至十二岁,其丹青造诣可谓非凡,连我朝御赐画师、画坛巨匠马长远都赞许有加,同时,瑞王还上奏朝廷开设御画院广揽天下人才,文人雅士称赞不已;再至今,瑞王恭谦有加,常游走于民间,倾听民间疾苦,而且瑞王曾游历西北五年时间,此磨砺不可忽视……” 还没等司马南说完,朱纯憋不住了,竟然说了一句日后引来杀身之祸的大话。 “断断不可立瑞王,瑞王风流成性、行事轻佻,难以服众,绝对不可君天下!” 当朱纯说出这句话时,周围立刻变得鸦雀无声,静的十分可怕,此时如果掉根针,恐怕所有人都能听见。 支持朱纯的那些死党们听到这句话,吓得也是一个激灵,心想,好嘛,你这是觉得自己死的不够快,被人捅了一刀之后还要给自己补上一刀吗?而反对朱纯的人则心想,当朝首辅离下台不远喽,这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还要使劲往下跳的节奏啊。 瑞王再风流成性,再行事轻佻,再难以服众,可人家是亲王,人家姓周。你一个朱纯,权势再大即便大到权倾朝野,可也仅仅是臣子一个,拿什么资本跟皇室对抗?即便之前的皇帝对你青睐有加,什么事都仰仗于你,可皇帝已经挂了!而且,人家也姓周,怎么说也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都是一家人!对,你有李太妃的后宫支持、有肃王的军队支持,但他们现在人在哪里?连议政的资格都没有,根本不靠谱啊! 其实,说出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句话的时候,朱纯也是瞬间反应过来,简直是悔青了肠子,真想骂自己是猪脑子。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哪能说想收回来就能收回来?况且,他现在更不能在气势上输了阵仗,要不然,真要让瑞王称帝,先宰的第一个人恐怕就是他这个右丞相了。 云太后冷冷的看着朱纯,半天才说道:“朱大人已为首相多年,为何说话还是这么没轻没重?瑞王风流成性、举止轻佻,可为什么高宗皇上临终的时候口谕要立瑞王为帝呢?难道皇上识人也有问题?” 啥? 皇上口谕要立瑞王为帝?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谁能证明? 朱纯心想,太后这老娘们果然老道啊,皇上都已经死了,你让我怎么去证明?难道也跟着去死一回?尤其重要的,这句话是从太后嘴里说出来的,朝中大臣谁敢质疑? 太后这一刀补得可是足够狠的,一下子就将朱纯之前费尽心思巩固的阵营击破,差点让这位当朝首辅气血攻心倒在朝堂之上。 可是,谁来当皇帝并不是一个人说了算,云太后说的不算,首相朱纯说的也不算,除了朝堂议政之外,还要倾听民间呼声。尤其是当下的情况比较特殊,那就是皇帝刚刚死了,还得先忙活皇帝入陵这件事。 于是,朱纯及身边的几位党羽要求延后再议,而且,由于此次朝堂议政来的突然,军中几位重要级的人物以及外巡的一些大臣并未到场,也不符合规矩。 云太后也不专政,准许了朱纯的奏议,因为她今夜的目的并非定下谁是下一任皇帝,而是正如之前瑞王所建议的,想知道朝中到底有哪些人是跟她对着干的,又有那些人是真正支持她的。 除此之外,云太后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为优势不是很大的瑞王拉拢一部分朝臣。 当夜在朝堂之上发生的事情,不足一个时辰,瑞王已经全部知道,与他预料的差不多。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朱纯的那张嘴竟然如此会挖坑,他本来还比较头疼如何解决朱纯那颗大钉子,这下倒好,机会都自己跑上门了。 当然,李太妃及肃王也快速得知了当夜议政内容,立刻开始了各自的部署,不但要在庙堂之上争个你死我活,而且还要想办法在天下百姓心中树立良好的口碑才行。 (本章完) 第011章 周家马公 朝堂议政本来就是云太后及瑞王试探朝中大臣各自立场的,显然是不会有什么定论的。由于朱纯及李太妃的势力遍布朝野,许多朝臣还不敢光明正大的站出来支持瑞王,但有一点已经成为事实,云太后是力挺瑞王的! 所以,朝堂议政结束后的当夜,瑞王府门前便热闹的一塌糊涂。大小官员,凡是稍微长点脑子的,都纷纷派出心腹之人夜访瑞王府,既是向瑞王表忠心,自然也是向云太后表忠心。 可惜,他们得到了一个共同的答复:不好意思啦诸位,瑞王不在府上,已经好久没见他回来吃饭睡觉了,都请回吧。 瑞王府的管家并没有说谎,瑞王真的没有在府上。有点本事的大臣其实已经从暗探嘴里得知了这个消息,竟派出更多的人到各个青楼去碰一碰运气。而没有本事的大臣还以为瑞王避而不见,就让门客死皮赖脸的继续蹲守在原地。 在这节骨眼上,瑞王到底去了哪里呢?又干什么去了呢? 此时的瑞王正在皇城近郊的一座茶舍内,正十分悠闲的作画,旁边还有一瘸腿老者饶有兴趣的欣赏。 足足两个时辰,瑞王才心满意足的放下手中的画笔,又在画案旁仔细看了一会,才回头对着身后老者笑了笑。 “马公,请印吧。”瑞王恭敬的说道。 老者两眼放光,看着画案上那副画作,连连点头,赞叹道:“好一副《祥鹤迎瑞图》!仙鹤高飞直入天,紫气东来照皇朝!构图细腻入微,技法更是神乎其技,瑞王的丹青之工让老夫甚是佩服!老夫这印章与这幅画相比较,瞬间黯然失色了。” 虽然在贬低自己的印章,但老者还是在瑞王完成的《祥鹤迎瑞图》上连摁四印,分别是“马公长远”“古来稀”“长河远山”以及份量最重的“周家马公”。 此老者正是大周王朝的画坛巨匠马长远,已是古稀之年,却深夜被瑞王请到了这檀溪茶舍。 盖完印章之后,马长远有些不舍的将四枚河田白玉制成的印章仔细摩挲了一遍,才重重的舒了口气。 “王爷,老夫既已封笔,又岂能再玩弄这些玩意儿。此四枚印章乃老夫晚年精心所制,每枚印章都有机妙之处,这也是区别画作真伪的方法之一。老夫年事已高,留着这些玩意儿既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当水喝,今日,这四枚印章就留在檀溪茶舍吧。” “不可!万万不可!云瑞今夜借宝一用,绝对不是……” “好了,好了……”马长远打断瑞王的话,一脸认真的回道:“老夫不懂什么皇权争斗,但却知道要知恩图报。在老夫最贫困潦倒的时候,是王爷伸出援助之手,才不至于饿死街头。若不是王爷心善、大义,老夫的一家老小也早已经因为老夫而被饿死了。王爷有需要,老夫又岂可袖手旁观?反倒是老夫的荣幸。拿去拿去,不可再推辞了。” 见马长远态度坚 (本章未完,请翻页)决,瑞王也不再谦让,好好的将四枚印章收了起来。 与此同时,瑞王又深深的向马长远施了一礼,说道:“小王先谢过马公成全。此印章为小王今日所借,他日成事之后,必当亲自完璧奉还。” 马长远呵呵一笑,摆了摆手,瑞王也跟着一笑,随后拍了拍掌,便见一黑衣人推门而入。 “将此画带到林泉画社,交给刘掌柜,让他雇最好的画师临摹十幅,完工之后再带到此处加盖印章。记住,只给他三天时间!” “是!属下明白。” 黑衣人小心翼翼的将《祥鹤迎瑞图》卷起并放入怀中,躬身退了出去。 马长远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字画本是文玩之物,最多可做收藏投机之用。可王爷这幅画,恰逢此时问世,真不知要引起多大的风浪啊。” 瑞王脸有愧色,回道:“云瑞也是迫不得已,才会斗胆让已经封笔的马公出山,虽然只是请印,却也是的的确确的破了规矩,云瑞心中实在有愧……” “哎,瑞王言重了。老夫本是迂腐老头一个,能为大周的江山社稷出点力,也算是对得起太宗皇帝钦赐的‘周家马公’了。老夫可叹的是,王爷不做画师真是可惜了。” 瑞王哈哈一笑,回道:“画师都是穷鬼,吃不饱穿不暖,更别说是饮好酒听名曲了。云瑞还是喜欢混迹在庙堂的,权力小了,就吃喝玩乐,权力大了,就指点江山,岂不快哉!” 马长远附和一笑,倒是钦佩瑞王的快言快语,但有一个疑问却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便问道:“王爷如此费尽心机,想必定有深意。恕老夫愚钝,实在看不懂猜不透,不知王爷可否指点一二?” 瑞王神秘一笑,扶着马长远向旁边的茶室走去,边走边说道:“马公的画千金难求,尤其是在封笔之后,更是成为达官贵人甚至是朝中重臣争抢的宝贝。此时,如果有一副马公的真迹面世,想必定会引起巨大震动,无论如何流转,最后定会到了当朝一品大员手中。云瑞早已探听到,当朝首相朱大人对马公的画可是奉为至宝啊,想来,不久后,这幅画定会收入朱大人囊中。” 马长远被扶着坐下后,轻轻啜了一口茶,说道:“可老夫还是不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瑞王没有马上回答,却看了看窗外被风吹动的树叶,直到将杯中的茶水品完,才轻轻摇了摇头。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马公不在朝堂,自然不知道其中的手段。不是本王不想说,而是不想将马公牵连进来。如今,朝中大臣、天下百姓都已经知道天子人选无非是在本王与肃王之间。我们之间少不了明争暗斗,更少不了刀光血影。如果本王成功,那是皆大欢喜,如果失败,后果不堪设想,那些支持本王的王公大臣日后恐怕也没什么好下场。所以,有些事本王宁愿咽在肚子里,也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以免伤及无辜。还望马公理 (本章未完,请翻页)解。” “瑞王心善,顾全大局,老夫钦佩。既然王爷不想说,那老夫也就不再打破砂锅了。来来来,老夫以茶代酒,先敬一杯,祝王爷旗开得胜。”说完,马长远用喝酒的饮法将极品大红袍一饮而尽,末了还咂咂嘴,倒引得瑞王一阵笑。 瑞王也举起杯一饮而尽,说道:“马公的心思,本王还是明白的,有事弄不明白,心中肯定特别难受。不过,马公放心,再稍等几日,自然会得知本王的意图。” 瑞王跟马长远又喝了半个时辰的茶水,见天色已晚,便立刻安排贴身死侍将马长远秘密送走。 一夜无话,过了三日,整个禹州城竟被一幅画搅得翻天地覆。 大周王朝盛世太平,文人墨客又多有风雅,书画之风极其风行,无论上至朝堂还是下至乡野,几乎人人家中都有那么几副画挂着。 画工最强者,当属当世巨匠马长远,尤其是当马长远被太宗皇帝钦赐“周家马公”称号后,摇身一变成了皇室御用画师,其身价更是暴增。可惜的是,马长远身体不争气,每况愈下,人过古稀之龄后便封笔不再作画,这样一来,更使得之前他的画作成为无价之宝。 而近几日,却流传在西街画市突然冒出一副马长远的真迹,自然是引得圈中人花尽重金去探寻。起先大多数人是持怀疑态度的,毕竟马长远早已经封笔,他之前的画作也已经绝迹,又怎么可能再冒出一副真迹来呢? 但当各位藏家真正见到那幅画时,尤其是看到那四枚印章,便断定那绝对是真的不能再真的真迹了。 于是,谁能将《祥鹤迎瑞图》纳入囊中便体现了此人的真正实力。 刚开始,是商贾巨富争来抢去,后来朝廷大臣也掺入其中,好不热闹。试想,一个人再有钱,不也得乖乖的听朝廷号令?所以,这又说明了一个真实的道理,有钱人永远干不过有权人。 不过,官员也有官职大小之分,当朝首相朱纯为大周一品大员,真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恰好,他又是马长远的忠实粉丝,恨不能把马长远养在自己的府邸,让他天天作画。可惜的是,马长远有太宗皇帝的御赐金牌,谁也动不了他。 这一次,又见马长远的画作,且已经被证实为真迹,朱首相哪能放过?再者,朝中诸臣尽知朱纯喜好,此画无论最后到了哪位朝廷大员手中,还不都是乖乖的献给朱首相? 当朱纯从御史大夫常新手中接过那副画时,连夸赞常大人的话都给忘了,只见他两眼放光,小心翼翼的将那副珍宝在画案上慢慢展开。 等整个画作被展开后,朱纯的脸上都已经乐开了花,但瞬间而已,所有的笑容突然凝固住,整个人都给吓蒙了。 等朱纯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后,立刻神色慌张的将那副《祥鹤迎瑞图》卷起,揣在怀里快步跑出了府,急切的安排了马车,直奔肃王府。 (本章完) 第012章 祥鹤迎瑞图 御史大夫常新眼睁睁的看着首相朱纯神情慌张的跑了出去,根本就没有机会反应。等他反应过来时,却还是一脸懵圈,心想,难不成这幅画是假的?不至于啊,那可是老子花了百两黄金外加威逼利诱换来的。 其实,常新献给朱纯的画是真迹,这幅画没有任何问题,出问题的是画的内容。一般人看不出来,但当朝首相朱纯是何等的眼力?只需要关联一下大周王朝当下的形势,自然就知道其中的可怕之处。 朱纯一路疾驰,直奔肃王府。 到了肃王府后,还没等下人通报,朱纯便冲了进去,等见到肃王时,竟一时呆住了。 此刻的肃王神情凝重,正仔细的盯着书案上的一副画,竟然也是一副《祥和迎瑞图》。 肃王见朱纯深夜造访,也是一愣,正想说话,却被朱纯摆手打住。 朱纯没说话,而是立刻将怀中那副画拿出,也放在了肃王的书案上,慢慢展开。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怎么有两幅……”肃王眼睛睁大,感觉不可思议。 朱纯没有回话,而是认真的在甄别肃王那一副《祥和迎瑞图》的真假。 众人都知朱纯深谙为官之道,但却不知他还有鉴别之能。朱纯对于玉器、书画的鉴别能力非同一般,是他从为官的那一天起就开始练就的本领。要不然,他怎么知道自己送出去的是真品,又怎么知道别人送给他的不是赝品? 朱纯看了有半柱香的时间,大部分时间是在甄别那四枚印章的真假。 “居然也是真的!” 这是朱纯说的第一句话。 “珍品,极品,上乘之作!” 这是朱纯说的第二句话。 “周家马公果然不失御赐风范!” 这是朱纯说的第三句话。 旁边的肃王瞪了一眼还在自我欣赏的朱纯,咳嗽了两声,心想,这是我家,不是你家,赶紧的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听到肃王的咳嗽声,朱纯也反应了过来,赶紧切入正题,问道:“王爷,这幅画从何得来?” 肃王也不遮掩,只说了一句:“出来吧,朱大人也不是外人。” 话音落下,从旁边的屏风后闪出一人,是兵部尚书罗山。 罗山见到朱纯后,一脸尴尬,行礼道:“罗山拜见朱大人。” 朱纯摆了摆手,有些不快。心想,你这兔崽子竟然背着我搭上了肃王,如果没有老夫的提携,恐怕你在兵部侍郎的位子上一直干到死,也干不到尚书的位子。 肃王自然意识到氛围尴尬,说道:“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不分你我。先说说这画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听朱大人说本王的这一副是真迹,那朱大人拿来的这一副呢?” 朱纯点头说道:“老夫这一副也是真迹。” “这怎么可能?本王虽然对字画了解不多,但也看得出,这是两幅完全一样的画。据本王了解,再厉害的画师也做不到两幅画不差一分一毫。所以说,一副是真的,另一幅则是临摹而来。” “王爷说的不错,本朝画师技艺精湛者不在少数,但还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将色彩、光影、技法一模一样的复制到另一幅画上。但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四枚印章。” 说着,朱纯伸手指了指,并且在“周家马公”那里用力点了点。 “周家马公!在我朝敢用周字的,只有 (本章未完,请翻页)皇室。排除功勋卓著的武将和文官被赐了国姓,在庶民之中,只有一人有此殊荣,那就是当世画坛巨匠马长远。既然是国姓,肯定没有人敢冒用,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没等朱纯说完,肃王突然插话道:“本王不是听说马长远早就封笔了吗?” 朱纯点头,回道:“奇就奇在这里。既然没人敢冒用‘周家马公’四字,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是马长远亲自将印章盖上去的。” “马长远德高望重,深得我朝画师景仰,既然已经封笔,为何冒着有损声誉的风险再偷偷作画?难道就不怕晚节不保?”肃王有些不解。 朱纯摇摇头,说道:“老夫曾经跟马长远打过几次交道,那老头虽然迂腐、固执,但还是守约之人,既然已经封笔,绝对不会破戒。单从技法来看,的确是马长远的无疑,但是,如果从题材来说,却不是马长远所擅长的。老夫在来的路上就一直在猜测这幅画的深意,直到在王爷这里看到第二幅的时候,终于猜到了个大概。” “什么深意?不就是一副普通的带有吉祥意义的画吗?”肃王不太懂字画,一直将思维定了画作本身上,却忽视了画作背后的意义。 朱纯指了指了画面下方,问向旁边的罗山,说道:“罗大人,这画中大殿的屋脊样式可眼熟?” 罗山伸头看了看,觉得十分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再看屋脊两端的镇兽,好似有些印象,回道:“这……好像是宫中宫殿的屋脊……” 朱纯点了点头,说道:“老夫多在宫中行走,如果记得没错,用这种屋脊的宫殿便是东宫。太祖皇帝在位时曾御笔赐牌匾,上书‘祥和康泰’四个字。” 说完后,朱纯又指向画作上方那几只白鹤,再次问向罗山,说道:“罗大人,数数一共几只白鹤。” 罗山打了一眼,肯定的回道:“一共是九只白鹤。” 朱纯满意的点了点头,很是奇怪的看向罗山,问道:“罗大人还看不明白这幅画所代表的深意?” 罗山一阵皱眉,半天后才使劲摇了摇头。 而旁边的肃王好像看明白了其中深意,直气的他在书案上用力拍了一掌。 “可恶的瑞王,竟然玩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肃王一脸怒色,把罗山倒是吓了一跳。 只是,罗山到现在还是一脸的糊涂样,还没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纯又看了看书案上的两幅画,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一副两幅倒不足为患,就担心后面还有很多。瑞王自幼喜好丹青,而且常年侵淫其中,想模仿一个人的画法和技法根本就不在话下,如果他手中恰好有马长远的印章……” 这话还未说完,肃王府的管家突然敲门,隔着门窗说道:“王爷,吏部尚书郎大人深夜拜访,不知王爷的意思是……” 肃王没有搭话,看了一眼朱纯,朱纯直接对着门外喊道:“如果郎大人带了东西来,就把东西拿进来,至于他本人,直接让他回去就行了。” 管家一溜小跑出去,又一溜小跑回来,将郎大人的东西拿了进来,竟然又是一副《祥鹤迎瑞图》。 肃王已经气的直咬牙,朱纯使劲皱着眉头,而罗山却还是一脸懵懂。 可能是实在憋不住了,罗山才鼓起勇气小声的问道:“朱大人,恕下官愚钝,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一夜间突然冒出了三幅马长 (本章未完,请翻页)远的画,这根本解释不通啊。 朱纯白了一眼罗山,没好气的说道:“术数之中,十为圆满,而‘十’之数多用于仙佛道三家。剩下之数中,九为最大,多用于皇族及天子之事。九只仙鹤迎祥瑞,瑞王在诸位亲王中排行第九,且瑞王名字中有个‘瑞’字,再加上这东宫……哼,这幅画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东宫迎瑞王,是在暗示瑞王即将为新帝!” 听到这里,罗山眼睛都瞪大了,区区一副画竟然也可以暗含这么多的深意。重要的是,一夜之间冒出了三幅,这还是已知的,是不是还有更多的已经被流通了起来?如果再在民间流通起来…… 太可怕了!罗山都不敢继续想下去。 历朝历代,皇帝的称呼比较多,可叫君王、可叫王上、可叫主公、可叫国君、可叫帝王,但都离不开最重要的一个称呼:天子。 所谓天子,顾名思义,昊天上帝之嫡长子。当权者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政权,自称其权力出于神授,是秉承天意治理天下,故称天子。 尤其是在民间,老百姓多有愚昧无知,又长期被统治阶级压迫,对于君权神授的说法是深信不疑。如果说一朝帝王要掌控朝廷,他需要的是铁腕手段,那么要想掌控天下子民,则需要的是不断被灌输的君权神授的思想。 《祥鹤迎瑞图》虽然只是一副普通的画,但是当被人解读之后,再被流传开来,时间一长,便会产生潜移默化的效果。久而久之,老百姓心中便会烙下一个事实:瑞王即将入主东宫,瑞王即将称帝。 此一局,瑞王可是打到了肃王的痛处。 不过,肃王这边也不都是饭桶,朱纯身为首席丞相自然是有些看家本领的。 朱纯皱着眉头半天,才有了个反击的主意,低声说道:“王爷,老臣以为我们可以从征天监那里下手。如果征天监测出了天机,我们还可以扳回一局……” 不等朱纯说完,肃王便打断令他,脸色也更加难看,心想,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本王已经去过征天监了,这是彦素给的答案。”说着,肃王从怀中掏出一片薄绢,扔到了桌子上。 朱纯快速拿起,看完之后,心基本凉了一半。 “东宫迎祥瑞?彦素他……这可倒是有些麻烦了……” 朱纯连连摇头,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朱纯跟肃王一筹莫展的时候,旁边的罗山好像记起了什么,上前说道:“王爷、朱大人,下官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说!” “下官这两天听说近郊寒山那边的上庵寺来了个卜卦特别厉害的卦师,仅凭一个字就可以知前生、测后世,京城中许多达官贵人都跑到了那边。据说,排队的队伍都到了寒山的山脚下。今夜下官可以偷偷带官兵潜入寒山,提前把事情交代好,明日可在人最多的时候让卦师卜一卦……” 听到这里,朱纯终于眉开眼笑了,说道:“罗大人好主意!你立刻回府带兵……不!不要动用官兵,用江湖上的人。你带人连夜上寒山,只要那个卦师听话,给足黄金白银!明日一早我会陪王爷亲自去寒山的上庵寺,就在人最多的时候卜一卦!” 一旁的肃王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这个方案。 当夜,兵部尚书罗山启动了自己的在江湖上的秘密组织,连夜赶往寒山。而朱纯跟肃王又细细谋划了几件事后,才各自休息,只等第二天卜卦定民心。 (本章完) 第013章 银狐小将军 天刚蒙蒙亮,便见禹州官道上有一支十多人的队伍,浩浩荡荡的奔向京郊的寒山。 这一支队伍皆是江湖打扮,但从马匹、衣着、举止来看都不是凡人。自然,这就是肃王的队伍。除了首相朱纯年事已高不敢颠簸,专门配了马车外,其他人都是骑着特地从蒙州精挑细选的军马,气势非同一般。 又行了有一个多时辰,肃王等人才到了寒山脚下,却发现来的有些晚了。 只见山脚的石路上已经站满了不少人,一直延伸上去,直到上庵寺的寺门口,竟然排起了队伍。粗略一数,这支队伍竟有几十人。 朱纯也看见了眼前景象,赶紧安排人去打听到底怎么回事。上庵寺虽然一直香火兴盛,但也不至于一下子火的一塌糊涂啊。难道大周国的老百姓突然改变了癖好,不好好劳作养家挣钱,反而都开始信神信佛了? 随行侍卫去打听后,如实回道:“回禀王爷、朱大人,这些人都是因为听说寺中有一名卦师,赶早来卜卦的。” “什么?这些人都是来卜卦的?成何体统!不好好经营劳作,反倒是……” 肃王还是没有说下去,他在军中杀伐多了,自然不信什么鬼神,更不信什么六爻八卦的说法。但是,为了一个天下民心才不得已而为。 肃王最终皱了皱眉,再次看了看那条长龙,哼了一声。 看了看肃王的表情,侍卫又继续回道:“属下打听到,上庵寺来的这位卦师本领非同一般,可知过去可测未来,一时引得许多达官贵人以及就近的百姓纷纷前来卜上一卦。原本一些只是烧香拜佛的香客听到这个消息后,也都想一探究竟,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看来传闻不虚,我们倒是来对了。哎,对了,好像少了一个人,罗大人呢?这个主意是他出的,他人跑哪去了?不是让他提前赶过来先做好安排吗?” 朱纯环顾四周,竟然不见兵部尚书罗山的半点影子。按理说,喜欢拍马屁的罗山应该早就派人下山迎接了,也趁机在肃王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可现在却连人都找不到了。 旁边已经有侍卫四处查看,但仍旧是不见罗山。 朱纯等的有些不耐烦,直接说道:“王爷,我们还是直接上山吧,可能罗大人在寺内候着呢。” 肃王点了点头,翻身下马,安排四名名侍卫守在山下,然后带着朱纯及剩下的十几名侍卫步行上山。却不料,刚走到一半,却被人大声喝了一句。 “喂!领头的那小子,看你长的人模狗样,怎么这么不懂规矩!赶紧滚到山脚老老实实排队!”前面排队的人群中突然冒出一锦衣公子哥,一脸的火气。 朱纯跟肃王都是愣了一下,心想,这是哪家不懂事的熊孩子活够了?敢对着当朝首相及亲王大喊大叫,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过,考虑到今天还有正事要办,而且又都是便服出行,朱纯也就没放在心上。况且亲王跟朝中大臣勾结在一起,可是朝中大忌。所以,朱纯立刻示意刚要出去揍人的侍卫都赶紧回来,免得节外生枝。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理会那喝声,朱纯跟肃王继续上山,却没想到又被骂了起来:“喂,老不死的,你耳朵聋吗?看不见小爷们都在这里排队吗?就你着急!是你们家死了人,要急着奔丧吗?” 骂声落下,蹲在旁边树丛中歇脚的几位彪形大汉立刻响起口哨声和笑声。 这一次朱纯可忍不住了,天底下居然有人敢骂他“老不死的”,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罗山那王八蛋办的什么事?不是都安排好了吗?就是这么安排的?专门安排人来骂当朝一品大臣跟亲王的?见到他后,非要好好教训教训才是,怎么也要罚他一年俸禄再说! “来人,把那小子满嘴的牙都给老夫拔了!还有,把舌头也拔了!还有,打的他叫爷爷!”可见朱纯得有多生气,他一声令下,几名侍卫抽出长刀快速奔向那锦衣公子哥。 为了不惹人关注,朱纯这次带的侍卫并不多,但可都是一等高手。本想那几名侍卫会很快教训了那锦衣公子哥,却不料,山林中正在歇脚的那波彪形大汉突然拔刀相向,而且功夫也非同一般。 那波彪形大汉竟然跟那锦衣公子哥是一伙的?这倒是出乎朱纯的意料之外!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跑上心头,难道又被人下了套?不可能是瑞王那小子吧? 朱纯走神的功夫,锦衣公子哥又起劲的喊道:“老不死的,还敢动手!也不打听打听我郎小爷的是干什么的!兄弟们,给我上,打趴下一个,赏金百两!” 一时间,这山腰中刀剑相交、打成一片,吓得那些排队的人逃的逃窜的窜。 朱纯的火气越来越大,气的满脸发红,而肃王也有些忍不住了,怕耽误了正事,便喊了一声:“来人,立刻发信号调兵,把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山贼给本王剿了!” “调兵?哈哈哈……敢在小爷我面前调兵?”郎姓公子大笑道:“看来还不知道我的手段,小爷我也成全了你们!王兴,给营房发信号,小爷我今天才是要剿匪呢!” 彪形大汉中有名叫王兴的小子得了主子的允许,立刻将怀中飞天弹拉响,只见白光窜天,尖锐的刺耳声差点震破耳膜。 “竟然是军中使用的飞天弹!本王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 肃王曾征战在外,自然知道飞天弹的用途,只有作战部队才会配备。而且,军规严明,明确规定,若非战场杀敌时遇难,一律不得私自拉响飞天弹。 可眼前,就在这寒山半山腰,就在离京城不远的郊外,竟然有人大胆的拉响了飞天弹,而且还要调兵?离此处最近的是皇城戍卫军,他们得不到皇帝允许,不得动弹半步。如今皇帝驾崩,皇城戍卫军的调度大权被云太后紧紧握住,没有太后允许,哪怕一兵一卒都不敢出大营。 既然有飞天弹,调兵是做不了假的,那小子调的到底是哪支军队?难道已经有人秘密调兵进了禹州?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本王怎么半点消息没有?难道又是瑞王捣的鬼? 还没等肃王多想下去,便隐约听见远处有号角响起,像极了沙场冲锋时的声音 (本章未完,请翻页)。 这边继续打着,朱纯带的人功夫不差,而郎姓公子那帮人竟然也是身手不凡,两边斗的不相上下。除了有三五人受了小伤挂了彩外,其他人都是越战越勇,似是非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行。 周围胆小的人早就跑的没了影踪,直骂今天倒霉,本来是卜卦的,却碰上了莫名其妙的乱斗;而胆子大的却都跑到了山林中,看双方的热闹,然后趁大家一个不注意就立刻往寺门那里跑,难得来一次,哪能甘心放弃。 肃王眼看自己的人被纠缠了半天,怕耽误了最佳时机,也就不管那些侍卫了,打算带着朱纯直接进寺。却恰在此时,突然从寺门里面飞出一柄长枪,带着呼啸声刺入打架的人群。 好在两帮人都有些本领,听到呼啸声后,各自翻滚躲闪,恰好躲过长枪。然后却只听咚的一声,长枪直直的插入了山路上的青石板,竟将青石板硬生生的震碎。 “好身手!”肃王叫出了声,是真佩服投枪之人。 寺门距离打架的位置有百步之遥,在这么远的距离,能将一柄几十斤的长枪扔出来,还能震碎青石板,投枪之人不但膂力过人,还有相当深的内功。 一柄长枪飞出,立刻将两帮人给震住,都老老实实的抬头看向寺门,不乏有景仰的目光。 寺门口站着一青衫男子,身材挺拔,一脸的冷峻,远远的看着半山腰的人群,眼神冷酷,非常不屑的用手指指了指,然后转身进了寺。 一时间,周围一片安静。直到杂乱的马蹄声响起时,才让众人回过神来。 山脚下突然出现了五十多匹战马,马上军士皆是银色战甲,手中各持战戟,竟骑马直奔向这半山腰。 上庵寺不但是名寺古刹,而且还是皇家礼佛之地,连皇上入寺都要在山脚下了帝辇,再步行上山。嚣张跋扈的肃王刚才之所以下马之后步行上山,并非因为忌讳这条规矩,而是在众多百姓心目中想竖立一个懂规矩的形象。试想,连皇朝内宫都可以骑马佩剑而入,哪还能在乎这个? 可眼前这帮军士竟然像肃王这般胆大,敢直接骑马上山,这可不是什么胆大了,简直是大逆不道! 等战马逼近时,肃王才将他们看清楚,不由心中一紧。 “怎么会是银狐军团的人?!他们不是在西北戍边吗?”肃王眉头一皱,看向旁边的朱纯。 而朱纯也是一脸的懵圈,连有军旅生涯的肃王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他这个久居朝堂的人就更不明白了。 银狐军团的战马登山如履平地,很快到达山腰,有领头的校尉翻身下马,对着郎姓公子哥喊了一句:“小将军,有何吩咐?” 郎姓公子哥嘴角诡异一笑,指着朱纯及肃王等人,冷冷的说道:“大胆狂徒,竟然趁太后和瑞王在上庵寺礼佛之时行不轨,我看是活够了!都给我杀了!” 听此命令,银狐军团战戟前指,响声震天:“杀!” “不可!” 朱纯吓得大喊了一声,赶紧去摸怀中官符,却不料摸了个空,整个人都要吓瘫了。 (本章完) 第014章 上庵寺卜卦 朱纯虽然是一品丞相,但是常年侵淫在朝堂中,醉心于研究为官之道,鲜见战场杀伐之事。即便分管兵部,但一两年也不见得去一趟军营。 此时,看到银狐军团的士兵要动手,差点被吓破胆。什么荣华富贵,什么权倾朝野,什么国之栋梁,如果连命都没了,还怎么玩呢? 朱纯吓得赶紧往怀中去掏,想拿那救命的护身官符。银狐军团再横,再无法无天,难道还敢动一个手拿一品官符的大员?但可惜的是,朱纯一下子摸了个空。 此时,他也突然记起,官符还在自己的官服之中,今早换便服时居然给忘了,这下子可是倒霉到家了。 眼看银狐军团的士兵冲杀过来,上庵寺的寺门又突然打开,有人尖声大喊了一声。 “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佛门圣地叫嚣吵闹?” 尖声落下,便见从寺门两侧窜出十几人来,皆是身背劲弩,腰间挂长刀。虽然这些人也都是便服,但眼尖的朱纯还是认出了其中几人,是宫中的禁军侍卫。而尖声大喊的那位却是宫中的一位太监。 这下子,朱纯可谓是喜出望外,赶紧大喊道:“刘公公,老夫在此,快来相救!” 刘公公自然认得当朝首相,先是一愣,接着快步跑了下去,同时吩咐禁军上前挡住那些要冲杀的军士。 “朱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刘公公见朱纯一脸的狼狈相,且还是便服出行,有些摸不着头脑。 朱纯没空客套,赶紧命令道:“速速将这些造反之徒拿下!” 刘公公自然是要听朱纯的命令,刚要开口下令,却听寺门口又有人喊道:“且慢!” 抬头一看,竟然是禁军首领林纵。 看到林纵也在这里,朱纯跟肃王脸上都是一阵喜色。林纵武艺高强,只几个飞跃便到了朱纯跟前。 “林纵拜见朱大人,拜见王爷。” 朱纯顾不上为什么林纵会在这里,为了解气,又立刻吩咐道:“林将军,这些人胆大狂妄,敢在皇城脚下闹事,而且无内昭还敢披甲进城,严重违反军纪,当斩!都给我拿下!” “我看谁敢!姓林的,你要是敢动一动,小爷我保证西北万骑马踏你祖宗十八代的坟!”说话的是那郎姓公子哥,一脸的霸气。 林纵看了看那郎姓公子哥,很是无奈,回道:“郎将军,你们今天的职责是戍卫寒山,而不是上山闹事,事情闹大了,丢的可是郎国公的脸。而且你们如此大动干戈的在佛门圣地扰乱,云太后知道了想必也会怪罪的。” 郎国公? 朱纯跟肃王心中都是一紧,心想,郎国公不是常年戍守西北边疆吗?怎么突然在这里冒出来了?眼前痞气十足的锦衣公子哥难道就是郎国公的儿子郎少杰?如果真是这样,那可是天大的麻烦了! “哼!姓林的,你眼瞎吗?看不见本将军正在剿拿山贼吗?”郎少杰双 (本章未完,请翻页)眼眯缝,伸出一根指头点了点朱纯,根本没把朱纯放在眼里。 林纵微微皱眉,回道:“郎将军误会了,这两位乃是当朝首相朱大人以及肃王……” “放屁!既然是当朝一品大员跟亲王,怎么一点规矩都没有?仗着人多官大就可以横行霸道,连队都不排了吗?周家天下还是不是老百姓的天下?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再说了,我朝哪条律法规定朝中大臣可以跟亲王勾勾搭搭了?是不是违反了大周律法!” 郎少杰打小生在边疆,见惯了民风彪悍,而且由于镇守最重要的西北要塞,可谓一方霸主,哪会在乎什么一品大员。 朱纯听完后,直气的吹胡子瞪眼睛。虽然他非常明白朝中大员不得与亲王拉帮结派,但以他的本事,随便找个理由也就应付过去,最后也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现在,他可不能认怂。 朱纯官居一品,无论朝中大臣还是军中将军,见到他无不恭敬行礼叩拜。今天倒好,居然被一个毛头小子给臭骂了几顿,不火才怪。他正打算豁上老命不要,非要跟郎少杰干上一仗,却被林纵使劲拉住,并耳语了几句。 听完林纵的汇报,朱纯也泄了气,仗着禁军在,也大起胆子,指了指郎少杰,说了句狠话:“臭小子,你给老夫等着!有你后悔的时候!” 说完后,朱纯憋了一肚子气拉着肃王直接往上庵寺走去。刚走几步,后面口哨声响起一片,气得朱纯一个趔趄差点趴在台阶上。 话又说回来,朱纯被气的不行,难道肃王就不恼火吗? 堂堂亲王受到如此对待,当然生气,而且火气比朱纯还大,他的手几次摸着腰间的长剑,差点就要出鞘。好在记起李太妃的多次叮嘱,朝廷非军中,且现在为多事之秋,一定要忍住才行。一旦失了小忍,落下了话柄,夺帝之事恐怕就功亏一篑。 既然要成大事,忍一忍又何妨?肃王一再安慰自己。 尤其是刚刚,朱纯已经偷偷告知他银狐军团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竟然是云太后授意瑞王秘密调遣的。肃王倒是有些庆幸刚才没有起太大的冲突,要不然还真让云太后抓了现形。 毕竟,他们今天是便服出行,没有跟任何官方打过招呼,而且还是朝中大臣跟亲王一起,重要的是还趁云太后在上庵寺烧香礼佛时冲撞上山,还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云太后为何偏偏选在今日入寺礼佛呢?而且竟然还有瑞王相陪,这二人果真站在了一起! 不理会郎少杰那帮人,肃王等人直接进了上庵寺。 上庵寺庄严雄伟,因离皇城最近,历代皇帝都会将此寺作为皇家寺院。太祖、太宗皇帝在世时,每年都会在此庙中礼佛半月时间,且此处还多有得道高僧行住,倒使得上庵寺名声在外了。 此刻,上庵寺院中倒也人来人往,丝毫没有受到刚才打斗的影响 (本章未完,请翻页)。周围虽然不见一兵一卒,但人群中却不乏身着便衣的禁军出没,除此之外,还偶尔有隐衣卫的身影出现。 就在寺院正中,那棵千年银杏树下面,很突兀的坐着一人、站着一人。 站着的那人,肃王见过,就是在之前站在寺院门口投掷长枪那位,一身青衫,身形魁梧,面无表情,一脸的冷色。他身旁坐着的那人被卜卦的众人挡着,肃王也没看个清楚。 山中闹出那么大的阵势,寺内还有人沉着冷静的要卜卦,肯定都不是一般人。只打眼一看,朱纯就觉得其中几人比较眼熟。这些人都是袍锦袍华服,基本都是一方巨贾,寺中又没没赶人,他们才不在乎那些当官的。而且,上庵寺就在京城近郊,经常有朝廷官员来上香拜佛,哪次不是带着一大堆人来摆摆阵仗,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这一次,虽然来上庵寺的人阵仗有点大,但寺中又没戒严,且那个算卦很准的卦师还稳如泰山的坐在这里,所以,那些巨贾也就放开胆子留了下来。 已经在山下闹了一阵,且云太后还在寺中,肃王担心时间一长再出什么枝节,不由问向旁边的朱纯:“朱大人,罗大人都安排好了?” 肃王嘴中的罗大人指的自然就是兵部尚书罗山。 不提还好,一提罗山,朱纯就气的直咬牙,现在已经不是要罚他俸禄了,而是见了他先踹上两脚解解气,再降他个一官半职。 那现在的兵部尚书到底在哪里呢? 倒霉的他昨夜想带人上山,却被在山下巡逻的银狐军团抓个正着。管你什么兵部尚书,反正穿着便衣,装作不认识好了,所以,先被狠狠揍了一顿,然后被抓起来关在了军中大营。 朱纯现在根本就不指望罗山,也顾不上那么多,立刻对着带来的侍卫低声说了几句,便见侍卫快步上前,跑到那棵银杏树下对着卦师说了几句。卦师竟然连头都不抬,继续为坐在最前面的那人解字。 侍卫一看这阵势,一时气急,刚想伸手去抓那卦师,却觉得身体莫名其妙的飞了出去。侍卫飞出几丈远,落在了朱纯等人的脚下,满嘴流血,疼得直打滚。 一看如此,周围的侍卫刚要冲上前,却见远处银杏树下那个站着的青衫男子又拿出一柄长枪,朝那些侍卫一指,双眼透着一股寒气。 众人看的清清楚楚,正是那名青衫男子一脚将侍卫踹飞的,出脚速度快如闪电,怪不得那名侍卫反应不过来呢。 肃王握紧了拳头,心中别提有多憋气了。 “等!都不许轻举妄动!排队等!” 肃王咬牙说了一句,同时补充道:“立刻飞鸽传书,让‘鬼牙’的人进京。本王已经不能再忍,要庙堂杀人、江湖见血!” ps:收藏啊亲。长枪在手,青衫不倒!传送门http://bookzongheng/book/621374html (本章完) 第015章 九鼎卫国 青衫男子长枪在手,无人敢上前。 此人之前在寺门口将长枪掷出百步,穿透青石板,已经将众人吓住。刚才又用快如闪电的一脚将侍卫踢飞。如果不是他脚下留情,侍卫早就死翘翘了。 现在,青衫男子又一柄长枪在手,谁要再不识趣敢上前惹事,恐怕只有被串成串的后果。 肃王为夺帝一忍再忍,但心中却泛起了狠狠的杀机,他暗暗发誓,那些得罪过他的人都不会放过,就当是扫清夺帝路上的障碍。 又排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轮到了肃王。 “卦师怎么称呼?如此年轻就有此本领,真是人才!” 肃王几番折腾终于得见卦师,只见此人眉目清秀,一脸的俊俏样,原以为怎么也得是个半百的老头,却没想到十分年轻。 说话间,肃王还抬头看了看站在旁边的青衫男子,哼笑了一声,才又落下眼皮。 卦师自然明白肃王这一举动,眼中有笑意,回道:“卦者自有卦者的规矩,众生生来皆平等,早来早算,晚来晚等,让贵客久等,还望见谅。小生姓卓,名青摇。不知贵客要测何字?” 肃王拿起旁边的毛笔在纸上只落了一个“肃”字,手指轻点,沉声道:“测此字。” 卓青摇看着眼前的“肃”字,不假思索的说道:“川中飞雁过横山,便是‘肃’字。有山,有川,岂不是一‘肃’震山川?公子可非凡人吶!” “那不知能否震的住江山?” 卓青摇呵呵一笑,轻声道:“难道公子不认为山川就是江山吗?” 肃王摇头,回道:“山川无水,岂是江山?” “既然公子自己已经知晓天机,为何还要求解?”卓青摇将那个“肃”字又推给了肃王。 肃王眼中尽显凶光,说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还敢如此解字,不怕死吗?” “死?哈哈,如果一死就能堵了悠悠众口,那天下的人早就死干净了。公子解字是假,想必借我这张嘴却是真,可惜,青摇自生下来就不会说谎。公子要么就信命,要么就……” “说!要么就会怎样?”肃王断定卓青摇要么的确有测字算命的真本领,要么就是瑞王安排的人,早就知道他会来这里测字。 “山倒了才是横山,横山破川,自然就是乱。公子要么就信命,要么就乱中求生!” 卓青摇哪能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如日红天的肃王,但心中无惧,如实告知。 肃王双眼一瞪,猛地站起身,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的!” 卓青摇坐着不动,一脸笑意,而身后的青衫男子却向前走了两步,只听地上的石板嘎嘎作响,似是被硬生生的踩碎。 看到此情景,朱纯跟那些侍卫正要上前血拼,却突然听远处传来禁军首领林纵的声音。 “王爷、朱大人,云太后马上要过来了……” 喊完后,林纵摆了摆手示意都不要轻举妄动,同时,恭敬的立在了旁边。 果不其然,当朝云太后从大殿中缓步而出,陪在身旁右侧的则是上庵寺的主持圆德大师,而站在云太后左侧身后的竟然是瑞王周云瑞。 肃王及朱纯最担心的就是此事,此刻已经躲不及,见到云太后,自然是都要行大礼的。 “云肃拜见太后,给太后请安了!” “老臣拜见太后,祝太后洪福齐天!” 如 (本章未完,请翻页)果放在平时,在此处突然见到肃王跟朱纯,云太后是觉得十分惊讶的。但是,昨日深夜瑞王突然进宫恳请太后第二日到上庵寺礼佛求福,说会有惊喜出现。今日一见,便知道惊喜是什么了。 云太后装作糊涂的问道:“云肃,想不到如此巧合,不知你跟朱大人来此处是何意?” 听到太后问话,肃王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没有十分恰当的理由,肯定会落一个亲王与当朝大臣拉帮结派的帽子。 不过,还是朱纯老道,开口道:“回禀太后,老臣听说上庵寺来了一位非常厉害的卦师,据说可以知过去测未来,被传的神乎其神,老臣心痒痒就想来卜一卦。昨日偶遇肃王也谈及此事,肃王却声称这些卦师都是骗人的,满嘴里说的都是胡话。于是,老臣跟肃王就打了个赌,今日就拉着肃王来卜上一卦,看到底谁对谁错。”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肃王倒是佩服朱纯的随机应变。 云太后哪能不知道其中深意,但也没有继续难为的意思。 云太后点了点头后,看向了旁边的卓青摇,淡淡一笑,问向朱纯:“朱大人说的可是此人。” 在这节骨眼上朱纯哪能瞎编乱造,点头道:“正是此人。” “好!老身也十分好奇这卜卦解字的手艺,既然朱大人都十分相信,还劳烦这位先生为老身也卜上一卦。” 说着,云太后便向卓青摇走去,却只走两步,便见卓青摇双膝扑通跪地,连连磕头。 “太后,恕草民不敢!太后乃国母之躯,有满天神佛庇佑,草民岂敢胡言乱语!” 云太后呵呵一笑,眯了眯眼,转头看向身后的瑞王,说道:“既然卦师不乐意为老身测字,云瑞就试一试吧。倒是要看看这位卦师是真的可通天机,还是真的在胡言乱语。” 瑞王领了命,一脸笑意的走下台阶,到了桌前,自然看见了那个“肃”字。瑞王倒也不揭穿,拿起一堆纸盖在了“肃”字之上,也随手写了一个字。 “劳烦先生帮本王测一测这个字。”瑞王说完后便将一个“瑞”字推到了卓青摇的身前。 看到此字,肃王跟朱纯都是心中一紧,真怕卓青摇那小子说出一些天大的大话来。之前因为一副《祥鹤迎瑞图》搅得肃王失了先机,如果在这这种地方百姓祈福的地方还落败,再翻身可就十分困难了。 卓青摇还跪在地上,没起身,反倒是就地盘腿一座,看着眼的字,说道:“此字拆开,便是,山有四足,身旁有王。王有四足,便是鼎。鼎乃国之重器,九鼎卫国,可延福祉百年。再者,瑞者,乃祥和瑞泰之意,又寓意天下祥和、江山瑞泰。” 听到这里,肃王真想冲上去一把掐死卓青摇,你直接说瑞王就是当皇帝的绝佳材料不就行了?本王是乱中求生,他瑞王就是国之重器?纯粹胡扯! 朱纯脸色也是十分难看,本来还想借他人之口为肃王俘获民心,这下倒好,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此刻,他越来越想快点见到罗山了,要不然这一肚子的气往哪里去出?还提前上山在做好安排?就是这么安排的?安排了一堆狗屎啊! 一旁的云太后听完后,一脸的平静,半天才说道:“云瑞,你信吗?我看这都是坑人的把戏。朱大人这赌局算是输了,以后也不该信这些卜卦测字之事。一字多义,想怎么释义便取哪个释义,不可信不可信。我看二位还是速速离开吧,免得让这古刹名寺蒙了羞!” (本章未完,请翻页)听到云太后的旨意,旁边的圆德大师立刻吩咐寺中小僧将卓青摇跟那个青衫客一起请出了上庵寺。这一来,倒是解了肃王的尴尬遭遇。 卓青摇出了寺之后,沿着山路一路下山,越走脸上的喜色就越浓,到最后竟偷偷的笑出了声。 “青摇师兄,你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缺德了?”跟在后面的青衫男子一脸的铁青。 卓青摇继续走着,摆了摆指头,说道:“我告诉你青阳,既然我们已经出了关,不把禹州闹个天翻地覆怎么行?要不然怎么能对得起师父‘鬼谷老怪’的称号?” “哼!你倒是落个逍遥自在,打架斗殴的活可都是我干的。”青阳一脸的不乐意。 卓青摇嘿嘿一笑,将怀中的半块玉佩往半空中一扔,又伸手接住,看了看上面只剩的“天下”二字,安慰道:“我们帮了云瑞那么大的忙,他离天子之路又近了一步,等他真正当了皇帝,给你弄个大将军当当,这总该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青阳倒是很容易满足,但好似又记起什么事情来,赶紧说道:“我可不当整天上朝的将军,要当也是当那种战场杀敌的将军!” “哈哈哈……好!到时候就让青阳南征北战,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 卓青摇说完后,脚尖轻轻一点,整个身体就如燕子一样轻飘飘的飞了出去,越过几十个台阶后才稳稳落下。而青阳也不落后,双脚用力蹬地,人就如利箭一样飞了出去,也越过了几十个台阶,但等落下时,却只听咔咔几声,青石板硬是被跺碎。 “哈哈哈……一个是燕子点水,一个是猛虎跃涧,好身手!好身手!” 突然有人声从树丛中传来,惊得青阳将手中长枪一横,正要出手,却被卓青摇拦住。 此时,从树丛中缓步走出一人,一脸不怀好意的看着卓青摇,而卓青摇也是用同样的眼光瞪着对方。 两人瞪了一会,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郎将军,骏马踏山,骂了丞相,气了亲王,好不威风啊!” “嘘!青摇哥哥,小声点,做人要低调!要是让人知道后告诉了我爹,他老人家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从树丛中出来的正是锦衣公子哥郎少杰。 卓青摇笑道:“郎老将军戍守西北要塞,身系大任,哪能说走就走啊。所以,这次云太后密旨调银狐军团入京也算是便宜了你。” 郎少杰一脸得意,回道:“什么事都瞒不过青摇哥哥的掐指一算!要不是为了瑞哥哥着想,才不管他什么肃王、丞相的,直接宰了后,我一溜烟再跑回大西北,谁又能拿我怎么样!” 卓青摇拍了拍郎少杰的肩膀,说道:“臭小子,就怕你胆大包天的脾气,总有一天会吃亏!” “怕什么!郎老头有免死金牌,谁敢动!再说了,到那个时候,瑞哥哥是皇帝,你青摇哥哥怎么也得混个一等爵爷,谁还敢惹我啊!” “那借你吉言了!说起来,云瑞跟太后一会也该离开上庵寺了,我们也该进城了。多年不见,怎么也得让云瑞请我们吃最好的肉喝最好的酒!” “还有……看最好的姑娘……哈哈哈……”郎少杰倒是性子直爽,说完后连连大笑。 郎少杰口哨一吹,几名银狐军团的士兵驱马过来,留下了三匹骏马。 随后,卓青摇、青阳跟郎少杰三人则进了城,直奔京城最大的青楼——翠云阁。 (本章完) 第016章 香房谋事 禹州城有多条花街,但最盛者当属烟柳巷。 尤其是夜幕降临后,烟柳巷便灯火辉煌、热闹无限,在这个地方,没有阶级之分,只认钱。上至达官贵人,下至黎民百姓,只要能拿的出钱,什么样的美女佳人都能找到。 烟柳巷最豪华的青楼当属翠云阁,翠云阁共计五层,一层至五层按价格依次递增。谁若是能登上顶楼,哈哈,哪怕只是一夜的**,这辈子也就死而无憾了。 没钱的人对翠云阁只有眼馋、咽口水的份,而有钱的人可以夜夜笙歌。恰逢大周盛世,达官贵人多,文人雅士也多,对酒当歌,吟诗作对,倒也成为一种风气,而花街就成了这些人常去的地方。 但凡有点钱,谁人不想登顶翠云阁? 常人都知翠云阁五楼的中场内莺莺燕燕、卿卿我我,毕竟那歌声、琴声和笑声都不是假的,但却鲜有人能有资格进入奢华的香房。这可不是钱的问题,还得看有没有美人愿意伺候。 此刻,最大的香房内却有三个男人在自斟自饮,连服侍的美人都没点,也是真是够傲娇的了。 “来来来,兄弟们多年不见,喝酒!这可是我珍藏的百年关东烈,当年云太后大寿时,我也不过才送了五坛。今天,这十坛佳酿必须喝完,我们不醉不归!” 瑞王一身锦缎蓝衣,手持酒樽一饮而尽,末了还习惯性的咂咂嘴,直喊好酒好酒! 郎少杰也是豪爽,同样一饮而尽,回道:“这酒不赖!烈味十足,醇香扑鼻!可是跟西北的沙棘酿比起来,我总觉得还是差t娘的一些口感!要不是这次太后突然急昭,走的也仓促,少杰没做准备,不然就给瑞哥哥带上一大车,够你喝上一阵子。” 郎少杰口中的沙棘酿其实是北州边疆地区的一种烈酒,此酒不贵,寻常人家制作,寻常人家也喝得起。由于北州天气苦寒,当地人都喜好饮烈酒暖身。记得当时他们三人只喝了一坛,就醉得不省人事,要不是被士兵们扛回去硬灌了几口北州野醋,恐怕得醉个两三天。 边说着,郎少杰先给瑞王斟满,又要去给卓青摇倒酒,却发现卓青摇还在那里继续抿着。 “青摇哥哥,你又不是小女子,来来来,赶紧一口干了!这么多年不见,难道不亲了吗?” 卓青摇不理会郎少杰,继续小口品着,说道:“烈酒醇香,不可贪饮,否则伤身伤心还伤人。” “切!” 郎少杰转手给又喝完的瑞王倒上,刚要一口干,却被瑞王拦下,说道:“你青摇哥有话要说,小心喝醉了,到时办事不力,可就再也捞不着这一口了。” 卓青 (本章未完,请翻页)摇淡然一笑,直奔主题,说道:“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今天要是弄不明白,这酒还真是喝不下去。云瑞,你老实告诉我,你跟云太后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她才会如此不遗余力的帮你?” 瑞王挤了挤眉,笑道:“云太后虽然深居后宫,但眼观天下,心知天地,即便皇兄在世时,这大周的江山也还是太后一个人说了算。太后都拥有如此权势了,我一个小小的亲王还能拿的出什么来跟她老人家做交易?” 卓青摇眼睛本就不大,此时微微一眯,更只剩一条细缝,有鬼才之称的他好似明白了什么,轻轻摇头道:“原来如此……看来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什么事啊?这天底下还有事能让青摇哥哥担心的?”郎少杰边说着,却边偷偷的又干了一杯。 卓青摇没理会他,而是跟瑞王说道:“既然云太后在意的是大周的江山,想必你便是拿江山与她做的交易。这虽然不失为一条较好的策略,但也有极大的弊端。我唯一担心的是时间太久了,大周的臣民只认太后不认你啊。” 瑞王哈哈一笑,回道:“青摇真不愧是鬼谷门下,既精通经纬之术,又懂心术啊。不错,我的确是拿了一年的江山跟太后做了交换。” “什么!” 旁边的郎少杰一愣,差点将到嘴的酒喷出来,一脸不解的问道:“瑞哥哥,你疯了吗?你把江山给了云太后,那你当的那个皇帝岂不是成了傀儡?你愿意干,少杰可不愿意!我千里迢迢赶来,可是帮你的,而不是帮那个老太太!” “嘘!少杰慎言!”瑞王自信整个翠云阁非常安全,但当下局势,也难以保证没人渗透进来。 随后,瑞王又说道:“云瑞本无意夺帝,但为了大周的江山社稷才被迫走上了这条路。试想,本王登基后,就真的由本王说了算吗?” “当朝首辅朱纯向来看不惯本王,私底下我们也斗过几次,一直没有摸清他的底牌。他不但老奸巨猾,而且在朝中经营几十年,各种关系可谓错综复杂,如果不犯大错,本王即便登基,也是拿他没办法的。”这一点,朝中大臣其实也看的明白。 “至于李太妃,虽然深居后宫,但活跃度却比云太后都要频繁,她可是高宗皇帝的亲生母亲,私下里也与朝中大臣多有走动,虽然只是太宗皇帝的侧室,但地位和权势比云太后也差不了多少。高宗皇帝去世后,她一心想扶持另一个亲儿子肃王登基,若本王夺了帝,她又怎么可能那么老老实实的坐以待毙?”后宫争斗向来血腥残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瑞王再饮一杯酒,继续说道:“现在再说正面对手肃王,不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朱纯及李太后的支持,单说他自己的实力,东部飞鱼军团、南部琅琊军团,两大军团的将军皆是他的心腹,可谓忠心耿耿。另外,肃王私下里还在江湖上养了一支可怕的死士队伍。这仅仅是内忧。说到外患,北有狄、南有蛮、西有戎、东有海贼。这内忧外患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如果没有云太后坐镇,恐怕有些人就会造反了,到时生灵涂炭、百姓遭殃,伤到的可是国运和百姓。” 听瑞王一说,郎少杰只听得目瞪口呆,他只知道领军打仗,却不知道经营一个国家却需要考虑这么多的事情。 卓青摇点头说道:“太后历太宗、高宗两任皇帝,其家族权势非同一般。最重要的是,太后做事倒也公允、正直,深得朝中忠臣拥戴。有她垂帘听政,倒也完全可以压得住李太妃跟朱纯两股势力。剩下一个肃王跟那些外患,由我跟少杰帮忙,倒也不怕他们如何兴风作浪!” “对对对!谁不服就杀谁!死在本将军手里的人又不少,还差他们几个!” 郎少杰虽然一副浪荡公子哥的模样,但行军作战时异常勇猛,西北十多年,死在他手里的狄戎乱匪有数千人,被称为“银狐小人屠”。 听二人如此表态,瑞王感激一笑,酒樽一举,又干一杯,说道:“我们前两步棋下的都不错,虽然没有刀光剑影,但也是将肃王跟朱纯气的十分恼火,接下来可要防备他们狗急跳墙。” 卓青摇赞同道:“庙堂争斗,基本离不开心斗、智斗,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没人敢起兵造反。而江湖却大不相同了,为了荣华富贵,那些拿脑袋过日子的杀手们可什么都干的出来。” “喂喂……二位哥哥聊什么呢?什么前两步棋?少杰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呢?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瑞王一笑,道:“少杰进京时间晚,自然有些事情是不知道的。” “那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郎少杰两眼放光,好奇心十足。 “你这毛病还是没有改,好奇心还是那么重。在你我进禹州之前,你瑞哥哥就已经布好了棋局。” “什么棋局?是不是非常厉害的那种?青摇哥哥快说。” 卓青摇稍一顿,问道:“少杰可知天下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 郎少杰刚要开口,却又立刻摇头,你要说刀最厉害,那剑也很牛啊,什么弓、弩、枪、戟、棍棒……有一大堆武器呢,那还要看谁用,所以,根本就没答案。 “天下最厉害的武器是民心!” 卓青摇说完,竟难得的将烈酒一饮而尽。 人心可怕可杀人,而民心可怕可灭国! (本章完) 第017章 饮酒论江湖 民心?这是个啥玩意? 郎少杰一脸疑惑,瞪着那双大眼。 卓青摇白了一眼,说道:“少杰你再厉害,现在也不过统领五万兵马,而郎国公却可以统领三十万西北军,那天子能统领多少兵马?天下兵马皆归天子!可是,举全国之兵也不过百万!那天下有多少老百姓你知道吗?即便你大权在握、兵马在手,可你敢说能杀尽天下百姓吗?谁都不敢!历朝历代的昏君、庸君都不敢!知道为什么吗?” 郎少杰使劲摇头。 “其实答案很简单,在你成为士兵之前,在你成为将军之前,任何人都不过是一张普通百姓的皮囊。即便是皇帝,什么真龙天子?都是迷惑人心的!为了巩固自己的政权,为了俘获民心,皇帝才自称为真龙天子。你想想,大周王朝之前那些被推翻的帝国,哪个不是被百姓推翻的?往简单了讲,没有百姓耕田、织布,你吃什么穿什么?这就是民心的可怕之处!” 这一次,郎少杰好像听懂了,一想到这民心的可怕之处,脸色都变了,使劲点头。 “所以,民心才是一个王朝的根基。得民心者得天下!” 说完后,卓青摇看了看又满上的酒杯,笑着抿了一口,又看了看瑞王,转头说道:“你瑞哥哥下的两步棋便是俘获民心的棋。第一局,便是《祥鹤迎瑞图》。此画已经在上层的达官贵人手中流传开来,朝中大臣自然明白这副画的深意,过不了几天,这民间也会疯传。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向所有人传达瑞王即将入主东宫的信号。” “第二局,便是今天的上庵寺卜卦。为何要突然让刚刚进城的银狐军团负责寒山的防卫工作?为何要让你顶着罪名将兵部尚书罗山私自扣押?为何要让你跟肃王起冲突?为何云太后偏偏要在今天出现在上庵寺?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朝廷大臣及老百姓都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上庵寺中来了一名非常厉害的卦师,他测了两个字,一个是‘肃’字,一个是‘瑞’字,‘肃’字为乱中求命,而‘瑞’字乃是祥和瑞泰、可定天下。” “噢……原来如此,我好像明白了。”郎少杰两眼睁大,抢说道:“我终于明白瑞哥哥为什么会让我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了,闹得越大,知道的人就越多,闹的越凶,流传的时间就越长!” 瑞王嘴角一笑,点头说道:“少杰终于开窍了。你刚进城,还没有做片刻休息,我就让你立马负责寒山的防卫工作,少杰不会怪罪我这个哥哥吧?” “哪里哪里!瑞哥哥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郎少杰最不怕的就是惹事,事越大,我越喜欢!尤其是瑞哥哥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说完后,郎少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似是觉得用酒杯喝不太过瘾,直接将酒坛子举了起来,大口灌着。 他清楚的记着,几年前,有一次围剿北蛮悍匪的行动,因为手下斥候的信息有误,导致他率领的三千精锐误入敌人埋伏圈。若不是瑞王突然出现带领他们从戈壁滩逃走,恐怕他跟那三千精锐都已经是累累白骨了。 “少杰,少喝点!这酒不便宜呢!” 瑞王伸手夺下郎少杰手中的酒坛子,自己 (本章未完,请翻页)举起后灌了一口,表扬道:“话又说回来,天下之人有胆量敢骂当朝首相和亲王的,恐怕也就只有少杰你一个人了!” 郎少杰呵呵一笑,看向旁边的卓青摇,打趣道:“我就是小卒子一个,能冲锋陷阵而已,跟鬼谷老先生的爱徒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了!人家只凭一张嘴就可以把肃王气个半死,我还得打打杀杀费半天力气。” 说完后,郎少杰似乎又想起什么事,往卓青摇身边凑了凑,眉头一挑,说道:“对了,青摇哥哥,你的跟屁虫呢?那家伙功夫真是了得啊,百步掷长枪,连我那些贴身侍卫都给吓住了,他人呢?一会我倒是要找他切磋切磋!” 卓青摇用两指捋了捋肩上长发,神秘兮兮的说道:“当然是去做该做的事情了。” “什么事情?我也去!我倒是要跟他比比谁做的漂亮!” 旁边的瑞王无奈一笑,拍了拍郎少杰的肩膀,说道:“少杰啊,战场杀敌、横扫千军是你的强项,但单兵作战,玩江湖套路,你跟青阳大侠相比,可是有差距的。” “切!还江湖套路?不就是打打杀杀吗?我郎少杰还怕这个?” 这话音刚落,突然一道白光闪过,郎少杰急忙躲闪,却还是被拍中脸颊,直疼得哎哟哟。 “哈哈,你看,我这三脚猫功夫拍来的杯子你都躲闪不及,你还敢吹牛?要是青阳大侠在,恐怕杯子还未近身就已经碎了,而且在杯子未碎之前,他早已经一脚将我踢飞到楼下了。”瑞王笑呵呵的看着捂着脸的郎少杰。 郎少杰一脸的不信,说道:“瑞哥哥的功夫哪是三脚猫啊!平时深藏不露,真要施展开来,你的大般若得把我打的满地爬。遥想当年,你只是一掌加一脚,便将北蛮十多个硬甲武士震飞,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哪能相信你弱不经风的书生模样还有这等本事!瑞哥哥本事这么大,那个跟屁虫还能比你更厉害?切!我是不信!” “我问你,你觉得隐衣卫队长林若成的功夫如何?当年你可是不服气,非要跟他比武不可的!” “喔喔喔……不提也罢,不提也罢,林若成简直就是个大变态啊!我出手三十多个回合,愣是没碰到他一根指头,结果被他一脚给踢了个狗吃屎……说起来,丢人,丢人啊……” 瑞王跟卓青摇都是哈哈一笑,同时瑞王又说道:“林若成在江湖中的‘十步杀’武评榜上排名第九,而你口中那个跟屁虫却排名第四!” “噗!” 郎少杰刚到嘴的酒全部喷了出来,喷了整整一桌子,嘴巴都吓得半天没合拢。 “那个跟屁虫……不对,不对,青阳大侠……真……真这么厉害?”郎少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瑞王只笑不语,而卓青摇却点了点头,说道:“我们现在喝酒吃肉,好不畅快,但肃王恐怕已经气的七窍生烟了。兔子急了还咬人,何况这是夺帝之战,一旦输了,便输了一生。朝堂之上不可动刀枪,但江湖中却可以杀人见血。我已得悉,肃王已经派人将他在江湖上培养多年的杀手组织‘鬼牙’秘密接入禹州城,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所以,所以青阳大侠就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专门去对付他们的?” 瑞王点了点头,说道:“朝中暗流涌动,但谁都不敢明目张胆的短兵相接,不但如此,表面上还得装作一团和气。要不然,在上庵寺的时候,肃王还能老老实实的向云太后请安?” “所以,大家就在私底下斗勇斗狠了?”郎少杰常年混迹在沙场之上,不是太懂江湖。 “斗勇斗狠?用这个词也对,不过还有个更妥帖的词,叫做你死我活。刀已出鞘,剑已亮锋,江湖中不掉几颗重量级的人头,恐怕这场血雨腥风是不会停的。” 瑞王说着,右手暗暗用力,两指一弹桌上的杯子,杯子未动,杯身上却裂了十多道细痕,而更厉害的是,杯子中的酒竟丝毫没有渗出。 仅此一技,便将郎少杰看的目瞪口呆。 旁边的卓青摇双眼也是一亮,轻声说道:“十层大般若,云瑞竟然已经进了第七层,可喜可贺!” 瑞王苦笑一声,饮一杯酒,叹道:“即便如此,与段飞阳相比,还是有天大的差距的!” “段飞阳?那个老头好像是什么武林盟主,那他不得是武评榜上的第一啊。” 郎少杰倒是常听人提起过那个老魔头,据说他一个人曾破五百甲兵。当年太宗皇帝西征旧蜀久攻不克的时候,段飞阳曾一人杀入旧蜀皇宫,手刃三百皇城死士。最后,他竟一掌将旧蜀皇帝的脑袋拍了下来,献给了太宗皇帝,并换来了段家的免死金券。 武功修为如此了得的老魔头,自然就是武评榜第一人。郎少杰很天真的认为。 可是,瑞王却摇了摇头。 “十步杀武评榜评的是人,而段飞阳已经近于半仙,早已超出了榜单。说他有呼风唤雨之能可能有点假,但气御飞剑,飞剑百步夺人首级却还是真的。”瑞王说完,脸色有些难看,自饮了一大杯酒。 “瑞哥哥好像对那个老头不是太有好感?” 瑞王继续苦笑,摇头道:“这是我跟他的个人恩怨。” “什么?那老头居然得罪过瑞哥哥?他简直是找死啊!管他什么百步飞剑,管他什么半神半仙的,我郎少杰带兵立刻踏平他的万武城!他不是能一人破五百甲士吗?小爷我带上三万铁骑让他杀,他要是杀不完,我非碾碎他的脑袋不可!”郎少杰越说越气,竟站了起来,似是马上要调兵。 “好了,我的郎大将军!庙堂有庙堂的玩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这一次,无论他段飞阳是否参与这场夺帝之争,本王都会用江湖的规矩解决他。如果他胆大包天,连大周王朝的律法都不放在眼里,敢妄杀一臣一民,少杰再去灭了他的万武城也不迟!” “好!就这么愉快的说定了!哼哼,小爷我都快等不及了!”郎少杰举起酒坛子,又是大口的饮着,末了还用手摸了摸嘴,真有大干一场的感觉。 这香房内的三人边喝着美酒,边谋划着下一步的计划,却突然被外面的打斗声及嘈杂声搅了。细听之下,好像连瑞王贴身侍卫左小青、慕容婉儿都已经出手。 瑞王等人觉得事情有些蹊跷,决定看个究竟,却万万没有料到一张更大的网悄无声息的罩了下来。 (本章完) 第018章 倭人闹事 翠云阁五楼的设计与底下四层是不同的,底下四层方方正正,有棱有角,而五楼则是圆形设计。 五楼中间空场是供歌妓、舞妓唱歌跳舞的地方,周边则是圆形的半米高木台,上面供客人饮酒赏乐。围在外面的那一圈是圆形甬道,甬道外层则是香气扑鼻的香房。 能上翠云阁五楼表演的姑娘们都是卖艺不卖身,个个秀色可餐,每一个姑娘看上去都是闭月羞花般,美的不可方物。 能在五楼听首曲、赏段舞,再配上好酒一坛,那可真是人世大自在了。 五楼的姑娘们除了长得美,技艺高超外,识人手段也特别高。哪些是真正的文人雅士,哪些是真正的江湖侠客,哪些是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哪些又是些酒囊饭袋和打肿脸充胖子的,稍看上几眼就一清二楚了。只要上眼了,对方又长的俊俏,当夜说不定姑娘们就主动投怀送抱,还不一定收钱。 重要的是,翠云阁还有一个三不接的奇怪规矩:身形丑陋者不接,膀大腰圆者不接,心怀恶念者不接。 如此一来,你即便家有万贯,你即便学富五车,你即便有权有势,但长得丑,或者是个胖子,或者心思不正,是甭想进翠云阁的。有钱有权有文化,那就了不起了?翠云阁里面一抓一大把,而且个个不凡。况且,还传言朝中一品大员以及个别亲王还经常光顾,哪还敢有惹事的? 正因为翠云阁的规矩和讲究比较多,所以,才使得顾客趋之若鹜,因而翠云阁才成为禹州花街数一数二的青楼。 此时此刻,中间空场内正打的热闹。除了五楼的人外,四楼的人也听着打斗声硬是挤了上来,周围看台上的人已是围了好几圈,都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不时还吆喝助兴。 瑞王三人从最大的一个香房出来后,绕过甬道,再绕过一座屏风才到了前面。 “好热闹啊!喂,瑞哥哥快看,你府上的两位女侠都动手了,是哪些王八蛋不长眼,敢惹二位女侠……” 郎少杰跳起脚蹦了蹦,看见了左小青跟慕容婉儿,回头跟瑞王说了一声,同时,两手一扒将前面挡路的人都给拔开了,给两位哥哥拔出了一个通道。 前面的人正看得津津有味呢,突然被后面毫无征兆伸来的两只手用力一扒,自然不乐意,回头瞪了郎少杰一眼。而郎少杰哪管这个,直接瞪了回去,还十分挑衅的喊了一句。 “看什么看?不服气的话,咱们也上场凑凑热闹啊!小爷我几坛酒下肚,浑身燥热,正想活动活动腿脚呢!” 对方见郎少杰霸气十足,后面跟着的两位公子哥也是气宇轩昂,三人又都是锦衣华服,说不定真是大有来头之人。在翠云阁,什么大人物都可能会出现,那些被拨开的家伙们担心惹到了大主顾,也就忍气吞声了一回。 郎少杰挺胸大踏步在前,瑞王跟卓青摇微笑着跟在后面。到了前面后,瑞王倒也不急,找了个 (本章未完,请翻页)地方坐好,准备先看看现场的情形再做决定。 左小青跟慕容婉儿都已经出手了,而跟他们交手的竟然是四名东洋剑客,穿着宽大的和服,头上扎着几撮毛。 东洋剑客出现在翠云阁倒是十分稀奇和少见。 在对面的坐席上,还有两名一样打扮的倭人,正在交头接耳,看来是那四名剑客的主子。 见到瑞王突然出现在这里,旁边正掐腰的老板娘立刻小步跑了过来。 “哎哟,瑞公子,实在是不好意思了,竟然打扰了您的雅兴……”老板娘也不傻,人多眼杂,哪敢称呼王爷。 瑞王摆手,笑了笑,打趣道:“三娘啊,这到底时唱的哪一出戏呢?是你翠云阁的姑娘不凑手了,还是客人嫌弃节目不好看了?竟然让我家的两位姑娘上场表演,这一回,得是你给我钱啦。” “哎哟,瑞公子,瞧您这话说的,我哪有那个胆子差使得了小青姑娘跟婉儿姑娘呢。都是那几个东洋倭人挑事,小青姑娘跟婉儿姑娘是看不下去,才出手教训教训那几个王八蛋。” 姚三娘虽然人已过中年,但还是细腰肥-臀的,脸蛋也保养的极好,肤脂细腻,说起话来还不时抛着媚眼,真是销骨噬魂啊。 边说着,姚三娘又往瑞王身上一靠,娇声细语的说道:“瑞公子放心,一会肯定会加餐补偿,最好的姑娘都放到你们那间香房。而小青姑娘跟婉儿姑娘,只要不嫌弃,三娘我一人给她们送一支白玉镯子……” 与此同时,姚三娘又低声快速说道:“回禀王爷,这帮倭人自称是皇室邀请,所以,我才没敢动他们,没想到一上来就耍横,强搂强抱不说,还打了我家诗诗姑娘……” 听姚三娘说完,瑞王才留意了不远处一个素衣姑娘,这一看不要紧,倒是看的瑞王直发呆。虽然瑞王风流成性半真半假,其中不乏是为了躲避皇室争斗装出来的,但却也阅女无数,自认为见过不少美人,却没想到眼前的诗诗姑娘竟让他觉得天下美色都低了一等。 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这样的女子,天底下哪有? 眼前便是! 此刻,在瑞王心中,恐怕用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无法形容眼前的诗诗姑娘。而此时,诗诗姑娘却也正好望向这边,原是看向姚三娘的,却偏偏撞上了瑞王的眼睛,竟也是为瑞王的气质所吸引。再仔细看时,竟让诗诗姑娘的胸口咚咚直跳,那副容貌好生熟悉啊! 但毕竟是女孩子,一时觉得自己失礼,诗诗姑娘赶紧低下了头,半朵绯云上了脸颊,既好看又让人生怜。 姚三娘得是什么眼力劲,自然看明白了,赶紧低声说道:“回禀王爷,诗诗本姓依,少时丧父母,我见她可怜且长了一副美人胚子,就自幼收留调教。打小锦衣玉食的伺候,好吃好喝的供给,却没想到这姑娘却只喜欢素衣跟素食,倒是奇 (本章未完,请翻页)怪得很。更奇怪的是,什么曲子、歌舞,她竟然听一遍、看一遍就能记住,十分聪慧。时间久了,我便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看待,今日是第一次带她到翠云阁,本想带来过来练练手,等日后能登大雅之堂了,也好为王爷献艺,却没想到碰到这等倒霉事……” 瑞王点了点头,也收了收心,说道:“什么皇室邀请,自我大周立朝,就从未与琉球国有过接触。本王也最恨倭人,我朝东部海贼作乱,多数都有倭人参与。你过去先照顾好诗诗姑娘,这事交给本王了。跑到京城来撒野,真是活够了!” “是是是……三娘明白……” 能得到瑞王青睐,姚三娘都觉得祖坟要冒青烟了,赶紧回身去照看依诗诗。 姚三娘一走,瑞王便站起了身,喊了一句:“小青、婉儿,不要有所顾忌,瑞哥哥做主了,速战速决,打他们一个屁滚尿流!” 那几个倭人闹事时,左小青跟慕容婉儿就想好好教训他们一顿,却听到什么皇室邀请,就收了收手。现在朝中局势紧张,万一给瑞王惹了什么乱子,后果可是承担不起的。 此时,听瑞王这么一说,哪还能允许这些倭贼嚣张。于是,左小青跟慕容婉儿仅使出的三成功夫立刻涨到了七成。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那四个上场的倭贼立刻有些吃不消了。 左小青擅用双剑,名为“双流星”,为剑怪司空徒的入室弟子。双剑为一长一短,长剑主攻,短剑飞刺,上下翻飞、左右环绕,让敌手猝不及防。 慕容婉儿用的则是一柄通身乌黑的长剑,名为“乌干”,是铸剑大师欧冶长费五年心血铸成。此剑在名剑谱上并未有排名,只因欧冶长所铸之剑皆是顺了养剑之意。只要出剑不止,哪怕是凭空舞剑,也是养剑,时间越久,剑越通心性,假以时日,便可成为名剑。据记载,当世名剑谱上有四把剑是欧冶长所铸造,皆是通过养剑过程而跻身于名剑谱之上。 左小青身形飞动,轻盈如燕,手下丝毫不留情,一剑刺中一人前胸,同时,手中剑用力一拧,直疼得对方嗷嗷直叫。未等他叫完,左小青一脚飞踢,直中那人下巴,将整个人都踢飞出去。而另一剑飞掷出去,刺中另一人右脚,竟刺入木板中,将那人右脚钉住。 慕容婉儿为了养剑,倒是没有下狠手,但却将两那人身上割下了十几道口子,血流不止,而乌干剑好像突然长了一张嘴巴一般,竟每碰见血水,便狂饮不歇。没过几回合,那二人已经身形晃动,脑袋发晕,体力渐渐不支。 高下立判,瑞王便起身向诗诗姑娘那里走去,待走近时,一股特有的清香扑鼻,明显区别于青楼女子的香脂味。 依诗诗的爱琴已经被摔碎,正哭泣着,瑞王心疼,伸手去擦拭泪水。依诗诗倒也不躲,两眸含情,呆呆的看着瑞王。 十年未见,少年竟已长大。苦苦追寻,却不料今朝再得见。 (本章完) 第019章 十年后笑颜不改 思绪飞回到十年前。那时,诗诗还是个六岁的小女孩。 有一次,她一个人在染坊旁的大榕树下发呆,几个富家子弟恰好路过,见她长的标致可爱,就非要让她笑一个。 笑一次,给一张银票。 诗诗很穷,但是连头也没抬,继续发呆。 有个稍微年长的富家子弟觉得被扫了兴致,便要上前动手打人。却不料手刚伸出去,突然飞来一块石子,不偏不倚敲中脑袋。 富家子弟回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岁的蓝衣小男孩。 被人敲了脑袋,富家子弟火气暴涨,从地上捡起一块青石砖便要拍向蓝衣小男孩。却没料到,青石砖还没扔出去,突然从旁边飞出一个个子稍高的男孩,竟一脚将青石砖踢碎,然后又跟上一脚,直接把富家子弟踢翻在地。 那个子稍高的男孩还想继续暴打富家子弟,却被蓝衣小男孩喊住。 “林大哥,教训教训就够了,不用下手太狠!” “好嘞,瑞公子。” 虽然嘴上答应着,但个子稍高的男孩下手却丝毫不轻,专门打脸,打的那富家子弟嗷嗷直叫。几秒钟而已,富家子弟已经被打成了猪头。而那蓝衣小男孩只管在旁边咧着嘴呵呵笑着,似是丝毫不惧怕得罪人。 旁边那几个富家子弟一看这等情形,哪能袖手旁观,就地捡起砖头、木棍等就要动手,却见蓝衣小男孩不急不躁的将手中折扇潇洒一甩。 “认识字的,老老实实给我读一遍,不想死的都给我滚!如果不知道这几个字的份量,那就打到你们知道!”蓝衣小男孩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 折扇不大,一面是精致山水画,另一面只有三个字:周天下。 在整个大周王朝,再笨的孩子看到那三个字,也得吓傻!况且那个出手打人的姓林的男孩竟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缠腰细剑,更是把那帮富家子弟吓得屁滚尿流,赶紧趴在地上猛磕头。 “有点钱有点权就可以无法无天吗?子不教父之过!回去告诉你们的父母,一天时间,搬出禹州城!如果再让我在禹州碰到你们,你们直接搬到刑部大牢去住吧!” 蓝衣男孩的语气竟一时变的像个大人似的,同时,轻轻将折扇合起来,让那帮不长眼的富家子弟滚得远远的。 清静之后,蓝衣男孩也不说话,而是挨着诗诗不远处坐下,仰头瞅着那棵古榕树看,看了半天后,又躺在地上看。看的时候,眼 (本章未完,请翻页)睛一点也不眨,清澈的眸子后面似乎藏着一弯深水。 有一会儿功夫,诗诗起身要走,临了轻声说了句:“谢谢。” 蓝衣男孩没有搭话,只是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嘘了一声,示意诗诗不要说话,生怕打扰了什么似的。 第二天,还是那个时候,诗诗继续在树下发呆,却竟又见到那个蓝衣男孩出现。蓝衣男孩的举止还是一样,先是坐着仰头看树,接着是躺着看。 如此反复三天后,第四天蓝衣男孩出现的时候,竟然拿了一副画。 “画上有你,这幅画就送给你了。” 蓝衣男孩将手中的画轻轻的放到诗诗的跟前,嘴角弯起一道弧线,笑容迷人。 “对了,那天揍那帮子富家子弟,本意不是救你。是不想让他们打扰了我观察这颗大榕树。不过,既然赚了你两个谢字,就还一副画吧。”说完话,蓝衣男孩摇着折扇走远了。 看着那个背影,诗诗竟然轻轻笑出了声,心想,那小子居然还挺有自信,在树底下看了那么几次,就觉得自己能画出一副好画来?在整个大周,文人雅士多的是,一个小毛孩子能画出什么水平来? 但当低头一看时,竟然惊呆了诗诗。 “秋榕话长情,一叶落地,道不尽心思。伊人呆迷离,泪水两行,竟不识愁滋味。” 画面左侧题了这么几行字,竟字字刺中诗诗的内心。 题字后面,落款只有两个字“云瑞”。 画中榕树繁茂,树上有群鸟热闹飞跳,树下却孤零零的映着一个女孩的背影 诗诗看着看着竟然落下了两行眼泪,泪水滴到了画上响起声音时,她这才反应了过来,如获至宝一般才将那幅画小心翼翼的收藏了起来。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在树下发呆过。 六岁的她不知道“云瑞”是谁,而十六岁时她也不知道“云瑞”是谁。因为,她在闺中一待就是待了十年时间。 虽然隔了十年时间,虽然物是人非,虽然容颜会变,但那一副笑容,那一双眼神,却深深的印在了她的脑海中。 此刻,翠云阁,眼前的那个男子仍是一身蓝衣,右手中仍是拿着一柄折扇,左手却在自己的脸上擦拭泪水。 三娘称他为“瑞公子”,那就是错不了,他就是十年前赠画的那个“云瑞”。 一时动情,依诗诗竟然没有留意自己的双手已经握住了瑞王的手,泪水却也滴的快了些。 (本章未完,请翻页)姚三娘看到此情此景,心中简直乐开了花,她辛苦调教诗诗十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为她找个好归宿。这下倒是好了,竟然一下子钓上了一个亲王。 而旁边的卓青摇却眉头微皱,双眼死死盯着依诗诗的一举一动,隐藏在袖中的左手已搭上飞针。如果眼前的女子有任何危险举动,卓青摇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针能刺中其要害。 “喂,瑞哥哥,你怜香惜玉倒是可以,倒是也给我和青摇哥哥找几个姑娘陪一陪啊,我从大西北马不停蹄的赶回来,还没好好享一享清福呢。” 旁边的郎少杰大大咧咧的喊了一句,这才让依诗诗立刻回过了神。 “瑞公子,对不起,诗诗失态了……”依诗诗迅速将双手撤回,低头弯腰行礼。 瑞王双手一搀,笑道:“不怪不怪,最心爱的东西被毁了,伤心是难免的。好在我府上还有一把上好的伯牙古琴,明日让人送来。” “哎呀……那简直是我们诗诗的福气啊,那就太谢谢瑞王……瑞公子……”姚三娘一时激动差点说漏了嘴。 姚三娘倒是一阵欢喜,却没想到依诗诗却回道:“无功不受禄,诗诗不敢乱收,还望瑞公子不要怪罪。” “这……这……”姚三娘差点没气背过去。 “哎,谁说无功不受禄了?”瑞王哈哈一笑,道:“这古琴赠了诗诗姑娘,以后的好曲就只能弹给我跟我的朋友听。这样就不算乱收了吧?” 姚三娘生怕她那个倔强、古怪的养女又不知道蹦出什么话来,赶紧应下:“这回不算乱收!能天天为瑞公子奏曲,是翠云阁的荣幸,更是我们家诗诗的荣幸。” 瑞王也不再啰嗦,轻轻一笑后转身又回到了原处,看向对面那几个倭人。 四个东洋剑客已经很狼狈的打翻在地,有两个半死不活。而他们的主子已经坐不住了,竟然叽哩哇啦的说着什么,却被突然跑上楼的两个人拉住,在耳边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憋着一肚子气走了。 左小青跟慕容婉儿看了瑞王一眼,只见瑞王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此处已经不宜久留,还是回府再谈。” 瑞王跟卓青摇、郎少杰说了一声,简单向姚三娘及依诗诗打个招呼,便直接离开了翠云阁。 倭人突现,本就蹊跷。 明知翠云阁乃是瑞王常居之地,竟然还敢惹是生非,这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阴谋。 (本章完) 第020章 兔子急了会咬人 瑞王等人赶回府邸时,已经是深夜。 倭贼对大周沿海居民多有侵扰,并不受当朝待见。虽然大周有飞鱼军团布防沿海,但自从肃王领军后并没有进行过几次行之有效的清剿行动。在夺帝的特殊时期,突然有倭人出现在京城的青楼之中,而且还是瑞王常去的翠云阁,事情显然没有那么简单。 “不用猜,那几个倭人肯定是肃王安排的!”郎少杰一脸的怒气,“瑞哥哥就不应该放他们走,抓住之后直接一顿狠揍,既教训了他们,又能让肃王知道咱们并不是那么好惹的!” 卓青摇轻轻一笑,说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上当了。” 瑞王点了点头,说道:“倭人既然敢出现在翠云阁,显然是不怕我们动手,怕就怕我们不动手。那两位没有动手的主子恐怕是倭国不小的人物,如果我们动手了,而且还打了他们,他们会不会以此为由向我朝施压?” “那又怎么样?还怕他们!”郎少杰显然还没明白瑞王说话的重点。 “你郎将军倒是不怕!但倭国船坚炮利可是事实,一直觊觎我朝,这一次一旦闹出了事端,便可正大光明的兴师问罪。现在是什么时候?是夺帝的特殊时期,而祸端是由瑞王引起的,你说,届时满朝文武会怎么办?是不是可将所有的罪责推到瑞王身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想必猜也能猜得到……”卓青摇饮了一杯茶,端着杯子在郎少杰眼前晃了晃。 “这……”郎少杰眉头微蹙,半天后才喊了一句:“这真他妈-的狠毒!” 瑞王跟卓青摇相视一笑,都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肃王仍旧没有善罢甘休。 又简单喝了几杯茶后,瑞王便派人将郎少杰送回了寒山脚下的军营。虽然郎少杰一百个不愿意,但是大周律令严格规定,禁止亲王与军中大将、朝中大臣拉帮结派,考虑如此,郎少杰才悻悻离去。 而至于卓青摇,则被好生的安排了厢房,他是江湖人士,而且本就是来帮助瑞王的,自然是要常住的。 有了卓青摇这个鬼才帮忙,瑞王就安心、放心多了。 当夜,卓青摇一夜未睡,一直盘膝打坐,虽是闭目,但脑中快速运转,不停的谋划即将施行的每一步计划。他之所以尽心尽力帮助瑞王,便是想着有朝一日能进宫,对他而言,在宫中还隐藏着一个天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秘密。 至于瑞王,他也没有休息,换了一身衣服后连夜带着左小青和慕容婉儿马不停蹄赶往灵州的杏林医馆,从海州而来的灵王正在那里医治腿疾。 瑞王这边紧锣密鼓的谋划着,肃王却也没有闲着。虽然他多次落了下风,但没到最后一刻,他又怎么可能甘心? 灵王来当皇帝?扯去吧!头脑简单不说,腿脚还不便,连肃王都瞧不上。如果灵王被选为皇帝,肃王第一个投反对票! 显然,最大的敌手还是瑞王。 事到如今,朝中不占优势,民心又尽失,但也绝不能坐以待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在得知首相朱纯在朝堂议政没占到任何好处时,肃王府中便一直灯火通明,他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现在给本王仔仔细细听好了,接下来的三件事必须办妥!”肃王指着他的心腹、府卫军首领闫峰命令道。 闫峰俯首听命,不敢有半点闪失。 “一,立刻悄悄派人入宫,让母妃想办法出宫;二,通知禁军首领林纵来见我;三,将此信亲手交到西野大营魏雷将军手中。整个王府的所有人都由你差遣,去吧!”肃王说完,将贴身令牌扔给了闫峰。 闫峰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接过令牌后,立刻闪身出去,马不停蹄的着手去办那三件事。 一天后,闫峰脸色非常难看的出现在了肃王面前。 “回禀王爷,已经托非常可靠之人通知了李太妃,但她老人家……” “母妃怎么了?”肃王探身问道。 闫峰将一封密信交给了肃王,并说道:“李太妃示意,让王爷不可轻举妄动。” 肃王没有听闫峰的话,而是看着那封密信,看完后扔进了旁边的火盆内。 “唉,母妃担心的事情太多了。既然母妃不出宫,这如何是好……也罢,速战速决后也能保母妃平安了!”肃王造反之心已起,最担心的是李太妃在宫中会被云太后控制,但眼前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 “好在还有林纵,他掌管禁军……” “王爷,林将军他……”闫峰打断了肃王的话,憋了半天,还是如实回道:“林将军去了灵州,至今未归。” “什么?!”肃王坐也坐不住,直接站了起来,“林纵去灵州干什么?” “据 (本章未完,请翻页)属下打听,灵王在灵州养伤,云太后担心灵王的安危,已经派林将军率领一部分禁军前去护卫了。另外……” “另外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赶紧说!” “另外,听说瑞王也在灵州……” “这……”肃王一阵头晕,他的砝码有一半是压在林纵身上,这下子可全完了。重要的是,瑞王竟然也在灵州,既解决了灵王,又得了林纵,真是绝佳的一步棋。 咬牙瞪眼了半天之后,肃王一拍桌子,命令道:“立刻联系鬼牙,让他马上派人赶往灵州,不管瑞王,本王只要林纵立刻回京!” 说完后,肃王见闫峰没动,不由一阵恼火,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马上去办!” 闫峰很不忍心的回道:“王爷,鬼牙那边出事了……” “什么!”肃王一声怒吼,气的将桌上的杯子狠狠的甩在了地上,“他那边能出什么事!别告诉本王十步杀排行榜第三的鬼牙死了!” 闫峰连连摇头,摆手道:“没有,没有,鬼牙没有死……” “那就好!” “可是,他手下的两名得力杀手死了,而且还是被一个从未在江湖上露面的年轻人杀的……所以,鬼牙现在已经失踪了,可能是亲自去追杀那个年轻人了……” 听到这里,肃王差点喷出一口血来,真是气血攻心了。 闫峰见此情况,赶紧上前端水,肃王咕咚连喝几口,才突然记起什么事情来,赶紧抓住闫峰的手问道:“别告诉本王西野大营那边也出事了……” 闫峰一阵摇头,回道:“西野大营倒是没事,属下已经亲自将信交给了魏将军,他表示会按照王爷的意思照办。” 听到此,肃王才算是落下了悬着的心。 西野大营有三千虎贲军,专门戍卫皇城,虽然人数远不如禁军,但实力非常强劲,以一挡十绝对不在话下。只要西野三千虎贲军为他所用,便可围住皇城等到琅琊军团赶来。 这一次,肃王可谓是破釜沉舟。但他忽略了一点,西野大营的魏雷的确说过“按王爷的意思照办”,却没有说过是按哪个王爷的意思。 实际上,魏雷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叫慕容婉儿,而慕容婉儿恰好是瑞王的贴身侍卫。 棋局错综复杂,而瑞王早已算中,只等叛逆入瓮。 (本章完) 第021章 仙鹤来朝 瑞王称帝 一天过后,正值九月初九重阳节,领军在外的几位将军也已经赶回禹州城。于是,云太后又趁机召集了一次朝中议政,这一次便能决定到底谁能被立为新帝。 实际上,此次议政呈现一边倒的情形。 从头到尾,首相朱纯只字未发,就跟别人欠他多少钱似的,一直耷拉着那张长脸。 其实,并非他不想去搏一搏、争一争,而是经过这几天的发展,事情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控制。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任何回旋余地。 他跟瑞王的第一次正面较量算是输得彻彻底底。 朝中议政,亲王不得参加,后宫不得干涉,而云太后虽为召集人,自然也不能多说,但朝中大臣的表态基本确定了瑞王的地位。 议政刚开始,中书令柳泉便曝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启禀太后,昨夜灵王的贴身侍卫传信给老臣,信中言明,灵王旧疾复发,腿脚疼痛难忍,无法动弹片刻。另外,灵王自认若为新帝,定会有失国体,辱我大周风范。故而,灵王一再表示无意当选新帝,只求尽快回到海州疗养。” 柳泉的这句话太好理解了,灵王别说是要争什么皇帝了,连走路都十分困难。你们这帮朝臣难道还真想让一个瘸子来当大周的皇帝?脑袋都被驴踢了吗! “准了!传本宫懿旨,准许灵王即刻启程回海州疗养!” 云太后已经发话,谁还没事找事的要把灵王往外推? 周围有些大臣还左盼右顾,都看向朱纯,想知道这位首相还有什么指示没有。可是,看完之后,大家都一阵糊涂。之前还全力推崇灵王为帝的首相朱纯,此刻,脸色铁青,低头不语,就跟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似的。 如此一来,按照“有嫡立嫡,无嫡立长”的祖制,那排在后面的瑞王便当之无愧为新帝首选。 可能有人会问,灵王排行老五,瑞王排行第九,中间那几位呢?难道都死了?不好意思,猜对了,那几位都十分不凑巧的半路夭折了,不论是正常死的还是意外死的,反正是死了。 此事已了,紧接着,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又发生了一件更为惊人的事情。 就在议政殿正对着的那片蓝天之上,竟然有群鹤的鸣声突然传来,一时惹得朝中大臣立刻回头观看。 一行白鹤青天直上,不多不少恰好九只,呈人字形状越过皇宫围墙,直飞向更高的云端。 “祥鹤鸣唱,乃国运昌盛之兆。恭喜太后!贺喜太后!”观文殿大学士王安全很合事宜的拍了一个大大的马屁。 群臣一看这态势,也不由都是跪拜齐喊:“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众卿平身。恰逢重阳佳节,仙鹤来朝,寓意天下祥和、江山瑞泰!真乃是上天佑我大周 (本章未完,请翻页)江山永固!” 云太后刚说完,群臣不由窃窃私语了起来,不少人记起了几天前流传频繁的《祥鹤迎瑞图》。刚开始,传此图只有一幅,被首相朱纯获得。后来,仅过了几日,竟成了朝中大臣人手一幅。 大家都心知肚明,真迹其实只有一幅。但为什么一堆人还不舍得将那些赝品扔了,反倒是藏了起来呢? 归根结底是这幅画的真正含义:仙鹤来朝之时,便是瑞王入主祥和宫之日。 原以为只是一句谶语,却万万没有料到今日此时此景,与画中情形竟完全一致。 如果说先有今日奇观,再后有那副《祥鹤迎瑞图》,那定然是有人故意而为。可实际上,仙鹤来朝竟与画作一致,这可就是神乎其神了。 此刻,首相朱纯也是一脸的懵,不由在心底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瑞王难不成真的是真龙天子下凡?竟引得仙鹤前来朝贺!而且还偏偏正好九只!这真是奇了天大的怪了! 此事未了,又有人小声说起了前几日上庵寺神相卜卦一事,传说肃王偷偷去测字,得到的是“乱中求命”之卦。而瑞王测了个“瑞”字,竟然是“九鼎卫国,福祉百年”之卦。 两件事一联系,朝堂之上自然就乱成了一锅粥。君权神授的统治之下,臣民最信奉的便是天意。天意要让瑞王称帝,那便谁也阻拦不了。 “启禀太后,老臣之前就认为瑞王当为新帝,今日天意又如此,非瑞王为帝不可!”左丞相司马南没有说谎,上次朝堂议政的时候,就是他极力推荐瑞王的。 “老臣附议!” “臣等附议……” 朝中大臣一半以上的人都跪拜在地,要支持瑞王为帝。还有小部分大臣站着没有动弹,自然是以朱纯为首的利益集团。 朱纯明知今日会输,但还是想在朝堂上看看到底有多少人会支持自己的。这回一看,还行,至少并没有剩下他自己一个。 看来讲义气的还不在少数。那些临阵变节者,等老夫日后再找机会好好收拾你们! 朱纯正打自己心中的算盘,却不料身后突然冒出一人,喊了一句:“下官斗胆参本!” 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 这不是兵部尚书罗山吗? 果然有骨气啊!局势已定,还敢站出来参本,真不愧是老夫亲手提拔的! 朱纯摇了摇头,示意罗山不要再多生事端,有什么事情以后从长计议。而罗山呢,根本就没管朱纯,在等着云太后的示意。 “罗大人要参本?不知要参朝中哪位大臣?”云太后也是心里犯嘀咕,但又不能不让人说话。 罗山向前一步,挺胸抬头,大声回道:“下官要参当朝首辅丞相朱大人一本。” 啥?参谁? 朱 (本章未完,请翻页)纯当时一愣,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还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当看到旁边那些大臣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时,才确定自己根本没听错。 罗山你疯了吧?你这个兵部尚书可是老夫给你抢来的,你这是要忘恩负义吗? 朱纯想了一万个理由,愣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罗山会参他一本。 而旁边那帮大臣,无论是跪着的,还是站着的,也都是大眼瞪小眼,一脸的迷茫。 这是闹哪一出呢?试问这朝堂之上有谁敢参当朝首相啊?除非是嫌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 云太后也始料未及,但也不能不接话,问道:“罗大人说来听听。” 罗山双腿扑通跪地,话还没说,眼泪先下来了,哭喊道:“我朝有严令,禁止朝中大臣与亲王勾结,但朱大人却置律法不顾,私下里与肃王串通要一起对付瑞王。二人还打算一起乔装打扮去寒山卜卦,曾命令下官带兵先行上山抓住卦师,胁迫卦师按照朱大人的要求去说……下官深知私自带兵出城是大罪,但有不能违背朱大人的意思,只能带了几名家丁出城,却被守卫寒山的银狐军团抓了个正着,这也算是救了下官一命……太后,下官所为皆是朱大人授意,还望太后明鉴……” 说到最后,罗山已经是痛哭流涕。 而旁边的朱纯已经气得七窍生烟,恨不能一刀砍了罗山的脑袋。心想,叛变就叛变吧,临了还捅老夫一刀,这是担心老夫死的不够快啊。 云太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哪能不知道朱纯那些行为,但当务之急还不是治朱纯的罪,而是先立新帝,再稳固政权。朱纯朝中关系错综复杂,且与肃王沆瀣一气,若是逼急了,可能就得两败俱伤。 “罗大人,你先起来吧。朱大人一心为国,勤勉为政,本宫还是看在眼里的,你参朱大人的事情容后再议。今天的议题是当立哪位亲王为帝。朱大人,你说呢?” 朱纯还能说什么,他又不是傻子,既然云太后给了他台阶下,也赶紧跪地回道:“老臣是否有罪,太后日后可明察。正如太后所说,当务之急还是立新帝。” “众人都说瑞王可为帝,不知朱大人意下如何?”云太后咄咄相逼,一定要让朱纯亲口说出来才行。 朱纯叹了一口气,叩头道:“老臣也觉得瑞王当为新帝!” 当朝首辅都开口了,旁边那些小跟班也都老老实实直呼当立瑞王为帝。 元正三年,九月初九日,瑞王周云瑞立为大周新帝。即便如此,他仍然还不是真正的皇帝,因为按祖制和礼仪规矩来讲,需要将高宗皇帝的遗体入了皇陵,他才能正式登基。 而就在这登基前的一年时间内,又发生了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其中最知名的两件便是智斗云太后和扳倒首相朱纯! (本章完) 第022章 御前狐狸 俯首弯腰 瑞王称帝已成定局。 当日,云太后就让人拟了旨即刻告知天下。 第二日,瑞王便在礼仪规制之下,声势浩大的入主皇朝内宫。 当晚,新任皇帝周云瑞彻夜未眠,没在长寿寝宫休息,而是在暖阳阁查看奏折。 高宗皇帝在位时,终日沉迷酒色之中,少有批阅奏折之举,基本都安排了首相朱纯及左相司马南代为处理。 司马南虽然跟朱纯一样同为丞相,但权势却低了很多,所批阅的奏折也多是无关紧要的礼部、工部之事,好在刑部诸事还归在其下。而首相朱纯则手握吏部人事翟升、户部财政收支、兵部将士征讨等事,真可谓朝中、军中皆是他的人。 暖阳阁内除了皇帝周云瑞之外,还有一位重量级人物,那便是内侍监总管、司监处领事魏夫子。 魏夫子少时入宫,加上不久前驾崩的高宗皇帝,他已经送走了三任皇帝。如果再算上周云瑞,那便是服侍了四任皇帝。如果说在整个宫中还有人无所不知,那这个人就是魏夫子了。 周云瑞何等聪明,又哪能放掉这个老狐狸。 暖阳阁内,黄花梨打造的案桌上放着两大堆奏折,左边涉及礼部、工部、刑部等近半年的奏折堆成了山,周云瑞只看了几本,便满意的点了点头。 “司马南虽然迂腐,但就国事而论,倒是立场明确、行事公允,这奏折上的批复也都具有极大的参考价值。也不枉他这身子骨熬夜处理国之政事了。” 听到皇上明显是在表扬司马南,魏夫子也捡重点的附和,回道:“司马大人领刑部诸事后,明察秋毫,赏罚分明,屡屡破获积案、冤案。不但民间百姓拍手称赞,而且那些偷贼盗匪也渐渐收敛。老奴以为,治安形势,窥禹州城,便可见全国。” 还是亲王身份时,周云瑞已经在禹州城内的多个花街暗自检查过,连最乱的地方都少见偷盗打闹,可见治安情况之好。 “如果不是刑部所负责事件太过于麻烦和繁琐,朱大人也不会放手让司马南去负责了。不过,听说下面的刑部侍郎和几个衙门执事都是朱大人亲点的。魏公爷可知晓此事?” 魏夫子没料到皇上如此心细,竟连此事都已经调查明白,只得点头道:“老奴听说过,确实有此事。另外,恳请皇上直呼老奴名号,‘公爷’二字万万承担不起。” 说着,魏夫子就要弯腰下跪,倒是周云瑞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魏夫子的胳膊。 “魏公爷,你 (本章未完,请翻页)常年居于后宫,从太宗皇帝到高宗皇帝,内侍监及司监处都是由你负责,治下太监遍布朝野,宫中之事自然都瞒不过你啊。”皇上显然是话中有话,说了三分,却还保留了七分。 周云瑞说的话虽然半明半暗,但表达的意思却很简单。你魏夫子手下那么多太监,神出鬼没的,朝中哪还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倘若你这股力量成了别人的耳目,那我这个皇帝不还得整天被蒙在鼓里啊? 魏夫子是何等聪明之人,自然能听出皇上的话中话,不由赶紧恭敬回道:“老奴职责所在,虽然掌管宫中三千太监,但一心为国,绝无半点私心,更是不敢有任何窥及王公大臣、后宫嫔妃的举动。我朝有严令,太监不得干政,老奴万万不敢做那僭越之事。另外,老奴年事已高,越来越心有不逮,恳请皇上让老奴告老还乡。” “哈哈哈……魏公爷多心了……”周云瑞一笑,语气一转,细声说道:“用‘公爷’二字换一颗‘忠心’,不知可否?” 魏夫子佝偻的身子突然一绷,立刻双膝跪地,咚咚磕头。 “老奴能得皇上重用,实在是三生修来的福气!老奴定当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魏夫子这时说的话有一大半是心里话。 人生自古七十古来稀。人一旦上了年纪,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入土了呢。在宫中深耕几十年,躲过了多少次杀头的罪过,魏夫子手中掌握着不知有多少人的秘密,任何人都忌讳他,而这也恰好是他引来杀身之祸的源头。 在整个大周王朝,说杀他就能杀他的也就只有后宫那两位姐妹以及刚称帝的周云瑞。 此刻,皇上主动示好,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尤其是,很小的时候,二人就有过几次特殊的交集,再不真心去效力,可就真的有些说不过去了。 “快起,快起!魏公爷快起!”周云瑞边将魏夫子搀起,边说道:“在内我呼你魏公爷,在外,我便呼你名号。” “老奴不敢……” “无碍。”周云瑞说完后,话锋一转,说道:“如果没记错,魏公爷有个养子被寄养在郊外的农家,这一点没有错吧?虽然瑞王府已经没有了瑞王,但还有个老管家和几个下人在那里。魏公爷就把养子接到瑞王府住吧,那里更安全,不但生活有保障,还能多学点东西,指不定哪天长大成人后考个状元呢。” 魏夫子虽然脸色如常,但后背上的汗都已经把衣服湿了。他有养子的秘密谁也没有说过,即便想的紧了,也都是一年偷摸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去看一次。今日,却万万没有料到此事竟然被人知道了,而且还是当今圣上。 这么多年来,皇上哪里是在风流快活,显然是在韬光养晦,可能早已经在私下里将朝中、宫中要员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魏夫子突然觉得自己太小看眼前的皇上了。 皇上眼下的举动,把它当作是好意也可,把它当作是牵制魏夫子的一个重要砝码也可,就看怎么理解了。 “老奴谢过皇上。一切听从皇上的安排。” 事到如今,魏夫子还能说什么?只有老老实实的听话。 周云瑞没有接话,而是皱了皱眉头,看着案几右边那些奏折,只有户部及兵部的寥寥几本,而牵扯吏部的却一本也没有。用朱纯的话来讲,由于一直在家中代皇帝批阅奏章,还没来得及整理,要过两日才能呈上来。 魏夫子自然觉察到了皇上的脸色,低声说道:“是否需要老奴走一趟朱大人的府邸?” 周云瑞摇摇头,竟然神秘一笑,说道:“奏折都是看得见的,朕要看的乃是看不见的。” 此话一出,魏夫子赶紧弯腰低头,回道:“老奴立刻安排人去搜集……” “不用!这件事,朕已经另有安排。身为大周皇帝,要跟一个大臣过不去,还要去搜集什么资料信息,朕这个皇帝也未免太小气了。” 皇上如果要动朱纯的话,早就动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打蛇打七寸,要做就要一招制敌,要做就要一窝端。 “对了,有件事倒是需要魏公爷出出力。” “皇上尽管吩咐,老奴竭尽全力。” 到现在,魏夫子仍旧没有看透刚上任的这个皇帝,到底在玩什么牌,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周云瑞稍微顿了顿,才用很低的声音说道:“云太后那边还需要魏公爷多多关照。” 听闻此语,魏夫子心头一震。 即便城府如他这般深的老狐狸,竟然也没有猜透皇上的心思。他初以为皇上会对付李太妃及肃王,却没想到第一个幸运儿竟然是后宫大姐大云太后。 “老奴……遵旨!”魏夫子突然觉得身前便是一道深渊,但他没有选择余地,只能沉声应道。 “那就劳烦魏公爷立刻着手安排。另外,宣禁军统领林纵觐见。” 皇上密旨已下,魏夫子退出暖阳阁,秋风吹来,却陡然觉得后背凉飕飕的。即便凉风伤骨,却也总比在皇上面前提心吊胆要好,真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 (本章完) 第023章 太后垂帘 王相密谋 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何况是刚刚上任的这位可是一国之君。 周云瑞称帝后自然是要推行各种举措,尤其是上一任皇帝基本处于“昏君”状态多年,使得朝中风气脏乱不堪,许多忠良之士都被打压遭贬,如何再重新树立臣子对帝王的忠心便是一项较大的难题。 首相朱纯把握朝政多年,许多要职官员都是他的人。周云瑞也明明知道当下的局面,但如果没有恰当的理由,也是不能想办谁就办谁的,要不然朝堂议政就没有丝毫意义了。 明知道瑞王称帝后肯定会做一些举措,所以,朱纯索性先来个下马威,瑞王称帝后第二天,他就抱病在身,没有上朝。对于皇上来说,他并不生气,他早就看不惯朱纯那张老脸,心想,你不上朝正好,免得朝堂之上你再大放厥词。 当朝首辅不上朝,看似缺了一位重量级人物,但实际上却丝毫不影响朝政。毕竟,朱纯之前的主要工作就是替原来的高宗皇帝批批奏折、啰嗦几句话而已,对整个大周国运的昌盛并无太大的推动作用。 趁着朱纯借病不上朝的机会,皇上着手做了两件影响比较大的事情,吓得朱纯立刻精神饱满的上工了。 皇上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恭请云太后垂帘听政。 云太后那个年纪都亲自上朝了,你一个小小的丞相还偷奸耍滑,是不是真的不想干了?瑞王刚刚称帝,根基不稳,的确一时半会动不了你个老王八,但云太后比你年纪还大、底子也更厚、权势也更强,想免你一个丞相都是分分钟的事! 实际上,让云太后垂帘听政的消息刚刚传出,便惊动了整个朝野,连后宫李太妃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了夺帝,瑞王跟肃王虽然没有刀兵相见,但也是在私底下绞尽脑汁拼了几个回合。瑞王好不容易取胜,称了帝,换做是任何人,无论如何都是舍不得那个皇位、那个皇权。而瑞王竟然如此大度的将大权让给了云太后,甘心让自己当个傀儡皇帝,心可真是够宽大的! “皇上此举大大出乎老夫的意料啊!千辛万苦到手的皇位竟然说让就让,果真不是一般人!”朱纯在自己的府邸内来回踱着脚步,使劲摇着头,他着实想不明白。 有段时间没有出场的肃王脸色铁青,坐在旁边紧皱眉头,说道:“当今皇上风流惯了,心也耍野了,突然让他去治理一个国家,这不是明摆着难为他吗?自己不懂国家朝政,却搬出一个现 (本章未完,请翻页)成的太后,到也省事了。” 直到现在,肃王心里还压着那股火,仍旧没有地方去撒。 瑞王称帝前的几日,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撕破脸皮、刀兵相见,但阻力实在太大,才导致他默认了当前的局面。 首先,后宫李太妃第一个反对。你肃王是有军中大权,东部飞鱼军团以及南部的琅琊军团的确是你的嫡系部队,而你也的确是想私自调兵赶往京城。 但有个问题得弄明白,那些兵马来了之后干什么?要公然去抓瑞王吗?抓住了之后呢?杀了还是一直关着?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后宫还有个重量级的云太后。 亲王举兵造反,云太后岂能袖手旁观?她在军中也多有威望,据说早已经将西北劲旅银狐军团调至禹州城外进行布防,先机已经被太后取得,到时双方打起来,谁输谁赢都不好说。风险太大了。 其次,李太妃还深居后宫,一旦肃王造反,敢说云太后不对她动手?现在神机卫的控制权在云太后手中,别说抓个人了,就是杀个人都跟玩似的。儿子还想造反?先把当母亲的控制起来,看你到时如何? 最后,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一直戍卫皇城安全的西野大营三千虎贲军竟然一夜之间变节了,全部倒戈。肃王最倚重的一支军队,也是离皇城最近的一支军队,竟然一夜之间全部成了瑞王的人。肃王自然料不到慕容婉儿跟西野大营骁骑将军的关系,所以,输的糊里糊涂。 另外,经过《祥鹤迎瑞图》及上庵寺卜卦两件事一闹,所有民心都倾向于了瑞王,肃王总不能逆天而行吧? 况且,当朝首相朱纯也是分析利害之后,让肃王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亲王造反,如果兵败,纵观前人教训,严重的也不过是流放南越州,杀头的可能性非常小。毕竟,都是皇室的兄弟,还流淌着同一个父亲的血呢。 而大臣要是跟着造反,抱歉,诛九族算是轻的,说不定还得把祖坟给你扒了。 朱纯自然知道其中利害,尤其是年纪大了,胆子也小了。 综合种种原因,肃王才最终成了笼中之虎,动弹不得。 双方已经如此博弈,瑞王倒也算是赢得比较艰苦。结果呢,那个瑞王竟然自愿成为傀儡,主动将皇权让给了云太后,肃王心中的火气别提有多大了。 朱纯能听得出肃王话中的讽刺,继续摇头,说道:“皇上此举 (本章未完,请翻页)虽然丧失了国之大权,却也不失为非常漂亮的一步棋。” “还漂亮?他也能下棋?我看是无能!”肃王大口喝了杯茶,将杯子用力摔在了桌上,倒是让朱纯好一个心疼,那可都是他搜刮来的绝世精品。 “争夺帝位的时候,皇上就意识到了云太后的作用,所以,主动屈身向云太后示好。而云太后也确实帮了很大的忙。试想,如果没有云太后坐镇帮忙,如今的皇帝还不知道是谁呢。” 对于这一点,肃王还是认可的。 朱纯继续说道:“同样的道理,皇帝刚上任,虽然朝臣跪拜,但真正臣服的有几人?至少老夫的人是不会真听话的,而朝中还有几个重量级的老家伙都是云太后的人,皇帝若想差遣的话,谁能老老实实听话?所以,与其自己受累,不如借力打力。” “但本王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云太后既然掌权,哪还那么容易还回去。”肃王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王爷说的也对,虽然云太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曾说过,高宗皇帝遗体入陵后,便不再垂帘听政,届时会将大权还给当朝皇上。可这毕竟是整整一年时间,但凡权力在握,谁还舍得再轻易放弃呢?” 刚说完,朱纯好像想起了什么,竟然眼前一亮,走到肃王身前,低声耳语道:“如果一年后,云太后不想还权,而皇上又想夺权,那该怎么办?” 肃王一听,脸色也是大好,说道:“自然是关系崩裂,联盟瓦解!不过,本王还不想等到一年之后,半年时间,就可以让她们之间的联盟产生裂痕。到那时,我们再坐收渔翁之利!” 朱纯细一想,倒也认可肃王的计谋。到时,即便皇上不主动要求太后还政,随便找个人参上一本,倒也逼得太后跟皇上翻脸了。 这边二人正饶有兴致的密谋着,相府管家却突然跑了进来,说司监处的魏夫子连夜宣旨来了。 朱纯一听竟然是魏夫子亲自来宣旨,心想,那绝对没有什么好事。虽是心中一万个疑问,但朱纯还是赶紧让肃王从偏厅离开,一溜小步跑出去接旨。 皇上的旨意很简单,就是让朱纯去做一件只有他首相才能做的事,而朱纯考虑之后,也十分乐意接受。 但倒霉就倒霉在皇上还派了另外一个人同行,倒是让朱纯心中骇然。因为,这预示着皇上竟然要对他动手了。 而这正是皇上要做的第二件大事。 (本章完) 第024章 敲山震虎 大半夜的,宫内突然来旨,而且还是司监处总管魏夫子亲自前来,显然不是小事。 听完旨意的前半部分,朱纯倒是十分乐意接受。他正打算找个机会避一避新上任的皇帝,没想到这个机会来的如此及时。 而当听到后一部分时,朱纯想死的心都有了,心中直骂皇上不是东西。 旨意的大体意思就是让朱纯负责高宗皇帝的皇陵修建,工期为一年,也就是说明年的九月初一必须要举行国葬。 大周礼仪规制比较正统、也比较严谨,规定皇陵修建之事必须由朝中首辅来负责。毕竟,死的是一国之君,不是随便派几个壮丁就能搞定的。稍有不慎,如果弄了个豆腐渣工程,万一哪一天皇陵坍塌了,把皇帝的遗体砸个稀巴烂,那得多大的罪过啊。 所以,修建皇陵乃是重中之重的大事。当朝首辅是朱纯,这件事委派他来处理,也十分符合规制。 对于朱纯来讲,之前他是十分看不惯瑞王的,现在瑞王称帝,按理说,他还是看不惯,打心底里不服气,一直想找机会躲一躲。本来是抱病在身,却不料云太后突然垂帘听政,他也只能老老实实上朝。 这次,修建皇陵一事派下来,恰好有了十足的理由不用上朝,就自然不用天天见新皇帝了。与此同时,也趁这个机会,他这个首相也可以在沿途各州审视形势,顺带着捞几把,同时也看看各州郡守还是否对他忠心。 实打实的来讲,朱纯认为皇上这次下的旨意,可是彻底的成全了他。 可是,那还只是旨意的一部分意思。 还有一部分意思,是皇上担心朱纯年事已高,怕累倒了,就派了一个钦差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一个监工,说明皇上对朱纯非常不放心。派钦差倒也无所谓,朱纯官居一品,多大的钦差才能管的着他? 实际上,派的这个钦差按官职来论,不过是个从四品,离朱纯差一大截。要是一般的从四品官员见了朱纯,就得时刻躬身说话,连头都不敢抬。可皇上这次派的这位不但不会躬身,还一直仰着脖子,不但不畏惧朱纯,反倒是还经常冷眼相看。 这位爷是谁呢?就是之前在上庵寺把 (本章未完,请翻页)朱纯臭骂一顿的锦衣公子哥郎少杰,也是银狐军团的军团长。 一听要派郎少杰跟着朱纯去修皇陵,朱纯两腿就开始发软,心口也瞬间觉得难受。皇上果然没有安什么好心! 旨意听完之后,当然要接旨。 接完旨后,朱纯还不死心,竟然拉住魏夫子的衣袖,偷偷的掖了一块碧玉翡翠,有些恳求的问道:“魏公公,你给老臣来句掏心窝子的话,此事还有回旋余地吗?” 魏夫子将那块翡翠推回给朱纯,装作糊涂的问道:“朱大人是何意?圣旨已下,总不能抗旨吧?那可是杀头的罪过。” 朱纯摇了摇头,撇嘴说道:“魏公公,你就别给老臣装傻了。老臣说的不是修皇陵的事,是指那位钦差大人,就不能换一个?” 这回,魏夫子倒是一笑,轻声说道:“老了老了,还不规矩?论本事,咱老哥俩,谁更胜一筹啊?你心知肚明!那又怎么样?到最后,老奴还不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服侍着。那可是皇上,是真龙天子!朱大人,记住一句话,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听完这句话,朱纯腿肚子一阵抽筋,要不是魏夫子用力一拉,可就真瘫在地上了。 “不过,据老奴了解,皇上暂时还没有让你死的意思。” 朱纯瞪眼瞅着魏夫子那个老狐狸,别提有多恨了,心想,你个老狐狸说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差点吓死个大活人! 哎?不对啊。 暂时不让我死?那以后呢…… 朱纯还想再说话,魏夫子却身子一撤,再次笑了笑,神秘兮兮的说道:“看在多年老朋友的份上,再送你一句话:君为臣纲!记住咯,要想多活几年,就好好记住这句话!” 说完后,魏夫子走人,只剩下朱纯傻愣在原地。 朱纯是何等人物?那可是当朝首辅!是大周王朝难得一个从九品芝麻官一步步爬上来的,城府深不说,而且还特别能隐忍!他能不知道“君为臣纲”这个道理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官再大还能大到哪里去? 既然朱纯明白这些大道理,那为什么还非要跟肃王、李太妃绑在一起,偏偏跟瑞王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就是如今的皇上做对呢?他是有充分动机的。 任何人做事情的动机一般只有三个:人、钱、权。 朱纯身边不缺人,除了皇上,他就是万人之上,朝中也是一呼百应,况且,他根本也用不着那么多人。 至于钱,那更不在话下了,整个户部都归他管,全国的银库管账都经过他的手,哪还缺钱? 那是为了权?不是都做到一品大员了吗?作为朝臣,再爬还能爬到什么位置? 实际上,正一品之上还有国公跟爵爷这种万中无一的殊荣,朱纯一个也没沾上。而朱纯也不是冲着那个殊荣去的,他是为了谋一张金牌——免死金牌。 人的寿命是有限的,早晚都会死去,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朱纯是深切体会到这个道理的。如果有一天他死了,留下的即便是金山银山,但如果子孙无福消受,那些金山银山也就都成了粪土。既然君为臣纲,既然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既然伴君如伴虎,子孙后代说不定什么时候被皇上随便找个理由就灭了九族。 那有没有可以免死的护身符可以逃过一劫呢?有,当然有!那就是刻有“周天下”三个字的金牌。拥有此牌,便得到了整个皇室、整个大周江山的认可和保护,犯再大的错都不会被砍头。 朱纯苦心经营数十年,为的就是这个。 九月份的天,说起风就起风,冷不丁的还把人吹个激灵。 当朝首辅站在院中任凭风吹着,思忖了好久,才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恰恰是最错误的,把当朝首辅的余生又砍的所剩无几。 魏夫子回到宫中后,把朱纯的一言一行都如实的告知了皇上。这位年轻皇帝半天没有说话,他也在度量利弊,更是一遍遍的在心里演练他布好的棋局。 他并非是真要拿下朱纯,但谁让朱纯是朝中首辅却偏偏不听话?如果不敲山震虎,大周的朝臣谁又会真正的把他当作皇帝来看?如果没有胆量和气魄把朱纯拿下,一年后拿什么来让云太后还政呢? 世人皆笑我风流轻佻,却不知我在磨刀霍霍。 一朝得天下,便让江山永固万年、万万年——这就是周云瑞的气魄! (本章完) 第025章 银甲将军大闹相府 差事既然已经派了下来,朱纯丝毫不敢耽搁,按他的计划,第二天会一早就出发。他可不想让郎少杰嘲笑他年老体弱睡觉沉。 但倒霉的是,前一夜圣上下旨在先,魏夫子吓唬在后,又加上考虑事情太多,导致这位当朝首辅第二天起的有些晚。这人还刚睁眼,就听见府中乱成一锅粥,先是听见吵闹声,然后是一阵刀剑相碰的声音,最后便是哀嚎声。 朱纯以为还在做梦,要不然大周王朝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到相府闹事?除非是活够了。 这边还以为在做梦,睡眼朦胧的,门却被人猛地撞开,相府管家十分狼狈的扑了进来。 “相爷不好了!不好了相爷……有……有人闯进相府捣乱……” 管家上气不接下气,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衣服上也是一堆土。 “什么?谁这么大胆!” 朱纯意识到根本不是做梦,赶紧披衣穿靴,同时,继续问道:“府卫兵呢?眼瞎了?还是耳朵聋了?朱岩呢?不是给了他一百精锐保护相府嘛,难道都被人捅死了!” 朱纯这心中别提有多气了,能欺负到他相府上,可真就是太岁头上动土! 皇上欺负他,他得忍着! 太后臭骂他,他也得忍着! 肃王跟李太妃埋怨他,他还得忍着! 连司马南、罗山这些人在背后捅刀子、拍转头,他都强压脾气,使劲忍着! 这段时间,可是受够了!不用天天吃饭,光生气就饱了! 今天倒好! 竟然有天大的不知死的家伙欺负到家门了!今天不砍几颗脑袋,别人还真不知道他朱纯还是大周王朝的当朝首辅! “朱岩!朱岩那个王八蛋呢!赶紧给我滚进来!” 朱纯刚喊着,就只听“啊哟,相爷我来了……” “扑通”一声,一个身穿软甲的魁梧大汉从门外飞了进来,在地上几个翻滚,滚到了朱纯跟前。 朱纯定睛一看,的确是朱岩不错,果然是十分听话的滚了进来! 朱岩脸上已经挂了彩,软甲上也是被捅了几个窟窿,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要多丢人就有多丢人。 就在朱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武力高强的朱岩为什么会被打的这么惨的时候,门后接近着闪身进来一人,手持丈八长矛,身穿亮银盔甲,好不威风! “朱大人,非要太阳晒屁股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才动身吗?” “郎……郎少杰?” 朱纯第一次见郎少杰的时候,郎少杰还是穿了一身锦衣,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完全是一副富家子弟、浪荡公子哥的嘴脸。今日一见,郎少杰一身战甲银铠,威风凛凛,将风十足,朱纯一时没敢认。 “相府的人是你打的?好大的胆子!” 朱纯倒也不失气魄,毕竟他是当朝首辅。要是今日之事他不追究责任,先不说朝中大臣以后还会不会服他,单单这事传出去就能笑掉大牙。 “是本将军打的!朱大人还要法办不成?”郎少杰两眼怒瞪,根本没把朱纯放在眼里。 郎少杰的父亲郎蒙乃是一等国公,太宗皇帝在世时二人都称兄道弟。大周西北要塞常年遭外族入侵,大周王朝苦不堪言,自郎蒙走马上任后,只用三年便收复西北五州二十四郡,更是将外族赶到戈壁、深山中,给大周打下了一个稳稳的西北要塞。 正因为此,郎国公备受拥戴。 虎父无犬子,郎少杰作为郎国公最赏识的儿子,也是战场的常胜将军。如果不是郎国公担心儿子树大招风,一直压着朝廷对郎少杰的赏赐和翟升,恐怕郎少杰现在都已经官拜正二品车骑将军了。 所以,如今的郎少杰虽然只是一个从四品,却丝毫不惧朝中任何一个大臣。这次派他督导朱纯修皇陵,他本是十分不乐意的,好在皇上又哄又骗的细说其中利害,他才勉强答应。 其实,皇上本就有意锤炼郎少杰,才硬安排这个差事给他。 郎少杰常在军中,打仗算是好手,但处理政务方面比他父亲郎国公就差远了。郎国公毕竟年纪大了,而且也不一定听当今皇上的话,所以,皇上有意在扶植自己的势力。正因为此,皇上才指派郎少杰为钦差督办朱纯修建皇陵一事。 郎少杰本来就心中不快,结果出发时却发现相府迟迟没有动静。他硬是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朱纯那老头出来,才一气之下率兵硬闯相府。 朱纯还想怪罪?他郎少杰不发火就不错了! 当然,朱纯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惹得这位小将军如此无礼,所以,非要问罪不可。 “法办?当然要法办!不要以为你有银狐军团和西北大军就可以无法无天,大周丞相府岂是你想闯就闯的!如果都像你这么蛮横无理,大周的法度还要不要了?皇上以后又拿什么来制约天下?一个从四 (本章未完,请翻页)品小将不但硬闯相府,还打了相府的人,如果不把你……不把你……” 说着说着,朱纯便说不下去了,如鲠在噎,好不难受。只因为,此时的郎少杰将手中长枪往地上一戳,硬是戳进了青石板内,这还不足以震住朱纯。而是郎少杰从后背抽出的那把剑是真真正正的吓住了当朝首辅。 “怎么着?规矩不用我再讲了吧?既然朱大人知道那么多规矩和法度,那认识这把剑吗?知道该干什么吗?”郎少杰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但强忍着没笑出来,他瑞哥哥派的这个活居然也能找到乐子。 朱纯再强硬,看见皇上的尚方宝剑摆在眼前,也得乖乖下跪,同时朝管家跟旁边的府卫统领朱岩使了个眼色。这二人刚要爬起来,却又赶紧跪了下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尚方宝剑便如见皇上,能不下跪磕头吗? 郎少杰哼笑了一声,将手中尚方宝剑收回,同时稍一用力,便将刚才插入青石板内的长矛拔了出来。他倒也不得寸进尺,转身便走。 “朱大人,我也不难为你,给你半个时辰洗刷收拾。半个时辰之后,你要还不出来,本将军会率人先行到中州太平山的皇陵那里去等你,至于你要不要跟皇上去请罪,你自己看着办吧。” 边说着,郎少杰边往外走,刚走出几步远,又回头一脸坏笑的看着朱纯。 “噢,对了,朱大人。你不是要法办我吗?那就等我把尚方宝剑还回去,你再找机会吧。” 看着郎少杰走远的身影,朱纯心中堵得难受,气的连连咳嗽,竟然真咳出了一口血。 “相爷……相爷……您没事吧……” 管家赶紧上前搀扶,而朱岩则是快速从旁边抽了一块毛巾去给朱纯擦嘴,却被朱纯一把打掉。 “姓郎的,这个仇算是结下了,此仇不报,我这个首相就让给你当!” 朱纯恨恨的说着,心中已经打起了算盘。有尚方宝剑我动不了你,可江湖盗匪却不管这个,明的不行,老夫就跟你玩暗的。 说完后,朱纯立刻起身写了一行字,卷好后交给了朱岩,吩咐道:“飞鸽传书给中州苍虎山的人,他们看完信后会知道该怎么做。” 朱岩领了命,赶紧去安排。 朱纯也不拖沓,在管家的服侍下洗刷收拾。半个时辰后,准时出了相府,与郎少杰等人直奔中州太平山的皇家陵园。 (本章完) 第026章 苍虎山惨中埋伏 首相朱纯出了丞相府后,没有正眼瞧郎少杰,而是径直上了已经备好的马车。而骑在战马上的郎少杰也没有理朱纯,只喝了一声,便走马向中州。 离京城禹州千里外是中州,境内有座名山,叫太平山。太祖在位时,曾经得道高人指点,说此山风水最佳,可定为皇陵。于是,大周王朝的皇陵便雷打不动的定在了此处。 从京城到中州,路途遥远,共经一州十二郡,而朱纯身为当朝首辅,每经一郡必受到声势浩大的欢迎仪式,这让郎少杰十分看不惯。而朱纯却是故意在显摆自己的首相身份,也好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将军知道他的真正实力。 这一路下来,走走停停,吃吃喝喝,耽误了不少时间。 按银狐军团的行军速度,昼夜不息,大概五天便可到达中州太平山。但自从有了朱纯这个“累赘”之后,速度慢的就跟蜗牛一样,已经是第七天时间,才刚刚进入中州境内的苍虎山境地。 苍虎山处在禹州、中州以及青州三地交界处,地形复杂,常有山匪出没。 “郎将军,前方就是苍虎山境地了,那里匪患不绝,朝廷多次组织兵力剿匪,收效甚微。此次,你虽然带着战功赫赫的银狐军团,但人数并没有优势,老夫建议先派人打探之后,再做决定。” 朱纯十分惬意的坐在马车上,表面上是为大家着想,实则有自己的算盘,就等郎少杰上当。 郎少杰哼了一声,心中堵着一口气。这一路上,除了逢州郡便吃喝之外,朱纯那个老王八蛋不是今天腰疼,就是明天腿疼,一路上走走停停,耽误不少时间。 而现在,区区一个小山头,居然还以什么匪患猖獗为由,又打算停下来歇息,那简直是做梦。 郎少杰瞪了一眼朱纯的马车,没好气的说道:“我银狐军团人少,但都是以一敌十的好手,什么山匪强盗,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对。朱大人就不用操心了。” 郎少杰此次出行带的人并不是很多,只带了二十四名随从士兵,大部分兵马还继续留守在寒山脚下不远的大营内。 瑞王与肃王争夺新帝时,云太后连夜派出神机卫马不停蹄赶往西北要塞,亲传太后旨意,要求西北大军派精锐入京城戍卫安全。郎国公虽然常居边疆,但耳目却不少,已经得知京城要 (本章未完,请翻页)事,况且对云太后也多有尊重,二话不说,便立刻派遣速度最快的银狐军团五千兵马入京戍卫。 此次周云瑞派郎少杰为钦差,监督朱纯修建皇陵,本意只是多个耳目而已。所以,郎少杰出发时并没有带太多的兵马。 虽然只有二十四名,郎少杰还自认为杀上百山贼丝毫不是问题。但他丝毫没有意识到已经进了朱纯的圈套。 看郎少杰那么自信,朱纯心中一阵冷笑,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一副担心的样子,说道:“郎将军武艺高强,银狐军团的将士也一身是胆,自然不会把苍虎山的小毛贼放在眼里。但是,老夫年事已高,且无一技在身,万一遇到麻烦,还得劳烦郎将军抽身保护……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要不这样吧,郎将军稍等半日,老夫即刻派人到最近的郡上抽调一部分官兵过来……” “朱大人,你担心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郎少杰打断了朱纯的话,继续说道:“前方两条路,我抽一半的人护送你走官道,我带剩下的人走山中近道,如果快的话,不出半日便可走出苍虎山。路途中已经耽搁不少时日,且不可再拖沓!” 说完后,郎少杰让副队长带了十人护送朱纯走官道,并嘱咐副队长全速前进,不可再休息耽搁。而他则带着十四人穿越苍虎山走近路,却万万没料到恰好中了朱纯的阴谋。 苍虎山海拔不高,但是却山连山、沟连沟,只有一条羊肠小道从山腰穿过,下山之后,再行百里便可见皇陵。 郎少杰带人刚进山不久,便觉得有几只眼睛在暗处盯着。他虽然已经觉察到,但丝毫不在意,毕竟银狐军团的实力,他还是非常相信的。但亏就亏在,战场杀敌跟江湖血拼完全是两码事,尤其是在树木繁茂的山林之中。 进入山林腹地,前方恰好是一段洼地,周围树木高大,林间光线较暗。郎少杰警惕的看了看四周,心中也犯了嘀咕,如果四周有人埋伏,一旦偷袭,洼地中的人肯定会吃大亏。但郎少杰胆大,不相信山贼敢无法无天到劫杀朝廷军士,最终胆识战胜了理智,带人进了洼地。 刚入洼地,周围突然响起哨声。 霎那间,巨石从山腰间滚了下来,同时,暗箭也从四处猛地射了出来。 银狐军团骁勇善战,但却是在开阔地上。此时,人马进入洼地,湿土泥泞, (本章未完,请翻页)且周围树木杂乱,一时躲闪不及时,竟有几人被射落马下。 “隐蔽!” 郎少杰喊了一声,刚要夹马硬冲,却只听坐骑哀嚎几声,便倒地而亡。竟然有十几支箭射中马身,再看时,血水已发污,山贼居然在箭上涂了毒。 再看向四周时,几名中箭的士兵也是极其难受,显然也中了毒。此时,郎少杰突然记起临行前皇上要求必须带上的解毒药物,当时还觉得瑞哥哥有些小题大做了,却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 “箭上有毒!立刻服药!抓住时机,西南方向突围!” 郎少杰乱中求稳,观察到西南方向射来的暗箭最少,断定那里人少,便带人冲了过去。 银狐军团西南猛冲,手中强弩飞射,很快将守在那里的山匪解决,正要往山顶冲去时,却突见巨石又滚了下来。 银狐军团的人反应也不慢,身形跳起,正欲跳过巨石,却没想到巨石压过的地方竟然是机关,只见乱箭弹射,又将几人射伤。 眼下,郎少杰的人虽然没有死亡,但基本都有箭伤,显得十分狼狈。 郎少杰虽然身处乱阵,但意识清晰。这帮山匪不打招呼,也不劫财,而且箭上涂毒,上来就是下杀手,非常不符合规矩,显然是受了指使非要杀了银狐军团的人不可。 此次行程只有朱纯跟郎少杰这些当事人知道,这些山匪显然是埋伏多时,明知是朝廷军士,仍然敢痛下杀手,没有相当厉害的人物在后面撑腰,绝对不会这么胆大包天。 如此一想,郎少杰自然猜出幕后之人。 “朱纯你个王八蛋,敢跟本将军玩这一出,还真是小看你了!” 当下,他也只能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带人突围出去再说。但倒霉就倒霉在他们处在洼地,没有太多的掩体,而对方人数又众多,处处被压制。 “有本事就出来跟本将军单挑!”郎少杰左闪右躲,狠狠的骂了一句。 “停!” 突然有人在暗处大喊了一句,同时又听到:“胆子不小!敢跟老子单挑,成全你!” 话音落下,林中几道黑影闪来闪去,还未等郎少杰看清楚,便只觉肩部一阵刺痛,再回头时,脚踝处又是一阵刺痛。他竟然还没有看清楚对方究竟是什么人,竟已经连续两处受伤。 (本章完) 第027章 你欠我一条命 苍虎山突然中埋伏,让郎少杰有些始料未及。 这一行人皆是战甲在身,胯下又是战马,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也不会猖獗到要对他们动手。即便是江湖悍匪也不会傻到去惹整个朝廷,而且,劫杀朝廷军士,那可是诛九族的罪。 种种迹象只能说明一个事实,这些劫匪都是亡命之徒,而且受人指使。 郎少杰心中已料个大概,除了朱纯能干出此事来,整个大周王朝也就没有别人了。 “弃马!断枪!” 郎少杰大喊一声,准备让士兵与悍匪进行近身搏斗。 听到命令后,还在战马上的几名士兵立刻翻身下马,同时用力拍马,让战马脱离战场。 银狐军团所配备战枪比较特殊,是由两截组成,上半部分为可连接的短枪,而下半部分则是类似短棍的枪柄。如此以来,战枪分解后,便适合丛林作战。 由于地形不熟,而且还是遭遇战,郎少杰比较吃亏。眼见士兵们纷纷受伤,为了不让他们受到更大的伤害,也就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自己单枪应战。 毕竟,朱纯要杀的是他。 “大刘!长腿!你们几个找机会带伤着离开!我来应付!” 郎少杰喊了一声,躲在一块石头之后,开始寻找这帮山匪首领的位置。 “少将军不可!我们掩护,少将军找机会离开!” 大刘喊了一声,正要冲出去吸引箭弩,却被郎少杰怒吼了一声:“这是命令!找机会离开,速速通知大营!” 说完后,郎少杰将背上的尚方宝剑扔给了大刘,这可是皇帝信物,且不可落入敌手。 “苍虎山的土匪们,你们都是缩头乌龟吗?除了会以多欺少外,还有什么破本事!”郎少杰喊了一声,想用激将法把山匪首领逼出来。 却不料,话音刚落,十多支飞箭射来,将周边的树木都刺穿。 “没胆的王八蛋!是不是男人?有本事单挑!都是没胆没蛋的孙子!” 郎少杰又痛骂着,却没想到这句话非常管用,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 这才听到有尖尖的细声传来,喊道:“都住手!他的人头我要亲自取!” 话音落下,尖声再次传来:“谁要跟老子单挑,滚出来!你要是赢了,你的人活命,但你必须死!你要是输了,你和你的人都得死!” “好!” 郎少杰胆子也真够大,也不管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是圈套,一个翻身,跳到了大石头之上,看向对面的丛林。 林中站着一个高个子男人,面如玉,脸狭长,嘴唇薄如纸,长得像女人一样。 “要取本将军脑袋的就是你吗?”郎少杰两眼怒瞪,左手持枪柄,右手持短枪,还不信斗不过小小山匪。 “哼!区区一颗脑袋而已,有何难的!” 别看那山匪个子挺高,但说话的声音极细,就像女人一般,怪不得被郎少杰惹怒,因为他最恨别人说他不是男人。 刚说完,那人就像幽灵一样飘了过来,整个人的身体如一张薄纸,似是一阵风就能吹走。 郎少杰双脚暗自用力,猛地将身体弹了出去,右手短枪猛刺,而左手枪柄横扫。不料那人身形柔软似蛇,在空中几次扭转都躲过了郎少杰的攻击。还未看清楚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郎少杰却感觉肩头及脚踝上被利器割中。 郎少杰身穿战甲,战场冲杀时都可以抵御敌方剑戟的猛烈攻击,一般的刀剑更不再话下。却没想到对方出手极其刁钻,竟以极快的速度和准确度刺中了战甲连接处,专挑软肋下手。 “哼!以为有战甲就没事了?我飞天蜈蚣崔胜就是专门破你战甲的!” 崔胜话音落下,双手中如细针一般的武器又连连刺中郎少杰手腕、脚踝、肩头等裸露位置。虽然伤口不大,但奇怪的是,伤口处的血却流淌不止,不多时竟然染透了战甲。 郎少杰掉落在地上,觉得全身的力气开始慢慢的消失,果然斗不过江湖人。看来之前瑞哥哥说的话十分正确,将士有将士的斗法,江湖有江湖的杀法。 “还以为今天来的这位是多么厉害的角色!三成功力便打的你屁滚尿流!” 崔胜一脸得意的样子,可是这话音刚落,却突然一个急闪身,脸色也变得十分吓人。 “哈哈……不是三成功力吗?那小爷也只用三成功力!” 说话间,林中突然多了一个白衣青年,一脸的坏笑,两只脚竟然轻轻的站在一棵小树枝上,身体随着树枝上下晃动,就像是长在树枝上似的。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郎少杰和崔胜都始料未及。 崔胜用手偷偷摸了摸腰部,竟然被突然出现的白衣青年只用一掌便砍得淤血骤积,整个腰部神经都似是断裂了一般,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任何伤痕,但却疼的钻心。 “什么人?有胆报上名来!” 崔胜出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以来,以偷袭出名,速度了得,刚才却没有躲过那一掌,实在想不起江湖上还有什么人如此厉害。 “哼!小爷我不跟不男不女的妖人说话!” 白衣青年正眼都不看崔胜,而是看向倒在地上的郎少杰,竟然一脸的嫌弃,摇头说道:“哎呀呀……这就是银狐军团的少将军?还能再狼狈点吗?战场杀敌倒是威风八面,单打独斗怎么就熊了呢?” 崔胜那边被气的怒火中烧,而郎少杰却也是一肚子火,心想,这家伙是谁啊,两边都不沾,未免也太嚣张了。 “兄弟们,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射下来!”崔胜喊了一声,林中弓弩手二话不说,弯弓射箭,数十支飞箭扑向那白衣青年。 “自己找死,可就不要怪我!” 白衣青年竟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直到数十支飞箭近身时,才身形微动,就在搭他的树枝微微一颤的同时,他身上的白衣竟然迅速鼓了起来,就像是瞬间充满了气。 “大象无形!” 白衣青年大喝一声,身形猛的一顿,近身的飞箭竟然如闪电一般倒飞了出去,那些刚刚射箭的山匪连喊疼的机会都没,全部被一箭命中脑门,瞬间毙命。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白衣青年双眼一蹬,看向崔胜,很不怀好意的笑道:“你也配排在‘鬼牙’杀手榜第十一位?杀你都怕弄脏了手。” “你……你……你到底什么什么人?” 崔胜说话都有些哆嗦了,他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箭飞出去,然后又快速飞回来,刺穿那些手下的脑门,而且还是箭尾刺穿的,那得是多么逆天的内力啊! “哼!都已经说过了,不跟不男不女的妖人说话!” 这话音落下,白衣青年突然没了身影,再看时,已经出现在崔胜身后,一只手掌已经抵在了崔胜的后背上。 “要想江湖出名,小爷就先从‘鬼牙’开始吧,第三跟第五的已经死了,很荣幸你也中奖了!” 崔胜刚要反应,整个人的身体就像是被猛地丢了出去似的,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便硬生生的砸在了郎少杰身边的石头上。崔胜的身体被摔得稀巴烂,恶心的郎少杰直想吐。 “少将军,记好了!你欠我一条命!日后会向郎家军讨要的!后会有期!告辞!” 白衣青年说完后,朝郎少杰笑了笑,笑的非常不怀好意,然后一个飞纵,身影便消失在了山林之中。 (本章完) 第028章 你是皇上的人? 眼看着白衣青年飞身离开,郎少杰想留住,但有心无力。此刻,他只觉得全身粘乎乎一片,刚才手上流的血已经被身上的铠甲硬生生的堵住。 见周围山匪及首领崔胜都已经被解决,银狐军团的士兵忍着伤痛跑上跟前,去扶他们的少将军。 “少将军,我等无能,让你受伤……” “说什么呢!跟你们没任何关系,是我大意了,没想到真有胆大包天的人敢截杀朝廷军士……” 郎少杰正说着,突然听见大量嘈杂声传来,同时听见有喊声远远的传来。 “所有的山匪都给我听着,我们是青峰郡府衙的官兵,你们已经被包围,赶紧缴械投降!” 一听这喊声,郎少杰倒是松了一口气,原来是青峰郡府衙派来的官兵。稍微一想便明白其中深意,想必是朱纯觉得他们已经被山匪杀死,派官兵来收尸的。 “喂喂,赶紧派人过来,我们是朝廷银狐军团的,有人受伤了。” 银狐军团小队长大刘喊了一声,本想指望那帮府衙官兵赶紧过来,却没想到,周围立刻鸦雀无声了,就跟府衙的人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嘘!都给我闭嘴,撤退!” 府衙侍卫队长做了个手势,要求所有人都不准出声,同时,自己开始往后退。 他之前接受的命令只有一个,来苍虎山收尸,收谁的尸呢?是西北郎家军最精锐的银狐军团的尸体。而下这个命令的是郡守刘年。 刘年只是一个五品郡守,还是买来的官,大事不通,小事不懂,他显然不知道银狐军团在苍虎山被围之事。那是谁告诉他的呢?自然是当朝首辅朱纯。 之前朱纯以安危为由激了郎少杰一激,然后自己选择走了官道,而且郎少杰还拨出一半的士兵进行护卫,这其实正是朱纯所要的结果。 小小一介四品将军就敢大闹丞相府,虽然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动不了,但一旦出了京城,有的是方法对付你! 朱纯早就窝不住那口气了,怎么也要把积在胸口的那口血吐出来才行。于是,早就飞鸽传书给苍虎山的崔胜,让他取了郎少杰的脑袋。 崔胜乃是亡命之徒,少年时就把父母双双气死,然后便无法无天为非作歹。长大后跟了一个功夫不差的师父学了本事,后来杀了师父,取了秘籍,自学成才。在他眼中,只有钱才是爹娘,所以, (本章未完,请翻页)只要给足钱,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尤其是进入“鬼牙”组织之后,各种悬赏高昂,十分吸引人,加上他技艺精湛,短短几年便上升至排名第十一的杀手。 这一次,接受了朝中官爷的指示,尤其是赏金诱人,他自然是不遗余力的要去执行任务。却不料,就在任务达成时,遇到了那个变态的白衣青年。 清风郡守府的府衙队长苏勇之前接到的命令很简单,说是朝廷督陵钦差行至苍虎山时,不幸遭到山匪埋伏,全军覆没,要求精兵出击,必须剿灭了整个苍虎山的山匪。此一计,算是一箭双雕,既利用苍虎山的山匪杀了郎少杰,又利用府衙的人抓了苍虎山的山匪。 毕竟,朝廷军士突然被山匪绞杀,那可是极大的罪,如果皇上追究起来,早晚会有露馅的时候。另外,郎少杰乃是郎国公最心疼的儿子,如果突然死了,郎国公先不论证据,更不会讲什么道理,肯定会第一时间率领大军进京宰了一起同行的朱纯。 所以,朱纯便安排苍虎山的山匪来做恶事,而又安排府衙的侍卫来解决苍虎山的山匪。计划是完美的,只是,他根本没有料到半路会杀出个白衣程咬金。 听到银狐军团的人在喊话,苏勇自然是一愣,然后便命令手下赶紧后撤。因为,郡守苏勇已经再三吩咐,银狐军团的人死干净了,才能再次出手去解决匪患。 苏勇带着人正要往后退,却突然听见后面马蹄震天,吓得他立刻安排手下人进行防卫,却还没有任何动作时,一支长剑飞来,将其中一枚盾牌直钉入树中。 “大周禁军在此,谁敢胡来!” 此声浑厚震天,且十分威严,苏勇等人赶紧跪拜。 只一分钟时间,马蹄踏来,足有百人队伍停在了山间小道之上。 “郎将军呢?”高头大马之上坐着一人,魁梧高大,身穿紫甲,说话时,声如洪钟。 “小的……小的不知……敢问将军大名……”苏勇全身的汗都下来了,这辈子哪见过这种阵势啊。 “哼!就凭你也敢问我们将军的名讳?我看你们是活够了!此乃当朝禁军首领林纵大将军!”旁边有位偏将说了一声,直吓得苏勇浑身发抖。 当朝禁军首领?那得是什么样的能力啊! 大周王朝经过几次演变,帝国之内的防卫皆有禁军接管,全国上下至少百万禁军,而禁军首领 (本章未完,请翻页)那得是什么样的殊荣啊?当朝禁军首领乃是林纵,据说此人酒后上山,单人单掌劈死三只老虎,一时惊为天人。 万万没想到现在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当朝百万禁军首领林纵,苏勇的裤子都已经湿了。 “郎将军人呢?他要是少一根毫毛,我便让禁军拆了整个青峰郡府衙!”林纵天生嗓门大,虽然已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声如洪钟,吓得苏勇一头磕在地上,右手往身后指去。 “郎……郎将军应该在洼地里面……” 苏勇其实早已经看见了郎少杰,但有郡守刘年吩咐在前,也只能装傻。但是,现在出现在他面前的可是禁军首领,他丝毫没有胆量去胡扯。 偏将早已经领会了林纵的意思,赶紧派人赶到洼地去救郎少杰以及那些负伤的士兵。 看着郎少杰被人抬上来,林纵火气陡升,毫不留情,手起刀落,将跪在地上的苏勇的脑袋砍落在地,吓得旁边的人更是屎尿满裤。 “郎将军常年戍守西北要塞,不知杀了多少蛮夷外族,才保你们有吃有喝,今日竟然落了如此埋伏,也真是无法无天了!”林纵说到最后,一掌拍向旁边的那颗大树,竟将其拍倒,实力之强非一般人所能有。 郎少杰由于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但还是强打精神,摆了摆手,示意林纵下马。 林纵倒也不矫情,一个翻身下马,走到郎少杰跟前,附耳下去。 “肃王的跟班跑来作甚?本将军的命还用不着你来救……”郎少杰艰难的说着,心中苦闷异常。 进京之前,郎少杰就已经派人调查过,当朝禁军首领林纵乃是肃王的嫡系人员,而且从军时曾在肃王手下为将,他这个禁军首领还是李太妃谋来的。显然,林纵是肃王的心腹。 只是,听到郎少杰的问话,林纵不但不生气,反而诡异一笑,低声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西北风沙卷,杀敌君王侯。” 听到此话,郎少杰身体突然一颤,虽然全身疼痛,但还是咬牙说了一句:“你……你是……你是皇上的人?” 林纵挤了挤眼,不置可否,声音非常低的说道:“皇上担心郎将军会吃亏,便让末将在去南方平乱的路上顺便看你一眼,看来……伤的不轻……真是糟蹋了这身铠甲啊……” 郎少杰瞪了一眼,干笑一声,便晕厥了过去。 (本章完) 第029章 办好了重赏 郎少杰在苍虎山被山匪袭击时,丞相朱纯还在青峰郡的府衙内喝茶听曲,他觉得自己又累了一路,也该歇一歇了。 休息还是其次的,重要的是,他在等府衙官兵给他带来的消息,他有非常大的把握能一解心头之恨。 等了两个时辰左右,府衙的官兵回来了,第一时间自然是向朱纯及郡守刘年汇报情况。 “什么情况了?”刘年有些心急的问道。 难得为首相做一件大事,这可是平步青云的好机会,当然要十分卖力才行。 府衙侍卫副队长韩成一脸无奈的回道:“银狐军团的人都受了伤,郎将军……” “郎少杰如何了?”这一次问话的是朱纯,恨不能马上就见到郎少杰的尸体。 “郎将军他身负重伤……” “等等!你是说他没死?”朱纯有些不相信。 “回禀大人,郎将军虽然身受重伤,但的确没死,后来朝廷禁军突然赶来……” “等会,等会……你说什么?朝廷的禁军?你没有看错?”朱纯眉头微皱,觉得更不可思议了。 朝中众臣皆知禁军首领林纵曾在肃王麾下效力,而且他那个禁军首领的位子还是李太妃争取来的,绝对是肃王的心腹。可这一次,他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苍虎山呢?肃王现在还没有渡过危险期,正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内,哪还敢跟禁军接触?再者,新立君王,禁军有的是事情要忙,又哪来的空闲跑到苍虎山来? 韩成连连点头,回道:“回禀大人,小的绝对没有撒谎,的的确确是禁军。而且,来的还是禁军首领林纵林将军……” “林纵?!这不可能!老夫出发时还听说他被皇上派到南部大营练兵去了呢……这绝对不可能!”朱纯自己都开始摇头了。 可韩成却又说道:“属下真的没有撒谎。虽然属下不认识林将军,但是禁军中有位偏将口口声声说来的是朝廷禁军首领林纵,而且……而且林将军一刀砍了我们队长的脑袋……” “这……”听到这里,刘年才突然记起身前汇报的不是苏勇,原来是被砍了脑袋。 朱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不由问道:“跟老夫形容一下林纵的样貌。” 韩成根据脑中印象如实说了一遍,说完后却见朱纯傻愣在了原地,半晌无话。来的的的确确是禁军首领林纵。 好半天之后,郡守刘年才轻声问了句:“大人……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听到郡守的问话, (本章未完,请翻页)朱纯才反应过来,不由立刻问道:“那些山匪呢?” “都死了!” “都死了?你确定?”朱纯问道。 韩成点头,说道:“的确是都死了,死的比较蹊跷,所有人都是被乱箭射中脑门而亡的,而且,还是被箭尾射进了脑门。最惨的应该是山匪首领崔胜了,整个人的身体都被摔得稀巴烂……” “等等!你是说崔胜也死了?” 朱纯已经听说鬼牙派出了一个狠角色,虽然没进入杀手榜前十名,但杀人时心狠手辣、动作利落,倒也是令人闻风丧胆。 郎少杰再厉害,也不过是沙场驰骋时厉害,那是需要讲究战术及阵法的。但是,一旦到了江湖上,玩起单兵作战,而且还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里面,又加上是被人偷袭,绝对是毫无还手之力,只有被杀的份。 可结果却恰恰相反,居然把所有的山匪,包括崔胜都给杀了,这绝对不可能是郎少杰干出来的,肯定另有他人。 韩成不知道眼前这位大人为什么会如此质疑他的回话,心里直抱怨。他哪知道站在面前的是当朝首辅。 “回大人,崔胜的确是死了。崔胜占山为王,为非作歹,我们也多次进行围剿过,都没有成功,已经多次跟崔胜打过交道,属下是不会认错的。” 朱纯摆了摆手,说道:“下去吧!” 随后,朱纯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身体一滑,差点瘫在那里。 朱纯脑子里有无数个问号,想不明白很多事情。而此时,京城那位权势最大者也已经收到了林纵的飞鸽传书。 看完纸卷上的内容后,周云瑞一脸平静,计划都按照他预定的在稳步进行,只是唯一没有料到的是朱纯会真的下了杀手。不过,仔细一想之后,倒也能理解,毕竟郎少杰曾拿着尚方宝剑大闹相府,这对朱纯来说可是羞辱至极。 “魏公爷,你说这件事该怎么处理呢?”皇上面无表情看向旁边的魏夫子。 魏夫子一脸糊涂,回道:“皇上,恕老臣愚钝,不知您说的是哪件事?” “哼!还在装傻?论天下耳目之多,魏公爷说自己是第二,谁还敢说自己是第一?朱纯身边不就有你的人吗?” “皇上,老奴该死!” 魏夫子双膝扑通跪地,吓得赶紧叩头:“老奴绝非有意隐瞒皇上,而是……” “好了,你紧张什么?又没说要问你的罪。就是问问你这件事该怎么处置。”皇上一直觉得魏夫子没有完全对他忠诚, (本章未完,请翻页)便决定一次次的揭了他的家底,让他老老实实听话。 “老奴以为,朱大人借刀杀人这件事做的有些过火。虽然郎将军大闹了相府,但也并不算是大错,而且身为钦差,是有权督促朱大人的。” 魏夫子脸上无汗,但后背已经湿透。 他根本没有料到皇上竟然知道朱纯身边会有他的人,这是一个十分可怕的信号。既然知道了这一个暗哨,那会不会也知道其他的暗哨?魏夫子不敢想下去,而接下来的那句话更是让他恐惧于眼前这个年轻皇帝。 “魏公爷的意思是说,杀郎少杰这件事的确是朱纯干的了?”皇上竟然问了这么一句,一时把魏夫子问蒙了。 刚才不是皇上在说吗…… 不对! 刚才皇上丝毫没有提到朱纯杀郎少杰这件事! 他只是模糊的说了一句“此事如何处置”,然后又说朱纯身边被安排的人,这根本是两件毫无关联的事情。可魏夫子却下意识的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也完全暴露了自己。实际上,皇上可能只知道郎少杰中了山匪的埋伏,却不知道是朱纯借刀杀人。 好厉害的局! 连魏夫子这种老狐狸竟然都被骗了进去! 朱纯啊朱纯,你惹了一个万万不可惹的人,这一次,命可真是难保了。 魏夫子脑袋还在嗡嗡响,他所面对的哪是什么玩物丧志的皇帝,简直是一个心思缜密的阴谋家。 “回禀皇上,此事……的确是朱纯干的……”魏夫子此时已经无话可说。 “哼!谋杀身有军功的将军,而且还是钦差大人,这罪够砍头的了吧?”皇上像是自言自语,同时在面前的纸上写写画画。 “钦差乃是皇上钦命,且随身携带尚方宝剑,就如皇上驾临,谋杀钦差,就相当于谋杀皇上,罪当斩!”魏夫子此刻不敢有丝毫的马虎眼。 皇上没有说话,写了半天,才将那张满是名字的纸推到了书桌边上。 “朕要这些人违法乱纪、扰乱朝纲的证据,朕不放心让其他人去做,就交给你的人去办吧。办好了重赏!” 皇上说完后,起身伸了个懒腰,背过身去。 办好了重赏? 办砸了呢? 皇上说话为什么处处留坑啊?太吓人了! 魏夫子慢慢起身,伸手取了那张纸,只看了几个名字,就差点吓个半死。但皇命不可违,也只能硬着头皮将那张纸放在了怀中,然后战战兢兢的退了出去。 (本章完) 第030章 恭请丞相启程 朱纯做了一件自然为非常完美的事情,借山匪之手除掉郎少杰,却没料到突然发生变故,一时打乱了他的计划。 郎少杰有几斤几两,朱纯还是非常清楚的,所以,崔胜以及那些山匪全部被杀,显然不是郎少杰所为。而禁军首领林纵是在后来到达的,也不是林纵的人干的,那到底是谁呢? 单不说崔胜的实力有多强,那可是数十名山匪,说死就死了,而且现在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干的,那就有些胡扯了。 如果说有人知道真相,那也只能是郎少杰和一起随行的银狐军团的人。 打郎少杰的主意是不可能的了,而他手下那些将士见了朱纯恨不能杀了他,所以,朱纯更不会傻到从银狐军团那里打听消息。 由于郎少杰身受重伤,暂时在驿站医治。 朱纯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林纵会突然出现,原来是南方前朝叛军又四处作乱,意图复辟,是皇上调集三万禁军先行前去镇压。 平叛的路上,正好路过青峰郡,而皇上也特意嘱咐林纵关照一下郎少杰,却巧合的解了围。 得知此事的真相后,朱纯直骂那些叛匪该死,如果抓住,直接处斩。朱纯骂意浓浓,且真真切切,让人以为他是多么的忠心爱国。实际上,他是恨那些叛匪作乱的时机不对,要不然郎少杰早已经死了。 既然郎少杰没死,那朱纯就得表现出自己的大度,以示上级对下属的关爱。连续几日都派贴身侍卫送去各种补品,同时还派专人进山去挖稀有的人参,外人看来朱纯跟郎少杰的关系十分融洽。 晕迷了三天时间,郎少杰才苏醒,第一时间便是问那个白衣男子的下落。手下人都是摇头不知,别说他们顾不上去追,就是拼了命去追,恐怕也是白费力气。那白衣男子得是怎样的功夫啊?双脚轻轻一弹,人就飞的没了影,上哪去追? “咳咳……”郎少杰每咳嗽一声,便扯动全身的伤口,疼得他直咬牙,“我昏迷了几天了?” “少将军,您已经昏迷三天了。” “什么?三天!咳咳……为何不动身……咳咳……”郎少杰想起身,却被手下人立刻按住。 “少将军,您要保重身体,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怎么跟老将军交待。” 郎少杰摆了摆手,又躺下,语气微弱的说道:“放心吧,我命大着呢,西北杀伐,几次不是从鬼门关又回来了。咳咳……此事……此事一定要保密,不可让我爹知道。另外……咳咳……去把朱大人请来……” “什么?那个害人精?少将军要见他?” 手下人恨不能吃了那个老王八,朱纯也非常识趣,每次都是派人来,自己却万万不敢来探望的。万一银狐军团的人有个忠烈义士跳出了把他给杀了,即便后来追究把人家诛了九族,那也是得不偿失的。 “什么害人精!以后不准说这种话!是朱大人!立刻请朱大人过来。”郎少杰忍痛点着头,又嘱咐道:“告诉朱大人,如果他不来,我就带着尚方宝剑爬过去找他。” “这……”手下人有些不情愿。 “去!这是命令!”郎少杰努力的吼了一声,却又带动伤口,连连咳嗽。 “是!属下立刻去办!少将军莫要生气!” 手下人生怕再惹郎少杰生气,而带动伤口,便赶紧去请朱纯。 朱纯还一直在郡守府衙内住着,这几天一直在踱步,想不明白苍虎山发生的事,更是对接下来自己的计划有些一筹莫展。 正想着事呢,突然听见外面一阵嘈杂,正欲去看发生了什么,却见几个府衙的官兵被踢了进来,在地上嗷嗷直叫。 “你们真是胆大妄为!想造反吗?”朱纯一看眼前这阵势,心想,这帮当兵的难道在这里真要对自己动手不成? “朱大人,属下失礼,还望恕罪。我们是奉少将军之命来请朱大人的,这些府衙走狗挡着不让进,我们才会动手的。” 朱纯看了看银狐军团那几名士兵,的确不像是对他动手的,而且语气也跟以前不一样了。 等等! 照这个意思,郎少杰醒了? “郎将军醒了?”朱纯问了一句。 “回大人。我们少将军刚醒,便让我们来请您。” “郎将军可说过是什么事情吗?”朱纯担心是个圈套,心中没底。 “少将军没说。不过,少将军说过,如果朱大人不去驿馆,他会带着尚方宝剑爬来请您。” (本章未完,请翻页)“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朱纯连连摆手,又说道:“郎将军伤刚好,不可乱动,还是老夫亲自到驿馆去吧。” 见银狐军团的人有礼有节,且郎少杰还身有重伤,不像是要对他动手的样子。再者,郎少杰要杀人也不会在一堆人眼皮子底下杀,何况是杀朝廷首相,任他再有火气,也不敢乱来。 说走就走,朱纯还不忘带着十几名府衙官兵一起跟着,很快到了驿站,见到了郎少杰。 郎少杰见到朱纯,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是语气冷淡的说道:“朱大人请坐。” 朱纯已经习惯了,也不怪,反倒是十分关心的问道:“郎将军的伤还未痊愈,好生养着才是。不过,老夫真是钦佩郎将军及众将士啊,竟然将盘踞苍虎山多年的悍匪全部剿杀,真是为民造福啊。” 郎少杰一摆手,不愿意听朱纯那些冠名堂皇的官话,说道:“少杰请朱大人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请说。老夫鼎力支持。”朱纯见郎少杰突然变了性情,倒也不愿惹事。 “此番我们的任务是修建皇陵,因为少杰负伤已经耽误了三天时间,且不可再耽误。少杰还望朱大人下令启程,立刻赶赴皇陵。” 朱纯听到这句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郎少杰难道被崔胜把脑子打晕了?态度竟然转变如此之大,而且还如此顾及皇命,倒有些出人意料。 “朱大人,时间紧迫,不可再耽搁了。”郎少杰又强调了一遍。 朱纯立刻反应了过来,故作关心的说道:“可是郎将军身上的伤……” “不碍事!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朱大人只管下令即可!”郎少杰之所以如此坚持,是因为这个命令是当今皇上也就是他的瑞哥哥特意嘱托的,他是丝毫不敢耽搁懈怠,生怕给瑞哥哥脸上抹了黑。 “好!既然郎将军如此坚决,那老夫就决定明日一早启程。”说完后,朱纯立刻安排手下去准备马车专门给郎少杰用。 此事一定,郎少杰又养了一天伤,第二天便带伤赶往皇陵。听皇上的意思,修建皇陵是一桩天大的肥差,蛀虫不少,而且那些人的胆子也大如天,要必须抓出来才行。 (本章完) 第031章 帝王密令 在郎少杰的强烈要求下,朱纯下令一行人等继续赶路,前往皇陵。就在他们动身不久后,皇城最高权利者也已经收到了消息。 当今皇上已经知晓,郎少杰及朱纯的队伍已经再次出发。 对于朱纯来讲,他虽然不想天天面对皇帝,但是也不愿去接修皇陵的活,能拖一天算一天。所以,郎少杰重伤后,他自然落个清闲,不急不躁。因为,他自己心里很清楚,皇陵什么时候能修建完工完全是他说的算。让你整一年修完,就整一年,让你半年修完,你就半年修完,这就是当朝首辅的能力! 但是,对于郎少杰来说,他对当今皇上,也就是他的瑞哥哥,是有特殊感情的。西北征战时,曾身陷绝境,是当时的瑞王救了他及银狐军团精锐的命,打心底是感恩戴德的。所以,既然是瑞哥哥的安排,他自然不敢有半点懈怠。 出发前,皇上曾密诏郎少杰入宫,只给了一个任务,查清楚皇陵修建部队多年开销。 既然信誓旦旦的接了任务,自然不会辜负皇上的信任。却不想半路遭遇埋伏,但仍旧不敢有任何耽搁。 皇上看着那封密信,心中有些感慨。 郎少杰虽然有时脾气急躁,但确实有真本事,尤其是在战场之上,不但精通兵法,而且战场杀伐手段也比较精准,常常是万军敌中直取上将首级。年纪轻轻便一身战功,深得西北军的拥戴。 重要的是,他身后有还有一个郎国公,其身份、地位、权势都是其他众臣不可同日而语的。瑞王立为新帝,要的就是支持,能得到整个西北军的支持,便可高枕无忧。 所以,郎少杰重伤,对他来说,影响甚大。但,从心底来讲,他又想好好磨砺一下这个西北军的少将军,老将已是廉颇之龄,早晚会传承给下一代。但郎少杰性格高傲,一般人根本看不上,尤其是郎家有免死金券,更是有些无法无天。为了磨掉其中性格,皇上才明知郎少杰有危险,却没有派人出手的缘故。 实际上,郎少杰虽然遭受埋伏,但只要坚持到最后,便可遇见林纵的禁军,即便身受重伤,但绝对不会死。但是,诡异的一点就是在林纵率领的禁军近身侍卫出现之前,突然出现的那个白衣男子,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皇上也百思不得其解。 于是,收到郎少杰的飞鸽 (本章未完,请翻页)传书后,皇上立刻宣召隐衣卫队长林若成进宫。 “林大哥,你还记得西北军少将军郎少杰吗?”说话的同时,皇上将手中密信交给了林若成。 林若成自然记得,当年自己身为督军到西北执行任务,却不料有个年纪不大的小将军处处为难他,不得已,二人便决定以武定胜负。谁赢了,便谁说的算。 那时,林若成也是心高气傲的一人,在江湖十步杀排行榜中可是第九,哪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不知名将军。 比赛结果非常明显,郎少杰出了三十多招竟然没碰到林若成一根指头,而林若成只出了一脚便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踢翻在地。后来才知道,那小子竟然是郎国公最心疼的儿子,心中自然忌惮不少。 却不料,第二天,那个西北跺一脚,十二州便哆嗦一阵的少将军竟然带着十几坛沙棘酿到督军帐中请喝酒。 此事倒也成为美谈。 林若成哪能忘记此事。 看完密信后,林若成表情有变。但现在他眼前的瑞王已经是当今皇上,所以,说话做事都要有分寸,半天后不敢言语。 皇上也不多问,只说道:“少杰虽然行事鲁莽,而且有郎国公的免死金券护体,自然有时会嚣张跋扈一些。但是,他毕竟是一员猛将,对整个大周江山来说,不可缺一。此次中埋伏,生命垂危,既是锤炼,也是一次教训。不过,敢做这件事的人显然不是单单针对少杰!明白吗?” “属下明白。此事属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林若成心底也是有些惦记郎少杰,那人倒是真性情。 皇上倒是不看重这一点,说道:“此事的罪魁祸首,朕已经知道。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朕想弄明白的是救少杰的那个白衣男子。隐衣卫皆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自然多有江湖交集,想办法把那个白衣男子找出来。” 林若成心中也有疑问,江湖中已经很少有那种高人出头。自从万武城的段飞阳称霸称雄之后,江湖中已经没人敢贸然行事。却不料此时此地,竟有江湖人出手,而且还敢胆大包天的搀和朝中大事,其中定有蹊跷。 “属下明白。一定会竭尽全力查个明白。不过,查实之后,该如何处置,还望圣上明示。” 皇上深思片刻,才说道:“此人如果愿为朝廷效力,封将军。 (本章未完,请翻页)如果不为朝廷效力,但也不是敌人,资助其所有活动经费。如果……敢与朝廷为敌,隐衣卫全力剿杀!如果有需要,朕会向太后求助,请求神机卫出面。” 林若成自然知道神机卫的厉害,自己在十步杀排行榜中排名第九,结果在狙杀其中一名神机卫的时候,还是被对方击中受伤。可见,神机卫的人不是一般江湖人。很有可能是朝廷为了稳固江山,使用特殊手段将江湖中那些变态高手笼络或收容而来。 林若成成名多年,早就听说江湖中有不少宗师级的高手,但多年游历,多次拜访,却一直未见真人。虽然每次得到的理由都非常洽当,但巧合也不至于那么多。那时,他心中就产生一个很大的疑问。 直到他效力朝廷之后,才偶然机会得知神机卫这个秘密组织,也猜测出其中一些功法技巧,竟然是江湖中失踪多年的宗师级的手法。 那时,他刚入朝廷不久,不敢猜测,更不敢说。即便如今,他已经非常确定那些人的确是失踪多年的宗师级高手,但仍旧不敢说。 此次,郎少杰出事,皇上竟然不惜向太后请旨要调用神机卫的人,可见皇上对郎少杰的关心。 林若成深知其中利害,自然会尽心而为,叩头回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皇上满意的点了点头,双手扶起林若成,沉声说道:“林大哥打小就照顾云瑞,此情一生不忘。只是,身为一国之君,说话言语必须有规有矩,不然何以成方圆?还望林大哥明了。” 此话一出,林若成惶恐不已,赶紧回道:“皇上乃九五之尊,话出口便是圣旨,下官定当全力完成。皇上能记得下官之前的事情,便已是荣幸。但凡皇上所言,一定会竭尽全力。” 皇上莫名其妙的一笑,他非常清楚林若成的脾气,非常重视阶级观念,不敢有任何僭越。 所以,皇上也不多说,吩咐道:“倾尽隐衣卫全力,查清那个白衣男子。” 林若成领命后,不敢迟疑,立刻去执行。 那边的朱纯及郎少杰马不停蹄的赶到了皇陵,立刻着手工作。历时两月时间,任何事情都没有发生。却万万没有想到,在皇城之中,东宫偏殿竟然莫名其妙的烧起了一场大火,而当夜,皇上正在旁边的正殿中批阅奏章。 一时间,整个朝廷惶恐不已。 (本章完) 第032章 皇宫神秘大火 皇宫之内戒备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暗哨隐卫,别说是人了,就是一只苍蝇,只要想进宫,百分之百是会被发现的。 尤其是送往暖阳阁的东西,那检查程序更为复杂也更为仔细,什么银针、什么口试,都要一一经过。但凡出一点差错,可能负责此事的宫内监就得全部完蛋。 即便审查程序如此谨慎仔细,可是偏偏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那就是当今皇上批阅奏章的暖阳阁偏殿,发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 据宫中司监处的几位小公公传言,那一晚,各种检查都例行执行,却万万没想到凌晨时分竟然见有烟火升起,还未等皇宫内众人有所反应,整个大殿就熊火燃燃。而据说,当夜皇上是要在偏殿夜读的,只因为有份吏部的奏折让皇上在暖阳阁正殿耽误了一些时间,才算是躲过此劫。 此大火一起,整个皇朝都为之一惊。 暖阳阁正殿是皇上批阅奏章和论事的地方,而偏殿则是皇上夜读和休憩的地方,在皇上常出没的地方竟然莫名其妙的发生了一场大火,哪还有不心惊胆战的? 大火发生的当夜,李太妃推掉了所有的事情,立刻安排近身侍卫马不停蹄的护送她出了皇城,直奔肃王府。而巧合的是,肃王也正好要派人进宫,正好碰见母妃派来的人。 李太妃威严顿生,一脸怒色,还没等下人通报,便快步进了肃王府。 肃王周云肃正要出门迎接,却被李太妃摆了摆手打掉,严厉的问道:“云肃,母妃一向对你青睐有加,而且也多次告诉你做事一定要谨慎,你为何如此行为?” 肃王一听,一脸懵懂,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问道:“母妃怎会如此生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太妃白了一眼,一脸的怒气并未消散,说道:“你与云瑞是争帝的热门,也多次较量,朝中大臣都已经熟知,但最终结果是云瑞称帝,倒也符合民心。可是,今夜暖阳阁偏殿突然燃起大火,能说不是你所为?跟母妃交个实话,是不是你的主意?” 肃王听完,还是一脸的不解,什么大火?什么主意?他根本就不知道半点消息。 见周云肃一脸的糊涂样子,李太妃便又直接说道:“凌晨十分暖阳阁偏殿,也就是当今皇上夜读的殿内突然起了大火,可是你所为?实话实说,不可有半点 (本章未完,请翻页)隐瞒!” 肃王心中咯噔一下,扑通跪倒在地,一脸认真的回道:“母妃切勿上当,此事绝非儿臣所为。对,儿臣的确对九哥有意见,也的确是想要对付他,但绝非会做出此种低三下四的手段。儿臣手握重兵的时候,都没有做出什么僭越之事,现在被困于府中,又哪有本事使唤的了宫中之人?再者,既然所有人都会认为儿臣会对付当今皇上,儿臣又岂敢逆鳞而上?” 李太妃深知其中利害,虽然一万个不相信是周云肃所为,但是事情发生后,哪有人不会怀疑的。 “空口无凭!母妃不要你拿出什么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也不会多问,你只需摸着良心回一句,是不是你干的?如果的确是你干的,母妃就是拼了命也会帮你解决此事。如果不是,母妃则会想尽一切办法让此事与你撇的干干净净!今日,母妃只要你一句实话!” 肃王不傻,也自然知道其中利害,态度真诚的回道:“儿臣用性命担保,暖阳阁偏殿之事绝非儿臣所为。还望母妃相信儿臣并明察此事!” 李太妃看着肃王的眼睛看了半天,确实没发现有什么疑点,才算是放了心。但是,另一个疑问陡然心起,既然不是肃王所为,那到底是谁干的?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难道是朱纯? 对!肯定是他! 他几次被太后及周云瑞羞辱,心中定然憋了一肚子气,肯定会要反击! 李太妃一想,自然把所有责任推到了朱纯身上。而得知此事的朱纯也是心中一阵迷茫,他起初也是猜测是肃王所为,但多次揣测之后,觉得肃王的智商没有那么低。但,话又说回来,到底谁干的呢? 暖阳阁偏殿大火一案,震惊朝野,当朝皇帝哪会轻易算完,直接命令刑部及大理寺着手调查。同时,皇上还下令,公审当天要亲临现场。此事一出,把整个刑部及大理寺都吓个半死。所以,一帮人倾尽所有能力一定要追查出真凶来。 三天时间,仍然没有结果。 魏夫子深夜觐见当朝皇上,低声说道:“诸事已经办妥,不知皇上还有何吩咐?” 周云瑞一直在看奏章,半天没说话,直到看完奏章之后才说道:“放火之人现在何处?” 魏夫子回道:“已经秘密押入天牢。按皇上的旨意,所有人一律缄口,违令者满门抄斩!” “好!安排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错。” 皇上说完后,继续看奏章,并随口问了一句:“此人可靠吗?” 魏夫子就担心被问这个问题,赶紧回道:“非常可靠。此人乃肃王身边不知名的门客,无人重视,且家中父母双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妻儿。已经提醒过,人死,妻儿无忧,可保儿子日后登科。但如果不听话,家人不剩。” 皇上听完后点了点头,心中虽然不忍,但为了稳固大周江山,就只能以最小的牺牲博取最大的胜利。 “肃王府有什么反应?” “回禀皇上,李太妃已经仓惶进了肃王府,已经探知,二人就是为此事而论。”魏夫子如实回禀。 皇上眼也不抬,说道:“看护好放火之人,不得用重刑,每天放信息出去,必须让肃王及李太妃知道结果。明白吗?” 魏夫子是何等人物,自然心知肚明,但不敢表现出来,装模作样的问道:“启禀皇上,如果李太妃非要探视囚犯,该是如何?” 皇上放下奏折,看了一眼魏夫子,嘴角一笑,说道:“你想让她如何便如何。” 一听这话,魏夫子腿脚都差点软了,赶紧回道:“皇上恕罪!老臣并无其他想法……” “朕知道!”皇上打断魏夫子,说道:“朕的意思是,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朕已经有各种应对方法。但有一点,放过肃王,全力侦查朱纯,明白吗?” 魏夫子哪能不明白,赶紧应了下来。 当夜暖阳阁偏殿大火,便是魏夫子得了皇上的密旨派人去干的,要不然在整个皇宫之中谁还有那么大的胆子? 那纵火犯究竟是什么人呢?说他重要也重要,说他不重要也不重要。此人恰恰是肃王府的一个门客,曾多次进言肃王,但都没有被采纳。本是穷困潦倒之徒,却不料在市集之上遇到一个贵人,并告知如何为之,便可保妻儿无忧,且儿子鸿图大展。 遇到此等大事,哪还能犹豫,自然点头答应。 于是,当夜,司监处有人带肃王府的门客入了宫,然后点了一把火。 如此而已。 肃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今皇上自然要知道如何处置。 只是,一切就绪只欠东风时,云太后突然冒了出来,把皇上的计划打乱。而也正是因为此,当今皇上才会跟云太后的联盟开始决裂! (本章完) 第033章 棋局凶险 太后入局 暖阳阁偏殿起火的第二天一早,云太后就带人前来慰问皇上。先是按照国际惯例送上压惊药物,接着便是一阵关心,最后才点明主题。 “皇上身体无碍那是最好,也不知是谁那么大胆,竟敢在皇宫大内放火,不知纵火犯抓到没有?”宫中戒备森严,却发生此等大事,云太后哪能不会觉察到其中的蹊跷之处。 皇上并未对云太后有所隐瞒,如实说道:“已经抓到了,正关在天牢进行审讯。” “噢?抓到就好,抓到就好。此人也真是够胆大包天的,不知审出什么结果没有?” “已经安排大理寺的人去查了,现在还没有结果。” 云太后其实早已经知道了真相,只是随口一问,却没想到皇上并没有完全说实话。放火之人被抓住的确没错,也的确是关在了天牢,但是去审问的并非大理寺的人,却偏偏是内务府的人。 现在大理寺的人在干什么?还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四处寻找纵火案的蛛丝马迹呢! 而内务府是干什么的?是专门处理皇室内部及宫中皇亲国戚案件。 这说明什么?说明放火之人乃是皇亲国戚。 猜也能猜个大概,最容易做出此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后宫的李太妃,一个是肃王。这是正常推理,但事情或许并非如此简单。 夺帝之争时,肃王被推上了风口浪尖之上,虽然惨败,但一时的明哲保身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肃王那段时间一直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内,连造访的朝中大臣也一律不接待。不但如此,至今为止,肃王还未到宫内向李太妃请安。 肃王这么做的原因就是为了撇清自己的夺帝之心。即便是要所有行动,也只是安排江湖上的人去处理,绝对不会跟王府扯上半点关系。 好不容易隐忍了两个多月,又怎么会突然去冒险派人放火呢? 而对于李太妃,虽然身处宫中,也最容易差人去做不利皇上的事情,但她的动机非常小。 帮肃王夺帝,是出于母亲的天性。既然儿子已经落败,也就老老实实的当她的太妃,又怎么可能冒着天大的风险再去戳马蜂窝? 而至于朱纯,那就更不可能了。先不说他有没有胆量,单说他现在的差事就要已经够他麻烦的。修建皇陵本是简单的事情,却不料皇上偏偏派了个钦差,钦差督办就督办吧,却偏偏什么也管,竟然利用一月时间查出皇陵经费花费方面有很大的问题。 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时此刻,郎少杰正带着银狐军团的人在大张旗鼓的调查皇陵贪赃舞弊一案,整天守在朱纯身边,朱纯就是有派人放火的心,也抽不出时间去安排。 几经推测,云太后才觉得这场大火甚是蹊跷,她似乎也猜中了其中一些端倪。 “皇上,不知此事要如何处置?”云太后想让皇上交个底。 皇上平淡的回道:“此事乃天大的事情,必须彻查才行。今日敢在暖阳阁放火,明日说不定就敢在他处下毒,恐怕会危害整个皇宫安全。” “皇上说的对,的确是需要严肃处理才对。”云太后点了点头,觉得这一次皇上非要搬倒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不可,只是希望他能适可而止,便又隐晦的说道:“此事的确是大事,关乎整个皇室安全,但话又说回来,此事也不宜牵扯太广,否则如何让百姓看待?” 皇上哪能听不出云太后的话外之意,回道:“太后多虑了,此事还在调查中,最终结果还没有出来,等有了结果之后,云瑞再会仔细斟酌考虑。” “可是,据老身了解,皇上已经放出话去,让刑部跟大理寺全力侦查,并且还要公审。老身觉得公审可以再做考虑,至于刑部跟大理寺的人,如果办案不力,可将负责人撤职查办。” 云太后说的非常明白了,事情别再闹大了,如果非要有个结果,无非就是牵扯到李太妃跟肃王。明明不是他们二人所为,却偏偏扣上个大帽子,这事怎么说也不是太光彩。 再者,真要闹大了,没有她云太后坐镇,刚上任不久的皇上能压得住鱼死网破的李太妃跟肃王? 你不就是想借此事告诫李太妃跟肃王要老实一点,同时,借机将几个部门的人换一遍。这种事情,很好解决,何苦闹大呢? 皇上自然知道云太后的顾虑,但他必须要这么做。此事一发生,云太后便来指手画脚,虽然太后垂帘听政,但皇上铁定要做的事情那还是要做的,要不然如何服众?以后又有什么底气要求云太后还政? 所以,暖阳阁偏殿纵火案,与其说是对付李太妃跟肃王,倒不如说是皇上是想借此事来探探云太后的实底。 “云瑞明白太后的良苦用心。正如太后所言,如果刑部跟大理寺办理不力,自然是要追究到底。不但如此,连吏部的人也要问责,得问问他们身为核心部门,当初是如何选拔和评定官员的?!” 皇上并不示弱,意思很简单,这一次他不但要解决刑部跟大理寺的人,还要连 (本章未完,请翻页)吏部的人都要动一动。因为这些部门的主要负责人都不是皇上的人。 云太后听完后,已经明白了皇上的绝对,反倒是淡淡一笑,说道:“既然皇上心中已经有了打算,而且非要查个水落石出,那老身也不会袖手旁观,会知会内务府做好准备,届时会协助皇上的。” 此话一出,简直就是宣战了。 明明没有把内务府摆上台面,却突然被云太后提出,明摆着就是对皇上进行施压。私底下,皇上已经安排内务府及司监处同时处理放火一案,但一直没有承认。正是基于这一点,云太后却偏偏提出来,释放了一个很重要的信号,那就是说,你皇上做的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我后宫一姐的眼睛。与此同时,也是告知皇上,内务府那几个老家伙可还是我太后的人,你想利用他们将老身推到台前,处于两难之地,那是不可能的。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皇上也不再多言,找了个理由将云太后送走后,便立即将隐衣卫队长林若成叫了过来。只安排了一件事,那就是秘密调查内务府那几个元老的背景关系,要越清楚越好。 谁都知道内务府其实是云太后最为稳固的利益集团,皇上却突然要调查那些元老,这要是被云太后知道了,可不是随便一个理由就应付过去的。 不过,皇上都已经下令了,林若成也只能去执行。 皇上其实是在下一局非常冒险的棋。 首先,找个替死鬼在暖阳阁偏殿放火行凶,而这个替死鬼恰好曾在肃王府做过门客,这就把肃王牵扯其中了。如果李太妃非要干涉,也一并解决。 其次,安排刑部及大理寺去查办,便是要动这两个部门的人。放火的事情是皇上安排的,而且凶手被司监处秘密关押在天牢之中,刑部跟大理寺又能查到什么?期限已到,屁结果没有,刑部跟大理寺就得换人了!同时,还要一并将吏部进行问责。 最后一步,也是最凶险的一步。由于皇上势单力薄,一时对付这么多的人,明显是力不从心。所以,他又将内务府推了出来,而内务府又是云太后的嫡系。届时,事情闹大后,云太后也不得不出面站在皇上这一边。 这一局棋非常巧妙,也非常老道,而更为奇妙的是,身在棋局的那些棋子竟然都知道这场棋局。 而皇上的本意便是告诉那些棋子,你们明知道被玩,却又能怎样?不想落个惨烈后果,就赶紧把各自的实力拿出来,也好让朕知道你们到底有多少家底! (本章完) 第034章 求救太后 暖阳阁偏殿大火一案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刑部、大理寺的人整天窜来窜去,不停的到偏殿去检查,希望能有所收获。可是,哪次去都是空手而归。 眼见离破案之日越来越近,刑部尚书闫松已经急的是热锅上的蚂蚁,六扇门在内的所有衙役几乎都已经派了出去,但丝毫没有头绪。而大理寺卿陆东离也是抓耳挠腮,连江湖暗探都已经启用,好不容易得到一条信息,那就是放火之人已经在当夜被隐衣卫抓获,并秘密移交给司监处来处置。 先不管这条信息的真实性,单单碰到一个司监处便是极大的阻碍。朝中能跟魏夫子说上话的人也就只有朱纯这种级别的。 但现在朱纯他人呢?还在中州太平山修建皇陵呢。 刑部及大理寺虽然都归左丞相司马南管辖,但尚书闫松及大理寺卿陆东离都是朱纯安排的人,也就是因为二人倒也真有些本事,司马南才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此次大事一出,司马南起先也是心中惶恐,但经过几天调查后,也隐约觉得事情蹊跷的非同一般。以司马南对闫松及陆东离的了解,他们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断不会出现一无所获的结果。 可实际上却偏偏发生了这等怪事。 司马南宫中也有几个相熟的公公,私下也打听过,但那些公公都是噤若寒蝉,更让司马南疑窦顿生。而正当司马南一筹莫展时,内务府慎刑司的一个旧相识深夜造访了丞相府,只说了一句话就立刻离开,连杯茶水都没有喝。 司马南当夜一夜未眠,一直在推敲那句话的真正含义。 “无论暖阳阁大火一案有没有结果,刑部、大理寺都会进行大换血,而吏部也可能难逃一劫。” 司马南虽然心中也猜到了个大概,但是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首先,当今皇上在夺帝的时候,就基本没有出力。能夺帝成功,功劳最大的乃是云太后及其背后的利益集团。司马南当初推荐瑞王称帝时,除了是瑞王帮过他,更重要的是,他实在是没人可选了,才那么做。总不能选瘸腿的灵王跟好高鹜远的肃王吧? 其次,皇上好不容易称帝,竟然将皇权随便一扔,让云太后垂帘听政,许多大臣都是满头雾水。说好听一点,是皇上根基不稳,借太后的力量来稳固皇权。而说的难听一点,是皇上风流惯了,没有一点管理朝政的能力。 最后,朱纯曾守着朝中众臣的面,放言“瑞王风流轻佻,不可君天下”,这是何等的侮辱?放到现在,那就是杀头的罪过!皇上称帝后,朱纯更是抱病在家,不去上朝。要不是云太后垂帘听政,朱纯恐怕会继续躲在家里。得此羞辱,皇上不但不追究,反而还找修皇陵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机会让朱纯离京,倒让朱纯落得一身自在。 所以,想来想去,司马南总觉得当今皇上没有多少脑子。 可如今,种种迹象表明,暖阳阁大火一案的主谋就是皇上,只是前面推出了一个替死鬼而已。如果真是如此,司马南突然觉得后背发凉。那之前皇上所表现的一切岂不是是演戏给人看?而且所有人还当真了! 既然内务府慎刑司的老伙计已经递上了话,司马南也只能静待结果。 刑部及大理寺的人在热火朝天的忙着,宫内李太妃也没有闲着,突然造访了司监处,可惜没逮住魏夫子。 魏夫子自然不傻,自从纵火犯被司监处看管的消息传出去后,司监处的门槛差一点被踏烂。好在皇上有心不为难魏夫子,就整天让他陪在身边,也免得遭受诸人诘难。 李太妃虽然扑空,但魏夫子也没让她白来,而是按照之前皇上的吩咐留了一张纸条给李太妃。 纸条上写着四个字:改天换地。 李太妃起初没有悟懂其中的意思,直到她在天牢中的暗哨传来信息时,才惊出了一身冷汗。暗哨回复说纵火犯的确被关在天牢,只是没有受审,而是整天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李太妃曾有入天牢的打算,想知道纵火犯到底交待了什么,毕竟,纵火犯之前在肃王府上待过。这可是一根非常吓人的导火线,一旦点燃,会引爆一颗巨型炸弹。 如果天牢中只有隐衣卫、司监处的人看守,李太妃倒也能想到办法。可实际上,还有内务府慎刑司的人,那可都是云太后的人。想来想去,李太妃觉得皇上敢给肃王下套,肯定会有云太后的授意。一则,皇上还没这么大的胆量,而且也没有如此缜密的布局。二则,现在是云太后垂帘听政,哪能让皇上如此所为? 思前想后,李太妃认为能解此结的人只有云太后。 所以,李太妃立刻安排专人去搜集上等鹦鹉,并请训鸟大师紧锣密鼓的教鹦鹉说话。只用了两天时间,已经有两只巧嘴鹦鹉会喊太后吉祥。 不敢再耽搁下去,李太妃带着两只巧嘴鹦鹉以及南海进贡的珍珠拜访蕙萝宫。 云太后早已料到李太妃会来,而且也知道李太妃来的目的,也正好趁此机会敲打敲打李太妃。如果没有夺帝时的步步紧逼,哪有当今皇上要以牙还牙?说到底,都是李太妃跟肃王自己做的孽。 见到云太后时,李太妃施了大礼,并将鹦鹉及珠宝献上。 云太后也不推辞,感谢道:“难得妹妹体贴、上心,老身也就收下了。来,叫一个……” “太后吉祥!太后吉祥……” 两只鹦鹉已经调教的十分顺溜, (本章未完,请翻页)别的话不会说,这四个字却说的通透。 “好好好……叫的真好听……” 云太后喜好鹦鹉,自然对鹦鹉的品种十分了解,眼前李太妃送来的两只鹦鹉最多只是中上品,但云太后没有太在意这个,在意的是李太妃的态度。 “姐姐,最近暖阳阁纵火案闹得沸沸扬扬的,刑部和大理寺也调查了几天,但一直没有结果,这是不是有些奇怪?”李太妃心中有事,实在憋不住,趁着云太后心情好的时候赶紧问道。 云太后哪能不知道李太妃的想法,不轻不缓的说道:“此火虽然发生在暖阳阁偏殿,可毕竟紧挨着暖阳阁,当夜皇上本是打算去偏殿的,这事往大了说可是一件天大的事,闹不好要掉几颗脑袋。” 李太妃心中一紧,但还是强忍着,轻声说道:“刑部跟大理寺看来是查不出什么结果了,既然发生在宫中,是不是内务府的人也应该着手调查?” 云太后摆了摆手,示意丫鬟把鹦鹉拿下去,同时屏退身边人,说道:“妹妹还是没有分清重点,老身虽然垂帘听政,但这大周的天下还是皇上的。老身在皇上身边能做的就是提提建议,是不能太过于干政的。” 李太妃一听,自然明白云太后的意思。纵火案如何处置,还是皇上说了算。即便云太后进行了干涉,也作用不大,因为皇上已经铁定了心。 看李太妃脸色难看,云太后有意无意的说了句:“云肃这孩子最近怎样?还经常到军中走动吗?” “回太后,云肃这孩子做事毛躁,这段时间我让他在王府好好静心呢。他虽然挂着骁骑将军的名号,但已经许久不去军营了……” 刚说到这里,李太妃脑中灵光一闪,心中立刻欣喜不已,转头看向云太后,十分感激的重重施了一礼,说道:“多谢太后指点!过几日我会让云肃登门拜谢。” 云太后笑了笑,微微点头,倒也佩服李太妃的领悟能力。 肃王军中威望极高,且有两支大军极力拥护,哪能让皇上放心?如果肃王还敢多与军中将领来往,那纵火案最后的主谋必定是肃王无疑了。 李太妃被云太后一点拨,也是拨开云雾见天日,只要能保住儿子的命,即便是被贬为庶民也是值了。 李太妃又跟云太后简单拉了点家常后,便赶紧回宫,亲自修书一封,派贴身侍卫送到了肃王府。 送走李太妃后,云太后一脸的不轻松,她算是救了肃王一命,但跟皇上可能结下了仇。但是,为了大周后宫及皇室稳定,云太后又不得不这么做。而此事,也恰好是皇上让云太后还政的第一步,在皇上那里,一局棋,最重要的一颗子已经走动,不怕全局不动。 (本章完) 第035章 解兵权 蕙萝宫那边,李太妃前脚刚走,便有躲在暗处的小太监立刻跑到了暖阳阁那边,如实的禀告给了魏夫子。 魏夫子便又如实的禀告给了皇上。 皇上难得有了一点时间,正在悠闲的作画,眼也不抬,说道:“魏公爷,此事你怎么看?” 魏夫子不怕皇上跟他打听消息,怕就怕向他征求建议。大周律令明文规定,太监不得干政。但是皇上问话,又不能不回答。 想来想去,魏夫子才回道:“老奴愚钝,看不透其中玄机,一切都以皇上旨意为准。” 老狐狸果真是老狐狸,一句话又推回给皇上了。 皇上嘴角一笑,拿笔点了点御贡宣纸,说道:“既然是以朕的旨意为准,那朕命你实话实说。” 你个老狐狸不是玩太极吗?那朕就跟你耍无赖! 魏夫子眼见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老奴以为,如果肃王主动交出兵权,尚可留其一命。” “噢?”皇上故作惊讶,说道:“朕什么时候说过要肃王的命了?” 魏夫子憋了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心想,这不明摆着吗?你把纵火犯死死的看押在天牢,而且已经得到了供状,上面明明写着是肃王指使的。一个亲王派人进宫烧了当今皇上的偏殿,这罪过还不够杀头的吗? 对,皇上是安排了刑部跟大理寺的人全力侦查,可有个屁用?那也不过是演演戏而已。 见魏夫子一脸难受,皇上又呵呵一笑,说道:“朕要的是大周江山稳固,只要这一点能做到,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君臣,君臣,没有朝廷众臣支持,又哪来的皇上?朕可不是一个随便杀人的刽子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事情已经发展到如此地步,总也得有个恰当理由吧?总不能肃王主动交了兵权,朕就不追究纵火一事了。如此一来,朝中大臣岂不是认为纵火一事乃是朕一手安排的?” 魏夫子哪能料不到这一点,早已经想好了理由,便回道:“一来,肃王确实有领军打仗之能,虽然好高骛远,但也曾有过军功;二来,肃王麾下有两支嫡系军团,分别是东部的飞鱼军团以及南部的琅琊军团,虽然都是肃王的极大拥护者,但对于抵御东部海贼入侵和南部叛军作乱都起了一定的作用,功劳还是有的。老奴以为,虽然纵火案的最终主谋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指向肃王,但是仅凭一人口供,恐怕难以堵住朝中大臣的嘴。如果真要杀了肃王,朝中大臣有异议是其次的,就怕李太妃鱼死网破,老奴以为最终会很难收场。” 见皇上停笔半悬在空中若有所思的样子,魏夫子又赶紧说道:“这都是老奴愚见,一切还需皇上定夺。” 皇上没有搭话,而是快笔疾书,写了一会后,才悠悠的说道:“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怎么不说了?” 魏夫子一脸的装傻,很是疑惑的看着皇上,最终摇了摇头,回道:“老奴愚钝,想到的就只有这些。” 皇上笑了笑,说道:“蕙萝宫那位你怎么不说了?” 魏夫子赶紧弯腰低头,回道:“老奴不敢。” “你不敢说,那朕说。”皇上看着案前刚刚写完的圣旨,说道:“太后已经答应了李太妃会保肃王一命,如果朕决意杀了肃王,就相当于是向太后宣战。太后现在正在垂帘听政,而且还有朝中的几位元老极力支持,朕此举无意是以卵击石。对吗?” 魏夫子没敢说话,只是若有若无的点了点头。 “也罢!朕就还太后一个大人情!” 皇上说完后,将笔搁下,同时又一脸严肃的补充道:“不过,敲山震虎这一局棋还是要下的。” 魏夫子心中咚咚直跳,他越来越害怕眼前这个皇帝了,做事果断缜密,且足智多谋,胆量也大,完全不是以前那个风流快活的瑞王了。 “朕已经拟好圣旨了,如果肃王还了兵权,魏公爷就亲自去宣旨。另外,纵火案一事就此打住,就当没有发生过。不过,刚才朕也交代过,要敲山震虎。魏公爷应该知道该怎么做。”皇上说完后便示意魏夫子可以出去了。 魏夫子小心翼翼的拿起圣旨,明显感觉自己的双手在发颤。皇上竟然要让他去对付云太后,哪能不胆战心惊。但皇命大如天,也只能乖乖的去执行。 第二日,肃王早朝时主动递交了一份奏折,内容很简单,说自己既然是大周亲王,主要职责应该是辅佐皇兄管理朝政,领参知政事一职即可,至于怀化大将军一职请求辞去。 朝堂之上显然是一阵热议,权力漩涡中心的那几位都心知肚明怎么回事,看破却不能说破。况且,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跟皇上理论理论? 皇 (本章未完,请翻页)上见肃王的态度坚决,也就允了。 早朝散后,魏夫子便带着几个小太监直奔肃王府,宣旨肃王领参知政事一职,并封观文殿大学士。 肃王府刚接了圣旨,李太妃便已经得知了消息,心中直感激云太后的指点。于是,立刻派人将训好的鹦鹉赶紧再次送到蕙萝宫,同时,什么翡翠玉器一大堆,也一并孝敬了云太后。 与此同时,李太妃也没忘了皇上,立刻差遣贴身侍女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送到了暖阳阁。 又过了两日,东宫纵火案破案期限已到,而刑部和大理寺竟然一点头绪都没有。于是,皇上亲自下旨降罪。 刑部及大理寺办案不力,刑部尚书闫松及大理寺卿陆东离皆降职,刑部的几个侍郎及执事更是连降两职,派到地方任职。而大理寺的两个少卿,直接被解职放到了军中效力。 由于刑部在左丞相司马南治下,司马南也因为办事不力被罚俸半年。 至于吏部,有严重的用人不察之责,吏部尚书邓冒罚俸禄半年,官降半职。同时,直接负责吏部的右丞相朱纯虽然远在中州修建皇陵,也一样没有躲过,被罚俸三个月。 接到圣旨时,朱纯还一脸的懵圈,心想,老子一直老老实实待在中州太平山上修建皇陵,招谁惹谁了?竟然莫名其妙的被罚了俸禄!罚俸禄是小事,堂堂一品大员受此等待遇,说出去不够丢人的! 再者,银狐军团的小祖宗郎少杰还发现了修建皇陵时的贪污案件,正整天搅得朱纯团团转,哪还顾得上朝中那些破事。 莫名其妙被罚了俸禄,倒也无所谓,但当听说肃王移交兵权之后,朱纯就已经吓傻了。他根本没有想到才仅仅两个月时间,刚上任的皇帝竟然就轻轻松松的解决了肃王的威胁。一想到此,朱纯便觉得后背发凉,他非常坚决的准备回京一次,要不然自己扶植的那些人全被解决不说,恐怕自己都说不定到时是怎么死的。 就在朱纯思前想后如何寻找机会时,朝中又突然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秘密关押在天牢中的纵火犯突然死了。而当夜轮值守卫是内务府慎刑司的人。 朝中谁人不知内务府是云太后的嫡系?此事突发,难道是皇上开始对云太后动手了吗?一时,朝中暗流涌动,大周王朝两个权力最大者即将短兵相接。 (本章完) 第036章 阁老秘会太后 暖阳阁纵火犯被关押在天牢一事,知道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大部分朝臣都是猜测而已。即便领了圣旨要去破案的刑部及大理寺的人要想进天牢查验,也得有皇上的手谕,而他们偏偏没有证据证明纵火犯就关在天牢,自然无法跟皇上去请旨。 其实,刑部及大理寺内部也有江湖出身的高手,也曾被各自的长官授意秘密闯入天牢。但遗憾的是,那些自以为有些本事的家伙们还没靠近天牢就被隐衣卫打跑了。 所以,调查没有任何进展的两大权力部门,轻轻松松的被皇上整顿了一番。 奇怪的是,就在皇上对吏部、刑部、大理寺整顿结束后的第二天,竟然传出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纵火犯被巡逻的禁军堵在了宫中,并被秘密关押在天牢中。消息传言,纵火犯放完火之后就一直躲在后宫杂事房内,本以为风平浪静后要溜出去时,却被禁军抓个正着。 还没等各方势力去求证这条消息的真实性时,禁军首领林纵突然高调宣布这是真事,而且已经得了皇上的奖赏。 这个消息一出,又在宫中及朝中掀起轩然大波。 云太后那边最先得到了消息,还没等她派人出去打探此事的真实性,内务府总管曾布亲自造访蕙萝宫。 “曾阁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纵火犯一直关押在天牢中吗?怎么又抓住一个?”云太后虽然老谋深算,而且眼线也遍布朝野,但此事却也的确是把她绕糊涂了,她实在是不知道皇上到底在玩什么花招。 曾布微微施礼后,一脸凝重的回道:“回太后,老臣此前所言不虚,纵火犯的确是被关押在天牢之中,而且由慎刑司、司监处以及隐衣卫共同看守。虽然又传出禁军抓住了一个纵火犯并关进了天牢,但到现在为止,老臣仍旧没有见到犯人。能被证实的还是最早被抓住的那一个肃王府的替罪羊。” “这……倒是十分蹊跷了……” “老臣也是觉得蹊跷,才冒着被皇上发现的风险来到蕙萝宫,想听听太后的意思。” 云太后没有说话,眉头微微一皱,出神了片刻,才说道:“皇上之前抓到了那个真正的纵火犯,却秘密关押,意图是借此事打压朱纯及肃王的势力。目的既然已经达到,却为什么还要再推出一个纵火犯?而且还是如此大张旗鼓的宣扬此事,难道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意图?” 曾布脸色铁青,没有任何表情,轻轻摇头,说道:“老臣也一时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但总觉得好像有一张网正在撒过来。” “撒过来?”云太后看了一样曾布,意味深长的问道:“曾阁老的意思是指撒向老身?” “老臣以为还有内务府……”曾布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云太后顿了一会,才摇头说道:“此事不太可能。老身倾力祝云瑞登上皇位,又为了帮他稳固江山不惜年迈而垂帘听政,况且朝中诸事,但凡皇上定夺的,老身都是全力支持。皇上又怎么会恩将仇报呢?” (本章未完,请翻页)曾布闭了闭眼,睁开后说道:“恐怕事情坏就坏在这里。” “怎么讲?” 曾布抿了口茶,低声说道:“皇上如何称帝的,朝中大臣皆是心知肚明,皇上本人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皇上是活在太后光环之下的。夺帝,称帝,处理朝政,哪一样能离开太后?” 云太后听曾布一说,似是有些明白了,说道:“曾阁老的意思是,皇上要开始夺权了?” 曾布没有说话,却不置可否。 云太后突然一笑,摇头道:“曾阁老想多了。皇上虽然不是老身亲生的,却一直将他当作自己的儿子看待,而皇上对老身也是敬重有加,算是有了母子情谊。再者,老身垂帘听政时就一再强调,只要高宗皇帝的遗体入了皇陵,便即刻还政。无论于私还是于公,皇上都不会做出什么傻事的。” 曾布粗眉一挑,说道:“太后是当局者迷。刚才所言,太后说的的确有道理。但是,太后却忘了一件刚刚发生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可能恰恰刺激到了皇上。” “什么事情?” “出手帮李太妃救了肃王的命,太后可不会忘了吧。” 听曾布这么一说,云太后心中骇然。 “出手帮李太妃本无错,救肃王的命也本无错,错就错在太后没有提前跟皇上商量,错就错在太后以为皇上要取肃王的命。当朝皇上执意要做的事情,却被太后几句话就给决定了。别说是皇上了,就是朝中随便一个大臣遇到这种事,心中也难以释怀吧!” 云太后点了点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如果曾布分析的是正确的,那皇上心中又岂能受这种气? “看来,我们是要有所防范了。”云太后很不情愿的说道。 曾布点头回道:“军中几支劲旅皇上是休想撼动的,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宫中。老臣以为,此次皇上授意禁军大肆宣扬抓住了纵火犯,肯定是有所指的,而极有可能就是针对我们。” “林纵……老身听说他曾是肃王的人,而且关系非常密切。可为什么瑞王称帝之后,林纵非但没有被打压遭贬,反倒是还得了皇上的重用。这也都是十分蹊跷。”云太后突然觉得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都疑点重重,看来她的确是小看皇上了。 “老臣也曾派人秘密调查过林纵,他的背景非常干净,出身于乡野农家,父母已经双亡,曾有一个妹妹,为了生计,远嫁西域客商。林纵是我朝武状元出身,从军多年,骁勇善战,正因为此,才被肃王看重。肃王多次为林纵邀功,后来在李太妃的帮助下,将林纵调回京城,担任禁军统领一职。” “以此分析,林纵应该对肃王忠心不二,唯命是从。可奇怪的是,林纵似是对当今皇上也忠心耿耿。如果说林纵是那种阿谀奉承、见风使舵之人,倒也不足为奇。可他偏偏性格耿直,为人诚恳、忠诚,又怎么可能一仆侍二主呢?”云太后对林纵倒是越来越感兴趣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 曾布将茶一口喝尽,说道:“老臣会继续派人监视林纵,并找机会接近,如果他及麾下禁军能为我所用,倒是一件幸事。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探听出皇上下一步的计划,否则,我们会非常被动。” 说完后,曾布将身子前倾,声音尽量压低,神秘的说了一句:“太后可曾记得当年韩妃之死?” 听到此事,云太后脸色猛的一变,说道:“此事乃宫中大忌!不可再提!” 曾布早已猜到云太后的反应,但还是说道:“老臣也知道此事为大忌,但皇上从一个风流王爷成为一国帝王后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说明皇上已经蛰伏了很多年,像是一直在等一个机会。如果说没有什么天大的事情是皇上夺帝的动力,老臣是不会相信的。怕就怕皇上称帝是为了当年韩妃……” 听到此处,云太后摆手制止道:“不可能,绝对不肯能!当年云瑞还小,哪有什么记忆?如果皇上真是为了韩妃之事蛰伏这么多年,总会露出什么蛛丝马迹的,可结果呢,他如何行事的,满朝文武都是有目共睹的。况且,如果没有老身,他是万万当不了这个皇帝的。老身绝不会相信皇上年纪轻轻就有那么重的城府。” 曾布没有说话,脸色凝重。 云太后长吁了一口气,凝神了片刻,又再次嘱咐道:“韩妃之事不可再提!这都多少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老臣明白。”曾布点头回了一句。他自然明白韩妃之死牵扯范围之广、牵扯人物之重,非他一个内务府阁老所能承受的。 可能是曾布的话让云太后多虑了,也可能是暖阳阁纵火案让云太后多心了,她又不得不补充了一句:“事到如今,我们现在也只能去找那个人了。” “谁?还望太后明示。” “当然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云太后向来对宦官没有太大的好感,却不料这一次偏偏要用上。 曾布眼神一亮,说道:“对!现在能指望的也就只有魏夫子了。区区一个太监,居然服侍了三任皇帝,还真是不简单,之前还有些小看他了。不过,话说回来,那个老狐狸又怎么可能听从我们的使唤?” 云太后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放在桌上,那是调遣神机卫的神机令。 “老身的确对宦官没有好感,但并不代表不关注他们。魏夫子有一个天大的秘密,宫中无人知晓,偏偏老身从万武城那边得知了此事。所谓打蛇打七寸,此事恐怕就是魏夫子的七寸。” 曾布好奇心重,不由探身问道:“到底何事?太后可明示?” 云太后倒也不隐瞒,轻声道:“魏夫子多年前在宫外偷偷收养了个儿子,疼爱有加,就在郊外的一处农家。” 听到此处,曾布双眼放亮,心中的一块石头也彻底落地。只要有魏夫子这个内应待在皇上身边,那皇上就等于是个透明人。看来江湖还是有江湖的本事,万武城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半点用处。 (本章完) 第037章 无名小子的摘星剑法 内务府总管曾布得知太后还有杀手锏之后,也就大为放心。为了防止宫中人多眼杂落了把柄,曾布很快就离开了蕙萝宫,回到内务府后立刻安排慎刑司小心看管天牢中的纵火犯。 与此同时,云太后秘密派出两名神机卫直奔郊外赵家村。 赵家村在禹州西面的郊外,三面为山岭环绕,一面是坦途,村子不大,却也富足。 此时季节,已经入冬。天黑的也快,农人睡的也早。 月亮越挂越高时,村中的灯火也基本灭尽。又过了一会,月亮已至中天,两个黑影突然从岭上飞纵而下,就像是两只猛虎下山一般,直奔村北头的赵延一家。 赵延家中原有两口人,除了他还有一个贤惠的妻子。但由于二人一直没有生下孩子,就打算去邻村领养一个。巧的是,正好有个老农因为年事已高,无法照料孙子,就寄养到了他们家。 一时多了个乖巧懂事的儿子,赵延也是眉开眼笑,与妻子的心情也是一天好过一天。 这一夜,他们给儿子盖好被褥后,也早早歇息,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但坚信只要院子中的那两个人还在,什么事情都不算事情。 岭上的两个黑影轻功非同一般,几个飞纵之后便到了赵延家门口,透过木柴围成的栅栏望过去,却突然见院子中多了两个人,让他们心中一惊。 刚才他们在岭上观察时,院子空无一人,飞纵到此,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却偏偏在这段时间出现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半躺在摇椅上晃来晃去,看相貌也不过二十出头,一身的白衣,怀中还抱着一把剑。另外一人则站立不动,身形高大魁梧,一身青衫,右手握着一柄长枪。 两名黑衣人自认为在江湖中也是杀伐多年,其中一人还是“十步杀”武评榜上的人物,却硬是被院中两个人的气场给震住。 青衣男子气势磅礴,远远的就能感受到他从体内散发的源源不断的内力,应该有一身的硬功夫。 而更可怕的是那个悠闲的白衣男子,竟然丝毫感受不到他的气场,却隐隐觉得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安。 “既然来了,还等什么?难道还想聊一会?天这么冷,小爷可等不起。”白衣男子连眼都没抬,继续在摇椅上晃着,就像是天塌下来都跟他没半毛钱关系似的。 旁边的青衫男子转头瞪了一眼,沉声说道:“来的这两位,你还满意?不算是让你白跑一趟吧。” 白衣男子眉 (本章未完,请翻页)头一挑,邪笑一声,说道:“那个胖子还算入口。至于那个壮汉,水平一般,就交给你处理了。” 青衫男子嘴角微动,似笑非笑,说道:“你是有些本领,但别忘了,胖子阎罗汉可是十步杀武评榜上的人,不是一招两招就能解决的。” “我呸!”白衣男子不屑一顾道:“十步杀?小爷我还五步杀呢!” 说完后,白衣男子身形一顿,摇椅瞬间静止不动,再看时,他的身体已经猛地弹飞了出去,竟然直弹到半天空。看地上的那个摇椅时,又悠哉悠哉的晃着,似是它上面根本就没有人趟过一般。 “叫阎罗汉的那个胖子,今晚上你是小爷的了!” 话音落下,白衣男子弹到半空中的身子就如利箭一般刺向黑衣人中的那个胖子。胖子真名阎罗汉,虽然体形肥胖,但动作甚是敏捷,全身都是暗器,常杀人于无形之中。他更是凭借“暴雨梨花”一技登入十步杀武评榜第十名。 利箭刺来,阎罗汉不敢硬接,身形迅速倒飞,同时,数不清的飞针扑向白衣男子。 “哪里来的小子,敢在爷爷面前撒野,报上名来,免得死的不明不白!”阎罗汉成名多年,曾杀人如麻,又被称为阎罗王,哪能被一个不知名的小子欺负。 “哼!你不问,小爷也得告诉你,还指望拿你的人头震一震江湖上那帮躲起来的缩头乌龟呢!听好了,小爷孙无极!” 不错,此人正是从征天监走出来的孙无极,已经在江湖中混迹了两月时间,杀了不少有名号的高手,并叫嚣非要杀到当上武林盟主不行,一时搅得江湖中鸡飞狗跳。 孙无极见飞针扑来,根本不躲闪,也不用力,却见那些飞针擦着他的身体飞过,全部扑空。 阎罗汉看的心中大骇,根本不知孙无极用的是什么古怪功法。 躲避暗器一般有三种方法。一种是靠非凡的轻功,在暗器未近身时,便快速躲开。第二种是靠深厚的内功硬生生的将暗器震开。第三种则是利用手中的兵器将暗器挡下或弹开。 可孙无极一种方法都没用,能不让阎罗汉害怕吗? “死胖子,别玩虚的了,直接放暴雨梨花,小爷没那么多的时间陪你玩。夜深了,还得睡觉呢!”孙无极边说着,边又刺向阎罗汉。 阎罗汉的家底都被人知道了,那还打什么?可神机卫有严令,不退不躲不逃,否则,灭门诛九族。 眼下进退两难,先不论孙无极是不是在唬他 (本章未完,请翻页),旁边那个青衫男子可是有真事的,如果不速速解决战斗,只能是越拖越被动。 想及此,阎罗汉的肥胖身体猛的一缩,瞬间小了一半,然后便见他缩小的身体就如陀螺一样在地上飞速旋转,快得惊人。 孙无极的剑眼看要刺中阎罗汉,却始终没有刺进去,竟然有股强大的内力在外扩,同时,数不清的飞针又飞了出来。 这一次,孙无极身形快速后撤,长剑出鞘,空中飞斩,将飞针斩落。长剑通体赤红,剑身布满如星辰一般的纹络,随着飞斩的速度加快,那些纹络也越来越亮。 “娘哎……居然是摘星剑!死定了!” 阎罗汉虽然缩小的身体在地上快速旋转,但眼睛却透过间隙观察孙无极,不料恰恰看见了名剑谱排名第三的摘星剑。有摘星剑也不是十分可怕的事情,可怕的是,用摘星剑使出了摘星剑法。 剑体赤红若长空,纹络闪亮若星辰。 这可真是如假包换的摘星剑法。 会这个剑法的西蜀剑圣彦素不是死了吗?而且他不是从来不收徒弟的吗? 都是骗人的! 阎罗汉明知必死,但也不能被吓死。 终于在转到三十多圈时,阎罗汉缩小的身体猛然间被体内真气填满,伴随“轰”的一声,他的身体炸裂开来。只见数不清的黑色弹丸飞向孙无极,这些黑色弹丸稍有碰触便轰然爆炸,竟然是黑-火药凝成的暗器。 所谓暴雨梨花只不过是一个叫法而已,江湖传言见过暴雨梨花的人都已经死了。既然是死人,谁又能说清楚暴雨梨花到底是个啥玩意? 实际上,阎罗汉体形瘦小,却披了一副人形皮囊,就在这皮囊与身体之间藏满了火药弹丸,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可能用尽这最后一招的。 倒霉的是,他今夜遇到了孙无极,一个在江湖上根本没名没号的小子,竟然逼得他使出绝技! 阎罗汉眼看着孙无极用摘星剑不停的飞斩暗器,才放出了暴雨梨花的绝技,虽然不至于杀了孙无极,但数十个火药弹丸爆炸所产生的伤害至少会重伤孙无极。 可是,他没有见过摘星剑法,又怎么知道摘星剑法的妙处所在? 也正因为此,他有些死不瞑目了。 飞出的火药弹丸碰到摘星剑时,本来是要爆炸的,但全部哑火了,不但没响声,反而被纷纷切碎,落了一地的火药。 剑法到了一定极致,便不惧任何兵器。 (本章完) 第038章 叶青阳的雷霆飞枪 眼见成名绝技被轻松化解,阎罗汉决定要逃,只是那瘦小的身形刚要飞纵,便觉得眼前闪过一丝红光,同时,觉得胸口在一瞬间传来了疼痛感。低头看时,一个血窟窿赫然在目,刺穿他的还不是摘星剑,仅仅是飞来的剑鞘。 阎罗汉睁着大眼死了,身体正要软下去,孙无极已经到了跟前,又是红光一闪,一颗头颅滚落在地。 “借你的人头一用!” 孙无极长剑入鞘时,一块黑布罩在了阎罗汉的人头上,稍微一扎,便包裹了起来。 “喂,这位仁兄,你是跑呢,还是飞呢?你的头不值钱,但命恐怕得要留下了。” 跟阎罗汉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呢,他并不是不想出手帮阎罗汉,而是院中手持长枪的青衫男子死死的盯着他,竟像是有股无比强大气场硬生生的将他笼罩住了一般。 听到孙无极的喊话,那黑衣人似是反应了过来,双脚蹬地,身体倒飞出去,同时,又在倒飞的过程中连续翻滚身体,他担心青衫男子会飞枪射来。 果不其然,等黑衣人飞出几十米距离时,青衫男子慢腾腾的抬起了胳膊,也不瞄准,就那么若无其事的掷了出去。 “嗖!”的一声,尖锐刺耳。 “好强的力道!叶青阳果然还是叶青阳!”孙无极双眼放光,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看似随意的一掷,但却将极大的力道全部灌入长枪之中,任由长枪自己去寻找目标,这便是叶氏枪法的精髓。 逃跑那位黑衣人原本还想拼一拼轻功,却只听“叶青阳”三个字,就已经吓破了胆。 叶青阳那是何等的人物? 青龙双月枪重达五百斤,却被他轻松提起,挥舞开来,树叶飘飞,飞沙走石。他若是心情好了,将青龙双月枪舞到了极致,那真是力拔山兮气盖世了。 既然遇到的是叶青阳,也算是死的值了,还花什么心思躲闪啊。 一柄长枪闪电般刺向黑衣人,就在马上刺中时,嗡的一声震响,一根长枪竟然被注入其中的内力硬生生的震裂为三根。 “哧!” 三根长枪同时刺穿黑衣人。 更惊人的是,三根长枪刺穿后不但没有借着力道再次飞刺出去,竟然似是突然没了力道一般,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啪!啪!啪!” 三声响亮的掌声响起,孙无极一脸的喜色。 “青阳大侠归隐多年,却 (本章未完,请翻页)没想到功力是更上一层楼了!叶氏雷霆飞枪果然名不虚传!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之前还有想法要取了青阳大侠的脑袋震一震江湖,现在一点想法都没了……” 叶青阳不去理会碎嘴的孙无极,大步上前,先是从阎罗汉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又从被三枪刺穿的黑衣人身上也找出了一块。 两块黑色令牌上都刻有两个红字的字:神机。 “哟哟哟,居然是神机卫……就是传言保护皇上的那帮死士?论功夫的话,也不过如此嘛……”孙无极凑上前,看着那两块牌子不轻不重的说着。 叶青阳白了一眼,说道:“你早就知道他们是皇上的死士,别装糊涂了。既然知道他们的身份,你还敢跟着我来到此地,而且还出手杀了他们。不怕死吗?” “哼!皇上都死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就担心江湖上那些怪胎都藏了起来,果不其然,有能耐的话就让所有的神机卫出来,小爷我也练练手。”孙无极不管不顾的说着,临了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谁又看见是我杀了他们?” 话音刚落,孙无极的身体闪电般飞了出去,几个跳跃,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直到再也感受不到孙无极的气息时,赵延的屋门才轻轻被拉开,卓青摇从里面走了出来。 “师兄,为何怕他?”叶青阳问了一句。 卓青摇没有回答,仍旧呆呆的看着漫无边际的黑夜。今夜死了两名神机卫,便是捅破了天。虽然皇上没有露面,但以云太后的能力又哪能查不到事情的真相?看来,翻脸的那一刻终究是要来的。 “以师兄的本领,降龙掌破摘星剑法应该不在话下的。” 卓青摇这才看了一眼叶青阳,哼了一声回道:“谁说我怕他了?我是担心他怕我!” “为什么?”叶青阳不解。 “什么为什么!哪来那么多为什么!你今天晚上的话怎么那么多?赶紧处理处理现场,就只管等着神机卫找上门来吧,到时候有你忙的了!”说完后,卓青摇又回了赵延的屋中。 赵延夫妇二人抱着孩子坐在床榻之上,两色发青,明显看出十分紧张。 “深夜叨扰,实在抱歉。事情已经解决,放心吧。”卓青摇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大钱袋放到了桌在上。 “这是一些银两,明日一早就搬走吧。越远越好。” 赵延看了看桌上的钱袋,欲言又止。 “有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情不明白?”卓青摇倒是先开了口。 赵延犹豫了片刻,才鼓足勇气说道:“长生惹什么大祸了?为什么会有人来杀他,他还只是个孩子。” 卓青摇轻轻摇头,说道:“长生没有惹祸,只是有了一个本来不该有的爹。” “你是说魏老爷?他怎么看都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要不是家里太穷,也不会将长生寄养到我们家了。”赵延哪里知道那个魏老爷的真实身份,如果知道了,不被吓死才怪。 卓青摇笑了笑,说道:“魏老爷虽然穷,但非常有志气。这年头,有志气的人能好好活着也十分困难啊。” 赵延一头雾水,又问道:“现在长生过的可好?” “过的很好!已经送到了一个大户人家,不愁吃穿,还有书读。日后有机会,会让长生去找你们的。” 卓青摇说完后,起身要走,却又似是记起了什么来,不由往赵延身边走了几步,露出了腰间的一个翠玉牌子。 “认识字吗?” 赵延低头看向那块牌子,刚看清楚上面的字,立刻吓得从床上滚落了下来,急急的在地上猛磕头。 “起来吧!”说着,卓青摇将赵延拉了起来,同时又说道:“既然认识这块牌子,那就明白他的份量。今夜之事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明白吗?” 赵延满脸大汗,身体还在发抖,连连点头,看的旁边的妻子跟孩子都一阵惶恐。 卓青摇看了看躲在母亲怀中的小孩,指了指,说道:“他就是长生,长生就是他,他是你们亲生的,根本没有什么领养之说,也根本没有魏老爷这个人。切记!否则,会有杀身之祸。” “明白……明……白……” 赵延快速点着头。直到妻子提醒时,他才敢抬头,说话的人竟然已经走了。 “相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妻子急切的问道。 赵延连连摇头,并摆手说道:“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赶紧收拾东西,明早搬家。” 等赵延家的灯火灭掉时,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卓青摇跟叶青阳站在赵家村最高的山岭上,又等了一刻钟才双双离开。 卓青摇回了瑞王府,那里住着刚接来不久的魏长生,也就是魏夫子的养子。 叶青阳则循着孙无极消失的方向追去,如果能劝说孙无极为己所用,那是最好,如果不能,终究会以雷霆飞枪战一战摘星剑法。 (本章完) 第039章 段家玲珑 云太后年纪已大,晚上睡觉比较少,早上天还没有亮透就已经醒了。 在宫女的服侍下洗刷完后便到了后花园去看那些花花草草以及她最喜爱的珍贵鹦鹉。 “珑儿,神机卫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云太后在前面走着,身后紧跟着一名红衣女子,此女子虽然身在宫中,却没有半点宫女的打扮。女子模样长得有些俊俏,如果换上一身男装,极少有人会认出她是女儿身。 “回禀太后,他们……他们至今还没有回来……”珑儿是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喔?这倒是有意思了。两名神机卫亲自出动,难道还能把事情办砸了?看来是有高人出手了。” 云太后是何等人物,神机卫一夜未归,自然猜出是出了问题,弄不好两人都已经死了。能有实力杀死神机卫,而且胆子还大如天,在大周王朝显然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当朝皇上。 “好戏既然已经开演,哪有不上场的道理。老身倒是来了兴趣,真想看看这场戏最精彩的部分。珑儿,你亲自出宫一趟,去调查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云太后说到最后,脸上竟然有了笑意,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 “是。珑儿领命。不过,您这边……” 云太后摆摆手,说道:“这只是一场戏,死的都是唱戏的人,老身是看戏的,放心吧,无碍。另外,从你父亲段城主那里也打听打听,最近江湖上有哪些人都出了头,竟然连神机卫也敢动。江湖自有江湖的规矩,朝廷就不插手了。” “珑儿明白,万武城会倾尽全力解决此事。” 段玲珑聪明伶俐,自然听懂了云太后的意思。虽然神机卫是太后的人,但毕竟出身于江湖,而敢杀他们的也不可能是朝廷的人,因为没人有那个胆子。既然朝廷不插手,那就只能江湖追杀了。 段玲珑应声之后,行了个大礼,便立刻闪身离开。 云太后独自在前面走着,后面还远远的跟着一队宫女,刚进入鹦鹉园,便听鹦鹉们齐刷刷的喊道:太后吉祥!太后吉祥! 云太后呵呵一笑,看向最大的那个笼子,里面养着她最喜爱也是最珍贵的一只鹦鹉,名为:金刚玉龙。 看到金刚玉龙叫的那么欢,而且还飞来飞去炫耀那一身的七彩羽毛,云太后轻轻一笑,拿过宫女手中的喂食盒,亲自往笼子内投了点食,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羽翼未丰,竟然就要飞,想得美!” 这边的云太后后院内赏鹦鹉,那边的皇上还在暖阳阁内批阅奏章。不时,魏夫子拿着一个腊封的小竹筒进来,轻轻的放到了皇上的案几上。 皇上没有理会,又继续看着那几份奏折。 自称帝之后,皇上便没有歇息过,他要在正式登基之前把高宗皇帝耽搁下的朝政理顺清楚。如今的大周王朝虽然国泰民安、民丰物阜,但却也有看不见的内忧外患。 大周建国不足百年 (本章未完,请翻页),前朝及诸藩国势力蠢蠢欲动,都想复辟。而在国内,趁战争期间四处作乱的匪患也未完全镇压,不但扰民,还有胆大者竟与朝廷为敌。除此之外,高宗统治时期,由于荒废朝政,导致诸多良臣被压制,不是被罢免就是被流放。当然,还不能忽视邻国的觊觎,他们都在虎视眈眈的瞪着整个大周的江山。 查明母妃之死的确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但国亡山河破,又拿什么去查?所以,周云瑞当前能做的就是治患平乱。 直到将奏折看完之后,皇上才抬头说道:“魏公爷今日有空吗?陪朕去趟瑞王府可好?” 魏夫子最怕的就是皇上说话客气,这样会让他心里非常没底。 听皇上问话,魏夫子赶紧回道:“谨遵圣旨。” 自从养子魏长生被接入瑞王府后,魏夫子便整天揪着心,明知道长生不会有什么事情,却还是不放心。今日,皇上竟然主动提出要回瑞王府,那可是见长生一面的绝佳机会,哪有推辞的道理。 “不用大张旗鼓的,叫上林若成和他的隐衣卫就行,我们便衣行事。” 皇上边说着便将桌上的竹筒拿起,拆开看了看里面的纸条,哼笑了一声,便带着魏夫子等人出了宫。 快到瑞王府的时候,早有老管家应了出来。 皇上等人直接入府,林若成则安排隐衣卫的人好生防卫。 “草民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正厅门口有一人跪倒在地,恭迎皇上。 皇上哈哈一笑,伸手扶起,说道:“青摇,你最烦这一套,却也玩这一套?今日是便服出宫,一切随意。” 卓青摇嘴角露笑,回道:“皇上乃是真龙天子,草民岂敢无礼。” 皇上一摆手,一屁股坐在正厅的椅子上,说道:“还是这里舒服啊,在宫里可是憋死了。可是,你明知道憋得难受,可还得装出一副样子来给那些大臣看,要不然可就乱套了。是吧,魏公公。” 魏夫子没说话,一脸笑意,连连点头。 卓青摇见皇上如此,也就不客气,近身低声说道:“赌局还算?” 皇上先是一愣,等看到卓青摇手中那块玉牌时,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算!算!当然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敢问皇上什么时候让草民也进宫憋一憋啊?” 卓青摇曾与皇上有过赌局,当然,那个时候皇上还是瑞王的身份。那时卓青摇就说瑞王有九五至尊之相,瑞王不信,二人便打赌,赌三年时间。 到高宗皇帝突然驾崩时,恰好三年时间。 而赌局就是瑞王称帝时便让卓青摇入宫。 皇上哪能忘记那件事,自然十分爽快的说道:“即刻入宫!” 卓青摇撅了撅嘴,摇头道:“皇上倒是大方,却不知道草民我有什么本事可进宫?皇上不在意那些背后议论,可草民还是非常在乎的。只要皇上还记得那个赌局就好。” (本章未完,请翻页)卓青摇说的十分有道理,一介草民何德何能可以进宫?又不是司监处招太监。既然进宫,就得有说法。女子进宫,倒可以说是皇上选妃。突然换成一个男人被皇上特赦进宫为差,难免不会传出断袖之癖的说法。 皇上自然知道卓青摇只是随便一说,不过他心中倒是已经有了打算,说道:“明年开春,举行科举大考。青摇就可以考个状元当一当了。” 卓青摇倒是认可这个方法,点了点头,似是突然记起一件事来,说道:“皇上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找一下长生。” “哎,不用去叫。一起去看看长生在干什么。” “这个时间,应该是在后院跟小青、婉儿她们练功夫呢。”卓青摇说着,侧光看了一眼魏夫子,但见魏夫子平静如常,倒是沉得住气。 三人在廊内走着,皇上看了一眼魏夫子,轻声问道:“此处十分安全,魏公爷应该有话要跟朕说吧?” 魏夫子看了看走在最前面的卓青摇,既然皇上没有屏退,说明关系非同一般,便开口道:“太后那边已经派出了段玲珑。” “喔?看来是急了。”皇上有些惊讶,问向前面的卓青摇,“青摇,段玲珑你可是熟悉?” 卓青摇再熟悉不过了,曾经有过一次交手,未分胜负。 “段玲珑入宫多年,江湖上知道他的人越来越少,但是,却没人不知道段飞阳。段玲珑正是段飞阳的爱女。当年段飞阳一人入西蜀皇宫,手摘西蜀皇帝脑袋,换来了段家的免死金券。为了防止朝廷多心,段飞阳不得已才将爱女送入宫中,贴身伺候云太后。” “怪不得呢!原来她是段飞阳的女儿!可惜啊,段飞阳那般人物竟然也落了俗套。不过,话又说回来,能换段家的万武城百年不倒,他也只能把女儿送进宫了。” 皇上之前拜见云太后时,经常见太后身边不远处站着一个比较特殊的女侍,只知道她叫段玲珑,却怎么也没有联想到段飞阳。 “这一次云太后让段玲珑亲自出马,显然是想借助万武城的力量。这倒是十分棘手。”卓青摇对江湖各门各派比较熟悉,而万武城乃是江湖武夫朝拜之地,有万名习武高手在城中,确实不虚。 “哼!段飞阳如果老老实实的待着,万武城还是万武城,如果敢沾染半点朝廷之事,朕让他的万武成灰飞烟灭。” 皇上其实对段飞阳没有任何好感,主要是在于段飞阳手刃西蜀皇帝脑袋一事。试想,他能取了西蜀皇帝的脑袋,那大周皇帝的脑袋呢?大周皇宫的防范又能比西蜀皇宫好到哪里去?尤其是云太后手中还有人数未知的神机卫,那可都是一些取人首级的高手。 虽然万武城是一个威胁,但要想剔除,还得按江湖规矩。 这一次,云太后派出段玲珑调查神机卫之死,说不定便是将万武城拉下水的一个绝佳时机。皇上脑海中闪过一个计划,如果成功,可彻底摧毁万武城而不受江湖指责。 (本章完) 第040章 皇上御赐折扇 瑞王府内皇上、魏夫子、卓青摇三人沿着长廊往后院走去,快到时便听到有清脆的吆喝声传出。 魏夫子听到这个声音,饶是心机再重、城府再深,也还是为之动容,双眼之中明显有期盼之色。 这小小的变化被皇上全部捕捉到。 又行一阵,转过一个拱形门便看见了后院。后院中青草已枯黄,大树也落尽了叶子,空场内正是左小青与一少年演练,旁边则是指点的慕容婉儿。 见皇上突然驾到,慕容婉儿喊了一声左小青,迅速上前行礼。而那少年也似是察觉到了这其中的变化,也跟着跪下行礼。 慕容婉儿跟左小青刚要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却被皇上一个手势打住,示意她们不要出声。 与此同时,皇上偏偏走到那少年跟前,弯腰问道:“她们跪自由她们的道理,你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跪呢?” 那少年自然是魏夫子所谓的养子魏长生,魏长生抬头,一脸的俊俏模样,长相清秀,眉宇间也透着一股灵性,倒也是不卑不亢,回道:“虽然与两位姐姐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两位姐姐却待长生如亲弟弟一般,姐姐要跪的人,自然也是长生要跪的人。” “哦?这个说法倒也说得通。”皇上没想到魏长生会如此机灵,便又有意为难他,说道:“她们今日待你好,并不代表以后还会待你好。” 魏长生不假思索的回道:“两位姐姐与长生素不相识,便诚心相待,长生便已经欠下了大恩情。无论日后姐姐们如何待我,长生必定会还这个大恩情的。” “好!知恩图报,此乃大义。小小年纪倒有此等见识,想必不是自己悟的吧?” 魏长生莞尔一笑,斜眼看了看皇上身后的魏夫子,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哈哈哈……既聪慧,又机灵……魏公爷,你收的这个养子可是没有白收,也真不枉你冒着风险去看他了。”皇上说的这句话倒是心里话,打心底里有些喜欢魏长生。 魏夫子大步上前,跪倒在地,回道:“皇上过奖了。皇上不但没有降罪于老奴,而且还给长生谋了这么一个好地方,同时,还专门派两位女侠照顾长生,老奴 (本章未完,请翻页)便是粉身碎骨也难报皇上恩情啊。” 皇上哈哈一笑,拍了拍魏夫子的肩膀,将他扶了起来,意味深长的说道:“粉身碎骨就不必了,鞠躬尽瘁倒是可以。” 魏夫子自然听出其中的深意,连连点头。 魏长生九岁龄,自然知道皇上代表了什么,也不由磕头行礼道:“长生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长生不知皇上驾到,还望皇上赎罪。” 皇上转头看向魏长生,越发喜欢他了,笑道:“长生抬起头来,看着朕。” 魏长生抬头,两眼深邃,正视皇上。 皇上神秘一笑,说道:“长生啊,你跟朕说实话,如果刚才没有你养父的提醒,你第一眼见到朕时,难道猜不出朕的身份吗?” 魏长生毕竟还是个孩子,先是犹豫了会,才重重的磕头,说道:“长生欺骗了皇上,请皇上责罚。” “哈哈……朕果然没有猜错。”皇上一笑后,竟半蹲在地上,将长生扶起,在他的鼻子上轻轻一刮,说道:“说说你是怎么猜出朕的身份的,说的话,不但不罚,还有奖赏。如果不说的话,朕不罚你,会罚你养父的!” 长生看了一眼魏夫子,又看了看皇上,才如实回道:“长生刚被接来时,曾看见大门上悬挂的门牌为‘瑞王府’。还在赵爹爹家住的时候,村子的人都流传一句话,叫做‘仙鹤齐天来贺,瑞王入主东宫’,听赵爹爹说是瑞王当了皇上。长生便猜测,此处府邸就是之前瑞王住过的地方。今日您突然驾临,两位姐姐如此高贵的身份都跪地磕头,而您又对此似乎十分熟悉,应该就是之前住在这里的瑞王,也就是当今皇上了。” “好!当赏!” 皇上脱口而出后,又补充道:“长生大智!将来必定能成为我大周王朝的栋梁!” 说完后,皇上竟将手中折扇送出,说道:“朕说要赏就必须赏。长生拿着。” “皇上万万不可!” 旁边魏夫子看到这一幕,心脏都跳到嗓子眼了,赶紧跪下。他能不知道吗,能得到皇上的御赐折扇,那是何等的殊荣?他只担心自己和长生都担不起这个天大赏赐。 而魏长生也是十分 (本章未完,请翻页)聪慧,也赶紧跪倒在地:“长生只是小聪明而已,万万不敢受此赏赐。” 皇上见此形势,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欠缺考虑了。你想啊,皇上御赐的东西,虽然只是一柄折扇,但那就是相当于代皇上行驶职权,那得多大的权力和荣耀?魏长生不过才九岁而已,也的确是难以承担这种天大的赏赐。 一来,魏长生如果把那柄御赐折扇当作是压力,反倒是失了天真、天性,可能就半途而废了。二来,魏长生如果以御赐折扇为荣耀,心中沾沾自喜,凡事高高再上,那早晚会成为废人一个。 “好了,都起来吧。看来是朕欠考虑了。但是圣命不可收回。”皇上想了想,看向魏夫子说道:“那就让魏公爷先替长生收着,待长生成年后再交给他。” “老奴领旨,谢主隆恩!老奴也替长生谢皇上赏赐!” 魏夫子接过那柄折扇,突然觉得两手沉甸甸的,心口也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一样。皇上一而再的主动示好,今日又给了天大的赏赐,魏夫子也真是扪心自问,有没有对皇上真的是开诚布公,要不要真的鞠躬尽瘁? 虽然只是一柄折扇,却是皇上御赐,但凡大周王朝的官员,见到此物便如见了皇上。魏夫子在宫外私自收了养子,那是朝廷大忌,是要杀头的。而皇上今日突然赐了御扇,那算是给了魏长生一个护身符,从今往后,大周朝廷,除了云太后和皇上可以杀魏长生外,任何人都没有权力。 魏夫子不管皇上是有意而为还是无意所为,他都必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该见的也见了,该赏的也都赏了,一堆人皆大欢喜。皇上也不多耽搁,便带人立刻回宫。 在回宫的路上,皇上交给了魏夫子一个纸条,吩咐道:“此事就交给你去处理吧。朕还不想让他那么快回朝,怎么也要在皇陵那边有个交待才行。” 魏夫子接过纸条,竟是之前被腊封的竹筒里面的,上面写了一行字:朱相回朝,已在路上。 看完纸条后,魏夫子用手捏了捏,直接放进嘴里吞了进去,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句:“老奴遵旨!既然皇上不想见,老奴会让他在太平山待上一年!” (本章完) 第041章 步步为营 皇上从瑞王府回宫之后,没有半点休息,便准备好着手处理慎刑司的事情。 他之前曾安排隐衣卫将纵火犯秘密关押在天牢,由内务府慎刑司及司监处配合看守,而且要走做到守口如瓶。一旦纵火犯被关押的消息泄露出去,便满门抄斩。 既然皇上有意不想让刑部及大理寺的人查到纵火案的主谋,自然也不会在处置完两个部门之后再将纵火犯放出来。如此一来,朝中众臣皆知是皇上自己在演戏设局,那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但是,如果要借此事打压云太后的势力,皇上就必须有所行动。所以,前文曾透露过,纵火案刚结束时,禁军便宣称突然在后宫将纵火犯抓住并关进了天牢。 其实,这只不过是禁军按照皇上的旨意虚张声势而已,这样一来,之前被秘密关押的那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被处置了。 处置的方法就是撞死在牢内。 虽然在天牢之中不按任何罪名就秘密-处决一个人是很简单的手段,但皇上还不想落下话柄,更重要的是,他要让物有所用。 就在禁军声称将纵火犯关押在天牢的当晚,天牢突生异变,纵火犯竟然一头撞死在了天牢之内。一时间,司监处、慎刑司及禁军守卫,甚至是隐衣卫频频调动,弄得人心惶惶。 当夜,暖阳阁内,皇上正襟危坐,看着案几上的供书,没有说话。他面前跪着几个人,一个是司监处的魏夫子,一个是慎刑司的主事王海,一个是禁军副统领方同,还有一个是隐衣卫队长林若成。 林若成最先开口说道:“启禀圣上,隐衣卫按照既定路线巡查,昨夜正好巡查天牢密室,不料听到其中一监牢中传来惨叫,便立刻查看,却发现东宫纵火犯已经撞死在牢内。地上一封血书,便是圣上眼前这一封。” “这封血书上的内容有谁看过?”皇上语气之中透着冰冷。 “回禀皇上,此书除了末将收取时扫过一眼,其他人并未见过其中内容。” 皇上点了点头,看向跪在一旁的魏夫子,问道:“魏公公,此事你该如何交待?不是让你们司监处看守犯人吗?怎么说死就死了!” 魏夫子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一旁浑身发抖的慎刑司主事王海,王海哪能不知道魏夫子的厉害,况且责任本来就是他们慎刑司来背,于是赶紧连连磕头。 “皇上,都是卑职疏忽,跟魏公公没有丝毫关系。” (本章未完,请翻页)“哦?怎么个疏忽法?要是说不明白,魏公公就按包庇罪论处,你跟魏公公都逃不了干系!” 王海哆哆嗦嗦的回道:“启禀皇上,东宫纵火犯乃是重犯,内务府不敢有任何疏忽,便跟司监处决定分上下半夜各派专人看守,同时,每隔半个时辰再有隐衣卫进行巡查,以确保万无一失。而纵火犯撞死时……撞死时……” “说!撞死时如何!”皇上声色俱厉,吓得王海全身发颤。 “回皇上……纵火犯撞死时……正是卑职慎刑司的人在看守……” “那个时候你在哪里?” “卑职……卑职在天牢监管室打……打瞌睡……” “哼!好大的胆子!连朕都敢欺骗!”皇上拍了下桌子,转头看向林若成,说道:“林将军,你的调查结果是什么?” 林若成从怀中递上一张纸,回道:“末将在事发后立刻派出隐衣卫调查所有与此事有关人员的形迹,发现慎刑司王大人还在百花楼逍遥快活。这是百花楼老鸨的供词。” 众人皆知,百花楼是禹州花街的著名青楼,以价格低廉、服务到位著称。 听到此话,王海整个人都瘫了,连连哭喊:“皇上息怒……皇上恕罪……微臣该死……” 皇上冷冷的哼了一声,怒道:“一来玩忽职守,二来欺君罔上,当斩不恕!来人,将王海拖出去斩了!” 皇命已下,谁也拦不住,王海已经彻底瘫了。外面有禁军听到命令后直接进来,拖起王海就走。 “此次纵火犯自杀一事,司监处也有责任,司监处轮值太监每人杖二十大板,魏公公也有疏忽之责,罚俸禄半年。” 皇上说完后,又看向林若成,褒奖道:“隐衣卫巡查有功,巡查侍卫各赏白银百两,林若成赏白银五百辆。” 魏夫子领了罚,林若成则领了赏,看似赏罚分明,其实只不过是皇上演了一出戏而已。 暖阳阁的戏刚演完,蕙萝宫便收到了消息。 赶到蕙萝宫告知云太后消息的还是内务府总管曾布,云太后听完内容后,并没有着急,反倒是有些悠闲的在吃着果子。 “太后,皇上摆明了是要与我们为敌,不得不做出反击!”曾布本来就是一张不知喜乐的脸,现在因为发怒而更加铁青。 云太后轻轻摇头,问道:“皇上给王海定的罪属实吗?说是欺君罔上和玩 (本章未完,请翻页)忽职守,是否如此?” 曾布嗯了一声,点头说道:“也怪王海倒霉,偏在昨夜出去寻欢作乐……” 没等曾布说完,云太后摆手打断了他,问道:“老身只问你,皇上定的罪是否恰当?” 曾布不说话,而云太后则瞪了他一眼。 “单是欺君罔上一条,就足可以杀了王海的头。另外,还有玩忽职守,而且是如此重要的犯人,不杀他的头,难道还要表扬他吗?” 云太后将手中的果子一扔,脸色微变,又说道:“既然皇上做的没有错,又怎么能说是跟我们做对?难道大周王朝不希望有这种赏罚分明的明君吗?当今朝中大臣有多少人没去过花街?难道生下来就会寻欢作乐吗?老身不说,曾大人心中难道不清楚吗?还不是跟高宗皇帝学的!这样的大周有什么前途?这样的大周能绵延子孙多少代?你曾大人难道喜欢现在的朝局吗?” 云太后这一问,问的曾布哑口无言,他根本就没料到太后会如此认可皇上。 “曾大人,皇上处理朝政,只要天下为公、赏罚分明,老身是全力支持的。而至于皇上借东宫纵火犯来打压内务府甚至是说来打压老身一事,老身心中非常清楚。但是,曾大人一定要记住,这是两件事,不可混为一谈!公事与私事,管理朝政与朝中内斗,一定要分开来谈,这样才能做到令人信服。” 云太后哪能看不出皇上此举明显是针对后宫势力而来,只是她做事向来恩怨分明,处事公允为大,因此才得到朝中几位元老极力支持。 曾布听完,心中也一时明亮,回道:“老臣佩服!是老臣一时气恼失了方寸,还望太后不要怪罪。” 云太后摆了摆手,淡淡一笑,说道:“这也不怪你,你是站在朝臣的角度考虑的,而老身只能站在大周王朝的前途上考虑。皇上对纵火犯自杀一事处置的非常到位,但是前后演戏、混淆视野,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此事就非常不地道了。皇上如果心机太重,对大周的发展也并非是一件好事。” “那太后的意思是……”曾布一听云太后话音有变,赶紧凑了凑身子。 云太后神秘一笑,拿出一张纸条,放到了桌子上。曾布近身一看,只有四个字:太后还政。 曾布看完后,眉头紧皱,半天没有想明白怎么回事。而云太后此时已经将纸条扔进了暖炉内烧掉,同时烧掉的还有那份对皇上的信任。 (本章完) 第042章 悍匪专抢丞相 暖阳阁纵火案的嫌犯撞死在了天牢内,这条消息第二天便在早朝上被皇上告知了众大臣,一时间朝堂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毕竟,谁都没见过那纵火犯到底长啥样,刑部跟大理寺上百人费半天劲连根毛都没摸着而皇上呢,说突然抓住就抓住了,说突然死了就死了,好神奇的一个过程啊。 即便过程之中疑云重重,但没人敢去质疑,因为,云太后竟然也认可皇上的说法。 肃王之前是何等人物,不能算是叱咤风云,怎么也得是威风八面,可结果呢?轻轻松松就被解了兵权。掌管宫内大小事务的内务府又能如何?算是皇室宗亲,至少是自己人了吧?可下场呢?内务府直属的慎刑司主事当晚被拖出去斩了,剩下的那几个值守小跟班也被发配边塞充了军。司监处伺候走了三任皇帝的魏夫子也备受牵连,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那些人之前哪个不是响当当的人物?都被皇上收拾的服服帖帖,就算是其中有问题,哪还敢有人冒冒失失的出头去跟皇上论理?即便是当朝首辅朱纯也没那个胆量。 说起朱纯,他现在可是苦不堪言,前行过不得,后退又心不甘,骑虎难下,两难境地。 此前说过,朱纯虽然人远在中州太平山修建皇陵,但私下里却没有断绝与朝中的联系,主要是偷偷靠着飞鸽传书来互相传递消息。自听到肃王被解了兵权后,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他非常清楚,皇上既然已经对肃王动手,那动他这个首相也不远了。所以,他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回朝。 可倒霉的是,身边偏偏跟了一个所谓的钦差,整天瞎转悠,非要查皇陵贪污案,不让朱纯离开半步。刚开始,朱纯是十分小心的,生怕真被郎少杰找到了突破口,一查查到底,结果发现当朝首相是最大的获利者。郎少杰手中可是有皇上御赐的尚方宝剑,以他的脾气,说不定真的就先斩后奏了。 直到后来实在找不到脱身的办法时,朱纯才想起了一个计谋,那就是找个替罪羊让郎少杰去查。只要郎少杰有了突破口,查到了一点头绪,便无暇再去缠着朱纯了。 而至于如何向圣上交代回朝的理由,那自然简单的很:天气转冷,不宜动土。 就在朱纯写完回京奏请,准备两天后再派人递往京城时,他便已经提前出发了。他不 (本章未完,请翻页)管皇上同不同意,他都得回京一趟。即便皇上不允许,而他又私自回了京城,那也不过是擅离职守而已,大不了再罚俸禄,即便是降职,他也觉得比死的不明不白要好。 刚开始,路程还是比较顺利的,但是,偏偏行止武州时遇到了大麻烦。 武州山崮较多,且紧邻运河,此处又多有习武之人,由于当地贫穷,山匪、盗贼也特别猖獗凶悍。 从朝廷往中州太平上皇陵进发时,朱纯就以盗匪猖獗为理由特意绕过武州,他本来就是故意拖延行程,绕的越远越好。可这一次不同了,他是急着赶回京城,自然是越快越好,所以,觉得运气极好的自己走个武州也会顺风顺水。 但结果呢? 初到武州境地时,朱纯选择了走运河。此时节,虽然进入冬季,但运河水流湍急,一时也结不了冰。而且运河上多有官船行走,安全系数较大。可是,此处悍匪竟然猖獗到连官船都敢打劫的境地,顺便连朱纯租来的那条大船也凿了几个大窟窿。朱纯带的几十名官兵悉数落水,值钱东西被抢夺一空不说,一堆人差点被冻死在河里面。 眼看遭此境遇,放在以前,朱纯哪能善罢甘休,肯定是先把州衙的州长摘了脑袋,然后再从朝廷调集大军进行剿匪。但现在,他根本顾不上报什么仇雪什么恨,赶路要紧。 既然盗匪从水陆抢劫,而且一般抢完之后不得开个庆功宴什么的,哪还有功夫再顶着寒风出来再抢一次?所以,朱纯决定立刻改走陆路,并派人从当地征集几十匹骏马,准备马不停蹄的穿越山谷。 可倒霉的是,武州盗匪不仅仅是一股势力,而是有多股势力,最难以忍受的是,他们非常的猖獗。 正当朱纯的队伍刚奔至栾山山谷时,突然被滚木巨石砸的人仰马翻,这位当朝首辅也被惊吓的马摔在地上,跌的嗷嗷直叫。 一时怒火从中烧,朱纯爬起来就喊:“老子乃是当朝……” 还没喊出声来,就被旁边护送的官兵将领叶信使劲捂住了嘴巴,并连拖带拽的弄出了山谷。 “朱大人恕罪……下官实属无奈才有所侵犯……您……您所有不知啊,这栾山强盗最恨的就是当官的,您刚才要是喊出了口,说不定我们一行人都没命了……”叶信跪在地上,大喘着粗气说着,脸色已经发白,似是惊魂 (本章未完,请翻页)未定。 朱纯哼了一声,强忍着疼痛摸了摸全身的骨头,差一点被摔的散了架。 “哼!又是栾山盗匪!太猖獗了!朝廷早些年不是派兵剿匪了吗?不但不见收敛,怎么还更加肆无忌惮了呢?”朱纯两眼直冒着怒火。 叶信扶了扶头盔,如实回道:“栾山的地理位置比较特殊,山峰之中藏着山崮,山崮与山崮之间不但有暗洞相连,还有河道相通,而且此处素有三十三洞、二十二河道之称。即便有非常熟悉地形的人领着剿匪,也难见成效。上次朝廷的确派兵来了,也的确抓了当地的几名山匪带路,可还没等我们的人赶到匪穴,那些盗匪就已经没了踪影,而在我们撤退时,又突然出手偷袭,等我们再去追时,又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来来回回,我们损兵折将……” “好了!好了!老夫知道了!”朱纯又不是没见过那份奏折,最终结果是派出的五千精兵只有两千人活着回来了。 那个时候还是高宗皇帝在位,根本不在乎什么山贼盗匪,而朱纯的精力也暂时没放在这上面,也就不了了之了。 现在回想起来,朱纯都悔青了肠子,早知道有这一天,当时就直接派几万大军过来,把整个栾山都给铲平了才对。 如今懊悔也没用了。 既然前面过不去,朱纯也只能选择后撤,准备绕过武州回京城。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缝。朱纯正是那个最倒霉的家伙。 往回撤退的路上,又偏偏遇上突然刮起的大风,夹着小雪花凌冽的往脸上刮,直让人生疼。先是掉进运河受了冷,又马不停蹄的赶路,刚才又被狠狠的摔了几下,现在又遇上风雪天气,朱纯毕竟年纪大了,经不起这一番折腾,毫无悬念的病倒了。 眼看这风雪越来越大,身边还有个病倒的当朝一品,叶信想死的心都有了。没被盗匪杀死,结果因为病死了一个当朝一品再被满门抄斩,那可真是划不来。 所以,叶信没敢继续往武州州府赶路,而是立刻带人到旁边的山上寻找避风雪的地方,同时,派出几名官兵到州府搬救兵。 寻了半天,叶信等人才在半山腰找到一个破庙,勉强躲一躲风雪。 迷迷糊糊的朱纯还是倔脾气,非要叶信立刻将他送回州府,可刚说两句话,人就晕死过去。 (本章完) 第043章 请太后还政 当朝首相突然病倒,可是把叶信吓个半死,赶紧派人四处找柴火生火,同时又吩咐人去打几只野物过来。 忙活了大半天,火也生起来了,兔子也烤熟了,叶信才胆敢去叫了叫朱纯。朱纯既累又难受,睡得死沉死沉的。叶信壮着胆子晃了半天才将朱纯晃醒。 “大人,大人……醒醒……您先吃点东西吧……”叶信小心翼翼的喊着。 朱纯眼神迷离,抬头看着头顶的那口破钟,再看看庙外乱飞的雪花,才突然意识到身子有些透冷,冷不丁的打了几个喷嚏。 叶信一看这情况,也不管疼不疼了,赶紧将几根烧的通红的木柴用手生生的拿了过来,放到朱纯身边。同时,又在上面扔了几棵还算干燥的树枝烧起来。朱纯也下意识的挪了挪身子,就差一点把自己放到火堆里烤一烤了。 身子一时暖和了,肚子也咕咕叫了几声。此时哪顾得上什么礼节,朱纯也不觉得失了首相的身份,竟一把夺过叶信手里的兔肉,大口的啃了起来。 见朱纯还有力气夺兔肉,叶信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下,赶紧跑到一边吩咐手下人继续点了几堆柴火,同时,又安排人将烤熟的兔肉继续送到朱纯跟前。手下人中有嗜酒的竟然随身带着酒袋,也被叶信拿来孝敬了朱纯。 朱纯灌了一口酒,辛辣烫喉,呛得他连连咳嗽,但却突然觉得痛快舒服了许多。随后,又连咬几口兔肉下肚,竟觉得这便是世间最好的美酒佳肴了。 “州府的援兵还没到吗?”朱纯边喝着酒边大口啃着兔肉问着。 叶信点头哈腰回道:“回大人,此处离州府数十里地,又加上突降大雪,小人估计援兵怎么也得下半夜才能赶到。” 朱纯看了看身边那十几名官兵,各各狼狈不堪,心中唏嘘不已。他这辈子哪遭过这种罪啊。 “你……你叫什么名字来?”朱纯问向叶信。 叶信赶紧回道:“回大人,小人名叫叶信,是武州州府的官兵将领。” “好!”朱纯点了点头,说道:“你救了老夫一命,老夫记住你了,等回朝之后,会让吏部升你职的。还有,你手下这些人也都有奖赏。” 听到当朝首辅这句话,竟然要奖赏,那得是多大的荣幸啊,一堆人赶紧磕头跪谢,也不枉跟着这个倒霉老头瞎折腾了。 外面大风吹着大雪,看样子一时半会也停不了,而这破庙中有吃有喝的,朱纯 (本章未完,请翻页)倒也不急。身子暖和了,肚子也饱了,睡意再次袭来,就要躺下继续睡觉。他这身体刚触到地上的茅草堆,便觉得全身疼痛难忍,差一点喊出声来,又落水又掉下马的,哪能不疼? 朱纯好不容易躺下之后,连翻个身都觉得骨头要散架了似的,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后,顿时觉得全身跟抽空了一样。 还真是,病来如山倒。 朱纯虽然是当朝一品大员,山珍海味吃了个遍,各种补品、丹药也是吃了一大堆,可还是抵不住岁月侵蚀。 身体愈是每况愈下,朱纯愈是害怕子孙后代的命运。 朱纯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大儿子心机较重、城府较深,深谙为官之道,现在是吏部侍郎;二儿子能征善战、尚武崇力,现在是飞鱼军团的副指挥,驻守在大周王朝的东部沿海;三儿子算是没出息的,痴于剑术,非要行走江湖,现在也不知道在哪。 两个女儿之中,大女儿是当朝华妃,也就是高宗皇上的妃子,高宗皇上驾崩之后,过上了守寡的日子;二女儿远嫁南国,是琅琊军团军团长范远萧的夫人。 想及儿女,再看看眼下自己的境况,朱纯心中更是决定拼一拼。整个家族一旦没了他这颗大树,将来的某一天皇上算旧账,他那些儿女们可是说被砍头就被砍头,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着想着,朱纯就睡着了,不出一会,呼噜声也起了。 见朝廷那位大佬级人物终于睡着了,叶信等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由将那几只烤兔分了分,勉强填饱肚子再说。 这边虽然狂风不停,大雪纷飞,可总也能睡个觉。而此时此刻,宫中司监处那位老狐狸却怎么也睡不着。直到下半夜,才有小太监闪身进来,将一个竹筒放到了魏夫子桌前。 “公爷,武州来信了。” 魏夫子瞬间来了精神,赶紧打开那个竹筒,里面倒出一卷纸条,是司监处秘密饲养的飞鸽传来的密信。 看完密信之后,魏夫子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老家伙啊,老家伙,你什么都懂,却偏偏往死路上送。还以为是高宗皇帝的时代呢?大周的天下哪轮到外姓人说的算?还是你太过于自负了啊!你这个丞相是周家给的,你的命也是周家的,他们什么时候取,你就得什么时候双手奉送!况且,被你冤枉的人也不在少数,可能要还账喽。唉,只希望遭此一劫你会知难而退… (本章未完,请翻页)…” 魏夫子自言自语的说着,说完后立刻将那封密信烧掉,然后整理衣冠,要去见皇上。皇上既然说暂时不想让朱纯回京,那自然是不能让他回的。 看似一切计划都朝着皇上谋划的方向发展,但在第二天早朝时却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情。 早朝时,皇上在前面现场办公,而云太后则在后面垂帘听政。这种模式已经和平友好的维持了近三个月,一切都相安无事。 处理完朝政之后,魏夫子按照惯例喊了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而那些大臣也准备各自回各自的岗位上干活。 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人喊了一句:“下官有事启奏!” 咦? 什么情况? 都要退朝了,哪个王八蛋又蹦出来了? 朝堂众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都在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喊的。 皇上跟云太后也纳闷了,朝政已经解决完了,谁还有没事找事呢?刚才为什么不上奏,偏偏在马上退朝的时候喊上那么一嗓子,是要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吗? 既然有人启奏,那就处理呗。 皇上往朝堂上扫了一眼,也没见有谁异常啊,但还是说了句:“何事?奏来。” 这时,才从大殿最后面的那一排走出了一人,脚步稳健的向堂前走去。看清此人时,皇上倒有些记得了,此人是都察院的一个小御史,名叫郭远航。 郭远航由于秉性耿直、性格倔强,刚进都察院的时候曾得罪过不少大臣,差一点被构陷入狱,是被当时的瑞王也就是当今的皇上所救。所以,二人还有些交集。 郭远航稳步走到殿前时跪倒在地,说了一句吓死人的话。 “下官只奏一事,那就是请太后还政与皇上!” 此言一出,整个议政殿鸦雀无声,静得可怕。 皇上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没惊掉下巴,还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问道:“郭大人启奏何事?” 郭远航还真以为皇上没听清楚,又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下官斗胆请太后还政与皇上!” 这一次,整个朝堂上的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皇上瞪了瞪眼,半天哑口无言。而云太后则眉头紧皱,一脸的愠色。 此时,所有朝臣都猜到了一个结果,一会不但龙颜大怒,恐怕云太后也是雷霆震怒。 而好戏也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第044章 胆大包天 一句太后还政,吓死满朝文武! 云太后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而皇上周云瑞直接龙颜震怒。 “来人!将郭远航拖出去砍了!” 周云瑞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考虑,一声令下,大殿外的禁军立刻奔了进来。 郭远航早已料到最坏的结果,但视死如归,在禁军入殿的间隙,竟对着龙椅后面垂帘的那位权利至高者咚咚咚连磕三个响头,响声之大,满朝文武皆能听见。等郭远航抬起头来时,他的额头之上已经是鲜血淋漓。 “下官死不足惜,但是,有一事必须弄清楚。满朝文武不敢问,那下官就替他们问一问,太后为何要垂帘听政?且达三月之久!上不合天意,下不合规矩!” 郭远航可真是胆子大如天,本来掉的是自己的脑袋,这一句一出,恐怕九族不保。 周云瑞没料到一个小小御史会如此嚣张,竟然直问当朝太后,不由嚯的一下站起了身,用右手食指点着郭远航。 “朕刚才觉得你无知,才留你全家的性命,只砍你一颗脑袋。可现在,一个小小的御史竟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你有何能耐指责当朝太后?既然如此,那朕就让你知道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卖的。郭远航朝堂之上对太后大不敬,此为死罪,当诛……” 皇上后面“九族”二字还没说出来,云太后终于开口了。 “皇上息怒,容老身说上一句。” 自云天后垂帘听政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朝堂之上开口,下面的人把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云太后那是什么角色?高祖皇帝的正牌皇后,母仪天下,震慑六宫。 先不说云太后的身份有多尊贵,单单说她行事风格,一向公平、公正,无论后宫还是朝前,所有人都是极其敬佩的。 云太后垂帘听政,是皇上主动要求的,当初可是守着满朝文武定的此事。可眼前下的郭远航,竟然跟脑子进水一样,敢在朝堂上质问太后。表面上是问太后为什么要垂帘听政,实际上是在问,你一个太后,又什么资格要垂帘听政? 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不过,稍微有脑子的人 (本章未完,请翻页)哪能想不明白,如果没人授意,一个官品不高,名不见经传的小小御史怎会有如此天大的胆子? 整个大周王朝,谁最想让太后还政?谁又有胆子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用脚指头想也能想个明白,除了当朝皇上,便再不会有第二个人了。 所以,正因为此,皇上又怎会让这种罪名扣在自己头上?只有杀了郭远航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却没想到云太后竟然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皇上,朝堂既然是议政之地,自然是需要听取各家意见及建议的。况且,郭大人还是都察院的御史,是有责任监察朝政的。既然郭大人心中有疑问,那必须要解惑答疑,满朝文武皆在殿上,皇上须当按律例行事,免得落了话柄。”太后低声嘱咐着皇上,随后,也站起了身,从帘后走到了帘前。 太后一起身,威严顿生,殿下各文武大臣心中直打怵,连刚才胆大包天的郭远航都觉得双手发抖。 “都察院总领御史刘大人可在?”云太后都没正眼看郭远航,而是问道部门负责人在不在。 都察院总领御史刘松早已经吓得双腿打颤,现在听到太后叫自己的名字,抖着双腿就跑到殿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呼:“微臣该死,微臣该死……” 云太后摆了摆手,说道:“刘大人起来吧。刚才郭大人所反映之事刘大人可知晓?” 刘松知道个屁啊,这根本就毫无征兆!如果不是郭远航突然蹦出来玩这一出,他都不知道自己部门内还有这么个人物有资格上殿议政。 “呃……微臣……微臣……” 刘松吞吞吐吐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这让他怎么说?说知道?那他还不得一起跟着被砍头啊。说不知道?那他这个总领御史是怎么当的? 仔细衡量利害之后,刘松决定宁愿被撤职也不远被砍头,便回道:“微臣实在不知此事,有失察失职之罪,恳请太后、皇上降罪……” “哼!你也知道有罪?朕看你这个总领御史也不用当了!”皇上抢先接话,训斥了刘松,他可不想把话语权让给太后。 说完后,皇上又看向一旁昂头不怕死的郭远 (本章未完,请翻页)航,额头上的血已经流了一脸,让皇上哭笑不得。 “郭大人,朕问你,你耳朵不聋,眼睛不瞎吧?” 恩?皇上为何突然会有此一问?别说郭远航没明白,朝中大臣也摸不准皇上这么问的目的。 郭远航叩头回道:“回皇上,微臣耳不聋眼不瞎。” “既然这样,那就好办了。太后垂帘听政是朕的主意,圣旨早已下达,满朝文武皆知,连天下百姓都知道。你既然耳朵不聋、眼睛不瞎,那今日为何胆大包天,满嘴胡言乱语!” “微臣自然明白圣旨大如天,但太后垂帘听政并不符合规矩。如果皇上因年幼而无法处理朝政,太后垂帘听政自然无话可说。可是,我主皇上,您早已成年,而太后却仍然执意垂帘听政,这根本不符合礼数……” “够了!”皇上龙颜大怒,吓得朝中大臣尽数跪倒在地,都在心想,这郭远航今日上朝就是冲着“死”字去的吧?哪壶不开提哪壶,而且还火上浇油,不死才怪。 “朕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你还听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御史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太后,真是不想要你那颗脑袋了!禁军何在?赶紧拖出去砍了!” 刚才入殿的禁军已经准备将这不知死的家伙拖出去砍了,被耽搁了,现在竟然还继续寻死,那还等什么?四名禁军快步上前,架起郭远航就要走,竟然又被云太后给打住。 “皇上,且慢!” 云太后第二次阻拦了皇上的决意,已经是大忌,但她总觉得事情非常蹊跷,没有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前,她也只能这么做。但是,为了顾及皇上的颜面,云太后找了一个台阶。 “皇上,既然郭大人已是死罪,又何必急于一时?以老身来看,事情有些蹊跷,不如先将其关押,调查清楚之后,再杀也不迟。不知皇上意下如何?”云太后语气委婉,征求皇上的意见。 皇上也不固执,点了点头,又吩咐道:“郭远航死罪难逃,暂时收监,择日斩首。” 禁军听命后,赶紧将那惹事的家伙拖了出去。 此事已决,早朝也结束,但因此事引起的祸端却刚刚开始。 (本章完) 第045章 皇上藏哪去了 都察院一个小御史在朝堂上公然让太后还政,此事一出,已经成为朝中热议。 从表面上来看,受害者乃是云太后。按理说,云太后应该比皇上更着急要杀了闹事的郭远航,可结果呢,云太后竟然宁愿再三阻挠而惹的皇上不快,却还是要保住郭远航。 这其中颇有深意。 试想一下,如果有人说你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情,而你不但没有解释,反倒是上来就把人杀了,是不是有一种掩人耳目的嫌疑? 郭远航奏议便是如此。如果说云太后也支持,甚至是主动要求杀了郭远航泄愤,那是不是表明郭远航说中了其中要害? 所以,无论如何,云太后是绝对不会让郭远航死的不明不白的。 对,云太后的确是想通过朝中某位大臣上奏“太后还政”一事来探明皇上态度的,可实际上,她安排的人刚把事情办到一半就突然出现了不可预料的局面。 而这又说明了一个问题,要么皇上已经聪明到料到了云太后的每一步动向,要么说明云太后身边被安插了皇上的暗探。 如果说还有个突破口可以找到其中的蛛丝马迹,那也就是只有郭云航了。 保住郭远航,一来能说明云太后宽厚、仁慈,并不是垂帘听政之后便独揽生杀大权;二来说明云太后垂帘听政一事并非硬抢来的,而是皇上主动要求。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云天后曾经声明过,只要高宗皇上的遗体入了皇陵,她便还政于皇上。 一时,宫内云谲波诡。 云太后下朝之后,立刻安排神机卫的人秘密调查自己身边所有的宫娥侍女,但凡发现有疑点的,便立刻抓起来审问。后宫一姐是不容许自己身边藏有任何人的暗哨。 与此同时,云太后还特意命人请皇上到了蕙萝宫,目的很简单,就是跟皇上打个招呼,自己会随时到天牢之中于郭远航聊天的。皇上自然不能拒绝,痛苦的答应了。 当夜,暖阳阁仍旧灯火通明,魏夫子与几位太监披着厚厚的棉服在门外候着,随时等候差遣。 而实际上,暖阳阁的主人竟然早已经不在宫内。 冬夜,天寒。 皇城近郊的檀溪茶舍内暖炉生起,搁在上面的铜壶内已经冒出了热气,刚刚还在品茶的两位公子已经移步到了室外。 “青摇,今夜的天格外冷肃啊。” 卓青摇抬头看着夜空,半天才呼出一口白气,恭敬的回道:“皇上,您能等得了一年,但有些人有些事却等不得片刻。” 皇上一身便装,立在茶舍中间的院子里,怔怔的看着空中的星星。 “青摇,我记得你说过,地上每出生一个人,天上就会对应的多出一颗星星,地上每死一个人,天上便会少一颗星星。你说,那颗是我,那颗是你?” 卓青摇又呼了一口气,微微垂身回道:“皇上乃真龙天子,自然对应的是最亮的那颗紫微星。 (本章未完,请翻页)至于我嘛,微不足道,看,那么一堆小星星那里,说不定就有我的一颗。” 皇上轻轻一笑,拍了拍卓青摇的肩膀,说道:“散朝后刘松要求面圣,朕随便找了理由打发走了,今夜恐怕他又要进宫了。” “皇上料事如神,刚才宫内有人传信,都察院总领御史刘松的确是又去了暖阳阁,被魏公公挡在了外面。”卓青摇说着,从袖中抽出一个纸条晃了晃。 皇上突然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句,轻声说道:“当年母妃身体每况愈下,御医馆曾有三人照料过母妃,而当母妃离奇去世后,那三人也下落不明。多亏青摇你帮忙,通过多年打探,其中两人已经被证实死亡。现在唯一活着的恐怕只有刘鹤了。” “刘松与刘鹤乃是孪生兄弟,感情非同一般,如果说刘鹤还活着,那知道他下落的人也就只有刘松了。” “对!只要能撬开刘松的嘴,那刘鹤便能找到。这可是多亏了青摇帮忙,要不然我还真找不到查明母妃死亡原因的突破口。”说着,皇上一脸感激的看着卓青摇。 卓青摇连连摆手,回道:“说这些可是有些见外了,虽然你现在是皇上了,可我们还是最好的兄弟,我不帮你,还有天理吗?” 皇上也不矫情,点了点头,又说道:“既然谈到了刘松,那还得说一说郭远航。太后已经跟我打过招呼了,意思是她要随时提审郭远航,看来老人家是有所行动了。” “我已听说今日殿上之事,云太后尽力留住郭远航,无非是想知道谁是这幕后指使之人。皇上可尽管放心,郭远航本就是一个十分固执、较真的人,即便没人指使他,他有机会的话,恐怕也会奏一本的。让他当御史,倒也是十分合适。只是,我倒是十分担心,如果太后真要查下去的话,可能会查到当年你帮郭远航一事,到时就怕云太后……” 没等卓青摇说完,皇上摆了摆手,说道:“如果说太后还没查到什么重要事情,而后院又突然起火的话,恐怕就没有精力处理此事了。” “皇上的意思是?”卓青摇虽然猜到了一些端倪,但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如今的周云瑞胆量是越来越大了。 “阁老会!” 皇上说完后,表情突然变得异常坚毅。 阁老会是云太后最硬的后台,最早由四人组成,皆是历朝历代功勋卓著的重臣。 西北王郞蒙,也就是郎少杰的父亲,麾下有三十万大军,驻守大周西境与北境,阻外敌于关外,乃是响当当的一等国公,拥有免死金券。 国师黎光,神龙见首不见尾,虽有朝廷官衔却游于江湖,精通丹药之术,据说已通神。每当大周灾荒之年,国师黎光便“降临”,竟能呼风唤雨。 武圣关青月,曾是太祖皇帝的贴身侍卫,被誉为不败战神。最辉煌的战绩便是以一身武力斩杀南越一龙二蟒。太祖皇帝过世后,关青月便隐居昆仑深山,再无半点音信。 阴阳 (本章未完,请翻页)大师元天航,精通阴阳兵法,据说可撒豆成兵,跟随太祖皇帝征战时曾以一人之能困住敌军五千。现在被自己关在征天监最深处的幽魂地阁内,专心钻研阴阳术。 以上四人,黎光、关青月、元天航都被传的神乎其神,而只有西北王郞蒙最接地气,但是,郞蒙自驻守西北边境后,据说已杀人上万,可是名副其实的万人屠。 除了郞蒙,其余三人都基本是太祖时代的人物,算到现在,年龄已然不小,而且也都是挂了个阁老会的名头,却见不到半个人。到了高祖世代,又加了三人以替换那三位神乎其神的人物,分别是内务府总管曾布、军械造办处杨天玑、国学大师曹雪。 高祖皇帝在世时,曾布、杨天玑、曹雪都是其治世能臣,多有功劳,就一并入了阁,而郞蒙便是其中的阁首。这四人对云太后可是恭敬有加,算是一个势力集团的。 听到皇上说出“阁老会”三个字时,卓青摇心底一时也有些澎湃,他此次出关本就是想于高手对决,免得他那个师傅老说他没有长进。 “这些人可都不好对付……”卓青摇说了一句实话。 皇上笑了笑,说道:“如果都那么好对付,还需要你我出手吗?” “也对……”卓青摇也笑着回了一句,但又提醒道:“李太妃、肃王、朱纯,这几位我们还没有彻底处理,现在又跟云太后暗中角力,不久之后便是阁老会的人……如果再算上江湖中的各种势力,如此以来,是否有些吃力?” “有太后在,李太妃跟肃王不敢乱动。一个小小的朱纯,魏夫子就能完全解决他,况且还有一个少杰死盯着不放,算是解决了一个。剩下的的确是有些棘手,不过,般若掌功法里面有一招叫做借力打力……” 说到此,皇上右脚一划,同时,左掌猛的朝背后房上拍出,只听哎哟的一声,有一人竟从屋顶之上掉到了院外。 见此情形,躲在屋顶上的十几个黑衣人纷纷献身,飞纵到院中,将皇上跟卓青摇团团围住。 “皇上在哪?赶紧交出来,要不然宰了你们两个!”领头的一黑衣人身材魁梧,声音沙哑。 “哟?胆子不小啊,竟然是来找皇上的!” 周云瑞嘴角轻笑,看来来的这些黑衣人还不知道他们眼前的这位就是当今皇上。 “少废话!快说,皇上藏哪去了?” 周云瑞兴致上来,拍了拍手,说道:“好说好说,只要你们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告诉你们皇上藏哪去了?” “当真?”魁梧黑衣人没想到会有这种好事。 “当真!当然当真!第一个问题,你们怎么知道皇上在这里?第二个问题,谁指示你们来的?第三个问题,你们找皇上有什么事?第四个问题,你们想怎么个死法?” “嗯?臭小子,竟然敢骗我!兄弟们,都给我上!” 话音落下,十几个人黑衣人蜂拥而上。 (本章完) 第046章 罪当诛 十几个黑衣人蜂拥而上,手中刀剑便朝周云瑞招呼而去。 “好久没动手了,就让我舒展舒展筋骨吧。青摇跟其他人都退下吧。” 周云瑞此话一出,刚要动手的卓青摇无奈的摇了摇头,双脚轻轻蹬地,身体便十分潇洒的飘出了人群。而与此同时,守在暗处的隐衣卫也按照首领林若成的指示按兵不动。 眼见刺客的刀剑扑了上来,周云瑞嘴角一笑,丹田运气,脚下生风,身形来回飞纵,变掌为刀,连连砍向刺客。掌刀每砍向一人,便灌足了力道,直将他们砍的嗷嗷生疼,稍有扛不住的直接被砍到在地爬不起来。 大般若是内功心法,讲究的是气驭万物,十层大般若便可飞沙走石,万物皆可变为手中利器。此时,周云瑞仅仅使出四层功法,便将那帮刺客打的十分狼狈。 一帮小喽啰吃不了疼痛,要么被伤到的躺在地上不再起来找打,要么一直蹦来跳去的不敢上前,而只有为首的魁梧大汉使一柄大钢刀虎虎生风的砍来刺去。 “刚才问的四个问题,看来你是不想回答了?” 周云瑞一掌劈向魁梧大汉,待掌触身时,又立刻变为硬拳,狠狠的锤在了魁梧大汉的胸膛之上,却不料就跟捶在一块钢板之上,竟然横练的硬功夫。 “哼!老子没点本事,哪敢触这里的麻烦!等你赢了老子再说吧!” 大汉身体一扭,全身肌肉绷得紧紧的,就像是一块钢板。 周云瑞一笑,不再硬碰硬,又变拳为掌,闪身至大汉身后,一掌拍出,直冲大汉后背。那大汉也自恃有功夫在身,竟不躲闪,只等那肉掌拍来,他偷出一刀将那不知好歹的小子砍成两截。 大汉刚要得意的发笑,却突然举得后背脊柱那里传来一阵热流,拍中他的的确是肉掌,但却没有使上半点力道,就如棉花似的轻轻的碰上了,而这背后却蕴藏着可怕的能量。 “不好!上当了!” 大汉喊了一声,刚要扑身躲避,但已经晚了。大般若五层心法已出, (本章未完,请翻页)便是石牛入海,一股感觉柔和但实际凌冽的真气直撞向大汉的脊柱。 “咔”的一声,大汉后背上的脊柱断了一大截。同时,由于大般若的气力绵绵未绝,又绕向脊柱断裂处,就如一把锋利的小刀在切割其中的连接处,直疼的大汉在寒冬之季出了一身的汗珠子。 “砰”的一声,大汉二百多斤的身体被一只肉掌拍飞,撞在了院中的石凳上,竟将石凳砸的裂开。 “不好!撤……” 魁梧大汉强忍着疼,大声喊了一句,便带人狼狈逃窜。 躲在暗处的林若成刚要飞身出手,却被周云瑞喊住了。 “若成,杀了他们也没用,派人跟着就行。” 明知道皇上在檀溪茶舍,还敢前来行刺,关键是这帮人还不知道皇上长什么样,显然是江湖上的武夫。即便抓住他们严刑拷打,恐怕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属下明白。来人,盯紧他们,看看到底谁在幕后指示。” 林若成吩咐下去,有三名隐衣卫闪身而去。 看着林若成的人追着黑衣人远去,卓青摇没有说话,他在等当今皇上的话。 “这帮人既然知道我在此处,要么有通天的本领算到我的位置,要么……哼,有人通风报信。但从他们的举动来看,绝非是装出来了的,定然是他们不知道我就是当今圣上,这说明一个问题,有人告诉他们当今皇上今晚在何处,但是没有告诉他们谁是皇上。或者……或者说告诉了他们皇上不会武功……”说到此处,周云瑞心中已经有了几个人的猜测。 卓青摇饶是聪明,但还是沉思半天,才回道:“云太后是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他若是真想对付皇上,神机卫全部出动即可。况且,之前我们杀了两名神机卫,云太后都没有动怒,显然不是她老人家。再说的话……李太妃跟肃王已经知道无力回天都老老实实的待着,至于首相朱纯……” 说到这里,卓青摇竟然笑出了声,他早知道郎少杰的做法,现在的朱纯是跑出了皇陵,但彻底被 (本章未完,请翻页)困在了武州,至少十天半月是动不了身的。 皇上没有说话,沉思半天,还是摇了摇头,他也没有猜到今夜这帮人的目的。看来,只有等隐衣卫的人跟踪得出消息之后,才能做最终决断。 时间不早,又突发意外,林若成强烈建议皇上必须回宫。皇上倒不是担心再发生什么不测,只是考虑到暖阳阁外面还跪着一个刘松,他也得回去。 马不停蹄赶回宫中,竟已经是深夜,刘松还一直跪在暖阳阁外面,要不是魏夫子说皇上一直还在夜读,刘松早就滚蛋了。他哪料到魏夫子那个老家伙竟然会骗他。 对魏夫子而言,既然皇上偷偷溜出了宫,他也就只能当做不知道。现在,考验他的时候到了,皇上没有打招呼,就看他如初处理此事,算是一个考验。结果呢,魏夫子合格了。 皇上从宫外赶回之后,远远的就看见了跪在暖阳阁外面的刘松,立刻转生绕了个大圈,从偏门回了屋。不多时,圣谕已下,宣都察院总领御史刘松觐见。 刘松跪了半天,两个膝盖都已经酸疼不已,但是,他必须要这么做,要不然会把全家人的脑袋丢了的。他现在最恨的就是那个倒霉孩子郭远航,真恨不能杀他全家。现在倒好,用不着这位总领御史出气了,皇上都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当朝太后也大发雷霆,他这个上司哪能逃脱嫌疑啊。赶紧的老老实实解决问题吧。 听到皇上宣召,刘松也不管腿脚不变,连爬带趴的直接闯进了暖阳阁。 进了暖阳阁之后,刘松连头都不敢抬,按照惯例,双膝一软,扑通跪地。 “皇上,微臣有罪,请皇上责罚!”刘松带着哭腔喊着。 而当朝皇上在干什么呢?正在若无其事的看奏折,就当刘松不存在似的,半天没有言语。 刘松脑袋还顶在地上呢,半天没听皇上言语,他也不敢抬头,就保持那个姿势半天后,才听到一句话。 “刘松,你罪当诛!” 皇上一句话,便吓的刘松差点尿了裤子。 (本章完) 第047章 你活他也活 一句“罪当诛”吓得刘松差点一头撞在地上没爬起来。 谁说的啊? 当今圣上!虽然说按礼仪规制还没有正式登基,除非是江河倒流,不然这个皇帝是真真的! 说你罪当诛,你还能找谁说理去? “皇上,罪臣该死,该死!没有管好下属,以至于在朝堂之上惊扰了圣驾,还望皇上恕罪。”刘松连连磕头,都能听到咚咚的响声。 皇上也不抬眼,问了一句:“刘大人以为何事惊扰了圣驾啊?” 刘松一愣,心想,何事?这不是明摆着吗?倒霉孩子郭远航提了个什么“太后还政”,这不是惊扰圣驾还是什么? 但心中想归想,刘松又摸不着这位新上任皇帝的秉性,只能老实回道:“罪臣治下御史郭远航当朝以太后还政之事扰了圣驾,逆了圣意,实属本官管教无方……” 刘松还想继续说下去,却被皇上打断,只听皇上说道:“刘大人的意思是,太后还政之事本不该提吗?” 我勒个去!什么情况! 刘松一时脑袋嗡嗡的,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都说当今皇上是因为云太后的帮助才夺帝成功的,而且皇上是守着满朝文武大臣宣称云太后垂帘听政的。可为什么刚才会问这么一句? 水太深了! 刘松一时没有反应,可皇上却继续问道:“郭远航既然归刘大人所管,他今日所为为何没有跟刘大人打过招呼?是不信任刘大人,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想连累刘大人?” 一听此话,刘松连连磕头,直喊冤枉。 “皇上,罪臣冤枉,罪臣根本不知此事……” 刚喊完,刘松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仔细想了想才明白,刚才皇上都问了,难道郭远航不应该提出太后还政这件事吗?显然是皇上支持郭远航的观点的。结果呢,他这个总领御史再说不知此事,那明摆着是跟皇上唱反调。 “皇上,罪臣……罪臣……” 刘松吞吐了半天,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倒是皇上的一句话解了他的危机,却将他陷入一个更大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危机。 “刘大人的忠心,朕是明白的,此事究竟是否是郭远航自己所为,很快会查清楚的。听说,刘大人还有个兄长,对吗?” 一听此问,刘松赶紧回道:“回禀皇上,罪臣的确有个兄长,名叫刘鹤,已经故去多年。” “噢?故去了?那为何不见刘大人伤感?” 刘松心想,这人都死多少年了,还伤感什么啊,不由回道:“回禀皇上,家兄已故去多年,感情也浅了不少,如今实在谈不上什么伤感。” “既然如此,那刘大人为何收留你兄长的儿子并抚养多年?而且据朝中大臣反映,刘大人对兄长孩子的喜爱程度远大于自己的孩子,朕倒是想听听刘大人的想法……” 听到此处,刘松的汗也出来了,脑中飞速运转,想找个完全的理由搪塞过去,却不料皇上又说了一句。 “刘大人,郭远航所犯之罪乃是大不敬之罪,按律当斩!而据郭远航交待,他是跟你刘大人商量过此事的,既然你知此事,那也是应当承担大不敬之罪的!” 什么? 什么跟什么啊! 那个倒霉孩子什么什么时候跟我商量过?他真要是跟我商量过,不用皇上砍他脑袋,我就已经找人把他宰了! 可问题是,那小子现在在天牢里面关着,他想说什么,或者说他能说什么,什么就是什么!这不是要人命嘛! “皇上,罪臣该死,罪臣该死,罪臣实在不知此事,还望皇上明察……” 皇上半天没说话,过一会之后,才将手中奏折用力仍在桌上,吓得刘松一个哆嗦,又赶紧俯下身子,老老实实待着。 皇上也不说话,倒背双手,在刘松面前来回踱步,半天之后才开口。 “刘大人,朕刚才看的那份奏折乃是你们都察院几位御史上奏的,要不要给你看看内容?够砍你好几个脑袋的!”皇上语气一边,严肃异常。 刘松连连叩头,哭丧着回道:“皇上恕罪,罪臣该死,罪臣该死……” 皇上哼了一声,直接说道:“你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如果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想连累家人,就如实回答,你家兄长刘鹤是否还活着?” 刘松想破脑袋也想不到皇上问这个问题,一时愣在原地。 皇上倒也不催促,又拿起那本奏折看了看,竟读出了声:收受青州郡守三千两白银,收受都察院治下清廉司五百两白银…… “皇上,罪臣该死,家兄……家兄还活着……” 刘松混迹官场多年,自认死里逃生多次,但没想到遇到这么一个皇帝,竟然说杀就杀,而且还有理有据,这比上一任高宗皇帝厉害多了啊。 “噢?刘大人早些年不是上奏朝廷说刘鹤已经死了,而且还领了一大笔抚恤金,此事如何解释?” 刘松真想扇自己两巴掌,这都是什么事啊! “回禀皇上,罪臣该死,罪臣该死!之前家兄的确是跳崖而亡,但幸好被山下村夫所救,又及时禀报给罪臣,才又将家兄救活,但是,家兄脑子除了问题,疯疯癫癫,所以,罪臣便一直对外宣称家兄已死……” “这么说来,你的确是欺瞒朝廷了?” “这……罪臣该死……” 刘松还能聊什么?哪一条路都被封的死死的! “带朕见你家兄刘鹤,免你死罪!”皇上脱口而出,吓得刘松一个激灵。 刘鹤为何跳崖是有原因的,刘松比谁都清楚,他为何要上报朝廷说刘鹤已死,自然是想办法要保住刘鹤那条命。可现在,他自己为了保命,只能把刘鹤未死之事暴露出来。皇上突然说要见刘鹤,那不是捅了天大的篓子?岂不会要满门抄斩? 刘松在迟疑的时候,皇上又说了一句:“此事不关乎朝廷。朕见了刘鹤,你活他也活。朕要是见不上,你死,刘鹤也死!” 皇上心里很清楚,他如果对刘松严刑拷打,自然也会获得相应消息,但问题是,他不一定能从刘鹤嘴中得知最真实的信息。毕竟,刘鹤的确是疯了。所以,身为一朝帝王,他变相的妥协了一下,只是为了得知当年母妃死亡之谜。 刘松跪在地上,狠狠的摇了摇头,才最终叩头回道:“罪臣遵旨,立刻安排。” (本章完) 第048章 皇上会武功 刘松从暖阳阁出来后,踉踉跄跄了几步,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幸亏旁边的小太监将他拉住。 当年刘鹤为什么会跳崖,刘松心知肚明。他原本以为那件事情已经石沉大海,却万万没有想到被皇上亲自揭开神秘的一角。如今,他别无选择,为了保住一家人的命,也只能将兄长刘鹤推出去。 刘松告退之后,皇上两眼慢慢闭上,他太累了,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所幸,他终于找到查明母妃死亡之谜的一个突破口,这是最为欣慰的。 不多时,林若成入宫觐见,他派出去的隐衣卫追踪黑衣人的事情已经有了消息。 “皇上,今夜在檀溪茶舍行刺的黑衣人是巨锤帮的人,巨锤棒以拿钱替人消灾为目的。为首的魁梧大汉叫做李彪,是巨锤帮的二当家。不过,奇怪的是,李彪逃跑之后并没有回巨锤棒,而是换了衣服去了花街。” 林若成的意思是告诉皇上,行刺一事显然不是巨锤帮帮主的意思,要不然哪有万事不赶紧回复的道理? “看来是有人花了大价钱让李彪来行刺朕的,不过,蹊跷的是,雇主让李彪来行刺,却没有告诉李彪朕的长相,想必雇主是别有目的。” 林若成点了点头,继续回道:“回禀皇上,李彪进了花街之后,径直去了百花楼,属下的人一直蹲守监视,却没想到碰见了皇上可能都想不到的人。” “说来听听。”皇上倒是饶有兴趣。 “是肃王府的人。”林若成轻声回着,同时又说道:“李彪虽然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看似是在百花楼逍遥快活的,但眼神却一直飘忽不定,像是找人。果不其然,不久后有个书生模样的人莫名其妙的跟他起了冲突,两人推搡之际,李彪跟那个书生密语了几句。巧就巧在属下的人恰好认识那个书生,是肃王府的座上门客,叫做张昆。” “噢……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小小的门客哪有本事差遣得了一个帮派的二当家。哼,看来我那个十三弟还是不甘心啊。” “可是,皇上,属下有一事不明……” 皇上摆手打断林若成的问话,说道:“朕知道你的疑惑之处。肃王既然认识朕,却没有告诉李彪他们关于朕的长相,以至于李彪还问朕皇上藏哪去了,是疑惑此事吗?” 林若成连连点头,这就是他最理解不了的地方。肃王既然派人行刺皇上,显然是知道皇上在檀溪茶舍的,先不说消息是谁泄露的,单单李彪他们去行刺,明明皇上就在眼前,却还不认识,可就是奇怪大了。 皇上顿了顿,竟然一笑,说道:“肃王派李彪到檀溪茶舍,根本目的不是行刺,而是试探。” “试探?” “对,想试探试探朕身边的防卫措施。如果他真要行刺朕,又怎么会派出李彪这种功夫一般的江湖小人物?他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既能及时撇清嫌疑,又能摸清朕身边的防卫情况,为以后真正的行刺在做准备。” “哼!皇上一再放过肃王,却没料到他竟然还不死心,真是胆大妄为!皇上,只要您说句话,属下立刻派人拿了肃王。”林若成双手攥拳,异常气愤。 皇上轻轻摇头,说道 (本章未完,请翻页):“若成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短时间内肃王是不会有所行动的。尤其是行刺之后,他更得小心翼翼了,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他就得一直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过,此次行刺,倒是为朕制造了一个跟李太妃谈判的筹码。” 说完后,皇上稍一思索,便又安排林若成去派出最精英的隐衣卫紧紧盯住肃王府,但凡有江湖人士牵扯其中,便直接联系卓青摇,让他去那些江湖之事。 暖阳阁这边有了计划,而肃王府那边,肃王竟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张昆,你所说的可都是真的?”此时的肃王竟多有憔悴,像是老了好几岁。 张昆非常肯定的点头,回道:“属下所言非虚,想必李彪他也不敢撒谎。况且,属下按照王爷的吩咐,并没有告诉他皇上到底长什么样,他断无虚构的可能。” “这……” 肃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说话。 “王爷,您怎么了?哪里有不对的地方吗?”张昆一脸的糊涂。 肃王紧紧皱着眉头,半天后才说道:“李彪袭击的那个人就是当今圣上!” “啊?!”张昆吓得都喊出了声。“这……这怎么可能……皇上不是不会武功吗?可李彪却说自己的被打的屁滚尿流……” “唉,奇就奇在这里啊!”肃王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所有人能看见的是皇上风流成性、不务正业,所以便想当然的认为他是一副弱身子,更别说什么武功了。这只不过是我们想当然的认为。实际上,我们都被骗了,皇上不但会武功,而且还深得高人指点啊。” 说完之后,肃王突然想起皇上之前还是瑞王时曾经在西北游历五年时间,那五年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又能知道?说不定,就是在那五年的时间内,皇上得到了高人指教,习得一身的好武艺。 这样以来,肃王可就更加郁郁寡欢了。 “张昆,切断与李彪的所有联系,这段时间让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待着。另外,你亲自去给本王搜集一块最好的砚台和一支最好的毛笔,本王到时会入宫亲自送给皇上。”想来,自皇上上任三月时间,肃王竟然还没去朝见过,此次行刺事件一出,他哪还能坐得住? “属下明白。不过,属下想提醒王爷,行刺可是大事,皇上肯定会派人追查的。当夜护卫的是隐衣卫,皇上想必也会派隐衣卫处理此事,我们必须要给皇上一个交待才行。” 肃王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对,必须要有个交待,这个黑锅让巨锤帮来背吧。巨锤帮不是收钱做事吗?那就想件事情,让他们出城去做,然后动用鬼牙将巨锤帮解决了。” “属下明白。属下立刻去办!” 张昆领命之后便立刻着手去办。空旷的客厅内就只剩一个孤独的肃王,十分无力的靠在椅子上,他最高傲的头颅一遍遍的被皇上按下,心中已经愤恨不已,看来最后一步棋终究是要走的。 皇上跟肃王都有各自的谋划,而云太后那边也没有闲着。 她已经多次派人到天牢内审讯郭远航,得到的结果只有一个:太后还政。 云太后不急也不生气, (本章未完,请翻页)只要她还在后宫一日,便会有主动权。不过,郭远航一闹,倒也真给他提了个醒,还是不到九个月,时间一到,她就要按照之前的约定还政与皇上。可是,时至今日,她与皇上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明显,真要是到了还政的那一天,皇上又岂会一笑泯恩仇? 看来需要在朱纯身上下功夫了! 虽然时间到了,但如果高宗皇帝的遗体仍旧入不了皇陵,那还政的时间便可以继续拖下去。而这件事就只有让倒霉的朱纯去承担了。 当下,云太后最关注的乃是段玲珑带来的消息,段玲珑已经通过万武城的关系网查清了杀害两名神机卫的人。 “孙无极?哼!彦素这老狐狸竟然还下了这么大的一局棋,真是不死心啊!” 云太后清楚的记得,当年太宗皇帝将彦素囚禁在征天监时,彦素什么也没要,就只要求带个徒弟陪着他,而那个徒弟就叫做孙无极。 云太后也已经派人去征天监打听了,孙无极的确离开了征天监,算算时间,也就是他了。 “太后,孙无极胆大妄为,不除不可!玲珑愿意亲自去解决了他!”段玲珑除了自身实力强劲之外,更有万武城在后面撑腰,想除掉一个人是非常简单的。 “哎,不急不急……孙无极武功再强,也不过是刚出道的毛头小子,江湖经验还不足。老身要是想解决他,随便设个局,他就死无葬身之地。眼下,老身还不想让他死,想看看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云太后虽然如此说,但心中却不是这么想的。万武城乃是江湖武夫所向之地,有万名习武之人居在城中,如此庞大的势力,又怎能让朝廷安心?尤其是城主段飞阳被传的半人半仙,是一个非常打的威胁。现在突然冒出一个孙无极来,据说非要当什么武林盟主,前提自然是要先过一过段飞阳那一关了。 如果说孙无极真是个什么武圣,灭一灭万武城以及段飞阳的气焰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话又说回来,如果孙无极徒有虚名,最终不敌段飞阳,那孙无极背后的师父彦素又岂会袖手旁观?西蜀剑圣战万武城主,倒是有的一看。 既然云太后还不想解决孙无极,段玲珑也不敢多说什么。 见段玲珑一时安静下来,云太后倒是又仔细端详了端详身边这位名为宫女实为贴身侍卫,换上女儿装之后,段玲珑倒也十分标致。 “玲珑,你可有心上人?”云太后莫名其妙的问了这么一句,倒是把段玲珑问懵了。 “回禀太后,玲珑一心只想服侍太后……” “哎,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老身再霸道和自私,也总不能耽误了玲珑的终身大事。你觉得皇上如何?” 一听此话,段玲珑吓得扑通跪地,惶恐回道:“玲珑不敢!皇上乃真龙天子,玲珑是一介凡夫俗子,岂敢私自评价皇上。太后不要拿玲珑开玩笑了……” “呵呵……玲珑快起来,你看把你给吓得,快起来……”云太后示意段玲珑起身,同时又自言自语道:“想来皇上也该选妃了……” 起身的段玲珑恭恭敬敬的立着,半天不敢说话,心跳却急速加快,她最害怕的事情看来真要发生了。 (本章完) 第049章 小人物的命运 听到云太后说起皇上选妃的事情,段玲珑自觉大事不妙。当初她被送进宫服侍太后时,便是父亲段飞阳的一个政治手段。 万武城上万武夫,朝廷又岂能放心?如果不是段飞阳还算聪明,再大的万武城也终将灰飞烟灭。 看到段玲珑在发呆,云太后轻轻一笑,拍了拍段玲珑的修长手掌,说了一句:“毕竟是女儿身,终究是要嫁人的。就像皇上一样,他虽然权倾天下,可不也得结婚生子?要不然大周王王朝的血脉又将如何延续?” 段玲珑低了低头,轻声说了句:“玲珑听从太后安排。” “呵呵……好好好……” 云太后脸露喜色,但她还不急于一时,她要等皇上接下来要走的是哪一步棋。 而此时的皇上竟然进了天牢,他突然想见一见郭远航了。 冬日的天牢内有些阴寒,虽然有侍卫提着暖炉,但刺骨的感觉还是时时上身。皇上有大般若护体,披着一件紫色九龙袍,沿着天牢的石板路一直进了关押郭远航的牢房。 郭远航只穿着一件贴身的棉服,正盘腿坐在角落里的草堆上闭目,听到牢房的锁链在响,不由整了整眼,却吓得他赶紧匍匐向前,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郭远航的整个身子几乎要趴到地上,全身都在发抖,对他这种小人物来说,能跟皇上说上一句话便是天大的殊荣。而此时,皇上竟然亲自到牢房来看他,已经不能用激动所能形容了。 “起来吧。朕有话要问你。” 皇上说着,身后的侍卫赶紧将一把铺着软垫的椅子放好,同时,在旁边又放了两个暖炉,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皇上乃九五之尊,龙体安康要紧,切不可在此地久留,微臣恭请皇上回宫。”郭远航还继续跪在地上,倒是真真的关心皇上。 皇上面无表情,说道:“朕刚才说过,有话要问你,你不起身回话,朕又怎么可能马上离开?” 听此一言,郭远航赶紧起身,后退了好几步才老老实实的躬身一旁。 “太后来过吗?”皇上其实早已经知道了结果,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郭远航摇了摇头,回道:“太后没有来过,倒是有位刘公公来过,想知道微臣为何会在朝堂之上公然上奏太后还政一事。” “噢?你怎么回答的?” “微臣只回答了一句:太后垂帘听政,上不顺应天意,下不符合规制,为何不可上奏?” 皇上轻轻一笑,倒是佩服郭远航这个固执劲,在朝堂上他是这么说的,在天牢里面竟也这么说,倒是言行一致。 “你可知自己犯下了什么罪过?” 郭远航长出了一口气,回道:“大不敬之罪,当诛!” 皇上抬眼看了看,有些摸不着郭远航是怎么想到,不由问道:“既然知道是死罪,为何还敢拿着脑袋做毫无意义的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毫无意义?恕微臣斗胆说一句,太后垂帘听政本就不对,朝廷之上无人敢提,微臣舍了一条命去做一件大不敬的事情,虽然不能改变什么,但这就像是在湖水之上扔了一块石子一样,所泛起的涟漪是久久不会消去的。微臣相信,不久之后还会有第二个郭远航、第三个郭远航站出来的,直到太后还政为止……” 皇上真是有些哭笑不得,问道:“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郭远航先是顿了一顿,接着扑通跪地,回道:“皇上,您可是我大周王朝的帝王,是顺应了天意和民意的,整个江山和天下都是您的,可偏偏有一个太后在垂帘听政,您不觉得可笑吗?微臣所做,仅仅是想告诉天下所有人一个事实,天下是皇上您的!” 听到此,皇上倒是一惊,万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御史竟然会有如此想法。 “皇上,下官固执、愚钝,同僚也都避而远之,这一切,下官都是明白的。可是,就在下官最困难的时候,当时还是瑞王的您却伸出了援助之手,难道下官不该知恩图报吗?当时下官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您可是亲王,素不相识,您都能出手相帮,可见您仁慈、善良。像这样的帝王,微臣自当肝脑涂地才是,又岂会在乎一条小命?” 皇上点了点头,轻轻的皱了皱眉,说道:“照这么说,郭大人是为了朕好才会对云太后大不敬的?” 郭远航咚的一声磕了一个头,回道:“微臣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哈哈哈……”皇上竟然破天荒的笑出了声,摇了摇头,叹气道:“郭大人以为的好,可并不一定是好,说不定还会害了朕。” “什么?这……皇上,微臣绝无害皇上的半点心思……”郭远航想解释,却被皇上摆手打住。 “云太后垂帘听政一事,是朕的意思,并且宣了圣旨,你可知道?” “微臣知道。” “既然如此,你公然对太后大不敬,是不是也是对朕的大不敬?当圣旨无无物吗?” “微臣有罪……微臣万万不敢对皇上大不敬……”郭远航在地上连连磕头。 “好了!朕倒不是怪罪你大不敬,只是觉得你这条命可惜了。” 说完后,皇上瞪了一眼郭远航,继续说道:“你这等固执、迂腐之人都能知道云太后垂帘听政在一定程度上压制了朕的手脚,其他大臣难道看不出来?那为什么他们不提出来,难道都怕死吗?不是的!试想一下,你提出太后还政,受益人最大的是谁?” “当然是皇上……” “哼!你还知道是朕!说到这里难道还不明显吗?云太后难道不会这么想?满朝文武难道不会这么想?朕明明下了圣旨让太后垂帘听政,可现在三个多月,竟有人提出太后还政,将朕的信义置于何地?况且,多数人知道当初朕帮过你,显而易见,指使你在朝堂上公然叫嚣的人就是朕!”皇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直气好人做了窝囊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皇上……这……”郭远航也似是才明白过来,赶紧叩头道:“微臣该死、微臣有罪,没想到会给皇上造成这么大的麻烦,微臣该死……” “你当然该死!”皇上语气一变,说道:“朝堂之上,朕就要砍了你的脑袋,一来你大不敬,该杀,二来,也测一测太后的态度。果不其然,太后竟然要保你这条命,知道为什么吗?” 郭远航愣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回道:“罪臣愚钝……还望皇上明示……” “哼!朕如果杀了你,你的言论就在朝堂上立住了脚,太后即便想扳回一局,你已经死了,也就只能认倒霉。太后如果支持朕杀了你,那她垂帘听政这件事岂不是恰恰被你给说对了?上不顺应天意,下不符合规制!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太后这个黑锅算是莫名其妙的背上了。以太后的智慧,她能如此吗?所以,她才会千方百计的要保住你的命!” 听到最后,郭远航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没想到宫廷之中的争斗会如此复杂、诡异。 “留住你的命,一来说明太后宽厚仁慈,二来说明她并非专横弄权之人。而朕,显然是背了一个背后指使的嫌疑。你说,朕能不杀你吗?” 郭远航脸色发白,没想到自己知恩图报的事情却变成了一件害人害己的事情,别提自己有多么懊悔了。 “微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好了!朕并不怪罪你!大周王朝如果多几个像你这样的耿直谏臣倒也是一件幸事。朕只是为你不值。如果朕没记错的话,你家中还有老母亲以及妻儿,你死了,她们怎么办?虽然太后想保住你的命,但你所奏之事乃天大的事,如果没有一个说法是不可能结案的。事情既然是你挑起的,太后就会让你从自己的嘴里解决了这件事,她要的是以理服人!而你呢?恐怕无论受多大的刑,恐怕都不会妥协。最后会怎么样?朕最不想看到的阴暗的手段可能就会上演了……” “罪臣一时愚钝,为皇上惹了天大的麻烦,罪该万死……”郭远航如今什么也干不了,唯一能做的也就是死了。 “朕在朝堂之上就已经多次说过要砍你的头,这是圣命,不可收回。今天本可以不来,但朕实在不想让你死的不明不白,虽然你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是能为朝廷说真话的小人物,便是朕敬重的。” 皇上用力的拍了拍跪在地上的郭远航的脊梁,叹了口气,说道:“当个好官很累,但朕相信,好官死了之后肯定会投个好胎!你的家人,朝廷会好好照顾的。” 说完后,皇上扯了扯身上的棉袍,表情凝重的出了天牢。 就在皇上回到暖阳阁不久之后,天牢传来消息,郭远航撞死在了牢房内。云太后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当然,她也知道郭远航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便是皇上。 太后要保的人死了,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但战争的导-火索却往往就是从小人物身上点燃的。 (本章完) 第050章 太后要选妃 郭远航自杀了,这是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结局,但是,如果郭远航不自杀,那皇上最终会亲自做那个刽子手的。 刚开始的时候,皇上还以为郭远航是云太后特意安排的,是想置他与不仁不义之地才上演一出朝堂之上叫板云太后的戏。所以,当时的皇上是非常愤怒和气愤的,他的确是恨不能立刻砍了郭远航的脑袋。但后来,派隐衣卫调查之后,才发现郭远航就是那么一个固执己见的小人物而已。 同样的,云太后那边,起初也是以为这一场局是皇上特意安排的,目的就是争锋相对的云她这个太后公开叫板,让她提前还政。也正因为如此,内心愤恨的她才在冷静之后决定保住郭远航的命,因为这才是对她最有利的做法。 可实际上呢,早朝散后,云太后赶紧派心腹去查了查郭远航,竟然发现,那个家伙就是一个纯纯粹粹的犟牛。他如果认为一件事情不符合规矩,那就会一直斗争到底。也正是这样,才使得他在都察院被孤立无援,没人愿意和他共事。 除此之外,云太后还让神机卫秘密调查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也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毕竟,让太后还政这一计策是云太后曾经想出来的,她本想利用此事给皇帝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却没有料到被半路杀出来的郭远航搅的乱七八糟。 同样想到利用太后还政这一计策的,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肃王,一个是丞相朱纯。之前夺帝失败后,二人就密谋如何离间太后和皇上的紧密关系,其中最有效用的方法就是安排朝中大臣上奏太后还政。 可结果呢?朱纯被“发配”到中州太平山修建皇陵去了,肃王独木难成林,一时也不找不到愿意赴死的心腹大臣在朝廷上发难。于是,事情就搁置了下来。却没想到,突然冒出一个郭远航提前上演了那一出戏,直让肃王高兴不已。 先不论郭远航闹得事情有多大,单单说他死了这一回事,不管是皇上杀的还是他自杀的,这就是一根导-火索。云太后在朝堂上时,就已经得罪了皇上,力保郭远航的命,而皇上却想方设法解决了郭远航,这便是暗自角力的开始 (本章未完,请翻页)。 郭远航一死,便有小道消息传出,说是云太后表面上要保郭远航的命,实际上是恨之入骨,是她秘密派人逼死郭远航的。而且,还有消息传出,当初皇上之所以下旨让云太后垂帘听政,也是因为云太后权势滔天,逼迫皇上那么做的…… 云太后自认为一辈子做事向来公允、正大,这下倒好,一下子将她抹的黑乎乎的,她能坐以待毙?当然不能。所以,她不久之后便将内务府的曾布叫到了蕙萝宫。 “曾阁老,皇上年龄已不小,高宗皇帝在位时就多次想要为皇上解决终身大事,现在,皇上已为帝,此事更不可耽误,后宫哪能没有主事之人?这件事就有内务府主办,礼部协助吧。”云太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曾布自然知道郭远航一事对云天后打击不小,没想到如此快的就要反击,但曾布还算头脑清晰,他还不想让事情越来越僵。 “回太后,高宗皇帝的遗体还未入皇陵,在此期间为皇上选妃的话,按照礼仪规制,有些说不过去……” 对啊,上一任皇帝的遗体还没埋呢,刚上任的皇上就要大张旗鼓的去选妃,哪不是得让天下的百姓笑掉大牙吗? 不过,话刚说完,曾布似是突然明白了过来,“老臣明白了……太后的意思就利用此事让天下百姓对皇上……” “罢了,罢了……” 云太后摆了摆手,还是过不了心中那道坎,她一辈子所做之事皆是为了大周的天下和王朝的稳固着想,又怎么可能到头来做出令人诟病的事情?她与皇上的个人恩怨又岂能拿江山做赌注? 想来想去,云天后才说道:“这样吧,选妃之事私下里进行,切不可声张,一月选一次,都带到皇上那里过目。老身会跟皇上打招呼的。” “老臣谨遵懿旨。” 领了旨意的曾布出了蕙萝宫后便立刻派人着手操作,而云太后则又宣召了礼部尚书去安排选妃一事。从头到尾,选妃一事,当事人皇上完完全全的被绕开了,竟然没有征求他的任何意见,云太后便一人决断了。 这就是明摆着的示威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皇上虽然被绕过去了,但并不代表他第一时间不知道选妃一事,毕竟,宫内还有个魏夫子,他的人无孔不入,打听个消息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魏公爷,你说此事如何处置?”皇上仍旧在看奏折,他心中有了主意,但还是习惯性的问一问魏夫子。 魏夫子不敢多想,一口回道:“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皇上笑了笑,把奏折放下,有手指指着魏夫子说道:“你呀你,真是老了老了不敢说话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自从你跟了朕之后,凡是做的倒是符合规矩,朕喜欢。” 魏夫子也眉开眼笑,回道:“多谢圣上夸奖,老奴不才,全靠圣上提携。” 皇上哼了一声,说道:“既然知道是朕的提携,那还是那句话,说说此事如何处置吧。” 难题又抛回到魏夫子身上,的确让这个老狐狸不得不佩服皇上的心思。 “老臣以为,既然是太后安排的事情,那自当是要执行的。只是,这执行过程中可有更多的操作空间……噢,这都是老奴愚见,最终决定还得皇上定夺……” “好!就按魏公爷的意思去办!”皇上倒也痛快,也不啰嗦和拒绝。 听此一语,魏夫子倒是愣了愣,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那句憋在心里的话。 皇上斜眼看了看魏夫子,轻轻一笑,又拿起旁边的奏折,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奏折是从中州太平山来的,上书这封奏折的人竟是郎少杰。 奏折上的意思很简单,已经发现中州天平山几十年的贪污案件,皆是修建皇陵而造成的。而所有事件的负责人都指向一个人,那就是当朝首相朱纯。 皇上看到最后,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了。 朱纯是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尤其是高宗皇帝在位时期,直接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更重要的是,朱纯曾经分管过御医馆。如此以来,韩妃之死定然会跟朱纯有些联系,而这也是皇上为什么处处难为朱纯的主要原因之一。 皇上看完奏折之后,在上面批复了一行字:一查到底! (本章完) 第051章 万武城外江湖乱 云太后为皇上选妃一事由内务府跟礼部共同操办,而皇上自然不可能拒绝。弄死一个郭远航已经得罪了太后,如果再对选妃一事计较太多,那后果可就不可设想了。 其实,为了向皇上示威,云太后决定选妃之后的第三天,才派蕙萝宫的公公跟皇上打了个招呼。负责此事的公公提心吊胆的走了一趟暖阳阁,生怕皇上一个龙颜大怒砍了他的脑袋,却万万没有想到,皇上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还打赏了他。 用皇上的说法是,自己操劳国事,无暇顾及家事,多谢云太后上心挂念,一切事宜皆按太后懿旨操办。皇上不但赏了传话的公公,还特意将将两只南国鹦鹉送给了云太后以示谢意。 看到皇上敬献的两只鹦鹉时,云太后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太后,您为何发笑?”段玲珑有些不解。 云太后用小拇指上修长的指甲点了点身边的桌子,笑道:“皇上啊皇上,自小就聪慧过人,还特别招人喜欢。现在呢,长大了,脑子也一样好使,你看看他现在做的这事,哪能让人还生气下去?” “那太后的意思是原谅皇上了?” “哎,哪能那么容易。两只鹦鹉就想打发了老身,那未免也太不像话了。玲珑,你要记住,任何事情都要进退有度,但还要把握住自己的底限。老身虽然不是皇上的亲生母亲,但皇上在礼节上还是会叫一声母后的,身为家长,遇到孩子不乖的时候,一定要有震慑的办法,要不然,孩子还会作乱的。”说完后,云太后示意宫女将那两只鹦鹉带到后花园。 段玲珑乖巧的点了点头,看来这一次云太后非要给皇上一个教训不可。此事一出,段玲珑也不由看到了皇家错综复杂的关系,如果放在江湖上,谁不服就打到谁服,谁武功高谁就说的算。可是在皇家,即便是真龙天子的皇上,也有低头的时候。 看来,入宫之前父亲段飞阳说过的那四个字并非非没有道理:如履薄冰。 段玲珑走神了一会,再回过神时,发现云太后已经斜了斜身子,靠在了暖床后面的软垫上。段玲珑不由赶紧上前,双手握成小拳头轻轻的为太后捶腿。 云太后闭上了眼睛,她想休息一会。这段时间以来动脑的时候远远比以前要多,云太后感觉有些吃力,看来年纪永远是一道过不了的坎。 “玲珑,老身听说江湖上有一个什么十步杀武评榜?” 段玲珑一愣,她有些猜不透云太后问这句话的意思了,但还是“嗯”了一声。 “老身倒是有些好奇了,玲珑你身怀武功绝学,在武评榜上排名第几呢?”云太后没有问段飞阳的排名,显然是不想难为段玲珑。 段玲珑想了想才回道:“回禀太后,什么武评榜,那都是江湖人士片面想出来的,而上榜的那些人也不过是在江湖上动过手,后来人根据当时的武力高低评判的。实际上,还有很多前辈高人隐退或者隐居了起来,实力可能早就不是武评榜所能评判的了。” 云天后没有睁眼,象征性的点了点头,说道:“玲珑还没说你在武评榜上排名第几呢?” 段玲珑心中咯噔一下,看来是绕不开这个问题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回道:“回禀太后,玲珑武功平平, (本章未完,请翻页)在武评榜上的位置并不靠前,与皇上身边的那位谋士卓青摇并列第七……” “噢?”云太后突然睁开了眼,然后又慢慢闭上,慢悠悠的说道:“老身也听说了皇上身边除了银狐军团的郎少杰之外,还多了两个帮手,一个叫做叶青阳,另一个叫做卓青摇。当初皇上跟卓青摇在上庵寺演戏给肃王和朱纯看的时候,老身还只以为卓青摇不过是有些小聪明而已,没想到武功还了得。玲珑既然说你们两个并列第七,看来你们是交过手的,而且未分胜负,对吗?” 段玲珑发现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云太后,赶紧点头说道:“太后说中了。玲珑的确跟卓青摇交过手,未分胜负。” 说完后,段玲珑本想补充一句,说跟卓青摇一起的那个叶青阳更厉害,在十步杀武评榜上排名第四,但最终还是将那句话憋了回去,只不过谦虚的说道:“几年过去,卓青摇想必武功精进,玲珑可能并非他的对手了。” 云太后轻轻一笑,说道:“有段城主和万武城在,你的功夫只高不低,不用谦虚。说起段城主,以他的功夫,想必十步杀武评榜根本没资格评判了。” 段玲珑最怕的就是谈到他的父亲段飞阳,好在云太后又将话题转到了另外一人身上。 “杀了神机卫的那个小子,彦素的徒弟,孙无极,玲珑以为他应该排名第几?”云太后的人被杀了,她又岂能说忘就忘,她暂时不想追究并不代表她不放在心上。 段玲珑去追查杀害神机卫的真凶时,并没有真正查到是孙无极所为。她的线索来源都是出自万武城。万武城城主段飞阳常年闭关修炼,城中诸事大多有三位堂主共同分担,分别是神鹰堂的段千言、虎豹堂的段赫以及百家堂的段晨。 孙无极刚出世时,接二连三是在江湖上斩杀了几名高手,自然引起了神鹰堂段千言的留意,经过多方打听便有了基本消息。直到孙无极杀了消失多年的阎罗汉,并将他的脑袋挂在万武城的城头上时,才算是彻底的扬名。 能杀了阎罗汉,可见其武功高强。而敢将一颗死人的脑袋挂在万武城的城头上,那胆量可真够大的,可谓是赤-裸裸的挑衅。更可怕的是,万武城城内有万名武夫,竟然没一个人知道孙无极是何时将阎罗汉的脑袋挂上去的,这可就变成了对万武城的极大羞辱。 城头挂脑袋一事发生后,万武城的三位堂主可谓是暴跳如雷,已经下了江湖追杀令,并发布了诱人的悬赏。但凡有人能找到孙无极的位置,可入万武城藏书阁一楼。如果有人打伤了孙无极,可入藏书阁二楼。如果有人本领过天,杀了孙无极,可入藏书阁三楼。 一时间,沉寂多年的江湖又被搅成了一锅粥。而结果呢,那些冲着万武城悬赏而去的江湖侠士,不但没有找到孙无极,反倒是还有几位高手被砍了脑袋。 段玲珑也曾经带人追缴过孙无极,但总在快要接近的时候突然跟丢。所以,至今为止,二人没有交过手。但根据她的经验猜测,孙无极的实力非常可怕,非要在武评榜上给他一个位置的话,那至少入了前五。 看到云太后那么感兴趣,段玲珑也只好根据猜测回道:“据玲珑及城中几位叔伯评估,孙无极在武评榜上的位置至少是前五名。” (本章未完,请翻页)“哟……竟然还真有些本事,看来那两名神机卫死的不冤枉……彦素这老家伙,在征天监憋了那么多年,倒是没有白费功夫。” 云太后听段玲珑一说,一时起了兴致,又做直了身体,嘴角竟然六露出淡淡的笑意。万武城不是执天下武夫牛耳吗?这下子可遇上了一个不安稳的高手。江湖也不应该是一个段飞阳说的算,也不能一个万武城降了天下的武夫,也该换一换天地了。 段玲珑不敢抬头,通过余光也看见了云太后一闪而过的笑意,心中骇然。她被送进宫中的目的就是打消大周皇朝对万武城的忌讳,却没想到眼前这位权利滔天者果然是不想万武城一家独大。这可是一个非常不好的信号。 朝廷有十万禁军,而御敌在外的各大军团加起来的将士也过百万,想灭一个万武城易如反掌。但任何事情都要有个由头,所谓师出有名,万武城不惹事,朝廷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去剿灭?所以,万武城一直是一个存在着的威胁。 虽然这几年城中颁布了铁律,除非资质过人者,万武城不再收任何徒弟。但是,天下武夫冲着万武城和段飞阳的名头而去,虽然入不了门,但却聚集在周围不走,人数也一年多过一年,又岂是想赶就能赶走的? 这下倒好,一个小小的孙无极即便杀了神机卫,明显触了云太后的大忌,云太后不但不追究,反倒是还默许了这种存在。 看来,天下只能是周家的天下。 云太后哪能没有留意段玲珑的眼神,她就是要让段玲珑明白一个道理,万武城不应该姓段,该姓周。云太后也想通过这个信号让段玲珑传递给段飞阳,让他收敛、低调。 看着段玲珑有些走神,云太后轻轻动了动腿,说道:“玲珑,好了,不用再捶了,你也歇一歇吧。对了,已经跟内务府造办处那边打过招呼了,让她们按照你的尺寸准备了几身衣服,过两天去领回来吧。” 段玲珑赶紧叩谢,但心中已经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云太后又补充了一句:“皇上那边你要多走动走动,皇上虽然忙,但你可以自己创造机会,一切不当举动都由老身为你做主。选妃虽然是天下选,但能否担当的起大周的皇妃或者说是皇后,老身还是有话语权的。” 段玲珑点了点头,用非常低的声音回道:“玲珑多谢太后垂青。” 按理说,能够成为皇上的妃子,那得是多大的殊荣?那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可段玲珑却恰恰相反,她不是不喜欢皇上,而是她终究是江湖出身,自由惯了,最受不了的就是宫中的各种约束和规矩。 最重要的一点,她非常清楚,她只不过是云太后拿来压制皇上的一个棋子而已,而皇上也是明白这一点的。所以,无论她段玲珑刚开始如何得宠,到最后都将没有一个好的下场。 现在,云太后已经是古稀之年,御医馆的御医出入蕙萝宫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而皇上呢,正值最好的年纪。只要皇上不犯天大的错,这场博弈,最终的胜利者还是皇上。 所以,要想为自己谋一个安稳的未来,段玲珑能做的就是真心实意的对待皇上,不求皇上宠幸,但求无过无错。而她唯一能向皇上表忠诚的砝码就是万武城。 (本章完) 第052章 两难之地 皇上选妃是大事,自从接了太后的懿旨之后,内务府跟礼部已经忙的不亦乐乎。每年选妃,这里面的油水便多的不得了,但凡哪家有钱人的女儿想要进宫,不说是选上妃子,只要有机会能过宫门槛,那就得上千的银两。 虽然说一入宫门深似海,但哪个不想嫁给当朝权利最大者?那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有资质平平者,给钱。有天赋异禀者,即便不想入宫,也得被当地州府强制押入宫。谁不想讨皇上一个欢喜? 高宗皇帝还在时,隔三差五就以各种理由选美。而周云瑞上台之后,三个多月也不见动静,各州府也摸不着头绪,他们的确不信皇上不喜欢女人。但凡选妃,哪个州府的府衙不趁机挣点钱? 可是,倒霉就倒霉在刚上任的这位皇上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之上,不到三个多月的时间里,什么肃王、李太妃都收拾的妥妥帖帖的,什么各州郡的郡守也有不少被撤职查办的,下面的人一时也惶惶不可终日。毕竟,自古至今流传一句话,叫做,一朝天子一朝臣。 作为武州的郡守宋然来说,他挣钱的方式除了科举、选美之外,还多了一项修建皇陵的差事。虽然说,修建皇陵这事不敢过多的奢望,你总不能天天盼着皇上要死吧?但从他老祖上那一辈开始,只要动皇陵,便有的是机会赚的盆满钵盈。 这一年,不了高宗皇帝驾崩,宋然表面上哭的一塌糊涂,那只不过是哭给下面人看的,可心底里却高兴的不得了。皇帝一死,那修建皇陵是必不可少的,什么征人、征地之类的把戏又可以上演了。 尤其是,这一年由首席丞相朱纯亲自督办修建皇陵。这一次,宋然绝对不会放弃好好孝敬朱纯的机会。可实际上呢,宋然第一天去接朱纯的时候就吓了一跳,朱纯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什么钦差,身上还背着尚方宝剑,吓得他没敢动弹。而朱纯也示意他老老实实的,别做过多的行为和举动。 而更倒霉的是,就在自己的管辖之下,当朝首辅竟然遭了悍匪的抢劫,那得多大的罪过啊! 当听说朱纯先是被水贼凿了船落水,而后又被栾山的山匪 (本章未完,请翻页)截击摔下吗晕过去,宋然已经吓个半死。朱纯是谁?那可是当朝首席丞相!平时见面,宋然都得跪着还不敢抬头去行礼。可现在倒好,竟然接连遭受悍匪的强盗。 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宋然就派府衙的人去栾山问罪。平时状况下,宋然跟栾山悍匪也是有往有来,明知道连朝廷都剿灭不了,一个小小的州郡又怎么可能去惹什么麻烦?况且,听说栾山上的盗匪有不少是江湖侠士,各个身怀绝技,不是说想剿灭就能剿灭的。 当朝首相路过此地,没人去打招呼而无意中去抢盗,宋然也算是原谅了那些盗匪,要不然咋办?去剿匪?州府才有几个人,不全死在半路上才怪。 第一时间收到朱纯中了埋伏晕倒的消息,宋然连滚带爬的立马穿衣去看望。当夜大雪越下越大,宋然也不敢坐轿,直接让人抬着空轿子,而自己却骑着快马一路飞奔。 快马飞奔,宋然心中也是窝火,这帮子山匪居然没跟他打招呼就敢劫杀朝廷重臣,他这一次一定要给个颜色看看。所以,在自己带人去见朱纯的时候,他便立刻派人领兵去一些山匪的家中去抓人质。 还没等宋然跑到半路,去抓人的官兵追了上来,带来了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那些山匪的家人竟然全部不见了踪影。从现场来看,他们逃的非常仓促,也就是带了些急用的东西,其余的什么锅碗瓢盆都没动,而且最奇怪的是,好几家都没有开伙,显然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而提前逃走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天大的事情,从宫中传来一封加急密信,要求郡守亲启。 宋然还顶着风雪赶路,一看朝廷密信,也得老老实实的停下,毕竟,那封密信是从司监处发来的。他这辈子还没跟司监处有个什么交道,以为他非常清楚,司监处那帮子人可都是宫中红人,要么服侍皇上,要么服侍各个妃嫔,那待遇可不是一般人所能享受的。 当打开密信刚看完一半时,宋然已经吓得脸色发白,当完全看完后,整个人都已经愣住。 旁边的衙役不知什么事情,不由问道:“大人……大人,您怎么了?” 宋然回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回神,在一帮衙役跟官兵的注视下一口将那封密信扔进了嘴里,嚼了半天后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手下人可是看的真真切切,都瞪大了眼,不敢做声。 宋然抬头看了看空中飘落的雪花,又看了看旁边那上百人,哀叹了一声,然后便围着马匹来回转圈。 密信的确是宫中司监处传来的,而且是加急密信,上面只交待了一件事,那就是恭请丞相朱大人常住武州。当然了,密信上不会说的那么直接,还交待了要让武州的郡守想各种办法,总之,要将朱大人留在武州,同时,还要想办法让朱大人继续督办造建皇陵。 宋然早又不是不知道朱纯要回京的事情,之所以没有个跟他打招呼,是因为朱纯着急赶路。而他也有人脉,早已经听说肃王被解了兵权,李太妃也基本被软禁在宫中,最为这个利益集团成员之一的朱纯能不着急回京吗? 可眼下的这封密信,让宋然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继续去救朱纯,救了之后呢?朱纯恢复正常之后,他要继续赶路回京,你一个小小的郡守还不让?那不是找死啊!那你要是不去救朱纯,那可是首席丞相啊,级别大好几级呢,被知道之后,郡守这个脑袋也甭想要了! 此时,宋然突然觉得手中捧着的不是什么宝贝,反倒是烫手山芋。 宋然也一时不觉得天冷,绕着马匹转了好几圈,绕的众人一时大眼瞪小眼。天上还下着雪,北风还呼呼的刮着呢,这倒好,竟然在原地转圈,算什么事啊! 宋然思前想后,还是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继续赶路去见朱纯。毕竟,那可是首席丞相,而自己又已经收到了求救信号,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说。 然后呢,宋然又立刻派人去中州给太平山上的郎少杰送信,如实说明一切。这样一来,朱纯该救还是救,而郎少杰听到消息后又怎么可能继续让朱纯回京?肯定会带着人把朱纯再整回太平山。 如此,算是解了宋然的危机。可栾山山匪却没那么简单,他们根本就没想让朱纯活着,虽然不敢去正面劫杀当朝丞相,但是狙击去救援的援兵还是没问题的。 (本章完) 第053章 问谁入棋局? 武州郡守宋然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救朱纯。同时,又赶紧派人赶往中州太平上去告知钦差郎少杰。 深夜,雪大风急,上百人浩浩荡荡的在雪中赶路,到达必经的滦河大桥时,一堆人直接傻眼了。 滦河大桥上面不知被什么人泼了水,现在已经结了冰。趁着夜色望去,整座木制大桥成了光溜溜的冰桥。桥两边没有任何围挡,只要走上去一个不留神就得滑倒,桥下十几米位置是已经结了冰的滦河。人要是掉下去,连残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摔死。 宋然咬牙切齿,猜也能猜到是滦河山匪所为,不由恨恨的怒道:“这帮不知好歹的山匪,等解决了这件事,本官绝对会上奏朝廷派大军剿杀了他们!” “来人,上桥!”宋然示意身后官兵上前探路。 跟在后面的官兵又不傻,即便身怀武功,谁又能有本事在冰上行走时如履平地?可是,官的一级压死人,总不能抗命吧。 官兵统领点了两个身手不错的官兵,让他们上桥。 那二人也自认倒霉,慢吞吞上前,用脚试了几下,倒还不是那么滑溜。但倒霉就倒霉在天上还刮着风呢,脚下本来就不稳,风一吹,不直接吹飞了才怪。 宋然一脸的无奈,下令道:“凡是顺利过桥者,赏白银百两!” 一听有赏,试探上桥的那二位也来了精神,暗自用力,尽量稳住身形。前几步倒是还没有问题,可越到最后,桥面上积雪覆盖住的冰块越滑,二人接连摔倒,也就是仗着身手不错,才没有掉下去。但是,眼看前面还很长一段距离,二人也有些打退堂鼓了。 就在二人在做心理斗争的时候,桥对面突然冒出一伙蒙面人,也不打招呼,弯弓搭箭,嗖嗖几声,几支飞箭射入桥面的冰块之内,吓得那二人连滚带爬的往后撤。 一看眼下这情形,宋然气得差点吐血。冰桥已经十分难走,对面居然还有山匪埋伏,那还不得过多少人就死多少人啊? 宋然抬手指了指桥对面那伙人,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掉头回撤。 “绕路过去!” 宋然一声令下,一帮人赶紧屁颠屁颠的跟上。 滦河桥是甭想顺利过去了,只能绕远路,从旁边的丛林之中穿过。林中无大路,全是错综复杂的羊肠小道,马跟轿子是没有办法通过的,也只能安排人送回府衙。 上百人磕磕绊绊的从林中穿过,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如今变成了三个多小时。等走出那片丛林时,天都快亮了。宋然走了一路,又让人背了一路,又累又冷,简直是叫苦不迭。现在真恨当初自己贪财,跟山匪们谈了条件才没有继续上奏朝廷剿匪到底。 现在想来,后悔是来不及了。看来,只能等把朱纯救出之后请朝廷发兵剿匪。之前剿匪还需要想个理由,现在根本不用操心,一个首席丞相被山匪抢盗便是一个恰当的不能再恰当的理由。 出了山林后,便远远的看见孤山上有座破庙,看来那就是朱纯暂时躲避的地方。虽然那座破庙在视力范围之内,但真要赶到跟前,最起码还得两个小时。 宋然很无奈的摇了摇 (本章未完,请翻页)头,又带着人继续赶路。 朱纯还在破庙内守着火堆呼呼大睡,而皇城内暖阳阁的主人却一直未睡。 皇上现在正考虑两件事,两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事。 第一件事,是段玲珑动用万武城的力量去追杀孙无极。孙无极虽然是个怪胎,但怎么说也是从朝廷征天监出去的,如果此时将孙无极纳入麾下,再许以官职,那万武城所追杀的便是朝廷官员,罪过可就大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孙无极那小子武功高强,神出鬼没,又岂是一般人所能降服的?之前从卓青摇那里听说过,叶青阳正在全力追击孙无极,真希望能有个好消息。 届时,孙无极有朝廷暗中支持,万武城要么硬生生的忍了,要是敢继续胆大妄为,那朝廷就可以发兵清缴。 第二件事,便是云太后钦定的为皇上选妃一事。这件事可大可小。皇上选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无可厚非,走走流程也就那样了。但是,如果选妃过程中出了大问题,那负责此事的人可就得承担非常大的罪过了。 那谁负责选妃呢?云太后定了内务府和礼部。 礼部这个部门无关紧要,而且归司马南分管,基本算是皇上的人。最需要处置的便是内务府,但凡与皇亲国戚、与皇宫内事等相牵扯的,几乎都跟内务府有所牵连。 云太后让内务府来办此事,表面上来看是十分信任自己的人,不想让其他人来插手,尤其是皇上的人。而实际上呢,皇上一直想解决内务府这个宫内中枢机构,这一次便是绝佳的机会。 这一次,云太后错就错在太过于自大了,偏偏放心的内务府却偏偏是最容易出事的机构。 皇上皱眉凝神在沉思,阁老会的人一直都是他想动的,那些老家伙们常常行走于宫内,对宫中秘事自然熟知很多。说不定,从任意一个阁老口中便能探出当年韩妃死亡之谜。 想及此,皇上突然记起了两个人,刘松和刘鹤。 刘鹤已经为朝廷认定死亡,但却还活着,虽然已经发疯,但难保不会记起什么来。而且,最诡异的是,刘鹤的疯竟然是跳崖造成的。一个正常人,一个宫内御医,无缘无故为什么会跳崖?自然是掌握了什么秘密。而在时间上最为吻合的就是当年的韩妃之死。 想来想去,皇上突然觉得当年母妃死亡那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可能母妃身上还隐藏着天大的秘密,而最先知道这个秘密的可能就是太宗皇帝以及云太后。 外面禁军巡逻的脚步声又继续响起,将皇上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突然记起禁军首领林纵已经被派往南方平乱去了,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了。 “魏公爷,朕有话要问你。”皇上朝外房喊了一声,魏夫子立刻快步进来。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竟然能陪皇上接连熬夜,体格可非同一般。 “皇上,不知您有何吩咐?”魏夫子恭恭敬敬。 皇上翻了翻几天前从南方递来的奏折,翻开看了看,说道:“林纵将军去南方平乱有一段时间了,奏折上说南方环境恶劣、地形复杂,叛军易于躲藏,一时难以彻底剿杀。魏公爷怎么看此事?” (本章未完,请翻页)魏夫子稍微顿了顿才回道:“启禀皇上,正如林将军所言,南方多为未开化之地,地形的确十分复杂,而且那边的毒虫泛滥、多有瘴气,我军多为北方将士,一时难以适应,又加上叛军狡猾,的确是不好彻底剿灭。” “既然这样……”皇上沉思了会,说道:“那就下旨让林将军撤回到山阳关,同时,让琅琊军团派兵进驻,以山阳关为界,东西延伸,叛军只要不冲关,便不再出关平乱。” “这样以来,是不是有些示弱了?” “示弱?哼!示弱是为了更好的强大。”皇上轻笑一声,边在纸上写写画画,边说道:“南方之地多蛮夷,武力不好解决问题,倒不如换个方式试一下。让工部派人垦荒屯田,种植我朝作物。同时,让户部拨款并派人在山阳关以内建商埠、设集市,每隔半月大开城门,不带利器者皆可入城,天黑便关城门。城内的人要想出去,必须等足半月时间。” “皇上圣明!”魏夫子是真佩服皇上的聪明才智。 按皇上的做法,不出半年,山阳关内便是富足之地,而城外乃是蛮荒之地,形成鲜明的对比,以此来吸引叛军所在的诸州郡入关随俗。 叛军作乱,除了要解决吃喝之外,还要俘获民心,要不然如何生存? 但当诸州郡的土著居民纷纷被吸引入关后,叛军便没了衣食父母,届时不攻自破。 处理完此事之后,皇上又随口问了句:“现在朱大人督办皇陵一事如何了?” 魏夫子哪能忘了朱纯,立刻回道:“已经安排了下去,会有人让朱大人好好留在太平山修建皇陵的,工期绝对不敢耽搁。” 皇上虽然处理朝政了,但还没有正式登基,还只能算是一个准皇帝。按大周规制,一年后高宗皇帝遗体入皇陵,如果工期延误,那皇上登基的时间又得往后拖,谁敢承担这个责任?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有魏公爷在,朱大人想必会好好办事的。对了,朕派出去的那位钦差如何了?” 魏夫子一笑,回道:“启禀换上,郎将军干劲十足,自领了皇命之后便十分上心,听说已经查到皇陵贪污**的一下线索了,正在一层层的追查。” “这个家伙!朕倒是小看他了,看来他不但马上能打仗,马下居然还能查案。不过,西北边境还离不了他,郎国公那边要及时注意,如果有让郎少杰回去的想法,立刻提醒朕。” “老奴明白。” “还有……”皇上说着,抬起头盯着魏夫子,细声说道:“魏公爷可认识刘鹤?” 魏夫子一愣,却又立刻表情平静,回道:“老奴听说过,但并不熟悉,应该是当年御医馆内的一名御医,据说已经死了……” 皇上点了点头,却脱口而出:“刘鹤还活着!” “什么……这……”魏夫子脸色突然难看,半天不知道如何接话。 皇上看着魏夫子表情的变化,心中已经有数,看来刘鹤此人身上的确藏着秘密,而魏夫子也可能知道其中一二。 看来,一场更大的棋局即将步兵布阵,就看看到底谁入此中局了。 (本章完) 第054章 夜幕隐衣行 自从得知刘鹤还活着,皇上心中便有了隐疾,他迫切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好在不几日之后,早朝结束,刘松便进了暖阳阁。 虽然眼前的这位皇上非常年轻,可这可不是高宗皇帝,并非拍拍马屁就能蒙混过关的,丝毫不敢懈怠。 “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刘松按规矩行了大礼。 皇上倒也不急不躁,他可不想在一个大臣面前变得十分被动。 “刘爱卿,起来吧。私底下见朕,有何事?” 有何事? 您还真好意思问! 刘松躬身上前两步,低声说道:“皇上,家兄刘鹤的事情,下官已经安排好了,下官斗胆恭迎皇上莅临寒舍。” “噢?刘大人真是上心。既然这样,那回去等朕的消息吧。”皇上说完后,拿起一本奏折认真看着。 什么情况?您不是急着要见刘鹤吗?今天这是怎么了,完全不一个套路啊。 刘松还以为自己没说明白,又补充道:“皇上,家兄自受伤后,神情恍惚,神志不清,时常疯癫。下官担心家兄扰了圣驾,这几天特意悉心照料,虽然还是恍惚不定,但总不会疯疯癫癫了。今日特意回禀皇上,想恭迎圣驾……” “朕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皇上没等刘松说完,便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头也没抬,又补充了一句:“此事刘爱卿有功,朕会赏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来,刘松要是还死赖着不走,那可就得自找麻烦了。 “下官遵旨。” 刘松行了大礼后,慢慢退了出去,到了外面看见魏夫子后,犹豫半天,还是决定上前搭话。 “下官见过魏公公,魏公公的气色越来越好了。”刘松先来一句套话寒暄寒暄。 魏夫子也讲究礼数,微微躬身,同样寒暄的说道:“原来是刘大人,好久不见,不知最近在忙些什么?” 什么好久不见?早朝的时候不是刚见了嘛! “瞎忙,瞎忙……魏公公也知道,都察院的事情比较杂乱,而且……”说到这里,刘松故意压低了声音,“魏公公您也知道,郭远航那件事已经闹得满朝风雨,下官正在擦屁股呢……” 说着,刘松又往前凑了凑,问道:“还望魏公公明示,皇上是否还在生气?” “生气?皇上会生气?敢问刘大人,皇上为什么要生气?”魏夫子反问了一句。 刘松一时愣住,不知如何作答。 “刘大人,皇上乃一国之君,九五之尊,他犯得着跟一个小小的御史去生气吗?” “下官愚钝,下官愚钝……” 刘松连连朝自己的嘴巴上拍耳光,心想,你个老家伙一句话要噎死人啊!不过,刘松转头一想,也就释然了。一个是都察院的总领御史,官职唬人但又没多少实权,另一个可是司监处总管,还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人家就是欺负你难道还有错吗? “好了好了,刘大人有话就直问吧,老奴能说的就说,不知道的想说也说不了。一会啊,老奴还得进去伺候皇上呢。”魏夫子何等人物,哪能猜不到刘松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目的。 刘松一听,神情顿爽,还以为在魏夫子这里碰个钉子呢,没想到人家早就看穿你的那点小聪明了。既然魏夫子这么痛快,刘松也不能不识趣,可倒霉就倒霉在这次进宫什么贵重礼物也没带。 “魏公公,下官实在感激不尽,这次进宫仓促,没有什么可孝敬您的,下次一定补上……” “好了好了……刘大人把老奴当什么人了,只要刘大人有这份心,老奴就心领了。” 既然魏夫子不在意,刘松也不啰嗦,直奔主题,说道:“魏公公,之前皇上曾说过要到访下官寒舍,下官惶恐不已,回府之后精心精准,今日是特意来恭请圣驾的,可皇上好像……好像……” “好像丝毫不在意?对吗?” “对对对!魏公公说的非常对。”刘松连连点头,“下官实在愚钝,不知圣上何意。” 魏夫子笑了笑,拍了拍刘松的肩膀,说道:“刘大人,难道你没听说过圣意不可揣测这句话吗?” 刘松眉毛一挑,他哪能不知道那句话,可他还是理解不了。 “刘大人,还是那句话,皇上是一国之君。你想恭请圣驾,皇上就得去?你想让皇上去你家,皇上就乖乖去你家?要真这样,皇上也未免太随意了吧。” “这……”刘松挤了挤眼,还是有些糊涂,“魏公公的意思是……” 魏夫子摇了摇头,觉得跟这种人说话特别累,便人情卖到底,说道:“皇上是不是让你回去等着了?” “是啊。皇上是这么说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回去等着就是了!你私下里单独来见皇上,显然不是什么国事。可现在皇上在干什么?如果没猜错,皇上正在批阅奏章。敢问刘大人,到底是国事重要还是私事重要?” “噢!原来如此!”魏夫子一语点醒刘松,刘松用手拍了拍额头,恨自己太笨。 “魏公公,您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是下官太过愚钝了。魏公公高见,下官佩服佩服……”这句话倒不是拍马屁的,而是刘松的实话,这回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能伺候皇上了,那可不是一般人物啊! “好了刘大人,快回去准备吧,虽然是私事,但皇上既然特意嘱咐了,肯定会非常上心。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别搞砸了。”说完后,魏夫子笑着点点头,然后向暖阳阁走去。 刘松躬身行礼,这个人情可是必须要还的。 眼下,刘松半点不敢耽搁,赶紧回府准备,让府中仆人好生的打扫收拾。然后,刘松又跑去见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兄长刘鹤,轻声细语的哄着,可千万不敢说皇上来看他,真怕惊着了,那可就完蛋了。 一忙起来,时间就过的飞快,不知不觉太阳已经落山。刘松的心一整天没消停过,忐忑不已,左等右等,也不见皇上到访的半点迹象。这天都要黑了,总不能皇上还没忙完国事吧?难道魏夫子揣测的有误? 就在刘松思来想去时,管家突然来报,递上一块令牌,说是令牌的主人到访。 刘松接过令牌只看了一眼,吓得差点将令牌掉地上,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蹿了出去,到大门口时 (本章未完,请翻页),果然见到了令牌的主人。 “下官见过林将军,不知将军到访,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林若成穿着一身灰袍便装,他身后整整齐齐的立着二十多名隐衣卫,也都是便装。 “刘大人不用客气,我是奉皇上之命来请刘大人的。” 一听这话,刘松脑袋嗡的一声,这简直太突然了。 见刘松愣住,林若成拍了拍刘松的肩膀,说道:“刘大人不用紧张,皇上不想惊动太多的人,就没有来刘大人府上。刘大人现在立刻换上便服,带上皇上所见之人后,我们立刻出发,轿子已经准备好了,有隐衣卫亲自护送。” 隐衣卫亲自护送,这得是什么规格? 不过,刘松想到刘鹤身上隐藏的秘密,虽然过去十多年,但难保没人知道。如果真被当年旧人所知,以那些人的权势,想在京城之中劫杀一个御史大人跟一个疯癫老头,简直是易如反掌。 “好好好……下官立刻去准备……” 说着,刘松便要去准备,却又林若成一把拉住,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些话。刘松听着,只有连连点头的份。直到林若成说完,刘松才回府准备。 前后大概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刘松才哄着刘鹤出来。刘鹤可能是一直被关在房中,出来之后突然见了那么多人,一时受了惊吓,嘴里胡乱大声吆喝着,手舞足蹈的要往回跑。 皇上之前已料到刘鹤的举止,早已经吩咐林若成如何行事。 见刘鹤要跑,林若成一个箭步窜上前,双手抓住刘鹤的两个膀子,使上恰巧的力道将刘鹤扔了出去。旁边四名隐衣卫立刻上前接住,两人抓住胳膊,另两人抓住腿,还未等刘鹤再次喊出声,又上来一人将一块软布噎进了刘鹤的嘴里。 说时迟那时快,四名隐衣卫加快脚步到了远处,将刘鹤押进了一顶轿子。 见此情形,刘松也不迟疑,也立刻快步上前,进了另外一顶轿子。他万万没有料到,今夜他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个漩涡深不见底,已经不知道埋葬了多少无名冤魂。 刘松跟刘鹤的两顶轿子被抬着快速行进,两侧则有隐衣卫紧紧护卫。 轿子远去,林若成却没有跟上,与他留下的还有十名隐衣卫的高手。此夜,整个刘府便是隐衣卫要埋伏的地方,如果没人来,那一切都好说,但凡有胆大的真如皇上所料敢来偷袭,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隐衣卫护卫着两顶轿子专门走小路前行,刘松用手指轻轻挑开轿帘看了看外面,那阵势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沿途所走的道路上,竟然每一个十米开外便有数名隐衣卫的身影出现,屋顶、街角、店铺门口、人群之中……此夜出动的隐衣卫恐怕已经达到了一个数量级。 眼见如此,刘松心口咚咚直跳,直让他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他现在开始猜测兄长刘鹤心中到底藏着一个怎样的天大秘密,竟然敢让天子动用最强势力,那对手又将是何等强大? 夜色渐浓,街灯亮起,行人及商家的吆喝声也响起,平凡的人群之中似乎隐藏着几双如毒蛇一般的眼睛,他们伺机行动,想要吞噬掉一切秘密。 (本章完) 第055章 般若寺布局 隐衣卫护送着刘松、刘鹤所乘的两顶轿子穿过夜市人群,又转了几个弯之后,在城中一座古寺门前停下。 此寺名为般若,据传有数百年历史。由于寺庙太小,不适合皇家祭祀,且处在京城繁荣之地,不适合大张旗鼓的迎接香客。后来,朝廷便定寒山的上庵寺为皇家寺院,那里的香火也一时兴盛不已。 那时起,般若寺便渐渐淡出香客们的视线,由礼部暂时派几名官员与寺内僧人共同维持寺庙日常。 两顶轿子在般若寺门口停下后,有隐衣卫的人将刘松请下,还有四人将捆绑好的刘鹤也抬了出来。二人被人领着进了寺中偏房,要在此处按照惯例进行彻底检查。 现在可不是在皇城之内,但凡进皇城,无论大小官员,也无论男女,一律是多次搜身检查。今夜在宫外,出来的可是当朝皇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是天大的罪过。 般若寺中殿门外左右各立着两人,右边一人身材高大,穿着一身青色棉袍,后背上插着三柄短枪,右手中则拿着一柄玄铁长枪。冷风吹来,玄铁长枪透着一股冷肃,而持枪之人的表情则更加冰冷。 中殿门外左侧则有一白袍年轻人半躺在摇椅上,来回摇晃着,旁边还放着两堆火盆,好不自在。 中殿内有琴声传来,丝丝入耳,甚是好听。 听琴的是两个年轻人,一人紫色长袍,袍上绣着九爪神龙,这位自然就是当今圣上周云瑞,另一人则是卓青摇。二人正沉浸在优雅的琴声之中,弹琴的竟是特意从翠云阁请来的依诗诗。 一曲琴声听罢,皇上跟卓青摇都是拍手称赞。 “依依姑娘长得国色天香,这琴艺也是炉火纯青,真是享受。”皇上一旦出了宫,就没那么多的束缚感了,说话也随意了起来。 卓青摇则笑着说道:“我看依依姑娘不是国色天香,而是倾国倾城吧,要不然哪能被皇上亲自请到这里呢。” “哈哈……”皇上开心一笑,用手指点了点卓青摇,说道:“几日不见,青摇倒也学会打趣了。这样多好啊,心情愉悦了,你那旧疾也会好……” 说到这里,皇上突然停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该提起卓青摇的病。 卓青摇倒不为意,道:“无碍,无碍……皇上派人送来的仙丹妙药,我可是天天吃着呢,身体也越来越好了。” 这俩人在说笑着,旁边的依诗诗却一直出神的看着眼前的皇上。这可是当初那个瑞王称帝后第一次相见呢,心中倒是有了不少的感慨。 之前有人造访翠云阁,点名要依诗诗去弹奏。以这位姑娘的脾气,再有钱有势,也甭想请动他。却没料到姚三娘只说了一句“是瑞公子请的”,便让这位姑娘精心打扮,如出水芙蓉一般。 刚进般若寺见到皇上时,依诗诗觉得眼前这个人突然变的陌生了起来,这哪是那个说说笑笑的瑞公子?且看一脸的肃穆,没见时而紧锁,嘴巴也时而紧闭,显然是有重重心事。 而此时,一曲过后,又重新看到那副熟悉的面容,也不知为何,依诗诗心中便高兴不已。 待皇上跟卓青摇说笑完,依诗诗才欠身行礼,声如燕呢喃,“小女琴艺不精,没让皇上跟卓公子见笑便是幸事。” “依依姑娘谦虚了,朕之前去过的青楼……” 刚说到这里,皇上突然反应了过来,一脸尴尬,他还以为自己是亲王那会没事就跑青楼玩呢,于是,赶紧改口说道:“朝廷礼部下设教坊司,其中会弹奏者不计其数,但皆是循规蹈矩,弹出来,声无情、音无意,朕不喜欢。今日听依依姑娘一曲,琴艺孰高孰低,高下立判。看来,有必要让教坊司的人跟依依姑娘好好学一学才对 (本章未完,请翻页)。” “小女不才,皇上过奖了。”依诗诗赶紧行个大礼,同时又十分懂事的回道:“曲已毕,小女也该回翠云阁了,担心姚妈妈等的急。” 卓青摇眉毛一挑,没料到深闺之中的小姑娘竟然还能看的出当下的形势,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皇上知道刘松跟刘鹤已经入寺,也不便多留依诗诗,便笑着说道:“既然姚三娘还在等着,那朕就不多留依依姑娘了。作为奖赏,朕送依依姑娘一把古琴,随后让人送到,这次可不能不收了吧。” 依依姑娘嘴角轻笑,宛若三月桃花,谢过皇恩之后便在隐衣卫的护送下离开。 听见殿门打开,门口半躺在摇椅上的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接着快速扭过了头去了,在心里直念叨:红颜祸水,红颜祸水…… 依诗诗走远了,殿门又被闭上,刘松跟刘鹤已经被搜身干净,正在等候皇上的宣召。 殿内,如今只剩下皇上跟卓青摇。 “皇上,此举凶险,为何偏要如此?” 卓青摇的意思有两层。一层是指皇上出宫来见刘松、刘鹤二兄弟,而且还偏偏要让他们从闹市之中穿过,目标也太过于明显。第二层则是指皇上竟然将刘鹤还活着的消息让魏夫子也知道了,后果实在不可预料。 刘鹤身上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谁也不知道,但从刘鹤当年跳崖求生或者是要死没死成来看,便是一个天大的秘密。如此招摇过市,当年牵扯其中的人又岂能坐视不管,绝对会派出一等一的高手来解决了刘鹤。 皇上神秘一笑,指了指店门口说道:“外面有几十名隐衣卫,还担心什么?再者,这不是还有青阳大侠和孙无极在吗,还有什么可凶险的?” 卓青摇很无奈的摇了摇头,这简直是答非所问。 皇上又呵呵一笑,走上前拍着卓青摇的肩膀,说道:“青摇担心我的安危,这个我明白。但是,不引蛇出洞,又怎么知道谁真谁假?又怎么能知道还有多少人牵扯其中?先不管刘鹤是真疯还是假疯,如果他死了,一切线索就断了。只有让他身在明处,才能让暗处的人献身,即便刘鹤不幸身亡,那我们至少还知道线索未断。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会揪出那些藏在暗处的所有人!” 说完后,皇上又补充道:“此举也算是一箭双雕之计。如果刘鹤是真疯,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医治过来。但如果是假疯,今夜将他置于明处,明显是让他知道再装疯卖傻的后果只有死路一条,能保住他的只有我。” 卓青摇这才明白皇上的深意,不由点头说道:“原来皇上什么都想到了。看来,皇上认为刘鹤一直在装疯卖傻。” “刘鹤之前可是御医,怎么能让人看起来他是真的疯傻,他比谁都专业。”皇上当初让刘松安排刘鹤见面,之所以没有催促,倒不是不着急,而是在动脑筋想计策,直到时机成熟,才会着手执行。 “至于魏夫子那边,皇上是如何考虑的?” 皇上嘴角一翘,低声说道:“这么说吧,整个皇宫之内,如果说有个人身上隐藏着的秘密是最多的,也就只有那个老狐狸了。” 卓青摇顿了顿,似是有些明白,道:“皇上的意思是要一层层的将隐藏在魏夫子身上的秘密挖出来?先是接长生入瑞王府,现在是告知刘鹤还活着……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是,留这么一个危险的人在身边,我觉得……” “哎,青摇多虑了。檀溪茶舍那一晚遇到刺客时,我亲自出手使出了大般若,就是给所有人一个信号,现在的这个皇帝可是会功夫的。魏夫子虽然是太监出身,但能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非凡的气息,我有大般若护身,他就是真想刺杀,也没那么简单。另外,他已 (本章未完,请翻页)经侍奉了三任皇帝,非同一般的聪明,是不会做什么傻事的。”说完,皇上灿烂一笑,突然像个孩子似的。 卓青摇撇了撇嘴,万万没想到皇上每一个举动都是有深层目的的,檀溪茶舍那一夜他还真没有想明白周围有那么多侍卫藏着暗处,一个皇帝却为何偏偏动动拳脚,今日总算是知道原因了。 皇上该说的也说完了,倒是突然记起一个非常感兴趣的人来,便问道:“孙无极性情多变,且不受约束。我实在没有想明白青阳大侠是怎么说服为朝廷效力的?青阳大侠可是立了大功啊。” 卓青摇摆摆指头,回道:“不是为朝廷效力,是只答应保护皇上。” “好好好,只答应保护我,快说到底是怎么说服的?”皇上心里痒痒的不得了,非要弄清楚不可。 卓青摇莫名其妙的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三个字:“段飞阳。” “段飞阳?万武城城主段飞阳?此事跟他有关?”皇上一听到段飞阳这个名字就有些不快。 “青阳答应孙无极,只要孙无极愿意保护皇上,直到登基,他便枪挑段飞阳!” “什么!这简直是胡闹!”皇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天下人谁不知段飞阳的武功修为?已经非凡人所能及。叶青阳竟然要单挑万武城城主,明摆着是去送死! “朕身边有的是人,林若成、林纵,还有隐衣卫、大周禁军,不缺一个孙无极,赶紧告诉青阳,这个承诺不作数。” 卓青摇没有说话,只是摊了摊手。 皇上自然也知道江湖人最看重的就是一言九鼎,叶青阳既然已经答应了孙无极的要求,而孙无极也的确是亲自来保护皇上,此事便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 皇上此刻也不知道说什么,而卓青摇却凑上前说道:“皇上换个角度考虑,此事或许不是一件坏事。” “嗯?怎么讲?青摇快说。” “皇上,您之前说过开春之后会举行文武科考,届时让青阳参加武考,不敢说夺三甲,但弄个一官半职总没问题的。届时,青阳去挑战段飞阳,虽然是以江湖人的身份,但毕竟身上是有官职的,如果段飞阳敢下杀手,那就是与朝廷为敌了。不过,段飞阳又不能不出手,而且还不能输,所以,现在不应该是我们在担心,应该是段飞阳担心才对。” “好计策,好计策……”皇上听完,连连称赞。 “不过……”卓青摇又补充道:“我只担心到时会将段飞阳逼急了,他狗急跳墙,以他的武功,我跟青阳联合起来都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卓青摇没有直说,但皇上哪能听不出来。当年段飞阳为获得大周一张免死金券,竟然手刃西蜀皇帝,如果段飞阳逼急之后再入大周皇宫,后果不敢设想。 皇上沉思了半天,竟然露出了笑意,说道:“青摇可听说过彦素这个人?” 卓青摇表情一变,立刻回道:“当然知道,西蜀剑圣彦素也是一个传奇人物,据说其剑术已至化境,手中无剑却胜过万剑。当年西蜀灭亡时,他便下落不明,很多人都说他已经死了。” “他没死。就关在征天监!” 皇上觉得既然彦素如此厉害,那所有的事情便有了很大的转机。 “征天监?对了,记起来了,当时在赵家村杀神机卫时,孙无极用的就是摘星剑法,当时我还奇怪只有西蜀剑圣彦素才会的剑法为何他也会,我让青阳追问,孙无极闭口不言。想来,孙无极便是在征天监跟彦素学的。” 皇上点点头,好像突然想明白了很多事情,如果猜的没错的话,西蜀剑圣彦素不是出不了征天监,而是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可以杀死段飞阳的机会。 (本章完) 第056章 这一幕,朕揭定了 西蜀剑圣彦素最后一次露面是以西蜀三军大元帅的身份,他麾下只有两万蜀军,而他面对的则是大周王朝的三十万大军。 据说,彦素持双剑杀入交战军中,只见剑影飞纵、剑气冲云汉,他所到之处,铁甲破碎、血流成河。当时,整个战场之上只见他以一人之力睥睨三十万大军,他没有碰上已经成名的段飞阳,却碰上了一个无法超越的人物——武圣关青月。 武圣关青月右手单手持百斤重冷艳锯从天而降时,彦素也为之动容,虽然挥出九十九道剑气,却被冷艳锯的一记重劈化去近半。冷艳锯第二记重劈出现时,彦素已经被凌厉的爆破力震的连连后退。 蜀军见大元帅被击退,不由纷纷冲杀关青月,只不过都是以鸡蛋碰石头而已。为保留实力,彦素趁机带领剩余军士后撤,直到断魂谷一地被关青月追上。 当时发生了什么,后人都不知道,只知道关青月单人单刀入谷,再出现时浑身已经沾染了鲜血,后背背着一个大袋子。此一战,是关青月自太祖皇帝过世后出战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杀戮太重,关青月彻底隐遁于昆仑深山。而西蜀剑圣彦素也生死不明。 蜀军失去主将后全军溃败,但由于蜀地多险绝,天堑连天,即便大周王朝的三十万大军也一时难以攻破,双方之战成为僵局。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段飞阳出现了,一人越天堑、破险绝,硬闯西蜀皇宫,摘了西蜀皇帝的脑袋,一时声名大噪。 现在,当从皇上嘴中听到西蜀剑圣彦素还活着时,卓青摇心中涤荡不已,有许多疑问也慢慢的解开了。 “如果猜的没错,武圣关青月最终还是留了彦素一条命,他从断魂谷背出的袋子里面装的恐怕就是彦素本人了。”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虽然关青月武力滔天,但他并非战争机器,也不能算是心软,可能是练武之人都知道求武论道的道路十分坚信不已,才留了彦素一命,最终将他用玄天铁链锁在了征天监之内。” “但是彦素却并不死心,他无力倾覆大周江山,但段飞阳取西蜀皇帝人头那个仇恐是必报不可。原来,他从一开始就在下一局复仇的棋局,如果说段飞阳是黑方主将,那他就是红方主帅。” “西蜀皇帝彦驭可是彦素的亲弟弟,如果不是段飞阳,西蜀王朝可能就投降了,最终成为大周的一个藩国。可实际上,皇帝已死,举国悲愤反击,导致蜀军全军覆没,整个西蜀几乎成为白骨城。而大周三十万大军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这一战,损失了近十万兵力。所以,太宗皇帝将免死金券赏给了段飞阳便是一个遗憾。” 周云瑞说到最后,一脸的落寞,一个王朝说没就没了,一条人命眨眼间就倒在血泊之中,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战争只顾及成王败寇,却从不顾及生命的可贵。 也正是周云瑞心地善良,认为生命可贵,才在夺帝时没有下狠手一举解决了肃王。 卓青摇哪能不知道皇上的心性,也自然明白为什么每次提到段飞阳,皇上就非常不痛快的原因。 “皇上,既然彦素还活着,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这样也就不担心万武城那边的江湖势力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孙无极的出现,这还一直是个谜。”卓青摇赶紧转移话题,免得皇上再多有伤感。 “对,现在想来,孙无极以青阳 (本章未完,请翻页)挑战段飞阳为条件,就是想试探一下段飞阳的武功修为,尔后,孙无极有备而来再去挑战段飞阳,如此以来,彦素便全数知晓段飞阳的招式。唉,江湖果然有不一样的恩怨情仇。” 皇上叹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指了指门外,说道:“江湖的事暂且放一边。既然刘松跟刘鹤都已经来了,时间也差不多了,让他们进来吧。” 卓青摇点头回应,转身出门后不久便带着刘松跟刘鹤进了殿内。 刘鹤全身被绑着,就如一个粽子一样,被隐衣卫轻轻放在了地上,刘松则老老实实的待在一边,他虽然心疼兄长,但也没办法,总好过扰了圣驾吧。 皇上看了看,不由一笑,说道:“刘松,赶快给你兄长松绑,这成何体统!” 刘松躬身谢过圣恩,刚走两步,却又停下,一脸迟疑,他如果给刘鹤解绑了,结果刘鹤又蹦又跳,再朝皇上抓两把踢两脚,那可就是大不敬之罪。 皇上看出了刘松的疑虑,不由走上前,到了刘鹤跟前,蹲下身看着刘鹤,轻声说道:“我对你没有恶意,我让刘松给你松绑,你听话,这样能明白吗?如果明白就点点头。” 刘鹤头发凌乱,脸上皱纹横布,很是沧桑,两只眼睛瞪着皇上,嘴巴被软布堵着,只能听见他哼哼的声音。或许刘鹤是真疯了,瞪着眼看了皇上半天,也没个动作,却扭着头又看着整个大殿,最后视线落到了卓青摇的身上。 大约有几秒钟而已,刘鹤就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似的,整个人的的身体竟然在地上来回扭动,眼中也充满了恐惧,嘴里哼哼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见此情景,刘松赶紧上前摁住刘鹤,而此时,殿门也被大力撞开,叶青阳大踏步进来,手中长枪已经横在了身前。 “青阳,此处无事。放心吧。”皇上摆了摆手。 见皇上的确无碍,叶青阳又退了出去,轻轻的把门带上。 卓青摇也没料到刘鹤看到自己后会做出如此举动,一时不解,而皇上也是一头雾水,低身后沿着刘鹤的视线望向卓青摇,竟明白了怎么回事。原来在卓青摇身后不远处有一尊伏虎罗汉,罗汉面目有些狰狞,可能是惊吓到了刘鹤。 “皇上,这样也不是办法,不如让我行几针,暂时束住他的手脚,再解绑也不迟。”卓青摇手持银针请示皇上。 皇上点点头,却疑云顿生,难道刘鹤真的疯了? 说着,卓青摇走向刘鹤,共施六针,轻轻扎入刘鹤的双肩、双膝、脚踝等部位,却见刘鹤身体绷直,脸上憋得通红却丝毫动弹不得。 见此情况,刘松赶紧将刘鹤松绑,并说道:“兄长,你面前的可是皇上,记住了。皇上有话要问你,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不要隐瞒。” 说完后,刘松又躬身行礼道:“皇上,下官先行告退了。” 皇上要问话,自然是十分机密之事,你总不能待在这里跟着听吧。 “无碍!”皇上示意刘松留在殿内,同时,弯腰低身,指了指刘松,对着刘鹤说道:“你可以不认识我,但是你不能不认识他,他可是照顾了你好些年了,兄弟感情能如此,倒也是令人感动。你把我想知道的都说了,你就可以继续回家了。要不然,他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直到你说了为止。” 刘鹤嘴里还堵着软布 (本章未完,请翻页),嘴里继续哼哼着。 皇上顿了顿,又说道:“我现在把你嘴里的软布取掉,你可以选择大叫大吼,这块软布会再堵上,你也可以选择安安静静,这块软布就扔掉。能听懂吗?” 刘鹤仍旧哼哼着,也不点头也不摇头。 “那我就当你听懂了。” 说着,皇上就伸手去扯刘鹤嘴里的软布,可就在此时,刘鹤竟然突然蹦了起来,一只手掐住了皇上的脖子,另一只手则如闪电一般夹出了膝盖上的银针对准了皇上的太阳穴。 这变故来得太过于突然,刘松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而卓青摇虽然两手中的银针即将飞射出去,但还是没敢出手。 而此时,叶青阳跟孙无极同时撞开殿门跳了进来,看到眼前情形都是捏了一把汗。还是两大高手呢?就在眼皮子底下被人把皇上劫持了,太丢人了! 刘松这才反应了过来,吓得差点尿裤子。此刻,他脑子里嗡嗡直响,什么也记不起来,也不知道要想什么,只是下意识的跳出“诛灭九族”这个罪名。 皇上却不但不紧张,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说道:“朕觉得刘御医不会真疯,果然如此。” 刘鹤冷笑了两声,又连连大吼了两声,狠狠的朝地上跺了两脚,才说道:“皇上啊皇上,恕我无礼了。我苟且偷生这么多年,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活下去,可现在,哈哈……皇上,这可都是你逼得!” 皇上自然知道刘鹤所说的意思,一个死了十多年的人被发现根本没死,那些想让他死的人又岂会让他继续活下去? “朕不这么做,你的疯癫之症又怎么会痊愈呢?” “皇上既然知道我是假疯,为什么还敢拿命来试探?这可不值啊。”刘鹤说着话,却带着皇上往殿内后撤,他虽然不知道叶青阳跟孙无极是何等人物,但从二人身上所散发出的气息来判断,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 此时,孙无极跟叶青阳已经各站一边,形成了包围的姿势,二人内力已经牵引出了七八成,只待时机一到,一招便将刘鹤毙命。虽然二人有把握现在就能做到击杀刘鹤的能力,但是皇上在他们手里,谁也不敢冒那个风险。 听到刘鹤的问话,皇上轻笑了一声:“你如果真知道当年的秘密,那自然知道朕绝对会拿命来换那个秘密的。” “唉,都是陈年往事,为什么偏偏揪着不放?有些秘密一旦公布于世,乱的可能就是整个天下,皇上又何苦呢?” 皇上虽然身怀大般若功法,自认能拖了刘鹤的控制,但此刻他竟丝毫没有要用的意思。 “如果连至亲之人的命都保不住,要这江山又有何用?江山如果是用累累白骨筑成的,帝王又岂能睡得踏实?这一幕,朕揭定了!” “好!那我就成全你!”话音落下,刘鹤带着皇上猛的跳向大佛身后,同时,甩出了手中的两个飞针。 “你们再敢上前一步,那大周就要另选皇帝了!” 刘鹤的这句话彻底将卓青摇等人吓住,他们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一击必中,也只能止住脚步,守在殿中。大殿只有正门可出入,刘鹤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去的。 此时,卓青摇示意叶青阳跟孙无极盯住现场,自己则要出去通知隐衣卫,却不料外面突然传来嘈杂声,同时只听一句:“有刺客,护驾!” (本章完) 第057章 韩妃死亡之谜 卓青摇本是到殿外通知隐衣卫封锁般若寺,却不料刚出殿门便见有两个黑衣人跳入寺中,功法凌厉,动作敏捷,试图要冲破隐衣卫的封锁进入殿内。 在刘松及刘鹤进入般若寺之前,皇上就预料到会有人来刺杀,当然,刺杀的目标不是皇上,而是刘鹤。果不其然,竟然被皇上料到。 此一时,殿内,皇上命在旦夕,而殿外又有黑衣人偷袭,卓青摇觉得事态严重,决定速战速决。 两名黑衣人在隐衣卫的重重包围下如游鱼一般左冲右突,不时将隐衣卫击倒,卓青摇瞅准时机,双手连连飞弹,便见银针飞出,竟然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巧妙的绕过隐衣卫全部刺向两名黑衣人。 “好厉害的手法!” 黑衣人中身形瘦小者率先喊出了声。他自一进入战局便留意站在大殿门口的卓青摇,心中猜测此人不简单,却不料对方的实力远超过自己的预料。 银针细小,力道较弱,但卓青摇的银针却直冲人的重要穴位刺去,一旦刺中,封内力禁武力,非一般人所能及。 卓青摇努力让自己处于一个安静状态,他试图通过声音及黑衣人的动作来判断这些人的来历,但发现这些人的手法怪异,不像是大周人士,竟有些西域技法。 瘦小黑衣人连连躲过卓青摇的飞针攻击,身形猛的纵起,直扑向卓青摇,试图将卓青摇一举击倒,然后闯入殿中。 卓青摇不急不躁,右脚斜出,猛扎马步,同时,两只胳膊用力甩出,但见银针密布,扑向攻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技法超然,竟然在半空之中又是一纵,躲过飞针,却不料飞针竟猛的掉头又扑向他。 “如此年轻,竟有这么强大的内力,江湖中少见!” 黑衣人又在空中一个转身,同时赞叹一声。他的身形飞转,而银针也在飞转,似是非刺中不可。 “多谢夸奖,今日之事非等你二人所能成,速速撤退,便不追究!”卓青摇根本无心恋战,皇上还在殿内呢,他这边的时间越长,皇上就越是不安全。 “哼!既然来了,又怎么可能空手而回!” 本空中的黑衣人话音落下,猛的抽出腰间软刀,连看都不看,凌厉一劈,劈向身后追来的飞针。飞针被软刀劈中,有些要落下,有些要被击飞,而卓青摇身形微动,双臂环抱,强大的内力又带动飞针擦过刀身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已经在空中三次翻腾,饶是轻功再厉害,没有支点,也无法支撑太久,本料软刀一击便击飞银针,却不料银针击中银针,又加快了刺向他的速度。 “落叶秋风?如此年轻竟然会此等功法!年轻人,有前途!” 黑衣人没料到在此处会遇到会使“落叶秋风”的人,而且此人从面相来看还是如此年轻,倒是有些轻敌了。 “如果是鬼谷老怪的传人,老夫今日倒像是来错地方了。” 黑衣人身形如软布一般扭了几扭,趁机在屋檐之上连蹬两脚,软刀挥舞,形成一股强大的罡风,扑向卓青摇。 卓青摇脸色凝重,双头微弯,双肩下沉,又是猛的迸发内力,又有数十支飞针刺破外衣刺向黑衣人挥舞而成的罡风之中。 哧哧哧哧!数十声响声响起,黑衣人的软刀被几十根飞针击中,擦出明显的划痕,同时顺势刺向黑衣人。 黑衣人似是已经料到卓青摇的攻击,也是双臂环抱,猛的用力,竟然用强大的内力硬生生的将飞针弹飞。 卓青摇表情一变,对方竟然用的也是如他一般的功法,而且甚是娴熟,来者不善。 “夜问佛陀共有三问,你使出一问,我便回你一问,要不要三问同出?” 黑衣人用内力弹开飞针后,飞身落地,离卓青摇不足一米。 夜问佛陀乃是佛门至强内力功法,共有三问,第 (本章未完,请翻页)一问乃是问众生可死?第二问乃是众生可生?第三问乃是众生不生不死! 三层功法一层强过一层,卓青摇刚才使出的只是第一问的九成功法,他所能掌握的极致也不过是三问的三成。今日竟见对方也会如此功法,且听对方的意思竟然三问皆能,看来隐藏在刘鹤身上的秘密真可谓大如天。 “既然前辈相邀,那晚辈无礼了!” 今日非同往日,今日所护卫的可是皇上,必须速战速决。卓青摇不管对方是晃自己还是真会佛陀三问,他必须竭尽所能。 卓青摇双腿再弯,双臂内扣之后再外推,再内扣再外推,他周身空气噼啪作响,竟硬生生的抽空,但见一层又一层的气息迸发,将周围空气折断,似是要将空气折断为碎片一般。 “竟然真能使出三问佛陀,老夫自愧不如!” 黑衣人猛的劈出一刀,将扑向他的银针击飞,然后连连翻身飞纵,并喊了一声“撤!” 他的同伴虽然也武力高强,但在几十名隐衣卫的围攻之下也未占到上风,听到一声“撤”之后,趁机会穿过包围圈,也跟着逃走。 隐衣卫原以为卓青摇只不过是个温柔公子,刚才见其修为,不由心中暗暗赞叹,若不是他出手,今日可要陷入苦战。 “快,包围般若寺!” 卓青摇话音落下,卸去一身功力,又跳回殿中,在殿门闭上的一刻,他猛的前倾,若不是叶青阳及时出手扶了一把,卓青摇可能就摔倒在地。卓青摇虽然没有摔倒,但一口黑血却从嘴中喷了出来。 孙无极看到此情形,皱了皱眉,撇了撇嘴。 “青摇,你伤未好,竟然又用这么伤身的功法,不想活了吗?”叶青阳有些心疼,嘴上训斥,却赶紧用衣襟去擦拭卓青摇嘴边的血。 “没事,没事……多年不用,有些生疏了……”卓青摇咳嗽了两声,又说道:“来的两名刺客非同一般,如果不拿出看家本领,哪能吓跑他们……” “看家本领?骗谁呢!”孙无极补了一句,白了白眼。 卓青摇惨然一笑,回道:“你完全可以试一试这到底是不是我的看家本领。” 孙无极连连摇头,他可不上当,鬼谷老怪的徒弟如果只会个夜问佛陀,他是不会相信的。 眼下卓青摇也顾不上孙无极,赶紧问了一句,“皇上呢?” 叶青阳目光看向大佛,说道:“还在大佛身后,皇上在刘鹤手里,我跟无极不敢贸然出手,不过,皇上的气息正常,暂时安全。” 卓青摇眉毛一皱,他似乎猜到了刘鹤的目的。刘鹤并非真要劫持皇上,看来是想单独跟皇上密谈,要不然他要么以皇上为人质逃走,要么已经杀了皇上。 杀皇上是不可能了,刘松照顾他那么多年,他又怎么可能让亲兄弟一家人处于险境?而逃走更不用想,先不说屋内的这三人随时能要了他的命,外面可还有几十名隐衣卫在,即便他侥幸逃脱,追杀他的人又岂能放过他?他倒是可以再次消失匿迹,可刘松呢? 看来刘鹤今日已经料到必死无疑,但死之前他怎么也要跟皇上为刘松要个保命的符子。 实际上,正如卓青摇所预料,刘鹤将皇上挟持到佛像背后,便立刻松了松手,轻声说道:“我命休矣,只希望皇上不要难为刘松。” 皇上知道刘鹤对他无害,也不趁机逃走,说道:“刘松隐瞒真相,本是死罪,但如果真相是真的,那他便无罪。” 皇上这句话很明显,你刘鹤明明已经死了,朝廷也已经有登记记录,现在居然又活了,而且刘松照顾了你那么多年,刘松的罪过还小吗?但是,如果真相是真的,也就是说,如果你真是个四然,那刘松就没有撒谎,又哪来的罪过? 明摆着就一个事实,你刘鹤今日必死。 刘鹤自然也明白 (本章未完,请翻页)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朝廷不追究,那些与当年有关的利益集团也会想尽办法追杀他的,而且还会牵连到刘松全家。 “那罪臣就先谢过皇上了!”刘鹤知道皇上的意思,既然皇上金口已开,也算是保了刘松的命。 “你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今日为保兄弟之命,再次赴死,算是条汉子。但是朕呢?母妃含冤而死,难道朕就不能寻一个真相?不能让母妃含冤昭雪,朕又岂能心安?” 刘鹤叹了口气,回道:“皇上,罪臣既然已经是个死人,也就没什么好顾忌的。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望皇上三思才行。” 皇上能理解刘鹤的意思,如果韩妃真的是含冤而死,而且是在宫中,肯定会牵扯到非同一般的人物。如果真相披露,皇上又岂能坐视不管? “你就放心吧。还是那句话,天下是百姓的天下,朕为母妃昭雪是为讨一个公道,绝不会牵扯到天下百姓。” 刘鹤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想到他最看中的小王爷果真当了皇上,他真不想说出真相,真怕打击了这个年轻皇帝。 犹豫半天之后,刘鹤终于吐了真言,压低了声音说道:“是太宗皇上下的命令。” 此言一出,饶是皇上定力再强,竟然脑袋也是嗡的一声,差一点心血冲脑晕过去。 太宗皇帝?他的父皇! 竟然是父皇下令要让母妃死的!这怎么可能! 虽然母妃无身份无地位,是太宗皇帝征战时所救的民间女子,可太宗皇帝最爱的一个妃子便是母妃啊。而且,太宗皇帝在诸位皇子之中也是最喜欢自己的啊。可是,为什么父皇要这么做? 的确,这个消息真如晴天霹雳一般。既然是太宗皇帝的意思,那牵扯其中的人又岂是凡夫俗子? “为什么?”皇上努力平定自己起伏不定的气息,咬着牙问道。 刘鹤摇了摇头,低声回道:“罪臣的确不知原因。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太宗皇帝是喜欢韩妃的,本意不想让韩妃死,这也就是为什么太宗皇帝要让我等御医插手此事。” “你们在母妃的日常饮食里面放了药?” 刘鹤点头,忆起往事,心中有愧,“的确如此。韩妃由于身体较弱,皇上便常年让御医出方子调理。事发时,韩妃已有身孕,皇上便让我等三人研制特殊慢性药物放入韩妃的饮食之中,既要保胎,还要达到效果……由于担心韩妃及宫中其他人发现,故而御医馆三人都参与其中,到时也可相互为证,麻痹韩妃的怀疑。” 听到这里,皇上眼角已经有了泪水,他最信任的父皇竟然做出这等事,还要保胎?还要能杀死母妃?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还有谁!”皇上心中怒气翻滚。 刘鹤迟疑了半天,才不情愿的说道:“云太后……国师黎光……还有李太妃……” “还有呢!”皇上龙颜大怒,吓得本事死人的刘鹤都有些心虚。 “还……还有魏夫子……罪臣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人了……” “没有半点撒谎?” 刘鹤哼笑了一声,回道:“皇上,罪臣已是死人,这些人与罪臣毫无瓜葛,又何必撒谎?” 皇上长长的呼了几口气,再次问道:“原因是什么?” 刘鹤眉毛微皱,轻声回道:“至于原因,罪臣实在不知。不过,有一夜去给韩妃送药时,无意中听皇上提起过西北边境一事,皇上还跟韩妃吵了起来,不几日,皇上便下了命令……” 西北边境? 是了,韩妃便是在太宗皇帝征伐西域时救下的。 难道还跟西域古国以及狄戎部落还有牵连? 当时镇守西北边境的便是当朝一等国公郞蒙,他最辉煌的战绩便是以区区十万人抵御了狄戎两部落共计三十万大军的进攻,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本章完) 第058章 活捉一名女刺客 皇上幼时便觉得母亲的死亡另有隐情,只是那个时候他还小,且宫中地位薄弱,他没能力去查明真相。 如今,他已经是大周王朝的帝王,九天之下万人之上,可当听到那几个参与其中的人名时,他恨恨的咬了咬牙。 云太后? 哼!怪不得打小就对他多有关爱关怀,连太宗皇上都同意让云太后收他为养子,看来二人是心中有愧。 李太妃? 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一个儿子被立为太子,另一个儿子手握军权,与朝中重臣多有联盟关系。她又岂能坐视一个民间女子在后宫中抢了风头?既然太宗皇帝下了杀死韩妃的决定,李太妃心里肯定比谁都高兴。 国师黎光? 身怀炼制丹药之能,深得太宗皇帝喜爱,据说太宗皇帝之所以长命,与黎光炼制的丹药不无关系。最后听说黎光携童男童女远渡东瀛,去寻什么仙山上的长生不老药。这可能便是太宗皇帝的旨意。 最后一位,与魏夫子有关,这早已经在皇上的预料之中。但当得到刘鹤的验证时,皇上还是为之一震,身边那个看似服服帖帖的老家伙竟然有那么深的城府,而且深知宫中那么内幕消息却没有跟皇上提过半点,真是一只老狐狸。 这些人,这几个名字,皇上都一一记在心里,他会让这些人付出沉重的代价。 皇上虽然还不知道当年太宗皇帝为什么会突然下令害死韩妃,但从刘鹤的供述之中隐约猜到此事与西北边境脱不了干系。 看来绝对有必要再去一趟西北边境了。 一等国公郞蒙?你战功赫赫,跟太宗皇帝可称兄道弟,朝廷屡次让其回京位列三公之首称“尚武太师”,却屡次回绝天下人都垂涎的殊荣尊称,大西北到底有什么可以让你留恋的? 听完刘鹤的回复,皇上半天没有说话,他在试图将这些人名串在一起,想猜测究竟是什么原因让太宗皇帝下令害死韩妃的。 皇上已经听见了外面的打闹声,也早料定有人会来般若寺刺杀刘鹤,要是没人来,那他之前放给魏夫子的消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这就更说明魏夫子在整个事件中起到了一个关键的作用。 有人来行刺,皇上倒是不担心,除了隐衣卫之外,还有卓青摇、叶青阳和孙无极在,都有以一敌百的能力。但是,当隐约听见卓青摇咳嗽吐血的声音时,皇上倒是有些担心了。他倒是不担心卓青摇被打伤,而担心卓青摇的旧疾复发。 “朕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朕答应你的也绝不会食言。刘松帮助朕查到了当年韩妃死亡的线索,有大功,但他藏匿当年凶手之一,有大过,功过抵消,日后他还是都察院总领御史!”皇上的意思是让刘鹤安心。 刘鹤重重点头,回道:“皇上刚下生时,罪臣还多次见过,那时便见皇上面有龙印,日后定当为一国帝王。近二十年过去了,此事果然成真。私下也听过刘松提过皇上的治国之能,皇上不但英明神武,且为国为民,罪臣为大周感到欣慰。罪臣命该绝,临了,就送皇上一个小礼物吧。” 说着,刘鹤伸手从怀中掏了半天才掏出一张折了好几折的牛皮薄纸。 “皇上,这是罪臣几十年心血所制,此图上绘制了人全身七百多个穴位,其中有三十六个为致命死穴,或许能帮上皇上。” 听到此话,皇上倒是突然明白为什么刘鹤明明被卓青摇的银针锁了穴道,竟然还能一跃而起的原因了。卓青摇的手法和能力是没有问题的,看来是无意中碰到一个同道高手。 皇上倒也没有推辞,接过牛皮薄纸后又问道:“你还有什么未了之事吗?朕可以帮你。” “呵呵……罪臣多谢皇上关心,罪臣孑然一身,向来恩怨分明,有债必还,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生有两个遗憾,一来有愧韩妃,二来有愧内弟刘松。今日就以一条贱命全部抵债了吧。” 说完后,刘鹤松开了放在皇上脖子上的手,往后退了退,躬身说道:“皇上,您动手吧。” 为了避嫌,动手杀死刘鹤的只能是皇上。要不然一会如何解释?皇上跟刘鹤在大佛后面待了那么久,如果说二人什么也没沟通,或者说刘鹤抵死不说,谁信啊? 皇上也不拖泥带水,右手起掌,牵引出大般若内力,一掌拍向了刘鹤的天灵盖。而就在掌风拂面时,刘鹤似是突然记起了什么,脱口说了句“皇上,小心身边那个年轻人……” 话音未落,般若掌拍中刘鹤,将其整个身体拍了出去。 殿中之人听到突如其来的变化,孙无极摘星剑出鞘,叶青阳长枪探出,而卓青摇也是飞针在手,见倒在地上的人是刘鹤,众人才算是重重的喘了口气。 不敢迟疑,卓青摇跟叶青阳赶紧上前扶住皇上,此时,皇上表情有变,显然是得知了一些真相,但谁也没敢多问。 孙无极则跳到刘鹤身边,查看那具尸体,当看到天灵盖上那一掌时,下意识的吸了一口凉气。刘鹤头上的毛发、皮肤没有任何损伤,但孙无极在头骨上一摸,起初觉得完好如初,但用气息仔细探究之后,竟发现刘鹤的头骨已经被彻底震裂,但奇就奇在没有碎。 孙无极偷偷回头看了看那个身穿九龙紫袍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嘀咕了一声:这还哪需要别人来保护…… 皇上已经无碍,刘松算是松了一口大气,至亲兄长刘鹤被藏匿近二十年,还是没能逃过一死,看来命中必有此劫。 见刘松全身发颤的趴在地上,皇上说了一句:“刘松起来吧,把刘鹤的尸体带回去厚葬。” 刘松一时没听明白皇上的意思,他觉得皇上第一句话应该是吩咐隐衣卫将他拖走,然后下旨“全家抄斩”。但现在,竟然让他把刘鹤的尸体带回去,而且还要厚葬,这太离谱了啊。 “领旨吧!” 皇上说完后,拉开了大殿的门,一轮圆月已经挂上半空之中,般若寺不远处的街道上还有商贩的吆喝声,这本是一个平静的夜,却别的丝毫不平静。 刘松跪在地上,重重磕头,激动的眼泪都差点留下来,“微臣叩谢皇恩!” “先去瑞王府吧。” 皇上表情仍旧冷肃,一时难以接受刚刚得知的秘密。 般若寺的事情已了,在卓青摇、叶青阳、孙无极以及数十名隐衣卫的护送下,皇上又回到了熟悉的瑞王府。 小青跟婉儿好像已经猜到皇上要来,早已经收拾好了一切,暖炉也已经烧热乎了,府邸内也点满了灯笼,连皇上平时最爱喝的针女茶也泡好了。 直到皇上进入府邸后,小青跟婉儿才发现皇上的表情非常难堪,不由赶紧将下人打发了。就在小青跟婉儿也要回避的时候,皇上说了一句:“小青,你去跟姚三娘打个招呼,朕一会过去听曲。” 此时此刻,能解忧的也就只有杜康跟乐曲了,皇上不嗜酒,倒是突然想起了依诗诗的曲子。 左小青领了命便立刻向翠云阁出发。 “婉儿,辛苦你去一趟都察院刘松的府邸,看看若成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慕容婉儿领了命,也即刻出发。 皇上把刘鹤还活着的消息透漏给了魏夫子,先不管魏夫子出于何种目的,但凡有人冲着刘松府邸去的,便知道是魏夫子泄密。 刘松府邸位于京城闹市,即便有人得知刘鹤还活着,也不敢贸然动手。天子脚下动兵器,不管背后的主顾是什么身份,皇上也定然会追查到底。最好的下手机会只有晚上,但是,林若成已经秘密派出几十名隐衣卫护卫在刘府旁边, (本章未完,请翻页)即便有人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今晚,皇上派林若成带隐衣卫去接刘松跟刘鹤到般若寺,而且还是招摇过市,目的就是引蛇出洞。而作为隐藏在暗处的敌手,他们固然会到般若寺行刺,也断然不会放弃刘府的搜查。万一刘鹤将秘密写下了怎么办? 再者,刘松跟刘鹤的确上了隐衣卫护送的轿子,但谁有能保证那两个就是本人?万一被人替换了怎么办? 正是考虑到对手会周全而行,所以,皇上也早已做了打算。般若寺有卓青摇、叶青阳跟孙无极在,来再厉害的高手也攻不破。为防止刘府那边再有事端发生,皇上便让林若成及隐衣卫便衣行事,化装成府中仆役。 般若寺这边没有抓住活口,皇上只希望林若成那边能有所收获。 瑞王府的客厅内,皇上端坐着,卓青摇则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青。 “青摇,你又使用内力了?”皇上努力平缓了一下心情,关心的问着。 卓青摇摇摇头,回道:“皇上放心,旧疾而已,不碍事。可惜没有抓住那两名刺客。” 皇上不在意此事,能从卓青摇跟隐衣卫手中自由逃脱的人绝对不可小觑。 “青摇可看出对方路数?” “对方极力隐藏真实路数,但隐约中感觉非我中原人士风格,倒是有些西域的路子。”卓青摇努力回想当时交手时的过程,虽然他没有全力而为,但对方也似是有所隐藏。 西域?又是西域? 之前刘鹤就曾说过韩妃之死与西北有关,这次来行刺的竟然也有西域背景,事情可是越来越错综复杂了。 皇上看了看卓青摇,见他脸色渐渐好转,便又关心道:“现在有青阳跟孙无极在身边,你就好生修养,别再动武了。” 卓青摇微微一笑,点头表示感谢。犹豫了半天,还是问了一句:“敢问皇上,刘鹤他……” 皇上伸了根指头指指门外,示意卓青摇不要再问,同时皇上又低声说道:“此事关系重大,今夜人多眼杂,一会若成来了之后,我们去翠云阁再商议。” 在刘鹤死的一瞬间,他说了一句话,现在还一直在皇上脑海中回响,让皇上小心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现在想来,就是孙无极了。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刘鹤在临死的瞬间能提醒这么一句,显然是知道一些隐情。 彦素是西蜀剑圣,被秘密囚禁在征天监,本就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孙无极又是彦素的徒弟,此次虽然答应叶青阳来保护皇上,但其人行事风格不同一般人,究竟是正是邪,现在一切都无定论。 对于彦素而言,杀了段飞阳是必须要做的事情,因为那是血海深仇。但如果有机会能杀了大周皇帝,那对彦素来讲,是首选要做的事情,因为那是灭国之恨。现在孙无极就在皇上身边,岂能不小心? 这边又等了一会,慕容婉儿跟林若成同时进来复命。林若成带来一个好消息,果不其然,有人夜袭刘松府邸,好在提前布好了天罗地网,即便对手十分难缠,但也抓住了一个。 一听抓住了活口,皇上立刻命人带上来,要连夜审讯。 刺客被带上来时,还穿着一身黑衣,脸上罩着黑面纱,左胳膊有一道剑痕,血已经凝固,暂时无大碍。 皇上起身,慢慢走向跪在地上的刺客,此时的刺客也正好抬头看向皇上,四目相对,刺客眼中竟然闪过一丝惊讶之色。 皇上也觉察到了刺客眼神的变化,上前扯下了罩在脸上的黑面纱,一头乌发顺势被带了出来。客厅中的人一时愣住,刺客竟然是一名女子。 而更被震住的人却是皇上,他看见了这名女子右耳垂上的一个红点,一时呆在原地,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母妃右耳垂上也有个红点。 (本章完) 第059章 女刺客乌小昭 皇上见刺客是一名女子,尤其是其右耳垂上有一个红点,更是让皇上心中一惊。生怕自己看错了,皇上又近前一步,才确认无误。 而那名女刺客看到皇上时竟也是心中疑虑万千。 像!太像了! 虽然眼前之人是个男子,但那副秀气的面容完全相同,尤其是眉宇间的气质,如出一辙。 女刺客直直的看着皇上,丝毫不遮掩眼神的交流,而皇上也似是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吩咐道:“带到内室审问,婉儿陪我。” 说完后,皇上又看向林若成,吩咐道:“若成今夜辛苦了,先在此歇息一下。跟青摇也说说刘府的状况。一会我们去翠云阁再详细商议。” 林若成点头,大口喝了一杯茶,便跟卓青摇沟通今夜所发生之事。 慕容婉儿扶着那名女刺客跟着皇上到了后面的内室。 “婉儿,你先出去吧,守在外面,任何人不准进入。”皇上吩咐了一声。 “是!皇上!”慕容婉儿腰间挂着名剑乌干,闪身出去,将门轻轻带上。 “你……你是皇上?是大周的皇上?”女刺客没等皇上说话,率先开口问道。 皇上点了点头,指了指紫袍上的九爪神龙,说道:“你觉得在大周王朝敢穿这件衣服的有几个人?” 此时,那女刺客才算是反应了过来,眼前这位的确是大周的皇帝。但突然一想,她又觉得世间的事情未免也太巧合了,大周的皇帝竟然跟部落的大祭司长相如此相似,只是性别不同罢了。 “你今年有多大?”女刺客倒也不客气,脱口就问。她觉得这或许不是巧合,据说大祭司正是被大周军队给掳走的。 皇上苦笑一声,心想,到底是我审你还是你审我,还真是不客气。 皇上盯着女刺客看了看,对方面容姣好,眉毛细长浓密,鼻头挺翘,下巴略尖,尤其是那双眼珠子如黑葡萄一般油亮有神,显然不是中原人士。 “姑娘,现在朕站着,你跪着,朕行走自如,而你却被绑着,问话的人应该是朕,而不是你。明白吗?”皇上说完后,又朝女刺客右耳垂那里多看了一眼,那个红点太明显了。 “那你问!”女刺客倒是痛快。 皇上稍微一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决定循序渐进,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女刺客也不犹豫,回道:“我叫易小昭,陇州人。” 皇上一笑,说道:“易小昭?名字可能是真的。但是,你说你是陇州人,朕就想问一句,你见过陇州人吗?你觉得陇州女人有在耳垂上点红痣的习俗?” 陇州的确在大周的西部,最早为西戎几个部落所占据,后来被郞蒙率军队击退到关外,陇州已经彻底的成为大周王土。五年西北游历,皇上就曾经去过陇州。 “哼!算你这个皇帝有点见识!我的确是叫易小昭,但不是陇州人。”易小昭头一撇,不再回话。 “既然你不说,那就让朕猜猜。”皇上左臂环抱胸前,右臂弯曲,右手来回摩挲着下巴,饶有兴趣的说道:“从你长相来看,绝非中原人士。你既然能说出陇州这个地方,说明你知道这个地方,而且你的家乡离这个地方还不远。你闭口不说是哪里人,显然是有忌讳,因为你的家乡曾经或着正在与大周为敌对双方。” 皇 (本章未完,请翻页)上边说着,边用余光看向易小昭,见她脸色有变,显然是说中了,不由继续道:“陇州在大周西部,与之接壤的边境自然是西戎诸部落。我大周三十万铁军挥师西征,早已平息了西戎战乱,西戎诸部落基本都已经臣服。现在只有鬼戎、甲戎以及乌氏三支部落还一直不服从大周的管治,而且还经常结伙骚扰我边境居民,所以,你可能就是那三个部落的人。” 易小昭抬头瞪了一眼,没有搭话,她倒是有些小看眼前这个年轻皇帝了。 “从西北军提供的资料来看,鬼戎及甲戎两部落为游牧民族,且族人较少,多为原始土著,常年游牧放猎,经常为了争抢资源而大打出手,他们绝不会傻到跟大周三十万大军为敌。而唯独乌氏一支,是从西戎势力最强大的部落华戎部落分离出去的,华戎部落最鼎盛时,加上治下大小土邦,超过二十万之众,且全民皆兵。我大周西北军征讨时,华戎部落不战而降,而唯独乌氏一支誓不归降,毅然脱离华戎统治,其部落大王乌达带领近三万人另起炉灶。所以,朕敢大胆推断,你就是乌氏部落的人!而且,你也不姓易,你按族姓当姓乌,你叫乌小昭!” 皇上说完后看着满脸怒气的乌小昭,自然知道他猜测的全部正确。但是,又一个疑问在脑海中冒了出来,乌小昭右耳垂上点了红痣,而母亲韩妃右耳垂上也有一个红痣,这又该如何解释?总不能说母妃也是乌氏一族的人? 还有一点也是皇上自亲政以来最为疑惑的地方,那就是华戎部落当时处在鼎盛时期,天时地利人和皆为他们所占据,却在双方即将开战时突然归降,这非常不符合逻辑。也正是此战不废一兵一卒,使得郞蒙成为一等国公。 皇上也从之前的战报及西北呈现的奏折上寻找过答案,但都是官方解释,说西戎诸部落生存环境恶劣,向来向往大周子民的生活方式,且大周太宗皇帝文治武功,为真龙天子,才主动归降。但西戎诸部落归降之后,虽然双方的确有贸易往来,但西戎仍旧生活在关外,如果以环境恶劣为由,那他们归降后为何不主动-迁移至中原?当时太宗皇帝可是有旨意的,准许西戎诸部落迁移至中原地区。 全**队中,皇上最不放心的就是西北三十万大军,那可都是郞蒙的嫡系部队,尤其是郞蒙位高权重为一等国公,还有免死金券,连云太后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刚上任的年轻皇帝拿什么来震住西北军? 皇上脑中一时有些杂乱,家事、国事一股脑的纠缠在了一起,他只希望能从眼前这个乌小昭嘴里得到一些信息。 听皇上分析完之后,乌小昭反倒是放松了神情,说道:“你这个皇上还不赖,对,你说的都对,我的确是乌氏族人,那又怎么样?今日被缚,要杀要刮随便,我们乌氏一族从来不怕死!” “很好!倒是有骨气,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朕就成全你!”说着,皇上从墙壁上取下一张弯弓,也不犹豫,拉弓搭箭就要射向乌小昭。 “等等……等等……”乌小昭赶紧喊了一声,心想,这是什么套路啊?就知道了个我是谁、我是哪里的人,接着就要杀了?不符合常理啊。 “你……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行刺吗?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你……你难道就不想更多的事情吗?”乌小昭瞪着乌黑的大眼问向皇上。 皇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 (本章未完,请翻页)子,说道:“噢,对啊,还有很多事情没问呢,不能马上杀了你……” 说完后,皇上就要把弓箭放下,却又似是想起什么来了,竟又弯弓搭箭对准了乌小昭,有些无奈的说道:“你刚才也说了,你们乌氏一族从来不怕死,既然如此,朕无论怎么问,你肯定也不会交待的。即便交待,也可能跟刚才一样随便胡诌两句来骗朕,朕又无法去辨别真假。再者,你们刺杀朝廷重臣,本就是死罪,索性,朕也不费那么多功夫了,先杀了你再说。朕的人已经派出了最精锐的侍卫去追踪你的同伙,相信他们会有人说实话的。” “喂!”乌小昭喊了一声,赶紧说道:“你先等等!我还有话要问你呢!问完了,你再杀我也不迟!” 问完了再杀你?那你不是白问了? 皇上心中偷着一乐,装作两难抉择的样子,说道:“一呢,现在朕占了上风,随时可以杀你;二呢,刚才说过,在大周的天下,只有朕有资格问别人,别人没资格问朕;三呢,你要是怕死,就认怂,朕考虑考虑,或许会看你的表现来决定是不是免你死罪。” “切!还是那句话,要杀要剐随便你!反正落到你手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就不信你不想从我这里打听点什么事?我现在就是想寻死,恐怕你这个皇上也不会让我死了。”乌小昭好像已经看穿了皇上的小把戏,撅了撅嘴。 皇上倒也痛快,将弓箭往旁边一扔,直接走向乌小昭。 “喂!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见皇上两手抓住自己,乌小昭赶紧吆喝。 皇上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想继续被这么绑着,那朕就松手了。” 一看是要给自己解绑,乌小昭两只大眼睛闪了闪,快速点头,说道:“快点,快点解开,我这胳膊、腿都快麻了,这帮臭老爷们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皇上有大般若护身,丝毫不担心乌小昭会伤害他,他现在最纳闷的是乌氏一族是怎么想的,竟然会派出这么一个刺客出来,是为了给队友解闷的吗? 被解开绳子之后,乌小昭直接坐在地上,伸了伸腿,又弯了弯胳膊,朝着皇上挥了挥手,说了一句:“你这个皇上为人还挺不错嘛!你就不怕刚才我趁机出手杀了你?” 皇上白了一眼,说道:“你还没从朕身上打听到你想知道的事情,又怎么会先杀了朕。” 皇上虽然这么说着,却在心里嘀咕,你就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杀了朕?难怪同伙都跑掉了,就剩你一个。 “哟?不赖啊,你怎么知道我想从你身上打听点事?” 皇上觉得再这么谈下去,绝对会拉低自己的智商,不由用两个指头指了指自己的两个眼睛,说道:“眼神!从你眼神里看出来的。” 不等乌小昭接话,皇上又赶紧说道:“一、你们乌氏一族为什么派你们进入中原?二、这一次来了几个人?三、为什么会偷袭御史刘大人府邸?四、说说你右耳垂上那个红点。” 听完皇上的问话,乌小昭轻轻拍了拍手,嘴角一笑,道:“好说,好说,这些都可以告诉你。不过呢,皇上,你看天都这么晚了,我这也没喝口水,肚子也饿了……” 乌小昭话音未落下,却见皇上脸色一沉,突然左手拿弓,右手搭箭,速度之快令人无法反应,只听嗖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向乌小昭。 (本章完) 第060章 乌氏一族 乌小昭话音未落,先是听见耳边“嗖”的一声,几乎同时,又传来“咚”的一声。皇上射出的利箭擦着乌小昭的耳边钉入了后面的墙内。 在门外候命的慕容婉儿一个闪身进来,手中乌干剑已经出鞘,见皇上摆摆手,便看了一眼已经吓傻的那个女刺客,又轻轻的退了出去。 乌小昭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的命都没了,半天还没回过神来,她用余光看了看肩膀上落下的几丝短发,心脏咚咚直跳。 眼前的皇上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太吓人了! “朕问你的那几个问题,你是回答还是不回答?”若放在平时,皇上陪着乌小昭逗一逗也无妨,可今夜,事情一件接一件,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乌小昭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哆哆嗦嗦的回道:“皇上息怒,小昭交待。据小昭了解,西戎还没有臣服于大周时,其归属的十个部落就各自选出了一支六人队伍潜入中原,这些人统称为‘毒狼’。他们的任务是为西戎各部落提供最新的大周情报,以及必要时进行一些暗杀活动。所以说,我们乌氏一族的‘毒狼’其实并不是最近潜入中原的,而是已经潜伏了十多年,至于我……则是一年前跟随商队才进入大周的……” 皇上瞪眼看着乌小昭,见她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才冷笑一声:“看来西戎是口服心不服!既然已经归顺大周,竟然还让那些‘毒狼’存在,真是狼子野心!有朝一日,朕会让他们服服帖帖的!既然你一年之前才进入我大周,想必对之前的事情知道的事情也不多,朕不为难你。你倒是说说你们这次为什么会偷袭御史刘府?” 乌小昭见皇上一脸的严肃,丝毫不敢迟疑,快速回道:“是我们收到了密信才行动的。” “密信?什么密信?” “有‘毒狼’传信,说找到了当年杀害我们乌氏大祭司的凶手,就藏在刘府,所以,我们才会去行刺的,不对,应该说是去报仇!” “大祭司?报仇?”皇上听的一头雾水。 乌小昭却连连点头,说道:“对对对,是大祭司。大祭司是天神的儿女,能够为西戎带来昌盛,上一任大祭司就诞生于我们乌氏一族。但是,就在你们大周攻打西戎不久前,大祭司突然失踪了,后来听说是被你们大周的士兵抓走了。再后来,听族里年长的人说,大祭司被你们大周的人害死了,所以才出现了西戎各土邦四分五裂的局面。于是,乌氏‘毒狼’的任务就变成了寻找凶手并为大祭司报仇!” 皇上心中一紧,身子往前一探,轻声说道:“也就是说你们收到了密信,说杀死大祭司的凶手已经找到了,就在御史刘府。于是,你们便连夜行刺。密信中可言明凶手模样?” “我并没有见过那封密信,是‘头狼’口述的,就是我们那个小队的队长,他说进入刘府之后,找一个疯疯癫癫的人,那个人就是凶手!” “什么?!疯癫之人?!” 皇上听到此话,全身为之一震。他所得知的真相是刘鹤当年参与了毒害母妃的过程,而乌氏一族得到的消息是刘府那个疯疯癫癫的人,也就只能是刘鹤了,是他杀害了他们乌氏一族的大祭司。 两个信息放到一起,那只能说明一个结论:皇上的亲生母亲便是乌氏一族的大祭司。 见皇上如此惊讶,乌小昭吓得赶紧闭嘴,不敢多说半个字。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这让皇上心中一时难以接受。 愣了片刻,皇上又想起了一个非常关键的事情,赶 (本章未完,请翻页)紧问道:“你右耳垂上的红点是怎么回事?” 乌小昭下意识歪头,不以为意的说道:“这是我们乌氏一族的习俗,无论男女只要成人,都需要在耳垂上点红痣的,男的点左边,女的点右边,寓意我们已经长大成人,可以自己独立生活了。” 听到这里,皇上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候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母亲耳朵上有个好看的小红点?母亲当时和蔼的说道,“母亲村子里有个习俗,只要在耳朵上点了这个红痣,说明你已经长大成人了,就可以自己去闯天下了。” 当时还是孩子的周云瑞还拍着胸脯说了一句“当孩儿长大了也点一个红痣,这样就说明是大人了,就可以好好保护母亲了”。而当时的韩妃却只是抚摸着周云瑞一头的黑发,嘴角露着欣慰的笑,但眼中却隐藏着深深的忧伤。 此一刻,大周最高权利者周云瑞脑中思绪如麻,这条消息对他来说太过于突然了。 见皇上一脸忧愁的发呆,乌小昭壮着胆子问了一句:“皇上,小昭斗胆问一句,皇上生母的名讳是?” 此时此刻,乌小昭也好似觉察出了什么,因为眼前这个大周皇帝跟大祭司实在是太像了,她就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弄清楚才行。 皇上紧皱着眉头,看向乌小昭:“这就是你临死前要问的那个问题?” 乌小昭重重的点了点头,她刚才回复皇上的话有真有假,但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她的的确确是来寻找大祭司的,但不是跟什么“毒狼”一起。 皇上直直的看着乌小昭的眼睛,乌小昭也不眨眼,静静的等皇上的答复。 现在想来,皇上也终于明白之前摘下乌小昭面罩时,那双眼睛所闪过的惊讶之色了。皇上传承了太宗皇帝的雄途伟业,但相貌却完全继承了母亲的。 “你觉得朕跟你们乌氏一族的大祭司长得非常像?所以,见到朕的第一面时,你会非常惊讶。”皇上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乌小昭也没必要遮掩,如实回道:“相貌、神情、举止皆像。” 皇上闭了会眼,半天后才睁开,温婉的说道:“你们乌氏一族的大祭司应该姓乌名沐雪吧?” 乌小昭眼角露笑,笑中竟有泪滴落下,已经不用皇上正面回答,她已经知道了事实真相。如果按辈分来论,她之前叫大祭司为姑姑,那现在大周的皇帝应该就是同族的兄长了。 皇上没有说话,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慢慢走到乌小昭跟前,将她轻轻的搀扶了起来,并拭去了那眼角的泪滴。 “在大周,大祭司名叫韩沐雪,是已故太宗皇帝的韩妃。我是韩妃,也就是你所说乌氏一族的大祭司的亲生儿子,我承了大周的国姓,名叫周云瑞。”皇上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脑子一片空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毫无防备的告诉乌小昭。 乌小昭啜泣了半天,才深处胳膊擦了擦鼻涕,却不料牵动了伤口,疼的咧了咧嘴。 此时,皇上才突然想起乌小昭胳膊上还有伤,便赶紧从旁边的柜子里找药箱。 “皇上,不用了,已经不流血了。”乌小昭说完后,突然又一本正经的说道,“小昭以前叫大祭司叫姑姑,那叫你应该叫皇上还是叫哥哥?” 皇上瞪了一眼,吓得乌小昭赶紧挥挥手说道:“叫皇上,叫皇上……大周的天下嘛,当然得叫皇上了……” “大周也好,乌氏一族也好,叫皇上也好,叫哥哥也罢,你觉得我最想要的是什么?”皇 (本章未完,请翻页)上双眸含光,静静的看着乌小昭。 乌小昭被这么一看,倒是有些不自在,皱了皱眉头,像模像样的说道:“男子汉嘛,当然是顶天立地的干出一番大事业才行,最好是打下一个大大的江山,去当那个万人敬仰的皇帝。哈哈……对了,皇上,你现在已经达到了啊……这可是天下人都想要的!” 皇上摇了摇头,有些淡淡的忧伤,说道:“现在的江山,不是我打下来的,是太宗、太祖皇帝们提着脑袋在战场上一步一个脚印硬踏出来的,而我呢,说来可笑,竟然是从皇兄皇弟手里争来的。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争这个皇位吗?” 乌小昭使劲摇头,但又恍然大悟,下意识瞅了瞅四周,才低声说道:“是为了给大祭司姑姑报仇?” 皇上点了点头,这回让乌小昭猜对了一次。 “对了,头狼说御史刘府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就是杀害姑姑的凶手,皇上哥哥,你快找人把他抓起来,我们去的时候根本没找到,反而还中了埋伏……”乌小昭现在还不知道那个全套就是他眼前这个皇上哥哥设下的。 “那个疯疯癫癫的人叫做刘鹤,他已经死了。” “死了?不是我们干的啊……那到底是谁干的?” 皇上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用手指指了指自己,说道:“是我杀了他。” “啊?他已经被皇上哥哥杀死了……”乌小昭瞪着大眼,又说道:“这么说,姑姑的仇已经报了?” 皇上哼笑了一声,说道:“哪有那么简单,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凶手,那朕会让他们一个个的都付出代价的!” 乌小昭见皇上表情愤怒,也不敢搭话,呆了半天,才轻轻的问道:“皇上哥哥,你还会回乌氏吗?” 皇上回过神来,看了看乌小昭那双乌黑的眼睛,说道:“乌氏有值得我留恋的吗?我连乌氏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回去?我生在大周,长在大周,现在又已经知道谋害母妃的凶手,就是要回也要报了仇再说。” 说完后,皇上又记起什么事情,问道:“小昭,刚才你说毒狼已经在大周潜伏了十几年,那你为什么突然会在一年前又进入大周呢?” 乌小昭听此一问,低了低头,略有伤感的说道:“乌达爷爷老了,他说他做了一辈子正确的事,却唯独一件事做错了,那就是让姑姑成为西戎的大祭司。他想在临终之际见一见姑姑,所以,他又加派人手化装成商队进入了大周,我是跟着商队混进来的,那个时候才知道姑姑已经……” 皇上哀叹了一声,淡淡的说道:“此事就不用你们插手了,朕会亲自解决的。” 乌小昭自然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就凭他们,别说去杀凶手了,追踪一年却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那现在该怎么办?” 乌小昭现在可是被定性为刺客,总不能眨眼就变成了皇上的妹妹。 皇上思来想去,终于想到一个办法,“这样吧,你先呆在隐衣卫,暂时由隐衣卫队长林若成照顾。另外,你我之间的关系,切勿让第三个人知道,明白吗?” 乌小昭脑子再不好使,也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如果皇上是乌氏一族的秘密被人知道了,那大周非乱套不可,他这个皇上血统不正肯定是要让位的,可能最后连命都搭上。皇上都没了,潜伏在大周的乌氏一族又岂能安然无恙? 嘱咐完之后,皇上脑海中突然泛起了一个可怕的猜测:云太后是不是知道这个秘密? (本章完) 第061章 孙无极的差事 乌小昭现在不但不能杀,而且更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她的存在,谁知道哪一天这姑娘嘴一不老实说他有个皇上哥哥,那可就无法收场了。 况且,皇上总觉得乌小昭出现的有些太过于突然,虽然她说的每句话都像是真话,但皇上总还是觉得这里面似乎还有他疏忽的一个地方,只是现在的他脑袋晕乎,实在想不起来哪里不对。 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用想,总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刻。 皇上既然已经让左小青去翠云阁订了地方,就不能食言,再说,他也的确是想好好放松放松。 看了一眼乌小昭后,皇上立刻将门外的慕容婉儿叫了进来,安排慕容婉儿带乌小昭洗漱一下,同时,再换一身女装,并特别交待要好好照顾。虽然慕容婉儿一脸的疑惑,但既然是皇上吩咐的,那自然就有道理。 慕容婉儿带乌小昭离开后,皇上便从内室到了前厅。 见皇上出来后,林若成跟卓青摇都起身,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朕已经问清楚了,女刺客名叫乌小昭,她也是奉命行事,不过,她倒是挺识时务,决定帮我们把其他刺客抓获。”皇上编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卓青摇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刚想开口问,却又忍住了。而林若成却完成当真,回道:“既然这样,那是最好了。来的那几名刺客功夫都非同一般,若非我们早有埋伏,恐怕今夜就得空手而归了。” 皇上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就交给若成的隐衣卫全权处理把。朕已经让婉儿带乌小昭去洗漱,并处理伤口。等她们好了之后,若成带乌小昭离开,将她编入隐衣卫,具体如何行事听朕的吩咐。” “是!”林若成倒是答应的挺痛快,而卓青摇却觉得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但是既然皇上不想说真话,定然后隐情,他自然不好多问。 “哎呀,今天实在有些累了。走吧,青摇,我们去放松放松。” 说着,皇上大步走出大厅,卓青摇跟进跟上。门口负责保卫工作的叶青阳跟孙无极也只能一起跟着。 已是深夜,街上行人渐少。隆冬之际,却也没见有大雪造访,倒是不符合这个季节的风格。 卓青摇抬头看天,月朗星稀,空气之中有股肃飒的感觉,让人非常不舒服。 “看来马上要降雪了。” 卓青摇常年在荡雁山闭关修行,那里气候更寒冷,此时,感受京城内的温度,倒觉得有些高了。 “这个冬天快要过去了,也该下一场像样的雪了。大雪洗尘,世界一片白,眼不见那些肮脏之物,心也干净了许多。” 皇上这句话一语双关,卓青摇自然能听的出来,笑着回道:“皇上说的极是。但皇上想要的世界应该是有雪无雪都一样干净。” 皇上呵呵一笑,用指头点了点卓青摇,回了句:“还是青摇懂我。” 前面那两位有说有笑的走着,后面不远处还有两个绝世高手跟着,叶青阳倒没什么,孙无极却愁眉苦脸,他现在真的有些后悔跟叶青阳做交易了,太束缚太难受了。 叶青阳见孙无极那么不爽,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但嘴上却说:“再忍忍吧,快了,皇上登基之后你就可以离开了。” 孙无极狠狠的白了一眼,心想,还有近九个月的时间,这就是快了? 一想到还有那么长的时间要熬,孙无极想死的心就有了。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干这个差事,完全可以反悔,我不会 (本章未完,请翻页)在意的。”叶青阳一脸认真的说着。 “反悔?怎么可能!我孙无极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来的道理?我怎么说也在江湖上有些名声了,又怎么可能去做那些不守承诺的事?让江湖人耻笑吗?”孙无极一撅鼻子,显然不想被叶青阳看扁。 叶青阳哼笑了一声,说道:“你既然什么都明白,就别一副苦瓜脸了,你难受,别人看着也难受。也就是皇上好说话,要是换了别人,哼,说不定早把你给砍了。” “他……”孙无极嘴里的那个“敢”始终没有喊出来,他又不傻,那可是一国之君,一道圣旨下来,别说是整个江湖了,单单一个段飞阳就得老老实实听话。 孙无极很无奈的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好好好……大丈夫成大事就得学会忍……你看,那位,明明不喜欢这种生活方式,却非得来搅一搅这浑水,不累吗?” 叶青阳看了看前面的卓青摇,又看着孙无极,说道:“但至少他学会了忍,你还没学会。” “切!所谓的忍就是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这人活着也真没意思。”孙无极不想跟叶青阳讨论什么人生大道理,快步往前赶了几步。 叶青阳倒是来了兴致,哪能让孙无极跑了,他块头大,步子也大,几个大跨步,又赶了上去。 “你不想整天这么憋在皇上身边,也倒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什么办法?”没等叶青阳说完,孙无极便两眼放光的打断了他。 叶青阳不怀好意的一笑,说道:“去皇上那里领个差,不就完了吗?” “领个差?”孙无极似是有些明白过来,但又问道:“有什么差事可以是我去办的?” “你是江湖人,自然是最合适办江湖事了。你想想现在皇上最发愁的是那件江湖事?” 孙无极挤了挤眉头,想了半天似是想起什么事了,接着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事你还没去干呢,我不会去的,别耍赖啊,你答应过我你先去的……” 叶青阳一头雾水,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万武城,段飞阳啊……现在皇上应该最发愁的就是这件事了……” 叶青阳长叹了口气,回道:“你脑子里面除了段飞阳,就没别的了?我答应你我会去打头阵,又岂能让别人抢了风头?再说了,一个小小的万武城,即便有万名武夫,那又怎么样?皇上动动手指,就能调动百万大军,就是一人一支箭也能把万武城射成筛子。” “那到底是什么事?”孙无极一脸的恳求,看来他的确是不想在皇上身边待着了。 看孙无极那个表情,叶青阳心底一笑,那哪像个绝世高手的样子?简直就是一副孩子的模样。 “好吧,我只透露一点,但你千万别告诉皇上是我说的。” 一听这话,孙无极跟进凑身上前,差一点撞到叶青阳身上。 叶青阳一看这样,有些哭笑不得,赶紧轻声说道:“上一任皇帝,就是高宗皇帝,他夜夜笙歌、美女相伴,他在全国建的行宫就不下十座,经常会出宫寻乐,带的护卫并不多,但他却高枕无忧,知道为什么吗?” 孙无极哪知道,使劲摇头。 “是因为他身边有一支非常特殊、隐秘的队伍,你我曾跟他们交过手……” “噢……记起来了,那个死胖子……对了,叫做神机卫!”孙无极还手刃了神机卫的阎罗汉,并把他的头挂在了万武城的城头,自然不会忘。 (本章未完,请翻页)“可是……可是神机卫的主人现在不是成了太后吗?” 叶青阳点了点头,意思很明显了,正是因为神机卫是太后的护卫,才让你去出头的,要不然,你还想从皇上那里领个宣旨的差事? 孙无极咧了咧嘴,连连摆手,“我?让我去触太后的霉头?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叶青阳瞪了一眼,说道:“谁让你去找太后的麻烦了?普天之下,谁敢那么做?就是皇上也得……私下里……你懂得……” “那你是什么意思?神机卫既然护卫太后,肯定是寸步不离,别说是去找太后的麻烦,单单如何进皇宫就是一道坎……即便我跟着皇上进了宫,还能光明正大的去惹那帮神机卫不成?” 叶青阳摇摇头,说道:“你真以为所有的神机卫全天护着太后啊?太后不睡觉了?太后不谈国事了?你觉得太后会让一堆死士整天围着自己吗?” 孙无极摇摇头,促催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明白,到底让我干什么?” “据我多方打探,神机卫的人数不确定,但至少在二十人以上,他们有明确的分工。平时在宫内时,他们会布三道防线,每道防线两个人。武功最强的两人在最里面一道防线,直接保护太后,被称为‘护盾’;中间一道防线被称为‘绞杀’,负责解决入侵者;外围一道防线被称为‘斥候’,负责刺探入侵信息。另外,应该还有一道防线,但位置不详,初步猜测是供随机应变之用,被称为‘游鱼’。这四道防线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人左右。” “那剩下的哪些人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他们既然有明确的分工,剩下的那些绝对不会闲着没事睡大觉。而且,为了提升护卫能力,他们都在不断的修炼。宫内显然是无法提供这种修炼场所的,应该是在宫外,但是又离皇宫不远,以备随时调遣。另外,据说云太后执掌神机卫之后,已经开始从江湖中甄选候补者了……所以,你的差事……”叶青阳打住不说,让孙无极自己去想。 孙无极也不笨,沉思了半天,仔细斟酌后才说道:“既然已经杀了神机卫,在太后那里,我的脑袋早就不在头上了,也不怕再多杀几个。寻找神机卫藏匿点的差事我领了!” 叶青阳点了点头,又补充道:“不单单是去找,还得……” “不用你说,我知道怎么做,以他们的本事,我既然能发现他们,说不定也能被他们发现,总会短兵相接的。你呀,还是好好祈祷我别触大霉头碰上个老妖怪,到时,可就不值了。” 刚说完,孙无极却突然抬头,一脸疑惑的看着叶青阳:“对了,你不是不喜欢说话吗?今晚话怎么这么多?再者,你连江湖事都不怎么过问,更别说是皇上的事,可今晚却不对啊,你干什么这么操心?” 叶青阳表情一变,又是一脸的严肃,只说了一句话:“青摇说了,皇上是个好皇上。” 说完后,叶青阳不管发呆的孙无极,大迈几步跟了上去。 “我……”孙无极气的脸色发青,就为了一句“皇上是个好皇上”,我就得拿脑袋去卖命这未免也太委屈了。 正发呆之际,孙无极突然觉得周围有一股强大的气息出现,赶紧抬头,却见一道黑影飞窜出去,留下阵阵芳香。 黑影飞窜的速度快的惊人,直冲向前方。 “不好!皇上小心!” 孙无极大喊一声,还不等脚尖蹬地,腰间的摘星剑便率先飞了出去,直刺向那道黑影。 (本章完) 第062章 守株待兔被识破 突然出现的黑影来的快,去的也快,气息隐藏的极好,要不然孙无极早已经发现。 虽然发现的有些晚,但孙无极并不担心,因为前面还有叶青阳,皇上身边还有个神鬼莫测的卓青摇。 “皇上,小心刺客!” 孙无极下意识喊了一声,与摘星剑同时飞了出去。 刚听到孙无极的喊声,叶青阳也感受到了那股不详的气息,于是迅速转身防备,并抽出了背上的一柄短枪,左脚往前一划,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只是,那黑影率先有了准备,并且功夫了得,手中峨眉刺恰好刺中叶青阳的短枪,接兵器互撞的力度又加快了速度。 “卓青摇,几年不见,今天再分个胜负!” 黑影轻喊了一声,竟然是冲卓青摇去的,而且从声音分辨明显是个女的。 突生变故,走在前面的皇上跟卓青摇都是猛地回头,卓青摇已经踏步上前,挡在皇上身边,两胳膊环抱,要使出佛陀三问。 那黑影手中的峨眉刺眼即将刺向卓青摇,却突然猛的一个空翻,虽然急促而迅猛,但那翻身的姿势却甚是好看。 但见一个紫衣长发女子飘然落地,同时,迅速跪倒磕头。 这一幕,让当场的四个男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民女眼拙,不知是皇上,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皇上看了看眼前女子,并不认识,但总觉得似曾相识,再仔细端详后,才恍然大悟。 “噢……原来是玲珑啊。朕还纳闷呢,天下女子谁还有这等功夫,能越过两个高手到了朕的身前,也就只有你了。” 皇上这句虽然是玩笑话,但叶青阳跟孙无极心里别提有多委屈,尤其是孙无极对眼前这个女子恨得牙根直痒痒。他这可是第一次跟着皇上出任务,般若寺里面,皇上被刘鹤给挟持,没帮上忙,这一回可更好,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轻松的绕了过去到了皇上跟前,脸真是丢大了。 “皇上,小人没用,请求责罚!”孙无极心里憋屈,扑通跪地,叶青阳一看,也赶紧下跪吧。 “罢了!起来吧!如果今天出现在朕面前的是别人,你们两个可真是要重重责罚!但如果是玲珑姑娘,朕就免了你们,起来吧。” 皇上说完,不管那两个憋屈的武夫,却看向旁边的女子,说道:“玲珑也起来吧。不知者不怪。你不是一直陪在太后身边吗,怎么有空出来?还有,你这一身杀气的要跟青摇分个胜负,看来你们之间还有朕不知道的过节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护卫云太后的段玲玲。 见皇上不怪,段玲珑起身后,低头回道:“回禀皇上,太后听说皇上在般若寺那里出了事,便立刻派玲珑与神机卫前去支援,却发现皇上已经离开。玲珑还是不放心,便四处打探,不料在此处碰见了卓青摇,却万万没想到皇上也在此,玲珑贸然动武,该死!” “不怪!不怪!既然这样,那 (本章未完,请翻页)朕倒是得好好谢谢太后挂念,也谢谢玲珑的关心。” 皇上哪能不知道其中蹊跷?般若寺的动静那么大,云太后要是不知道,鬼才相信。说不定,皇上自调动隐衣卫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去秘密告知了太后,而且,想必太后也早知道了刘松府邸发生的事情。看来,明天早朝又有事情可干了。 至于太后派段玲珑去支援,纯粹是胡扯。段玲珑平时一身干练武服穿在身,今日却一身紫色长袍,哪像是动武的打扮?显然是在守株待兔。少不了是云太后的特意安排。太后既然安排了皇上选妃的大事,她身边的人如果不在皇上身边又哪里能说的过去? 皇上看穿一切,却不说穿,权当是太后的一片关心。 “对了,玲珑,你还没问答朕刚才问的第二个问题呢?” 段玲珑一愣,马上回道:“回禀皇上,民女几年前有机缘与卓青摇大侠有过一次比试,未分胜负,今日突然遇见,所以就……” “所以就手痒痒了?哈哈……朕明白。江湖中人,遇到对手,自然是分个高低才行,要不然如鲠在噎,难受的很。再说了,能跟玲珑打个平手的人,江湖上不多,段城主恐怕也很想知道到底谁厉害呢。朕也一直仰慕段城主的威名,抽时间倒是要登门拜访才是。” 一听此话,段玲珑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要下跪,却被换上用手托住。 “皇上恕罪,我爹只是一名武夫,痴迷于武学,一直在闭关修炼,是爹爹失了礼数,他应该第一时间来拜见皇上的。玲珑会万武城后一定会告知爹爹的……” “哎,不用,段城主既然痴迷武学,那就让他好好闭关修炼。我大周王朝哪一天平乱匪、御强敌的时候,还需要段城主这样的江湖高手呢!” “玲珑明白,玲珑谨遵圣命,一定会如实转告爹爹的。” 段玲珑的胳膊虽然被皇上的手托着,但还是感觉有些颤抖,那个男人的手看似清白如玉,却没想到力道极大,更有一股无名的气息在其中游走,显然是拥有极强的内力。 皇上此时提到段飞阳,明显是告诉段玲珑别耍太多的小聪明。一个万武城我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段玲珑?什么巧遇卓青摇?撒谎都不会!连深居内宫的太后都知道皇上身边多了一个文武双全的奇才,你竟然说不知道?倒不如实话实说是想见皇上,那还能博得一点垂青。 孙无极还一直纳闷哪来的女人怎么大胆,竟然敢在皇上面前挑战卓青摇,这还不是重要的。更重要的是,敢在皇上面前动兵器,不是找死是什么? 现在,听皇上一提,孙无极倒是觉得段玲珑还真有这个胆子,不单单是因为万武城跟段飞阳的原因,更是因为背后的云太后。有太后撑腰,那能一样吗?本来憋了一肚子气的孙无极还想提议代替卓青摇跟段玲珑比个高低,以便杀杀她的嚣张气焰,可现在,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皇上见段玲珑已经识趣,也不为难,毕竟她也是按照太后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旨意去做。 “夜已经深了,玲珑跟青摇的比武倒不如再推迟推迟?”皇上把手抽了回去,笑着问道。 “是!民女谨遵圣命!”段玲珑连连点头。 卓青摇却是笑笑,也行了礼,回道:“皇上说哪天就哪天,青摇还在荡雁山修行的时候,师父曾说过,万武城有三绝,一是城主的梵天火,二是城头的万刃剑,三便是玲珑的峨眉刺。青摇能够领教到玲珑的峨眉刺,真是三生有幸。” 旁边听着的孙无极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声音不大,谁也听不见,也就只有他自己能听见。还三绝?我的摘星剑法还没到师父的境界,要不然让你绝后! 听到卓青摇如此夸赞,段玲珑脸色更加难堪,好在皇上及时插话解围,说道:“既然二位的比武已经延期,那倒不如一起去听听曲,喝喝酒啊。” “青摇愿陪皇上。” 卓青摇说完,看向一旁还没回过神来的段玲珑。 段玲珑似是察觉到异样感,抬头会却见皇上跟卓青摇都看着她,似是一头雾水。 皇上也不在意,倒是一笑,指了指前面不远处的翠云阁,“听曲,喝酒。玲珑感兴趣吗?” “我?这……” 段玲珑这辈子哪去过那种地方啊,一来她常年练武,不说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那也差不多;二来,她觉得那种地方就是花天酒地、寻欢作乐的,都是男人去。 皇上看出段玲珑的尴尬之处,又笑着说:“玲珑想多了,朕去的地方,总还是高雅的。婉儿姑娘跟小青姑娘都经常去呢。” 段玲珑心里是非常想陪着皇上的,但她后面可还有个云太后,若是知道她去了那种地方,云太后还不大发雷霆,训她不守规矩?这次,听皇上这么一解释,自然就放心多了。 “玲珑谨遵圣旨!”这会功夫,段玲珑的脸色才算是有些好转。 “嘘!在这种地方,没有皇上!都叫我瑞公子就行。既来之则安之嘛!” 皇上说完后,一个转身,带着大家往翠云阁走去。 翠云阁百米开外,有一颗大榕树,皇上小时候曾经到这里画过画,遇到一个倔强的小姑娘被人欺负,还是他出手相帮的。他嘴上虽然说是不想那帮子恶少打扰了他的雅兴,实际上是看不得别人受欺负。 好在,那个小姑娘虽然倔强,但还是说了个“谢”字,而他临了还送了她一副画。如果现在那个姑娘突然出现并拿出当年那幅画,皇上绝对会百两黄金赎回来,小时候画的画可真是丑多了。 今夜,再次看到那棵大榕树,皇上心中竟多了些感慨,却不知道当年的小姑娘长成什么样了。 “皇上,你看,好像是诗诗姑娘……” 皇上还在走神,卓青摇提醒了一句。 抬头仔细看去,大榕树树下的左侧,竟有一个身穿紫色棉袍的姑娘来回搓着双手,哈着嘴中的热气,走来走去,像是等人,而且像是等了很长一段时间。 (本章完) 第063章 无双帝王心 大榕树下面站着的女子的确是依诗诗,皇上远远的看见,新生爱怜,不由加快脚步。 依诗诗等了近一个小时,虽然身上穿着一件棉服,而外面又披着一件披风,但这毕竟是隆冬之际。 尤其是今夜,冷的肃飒。 来回跺着小碎步,但还是难以抵抗入侵的寒风,那双玉葱一般的小手已经冻的发紫,脸色也有些发白。 即便如此,依诗诗觉得她等的也值得,只要皇上能来听曲,她便是心里高兴不已。 这番正等着,却听见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依诗诗不由抬头,终于看见了她要等的人,煞白的脸上居然瞬间绽放出了笑容,就像是冰被融化了一般。 “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 依诗诗要行大礼时,被皇上一把拉住,这才感觉到那双小手竟然冰凉冰凉的。皇上出于本能,迅速的将那双小手放入自己合起的双掌之中,同时,嘴里哈气。 “诗诗姑娘这是等了多久?要是地上有雪的话,也早被你踩化了……”皇上说笑着,却有些心疼。 卓青摇等人觉得皇上的举动再正常不过,但段玲珑却突然有些自惭形秽了。 今夜,皇上身着便服去般若寺召见刘松、刘鹤兄弟,所以只穿了一件紫色的镶龙缎袍。刚才突然出现的段玲珑也十分巧合的穿了一件紫色棉袍,现在眼前的依诗诗披着的披风竟然也是紫色的,这其中倒是有些意味了。 段玲珑的紫色棉袍镶金线、坠璎珞、绣着锦鲤,从外翻的领口处可见是蓝色绸缎做的内里,整件衣服做工精细且选材考究,皆是宫内之物,显然是精心缝制。而依诗诗的紫色披风却显得素雅很多,上面只是简简单单的绣着几朵若隐若现的碎花,布料也是寻常所见。 从衣着上来看,一个高贵,一个朴素。但是,偏偏是那件朴素的衣服却与皇上的极其搭配。 而更重要的一点,依诗诗的容貌可谓是时而闭月羞花,时而沉鱼落雁,那种美,任何人看了都觉得非常舒服。 依诗诗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手被皇上暖着,她心里自然是欣喜的,但她也能分得清身份,赶紧抽了出来。 “诗诗多谢皇上关心,外面天冷,恭请皇上及各位贵客登楼入座,酒以温好,只等品尝了。”说着,依诗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好!登楼!” 皇上有了兴致,走在前面,领着众人进了翠云阁。 虽然已是深夜,但翠云阁内正是热闹的时候,翩翩公子、达官贵人,甚至还有朝廷官员,都在里面饮酒玩乐。 别的青楼都是打情骂俏、卿卿我我,而在翠云阁,却是歌舞声乐、吟诗作对,更有雅兴者,当场还泼墨挥毫,不时还大口灌酒,然后从嘴里喷出来,染在整张画作上,引来叫好声一片。 段玲珑早就听说青楼内的种种事情,却与现在所见的竟完全不一样,看来之前她有所顾虑倒是多余的了。 皇上一进入翠云阁,眼尖的姚三娘撒腿就跑了过来。 “哎哟,我的瑞公子,好久不见,真是想死您了……” 嘴上虽然这么喊着,但到了近前后,姚三娘赶紧快速躬身行礼,轻声说道:“皇上恕罪,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娘啊,客套什么啊,来的可都是贵客,还不赶紧请上楼?”皇上扯着嗓子喊了一声,让姚三娘心里乐开了花,看来皇上还是想当瑞公子,这样一来,姚三娘可就放心多了。 “好嘞!瑞公子,五楼请!”姚三娘也高声回了句,同时,又喊道:“诗诗啊,你可要照顾好瑞公子这些贵客,不可怠慢!” 单单一句“五楼请”就让周围那帮酒客们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这边,而当喊道诗诗的时候,一帮人简直是羡慕死了。 谁能登翠云阁五楼?岂是凡夫俗子? 谁又能有幸见一面诗诗姑娘?当是万中无一之人。 今夜,竟然有人既能登五楼,而又能有诗诗姑娘相陪,得是什么样的人物? 众人都注视着上楼的那几位,都是年轻人,而且各个都五官标致、一表人才,京城中也从来没见过啊 (本章未完,请翻页)?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众人一时安静了,都私下里嘀咕呢,而皇上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这才是真切的生活! 不管那帮眼馋的人,皇上等人一直上了五楼最大那个房间。房间内布置的极其简单,但每件物品却都干净明亮,质朴中透着不俗。 房间是一个半圆形设计,弧形的是客人所坐位置,正对着的则是一个不高的木台,上面已经摆好了一把上好的古琴,是皇上送给依诗诗的。 皇上坐在弧形的正中间位置,右边是卓青摇,左边位置则给了段玲珑。 “青阳跟无极也坐吧,今夜无事,陪本公子喝几杯!” 皇上既然已经发话,二人行礼感谢,便要去坐。叶青阳倒是无所谓,他坐在哪里都行,但孙无极却犯了愁,刚开始要坐在段玲珑身边,看了看那张绷着的如冰一样的脸之后,又跑到了卓青摇那边。 卓青摇表情平静,看了一眼孙无极,示意他坐下。而孙无极却很奇怪的看了看卓青摇,竟然又跑回到段玲珑身边坐下了。 卓青摇哼笑了一声,直摇了摇头,心想,这小子是担心我问他的身世,倒是聪明。 贵客既然已经入座,姚三娘赶紧安排佳人上来献舞,依诗诗则负责弹琴。 一曲《踏马令》激情飞扬,热血澎湃。 一曲《将军夜饮杯》铿锵有声,像是凯旋衣高挂。 一曲《兰陵帐下问佳人》婉转入耳,真如美人翩翩起舞,帐下君王豪饮。 皇上听的认真,思绪却飞到了五年前的大西北,真是风沙卷天起,荒漠埋野骨。如果不是他有幸遇到了那位世外隐者,恐怕就真会死在了沙漠之中,又岂能有现在的大周帝王? 江山是不变的江山,帝王是一朝的帝王。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谁又能说得清?说又能胜过天? 白驹过隙,这一代的江山,谁又能知道守不守的住。 一杯烈酒入口,先除奸佞,再杀乱贼,而后报亲仇,最后抗外敌,无双帝王要打下一个无双江山。 (本章完) 第064章 好好还债 当夜,听了一晚上的曲子,皇上到最后已经有些睡眼朦胧。 卓青摇倒是十分识趣,每说别的,只是挥了挥手,舞者退出,依诗诗把琴按下,生怕有声响,她也知道皇上已经累了许多。 此时的皇上后躺在软软的藤椅上,略有鼾声而起。 卓青摇没敢惊动皇上,示意孙无极跟叶青阳一起把皇上抬走,却不料刚起身便觉得重千斤,这力道显然不是皇上自身的,而是内力加外力同时产生的力道,好强! 任孙无极跟着师父彦素学徒十几载,也自认天下力士不少,却不料今夜的皇上如此吓人,敬重之情也越来越重,本来的杀意也没了。 皇上打着鼾,卓青摇不敢硬动,此时,依诗诗柔声说道:“皇上多累,不如让他在此处休息一晚。卓大侠可在外面的偏房伺候一晚。” 这句话说的很明白的了,皇上已经这样了,你梦还想怎么着?可以让皇上休息一晚,担心他出事,那简单,卓青摇可以在偏房守一晚,以他能力,任何人都可以在方外都能击杀。况且,为了皇上安危,左小青已经暗地安插了很多守卫来护卫皇上。左小青好意,她不说,但皇上哪能不知道啊。 所以,今夜,皇上累了,他就在翠云阁的五楼包房内的软榻上睡着了。 所有人都撤了出去,只剩依诗诗。 依诗诗把琴摁下,轻轻的擦了几下,她太爱这种琴了。然后,便捏着脚到了换上跟前。 “皇上,民女冒犯,天冷,请移驾旁边的暖室……” 依诗诗轻声说着,但皇上半点没有反应,只是鼾声正起。 依诗诗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笑了笑,一脸的满足。随后,便到外面拿了两件绒被盖在了皇上的身上,同时,轻轻的将皇上放倒,拖了靴,解了袜,慢慢的脱了皇上的外套……让皇上睡一个安稳觉。 一夜长眠,一夜惊心动魄,一夜翻来覆去…… 皇上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酸痛,刚转了个身,却愣住了,因为旁边恰巧是一张非常熟悉且美到极致的脸庞,那是依诗诗的脸。 睡了一晚,依诗诗的头发已经凌乱,但脸庞清晰,嫩如出水。皇上当时就愣了,他努力回想当晚做过什么,因为脑子实在太累了,想不起来。 此时,恰好依诗诗睁了眼,想要赶紧起身行礼,却被皇上摁到,“诗诗受累了,多休息。” 依诗诗从被窝里伸出手整理了下头发,眼中是敬重之情,回道:“皇上恕罪,昨夜皇上突然睡倒,民女猜测皇上日理万机,才如此。便不敢叨扰,才盖了几层被……” “朕明白……”没等依诗诗说完,皇上打断了她的话,说道:“今夜舒坦……不对,应该是昨夜舒坦……比朕在宫里舒坦多了……” 皇上说完后掀被起床,透过窗看了看外面,隐约看见有雪的影子落下。 “是不是下雪了?” 皇上自言自语了一番,依诗诗却立刻披衣赤脚跑到床前看了一眼,然后回答:“皇上,您神机妙算,确实下雪了,飘飘洒洒,如鹅毛,又如小花,是今年京城第一场雪呢……” 依诗诗说着,脸上尽是喜悦的表情。 皇上笑了笑,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木板之上,虽然身下被铺了不少的软垫,但毕竟不如床。但是,今夜,让他谁的舒坦、踏实。 此时,再看窗边的依诗诗,一身的白色内衣床裙罩在全身,暖阳射下,轻轻呵一口,便见热气腾升……这貌美的容颜,这修长的身材,这容知的才识,不得不承认依诗诗的本领。 正当皇上看的出奇时,外面的门被人敲了几声。 “皇上,小女斗胆,早朝已到,不知皇上……” 话未说完,皇上回过神来,言语了一声:“一切照旧!” 话音落下,皇上一脸的不高兴。此时,栏杆旁的依诗诗赶紧转身过来,先是朝皇上行礼,然后便开始收拾周边的东西。 皇上也没动,正好冲着太阳的光看着依诗诗。 “昨晚你亏大了。”皇上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依诗诗回头看了一眼,没说话,但表示不理解。 皇上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胸口,说道:“看见没?朝这里捅一刀,大周的天下就换人了……” 这话刚落,依诗诗突然停下了动作,半天没动,倒是让皇上一惊。 “怎么了?”皇上问了一句。 依诗诗没有说话,只是眼角的泪水滴落到了地上。 只见依诗诗在栏杆那里扑通跪地,言言确凿说道:“皇上如果以为民女有罪,请格杀勿论!” 皇上刚要问原因,却突然想明白了,便不再多话,只是说,“朕昨夜浓酒伤脑,今日无事,你起来吧。” 依诗诗微微抬头,看见了皇上的状态,忍了忍,还是起身快步上前扶住皇上,轻声说道:“黄山,您昨晚喝多了,小女刚熬好的银耳莲子粥,可解酒,请皇上品尝。” 皇上想逞能,但发现腿脚实在不办事,只能硬睁了睁眼,说道:“那就谢过诗诗姑娘了。” 话音落下,依诗诗赶紧拍了拍手掌,然后便听脚步声传来,应该是从四楼上来的,又转了半天,才听见有人敲门。 依诗诗喊了一声,便见早餐上齐。皇上看了一眼,才发现全是他爱吃爱喝的,不由喊了一句“青摇,如果还在,进来陪朕吃一段早餐。” 卓青摇当然在,即便叶青阳跟孙无极走了,他也必须在,他存在的根本就是护卫当朝皇上。 卓青摇在房外,倚在门上,已经半睡半醒了好几个小时,此时听到皇上喊了一句,心中感慨万千。五年前,在大西北时,那时的周云瑞打了一只野兔,也喊了一声“那个江湖高手,出来吃点吧”。 那时,卓青摇自认天资聪慧,武力高强,便下山行走江湖,却不了中了埋伏,差点被废。多次逃窜,才跑到游牧人家,那时正好碰见所谓的周云瑞,官兵来查,周云瑞硬压着那只麻袋说里面装着打猎的野猪才蒙混过关。 现在想来,有些搞笑,但事实是今日皇上的确救了他一条毫不相关的命。 这不是谁欠谁,可能就是改还的必须要还。 第065章 西北有奏折 皇上喊卓青摇入室内一起用餐,而外面的段玲珑也守了一夜,却没有听见皇上的喊声。她心里憋屈的很,但只能忍着。在万武城她是大小姐,但在皇上眼中,不过是宫内的一个普通侍女而已。 刚才喊皇上上早朝的人便是段玲珑,她自以为聪明,提醒一下会得到皇上的一个念好,却毫无收获。 依诗诗在旁边伺候着,皇上跟卓青摇也的确是饿了,昨晚只知道喝酒,没吃多少东西,一阵狼吞虎咽之后,二人算是填了饱肚子。 “诗诗姑娘,多谢招待了,朕有赏,稍后会让人送来。青摇,你带青阳跟无极会瑞王府,有事的话,我随时找你。” “皇上,不让他们二人陪你入宫?”卓青摇指的是孙无极跟叶青阳。 皇上一笑,说道:“宫内有若成的隐衣卫以及林纵的禁军,铜墙铁壁,谁还能伤到朕?再说了,朕身边还有个老狐狸呢。” “明白。”卓青摇想起魏夫子,心中便有无限的疑惑,他曾经秘密调查过魏夫子,但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皇上下楼时,林若成及几名隐衣卫已经等在了外面,轿子已经备好,直接抬着皇上回了宫。 早朝上,自然有人会提起昨夜御史刘松府上遇袭一事,但没人敢提般若寺一事。皇上只说安排了隐衣卫去处理,便让刑部、兵部以及六扇门的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云太后在朝堂之上也没多说什么,散朝时又安排段玲珑邀皇上到蕙萝宫走一趟。 进了蕙萝宫之后,皇上先是行礼,又送上几只从南国进贡而来的一品鹦鹉。 太后表示了对皇上的感激,便直入主题:“听说有刺客在般若寺刺杀皇上,简直是胆大包天,不知皇上受伤没有?老身听说后,第一时间派玲珑去协助,玲珑却说皇上一直离开了。” 皇上一脸感激的转头看了看段玲珑,才回道:“多谢太后关心,的确是有刺客行刺,不知太后还记得上庵寺卜卦的卓青摇跟他身边的叶青阳?朕去般若寺时带着他们两个以及林若成的隐衣卫,有他们在,刺客哪能近身呢。” “哦……这样最好……”云太后点了点头,说道:“看来皇上慧眼独具,竟然能招揽到卓青摇那样的人才,当日在上庵寺,老身还真是小看他了。” 此话一语双关,既是称赞卓青摇,也是言明皇上已经开始扶植自己的力量。 “对了,皇上突然去般若寺是因为什么事情?”这才是太后关心的重点,她派段玲珑跟神机卫赶去,协助是不假,但还想知道皇上去那里的真正目的。 皇上早料到太后会有此一问,便说道:“皇兄过世已三月有余,朕多有挂念,便想去寺里烧上几炷香,上庵寺太远,便选在了般若寺。却没想到竟然遇到了刺客。” 云太后眼前众多,哪能不知道皇上是在说谎,他虽然不知道皇上去般若寺的真正目的,但至少知道总领御史刘松以及一个疯疯癫癫的人也进了般若寺。更巧合的是,刘松府邸竟然也遇到了刺客,这两件事必定有牵连。 皇上既然不想说,云太后也不难为,她自然有办法从刘松嘴中得知真相。不过,从此事来看,皇上已经对她有了提防之心,看来是需要拿些手段威慑一下皇上了。 “此事既然已经交给了隐衣卫去处理,想必很快会有结果。眼下最重要的事情乃是皇上选妃一事,皇上日理万机,勤于朝政,没有时间过问此事,老身却多有关注。一个月之后,会有第一批甄选的佳人入宫,届时还需要皇上亲自过目。”说着,云太后看了一眼段玲珑。 皇上知道选妃一事是避不过去,而且已他的年龄,也的确是必须要立妃了,也就依了云太后的意思。 “多谢太后费心,此事交由内务府去办理就行,您也要多注意身体才是。” 皇上刚说完,云太后便咳嗽了起来,不由赶紧递上热水。 云太后连连咳嗽了几声,段玲珑也赶紧上前轻轻捶了捶背,“老了,老了……这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太后好好休息才是,朕立刻让御医过来……” “不用了,御医已经备了药……皇上,老身身边幸亏有玲珑照顾,你也一样,身边得有人照顾才行……” 皇上点头,道:“朕记住了。太后赶紧歇息,朕就不打扰了,过后再来看望。” 云太后该说的也说了,便点了点头。 皇上离开蕙萝宫之后,便立刻派人去御医馆宣御医赶去蕙萝宫,这表面上的工作该做还是要做的。 回到暖阳阁时,魏夫子早已经候着了,见到皇上时,魏夫子扑通跪倒在地。 “皇上,老奴该死,没有跟在皇上身边,竟然让皇上遇到了刺客……” “起来吧,不能怪你。朕出宫时走的急促,便没有叫你。”说着,皇上进了内室,第一眼便看见了桌子上的那本奏折,是郎少杰派人呈来的。 “哟,少杰的折子?看来他那边有进展了。” 皇上坐下之后,率先打开了奏折,边看边点头,看到最后,脸上竟有了笑意。原来,郎少杰已经找出了几名蛀虫,而且越挖越深,已经牵扯到了京城的官员。 “对了,朱大人那边现在什么情况了?” 皇上合上奏折,在旁边的一张纸条上写了几行字,便问向魏夫子。 魏夫子躬身回道:“朱大人回京时遇到了劫匪,从马上摔了下来,恰巧又受了风寒,现在正在武州郡守府修养。” “严重吗?” 魏夫子心想,七十好几的老头从马上摔下来,能不严重吗? “回皇上,挺严重的。朱大人年事已高,身体经不起折腾,这一次,老奴估计,一两个月是不能大动了。” “噢?这么严重?”皇上虽然是惊讶,但脸上的表情却有种幸灾乐祸的意味,“这股劫匪胆子挺大,竟然敢劫杀朝廷一品大员,该剿!” “是是是……武州郡守宋然已经送来折子了,看来是关于当地悍匪作乱的事情。” 皇上看了看右边那道折子,打开看了看,往旁边一扔,说道:“一会让兵部尚书来见我,乱匪成疾?哼!宋然这个郡守怎么当的!另外,之前不是派兵剿过吗?据说还是朱大人亲自督办的,结果呢?不但没剿灭,反倒是让悍匪越来越嚣张!” 听到这里,魏夫子心里咯噔一下,心想,皇上不想让朱纯回京,让我来想办法,我利用劫匪来堵住了朱纯,但是却没想到皇上竟如此憎恨悍匪,我可要倒霉了。 好在皇上发了发脾气之后就没了下文,反倒是说了说了一件更麻烦的事情,“魏公爷还记得之前朕提过的刘鹤吗?” 魏夫子就知道皇上不会忘记此事,便点头说道:“回禀皇上,老奴记着。” “记着就好,朕想知道与刘鹤有关的所有事情,从生到死的所有事情。另外,还有与刘鹤同一年死的所有御医,朕也需要他们的资料。你尽力去办吧。” 皇上虽然没有当场难为魏夫子,却吩咐了一件更为棘手的事情,这得是多大的工程? “老奴……遵旨……”魏夫子知道事情难办,但也不敢抗旨。 “对了,此事所牵涉的人较多,且时间跨度也长,为了减轻魏公爷的工作,朕让隐衣卫全力配合你,随时听你差遣。” 皇上的意图很明显,有隐衣卫监督,看你这个老狐狸还尽不尽心。 魏夫子心里自然明白皇上的意图,也只能领旨,看来这一次,尘封多年的秘密终究是要被揭开的。只是,眼下的皇上是一位明君,如果让他来担那个重担,似乎有些残忍了。 见皇上不再吩咐,魏夫子很识趣的离开了,着手处理刘鹤一事。 此事还未有所结果,一件更大的事情在半个月之后竟然又发生了。 皇上桌上的一道奏折竟然是来自于大西北的燕州,奏折是一等国公郞蒙亲自写的,说是要回京面圣。 拿着奏折,皇上觉得有些发烫。 郞蒙久居西北,高宗皇帝在位时,从来没有回京过一次。这一次,竟然突然提出要回京面圣,其中定有蹊跷。 思来想去,皇上觉得始作俑者最有可能是魏夫子。刘鹤的事情被追究,魏夫子明知自己躲不过去,便搬来一个天下人谁也不敢动,也没资格去动的西北王侯、一等国公。这一次郞蒙进京,可能是来势汹汹。 能够惊动郞蒙的事情,又岂是小事? 就在皇上拿着奏折发愣时,段玲珑突然带着太后的旨意求见。 皇上猜测太后吩咐的选妃一事有了进展,便宣段玲珑入内觐见,却不料段玲珑所带来的根本不是选妃的事情,竟然是郞蒙回京一事。 “皇上,太后说郎国公不日进京,让奴婢告知一声,说郎国公有卓越功勋,是一等国公,需要谨慎对待,太后让皇上您好好准备一下。” 听完之后,皇上闭了闭眼,脑子一阵杂乱,一个一等国公竟让他有些无法应对。 “回去回禀太后,朕已经知道了,会按照大周最高规格迎接郎国公回京的。” 皇上说完后,仍旧没有睁眼,他在考虑朝中还有谁能压制了郎国公。想来想去,他竟然没有想到任何一个人。 第066章 官员考评 自从郎国公要回京的消息传出后,朝中大臣已经忙成了一锅粥,而皇上的表情也一日重过一日。 郞蒙虽然是功勋往后,且为一等国公,但在规制上还是要先向兵部递交回京申请,由兵部再呈给皇上进行审阅。 此次,郞蒙完全按规矩办事,的确是让人给兵部递交了回京奏请,同时,他又给皇上以及云太后单独递交了奏折。所以,当兵部拿着烫手的奏请去见皇上时,皇上早已经着手准备迎接的工作了。 朝中大臣都知道郎国公要回京,但是有一个天大的问题摆在了众人以及皇上面前:郎国公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回京。 这才是最为棘手的地方。 按正常路程来算,从西北燕州到京城禹州,如果快马加鞭赶路的话,至少要半月之久。以郎国公的特殊身份,怎么也得鸣锣开道、八抬大轿,随行的侍从以及护卫也不在少数,这样算的话,从燕州到禹州,怎么也得一个月时间。 自皇上勤政以来,三个多月过去了,马上就要过年。宫里及朝中也已经着手准备过年的事情,皇上第一个年头,肯定是要普天同庆。可现在,老国公竟然要回京,所有的日程都被打乱。 如果郎国公在月底回京,还能赶上除夕这个重要节日,可以借着过年的隆重氛围欢迎郎国公。但是,如果郎国公还在路途之中,就赶上了过年的时间,那事情可就麻烦了。一等国公在路途之中过年?该什么样的礼节?在哪个州郡管辖之地?宫内欢欢喜喜迎新年,岂不是忽视了郎国公? 皇上虽然从刘鹤最终得知当年母妃之死与郎国公有一定的关系,但他现在宁愿得罪云太后,也还是万万不能得罪那位一等国公的。西北三十万大军,各个骁勇善战,战斗力比朝廷禁军都强,是整个大周王朝所有部队之中最厉害的,而且全是郎国公的嫡系。除此之外,西北局势错综复杂、波诡云谲,能让西北边境安然无恙的也只要郎国公一人。 种种迹象表明,皇上这一次必须要降低身份,极力讨好郎国公。看来,郎少杰调查皇陵贪污案的进度必须要加快才行。如果郎国公回京之后,听说自己的爱子查案有功,被升官加爵,想必是送给郎国公的一件绝佳礼物。 想及此,皇上立刻把魏夫子叫了进来。 魏夫子这段时间忙的晕头转向,不是在御医馆就是在阅书阁,要不就在大理寺或者刑部,他按皇上的要求查清刘鹤一事,都是陈年旧事,哪能那么容易。他表面上在各个部门来跑来跑去,私下里却暗自启用自己的情报网。 当年韩妃死亡一事,他是非常清楚的,但是他又万万不能把自己陷进去,同时,他还要让这件事情所带来的风险和损失降低到最小的程度。这个老狐狸真是有些绞尽脑汁了。 如此还不算完,他还得抽空守在皇上身边,指不定皇上还有什么事情要安排。 这不,刚从大理寺回来,便得知皇上召见自己,不由赶紧进了暖阳阁。 皇上见魏夫子脸色大不如从前,便知道这段时间他没有偷懒。 “魏公爷,这段时间事情较多,辛苦你了。” “不敢……能为皇上效力,是老奴的荣幸……” 皇上也不多啰嗦,直接切入主题,问道:“朱大人那边最近什么情况了?还在武州到的州郡府衙吗?” 魏夫子心想,朱纯这家伙怎么那么不省心,经常让皇上惦记,看来是不把那个丞相官职的解决了,皇上是不罢休了。 “回禀皇上,昨天老奴刚收到密保,朱大人还在武州府衙,听说身体恢复的差不多,朱大人还是想回京……” 说完后,魏夫子在心里直骂朱纯一根筋,既然皇上让你修皇陵,你就好好在中州待着,还非惹事回京?眼前的这个皇帝可远没有那么简单,朝中六部基本都换了人,你一个首席丞相回京之后,又能怎么样?老老实实待着,皇上可能还让你多活几年,再瞎折腾的话,皇上一较真,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可就败露了。到时你非换一个满门抄斩,那可就万万不值了。 “哦?还想回京?朱大人是在抗旨吗?修建皇陵是多么重要的事情,他不在现场督建,回什么京!你现在就飞鸽传书到武州,告诉朱纯,现在除了要修建皇陵之外,还有一件事立刻给朕落实,那就是皇陵贪污一案。少杰已经查出了一些线索,让朱大人全力配合。此事如果办妥了,朕可以让他回京待几天。” 皇上说完后,直接又说道:“另外,传信给林纵,让他到琅琊军团走一趟,看看范远萧到底在忙什么。对了,让司马南来见朕。” 听到吩咐,魏夫子赶紧去落实,看来皇上已经对朱纯失去了信心。范远萧是琅琊军团的军团长,更是朱纯的二女婿,皇上突然让在山阳关的林纵去过问琅琊军团事,苗头有些不妙。除此之外,突然召见司马南,也是有深意的。 自从朱纯去了中州修建皇陵之后,朝中大小事基本都由左丞相司马南负责,皇上对他比较放心,平时很少单独宣召。此次,宣召司马南,显然是朝中有事,看来也是针对朱纯的。 魏夫子心中多有揣度,不由在给武州发信的内容上多说了几句,希望朱纯那老家伙能读懂皇上的心术。 魏夫子出了暖阳阁不久后,司马南便急匆匆赶来,他也有些奇怪皇上为什么无缘无故召见他。 见了皇上之后,司马南先是行礼,接着问道:“皇上宣召微臣,不知有何吩咐?” 皇上起身,将司马南扶起,赐座后,说道:“老丞相辛苦了,朝廷殚精竭虑,朕是看在眼里的,有些事情还需要老丞相亲自过问,朕才放心啊。” “皇上尽管吩咐,微臣一定不辱使命。” “好好好……”皇上说着,拿起了桌上的几个折子,说道:“朕勤政以来,事情比较多也比较杂,忙起来之后就忘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朝廷官员的考评。这里的几个折子上所陈述的并不详尽,之前此事由朱大人负责,现在,朕将此事交由你来负责。朕需要在三天之内拿到最详尽的官员考评,此事比较紧急,先考评四品以上文官的。” 司马南先是一愣,接着赶紧回道:“微臣谨遵圣命,一定会公平考评。” 说完后,司马南又行了个大礼,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虽然新帝执政,但朝中官员良莠不齐,皇上前段时间主要精力放在了剪除异己上,忽略了官员任免一事。今日,皇上竟然突然提及,并且安排他来负责,司马南感觉眼前这个皇上是有真才实学的。 “尤其是吏部诸官员,一定要谨慎考评,那可是官之根本。如果遇到什么问题,可随时来见朕。”皇上又补充了一句,明显是要大动吏部的官员。 司马南领命之后立刻着手去办,倒是干劲十足。 恰好三天时间,司马南一脸喜色的进了暖阳阁,将厚厚一本考评册子交给了皇上。 “皇上,请您过目。” 司马南虽然为人迂腐,但办事效率倒是挺高,皇上接过考评册子打开一看,眼前一亮。 册子上所记述内容非常详尽,所考评官员,从出生到现在,从喜好到专业,从远亲到近邻,从家事到国事,从首任官职到现任官职,一一记录。而最出色的是后面的考评评语,除了司马南的考评之外,还有官员本人及直属上司的考评,真是做到了一定的公平。 “老丞相果然不辱使命,朕有赏!” 皇上边说着,边翻着考评册子,单单去找吏部那一卷,视线落到了一个人名上——吏部侍郎朱肖山。 朱肖山给自己的评语是:克己奉公,一心为国。 他的直属上司是尚书邓冒,上次因为暖阳阁偏殿大火一案被罚了俸禄,同时官降半职,但仍旧主持吏部诸事。此次,他对朱肖山的考评中规中矩:勤勤恳恳,无功无过。 吏部尚书邓冒虽然是朱纯的人,但自从朱纯被皇上赶去修皇陵之后,邓冒就看出了一些苗头,皇上是要拿首相朱纯开刀了。尤其是,当初几个亲王在夺帝时,倒霉的朱纯竟然说了一句“皇上风流轻佻,不可君天下”,放到现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此语严重,皇上又岂能不放在心上? 虽然眼下没有直接证据能扳倒朱纯,但只要皇上想查,早晚能查清楚。李太妃、肃王的联盟基本被瓦解,朱纯又能指望谁为他解围?所以,结果是可以预料的。 朱肖山虽然是朱纯的二儿子,但眼下,谁也不敢冒头提他说好话。好在邓冒为官多年,察言观色的本领没少学,而且也深谙为官之道,不到万不得已,他是谁都不能得罪的。正因为此,他对朱肖山的考评才中规中矩,反倒是把这件棘手的事交给了司马南。 司马南为人迂腐,但正直,说话办事向来中肯,所以,以他的调查为依据,他给朱肖山的考评结果是四个字:闲人闲差。 皇上看到那四个字,差点没笑出来,看来这件事也就只有司马南能做的出来。既然有了这本考评册子,皇上就可以大刀阔斧的动上一动,一定要在郎国公进京之前进行第一次官员任免,也算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 第067章 一等国公西北王 司马南将文官四品以上的官员考评交给皇上之后,皇上在第二日便下了官员任免的圣旨。此次任免,有理有据,倒霉者觉得自己就是倒霉,幸运者觉得自己终于遇到了明君。 三日之后,远在武州府衙的朱纯收到了一封加急密信,是二儿子朱肖山亲自写的,内容较多,但结果只有一个:他被罢免了。 看着那封密信,朱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吏部侍郎,说罢免就罢免?吏部那么多虚职,多一个侍郎又怎么样?邓冒那那家伙难道不想干了? 朱纯被遭遇山匪已经搞得他火气极大,恨不能立刻带兵剿杀,好在郡守宋然早已经上奏了朝廷,而皇上也下旨会派兵剿匪。 一事未了,竟然又来一事,自己的儿子竟然被罢免回家了。除此之外,南国琅琊军团那边也传来消息,说是范远萧所带领的琅琊军团军纪涣散、战斗力薄弱,官降半职,暂时由禁军首领林纵负责琅琊军团的日常训练。 种种迹象已经表明,皇上的确是在对他这首相进行动刀了。朱纯也不得不仔细考虑魏夫子信中所言之事。 魏夫子也是刚刚飞鸽一封密信,要求朱纯立刻回到中州老老实实的修建皇陵,而且这一次必须要尽心尽责,不得有任何怠工及糊弄之事。 若是平时,朱纯得知皇上要针对于他,早已经回中州去好好办理修皇陵的事情,可是,眼下,皇陵那边还有个小祖宗郎少杰正热火朝天的查什么贪污案,他实在是不愿意去搀和。 一切事情都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李太妃跟肃王已经偃旗息鼓,是没什么指望了。朝中还能依仗和团结的大臣也被皇上罢免的罢免、降职的降职,很难再结成联盟。好在,还有一丝希望没有破灭,如果说现在只剩一根救命稻草的话,那也就有且只有那个人能出手相助了。 朱纯虽然人不在朝廷,但眼线还是不少的,他也早已经听说郎国公回京的事情。现在尽管郎国公的儿子处处为难自己,但那也是郎少杰的职责所在,倒也能理解。好就好在朱纯离开中州之前曾抛出了几个小蛀虫给郎少杰去调查,也算是给足了面子。 现在唯一担心的是他之前曾勾结山匪劫杀郎少杰一事,只希望那些劫匪都已经死无葬身之地,要不然,连最后的救命稻草不但抓不到,说不定郎国公得知真相后不等皇上动手,便派人宰了朱纯一家人。 但想归想,要想见上一面郎国公又岂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现在连皇上及朝廷都不知道郎国公何时动身,何时到京城,他朱纯又有什么能耐打听到消息?现在,唯一指望就是魏夫子那个老狐狸了。 只是,眼下,魏夫子是皇上的人,并非几件稀罕物就能打动他。朱纯想的脑袋都有些发涨,这一次,看来他要出一次大血才能让魏夫子替他打听郎国公的消息。 朱纯在绞尽脑汁,而宫中也是连番派出斥候去打探郎国公的行程,但凡是能想到的路线,都派人去打探。终于,有一支斥候队伍传来消息,说是在清河平原一带打探到大批西北军的动向,有骑兵护卫,有奴仆服侍,还有两顶轿子夹在其中。以此分析,这支队伍最有可能是郎国公的仪仗。 由于郎国公没有表明自己进京的行程及时间,皇上虽然已经打探到,但绝对不能贸然露面,只能继续让斥候紧盯队伍,并秘密调动附近州郡所在的官兵,进行外围护卫。 雷州一带,多高原,隆冬之际,积雪覆盖,远望过去,千里冰封。 此时,在这人迹罕至之处,有五匹战马出现。为首战马一身黝黑,通体如黑段子一样,油光放亮,唯有四个马蹄子白得赛雪,此马背长腰短而平直,四肢关节筋腱发育壮实,乃是传说中的“踏云乌骓”。 乌骓马之上端坐一人,眉毛已经发白,但头发却乌黑油亮。此人年龄不小,但身体健硕,双眼锐利如鹰,鼻头挺翘,厚嘴唇,右脸颊位置有一道深深的疤痕。近处一看,便觉杀气浓浓,一般人不敢在其身边待个片刻。 他身边同行的是一位老者,老者佝偻着身子,眼睛眯缝着,随着身下战马的移动,老者的身子晃来晃去,就怕一个不小心从马上滚落。但当看到他腰间那柄巨剑时,恐怕就没人敢小看了。 这二人身后还跟着三匹战马,战马之上有一人较为年轻,眼见有三十岁,另外两人年龄稍大,估计四十以上。三人精神状态极佳,都穿着黑色软甲,身背长柄战刀,每行一处便环顾四周,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便要抽出战刀砍杀下去。 “雷州已经行了大半,再过个五六日便可入京。元老的身体可还能坚持?”乌骓马上的人看向旁边的老者,一脸的关心。 老者继续眯着眼,摇头晃脑,就像是身子虽然能折弯一样,先是哼了一声,才听见他微弱的声音传来:“蛇鬼都已经冬眠,老夫也想消停消停,可朗公你啊你……真是不让人省心。” “哈哈……虽然西北边境已无战事,但想取我脑袋的人不再少数,单单由他们三个跟着,我实在是不放心啊。这才劳烦元老帮忙。” “哼!你一声令下,西北三十万大军便可疾如风,谁还敢打你郎国公那棵脑袋的主意?可你倒好,偏偏独行,何苦呢!”老者满肚子抱怨,心想,放着八抬大轿不坐,偏偏骑马,真不会享受啊。 乌骓马上的人正是一等国公郞蒙,只见他大笑一声:“咱是马上打下的疆土,坐那个轿子,实在不习惯,担心屁股坐软了,以后再也骑不了马了!” “哼!我看你是想给那个小皇帝一个下马威!让他也知道,你郞蒙虽然年事已高,但继续驰骋沙场还是不在话下的。唉,真想不明白你们这些人非那些脑子干什么?看不惯,看不惯就打呗,打赢了你说的算,打输了,就老老实实听话!” 郞蒙大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直叹了一句:“还是你们江湖人自在,比武分高低,也没那么多费脑筋的事。” 老者撅了撅嘴,不再说话,继续策马前行,过了半天后才悠悠的说道:“你朗公屁股稳,西北那么多年都没回过京,这次竟为了一个小皇帝单独跑一趟,还把自己的女儿都送上,图个啥?老皇帝都不怕,还怕这个小皇帝……你个万人屠,可不是胆小……” 郞蒙神情肃穆,转头看向老者,问道:“元公野望,武功盖世,连万武城的段飞阳见了你都要躬身行大礼,可不是也有害怕的事情?本将军杀伐几十年,身上几十处伤痕,但从没在战场上打过怵,谁也没怕过,但岁月不饶人,怕的是这不饶人的岁月啊。” “除了岁月,你还怕儿女不争气。你郎国公功勋卓著,但总有老的那一天,到时,功勋又能绵延子孙几代?都是过往云烟啊……”元野望说完后,将眼睛直接闭上,显然是不想再多说话。 郞蒙认可元野望的话,他不服输但服老,为了福祉能够惠及儿女,他甘愿入京面圣。 “刚上来的这个皇帝是有些真手段的,几个月而已,就把朱纯赶到了中州皇陵,还降服了魏夫子那个老狐狸,连向来嚣张的李太妃也夹紧了尾巴做人,现在唯一能压制他的就只有当朝云太后……你说,这个皇帝,我能不去会一会吗?一朝天子一朝臣,有时候免死金券也不一定好使!”郞蒙倒是感慨万千。 虽然郞蒙嘴上这么说着,但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丝毫不担心儿女之事,西北郎家军乃是嫡系部队,世代拥护郎家是不容置疑的。即便皇上想难为,也得掂量掂量那三十万的大军。退一万步讲,皇上不担心那三十万大军,也得考虑考虑西北边境上的夷族和蛮族,他们本就对大周虎视眈眈,如果郎家军不再守关,那大周的西北将会尽失。 所以说,郞蒙担心的并非儿女福祉问题,而是韩妃之死。 新上任的皇帝乃是韩妃的亲生儿子,是最没有可能当皇帝的,却偏偏在云太后的协助下成了皇帝,云太后完全是在为自己掘坟墓,当年韩妃一事,她也有所染指。 从眼下皇上的举动来看,他虽然还没有牵扯到任何关于韩妃的事情,但纸包不住火,早晚会知道其中细节。所以,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主动出击。一旦韩妃一事水落石出,乱的又何止是天下?牵扯的人实在太多,尤其是还有夷族跟蛮族搀和其中,真是错综复杂。届时,什么免死金券,还真不一定好使。 这一次,郞蒙主动进京面圣,一来是见识见识皇上的手段,二来是就韩妃一事探听虚实,三来是想看看肃王愿不愿意当个傀儡皇帝。毕竟,皇帝还没有正式登基,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天冷,风寒,战马嘶鸣一声,五人走马向京城。 第068章 入住龙门镇 大周西北几州多是贫瘠之地,虽然地界很大,但当地居民生活匮乏,是难以与中原及江南几州做比较的。 郎国公一行人快马加鞭前行,从不走大道,专挑一些稀奇古怪的路线行进,要么是跃山而过,要么是深谷而行,有时还在山间洞内行进而出。这些路线看似难走,但战马所过,如履平地,皆因这些路线为行军打仗时的军事路线。 想来郞蒙年少时就西征北讨,驰骋沙场,早已经将大西北各州郡的地形地貌放进了脑子里面,只要需要,随时可准确找到所找之地。 同行的元野望虽然年事已高,被马匹一阵颠簸,但却不见他有任何不适,只因他内力雄厚,早已将自己与周边环境融为一体。跟在后面的三名护卫在西北军也是鼎鼎有名,起初是十分怀疑同行那个老头的,但一路下来,也是敬佩不已了。 眼见天黑,不宜疾行。 郎国公绕过龙门山,便见开阔地上有一个小集市,隐约见灯光闪现。冬日风大,但一旦太阳下山,风也就刹住了。几个似亮非亮的灯笼偶尔被残余的北风吹起晃一晃,还能透出一股人气来。 龙门镇上的小集市并不大,从头能望到尾,一个酒坊,一个客栈,一个杂货铺,中间还夹着几户像样的宅子。集市两头延时过去,便是拥挤在一起的民居,这些民居大多是用石头、土块等垒成的,夏天还好说,冬天的话,如果不彻夜生火,非冻死不行。 “元老,天色已晚,今夜就在此处歇息吧。别看那个客栈不上档次,但里面的酒肉倒是十分地道。” 郞蒙看似在征求元野望的意思,实际上早已驱马前行。江湖人跟军人的生活习性都差不多,江湖人四海为家,而军人风餐露宿,吃点苦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事。 元野望仍旧眯着眼睛,不仔细看,就跟已经睡着了一般。他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夹了夹身下的马,跟了上去。 后面跟着的三名护卫中,年轻的那一位拍马快速前行,冲在最前面,先到客栈探一探。后面的两位则不远不近的跟在郞蒙身后,虽然夜幕已垂,但二人的两眼却放光,瞳孔中透着幽蓝的色彩,似是能看清躲在黑夜中的一切。 郞蒙离客栈还有百米时,先前的年轻人赶了过来,近前后回道:“干爹,房间已经安排好了。牛肉是早上现杀的,炖了一锅汤,烤了几块带骨牛排,还有酱牛肉也要上了。酒是老酒兑的此处特有的白干,符合您的口味。” 郞蒙满意的点点头,他诸多义子之中最喜欢的就是眼前的白文俊。白文俊除了能带兵打仗之外,更懂得察言观色,每每郞蒙有什么事情要去做,白文俊就已经赶在了前头。 跟郎峰回复完之后,白文俊又到了后面,对着旁边那两位轻声说道:“二哥、三哥,客栈里有不少人眼生,看样子不是本地人,一会要多加注意才是。” “五弟费心了。一路之上我们顺顺利利,倒是不符合干爹出行的风格,之前哪次外出不是蹦出几波找死的?这一次又岂能例外!看来那些不要命的家伙们想要在这里动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一会把他们的脑袋全砍了当夜壶用!” 白文俊口中的三哥名为张猛浓眉大眼,膀大腰圆,杀气最重,但凡上阵杀敌,他从来不留活口,而且个个要砍脑袋,人称“恶夜叉”。 旁边的二哥张唐敬倒是冷静,低声说道:“敌不动我不动,别扫了干爹的兴致。而且与干爹同行的那位神鬼莫测,我们还是不要在他面前耍刀弄枪的好。那帮杀手真要动手的话,五弟护住场子,不要让他们叨扰了干爹喝酒吃肉,我和你三哥动手就行了。” “嗯!明白!” 白文俊点头答应,又夹马上前,到客栈门口时,率先跳下马,一手一只缰绳扶住战马,让郞蒙跟元野望下马。 郞蒙轻按马鞍,带风一般跳下战马,两脚落地时,竟震起阵阵沙尘,可见力道之重。 元野望倒是不见有任何动作,就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下了马。下马之后元野望直了直腰,也不佝偻了,虽然眼睛仍然眯着,但脸色却红润了很多,再仔细看时,眼角的皱纹也看不见了,脸上的皮肤也紧绷了起来,竟活脱脱的像个年轻人一样。 元野望这一变化,把张唐敬三人惊的是目瞪口呆。此时,郞蒙正好回头,嘴角淡淡一笑,似是在说,你们这三个家伙总算是见到世面了,最高的武功不是天下无敌,而是生命长存。 不等那三人,郞蒙伸手挑开厚重的棉布帘子,将元野望请了进去。 进客栈之后,郞蒙环顾四周,竟有不少人。 大厅左边有三拨人,虽然努力装出互不认识吆三喝四的样子,但眼神却多有交流,显然是一伙的。尤其是他们的穿衣打扮,虽然服饰不同,但穿戴起来并不合身,也不符合那些服装的穿着风俗,一眼就看的出他们并非普通食客。 正对面楼梯两侧,各有一个桌子,左侧那边有一个白袍年轻人自顾自的吃着,偶尔喝两口酒,却被辣的挤眉弄眼,看样子是个过路客。右侧那张桌子坐着两个人,一人面容严肃,吃饭喝酒的动作十分缓慢,眼神有些迷离,似是在考虑什么重大事情;他对面坐着一位身材魁梧之人,表情也是比较严肃,不但自己吃喝着,还留意着对面那人的酒杯,一旦见酒杯空了,便倒上酒,只是每次都只倒半杯。 再就是堂中那两排的食客有一大半是当地人,除了从衣着上可以看出,更重要的是他们点的都是一些比较便宜的下酒菜,即便有人点了牛肉,也是牛肉干。当地人生活匮乏,谁没事点那么贵的牛肉吃? 郎国公只扫了一眼,便基本断定了这客栈中那些人的大体身份和目的。 “干爹,里面请。” 白文俊快速进来,跑到了前面,喊道:“小二,赶紧过来招呼。” 那小二正在卖力的擦桌子,一看是刚才进来的那位,立刻眉开眼笑,“客官快快快,这边请……这边请……刚把桌子、凳子擦干净……牛肉和好酒马上端上来!” 话音落下,店小二风也似的跑到了后堂,边跑别捏着怀里的银子,这破地方难得遇到这么豪爽的大主顾,自然要好好表现。只是,他有些纳闷了,小小的龙门客栈平时也见不到几个客人,最近两三天却天天爆满,尤其是那几位,每天就是吃吃喝喝,也不见他们出去活动活动,真是奇怪了。 不过,有钱赚就行,哪管的了那么多。 店小二正连蹦带跳,突然被人一把拽了过去,嘴巴被捂上的同时,一把刀子也顶在了后腰上。 “敢出声就捅死你!”对方恶狠狠的说着。 店小二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再抬头看时,他对面那位店里的厨师也正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 “照我说的做,你俩都没事。要不然,把你们两个扔进锅里煮了。” “好好好……”店小二哆哆嗦嗦的点头,腿肚子打着转去里面端牛肉汤和酒水。 端好后,才看见刚才捂住他的那人,竟然就是刚才在大堂左边吃饭的人。那人已经打开一个纸袋,将里面打粉末倒进了牛肉汤和酒里面,又拿起汤勺使劲搅了搅。 “去吧!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人,如果敢耍什么花招,刀子可就往你身上招呼了!” 店小二现在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怪不的这帮人连续在这里待了两天,原来是在等人。今晚来的那几个人出手大方,肯定身上带了不少钱,想必被这帮匪徒盯上,要劫财害命。 眼下这局势,店小二只能硬着头皮去照办,总不能被捅死吧。 还没等店小二出去,只听“呃”的一声出来,他身边那位竟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再回头看时,拿刀子放在厨师脖子上的那位竟然也身子一软,倒地不动了。 店小二跟厨师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一瞬间,却听见噼噼啪啪的声音,然后便见光影飞动,咚咚几声响过,几只飞镖被扎进了两边的房柱上。 再看时,他头顶上竟然是那个楼梯下面独自吃喝的白衣青年,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墙壁,嘴角明显是坏笑的看着对面。对面房梁上竟然还有一位,是今夜刚来的那位白爷,手里还夹着几只飞镖,也是不坏好意的看着这边。 这是什么情况?店小二彻底傻眼了。 “你是自己喝了,还是倒了再盛?” 头顶上的白衣青年说着,还朝着店小二嘟了嘟嘴。店小二赶紧将手里端的牛肉汤和酒全扔到一边,又麻利的去重新盛了一份,然后蹑手蹑脚的往外走。 店小二每走一步,都能觉得心脏能从嗓子眼跳出来,直到走出厨房时,才算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此时,厨房内除了那个被吓住的厨师,就只剩下白衣青年和白文俊了。 “外面人手不够,出去帮忙!把牛排端出去!” 白文俊说了一声,厨师脚底生风一般,快速拿起一盆的牛排,飞也似的跑了。 “我该谢谢你,还是该杀了你?” 白文俊双眼紧盯对面的白衣青年,他刚才看的清楚,那白衣青年只是手指轻弹,便将一颗花生仁击穿那恶人的脑壳,实力非同一般。而那时,他正好用飞镖钉死厨师身后那名恶人,竟然没察觉到那白衣青年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白衣青年脑袋一歪,仍旧一脸坏笑:“你要是有本事杀了我,那个谢字就不用说出口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们?” 白文俊早就觉得事情不对劲,便跑到外面,从房顶的天窗观察着厨房,不料看到了那恶人下毒的一幕,便跳入厨房出手。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人也在出手相助,倒是有些稀奇。 “哼!早知道军中莽夫也会动脑子,也就不用小爷操心了。” 白衣青年说完,双脚一滑,整个人如游鱼一般滑到了地上,连看也不看,朝着白文俊的方向弹了一颗花生仁。那力道恰如其分,眼看就要击中白文俊,却力道尽是,落在了那锅牛肉汤里。 白文俊哼笑了一声,一个飞身落下,拿起旁边的筷子夹起那颗花生仁扔进了嘴里,然后也跟着往外走去。 第069章 谁的牌子份量足 客栈外面还是那么热闹,喝酒吃肉,吆吆喝喝。 见店小二出来,张唐敬喊了一声:“小二,啰嗦什么,赶紧端上来,先来两碗酒热热肚子。” “哎,好嘞……” 店小二还惊魂未定,吓得汗都出来了,赶紧把牛肉汤跟酒端过去。这时,后堂的厨师也麻溜的跑了出来,把牛排也送了出去。 店小二一个转身差点撞在厨师身上,两眼一瞪,意思是说,你怎么也跑出来了? 那厨师挤了挤眼,意思是说,再不跑出来,不死在里面! 这是,那白袍青年正好从后堂晃着出来,紧接着,那位身穿软甲的白爷也跟着出来了。 “喂!想什么呢!这些根本不够,赶紧继续上!” 张猛大喝了一声,把店小二吓了一个哆嗦。回过神来的店小二便赶紧拉着厨师往厨房跑去。路过那白袍青年桌前时,店小二快速的弯腰致谢,然后跑到了后堂。 白袍青年当做没看见,抬头看了看郞蒙那一桌人,又看向楼梯底下那张桌子的二人,撅了撅嘴,仰口喝了一杯酒,呛得差点喷出来,又赶紧填了几颗花生米才算是压住。 白文俊一脸轻松的又回到了座位上,左右手各一双筷子硬生生的将那一大块牛排撕成几块。 “来,干爹,还有老先生……这是您的……” “五弟,你还讲究什么啊?直接拿手撕就行……”张猛行事鲁莽,最见不得这种小细节。 白文俊嘿嘿一笑,回道:“这不是还有老先生在吗,总不能让老先生跟咱们一样大大咧咧啊……” “无妨,无妨……”元野望整了整眼,虽然脸色变嫩,但声音却仍旧苍老,又说道:“老夫喝点汤即可。” 一听这话,白文俊将递出的牛排又拿了回来,赶紧给元野望盛了碗牛肉汤端过去。 “都一起吃吧。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也都累坏了。”郞蒙拿起一块骨头最多的牛排用力咬了几口,直赞叹道:“还是那个不变的味道!够筋道!” 郞蒙这边大吃大喝着,大厅左边那几位却有些坐不住了。明明派了两人去了后厨,怎么半天不见出来,反倒是店小二跟厨师先跑出来,然后又跟出来两个年轻人,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家伙到底下药没下药啊? 眼见郞蒙几人吃个半饱,却也没见他们倒下,那几位终于坐不住了,刚有两人要起身,却只听“啊”的一声,那二人的耳朵竟被一颗小小的花生米击穿。 “啊……谁?谁干的!”嗷嗷叫的这两位都没看清楚谁干的,就敢叫阵,肯定也就只有倒霉的份了。 那白袍青年刚要起身,白文俊却突然从凳子上弹了起来,手中长刀一挥,喊道:“憋不住了,就把尾巴露出来吧!是你白爷干的!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胆大包天,敢在劫杀西北军爷!” 话音落下,大堂中间吃饭的那几位当地人吓得赶紧起身,一溜烟跑的没影了。 西北军?闻风丧胆啊! 那几个当地人一跑,一直在柜台里面昏昏欲睡的老板娘瞬间清醒了,大喊一声:“都给老娘站住,账还没结呢!” 说完之后,老板娘又看了看剑拔弩张的两方,指了指,说道:“想打架可以,都给老娘滚到外面去!谁要是敢砸坏了屋里的东西,老娘让你生不如死!” 白文俊倒是没料到老板娘这般胆大,于是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亮了亮,说道:“知道这块牌子的份量吗?” 老板娘连看都没看,顺手从柜台上也翻出一块牌子,嘴角哼笑一声,回道:“你觉得老娘这块牌子有多少份量?” 白文俊本想拿出西北军虎卫营的牌子震一震没见过世面的老板娘,但当看到老板娘手里那块牌子时,竟一脸的尴尬,将手中刀赶紧收回,慢慢的退回了桌子旁。 “哈哈哈……小白啊,这回见世面了?在这大西北,最不缺的就是胆子!”郞蒙开心的大笑了几声,拿起桌上的碗朝着老板娘的方向晃了晃,然后一饮而尽。 老板娘瞪了瞪眼,挠了挠那一头乱发,自言自语道:“尽碰上一些不省事的家伙!小二,你躲在里面干什么呢?赶紧给老娘滚出来,数数跑了多少人,明天给老娘挨家挨户去要钱!” “好嘞好嘞……” 店小二听到老板娘的呼唤,赶紧窜了出来,跑到大堂中间数桌子上的酒菜跟碗筷,他对面就是那一帮要发飙的劫匪,看到这种情形,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当我们这帮拿刀的人不存在吗? 那小白脸刚才出来亮了亮刀又跑回去,算个什么事? 还有,你个嗓门大的老板娘吆喝什么?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 哎,对了,眼前这个店小二你在我们面前晃了晃去是个什么意思?没看见我们要动刀杀人了吗? “太他-妈-的不给脸了!先砍了你这个不长眼的!” 话音落下,一帮劫匪之中最靠前的大个子,手起刀落直接砍向正围着桌子数碗筷的店小二。 店小二身形瘦小,正努力往脑子里记他刚才数的数,刀带着风声可就砍了下来,眼见要砍中店小二的脑袋,突然那出刀的大个子伸出去的胳膊再也移不动半寸,而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他旁边的同伙伸头一看,差点没吓傻,竟然有一根筷子硬生生的捅进了大个子拿刀的手腕,而且完全刺穿,筷子的另一头是店小二捏着的两根手指。 “客栈自从有了老板娘之后,还从来没人敢闹事,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动刀的被刀砍死了,动枪的被枪捅死了,动锤子的被锤子打死了……” 店小二话音落下,瘦小的手掌一个翻腾,握住了大个子拿刀的手腕,疾如闪电一般将大个子手腕猛的一弯,拿刀便毫无悬念的刺入了大个子的胸口。 如此还不算完,店小二竟然又做出了个更吓人的举动,竟然将大个子的身体往前一拉,左脚快速踢过三个凳子,正好顶住大个子扑下来的身体,同时,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一个大碗放在了地上,正好接住大个子胸口留下来的血。 “别浪费了……战马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口……” 店小二一气呵成做完这些动作之后,一脸笑意的看向老板娘,喊道:“老板娘,已经算好了,一共是七两三钱银子,明天就去收账。” 老板娘打了哈欠,挥了挥手,气不打一处来的说道:“都是些穷鬼!又吃又喝的,才那么点银子,唉,再这样下去,客栈都要关门咯……” “老板娘是在讽刺我们吃喝不给钱吗?”郞蒙喝完最后一口酒,一脸笑意的看着老板娘。 老板娘怒眼一瞪,说道:“先不说这一次,上一次你们几十号人连吃三天三夜,临走时一分钱没给,就扔下这么一块破牌子,老娘还以为捡到什么宝贝了,根本就一文不值!” “哈哈哈……好说,好说,那块牌子的确是一文不值,不过,只要西北军任何一人见到,你想要多少钱,就得老老实实给你多少钱。这样一来,是不是就好用多了?” 郞蒙是一等国公,恐怕连皇上都不放在眼里,但却对眼前这个半老徐娘多有敬重,一时让人捉摸不透。 听到这里,老板娘脸色一变,两眼生光,笑嘻嘻的说道:“要真是这样,那老娘倒是没白养你们三天。今天就试试管不管用……” 说完,老板娘就看向郞蒙身边那三个护卫,那三人心中都是一阵发毛,心想这不会要玩真的吧? “来来来,那个小白脸,刚才就你逞能,还敢跟老娘亮牌子?赶紧给老娘拿五十两银子来。”老板娘把手中牌子一晃。 白文俊就知道第一个要倒霉的是自己,二话不说,赶紧从挎包里面掏出一张银票,满脸堆笑的上前。到了柜台前面时,对着那块牌子恭敬的躬了躬身,然后双手将那一百两的银票放到了老板娘面前。 “哟……倒是挺会来事,看来郎大将军也有改变胃口的时候啊……” 郞蒙已经猜到老板娘嘴下不饶人,但丝毫不在意,毕竟,救了他一条命的大恩人是一辈子不能忘的。 “看来这块牌子的确挺管用,喂,那个嗓门最大的壮汉,给老娘拿一百两银子过来。刚才就你嗓门最大,吵得老娘都没睡好觉!” 张猛哪能不认识那块牌子啊,牌子的主人就是现在要他的脑袋,他也得连想都不想的砍下来。可是,钱全放在白文俊那里,只能拉下脸皮看向白文俊。白文俊努力憋着不笑,将一张银票递给了张猛。 张猛刚要起身,却听老板娘又说道:“好了好了……长那么丑就别过来了,老娘知道这块牌子管用就成,以后有的是机会跟你们西北军讨债。” 说完之后,老板娘看了看被晾在旁边的那几个劫匪,见他们都已经被吓得脸色惨白,不由白了一眼,又看向郞蒙,问道:“这帮人怎么处理啊?可不能把血洒在客栈里面。” 郞蒙哼笑一声,挥了挥手,说道:“小小劫匪,本将军不感兴趣。” 那帮劫匪一听这话,先是愣了愣,接着顿悟了过来,吓得连滚带爬的逃窜了出去。 不是说来的只是几名财主吗?怎么成了西北军?而且还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郎国公?妈-的!到底是谁给的信,回去一定宰了那个王八蛋。 在那帮劫匪一溜烟逃窜出去的时候,张唐敬站了起来,将随身带的长刀也扎在了腰间,看了看郞蒙。 郞蒙点点头,说了句:“去吧。老夫真想知道到底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得令之后,张唐敬快速出了客栈,骑上战马朝着劫匪逃窜的方向追去。 此时,整个客栈已经安静了下来,只听见那个白袍少年吃花生米的声音。 郞蒙站起了身,双眼如鹰,没有看向那个白袍少年,而是看向旁边一直表情严肃的两位,迈着厚重的步子走了过去。 第070章 大手笔 郞蒙身形高大,常年战场杀伐已经让他全身都透着一股浓烈的杀气,他每走一步,便觉得空气凝固一分。 郞蒙在前面走着,张猛跟白文俊在则紧紧护在两侧。从他们一进来,就觉得楼梯下面那两人有些古怪。刚才双方剑拔弩张,那二人就跟什么也没看见似的,该吃还是吃,该喝还是喝,非一般人所有的定力。 郞蒙走到跟前时,也不多说,竟然直接坐了下去。此时,楼梯对面那白袍青年抬头看向此处,想要起身,但只觉有道非常凌厉而刺目的眼神笼罩着全身,原来郞蒙那一桌的那个稍有驼背的人正盯着自己。 好强的气息! 白袍青年现在已经无暇他顾,暗自捏了捏放在旁边凳子上的摘星剑。 郞蒙坐下后,对着身后挥了挥手,示意张猛跟白文俊退下。 张猛跟白文俊对视一眼,有些不放心,但军令如山,只能往后退了几步,各找了个凳子坐下,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二人的一举一动。 “不动如山!好定力!”郞蒙率先开口,看向他对面那个略显年轻的男子,用粗-大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说道:“少杰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算是他的福气!” 年轻男子叹了口气,刚要起身行礼,却见郞蒙抬手示意坐下。 “晚辈卓青摇拜见郎国公,刚才失礼了,还望见谅!” “哈哈……无碍无碍……老夫又没表明身份,你当做不认识也没错。要是老夫身披战甲,若有人敢如此无礼,别说老夫不让,就是身边那几个莽夫将军也得砍了他-娘的头!” 郞蒙此话一语双关,既给卓青摇留了面子,也暗示卓青摇别以为后面有个皇上撑腰就失了礼数。 卓青摇表情不变,微微一笑,回道:“国公威名天下,但常居西北,很少到中原活动,认识的您的人自然少,要不然刚才那几个小毛贼就是给他们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乱来。青摇也是从少杰嘴中得知国公大概的容貌,一直未敢拜见,担心认错了人,闹了天大的笑话。” 郎国公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倒是佩服眼前年轻人的气魄,如果是一般人敢在他面前说这种话,早就被五马分尸了。能让少杰称兄道弟的人,肯定有大本领,而让当今皇上都请为左膀右臂的,自然是非同一般了。 “好!有胆识,有气魄!别说是少杰想跟你做朋友,连老夫都想纳你到麾下了。” 卓青摇微微施礼,回道:“天下江山都是大周王朝的,青摇一介平民,能被皇上赏识,乃天大的福分。今日,又得国公如此夸赞,真是折煞晚辈了。” 郎国公摆摆手,说道:“知道老夫最喜欢你哪一点吗?是不卑不亢,不屈不挠的气魄。那你又知道老夫最讨厌你哪一点吗?就是刚刚这种酸不溜秋的文人说话方式。” 卓青摇又是施礼,回道:“国公教训的极是。青摇的这种臭习惯已经养成几十年了,一直在改。” “罢了罢了,老夫就不难为你了。皇上派你们来想必是想知道老夫何时进京吧?”郎国公一语言中,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卓青摇点头回道:“将军乃是大周一等国公,三公之首,未大周江山永固立下不世功勋,皇上自然要以最高规格的礼数来接待。只是,国公在回京奏请上并没有言明具体时日,皇上一时把握不住,担心失了礼数,让天下百姓耻笑。尤其是云太后也特别交待要办好此事,所以,皇上才派出几路兵马先行接待国公。” “嗯,老夫知道了……”郎国公点了点头,又说道:“老夫最反感那些繁文缛节,一堆大臣夹道欢迎、手舞足蹈的,有什么意义?还不如大笔一挥给老夫调拨些粮草来的实在。不过,话说回来,在此事处理上,老夫是有些任性了,你们回去回禀太后,说三日之后老夫会进入禹州地界,最迟再隔一日会入宫。至于那些什么欢迎仪式,能简就简,实在觉得怕丢了面子,那就看着弄吧。” 郎国公只字不提皇上,却只说云太后,明显是没把皇上放在眼里。而他也知道卓青摇回去一定会如实禀告,但那又如何? 角力从现在就已经开始了。 “晚辈明白。回去后一定会转告皇上跟太后的。不过,晚辈有一事还要请教,国公进入禹州之后,不直接进宫吗?” 按当下形成,郞蒙一行的确是在三日之后便可进入禹州地界,只需再行半日便可入京城。但他却说最迟一日会入宫,显然是有别的安排。 郞国公没有说话,身旁的张猛却猛的起身,怒喊一声,“你算老几?难道大将军去哪里还用的着向你汇报吗?就是皇上在这里……” “哎,张猛坐下!”郎国公语气一变,训斥道。同时,对着卓青摇说道:“本将军还有些故人想见一见,多年不见,总要喝上几杯的。所以,到达禹州之后,就不用让人迎接了,第二日一早,本将军会按时入宫面圣的。” “晚辈记住了。一定会告知皇上的。”说完后,卓青摇,又从怀中拿出一道调令,递给郞蒙。 “因为没有沿途迎接,皇上觉得有些过意不去,特意让晚辈送上一点见面礼。” “噢?皇上真是考虑周全。”郞蒙接过那道调令,打开看了一眼,嘴角立刻露出了笑容,但心中却有些骇然,没想到如此年轻的一个皇帝竟有如此的气魄。 调令是给云州郡守的,命令云州即刻调拨五十万石粮食给燕州驻军,同时,再加一万两黄金,除此之外,最大手笔的是将云州驻守的三万禁军调拨一半归西北郎家军所用。 燕州是郎家军的大本营所在,由于将蛮、夷两族驱赶至关外,占据了原来大片的水土资源,粮草供应丝毫不缺。所以,紧挨着的归朝廷直管的云州并没有受到郎家军的剥削。这一次,皇上大笔一挥,简直是割了云州郡守的心头肉,但是他也只能谨遵圣旨。 郎国公的笑意在脸上一直没有褪去,并将调令扔给了张猛,他现在觉得自己真是有些小看那个小皇帝了。 “我嘞个娘咧……皇上还真是大手笔……乖乖,五十万石粮食、一万两黄金、一万五的禁军……不赖不赖,早知道皇上这么大度,干爹啊,我们就应该早点进京了……” 张猛掩饰不住满脸的喜悦,大大咧咧的说着,却被白文俊踢了一脚。这时,张猛才留意郎国公的表情已经变得有些阴沉。 “皇上如此大度,倒是显得老夫有些小气了。此次进京,走的急促,老夫什么也没带,得让朝中那些大臣在背后说老夫抠门咯。” 郎国公此次进京的主要目的就是探一探皇上的真正能力,却不料第一局就有些落了下风。皇上主动示好,而且又是给粮草又是个兵马的,不几日朝廷所有大臣都会知道此事。届时,他郎国公这个恩惠可是实打实的享用了,如果日后郎国公再有什么忤逆之事,非得被天下人戳了脊梁骨不行。 有时候,一味的进攻不一定是最佳的方式,适当的示弱,反倒是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回想当年第一次见到韩妃时,便被韩妃的聪明睿智及贤惠所深深折服,没想到他的儿子果真继承了最好的血统。 可惜啊,当年如果不是一步走错,又岂能埋下这么多的隐患 郎国公想起陈年旧事,一时有些伤感了。 卓青摇也意识到气氛有些不对,便赶紧说道:“国公此次进京面圣便是最大的礼物,千金万金都抵不过。只要大西北有郎家军镇守,蛮、夷悍匪就不敢有丝毫的异动。” 郞蒙眯了眯眼,没有接卓青摇的话,而是回头看向白文俊,说道:“小白,皇上如此大度,我们郎家军又岂能小气?给皇上挑选礼物的差事就由你负责了。可不能让满朝文武说老夫功勋卓著就没了礼数,那可是打了西北军的脸啊。” 白文俊眉头一皱,心里直犯难,若在平时,他最喜欢揽这种活。只要稍稍动动心思,就能博得欢喜。可眼前是要给皇上选礼物,皇上什么脾气?皇上喜欢什么?皇上周边都有什么心腹?现在可是一概不知。 可是,郎国公既然已经下令,白文俊也只能应着。 “是,干爹。文俊一定不负干爹期望。”话虽这么说,但丝毫没有底气。 可这话刚说完,白文俊似是记起了什么,不由探身低声道:“干爹,小姐她……” 郎国公一挥手,打住了白文俊,回道:“两码事。” “是是是……文俊明白。” 白文俊到现在都没猜透郎国公的心思。 此次进京,郞蒙兵分两路。一路浩浩荡荡,两顶轿子,外加精英护卫。另一路,则是他们五人快马驰骋。 两顶轿子之中有一顶是郎国公女儿所乘坐的,是要送入宫内的。表面上说是是参加皇上选妃一事的,实际上,郎国公的女儿入了宫,皇上敢不选?封后那是后话,至少得是皇妃才行。 将女儿送给皇上,这应该算是大礼了,可怎么还是两码事? 白文俊哪里知道,郞蒙将女儿送给皇上,的确是一件大礼,只不过是给云太后的大礼,哪里是皇上的? 你郞蒙西北称王,此次进京,空手而来,你把周家皇室当成什么了?可别忘了,你的一等国公和西北王也是朝廷加封的。你可以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但要是在云太后面前也放肆,恐怕郎家军早晚会有土崩瓦解的一刻。 所以,郞蒙左思右想,才狠下心来将女儿送入皇宫之中,这是最佳的表明忠心的方式。 而至于另一顶轿子里面究竟是何人所乘一直是个谜,只要郞蒙一个人知道,那可是他的杀手锏,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用的。 第071章 回京复命 龙门客栈内一等国公郞蒙与皇上派出的卓青摇进行了第一次交锋,皇上是主动示弱,而郞蒙却也没占了多少上风。 皇上大笔一挥,送粮草送黄金还送兵马,说是恩惠也罢,说是示好郎国公也行,反正千人有千人的看法。而郞蒙也不想落了别人的话柄,便让白文俊去找礼物来回赠皇上。 简单聊完之后,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郞蒙等人一路颠簸,的确有些疲惫。主要是身边还跟着一位神鬼莫测的元野望,得赶紧休息才是。 卓青摇行礼之后,目送郞蒙等人回了房间,而他将最后的那半杯酒喝完后,也站起了身。 “青阳,我们也回房间吧。郎国公既然不想第一时间入宫,那也肯定是不想我们跟他同行的。早点休息,明早我们及时赶路。”卓青摇说完后,看了看对面那张桌子上穿着一身白袍的孙无极,挑了挑眉,示意他也早点回房休息。 孙无极皱了皱眉头,半天后才站起来,没有上楼,而是看了看客栈柜台,见老板娘又趴在了柜台上,才捏脚走到卓青摇跟前。 “你不觉得这个客栈很古怪吗?”孙无极压低了声音,生怕被老板娘 听见。 卓青摇心想,这还用问吗?一个小小的店小二深藏不露,轻轻松松解决了一个大汉,一个半老徐娘的老板娘竟然手握郎家军的将军令,而且居然还救过郎国公,这里面要是没有古怪才真是古怪了。 “你很感兴趣?”卓青摇反问了一句。 孙无极眼一蹬,回道:“这不是感兴趣不感兴趣的问题,而是为什么会这样?店小二、老板娘……还有那个厨师,虽然没有出手,但在厨房里面我看过他切牛肉的刀法,那是庖丁解牛的刀法……要是杀个人的话,得杀出艺术来……” “要不然为什么这个客栈会开了这么久?自然有它存活下去的本事。” “我当然明白,这还用你说?我的意思是指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各个身怀绝技,为什么委身在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孙无极不愿意跟卓青摇搭话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卓青摇说话总是只说一半,能憋死个人。 卓青摇眯着眼看了看趴在柜台上的老板娘,半天才说道:“江湖人隐迹起来的理由无非有两个。第一,仇人太多,躲避仇杀 ;第二,厌倦了江湖的打打杀杀,想换一种正常人的生活方式。” “依你看,他们是哪一种?” 孙无极其实也想到了那两个原因,但分析完之后,总觉得哪里不对。 店小二跟厨师的功夫最然没有全部展现,但从身手来看,之前绝对做过杀手这种职业,出手快捷、迅猛,而且还干净利落,尤其是善于隐藏。一般人想要追杀他们两个,都是非常困难的。 而至于老板娘,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气势如虹,似是谁也不放在眼里。先不管他有没有救过郎国公,到底是怎么救的,单看郎国公对她的尊敬,就知道此人必怀绝技。 三个人凑在一起,攻守兼备,一般江湖人是没能力追杀他们的,除非是江湖中的大帮派。但是,十几年来,江湖中并没有听说哪个大帮派下过江湖追杀令。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既然是躲避仇杀,哪怕是刀被架在脖子上,也是绝不能动一招一式的,可就在刚才,店小二在一干人等面前利利索索的露了一手,可谓是大忌。 显然,他们躲避仇杀的可能性极小。 既然不是躲避仇杀,那只能说他们厌倦了江湖,想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可为什么三个人要凑在一起?既然是正常人的生活,那各自的妻儿老小呢?他们的生活圈子又在哪里? 仔细想来,第二种可能性也不太符合。 所以,想不明白此事的孙无极才硬着头皮找卓青摇解答。 卓青摇看孙无极那一脸期待的目光,也不想骗他,如实说道:“依我看,那两种可能都不是。” “对!我也是这么觉得!”孙无极难得跟卓青摇想到一起,一脸兴奋。“那你倒是说说他们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你真想听?” “那当然!”孙无极连连点头。 卓青摇淡淡一笑,说道:“你不是自称江湖人吗?对庙堂之事也感兴趣?就不怕知道的越多,麻烦会越多?” 孙无极瞪着大眼,心想,你这说了些什么啊?怎么一句也没听懂?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万武城要摘我的脑袋算是大麻烦了吧?难道还有比这个更大打麻烦?要说就说,不说拉倒!真以为天底下就你一个聪明人?” 卓青摇又是一笑,用手指了指楼上,轻声说道:“最有可能的一个猜测,龙门客栈是西北军,确切了来说是郎国公的一个哨所。” “哨所?这怎么说?”孙无极眼睛转了转,但还是没有想明白其中深意。 “皇上派我们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当然是打探郎国公的行程路线。如果说郎国公没有认出我们来,那我们的作用就得到了发挥。同样的,龙门客栈,老板娘也好,店小二、厨师也好,他们的作用也是如此,在龙蛇混杂之中打探出最有价值的信息。你也不想想,为什么郎国公偏偏选在此处落脚?为什么吃牛排时还发出感慨?按郎国公的说法,老板娘是救过他的命,但总不至于郎国公把大军调动的令牌作为感恩之礼吧?看来这个客栈的作用非常大……” 听完卓青摇的分析,孙无极只觉得脑袋发涨,同时感觉这里面充满了各种阴谋。 “我还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的好……”孙无极说了一句,便上楼休息去了。 卓青摇拧着眉,轻轻咬了咬嘴唇,觉得这座龙门客栈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看来日后得花大量的精力来挖掘出来才行。 由于第二天还要一早赶路,卓青摇也没有继续多想,与叶青阳一起上楼休息去了。 大概半夜的时候,老板娘才从柜台上撑起身子,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又看了看大堂中烧的正旺的炉子,才伸着懒腰去休息。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卓青摇等人便要出门赶路,却发现郎国公一行人竟然早已经离开。 “青阳听见动静了吗?” 叶青阳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摇了摇头。 没等卓青摇问,孙无极也是摇了摇头,还自我言语:“真是有些奇怪,即便他们把脚步声隐藏了,但马踏在地上的声音总还是有的,难道我们的耳朵都不好使了?” 卓青摇摇了摇头,瞅了瞅柜台旁边垒了好几层的酒坛子,笑了笑,看来问题就出在酒水之上。现在,他越来越肯定龙门客栈跟郞蒙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了。 “不管这么多了,我们也加紧赶路吧,皇上还等着回话呢。” 卓青摇结完账之后,也是快马加鞭朝京城赶去。 两天后的一个深夜,卓青摇等人才赶回瑞王府,却万万没料到皇上竟然已经等在这里。 皇上没有着急问话,而是让他们三人去洗了个热水澡,同时又让小青熬了热粥,吃完后,又烧上了上等茶水。 有卓青摇在,孙无极跟叶青阳也很识趣,打过招呼后各自回屋睡觉去了。 “辛苦青摇了。”皇上说着,亲自为卓青摇添了茶水。 卓青摇也没推辞,要不然就显得有些矫情了。 “皇上,此次出行收获颇大。看来魏夫子在皇上面前还是有几句真话的,要不然,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郎国公会在龙门客栈落脚的。” 皇上自己也喝了一口茶,点头说道:“魏夫子侍奉的是君,而不是王,他要想安稳的度过晚年,总不能把朕一直当孩子来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只有这样,他才能在朕身边游刃有余。要不然所有人都说他是个老狐狸呢。” “是,皇上分析的对。对付这种人,皇上也应该真亦假时假亦真,假亦真时真亦假,也让他摸不着头脑。”卓青摇说完后,便直入主题,把此次在龙门客栈遇到郞蒙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皇上。 皇上听完后,思虑了良久,才说了一句:“兵分两路,或者说兵分多路,这件事情,朕是料到了。但郎国公竟然让自己的女儿也一起进京,朕觉得事情有些不妙了……” 卓青摇自然也知道郎国公兵分两路的的事情,虽然不敢去打探那两顶轿子里面坐着的究竟是什么人,但在龙门客栈时,白文俊曾问了一句,却被卓青摇捕捉到。其中一顶轿子里面可能就坐着郞蒙的女儿。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件事可以让郞蒙把女儿带到京城来,那自然是皇上选妃一事。 皇上聪明过人,也猜到了郞蒙的目的,心中反倒是一时没了主意。 “皇上,此事的确是比较棘手。如果是一般王侯之女,皇上倒是不必在意,可这是国公之女,事关西北边境安稳……但是,又关乎皇上的……” “朕明白。”皇上打断了卓青摇,语气坚定的说道:“如今之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完后,皇上又特别提及了龙门客栈的事,“依你的分析,龙门客栈对郎国公来说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倒是好好想一个计谋探一探虚实才行。” “此事郎国公没有表明跟他的关系,我们也不好动用官兵,最好的方法还是用江湖中人。” “青摇说的在理,江湖中的事情,青摇最在行,这件事就麻烦你去处理吧。有什么需要支援的,尽管提。”皇上觉得自己面对的将是一个水流湍急的大漩涡,吉凶未卜。 “是。皇上放心吧。”说完后,卓青摇又试探的问道:“至于郎国公在禹州所拜访之人,是不是需要……” “不用了。他既然言明了自己的意图,就是告诫我们不要打什么主意。如果真要被他抓住什么把柄,我们可就彻底的由主动变为被动了。” 皇上虽然不会去打听郎国公在京城所见之人,但心中已经有了几个候选人,等郎国公回西北之后,他再慢慢去验证也不迟。 现在,皇上最关心一个件事,那就是与郎国公女儿同行的那顶轿子里面究竟坐的是什么人。 第072章 如果你是国公 按卓青摇带回的消息推测,郎国公很快进入了禹州城,皇上并没有派人去跟踪或者是去打听郎国公的具体行踪。 郞国公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早就是侦查与反侦查的行家,就是派再厉害的高手去跟踪也是枉费心机。而且,如果被郎国公发现被跟踪,他又岂能善罢甘休?届时,所有的努力及示好都会前功尽弃。 皇上虽然年轻,虽然为母报仇心切,但他还是知道饭要一口一口的吃,没人会一口吃成胖子。 既然已经得知郎国公入宫的具体时日,皇上便按照三公九卿的最高礼遇接待,而且他要亲自检查迎接仪式的每一个步骤。如此以来,礼部的一帮人可真是诚惶诚恐,好在一切都按计划正常进行。 忙了一整天,晚上皇上用膳时竟毫无胃口,只是简单的吃了两块点心,喝了半碗粥,便进了暖阳阁。 暖阳阁只有皇上一个人,没人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直到夜深时,皇上才出了暖阳阁,魏夫子办完差事后已经在外面候着。 皇上看了看躬身的魏夫子,轻声说了句:“陪朕走走吧。” 魏夫子点头应诺,跟在皇上身后一直跟到观星台。观星台上有一座高台,既可以远望京城,也可以抬头观星,是皇城最高、视野最开阔的地方。 深冬,天气寒冷。不久之前的那场雪,让此时的温度越发刺骨。 魏夫子皱了皱眉头,看着眼前那个挺拔的腰身,想劝皇上回宫,但还是忍住了。 今夜,月朗星稀,夜空之上群星煜煜生辉。 “魏公爷,看到天空中最北面那颗星星了吗?” 魏夫子自然认得,回道:“回禀皇上,老奴看见了,那是北极星。” “你不觉得他非常亮吗?” “老奴愚见,北极星的确非常亮,但是,还需要其他星辰的衬托才是。与它相近之处,还有北斗七星,亮度也不差。不过,满天星辰之中,当属紫微星最为尊贵,此星出世,天下诸星皆黯然失色。” 在历朝历代,紫微星向来是帝王的象征,魏夫子此言很巧妙的称赞了眼前的皇上。 皇上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弧形,继续看着漫天星辰,突然觉得世间的万生万物都渺小的可怕。 皇上脑海中开始跳入一些片段,他在思考。魏夫子便在后面躬身候着,也不出声打扰。 今夜,郞蒙应该已经进了禹州城,皇上不派人去打探,并不代表他不关心。在他这个皇帝没有正式登基之前,一切都是未知数。 这个主动权就掌握在郞蒙手中。 皇上心中有几个人选,他在推算可能性最大的那位。 兵部尚书邓冒,算一个。 如果首先朱纯还在朝中,也算一个。 至于现在大权在握的司马南应该也算一个。 如果还有能够入了郞蒙眼的人,李太妃也是一个。 剩下的人当中,恐怕没人能被郞蒙看上眼。不对,都察院的总领御史刘松或许也是其中一个。 有了人选之后,皇上就开始一一进行排除。 先说邓冒。他现在是兵部尚书,按朝廷规定及规制,外派武官,无论官职大小,回京之后必须要到兵部报道。什么琅琊军团、飞鱼军团,即便是皇上直管的禁军,回京后也必须要跟兵部打一声招呼。 可是,所有的军队里面,唯独西北郎家军特殊。因为,他们的将军郞蒙太特殊了。郞蒙是将军,但他还是一等国公,还是外姓西北王,级别比兵部尚书大了去了。邓冒见了郞蒙,向他汇报还差不多。这次,郞蒙回京面圣,让人给兵部递了奏请已经算是给足了邓冒的面子。所以,邓冒毫无悬念要被排除。 至于朱纯,如果他在京城的话,以他的联盟优势,郞蒙最有可能去一趟丞相府。可是,现在的朱纯就跟个落水狗似的,皇上不但不疼爱,还要痛打。而且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钦差郎少杰,根本不可能脱身偷偷入京。所以,朱纯也被派出在外。 司马南是有极大可能的,因为朱纯外派去修建皇陵之后,朝中大小事基本都由司马南把持着,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一个权势最大的武官,去见一个权势最大的文官,一旦结盟,是非常可怕的。 但是,偏偏司马南的性格是谁也破不了的。朝廷中所有人都有可能去巴结郎国公,司马南绝对不是其中一个。他的倔脾气,就是刀架在脖子上,也是改变不了的。 剩下的还有李太妃,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角色。虽然在夺帝过程中,她完全处在了下风,且为了保住肃王的前途,已经不再惹事,老老实实的呆在了后宫之中。但是,她的实力却是不容任何人去质疑的。 此时,如果有郎国公做为联盟,西北军作为最强大的后盾,肃王突然站出来,那琅琊军团、飞鱼军团等嫡系部队必将誓死追随。尤其是,当初夺帝时,最有可能称帝的便是肃王,因为他是高宗皇帝的亲弟弟,血统最正。只是,云太后强烈干预,所有亲王皆按庶出来算,灵王年纪最大但腿脚不便主动退出,才轮到了瑞王。 此一时,宫内有李太妃竖旗,宫外有郎国公擂鼓,肃王又是血统最正的亲王,这皇上非肃王莫属了。 可事实上如何呢?不知云太后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在临近傍晚时就将李太妃叫到了蕙萝宫,说是商量皇上选妃的事情,至今也没见李太妃出来。所以,李太妃也被排除在外了。 而至于肃王,那就完全不可能了。论资排辈,他根本入不了郎国公的眼。重要的是,当初郎少杰带银狐军团戍卫寒山时,与肃王等人起过冲突,还动过刀,当时肃王誓要杀了郎少杰,这件事可不好解。以郎国公的能力,他能不知道这件事?即便最后要一笑泯恩仇,也是李太妃出面。 如今,剩下的唯一一个最有可能就是都察院的总领御史刘松。因为他的兄长刘鹤曾经参与过当年谋害韩妃的事件。郞蒙担心刘鹤会将消息泄露给刘松,所以,理所当然要去探探虚实才行。 可是,皇上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太可能。 刘鹤,当年的一个小小御医,疯疯癫癫那么多年,他说的话就可信?再者,当年参与谋害韩妃一事的人又不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是还有太宗皇帝,即便太宗皇帝已经故去多年,那还有云太后,还有国师黎光,还有魏夫子等人,哪还轮到郞蒙去担心了? 再者,以郞蒙的秉性,皇上你就是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又能如何?你想为母昭雪,可以啊,那先把太宗皇帝的陵墓给扒了,他可是当年的始作俑者。你敢吗? 除此之外,皇上现在势单力薄,但凡敢有点小小的不正常举动,朝中一个云太后就能轻轻松松摆平。高手下棋,哪有上来就将死你的?不得一步步的逼你入绝境,直到你毫无反抗之力时,再下杀手?那才是一种成就感! 夜深,风停。 但寒气仍然刺骨。 皇上抬头望天,却两眼迷茫,所有郞蒙可能要见的人都被他一一排除,他突然觉得天下虽然是他的,京城就在脚下,但竟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想来,竟然有些悲哀了。 “皇上,恕老奴多嘴,天寒地冻易伤身,还是回宫吧。”魏夫子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说了一句,他其实已经猜中皇上所遇到的难题,因为他能猜中郞蒙会去见谁。 皇上长长的舒了一口气,面前顿时一片白雾,“魏公爷,中州皇陵那边的事情如何了?明日郎国公入宫,朕希望三天之内,他能收到少杰的喜讯。” “回禀皇上,郎少将军年轻有为,智勇双全,已经砍了三个人的脑袋,还有几个官员正在审着,已经为朝廷追回赃款万两白银。” “好!记得提醒朕拟旨嘉奖少杰。” 皇上先是调拨钱物及人,为的是西北军。这一次,嘉奖郎少杰,则是为的郞蒙。他就不信稳不住一个郎国公。 “遵旨。老奴谨记。另外,皇上之前吩咐查御医官的事情,老奴有了一定的进展,已经将最新内容转交给林将军。”魏夫子此时提起这件事,目的是让皇上赶紧回宫,而不是站在官星台晒月亮。先不论公事,单说皇上救了长生并接到瑞王府一事,魏夫子是心存感激的,也是真心担心皇上的身体。 “朕知道了,辛苦魏公爷了。” 皇上有些事情没有想明白,是毫无睡意,此时,能安静的在夜空之下透透气,也算是一种休息的方式。 此时,魏夫子突然递话,倒是让皇上闹钟闪过了一个火花,不由回头,看向魏夫子,问道:“魏公爷,你跟郎国公年纪相仿,而且同时侍奉过三位皇帝,你们之间是不是非常熟悉?” 一听此问,魏夫子心中咯噔一下,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没想到皇上聪明过人,终于没有放过他。 “回禀皇上,太祖皇帝在世时,老奴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跑腿侍奉,而郎国公那时在军中常年征战,我们二人并无相识。到了太宗皇帝时期,虽然老奴已经常常侍奉在太宗皇上左右,但郎国公已经调往西北平乱,也并不多见。至于到了高宗皇帝,呵呵,皇上,您都是知道的……”魏夫子料到皇上会有这么一问,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而且毫无破绽,因为这本就是事实。 “噢,朕知道了。” 皇上也早料到魏夫子的应对之策,哪能那么容易让老狐狸上钩?但是既然是一国帝王,又岂能驾驭不了权臣?无双之计,自然早已在脑中成形。 所以,皇上便问了一句让魏夫子目瞪口呆的话。 “如果魏公爷是郎国公,禹州城中最想见的人是谁?” 此一问,如惊天巨石投入静湖,荡起的涟漪让魏夫子无力接招,他竟然一时愣住了。 第073章 大胆称一声本王 皇上那一问,石破天惊,让魏夫子立刻愣在当场。 从太祖皇帝,历经太宗皇帝,再到刚刚过世的高宗皇帝,魏夫子服侍过三位帝王,虽说伴君如伴虎,做事如履薄冰,但自认游刃有余,总能应付得体。 可是,眼前这位最年轻的皇帝,却是最可怕的一位。 说皇上足智多谋的话,所有朝臣不得不服,而最厉害的却是那帝王心术。在没有成为皇帝之前,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到底经历了什么? 深夜,天寒地冻,皇上的脸色冻的有些发白,但是他没有催促魏夫子。他很清楚,这一问对魏夫子来说是一个天大的难题,而他也知道,魏夫子的回答将决定以后的命运和前途。 这个命运和前途,不单单是魏夫子的,还有皇上以及大周天下的。 试想,能够让郎国公去见的那个人,定然是一位极为重要的人物,他身上有值得郎国公屈身一见的东西。 这个人究竟是谁?皇上竟然猜不到。 这就如一只手藏在暗处,随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当事人却被埋在鼓里,那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魏夫子犹豫的时间有点长,因为他所有顾虑,不过,最终他还是开口了。 “皇上,恕老臣斗胆一问,如果老臣不说,皇上会治罪与老臣吗?” 魏夫子今夜既然决定要交底,那他就必须跟皇上摊牌,他年事已高,自己性命如何,已经不重要,他顾虑的是另外一个人。 皇上笑了笑,一脸的纯净,说道:“这不是圣旨,朕只是一问,最多算是个假设,魏公爷可说可不说,朕不会治罪的。” 说完后,皇上又补充了一句:“魏公爷自己心里应该很清楚,朕如果真要难为你,又何必等到今天?再者,魏公爷担心的应该不是自己的安危吧。” 魏夫子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来皇上早已经看穿了他的顾虑,不由点头回道:“皇上聪慧过人,老奴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皇上。老奴担心的是长生。” “朕就知道你的顾虑在这里。”皇上一个转身,不再看魏夫子,继续说道:“还记得朕之前欣赏长生,专门赐给他一把折扇,让魏公爷托为保管吗?那天朕的所做作为便是朕的心性。魏公爷,你要记住,你是你,长生是长生。朕明白,治理天下,治的乃是人心,为了江山稳固,为了国泰民安,中间免不了杀头抄斩,但朕还是知道是非过错的。” “如果你的顾虑是朕这里,那你就打错特错了。如果你的顾虑是在其他人那里,那朕今夜就给你一个承诺,朕在,长生便在,朕能坐拥天下多久,长生享受天下只比朕的时间长而不是短。朕第一眼见长生,便觉得他心性善良,且聪慧过人,朕有意将他培养为大周的治世能臣。《管子·权修》中有句话叫做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如今的大周表面看上去民丰物阜、天下太平,实际上呢,内忧外患已经凸显严重,急需大批能人志士挽大厦与倾覆。朕可不希望这大周的天下毁在自己的手里。” 皇上说完后,破天荒的叹了一口气,为母妃昭雪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而让大周的江山稳固万年则是他作为皇帝不可推卸的职责。 话再说回来,当年母妃被害,如果错在母妃,那他也就认了。但如果当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对某些人的利益造成了冲突,那母妃的死就算是一件天大的冤案。之前从乌小昭的嘴中得知母妃是西戎乌氏一族的大祭司,却非常奇怪的成了太宗皇帝的妃子,若是说这其中没有什么隐情,谁信? 所以,无论是查明母妃死亡原因,还是治理天下,这本就是同一件事,也是作为皇上必须要做的事情。 魏夫子听完皇上的话之后,扑通跪地,恭敬回道:“皇上一席话,让老奴自觉万分惭愧,是老奴考虑事情太过于狭隘了,老奴有罪。” “无碍,魏公爷起来吧。朕没指望天下人能读懂朕,朕只希望天下人在生活富足、幸福安康的时候,能念朕的一个好就知足了。” 魏夫子没有起身,仍旧跪在地上,他已经古稀之年,早已经看尽了世间冷暖与皇家的无情冷酷,难得遇到一个以造福天下苍生为己任的皇帝,也不由燃起了心中早已被灭了的热火。 “皇上,老奴实在不知郎国公究竟去见了谁。” 魏夫子说的这句话是实话,虽然他眼线遍布全国,但是他还没有胆量敢让人去盯梢那个可怕的万人屠。可即便如此,却并不代表他猜不到郎国公去了哪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郎国公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又岂能长途跋涉去见禹州城中的那个人?那他的利益是什么?谁能够给他,便能猜到是谁。 魏夫子虽然年事已高,但这也正是他远胜过皇上的一个优势,因为他见多识广。皇上能想到的人,魏夫子都能想到,皇上想不到的人,魏夫子也能想到,而恐怕天下所有人中也就只有魏夫子一个人能够想到郞蒙的去处。 见皇上没有接话,魏夫子又说道:“虽然老奴的确不知郎国公去见了谁,但皇上既然假设老奴是郎国公,那老奴就当自己便是那威震天下的一等国公、西北王,不妨大胆的称一声本王。” 听到此,皇上转身回头,亲手将魏夫子扶了起来,感激道:“那就请魏公爷称一声王!” 魏夫子表情轻松了很多,点了点头,转换为郞蒙的身份,说道:“本王雄踞西北,御西戎、北蛮,功盖千秋,手下有三十万精锐大军,怎不能让朝廷担忧?新皇帝上台,自然寝食难安。皇上先斗太妃,后治丞相,已见他动作。待其皇位稳固之后,便要动本王的西北郎家军了。” 皇上一笑,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他的计划。 “本王功勋卓著,又岂能是小皇帝说动就动的?当下必须有所打算才行,万一哪一天起了干戈,真要战场上动了刀枪,最管用的自然是杀阵的将士。本王有三十万大军,但朝廷禁军加各大军团,近八十万,相差悬殊,必须找到联盟才行。这个联盟的最佳人选当属肃王,但可惜肃王不成材,已经被剥夺了军权,且云太后力压李太妃,已无结盟可能。当今天下,唯一能结盟的还有两个邦国,一是东瀛,二是旧蜀。” 说到此,魏夫子便不再说下去,而皇上也突然顿悟了过来,于是也转换身份,接话道:“东瀛野心太大,难以驾驭,另外,本王在西北,东瀛在东北,不但距离太远,而且东瀛军队多以水军为主,不便联盟。而唯独旧蜀,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旧蜀皇帝被大周段飞阳残忍的摘了头颅,此为国仇。周蜀战争时,蜀地已被践踏、摧残,无数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此为家恨。国仇家恨都有了,只要大周内部有人叛乱,旧蜀是第一个会动手复仇的。” 说完后,皇上觉得终于是拨开云雾见天日了。 “郞国公是去了征天监,他要见旧蜀皇族彦素!”皇上说出了口,而魏夫子点了点头。敢问天下人谁会想到彦素? 周蜀大战时武圣关青月亲自出阵,一人破去彦素万夫莫开的气势,最后单刀入断魂谷,杀的蜀军是鬼哭狼嚎。而彦素也生死不明。 多少年过去了,所有人心中都已经将彦素当做了一个死人。而实际上,这位旧蜀皇族就被关在大周的征天监内,被关青月用玄铁锁链缩着。 当年与大周对阵时,彦素是西蜀三军大元帅,试想,如果有一天彦素突然露面,要继续率领旧蜀后裔攻打大周,绝对是一呼百应。郞蒙所要的正是这一点。 思绪万千终捋清,但一个更为棘手的难题出现了,那就是如果郞蒙如彦素达成了共识,该如何应对? 魏夫子已经猜中皇上的心思,轻声说道:“一个是一等国公、西北王,战功彪炳,不但有嫡系三十万郎家军,更是在朝廷军队之中多有声望,如果他要揭竿而起,可不仅仅是三十万大军。另一个是旧蜀皇族,身负国仇家恨,可谓是一呼百应。两人一旦联手,老奴斗胆直言,大周江山将岌岌可危。” “魏公爷说的是。朕也想到了其中的厉害之处。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我不容忽视的,那就是东瀛倭国。虽然因为诸多原因导致郎国公不与东瀛结盟,但并不能就此将东瀛置身事外。东瀛觊觎大周多年,国内战事一起,它恐是第一个要入侵的。即便东瀛不敢妄动,以郎国公的智谋,又岂不会许以承诺,让东瀛雪上加霜?” 说到此,皇上叹了口气,直言不讳的说道:“届时,西部、北部以起战事,东部再遭侵袭,我大周即便全国皆兵也难以一时应对。这一局棋,没想到竟然是一句生死棋,只是,战事一起,天下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皇上,老奴虽不懂行军打仗,但却懂得一点人心。郎国公结盟彦素,自然不会空手而去,一定是许了什么天大的利益,要不然彦素是绝对不会冒险的,他已经见过当年的血流成河,又岂会在没有万无一失的情况下再去重蹈覆辙?所以,如果我们也……” “魏公爷真是朕的智囊!”皇上抢先说道:“如果我们率先拿下彦素,当然了,朕的意思不是去杀了他,如果真这么做,恐怕就激怒郎国公。朕的意思是,我们先许了彦素一个天大的利益,即便不能马上打动他,但至少拖延了他与郎国公的结盟。只要有了时间,就会有解决问题的可能。” “皇上英明,老奴甚是佩服。不知皇上要许给彦素什么利益才会打动他?” 皇上狡黠一笑,撅了撅嘴,说道:“魏公爷心中早有了打算,还要问朕吗?” 魏夫子也狡猾一笑,回道:“皇上说出了口,便是旨意,老奴才敢放手去做。” “哈哈……今晚的天气真是不错,朕突然觉得心情舒爽多了,回宫吧。今夜,朕想睡个好觉,明天还要迎接郎国公进宫呢。” 说完后,皇上走在前面,后面紧跟着魏夫子,走到一半时,皇上突然停下了脚步,抬头看天,指了指满天的星辰。 “魏公爷看见那棵星星了吗?最暗的那一颗。” 魏夫子头也不抬,只是摇头,回道:“皇上说笑了,老奴年事已高,眼神也越来越差,而且那颗星星既然已经暗淡无光,老奴又怎么能看得见啊。” “魏公爷既然看不见,那朕就告诉你。那颗星指的方向好像是万武城的方向。” 帝王一言,便是圣旨,皇上送给旧蜀皇族彦素的第一件礼物便是万武城的段飞阳。 第074章 迎接郎国公 离开观星台之后,皇上直接回了上阳宫,非常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第二日,天未亮,身着龙袍的皇上在隐衣卫的护卫下到了宫城之外。那里已有上千禁军集结,皆是身披战甲。禁军统领林纵还在山阳关那边处理军务,此次迎接郎国公的护卫工作则由隐衣卫统领林若成代为负责。 “启禀皇上,从宫内太极殿一直到宫城之外,皆已布置完毕。同时,整个禹州城内,也已经加派数千禁军进行机动巡逻,确保此次迎接仪式万无一失。”林若成紫色战甲在身,威风凛凛。 皇上对林若成非常信任,丝毫不担心会有什么偏差出现。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大的阵势,当年在西北游历时,他很少与当地官兵及军队打交道,少见这种将士列阵与前的阵势。 眼下,上千禁军整齐划一,皆是灰色战甲披身,手持长矛,腰挂战刀,见到皇上时,全部跪倒在地行礼。 皇上看到眼前情景,不由有所动容,战场杀敌有生有死,无论生死,都是荣耀。皇上觉得自己最缺失的不是驭人之术,而是战场杀敌之功。 这恐怕也是郎国公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一个重要因素。 自古就有言,文人相轻。因为文人往往都是动嘴不动手,反正动嘴的活,谁骂的厉害谁就略胜一筹,越是骂人不吐脏字的就越是有水平。历史上,有不少文人是靠一张嘴或一支笔将人活活骂死或者写死的。阴谋也罢,阳谋也罢,那些费脑子的事情大多数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想出来的。 也正因为如此,出征在外的将士是最看不起那些文人的,觉得那些人不但徒有虚名,而且还心术不正。有本事,到场子上较量一番,谁打的过谁,谁才是王者! 所以,当兵的人尤其是在战场上几经生死考验的人,他们是极其看不起那些动嘴动笔的人。拿到朝堂上来讲,武官在心底里是鄙视文官的,但奇怪的是,历朝历代,文官的官职往往高于武官。归根结底,文官是用脑子做事,为的是前程,而武官则是拿着命去做事,为的是保家卫国。 除此之外,文官常在朝堂上晃悠,总出现在皇上面前。而武官呢,一年回京一次就算好的,至于那些守在边境线上的武官,三五年能见一次皇上的面就不错了。 种种原因,导致了两个结果。一,文官武官相互看不惯,也各自看不起;二,文官也看不起文官,而武官却最看得起战场杀伐的武官。 如果站在郎国公的角度考虑事情,他会认为大周天下之所以太平乃是天下武官所做出的功勋,如果没有将士上阵杀敌,你们那些毫无缚鸡之力的文人书生早已经成了阶下囚。所以,在郎国公眼中,也会以这个观点来看待皇上的。 想当年,太祖、太宗皇帝都是战场上打江山的英雄人物,自然让郞蒙誓死跟随。但是,到了高宗时代,吃喝玩乐、花天酒地,已经是怨声载道,更何况是拿着脑袋卖命的那些将士?说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已经对朝廷失去了信心,也并不为过。想及此,皇上突然知道该如何对付郞蒙了。 不过,眼下的主要工作还是去迎接郎国公。 皇上一声令下,众将士起身。龙辇已至,护送皇上到宫城之外。 此时,宫城之外最长的那条玄武街已经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沿街望去,清一色的禁军站立两旁,身后摆着战鼓,大力士双手持着鼓槌已经做好准备。 清晨,冷风陡起,摇摆着大周战旗,在等待那位功勋卓著的龙骧大将军、一等国公、西北王。 半个时辰之后,有灰甲禁军侍卫快马加鞭前来,高声喊道:“郎国公将至,郎国公将至……” 喊声清晰高亢,入耳阵阵。 皇上下了龙辇,双眼凝神,迈步前行,他从未见过郞蒙,今日倒是要以帝王身份见一见那个一等国公。 皇上行至百步左右,玄武街尽头出现了那匹踏云乌骓,马上端坐着郞蒙。他身穿黑色战甲,头戴黑色战盔,腰间挂着宽大的长剑,由于身形魁梧,远远望去就如一尊战神一般。 郞蒙身后跟着四人,除一人灰袍加身之外,另外三人皆是银甲在身,也是气势非凡。 郞蒙也从未见过皇上,但他却认得龙辇,他没有想到皇上竟然出了宫城亲自前来迎接,看来他也要给足皇上面子才行。 于是,郞蒙轻拍战马,疾行上前。 此时,战鼓擂起,竟然是郞蒙最喜欢听的《射天狼》。鼓声响起,不但是郞蒙,连身后的张唐敬、张猛以及白文俊都为之一振,顿时觉得热血冲头,直有提刀上阵杀敌的劲头。 郞蒙心中骇然,眼前的皇帝不一般!远远胜出了高宗皇帝不知多少倍。 “驾!” 郞蒙轻喊一声,战马前冲。 守在皇上身边的林若成一看郞蒙的举动,不由抬腿上前,却被皇上用胳膊挡住。 “皇上,战马前冲乃是大不敬……” “哎,若成多虑了……” 皇上说完时,踏云乌骓已经不足五十步,眼见便近前。 此时,郞蒙缰绳猛拉,无骓马前蹄高高上抬,长嘶一声,再次踏下前蹄时,郞蒙跳下战马,大踏步上前。 离皇上还有十步时,郞蒙单膝跪地,行了大礼。 “末将郞蒙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郞蒙这一跪,给足了皇上面子。 跟在郞蒙身后的张唐敬等人自然不敢学踏马上前的举动,早已下马,疾步上前,远远的也是跟着跪下。 皇上笑容满面,快速上前,双手扶起郞蒙,说道:“国公功勋卓著,为大周的江山稳固立下汗马功劳,不可行此大礼,赶紧起身!” 将郞蒙扶起后,皇上又对后面四人说道:“诸位将军也请起,一路长途跋涉辛苦了。” “国公请上马,太后及诸位大臣在宫内已恭候多时。” 皇上做了个请的姿势,郞蒙倒也客气,“皇上先请。” 皇上也不推辞,上了龙辇,走在前面,郞蒙等人则继续上马跟在后面。 入了宫城大门之后,连过三道内门才到皇宫,此一路上,皆是禁军林立,气势丝毫不输西北军。 “二哥,禁军的状态不错啊,颇有咱们西北军的风范。”张猛悄声跟张唐敬说着。 张唐敬也早已留意,全**队最多的便是禁军,直属朝廷所管。禁军统领林纵既有战场杀敌的经验,也精通兵法,是不可多得的人才,郞国公早就想将他招致麾下。只是,林纵先是在肃王手下当差,后来又调任禁军统领,实在是不好挖墙角。 “林纵是人才啊。不过,话说回来,禁军跟我们西北军相比,还是缺少实战经验。真要动起手来,我西北军气势如虹,直杀得他们屁滚尿流。”张唐敬说的倒是实话,禁军虽多,但真正上过战场的却并不多,实战经验的确缺乏。 张唐敬跟张猛都是行军打仗的行家,这一段小路程倒是没少拿禁军开涮,要是禁军统领林纵听到的话,可能就真的要拉到校场上比试比试才算完。 白文俊倒是安静许多,一直跟在最后面陪在元野望身旁。他这几天除了长途跋涉之外,还抽出所有空余时间来为皇上准备礼物,一天也就睡个两三个小时,现在还真有些无精打采。 仪仗队很快到达了内宫的第三道宫门,那里平地而起两块巨石,两块巨石各上书一个猩红大字“下”“解”,那就是当年太祖皇帝亲自立的规矩。规矩很简单:无论官职大小,只要入皇宫,必须下马解剑。 皇上的龙辇已经过了那道宫门,稍作停留后,皇上要看郞蒙如何决断。 郞蒙早已经看见你两块巨石,还未至跟前,便跳下战马,不但摘了腰间佩剑,竟连战盔也摘下,左手捧着。至今他双目注视着那两块巨石,神情异常肃穆,后面跟着的张唐敬等人也是快速下马,守在郞蒙身后。 郞蒙注视着两块巨石良久,才慢慢弯身,竟然两腿跪了下去,并大喊一声:“西北军郞蒙拜见太祖皇帝!” 见此阵势,张唐敬等人快速摘刀、摘头盔,也跟着双腿跪拜在地。 三个多月前,曾有人骑马佩剑入了这道宫门。三个多月之后,龙骧将军、一等国公、西北王郞蒙竟然下马解剑,同时跪拜太祖皇帝。 这等差距立见高低。 三个多月前的那个人便是肃王,那时的他自认皇位乃囊中之物,便目空一切,敢置太祖皇帝钦定的规矩也不遵守,实为大不敬。 后至高宗皇帝,为了讨好郎国公,亲自颁旨,说郎国公入宫可骑马佩剑。可今日,郞蒙却仍旧视太祖皇帝的规矩为铁律。 皇上没有催促,静静的看着郞蒙,心中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位极人臣之时,还能做到铁律记心中,郞蒙果真是一个非常难对付的对手。 郞蒙这一跪,不久之后便会在朝中甚至在天下百姓口中成为美谈,谁人不竖大拇指? 郞蒙三拜之后才起身,将随身佩戴的长剑和胯下坐骑交给了守门侍卫,然后大踏步过了第三道宫门。 第075章 西北布防图 郎国公所做的举动被众将士看在眼里,心中不由肃然起敬。 皇上再次下了龙辇,等着郎国公,在这番暗中较量下,皇上略输一筹。 郎国公大踏步迈过第三道宫门,一脸刚毅的表情,跟在皇上身后前行百步,便开始登上入太极殿的青石台阶。 多少年未曾入宫,郎国公此时每迈一步,便觉得心情沉重一份。天下有多少生杀旨意都是从太极殿传出的?又有多少政令国策是在太极殿制定的?又有多少忠良奸佞在太极殿上唇枪舌剑,甚至是血溅白玉柱? 而面前的那个年轻皇帝如今正是太极殿的主人。 皇上沿御道而行,郞蒙及随从皆是从两旁而行,在这一点上,皇上没有承让。祥鹤迎瑞,天降真龙,郞蒙再功勋卓著也抵不上一个帝王血统,他能享受天下荣华富贵,却唯独不能与皇家平起平坐。 见皇上即将入殿,店门口的魏夫子朝殿内大声宣道:“皇上驾到!” 此时,端坐在龙椅后面垂帘听政的云太后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而满朝文武皆躬身弯腰,他们自然是想见一见那个一等国公的风采,但在大殿之上,话语权最重的还是皇上。未拜见皇上,却先睹国公风采,喧宾夺主的后果往往是被砍脑袋。 皇上入殿之后,稳步上前,当在龙椅上坐下的那一刻,郞蒙在殿下与其他大臣同时跪拜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众臣呼声甚高。 “众爱卿平身,为郎国公赐坐!” 皇上说完后,便由魏夫子上前领着郎国公登上了殿中台阶,赐给郎国公的座位竟然紧紧挨着皇上,可见皇上对郎国公的礼数非同一般。 郎国公入座之后,皇上起身,自然是先是将郎国公的英雄事迹以及对大周江山所做的贡献大大赞赏了一番。殿下诸位文武大臣也才有幸一睹这位位极人臣的一等国公。 朝中年纪大的大臣自然认得郞蒙,只是多年未见,又加上西北环境恶劣,郞蒙一脸的沧桑,但威风丝毫不减。至于那些后来才能等朝堂的大臣,多有听闻郎国公的事迹,今日得见真容,果然是大将风范、威风凛凛。 朗国公既然参加了此次早朝,自然不能当做哑巴,早已将汇报之事交给了张唐敬。 今日早朝,其他大臣哪还有什么事情可奏?只是静静的听着张唐敬的汇报。 汇报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从民风、御敌、练兵、建设、税赋等诸多方面一一做了陈述。 张唐敬做完汇报后,皇上满意点头,称赞郎国公治军有方。 就在皇上觉得诸事已了,准备退朝时,白文俊突然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末将受国公之托,特为皇上献上大礼一份。”白文俊眉目清秀,又穿着一身战甲,显得格外英俊神勇。 “哦?国公居然还给朕带来了大礼一份,那朕倒是要开开眼了,白将军呈上来。” 皇上自知郞蒙心高气傲,且此次前来乃是快马前行,又怎么可能带什么礼物?就是带了礼物,路途之上也是极难携带的。今日,皇上还真是要开开眼,看看郞蒙给他的到底是什么大礼。 听到皇上吩咐,白文俊从怀中小心翼翼的掏出一张油皮纸,折了好几折,用几根红色线紧紧的绑着。 白文俊上前几步后,将油皮纸交给了魏夫子,魏夫子用双手暗自挤压了一下油皮纸,确保里面没有任何夹杂之后,才慢慢的递给皇上。 皇上哪能不知道魏夫子的心思,在满朝文武面前,郎国公还能在里面夹杂暗器不成?不过,魏夫子的心意,皇上还是领了。 皇上接过油皮纸,边打开,边看向旁边的郞蒙,笑道:“不知郎国公送给朕的到底是什么大礼?礼物太贵重,朕可还得费脑筋想想如何回礼呢。” 虽然是玩笑话,但皇上已经猜到郎国公的意图所在。皇上之前让卓青摇等人去龙门镇等候郎蒙,并将云州调令作为大礼先行送给了郞蒙,郞蒙如果果断手下,觉得理所当然,皇上也无话可说。但是,偏偏郞蒙竟然要回礼,而且口口声声说是大礼,那皇上便觉得郞蒙是越来越难对付了。 郎国公也报以微笑,右手一伸,回道:“皇上打开一看便知。” 一直在后面垂帘的云太后其实也是十分感兴趣的,但皇上已经打理朝政,今日又逢一等国公回朝,云太后索性就当做走个过场,一切交由皇上自由发挥。 但是,听到郎国公给皇上献礼,云太后倒是有些猜不透这其中的玄机了。 皇上轻轻的将油皮纸拆开,由于纸张略大,旁边的魏夫子也赶紧上前用手帮忙托着。 此时,油皮纸已经完全展开,皇上看见上面的内容时,竟脸色突变,半晌无语,双眼死死的盯着。 郞蒙所呈现的竟然是《郎家军西北军事布防图》。 这是何等的机密要事? 皇上曾经几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是在想如何得知西北军的布防情况。如果明着要,郞蒙肯定会给,但真假难辨。如果不要,那皇上总觉得西北之地是个深渊,令人寝食难安。 可今日,郞蒙在朝堂之上,在所有文武大臣,在云太后的面前,竟然如此大方的将《西北军事布防图》献了出来,而且是让其手下呈上来的。 郞蒙好大度! 皇上下令从云州调拨粮草、黄金、士兵给郞蒙所用,而郞蒙用《西北布防图》回礼,表面上来看这是扯平了。 可实际上,皇上主动出击,他是要有所斩获的,是要让郞蒙感恩的,可如今,一切又回到了起始点。 这一局棋,皇上算是输了。 除此之外,按照之前与卓青摇的推测,郞蒙还把自己的女儿一并带来,算是献给云太后的大礼。 这两件大礼,对郞蒙来说可谓是心头肉。但从另一角度考虑,这两件大礼稳住了皇上跟云太后,为郞蒙的最终大计预留出了足够的时间。 皇上看着那副布防图,只扫了一眼,便知道这幅布防图中暗含玄机。皇上刚被封为亲王不久后,因事获罪,被太宗皇上赶到了大西北去。正是那个时候,皇上趁机游历西北诸州,已然对当地的地形、地理等熟记于心。 眼前的这幅布防图还有一个蹊跷之处,油皮纸是新的,上面的笔墨也像是近日才涂抹上的,仔细一闻,还有墨香之味。 难道是在郞蒙进京路上所画? 此时,皇上抬眼看向殿前跪在地上的白文俊,见此人脸色青白,眼神无力,似是极其疲惫。 难道是他所画?好厉害的将才! 能够将西北诸州的布防情形一一呈现于纸张之上,首先要在脑子里记住,那得是多么强的记忆力?这其中所花费的精力非常人所能及。 见皇上半天没有回应,魏夫子不由轻声问道:“皇上,郎国公的这份大礼……” “噢……朕收下了!”说着,皇上站起了身,对着郎国公点了点头,又对着朝中所有大臣说道:“郎国公身系江山社稷,向朕献上《西北布防图》,可谓功在千秋!我大周文武大臣皆应以郎国公为楷模!” 郎国公之所以选择在朝廷之上献上《西北布防图》,目的就是让皇上骑虎难下。如果皇上不公布于众,那皇上私下里就欠下郞蒙一个大人情,日后若是出事,朝中大臣多会背后指责皇上太自私。如果皇上在所有大臣面前公布了这份大礼,那郞蒙的功绩可是实实在在的为人所知,如果皇上没有奖赏及加封,那可就在大臣心中树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 如今郎国公官拜一品,位列三公之首,而且还是外姓王,皇上还能如何奖赏?奖赏小了,不痒不痛,别人还会觉得皇上小气。但是如果往大了奖赏,实在是无法再赏。 如此以来,郞蒙在朝堂之上又将了皇上一军。 可惜,郞蒙遇到了一位真正的对手,眼前的这个年轻皇帝可是天下无双的皇帝,他又岂能在众臣面前、在强敌郞蒙面前、在云太后面前落了下风? 于是,皇上大手一挥,没有对着殿下朝臣,而是对着整个大殿,大声说道:“为表彰郎国公及西北军功绩,朕下旨,西北军所有将士皆官升一级!今日之事便是榜样,我大周全军将士,谁若是为朝廷为天下做出不凡功绩,朕会亲自奖赏加封!” 话音落下,朝堂之中先是一阵寂静,然后便见群臣跪地。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臣的呼喊声一声盖过一声,届时发自肺腑之心,此时,他们早已经把郎国公所献的《西北布防图》抛之脑后,他们只觉得眼前的这位皇帝有气魄、有担当。 郎国公向来重将士关怀,但此时,为了与皇上争个高低,竟然一时疏忽,只想到了自己如何难为皇上,却忽略了治下将士。 恰恰如此,皇上想到了,他是无法再加封郎国公,但却可以加封他的将士。众将士出征在外,难有提报机会,今日,皇上一句话,便让他们各自官升一级。 试想,他们感激的会是谁? 这还不是最绝的,反倒是皇上以郎国公一事为榜样,为全军树下了一个标杆,意思很简单,不怕你有本事,就怕你本事不够大的。只要大周将士能够为朝廷为天下做出非凡功绩,那加官进爵都不是梦。 此时,郞蒙脸色铁青,他突然发现,是自己把自己置于了失败之地。 第076章 没人敢取大将军的脑袋 帝王一言,便是圣旨。文官所能看到的是皇上心系社稷江山,而武官所能看到的是皇上并没有把他们这些出征在外的将士忘记。 郎家军全军将士皆官升一级,这对朝堂上的所有武官将军来说是一个很大的刺激,起初是认为皇上明显偏袒郞蒙。但当皇上说出后面那句话时,众人不由动容,只要继续保家卫国,做出贡献,便可能会加官进爵,这是很大的诱惑。 身为一等国公的郞蒙此时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他可以许诺给将士们金银财宝甚至是女人,但是,他却无法许诺给将士们官位。且不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单说这官升一级便可相应的提升各种待遇和荣耀,便是众人一生所追求的目的。 你郎国公再功勋卓著,做官做到顶,也终究不过要臣服于帝王脚下。 一个小小的皇帝,皇位还是云太后帮着抢来的,靠着耍一下手段就压制了李太妃跟朱纯,除此之外,能有什么功绩? 能上阵杀敌吗?没有! 能领军打仗吗?没有! 能抛头颅洒热血吗?没有! 能跟将士们出生入死吗?没有! 能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教胡马度阴山吗?没有! 郎国公心中突然泛起了一层可怕的涟漪,这一层涟漪究竟是将他推向最高的巅峰,还是将他带入无尽的深渊,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皇上借郎国公献礼一事激励了全国将士,但他也懂得见好就收,简单听了几个大臣的夸赞之词之后,便宣布退朝。同时,宣布晚上为郎国公举行盛大的迎接晚宴,朝廷重臣、亲王及皇亲国戚皆要出席参加。 退朝之后,云太后便成了主角。 近段时间,云太后与皇上之间的矛盾日渐明显,各自也是暗地里角力。方才朝堂之上,云太后一直不动声色,算是给足皇上面子,毕竟,一国之君是皇上,已经完全有能力处理朝政,太后如果干涉太多,可能会引起大臣们的非议。 但,退朝之后,云太后便要说了算,立刻派段玲珑邀请郎国公去蕙萝宫。皇上也不在意,一来朝政较多,还有不少奏折要批阅,没时间陪郞蒙,二来,若是把郞蒙看的太紧,郞蒙和云太后可能心中多有疑虑。 所以,段玲珑来请郎国公时,皇上客套的寒暄了几句,说晚上再一起痛饮几杯后,便给了郞蒙自由。 郞蒙带着张唐敬三人以及元野望一起跟着段玲珑往蕙萝宫走去。 一路上,郞蒙一直盯着段玲珑的背影观察,他总觉得这个女侍特别眼熟,但是一时却记不起来。 张唐敬三人也似乎觉察出郞蒙的异样,但是他们三人也不认识段玲珑,自然无法解忧。 郞蒙故意放慢了脚步,离元野望近了些,轻声问道:“元老,此女子可并非普通侍女,虽然她极力隐藏,但仍然可感觉到她身体内的强大气息。而且,本王一直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元老见多识广,可知此女子师出何门?” 元野望年幼时便是武学天才,且深得高人指点,自认武功天下第一,于是四处挑战武功高手。那时,但凡成名的,无论年龄大小,他都会亲自上门讨教。天下武学,他皆熟知。 第一眼看到段玲珑时,元野望便已经猜中其身份,尤其是再感知那股气息,更是非常熟悉。他这次肯出山跟着郞蒙进京,其中一个最大的条件就是与万武城的段飞阳一战。 段飞阳自手刃旧蜀皇上的脑袋一年之后,便开始闭关修炼,再不接受任何挑战。即便有高手上门讨教,也都是由其三位堂主出面迎战,那三位堂主又岂是一般武夫,轻轻松松就能把那些不识好歹的打个落花流水。 天下能让段飞阳出关的人至今未出现,而郞蒙答应元野望,他有办法让段飞阳出关一战。正因为此,元野望才跟着郞蒙走了一遭。 此时,听到郞蒙一问,元野望眯着双眼,轻声回道:“容貌相似,且功法气息相承,错不了了,她是段飞阳的女儿。” 听此一言,郞蒙也恍然大悟,虽然他没有见过段飞阳的真人,但是,在他的行军大帐之内放着大周各大武功高手的画像,其中便有段飞阳的画像。 郞蒙是军人,跟江湖人士素来稍有瓜葛,而且他也看不起江湖人。行军打仗讲究的是谋略,而江湖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则是充满了阴谋诡计。两军交战,要的是千军万马的厮杀,而江湖对决,无非就是砍来刺去。 所以,在骨子里面,郞蒙就觉得江湖人士上不了台面,对他起到的作用最多就是当个保镖而已。 至于段飞阳,郞蒙却是十分感兴趣,因为段飞阳手刃了旧蜀皇帝的脑袋。一个江湖人参与了王朝争斗,与朝廷有了瓜葛,这算是大忌。郞蒙最恨的就是这种人,成王败寇可不是这样玩的! 在这一点上,郞蒙都是难得的与皇上有共同的见识,都是厌恶段飞阳的无耻行径的。 所以,此次进京能请动元野望同行的主要原因,便是郞蒙承诺可以逼段飞阳出关与元野望一决高低。 元野望的武学造化已经到了一种无法企及的高度,而段飞阳却也被传的神乎其神,所以,二人究竟谁更厉害便成了元野望的一个心病。江湖人,有时候心胸豁达宽广,而又有时候十分小气较真。在武学造诣高低上,元野望就有些小气较真了。 正因为此,郞蒙才有了请动元野望的可能。 起初郞蒙逼段飞阳出关的一个方法便是设个局,让万武城的人上当,然后兵临万武城,逼迫段飞阳出关。可眼前,既然知道了段玲珑是段飞阳的女儿,那一切就好办多了。 “原来是段飞阳的女儿,竟然到了太后身边为差。哼!段飞阳倒也不笨,知道朝廷不会让万武城越做越大,竟然把女儿当做人质送到宫里来,有意思。” 郞蒙哪能猜不透段飞阳的心思?只是,他刚说完,便想到了自己。自己不也是为了打消云太后的顾虑特意将女儿送入宫中吗?在这一点上,他竟然跟段飞阳有些想象了。 天下是周家的,这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想及自己沙场征战几十年,数次性命不保,再想到现在年轻的皇帝,郞蒙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公平,他心中那个可怕的念头竟然也越来越强烈。 一路上,郞蒙铁青着脸,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的计划将会万无一失,现在就只欠东风。而那股东风就是即将见到的云太后。毕竟,云太后的势力还是非常强大的,阁老会的人可都是云太后的心腹。郞蒙可是无视满朝文武大臣,但却不得不忌讳云太后。 不多时,郞蒙等人已经到了蕙萝宫外。 “老夫听说高宗皇上身边曾经养了一批武功高强的死士,看来不虚啊。”元野望很突兀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郞蒙一愣,便立即明白了,高宗皇帝一死,神机卫自然会被云太后第一时间掌控,皇上倒是也想掌控神机卫,可惜,他驾驭不了。 “看来元老感受到了那些人的存在。不知他们的水平是否有些夸大?”郞蒙早听说过神机卫的事情,只是觉得有些言过其实。 元野望微微睁了睁眼睛,轻声说道:“屋外有三位,他们任何一人的实力都胜过你这三个义子。如果这三位同时出手,配合默契的话,你那三个义子恐怕还没出手,你郎大将军的首级就没了。” “哦?”郞蒙眼睛一亮,笑道:“取我郞蒙的脑袋,哪还用三个人同时出手,只需一道圣旨就行了。元老既然说到屋外,那想必屋内也有人,却不知道是什么水平?” 元野望微微的皱了皱眉,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屋内那位气息隐藏的极好,想必是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不想被人猜中。但是老夫又岂能忘了那股熟悉的感觉?如果没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千面佛袁天亢。” “袁天亢?不是早已经死了吗?” 郞蒙倒是记得此人,因为他太出名了,是曾经的武林盟主,据说当年的武功修为远胜过段飞阳。后来,听说他在修炼武功时不慎走火入魔,但凡遇到会武功的,都会出手击杀,一时引起江湖恐慌。 为了消灭袁天亢这个大魔头,当时武林中的六大门派各自派出十名高手联手击杀,最终结果是被击落万丈深渊,而六大门派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竟有四十多人死在袁天亢的手里,剩下活着的也都是身负重伤。 可万万没想到袁天亢竟然没死,而且还藏在宫里,简直不可思议。 “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老夫混迹江湖几十年,什么世面没有见过?却没想到,朝廷的江湖竟然更深不可测。江湖人再厉害,武功再高,也不过是一具肉身,能杀了十人、百人、千人,可朝廷呢,大军所至,一切都会灰飞烟灭啊。” 元野望有些感慨,没想到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江湖武夫竟然都臣服于朝廷脚下。不过,想来也对,他这次陪郞蒙进京,一半原因是段飞阳,还有一半原因是西北三十万大军。以郞蒙的秉性,你不出山,那简单,随便找个抓敌的理由就可以踏平他的仰天山。 郞蒙倒是没有听出元野望的感慨,只是随口说了句:“这么说来,袁天亢要是取本将军的脑袋,那岂不是轻而易举。” 元野望明白郞蒙的意思,将眼睛又重新闭上,说了句让郞蒙放心的话,“有老夫在,没人敢取大将军的脑袋。” “哈哈……好!” 郞蒙大笑一声,顿觉心情舒爽了不少,大踏步迈入了蕙萝宫。 第077章 杀意已决 蕙萝宫内,云太后已经等候多时。只是,此刻她的脸色极其难看,有些苍白,就在刚刚,不知为何,竟然有股气血在胸口翻腾,竟引得她咳嗽不止,到最后还咳出一些血丝。 身旁的侍女见此景,都是吓得不行,便要立刻宣御医,却被云太后挡住。云太后心中最是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年龄大了,不服老是不行的。但是,当下情况,朝中各势力阴暗不明,她绝对不能让对手也就是皇上知道她的病情。 段玲珑领着郞蒙入了宫,云太后起身亲自迎接。 只看了一眼,郞蒙便关心问道:“太后,您脸色有些难看,是否需要……” “不用,不用,受了点风寒,刚才咳嗽了几声,一会就没事了。”云太后阻止了郞蒙叫御医的念想,并示意郞蒙坐下。 “郎国公为大周王朝立下了汗马功劳,整个大西北在国公的布防下,已经多年无战事,实乃朝廷幸事、百姓幸事。”云太后客套了几句。 郞蒙也自然知道这都是一些没有实质意义的话题,也只能跟着谦虚了几句。 过了一会,郞蒙才切入正题,说道:“此次进京十分仓促,来不及为太后准备礼物,还望太后见谅。” “哎,国公客气了,西北无战事就是最好的礼物。再者,几个月前,老身写信与你,你立刻派少杰率领银狐军团的精锐进京戍卫,这也算是一件大礼。”当时调动西北军回京,云太后主要目的是想压制城外的虎贲军,不料虎贲军竟然被现在的皇上轻松摆平。 “多谢太后体谅。礼物不但没准备,反倒是还要给太后继续添些麻烦。” “麻烦?国公倒是说说是什么麻烦?” 郎国公从怀中拿出一片绸缎,恭敬的提递给云太后,说道:“老臣爱女已经到了婚嫁之龄,总不能让她也像她爹一样守在西北几十年吧?所以,老臣想托太后为爱女找一个好的人家。这是爱女的生辰八字,请太后过目。” 段玲珑还在旁边候着,也不知为什么,当听到郎国公说那段话时,她心中突然有了一股危险的感觉。这种感觉竟然越来越强烈,就像是有人在她的地盘上肆意妄为一样。 云太后用眼的余光看了看段玲珑,竟然笑了,也不知是笑段玲珑的天真,还是笑郎国公的苦心经营。 “国公想嫁爱女,天下男子不抢才怪。真没想到,婉莎竟然已经到了出嫁的年龄,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云台有略有感慨。 郎国公也是点头,道:“是啊,时间永不等人。总以为婉莎跟少杰都还是个孩子,却没想到一眨眼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婉莎到现在还随母姓?”云太后看着绸缎上八字,问向郞蒙。 郞蒙点点头,回道:“这孩子的脾气比我都倔!她一直不改姓,说明还一直没有原谅我这个当爹的,哎,当年他母亲过世,与我这个当爹的也有责任。” “罢了罢了,不说些伤心事了。”云太后摆摆手,又说道:“不知国公心中有没有意向之人?” “没有没有……老臣就是莽夫一个,最不善于这种事情。再说 (本章未完,请翻页)了,以那小姑娘的臭脾气,他爹相中的,她肯定一百个否定。所以,老臣才劳烦太后。” “也对!你呀,就应该多抽点时间陪陪儿女们,堂堂的一等国公竟然也有解决不了的事情,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啊。” “是,太后说的是。不知太后心中有没有合适的人选?老臣心中也好有个准备。”郞蒙见太后一直不提皇上选妃的事情,便主动进宫了。 云太后哪能不知道郞蒙的心思,但是她还不能马上答复郞蒙,她也在做心理斗争。 她如果答应了郞蒙,将其爱女许配给皇上,结果无非是两个,一是皇上答应,二是皇上不答应。如果皇上答应了,那她云太后就有些被动了,郞蒙跟皇上成了亲家,如果抱团的话,云太后的势力势必会受到极大的削弱。不过,从现在双方僵持的局面来看,皇上不会那么容易答应的,必须要让云太后付出一定代价才行。那如果皇上不答应,而她云太后又承诺了郞蒙,事情将会更麻烦。 现在如果不答应郞蒙,郞蒙自然也不会说什么,但势必会打破他们之间默许的一种联盟。 再者,之前云太后为了掌控皇上,曾经多次暗示让段玲珑主动示好皇上,虽然她没有明确表示要将段玲珑许配给皇上,但也基本算是一个事实了。而现在,郞蒙的爱女傅婉莎突然杀了出来,又如何安置段玲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皇上。最早提出选妃一事时,云太后是想拿到主动权以掌控皇上,可现在,她发现主动权竟然一点点的跑到了皇上那边。 “国公爱女岂是一般人家的公子所能配上的?至少是皇亲国戚才行!”云太后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所谓皇亲国戚自然就是指他们周家人,但是又没说是谁,可能是哪位亲王,也可能就是当今皇上。 郞蒙见云太后仍旧没有提皇上选妃一事,心中虽然不快,但还是稳了稳情绪,毕竟这怎么也算是一件大事,切不可乱了方寸。既然太后不主动提,那他郞蒙就得在皇上那边想办法了。 想来想去,郞蒙想到了魏夫子。 你个老狐狸,你还欠着老夫一个人情呢,这次该你还了。 “哈哈……有太后这句话,老臣就有底了。等婉莎进京之后,老臣让她立刻进宫向太后请安。” 郞蒙豪爽一笑,却无意中瞥见了段玲珑,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直呼坏了。 起初见到段玲珑时,他只认为段飞阳是为了向朝廷标明态度才会把女儿送到宫中的。可现在,联系到皇上选妃一事,再加上刚才云太后的态度,郞蒙恍然大悟了,看来云太后是想安排段玲珑到皇上身边。 想来想去,郞蒙觉得那种可能性非常大。 郞蒙的计划很简单,把女儿傅婉莎献给云太后,云太后正好利用皇帝选妃一事,将傅婉莎许配给皇上。以云太后的能力,她能做到。 如此以来,云太后在皇上身边安插了人,而郞蒙也因为此事会深得云太后信任,可谓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计策。 但是,郞蒙却恰恰忽视了一点,那就是云太后的想法。与其用你郞 (本章未完,请翻页)蒙的人,为什么我不能用自己的人呢? 你郞蒙是一等国公、西北王,手握三十万大军,本让朝廷忌惮。如今将女儿送入宫中,也算是表了忠心。但是,换一个角度来看,你那是在皇帝身边安插了自己的眼线。这样一来,皇上能愿意?云太后能愿意? 既然都是为了在皇帝身边安插眼线,或者说就是想掌控皇帝,那云太后为什么不去找一个与朝廷无关的人呢?段玲珑是江湖人,不涉及任何朝堂利益,也不是哪一个势力的一员,她来作为云太后的棋子岂不是最合适? 郞蒙突然觉得事情并没有想的那么简单,要想继续稳固与云太后之间的联盟,首要做的就是拔掉段玲珑这颗钉子。 哼!段飞阳,这次本是冲你来的,却万万没想到你女儿偏偏要跳入这权力争斗的漩涡,那你也就只能自认倒霉了。 此事,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郞蒙脑中形成,他这一次决定将万武城连根拔起。这样一来,既解决了朝廷担忧多年的隐患,又向朝廷证明了他郞蒙的能力。到最后,不但让皇上刮目相看,还向云太后释放一个重要信号,他才是最坚实的联盟。 谋定计划之后,郞蒙又在蕙萝宫待了一会,说了一些客套话后,便离开。 守在外面的张唐敬等人见郞蒙脸色不悦,不由赶紧上前问道:“干爹,发生什么事情了?” 郞蒙摆摆手,轻声说道:“没事。对了,少杰之前去中州修皇陵,路过武州时,曾经遭遇山匪偷袭,此事你还有印象吗?” “有印象!”张唐敬答应着,使劲攥了攥拳头,说道:“那帮山匪简直是胆大包天,当时我还想带兵冲杀过去,连武州州郡都一起夷为平地,干爹当时没答应。后来才听说,那帮山匪都被一个神秘人杀干净了,正好禁军路过那里,将少将军救了。” “现在给你一个任务,不管用什么方法,都给我找到那些山匪的残余,找不到山匪,就找山匪的家人,一定要让他们跟万武城有瓜葛!”郞蒙这次可是下定了决定。 “干爹,您这是要对万武城动手了?那我立刻发信号调兵。”白文俊最能揣摩别人的心思,自然第一个猜中。 “不用!这一次,不用西北军!”郞蒙说完后,冷笑了一声。 张唐敬等人各自对视一眼,有些能以理解。万武城虽然是江湖武夫聚集之地,但个个身手不凡,如果不调兵攻打,又岂能拿下? 他们几个一阵糊涂,但旁边的元野望却读懂了郞蒙的心思,不由长叹了一声,心想,段飞阳啊段飞阳,你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个万人屠,这一次,没人能救你了。 听到元野望的叹气声,郞蒙回头看了一眼,说道:“元老,你要觉得有调兵的必要,老夫立刻让小白发信号。” 元野望摇了摇头,任他武功再厉害,在郞蒙这个万人屠面前,他也得十分小心。 “将军,不用。擒贼先擒王,老夫独闯万武城,还自认游刃有余。” “好!” 郞蒙冷冷的说了一个“好”字,便大步离开,他准备见一见那只老狐狸。 (本章完) 第078章 婚姻谁说的算? 郞蒙那边起了杀意和决心,而皇上这边也在紧锣密鼓的布置着。 这就如一头成年猛虎和一条幼龙之间的加量,猛虎为山中之王,虎啸山林,走兽臣服,尤其是,猛虎有经验有力量。而幼龙,虽然可游四海、可翱天际,但毕竟还幼小,龙威不足,稍有不慎,进了猛虎的山林,可能就再也没有以后。 晚宴的筹备工作由礼部跟内务府的人在准备,皇上安静的在暖阳阁看着那份西北布防图,同时,他面前的案桌上还放着几副山水画,那是他西北游历时所作。 “皇上,这份布防图有问题?”隐衣卫首领林若成看皇上用细小狼毫轻轻的在郞蒙上奏的西北布防图上轻轻点画,自然有疑问。 皇上轻轻点头,说道:“这份布防图最大的问题,就是在于大部分内容是真的,却偏偏有那么一丁点有所出入,而正是那么一丁点可能就导致一场战争的成败。” 皇上所画出的那几处,都是当年他亲身验证过的,要不然也不会身陷沙漠差点死掉,要不然也不会机缘巧合救了身受重伤的卓青摇,要不然也不会辨出眼前这份布防图的蹊跷之处。除非天崩地裂,除非西北地区发生地震,要不然,那几个起决定作用的布防点是绝对不会错的。 “郞蒙胆子也真大,竟敢欺君罔上,这可是死罪!皇上,只要您一声令下,若成立刻将他拿下!”林若成对郞蒙并无好感。 皇上放下毛笔,淡淡一笑,指了指桌上的布防图,说道:“就为这个把一等国公给拿下,传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再说了,郞国公咬定这是一份真的,谁去验证?谁敢去验证?若成,不是朕瞧不起你,你真以为你的隐衣卫能拿下郎国公?他带来的那几位可都不是一般人,那三位身着战盔的可都有万夫莫开之勇,而那位穿着灰袍的老者恐怕才是真正王牌。” 林若成哪能不知? 在去迎接郞蒙的时候,他就已经多有关注元野望,竟然从那老头身上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温度,那老头就像是行尸走肉一般,而最可怕的就是这里。 郎国公敢只带三名随从入京,他身边的那个老头恐怕就是最大的保障。 “微臣自认对江湖上的武功套路也多有熟悉,但是,说来奇怪,竟然没有看透那个灰袍老者的来历,实在蹊跷。”林若成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江湖中哪个人会和灰袍老者相符。 皇上摆摆手,说道:“大周江山何止千千万,肯定会有很多奇人异士的,也不足为奇。先不管此事了。西北军的将领资料准备的如何了?” “回禀皇上,已经准备好了。”林若成赶紧将他这几日来准备的资料呈给了皇上。 皇上打开了看了看,自郞蒙以下,西北军共有九名主将,各率各部,分工非常明确。有趣的是,这九名主将之中竟然还有三人是外族人士,想来是西戎部落的人。 皇上看完后,将资料放到一边,又问向林若成,“征天监那边的事情确定了吗?” “回禀皇上,已经确定了。微臣已经派人去征天监检查过,侍卫说郎国公的确进过征天监。但是,奇怪的,征天监内的 (本章未完,请翻页)侍从却说他们根本没见过郎国公。” “嗯?没见过?这倒是有意思了。”皇上没想到此事还如此蹊跷。 林若成点头回道:“征天监方台高筑,上有四室,四室之间有东西南北两条通道,同时,还有上下两条通道,分别通往测星台及地宫。昨夜,彦素在四室之内都出现过,有多名侍从可为证,但却唯独没有见过什么郎国公。微臣已经查验过,侍从并未说谎。” 皇上闭目沉思了一刻,说道:“有没有证据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郎国公的确进过征天监。至于是去见了彦素,还是……” 说到这里,皇上顿了顿,如果郞蒙去见的是彦素,倒还好说,二人相见无非就是结盟谋事。但是,如果郞蒙见的不是彦素,那他费尽周折入征天监总不能去测测星吧?征天监的地宫幽魂地阁内可是还有一位阁老会的可怕人物——阴阳大师元天航。 元天航有撒豆成兵的本领,传说可以一人之力困住敌军五千,他为了专心钻研阴阳之术,将自己关在征天监的幽魂地阁之内,多年已过,他的本领只能是只进不退。如果郞蒙有能力见上元天航,那他就没有任何必要去跟彦素结盟了。 想到这里,皇上觉得事情越来越诡异了。 元天航是从幽魂地阁里面将自己锁起来了,外面的人是无法打开的。再者,他一直在地阁内闭关钻研,又怎么会得知郞蒙要见他?即便郞蒙是突然造访,难道就不怕吃闭门羹吗?从征天监守卫那里获悉,郞蒙进入征天监的时间并不短,既然里面的侍从都没见过,那他去了哪里?测星台可是有守卫把守,既然没见郞蒙,那他只能是去了没有任何守卫把守的地宫了。 看来,要想破解其中疑问,皇上只能是亲自走一趟征天监了。 见皇上凝神思考,林若成没敢打扰,过了一会才说道:“皇上,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禀告。由西北军护送的那两顶轿子预计今晚能抵达禹州城边境,不知如何安排,还望皇上示下。” “既然郎国公只字未提他女儿进京的事情,此事就不用去管了。一路之上,她们可还安全?” 林若成摇摇头,回道:“据线报,那支队伍一路之上遭遇了九次袭击,不过大多数是在西北诸州边境。进入中原之地后,由于已经提前跟当地州郡打过招呼,外围都有官兵护卫,他们都一路安全。” 其实,进入中原之地后,傅婉莎的队伍也遭遇过几次匪患的侵扰,但好在都被官兵提前镇压。眼下林若成不说,是因为他不想让皇上再分出精力来,朝中诸事他都看在眼里,哪能不知皇上的辛苦? “那就好。她们一旦进入禹州城,便安排禁军接手安全工作,西北随行的军队一律不得入城,另外,到时你调拨一部分隐衣卫负责外围安全工作,不能有任何差错发生。” “是!微臣遵旨!”说完后,林若成又面露难色的看了看皇上。 “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现在就你我二人,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皇上看见了林若成的表情,说道。 林若成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皇上,关于选妃一事……您心中有何打算?” (本章未完,请翻页)皇上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反倒是反问一句:“若成认为朕该有什么打算?” 林若成一愣,一脸憨笑,回道:“皇上选妃,当然是皇上说了算。若成不敢多言。”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远了不说,从太祖、太宗皇帝说起,你说,婚姻大事哪一个皇帝是自己的说了算的?至于皇兄,他是例外。” 皇上口中的皇兄是指驾崩的高宗皇帝,他可不是例外吗?风流成性,夜夜笙歌,天下女人,岂不是都是他的?在他眼中,根本没有什么喜欢与不喜欢一说,也丝毫谈不上什么婚姻大事。 林若成哪能不知道一入侯门深似海的道理?豪门、官宦之家为了家族日后的利益,往往将婚姻当做交易,讲究门当户对,根本谈不上什么青梅竹马之说。当然了,那是官宦之家,他们无法保证自己的利益,自己出卖婚姻来进行置换。 可是,现在站在大周最顶端的那个人是真龙天子、是皇上,他竟然也没有权力选择自己的婚姻,岂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皇上看透了林若成的心思,轻声说道:“官宦人家舍弃了婚姻及爱情,换来的是利益,朕何尝不是呢?云太后为何要急于为朕选妃?那还不是为了掌控朕的权力?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国公之女,朕难道要拒绝不成?” 云太后为皇上选妃,主动权全在云太后手里,即便皇上自己定了人选,但太后如果不允,你难道还敢硬来?话又说回来,如果太后挑中了人选,皇上难道能不成还不接受?这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郎国公又突然冒了出来,竟然将女儿一起带到了京城,他的心思,别人不知道,皇上岂能看不透? 皇上当时还一直揣测郞蒙进京的意图,现在看来,一切都明了了。 一等国公送女,皇上巴不得收下。这样一来,两家联姻,西北军的事务皇上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插手了。 可是,云太后又岂能愿意? 云太后所能考虑到一切顾虑,皇上也能考虑到。 所以,现在对皇上来说,此次选妃一事既然一次难得的机遇,也是一次很大的挑战。 所谓机遇,是可以通过此事瓦解郞蒙跟云太后之间的联盟,二人联盟一破,当年韩妃遇害一事可能就会找到很大的突破口。除此之外,二人之间的联盟瓦解之后,可能会出现针锋相对的局面,届时,皇上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所谓挑战,便是皇上到底选谁为妃?选云太后指定的段玲珑,既稳住了整个后宫及朝廷,又得到了万武城的力量,压制郞蒙不算是一件难事。如果选郞蒙的女儿傅婉莎,不说整个西北军收入囊中,但至少会是一个强有力的后盾,再加上皇上掌控的全国禁军,完全可以抗衡云太后。 事情很简单,但抉择却是非常难的,一旦走错一步棋,可能会前功尽弃。 最有意思的是,身在棋局中的三人都看透了这局棋,而且,谁都明白,这局棋谁先动谁就会率先成为弃子。 可是,谁也没料到,这局棋竟然因为两个人突然动了,而且动的一塌糊涂,以至于一局死棋瞬间变的活蹦乱跳。 (本章完) 第079章 万名武夫不可动 郎国公的迎接仪式是高规格的,接风晚宴也自然不能失了排场。 晚宴在太极宫举行,完全是按照国宴的标准执行。参加晚宴的大臣都是三品以上的朝廷肱骨之臣,除此之外,还有不少皇亲国戚,算是给足了郞蒙的面子。 由于上午在云太后那边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复,郞蒙心情不佳,并没有在晚宴上太过于主动,完全由皇上主持。 皇上只知道郞蒙从蕙萝宫出来时脸色难看,但至于什么原因导致的,他并不知道。所以,晚宴上,皇上也并没有过多的招惹郞蒙。 云太后也自然看见了郞蒙的表情,但权当没看见。她乃当朝太后,何惧一个武将?即便是堂堂一等国公又如何?江山和天下可是都姓周,并非姓郎。尤其是当云太后从密探处得知郞蒙偷偷去过征天监时,更是坚定了自己的态度。 所以,当晚,在晚宴之上,云太后做了一个很大的举动,她竟然收了段玲珑做了干女儿。 当云太后说出要收段玲珑为干女儿这句话时,所有人都是为之一震,连当事人段玲珑都是惊讶不已,除此之外更多的是惶恐。她猜不透云太后的心思,但是她又没有任何话语权。 皇上刚开始也是较为吃惊,一旦段玲珑成了云太后的干女儿,万武城那边就算是半个皇亲国戚,就不能说动就动的了,算是成了一个比较棘手的事情。 但是,转念一想,皇上似乎明白了其中的深意。 早不说晚不说,偏偏选在迎接郎国公的晚宴上公布这件事,显然是针对郎国公。皇上已经猜到郎国公表情不悦的原因了,肯定是郎国公想让云太后出面作为媒人,将其女儿选配给皇上,而云太后没有答应,便是拿了段玲珑作为一个理由。 云太后这么做,为公她要震一震郞蒙的嚣张气焰,为私她要培养自己的势力。 正因为此,皇上反倒是十分赞成,并将此事立刻安排给礼部,让他们择吉日良辰举行太后收女儿的仪式。郞蒙显然没有意识到云太后还会如此强势,当年在处理韩妃那件事上,太宗皇帝本来有些犹豫,正是云太后得知之后权衡利弊,才最终下了处死韩妃的决心。 今夜一事,郞蒙心知肚明,这不是在大西北,是在皇宫之中,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也只能选择敬上几杯酒,说上几句祝贺的好话。 晚宴之上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但是,在表面上还都得表现出一团和气的样子,皇上觉得有些可笑。要想改变这种局面,何谈简单? 由于云太后年事已高,在晚宴之上多次咳嗽,而且郞蒙也看起来有些微醉,皇上便提前结束了晚宴。 云太后在段玲珑及宫女的侍奉下回了蕙萝宫。郞蒙则在张唐敬等人的搀扶下出了宫,回到了驿馆之中。皇上则去了暖阳阁,他脑中形成了一个计划,需要去实施。 不多时,魏夫子进了暖阳阁,呈上一碗可以醒酒的热粥,正要退出时被皇上叫住。 “魏公爷,给朕讲讲闭关修炼的事?” 魏夫子有些发愣,一时没听明白皇上问的意思。 皇上边喝粥边说道:“万武城的段飞阳不是闭关修炼了吗?朕想知道这里面有什么讲究没有。” 皇上如此一说,魏夫子便明白了什么意思。云太后收女看似简单,实际上这 (本章未完,请翻页)件事可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回禀皇上。闭关修炼其实是江湖人想让自己清静的一个由头。术业有专攻,任何事情都需要专注才会有结果,练武也是一样的。段飞阳为一城城主,且在江湖上多有声望,上门讨教的不在少数,比武分高低的也是大有人在,再加上人情世故的往来,他又有多少时间能放在修行之上呢?” “所以,他就向全天下的人声称自己已经闭关修炼,以此来斩断那些烦恼?” “皇上英明。此事就跟江湖上常说的金盆洗手是一个道理。”魏夫子觉得皇上的意图并非这么简单。 皇上笑了笑,说道:“闭关修炼跟金盆洗手有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说给别人听到。以段飞阳为例,他宣称要闭关修炼,实际上他并没有把自己封闭起来,仍旧游走于江湖之中,只是没人将他认出来。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性呢?” 魏夫子一听,不知道如何接话了,他根本没料到皇上会有这么一个疑问。 “哈哈……朕只是脑海中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就随口一问。这种可能性在段飞阳身上应该没有吧。” 魏夫子被皇上绕的有点晕,不由问道:“皇上,不知您有何吩咐?” 皇上明显是在兜圈子,魏夫子还是直截了当的领任务吧。 皇上将碗往旁边退了退,拿起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了一会,才提起,然后指了指,说道:“魏公爷应该见过此人了,可知他是何方高人?” 魏夫子抬头一看,竟然郞蒙身边的那个灰袍老者。 “恕老奴眼拙,并不知此人是谁。”魏夫子说的倒是实话,他也早已经留意了,总觉得有些眼熟,但是却怎么也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好!尽然魏公爷也没见过,那此人的底细就必须得查清楚了。这幅画像你留好,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力量,尽快查清楚。朕可不希望京城之中有个棘手的存在。” 皇上心想,郞蒙的命可是非常值钱,竟然那么放心的让一个老头贴身护卫,那得是什么样的身手?如果郞蒙有什么歹心,把那个老头派进皇宫行刺,谁能睡得安稳? 魏夫子将那副画像接过来之后,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到了怀中,又听皇上说道:“太后收段玲珑做女儿,那万武城就与皇室有了瓜葛,在朕没有动万武城之前,不希望有其他人打万武城的主意。魏公爷明白吗?” 魏夫子眼线众多,什么云太后要将段玲珑许配给皇上,什么郎国公的爱女傅婉莎马上就进京了,这些消息都已经汇集到他身边,再加上晚宴上太后的举动,他还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实际上,魏夫子就是明白,他也得装作不明白,要不然皇上就会太明白了。 “老奴愚钝,还望皇上示下。” 皇上瞪了瞪眼,轻轻一笑,也不为意,便说道:“太后要嫁女,国公也要嫁女,朕没得选择,只能等。但是,皇妃只有一位,到底立谁呢?魏公爷觉得以郎国公的秉性和脾气,他会将段家作为对手吗?” 魏夫子装作沉思的样子,半天才回道:“回禀皇上,郎国公绝对不会对太后不敬的,老奴猜测他会迁怒于段玲珑,但是段玲珑又是太后身边的人,马上就有皇室身份,郎国公再胆大也不会做傻事的。只是……” (本章未完,请翻页)“只是什么?还需要遮遮掩掩吗?” “老奴以为,郎国公可能会找万武城的麻烦。”魏夫子哪能不知道,只是事情棘手,他才迟迟不想挑明。 “正因为如此,朕刚才才会说,在朕没有动万武城之前,不希望有其他人打万武城的主意。这回,魏公爷可是明白了?” 魏夫子赶紧点头,回道:“老奴明白。只是,还有一事不明,斗胆请皇上示下。” “问吧,何事?” “万武城经过多年的发展,已经越来越壮大,声称有万名武夫,不像是假话。对朝廷来说,应该是个不小的威胁。此次郎国公找万武城的麻烦,为何不乘机坐收渔翁之利?” 魏夫子说到这里,便打住。其实,他更想说,此次借郞蒙的力量顺便也抗衡了云太后,皇上在中间算是最大的受益者,应该抓住这次机会才行,却为什么突然要庇护万武城呢? 皇上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魏公爷的想法,朕其实是知道的。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老奴不解。” “朕问你,郎国公动万武城的理由是什么?” 魏夫子心想,这还需要理由吗? “回禀皇上,老奴以为郎国公真要动万武城,理由还是比较好找的。” 皇上哼笑了一声,说道:“这就是朕第一个要反对的原因!如果万武城真有罪过,郎国公把它灭了也就灭了,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了。可实际上,万武城无罪无过,难道要去编一个理由?还说要扣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杀机一动,死的可不是一个段飞阳!” “老奴愚钝,老奴愚钝,皇上息怒……” 魏夫子的确没有看错,眼前的皇上绝对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人,干什么总要师出有名才行,这也正是让魏夫子佩服的地方。 “除此之外,魏公爷可别忘了一件事情,段飞阳手刃西蜀皇帝,被朝廷记了大功勋,太宗皇帝亲自颁发了免死金牌。到时,郞蒙还敢动万武城吗?如果他胆子够大,视免死金牌于不顾,便是对朝廷对皇室对朕的无视,届时,朕要如何?治他个大不敬之罪?三十万西北军就等着朕去治罪吗?如果郞蒙见免死金牌后主动撤兵,朝廷的颜面何存?万武城到时还不被那帮江湖人捧上了天,再动它时就难上加难了。” 听此一言,魏夫子倒是觉得自己的格局太小了,没想到皇上能想到这么远。实际上,皇上想的更远。 “刨除以上两点不说,单说郎国公攻打万武城一事,他用什么打?还不是他的西北军?西北劲旅长驱直入,边境防线如果异动的话,该当如何?他的西北军恰好路过禹州,朕能放心吗?再者,万武城万名武夫如果有一天能够上阵杀敌的话,岂不是一支非常强大的力量?” 魏夫子越听越觉得全身发寒,如此年轻的皇帝竟然有如此大的格局,恐是万中无一了。 “朕要的天下太平以及百姓安居乐业。此次帮了万武城,段飞阳就欠下朕一个大大的人情,平内乱匪患御外族强敌,朕要的是人才,万武城有现成的人才,为何不为我所用?所以,万武城的万名武夫谁也不能动!” 皇上说完后,表情坚毅、沉稳。他比谁都明白,他终是要培养自己的一支劲旅的,不杀伐征战打天下,他这个皇帝是坐不稳的。 (本章完) 第080章 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魏夫子算是老谋深算的人物了,可眼下,在皇上的四维之下,他竟然有些追不上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哪个皇帝上任之后不培养自己的力量?但大部分是在朝堂之上勾心斗角、我挖坑来我来推,很少有皇帝会亲自上阵的。 但是,从皇上对万武城的态度来看,他要全盘接过那万名武夫,真有上阵杀敌的可能性。皇上之所以这么做,除了是压制郞蒙的嚣张气焰之后,更多的是威震全天下的将士。 你们说这个皇位是云太后给争来的,好,我认!你们说我就是个傀儡皇帝,干什么事情都以云太后的旨意为准,好,我也认!你们说我就会上上早朝、批批奏折,好,我还认!但是,若有一天我驰骋沙场,勇冠三军时,谁若是再敢不敬,那就只等龙颜大怒! 皇上对万武城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确,魏夫子只能去执行,他能做的就是派人去监视郞蒙的一举一动。 当夜,除了安排万武城的事情之外,皇上还拟了一道旨,让魏夫子立刻派人快马加鞭送往南阳关。 暖阳阁里面有举动,宫外驿馆里面的郞蒙也没闲着,他常居西北,酒量非常大,又岂是说醉就醉?当夜,他将下一步的计划告诉了张猛,令张猛立刻赶回燕州,决定调动两支精英军队往皇城方向移动。 由于没有朝廷调令,郞蒙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去做,让张猛以剿匪的理由分批调动。只要张唐敬那边找到万武城与郎少杰遇袭有牵连的证据来,他就可以挥师南下,攻打万武城。 第二日早朝时,郞蒙以受了风寒为由,没有到场。皇上也能猜个大概,并没有难为,反倒是派了御医到驿馆为郞蒙诊治。 而此时,皇上也收到林若成派人传来的消息,郞蒙爱女傅婉莎的轿子已经进了禹州城。不过,在进城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 由于早已经得知傅婉莎即将入城的消息,林若成便连夜派隐衣卫守在城门口,同时,调拨一队禁军作为护卫队等候。 傅婉莎进城时,竟然要求随身护卫一起入城,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朝廷调令,驻外军队一兵一卒都不得入城,否则就可以格杀勿论。 可是,偏偏傅婉莎的脾气刁钻,又加上是一等国公、西北王的女儿,有些嚣张跋扈。 “你们也不睁开狗眼看看本小姐是谁?你们胆子也真够大的,难道都不想活了吗?”傅婉莎一张小巧的脸从轿帘中探出,对着守门侍卫就破口大骂。 守门侍卫已经得知了这么大小姐的身份,哪敢反驳,只能忍着。却不料傅婉莎的气焰越来越嚣张,竟吩咐她的随身侍卫动手。 “你们几个把挡路的这几条狗都给我抓起来,敢不让本小姐带人进城,本小姐就非要进去不行!我看谁敢拦我!” 随行的侍卫也是因为有郎国公撑腰,胆子也大,竟然抽出战刀就要对守门侍卫动手,却突然听见一声大喝。 “谁敢闯城,格杀勿论!本将军倒是要看看看谁敢在天子脚下动手!” 话音落下,一支长矛从城门里面飞了出去,咚的一声钉在了厚厚的石板路里面。由于力度过大,长矛钉入之后,全身晃动,还传出嗡嗡的响声。 “谁……谁那么大胆……”傅婉莎着实被吓了一跳,赶紧把头伸回轿子,然后又露出半边脸瞪着外面。 旁边那些抽了刀刚要上前的西北护卫也一时被震住,他们岂能不知朝廷的规矩?也就是仗着郎国公的名声有些嚣张而已。 傅婉莎刚喊完,便听见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城门底下跑出两队全副武装的朝廷禁军,手中紧握长矛,足足有近百人,出城门后将傅婉莎的轿子全部围住。 此时,又有身形高大之人穿着一身战甲从城门内走出,两眼所到之处,令人生寒。 在此人身后,紧跟着二十人,皆是强弩在手,个个蓄势待发。 “你……你是谁?知道本小姐是谁吗?”傅婉莎也是装着胆子喊着,总不能在一堆人面前丢了面子吧。 “本将军乃大周皇城隐衣卫队长林若成!大周铁律,未得朝廷允许,一兵一卒不得踏入禹州城半步,否则格杀勿论!你就是皇亲国戚,没有朝廷允许,如果敢带一兵一卒入城,一样格杀勿论!”林若成一身正气,两眼怒视。 对面西北军的护卫自然知道林若成的鼎鼎大名,再加上理亏,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傅婉莎一看这种状况,有些气急,刚要说话,却听林若成大声说道:“傅大小姐,从现在开始你的护卫工作有禁军跟隐衣卫接手,可以让西北军回去了。如果你执意要带人入城,哼!恐怕郎国公来了,也于事无补!” “哼!不要跟我提他!”傅婉莎一撅嘴,提溜提溜的转了转眼珠子,才气道:“本小姐知道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都给我快点,本小姐还要进宫给太后请安呢。哼!” 林若成真没有想到威武霸气的郞蒙竟然有这么一个刁钻乖戾的女儿,真是有些理解不了。 同行的西北军一看这阵势,也都只能老老实实的退了回去,但是,他们并没有立刻回燕州,而是继续驻扎在城外,他们在等郎国公的命令。 傅婉莎的轿子由林若成安排的专人接了,同时,禁军及隐衣卫按护卫队形一路护送。只是,傅婉莎是个不省心的主,一路上不是在这里停停,就是在那里看看,好几次还跳下轿子跑到周边的胭脂、服饰店里转一转、看一看。 林若成眼见此种情形,也不便多说。毕竟,傅婉莎在西北待久了,难得见到京城的繁华,尤其还是女孩子,难免要转转看看的。 傅婉莎倒是玩的逍遥自在,可是苦了抬轿子的人。 “轿子……不对,不是两顶轿子吗?” 看到轿子时,林若成突然发现自己疏忽了一件大事。按之前所提供的情况,与傅婉莎同行的还有一顶轿子,可眼下只有一顶,另外一顶呢? 想及此,林若成觉得其中必有蹊跷,他是不可能去问傅婉莎的,就是问了,以那小姑娘的脾气也不会说的。 见离皇城已经不远,而且周围还有大批禁军护卫,林若成便带着一部分隐衣卫决定出城去打探情况。 傅婉莎逛着逛着发现那个令人讨厌的大个子不见了,可别提多开心了,立刻跟撒了欢似的在大街上窜来窜去,仗着自己的身份,这里拿一点,那里取一点,而且都不给钱。好在,跟在后面的禁军小队长带着银两,都一一给付了账。 可能嫌后面跟着一堆护卫,傅婉莎觉得碍眼,便让他们离的远远,要不然就回去告状。那些禁军都是最底层的护卫,跟林若成是无法比,哪敢得罪的起这个姑奶奶,况且她可是郎国公的女儿,也只能远远的跟着。 傅婉莎没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见什么都要随手拿上点,然后扔给随身跟着的两个侍女,弄得整条街鸡飞狗跳。 可就在她逛得起劲,刚从一家胭脂铺蹦跳出来时,正好一头撞在一个老太太身上。 “唉哟……” 老太太跟傅婉莎同时喊了一声,老太太被撞到在地,连翻了两个跟头,而傅婉莎则被撞的退了几步。 “老东西,你眼瞎了吗?敢撞本小姐,活够了!”傅婉莎哪受过这个气,边骂着,边上前朝着老太太踢了两脚。 老太太被突然一撞本来就头昏脑涨,现在又无端的被人踢了两脚,只觉得两眼昏花,一时昏死了过去。 周围人一看这种状况,有人赶紧上前去搀扶老太太,同时,都在指责傅婉莎的蛮横行径。 却不料傅婉莎说了一句惹了众怒的话,“你们这些人算老几?在本小姐眼中,只不过是几条疯狗而已,本小姐要是生气了,立刻让人取了你们的狗命!” 周围人一听,差点没气死,没料到一个小姑娘会如此霸道无礼,而且出口狂妄,自然都想教训教训她,但是当发现有禁军赶过来时,都不由往后退了退。 一看这种情形,傅婉莎就更加嚣张了,指着地上的老太太骂道:“臭老不死的,敢撞本小姐,该死!” 骂完老太太之后,傅婉莎又指了指周围一堆人,笑道:“刚才你们不是都很有骨气吗?现在怎么怂了?砍你们的脑袋可都是本小姐一句话的事,这是你们的狗命不值钱,本小姐不稀罕!” “砍脑袋是你一句话的事?真是狂妄自大!谁给你的胆子?”人群中突然有人冒出了一句,倒是让傅婉莎愣了愣。 “哼!说出来吓死你们!本小姐可是未来的皇妃!谁要是惹了本小姐,本小姐就杀了他们全家!”傅婉莎真是不嫌事大,竟然连皇妃的事都说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时,周围突然静了下来,然后便是偷偷的议论,自然是议论皇上怎么会找这样的妃子。 “呵呵……皇妃?皇上要是知道未来的皇妃无缘无故就要杀他的子民,不知作何感想。”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声音,话音落下,一袭白袍的女子走出了人群,一时将众人惊艳住。 傅婉莎看了一眼,也是瞬间愣住,世间竟有这么漂亮的女子,绝对是倾国倾城之貌。不过,瞬间而已,傅婉莎心中便升起了浓浓的恶意,她又怎么会让人指责她?而且还是比她漂亮的女人。 “哼!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本小姐先划了你的脸,看看你这个狐狸精还敢不敢惹本小姐!” 话音落下,傅婉莎竟然从腰间摸出一把短小的西北弯刀,抽出刀鞘后便猛的划向白袍女子的脸。此时,周围一堆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而白袍女子也显然是没有料到对方会如此嚣张跋扈的动刀伤人,可怜的白袍女子不会武功,眼看躲无可躲。 就在那把弯刀马上刺中白袍女子的脸颊时,一道白光突然闪过,只听叮的一声,傅婉莎手中的弯刀被击飞了出去。与此同时,只听啪的一声,傅婉莎的脸上被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一阵香气扑鼻而来,白袍女子被人轻挽细腰搂在了身后,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她的身前。 第081章 天子脚下行凶杀人 “是你?” 白袍女子认得出手救她的人。 之前此人曾跟皇上等人去过翠云阁,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侍卫兼女侍,她便是段玲珑。 “诗诗姑娘,真巧,今日又见面了。” 段玲珑将依诗诗挡在身后,没有回头,饶有兴致的看着被她打了一耳光的傅婉莎。 傅婉莎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狠狠的抽了一耳光,她这辈子哪受过这种待遇?尤其是看清楚打她的人竟然还是个漂亮的女人,更是怒火中烧。 二话不说,傅婉莎左手捂着脸,右手猛的一甩,两只飞镖飞向段玲珑。如此近的距离发射飞镖,有些狠毒。 好在段玲珑身手不凡,而且傅婉莎也不过是三脚猫的本事,飞出的两只飞镖轻轻松松的被段玲珑用峨眉刺挡住。当飞镖落在地上时,段玲珑看了一眼,一时气急,又快速出手,狠狠的在傅婉莎的脸上又打了一巴掌。 飞镖寒光逼人,镖头之上覆盖一层乌黑的东西,显然是涂着剧毒。 “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狠!还敢喊自己是什么皇妃,我看你是不想要你的脑袋了!”段玲珑生怕飞镖伤到无辜,脚尖一点,两只飞镖弹起,被她快速用手抓住,小心翼翼的放在袖中。 “你……你……你……”傅婉莎满脸怒气,两个腮帮子已经鼓了起来,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发威了,从来没遇到过这么大胆的人敢如此待她。 周围的人见此情景,都不由纷纷鼓掌,声声叫好。 “打得好!就应该好好教训教训……” “天子脚下也敢这么嚣张,简直是胆大包天啊……” “对啊,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子,一点教养都没有!还皇妃,我呸!要是皇上娶了这样的老婆,大周的天下永无宁日了……” 周围的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矛头全部指向飞扬跋扈的段玲珑。而此时,远处的禁军也赶了过来,从外面将人群驱散。 段玲珑看了一眼赶来的禁军,心中突然觉得她好像闯祸了,难道她打的是郎国公的女儿? 早上出宫的时候,云太后还嘱咐了一句,说是郎国公的女儿可能要入宫,遇到的时候接应一下。眼下看此情形,倒是有些像了。 旁边跟着傅婉莎的两个侍女刚开始也是仗着主子的威风颐指气使,谁也不放在眼里,可眨眼间就看见主子被人扇了两巴掌,还一直发愣,此时倒也反应了过来。 “小姐,小姐……您没事吧……” “哼!你们真是胆大,竟敢连朝廷一等国公的女儿都敢打,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等死吧!你!就是你!等着吧,郎国公一定会杀了你们全家的……” 两个侍女,一个在安抚傅婉莎,却被傅婉莎一把推开,另一个却仍旧颐指气使的骂骂咧咧。 其实,远处的禁军早看见了,但是都受了一肚子气,没有愿意上来帮忙的。直到看到有人对国公的女儿动手了,才觉得事情有些闹大,便赶了上来。 段玲珑经验丰富,见此情景后,不由赶紧向后摆了摆手,低声说道:“诗诗姑娘,赶紧离开,这里交给我了。” 依诗诗也没料到眼前那个嚣张的女子竟然是一等国公的女儿,自然也觉得事情闹得有些大,但她心中并不是害怕,反倒是觉得郎国公教女无方,让天下人看了笑话。 “玲珑姑娘,你是为了保护我才……” “不要说话,赶紧离开。如果感激我,事后请我到翠云阁听曲就行。” 段玲珑除了有万武城作为后盾之外,还有云太后这么一个大靠山,即便是她真的打了郎国公的女儿,也是事出有因,到时也说得清。可依诗诗呢?她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普通女子,若是惹上这种事情,十个脑袋恐怕都不够掉的。 再者,之前跟皇上去翠云阁的时候,皇上对依诗诗青睐有加,让段玲珑没少吃醋。今日,她若是救了依诗诗,这个大人情可就落下了。如果皇上知道了此事,自然会加重皇上对她的好感。既然如此,何乐而不为? 见段玲珑坚决,而且依诗诗也明白眼前的事情并非她能力所及,便说了一个“好”字,然后退出了人群之中。 傅婉莎看禁军才来,气不打一处来,捂着两边的腮,大声骂道:“你们这些饭桶,眼瞎了吗?没看见本小姐被人欺负?你们跟郎家军比起来,就是一堆窝囊废!看什么看,还发什么呆?赶紧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本小姐要他们知道得罪本小姐的下场……” 被傅婉莎骂的狗血喷头的禁军真想上去一人给她一巴掌,但是想归想,谁让人家是一等国公的女儿,还得老老实实听命令。 “闲杂人等都赶紧让开!你,动手那个站着别动!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禁军的一个领头队长喊了一声,命人上前抓段玲珑。 段玲珑哼笑了一声,表情自若,从腰间不紧不慢的套出一块令牌,在禁军面前晃了晃。 “认得吗?” 禁军之中有一部分精锐专门负责皇宫守卫,他们又岂能不认得这块令牌? 令牌不是很大,或者更应该说有些小巧玲珑。令牌形状像如意,周边纹有云朵,中间有三个字:周天下。 这种令牌往往是后宫专属令牌,方便后宫嫔妃及侍女出入所用。但是,段玲珑手里拿的这一块却偏偏挂着一段金黄色的穗子,这是蕙萝宫专属令牌。 蕙萝宫的主人是谁?云太后。 眼前这位既有蕙萝宫的令牌,又手持峨眉刺,稍有常识的人自然知道她的身份。 “末将见过段姑娘,末将眼拙,不知是段姑娘在此,还望恕罪。” 领头的禁军队长见令牌后赶紧上前行礼,却见段玲珑摆手示意不必行礼。 “你们这是接了宫内的任务吗?”段玲珑明知故问。 禁军队长回头看了看瞪着大眼有些不可思议的傅婉莎,回道:“是的。今日奉皇命护卫郎国公之女入宫。” “哦?巧了。我是奉了太后之命也是出城迎接郎国公爱女的。这次护卫任务不是由隐衣卫的林将军负责吗?” “回禀段姑娘,林将军突然有急事,带领一部分隐衣卫出城了,护卫工作暂时由末将负责。” “噢,原来如此。”说到此处,段玲珑恍然大悟的样子,故意睁大眼睛看着捂着脸的傅婉莎,指了指,问向禁军队长,“既然你们是护卫国公之女的,不会眼前这位就是吧?” “哼!算你还有眼力劲!”没等禁军队长回话,傅婉莎抢先说道:“本小姐就是郞蒙的女儿!你……你又是谁啊?”傅婉莎再蛮横,也不傻啊,虽然她不知道那块令牌的份量,但是看到禁军毕恭毕敬的样子,也自然知道对方不是一个好惹的主,看来这个哑巴亏只能暂时先吃着,日后再算旧账了。 “啊呀……啊呀……失礼,失礼了……郎国公声名震天下,治军严谨有方,想来他女儿也是知书达理、为人和善,却没想到……哎……怪不得没认出来……”段玲珑这句话差点没把傅婉莎气死。 “你!好!很好!本姑娘不管你是谁,但是,你记着,这笔账早晚会找你算的!哼!我们走!”傅婉莎明白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眼前还没弄明白对方的身份,也不好发作,万一不小心惹了哪个皇亲国戚,她可真就不好翻身了。 傅婉莎想走,但段玲珑哪那么容易放过她。眼下,两人打了一架,看似她段玲珑占了上风。可是,还有一场选妃的暗中较量,她段玲珑可不一定有优势。 傅婉莎虽然不随父姓,但却是郎国公的亲生女儿,而段玲珑起先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已,毫无身份。虽然太后收了她做女儿,毕竟也是干女儿,没有皇家血统,要想跟傅婉莎争个高低,还真是难分胜负。 今日,既然运气好遇上了傅婉莎作恶一事,她段玲珑又岂能放过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而且,她还有一个更大的砝码,这个砝码直接影响到她与皇上之间的好感,这个砝码就是依诗诗。当前,她要做的就是把事情闹大,越大越好,最好闹到衙门或者朝堂之上。 “等等!”段玲珑喊了一声,回头看了看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老太太,快步上前试了试鼻息,又摸了摸脉搏,脸色突然变了。 “老人死了,这事该如何处置?”段玲珑此话一出,把禁军队长吓了一跳。 这可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新皇上自上任以来,多次责成刑部、六扇门、禁军巡使等部门加强京城治安管理。但凡在京城械斗者,抓起来便是砍头,更何况在京城打死了人。 傅婉莎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反倒是一撅嘴,毫不在乎的说道:“死了又能如何?是她不长眼撞了本小姐,没让她一家人偿命就不错了!怎么着?本小姐乃堂堂一等国公的女儿,难道还要偿命不成?哼!真是天大的笑话!” 段玲珑轻轻一笑,问道:“敢问你有何官职在身?为大周立下什么功劳?还是说曾有功名在身?一等国公、西北王、龙骧大将军,这些称呼可都是你父亲的。说到底,你就是区区一介平民,天子犯法尚且与民同罪,更何况是你?” 一听此话,傅婉莎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事实的确如段玲珑所言。只不过,她在西北的时候,飞扬跋扈也罢、蛮横无理也罢,即便是杀了人也丝毫不受任何责罚,已经成为习惯了。可是,眼下是在京城,是在天子脚下,他那个不可一世的父亲见了皇帝也都是要跪拜行礼的。 “大周律例明文规定,在京城械斗者,严惩不贷!若是在天子脚下无故行凶者,当斩!”段玲珑语气一转,一脸的严肃,同时看向旁边的禁军队长。 禁军队长此时就差点尿裤子了,心想,这么一件天大的倒霉事怎么让他给碰上了。一边是一等国公的女儿行凶,致人死亡,另一边是云太后的干女儿,竟要秉公执法。 此事一旦闹大,不知要掀起多大的风浪。 第082章 风雨欲来 傅婉莎实在众目睽睽之下行凶的,周围的百姓虽然被驱赶,但是却在远处围了好几圈看看官爷到底怎么处理这件事。更多人的心理是想看看如此飞扬跋扈的国公之女是如何被处置的,要不然,律法要来还有何意义? 禁军队长面前的是一定要秉公执法的段玲珑,身后是行凶杀了人的傅婉莎,他觉得头都要炸了,明显感觉周围百姓的眼神如针一般全部刺向他。 就在禁军队长陷入两难之地时,突然有人高声喊道:“将行凶之人抓起来,暂时收押在六扇门,并上报刑部处置。” 一听这句话,禁军队长差点热泪盈眶,心想,我的林大将军,你终于回来了。 喊话的正是赶回来的林若成,他从百姓议论之中初步得知事情的前后起因,哪能让傅婉莎猖狂下去?如果不当场给老百姓一个交待,皇上以后如何服众?即便傅婉莎是郞蒙的女儿,也先得按照规矩来处理,有什么后患,他林若成来承担。 隐衣卫队长一声令下,禁军几名护卫对视一眼,立刻上前将傅婉莎给抓了起来。傅婉莎当时就吓蒙了,她没想到这帮人竟然真敢将她抓了。 “你们……你们真是胆大包天,本小姐是一等国公的女儿,还是未来的皇妃,你们都给我记住了,要将你们满门抄斩……” 她越喊,抓住她的护卫越用力,直疼的她喊出了声。这可是天子脚下,那些皇亲国戚要想违法作乱也都偷偷的,你一个无名无分的平民竟然如此放肆,得好好教教你怎么做人! 禁军护卫按林若成的命令,将傅婉莎直接押往京城六扇门。同时,林若成跳下马之后走到倒地的老太太身边也是蹲身检查了一遍,最后抬头看了看镇定自若的段玲珑,然后才起身。 林若成一方面安排禁军查找死者的家人,一方面派禁军将此事上报给刑部。处理完之后,安抚了一下围观的群众,然后又看向段玲珑。 “段姑娘所为,为公还是为私?”林若成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段玲珑眉头一皱,回道:“林将军所问让小女有些不解,不知林将军何意?何为为公,何为为私?” 林若成一脸严肃,不苟言笑,说道:“如果为公,老者的确是被国公之女误杀。如果为私,哼!段姑娘要承担的责任恐怕远大于傅婉莎吧!” 段玲珑眼角露笑,问道:“林将军在说笑吧?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傅婉莎撞倒老者,又猛踹一脚,才让老者枉死。却为何让小女承担责任?” “哼!段姑娘是不熟悉案件审核流程吧?但凡有人身亡,不论是自杀还是他杀,都是需要仵作验尸的。你真以为六扇门跟刑部的仵作都是酒囊饭袋吗?区区雕虫小技能瞒得过傅婉莎,又岂能瞒得过本将军?”林若成一脸的不悦。 段玲珑没有立刻回话,她在揣测林若成的话中真意,最终她选择了实话实说。 “小女为公而为!” “噢?本将军倒是想听听究竟是怎么个为公法。”林若成非要一个准确的答案,才会决定是不是放过段玲珑。 段玲珑没有具体细说,只说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皇上心系社稷百姓,是个好皇帝,不应该有那么多人与他作对!” 此处,段玲珑胆大的用了一个“他”字,明显是告诉林若成,她段玲珑也是有私心的,在这场选妃较量之中她必须要胜出,这其实算是她的一个私心。但是,归根结底,这个私心所包含的还有“公允”之理。她之所以如此说,是不想透露她对皇上的爱慕之心。 林若成沉思了片刻,才说道:“我会安排人将死者的尸体及时处理了,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你刚才所说的话,如果有半点违心,哼!隐衣卫会让你们万武城寸草不生!” 说完后,林若成跳上马直奔向皇城。郎国公的女儿光天化日之下将人打死,这算是一个大案,他必须要向皇上亲自奏明原由。 看着远去的林若成,段玲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抱拳,对着那个消失的身影深深的躬了躬身。 林若成马不停蹄直奔暖阳阁,见到皇上时,还未开口,便被皇上打住了。 皇上一脸的愁容,来回踱步,旁边的魏夫子示意林若成暂时不要说话。林若成还是第一次见到皇上如此行为,难道还有更为棘手的事情发生不成? 足足有半个时辰,皇上的脸色才渐渐好转,第一句话却是说给魏夫子的。 “魏公爷,有没有办法调动西野大营的虎贲军将整个禹州城封锁起来?” 一听此问,林若成跟魏夫子都是一愣,调动虎贲军封锁禹州城那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若无战事,断无可能。但是,这样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林若成没有想明白,可是魏夫子却是心里明明白白,沉吟片刻之后,只听魏夫子回道:“回禀皇上,西野大营的三千虎贲精锐乃是守卫京城的重要军事力量,若无战事,突然调动会引起巨大恐慌,既无法向朝廷交待,也无法向百姓交待。不过……不过老奴倒是有个建议,不知是否可行。” “但说无妨!” “老奴以为,如果宫中发生大事,而且是禁军跟隐衣卫所不能解决的事情,倒是可以找个恰当的理由调动虎贲军。”魏夫子虽然想到了这个计策,但是却没有实现这个计策的方法,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 “宫中发生大事……宫中……”皇上凝神闭目想了半天,才突然嘴角露笑,“有了。朕差点把那个家伙给忘了,当初差点误杀了她,关键时刻还真帮了大忙。” 说完后,皇上立刻亲自拟旨,并交给魏夫子,嘱咐道:“此事非同小可,魏公爷想必比朕都清楚,一切见机行事。” “老奴遵旨!”魏夫子接过圣旨之后,却又脸有难色,没有立刻离开。 “魏公爷还有话要说?”皇上问了一句。 魏夫子点头说道:“正如皇上刚才所说,此事非同小可,老奴不知皇上到底想到什么方法可以调动虎贲军,如果稍有不慎,恐怕会事与愿违。” 自从之前在观星台与皇上交心想谈之后,魏夫子便已经决定全心全意辅佐皇上,所以,他要把皇上所有想到的担忧以及皇上没有想到的担忧都要想到。 “魏公爷的心意,朕明白。朕想到的方法是,皇宫之内闯入刺客行刺朕,而且是真行刺,这应该算是大事了吧。” “皇上万万不可!”没等魏夫子接话,林若成脱口而出。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林若成不要说话,而是看向魏夫子。 魏夫子点了点头,回道:“此事的确是大事,只是……” “只是这件事让禁军跟隐衣卫处理就可以了,根本用不到虎贲军, 是吗?” 皇宫之中进了刺客行刺皇上,首要责任便是禁军守卫,其次便是隐衣卫,事情是天大的事情,但是还不足以调动虎贲军封锁全城。封锁全城的事情有禁军去做便是绰绰有余,这个理由还不是非常充分。 皇上自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自然也想到了解决方法,只见皇上补充道:“如果刺客是军人,而且来自西戎部落呢?” 一听此话,魏夫子斩钉截铁的回道:“当立刻调动虎贲军!” “哈哈哈……这回魏公爷可是放心了。去准备准备吧,等候朕的命令,然后直接去西野大营宣旨。” “是。老奴谨遵圣旨。” 魏夫子不管皇上是用什么方法找到西戎部落的人,但这个方法的确是一个令人叫绝的方法,这样以来,他也彻底放心了。 魏夫子走了之后,皇上才看向发呆的林若成,说道:“林将军,您可知罪?” 林若成蒙了一下,一脸的疑惑,但还是下意识的叩头回道:“皇上恕罪,末将知罪。” “知罪?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皇上有意逗一逗林若成。 林若成又懵了一下,心想,对啊,我犯了什么罪?皇上刚才跟魏夫子讨论调动虎贲军的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啊? 皇上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我的林大将军,朕安排你去迎接一等国公的爱女,可你倒好,竟然让人把她押入了六扇门,这可是捅了天大的篓子,闹不好,会逼的郞蒙造反,难道不是大罪?” 一听此话,林若成又赶紧叩头,连连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末将知罪,请皇上责罚!” 林若成正跪着磕头呢,却突然感觉两只胳膊被人用力的扶住,并将他拉了起来,只见近前的皇上一脸笑意的说道:“林大将军,你何罪之有啊?干得好!朕要奖赏你才是,哪会责罚!” 这一下,林若成可是彻底懵了。 皇上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 皇上看林若成发呆的样子,笑了笑,说道:“大周律令规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区区一介平民。更可恶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肆无忌惮的打着大周国公、王爷、将军的名号行凶,把大周王朝的功勋爵位当什么了?又将大周律令当什么了?又将朕当什么了?该抓!也就是你林大将军有这个胆量,换做是别人,朕的臭名恐怕早已经传遍了京城。” 说完后,皇上又问道:“对了,你急匆匆进宫有什么事要禀报吗?” 林若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回道:“不好了皇上……” 刚说到这里,林若成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了,他进宫是告诉皇上傅婉莎在京城行凶伤人之事,可是,皇上都已经知道了啊,那他还汇报什么? “可是,皇上……您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这才是林若成该问的重点。 皇上一挑眉,说道:“多亏了翠云阁的诗诗姑娘,她第一时间通知了青摇,青摇便立刻进宫告诉了朕。你来的时候,青摇刚离开。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朕怎么也得有所应对才行,已经安排青摇去做别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林若成吊着的心才算是放了放,但是又一个疑问冒了出来,“皇上,当务之急是处理傅婉莎这件事,可刚才,皇上跟魏公公谈到调动虎贲军……” 皇上哼了一声,说道:“傅婉莎乃是郎国公爱女,刚入京城就被押入六扇门,他知道后岂能善罢甘休?这还是其次,最棘手的是朕如何处置这件事。你真以为六扇门跟刑部敢接这个活吗?现在他们恐怕连辞官的奏折都写好了。朕如果放了傅婉莎,岂不是废了大周律法?天下百姓岂不是凉透了心?这样以来,朕就彻彻底底的输给了郎国公,日后如果压制?但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朕秉公执法处置了,郎国公会坐以待毙吗?” “所以……所以,皇上调动虎贲军的目的是将郎国公软禁在京城?”林若成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皇上点了点头。他这一次既要给郞蒙一个大大的下马威,又不想将事情闹到天翻地覆的地步,他要拿傅婉莎换西北几个州的军权。 第083章 段玲珑的心意 皇上还小的时候,郞蒙的名声就已经如雷贯耳。成年后他在西北五年游历时,更是见识了西北郎家军的飞扬跋扈,说的胆大一点,郞蒙就是西北的土皇帝。如今,他已经是大周的皇帝,但仍然被郞蒙及西北军深深困扰着。 三个多月,一百多个日夜,即便他想尽办法对付首相朱纯以及收服魏夫子时,也绝对会思虑如何解决掉郞蒙这个大钉子。 思前想后,皇上没有想到任何一个万全的计策。所以,他才决定主动示弱,给云州郡守下了一纸调令,不但给郞蒙送粮草和黄金,甚至还送了作战将士。 作为皇帝,他算是窝囊的了。但是,为了江山社稷,他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云太后的一个为皇上选妃竟轻轻松松的破了这个僵局。 云太后的本意是以此来压制和掌控皇上,却不料把郞蒙这条大鱼钓了上来。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他的女儿反倒是成了这个棋盘上的第一个弃子。如果郞蒙想要保住这颗棋子,那就要牺牲掉更重要的棋子。 皇上这一次必须运筹帷幄,绝不会让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溜掉。 见皇上在沉思,林若成轻声问了句:“皇上,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末将效力吗?末将赴汤蹈火,绝对义不容辞。” 皇上感激的拍了拍林若成的肩膀,就像是拍一个大哥的肩膀似的。皇上小的时候,太宗皇帝就将林若成放到了他的身边当做贴身侍卫,一路成长,林若成不知出手多少次为当时的周云瑞解了围。二十多年了,虽然二者的身份地位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但皇上总觉得只要林若成在身边,他就特别踏实。 “赴汤蹈火倒是不用。你呀,给我安排个人去瑞王府候着就行了。” “什么人?请皇上示下。” 皇上眼中闪过一丝亮光,说道:“乌小昭。” “她?” 听到这个名字,林若成就觉得头大。自从皇上将乌小昭安排到隐衣卫之后,隐衣卫那种死气沉沉的气氛就彻底变了。乌小昭的嘴从早上起床到晚上睡觉,就没停过,一刻不停的在说,而且还拽上一堆人当听众,直接把隐衣卫卫府当成了大茶楼。 “怎么了?看你这表情,乌小昭在你哪里惹事了?” “没有,没有……末将立刻安排。”说完后,林若成就要退出去,却突然记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皇上,末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禀报。” “说来听听。” 林若成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说道:“傅婉莎误杀老妪的事情其实有一定的出入。” “什么?”皇上表情一变,有些不可思议,脱口问道:“老妪没死?” “已经死了。只是,并非完全死在傅婉莎之手。”林若成之前查看倒地的老妪时,已经找到了其中的端倪,只是当时环境所限,所有人都把老妪的死归到了傅婉莎身上。 皇上微微皱眉,轻声问道:“详细说来。” 林若成点了点头,回道:“傅婉莎 (本章未完,请翻页)的确是撞倒了老妪,并用力踢了一脚,导致老妪晕死了过去。如果及时医治的话,还是能救活的。奇就奇在,当末将去检查的时候,发现老妪已经死了,而且以末将的经验,乃是突然弊亡。由于事情蹊跷,末将仔细检查了一遍,在老妪太阳穴位置发现了银针刺过的痕迹。这根银针才是导致老妪最终死亡的真正原因。” 皇上听完,长长的吐了口气,“你的意思,是同在现场的段玲珑所为?” “是。末将已经试探过,段玲珑也承认了。” “既然这样,事情可就有意思多了。可是她为什么要帮朕呢?这可不是一件小事,真相一旦泄露,云太后都保护不了她,恐怕连整个万武城都将万劫不复!” 皇上说完后,眉头皱的更紧了,他突然有些猜不透段玲珑了。 段玲珑跟傅婉莎从来不任何,也没有任何仇恨,跟郞蒙也是没有半点瓜葛,她没有必要借此事来置傅婉莎于死地。尤其是此事非同小可,她又怎么可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林若成虽然有时是一根筋,但在这件事上却比谁都清楚,他给了皇上一个答案。 “皇上,末将以为,段姑娘是真喜欢皇上。” 听到此话,皇上两眼瞪大,看着林若成,“你说什么?” 林若成又重复了一遍,回道:“末将看得出来,段姑娘是真的喜欢皇上。末将当时曾经问过段姑娘原由,她只说了一句话,说皇上是个好皇上,不应该有那么多人与皇上作对。末将当时考虑过,她那样做,可是冒着非常大的风险,自己的脑袋可能会被砍,整个万武城恐怕都有覆灭的可能,她的心意不在什么社稷江山,而是在皇上身上。” 皇上舔了舔嘴唇,闭了闭眼,看来林若成说的没错。 段玲珑曾经跟皇上一起去过翠云阁,可是,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待见。尤其是与依诗诗比较起来,她明显是落了下风。她是一个心气很高的女人,哪能甘拜下风? 这一次,在京城集市上,碰巧遇到傅婉莎对依诗诗动手,段玲珑正好趁此机会抢个上风,却不料竟然碰到了郎国公的女儿。段玲珑让依诗诗赶紧离开时,恐怕也算中依诗诗不会置她与不顾,肯定会想办法通知皇上,而这样以来,恰好拉近了与皇上之间的距离。但是,这还不足以让皇上刮目相看,她唯有做出更大的牺牲才能表明自己的态度,或者说,表明她的心意。 如果说林若成没有查看倒地的老妪,那傅婉莎杀人的罪名会成立。但是,刑部跟六扇门的仵作可不是酒囊饭袋,他们验尸的时候肯定会查到银针刺中的地方,此时,段玲珑可就死罪难逃了。郎国公正好趁机打压一下云太后,同时,他也有了调兵消灭万武城的恰当理由。 退一万步讲,即便仵作没有查到尸体上的蹊跷之处,郎国公又岂能坐视不管?他肯定会亲自派人检查尸体,那个被银针刺过的地方也一样会被发现。 说来说去,段玲珑纯粹是没有考虑任何后果的做了一件天大的傻事,也是一件天大的错事。而她又是幸运的,恰恰碰 (本章未完,请翻页)上林若成去检查尸体,才算是躲过一劫。 如此来看,段玲珑是完完全全搭上自己的性命来助皇上一臂之力的。 皇上来回踱着步,他有些犹豫了。律法如山,他这个皇帝是最大的秤杆,到底持平还是倾斜,全在他手里。 林若成好像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吓得赶紧双膝跪地,说道:“皇上,末将该死,不该将此事禀告皇上的!” 如果林若成不说段玲珑的事情,皇上早已经下定决心惩治一下郞蒙。可现在,虽然傅婉莎的确有过失,但还不足以扣上杀人的罪名,反倒是段玲珑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皇上瞪了一样林若成,有些生气的说道:“你要是不回禀事情真相,那才是该死!” “皇上,这个机会千载难逢,还望皇上千万不要动摇!要不然,段姑娘的牺牲可就……” “好了。朕知道其中的利害!皇权争斗,哪朝哪代不流血死人?朕股不了那么多人的利益,想到的只有江山社稷和百姓安居乐业,谁要是在这条路上成为绊脚石,无论何种办法,朕都会将他搬开的!”皇上坚定了自己的态度。 “既然段玲珑认为朕是个好皇帝,那朕就做个好皇帝给她看!现在你立刻去做两件事,一,妥善处理老妪的尸体,千万不能让尸体到了仵作跟郞蒙的手中,一定要干净利落;二,立刻带人去六扇门把傅婉莎接入宫中,暂时安置在万福宫,以郞蒙的秉性,他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将女儿从六扇门硬抢出来。” 皇上安排完之后,刚要回宫换上便装去一趟瑞王府,却突然记起了一件事情来。 “与傅婉莎一起被抓起来的还有什么人?” “回禀皇上,还有她随身带着的两个侍女。他们随行的西北侍卫已经按照皇上的旨意全部挡在城外。” “朕如果记得没错,与傅婉莎同行的应该还有一顶轿子,总不能那两名侍女坐在另一顶轿子里面吧?” 听到皇上提及此事,林若成立刻回道:“皇上,这是末将要向您禀告的第二件事。说来奇怪,入城时,的确是只有傅婉莎一顶轿子。正因为如此,末将才安排禁军护送傅婉莎入宫,末将带隐衣卫出城去查找另外一定轿子,却毫无线索。” “哦?竟然如此蹊跷。”皇上总觉得那顶轿子里面藏着一件非常可怕的东西,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物。自从得知两顶轿子入京时,皇上心中就产生了一种隐隐的不详感,而如今,那顶轿子居然失踪了,更让他担心不已。 不过,眼下还暂时顾不上那顶轿子,首要解决傅婉莎杀人这件事。 “你立刻安排心腹去处理朕刚才吩咐的事情,并让人护送乌小昭率先到瑞王府,一会你与朕走一趟瑞王府。” “是!末将领命。” 林若成领了旨意之后,丝毫不敢耽搁,立刻妥善安排。 与此同时,皇上也出了暖阳阁,回宫去换衣服。他非常明确自己正在向郞蒙撒一张大网,而他又隐约觉得黑暗之处似乎还有一张更大的网撒向他。 (本章完) 第084章 谋定而后动 皇上回宫换了一声便服,便立刻带着林若成及便衣隐衣卫赶往瑞王府。 为防止有人怀疑乌小昭的身份,林若成已经派她继续打扮成隐衣卫队员与其他人率先赶往了瑞王府。 与此同时,魏夫子已经疾驰在去西野大营的路上,他知道皇上这一次定会动一动西野大营的三千虎贲军,他不如早些将旨意传到。如果需要调动虎贲军时,他只需要发个信号即可,大大省去了路上奔波的时间。 等皇上到达瑞王府时,卓青摇等人已经等候多时。众人见到皇上,都是纷纷行礼,乌小昭自然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 “罪人乌小昭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乌小昭乖乖的行礼。 皇上看了一眼,说道:“平身吧。留你一条命是为了让你戴罪立功。今天便是你立功的时候,该当如何?” 乌小昭之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突然被调往瑞王府,便断定没有什么好事,却没料到是皇上要给她安排事情。 “罪人乌小昭但听皇上吩咐。” 乌小昭在京城无亲无故,除了刚认的这个皇上哥哥外,她还能指望谁?再说了,有了一个皇上哥哥当靠山,她还怕谁?只要这一次她立了功,想必以后就不用在隐衣卫跟那一帮臭男人一起了。 “好!此事若成,朕赦免你之前的所有罪过,同时,特许你入宫服侍。” 听到皇上这句话,乌小昭吓了一跳,她没想到皇上这么照顾她,看来皇上还是念在大祭司的面子上才会如此。旁边的卓青摇也是有些惊讶,皇上的举动显然不是针对一个罪人所做的,其中肯定有什么秘密。但是,既然皇上不说,他自然是不能问的。 “罪人乌小昭谢主隆恩,不知皇上需要罪人做什么?” 皇上只说了一句话,便吓得众人目瞪口呆。 “朕让你派人入宫行刺朕!” “什么?不可!”卓青摇率先喊了一声,但当看向林若成的时候,才发现林若成轻轻的摇了摇头,意思是说他已经劝过皇上,但是没用。 乌小昭也是当场愣住,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慕容婉儿跟左小青在旁边伺候茶水,听到皇上那句话,也是大为不解。 屋外是负责守卫的孙无极跟叶青阳,二人对视一眼,都是一脸的疑惑。不由心想,这个皇帝吃错药了吗?竟然主动让人入宫行刺?哪有把命主动送给刺客的? “皇上……恕罪人无礼,不知皇上的意思是……”乌小昭生怕没听明白,再次核实一下。 皇上看了看众人,沉声说道:“小昭,你不是认识西戎刺客吗?朕让联系他们,就说在宫中发现了他们要刺杀的目标,而且宫内已经有人接应。为了打消他们的疑虑,朕会让林将军将宫中禁军及隐衣卫巡逻路线及时间全部告诉你,你告诉西戎刺客之后,他们肯定不会立刻上当,想必会派人入宫打探,如果属实,他们肯定会行动的。朕不让你去骗他们,朕只让你跟他们说实话!明白吗?” 乌小昭深深的皱了皱眉,没有答话,只是习惯性的问了句:“皇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皇上突然发怒,训斥道:“朕只问你明白吗?” 乌小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不由赶紧连连叩头,回道:“罪人领旨,罪人领旨,皇上息怒……” “好了,起来吧。你要知道此事的严 (本章未完,请翻页)重性,如果耍什么花招,整个大周都没有你的藏身之处的,明白吗?” 起身的乌小昭连连点头,心想,这又不是去骗人,说实话这么简单的事,谁不会啊?再说了,她跟西戎刺客联系都是按暗号,也不用见人,这就免去了见面被责问的可能。给他们发了暗号之后,他们也不会傻到马上去行刺,肯定会派人去验证消息的真实性。如果当真,那她就在西戎刺客心目中的份量又增加了不少。 安排完乌小昭之后,皇上又看向卓青摇,问道:“青摇,你那边如何了?” 卓青摇取出一个竹筒,里面是一封密信,“回禀皇上,张唐敬去了苍虎山,那里曾是少杰遇难的地方,想必郎国公想借苍虎山一事做一下文章。” 宫中的事情,皇上是绝对不会放过蛛丝马迹的,而宫外的事情,他鞭长莫及,则由卓青摇全权处置。 郞蒙的心腹之一张唐敬匆匆离京显然是有重要任务,卓青摇便启用他在江湖上的鬼谷探子一路跟踪,便得到了手中的密信。 “以青摇的推测,郎国公的这番文章将如何去做?” 卓青摇请啜一口茶水,回道:“皇上,郎国公此次进京无非是为了两个人一件事,只要分析完之后,便不难猜测到他的目的。” “噢?青摇倒是说说是哪两个人和哪一件事?” “这两个人,一个就是您,当今圣上,另一个便是云太后。至于一件事,自然就是皇上选妃之事。所以,此次郎国公无端派出心腹张唐敬去了苍虎山,显然是想查找当时行凶的山匪,想从他们嘴中得知什么消息。” 皇上轻轻点头,说道:“云太后对苍虎山一事丝毫不知,显然不是针对云太后。至于朕,亲自派郎少杰为钦差远赴中州督办皇陵修建一事,恰好途中遇到山匪,此事与朕是有瓜葛的。但是,郎国公没有拿事件本身来说事,反倒是派张唐敬去查行凶的山匪,显然是跟青摇分析的一样,是想获得什么消息,但一个江湖人嘴中的消息又绝对不会与朕有任何关联的。所以,分析来分析去,那一定是与朕选妃一事有关了。” “皇上英明。就皇上选妃一事本身来分析,最大的矛盾点就在于谁能当选皇妃。郎国公带女儿入京,自然是信心百倍,甚至认为是手到擒来的一件事。但他没有料到,云太后竟然放弃了郎国公的联盟,反倒是主动出击,派出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段玲珑参加选妃一事。想来,这就是矛盾点了。”卓青摇有鬼才之称,那也不是吹出来的。 “郎国公对朕及云太后都无计可施,自然会将矛头指向段玲珑。不幸的是,段玲珑是云太后的心腹,也不是随便想动就能动的。但是,如果万武城那边出了大事,那段玲珑自然脱不了干系,届时,云太后想保的话也得有恰当理由才行。可谓,打蛇打七寸,手段高明!”皇上如今有些明白郞蒙的意图了,声东击西的一个好计策啊。 卓青摇由衷赞道:“皇上智谋过人,实在佩服。正如皇上所说,苍虎山的山匪不过都是江湖人,从他们嘴里又能打听到什么呢?实际上从他们嘴里打听到的恰恰是江湖上的事情。如果有人说苍虎山的山匪是万武城的人,那郎国公就有十足的理由对万武城动手了。身为万武城少城主的段玲珑又岂能不管?她若是插手,肯定会惹得云太后生厌,届时,郞国公再乘虚而入,段玲珑及万武城都将危矣。” 听完卓青摇的分析,门外的孙无极已经觉得脑袋都 (本章未完,请翻页)大了,他认同皇上跟卓青摇的分析,但是,他还有个更大的疑问。苍虎山的山匪都被他给杀干净了,郎国公又去哪里找活口呢?孙无极想不明白,皇上的下一句话却给了他答案。 只听皇上说道:“苍虎山的山匪已经都被孙无极杀干净了,自然是查不到活口的,也就无从打探到什么消息。但这件事既然要成,自然就要造出一个或几个活口,看来苍虎山附近的百姓要遭殃了。” “皇上,我的人一直跟着张唐敬,必要时需要出手吗?” 皇上摆了摆手,说道:“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朝廷和你的人都不要用。既然苍虎山那里的山匪多,那就让当地的山匪跟张唐敬打打招呼,拖上一段时日,京城这边事发之后,郎国公急需人员,想必张唐敬也就没有时间去找什么信息了。” 说完之后,皇上突然觉得整个事件之中好像缺失了最重要的一个环节,那就是郞蒙的反应。 至今为止,从傅婉莎进入京城,到她出事,再到皇上来到瑞王府,一个上午都快结束了,竟然没有听到郞蒙的半点动静,有些蹊跷。 “若成,隐衣卫那边有没有驿站传来的消息?”皇上已经让林若成安排隐衣卫的人布防在驿站四周,随时刺探郞蒙的消息。 林若成摇了摇头,回道:“回禀皇上,至今为止,驿站一切正常,没有任何动静。” 说完后,林若成好像觉得有些不对劲,按理说,傅婉莎是郞蒙的爱女,是非常疼爱的。傅婉莎一进京城,郞蒙应该立刻派人去迎接才对,可半天也没见一个人。而到最后,傅婉莎在街市上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还被押解到六扇门,这要是被郞蒙得知之后,非得雷霆大怒才是,可是为什么没有半点动静呢? 林若成刚回答完,突然有隐衣卫的人急匆匆赶来,几个飞纵到了跟前,快速行礼后,便在林若成耳边轻声细语,然后便又立刻离开。 “有消息了?”皇上现在如果还不知道对方如何走棋,那这局棋就有些难下了。 林若成点头回道:“皇上,刚刚传来消息,郞蒙昨夜就派心腹白文俊出了驿站,属下的人能力不济,跟丢了。但是,奇怪的是,今早在迎接傅婉莎入城时,曾有人见过白文俊,然后又跟丢了。而傅婉莎在闹市误杀老妪时,也曾有人瞥见过白文俊的身形,但是仍旧没有跟上。刚才属下的人来回禀,说是白文俊不久前才进入驿站,随后郎国公满脸怒色带人去了六扇门的方向。” “哦?这就十分奇怪了。白文俊是郎国公的心腹,按理说第一时间见到傅婉莎时,会马上通知郎国公的。如果说迎接一事还不算是重要的,那傅婉莎杀了人,被禁军抓住押往六扇门,不说白文俊出手相救,他至少会第一时间赶到驿站去通知郎国公才对。可是……他竟然不久前才进入驿站……有意思……有意思……” 说完后,皇上看向卓青摇,说道:“青摇,想尽一切办法查清楚白文俊的底细!” “是。青摇绝对不辱圣命!”不需要皇上吩咐,卓青摇对白文俊十分感兴趣了,一定要查清楚才行。 “既然郎国公已经行动了,那朕也得走一步棋才行。无极跟青阳两位大侠,入夜之后自行入宫护卫皇宫安全,白天由林将军负责。若成,陪朕走一趟六扇门。” 安排完之后,林若成的隐衣卫有十几人快速行动,在前面穿插护卫,林若成紧随其后,跟在皇上身后前往六扇门。 (本章完) 第085章 皇上的霸气 皇上赶往六扇门的途中,已经在轿子上换上了龙袍,他自然不能穿着便服去一趟六扇门,免得落了郞蒙的话柄。 刚踏入六扇门的大门时,便见六扇门的总捕头方辉被人给扔了出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连国公的女儿都敢抓!” 一声怒吼自六扇门大厅传出,同时,郎国公的爱将张猛跳了出来,正要拿着棍子敲向方辉时,一眼看见了皇上,不由收敛了起来。 “末将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猛大声喊着,向皇上行礼,明显是说给大厅里的郎国公所听。 既然皇上都到了,郞蒙也得按规矩行事,况且,抓他女儿的乃是隐衣卫首领林纵以及禁军的人,跟皇上没半点关系,君臣之礼还是要遵守的。 郎国公快步出了大厅,刚要行礼,却被皇上抢先一步将他扶住。 “国公免礼,朕已经听说了,来此的目的就是解决事情的。” 说完后,皇上示意方辉先回避。方辉正愁怎么向郎国公交待,好在皇上及时出现,不由赶紧谢主隆恩了。 “皇上,有人说我家小姐在大街上行凶伤人,那绝对不可能的!” 张猛率先开口,不料话还没说完,皇上脸色一变,看了他一眼。 “好大的胆子!怎么跟皇上说话?!”林若成踏步上前,一脸的不悦,瞪着张猛。 张猛也瞬间反应了过来,这可不是在大西北,是天子脚下,既然皇上默许将傅婉莎抓了起来,抓他一个小小的将军也跟玩似的。 “张猛不得无礼!赶紧向皇上请罪。”郞蒙还是懂得君臣之礼的,况且,皇上身着龙袍,后面还跟着隐衣卫,谁还敢放肆? “好了,免罪!张将军在军中待久了,习惯了大大咧咧,朕也不怪罪,尤其是大西北的民风跟京城也多有不同,朕可以理解。但是,仅限这一次。”皇上语气缓和,但话中之意已经非常明确了,就给你一次机会,如果还敢这么嚣张,治你个大不敬之罪,可是分分钟能砍脑袋的。 张猛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不由赶紧叩头请罪。 皇上只是摆了摆手,便看向郞蒙,说道:“国公,朕能理解你的心情,为防多生事端,已经安排人将婉莎送入宫中,饮食起居都安排了专人照顾,国公放心吧。” 郞蒙躬身弯腰,行礼道:“皇上,是老臣管教无方,才会发生了这种事情。但,过错究竟在谁,一切还未有定论,老臣只希望皇上能够明察。” 郞蒙的言下之意便是说,到底是老者先撞了她女儿自己摔倒了,还是她女儿撞到了老者,这都是可以作为定论的,但结果却不一样了。 皇上自然能听的出来,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一定会秉公处理,绝对不会冤枉和偏袒任何一方的。大周律例规定,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即便是朕犯了过错,也是要承担责任的。” “老臣明白。”郞蒙听出了皇上的意思,明显是不会放水的。 “天子脚下,京城闹市,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能发生这种事情,实在不该。朕已经安排禁军去调查现场了,会根据结果酌情处置,一定会给国公一个交待。” “皇上,老臣惶恐。老臣的女儿虽说刁蛮任性,但杀人的事情绝对是做不出的,整个西北军都可以作证,还望皇上明察才是。”郞蒙想告诉皇上只要不定杀人的罪,一切都好商量。 皇上点点头,说道:“朕知道了。朕也明白,国公相见女儿一面,但事情未解决,朕不能给国公这个特权了。刚才来的路上,还听见京城百姓在议论闹市杀人那件事,这可是给朕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郞蒙心知肚明皇上的意思,难得自己的把柄被皇上抓住,皇上又能是那么容易放手的? “老臣明白,老臣也会想办法去查清事情前因后果的,一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说完后,郞蒙又施一礼说道:“皇上,既然小女在宫中,老臣也就放心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跟仵作去验尸,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老臣告退了。” 既然得不到什么好,待在这里也无益,倒是老者的尸体得好好查验一下,万一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事情就有回旋余地了。其实,郞蒙深知女儿的脾气,杀人的事情也是能做出来的,而且还是对着老者踢了一脚,踢死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他说要跟着仵作去验尸,明显是想在尸体上大做文章。 皇上倒也没有阻拦,允许郞蒙等人离开了。 “皇上,西北军也太放肆了,竟然敢直问皇上,应该治罪,给他们点教训才是。”林若成看着郞蒙远去的身影,内心非常不舒服。 皇上笑了笑,说道:“这都是小事,朕不管,郞蒙也得管。朕担心的是尸体的事情,不知安排的如何了?” “回禀皇上,一切都安排妥当。末将已经打听得知,死去的老者家中还有两个儿子,那两个儿子向来贪财而且相互都看不惯,经常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打的不可开交。此次为了安葬之事已经吵了几次。末将派人给他们送去了大笔丧葬费,让他们二人自行商量,想必到最后一定会打起来。灵堂现场有不少火烛,二人一旦为了抢丧葬费动起手来,说不定会碰倒火烛之物,可能会引起一场大火……” 皇上听完,满意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一旦郎国公看见起火的现场,自然怒火中烧,一切后路都给他断了之后,他唯一能想到的解决方法就是与朕谈判。谈判的方式只有两种,要么他屈服,用半盘棋子来换他女儿的命,要么他从段玲珑身上入手,回到燕州后调兵攻打万武城,拿万武城来跟朕讨价还价。” “所以,我们是不是要提前行动?”林若成请示皇上,是不是要即刻调动禁军做好准备。 皇上摇摇头,说道:“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一个傅婉莎还不足以打掉郎国公,而朕也肯定不会杀了傅婉莎的,要不然会把郎国公逼急了,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冒险的事情。现在一切就绪,只欠东风了。希望乌小昭不会令朕失望。” 皇上说完后,将六扇门总不透方辉叫了过来,给他下了一道密旨,要求全力以赴去完成。方辉领命后立刻安排人手去处理。 这边的事情已定,皇上便与林若成回宫,他猜到云太后不久后便会召见他。 果不其然,前脚刚进暖阳阁,蕙萝宫那边有侍女过来请皇上过去一趟。这次来请皇上的不是段玲珑,显然是云太后为了避嫌才如此的。 到了蕙萝宫后,皇上还是按照礼节问好,却发现云太后的脸色有些差,旁边的段玲珑正端着一个药碗,准备服侍云太后喝药。 “太后,您这是?” 云太后咳嗽了两声,声音不大,但是看着非常吃力,只见她摆了摆手中的手帕,说道:“唉,大冬天的,冷风一吹就容易感冒,老身也老了,身子骨也大不如从前,要不然的话,哪还用喝这些苦药水呢。” “太后,趁热喝了吧,要是凉了,药效就大打折扣了。”段玲珑上前两步,轻轻的将药碗递了上去。 云太后端过之后,轻轻的啜了两口,又连着咳嗽了几声,才说道:“玲珑啊,你也是个不省心的孩子,打谁不行,非得打郎国公的女儿,胆子也真是够大的。” “玲珑知错……太后不要生气,玲珑也是一时眼拙没有认出那是郎国公的女儿,要不然给玲珑十个胆子,也绝对不会动手的……”段玲珑双膝跪地,一脸的诚恳。 “太后,玲珑动手打国公之女的事情,朕已经听说了。如果让朕来评判的话,朕以为玲珑做的对!京城闹市,众目睽睽之下,嚣张跋扈至极,而且还出手伤人,竟然还说自己是什么皇妃,如果朕在现场,想必也出手了!”皇上几句话明显是称赞段玲珑的,云太后也自然听的出来,他叫皇上来的目的就是听天皇上的态度。 “皇上,老身何尝不知其中的是非曲折,只是,傅婉莎毕竟是郎国公的女儿,而且是为了选妃专程从燕州赶来的,却没料到遇到这种事情,老身也一时不知如何处置是好。” 云太后也是担心傅婉莎的事情处置不好,会让郞蒙走向一个极端,届时,总不能兵戎相见吧?大周内乱,外族趁机入侵的话,后果可是不堪设想。所以,云太后责备段玲珑更多是因为后果比较严重,并非有意要责罚的。 皇上欠了欠身,将云太后放下的药碗端起,亲自拿着汤勺喂了两口,说道:“大周的律法不能因为国公之女而废了,但也不能不给郎国公一个交待,朕已经着手处理此事了,想必很快会有结果,太后放心吧。” 云太后眼神闪过一丝亮光,问道:“皇上有了应对之策?” 皇上淡淡一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天下是周家的,也是百姓的,无论是谁,如果与周家为敌、与百姓为敌,朕都不会同意的,想对策的应该不是朕,而是对方。” 云太后听完后,突然觉得皇上有了一丝霸气。他那句话的意思很简单,现在不是他这个皇上去想什么对策应对郞蒙,而是他郞蒙要想对策来应对皇上才是。自古就有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一说,鲜有皇上被大臣难住的例子。 “如此甚好。”云太后只说了这四个字,便不在多言。 云太后见皇上成长了不少,心中应该是高兴的,但是心中却有一个深深的忧虑。她不担心郞蒙造反,只担心郞蒙是否知晓皇上的真实身世。如果郞蒙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世,那大周的天下终究会落到郞蒙手中。 因为云太后知道一个秘密,韩沐雪韩妃是地地道道的西戎乌氏一族的人。 第86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归根结底,云太后还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虽然云太后知道皇上的真实身世,但她也没的选择。 之前参加夺帝的肃王,血统最正,支持者也众多,但就是太过于嚣张跋扈,眼高手低,格局也太小,不是当皇帝的料。尤其是其母妃李太妃凡事斤斤计较,向来以后宫之首自居,对大周的未来也无太大的帮助。 年龄最的当属灵王,无奈的是灵王偏偏身有残疾,也无治国之能,自然不是最好的人选。 剩下的几位亲王,要么年龄太小,要么才能不济。 所以,唯一能胜任帝位的只有瑞王周云瑞。 瑞王为帝至今,三个多月已过,与云太后之间的矛盾也日渐突出。虽然二人私底下也有过几次交锋。但好在云太后向来以大局为重,不会跟皇上斤斤计较。这其中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便是云太后膝下无子。 云太后没有为太宗皇帝生下子嗣,而当今的皇上又没了生母,两人在某种层次上算是一类人。所以,如今遇到郞蒙一事,云太后还是向着皇上的。 虽然皇上沉着稳重,似是真有了应对郞蒙的对策,但云太后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毕竟皇上还太年轻,不一定是郞蒙对手。可是,细细想来,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对策,看来也只能信一次皇上了。 在蕙萝宫又稍稍待了一会后,皇上便见云太后脸有疲惫之色,不由请安后退了出去。 在去暖阳阁的路上,皇上心中有些欣喜,也有些恐慌。欣喜的是,他发现云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已经无暇去关心朝政,皇上被摄政的日子也即将到头。而恐慌的是,如果云太后因为身体原因突然去世,那云太后的势力集团、郞蒙的西北军、李太妃的联盟……对皇上来说,都是一个比较大的挑战。 所以,一进入暖阳阁,皇上便立刻宣召了御医馆的主事。 在皇上面前,御医馆主事丝毫不敢有所隐瞒,便把云太后的病情如实禀告。果然如皇上所料,云太后的身体快到了极限,按御医馆主事的大胆预料,最长不过一年。 皇上听完后,脸色凝重,沉思了一会才吩咐御医馆要尽一切努力,全力照顾好云太后的身体。 御医馆主事离开之后,皇上才看见了案桌上从中州呈来的折子,一猜便是郎少杰在皇陵那边有了进展。 打开折子之后,皇上看了看,不由脸露喜色,郎少杰不但查到了十多位官员的贪污事实,而且还揪出了买-官卖-官一案,矛头直指吏部侍郎朱肖山,也就是首相朱纯二儿子。 看完折子之后,皇上立刻拟了嘉奖的圣旨,让司监处的小公公立刻赶往中州宣旨。 随后,皇上拿出之前郞蒙呈上的《西北布防图》仔细研究,但凡被郞蒙动过手脚的地方,便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 中午时分,林若成进了暖阳阁为皇上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启禀皇上,京城城东有一民居突然起火,大火凶猛,将整间房屋烧踏,只剩下了瓦砾。” 皇上点了点头,问道:“有伤亡吗?” 林若成知道皇上所问的问题所在,回道:“大火烧起时,正好屋内摆放着一口棺材,其他人及时逃离,无伤亡,可惜,那口棺材及里面的尸体都已经烧为了灰烬。末将打探得知,那口棺材内所装的正是被傅婉莎失手杀死的老妇人。” 皇上跟林若成都心知肚明,却为何还要如此你一句我一句的问答,无非是防止隔墙有耳。宫中其他人是没有胆量跟派人监听皇上的,就担心云太后有什么想法,所以,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事端,君臣二人便如正常问答一般演着戏。 “哦?竟然有这等事?朕听说郎国公跟仵作恰好要过去验尸,不知郎国公有没有伤到?” “回禀皇上,大火被扑灭之后,郎国公及刑部的仵作才赶到,郎国公无碍。只是,郎国公的手下将领将房屋主人打了一顿,却不知为何?” 林若成其实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派人给老妇人的两个儿子送了五百两纹银,让他们二人安葬老母亲。二人见钱眼开,都想据为己有,自然又大打出手,灵堂内被弄得一塌糊涂,不少火烛被弄得各处都是,不料将屋内的幡子引燃,从来引起了一场大火。 大火快要将整间屋子烧完时,巡城禁军及京城衙门的人才赶到,等扑灭火时,整个屋子也被烧的只剩下瓦砾。而郎国公等人赶到时,看见的也只能是一堆灰烬。 老妇人的尸体在大火中被烧成了灰,又如何去验尸? 当听到起火缘由时,郎国公气的差点一刀劈了那二人,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张猛气不过,上去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直到十几个禁军上前才拉住。如果不是因为郎国公的特殊身份,张猛也得被抓起来。挨打的二人自然不会算完,非要让赔钱不行。 但倒霉就倒霉在同行的仵作为了讨好郎国公,竟然对着挨打的两人报出了郞蒙的身份,原本是想抬高郞蒙的身份,同时也吓唬吓唬那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伙。却不料,那二人一听眼前来人竟然是一等国公,竟然立刻鬼哭狼嚎,口口声声说要杀人偿命,还说什么一等国公的女儿不顾王法随便杀人,气的郞蒙暴跳如雷。 可是,周围围着一堆人,郞蒙又岂能再重蹈女儿的覆辙?周围那些人也早就听说一等国公的女儿、什么未来的皇妃在闹市中杀了一个老妇人。如今,杀人凶手的父亲竟然找上门来,不但不道歉,竟然还要动手大人,更是没有王法了!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非要让衙门的官爷治他们的罪不可。 一时间,现场闹得是鸡飞狗跳。 皇上听着林若成的描述,差点没憋住笑出来,也算郞蒙倒霉,偏偏遇上两个贪财的人。 “那二人也真是可恶,母亲尸首被烧的事情先不管,竟然又要讹钱,真是见利忘义!不过,话又说回来,张猛将军动手大人也的确有些不对。最后如何了?”皇上倒是想知道衙门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此事。 “回禀皇上,张猛将军打人在先,的确不对,郎国公命张猛给了一百两银子后,便离开了现场。” 皇上倒没想到郞蒙竟然还能如此克制,看来的确是不能小觑。 对于郞蒙来说,当时他所受的何止是气,那简直是奇耻大辱!也就是在京城,周围还有百姓、官兵以及禁军,他才强忍着怒火,若是在大西北,管你官有多大,胆敢跟他说个不字,早就人头落地了。 皇上听完后,没有立刻说话,而是想了一会。他认为火候一到,郞蒙如今已经被逼急,无论郞蒙是不是想到他在幕后指使,郞蒙恐怕都必须做出反应,要不然一切条件都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 想来想去,郞蒙还有最后一根稻草,那就是云太后,看来,郞蒙很快就要入宫了。 “皇上,接下来该怎么办?”林若成也知道已经将郞蒙逼急了,生怕他会跑了。 皇上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说道:“如今,只能等!” “等?”林若成最害怕的就是这个字,不主动出击,反倒是要等,难道要等到黄花菜都要凉了才行?一旦郞蒙退到燕州,一切主动都将会变为被动。 “对!要等!看来这件事还需要玲珑姑娘帮一帮忙了。”皇上说完后,便叫了一个太监,安排去蕙萝宫请一下段玲珑。 林若成越来越猜不透皇上的心思了,也只能在暖阳阁干等着。 不多时,段玲珑进了暖阳阁,还是皇上第一次主动召见她,虽然召见她的理由是皇上要给云太后送几种上好的补品。不过,段玲珑也聪慧,猜到皇上是有其他事情安排。要不然,皇上派人直接将补品送到蕙萝宫便是,何必再多此一举。 “玲珑啊,刚才去蕙萝宫的时候,朕发现太后的身体有些不适,专门让内务府的人挑了一些上好的补品,你拿回去让太后过过目。”皇上总不能上来就开门见山,况且他还要看看段玲珑的表现才行。 段玲珑自然是谢主隆恩,随后又将自己在闹市打傅婉莎的事情向皇上请罪。 “请罪?何罪之有啊。在云太后面前,朕都说你打的好,无罪无罪!大周要想长治久安,必须有要律法维系,你能在关键时刻抱打不平,朕赏你才是,岂能降罪。” 说完后,皇上将桌上一柄小巧玲珑的折扇赏给了段玲珑。皇上别的爱好没有,写写画画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连马长远都连连称赞,也的确是有真本事的。 突然收到皇上的赏赐,而且还是皇上亲自画的扇面,段玲珑心中欣喜不已。当时,她明知对方是郎国公的爱女,却还是大胆上前阻拦,便是冒着极大的风险赌了一注,却没想到赌中了。而此时,她也非常清楚皇上最看重的是什么了。 “对了,玲珑,太后身体不适,而且常有疲惫。近日,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就不要让朝中大臣去打扰了,让太后好好养养身体才是。”皇上终于点明了主题。 “是,奴婢遵旨。” 虽然答应着,但段玲珑还是有些疑惑的。大家都知道云太后喜欢安静,所以,蕙萝宫那边平时也没什么大臣拜见的,即便是最勤的内务府总管曾布也有一阵没见了,为何皇上突然嘱托了这么一件事? 给太后送补品是次要的,赏赐折扇也是次要的,唯独是皇上嘱托的事情才是最主要的。段玲珑觉得会有重要人物造访蕙萝宫,而皇上又不想让此人见到云太后,才会委托她的。既然已经决定站在皇上这一边,那自然是要好好表现才是。 领旨之后,段玲珑便十分识趣的离开了暖阳阁。 “皇上,末将斗胆揣测圣意,您是认为郎国公会去见云太后?”已经如此了,林若成再猜不透,那可就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皇上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而是突然来了兴致,提笔在纸上写了一行字: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087章 皇上遇刺 段玲珑领了圣旨之后立刻回宫,将皇上送的各种奇珍补品呈给了云太后,云天后当时有些眼花,且气力不足,只看了几眼,便吩咐玲珑日后给皇上多送点点心,算是回礼。 当天下午,正如皇上所料,真有人要入蕙萝宫见云太后,正是一等国公郞蒙。 事到如今,郞蒙没有别的选择,只有征求云太后的意见。如果云太后出手相助,他自然会继续呆在京城,直到选妃结束。如果云太后束之高阁什么也不管,那他只有一个选择,直接奔回燕州,调兵遣将去攻打万武城,再耀武扬威的给皇上看看架势。最坏的结果无非是兵谏而已,以三十万大军来要挟皇上交出傅婉莎。 实际上,第一个理由被段玲珑给挡在了外面,理由的确很简单,太后身体不适,已经多日咳嗽不止,身体疲乏,需要好好修养,任何人都不见。 之前郞蒙第一次见云天后时便看见了当时的情形,太后虽然极力隐藏,但咳嗽还是非常明显。此时,段玲珑守在宫门外不让任何人入内,自然是有道理的。 段玲珑不知是郞蒙要见云太后,如果知道的话,根本不用皇上下旨,她自然会想尽办法将郞蒙挡在外面。如此以来,她既帮了皇上,又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自然是心里欣喜不已。 当天,郞蒙没有机会见到云太后,但他并不死心,第二天又去,可惜,又被段玲珑挡在外面。张猛想硬闯,却不料周围突然蹦出十几位高深莫测的高手,各个直指张猛要害,差点没吓死他。此时的郞蒙也突然想起皇上身边的神机卫,便老老实实的退下。 回到驿站之后,郞蒙特意向元野望请教了其中的利害,元野望只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他有能力解决掉最厉害的那一位,但是,却没有能力解决掉所有的高手,因为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高手藏在周围。 听此一言,郞蒙半天无话。他急着见云太后,但是有人阻拦,他又不能硬闯,只能苦等。等了两日之后,他似是有些顿悟,觉得要么是云太后故意不见,要么是段玲珑故意为难,或者是皇上早有安排。 想来想去,郞蒙认为云太后跟皇上的意思是最主要的,此时,他突然觉得事情已经到了一种非常严重的地步。他现在没法指望云太后帮忙,只能自己想办法,那就是偷偷跑回燕州,然后寻找一个简单的理由来要挟皇上,而这个理由便是万武城。 就在郞蒙被拒绝两天之后的一个晚上,皇宫之内突然发上了一件天大的事情,皇上竟然在暖严格被人行刺了,好在当夜林若成在现场,替皇上挡了一剑,否则凶多吉少。 皇上在皇宫内被行刺,那是多大的事情?负责守卫的各个部门首领自觉脑袋不保,第一时间便是入宫向皇上请罪。 皇宫守卫,从内到外,先是隐衣卫,其次是禁军精英,外围是普通禁军,最后一层乃巡城守卫。出了这等大事,两个人脱不了干系,一个是隐衣卫首领林若成,另一个是禁军首领林纵。 林若成就在京城,且当晚守在皇上身边,并且为皇上挡了一剑,算是功过抵消。而林纵还在赶往进城的途中,他虽然不在现成,但禁军守卫出现漏洞,自然还是需要责罚。最后,圣旨下达,林纵官降半级,罚俸禄一年,禁军副统领官降一级,罚俸禄一年。 皇上被刺算是大事,隐衣卫、禁军、六扇门、刑部等诸多部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都纷纷调兵遣将,似是要将整个京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到真凶。 当夜,刺客轻松入宫并行刺皇上,显然是有内应,宫中也是乱作一团,人人自危。 此事一生,竟然连戍卫皇城的西野大营都被京东,三千虎贲军已经派遣两千人将京城围的水泄不通。 而当夜,郞蒙恰好要出城,因为有一等国公的身份,城门守卫没有阻拦,却被虎贲军挡住。 郞蒙虽然位高权重,但是他也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但凡京城动了虎贲军,除了当朝皇上,任何人只要出城那也是不可能的。 张猛当时还想硬闯,却庆幸被郞蒙拦下,要不然早被埋伏在四周的强弩手射成了刺猬,一时间,整个京城被封锁,任何人只能进不能出。 郞蒙当时还非常奇怪为何皇上犯了禁忌要调动虎贲军,要知道,非战争时期,皇上凭一人之令调动卫戍部队是不可能的,万一有外族入侵,整个外围将暴露无遗。但奇就奇在,当夜行刺皇上的刺客被抓住了一人,竟然是西戎部落的外贼。 此时,皇上调动卫戍京城的虎贲军便没有任何问题。 听闻皇上被刺,朝中大臣纷纷来看望,却都被魏夫子挡在外面,更让文武大臣摸不着头脑。 “皇上,已得密报,郎国公凌晨时的确想偷偷出城,已经被虎贲军挡了回来。”林若成左肩膀绑着绑带,但伤势不大。 当夜,的确有刺客行刺,林若成只使出了七分力道,恰巧被刺客伤到,怎料刺客五人各个身手不凡,且随身携带霹雳弹,被侥幸逃脱四人。好在皇上没有受伤。 皇上没有关心别的,倒是关心李若城的伤势,“伤势无碍吧?” 林若成笑笑,回道:“这点小伤,无碍。” 皇上这才放心,说道:“还有五天时间,无论刺客能否抓到,虎贲军都会撤回西野大营。这五天时间就看郎国公如何应对了。” 皇上说完后,守在旁边魏夫子回道:“皇上,以老奴所见,不出三日,郎国公便会入宫面圣。” “他拿什么来面圣?”这才是皇上关心的问题。 魏夫子不都想,回道:“以老奴对郎国公的了解,他肯定会单刀直入,会征求皇上的意见,看皇上认为什么筹码最合适。对郎国公来说,他不缺筹码。” “噢?魏公爷还是很了解郎国公的。”之前在观星台,皇上曾问过魏夫子是否与郞蒙熟悉,魏夫子说不熟悉。今夜的回答,让皇上知晓了不少。 魏夫子尴尬一笑,回道:“同是大周臣子,相熟多年,性格还是相互了解的。” 皇上笑笑,也不纠结此事,因为他通过近日观察,发现魏夫子差不多已经老实交底,是不敢耍什么花招的。 “既然如此,那就等郎国公入宫再说。不过,当先还有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需要魏公爷去处理。”皇上精力旺盛,脑中多事都是同时处理。 魏夫子一听,明知是难题,但还是回道:“老奴但听皇上吩咐。” 虽然接话,但他心里是没有任何底气。先前被安排调查御医馆刘鹤一事,他的奏折之中有真有假,皇上倒也没看出来,或者说没追究,但早晚会有露馅的时候。而现在,皇上又有吩咐,谁知道是什么天大的难题呢。 皇上边把桌上的奏折扔给魏夫子,便说道:“敲山震虎也罢,实事求是也罢,此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魏夫子打开奏折看了看,便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不由回道:“老奴无异议,事实存在,可按大周律法治罪。” 那本奏折便是郎少杰的调查解决,其中直指朱肖山贪污一事,事实清晰明了,不治罪不可。 “哦?按律法治罪?朱大人现在身负皇命在修皇陵,此时对他儿子治罪,不会有影响吗?” 魏夫子心想,这还有什么影响,您是皇上,一句话就可以杀人,还要什么理由? “皇上,老奴认识朱大人多年,他还是一个知道深浅的人。况且,证据确凿,想必他也支持的。” 魏夫子说了一句官话,却不料皇上问道:“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什么情况?皇上还想干什么?魏夫子心中一万个为什么。 “老奴愚钝,请皇上示下。”魏夫子此时的确没有猜透皇上的心意。 皇上敲了敲桌子,说道:“朱大人身为首相,任人唯亲,将其二儿子安排在礼部,且身居要职,如今又买-官卖-官,我大周有多少好官都被陷害?他身为首相,难道没有责任吗?” 听到此,魏夫子突然明白了,原来皇上是想要给朱纯一个结果。但是,单单拿一个朱肖山来办朱纯还是有些牵强的,况且朱纯在修建皇陵时的确是辅助郎少杰干了不少事,文武百官也是看在眼里的,突然要治罪还是有些欠缺。 想了想,魏夫子回道:“皇上,老奴以为朱大人的确有一定的责任,可罚他任人不当治罪!” 皇上一听,也觉得有些心急了。当下,他要全力以赴解决郞蒙之事,本想将拖了很长时间的朱纯一事了解,但却没有什么重要证据在手,倒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魏公爷说得有理。”皇上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情,直接说道:“是朕有些操之过急了。只要朱大人一心为大周,朕还是会重用他的。” 此话是说给魏夫子听的,皇上当然知道魏夫子一直跟朱纯有联络,是想借此让魏夫子给朱纯传话,让他老实干活,或许还能安享晚年。 魏夫子自然能听得出来其中的深意,躬身回道:“老奴会将皇上的好意带给朱大人的。” 说完后,魏夫子又提了一句:“启禀皇上,抓住的刺客该如何处置?” 皇上连考虑都没考虑,只说了一句话:“大胆外邦逆贼,敢行刺朕,当斩不赦!” 第088章 领罪献大礼 五名刺客入皇宫刺杀皇上,且各个身手不凡,可见乌小昭口中的那些“毒狼”的确有些本事。“毒狼”是西戎诸部落派遣到中原的,可能全部在禹州城,尤其他们还在暗处,早已经与当地居民融为一体,即便真要去查找,也是一件难事。 当夜抓住了一名刺客,皇上是不会让他有任何开口机会的,一道圣旨降下,魏夫子连夜将那名刺客的脑袋给砍了。除此之外,皇上还安排人快马加鞭将那颗人头送往西北边关,要求悬头示众三天。 皇上的这种做法让很多人摸不着头脑。 刺客被抓住,应该仔细审讯,并将余孽一网打尽,以绝后患。可是,皇上竟然连审都不审直接把人头给砍了,有些不符合常理。从皇上的当前的性格来揣测,也绝对不会因为龙颜大怒而如此而为,其中应该有什么隐情才是。 虽然不少大臣心中有各种猜测,但都没有结果,毕竟,圣意可不是说猜就能猜中的。 直到皇上下旨将刺客的人头送往边关示众时,众人才算是明白了其中深意,原来皇上是针对郎国公。 郎国公的女儿闹市之中将人误杀,国公之女跟无名老妪二者之间的身份本就悬殊,皇上即便问罪,也得掂量掂量郞蒙那三十万西北军。 可现在,突然有西戎刺客闯入皇宫之中,公然行刺皇上,如果不是隐衣卫的林若成在现场,皇上还健在与否都是两说。而西戎诸部正是在郞蒙治下,刺客是如何穿过层层关卡入京城的,对郞蒙而言,他必须要有个交待。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郞蒙的女儿刚被押入宫中不久,突然就有刺客行刺皇上,如果说这二者之间没有什么关联,恐怕很多人都是不信的。 皇上年轻,刚刚上位,而且还没有正式登基,就秉公执法,命人将一等国公的女儿抓了起来。郞蒙功勋在身,大权在握,又岂能被一个小小的皇帝给了下马威? 这其中的关联非常微妙,就是郞蒙自己本人也有些觉得事情闹大了。 驿站内的郞蒙已经摔了好几个茶碗,自从平定西戎外乱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了。他这次发火不是针对皇上扣押他女儿的事情,而是怒骂那些西戎刺客。 事情即将有所转机时,这帮刺客的出现彻底让事情到了一个死局之中。 郞蒙来回踱步,狼皮战靴踩在碎茶碗上咯咯作响。 张猛老老实实的待在一旁,让他冲锋陷阵倒是毫不皱眉,若是让他动脑子想个什么计策,非愁哭不可。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等有机会回到燕州,非得带兵跟虎贲军较量较量不可。 元野望虽然经验丰富,但他毕竟只是一名武夫,况且他本来就对庙堂之事不甚关心,此次,他也没有任何建议。他只是猜测自己舒坦的日子越来越少了,郞蒙可能很快就会用到他。 几人之中,唯独白文俊足智多谋,直到郞蒙将地上的碎茶碗几个来回踩碎之后,他才开口进言。 “义父,此次皇上将刺客的人头送完边关示众,明显是有所指。” 郞蒙哼了一声,心想,整个朝廷的人都看得出来,这还用说吗。 “不过,这对我们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坏事,可能恰恰是让事情有所转机的好机会。” “有所转机?还是好机会?虎贲军把整个京城都围得水泄不通,刺客的人头都送到咱们的地头上了,已经毫无 (本章未完,请翻页)转机了!”郞蒙虽然知道白文俊确实聪明,但眼前所发生的一切都让清清楚楚,又哪来的什么转机。 白文俊躬身一笑,说道:“义父请莫要急躁。试想一下,小姐出事之后,我们一直被动。云太后闭门不见我们,受害人的尸首也莫名其妙被毁,皇上又安排专人调查此事,一切事情都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即便我们主动去见皇上,想必也是一拍两散。” 郞蒙自然能想到白文俊所说的这些,点了点头,说道:“所以,老夫才想赶紧赶回燕州,那才是我们的家。有三十万大军在手,加上西北边境的局面,跟皇上换一个人总还是没问题的。可是谁料到半路跑出几个不知死活的刺客!哼!竟然还是西戎派来的刺客!真是天大的笑话……” “文俊却觉得刺客出现的恰恰是最好的时机,这样我们才有理由入宫面圣,只提皇上的安危,不提与小姐有关的任何事情,可完全避免双方的尴尬。” 郞蒙皱皱眉头,问道:“那我们的目的就是单独问候皇上吗?体现我们对皇上的关心?这对解决事情有什么意义?” 白文俊两眼精光,看了看四周,确保非常安全时,才低声说道:“关心皇上是一层意思,更重要的是我们这次要拿城池换大小姐。” “什么?拿城池换大小姐?”张猛大声的喊了一句,催促道:“赶紧说说怎么个换法!只要大小姐能安然回来,什么城池不城池的都无所谓!” 张猛刚说完,却见郞蒙瞪了一眼,不由低头往后退了退。 “西北诸州虽说是我等辛辛苦苦打下来的,但也的确是有几个州无多大意义,交出去也不算什么。只是,拿什么由头来换?怎么个换法?天下本来就是大周的,皇上又岂能会让我们得逞?”郞蒙倒是觉得这也是个办法,但如何言辞倒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白文俊听郞蒙的意思可行,便将心中的想法和盘托出,说道:“义父,此次行刺先不管是不是西戎的刺客,但事情已经发生,就权当它是真的。而西戎又在我们西北军的治下,出了这种情况,与西北军脱不了干系,义父作为西北军的总指挥,按朝廷的说法,是要承担责任的。此次,我们面圣,就是去请罪的,声称的确是治理不严才让刺客进了京城,愿意主动交出几个州的管辖权给朝廷,算是皇上对我们的责罚。不知义父意下如何?” 郞蒙沉思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只要能把女儿安全带出来,他愿意低头。他其实非常清楚皇上的担心,既然这样,他就先表态来打消皇上的担心,等他回到燕州之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只是,这样的话,会让义父受些委屈。”白文俊哪能不知道郞蒙是个要面子的人? 郞蒙摆摆手,不以为意的说道:“大丈夫能屈能伸,况且,老夫本来就是大周的臣子,自然是要遵守大周的律法规制的。” 虽然这么说着,但他心中却不这么想,从今天起,他与皇上的仇算是彻底的结下了。只要让他回到燕州,他有各种方法来跟朝廷叫板。 白文俊也能猜透郞蒙的心思,说道:“等我们回到燕州之后,主动权又会回到我们手中,届时,那些交出的州郡一样会再回来的。” 张猛在旁边不敢多言,却对白文俊的计策称赞。他其实是非常不喜欢白文俊的,认为那都是一些小聪明而已,登不了大雅之堂,往往对白文俊的计策嗤之以鼻。可今天,所 (本章未完,请翻页)有人都陷入困境时,白文俊的计策却起了作用,虽然代价不小,但老虎归山之后还是山大王。 既然主意已定,郞蒙便带着白文俊立刻入京面圣。 在暖阳阁外面郞蒙遇到了魏夫子,二人年纪相仿,都是送走了三位帝王。一个是君王身边的贴身内侍,但凡宫中及朝中诸事,没有不知道的,即便是一品大员见了都要礼让三分。另一个则是龙骧大将军,沙场征战,冲锋陷阵,做官已经做到了顶端,封了外姓王,位列三公之首,也是权倾朝野。 这两个老家伙相视一眼,各有不同深意。 从魏夫子眼中,郞蒙看到了一种警示,像是告诉他要知君臣之礼。 从郞蒙眼中,魏夫子则看到了一种不屑,像是告诉他伴君如伴虎,你只是老虎身边的一只猴子而已。 二人相逢一笑,就在郞蒙要抬脚入暖阳阁的时候,魏夫子突然开口说了一句:“老奴斗胆提醒国公一句,天下是大周的,连国公您都是。” 郞蒙一愣,但脚还是迈入了暖阳阁,回头报以微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皇上自得知郞蒙面圣之后,就谁也不再接见,门口只留了孙无极跟叶青阳,室内只有林若成一人。 郞蒙将白文俊留在的外面,自己入内面圣。 “老臣拜见皇上,老臣有罪,请皇上责罚!”郞蒙已经没了最初的嚣张气焰,老实的行君臣之礼。 皇上让人以礼相待,立刻上前扶起郞蒙,说道:“国公何罪之有?朕甚是疑惑啊。” 郞蒙虽然已经起身,但仍旧躬身,行礼道:“刺客来自西戎,而西戎乃老臣治下,老臣有推脱不了的干系。还望皇上重重责罚才是!” “哈哈,原来如此。国公言重了。西戎的确是西北军治下,但却更是大周的番邦,如果要治罪,那朕也有治理不到位的责任。” 皇上这句话一语双关,明显是告诉郞蒙整个天下都是大周的,你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而已。 郞蒙心知肚明,但又不能发作,回道:“老臣坚决请皇上降罪,要不然无法跟朝中大臣以及皇上交待。” 皇上面露难色,半天才说道:“既然国公坚持,那朕就罚国公半年俸禄吧。” “皇上!不可!”郞蒙又是一跪,说道:“皇上责罚太轻,老臣惶恐。” “哦?那朕可就为难了。刺客又不是国公派来的,朕的确是无法责罚。如果说有责任,那也仅仅是治理不严,也不是什么大罪过,罚半年俸禄便可。”皇上虽然没有料到郞蒙面圣的真正意图,但也绝对不会主动摊牌。 郞蒙接话赶紧说道:“正是老臣治理不严才要重重责罚!既然皇上为难,那老臣提个建议,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噢?国公倒是说来听听。” “老臣治理不严已成事实,当剥去老臣管辖诸州的权限,由皇上钦定其他大臣代管!”郞蒙军人出身,不喜欢拖拖拉拉,直截了当的入了正题。 皇上一听,心中大为吃惊,郞蒙竟然如此大度,显然不单单是为了刺客一事,更重要的是要换傅婉莎的自由。 “不知皇上意下如何?”郞蒙又轻声问了一句。 皇上明知郞蒙并非如此简单的献出诸州,但既然难逢这等机会,又岂能放过,当即回道:“好!既然国公执意如此,那朕就以国公之意!” (本章完) 第089章 疑点重重 皇上虽然还没有正式登基,但也是即位执政,却一直对西北边境忧心忡忡。为了稳住西北,他不惜自降身份主动向郞蒙示好。 此次,郞蒙主动入宫请罪,且要交出几个州郡的管辖权,对皇上来说,自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皇上也明白那几个州郡也不过是暂时回归朝廷,只要郞蒙回到西北燕州大营,早晚会再找各种机会抢回去。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先取了几个州郡再说。 “皇上,老臣治下西北共有大小二十二州,燕州为驻军大营,且地理位置特殊,如果要交出的话可能需要一段时日……” “哎,朕岂能让国公离开燕州?”皇上摆摆手,继续说道:“大军调动可不是小事,后果影响极大,尤其是影响到边境防卫,国公就好好待在燕州为朕为大周守好边境即可。” 郞蒙微微欠身,回道:“既然如此,其他诸州就由皇上完全定夺。” 皇上点点头,“既然国公执意如此,那朕就挑几个州让其他官员接管了。此事呢,需要从长计议,朕也需要与朝中大臣商量商量,过后再下旨通告。” “老臣遵旨。” 郞蒙原以为皇上会马上敲定接管的州郡,却没想到皇上要延后再议,如此以来,他就必须继续待在京城。看来,他得派人硬闯出京城,好让西北有点事情发生,才会有机会返回燕州了。 皇上本来就像一直扣着郞蒙,所以,才提了延后再议的说法。西北边防图早已经熟记于心,但皇上也得仔细斟酌接管那些州郡会造成他与郞蒙之间最小的过节。 “对了,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国公呢,郎少将军立了大功,朕已经派人传旨了。”说着,皇上将郎少杰查处皇陵贪污案的折子递给了郞蒙。 郞蒙看完后,非得不欢喜,反倒是十分担忧。 郎少杰居然查到了朱肖山,那可是朱纯的二公子,这个梁子岂不是又结下了? 在没有进京之前,郞蒙根本没有把朱纯放在眼里。尤其是当他听说朱纯跟郎少杰在寒山寺下动手一事时,就想着找个机会教训教训朱纯。 可眼下,郞蒙被困在京城,不断被皇上打压,他最需要的就是团结其他的联盟力量。朱纯乃是当朝一品丞相,虽然皇上已经开始对他动刀,但朱纯的势力也一时难以简单瓦解,算是一个比较重要的联盟对象。 如今,郎少杰竟然趟了浑水,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老臣代 (本章未完,请翻页)小儿谢过皇上。小儿小小功劳实在不必皇上大加奖赏的。”虽然心里多有担忧,但郞蒙还得表面上表示出感谢来,这就是最起码的君臣之道。 “国公谦虚了,少杰文武兼备,实乃朝廷幸事,当然要好好奖赏才是。” 说完后,皇上又拿起一本奏折晃了晃,道:“巡城禁军今早上刚刚递了一本折子过来,说死去的老妇人的家人曾言明老妇人身体有疾,朕已经安排禁军及刑部的人深入调查了,看来此事还有不小变化。” 听到此言,郞蒙才算是松了一口大气,这才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消息。 不过,皇上的话也非常明显,傅婉莎的事情能不能解决还是在与你郞蒙的态度。好在你及时提出交出州郡管辖的想法,算是聪明。 “老臣谢主隆恩!”郞蒙躬身行了个大礼。 随后,皇上就西北诸州驻防以及西戎部落的事情过问了一遍,便让郞蒙回去了。 郞蒙走后,皇上又宣召了司马南,由于春节马上要到,除了交待要办好与民同乐之事时,还特意嘱咐了明年春考的事情。 皇上已经开始对朱纯动刀,事实清楚之后肯定会罢免一大批官员,届时,朝廷自然需要一大批优秀人才作为替补。 近日,云太后的身体一直没有好转,皇上已经预料到了不好的后果。到那时,他正式登基,又岂能少了左膀右臂以及朝廷肱骨之臣? 云太后还算是办事公允之人,但她的联盟势力却并非如此。一旦没了太后,恐怕就会有不少人开始对皇上进行发难了。没有云太后的压制,想必李太妃及肃王那边也会蠢蠢欲动。皇上只要没有正式登基,一切都是变数。 想来想去,皇上才觉得一国之君并非那么好当,当然,高宗皇帝除外。 除了朝廷政事及天下安定之外,皇上还一直挂念或者更应该说是担心的事情,那就是与傅婉莎同行的那顶神秘轿子。皇上之前去六扇门的时候,曾给总捕头方辉下过密旨,让他全力以赴查找那顶轿子的下落,可至今没有结果。 那顶神秘轿子就跟突然消失一般,竟然丝毫没有线索。如果说还能查到一点线索的话,那只有从傅婉莎那里入手。不过,傅婉莎现在处在事情漩涡之中,如果皇上松口了,那就变得非常被动,暂时还不能直接探查。 想来想去,皇上喊来了林若成,带着孙无极跟卓青摇出了宫,直奔瑞王府。 刚到王府大门,便能听见院子里嬉笑 (本章未完,请翻页)一片,一听声音,便有乌小昭的,好像在说着什么好笑的事情。 管家见皇上后,赶紧跑到里面去通报。 卓青摇带着慕容婉儿出来迎接,都是熟人,也没有什么客套话。 皇上此次来是有事情要解决,便直奔主题:“青摇,还记得之前朕提起的那个白文俊吗?你调查的可有消息了?” 卓青摇料到皇上会问到这个问题,但时间太短,且西北距离太远,只能摇摇头,回道:“皇上,此事还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此事倒也不着急,不过一定要查清楚。刚才郞国公入宫了,就刺客入宫行刺朕的事情,他提出了一个非常不错的方案,算是一个万全之策。以朕对郎国公的了解,他没有那么聪明,朕猜测这个主意便是出自白文俊之手。” 说完后,皇上将郞蒙提出的方案说给了卓青摇听。 卓青摇听完,奇怪的笑了笑,说道:“看来白文俊此人的确有大能耐。他这个计策既缓解了郎国公与皇上之间的紧张局面,同时,还成了交换傅婉莎的一个筹码。我倒是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了。” “这等人才如果能为朝廷效力,定会成为肱骨之臣。” “皇上考虑周全,不过,他既然追随郞国公那么多年,想必不会那么容易弃暗投明。不过,皇上放心,这几天我会亲自会一会他的。” 有了卓青摇这句话,皇上倒是放心了,这才提到了他此次来瑞王府的主要原因。 “朕还有件事情麻烦青摇去处理。” 卓青摇赶紧探身,说道:“皇上客气了,您尽管吩咐。” 皇上微皱眉头,轻声说道:“青摇可还记得与傅婉莎同时入京的那一顶轿子?它神秘消失了,朕总觉得心中不安,你得帮朕查清楚才行。” 听到皇上的提醒,卓青摇也突然记起此事,顿时觉得事情也非常蹊跷。郞蒙对傅婉莎疼爱有加,绝对是算得上掌上明珠,可能比对郎少杰来的都亲。而能与傅婉莎同行的人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可,奇就奇在谁也不知道那顶轿子里面坐着的是什么人,而现在,竟然找不到了,的确让人起疑。 “皇上,此事确有蹊跷,恰好近日要会一会白文俊,看是否能从他那里找到此事的一点线索。”卓青摇说完后,脑中开始谋划计策。 皇上吩咐完此事后,便起身要到后院看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审一审更加神秘的乌小昭。 (本章完) 第090章 皇上太抠门 皇上起身后转到了王府后院,那里是平时做功课和练武的地方。此时,由于天冷,旁边的侧室内生好了热乎乎的炉子,屋内不时传出欢笑声。 仔细听来,自然是乌小昭在不停的讲笑话,几个婢女以及左小青、长生都被逗得合不拢嘴。 皇上站在后院门口停住了,他没有直接过去,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扫了那些人的兴致。 “青摇,让乌小昭到前厅来见朕吧。” 皇上转身往前厅走去。 卓青摇看着皇上的背影,总觉得那个年轻人的脊梁不如之前那样直了,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皇上刚到前厅,乌小昭就急忙赶了过来,还带着一脸的笑意,看来刚才的喜悦情绪还没有完全消去。 “民女拜见皇上,皇上万福。” 乌小昭按照皇上的意思办完差之后,没有直接回隐衣卫,而是大摇大摆的住进了瑞王府。隐衣卫都是一帮男人,非常不方便,而且各个都跟木头似的十分无趣,哪有瑞王府这般自在。 “万福?哼!不给朕找麻烦就不错了。” 乌小昭一看皇上脸色不悦,不但不领罪,反倒是还胆大的问道:“不知小昭又做错了什么事情,还望皇上明示。” “谁让你住进瑞王府的?” “呵呵……这事啊……我看瑞王府这么大,而且没几个人打理,这不是好心帮忙吗?”乌小昭倒是挺会给自己找理由。 皇上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脸色更加深沉的说道:“你不会假传圣旨了吧?” 一听这话,乌小昭连连摇头,“小昭不敢,小昭不敢……就是给小昭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胆子,小昭也是不敢假传圣旨的……” “假传圣旨可是大罪,是要砍头的!” 乌小昭扑通跪倒,有些哭腔的回道:“皇上明察,小昭胆子再大也不敢假传圣旨啊。小昭给皇上办完差后,就自作主张住进了瑞王府,是小昭的过错,请皇上责罚,但绝对没有假传圣旨。小昭这颗脑袋再不值钱,也还是想多留几年的。” 皇上想笑但硬憋回去了,要不然这戏就白演了。 “给朕办完了差事?如果没有林将军在暖阳阁护卫,朕可就凶多吉少了!”说着,皇上还使劲扣了扣茶碗上的盖子,吓得乌小昭一个哆嗦。 乌小昭最怕的就是这事,所以,她才赶紧从隐衣卫搬出来的。 “这……小昭该死,小昭该死,小昭也没料到入宫的那几个刺客武功那么厉害,竟然连林将军都伤到了,差一点还连累了皇上……小昭罪该……万死……” “说说那几个刺客的来历吧,算是将功补过。”这才是皇上演戏的重点。 乌小昭刚被抓时,交待了一切,证明她跟皇上是有很大关联的。但是,皇上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其中疑点较多。所以,他一直对乌小昭所话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尤其是这一次刺客入宫行刺一事,更让皇上生疑。 而且,皇上也非常清楚乌小昭的脾气性格,如果好好的问,那姑娘说不定东扯一句、西扯一句,说出的话也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如果一上来就先给她个下马威,谅她也不敢再撒谎。 “回禀皇上,此次入宫行刺的刺客乃是甲戎部落早些年派遣到京城的毒狼。小昭按照之前毒狼行动的规矩,在城中五处土地庙的神龛下面放了纸条,最先被取到的是甲戎的人,所以,由他们进行此次刺杀任务。至于,刺杀的究竟有几个人,都是谁,小昭不知。” 见乌小昭说话无卡顿,且脸色无变化,看来没有撒谎。 “如此说来,要想抓住他们,是非常困难了?” 乌小昭想了想,想到一个计策,便脱口说道:“回禀皇上,倒也不是很困难,只要再按照之前的计策实施一次,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还来一次?”皇上一脸的无奈,心想,这姑娘说话之前都不过过脑子吗? “嗯!”乌小昭还认真的点了点头,还补充道:“上次他们入宫行刺没有得逞,是因为宫中防卫森严,而不是上当受骗。如果这一次再如法炮制,他们肯定还会当真的……” “他们当真了之后,朕就会被当做鱼饵被再一次行刺,对吗?”皇上这句话说完后,乌小昭刚要点头,却突然反应了过来,吓得差点厥过去,赶紧像货郎鼓一样使劲的摇着头。 “小昭该死!小昭该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上不管乌小昭,而是继续说道:“第一次行刺的时候差一点得手,这一次又得了机会,哈哈,肯定会派出最精锐的高手,一定要做到一击必中才行!” “皇上……小昭……该死……” 乌小昭都已经哭出来了,她此时更不敢拿什么表妹关系来套近乎了。还表妹?哪有表妹这么坑表哥的?而且那人还是当朝皇上。 见乌小昭那个样子,皇上突然“哈哈”大笑了几声,说了一句惊人的话:“就按你的意思办!” 什么? 乌小昭猛的一个抬头,将眼角的泪水都甩到了一边,满脸的疑惑。 “皇上,小昭没有听错吧……您刚才说……” 皇上一脸的笑意,但却是那种坏坏的笑,说道:“朕刚才说,就按你的意思办。既然知道他们会上当,朕这一次又岂会坐以待毙?什么隐衣卫、禁军、虎贲军,把所有的精英都调入宫中埋伏,林若成、林纵加上孙无极、叶青阳这些高手,保护朕还是不成问题的。朕这回还大发慈悲,不抓他们也不杀他们,把他们打个屁滚尿流就行,那个时候,他们就明白原来是被出卖了,到时候……哈哈……好玩,好玩……” 听到这里,乌小昭的脸都吓得发青了。 这还用皇上继续说下去吗?那些毒狼获得了假消息,差点把命搭进去,出来之后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全力追杀给他们传消息的人。 “皇上,小昭求死……死在皇上手里,总比死在毒狼手里要尊贵一些……”乌小昭无力的垂下了头,心中翻腾,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孩子一样。 “好了,朕不杀人,谁敢杀你!” 就在乌小昭低头的那一刻,一双大手扶着她的胳膊将她扶了起来,只听到:“此次你立了大功,朕赏你还来不及呢,哪能杀你。” 什么? 乌小昭脸上的泪还没干呢,这回又突然从天降下一个大惊喜,皇上是在玩什么把戏呢? 见乌小昭一脸的疑惑加不知所措,皇上哧的一下笑出了声,然后转身赶紧大口喝了一碗茶,挥挥手说道:“该赏,该赏。” 乌小昭现在仍旧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是要杀她呢,还是真要赏她?她建议让皇上当诱饵再诱捕一次毒狼,的确是该杀头的罪过,可皇上又莫名其妙的说她立了大功,竟然要赏她。 那到底要干什么? 如果眼前的人不是当朝皇上,乌小昭早上去一阵拳脚相加了。 到现在为止,乌小昭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立了什么大功。而在皇上看来,她立的大功纯属是巧合。 皇上安排乌小昭传信息给毒狼,让毒狼入宫行刺,目的是为了能够调动虎贲军封锁京城。如果不这么做,郞蒙很有可能强行闯关出城,届时,皇上何止是被动,恐怕连能否登基都是一个大大的疑问。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毒狼入宫行刺不但达到了预期目的,而且还收到了意想不到的巨大效果。郞蒙竟然主动入宫领罪,并主动交出西北几个州郡的管辖权,一时让皇上占尽了上风,同时也为皇上日后夺取西北所有州郡的直接管辖权做出了良好的铺垫。 如此以来,说乌小昭立了大功的确没错。 对于乌小昭那个一时通灵一时愚钝的脑子,皇上也懒得去给她解释什么,更不想让她因为立了功而沾沾自喜了起来,所以,只说了一句:“朕说了,该赏就该赏。不要多想了。” 乌小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弱弱的问道:“皇上,这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假的!君无戏言!”皇上瞪了一眼。 虽然被怒瞪一眼,但乌小昭却觉得那个眼神此时比什么都来的亲切,一时忘了刚才提心吊胆的过程,赶紧说道:“皇上英明,皇上实在英明,那小昭就不客气了,请皇上赐赏。” 皇上还是第一碰见脸皮这么厚的人,问道:“你立了那么大的功,你倒是说说朕该赏你什么?” 这一下倒是把乌小昭问住了,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立了什么功,一时有些抓耳挠腮,但又不能让皇上看出来,要不然这赏该怎么要? “皇上,小昭没什么要求,您金口一开,赏什么都行。” 皇上哼笑了一声,喝了一口茶,对着外面说了一句:“若成,陪朕回宫。” “是!末将领旨!”林若成对着外面的隐衣卫使了个眼色,便见他们快速行动起来,在护卫范围之内展开了防卫阵形。 哎?不对啊,不是要赏赐吗?怎么说走就走了? “皇上……您不是说君无戏言吗?您还没赏呢,怎么说走……就走了……”乌小昭还一脸的不情愿。 皇上大踏步出了门口,也不回头,挥挥手说道:“朕不是已经赏了吗?你要是还想回隐衣卫,朕再成全你。” 不一会便见皇上出了王府,此时,乌小昭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赏了?赏什么了? 难道我刚才走神了,皇上赏赐的时候我没听见? 还有,什么叫我还想回隐衣卫的时候再成全我?谁愿意回那个破地方! 乌小昭绞尽脑汁也没想明白皇上到底赏她什么了,不由看向一直守在门口的慕容婉儿,问道:“婉儿姐,皇上到底赏我什么了?” 慕容婉儿噗嗤一笑,上下打量了打量乌小昭,并指了指,“皇上赏你这个了。” “这个?什么啊?”乌小昭也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没有丝毫头绪。 慕容婉儿也不想逗她,说道:“圣上赏你住在瑞王府了。” 啊?这都行?这算哪门子赏赐啊? 乌小昭刚要说“这还用他赏赐吗”,但脊背突然吹来一阵凉风,吓得她赶紧把想说的话都憋回去了,但在心里却还是恨恨的说了一句:皇上也太抠门了! 第091章 栾山悍匪燕云 周云瑞从瑞王府离开后,没有直接回宫,而是在京城的街道上闲逛。 年关已近,街上比往常热闹了许多。富贵人家早早的挂出了红灯笼,仆人也喜气洋洋的进进出出,不是抬这个就是搬那个。贫穷人家倒也乐呵呵的,贴个福字跟对联,扫一扫院子,置办点年货。 富也罢,穷也罢,都离不了一个安稳、健康和平安。 再想及如今的大周,自高祖皇帝开始打江山,历经太祖、太宗,江山算是稳固长久。可惜,到了周云山手里,只知及时行乐、**苦短,结果导致内忧外患日渐明显。如果再不力挽狂澜,下一年,天下百姓的年就会在战乱中渡过了。 天下皆喜庆,唯有皇上内心忧。 走着,走着,周云瑞竟莫名其妙的走到了离翠云阁不远的那条街。当他抬头看到翠云阁时,淡淡的笑了笑,几个月前他还在这里逍遥快活,几个月后,他就得刻意规避这些地方。 那些文人雅士是否还在写写画画? 酒足饭饱之后的客人们是否又在大吹大擂? 笑逐颜开的姚三娘脸上是否又填了几条皱纹? 对了,诗诗姑娘的琴艺一定是又有进步了,真想再听上几段…… “皇上,天冷了,回宫吧……”林若成紧跟在身后,轻声的说了句。 “天冷,心不冷。” “可毕竟还是天冷。”林若成哪能不知道皇上的心思,可是,身份变了,一切都要强制改变。 周云瑞回头看了看林若成,觉得那家伙刚才的话特别有深意,轻笑了一声,说道:“你觉得冷吗?” 林若成点头,认真的回道:“末将觉得……很冷。” “好。我们回宫。”周云瑞一句话,众人护便卫着回宫。 直到这一队人的身影消失在街尽头时,远处那棵大榕树下才缓缓的走出一个身影,她抿了抿嘴,似是有话要说,但是却不知道说给谁听。 “诗诗啊,这外面冷,回去吧。”姚三娘皱眉说着。 “三娘,你先回去吧,别冻着。”依诗诗矗立着,没有动。 姚三娘摇了摇头,没想到这还是个多情的孩子。她本想诗诗攀上瑞王这个贵人,也算是找了个一辈子幸福的好人家。却没想,瑞王竟然成了当今皇上。 皇上乃真龙天子,身份何其尊贵?而依诗诗,不过是出自平民百姓之家,哪敢奢求? 如今,皇上又在全国选妃,入选的那些美人哪个不是非富即贵? 姚三娘懂得依诗诗的心思,但依诗诗却知道姚三娘并不懂。 牵挂一个人,又何必朝朝暮暮的在一起?只要能隔三差五的远远看上一眼,便是知足了。她所奢求的又哪是要得到皇上的垂青?她只想在皇上疲惫的时候能为他解解乏,让他好好睡一觉,如此而已。 姚三娘为依诗诗紧了紧雪白的披风,便转身回了翠云阁。 依诗诗仍旧没有动,出身的看着眼前那条长长的街道,满眼都是忙碌的人,她此时却不知道该看谁。 这边在出神的看着,旁边却有一尖嘴猴腮者慢慢靠近,双眼直盯着依诗诗腰间那个锦袋。趁依诗诗不注意,那人猛的扯了一把,然后撒腿就跑。 依诗诗还在发呆,被突然的一扯吓了一跳,待反应过来时,那人已经跑出了几十步。 “抓……” 依诗诗想喊抓贼,却最终没有喊出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会突然差了起来,不就一个钱袋吗,丢了就丢了。 (本章未完,请翻页)她也正欲转身回翠云阁,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啊呀声,不由抬头,却见偷钱那小贼已被人抓住。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小的不敢了……”小贼的脑袋被人踩在地上,半张脸紧贴在地上,疼的不行。 “京师重地,竟然也有盗贼,看来这治安也好不了哪里去。” “大爷,大爷,小的错了,您快饶了我吧……钱,钱都在这里……”小贼赶紧把刚偷的钱袋乖乖的放在地上。 “饶你?肯定饶你,杀人可是要偿命的。钱呢,当然得拿回来!” 抓住小贼的人中等身材,穿着一身灰色长袍,左脚踩在小贼的头上,右手在玩弄着一把竹笛。他用竹笛轻轻一挑,那锦袋便到了手里。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饶命……” 小贼觉得今天算是碰上好说话的了,却不料又听对方说道:“饶命当然可以,但是,不惩戒有违天道。” 话音落下,那把竹笛猛的刺了下去,直刺向小贼的右手手掌,只听一声惨叫,小贼疼的差点晕过去,他的右手掌已经被那根竹笛硬生生的捅破,鲜血淌满了手掌。只是,那根竹笛刺的快收的也飞快,竟丝毫没沾上半点血迹。 “你可以滚了!” 一脚踢在那小贼的脸上,直将他踢的在地上滚的远远的,满脑袋嗡嗡作响。 “好!好!好……” 周围围观的群众声声叫好,那人眉清目秀的,朝众人微微一笑,便拿着钱袋向依诗诗走去。 “臭小子,你给小爷等着,绝对让你出不了京城!”滚远的小贼远远的吼了一句,然后便撒腿就跑。 “还真希望你们组团来送死,也好替天行道。”那人不屑的说着,走向依诗诗。 “姑娘,你的钱袋。”那人用竹笛挑给了依诗诗。 依诗诗看了看,还是伸手取了过来,“谢谢。” “在下姓燕,单名一个云字。冒昧问一下姑娘的芳名?”年轻人自报家门,说话倒是挺有礼貌。 “你我萍水相逢,不知名字也罢。” 燕云笑笑,“好好,不说无妨。我只是想问姑娘一句,你的钱袋明明被抢了,为什么不喊抓贼呢?这不是纵容他们吗?他们这些小毛贼就喜欢抢你们这种人,抢了第一次,还会抢第二次……” “谢谢,我知道了。”依诗诗打断了燕云的话,转身救走。 燕云倒也不拦,只说了句:“姑娘,后会有期。” 依诗诗微微停步,又继续前行,回了句:“后会无期。” 燕云看着走远的背影,非常灿烂的笑了笑,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京城里的姑娘就属你好看。” 说完后,燕云似是想起一件事来,嘴角立刻泛起一阵坏笑,便立刻转身离开。 再说回那倒霉的小贼,被燕云捅破了手掌,捂着伤口东拐西拐的进了一家大院,里面吆喝声不断,有喝酒的,还有赌博的,还有在掰手腕赢钱的,旁边屋子里还偶尔传来女子的嬉笑声。 见这小贼这幅模样进来,有人突然喊道:“牛二,你这是左脚踩了右手吧?怎么还把手掌踩了个大窟窿……” 周围人一听,接着哈哈哈的哄堂大笑。 “闭上你的狗嘴,老子是为大哥办事,碰上了个硬茬……” “哟?还有这事?哪来的硬茬,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一听有人找茬,旁边的人也都把注意力放到了这边,而此时,屋内也走出了一个中年汉子,一脸的横肉,额头上 (本章未完,请翻页)还有两道长疤,大冬天就只穿了一件轻薄长衫。 “牛二,事情可办的不利落啊!” “大哥!”牛二噗通跪倒,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大哥,小的按您的吩咐去抢翠云阁那个美人的钱袋,本想让她追的时候,把他引到没人的地方将她拿下,结果她不但不追,结果连喊都没喊。” “那你这手是怎么弄的?难不成真的是自己脚踩上去的!” “哈哈哈……”周围人又是一阵哄笑。 牛二赶紧解释说:“那个美人不在乎,但半路突然杀出一个程咬金,将小的打赏不说,还……还拿着夺回的钱袋去讨好那个美人了……” “哼!哪来的后生,这么大胆,敢跟我范阳抢美人!” 这话音刚落,却只听有个声音从屋顶传来,“是你家大爷燕云。” “什么人?” 一听这话,周围人赶紧纷纷拿出大刀,四下抬头看,却见房梁上正坐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 “大哥,大哥……就是那个臭小子,就是他打伤我的,也是他跟大哥您抢美人……”牛二见了仇人分外眼红。 燕云哼笑了一声,拿起手里的竹笛指了指牛二,只说了一句:“你这条命算是我的了。” 牛二一听,吓得往旁边躲了躲,气的范阳一脚将他踢到一边,同时,只见范阳手中长刀一挥,喊道:“小小后生,打伤我大刀门的人不说,还敢送上门来,不是送死又是什么?” “送死?哼!小爷是来替天行道的!” 范阳一听这话,脸色突变,似是记起什么来,不由问道:“替天行道?你可是栾山悍匪?” “悍匪?”燕云双眼一瞪,轻咬牙齿,“你这条命算是我的了,小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栾山义军燕云!” “哈哈哈……好好好……这下子可是发财了,一颗栾山山匪的人头可值百两,看你这个架势,怎么也是个小首领吧,价格可又上去了……” “大哥,栾山悍匪的脑袋这么值钱?” 范阳瞪了一样,训道:“让你们平时多长点见识就是不听,六扇门跟衙门口都贴着告示呢,这回咱们可是发大财了。” “哈哈……是吗大哥?那太好,兄弟们操起家伙来……” “都给老子听好了,一定要抓活的,老子用他再钓几只大鱼,给我上!”范阳一声令下,周围盗匪功夫厉害便要借力飞上房梁。 燕云冷笑了一声,也不多说话,拿起背在身后的强弩,连搭三箭,嗖嗖三声过后,便见地上刚要起身的三人倒地而亡。 “强弩?!” 范阳吓得叫出了声。 他虽然是强盗,但基本常识还是有的,在整个大周,只有军队才能用弩,江湖人武器千百种,却没人敢用强弩,那可是灭族的罪过。 可此时,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家伙用强弩射杀了三人,栾山悍匪果然胆大包天啊! “皇上昏庸,我们连皇上都敢拉下马,区区一只弩又能如何?” 燕云话音落下,丝毫不手软,左手搭箭,右手放弩,底下人多数连喊的机会都没有,全部一箭毙命。范阳知道了对方的厉害,转身便逃,同时手中的大刀还不时的来回挥舞想挡开射向他的强弩。 可惜,燕云有百步穿杨之能,只随意搭箭放弩,弩箭刺破空气射向范阳,直将他挥舞的大刀刺破,并刺穿那具**。 燕云看了看地上那十几具尸体,冷冷的笑了一声,这就算是给皇帝的见面礼了! (本章完) 第092章 乱麻还需快刀斩 燕云将范阳一伙盗贼悉数射杀后,将所用强弩留在了原地,然后才离开了京城。之前与几个盗贼在房间内卿卿我我的青楼女子并未遭殃,这是燕云故意留的活口,好让她们报官。 直到燕云离开半个时辰后,那几个噤声半天的青楼女子才敢推门出来,然后便是惊声尖叫。吓破胆子的她们连滚带爬的离开了院子,赶紧去京畿衙门报了官。 京畿衙门一听此事更是吓得不行,立刻派官兵前往,看到的自然是满屋子的死人。当然,更让他们棘手的是现场遗留下来的那把强弩。 强弩乃是军用武器,京畿衙门觉得事情已经超出了他们的处理范围,便立刻通知了巡城禁军。巡城禁军首领不敢怠慢,一方面派军队将现场封锁,并全城搜捕可疑人员,另一方面则立刻将此事禀报给禁军暂代首领林若成。 林若成听闻此事后,立刻加派人手全城搜查,同时,又派出几个小分队到城外交通要道进行拦截和检查。如果放在平时,这个案子直接交待京畿衙门或六扇门来处理就行,但由于现场多了一把强弩,事情就非常严重了。 还有几天就要过年,全城百姓都沉浸在节日气氛之中,又偏偏发生此事,这简直是天大的挑衅。林若成担心皇上的安危,便立刻入宫加强了各种防卫,同时,让孙无极跟叶青阳也入宫护卫。 周云瑞虽然精力放在了郎国公身上,但周围发生的细微变化他还是能觉察出来的,便将林若成叫到了暖阳阁。 “又有事发生了?”周云瑞问了一句。 林若成不想让皇上分心,便回道:“一切正常,并无事发生。” “那就让孙无极跟叶青阳回瑞王府吧,青摇也需要帮手,宫里有禁军及隐衣卫就行。”周云瑞在批阅一份非常重要的奏折,没有抬头。 林若成面露难色,回道:“皇上不可,近来事情较多,末将担心……” “你不是已经加强了宫中防卫工作吗?还担心什么?” “末将还是觉得……” 周云瑞抬头看了看,将奏折放旁边放了放,说道:“你这个人有个最大的特点,那就是不会撒谎,你脸上写着‘有事’二字,给朕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说,朕就问别人。” 林若成知道瞒不过皇上,只能如实说道:“回禀皇上,京城一户院子里发生了一起命案,几个盗贼被人杀了。” “盗贼被人杀了?凶手是要替天行道吗?”周云瑞打趣了一句。 林若成又补充道:“皇上,死了几个盗贼倒也没什么,只是,在现场发现了一把强弩,而且末将分析,是凶手故意留下的……” 林若成的话还没说完,周云瑞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并用力的拍了下桌子,脸色突变。 “好大的胆子!凶手这是在挑衅吗?”周云瑞一脸怒气,他不气庙堂上的尔虞我诈,也不气江湖上的血雨腥风,他唯独气的是对皇权的亵渎和对律法的无视。 大周臣民,皆知强弩只能为军队所用。而偏偏有人用强弩在京城杀人,还把行凶工具留在现场 (本章未完,请翻页),这不是挑衅又是什么? “皇上息怒,末将已经加派人手去查了……” “结果呢?”周云瑞怒气未消。 林若成很惭愧的摇了摇头,回禀皇上,“末将无能,暂时没有任何消息。” 周云瑞脸色阴沉,说道:“京城盗贼也有不少,凶手偏偏拿他们动手,显然他们之间有过交集,恰好被凶手选为目标。立刻将盗贼画像贴出,重金悬赏提供线索者。此事不像是江湖人士所为,他们没那么大的胆量。敢将强弩留在现场,说明有恃无恐,也不像是朝廷军队所为,朕猜测可能是叛军所为,想要向朕传递某种信号。” 林若成其实也往这方面想过,但他权限有限,只能等皇上的吩咐才行。 “立刻着手调查几股叛军最近的动向,如果确实是他们所为,哼!朕亲自率兵剿灭了他们!”周云瑞万万没想到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他觉得必须对有些事情做个了断才行,不然越积越多。 说完后,他立刻拿起刚才的那本奏折,又在上面批复了几句。与此同时,他又立刻拿出《西北布防图》,仔细的审视着。 “若成,郎国公既然要交出几个州郡的管辖权,你觉得拿哪几个州合适?” 林若成上前几步,也仔细的看着那张地图,半天后才在地上上面指了几个地方。 周瑞云哼笑了一声,说道:“这样做太明显了,明摆着要逼郎国公造反吗?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五个州郡最合适。” 林若成一脸不解,说道:“皇上,除了云州之外,其余四个州郡可都是贫瘠之地,如此挑选是不是有些……” “有些不妥?” “是。末将觉得不妥。这几个州郡既无充足粮草,也少居民,无论怎么看都没有什么意义。” 周云瑞看了看整张地图,说道:“这几个州郡的确不适合生活,但适合打仗。” “打仗?”林若成有些惊讶了。 周云瑞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多说,但他心里很清楚,要想彻底拿下郞蒙,不是靠君臣之道的,只有通过战争才行。他现在就在为日后可能发生的战争布局。 又仔细斟酌了几遍,周云瑞才拟了旨让人到驿站给郎国公宣旨去了。 听到旨意之后的郞蒙半天无话,他是行军打仗的高手,哪能看不出来皇上的意图?皇上虽然年轻,看来每一步都已经计算好了,这对郞蒙来说是个很大的触动。 “义父,皇上怎么会选这么几个地方?都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啊。”张猛有些不理解的皇上的做法。 旁边的白文俊一脸深思,说了一句恭维的话,“看来皇上还是个行军打仗的行家。” 郞蒙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小白,有应对之策吗?” 白文俊赶紧回道:“还需要实地勘查之后再做决定,文俊当下不敢多言。” “好,等回了燕州之后,给你充足的时间去勘查那五个州郡。不过,话说回来,进宫行刺的刺客有没有进展?虎贲军封城,我们一时半会还走不了。”郞蒙很 (本章未完,请翻页)清楚一点,既然皇上已经取了那个五个州郡,那便说明傅婉莎已经没有问题了,只需要等个时机而已。他现在半刻都不想在京城多待,赶紧回燕州才行。 白文俊摇了摇头,说道:“至今还没有半点消息。西戎部落的刺客突然入宫去刺杀皇上,他们岂不是引火烧身吗?明明已经臣服于我大周朝廷了,再办这种傻事,实在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这其中肯定有什么天大的隐情。” 这样以来,所有的事情又回到了一个难题上,那就是回燕州,只要回了西北燕州,郞蒙找西戎的人调查一下就真相大白了。可现在,他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老虎一样,有威风但没有了利爪。 “小白最近多留意宫内的动向,张猛多留意留意虎贲军的动向,一旦军队撤走,我们立刻离京。” 郞蒙吩咐完后又看向了元野望,说道:“元老可否替老夫出一趟城?” 郞蒙他们出城困难,但对于武功高强的元野望来说,完全是小菜一碟。 “请国公吩咐。”元野望早已经知道自己舒坦的时间不多。 郞蒙想了想,说道:“跟婉莎同行的护卫队还一直在城外驻扎,老夫想让元老给他们带个话,立刻让他们撤回燕州。” 元野望不问原由,只是点了点头,便立刻动身。 “义父,你是担心……”白文俊只说了一半,便打住。 郞蒙负手而立,面无表情,“最好的棋子要放到最后才能用,这可是我们翻盘的唯一机会,一定不能出任何差池。皇上虽然年轻,但却非常聪明,他不会不派人去查另一顶轿子的下落,我们要提前做好防备才行。” 白文俊知道另一顶轿子的存在,但是即便如他这般的心腹却也不知道那顶轿子里面的内容,而且,他也不知道那顶轿子去了哪。 郞蒙安排完事情之后,又立刻提笔写了封信,是给燕州行大营的,意思是告诉他们全力配合朝廷收回那五个州郡的行使权的工作。既然已经拱手送了出去,那就表现的积极和大方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禁军、隐衣卫、六扇门、京畿衙门等人都在忙着各自的事情,既要搜捕入宫行刺的刺客,还要抓捕用强弩行凶的凶手,除此之外,还要解决国公之女闹市伤人的事情。 好在,有皇上过问,有些事情推进的比较快。 傅婉莎伤人一事很快得到了解决,据死者的两个儿子交待,老母亲原来就有心疾,加上遭受外力,很可能是心疾突发而亡。傅婉莎最终赔付了死者家属一百两黄金才算是获得了自由身。 至于入宫行刺一事,由于其他的凶手一直没有抓到,虎贲军围成的时间已到,便又撤回了西野大营。此时,郞蒙总算是有机会回大西北了,但是,云太后却突然下了一道旨意,要求郎国公留在京城一起过春节。 云太后的旨意大如天,郞蒙只能继续留在京城。 就在除夕当天,京城中又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当朝首相朱纯的二儿子朱肖山因为贪污**、买-官卖-官被抓了起来,关进了天牢之内。 (本章完) 第093章 毙命天牢 不知不觉,春节已至。大周王朝按照惯例要举行欢庆晚宴,皇亲国戚、朝廷重臣、京城官员等都要参加。同时,为了体现举国同庆的思想,皇上可能还会发布几项惠民政策。 当夜,参加晚宴的人可谓是整个大周王朝所有掌权者,云太后、皇上、李太妃,他们可是当今权力最大的三位,按照礼仪规制率先坐下。分坐两旁的则是功勋卓著的重臣,以郞蒙为首的三公自然少不了,再就是各个嫔妃、亲王等,剩下的就是以司马南为首的朝廷重臣。 晚宴开始之前,周云瑞便让魏夫子率先宣读了他早就想好的几项政令。 第一项,大赦天下。 大周有明确律例,新皇登基时,便可以大赦天下。之前周云山驾崩,周云瑞执政,但因为有云太后垂帘听政,且认为周云瑞根基不稳,要求他一年之后再登基。所以,当时也未颁布新的年号,更没有什么重要措施进行推行。 如今,近四个月的时间,周云瑞对权力的把控非常迅速,而且他的各种举动也未有不妥,云太后也就默认了。此时此刻,虽然周云瑞仍然没有正式登基,但却有足够的权力去大赦天下的。 在正式下发大赦令之前,周云瑞特意请示过云太后,云太后同意了此事。 此次大赦的范围并不是太广,规定,但凡没有命案的,年龄在四十岁以上者,皆可赦免一切罪过。不能看出,此次大赦中最大的限制条件就是年龄。这是周云瑞的一个最大的用意。 周云山统治时期,不理朝政,奸佞横行,导致很多忠良官员无端获罪,此次,恰好趁机举行大赦,算是解救了一大批忠良之士。 第二项,减免税赋。 州郡一级在新的一年内减免一半的税赋,村乡一级则全部减免,贫困地区及边关地区上报奏请后可全部永久减免。 这项政策在制定的时候,云太后曾提出过很大的异议。谁都知道朝廷能够正常运转就是是靠百姓交税养起来的,本来国库银两紧缺,此次税赋减免太大,会影响朝廷稳定。周云瑞自然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早有准备,他给云太后呈了一张名单,那张名单上的官员皆是大贪污犯,证据收集已经进入尾声,只要将他们拿下,便抵顶了全国百姓少缴的税赋。 既然皇上已经有了应对之策,而且还是一箭双雕,云太后也不再多话。 第三项,允许异族通婚。 这项政策看起来意义不大,但实际上影响甚远。此项政策没有正式颁布之前,各州郡都是各自不同的规定,有的禁止通婚,有的默许但无明确指导意见,还有的是大力支持。 由于大周一直在扩张疆土,难免不会涉及到异族战争,战争期间,双方征战厮杀,战争结束,一方便统治另一方。为了缓和不同种族之间的冲突,这项允许异族通婚的政令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通婚,就意味着当朝承认了异族人的合法地位,就不是以前那种统治与被统治的局势。 第四项,举行春考。 周云瑞执政以来,屡屡难以施展拳脚,主要原因就是没有值得用的人才。要么都是些迂腐老人,要么就是一些见风使舵之人,要么就是一些可有可无的,但是,他又不能一锅端了,要不然整个朝廷就只剩下他一人了。 所以,科举考试选拔人才一直是他最迫切要举行的一件事。 四项政令宣读完毕之后,众朝臣都是谢主隆恩,但各人心中都有各自的打算,他们也纷纷猜测当朝皇帝的心思到底在哪里。 随后,便 (本章未完,请翻页)是群臣向当朝太后及皇上祝酒贺新年,最后,便是莺歌燕舞,群臣相互敬酒。 郞蒙是三公之首,向他敬酒的人不在少数,但是他没有半点心思。他已经看见了陪在云太后身边的傅婉莎,既然女儿已经没事,他就放宽了心。但是,他跟皇上之间的恩怨还需要有个了断,他必须赶紧回到燕州行营才行。 往年,郞蒙都是大宴西北军,但凡将军一级,他都会亲自敬酒赏赐黄金美女,即便是不普通士卒,也会在除夕夜收到上面派发下来的白银。年年如此,众将士已经形成了习惯,但是,今年郞蒙却被困在京城,只觉得让全军将士失望了。 郞蒙眼见敬酒的人少了,且见云太后身体有恙,不由再次端起酒杯上前,说是敬酒,其实是为了在皇上面前要一句话。 “老臣感谢朝廷多年的信赖,再敬太后一杯酒,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郞蒙痛苦的干了一大碗。 云太后笑着点了点头,轻啜一口药汤,她最近咳嗽厉害,偶尔还有血丝吐出,现在全靠药汤养着。但是,她又不能让所有大臣看出来,表面上的文章还是要做出来的。 “郎国公还是那么豪爽,打仗豪爽,喝酒也豪爽,朝廷文武百官得好好像你学习才是。”云太后说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又转向周云瑞说道:“皇上执政以来,政务繁忙,需要处理很多事情,日后还需要朗公过鼎力辅佐才是。” 郞蒙见云太后将话题转移到皇上身上,便举杯敬酒,道:“老臣为皇上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老臣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完,郞蒙又是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周云瑞用小杯也是喝了一大口,说道:“如果我朝文武百官都有国公这等本事,何愁天下不定?” “皇上过奖了,老臣得先帝重用,今日又得太后和皇上夸奖,实在是有愧。老臣定当守好西北边疆,还百姓安康稳定。不过话说回来,老臣在京城之中已经停留多日,甚是挂念西北情势,还望皇上准许老臣及时回燕州大营。”郞蒙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请示。 周云瑞早已料到,他如果继续滞留郞蒙,可能其他大臣也多有微词。 “好,朕准了。国公随时可启程回燕州。” 听闻此语,郞蒙倒是一愣,他没想到皇上今天竟然这么痛快。 “老臣叩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郞蒙难得此机会,赶紧谢恩,恨不能马上启程回燕州。 谢恩之后,郞蒙又抬头看了看服侍在太后身边的傅婉莎,眼中尽是父亲的爱惜之情,但傅婉莎却使劲摆了摆头,装作根本没看见,而是乖巧的去给云太后捶腿。 郞蒙深知自己那个女儿的脾气秉性,也实在拿她没办法,只要她安然无恙即可。 晚宴进行到一半时,云太后已经多有疲惫,周云瑞看在眼里,便找了个理由及时安排宫女将太后送回蕙萝宫。同时,周云瑞立刻安排魏夫子偷偷到御医馆宣御医到蕙萝宫服侍。 云太后离开不久后,晚宴也很快结束,众朝臣也各自回府。此时,他们几乎所有人都忘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人物,这个人物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经在整个朝堂之上呼风唤雨,这个人就是当朝首相朱纯。 历年除夕晚宴,都是朱纯率领文武百官向太后、太妃及皇上敬酒祝贺的,可如今,可怜的朱首相正在中州府衙内喝着清冷的酒。旁边的屋子内是郎少杰及他带来的士兵,他们正雅致极高的喝着唱着,唯独朱纯这边是中州郡守在尴尬的陪着。 想及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前自己的地位,又想及往年的景象,朱纯心中直恨周云瑞。他发誓,一定要想办法赶回京城,他不能放弃自己首相的身份。而此时,他却不知道他的二儿子朱肖山已经被抓进了天牢。 朱纯虽然被派到中州修建皇陵,但实权还是有的,因为首席丞相的官职还是他的,朝廷只是为了便宜期间,将他的部分权力转交给了司马南。 也正因为如此,被关进天牢的朱肖山才有些嚣张。 在被押往天牢时,朱肖山一路就骂骂咧咧,当然还不忘把他的丞相老爹抬出来,但是,下令抓他的乃是皇上,搬出谁来都不管用。 直到进了天牢,朱肖山才知道事情有些严重了,真可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那个礼部侍郎是朱纯硬安排过去的,平时除了吃吃喝喝、贪污受贿、买-官卖-官之外,他什么也不会,而且得罪的人也不再少数,此时,没人会帮他。 见外面的几个狱卒吃吃喝喝,大声嚷着,朱肖山一肚子气,但好在他还有点脑子,他决定写信给远在中州的父亲。但考虑没人愿意帮他,他就得出点血才行。 “狱卒大哥……喂,狱卒大哥,麻烦您过来一趟。”朱肖山扯着嗓子看着。 正在喝酒的一名狱卒瞪了一眼,喊道:“臭小子,瞎嚷嚷什么?小心割了你的舌头!” “狱卒大哥,您过来一趟,小的这里有点东西要孝敬您。” 狱卒一听,半信半疑。在进天牢之前,所有犯人都已经通通搜身,身上连点灰都没。 “臭小子,敢骗大爷,让你没好果子吃。”狱卒走到近前看着那个细皮嫩肉的家伙。 朱肖山满脸堆笑,说道:“小的身上没有,但家里有。你只要帮小的一个忙,别说是黄金白银了,就是让你当天牢典狱长都不成问题……” 朱肖山还没说完,突然一个巴掌扔了过来,打的他满眼冒金星。 “胆子也真大,连老子都敢骗?就你这德性,还想提拔老子当什么典狱长……我呸!” “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狗眼看人低的狱卒……”朱肖山捂着**辣的脸,一脸的不服气。 “哟?今天还碰上个硬茬!臭小子,看清楚,这里是天牢,有多少大官进来就没能出去?敢骂你大爷,我让你骂!” 话音落下,狱卒抬起便是一脚,正好踹到朱肖山的脸上,将他的鼻梁骨踹断。 朱肖山哪受过这等待遇,捂着满脸是血的鼻子,又怒骂道:“我可是当朝丞相的儿子,等我爹回来,我让他杀你全家,诛你九族……” “妈-的!骗人都不会骗!当朝丞相是司马大人,你姓李,算老几!大爷我今天让你知道什么是天牢规矩!” 这狱卒新进不久,只知道司马南,哪里会想起朱纯来。 天牢大门一开,狱卒进去就是对着朱肖山一堆拳打脚踢。朱肖山从小都被供着养,从来没受过这等待遇,眼见被打的快不行了,突然趁机去抽狱卒的腰刀。 “好大的胆子,敢抢老子的刀……” 狱卒大喊一声,想要去夺腰刀,却有些晚了,眼见长刀要刺向自己,狱卒一个急闪后用力的踢出了一脚,将朱肖山踢的倒飞了出去,砸在了墙上。 正在喝酒的那几个狱卒见惯了天牢内的这种情形,也没多管,直到听见刚才的狱卒大喊一声后才赶了过去。 朱肖山被狱卒那一脚踢飞后撞在了墙上,脑袋撞破,已经没了气息。 除夕夜,当朝首席丞相朱纯的二儿子毙命天牢。 (本章完) 第094章 龙颜大怒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合家团聚。而对朱纯来说,他却万分倒霉,竟然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一个儿子。好在他还不知道,否则这个年也过不去了。 天牢中死了人不算是稀奇,凡是关入天牢的犯人,哪个不是罪大恶极?即便不是死罪,上面的老爷们也不会让你轻易出去,除非有通天的本领,否则就老老实实把牢底做穿。 眼下刚死的这位竟然敢抢夺狱卒的腰刀,活该被踢死。 这是那些狱卒的想法。 如果上面的老爷问起来,就说是犯人想夺刀越狱,在打斗时无意中撞在了墙上撞死了。 “算这小子倒霉,刚进来就死了,赶紧跟典狱长回禀一下,毕竟死个人也不是小事。”其中一名有经验的狱卒说了一句。 这话刚落下,就听见远处有人喊了一句:“人呢?狱卒都跑哪去了?” 一听这声音,竟然是典狱长的,几个狱卒便赶紧过去请安。却见典狱长带着一个披着连帽披风的女人进来,只听典狱长恭敬的说道:“华妃您里面请,天牢光线暗,小心脚下。大公子刚进来,小的还没来得及照看,没想到您就……” “不用多说,我也是趁机来看看,如果让皇上知道了,倒霉的是一堆人。”来者正是朱纯的大女儿华妃,她早已听说朱肖山被关进天牢的事情,但当今皇上气势太盛而且背后还有云太后撑腰,她只能忍着不过问。 今夜,正好皇上宴请文武百官,她这才趁机来看一看。 “是是是,小的明白……我这典狱长的差事之前还是托侍郎大人给谋来的……如今侍郎大人有难,小的一定会好好关照的。”典狱长说着,又看向旁边的狱卒,命令道:“侍郎大人在哪个囚室,赶紧带路。” “侍郎大人?”几个狱卒面面相觑。 典狱长哼了一声,说道:“就是刚刚被禁军押送进来的那位。” “噢噢噢……原来是他啊……他,他是侍郎大人?”狱卒再没脑子,也从典狱长的表情能看出这位侍郎大人非同一般。 “别啰嗦了,赶紧带路!”典狱长命令道。 此时,那名动手的狱卒才发觉自己好像闯了大祸,旁边那几位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都不由往后退了退。 “耳朵聋吗?听不见让你们带路吗?”典狱长见这几个狱卒半天不动,不由一阵怒火。 虽说华妃如今不得势,但毕竟还是皇妃,而朱纯总还是当朝首席丞相,能跟这些人搭上关系,可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所以,今晚上非得在华妃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却不料自己的手下这么不给力。 眼见事情无法隐瞒,闯祸的那个狱卒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回禀大人,侍郎……侍郎大人他……” 典狱长一看这情形,好像有些理解了,难道这帮不长眼的家伙对侍郎大人动刑了?这可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侍郎大人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又滥用死刑了?简直是胆大包天,老子说过多少次,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让你们……” 典狱长还想继续训斥下去,却只听到一句五雷轰顶的话,“侍郎大人他死了……” 只听到这句话,典狱长就觉得全身过了电一般,直接电的外焦里嫩,连魂都电没了。 而华妃一听,当时就慌了手脚,“不可能……怎么可能……大哥不可能死的……” 闯祸的狱卒已经吓破了胆,两腿连连哆嗦,扑通跪倒在地后,赶紧磕头如捣蒜,“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大人饶命……” 狱卒一喊,倒是将典狱长拉了回头,只见他一脚将狱卒狠狠的踢翻在地,同时怒吼一声,“那个囚室?” 旁边的狱卒赶紧上前带路,典狱长的心都到了嗓子眼,快步跟上,而华妃也是大步跟着。 到了朱肖山那个囚室,只看了一眼,华妃便瘫软在地。 典狱长却吓得脸色惨白,眼下已经不是他讨好不讨好华妃的事情了,而是他如何向皇上交待。朱肖山有罪不过,但也是暂时收押天牢,还没经过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等部门的公审,是生是死的罪名也没定,竟然就这么快的死在了天牢之内,皇上不将整个天牢的人一窝端那就不是皇上了。 眼下,一个瘫软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另一个脸色苍白被吓破了胆。却偏在此时,天牢大门外传了一个更可怕的声音。 “皇上驾到!” 这一声直接把典狱长吓的尿了裤子,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转身去迎接皇上,他现在已经管不了瘫软在地的华妃。 华妃听到皇上驾到的消息时,赶紧收了收情绪,急急忙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也是快步去迎接皇上。 旁边的狱卒已经无法预估后果,跟在最后面也是快步跑了出去。 还没等典狱长等人跑几步,林若成带着禁军率先进来了,紧接着是司监处总管魏夫子,后面的那位则是当朝皇上周云瑞。 周云瑞之所以选在除夕这一天将朱肖山关入天牢,明显是在打朱纯的脸。 你不是一朝丞相吗?你不是号称自己权倾朝野吗?你不是曾说过朕“风流轻佻,不可以君天下”吗?你不是曾经联合李太妃、肃王等人要置朕与死地吗?现在你看见大周王朝究竟是说的算了吗? 周云瑞这么做,的确有一定的私心,但归根结底朱肖山是有罪在先。除了私心之外,周云瑞还想将此事做给其他大臣看,只要你祸国殃民、违法乱纪,无论是谁、不管何时,想治你的罪就治你的罪。 既然将朱肖山拿下,朱纯是早晚会知道此事的,他又岂能舒舒服服的在太平山继续修皇陵,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京城。但是,如果没有圣旨将他召回,他却私自回京,那便是抗旨。这样以来,便可将朱纯置于两难之地。 如果朱纯能够忍着,继续留在中州太平山,那周云瑞便要按大周律例法办了朱肖山。但因为这其中牵扯当朝首相,而且被法办的还是礼部侍郎,所以周云瑞想提前审一审朱肖山,也好心中有数。 考虑到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他才会连夜入天牢。 “奴才……奴才叩见皇上……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典狱长说话都有些打哆嗦。 旁边的华妃也是赶紧行礼。 皇上一看华妃在,心中也瞬间明白了什么事。 华妃是朱纯的大女儿,是朱肖山的大姐,趁夜来看一看她那个兄弟也是可以理解的。 “刚刚关进来的犯人呢?皇上要审。”林若成问了一句。 典狱长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只能哆哆嗦嗦的如实回道:“奴才该死,回禀皇上,侍郎大人……不对,是犯人,犯人他死了……” “什么!”林若成率先喊了一句,同时,一把将典狱长抓起来,“你再说一遍,犯人怎么了?” 典狱长哭腔的回道:“回禀林将军,犯人死了……” 此时,皇上脸色突变,他转头看了看华妃,不用华妃说话,但见她脸上的泪水和表情便知道典狱长所言不虚。 “大胆奴才!犯人是怎么死的?”林若成一把将典狱长仍在了地上,他自然也认得华妃,他怀疑是华妃让朱肖山死的。 典狱长也是一头雾水,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死,不由赶紧看向旁边的那个狱卒。 倒霉狱卒浑身颤栗就跟筛糠一样,听到问话后,哆哆嗦嗦的回道:“回禀……回禀皇上,奴才几个人在吃饭时,犯人……犯人一直喊奴才,说是有,有东西孝敬给奴才,并说还可以提拔奴才,奴才不信就打了犯人,犯人一时发火就抢了奴才的腰刀……奴才跟犯人打斗时不小心将犯人踢倒,脑袋正好撞在墙上……就死了……” 狱卒话音刚落,林若成一脚踢来,直接把那狱卒踢飞,差点踢死。紧接着,林若成快步上前,看见了开着牢门的那间囚室,入内检查了检查,发现朱肖山后脑勺破了个大洞,血已经流了一地,人的确是没了气息。 查看完后,林若成又回到皇上身边,如实回到:“皇上,人的确已经死了。” 周云瑞脸色阴沉,半天没有说话,周围的人觉得空气就跟要爆炸了似的。大周王朝的天牢内,无缘无故的就死了一个犯人,这成何体统? “皇上,需要老奴去宣刑部尚书闫大人吗?”魏夫子知道今夜事大,皇上绝对不会轻易了事。 周云瑞哼了一声,怒道:“宣左丞相司马南及六部尚书来见朕!还有大理寺、都察院的一并让他们来见朕!” 说完后周云瑞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典狱长跟几个狱卒,训道:“玩忽职守、欺上瞒下、收受贿赂、自作主张,哼!全给朕拖出去砍了!天牢守备暂时交由禁军负责!” 周云瑞话音落下,便拂袖而去,只剩下典狱长跟狱卒直喊饶命的。 龙颜大怒,林若成立刻下令禁军将典狱长等人拖出去斩首,同时,又安排两个禁军小队负责天牢防卫工作。 安排完后,林若成又赶紧追上皇上,同时又安排禁军及隐衣卫随时做好准备,说不定皇上今夜要对文武百官大换血了。 (本章完) 第094章 龙颜大怒 除夕之夜,万家灯火,合家团聚。而对朱纯来说,他却万分倒霉,竟然莫名其妙的失去了一个儿子。好在他还不知道,否则这个年也过不去了。 天牢中死了人不算是稀奇,凡是关入天牢的犯人,哪个不是罪大恶极?即便不是死罪,上面的老爷们也不会让你轻易出去,除非有通天的本领,否则就老老实实把牢底做穿。 眼下刚死的这位竟然敢抢夺狱卒的腰刀,活该被踢死。 这是那些狱卒的想法。 如果上面的老爷问起来,就说是犯人想夺刀越狱,在打斗时无意中撞在了墙上撞死了。 “算这小子倒霉,刚进来就死了,赶紧跟典狱长回禀一下,毕竟死个人也不是小事。”其中一名有经验的狱卒说了一句。 这话刚落下,就听见远处有人喊了一句:“人呢?狱卒都跑哪去了?” 一听这声音,竟然是典狱长的,几个狱卒便赶紧过去请安。却见典狱长带着一个披着连帽披风的女人进来,只听典狱长恭敬的说道:“华妃您里面请,天牢光线暗,小心脚下。大公子刚进来,小的还没来得及照看,没想到您就……” “不用多说,我也是趁机来看看,如果让皇上知道了,倒霉的是一堆人。”来者正是朱纯的大女儿华妃,她早已听说朱肖山被关进天牢的事情,但当今皇上气势太盛而且背后还有云太后撑腰,她只能忍着不过问。 今夜,正好皇上宴请文武百官,她这才趁机来看一看。 “是是是,小的明白……我这典狱长的差事之前还是托侍郎大人给谋来的……如今侍郎大人有难,小的一定会好好关照的。”典狱长说着,又看向旁边的狱卒,命令道:“侍郎大人在哪个囚室,赶紧带路。” “侍郎大人?”几个狱卒面面相觑。 典狱长哼了一声,说道:“就是刚刚被禁军押送进来的那位。” “噢噢噢……原来是他啊……他,他是侍郎大人?”狱卒再没脑子,也从典狱长的表情能看出这位侍郎大人非同一般。 “别啰嗦了,赶紧带路!”典狱长命令道。 此时,那名动手的狱卒才发觉自己好像闯了大祸,旁边那几位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都不由往后退了退。 “耳朵聋吗?听不见让你们带路吗?”典狱长见这几个狱卒半天不动,不由一阵怒火。 虽说华妃如今不得势,但毕竟还是皇妃,而朱纯总还是当朝首席丞相,能跟这些人搭上关系,可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所以,今晚上非得在华妃面前好好表现表现,却不料自己的手下这么不给力。 眼见事情无法隐瞒,闯祸的那个狱卒才支支吾吾的说道:“回禀大人,侍郎……侍郎大人他……” 典狱长一看这情形,好像有些理解了,难道这帮不长眼的家伙对侍郎大人动刑了?这可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侍郎大人怎么了?你们是不是又滥用死刑了?简直是胆大包天,老子说过多少次, (本章未完,请翻页)不让你们……” 典狱长还想继续训斥下去,却只听到一句五雷轰顶的话,“侍郎大人他死了……” 只听到这句话,典狱长就觉得全身过了电一般,直接电的外焦里嫩,连魂都电没了。 而华妃一听,当时就慌了手脚,“不可能……怎么可能……大哥不可能死的……” 闯祸的狱卒已经吓破了胆,两腿连连哆嗦,扑通跪倒在地后,赶紧磕头如捣蒜,“大人,小的该死,小的该死,求大人饶命……” 狱卒一喊,倒是将典狱长拉了回头,只见他一脚将狱卒狠狠的踢翻在地,同时怒吼一声,“那个囚室?” 旁边的狱卒赶紧上前带路,典狱长的心都到了嗓子眼,快步跟上,而华妃也是大步跟着。 到了朱肖山那个囚室,只看了一眼,华妃便瘫软在地。 典狱长却吓得脸色惨白,眼下已经不是他讨好不讨好华妃的事情了,而是他如何向皇上交待。朱肖山有罪不过,但也是暂时收押天牢,还没经过刑部、大理寺以及都察院等部门的公审,是生是死的罪名也没定,竟然就这么快的死在了天牢之内,皇上不将整个天牢的人一窝端那就不是皇上了。 眼下,一个瘫软在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另一个脸色苍白被吓破了胆。却偏在此时,天牢大门外传了一个更可怕的声音。 “皇上驾到!” 这一声直接把典狱长吓的尿了裤子,整个人哆哆嗦嗦的转身去迎接皇上,他现在已经管不了瘫软在地的华妃。 华妃听到皇上驾到的消息时,赶紧收了收情绪,急急忙忙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也是快步去迎接皇上。 旁边的狱卒已经无法预估后果,跟在最后面也是快步跑了出去。 还没等典狱长等人跑几步,林若成带着禁军率先进来了,紧接着是司监处总管魏夫子,后面的那位则是当朝皇上周云瑞。 周云瑞之所以选在除夕这一天将朱肖山关入天牢,明显是在打朱纯的脸。 你不是一朝丞相吗?你不是号称自己权倾朝野吗?你不是曾说过朕“风流轻佻,不可以君天下”吗?你不是曾经联合李太妃、肃王等人要置朕与死地吗?现在你看见大周王朝究竟是说的算了吗? 周云瑞这么做,的确有一定的私心,但归根结底朱肖山是有罪在先。除了私心之外,周云瑞还想将此事做给其他大臣看,只要你祸国殃民、违法乱纪,无论是谁、不管何时,想治你的罪就治你的罪。 既然将朱肖山拿下,朱纯是早晚会知道此事的,他又岂能舒舒服服的在太平山继续修皇陵,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京城。但是,如果没有圣旨将他召回,他却私自回京,那便是抗旨。这样以来,便可将朱纯置于两难之地。 如果朱纯能够忍着,继续留在中州太平山,那周云瑞便要按大周律例法办了朱肖山。但因为这其中牵扯当朝首相,而且被法办的还是礼部侍郎,所以周云瑞想提前审一审朱肖山,也好心中有数。 考虑到此 (本章未完,请翻页),他才会连夜入天牢。 “奴才……奴才叩见皇上……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典狱长说话都有些打哆嗦。 旁边的华妃也是赶紧行礼。 皇上一看华妃在,心中也瞬间明白了什么事。 华妃是朱纯的大女儿,是朱肖山的大姐,趁夜来看一看她那个兄弟也是可以理解的。 “刚刚关进来的犯人呢?皇上要审。”林若成问了一句。 典狱长自知逃不过这一劫,只能哆哆嗦嗦的如实回道:“奴才该死,回禀皇上,侍郎大人……不对,是犯人,犯人他死了……” “什么!”林若成率先喊了一句,同时,一把将典狱长抓起来,“你再说一遍,犯人怎么了?” 典狱长哭腔的回道:“回禀林将军,犯人死了……” 此时,皇上脸色突变,他转头看了看华妃,不用华妃说话,但见她脸上的泪水和表情便知道典狱长所言不虚。 “大胆奴才!犯人是怎么死的?”林若成一把将典狱长仍在了地上,他自然也认得华妃,他怀疑是华妃让朱肖山死的。 典狱长也是一头雾水,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死,不由赶紧看向旁边的那个狱卒。 倒霉狱卒浑身颤栗就跟筛糠一样,听到问话后,哆哆嗦嗦的回道:“回禀……回禀皇上,奴才几个人在吃饭时,犯人……犯人一直喊奴才,说是有,有东西孝敬给奴才,并说还可以提拔奴才,奴才不信就打了犯人,犯人一时发火就抢了奴才的腰刀……奴才跟犯人打斗时不小心将犯人踢倒,脑袋正好撞在墙上……就死了……” 狱卒话音刚落,林若成一脚踢来,直接把那狱卒踢飞,差点踢死。紧接着,林若成快步上前,看见了开着牢门的那间囚室,入内检查了检查,发现朱肖山后脑勺破了个大洞,血已经流了一地,人的确是没了气息。 查看完后,林若成又回到皇上身边,如实回到:“皇上,人的确已经死了。” 周云瑞脸色阴沉,半天没有说话,周围的人觉得空气就跟要爆炸了似的。大周王朝的天牢内,无缘无故的就死了一个犯人,这成何体统? “皇上,需要老奴去宣刑部尚书闫大人吗?”魏夫子知道今夜事大,皇上绝对不会轻易了事。 周云瑞哼了一声,怒道:“宣左丞相司马南及六部尚书来见朕!还有大理寺、都察院的一并让他们来见朕!” 说完后周云瑞又看了看地上跪着的典狱长跟几个狱卒,训道:“玩忽职守、欺上瞒下、收受贿赂、自作主张,哼!全给朕拖出去砍了!天牢守备暂时交由禁军负责!” 周云瑞话音落下,便拂袖而去,只剩下典狱长跟狱卒直喊饶命的。 龙颜大怒,林若成立刻下令禁军将典狱长等人拖出去斩首,同时,又安排两个禁军小队负责天牢防卫工作。 安排完后,林若成又赶紧追上皇上,同时又安排禁军及隐衣卫随时做好准备,说不定皇上今夜要对文武百官大换血了。 (本章完) 第094章 跪地“三省吾身” 除夕之夜,皇上跟云太后不久前刚宴请了朝中文武百官,还有不少人喝的晕晕乎乎,回到府衙后倒头就睡。 可就在深夜,宫中的太监带着禁军便奔赴司马丞相府以及六部等诸要职官员的家中。咚咚的敲门声急促而用力,丞相府及各部府衙的家丁刚开始还纳闷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呢,开门一看,都吓得赶紧把睡觉的老爷们叫了起来。 司马南年事已高,向来不胜酒力,所以宴会上就没怎么喝。自府中总管叫了几声后,便赶紧爬了起来,皇上此时此刻宣召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司马南向从来的太监口中获得一点信息,却只被告知“龙颜大怒”四个字。 其余几部尚书有三位喝的晕晕乎乎,是被管家强制叫醒的,当听说“龙颜大怒”时,各个都吓得醒了就,不敢丝毫怠慢,带着朝服边传着边往外面跑,生怕让皇上等急了。 在内宫门口,司马南碰见了同时被叫入宫的几位,各个大眼瞪小眼,但每个人心里却敲鼓一般咚咚作响。究竟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才让皇上气得把朝中重臣一并召进宫?这显然是一件谁都担待不起的事情。 几个人被守门禁军搜身后便快速赶往暖阳阁,远远的就看见暖阳阁外面布满了隐衣卫跟禁军,司监处魏夫子及宫中的几个太监也都守在外面。 “魏公公,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会惹得龙颜大怒?”司马南德高望重且官职最大,在场的人也就只有能跟魏夫子说上话。 要在平时,魏夫子简单透露点信息倒也无妨,但今夜,他却没那个胆量。 魏夫子用手偷偷的指了指暖阳阁,然后很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看这状况,司马南更是心惊胆战,连魏夫子都不敢透露的事情那定然是要砍脑袋的事情。 见宣召的人都已经来了,魏夫子便进去回禀了一声,很快便出来了。 “司马大人,皇上宣召,您快进去吧。” 说完后,魏夫子又看向旁边几部的负责人,高声说道:“皇上有旨,几位大人需要在暖阳阁外三省吾身。” 三省吾身? 这是个什么意思? 司马南跟几位尚书都是一头雾水,但司马南没那个功夫去弄明白,赶紧快步进了暖阳阁,剩下那几位一脸的懵。 “魏公公,什么叫‘三省吾身’?还望您明示。”刑部尚书闫松与魏夫子有点过往,凑上前问了问。 即便他们不问,魏夫子也得给他们说明白了。 “诸位大人,老奴就直说了吧,皇上的意思是让诸位大人跪在这里,好好想一想工作是怎么干的。常言道,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就要尽其责,不知诸位大人是如何做的?”说完后,魏夫子便又立在了旁边。 几位相互看了一眼,赶紧扑通跪地,老老实实的“三省吾身”。不过,几位大人也都是有学问的人,自然知道“三省吾身”四个字前面还有两个字,叫做“吾日”,也就是说每天都要反省自己。 这样以来就传递了一个可怕的信号,只要他们 (本章未完,请翻页)没有反省明白,那就每天都得跪着。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竟然皇上如此震怒? 几个人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也就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司马南身上了。只是,司马南自进入暖阳阁之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 眼看天都亮了,竟然也没见到司马南的半点动静。 这可是大冬天啊,早上的温度极低,几位大人已经冻的瑟瑟发抖,就差点要抱在一起取暖了。可最令他们奇怪的是,魏夫子年龄比他们大多了,同样在外面站了好几个时辰,竟然丝毫不见他有一点冷的感觉。 现在呵一口气,就能看见一大团白雾,跪着的人脸上都已经煞白,双手也已经冻的发紫。而人家魏夫子,脸色仍旧红润,两手也不见血液冻僵而发紫。 能在司监处任总管,并且服侍了三位帝王,魏夫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啊。 此时,马上就到了早朝时间,诸位官员应该也已经到了太极殿。魏夫子这才轻抬脚步进了暖阳阁。 不多时,魏夫子出来后对着其中一位太监轻声说了几句,便见那个太监往太极殿的方向赶去。 魏夫子的声音虽然小,但还是有意让跪在地上的几位大人听见,大体意思是皇上今日不上早朝了,让文武百官同样“三省吾身”。只不过,这几位领头的跪在暖阳阁外面,而且多跪了几个时辰,其他那些大臣们则从现在开始跪在太极殿一起“三省吾身”。 又过了一个时辰,司马南才颤悠悠的从暖阳阁出来,林若成双手扶着,明显见司马南气色难看。 “你们几个送司马大人送司马大人回府休息。”林若成吩咐了四名禁军,同时转头说道:“皇上宣召吏部尚书邓大人入阁。” 一听皇上要见自己,吏部尚书邓冒赶紧起身,却不料起的急了,扑通一下又跪倒在地,直磕的两个膝盖生疼。即便如此,邓冒也得忍着疼缓缓起身,让两个膝盖适应了半天才入了暖阳阁。 “司马丞相,您没事吧?”都察院总领御史刘松小声问了句,刚想起身去扶一下司马南,却发现魏夫子朝这边看了过来,吓得他赶紧又跪了下去。 司马南缓慢的挪着步子,看了看刘松,只说了一句,“都察院马上有的忙了,刘大人要有个心理准备。” 说完后,司马南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被禁军搀扶着回府休息。 刘松使劲皱了皱眉,丝毫没有理解司马南的意思。不过,他性格较稳,也不急于一时,反正既然来了,皇上总会召见他的。 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个时辰,跪在地上的几位大臣又累又饿又冷,连死的心都有了。但是,他们又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皇上在暖阳阁待了一夜,也没合眼,也没见吃过什么东西,竟然也坚持到现在,他们这些当臣子的还能坚持不了? 又过了一会,才见宫中侍女端着点心及热粥进了暖阳阁,还有几名侍女将热粥送到了几位大臣面前,并给每人带来了一件厚厚的棉服。 几 (本章未完,请翻页)位大臣感激皇上体恤下属的同时,也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今天他们的“三省吾身”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冷?有棉服。 饿?有热粥。 如此以来,都好好的在外面跪着反省吧。但倒霉的是,这帮子大臣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根本没法有针对的去反省。 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吏部尚书邓冒从暖阳阁出来了,他竟然在大冷天冒了汗?这显然不是说暖阳阁有多么暖和,而是被吓的! “邓大人……邓大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皇上有何旨意?”刑部尚书闫松已经跪的双腿没了感觉,就像是他只有上半身一般。 邓冒抱着厚厚的一堆奏折,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但看他的表情,就跟掉了魂一样。 “闫大人,你不是想知道皇上的旨意吗?那快进去吧,皇上宣召……” 邓冒话音刚落,林若成从暖阳阁出来了,将几个奏折交给了守在外面的禁军副统领,命令道:“圣上有旨,将这几位立刻拿下。” 禁军副统领领命后,便立刻带人按照奏折上所参的去抓人了。 看到这一幕,几位大臣好像领悟了一点玄机,“三省吾身”算是有了一点进展。 “闫大人,皇上宣召。”林若成喊了一声。 闫松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却忘了之前邓冒起的太急又跪倒的一幕,自己竟然也又来了二次下跪,同样的把膝盖磕的生疼,但也得忍着。 大概过了三个时辰,外面跪着的几位又感觉饿的时候,送午饭的宫女又及时的出现了。三位宫女进了暖阳阁,其余的则把热粥又送到了跪拜的几位大臣面前。 这个时候虽然还仍然跪着,但已经好多了,虽然天气寒冷,但至少出来了太阳,还算是暖和。 等刑部尚书闫松出来时,抱着的奏折竟然更多,有几本掉到地上又被他跟进捡了起来。 “闫大人,需要帮忙吗?”魏夫子问了一句。 闫松正在努力平复内心的起伏,突然被问了一句,竟然被问懵了。 “闫大人,奏折都快掉了,需要老奴安排人帮忙吗?”魏夫子眼中含笑,指了指闫松怀中那一堆奏折。 闫松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还是魏公公体贴,刑部所管辖部门特别多,事情也多,就有劳魏公公了。” 魏夫子没有说话,示意旁边的小太监上前帮忙。 闫松刚走,林若成又出来了,这次拿的奏折多了一些,给了另外一位禁军副统领,同样命令他们按照奏折去抓人。 这次,则轮到了兵部尚书。流程一样,先是进去两三个时辰,然后便是抱着一堆奏折出来,紧接着就是林若成安排他的禁军去抓人。 剩下的依次是户部、礼部、工部,等六部处理完之后,已经到了晚上,跪在暖阳阁外面的只剩下了大理寺寺卿陆东离跟都察院总领御史刘松。 这一次,皇上同时召见了两个人,因为在皇上看来,这二人还算是可用之人。 (本章完) 第096章 丞相回京 天牢之内无端的死了人,放在以前,对刑部、典狱长甚至是狱卒而言,事情可大可小。但是,周云瑞执政之后,哪怕是在天牢内死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喽啰,他都认为是大事。因为,这关乎朝廷声誉及尊严。 你堂堂一个大周帝王,连自家的院子都看不好,何谈治国平天下?纯属扯淡!更何况,这次死的还是一个重要人物。 此次,周云瑞下定决心在除夕当天将朱肖山关入天牢,就是要对朱纯动手的第一步。一切都按照既定流程推进时,朱肖山突然死了,让周云瑞措手不及。 对,种种证据显示朱肖山有罪,既有认证也有物证,这足以让他把牢底坐穿,通过他就可以顺藤摸瓜拿到朱纯的罪证。可现在,朱肖山死了,不是畏罪自杀,而是死在狱卒手里,他即便有罪,人都死了,叫做死无对证,还如何治罪,更别指望就此打击朱纯了。 朱肖山一死,朱纯必然要回京。之前朱纯找了许多理由回京,有一次差点死在栾山悍匪手中,可结果还得老老实实在中州太平山修皇陵。可现在,任何理由都拦不住他,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当父亲的白发人送黑发人,难道还不行? 周云瑞棋局已经布好,却不料被不想干的小狱卒给破了,他当然会龙颜大怒。 朝廷文武百官,有几位跪在暖阳阁外面“三省吾身”,剩下的全部跪在太极殿“三省吾身”,前面那几位还有热粥喝,后面那一堆官员整整饿了一天,有几位直接饿倒在地被禁军给拖了出去。 只此一件事,便让众多文武百官见到了周云瑞的手段。但,倒霉的是,他们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下午,才有消息传出朱肖山死在了天牢。此消息一出,激起千层浪。 一部份官员认为刑部所辖的天牢狱卒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对当朝首相的儿子下毒手,况且朱肖山本身还是从三品吏部侍郎,说明刑部在管理上漏洞百出,有了实权便无法无天了。而另一部分官员,更多但是朱纯势力集团的,他们会认为,此次朱肖山的死可能是皇上主使,目的是打击朱纯。虽然现在的皇上龙颜大怒,可能是在故作姿态。 各种声音一时间充斥整个朝堂之上,那些追随朱纯的人本来没有希望了,现在却又觉得希望倍增,只要朱纯回京,一切又另当别论。 对于文武百官跪地“三省吾身”一事,云太后耳目众多,自然也听说了,但是她已经无暇或者更应该说她已经无力多管。近段时间她的身体每况愈下,但凡咳嗽,总会或多或少的咳出不少血丝,她感觉自己时日不多,哪还顾得上朝堂上的事情。 如今,在云太后身边伺候贴身侍女又多了一个傅婉莎。段玲珑沉稳干练,身后是的后盾是万名武夫所在的万武城。傅婉莎刁蛮无礼,但身后却是三十万西北军所在的一等国公。二人各有千秋,云太后都需要照顾到。 既然听说了朝堂发生的事情,云太后就不能当做不知道,她没法动弹,但可以安排下面的人去关爱一下皇上。想来想去,云太后最终还是派段玲珑去了暖阳阁,带去了几盒点心及滋补的热粥,同时也带去了几句话,话不多,就是让皇上多注意身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太后永远支持皇上。 周云瑞知道瞒不过云太后,但他意已决,即便太后干预,他这次也要执事到底。可让他没料到的是,云太后竟然全力支持。他已经隐隐感觉云太后的身体可能撑不了多久,太后这是在为自己的最终归宿做选择。 其实,在处理郞蒙这件事上,周云瑞已经觉得云太后给足了他面子,才让他敢放手去压制那个不可一世的一等国公。今日,云太后又表示全力支持他这个皇帝,周云瑞又岂能不知恩图报。这一次,他没有让段玲珑为太后带礼物,而是捎了一句话,说是过后专门到蕙萝宫看望太后,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态度。 朱肖山死在天牢一事必须有个交待,所以,周云瑞派人将此事带给了朱纯。 当时的朱纯在中州无所事事,要么在州郡下面的乡镇转转,要么跑到皇陵工程现场指手画脚,剩下的时间就是蹲在州郡府衙内喝酒。中州当地的酒多清香,朱纯喝不惯,心情甚是压抑。 就在朱纯跟中州州郡郡守王祥大谈特谈他喝多什么美酒时,随行而来的贴身侍卫突然呈来了一个纸条,让他喜出望外。京城已经很久没有给他传递消息了,今日突然来信,肯定有什么好的事情。 可是,就当朱纯打开纸条时,整个人的脑子便嗡的一声,让他踉跄的后退了几步,就要摔倒时,王祥急忙将他扶住。 “丞相大人,您怎么了?”王祥有些摸不着头脑,到底什么事情可以让当朝首相失了方寸。 朱纯没有说话,他用舌头使劲顶着牙齿,他生怕顶不住会喷出一口鲜血。可他年纪毕竟大了,受不了这种打击,热血冲头,两眼一花,人便倒在了王祥的怀里。 “来人,来人,赶紧叫郎中……”王祥大喊了一声,吓得脸色煞白,当朝首相要是在他府衙内有个三长两短,别说他那乌纱帽,恐怕脑袋都保不住。 好在州郡府衙内有随行郎中,赶紧跑来,摸了摸朱纯的脉,除了紊乱之外并无大碍。医生又是掐人中,又是热毛巾盖额头,忙活半天才见朱纯的双眼缓缓睁开。 “丞相大人,您终于醒了……”王祥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朱纯模糊的看了看围着他的人,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憋住,一口浓血喷了出来,喷了王祥跟郎中一脸。 王祥差点被吓晕过去,却听到朱纯咬着牙缓缓的说了一句,“你欺人太甚,老夫誓要将你拉下马!” 王祥一脸的不知所以,他是理解不了朱纯那句话的涵义。在朱纯看来,无论此事是否有皇帝有关,他都会默认是皇帝指使的。双方本来就是水火不容,先是将他跟李太妃的联盟击破,又将他“发配”到鸟不拉屎的太平山上修皇陵,这已经结下了恩怨。现在,最孝敬他的大儿子竟然死在了天牢中,这已经不是恩怨了,而是深仇大恨。 说完刚才的狠话后,朱纯擦了擦嘴上的血迹,努力直起身子,命令道:“为老夫洗漱更衣,老夫要回京面圣!” 王祥愣了愣,反应过来后赶紧点头,立刻吩咐府衙上的奴仆去做准备。他以为朝廷来信是让朱纯回京,但是,他又想不明白这个消息为什么会让当朝首相高兴的晕倒过去而且还吐了血。 无知者有无知的欢乐,虑者自有虑者的忧愁。 既然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阻拦朱纯回京,他倒是也不急了,而是仔仔细细的洗漱一番,又穿上了他的一品朝服,命令随行侍卫整装待命。同时,这一次为了不重蹈上次的覆辙,他命令王祥调遣州郡精锐官兵护送,不但如此,他还亲笔书信给武州的郡守宋然,同样让他调遣精锐官兵做好迎接的准备。 这一次,时间充足,朱纯决定走官道,绝对不会给再让乱匪占他的便宜。 等武州郡守宋然回信时,已经是第四天了,而朝廷的圣旨也送了过来。当听到朱肖山死在天牢一事时,中州郡守万祥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他也才明白为什么朱纯会气血攻心了。 就在朱纯准备启程时,郎少杰率领随行的银狐军团赶了过来。朱纯远远的看见了那十几个坐骑,心想,今日就是刀兵相见再次得罪了郞蒙的儿子也誓要回京。 郎少杰一马当先,赶到朱纯轿前时,只说了一句:“朱大人节哀顺变。是否需要银狐军团的人护送回京?” 朱纯抬头看了看太阳,心想,什么时候太阳从西北出来了啊? “不用!老夫有官兵护送!”朱纯说完,觉得语气有些生硬,不免又说道:“多谢郎将军的好意,老夫一去,修建皇陵的监督重任就交给你了,好生为朝廷效力。” 郎少杰之所以赶来,是因为已经收到了宫中的圣意,令他不要阻拦朱纯回京。只要朱纯一走,立刻对中州郡守王祥进行调查,继续深挖皇陵贪腐案。 朱纯回京对周云瑞来讲,并不是一件好事。群龙无首时,朱纯的联盟就如一堆散沙,他一旦回京,又将会一呼百应。但从另一方面来讲,朱纯因丧子之痛可能会乱了阵脚,如果急功近利,一旦被抓住马脚,那必将会一局棋将死他。 所以,考虑来考虑去,周云瑞倒是有些希望朱纯早日回京,再与这个曾经呼风唤雨的当朝首相过几招。 朱纯对郎少杰说完后,便将轿帘拉下,命令启程。于是,他在官兵及随身侍卫的护送下,开始向京城进发。 就在朱纯的队伍刚要出中州时,在官道之上竟然横刀立马有一人挡住了去路。此人虽然穿着一身的棉服,但气势凌然,就如战场上的将军一般。 “轿内可是当朝首相朱大人?”马上之人远远的喊了一句。 随行侍卫拉开阵势,弓箭手已准备就绪,回道:“正是当朝朱丞相!你是何人?如果不想死,赶紧滚开!” 马上之人哈哈一笑,大喝一声:“等的就是你们!” 话音落下,此人长刀横在身前,朝朱纯的坐轿冲了过去。 第097章 大救星 之前的时候,朱纯曾经偷着回京一次,可惜止步于武州。那一次,他多次遭遇水贼、悍匪,差一点把命搁在山中破庙内。 想起遇袭事件时,朱纯就懊悔不已,当初他刚从丞相府出发时,府卫兵统领朱岩曾建议带上两名江湖高手随行,以备不时之需,当时的朱纯断然拒绝。 一来,郎少杰本来就想方设法找朱纯的麻烦,如果知道他还跟江湖人士有关联,再查到几条人命案,他这个首席丞相恐怕就要倒霉二来,郎少杰此次出行带了不少银狐军团的精锐,如果再劳烦首相大人再带什么高手,要银狐军团干什么用? 所以,当初遇袭时的朱纯十分懊悔没有听朱岩的建议,当他死里逃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朱岩联系上“鬼牙”的人,派了两名一等高手贴身护卫。 这一次回京,朱纯带的随行侍卫特别多,而且还有两名贴身护卫在身侧,但有了上次教训后,他觉得小心翼翼总不为过,于是才选择了路途较远的官道。可是,倒霉的是,他还没出中州竟然又碰上了劫道的。 “杀了,杀了……都给老夫一个不剩的杀了!人头悬挂在中州城门上示众!”这次朱纯彻底火大了,他这句话不但是说给随行官兵听,还说给身边那两名贴身侍卫听。 其实,不用朱纯下令,那两名鬼牙杀手便飞跳了出去,他们接到鬼牙组织的命令只有一个,只要有人敢找轿内老爷的麻烦,一律格杀勿论。 两名鬼牙杀手率先冲向奔来的马上之人,旁边的官兵也是立刻放了箭。 马上之人长刀在身前,左拨右弄便轻松将飞箭砍的没了准头,他的注意力放在那两名便衣侍卫身上,那二人动作轻盈、内力充沛,显然不是一般府衙官兵。 两名鬼牙杀手,一人使九节长鞭,一人使琅琊巨锤。长鞭远攻,对手应付时,琅琊巨锤又近了身前,即便对手及时应对,但那琅琊巨锤重百斤,砸在任何兵器上都得让对手的兵器脱手。 眼见三人交手,各都身手不凡。两名鬼牙杀手乃是江湖套路,招招偷袭致命,而马上之人则大开大合,有战场杀敌的阵势。 随行的官兵侍卫已经命令手下再次搭箭,但当看到马上之人的招数时不由疑惑了一阵,又仔细瞅了瞅快要近前的那匹黑马,觉得自己的判断绝对没错,不由赶紧向朱纯禀报。 “丞相大人,来人身份特殊,属下猜测可能是军人,是否要继续放箭?” 朱纯听后,冷冷的问道:“何以见得?” “回禀丞相大人,此人身形矫健、魁梧,应战招数开合有章,属下认得其中几个招式,乃是军中擅用的万军破敌的招式。另外,此人胯下坐骑雄健非凡,躲闪与冲撞时就如家常便饭一般,能随着马上之人轻松迎战。属下已经仔细观察过,那匹马额头上的鬃毛多数被压软,显然是常戴护甲所致,看来是战马。我大周战马品种较多,但最雄壮与威猛战马则来自西北,属下虽然眼拙,但大胆猜测此战马可能来自西北……” 没等官兵统领说完,朱纯打断了他,撑开轿帘大声喊了一句:“住手!” 丞相大人下令,众人都停手不动。 朱纯早些年曾到军中去过几次,更是曾去过西北军大营,自然认得西北战马,他从轿中远望,不但认出了那是西北战马,更认出了战马上的人。 怎么会是他? “来人,赶紧扶老夫下轿!”朱纯突然激动了起来,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他的救星。 马上之人见对方住手,且见朱纯从轿中下来,也是十分懂规矩,跳下战马后,大踏步上前。 “西北郎家军张唐敬拜见丞相大人,刚才多有冒犯,还望丞相大人恕罪。”来者正是郞蒙手下猛将张唐敬。 “快起,快起……张将军快起……”朱纯颤抖着双手亲自将张唐敬扶起,“老夫上次在西北大营见到将军时,应该是十几年之前吧?” 张唐敬起身后保持军人站姿,拱手行礼回道:“回禀丞相大人,确切来说应该是十二年,那是您是钦差,专门到西北巡视。” “对对对……十二年了,张将军不但不见年老,反倒是越来越威猛了,老夫倒是成了一个糟老头了……” 朱纯乃是当朝一品大员,而张唐敬不过是从三品将军,二人官职相差悬殊,但朱纯却自降身份,自然是有很大目的的。 朱纯心里非常清楚他已经被皇上视为必定要被拔掉的钉子,所以,在与李太妃的联盟被击破后,他就把所有的希望放在了进京的郞蒙身上。可是,苦于他远在中州,根本不可能与郞蒙搭上关系。 却万万没有料到,郞蒙的心腹爱将张唐敬竟然突然出现在此处,那就相当于见到了大救星,或者说是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旁边的随行侍卫看到这一幕,也都是摸不着头脑,堂堂当朝丞相竟然向一个官阶低的武官示好,实在有失丞相身份。可他们哪里知道朱纯的境遇。 张唐敬为武官,常被文官认为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虽然跟白文俊的聪明才智比起来相差不少,当心思却也不少。他自然知道朱纯降低身份说话的原因,而他也欣然收着,因为郞蒙交待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丞相大人说笑了,您是老当益壮,要不然修皇陵的一等大事怎么会落到您的身上。”张唐敬哪壶不开提哪壶,目的就是让朱纯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朱纯人老脑子不老,听得出其中的深意,只是讪笑道:“让张将军见笑了,我朝祖宗规制规定修建皇陵的工作必须是首辅丞相负责,老夫才接了这个差事。放在以前啊,老夫只需待在京城指挥指挥就行,哪用得着硬撑着身子骨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张唐敬听明白了话中之意,不由点明,说道:“这一次丞相大人亲力亲为,想必是当今圣上对您关爱有加啊。” 朱纯长叹了一口气,道:“当今圣上还年轻,执政经验不多,还不得靠着我们这些老臣帮衬着?朝中有云太后垂帘听政,朝上则有老夫及诸位大臣辅佐,而朝外,则由郎国公这等功勋卓著的大将军镇守边关,实在是为圣上省了不少麻烦。天下如此已经甚好,可咱家圣上偏要动一动这个,挪一挪那个,这不是难为我们这些老骨头吗。哎,还是年轻啊……” 张唐敬一笑,道:“我家国公的观点与丞相大人一致,也认为当今圣上有些小孩子脾气。正因为此,国公才特意让末将在此等候丞相大人,如果丞相大人再不回京,呵呵……末将可就得跑到太平山找您了。” 之前郞蒙想拿万武城下手,以警示云太后对段玲珑的照顾,特意派张唐敬走一趟中州苍虎山。即便张唐敬在苍虎山找不到任何万武城的人袭击少将军郎少杰的证据,哪怕是造也要造出来。 可是,当张唐敬到达苍虎山着手调查时,却屡屡遭到阻拦和袭击,便猜测有人从中干预,于是急急的给郞蒙传了信。而此时,傅婉莎在京城中已经出了事,矛盾点已经从云太后身上转移到的皇上身上。为此,郞蒙思来想去,认为必须再次寻找势力强大的联盟才行,于是想到了朱纯。 朱纯之前与李太妃、肃王之间的联盟根深蒂固,虽然肃王在帝位争夺战中惨败,但毕竟还活着,这就是希望。 郞蒙很清楚一个事实,他与皇上即便闹翻了,他也是不敢明目张胆造反的。自古至今,大臣造反都没有一个好下场。试想,你若造反,其他的大臣岂不是会打着勤王的名义攻打你? 郞蒙如果造访,肃王与李太妃肯定会第一个打着勤王的名义派兵镇压,勤王时把帝王赶下台,顺便灭了造反的郞蒙,可谓一举两得。再者,肃王勤王,那其他有二心的大臣及亲王呢?届时,天下大乱,郞蒙想要的一个也得不到。 这也就是历朝历代造反的最终下场。当然,正义之师推翻**统治则是另一说,人心所向,天时地利人和都有了,那就不叫做造反,叫做顺应天意。 如今的大周王朝,任何一个亲王、大臣都做不到“顺应天意”。所以,要想斗败当今皇帝,必须结盟,而且必须有个血统正的皇室人员做傀儡才行。曹操势大,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他都不敢做皇帝,忌讳的又何止是此? 想来想去,郞蒙想到了悲催的朱纯,虽然说朱纯曾经动了坏心眼想害郎少杰,但面对同一个敌人时,二者又不得不团结在一起。等哪天把最大的敌人解决了,郞蒙决定再找朱纯算账。 如此以来,外有西北军造势,内有一品丞相坐镇,要想拉下皇帝来,也不是一件难事。 想定一切计策之后,郞蒙才安排张唐敬暂时放弃原先针对万武城的计划,而是与朱纯先联系上。 朱纯听完张唐敬的话,悬着的心终于落实了,轻声说道:“老夫及众多文武大臣愿与郎国公一起再为大周王朝立下新的功勋。” 此一句话便表明了朱纯的态度,意思很简单,郎国公要造反,我这个首席丞相及朝中依附与我的大臣们全力支持。 至此,郞蒙与朱纯的结盟正式达成,一个刚刚创建的开明政权即将遭遇更大、更猛的风雨。 第098章 宁缺毋滥 张唐敬按照郞蒙的指示见到了朱纯,双方就共同联盟对抗皇帝达成了共识。张唐敬早前得知傅婉莎出了事情,后来虎贲军因为皇宫行刺一事围困了京城,他知道郞蒙继续人手,他便与朱纯客套几句后快速离开。 看见张唐敬快马疾驰的背影,朱纯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不少。他虽然嘴上答应与郞蒙结盟,但却有很大的私心,归根结底他驾驭不了郞蒙。他只不过是利用郞蒙而已,他的主要联盟对象还是在李太妃,确切来说是在肃王身上。 其实,无论郞蒙,还是朱纯,他们都非常忌讳造反这种事,一旦闹不好便被灭了九族,还要在史书上留下骂名。退一万步讲,即便他们造反成功了,也是不敢去做那个帝王的,因为名不正言不顺,他们都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傀儡皇帝,最合适的当然是肃王。 张唐敬离开后,朱纯继续赶路,他自认为只要他这个首相的官职还在,便可以在朝堂之上一呼百应。毕竟,他苦心经营那么多年,朝廷官员有一大半是他的门生。这就是他进行反击的主要力量。 可惜,那是以前。 当下,皇宫之内的太极殿内正有一场暴风雨来临。 朱肖山的死引发了一系列连锁反应,周云瑞正好借此机会大刀阔斧的整治朝纲。 其实,在他刚执政时,他就有意要整治朝纲,但那时他人微言轻,毫无话语权。即便是到了现在,他也没有十足的胆魄一下子剔除那么多渎职官员,如果群臣联名罢工,后果可是不敢设想。最后的结果无非是云太后出面来安抚,他这个皇帝道歉才行。如此以来,日后他更无法驾驭那帮大臣了。 可是,巧就巧在死的是朱纯的儿子。当朝首相的儿子无端死在天牢,皇上追究并彻查是没有丝毫问题的。因为此事而发酵的大批抓人治罪也是正常,毕竟,朝中大臣还是十分忌讳朱纯的实力的。 朝中文武百官莫名其妙的硬是跪地“三省吾身”了一整天,等他们半夜回府时,各个痛苦不已,大吃大喝了一顿后,又让府中奴仆好生的捶腿捏肩。到此时,他们仍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够让皇上如此震怒。 所以,吃饱喝足、身子暖和之后,便有人连夜到各尚书府拜访,却不料尚书府大门紧闭,外面有大批禁军候命。不时可见大门打开,从里面递出几个折子,便见禁军立刻行动,看那架势像是抓人。 有几位没有见上尚书便打道回府,却不料禁军已经在府中等候多时,二话不说直接带走,暂时收押刑部大牢。 在牢中,几位相熟的官员私下里探讨时才得知朱肖山死在了天牢之中。听到此消息时,众人的脑袋都是嗡嗡直响,没有主意。 “死的可是丞相大人的儿子,圣上能不追究吗?要不然等朱大人回京后,圣上怎么解释此事?” 刑部一位员外郎消息灵通,最先得知其中消息。但他也因为此事被莫名其妙抓了进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上朝的诸位大人都被罚跪了……” “何止呢!听我们尚书大人透露,六部尚书全部被罚跪在暖阳阁外面,一天三顿饭全是粥,我们尚书大人回府时差点晕厥过去……” “可是,这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平白无故抓我们干什么?” “对啊,对啊……为什么抓我们……” 周围几位也是一肚子的怨气,却只听旁边一间牢房内有人说道:“都把嘴闭上!你们难道没听说六部尚书及大理寺、都察院的老爷们从皇宫出来时抱着一堆奏折吗?每本奏折上都有官员污迹!当天,龙颜大怒,司马丞相亲自点名,禁军就已经抓了不少。剩下那些模棱两可的,或者说罪名不大的,则交给各部自己解决……这回啊,是一个也跑不了!” 听此一言,周围便立刻鸦雀无声。他们心中很清楚,之前的皇帝在位时,从不理朝政,他们趁机不知捞了多少好处,如果真要掀老底的话,他们被抓进来的确不冤。 过了好一会,才有个声音微弱的传来:“照这么推理,那朝廷官员岂不是全部被抓干净?” “闭嘴!你知道什么!我们尚书大人可是清白的!” “对啊,我们大人可是向来为官清廉,你说的那叫什么话……” 虽然有人为上司叫冤,但谁都清楚,如果真要抓,不说朝廷官员全部被抓起来,至少是一大半。 这边几位在为上司叫不平,刚才那位知道最多的又开口了,“小鱼小虾,各部自己说了算。但至于那些官职较高的,哼!抓与不抓还不是圣上说的算?要是真以为朝廷没人可用,那可是天大的笑话。诸位可以自己想想,平时你们衙内有几个人是真正干活的?哼,心知肚明就行了,说的太明白了,可全是打自己的脸呢……” 这一位说完后,又是一阵雅雀无声。 实际上,周云瑞这一次是铁了心要整治朝纲,他认为朝廷官员宁缺毋滥。一个部门一大堆人在忙活,不但造成机构臃肿,而领了朝廷俸禄,这是个恶性循环。倒不如砍掉一大堆人,只留几个真正干活的人,加大俸禄及赏赐,充分调动官员的积极性。 在朝中大臣“三省吾身”后的第二天,周云瑞没有上朝,也没说让那些大臣们继续罚跪,众人只能等了半天,才等到魏夫子的一句退朝。退朝时众人才发现六部尚书及大理寺卿、都察院总领御史也没有上朝。此时,已经有两三位官员不见了人影。 第三天,周云瑞仍旧没有上朝,同样的,那几个重要部门的老爷们也没见。不多时,魏夫子在同样的时间点又喊了一句退朝。这一天,朝中又少了四五位官员。 第四天,当众人又上朝时,却发现皇上早已经稳坐龙椅等候多时了。那几位久不见身影的老爷们也突然出现了,而朝堂上又莫名其妙的少了几位大人。 按照礼数,诸位大臣跪拜行礼后又起身,周云瑞才开口道:“几位大人,说说你们的进展。” 这时,便见吏部尚书邓冒站了出来,回道:“启禀皇上,吏部核实有罪者共计十八人,已经全部押入刑部大牢。另外,还有十人的罪证在收集中。” 邓冒回复完后,退了回去,刑部尚书闫松则站了出来,回道:“启禀皇上,刑部核实有罪者共计二十五人,二十三人已经全部押入刑部大牢,有两人逃窜,禁军及六扇门的人去追了,已经吩咐下去,如果敢反抗,格杀勿论。另外,还有十三人的罪证在收集中。” “包含天牢吗?”事出天牢,周云瑞又岂能放过。 邓冒回道:“启禀皇上,以上查实人员皆是刑部官员,未含天牢官员。天牢自典狱长至狱卒,除了皇上下令斩首的七人,剩余五十人已经全部押入刑部大牢。” 周云瑞点了点头,摆摆手示意邓冒退下。 接下来则是兵部的奏折,有罪者共计十九人,还有八人的罪证在搜集中。 礼部有罪者共计七人,三人的罪证在搜集中。 工部有罪者共计九人,五人的罪证在搜集中。 户部是除了刑部之外第二个大户,有罪者共计二十四人,还有八人的罪证在搜集中。 六部回禀之后,便是大理寺,有罪者共计五人,还有三人的罪证在搜集中。最后是都察院,有罪者共计四人,还有四人的罪证在搜集中。 几个重要部门回禀完工作进展后,朝堂上那些大臣们都已经吓得汗都出来了,如今想来,前几天莫名其妙消失的官员敢情都是被抓进去了。这下子刑部大牢可是满员了。实际上,刑部大牢共计三层,平时最多用个半层,因为各衙门州府也有自己的牢狱,并非所有的罪犯都关进刑部大牢。可这一次,刑部大牢三层几乎要被用完。 周云瑞扫了一眼朝堂上的诸位大臣,语气出奇的缓和,说道:“诸位大臣刚才都听见了?这还仅仅是京畿官员,如果放眼全国呢?数字恐怕还要庞大。人已经抓了不少,想必刑部大牢已经满了,但是,这还不够。司马大人,你有话要说吗?” 司马南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并非他害怕,而是觉得丢人,他是朝中丞相,直接管辖着几个部门,一次被抓进去那么多人,他又岂能无责? “启禀万岁,老臣有罪啊,辜负了万岁对老臣的期望……” “司马大人,如果说有罪,那朕也有罪,罪在没有第一时间就处置此事。朕的罪过会向全天下的百姓做个交待的,司马大人的罪过,朕也会给你机会让你有个交待的。如今,先要整顿纲纪才是。”周云瑞打断了司马南的话,示意他赶紧说正事。 “老臣遵旨。” 司马南慢慢打开手中的奏折,没有多少,而是直接喊名字,每喊道一个名字,便有禁军入殿直接将人带走。司马南那本折子上记录的原来都是殿上的大臣,这可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 等折子念完,大殿内已经被拖走了七人。 “回禀皇上,以上七人是老臣与都察院、刑部以及大理寺、六扇门共同拟定,罪证无误。另外,还有三人的罪证在确认当中。”司马南终于说完了,大殿上立刻静的可怕,谁都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人会是谁。 周云瑞站起了身,环顾一周,语气仍旧平静,说道:“朕以为,为官者,既要对得起朝廷,又要对得起百姓,更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朕即便是无人可用,也要做到宁缺毋滥。再者,我大周王朝有多少禁军,诸位爱卿可知道?一时无人可用,朕便让禁军顶上。一年一次科考太少,那就两次,如果还少,那就三次……大周人才济济,诸位爱卿,可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官位啊。” 说完后,周云瑞便不再多言,因为行动胜过一切。这一次的早朝便在众位大臣的惶恐中结束,而更令他们惶恐的事情还将继续发生。 第099章 老臣与老奴 朱肖山一死引发了整个朝廷的大震动,被抓入狱者以及在逃者全部加起来近百人,这还只是在京城任职的官员。如果放眼全国,以京城被抓官员的标准来继续肃清的话,恐怕得有数百人甚至上千人都得锒铛入狱。 好在,周云瑞就此打住,让那些惶恐不安的州郡官员松了一口气。不过,通过此事,他们也认清了当今皇上的铁腕手段,日后他们再行事时会有很大的收敛。 京畿官员多有受累,但是没人敢说闲话,因为死者是首相朱纯的儿子。朱纯的关系错综复杂,门生上千,把控着近一半的朝局。所以,很多人认为皇上如此大张旗鼓的处理此事,是给朱纯面子。 正因为很多官员这么去想,周云瑞才敢去这么做,要不然他又哪来的机会清理朝廷那些臭鱼烂虾? 又过了五天,那些在调查中的也证据确凿被打入刑部大牢,至于那些逃走并反抗的,直接被格杀勿论。 第六天,周云瑞亲自坐镇,左丞相司马南主持,由刑部、大理寺及都察院共同公审,要求每位在押犯人进行签字画押,然后根据大周律例依法处置。其中有十二人罪大恶极被斩首示众,还有近二十人被发配到南越州的野鬼岛自生自灭,剩下的则继续关在大牢内改造。 公审收尾时,司马南终于提出了最棘手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朱肖山如何处置。 “皇上,礼部侍郎朱肖山虽然有罪,但死在了天牢之内,此事该如何定性?”司马南的品级跟朱纯一样,但是实力却差很远,这种事情还得由皇上亲自做主。 周云瑞早已想到这个问题,看了看魏夫子放在桌上的一摞奏折,指了指,说道:“有句话叫做死无对证,但还有句话叫做证据确凿。朱肖山虽然死了,但他犯下的罪过却有证人指正,侵占良田、买官卖官、滥用职权、欺上瞒下、玩忽职守数罪并罚,虽不至死,但发配野鬼岛还是符合本朝律法的。司马大人意下如何?” 司马南哪还有什么想法,只能回道:“一切听从皇上安排。” “朕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就由你来负责安排吧,朕到时在你递上的奏折批阅一个准字即可。”说完后,皇上起身回宫了,留下司马南在那里凌乱。 周云瑞是有所指示,但指示的不明显,全屏自己去顿悟,司马南又不是不知道君心难测。但是,这个烫手山芋既然给了他,得罪朱纯的事情就只能由他来承担。 又过了一日,司马南就朱肖山事件的奏折递了上来,大意是说,朱肖山的确有罪,按大周律例是要发配的。这一点与周云瑞的观点是一致的。不过,在大周,犯人发配会有三种方式,一种是发配到边疆戍边,有俸禄可拿,但微乎其微另一种则是发配到边疆服侍那些有功绩的将军,生活好坏全凭将军们的喜好最后一种则是发配到南越州的野鬼岛,那个地方说白了就是无人区,有本事的靠双手活下来,没本事的则饿死、热死或被毒虫要死。 司马南在写奏折时多了个心眼,没有说明白朱肖山应该是哪一种发配方式。周云瑞哪能看不明白,直接把奏折给扔了出去,要求重新上奏。 这一回,司马南躲无可躲,只能言明朱肖山是需要分配到南越州野鬼岛的。但是,因为在天牢内遭受狱卒责难,在与狱卒打斗时不慎被狱卒误杀,所以,就当是已经按罪处理。 周云瑞看到司马南第二次上奏的奏折时,批了个“事实不清”,又给扔了出去。 司马南这次可是彻底懵了,什么叫做事实不清?不是明摆着的吗?事情就是如此。他可不想自己的奏折再被第三次扔出来,老脸丢光不说,在皇上心目中他这个丞相恐怕就非常不称职了。 想来想去,司马南想到了魏夫子,于是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司监处。 见司马南突然出现,魏夫子有些吃惊,赶紧迎接,“丞相大人造访司监处应该提前打个招呼,老奴也好安排人迎接才是。” “魏公公客气了,近来魏公公跑前跑后辛苦坏了,老夫正好过来看看。”说着,司马南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盒子,“魏公公,老夫听说你平时有喝茶的习惯,特地拿了一点茶叶,你尝尝味道如何。” 盒子不大,里面的茶叶约莫也就能泡三五壶,而且司马南在递盒子的时候明显有些不自在。 魏夫子挥了挥手,周围那些小太监都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然后才双手接过那个小茶盒,回道:“老奴感谢丞相大人的好意,这茶叶就收下了。” 司马南官居一品,但为官清廉,但凡送礼的都被他赶了出去,所以,府中还真没什么好东西。他也向来没有给别人送礼的习惯,可这一次却破例了。想来,他应该感谢他儿子司马明光。 司马明光在都察院供职,当年科举考试时曾中的探花郎,有不小的本领,但是一直被大权在握的朱纯压制,被丢到没多少活可干的都察院混日子。不过,在都察院时,司马明光丝毫没有闲着,既看故人的治国韬略,又随时了解当朝朝局变化。到周云瑞执政后,他便断定他父亲即将被委以重任。 刚开始司马南不相信,他一个丞相难道还不如一个小小御史的见识远?可实际上,的确被他儿子言中了。 这一次,奏折被皇上扔出之后,他十分抑郁,一直在书房踱步。他自然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是朱纯现在已经像个落水狗一样,而且儿子都已经死了,他总不能再落井下石,况且他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朱纯闹矛盾。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自身还是摆脱不了“迂腐”二字的。 后来他儿子司马明光看见了那封奏折,也明白父亲的心思,便说了句“即便不在奏折上写明发配野鬼岛,朱纯也不会感激的即便在奏折上写明了发配野鬼岛,朱纯也不会记恨。因为,所有人都知道是皇上主导了这一切。” 听完这句话后,司马南恍然大悟,便改了奏折继续上奏。临走时,司马光明特意嘱托父亲带上一点礼物,以备不时之需。司马南非常不解,想不明白他那个儿子脑子里面整天想的是什么。直到他儿子说第二封奏折肯定还会被皇上退回时,司马南便更糊涂了。但他那个儿子比他还固执,执意让他带上一点礼物,肯定会用到。如果真被皇上把奏折退回,也不要急着回府,而是去见皇上身边最红的那位。 正因为此,司马南才会随身带着一盒茶叶,也想到了皇上身边最红的人就是魏夫子。 其实,在递上茶叶时,司马南心里是非常没底的,万一魏夫子拒绝了怎么办?这不是丢脸丢大了吗?所以,在递出茶叶时,他显得十分不自在。好在,魏夫子收下了。 魏夫子接过茶叶之后,竟然当着司马南的面打开了,轻轻的闻了闻,直说:“好茶,好茶,如果没猜错,这应该是安州的特产岩溪黑茶。” 说后,魏夫子直接泡上了一壶,并请司马南坐下,开门见山的说道:“丞相为官的时间与老奴入宫的时间差不多,这还是丞相大人第一次来司监处。老奴不是那种拐弯抹角的人,丞相大人也不是那种阿谀奉承之人,您有话直说吧,老奴能说的一定会说,实在不知道的也还望丞相大人不要见怪。” 司马南之前还想了各种办法如何切入正题,却万万没有料到魏夫子会这么直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丞相大人,您来想必是为了皇上的事情吧?不妨说来听听。”魏夫子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洗了洗茶,并先为司马南倒了一杯,然后才给自己倒上。 既然如此,司马南也不拖泥带水,将怀中的奏折递给了魏夫子,边端起茶杯边说道:“老夫实在猜不透事实不清这四个字,还望魏公公指教。” 魏夫子只看了一眼,便将折子放到桌上,笑道:“丞相大人可能忘了,大周律法严格规定,太监不得识字。” 司马南一愣,接着尴尬一笑,“老夫的错,老夫的错,老夫忘了这一事,还一直以为魏公公识字呢。” 说完后,司马南将奏折收起,便将他所奏之事口述了一遍。 听完后,魏夫子没有直接回答,先是闻了闻了香气四溢的茶水,又轻轻的品了品,双眼一眯,微笑的点了点头,似是在品尝什么人间美味一般。 品了几口茶后,魏夫子才开口说道:“丞相,茶是您送给老奴的,茶好不好喝,您说到底是您说了算还是老奴说了算呢?” 司马南不知道魏夫子想表达什么意思,但还是直接回道:“自然是公公说的算。” “这就对了。此事其实就跟喝茶一样。”魏夫子稍微一顿,侧耳听了听,才低声说道:“圣上定的事情,当然是由圣上说的算,而不是您呈上的折子。您呈上的折子与圣上的本意不符,显然是不行的。” “还望公公明示。”司马南果真没有白跑这一趟。 魏夫子指了指司马南怀中的折子,说道:“朱肖山已经死了,误杀他的狱卒及知道此事的典狱长和其他狱卒也都已经被斩首了,这是一个事实,朱肖山死的如何更有价值才是这件事的根本所在。而这个价值是对谁而言呢?不是司马大人,也不是朱大人,更不是文武百官,而是当今掌权的圣上。” 说完后,魏夫子便开始专心喝茶,有意无意的将旁边一个空白奏折放到了桌旁。司马南却在思考,半天后突然顿悟,一时吓得手中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魏夫子权当没看见,只是拍了下脑袋,说道:“哎呀,差点忘了,老奴还有事情向皇上回禀。丞相大人,老奴就先行一步,您喝完茶后将门带上就行。” 魏夫子躬身施了一礼便出去了,只留下司马南一个人待在司监处。 司马南看了看旁边跟空白奏折,又看了看不远处桌上的笔墨,没有犹豫,赶紧拿着那个空白奏折走了过去。 不多时,暖阳阁又收到了司马南南的第三道奏折,皇上看完后很欣慰的笑了笑,朱笔批了一个“准”字。 第100章 丞相的远见与阴谋 司马南第三次呈上的折子没有被扔出来,皇上欣然批了个“准”字。奏折的事情解决了,但司马南的心却不平静了。他深深地认识到,皇宫大内皆是套路。 他最后一次呈上的折子所描述的事实中变动了一个小地方,那就是“与狱卒打斗被误杀”改成了“欲抢夺狱卒腰刀越狱,狱卒情急之下误杀”。这就是当今皇上的意思,皇上不会开口说,得有人来说,这个锅由左丞相司马南来背。放眼整个朝廷,勉强能与朱纯抗衡的也就是只有他了,皇上不坑他还真对不起他那个官职。 皇上玩帝王心术,而魏夫子则是老谋深算,这小小的宫内便是一个纵横交错的天下。想及此,司马南冷不丁的打个寒颤。 既然皇上已经把折子批了,司马南就得去执行,如今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朱纯真要找他麻烦,那也只能硬抗了。 说到朱纯,他已经进了禹州城,按他的理解,应该有众多门生来迎接才是。可实际上,他非常失望,来迎接他的人寥寥无几,重臣不过三两个,剩下的都是一些官微的新人。 朱纯从中州离开时,就已经派人向京城传信他要回京。既然是首席丞相,回京也得风风光光才是,正好也向皇上示威,证明他的地位还是举足轻重的。想法是好的,可是朱纯一旦启程上路,信息传递就没有那么准确和及时了,因为别人不知道他哪天在哪里,即便知道,等赶过去的时候,朱纯的人马说不定已经又换地方了。 所以,朱纯回京的途中,丝毫不知皇上对文武百官开刀一事。即便他在京城的心腹真想传递什么信息,也顾不上,自身都难保,还管的了报信?再者,朱纯的几个心腹亲信在此次官场洗劫之中也没有幸免于难。 好在这场事件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要不然朱纯所看到的迎接仪式会更加惨淡。 “怎么回事?其他人呢?”朱纯努力压着心中的火气,倒是要看看没来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吏部执事张岩犹豫了犹豫,还是如实回道:“回禀丞相大人,您有所不知,在您回京途中的这段日子里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老夫知道,不用赘述!”朱纯以为是自己儿子死的事情,“老夫既然回来了,肖山就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张岩一愣,非常尴尬的回道:“丞相大人,不是此事。” “哦?难道还有此事更大事情?总不能是圣上把那些人都罢免了吧!” 张岩心想丞相大人果然聪明,竟然猜到了,只是事实更悲观而已。 “大人,皇上不但罢免了他们,而且全部关到刑部大牢里面去了,还有几位已经被斩首了” “什么!”朱纯大喝了一声,这个消息远远超出他的意料,“这还有没有规矩了?没有证据就能抓人?那可都是朝廷肱骨之臣!再者,即便有罪,哪能马上就斩首?我大周哪有这种规定?!” 张岩无精打采,回道:“大人,皇上这次是玩真的了,每一个被抓起来的都是证据确凿” “这也太离谱了!皇上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做,朝中大臣也不可能那么容易配合”朱纯还是有些不相信。 张岩心想,还不是因为你们家那个不省心的孩子,偏要去夺狱卒的腰刀,结果自己把命搭进去不说,还连累这么多官员。 但他不能这么说,要不然脑袋马上搬家,只是说道:“大人,是因为大公子。” “肖山?跟他有什么关系?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惹出事来!”想到儿子的死,朱纯心口就疼。 “就是因为大公子不幸在天牢中身亡,影响非常恶劣,皇上才要求彻查各部,也才出了这事。”说完后,张岩便如实把整个事情跟朱纯描述了一遍。 听完后,朱纯半天无话,他直恨皇上的计谋太狠。 朱肖山无端死在天牢是事实,的确要追究相关责任,但是,皇上以此事为幌子大力整治各部。而且,由于死的人是首相的儿子,与首相有关的各部各人员又岂能不服从调查?说白了,皇上就是以朱纯名义整肃了纲纪,顺便把朱纯那帮人给解决了。 “大人?大人大人,要不您先回府稍作歇息?我们几位大臣已经备好了宴席为大人接风” 还没等张岩说完,朱纯狠狠地瞪了一眼,“还接什么风!老夫没有胃口!” 话毕,朱纯也不看来迎接他的其他人,直接对着护卫喊道:“回府!” 已经够丢脸了,如果还在这里摆什么谱,恐怕脸就丢到家了。在回丞相府赶的途中,朱纯安排心腹随从去了一趟皇宫,要把华妃请出来。大臣们说什么,朱纯宗总是持有怀疑态度的,唯独他女儿华妃说的,他才信。 朱纯回府后第一件事就是洗澡,把身上的泥灰洗去,也把身上的晦气洗去。等他换上新官服时,华妃也到了。 按规矩,朱纯要行礼,却被华妃及时扶住,“爹,在自己家里,不用如此。” 说完后,华妃的眼泪便掉了下来,啜泣道:“爹,大哥死得冤枉,您既然回来了,就一定为大哥讨个公道。” 朱纯脸色铁青,自周云瑞执政以来,事事针对他,已经让他退无可退,如今更是对他的家人动手,他这股火气已经积压了很久。 “哼!想我三朝老臣竟然被如此欺侮,真是逼人太甚,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回京,老夫就没打算再回去,肖山我儿不会白死!” 朱纯说完狠话后,才切入最重要的问题,问道:“云太后那边是什么态度?” 按大臣反映,皇上此次整肃朝纲可是罢免了不少的官员,如此大的动作,云太后不会不出面干预。但事实验证,云太后似乎根本没有半点干预,朱纯想不明白其中个原因,这才将华妃接出来问话。 “太后自始至终都是持默许的态度。”华妃身居宫中,手下也自然有些心腹,早已经从蕙萝宫那边得知了太后的态度。 “这怎么可能?真要是如此的话,太后当初垂帘听政的意义在哪?”朱纯眉头紧锁。他不会认为太后与皇上达成了联盟共识,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更深层的原因。 “女儿也是不理解太后的用意。即便要肃清纲纪罢免官员,太后应该主持才是。太后身体不适,女儿曾经借机看望,发现太后对皇上的举措没有半点干涉的意向” “等等!你说太后身体不适?”朱纯似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 华妃点点头,说道:“太后身体不适有一段日子了,早朝也是隔三差五才去,除夕夜宴请大臣时太后早早就回宫了” 说道这里,华妃也好像顿悟了,“爹的意思是说” 华妃没有敢说下去。 朱纯也没有说出口,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太后不干预皇上的行为,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了,不是不想干预,而是身体不允许,已经是有心无力了。 “如此以来,我们要提前做好打算才行。”在朱纯没有回京前,华妃没有任何主见,如今,就像是有了靠山,也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大事情,这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 朱纯看了一眼华妃的肚子,微微的叹了口气,说道:“之前要是能为皇上诞下子嗣的话,也不至于落到今天境地了。” 华妃一听,脸色也是难看,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当朝首相的女儿,周云山恐怕都不会临幸她。在后宫五千佳丽中,华妃的容貌也就是中等水平,再加上周云山好色成性,有生之年就临幸过她一次,只是看在朱纯的面子上象征性的封了个妃子而已。别说是华妃没有为周云山生下子嗣,所有后宫佳丽都没有生下过。 “父亲又不是不知道实情。”谁不想从妃一步成后?但生孩子哪是那么简单的一件事情。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只能做其他的打算。现如今,在整个朝中势力最强的仍然是李太妃跟肃王了,我们此次能否翻盘也全在肃王身上。”说起此事,朱纯又是一肚子火,如果没有云太后强硬干预,这天下就应该是肃王的,而他恐怕也是一等王侯了。 “是否需要女儿多多去李太妃那里走动?” 朱纯摇头,道:“不用刻意去做,千万别引起太后的注意,否则前功尽弃。你只需按宫中正常礼仪请安就好,只不过请安的时候一定要请到心坎里去。过会你回宫时,我会让人给你带点稀罕物,日后你送给李太妃即可。” “女儿明白了。”说完后,华妃又记起一件事,说道:“爹,还有一个人我们也需要特别注意,那就是郎国公。” “郎国公?他怎么了?”朱纯没有说他已经跟郞蒙达成联盟的事情,担心走漏了风声。 “郎国公的女儿叫傅婉莎,现在就在太后身边服侍,而且据说参加了此次的皇上选妃。一旦傅婉莎被选中,那郎国公跟皇上之间的关系不就” “不用担心!我早有打算。”朱纯打消了他女儿的顾虑,并说道:“你只需要处理好宫中事情即可,如果太后那边有任何的风吹草动,立刻派人第一时间通知我。其他的事情就由爹亲自处理吧。你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赶紧回去吧。” “爹,女儿明白。那女儿告辞了。”华妃并非不能出宫,但现在是多事之秋,而且她还是回了丞相府,本就是敏感的事情,得赶紧回去才是。 等华妃离开后,朱纯整理了整理朝服,将从中州带来的礼物仔细的包好,同时立刻命人备轿,他也要入宫。 大臣领命外出,如果回京,第一时间必须要向皇上汇报。但是,朱纯却选择先去向云太后请安,他要让太后与皇上之间的联盟慢慢地瓦解。可是,他却忽视了最重要的一点,他能想到的,皇上也能想到。 第101章 君臣之斗 朱纯的年纪比云太后略但是,在那个时代,女性的平均年龄要比男性短很多,所以,像云太后这个年纪的女人还活着,算是高寿了。 朱纯已经古稀之年,越来越觉得力不从心,才有些急功近利想为他们朱家谋个好的前程和未来,也才会跟当今皇上起了冲突。眼见云太后年事已高,又听华妃传递出的消息,朱纯意识到后宫最大掌权者的身体可能要出事。 为了亲自验证,他决定进宫一趟。 按大周规制及律例,大臣外出办事归来时,首先要向皇上汇报。你出去几个月,皇陵修建的如何了?查实的皇陵贪污案也得汇报一下啊。另外,武州那边闹匪患,也得说说什么情况。 朱纯哪能不知道要先去见皇上,可他偏偏先去见云太后。即便皇上责怪,他也可以有个十分恰当的理由:云太后身体不适,作为大臣,第一时间来看望应该不为过吧? 可是,当朱纯来到蕙萝宫时,竟然见到了周云瑞,当时脑瓜子就嗡嗡直响。 这算什么情况?局面好尴尬啊。 “老臣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朱纯拜完云太后,当然还得拜皇上,只不过脸色有些难看,“老臣参加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丞相什么时候回京的?朕怎么不知道?丞相为皇兄修建皇陵,乃是大功一件,朕理应率百官迎接才是。”周云瑞一脸的装傻,心想,你个老狐狸果然是贼心不死,今天怎么也得再给你点教训才行。 朱纯虽然尴尬,但还是应对自如,按照之前的措辞回道:“回禀皇上,修建皇陵乃是老臣分内之事,哪敢谈什么功绩。而且,老臣治官不严,导致皇陵贪污案发生,幸亏有郎将军及时发现,才不至于造成更大损失,老臣实在无颜见皇上,那还敢劳烦皇上亲自迎接。适才入宫面圣时听说皇上在太后这里,老臣也就赶了过来。” “朱大人一路辛劳,赶紧坐下说。”云太后又岂能看不懂眼前的局面,便有意缓和。 朱纯坐下后,眼神真切,看向云太后,说道:“听说太后身体不适,不知御医看过没有?大周后宫没有您坐镇可不行,一定要保重身体才是。” 云太后叹了口气,眼神有些倦怠,说道:“老身是年纪大了,不服老不行。大周的天下还得是年轻人的啊。” 这句话一语双关,明显是告诫朱纯在皇上面前不要惹是生非,皇上虽然没有正式登基,但终究会成为事实的。 朱纯却装傻,说道:“太后所言极是。年轻人自然有年轻人的优势,但话说回来,如果没有我们这些老人们的言传身教,也走不远啊。” 云太后闭了闭眼,没有接话,心想,你还嫌死个儿子不够吗?竟然还要找麻烦。 果不其然,周云瑞接话了,说道:“太后跟丞相说的都极有道理,朕以为,治国就如做人,心正则人直,国兴则天下旺。治理国家的确需要大量人才,但人才也良莠不齐,是绝对不能重用那些心思不正者,要不然奸臣当道,误国误民。” 这句话就明显有些指桑骂槐。朱纯听完后脸色铁青。 “此次,朕整肃纲纪,罢免的那些官员哪个敢说自己是冤枉的?违法乱纪、肆意妄为、欺君罔上,但谁又敢说他们一开始就这样?显然是跟错了人,一脚走到黑,最终害人害己!” 说完后,周云瑞似是又想起了什么事情,脸带笑意的看向朱纯,说道:“对了,此次朕能得以铲除那些奸臣,还得益于死去的朱侍郎。朱侍郎的确是有罪,但必须是朕说的算,又岂能是那些阴险狱卒随意谋害的!” 说到这里,周云瑞一脸的怒气,但却把朱纯差点气个半死。 可即便如此,朱纯也得遵守君臣之道,站起后躬身施礼,道:“皇上,老臣治官不严,教子无方,才发生了这种事情,老臣有罪,恳请皇上降罪。” “事情已经过去了,皇上该杀的已经杀了,该罚的已经罚了,丞相就不用自责了。以后,要好好辅佐皇上才是。皇上意下如何?”云太后本来就身体不舒服,眼前这二人又暗中较劲,她赶紧出面调和。 周云瑞倒是大度,说道:“一切遵从太后旨意。” 既然太后发话,朱纯也不再多言,回道:“老臣遵旨,会与朝中大臣共同辅佐皇上,保我大周江山绵延万年。” 随后,由于云太后倦意十足,周云瑞跟朱纯便离开了蕙萝宫。 由于已经碰见了皇上,朱纯躲无可躲,只能老实的跟着去了暖阳阁。他比较聪明,早已经把要奏请的折子放在了身上,进了暖阳阁后便呈给了周云瑞。 朱纯的折子上详细的说明了皇陵修建的进度,按眼下进度推算,预计半年后便可完工,比预期一年缩短了近三个月。其实,之前为了推迟周云瑞登基的时间,朱纯有意让工期延迟,但皇陵贪污案被查实后,尤其是查到了他儿子身上,他便不敢再有所造次。毕竟,郎少杰还在中州皇陵监工,是瞒不过那个钦差的。 所以,想来想去,朱纯决定从其他方面来阻挠周云瑞的登基,而不是继续在皇陵修建上做文章。他这次缩短工期,也算是来麻痹周云瑞的一个手段。 周云瑞看后没有多想,批了一句“按约定工期如期完成即可”。意思很简单,不用提前完工,只要按照正常的工期完成就行了,反正皇位已经是我的了,不用着急。 这其实是周云瑞的一个反击对策。 试想,皇陵一旦提前修建完成,周云山的遗体就得入陵安息,这样以来,周云瑞就可以顺利登基。如此以来,就跟之前周云瑞向文武百官及天下百姓承诺的有出入了,承诺时是一年后登基,现在提前登基,是不是显得有些操之过急了? 朱纯的奏折明显是给周云瑞下了个套,要将他陷于不义之地,他认为皇上肯定会上当,毕竟,一旦登基便是大周真正的皇帝,谁人不心动?可周云瑞却不心动,先不论这是不是朱纯的计策,单从他内心来讲,帝王一言如九鼎,他必须要信守承诺。即便他要提前登基,也得有个非常恰当的理由,皇陵提前完工不算理由。 接下来,朱纯又呈上了第二封奏折,上面除了对栾山悍匪的所作所为进行了陈述之外,跟过的则是控诉。朱纯差点死在那帮山匪手里,简直是恨之入骨。他现在还是首席丞相,分管兵部,自然是有权调遣兵马去剿匪的,但是,兵马人数一旦到了一定级别,他就得请示当今圣上了。 至于这封奏折,周云瑞批了个“准”字,但是,又加注了四个字“日期待定”。悍匪是一定要剿的,但绝不是仅仅去剿栾山悍匪,天下所有匪患都要一起剿。这是周云瑞本就决定要做的一件大事。 周云山统治时期,强征暴敛,搞得民不聊生,才致使稳定时间不长的大周内匪患不觉。如果天下太平,老百姓安居乐业,谁没事吃饱了撑的要去当匪? 如今的大周国内好几股大势力悍匪作乱,是需要从长计议的。这就是周云瑞急急将林纵从南阳关调回京城的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原因则是为了防备郞蒙的西北军。 按理来说,朱纯呈完两本折子就算结束了,可他偏偏又呈了第三封折子,是他回京后连夜写的。他这回做了一个好人,居然提议皇上提前做好春季大考的准备。前几天,周云瑞龙颜大怒,趁机罢免和关押了几十名朝廷官员,朝廷难道还不缺人吗? 看到第三封折子,周云瑞报以微笑,称赞朱纯有心,快速的批了个“准”字。 当然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朱纯递了三封折子,周云瑞也不能不做表示,就把关于对朱肖山处理情况的折子给了朱纯。朱纯看后,气的鼻子差点歪了。 贪赃枉法、玩忽职守、买官卖官、欺上瞒下这一连串的罪名足可以杀头了。 至于在天牢之中抢夺狱卒腰刀越狱一事,更是让朱纯脑袋嗡嗡直响,心想,这是哪个王八蛋胆大包天这么上奏的折子? 看到最后,终于看清楚了上书之人,是左丞相司马南。 好你个司马南,趁老夫不在京城,竟然落井下石,这笔账必须算清楚! “爱卿,司马大人的这封奏折,证据确凿,事实清楚,朕已经批复了。爱卿如果觉得哪里有出入,可以提前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复议。” “回禀皇上,是老臣教子无方,逆子胆大妄为,拿着朝廷俸禄竟然干出这等违法乱纪之事,该杀!”说完后,朱纯还不忘按照惯例请罪,“皇上,老臣有罪,对不起皇上的栽培,恳请皇上降罪。” 周云瑞就等这句话,在云太后那里,他顾及太后面子,不好下令,现在,正好逮住机会。 “既然爱卿一再如此,朕就给天下百姓和文武百官一个交待。”说着,周云瑞将早已经写好的圣旨给了朱纯,“此事就不用魏公公去宣了,爱卿自己知道就行了。” 朱纯恭敬地接过圣旨,自觉不好,等打开一看,差点气血攻心晕倒在暖阳阁。 第102章 抽丝剥茧 朱纯上奏了三本折子,周云瑞回了他一纸圣旨,圣旨的内容让朱纯差点气死。圣旨上没有写明白原因,只给了一个结果,朱纯继续为相,但是变成了左丞相,由司马南任右丞相。同时,朱纯原来直管的几个要害部门全部交由司马南接管。 看完圣旨后,朱纯半晌无话。他很难接受这个结果,但是他也得认,而且他还不能问为什么,因为他不知道周云瑞究竟抓到了他多少把柄。 “罪臣谨遵圣命。明日便与司马大人进行交接。” 朱纯如今也想明白了,他没有必要跟皇上进行直接斗争,他也斗不过。他把所有的希望都都放在了郞蒙身上,那才是他最为重要的事情。只要那件事谋划成功,整个大周王朝就得改天换地,届时,他失去的都会加倍拿回来。 周云瑞知道朱纯不服气,但是就愿意看那个老狐狸不服气却还没有脾气的样子,他要的就是逼朱纯狗急跳墙以便露出更多的狐狸尾巴。 “丞相果然是深明大义,交接之事就由你直接跟司马丞相对接吧。不过,朕此次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朱大人日后还有官复原职的可能。” “老臣不敢,老臣凡事皆听皇上的。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老臣恳请告退。交接事务较多,老臣还得会相府好好准备。” “去吧。” 周云瑞也不想多看朱纯一眼,便让他走了。同时,他又将魏夫子叫了进来。 魏夫子进来后,周云瑞直截了当的问道:“魏公爷,你觉得司马大人如何?” “不知皇上是指哪一方面?”魏夫子猜到皇上又要跟他打听消息,但地知道是哪一方面的才行,要不然,万一说了不该说的怎么办。 “魏公爷聪明,非要让朕挑明了不成?” 魏夫子尴尬一笑,回道:“老奴实在愚钝。” “你呀你”周云瑞指了指魏夫子,说道:“司马南有能力是不错,也的确是一心为国,但为人处世那股迂腐劲却是改不了的。之前,就朱肖山处置一事,他脸上两道折子,都让朕给扔出去了,可当他第三封折子递上来时却戳中的朕的心窝。朕可不相信那是他自己的主意,而且他能在短时间内把折子递上,显然是没有离开皇宫,是不是去了一趟司监处啊?” 司马南一个大活人,而且位高权重,从暖阳阁出来后直接去了司监处,但凡看见的人哪能记不住?这哪还用皇上亲口问?宫内那几个小太监都知道。但皇上既然开口问了,显然是有别的意图。 “回禀皇上,司马大人的确是去过老奴的司监处。他也正是为了朱肖山一事来请教老奴的,老奴不敢多言,只是随便聊了几句家常便离开了。至于司马大人如何上奏的折子,老奴实在不知。”魏夫子倒是没有说谎,而且他也没必要说谎,因为皇上肯定早就知道了。 “朕并不是指魏公爷为司马南出主意一事,而且,魏公爷能为司马南指明道路,倒也是一件好事。朕不理解的是,司马南为什么会想到去司监处求解呢?蕙萝宫可还有一位太后,他怎么不去蕙萝宫呢?”周云瑞其实想知道的是什么样的高人在司马南背后指点。 魏夫子其实在司马南入暖阳阁的时候就由此疑问了,当时他的第一个反应是皇上让司马南去司监处的。这完全合情合理。不过,今日听皇上如此一问,也倒是有些疑惑了。 “回禀皇上,恕老奴直言,老奴还以为是皇上您让司马大人到司监处的呢看来,我们都疏忽了” 周云瑞一想,不由笑了笑,说道:“的确如此啊,谁又能想到他突然会如此开窍呢?朕猜的是你为他出了主意,你则是猜测是朕让他去的司监处哈哈,有意思了。魏公爷,朕特许你派人调查一下,朕非常想知道到底是哪位高人在背后指点。” 去调查一个丞相毕竟是件大事,没有皇上特许,谁也没那个胆子。所以,周云瑞口谕魏夫子去办理此事,算是给他了特权。 司马南的事情放一边,周云瑞又想起了朱纯,看了一眼旁边的那一堆纸张,上面详细记述了朱纯为官以来的所做作为,真可谓是诛灭九族了。但是,那还只能算作是搜集而来的信息,并非是证据,还需要花很长的时间去一一验证真实性。 “魏公爷,朱大人的事情还劳烦你继续费心才行,朕希望在登基之前就把此事解决了。” 魏夫子明白周云瑞所指,回道:“老奴定会全力以赴。不过,老奴有些担心万一走漏了风声,可能会出现狗急跳墙的局面。” “狗急跳墙?哈哈朕倒是想看着这一幕发生,那样就不用花那么多时间去搜集证据了,更祸国殃民,直接砍了就行!” “皇上,老奴指的还有西北那边”一个朱纯有何惧?怕的是他与西北军的结盟,内为文臣,外有军队,到那时可就是内战了。 周云瑞用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子,说道:“朕岂能考虑不到?不过,就目前情况来看,他们二人还没有直接接触,但并不代表他们没有共同利益。魏公爷说的没错,的确可能会出现狗急跳墙的可能,所以,朕才将林纵从南阳关紧急调回来。” “林将军回京的确是非常及时,但老奴有个大胆的猜测,不知可讲与否?” “说!在朕面前什么话都可以说。” 魏夫子低声的说了一句:“十三王爷。” “十三弟?肃王?”周云瑞脑中闪过一丝火花,赞叹道:“魏公爷提醒的好!朕差一点忽略这一点。” “老奴虽然不懂什么朝政,但却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历朝历代,鲜有大臣造反的现象发生,都是皇子争斗。即便大臣有心谋反,可也得顺应天意,否则是根本站不住脚的。所以,如果有人对圣上不利,他们就得想好备选人员,最合适的无非就是肃王。”魏夫子早已看透,但皇上不提,他一个宫中的公公又怎么能主动进言,那可是犯了大忌。 “魏公爷分析的有理!自朕执政以来,十三弟那边便没有了消息,朕也就没放太多的心思在那边。看来,十三弟才是一颗最重要的棋子。”周云瑞说到此事时,却也想起了另外一件事,一时让他茅塞顿开。 “魏公爷,朕会好好关注此事的,你把林大哥叫进来吧,朕有事交待。”周云瑞是个十足的行动主义者,只要碰到事情,第一时间便要解决。 魏夫子退出后把林若成叫了进来。 “林大哥,你还记得朕之前提过与傅婉莎同时进京的还有一定轿子吗?” 林若成当然记得,他当时接到傅婉莎时正是想起此事,才立刻带人出去寻找,却什么也没见到。今日突然见皇上提及,可能有了眉目。 “皇上,末将记得,一直安排隐衣卫的人去调查,但至今毫无头绪。” “当然不会有头绪了。朕问你,你派人去肃王府查过吗?” 林若成摇摇头,回道:“末将还真没有派人去查过,难道郎国公跟肃王有勾结?” “现在还不好说,但并不排除这种可能。”周云瑞想了想,便吩咐道:“立刻派人到肃王府去查,不过记住一点,不要用朝廷的人。朕可不希望被李太妃抓住什么把柄,如果再闹到太后那边,事情可就麻烦了。” 周云瑞的顾虑并不无道理。 几个月前,他跟肃王为了争夺皇位可谓是绞尽脑汁,各自使劲浑身解数,就差一点调集军队动刀动枪了。最后,他这个瑞王掌权执政,也通过一系列手段打压了肃王。肃王在云太后及李太妃的出面之下算是保住了性命,也主动解了兵权,现在只领了一个闲职,而且肃王府也再无有过什么过错。 如果在这个时候,皇上突然派人去肃王府上查,即便是肃王咽了这口气。知道消息的李太妃也不会善罢甘休,会认为皇上在赶尽杀绝,一定会闹到云太后那里。 届时,云太后如果过问,周云瑞该如何答复? 如果文武大臣也知道了,会不会认为皇家又将内斗?自己人都明争暗斗甚至是刀剑相向,还谈什么治国平天下?让老百姓怎么看待? 所以,想来想去,周云瑞才决定让林若成不要动用朝廷的人。林若成领命后也不多问,他只要执行就行,他心中已经有了最佳的人选,只要那两位出面,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安排完林若成之后,周云瑞又把刚刚回京的林纵叫进了暖阳阁。 林纵出巡几个月,一心为朝廷办事,被突然召回,自然猜到有重要事情需要他来处理。回京时,他想第一时间入宫面圣,却被一道圣旨挡在了外面,圣旨的意思很简单,让他在家修养两日。 对于这道圣旨,林纵是感激不尽的,他与家中夫人几月未见,自然是甚是想念。 家事已了,再办事时便没了后顾之忧,这就是周云瑞的用人之道。 第103章 南阳关危机 林纵进入暖阳阁后,第一件事就是将平定南方叛乱的事情仔细回禀了一番,同时,呈了一张南方五州的详细地形图。 南方几个州郡臣服于大周的时间比较晚,那时的太宗皇帝再攻下西蜀之后便已经没有精力再去攻打其余的小股乱军。重要的是,南方州郡地位位置特殊,环境恶劣,大周部队进驻后往往还没开战就多染恶疾,导致战斗力下降。而且南方乱军往往藏匿于山林、洞穴、沼泽之中,实在是难以一举歼灭。 考虑如此,太宗皇帝命人在南方宛州、越州两州郡边境修建了一道长长的关隘,便是南阳关。南阳关沿大雷山自西向东绵延百里,将众多南方乱军关在宛州、越州以南。不过,乱军狡黠,时常化妆成当地百姓潜入关内,又通过威逼利诱等手段发动当地百姓暴动,虽然规模不大,但实在是令人不胜其烦。 琅琊军团分布驻守南阳关,自周云瑞上台执政后,他便连续派人送了几道折子,言明乱军势力死灰复燃,多次侵扰百姓,要求朝廷派兵清缴。 琅琊军团的现任军团长是范远萧,他有个特殊的身份,是朱纯的二女婿。周云瑞执政后,看过前几年关于琅琊军团的奏折,几乎从来没有谈及南方乱军之事,反倒是几次言明叛军已经被挡在南阳关以南,近几年已经老实了不少。 但是,偏偏在周云瑞上台后,奏折一封连着一封,不用猜,定然与朱纯有关联。想必朱纯是为了给刚上台的皇帝出难题,才让范远萧连上奏折的。 明知道南方乱军一事可能是朱纯无中生有造出来的,可也恰好趁这个机会去摸一摸南方各州郡的实际情况,更重要的是摸一摸琅琊军团的底。所以,周云瑞特意派林纵亲自前往。 林纵乃当朝禁军统领,统领全国近百万禁军,但是自从各军团外派之后,真正归朝廷直接管辖的禁军数量便减少了不少。 就比如西北郎家军,最早也是朝廷禁军,但随着郞蒙的思想同化以及战争的不断更迭,真正的朝廷禁军已经少得可怜,而他们也完全听命于郞蒙。再比如,像东部飞鱼军团、南部的琅琊军团,最早也都是派遣的朝廷禁军,但由于天高皇帝远,且当地情况复杂,这些军团也逐渐成为个人军团。实际上,真正听朝廷指挥的禁军也就还有三十万左右的数量。 正因为此,周云瑞第一件要事便是要收拢军权。趁范远萧上奏南方乱军作乱一事,他便派林纵前去摸底。一来,林纵是禁军统领,威望很高,范远萧都得老老实实听命。二来,林纵忠心可鉴,断然不会与当地军团勾结来欺骗朝廷的。三来,林纵曾追随太宗皇帝参加过当时的西蜀歼灭战,还算是熟悉南方环境。 林纵此去,果然是不负众望。 周云瑞仔细看着林纵呈上的本子,看完后,非常任真的合上,满意的点了点头。 “此去南阳关跋山涉水,爱卿辛苦了,朕要好好奖赏你这个大功臣!”周云瑞这句话可是发自肺腑之心。 在周云瑞还是亲王时,私下里就听说过林纵,文武百官对林纵的评价向来都是好的。那时,即便林纵跟肃王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但也不影响林纵在他心目中的印象。直到后来,他无意中救了林纵的夫人,才与林纵有了直接交集。林纵听说夫人出事之后,连夜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但他没有回家,而是直奔瑞王府致谢。不巧的是,瑞王一直待在翠云阁,才没有见上面。随后,林纵又现场写了一封致谢信才离开,他离开之后,仍然没有回家,又直接回了军营。 后来有人问林纵,难道不想念夫人?即便不想念,难道不担心夫人的安危?林纵只回了一句:瑞王既然已经出手相救了,那就说明没事。朝廷保我家人安危,我定当全心全意效力于朝廷。 周云瑞听说此事后,更是敬重林纵的为人,认为他是一条重情重义、知恩图报、有担当的男子汉。 后来,朝局发生变化,他便继续重用林纵,而林纵也并不因为政权更迭而对朝廷产生二心,反倒是一如既往的效忠于朝廷。 “末将所为,皆是职责所在,不敢领赏。”林纵仍旧非常谦虚。 周云瑞也不继续在嘉奖的事情上纠缠,到时直接下旨即可。他更想知道南方叛军作乱的实际情况是如何。 “按爱卿所上奏来开,只要南阳关在,南方叛军就不足为患,是吗?” 林纵微微摇头,回道:“回禀皇上,奏折所奏皆是如今的事实,但末将以为日后却不一定如此。” “哦?那快说说你的见解。”周云瑞铺开那张南方五州地形图,非常有兴趣的看着。 “皇上,南方叛军大致有三股势力。一股是西蜀旧部,是当年在太宗皇帝攻打西蜀时偷偷逃离的一股势力,也是现在最嚣张的一股。另一股是当地土著,他们自成一派,声称已经建国称帝,虽然人数较少,但由于熟悉当地环境,也是最难缠的一股。还有一股,比较特殊,是由我朝逃兵及当地山匪组成的势力,末将了解,那股山匪是由江湖上的恶人组成,他们目标精准,依据山地优势,经常截击我军往当地运送的粮草,比较可恶。” 说完后,林纵又补充道:“这三股势力如果各自为战,倒不足为惧,只要给予充足时间,待熟悉当地环境后,便可分而歼之。怕就怕这三股势力结盟为恶,一旦如此,他们将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如果加上南阳关里的内应,恐怕南阳关不保。” 周云瑞抬头看来一眼,问道:“南阳关增加防卫也不行吗?” “皇上,南阳关依山而建,跨度较长,除非再增加一倍的兵力才可保无忧。如今,南阳关已经有两万兵力,再增加一倍的话倒是不成问题,但是补给根本供不上。末将已经按照皇上的旨意命令当地郡守积极配合土著居民共谋生存,如今,他们的生活起色不少,如果再让军队来分流一部分,可能就事与愿违了。” “原来如此,看来不是兵力的问题,而是补给跟不上。”周云瑞看着那幅底图,满眼都是山岭沟壑,然后便是山林及沼泽,当地生产的确是个大麻烦。 “如此分析的话,必须要垦荒屯田才行。此事是件大事,需要从长计议,朕会及时知会工部,让他们想办法解决当地粮食供给问题。”说完后,周云瑞盯着林纵,非常认真的问道:“保守估计,南阳关还能守多久?”林纵不敢瞎猜,沉思片刻后回道:“末将探知,三股势力已经有过接触,但因为利益分配问题一直没有达成协议。不过,冬季即将过去,春耕开始,预计秋收时节,为了达到利益最大化,他们可能就会结盟。末将斗胆估计,半年后三股势力必将联盟共同冲击南阳关。” 周云瑞眉头紧锁,西北有郞蒙虎视眈眈,说不定已经着手行动朝中还有一个朱纯因为儿子的死,可能会狗急跳墙做出一些难以预估的事情如果此时再调兵赶赴南阳关,那京城可就没有任何防卫部队了。 琅琊军团倒是可以随时调遣,但是范远萧是朱纯的人,他能否听从调令却又是一个极大的疑问。再者,万一在此期间朱纯有所异动,私下里让琅琊军团入京也是一个不能不考虑的问题。 “范远萧此人如何?”周云瑞认为所有问题的产生都离不开人,只要把人搞定了,一切都好办。 “有勇有谋,是将才。” “将才?”周云瑞没想到林纵对范远萧的评价会如此之高,“怎么讲?” “皇上,从全国地理形式来讲,西北多高原、戈壁,登高而望,往往一览无余。东部沿海,地理环境单一。唯独这南部,深山、沟壑、沼泽、密林、河海等,地理形势复杂,且多伴有毒虫猛禽以及瘴气等,生存环境更是恶劣。范远萧的琅琊军团首次南征时,虽说死伤惨重,但毕竟是站住脚了,而且多年来还自给自足,军团人数也恢复到了最高封。单单这一点,便可平定为将才。” 林纵自然知道皇上的矛盾点在哪里,便又补充道:“末将以为,范远萧虽然与朱丞相有特殊关系,但并不能否定他的才能。当初为了在太宗皇帝面前立功,朱丞相力荐范远萧带领禁军亲赴南郡,却没有料到其艰难程度超乎想象。后来朱丞相便想让其他将领代替范远萧,却不料范远萧立下军令状,不立足南郡便提头见皇上。所以说,范远萧还是有骨气的。” “明白了。看来朕对军中诸将领了解的还是太少,日后得多往军中走动才是。”周云瑞没有说假话,他从小生活在宫中,早已见惯了各种帝王之术,驾驭朝堂上的臣子们是没有问题,但唯独缺少军队历练。 “照爱卿的意思,范远萧值得重用?”周云瑞与范远萧没有交集,他对范远萧的评价仅仅是来源于朱纯,所以,内心里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林纵点头回道:“末将此次在琅琊军团待过一段时日,可断定范将军值得重用。不过,范将军乃是知情义之人,就怕他被情义所胁迫,导致他做出违心的事情来。” 林纵说的比较隐晦,但明显是指朱纯的影响。范远萧是朱纯的女婿,如果有一天朱纯有难,要求范远萧造反,该如何是好? 周云瑞担心的也正是这一点,但是既然林纵对范远萧的评价那么高,那他就成全那个将才。 “容爱卿再给朕一段时间,届时,主要不利因素便会消除。既然范将军是个将才,那朕就给他机会好好向朝廷表现。” 周云瑞已经想到了如何解决南阳关危机的方法,其中最关键的一点还是朱纯,看来他必须加快解决朱纯的步伐,免得夜长梦多。 第104章 科考钦差的最佳人选 林纵汇报了南阳关及琅琊军团的事务后,又有一事上奏,那就是军队治理问题。他虽然是禁军统领,但是手底下有几个副统领都是滥竽充数者,由于那几个人都有比较深厚的背景,林纵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上,末将有愧于朝廷栽培,治军无能,请皇上降罪责罚。”林纵不是不想好好治军,但很多时候是有心无力。 在大周,太祖、太宗时代都重视武将培养,所以,武将官职也较高。但周云山掌权后,听信文官谗言,尤其是有欺上瞒下的朱纯在,整个朝廷风气就越来越差。文官瞬间超越了武官,文官一个奏折,可能就能让皇上罢免一个有功勋的武官。 林纵如今是禁军统领,却只不过是正三品,跟朝廷一些大员相比较,差好几个级别。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但凡有高官安排亲眷入禁军,林纵都得接着。即便他不想接,他的上级也会自己安排。 至于此事,周云瑞早已关注。他之前重点整治了文官,现在正有意要动一动武官。 “爱卿不用自责,朕知道爱卿所言何事。不用爱卿提,朕也会主动提的。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却偏偏有一堆无用之人霸占着重要位置,实为朝廷耻辱!”周云瑞知道症结在哪,但他也不能操之过急。 “皇上英明,末将替那些征战沙场的将士们谢皇上了。”说着,林纵重重的施了一礼。 周云瑞摆摆手,示意林纵不用客气,并说道:“朕何尝不想一碗水端平?但有时朕也难以施展拳脚,说到底,朕身边无人。两个丞相中,司马大人年事已高,至于朱大人,哼朕就不多说了。六部尚书真正全心全意效力朝廷的,又有几人?观望者居多!京畿重臣都如此,更别说是全国那五十六州郡大小官员了。” “前几日,朕借着朱肖山一案解决了那么多京畿官员,已经引起不小的震动,如今再急急对军中进行整治,可能会触动更多人的利益。即便朕顶着压力把那些废物剔除掉,朕又让谁来补上空缺呢?” 周云瑞不缺少雷霆手段,缺少的是人才,而这也是他下一步要做的一件重中之重的事情。 林纵听皇上一说,也不由在心中衡量了一番,发现可用之人的确少之又少。所以,周云瑞说完后,林纵无话可接。 “不过,爱卿也不用太担心,朕已经下旨给礼部,让他们立刻宣诏全国,三月份将举行科考,文举与武举同时举行,朕将亲自督办此事。此次为初考,桂月为复考,菊月为殿试。朕这次一定为大周选拔一批可用之才。”周云瑞眼中闪亮,他在为秋月登基做准备。 “吾皇英明。是末将目光短浅了,原来皇上早已经想到了前面,末将心服口服。” “哦?之前口服心不服吗?”周云瑞笑了笑。 林纵也尴尬一笑,道:“末将不敢。” “军中的事情,朕会多多关注,届时,朕会给你调配几名得力助手。如今,你要密切关注西北局势。南阳关那边暂时无事,不必费太多精力,派一名督军过去就行。” 说完后,周云瑞将那张西北布防图交给了林纵,让他仔细研究,不但研究地图,还要派人实际考察。 处理完此事后,周云瑞才抽出时间去看那一封至关重要的密信,那是魏夫子昨日亲自呈上来的。 看完密信后,周云瑞脸色凝重,他觉得自己好像窥得了一个天大的阴谋,一个可以巅峰国家的阴谋,而这个阴谋的牺牲品就是他的母亲韩妃。除此之外,他还发现这个阴谋的局外人竟然是太宗皇帝。 那谁才是这个阴谋的布局者呢?从现有的证据来看,竟然直指郞蒙。 当年郞蒙戍卫西北边境,面对远远超出自己的蛮戎联军,他竟然敢大胆迎战。如果说他有勇有谋、胆识过人的话,倒也对,但蛮戎联军在大战之前突然土崩瓦解,主动向郞蒙投降示弱,却是一个谁也没有解开的迷局。 郞蒙与蛮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至今未解。而也正是在此事不久后,太宗皇帝便下达密旨,要求处死韩妃。 其间千丝万缕的关系,恐怕只有从云太妃和郞蒙身上寻找答案。云太后为太宗皇帝的正宫夫人,又岂能将太宗皇帝置于不义之地?想必从云太后身上寻求答案有些困难。看来只能把所有的希望放在郞蒙身上。 之前乌小昭曾经问过周云瑞什么时候回乌氏部落,当时他没有回答,回与不回对他而言,有什么区别吗?如今想来,他可能真要去一趟乌氏部落才能知道母妃生前诸事。 不过,眼前,他还顾不上此事。如果大周四分五裂、战乱不但,他又如何安然抽身去全力以赴的查清母妃一案? 将那封密信放到带锁的盒子后,周云瑞将在外面等候多时的礼部尚书童原叫了进来。 “童大人,科考的事情什么进展了?” 童原眼神不好,使劲挤着,回道:“皇上,老臣已经知会全国各州郡御学院,把圣上的旨意都传达了下去。” “此次科考有较大变化,童大人怎么看此事?” 周云瑞为了尽快挖掘人才,他完全没有遵循以前的三年科考制度,而是要在不到一年内解决此事。这次科考他也是费尽心思,采取了一些非常规的政策。 按照大周科考制度,分别要经过乡试、会试、殿试三个过程,周云瑞还要按照这个步骤执行,但有很大的区别。 乡试一级,此次不限名额,不排名次,但凡想参加的人员皆直接推送到州郡一级进行会试。不过,所有考生的乡试试题都如数回收至国子监。不限名额就是最大的变化。采取这种措施,周云瑞有很深的用意。 以往进行乡试时,根据分值进行相应录取以继续参加会试,这当中会刷掉一部分考生。周云瑞早有耳闻,乡试时会有当地商贾巨富出钱买名额,但由于录取的名额有限,所以,那些浑水摸鱼的富家子弟会顶替掉有本事的寒门学子。如果那些寒门学子想凭着真本事参加会试,就得“上供”,他们又岂能出的钱? 正因为此,国家人才越来越少,真正有本事的人都抑郁在乡间,而朝堂则成了那些富家子弟的天下。 此次,周云瑞必须使用非常规手段才能斩断伸向寒门学子的黑手。既然已经不限名额、不排名次了,无论是富家子弟还是寒门学子都会有资格去州郡参加会试。但是,为了识别本事大乡试的试题又被全部回收至国子监,会安排专人进行阅卷。阅卷结果便能判断哪些考生有真本事。 如果有个地方的大量考生成绩不理想却能参加乡试,那只能说明当地父母官没有尽职尽责,甚至是欺上瞒下,必须要问责处置。 到了会试一级,则由都察院亲赴现场进行现场督查,禁军负责考场纪律。同时,礼部几位侍郎也要亲自督导。 更主要的是,此次会试试题分为四类,根据考生籍贯进行划分。西北考生所要考的是山漠卷,东部考生所要考的是河海卷,西南部考生要考的是林泽卷,中部考生要考的则是原陵卷。以上四类卷宗的考试算是第一场考试,还有第二场,那时的考卷则为全国卷。 会试录取者则是从两场考试中择优录取,然后要参加皇上亲自举行的殿试。如果在殿试之中发现浑水摸鱼者,监考考官及阅卷考官皆打入刑部大牢,以此来震慑那些动歪脑筋的人。 考试变化如此之大,童原想不明白原因,但是也只能遵旨。 听到皇上问话,童原挤着眼睛回道:“一切听皇上安排。” 周云瑞轻轻的哼了一声,礼部有这等尚书大人也难怪朝廷近几年选拔不到什么优秀人才了。 “童大人,此次会试由都察院亲赴现场督导,你认为谁最适合当这个钦差?”选拔人才乃是百年大计,亲临现场的钦差肩负着重要责任。 童原连想都没想,回道:“老臣认为刘松大人最合适。” 刘松是都察院总领御史,童原推荐他一点都没毛病。这个钦差可是千万人盯着,放在以前绝对是肥差,眼下却成了一个烫手山芋。童原无论举剑谁都会得罪人,他虽然是礼部尚书,但一应诸事也都收到都察院的监督。万一被举荐的人一个不高兴再上奏一本,他就得倒霉。 所以,推荐刘松担任钦差是个谁也不得罪的最佳方案。 周云瑞又是哼笑了一声,他没法跟这种老臣交流下去,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说道:“刘松总领都察院,事务繁忙,他不适合,再说了,他自己的事情都没向朕交待明白,何德何能担任这个重担?朕希望年轻人担任这个差事,童大人再换一个人选。” 皇上既然明确表示不能选刘松,童原便犯了难为,想了半天才突然记起一个人来,只要让推荐他当此次科考钦差。童原既不得罪人,可能还赚一个大大的人情。 “回禀皇上,老臣举荐司马明光担任此次科考的钦差。” “司马明光?可是司马丞相的儿子?”周云瑞对身边大臣的家庭多有了解,记得这个名字,“说说理由。” 童原心想这还用什么理由吗? 按以前的套路,首选是朱纯的儿子吏部侍郎朱肖山来担任这个肥差,可现在呢,朱肖山已经死了,总不能再选朱纯的人,那不是找死不成?除了朱纯,官最大的就是司马南了,他恰好有个儿子在都察院,真是巧的很。 心里这么想,但嘴上不能这么说,童原只能按官方套路说道:“回禀皇上,司马丞相为官清廉、为人正直,对子女也非常严格,其儿子司马明光恰好继承了司马丞相的优点,为人正直公正,办事也非常谨慎公允。老臣觉得司马明光比较合适。” 周云瑞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便摆摆手示意童原可以退下了。 童原走后,周云瑞从桌子抽屉里面拿出了一本厚厚的奏折,那是司马明光在一个月前上奏的,内容较多,但有个主题,叫做“论当朝首相朱纯的十大罪状”。 第105章 可怕的御史 周云瑞捏着那本奏折来回的拍打着桌子,他在猜测司马明光的真正用意。 都察院御史的本职工作就是监察、弹劾、建言,那帮子人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旦认准一件事便不死不罢休。想来,之前敢在朝堂之上公然挑衅云太后的郭远航就是这帮人的一个重要代表。 先前,周云山在位时,沉迷美色、不理朝政,已经惹得都察院那帮人除了天天上火之外,便是天天上奏折,多的时候一天能上几十封奏折,可谓是御史们人人有份了。但最终结果都被朱纯命人一把火给烧了。 都察院那帮人胆大包天可以得罪皇上,但是却没人敢得罪朱纯。皇上本身就有错,被进了谏言后自觉理亏,又能拿那些御史们如何?总不能全杀了吧,那岂不是让全天下的百姓笑掉大牙。所以,周云山对付御史们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自己来装傻,然后安排朱纯去处理。 朱纯权倾朝野,想杀个人就跟踩死一只蚂蚁一样。御史大人们再没数,也不敢得罪朱纯,朱纯是真敢下手啊。 曾经有个监察御史仗着自己有才华,洋洋洒洒呈了上万字谏书,直言朱纯无德无能。结果呢,他晚上吃了一顿饭就成哑巴了。后来这个监察御史去就医诊治,却不料让郎中把舌头都给割了下来,等他回到家时,发现全家人的舌头都被歹人给割掉,连他只有五岁的小儿子也没有幸免于难。 所以,一想到朱纯的手段,御史大人们便觉得有些阴森恐怖。所以,自朱纯出任丞相一职以来,从来没有御史说过他的坏话,反倒是各个对他歌功颂德,称他为一代明相。 可眼下,周云瑞手里就拿着一封直指朱纯种种罪行的控诉书。这如果是其他人上奏的,他能理解,可是上奏的这个人偏偏是司马光明,其背后的深意可就难测了。 这封控诉书出现的比较蹊跷,是夹在大臣们的日常奏折中出现的,而且出现的时间也特别怪异,恰恰是朱纯回京的那一天。 一般人控诉朱纯,无非是豁出去不要命了。司马光明也可能有这个想法,可他的家世不同,他是左丞相司马南的儿子。此事如果被朱纯知道了,以朱纯的性格,绝对会想尽一切办法灭了整个司马家族。对司马光明来说,他这封奏折的代价是非常大的,弄不好家破人亡。 周云瑞上台之后,的确是处处打压朱纯,满朝文武大臣但凡有脑子的都能看得出来。但是,为什么没有人敢站出来公然撕扯朱纯呢?归根结底,朱纯的势力非常庞大和强大,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将他解决掉的,俗话说的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所以,一部分人是持观望态度的,他们不知道君臣博弈,到底谁的胜算更大。还有一部分人则是继续忠诚于朱纯的,毕竟他们是个利益体,叫做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朱纯倒了,他们的肮脏交易和恶劣手段也会大白于天下,只有死路一条。 现在却冒出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周云瑞既兴奋又紧张。兴奋的是,终于有人站出来了,虽然是偷偷摸摸的,但这算是一个很好的开端。紧张的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如果一旦泄露,司马南一家将遭受灭顶之灾。 不过,从这封奏折被安全呈到暖阳阁本身来看,司马明光好像并不担心事情败露,似是他已经有了什么应对之策。周云瑞没见过司马明光,其实,对于多数御史他都没见过,毕竟,他刚上台的时候,都察院那边也是扔来了一大堆奏折,说他称帝言不顺名不正的,更有的说他一无是处全指望太后撑腰,当然了,更难听的还有一大堆。 所以,历朝历代,掌权者都不喜欢那些嘴不饶人的御史和谏臣们。 正因为对司马明光没有任何的了解,周云瑞才有些犹豫。 恰在此时,魏夫子进来了,给周云瑞带来了一个意外惊喜。 “皇上,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去查了一下司马大人,找到了在背后指点的那个高人。”魏夫子暗哨遍布,只要皇上一句话,他自认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能瞒得过他的。 “哦?赶快说来。”周云瑞非常感兴趣,他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高人能指点了一个丞相。 魏夫子努力压低声音,回道:“皇上,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老奴可断定出主意的人就是司马丞相的儿子司马明光。” 周云瑞一愣,突然哈哈笑了出来,倒是把魏夫子笑懵了。 “好好好越来越有趣了,朕得会一会这个司马明光”说完后,周云瑞看向了旁边的那些奏折,问道:“魏公爷,这些奏折都是司马丞相送来的?” “启禀皇上,您曾经下过旨意,全国大小奏折除去一些重大事件外,一律由司马丞相审核呈阅。所以,自朱丞相去中州修建皇陵之后,奏折都是司马大人进行一一把关,然后再由司监处的太监送到暖阳阁来的。” 周云瑞点了点头,心想,司马南真是养了一个不省心的儿子,想来肯定是在司马南审核完奏折准备呈往暖阳阁时,却被司马明光偷偷的把他那封控诉书放了进去。即便最后出了事情,司马南可是第一个进行审核把关的,承担的责任会更大。 一想到这个如此大胆坑爹的儿子,周云瑞就憋不住又笑出了声。 “魏公爷,备轿。朕要出去走走” 周云瑞把那本控诉书又小心的放进抽屉内,关上抽屉的瞬间,他突然意识到了司马明光的可怕之处。 对朱纯的罪行进行控诉,是冒着自己被砍头的风险。偷偷将控诉书放入呈给皇上的奏折之中,那就算是把他老子也拉下了水,明摆着是把整个家族置于必死之地。但可怕之处却在于他竟然能说法司马南到司监处去求教于魏夫子。 从表面上来看,司马南是因为奏折内容没有符合皇上的心理预期,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去找魏夫子指点。可实际上,仔细推敲的话,会发现这其实都是在司马明光的计算之中。司马南的确是将所有奏折送入了宫中,可必须要经过司监处,如果此时有人去翻了翻那些奏折,事情一样会败露,后果仍旧不堪设想。 司马明光说服司马南去司监处,除了是求魏夫子指点奏折内容外,更更重要的是去试探一下他的那封控诉书有没有被司监处的人看到。只要是司监处的小太监看见了那封控诉书,一定会告诉魏夫子的,而那时司马南恰好进了司监处,事情自然会有很大的转机。 尤其可怕的是,司马明光竟然算准了皇上会将司马南的奏折扔出来并去司监处求教,这种聪明实在是让人有些后怕。如果此人一旦得势,那必将是一入风云便化龙。 周云瑞缺的就是这种人。从司马明光敢于呈上这封控诉书来看,他是有意要站在皇帝这一边的,同时也是在试探。这个过程就如当初周云瑞试探云太后、试探魏夫子、试探林纵如出一辙。 见皇上脸色凝重,没有动弹,魏夫子轻轻的问了句:“皇上,何时起驾?” 周云瑞这才回复了神色,并将放进去的那封奏折又拿了出来,他可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种种迹象显示司马明光的确有本事,但他犯了个大错,那就是竟敢试探当朝皇帝。周云瑞需要人才,但需要的是听话的人才。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也要好好回敬一下司马明光。 “不用大张旗鼓,让林大哥带上几名隐衣卫先陪朕去趟瑞王府。朕这次不想带宫内的熟人去。”周云瑞拿上那封控诉书后,又沉思了片刻,才将他亲自画的折扇带上了一把。 “对了,魏公爷,还得劳烦你去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皇上此言折煞老奴,请皇上尽管吩咐。”魏夫子还是头一次见皇上今天如此反常,猜测必定不是一件易事。 周云瑞提笔写了几行字,交给魏夫子,“请司马丞相到这个地方去。朕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老奴遵旨。” 魏夫子小心翼翼的收起纸条,立刻派人去备轿,同时又让人去通知林若成及隐衣卫,然后他立刻出宫直奔司马丞相府。 魏夫子看见了纸条上的内容,是皇上在宫外的一处秘密私邸:檀溪茶舍。 檀溪茶舍是一座大大的四合院子,位置极其隐秘,平时由专人看护,非一般人,皇上是不会将他们带到那里的。 魏夫子边赶往司马丞相府边揣度圣意,但这一次却丝毫没有头绪。他唯一担心的是,皇上已经对朱纯动手了,难道还要把另外一个丞相司马南也废了不成?他猜不透,只能遵旨行事。 周云瑞安排林若成及隐衣卫全部换上便装出了宫,直奔向瑞王府。 到达瑞王府后,周云瑞安排孙无极、叶青阳去秘密劫持司马明光到檀溪茶舍,同时,他将那本针对朱纯的控诉书交给了卓青摇,并亲自交待了一番,他要让卓青摇来当一回主角。 司马明光既然敢玩的那么野,周云瑞便决定要让这件事更加刺激一些,看看到底是渔夫能钓上大鱼,还是马夫能驯服那匹野马。 第106章 俘获忠心 檀溪茶舍在城郊,临河而建,与周围的农舍没有太大区别,唯一明显之处是它的围墙非常高。舍内装修极具古朴风格,每一件装饰品都非常考究,让人觉得主人非常低调有内涵。 司马明光被人摘下眼罩时,眼前一阵模糊,揉搓半天后看了看周围的布置情况,不由拍手称赞。 “我城中竟然有此雅处,倒是极其难得。”司马明光长得清秀,细眉薄嘴唇,眼睛顾盼生辉,一看就是个嘴皮子极其厉害的主。 他之前出都察院欲回丞相府,不料没走出几步便被人硬生生的拍了一掌,然后便没了知觉。等恢复意识时,发现眼睛被眼罩遮住,听到马蹄声时便知自己已在马车上。他刚想摘眼罩,却被人用刀捅了捅,他只能哼笑一声后老老实实待着。 直到被带到此地,他的眼罩才得以摘下。在此处,他不但不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是饶有兴致的欣赏起屋中的摆设,碰碰这个、摸摸那个,就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 卓青摇领了旨意亲自试探司马明光,但看司马明光那欠打的表情和举动,真想上去踹两脚。 “不怕死吗?”卓青摇问了一句。 司马明光连头都没抬,正用手指敲着一只前朝的玉碗,听了听声后,满意的点了点头,才说道:“当然怕死!天下之人哪有不怕死的。不过,你又不杀我,我就不怕了。” “这么肯定?” “费尽周折把我带来,什么也没问就把我杀了,这不符合规矩。即便你真想杀我,怎么也得从我嘴里知道点有用的东西才行。不对吗?” 卓青摇撇撇嘴,“既然如此,不妨过来坐一坐,边喝边聊。” 司马明光咧嘴一笑,拍了拍手,倒是不客气,直接坐在卓青摇对面,端起茶碗闻了闻茶香,立刻脸色有变。 “这茶” 说着,司马明光赶紧轻轻品了品,脸色非常难看,“这是贡茶东海龙舌?” 卓青摇没有说话,只是尽情的品茶。 “这茶从何而来?你是何人?” 司马明光这下可不淡定了,贡茶只有皇宫才有,在此地突然出现,来者不善啊。 卓青摇仍旧没有说话,只是伸手示意司马明光继续喝茶。 连喝完三杯后,司马明光只觉全身通透,茶香在鼻喉之中回味无穷,但是,他没心思品茶,他得弄明白来人的身份。 虽然他极少入宫,但通过父亲司马南也对朝中诸位大臣有所了解,但凡是能得到皇上御赐贡茶的大臣皆是一等一的近臣。可他眼前这位却非常面生,更令他担心。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 司马明光将茶杯往前推了推,意思很简单,如果不回答他,他绝不再喝一口。只是,他这手刚往前推了推,便只听疾速的噗噗声传来,再看时,吓得他两眼瞪大,他往前推的手指之间被钉入了四根银针。他手指间的空隙非常却硬生生的钉入四根银针,可谓是擦着皮肤钉入,让他全身笼罩着寒意。 卓青摇左手端着茶碗继续品着茶,右手则夹着几根银针在司马明光面前轻轻晃了晃,“没大没司马丞相没教你做人的规矩吗?今天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别以为我真不敢杀你,能喝得起贡茶,就有人为我撑的了腰。” 司马明光嘴皮子是利索,脑子也活泛聪明,可是他只是一介书生,半点功夫不会。突然见此阵势,也不免慌了神,尤其是对方明知道他是丞相之子却还是如此嚣张,显然背景深厚。 宫里的人? 宫里的人能喝倒皇上御赐的贡茶不算一件难事,而且也符合那种嚣张跋扈的风格。如果是宫里的人,最可能是谁呢?而且,也没得罪过宫里的哪一位大人物啊。 朝中大臣? 朝中大臣也常因为建言良策而得了皇上的御赐,能喝上贡茶也不算一件稀奇的事情。可哪位朝中大臣可大胆放肆如此呢? 想来想去,司马明光觉得此人针对的并非是他,可能是他的父亲司马南。 “有什么事情赶紧问,等茶凉了再问,我可不一定会说。” “不急,先给你看样东西。”说着,卓青摇将皇上之前交给他的奏折扔到了桌上。 还没等司马明光去拿那封奏折,便听卓青摇说道:“贪赃枉法、欺君罔上、谋害忠良、侵占良田、以权谋私、目无法纪、滥用职权、结党营私、私养军队、徇私舞弊,这十大罪状你还熟悉吗?” 听到这里,司马明光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位竟然是朱纯的人。如此一想的话,一切就顺理成章了。 朱纯乃当朝首相,尤其是在周云山执政时,别说是贡茶,但凡宫中有的东西,他家里几乎都有,宫中不一定有的东西,在他家也一定会有。 司马明光已经断定他的那封奏折是被人发现了,能做出此事的人恐怕就只有司监处的人了。看来司监处还有人是不忠于魏夫子的,要不然,魏夫子岂能不会知道此事?既然魏夫子知道了此事,以他的为人,要么禀告皇上,要么偷偷将折子再送还丞相府,要么干脆毁了,断然是不会交给朱纯的。 如果魏夫子把奏折给了朱纯,朱纯绝对不会放过司马家族的,可能早已经上门兴师问罪。但是,这几天一直风平浪静,说明朱纯没有拿到那封奏折。再者,朱纯一旦对司马家动手,皇上肯定会过问,如果得知奏折的事情,皇上又岂能放过魏夫子? 想来想去,能将奏折呈给朱纯的人也就是司监处的某个太监了。 “即便如此,那又如何?”司马明光倒是不怕死,只是要连累整个家族了,他只恨自己做事有些急躁。 “那又如何?哈哈你如此诋毁首相大人,你说如何?当然是拿九族的命来抵消了。”卓青摇脸露凶光,狠狠的盯着司马明光。 “一人做事一人当!此事与我司马家族其他人无关,我一个人担着,别连累无辜!” “你一个人担着?你担的起吗?你一个小小御史哪来的胆量敢诬蔑首先大人!看来必定是你父亲司马南在背后指使,不杀了他,首相大人寝食难安!” 说完后,卓青摇拿起那封奏折在手中拍了拍,坏笑道:“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保住你家中其他人。毕竟,首相要的只是司马南的命,杀更多人也没有太大意义。不知你意下如何?” 司马明光咬牙切齿,没有回话。 “你不说?不说就当是同意了。这个法子很简单,将这十大罪状重新写一遍,亲自呈给皇上,就说这都是司马南所为。你是大义灭亲才入宫举报的。届时,首相大人除了保你司马家其他人无忧外,还会让你进宫加爵,永享厚禄!”说着,卓青摇将一本空白的折子扔到了司马明光的面前。 司马明光看了看,哼笑了一声,“这就是你们抓我来的目的?” 卓青摇仍旧一脸坏笑,点了点头。 “我呸!”司马明光狠狠的啐了口唾沫,说道:“朱纯十大罪状件件有据可查,真可谓是祸国殃民、千古罪人,让我追随这种人?我呸呸!让我去举报父亲,你脑子进水了吗?即便我真去举报了,当今皇上何等圣明,他难道不辩真假忠奸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大周可就岌岌可危,我也甘愿为这封奏折付出代价!” “哼!狠话谁都会说,但也得有命活下去才行。你说首相大人罪状件件有据可查,那是睁大眼说瞎话吧,如果真如此,你早干什么去了,何必等到今天!” 司马明光不屑一顾的笑笑,“我今天才做出此事,是为了等一个明君,只可惜啊算了,我这颗脑袋你拿去吧。” “你不珍惜,那可别怪我没给你机会。临死前还有什么想交待的,可以说说看,说不定我心情好会帮帮你。”卓青摇手中的银针晃了晃,随时射向司马明光的命门。 “没什么好交待的哎!”司马明光长叹一口气,脑袋咚的一声磕在地上,哀道:“爹,儿子不孝,连累你和整个家族的人终于等到一个明君,本想我大周有希望,却不料奸佞当道” “明君?奸佞?如果给你个机会,你愿意为明君除奸佞吗?”这一句话突然传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打断了司马明光。 司马明光听的出这绝对不是刚才那人的声音,等他抬头时,身子一震,两眼瞪大放光,“皇上?竟然是皇上!” “怎么了?见了朕,连礼数也不懂了?你父亲司马南没教过你吗?”周云瑞嘴角露笑。 司马明光一时反应过来,赶紧叩头,回道:“微臣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扣完,司马明光没有抬头,两行泪水流了下来,他等这一刻不知等了多久。刚才真以为自己马上就死了,现在竟然来了个大转折,既感慨,又有些喜极而泣。 “还是那句话,如果给你个机会,你愿意为你认为的明君除奸佞吗?”周云瑞收起笑意,认真的看着那个消瘦的御史。 “微臣愿意,微臣愿为皇上铲除一切奸佞,还朝廷一个清明盛世!”司马明光这句话,发自肺腑。 周云瑞满意的点了点头,嘴角再次出现笑意,只不过有些坏坏的。他把头转向对面那间侧室,说道:“司马丞相,你可都听到了?你可愿意辅佐朕铲除一切奸佞?” 第107章 迷局 破局 司马明光跪在地上,清楚的听见了皇上刚刚说完的话,不用猜,皇上口中的司马丞相就是他的父亲司马南。 到现在为止,司马明光输的彻彻底底。他本来觉得自己聪慧异常,可以算计到每一步,但今夜一事,让他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想跟皇上玩,差了十万八千里,所以,他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周云瑞也没让司马明光起身,对付这种人,必须彻底驯服,这样才能放心的为己所用。 “司马丞相,不需朕多言了吧。” 周云瑞将目光转向旁边的侧室,脸色铁青的司马南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了出来,后面跟着的是魏夫子。 刚才司马南几次想窜出来狠狠的扇司马明光几个耳朵,都被魏夫子硬生生的拦住。皇上说过,没有旨意,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也就在刚才听及朱纯的十大罪状时,魏夫子才真正明白皇上的意图。原来皇上不但要收服司马明光,而且还要将自扫门前雪的司马南一起结盟,而且还是铁盟。魏夫子不由在心中感慨,圣意难测,圣意难测啊。 司马南脸色异常难看,见到皇上后,躬身行礼,“皇上,老臣惭愧啊,竟然教出这样的逆子!哎,要不是魏公公一直拦着老臣,老臣早已经冲出来废了这个胆大包天的逆子!” “哦?胆大包天?丞相的意思,难道说令公子所言之事是无中生有吗?还是说令公子胆大包天的敢控诉朱大人?” “老臣不敢!”司马南脸色惨白,赶紧解释道:“老臣是指逆子将那封奏折偷偷夹入其他奏折之中,此事隐瞒老臣,也也没有把皇上放在眼里” “哈哈哈令公子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不重要,他只要能助朕产出奸佞就行。你说是吗,司马大人?” 司马南至今已无话可说,他晚年得子,生怕那个不省事儿子惹出什么麻烦,故而在朱纯多次压制司马明光时,他都装聋作哑,目的是让儿子远离权力争夺的漩涡。可如今,他万万没想到,该发生的事情终究还是来了。 “老臣谨遵圣命。”司马南说完后还不忘瞪了司马明光一眼,既有恨意又有爱意。 “好!有司马大人这句话,朕何愁奸佞不除!司马明光,平身吧。” 周云瑞说着,摆了摆手,门外的孙无极跟叶青阳便轻轻的将门带了上来。 “事已挑明,不用朕多说,司马大人也知道今夜所议之事。都坐吧,边喝茶边议事。” 周云瑞自然先坐下,却见司马明光跟司马南都没有动,不用哈哈一笑,意味深长的说道:“司马大人,你还在睹朕会输吗?” 司马南微微点头道:“老臣原以为皇上必赢,但自从郎国公入京发生了一系列事件之后,老臣实不相瞒,并不看好皇上。” “司马大人,慎言!眼前的可是当今圣上!”魏夫子在旁边提醒了一句。 周云瑞摆摆手,道:“无碍。今夜朕想跟司马大人把话说清楚,要不然,终归君是君、臣是臣,永远不会君臣一条心,这天下又岂能安宁?” “皇上,既然如此,那就恕老臣无礼了。” 司马南稍微理了理头绪,说道:“朱纯权势滔天,根深叶茂,门生遍布全国,且有李太妃跟肃王撑腰,表面上看,皇上处在下风。但是,皇上与云太后结盟,双方倒也是势均力敌。吾皇英明神武,深得帝王之术,短短几月时间就搁置了李太妃、废了肃王的兵权,这一局完胜。接下来皇上又以修建皇陵为由外遣朱纯,架空其权力,并令郎少将军为钦差将其看住,束缚住了朱纯的手脚,第二局皇上又占尽了上风。至于第三局,皇上借朱肖山一案整肃朝纪、消除奸佞,又是偏亮的一仗。老臣以为皇上只要继续稳步前行,不久便能将朱纯连根拔起。可万万没有料到” “万万没有料到朕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惹到了郞蒙,对吗?”周云瑞替司马南说出了口。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完全被司马南给蒙蔽了,司马南不是真迂腐和懦弱,而是一种所有人都难以识破的明哲保身之计。 司马南点了点头,直视皇上,问道:“老臣认为这是一局死局,不知皇上如何解此局?” “死局?朕愿闻其详。” “一、西北三十万大军皆是郞蒙嫡系部队,这支军团常年征战,战斗力非常强二、现如今真正能被皇上调遣的禁军部队恐怕也不过三十万,但战斗力一般三、郞蒙将最疼爱的女儿送入宫中,且不论能不能封妃,至少缓和了云太后的态度四、西北蛮夷两族皆被郞蒙管控,随时可成为他的后备军队五、郞蒙有太宗皇帝钦赐的免死金牌。仅此五点,敢问吾皇这是不是死局?” 司马南给自己的定位是平平安安一辈子,不惹事不生事,并非他无大志,也并非他不想大周更加强大,只是大周已病入膏肓,他无力回天,才迂腐、老实。 今日,眼见自己的儿子就要一脚踏入权力斗争的鬼门关,他不能不动私心。哪怕他得罪了皇上,也要用自己的命换儿子平安无忧。 周云瑞没有说话,紧紧的皱着眉头,他不是被司马南问住,而是气愤司马南身为一国丞相且如此聪明,竟然装傻,这可是大周的悲哀。 一时间,屋内异常安静,每个人的呼吸声都那么清楚。 周云瑞的呼吸平稳但透着怒气。司马南的呼吸悠长但却无底。司马明光的呼吸短促且无序。魏夫子的呼吸安定、如常。 大概一分钟时间,周云瑞开口了,他没有回答司马南的问题,而是看向魏夫子,“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朕身陷迷局就不破局了,这一局就由魏公爷破一破吧。” 魏夫子有些犹豫,他非常清楚,不是皇上当局者迷,而是司马南入了迷局。皇上不亲自说,显然是在生司马南身为丞相不敢为、不作为的气,也懒得去破什么死局。 “魏公公,还望不吝赐教。”司马南倒是主动讨教。 魏夫子心想,皇上现在极力压制胸中的火气,你还主动惹事,难不成非要惹个大麻烦不成?如果不是皇上现在非常确认,像你这种臣子早被赶出朝堂了。 为了不让君臣内斗,魏夫子也只能临时上阵,只听他说道:“丞相大人,老奴哪有什么本事破局,这全都是圣上的意思。” 魏夫子先是谦虚了谦虚,并言明这都是皇上的意思,才又说道:“司马大人刚才提的第一点和第二点,老奴一并回答。郞蒙的确是有三十万西北铁军,个个英勇善战,但有一点可别忘了,他们都是大周的军队。如若犯上作乱,去消灭他们的不单单是圣上能调遣的三十万禁军,想必肃王曾率领的飞鱼军团,与朱纯关系密切的琅琊军团,都巴不得第一时间上阵杀敌。郞蒙的确兵强马壮,众人皆知,但谁愿意一味的让他一人做大?那天下岂不是成了他的?他飞扬跋扈、居功自傲、目中无人的性格,朝中哪位大臣喜欢?他若作乱,只要圣上一纸圣旨,全国之兵皆会奋勇杀敌。郞蒙一代将才,他岂能不知此道理?” 司马南没有接话,但心中却认同魏夫子的分析。 “老奴再答丞相的第三个问题,谈及郞蒙的爱女,如果云太后有意亲近,在傅姑娘被囚禁宫中时,太后就早已经出手相救了。郞蒙姓郎,即便是一等国公,也是朝廷的臣,即便他封了王,也是外姓王,而云太后则是大周皇室的太后。太后究竟站在哪一边,丞相大人心中了然了吧?” 司马南看了一眼司马明光,长叹了一声,就像他疼爱儿子一样,云太后跟皇上再闹别捏,可最终还是疼皇上的。放在寻常百姓身上,父母也是疼爱自家的孩子,哪有胳膊肘往外拐的道理? 对于魏夫子分析的这一点,司马南也认同。 “再说丞相提的第四点,蛮夷两族皆在郞蒙管辖之下,但他们有过平等吗?蛮夷两族百姓何时可以跟大周百姓的百姓一样受到西北军的平等对待?蛮夷两族中,男的被抓了壮丁修建共事,女的则被强掳到西北军中为妾。更不堪的是,郞蒙竟然纵容属下将士随时可以欺凌蛮夷女子,不少有人得罪了军人,导致家破人。至于这一点,丞相大人应该比老奴更清楚。再者,亡蛮夷两族每年都要向朝廷进贡,难道他们不会给郞蒙进贡吗?想来,郞蒙想要的会更甚!一旦战乱发起,蛮夷两族到底会成为郞蒙的后备军,还是会在他背后捅一刀以报深仇大恨?” 司马南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睁开,他无言以对。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还要被人驱使,只要有反击的机会,谁人不会痛下杀手?经魏夫子如此分析,蛮夷两族反倒是郞蒙埋在身边的一个极大隐患。 “第五点可是铁的事实,郞蒙有太宗皇帝钦赐的免死金牌,即便他作乱犯上也不可治他死罪。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要他不死,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他不死,吾皇就永远赢不了。”司马南最担心的便是这一点,有多少朝臣为国尽忠的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博取一张免死金牌,他司马南也不外乎如此。 对于这一点,魏夫子没有解答,而是周云瑞亲自说道:“司马大人,一牌免死金牌而已,竟然被你等看的如此重要?朕现在就可以为赐你一块免死金牌!” 听到此,司马南跟司马明光都是浑身一震,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君无戏言,皇上显然不是随便说说的。 “但是,朕问你,你有了免死金牌就觉得死不了吗?你手中的免死金牌只可以保证朕不杀你,能保证魏公公不杀你吗?能保证朱纯、郞蒙等人不杀你吗?司马大人,如此以来,那块免死金牌有何用?”周云瑞很不屑的看了司马南一眼。 至此,司马南彻底懵了,也算是恍然大悟,原来任何人都没有万全的护身符。所谓的免死金牌只不过是皇室麻痹功勋大臣的一个工具而已,一国帝王如果真要某个人的命,何必亲自动手? 第108章 收服司马父子(致歉) 司马南为了保儿子性命无忧,他豁出命去诘难皇上。但没想到,被诘难的反倒是他自己。 事已至此,他无话可说。 司马南抽了抽嘴角,往前走了两步,慢慢躬身下腰,双膝跪地,发自肺腑,回道:“老臣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周云瑞却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丞相,你知道朕真正要的是什么,是一片忠心,而不是一个人的忠心。” 旁边的司马明光听明白了皇上的话,不管他父亲的意见,也是扑通跪地,恭敬的说道:“若皇上不嫌弃,微臣也愿效犬马之劳。” 司马南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但他无力回天,只能又沉沉的低了低头。 周云瑞的确是一国之君,他的确是急缺人才,但也从来不强人所难,他自然知道司马南的顾虑。 “丞相是聪明人,却为什么一直身陷泥潭而纠结不解呢?自从你主持朝中事务时,你就已经成了朱纯的眼中钉,你认为他真能放过你?或许出于共事多年的考虑,他不会杀你,但他却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届时,司马明光一样性命不保,你终究会孤独终老。如今,一个绝佳的机会摆在面前,你却犹豫不前,那朕可要收回了。” 周云瑞虽然一直打压朱纯,但还并没有实质性的举动,所以,朝中大臣的忠心摇摆不定也能理解。但司马南作为一国丞相竟然也忌惮朱纯的势力,的确是让人失望。 “皇上,微臣斗胆跟父亲说句话。”司马明光倒是憋不住了。 “说吧。朕也听听。” 得到允许后,司马明光看向那个年迈的老头,说道:“父亲大人,您真以为儿臣躲在都察院当个无名小御史就性命无忧了吗?这几年不知有多少人想谋害儿臣,您可知道?每次死里逃生都让儿臣心有余悸。儿臣不跟您说就是怕您担心。儿臣斗胆问一句,如果有一天儿臣真被谋害了,您该如何?” 司马南真没有想到在他儿子身上会发生这种事,而且发生了好几次,他还真是被蒙在鼓里。 “儿臣替您说了吧。如果儿臣不行遇害,其实您什么也做不了。那时,您不一定能找到证据,也不一定能找到凶手。即便您运气好,找到了凶手,可幕后真凶呢?您即便搜集到了证据,您能为儿臣报仇吗?真到了双方兵戎相见时,您身边有多少人支持?您手中又有多少底牌?儿臣知道,您为了保我司马家族的安危,一直在明哲保身,认为您不惹事便不会有祸事,这是不是有些天真了?” 司马南听完后无话可说,事实的确如此,他一直装傻、装迂腐,便觉得可以远离全力争斗的漩涡,却没想到权力争斗不但没有远离,反倒是已经侵害到他的家人。 正如司马明光所说,如果真有人杀了他,当父亲的能做什么?既然别人敢动丞相的儿子,权势岂不是更大?岂不是早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那时,你能做什么?让皇上撑腰?可笑了!皇上都看不到你的忠心,你又凭什么指望皇上为你主持公道? “父亲,在过去的五年内,您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您身为一国丞相,难道觉得我大周王朝就应当如此吗?其实,您心理比谁都清楚。如今,圣上英明,不但肃清纲纪,还铲除奸佞,这等明君,您不效忠还等什么?圣上已经屈尊表示了诚意,您为何还要守护您的并不值钱的忠心?” 到此,周云瑞摆了摆手,打断了司马明光,看向司马南,说道:“丞相,无论你是否忠心于朝廷,无论谁来让朕主持公道,朕都义不容辞!朕绝对不会因为你的不忠心而置身事外,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朕是一国之君!朕主持的是天下的公道,只要是大周的臣民,只要被欺负、欺凌,朕都要让行凶者付出代价。” “不但是你,可能朝中所有文武百官都会认为他们为朝廷做出了贡献,那就要论功行赏,那就要等价交换。可朕呢?朕如何?朕跟谁去邀功去讨赏?朕没地方去,也找不到打赏的人,朕要的只是国泰民安!” “皇上!老臣惭愧!老臣有罪!”司马南重重的叩头。 到现在,周云瑞才起身将司马南扶起,说道:“朕问一句丞相,如果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了,你还有必要担心家人的安危吗?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既然是你想要的,那为什么还要畏畏缩缩、止步不前呢?” 司马南被扶起后,脸色发红,觉得自己几十年都白活了。对啊,正如皇上所说,如果天下太平、国泰民安了,就完全没有必要担心家人安危。回想太祖、太宗皇帝执政时期,他就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家人的安危。 周云山登基执政开始时,一切就变了,亲奸佞远忠良,朝廷一片乌烟瘴气,朱纯一手遮天,但凡得罪他的人都没有一个好下场,搞得人心惶惶。正因为此,同为丞相的司马南才会有了深深的危机感。如今,明君出现,他却畏缩了,岂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皇上,是老臣太自私了。老臣如此不堪重要,还能得到皇上的信任,老臣已无话可说。这杯茶,老臣敬皇上!” 说着,司马南便去端茶。 “丞相,茶已经凉了,老奴再为您换一杯。”魏夫子伸手想要倒掉那杯凉茶,却被司马南挡住。 “魏公公,事到如今,老臣哪还有颜面去挑剔茶水的凉热。况且这还是皇上亲自倒的茶,不凉。老臣喝的心暖。”司马南一饮而尽,同时看向司马明光。 司马明光瞬间明白,也是上前端起茶一饮而尽,“微臣不才,蒙皇上抬爱,定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茶已尽,明光这条命就是皇上的,皇上说什么,明光只进不退!” “好!很好!朕能得两位爱卿的辅佐,朕乃是大周的福气。”说完,周云瑞也将茶水一饮而尽。 至此,宫中有了魏夫子,朝堂上有了司马南,军中有了林纵,他觉得可以对朱纯动手了。 “这封控诉书写的真真切切,但朕不能专政,总还是需要证据的,两位爱卿可有什么好的提议。”周云瑞做事从不拖泥带水,说干就干。 司马明光脸有笑意,他敢偷偷的向皇上呈上这本折子,心中就绝对有料,回道:“回禀皇上,微臣刚才说过,在都察院的时候曾多次遭遇谋害。其中不乏是因为父亲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微臣私下里一直在搜集朱纯的罪证,可能是走漏了风声,才会惹了麻烦。” “哦?你说你私下里一直搜集朱纯的罪证?是从何时开始的?” 周云瑞虽然有此一问,但他心中其实早已经有数,要不然他何必降低身份去笼络一个小小御史的忠心? 司马明光既然下定决定要向皇上表忠心,又岂能只耍耍嘴皮子,必须有真材实料才行,便回道:“启禀皇上,微臣自进入都察院时就开始着手收集了,算来,已经七年了。” 说完后,司马明光还很尴尬的看了看司马南,也就是他保密措施做的好,要不然被司马南知道后肯定会第一时间将他锁在家中。 司马南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支持,说道:“到什么进展了,赶紧向皇上回禀。” 司马明光点头回道:“启禀皇上,微臣所列十大罪状基本收集齐全,只是有些罪状还缺少必要的物证和认证。但微臣以为,微臣手中的证据已经足以砍了朱纯的脑袋。” 周云瑞非常满意的笑笑,称赞道:“做得好!朕记你一功,事成后一定会重赏!不过,朕要拿下的不仅仅是朱纯,还有与他有关的所有人。朝廷之所以腐烂,是因为从上到下,关联到每一个环节。既然要做,就要连根拔起。” “微臣明白。眼下的证据主要是针对朱纯的,至于其他人的,微臣势单力薄且人手不足,又担心引火上身,所以,没有太大进展。”司马明光说的倒是实话,他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御史,能力极其有限,如果不小心翼翼,很有可能证据没搜集全就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其他人倒是好说,有了朱纯的罪证,只需要按图索骥就行。为了防止变故发生,一会朕派人跟你去取罪证。朱纯毕竟是在朝廷深耕多年的丞相,一旦将他拿下,可能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需要提前防备才是。未雨绸缪的事情就交给司马丞相了。” 司马南当即领命,他自然知道皇上所指,朱纯势力倒了之后,朝廷可能就没人可用,首要的就是尽快挖掘人才。最直接也最快的就是寻找当年被陷害的那些忠良之臣。好在,春节时皇上大赦天下,让许多良臣保住了性命。 朝廷方面基本解决了,周云瑞最担心的还是军中变故,他觉得有必要亲自召见琅琊军团及飞鱼军团的两位军团长聊聊。 最后是致歉。这两日外地出差,白天开会,晚上吃喝,断了两天,罪过罪过。 第109章 玲珑的峨眉刺(致歉) 周云瑞在檀溪茶舍彻底收服了司马父子,心中一块石头也算是落地。他是皇帝,绝不可能与朱纯正面交锋,否则会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他需要一个非常恰当的人选,官职、实力都要不相上下,司马南是最佳。 周云瑞最厉害的一点还在于他有远见卓识,毕竟司马南年事已高,等把朱纯赶下台时,他也该退休了。所以,周云瑞要时时刻刻寻找人才,而司马明光有胆识、有气魄且有才智,算是一个备选人才。 君臣既然把事情聊明白了,那就得撸起袖子大干一场。 周云瑞立刻安排孙无极、叶青阳两位高手,亲自陪同司马明光去了一趟都察院取之前他搜集的朱纯罪证。为了让司马明光便宜行事,周云瑞将随身携带的御笔折扇赐给了司马明光,这让司马明光既感恩戴德又一身干劲。等取到罪证后,防止节外生枝,这些罪证都被悄悄的藏于瑞王府。 瑞王府有卓青摇、孙无极、叶青阳,还有左小青、慕容婉儿等高手,谁敢吃饱了撑的去找死?况且,那还是皇上之前待过的王府,就是给天大的胆子也没人敢去找麻烦。 除此之外,周云瑞又安排司马南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全力挖掘与朱纯有关的所有官员的罪证。司马南在前,即便出了问题,朱纯也会将矛头对准司马南,而不会想到皇上,否者,会逼得太紧,容易让朱纯狗急跳墙。 这边在紧锣密鼓的推进着,云太后那边却又将选妃一事提上日程,明确表示,元宵之夜会让第一批入宫女子展示各自才艺。 周云瑞已有郞蒙这个隐患,他不想再与云太后发生太大的矛盾,便应允。 元宵节当夜,宫内按礼仪放飞了花灯,才安排十六名女子入清乾宫面圣。这十六名女子里面好就好在没有段玲珑与傅婉莎。 但是,云太后不知处于何种目的,竟然在十六名女子表演完各自的才艺后,又让段玲珑与傅婉莎也各自展示才艺进行助兴。 傅婉莎争强好胜,第一个抢着上场。她先是表演了一段独舞,虽说舞姿独特,乃是西北独有的一种舞蹈形式,但还是中规中矩,与其他女子的表演并无太大区别。 接着,她又展示了尚武的一面,软鞭在手,耍得倒是有模有样。只不过,这可是在宫内,软鞭挥舞时,鞭声震耳,令云太后有些无奈,更吓得其他娇小女子花容失色,这哪是选妃,明明是街头卖艺的来派。 众入宫女子其实并不知耍鞭的这位乃是一等国公的女儿,所以,不免窃窃私语,私下里讨论这位女壮士的行为。这一举动不料惹得傅婉莎不高兴,几次甩鞭时都差点甩到其中几名女子的脸上,将那几人吓得连连后退。 傅婉莎自鸣得意时却看见周云瑞一脸的阴沉,心中自觉不妙,却不料一时走神,那长鞭竟真的甩向了一名女子,长鞭力道极大,若真被甩中,自当是血肉翻飞。眼见长鞭凌空盖下,一道白影闪身而至,一只玉手硬生生的抓住了鞭尾,却吓得旁边女子花容失色,脸色惨白。 “好了!住手!婉莎,退下吧!”说话的是云太后,她已经觉得够丢人了,又岂能等到皇上发怒。 她之前向郞蒙示威是出于皇室威严,但为了家国稳定,傅婉莎选妃的事情她还是该照顾就照顾的。这是选妃,又不是封后,她作为后宫太后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可她万万没有想到傅婉莎如此毛毛躁躁,竟然在皇上面前,在大殿之上,出了这等丑事。如果不是旁边的段玲珑快速出手,长鞭可就真打在人脸上去了。 “太后,小女不是故意的,谁让她站的这么近!”傅婉莎还想狡辩,却见皇上已经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是,小女知错了。”傅婉莎再笨也总明白她当选妃子是给皇帝当妃子的,如果皇上的意思你都不遵守,那还指望入宫当妃? 所以,她赶紧向皇上轻轻施礼,用力从段玲珑手中抽出了软鞭。退下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段玲珑。 旁边那吓坏的女子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赶紧向段玲珑道谢,段玲珑轻轻摇头,笑笑后便又退到一边。 “玲珑,现在只剩下你了,有什么好的才艺也不妨一展身手。”云太后是有私心的,自段玲珑入宫后就一直守在她身边,饮食起居也算是伺候的十分到位,自然深得太后欢心。 段玲珑走上前对着云太后跟皇上各自施礼,恭敬的回道:“启禀太后、皇上,小女身在武学世家,除了舞刀弄枪,的确是没有什么可值得炫耀的才艺” “无碍!”打断段玲珑的是周云瑞,他突然记起了卓青摇之前说过的一个传说,是关于万武城的,叫做“城主的梵天火、城头的万刃剑、玲珑的峨眉刺”。 所以,他非常想知道段玲珑的峨眉刺究竟练到了什么样的水平,便吩咐道:“据说玲珑姑娘随身携带峨眉刺,就表演峨眉刺。表演的好朕,朕重赏!” 段玲珑听皇上此言,不敢拒绝,但还是谦虚的说道:“启禀皇上,小女学艺不精,还望太后跟皇上不要见怪。既然小女没有其他更好的才艺,那就只有献丑了。” 说着,段玲珑便跟旁边的禁军侍卫讨要了一双峨眉刺。 “等等,玲珑自己的峨眉刺呢?”周云瑞问了一句。 段玲珑如实回道:“启禀皇上,面圣不得带兵器,这是宫中规矩,所以,小女并未携带。” 周云瑞满意的点了点头,却看向旁边的傅婉莎,若有若无的哼了一声,便说道:“没有趁手的兵器怎么行?来人,速速去取段姑娘的兵器!” 禁军侍卫向段玲珑问了放兵器的地方,便立刻去取。 旁边的傅婉莎提着手中的软鞭,别提多郁闷了,她自然知道见皇上是不能携带兵器的,但为了想表演出彩,竟栓在腰间偷偷带了进来。由于她跟云太后同行,宫中侍卫也没有去检查。刚才皇上那个眼神凌厉异常,让傅婉莎心中发凉。 不多时,取峨眉刺的侍卫回来了,交给了段玲珑。但是,在段玲珑表演之前,周云瑞上演了一个小插曲。 “林若成何在?将朕宫中的侍卫全部换掉,今夜轮值的所有人杖百棍,发配南越州野鬼岛!宫中禁忌也敢视为儿戏?谁都可以携带兵器入朕的皇宫,朕还要你们这些侍卫有什么用!” 龙颜大怒,殿中侍卫吓得全部跪倒在地。旁边护卫的林若成早已经注意到傅婉莎的那根软鞭,一直没有机会插话,现在竟惹得皇上发怒,不由赶紧派人将殿中侍卫全部拖了出去。 周围的入宫女子只听说当今圣上英俊笑啥、英明神武,却没想到亲眼见到了什么叫做龙颜大怒,吓得都是不敢吱声。饶是傅婉莎在西北再飞扬跋扈,可此时是在宫中,也是吓得心口咚咚直跳,赶紧将那软鞭仍在了地上,脸上烧的一片红。 小插曲过后,周云瑞又说道:“玲珑姑娘表演吧。” 段玲珑点头行礼,一双玉手左右执峨眉刺,一个**起势之后,便挑、刺、穿、扎、拨,动作一气呵成,上下翻飞,一时轻盈如飞燕,一时又迅疾如鹰隼。 峨眉刺为短兵器,也就三十多公分,其形状是中间粗、两头细的锥形体,头端略扁,呈菱形带尖,中间有一圆环将圆环套在练者中指上左右手各持1个,运用抖腕和手指拨动,使其转动,是近距离格杀武器,十分难练。尤其是,此武器碰上长兵器时占不到任何上风,所以,只要很少的江湖刺客才会去选择这种冷门兵器。 可是,今夜,那两支峨眉刺在段玲珑手中却被舞的炉火纯青。而且,周云瑞发现一个特点,段玲珑练得招式并非峨眉刺的套路招式,竟是融合了八卦之理,所以,舞起来更显得潇洒飘逸,做到了武与舞相结合。 除此之外,更令人叫绝的是,段玲珑年纪轻轻竟然已经做到了以气御力的境界。峨眉刺是短兵器,的确是只能近身攻击,但是,当内力达到一定程度时,便可以靠自身的内力随意驱使。眼见段玲珑旋身飞舞,两支峨眉刺似是离开了她的双手,围着她的身形也在飞舞。 林若成看到此时,下意识的按住了腰间的长剑,并向周云瑞身边轻轻挪了两步。以他的判断,人在殿中的段玲珑如果全力发作,那两支峨眉刺便会如利箭一般刺向龙椅,他需要长剑力挡才可挡下峨眉刺的攻击。 周云瑞丝毫不担心安危,如果段玲珑有意杀他,早动手了。他只是沉浸于人与刺相互交融的那幅场景中,一袭白衣陪两支血红的峨眉刺,就如大片花丛中飞舞着两只蝴蝶。 果然不愧是“玲珑的峨眉刺”!能让卓青摇大加赞赏,的确是非同一般。 不过,眼下来看,段玲珑并未全力而为,要不然,谁也看见那两支峨眉刺到底在哪。如果真想刺杀的话,那两支峨眉刺可真是防不胜防。这还只是万武城的少东家,如果是城主段飞阳的话,还真有可取天下人首级的本事。 想来,当初周云瑞没有对万武城动手还算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对战郞蒙的西北军,万武城的万名武夫的确是一把利刃,如此的话,段玲珑必定选为皇妃才行。 继续致歉!由于上周出差开会,导致两天未更,实在罪过!后面尽量补更! 第110章 朕要一颗忠心 段玲珑持一双血红峨眉刺在乾清宫飞舞灵动,表演的非常精彩,周云瑞眼睛不眨,看的入神。紧紧护卫在旁的林若成则右手一直放在剑柄上,生怕有什么不测发生。 段玲珑一个旋身回眸,再轻轻收住身形,才跪倒在地,回道:“启禀太后、皇上,玲珑刚才献丑了。” 周云瑞话未说便先鼓起了掌,掌声清脆,云太后也是一脸满意的笑意,连连点头。 “玲珑在老身身边待的时间不短,老身一直没有见过玲珑的武艺,今日得见,真不愧是女中豪侠!皇上,你再不赏赐的话,老身可就要跟你抢了。” 周云瑞哈哈一笑,站起身,对着云太后躬了躬身,大声说道:“好好好,必须重赏!玲珑的功夫果然了得,真不愧是万武城三绝!如此看来,朕还真得把你留在身边才是。” 周云瑞说这句话的意思是指段玲珑的功夫水平,如果放在自己的身边,倒是一个得力的助手,就像左小青、慕容婉儿一般。可是,别人听到这句话可却不是这么理解的,她们理解为皇上看中了段玲珑。 尤其是云太后,听到这句话后更是笑逐颜开,说道:“玲珑一直待在老身身边,委屈了,更是耽误了终身大事。既然皇上金口已开,那老身岂能强留?皇上的暖阳阁一直缺一个侍奉的女子,以老身来看,就让玲珑过去吧。” 周云瑞哪料到会闹出这种误会,不由赶紧回道:“太后不可,朕只是十分欣赏玲珑姑娘的武艺,并无夺爱之意。况且玲珑在太后身边服侍多年,诸事已经十分顺手,如果再换人岂飞又生疏了。” “皇上,老身身边不缺服侍的宫女,皇上刚才不是说要赏赐玲珑吗,那就赏赐玲珑进暖阳阁伴读不就行了?玲珑赶快谢主隆恩!”云太后先入为主,让周云瑞无话可说。 段玲珑虽然心中对皇上有意,但皇上又没亲自发话,她显得有些尴尬,可云太后发话,她又不能不遵守。正在她犹豫的一刹那,周云瑞开口解了围。 “好,就依太后之意,玲珑可到暖阳阁陪读。不过,朕可有言在先,白天陪读,晚上则要去蕙萝宫好好服侍太后,朕可不想夺太后所爱啊。谢主隆恩吧!” 周云瑞不想过早的让段玲珑加入他的棋局,他担心此事会刺激到傅婉莎。虽然傅婉莎与郞蒙之间的父女关系不融洽,但是为了争风吃醋,傅婉莎指不定会让郞蒙为她撑腰。如此以来,郞蒙可能会提前行动。 所以,周云瑞只能两边兼顾,既能照顾到云太后的意思,又不能将傅婉莎逼到气急败坏的境地。 事已至此,云太后也意识到了皇上的顾虑,便没有多说。 段玲珑听到皇上亲口吩咐,自然要谢主隆恩。 傅婉莎看到这一幕气的满脸是怒气,如果在大西北,她早跑出去四处找人出气了。可如今在皇宫大内,她说话都要小心翼翼,真有些憋屈,突然开始想念在西北的日子了。但是,女人嘛,为了出风头,有时头破血流也不会收手。所以,她决定忍着,早晚有一天会让段玲珑服服帖帖的跪在她脚下当奴才。 旁边那些入宫的美人今夜算是开眼了,她们又岂能没有听说过万武城?而万武城的段玲珑更是江湖中的一个传说,没想到竟然一直待在宫中服侍太后,怪不得江湖中很少有人见过她。刚才见她峨眉刺独舞之后,众人都是自惭形秽。 云太后的主要意思既然已经达到,便早早的回了蕙萝宫。当然,段玲珑也跟着太后一起走了。皇上虽然说允许她到暖阳阁伴读,但没说什么时候,没有皇上的正式宣召,段玲珑就得等着。 第二日早朝后段玲珑便接到宫中太监的传话,皇上要让她过去伴读。云太后自然是高兴的,便允了段玲珑,并且让她以后便宜行事,并嘱咐她说,只要皇上不赶她走,她便可继续留在身边伺候。至于蕙萝宫这边,由于云太后身体虚弱,入夜时睡得都比较早,所以,段玲珑回了蕙萝宫也帮不上忙了,倒不如多陪陪皇上。 段玲珑明白太后的意思,跪谢后便去了暖阳阁,先是将云太后送来的点心呈上,才静静地守在一边。 周云瑞边看着奏折,边吃了一口点心,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便不再说话。旁边的段玲珑就那么安安静静的守着,看皇上杯中的水少了,便大着胆子上前斟个半满见皇上后仰闭目养神,她便轻轻的后退几步见皇上凝眉沉思,她便调整呼吸不敢喘气。 足足两个时辰后,周云瑞才慵懒的伸了伸胳膊,段玲珑在蕙萝宫习惯了伺候云太后,下意识向前走两步想去给皇上捏捏膀子。只是她刚抬起脚,便赶紧的停住了,这时才想起是在暖阳阁,她眼前的人不是云太后而是当今大周王朝的帝王。 周云瑞察觉了段玲珑的举动,轻轻笑了笑,说道:“玲珑为朕捶捶肩膀,有些酸了。” 段玲珑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后一脸茫然,直到皇上向她挥手指了指肩膀时,她才突然明白过来,赶紧上前拿捏好力道为天下权势最大的那个人捏肩。 周云瑞非常享用段玲珑拿捏的力道,不由闭上眼睛,全身放松,得一个舒坦。 一会功夫,周云瑞突然说了句:“玲珑,如果你现在动手的话,朕百分之百的会死在你手里。” 听到这句话,段玲珑吓得打了个哆嗦,两手的力道也突然重了些,似是觉察到了自己的莽撞,不由赶紧退到一边跪下,“皇上恕罪,小女手重了。” “手重了?没有。恰到好处。朕只是开个玩笑,看把你吓得。起来吧。给朕研磨。” 说完后,周云瑞站起身捏了捏腰,又转了转脖子,甩了甩两个胳膊,看的段玲珑目瞪口呆,心想,这哪是一国之君的举止?完全是普通市井小民的动作。 段玲珑不敢怠慢,赶紧上前研磨,好在她有功夫在身,研磨也快,而且也研的甚是到位。周云瑞则拿出一个扇面轻轻铺开,接过毛笔后便细细地画了起来,画完后又在背面题了一首词。 “玲珑今日在暖阳阁,亲眼所见这幅扇面是朕亲自所画,但如果是在街市上所见的话,又岂能认得出这是当今皇帝画的?”周云瑞拿起扇面后很有雅致的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 段玲珑不知皇上所问的真正含义,只能如实回道:“回禀皇上,玲珑虽然自幼习武,却知道我朝艺术大兴,天下画工强者数不胜数。玲珑以为,皇上这幅画如果出现在街市上,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恐怕无人能识” “无人能识?哈哈说的好”周云瑞豪爽一笑,说道:“朕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类人,没有沾染太多的宫中气息,敢说实话。如果朕问朝中的大臣们,恐怕他们都会拍朕的马屁,说朕的画天下无双,无论放在哪里都能一眼认得出来。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 “但是”周云瑞顿了顿,神秘一笑,将扇面放下后,拿出了自己的三方印章,在段玲珑面前晃了晃,说道:“有了这些印章,天下人便认得朕的画了。就像那些大臣说的一样,朕的画真是天下无双,无论放到哪里都能被人一眼认得出来。” 周云瑞将三方印章轻轻摁上,拿起折扇递给了段玲珑。 段玲珑以为皇上是让她先托着,却不料听皇上说道:“一会你到造办处去一趟,会有精工将扇骨插上。这把扇子,朕赏赐给你了。” 听到这句话,段玲珑当时脑袋嗡嗡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皇上会赏赐一把亲自所画的折扇,这得是多大的恩赐? “有此扇,可以随意出入皇宫,无人敢拦。” “皇上皇上赏赐的礼物太过贵重,玲珑实在不敢”说着,段玲珑就要跪下,明显看到双手有些发抖。 周云瑞伸出手将段玲珑扶住,仍旧是一脸的笑意,说道:“朕赏赐的东西,还从没见有人拒收过。朕觉得你能受得起,那就受得起。而且,朕也不是无缘无故赏给你的,朕是有事要让你去做。” “皇上尽管吩咐,玲珑誓不辱命!”段玲珑还是没有从赏赐中缓过神来。 周云瑞示意段玲珑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的说道:“朕的这把折扇就像是天下武夫,而当盖上这三方印章之后,这把折扇就相当于万武城的武夫了。这三方印章就相当于城主的梵天火、城头的万刃剑、玲珑的峨眉刺,朕需要万武城就像这三方印章一样,随时可供朕所用。” 听及此,段玲珑才终于明白当今皇上的用意,也才终于领悟到一个可怕的道理,帝王心人难测。 “皇上,天下皆是皇上的,万武城也是皇上的”段玲珑虽然不为官,但却知道一个浅显的道理,大周统治之下皆是大周的,万武城自然也是大周的,可为什么皇上会突然说出这般话来? “天下都是朕的,万武城也是朕的,但天下人的心和万武城的忠却不一定是朕的。朕要的是一颗忠心。” 段玲珑十分聪明,赶紧行礼,低声道:“玲珑还是那句话,皇上尽管吩咐,定不辱使命!” “好!朕要的就是这句话!朕命你持此扇去见万武城城主段飞阳,朕要他的一颗忠心随时为我所用!”周云瑞的这盘棋终于找到了往前推动的突破口。 段玲珑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两个字:“遵旨。” 第111章 三脚猫的高手 段玲珑在清乾宫一鸣惊人,不但受到了太后的大加赞赏,而且还被皇上允许进入暖阳阁陪读,这对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羡慕、嫉妒、恨的事情。 可是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段玲珑在暖阳阁只待了一天,当夜就被逐出了皇宫。一时,此事被众人在私下里热议不止。 这件事最受益的自然是傅婉莎,她与段玲珑是直接竞争对手,恨不能杀了段玲珑。自段玲珑入暖阳阁陪读后,她便买通宫中侍女及太监密切监视暖阳阁的段玲珑。 当夜,段玲珑没有回到蕙萝宫服侍云太后。第二天便有宫女偷偷告诉傅婉莎,说皇上不知何故突然大怒,已经将段玲珑赶出皇宫。刚开始傅婉莎根本不相信,直到她听到宫中一些侍女私下里谈及此事时,才确信无疑。 想到自己的对手被赶出皇宫,傅婉莎得意洋洋,她担心云太后不直到,便以到蕙萝宫请安为由见到了云太后。 “婉莎拜见太后,这是婉莎特意为太后做的糕点,希望太后身体安康。”傅婉莎按规矩先行礼跪拜。 “起来吧。婉莎这孩子懂事,还给老身亲自做了糕点,来来来,快坐下。”云太后取过侍女呈来的糕点,轻轻咬了一口,一脸笑意:“这味道与宫中其他糕点不同,看来西北特有的做法,味道不错,与众不同。” “太后爱吃就好。”说着,傅婉莎又从身上抽一块丝巾,说道:“太后,您既然收了玲珑做干女儿,那玲珑就是我姐姐了。这是我特意从西北带来的丝巾,想送给玲珑姐姐用。不过,好像玲珑姐姐还没来请安” 云太后也似是想起了这事,她倒是希望皇上留段玲珑过夜,但以她对皇上的了解,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段玲珑理应回后宫就寝,而且早上向来是请安的,今日却唯独不见了人。 “玲珑昨夜可回来过?”云太后问向身边的侍女。 侍女有些犹豫,但还是轻声回道:“启禀太后,玲珑公主昨夜并没有回来。” “哦?那今早上可有来过?” 侍女摇摇头,回道:“启禀太后,玲珑公主今早上也没来过女婢听说” “听说什么了?难不成还在祥和宫过夜了?”云太后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但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皇上跟玲珑的进展会这么快。 “启禀太后,奴婢听说听说玲珑公主昨夜被皇上赶出了皇宫” “什么!”云太后一声轻喝打断了侍女的话,同时气的她连连咳嗽,吓得宫女赶紧上前服侍。 “被赶出了皇宫?这怎么可能什么时候的事情?”云太后喝了几口药,努力缓和自己的情绪。 “启禀太后,奴婢也只是听说,好像是昨个深夜” “听说!听说!你们就知道听说!快去,请皇上过来,老身有话要问他。” 云太后是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好端端的会发生这种事。以她对段玲珑的了解,是不可能做出忤逆皇上的事情的。即便皇上看中了段玲珑,想要临幸,段玲珑也该高兴才是,也绝不会反抗而惹的龙颜大怒的。更蹊跷的是,深夜将段玲珑感出皇宫,竟让她到蕙萝宫打招呼的时间都不留,实在有些想不通。 侍女听了太后的吩咐,赶紧去请皇上。 不一会功夫,侍女回来了,“启禀太后,皇上已经出宫了。” “出宫了?这么巧?去哪了?”云太后开始相信事情是真的了。 “启禀太后,听暖阳阁公公说皇上可能去兵部了。” “好!那就去兵部请皇上。” 云太后努力压制自己的火气,强忍着不咳嗽,一时憋得脸色发红。她为后宫之首,虽然与皇帝之间也多有矛盾,但并没有彻底决裂,可如今这事彻底伤了她的心,也触了她的底线。 首先,云太后大庭广众之下,守着文武百官的面收了段玲珑为干女儿,怎么说也是一个外姓公主。皇上说赶走就赶走,眼里有没有她这个太后?又让她这个太后的颜面何存? 其次,段玲珑服侍太后多年,感情颇深,皇上竟然连让段玲珑到蕙萝宫说一声的机会都不给,这不是在断后路又是干什么? 还有一点,尤其是前日刚赞赏了段玲珑,皇上也说好重重赏赐,结果呢,一天时间,将将人赶出了皇宫。皇上乃一国之君,说话可还算话?以后如何服众? 此事如果没有一个妥善的交待,云太后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那侍女听了太后的旨意,便要走,却又被叫住,只听云太后继续吩咐道:“多派人手去请皇上,不但要去兵部,礼部、吏部、工部、刑部、工部、户部,都要派人去。还有,大理寺、都察院也都派人去。老身今日一定见上皇上不可。” 周围侍女一看这架势,都是不敢出大气,很明显,太后认真了,而且非常生气。傅婉莎却有些幸灾乐祸,心里乐的开了花,心想,谁让皇上不宠幸我了,这回可有人治你了。还有,段玲珑一个江湖女子也敢登庙堂之高,真是不是天高地厚,这下子可是倒霉到家了吧。 虽然如此想着,傅婉莎却装作一副担心的样子,赶紧上前为云太后捶背,“太后,您别生气,伤了身子可不好,这里面说不定有什么误会” “误会?皇上又不是三岁小孩,还能闹出这样的误会来?简直是没把老身放在眼里。”云太后说完后觉得脑袋有些发晕,示意傅婉莎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只等皇上到来。 周云瑞现在的确是已经出了宫,换了便服,带着魏夫子跟林若成等人在街上遛达。 “魏公爷,你说这局棋朕下的对吗?” 魏夫子装傻,回道:“老奴愚钝,不知皇上下的是哪局棋?” “哪局棋?就是那局棋!” 你装傻?那朕偏不说。 魏夫子知道躲不过了,便回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皇上英明。” 周云瑞瞅了一眼魏夫子,嘟了嘟嘴,说道:“英明?朕怎么不知道?魏公爷倒是说说朕哪里英明了?说不上来的话,过几日去看长生的事情就再推迟推迟吧” 魏夫子眼一瞪,心想,这个命门可被掌握的死死的。 “回皇上,万武城声称有万名武夫,但老奴得知实际数量会更多,而且各个都会功夫,如果善加调教,不失为我朝一支劲旅。”魏夫子这回可不能再躲了,只能老实回答。 “话虽如此,可他们毕竟没有军旅生涯,更别谈上阵杀敌的经验了。朕以为,他们跟西北军比起来,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皇上,老奴以为,兵者,身体为基。那些武夫的身体基础已经有了,只是缺少经验而已,如果有英明统帅统领,只需要多次演练杀敌场景,不日便可成器。” “但愿如魏公爷所说。对了,朕听说魏公爷学过功夫?”周云瑞走着走着,突然停住了脚步,看着魏夫子。 魏夫子早知道此事瞒不住,只能回道:“回禀皇上,老奴的确是学过一些三脚猫的功夫,纯粹是为了强身健体。” “哦三脚猫的功夫也能一指就能斩断精钢梅花镖?要是有这样厉害的三脚猫功夫,魏公爷倒是介绍介绍,朕也学学。” 周云瑞也是近日才从卓青摇那里获得了这条极为机密的信息。当年太宗皇帝出巡时突遇叛军截杀,慌乱中有几支精钢梅花镖射向太宗皇帝,周围的护卫眼见无法阻拦,却被随身而侍的魏夫子一掌砍下,竟然将梅花镖懒腰斩断,一时惊为天人。 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太宗皇帝才重用魏夫子,无论到哪都随身带着。也是应了魏夫子的请求,也是为了隐藏魏夫子的身份,太宗皇帝下旨所有人不得暴露魏夫子的真实能力。 魏夫子听到皇上打趣,只能尴尬一笑,道:“皇上,只有所有人以为老奴只会三脚猫的功夫,才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奇效啊。” “这句话说的倒是不错。”周云瑞一顿,又神秘兮兮的问道:“却不知魏公爷的真实功夫是何等水平?比段飞阳如何?” 周云瑞有此一问并非没有道理。 魏夫子多大年纪了?耄耋之龄。一般像这样的老头早已经躺在棺材里面了,可魏夫子呢?脸色红润,呼吸平缓,行动无碍,头顶也不见有几根白发,尤其是他经常连轴伺候皇上,却丝毫不见他有什么疲惫之态,这可不是一般的功夫才能有这种状态。 尤其是,上一次郞蒙入宫带来的那个老者,一看就是隐迹多年的江湖老怪,他自见到魏夫子时,竟然眼中不时闪过惊讶之色。这更说明魏夫子的真实功夫高深莫测。 听到皇上此问,魏夫子破天荒的没有谦虚,却也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非常低的声音回道:“只要老奴在皇上身边,段飞阳绝对伤不到皇上。” 周云瑞一听,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了三声,同时也用非常低的声音回了一句:“看来魏公爷从一开始就想让长生待在瑞王府啊。” 魏夫子没有说话,只是一脸笑意的躬了躬身,点了点头。 第112章 此计可行 魏夫子回答周云瑞的话颇有深意,他没有直接回答自己与段飞阳到底谁厉害,但又说的很明白,只要我在,段飞阳伤不了皇上。 听到这句答复,周云瑞才发现老狐狸果然是老狐狸,隐藏的如此之深,令人不寒而栗。 如此以来,以魏夫子的身手,他如果想从瑞王府偷偷带走长生那都是分分钟的事情,但他没有那么去干。这说明他是希望长生被藏在瑞王府的。而这也正是他效忠于周云瑞的一个态度。 试想,自己的命门被人抓着,而自己又能能力摆脱这种控制,却为什么不摆脱,无非是他愿意将这个命门被皇上抓着。 “有魏公爷在身边,朕就放心了。是吗?”周云瑞反问了一句。 魏夫子还是没有说话,一脸的真诚,轻轻点了点头。 “哈哈哈今天还有意外收获呢”周云瑞笑得豪爽,倒是让跟在后面的林若成一脸茫然。 “对了,魏公爷这门功法似是能延年益寿,不知朕能否习得一二?”耄耋之龄的老头还如此坚挺,那功法断然不是普通功法。 魏夫子呵呵一笑,轻声回道:“不是老奴不愿意透露,而是皇上不一定能学得来。” “哦?魏公爷以为朕的资质和根骨不行?” “这倒不是。只因这门功夫需要童子之身” 周云瑞一顿,瞬间明白怎么回事,上下打量了下魏夫子,打趣道:“果然是祸兮福之所倚啊。魏公爷身上少了个宝贝,却让魏公爷习得了世上罕见的功夫。这一点嘛,哎,朕是做不到的。哈哈朕也终于明白段飞阳为什么不是魏公爷的对手了,他早已经破了身哈哈” 虽然周云瑞想纳万武城为麾下,但他要的是那万名武夫,却对段飞阳仍旧没有好感。此刻,拿着段飞阳打趣一下,倒也是十分开心的一件事。 魏夫子在旁边也附和一笑,回了句:“功法强弱其实并不在于功法本身,而是在于人。老奴是没有办法,要不然哪能愿意做个不完整的人。皇上最然习不得老奴这种功夫,但有大般若在身,只要突破九层,恐怕会达到更意想不到的效果。” 周云瑞在魏夫子面前都是极力隐藏自己的实力,目的就是不让他知道自己的底牌,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魏夫子的真正实力,自己那点大般若功夫又岂能瞒得过去。 “如此说来,魏公爷对大般若也深有研究了?” “老奴惭愧,曾经有幸与一位大般若高手交过手,那时便十分羡慕这等功法,可惜老奴无法习练。后来听说这位高手远走西域去寻找功法修来的更高境界,想来皇上这身功夫也是在西北习得,老奴斗胆猜测便是那位高人出手指点了。” 周云瑞还是亲王的十分时,与魏夫子几乎没有什么接触,魏夫子也没太留意这位亲王身上的功法。直到周云瑞执政后,二人接触频繁了,魏夫子才胆敢断定皇上所习的正是大般若功法。中原江湖没有这种功法,想来想去,也只能猜测是当年与他有过一战的苇达摩。 当年,他以九阴葵花的九层功法对战苇达摩的九层大般若,二者不相上下,但越到最后,九阴葵花越来越局促,就像是被什么束缚住一样,但大般若却大开大合如大浪拍案绵绵不绝。那一战,以苇达摩主动停手而打住,从此后,苇达摩从江湖上消失。 周云瑞当年翻越昆仑山时偶遇一独行侠客,因二人相谈甚欢,对方便欣然传授了这大般若的功法。只是,对方举止怪诞,行为反常,教完大般若后便消失在莽莽山林之中。今日听及魏夫子提起,周瑞云自然兴趣盎然。 “原来魏公爷还有此经历,倒是跟朕好好说上一说。” 周云瑞正欲讨教时,却被后面的林若成打断了,“皇上,密探来报,云太后怒了。她老人家听说您要去兵部,便派了宫女太监去找您。除此之外,其他几部也都派了人去。” 这倒是一件大事,周云瑞就只能先把功法的事情扔到了一边,“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得再换个太后想不到的地方” “皇上,这样合适吗?”林若成低声问着。 周云瑞看向魏夫子,问道:“魏公爷以为如何?” 魏夫子这回倒是谦虚了,回道:“皇上下棋都是环环相扣,老奴猜不透。” “魏公爷怕惹祸上身?” 魏夫子摇头,“有皇上在,老奴不怕惹祸。老奴担心的是太后的身体” 只说到这里,魏夫子便突然停住了,这时他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年轻皇帝的城府真的深不可测,竟令他有些害怕。 云太后身体不舒服的事情,宫内及朝中大部分人都已经知道,只是不知道其严重程度。皇上经常给云太后请安,自然是最清楚太后身体状况的。既然皇上非常清楚,他却又偏偏做出令太后发怒的事情来,皇上不是傻,而是故意如此。 原来皇上已经在暗暗地对付云太后了。 “魏公爷怎么只说了一半便不说了?”周云瑞的心思如果魏夫子猜不透,他是不信的,他是想知道魏夫子的真正看法。 “老奴不敢说。”魏夫子的身子躬了躬。 “还有魏公爷不敢的?朕赦你无罪。” 魏夫子犹豫了片刻,咬咬牙说道:“老奴以为此计可行。” “怎么个可行法?朕愿闻其详。” 魏夫子说话向来都是说一半留一半,免得把自己的后路给堵死了,而他碰上的这位皇帝却又偏偏是那种让你和盘托出的主子,这可真是逼得他硬生生的往火坑里跳。可能,也只有这样,皇帝才认为身边的人是忠心的。 躲无可躲,魏夫子只能低声说道:“皇上连夜赶走段玲珑只是个幌子,目的有三。一来可以故意惹怒太后二来可以让段玲珑不受其他人打扰,专心做事三来可以再次打击傅婉莎的气焰。” 虽然魏夫子如实的说出了心里的话,但还是只说了一半。 惹怒太后对皇上有什么好处吗?显然是没有的,遭受责骂是不可能避免的。但是,太后身体每况愈下,再因此事被怒火攻心,身体状况只能是越来越糟糕。如此以来,不久之后,太后很可能会因为身体原因不再垂帘听政,那时皇上则是大权在握。 至于第二点,则是皇上要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万武城实际上的武夫数量可能接近三万人,各个武艺在身,如果被皇上纳入麾下,那将是非常可怕的一股力量。试想,其他人,像朱纯、郞蒙听到这个消息会怎样?自然是在事情未成之前将万武城先灭了。 正因为考虑到此,周云瑞才故意与段玲珑演了一出戏。当夜周云瑞的确打了段玲珑两巴掌,但是没使上力度,他的一声怒吼更是让暖阳阁外的宫女和太监听的一清二楚。接下来便见段玲珑满眼含泪、战战兢兢地离开了暖阳阁,然后便是她离开皇宫消息传了出来。 如此以来,外人会以为段玲珑回万武城诉苦,而当今圣上没有给足万武城任何面子。只有这样,段玲珑才会安全抵达万武城并说服段飞阳,同时,还不会给万武城带来灭顶之灾。 至于第三点,则是等段玲珑再次回京时才能揭开谜底。周云瑞早料到发生此事时傅婉莎一定会去云太后那里煽风点火,所幸,就成全她。当段玲珑归来后,谜底揭晓,云太后会更讨厌甚至憎恨傅婉莎,进而将这种怨恨强加到郞蒙身上。如果有一天朝廷跟西北军开战,云太后也更会站在皇上这一边。 周云瑞一直在谋划如何可以让太后提前还政,却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万万没有想到,机会来的如此简单和轻松。太后想安插段玲珑在他身边,却不料正好被他所利用,真可谓螳螂扑蝉黄雀在后。 所以,现在太后如何大怒,周云瑞都不当回事,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眼下,魏夫子的话没有说透,周云瑞也不继续难为,只是挥了挥手,说道:“既然别的地方去不了,那咱么就去六扇门转转。” 六扇门属刑部管辖,有业务指导关系,但也有两套运营体系。所以,云太后怎么想也想不到皇上会跑去六扇门。 等周云瑞等人到达六扇门大门口时,两个守门捕头一时没反应过来,总觉得这些人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林若成没有管他们,直接带人在前面开道,周云瑞跟着进去了。直到这些人走远后,那俩捕头才恍然大悟,终于想起来的这些人是谁,直吓得裤子都湿了,不由赶紧扑通跪地连连磕头。 六扇门总捕头方辉正聚精会神的研究几份资料,突然听见门口守卫喊了声:“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不经通报就闯六扇门。” 却听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宫内瑞公子驾到。” 方辉觉得声音非常熟悉,突然缓过神,那不是魏公公的声音吗?还有宫内瑞公子? 几年前方辉带人到青楼抓江洋大盗时曾经遇见过瑞王,还得了瑞王的赏赐,也知道别人都称他为瑞公子。 如今的宫内瑞公子岂不是当今圣上? 方辉毫不迟疑,一个飞步蹿了出去,同时赶紧下跪,“下官恭迎皇恭迎瑞公子” 既然以瑞公子的名头前来,皇上定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好在方辉反应极快。 周云瑞抬手示意方辉起身,自己大踏步进了内厅,他今天来是为了一件一直未破的悬案,只希望方辉有了进展才是。 第113章 眼瞎了吗? 周云瑞进了六扇门后轻车熟路的到了后厅,将魏夫子及林若成等人留在前厅。 方辉知道皇上的来意,赶紧将刚才研究的资料收起拿到了后厅,行礼道:“下官恭迎圣驾,轿子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说着,方辉将那几份资料递给了周云瑞:“回禀皇上,这是六扇门精英捕头四处查探后传来的信息,下官几经分析,推测出与郎国公同行的那顶轿子最有可能进了肃王府。” “肃王府?” 周云瑞眉头微皱,他想来很多种可能,却唯独疏忽了肃王。 这也难怪,肃王自夺帝惨白之后,不但交了军权,还谋了个闲差,一时成了别人不关注的对象。朝中之前那些巴结肃王的大臣们都已经渐渐的疏远了他,周云瑞忙于国务政事也不可能将心思放在他身上。 想来之前在檀溪茶舍无端被江湖匪盗偷袭,经查是肃王所为。那时,周云瑞猜测肃王是在试探他身边的防卫工作。如今,方辉从已获知的信息分析出郞蒙带来的那顶轿子也进了肃王府,这其中显然是有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 “皇上,是否需要下官派人去搜查” “不用。朕亲自去。” 周云瑞将那几份资料放下后,对方辉赞赏道:“方爱卿有功,朕会重赏。” 方辉受宠若惊,赶紧应道:“启禀皇上,此乃下官分内之事,不敢邀功。” “全国大案、要案,缉凶、追捕、勘查,都需要六扇门的大力付出,朕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虽然朕执政时间不长,但纵观过去的奏折,可见六扇门的每一个捕头都兢兢业业、克己奉公,而且屡屡立功,朕甚是欣慰。故而,此次如此重大的事情才会交付与你们六扇门来处理。朕要的正是你们这些忠臣、良臣,不对赏你们,朕岂不是昏君了。” 听此一言,方辉的眼泪差点落下来,他干多累的活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人理解他们。没想到他们干的活都被皇上看在眼里,自然感动。 “皇上这句话便是最大的奖赏,下官及六扇门定不会辜负皇上的期望。”方辉说的斩钉截铁。 周云瑞满意的点点头,吩咐道:“肃王府你们不用管了,但需要你派人去调查与肃王有关联和接触的所有人。” “所有人?” “对!是所有人,上至达官显贵,下至普通百姓,但凡与肃王有联系的,都需要调查。有重大发现时,可特许入宫面圣。为方便你们行事,朕将此令牌赐予你,可特事特办!” 周云瑞从腰间拿出一块黄色令牌,上面镌刻三个字:周天下。见此令牌就如见了皇上,天下所有官员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方辉立刻跪倒在地,恭恭敬敬地伸出双手接过令牌:“下官谨遵圣命!” 周云瑞既然知道了轿子的去处,便不再多做停留。他也担心自己的行踪被人告知太后,免得见了太后的人太过于尴尬,于是带着魏夫子及林若成等人赶赴肃王府。 肃王除了亲王身份外,还是当朝李太妃的儿子,尤其是他与上一任皇帝是亲兄弟,身份特殊。所以,肃王府占地极大,远胜于瑞王府。 肃王府单起居房间就有数十间,除了肃王自己享用之外,他还将招揽来的江湖侠客也留住在府上。府内建有三座花园、数座假山,两条湖环绕其间,周边还有江湖练武场及将士演练场,规模巨大。 肃王自夺帝落败后,虽然交了军权,但他还是非常不服气,所以,有人建议他缩减王府规模时,他并未放在心上。他自认为自己亲王身份,享受此等规模的府邸是应该的,尤其是他还仗着李太妃的势力。 周云瑞以前只听说过肃王府的规模,但从来没有亲自造访,今日登门时亲眼所见,心中怒气上翻。他不是因夺帝而憎恨肃王,而是因为皇亲国戚享受此等待遇,如何让百姓看待?如何让其他文武百官看待? 肃王府门口两座几人高的大石狮子显得非常突兀,府前大街上还有两人来回巡逻,两座石狮子旁边还各站有两名侍卫,府门口两侧也各配有两名侍卫。这等阵容,在京城之中,也就只有肃王府才有。 府前大街非常宽,但百姓都绕道而行,周云瑞脸色极其难看,问向旁边的魏夫子:“内务府跟礼部都眼瞎了吗?” 魏夫子自然知道肃王的秉性和脾气,礼部连管都不敢管这种超越规格的事情,而至于内务府,下面没人提,那些大佬们也就没有管。 所以,魏夫子只能回一句:“回禀皇上,能管的没有管,不能管的不敢管。此事,恐怕还得皇上亲自过问才行。” “好!朕今日就管一管此事!” 话音落下,周云瑞率先上前,把林若成等人仍在了后面。一看这种状况,林若成赶紧带人上前开道,却发现有些晚了,大街上巡逻的两个侍卫已经用刀指向了皇上。 “眼瞎吗?不认识那三个字吗?闲杂人等赶紧滚!”侍卫也是仗势欺人,不但拿刀指着周云瑞,还骂骂咧咧。 林若成觉得事情不妙,赶紧一个飞步上前将那名侍卫踢开,怒道:“好大的胆子,竟敢连当今” 林若成话还没说完,就被周云瑞用手势打住,并看向那名侍卫,“我还真是眼瞎了,不认识那三个字,劳烦你给我念一念。” 倒地的侍卫无端被踢飞,心中火大,旁边几个侍卫也是立刻围了上来,皆抽出腰刀,骂骂咧咧:“找死吗!这是肃王府!连肃王府的人都敢打,一个个的都活够了!” 周云瑞看了一眼林若成,只说了一句:“掌嘴!什么时候打的嘴巴干净了再停手!肃王府的人都敢打?今天我就打了!” 得了旨意,林若成朝身后的便衣隐衣卫招呼了一下,几人立刻上前。那是侍卫就会一些花拳绣腿,根本不是隐衣卫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打翻在地,然后便听啪啪声响起,嘴巴便觉得一阵火辣。 “你,就是你,允许你去叫人!”周云瑞指了指最先抽刀并阻拦他的那个侍卫。 听到这句话,动手的隐衣卫便停了手,一脚揣在那名侍卫身上,直接踢到了大门口,喊道:“我家瑞公子给你一个叫人的机会,滚!” 那名嘴巴快被打歪的侍卫也不管疼痛了,直接连滚带爬的进了王府,还听见他大声求救的声音。他倒是得了个去喊人的差事,可剩下的那些继续被掌嘴,动手的隐衣卫为替主子出气,出手丝毫不留情,直接将那帮胆大包天的王府侍卫打的牙齿乱飞。 不一会功夫,便听吆喝声及嘈杂的脚步声从王府内传来,先是有几十名江湖人手持各种兵器跳出,紧接着后面跟着上百名身穿软甲的府卫军持长矛涌出。 “住手!你们是什么人?眼瞎吗?连王府的人都敢打,今日让你们一个也跑步了!包围起来,一个也不能放跑!”领头的是一名身穿软甲的府卫军首领,他一声令下后,上百名府卫军上前,先是将整条大街封锁,然后又里三层外三层的将皇上他们团团围住。 府卫军在围堵,那些江湖人为了抢功劳,第一时间便提着各种兵器向正在动手的隐衣卫袭击了过去。 林若成猜测皇上今日是必须要给肃王一个极大的教训,所以,也不请示,直接下令道:“敢袭击瑞公子,乃大罪,格杀勿论!” 有了林若成这个命令,隐衣卫动起手便无所顾忌,各自抽出佩刀一阵猛杀过去。对方有功夫差的直接被砍翻在地,功夫高的也不在少数,与隐衣卫打斗在一起。 这次出宫,周云瑞带的人不多,加上林若成跟魏夫子一共是十二人。眼下,虽然隐衣卫各个武功高强,可对方人数却占有极大优势,显然不适合恋战。 就在周云瑞要下令速战速决时,对方人群中突然跳出一人,手持大刀直冲向他。 “擒贼先擒王,纳命来!” 话音落下,一个身形瘦小之人越过打斗的双方,长刀砍向周云瑞。 林若成正与府卫军交手,随行的隐衣卫也都是被多人纠缠,眼见长刀已直周云瑞面前,吓得林若成赶紧借踢出那一脚的力道,将自己反弹回去救驾,只是,他已经来不及。 身形瘦小之人刀风凛烈,绝非善类,他早已经瞅准周云瑞便是那帮人的首领,觉得先拿下他再说。眼看自己要得手,却只听叮的一声,那把长刀刀身竟然莫名其妙的裂开。就在他两眼瞪大不可思议时,一个老头神奇的出现在他身旁,看似轻轻的一碰,他便觉得整个身体似是被灌入千斤重力,并飞了出去。 府卫军见林若成借力回撤,赶紧上前追杀,却不料一个人飞了过来,不由下意识去接,然后便见这一堆人被飞来的人砸的飞来出去,直接将其中几人砸死。 “大胆!连当今圣上都敢动,该死!”出手的乃是魏夫子,如今他不出手不行。 他知道再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只能将皇上的身份暴露。皇上的目的是借机惩治肃王,目的已经达到,就没必要再打斗下去。 林若成已经护在周云瑞身边,见魏夫子已经亮明皇上身份,也不由将腰间令牌取出,大声喝道:“皇上在此,谁敢犯上作乱!” 那些江湖人显然不认得什么令牌,但肃王府的府卫军可是认得,只瞥了一眼,便吓得赶紧扔掉手中长刀,通通跪地磕头。那些江湖人一看这架势也瞬间明白眼前这位就是当今圣上,也都是吓得扑通跪地。 此时,肃王府内又涌出一队人马,为首者正是肃王,他刚才也纳闷天底下到底是谁那么大胆敢上王府闹事,便派人出来解决。眼见半天不见有什么结果,便亲自带人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这下倒好,他刚出府门,却见到了皇上,看了看眼下情形,已然吓得腿软。 第114章 一顶轿子 肃王腿软,跪地迎驾。后面跟着的府卫军还以为能活动活动筋骨,这下可好,碰上了当今圣上,可能他们要被活动活动筋骨了。 “不知皇上驾到,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降罪!” 肃王虽然与皇上是皇兄皇弟,放在以前,他正眼都不瞧一眼周云瑞。可现在,他是一个没用的王爷,那位可是大周权势最大的皇上,稍有不慎,圣旨一下,他很有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 “十三弟平身吧,朕是突然造访,不知者不怪。不过,你府中豢养的这些江湖人士可是横行无礼,必须法办才行。”周云瑞守着一堆人,还是给肃王留点面子。 肃王哪能不知道他养的那些都是仗势欺人、横行霸道之人,如今都已经对皇上动手了,只能是死罪。 “来人,将这些犯上作乱之人全部抓起来,押往京畿衙门法办!” 肃王一声令下,府卫军赶紧上前将那些江湖人士抓了起来,直接送往京畿衙门。那些江湖人如今也只能认倒霉,本想抢着立点功劳,这些倒好,把命都给搭进去了。 “皇上,请府内训话。”肃王可不能让皇上站在大街上,赶紧往府内请。 周云瑞便带人直接进了肃王府,却不料七拐八拐走了半天才算是进了内府,沿途可见奇石、假山相连。此时,虽然是冬日,不见花开草盛,但一眼便可看出栽在府内的可都是奇花异草。 整个肃王府便是一座大型园林,全天下恐怕就只有这一处,即便是皇上的郊外行宫也不如此。 肃王跟在后面,虽然冷风吹着,但他后背已经被汗湿透。除了刚才手下人忤逆了皇上之外,他还担心王府规模及布置,这已经是远远超出了礼部及内务府规定的规格。除此之外,他那些府卫兵也是一个时时可以被追究的隐患。 大周有规定,各大亲王及京畿重臣是可以有自己的府卫兵的。起初,这些府卫兵由禁军统一调度派遣,但后来战乱频繁,禁军被调拨全国各大军团所用,所以,府卫兵就由各大亲王及京畿重臣自己招揽。但有个前提,所有的府卫兵必须在兵部登记造册。 按大周律法规定,亲王及一品大员的府卫兵数量不能过百,其他品级的官员则逐减府卫兵数量。三品以下官员家中不得有府卫兵,但为了安全防卫工作,只能由仆人及一些江湖人士充当。 就在刚才,第一波冲出王府的府卫兵就有百人之多,不但数量超了规格,而且个个嚣张跋扈,竟敢封锁整条街道。肃王出府时,竟然又带出了几十人,府内演练场内还不时听见有演练的吆喝声响起。 肃王提心吊胆的跟在周云瑞身后,朝旁边的总管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赶紧让演练场的那些府卫兵老老实实待着。 周云瑞既眼见了,也耳听了,但他没有马上发作。他虽然是当今圣上,但如果没有一个恰当的理由是不方便去搜查一个亲王府的。如今,理由已经恰当的不能再恰当。他决定在众人面前先保住肃王的脸面,届时,他提出过分要求时,肃王也只能硬受着。 又走了一会才算是进了府内大厅,大厅内宽敞明亮,且面积极大,被四根柱子撑起。大厅两侧摆满了座椅,数来竟有二十多张,正厅则是两把紫檀太师椅。肃王曾手握军权,没事也会在府内开个会,这等布置倒也能理解。 进入厅内,肃王赶紧请皇上上座。 “皇上今日突然造访敝府,微臣未能及时迎驾,还请皇上降罪。” 肃王态度谦和,不敢以皇室身份自居,一口一个微臣,算是向皇上表明自己的态度。另外,他也的确是想知道皇上吃饱了撑的没事跑他这里干什么。 刚才在府外一阵闹腾,这个消息说不定很快会被太后得知,所以,周云瑞也不啰嗦,直接奔入主题。 “十三弟,你府中的府卫军倒是不在少数。” 肃王怕的就是被问及这个问题,如今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了,只能跪地解释道:“回禀皇上,微臣府中的府卫兵良莠不齐,这段时间一直在进行挑选,本意是想挑选出一部分精锐交由禁军处置,剩下的留在微臣府中看家护院。是微臣太过于拖沓了,还望皇上恕罪!” 太过拖沓?这理由可是足够牵强的。 “难得十三弟有此心意,朕甚是欣慰。既然如此,事后朕会将此事安排给林纵来处理,届时你们好好配合。”周云瑞心想,你既然找了这么个理由,那我干脆将计就计,让林纵把你的府卫军精锐全部抽走。 “微臣谨遵圣命。” 肃王心里别提多么恨了,培养了这么多年的精锐说没就没了,实在不甘心啊。可眼下,他也只能牺牲府卫兵来救自己僭越之罪了。 “十三弟在军中任职多年,按理说府中有将士来往倒也不为过,只是,天底下的百姓和文武百官都在看着,须以身作则才行。如果连我周家皇室都不顾规矩,天下岂不是乱了?” “是是是,皇上教训的是,微臣谨记皇上教诲。” 周云瑞点点头,又说道:“我大周律法严明、规矩也多,但也就事论事。军中将领在外征战,手下士兵几万几十万,朕从来不管不问,因为他们是在保家卫国。而至于这京畿府衙,如果养兵太多,一来对前线将士有失公允,二来岂不说明我朝治安之差?” “就比如郎国公,他雄踞西北,御敌于关外,乃我朝功臣,他的将军府得有多少人呢?哪怕那三十万大军全是他的府卫军,朕也不会多说什么。再比如朱丞相,他乃一介文臣,如果在府中养了上百的府卫军,该作何解释?难道天底下还有人大胆包天敢袭击我朝一品大员吗?如果没有的话,那养那么多府卫兵又有何用?” 肃王连连点头,无话可说。 “说起郎国公,十三弟应该与他多有交往吧?” 嗯?郎国公?多有交往? 这不是胡扯吗? 即便之前我有军权,但也不过是管控过飞鱼军团及琅琊军团,哪能管的了西北军?即便是我想触及西北军的军务,郞蒙都不正眼瞧我,我还去讨那个不快? 肃王不知道周云瑞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满脸疑惑,但也得如实回道:“回禀皇上,微臣之前掌管部分军务时精力主要放在飞鱼军团跟琅琊军团上,几乎从来没有与西北军有过接触,更别说是郎国公了。郎国公乃功勋名将,西北军又杀敌经验丰富,微臣实在不敢多有指教。” 如果不是方辉提供的消息说肃王跟郎国公有过接触,周云瑞也断不会想到二人有联系的。眼前肃王的回答也的确不像有所隐藏,而且他也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难道方辉提供的信息有误? “十三弟说的到也是实话。西北军由郎国公亲自统帅,沙场征伐从未败过,其手下诸将领也是各个英武”说到这里,周云瑞突然顿了一下,他好像抓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郞蒙身份特殊,他如果跟肃王有瓜葛,又岂会亲自出面?一来他为了日后东窗事发时可以置身事外,二来他也的确不把肃王放在眼里。如果二人有什么交集,肯定会安排手下人来处理。 肃王不知周云瑞突然卡壳,以为皇上的话就说到这里,不由应道:“的确如皇上所言,微臣自愧不如。” 这时周云瑞的思绪才飞了回来,说道:“都说郎国公手下有九名大将,各个智勇双全,年前郎国公回京时随身带了三名将军,的确是气度不凡。不知十三弟是否对那三名将军有所了解?” “回禀皇上,微臣向来与西北军没有太多交往,对他们的将领也不是很熟” 听到这里,周云瑞以为自己分析的方向出了偏差,却没料到肃王又补充了一句。 “微臣倒是与白文俊将军有过一些接触。” “哦?说来听听。”周云瑞表情不变,但心有喜色,终于找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肃王一时疑惑万分,他不知道皇上今天为什么一直要提西北军。他最讨厌的就是西北军,各个都不把他放在眼里,尤其是那个白文俊还跟他有过过节。既然皇上想听,那他只能一五一十的说说。 “回禀皇上,微臣几年前曾跟随太宗皇帝去过一次西北大营,他们在演练比武时,微臣说了句不过如此,却不料被西北军的一名将军听见,非要与微臣比试一下才行。微臣那时年轻气盛,便上了校场比试了一番,却不料技不如人输了。后来才知道那名将军就是白文俊。郎国公得知后雷霆大发,让白文俊向微臣叩头道歉,不料白文俊性格倔强,宁愿被砍头也不愿向微臣道歉。后来还是太宗皇帝解了围。想来,那时是微臣的过错,倒是让白文俊吃了个闷亏。” “既然如此,白文俊此次跟郎国公回京,你们二人可再次有过接触?” 肃王摇了摇头,但立刻又点了点头,回道:“启禀皇上,微臣跟白文俊之间的事情过去多年,微臣早已忘了。但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白文俊倒是一直记在心里,竟然派人往微臣府上送了一顶轿子” “一顶轿子?”周云瑞脱口问了一句,觉得有些失态,接着说道:“总不能是抬了一轿子的黄金白银,为了当年之事向十三弟赔罪的吧?” 肃王表情尴尬,轻声回道:“回禀皇上,轿子里面坐着的是一名美女。” 第115章 轿中有美女 一名美女?轿子里面坐着的竟然是一名女子? 周云瑞猜不透郞蒙的心思。 “一名美女?这是何意?”周云瑞问了一句。 肃王脸带春风,说道:“启禀皇上,轿子中还一封信,是白文俊将军亲自所写,皇上看后自然明白。” 说着,肃王赶紧安排下人到书房中取来那封信,并呈给周云瑞。 周云瑞接过信看了一眼,也算是明白肃王为什么不直接回答而是让他看信了。 原来,白文俊一直将当年打败肃王一事放在心上,由于多次被郞蒙提及教训,心中一直悬着此事。这次难得有机会进京,白文俊请示了郞蒙,专门从燕州物色了一名绝色美女作为礼物送给肃王。 有美女送上门,谁不喜欢?肃王不善此事,总觉得说出来有些扭捏,才让皇上看信。 看完书信后周云瑞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说道:“十三弟好好休息吧,朕该回宫了。” 肃王想不明白皇上到他府上来的真正目的,反正不是为了削弱府卫兵一事,但皇上要走,他倒是巴不得。 送走皇上后,肃王赶紧把白文俊送给他的那名女子叫来。此女子名叫陇月,已经是他的小妾。肃王上下打量了陇月半天,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王爷,您今天是怎么了?天天看还看不够妾身吗?” 肃王沉思了半天,才问了句:“陇月,你以前见过皇上吗?” “皇上?当今皇上?”陇月吓了一跳,赶紧回道:“没有,没有,妾身哪有那个好福气能见到当今皇上……不知王爷为何有此一问?” 肃王还是不死心,又问道:“你之前可曾在翠云阁待过?” “翠云阁?王爷怎会问这个问题?妾身虽然来自西北燕州,但进京后也听说过翠云阁的名声,妾身可是良家女子,又岂会在那种地方待过?王爷,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翠云阁是京城最有名的青楼,虽然许多烟花女子以能够进翠云阁为荣,但良家女子听到此处便会生厌。肃王得知皇上以前经常在翠云阁出没,便猜测陇月是不是也在翠云阁待过,虽然他知道陇月来自于燕州,跟翠云阁不会有什么瓜葛,但他还是忍不住往那方面去想。 “没事,没事。本王只是随便问问。” 陇月脸有愠色,轻声道:“王爷,妾身在燕州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但也生在正经人家,王爷怎么会将妾身跟翠云阁联系在一起呢?” “哎哟,我的小宝贝怎么生气了?本王只是随口一问,是本王错了。”肃王赶紧上前去哄陇月,一对玉镯子才算是哄好那个美人。 不过,肃王的心还在周云瑞身上,他还是猜不透周云瑞突然到他府上的真正目的。 周云瑞出了肃王府后一言不发,他虽然知道了那顶轿子里面的内容,但是却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燕州离京城千里迢迢,白文俊跟郞蒙就为了给肃王送个美女?这显然不符合郞蒙的秉性。 即便是白文俊向肃王道歉,那也没有必要非要选在此次进京之时。白文俊没有亲自将轿中美人送到肃王府,说明他是不想见肃王的。既然这样,他之前直接派人从燕州将美人送到京城即可,为何偏要做出这种多余的举动? “皇上,您有心事?”魏夫子陪在周云瑞身边,轻声问了句。 周云瑞倒也不遮掩,点了点头,说道:“为了当年一点小误会,千里迢迢送来轿中美人,魏公爷以为到底是肃王的面子大还是说还有其他原因?” “皇上,老奴以为显然不是肃王的面子大,此事倒也跟白文俊没有太大关联,可能是郎国公有什么特殊安排。不过,老奴有一事不明。” “但说无妨。” “既然皇上有疑问,为何刚才在肃王府中不见一见那个美人?” 周云瑞摇摇头,说道:“朕如果见了,该说什么?” “这……老奴倒是没有多做考虑……” “无话可说是其一。还有其二,既然白文俊大老远送来美人一个,显然是令人见了就倾心的那种,想必已经成了肃王的妻妾,朕却非要见一面,肃王会怎么看待朕?” 周云瑞虽然是皇上,可他总不能一听说是美女就要见上一面吧?他之前被人冠以风流小王爷,现在总不能再让人将他当做是风流皇帝吧? “恕老奴思虑不周,还是皇上考虑周全。是否需要老奴派人调查一下那个女子的来历?” 周云瑞点头道:“可行。不过,一定要隐秘进行,切不可与肃王府中人产生冲突。” “老奴明白。接下来我们要去……” “去兵部。既然太后打听到朕要去兵部,如果朕不去的话,岂不说明朕是故意的?” “如此以来,皇上就必须要面对太后了。” 周云瑞轻轻一笑,道:“早晚都要面对,躲不过去的。” 言毕,周云瑞带着魏夫子及林若成等人直奔兵部衙门,刚到兵部门口时便遇上了宫内的宫女。 “你们怎么在这里?不在宫内好好伺候太后跑到这里干什么?”周云瑞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宫女赶紧叩头,道:“奴婢叩见皇上,太后有要事与皇上相谈,特派奴婢出宫来寻。” 宫女倒也聪明,没有说堵而是说寻,免得都尴尬。 周云瑞装出一脸焦急的样子:“太后既然有要事要谈,那朕必须回宫,至于兵部的事情,魏公公,你留下来处理吧。” 魏夫子附和了一声,便装模作样地进了兵部。 周云瑞则在林若成的护卫下赶回宫中,直接进了蕙萝宫,正如他说的,躲是躲不过,只能正面应对。 见到皇上时,云太后差不多等了一个上午的时间,脸上的怒色也渐少,她也不着急发难,先是关心道:“听说皇上一早就出了宫,不知何事如此匆忙?” 周云瑞略过六扇门,挑了肃王府的事回道:“太后有所不知,昨日有大臣私下上奏说肃王府的建设规模超出了内务府的规定,而且,奏折中还谈及肃王府府卫兵之事。朕以为,十三弟乃皇亲国戚,一言一行都代表了大周皇室,如果事情处理不当,可能会有失皇室颜面。” “哦?还有这等事?老身倒是从未听内务府提起过。不知结果如何?”云太后倒是没有说谎,内务府的确是没有跟她提过,不过,她自己心里也有数,肃王府要是不超规模还就不是肃王府了。 “回禀太后,朕亲自查看了,肃王府的规模的确是远远超了内务府的规定,不但占了百姓民居,还占了半条大街,实在是有损我皇室声誉。” “哼!云肃这孩子办事还是这么不靠谱!不知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周云瑞就等云太后这句话,说道:“朕来蕙萝宫便是与太后商量此事的。” “既然事实清楚,就绝不能护短,免得让天下百姓说我皇室不守规矩。直接让内务府跟礼部按照我朝规定查办此事,该拆就拆,该还就还,该罚就罚,想必李太妃知道此事后也没有什么异议。”云太后向来行事公允,向来不护短。 “还是太后英明,朕立刻安排此事。” 周云瑞想办肃王的话早下旨了,用不着等到现在。眼下,他还不想跟肃王、李太妃之间再产生更大的冲突,尤其是他还没弄清楚轿中美人的来历,不能打草惊蛇。索性,他让云太后来处理此事,李太妃跟肃王谁也没有脾气。 “此事倒也好说,皇上一会再安排便是。老身倒是还有一件事需要跟皇上请教请教。”云太后终于要点明正题了。 周云瑞态度谦和,回道:“太后有话直说便是,何谈请教,朕承受不起。” “你是当今圣上,何事承受不起?”云太后语气一转,明显有责备之意,说道:“老身安排玲珑去暖阳阁陪读,不知皇上有何体会?” 周云瑞脸露笑意,回道:“玲珑姑娘知书达理、体贴周到,朕非常喜欢,还要多谢太后的美意才是。” “哦?真是如此吗?为何老身听说皇上将玲珑姑娘连夜赶出了皇宫呢?难道还有人欺骗老身不成?”云太后语气加重,有意无意地看了傅婉莎一眼。 傅婉莎非常断定段玲珑的确是被皇上赶出皇宫的,不但她知道此事,宫中许多宫女、太监也都知道了此事。对于云太后而言,她认为傅婉莎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骗她,况且,她也从其他宫女处验证了段玲珑离开皇宫的事实。 周云瑞早料到如此,不但不急着解释,反倒是满脸的疑惑,说道:“不知太后何出此言?朕岂会将玲珑赶出皇宫呢?这其中定有误会。” 说完,周云瑞两眼如炬,瞪向傅婉莎。他挖坑就是想让傅婉莎跳进去,果然没有令他失望。 云太后知道皇上有时做事坚决、独断,但在此事上应该不会骗她,便问道:“玲珑难道还在宫中不成?” “太后,玲珑的确已经不在宫中,但绝对不是朕将她赶出去的。” “既然玲珑不是皇上赶走的,那她为什么连夜出宫?竟然都没跟老身打个招呼!皇上总要给个说法吧,要不然老身以后还如何为人?”云太后不信皇上能编出理由骗的了她。 周云瑞不急不缓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云太后,说道:“太后息怒,要保重身体才是。这是玲珑的亲笔信,您看后就知道原因了。” 云太后半信半疑,接过信后打开看着,旁边的傅婉莎突然觉得大事不妙。 看完信后,云太后沉思了半天,才悠悠地说了一句:“是老身错怪皇上了。” 第116章 裁军 在众多宫女面前,当朝后宫一姐云太后竟然向皇上表达了歉意,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云太后看完了那封信,的确是段玲珑亲笔所写,信中说明了段玲珑突然离开皇宫的原因,理由非常充分。重要的是,非皇上所逼迫。 “你们都退下吧。”云太后对着宫女们吩咐了一声,同时又看向傅婉莎,“你也退下吧,这段时间就不要来蕙萝宫伺候了,好好反省一下。” “太后……” 傅婉莎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听到皇上说了句:“连太后的旨意都当耳旁风吗?如果宫内再发生此事,你就直接回燕州吧!” 傅婉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猜测肯定与段玲珑离开皇宫有关,也与她将此事告知云太后有关。事已至此,她只能乖乖退下。 如今,偌大一个蕙萝宫内只剩下云太后跟周云瑞。 “皇上,你确定真要这么干?” 周云瑞用力点了点头,回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云太后叹了口气,说道:“老身能理解皇上的处境,但皇上也要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 “太后的心意,朕明白。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朕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 “好……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决心,老身定会全力支持。这个王朝是周家的王朝,老身是不会允许外姓称霸的,至于这一点,皇上大可放心。”云太后没有直说,但已经表明了的态度,而这也是周云瑞敢将自己的计划让太后知道的原因。 “此事就交给朕来处理吧,太后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云太后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人老了,干什么都力不从心。老身原来对皇上驾驭那帮臣子们还十分担心,如今看来,是老身多虑了。” “太后言重了,您的身体还硬朗着呢。朕已经安排御医全国搜集珍稀药材,太后的病很快就会好的。”周云瑞这句倒是真心话,先不论他与太后之间的矛盾,单单太后助他夺帝成功就是一个大恩情。 云太后轻轻地摆了摆手,咳嗽了几声,才说道:“皇上能有此心,老身就心满意足了。玲珑的事情老身既然已经知道了,皇上就去忙吧,这边有宫女伺候,皇上不用担心。” 周云瑞将棉被往云太后身上轻轻地盖了盖,关心道:“太后好好歇息,朕先走了,过两天再向太后请安。” 说完后,周云瑞转身离开,刚走几步时又被云太后叫住,只听道:“老身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垂帘听政也力不从心,过几日老身会知会文武百官不再垂帘,就辛苦皇上独自处理朝政吧。” 周云瑞没有说话,只是回身点了点头。踏出蕙萝宫门槛时,他突然觉得今日的阳光有些刺眼,但却十分暖和。 回到暖阳阁后,周云瑞看了看之前魏夫子调查的资料,他刚才真想在云太后面前打听一下自己母妃的事情,但终究还是憋住了。他非常确定云太后是知道他的真实血统的,他的母妃既然是乌氏一族,那自己的血统便不是最正宗的,不论云太后是忘了还是有意不提及,他都得当做什么也不知道。要不然,这大周的天下随时都有可能从他手中溜走。 过了好一会,周云瑞才回了回神,命人将林纵叫到了暖阳阁。如果有一天真要开战,不论是剿匪还是平乱,统帅一职非林纵不可。 林纵进了暖阳阁后,周云瑞第一句话便将他吓住。 “林将军,朕如果要裁军的话,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裁军? 林纵当时就懵了,心想,如今国内盗匪不断、叛军骚乱,还有外族不时侵扰,征兵才是最主要工作的,怎么突然要裁军? “皇上,末将不解为何要裁军?”林纵说话不会拐弯抹角,向来直来直去。 “朕问的问题可能林将军没有听明白,朕要的是裁军的建议,不是原因。” 林纵沉思片刻,如实回了一句:“末将没有建议。” “没有建议?”周云瑞看向林纵,挑了挑眉,说道:“你乃全国百万禁军统领,竟然说没有建议?” 林纵拱了拱手:“回禀皇上,全国禁军虽有百万,但不过是十年前的统计。如今,剔除西北军、琅琊军团、飞鱼军团,朝廷中末将能统领的也不过是三十万左右的兵力。兵力缩减,皇上却又要裁军,末将实在是没有什么建议。” “林将军分析的倒是在理,正因为如此,朕才要裁军。” 林纵一时不解,实在猜不透皇上的真实意图,只能说道:“回禀皇上,末将愚钝,还请皇上明示。” 周云瑞起身后笑了笑,问道:“林将军刚才为何非要将西北军、琅琊军团、飞鱼军团单独摘出来呢?他们之前属于禁军序列,为何如今就不算了?” 林纵直言不讳道:“皇上,西北军乃郎国公一手带大,可谓嫡系,且常年征战、功勋卓著,早已经不受朝廷指挥。飞鱼军团先前由肃王亲自指挥,虽有禁军之名,但无禁军之实,末将早年曾在肃王麾下听命,又怎能指挥了肃王?再说琅琊军团,现任军团长范远萧乃是朱丞相……” 林纵还没说完,却被周云瑞打断,只听道:“这些事情朕都知道,林将军也分析的头头是道,可这也正是朕要裁军的目的所在。” 林纵听不明白,直摇头。 “此次裁军,只是朕的一个幌子。朕就想知道天底下到底有多少军队是朝廷能管得着的。能管得着的,朕会及时收拢军权,管不着的,朕再想计策换统帅。总不能真正到了行军打仗时,偌大一个大周王朝,朕能调动的就只有寥寥兵力!” 林纵好似听明白了,回道:“皇上英明,从裁军一事便可看出究竟谁更忠于朝廷。” 周云瑞点点头,说道:“朝廷几大军团情形各异,朕疏于军务,所以想听听林将军的建议,如果裁军,怎么个裁法?” 大周下设多个军团,防卫地域不同、兵种不同、统帅不同等都会导致实际情况有所偏差。比如琅琊军团既要剿匪还要抵御南部叛军,兵力本来就捉襟见肘,却再让他裁军,不难为范远萧才怪。而又比如西北军,兵多将广,而且西北已经安稳多年,最应该要裁军,可如果郎国公不配合又如何? 不裁军,不见将士忠心,不裁军,又如何征兵? 皇上突然给了林纵如此一个重要任务,林纵不能随口一说,只能深思熟虑才行。 想了半天后,林纵突然有了个念头,回道:“末将以为皇上只管下一道裁军旨意,先看看众人如何反应再做应对也不迟。” 周云瑞满意地点了点头,看来林纵终于开窍了,“朕也有此意。朕的这道旨意只说裁军,但怎么裁,如何裁,究竟裁多少,都不言明,就看那些军团长如何处理。” “皇上英明。不过,末将担心西北军那边不好解决。” 林纵不说,周云瑞也要提这件事,“如果西北军不遵旨意的话,林将军以为该当如何?” “末将……末将不敢说……”林纵倒是支支吾吾起来。 “但说无妨,恕你无罪。” 林纵上前两步,低声说道:“皇上,抗旨乃是死罪。但西北军势大,向来不把朝廷放在眼里,末将以为皇上这道裁军旨意对西北军而言并无太大意义。” 周云瑞用力拍了一下桌子,看向林纵:“你就这么肯定?” “末将不敢肯定,但如果真如此,皇上将处于两难境地,对皇上和朝廷的威信将会有很大的影响。”林纵说的是实话。 周云瑞哼笑了一声,道:“难道西北军就如此无法无天?朕不管以前,但现在,朕的天下,就要管得了!如若西北军不听朝廷号令,朕宁愿举全国兵力平叛乱军!林将军可愿担任平乱统帅?” 林纵愣了愣,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皇帝会说出如此慷慨激昂的话,并且也深深的佩服他的胆量。 “林纵水平有限,统帅不敢当,但,愿为先锋!” “好!有林将军这句话,朕何愁天下不稳?只是,西北军常年征战,经验丰富,一般的军队恐不是他们的对手。”周云瑞不缺少胆量,而是担心没有可以抗衡的实力。 林纵也认可此事,西北地形复杂,一般军团别说对战了,恐怕单单适应当地环境都花上一段时日。 “万武城有万名武夫,据说各个身怀功法,如果将他们招入军中,林将军以为他们的战斗力如何?”周云瑞不担心段玲珑的说服能力,他要考虑的是谁来训练这支队伍。 林纵面有喜色,但还是不太相信,问道:“皇上的意思是能将万武城的人招入军中?” 周云瑞点点头。 “那自然是一等好事!万名武夫皆有功法在身,都是上阵杀敌的好胚子!他们唯一缺少的是实战经验,只要训练得当,一旦上阵杀敌,末将敢断言皆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既然如此,朕就命你全权负责万武城万名武夫的训练。但为了保密,朕到时会派你直接去一趟万武城,如何?” “林纵谨遵圣命!定不会辜负圣上!” 周云瑞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即刻下旨,令全国各大军团开始裁军。 第117章 只有一条路可走 裁军之事已定,周云瑞立刻下旨给了兵部,安排驿卒第一时间通知到各大军团。 兵部尚书严宽难以揣摩圣意,但有了当初那“三省吾身”一事后他便老实了很多,不敢随意上奏。他本想去征求朱纯的意见,但思来想去还是去见了司马南。 司马南也是刚知道裁军一事,既然皇上没有召集朝中大臣进行商议,那只能说明皇上不想听到其他的声音。 所以,当严宽来到丞相府时,司马南只说了句:“圣旨已下,谨遵旨意。” 严宽也知道抗旨是大罪过,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前一任兵部尚书是罗山,除了巴结朱纯之外,就只剩下欺下瞒上了。其实,全国兵力早已匮乏,但因近年无太大战事才让全国兵力看起来非常充盈。实际上,除去西北军外,其他军团都是十分缺乏将士。 此前,全国各大军团已经多次上书进行征兵请求,但都被罗山扔到一边。也就是范远萧因为身份特殊曾经跟朱纯提过建议,朱纯也只是答应向朝廷禀报,但并无实质性的进展。 如今,兵力匮乏时,皇上竟然要莫名其妙的裁军,这让那些军团长如何开展工作?想必,不出几日,全国各大军团的奏折就会堆满整个兵部。严宽是兵部尚书,他是第一个要处理军务奏折的,总不能把一堆麻烦送到暖阳阁去。 正因为此,他才头疼。但如今,他也没有办法,只能等。 圣旨下给了兵部,兵部呈往各大军团的乃是文书,当范远萧看到裁军的文书时,气得怒火攻心,他二话不说便将文书撕了个稀巴烂。 “这个严宽是干什么吃的!要他这个兵部尚书有何用!” 范远萧自然是不敢骂皇上的,只能把所有的脾气都撒到严宽身上。他当然知道圣旨不能违抗,他愤恨的是严宽作为兵部尚书竟然没有提前跟大家打个招呼,要不然大家一起奏请的话,想必皇上也会权衡利弊,而不是直接下达裁军的旨意。 “将军,事到如今我们该当如何?咱们琅琊军团已经多次上书要朝廷征兵,如今反倒好,兵没有征来,却先要裁军,哪有这个道理啊!” “对啊,将军。如今南阳关已经多次受到叛军冲击,再加上那些可恶的山匪偷袭,我们苦不堪言,竟然又要唉!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 “嘘不可无礼!”范远萧及时打断副将,说道:“皇上不会无缘无故裁军,为将者,当要执行命令!就按旨意去办吧。你等立刻去查花名册,凡是年龄在五十岁以上者皆要解甲归田另外,年龄不足十六者,也一并裁了。不过,一定要做好安抚工作。” “是!末将明白。不过,末将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说不当说。” “说!”范远萧心想如今还有什么事情比裁军更倒霉?如果建议得当,能用就用。 副将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说道:“既然此次裁军覆盖全国所有军团,而如今最为兵强马壮者当属西北军,我们不妨等西北军有所动作后再行动也不迟” 范远萧嘴角露笑,点点头道:“这个建议好!他郞蒙雄踞西北,麾下三十万大军,比我们琅琊军团多出一半的兵力,要裁军也是他先裁!他西北军要是裁军,咱们琅琊军团脖子一扬也裁了就是。要是他西北军不减一兵一卒却要我们裁军,这圣旨抗了也就抗了!” 虽然话这么说着,但范远萧还是多了个心眼,他仍旧安排副将去查花名册,将十六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的士兵都登记在册,以备随时裁军所用。 其实,不但是琅琊军团,全国其他军团也都是持观望态度,都在等着西北军的动作。到最后,即便西北军抗旨真的不裁一兵一卒,其他军团也是不敢违抗圣旨,也得老老实实裁军。只不过,那个时候最难看的是皇上,不但丢了颜面,而且在全国将士心目中也丢了威信。 全国各大军团在看西北军,而西北军所有将士在看郞蒙。 裁军的文书到达西北时,竟惹得一堆人哄堂大笑,他们觉得朝廷让他们裁军简直是脑子坏了。他们西北军乃虎狼之师,英勇善战,为朝廷抗击外敌做出了功勋贡献,个个都居功自傲,朝廷岂是想管就能管的? 除此之外,他们的统帅郞蒙可是一等国公、外姓王,那是何等的殊荣?竟然要让他裁军,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西北军众多将士将裁军一事当做笑话时,郞蒙却没有任何笑意,反倒是觉得心情非常沉重。 “小白,你对此次裁军怎么看?” 白文俊头脑灵活、聪明伶俐,算是郞蒙的半个军师,有什么拿不定的主意时,郞蒙都会问一问白文俊。 “不知义父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郞蒙皱皱眉,问道:“真话该当如何?假话又该当如何?” “如果要听真话,那我建议义父遵旨而行,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裁军。如果要听假话,那我建议义父将裁军的文书直接烧了,就权当是没有收到。” 郞蒙就喜欢白文俊这一点,干什么事情都会的比较全面,而且还能让你心服口服。 “小白具体说说这其中的利害,也好让义父好好权衡一下。毕竟,我郞蒙自带领西北军以来,只有增员一说从来没有裁军一说。义父就是裁军,也要裁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决不能让那些将士们有怨恨。” 白文俊稍微理了理头绪,说道:“如今纵观天下,唯独我西北军兵强马壮、人丁兴旺,而且义父身份特殊,本就为其他军团所忌恨。如今,皇上突然要裁军,其他军团自然也是要看我西北军如何行事。其实,这一次裁军,完全是皇上与我们西北军的博弈。” “哦?怎么讲?” “义父可还记得我们去京城时所发生的事情?大小姐被抓,交出五个州郡的管辖权,被虎贲军围困京城,这些事情哪一件是小事?而且还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发生的,足可见当今圣上的手段。想必义父也听说了,前段时间朱丞相的儿子死在了天牢,皇上借此事肃清纲纪,杀了一批人、抓了一批人,已经将朝中那帮文臣都震住。” “如今要拿军队、拿武官开刀了,是这个意思吗?”郞蒙不笨,早已经猜到皇上的意图,只不过他从来不说而已。 白文俊点头道:“正是如此。只不过武官事关剿匪、平乱、抗敌诸事,且我大周境内并不太平,所以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开刀的。最为重要的是,皇上对军务似是并不精专。所以,他想到以裁军一事来试探一下全国各大军团的忠心。” “那如果我西北军不裁军,他又能如何?” 白文俊没有说什么大道理,只是很无奈地说了一句:“义父,您可别忘了,大小姐还在宫中。” 提及此事,郞蒙气得拍了拍桌子,他原以为拿女儿去换云太后的联盟,却不料几年不见,宫中变化竟然那么大。如今,非但没有与云太后结成联盟,反倒是把女儿也陷在了宫内。 “其实,即便大小姐不在宫中,皇上也一定会有制约我们西北军的办法。” “哼!他还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派兵征讨吗?天下谁敢与西北军一战?”对于西北军的战斗力,郞蒙还是十分肯定的。 白文俊实在不想再打击郞蒙,但还是轻声说道:“义父,少将军作为朝廷钦差,可还在中州修建皇陵呢。” “他敢!他要是敢打少杰的主意,老夫反了又如何?”郞蒙一儿一女,他都非常疼爱,如今却都受制于朝廷,他有些后悔太过于信任云太后。 “既然如此,立刻写信让少杰回燕州。” “义父,不可!”白文俊赶紧拦住,说道:“如此以来,皇上更不会放少将军离开了。刚才我提及少将军,不是指皇上拿少将军来要挟义父,而是指” “指什么?难不成少杰还能站在皇帝那边?” 刚说完,郞蒙就无奈地叹了口气,可能正如他说言,郎少杰可能真会站在皇上那边。 “义父,少将军作为钦差去中州修建皇陵时曾经得罪过朱纯,朱纯可是安排人对少将军痛下杀手,是皇上派林纵救了少将军一命。少将军已经把皇上当做他的救命恩人了,如果义父跟皇上对峙,少将军站在皇上一边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哼!臭小子要是胆敢与老夫作对,我非派人把他绑了不可!” 白文俊摇摇头,劝道:“如此以来,岂不是让少将军背上忘恩负义的骂名?日后少将军领兵打仗恐怕难以服众。” “照这么说,我郞蒙只有裁军一条路可走了吗?” 事情已经分析的非常清晰,他郞蒙是不能走抗旨这条路的。 白文俊点了点头,又说道:“义父大可不必如此愤恨。想来,现在全国各大军团都在看着我西北军如何行动,那我们为什么不顺了旨意,大张旗鼓的裁军呢?而且要多裁一部分。裁个五万、十万,那其他军团是不是也要跟上我们西北军的步伐,一样裁个五万、十万?而一些小军团,经过如此裁军,几乎剩不下几个人了。” “小白分析的在理。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下令西北军裁军。老夫管不了其他军团,也不想割那么多肉,此次先裁军一万,算是给足皇上的面子。如果他还想得寸进尺,哼,你就得亲自进京一趟,催促陇月加快进度才行!”郞蒙说完,在桌前的纸上盖好了军印,剩下的内容则让白文俊起草。 白文俊收好那张盖好军印的白纸,退出了统帅大帐,转身的一刹那,嘴角莫名其妙地浮起淡淡的坏笑。 第118章 你来背黑锅 裁军一事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已经不是各大军团长满腹抱怨,就连行伍士卒都颇有微词。大家虽然明白圣旨不能违抗,但图一图嘴皮子之快还是可以的。 兵部尚书严宽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失眠,有时候好不容易睡着却又突然被吓起来,总觉得一睁眼就能看见那些被裁掉的士卒们在他的府衙内转悠。 圣旨没有说明裁军的数量,也没有说明如何裁军,更没有说明裁军的具体截止日期。而这,也正是最难揣摩圣意的一点。 裁军如果裁少了,如果惹得民怨载道,如果无限拖延下去,等来的恐怕只有龙颜大怒,他这个兵部尚书就得考虑考虑头顶上这颗脑袋能不能保得住。所以,考虑来考虑去,他觉得如今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辞官,要么去见朱纯。 无论辞官还是去见朱纯,严宽都面临着极大的风险。幸运的是,还没等他做出艰难抉择时,朱纯竟然主动去见了皇上。 朱纯在京城中待了一段时日,至于什么时候启程去中州继续督办皇陵修建一事,他不主动提,周云瑞也没有强迫他。一来,朱纯的儿子朱肖山无端死在天牢的确是朝廷的疏忽,周云瑞决定给那个当父亲的一段时日以让他平复一下丧子之痛。二来,周云瑞在等司马南及司马明光的调查进展,如果铁证如山,迎接朱纯的将是天牢,就不用再去中州了。 此次裁军一事,周云瑞除了与林纵沟通之外,的确是没有跟朝中任何大臣谈起过。所以,他在等,他想知道到底有多少大臣能读懂他的心思,他也想知道他的皇权天威到底能震慑住多少人。 果然,第一个跳出来的还是朱纯。 朱纯进了暖阳阁后先是行礼,然后便直入主题,“皇上,此次裁军事关重大,老臣与朝中其他大臣多有不解,不知皇上到底有何深意?” 朱纯问的非常委婉,但意思很明显,裁军乃是国家军务大事,你就是皇上也得跟朝中大臣商量一下吧?你看不上我这个丞相也就罢了,但万事总得按规矩来啊。这下可好,不说军中闹得如何鼎沸,连天下百姓都多有非议。 闹到最后,你这个皇上掌控不了局面,可以撒手不管,但收拾烂摊子的还得是他这个丞相,这个锅他可不背。 周云瑞没有直接回答朱纯的问题,却反问道:“朱大人一直掌管兵部,不知朱大人是否清楚朕的天下到底有多少将士?” 朱纯哪能记住准确数字,只能含糊一句:“回禀皇上,全国将士有百万之巨。” “朱大人也掌管户部,可知道这百万将士一天的开销是多少?一月的开销是多少?一年的开销又是多少?” 朱纯两眼摸黑,他的确不知道,如果放到十年前,他绝对对答如流。可如今,不是他老了、记忆蜕化了,而是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结党私营、以公谋私之上,哪还有什么功夫去记那些开销支出的数字。 “朕再问你,朱大人可知我朝每年从百姓手中征来的税收又有多少?这些税收又有多少是用于军队开支的?” 朱纯只觉得脑袋发烫,尴尬的回道:“老臣不知,请皇上降罪。不过,老臣以为我大周正处于鼎盛时期,天下百姓来养这百万将士绰绰有余,况且,老臣以为……” 见朱纯有所犹豫,周云瑞便说道:“朱大人既然来了,有什么话就直说,朕赦你无罪。” 这才听朱纯说道:“老臣以为各大军团不是不裁军,而是在观望郎国公的西北军,西北军虽然有三十万兵马,但同时抵御北狄与西夷两族,而且还要做好当地及外族的安抚工作,这三十万人马其实也并多。如此一来,郎国公的西北军如果不裁军,却要其他军团裁军,老臣以为此事不公。另外,西北军不裁军,对皇上的威信及权威也是极大的挑战。” “好!说得好!朱大人真乃肺腑之言啊!”周云瑞连连夸赞,因为这毕竟是事实,朝中大部分人都能看得出来,他朱纯要是装糊涂就说不过去了。 朱纯所说的话,表面上是让皇上权衡利弊,实际上则是告诉皇上,你的权威还不足以威慑到郞蒙,他不裁军,你下的那道圣旨就没有任何意义,以后各大军团谁还把你放在眼里?你这是明显在自己找自己的麻烦! 除此之外,朱纯还敢进暖阳阁进言,也是想在与皇上的博弈中扳回一局。天下各大军团都不想裁军,结果朝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们争取,此时,如果朱纯挺身而出,他岂不是成了各大军团长的恩人? 周云瑞其实早看透了朱纯那点心思,就等他上钩。 刚夸赞完朱纯后,周云瑞便将一本奏折扔给了他,“朱大人,你分析的非常在理,可如今,郎国公已经率先裁军,而且裁军一万。朕觉得,郎国公忠心可鉴。” “裁军一万?”朱纯顿觉胸口上被人狠狠地打了一拳,赶紧拿起奏折去看,竟然真是郞蒙亲笔所书。 “不是说天下各大军团都在观望西北军的动作吗?西北军已经有了动作,他们是不是也该向朝廷表表态了!”说到此处,周云瑞脸色一变,声音提高了不少,怒道:“西北军尚能知晓朕的本意,其他军团都糊涂了吗!裁军之事利国利民,却为何一拖再拖!兵部尚书是干什么吃的!朱大人,你能说你这个丞相没有半点失职吗?” 西北军裁军一事来的突然,朱纯没有收到半点消息,要不然也不会自找麻烦了。 见皇上大怒,朱纯脑瓜一时混沌,吓得赶紧跪倒在地,连呼:“皇上息怒,老臣有罪,皇上息怒,老臣立刻安排人督办此事……” “你来督办?朱大人是不是有些顾此失彼了?” 朱纯挤了挤眼,心想,什么叫做顾此失彼?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没有处理? “老臣愚钝,还望皇上明示。” 周云瑞哼了一声,说道:“修建皇陵一事跟裁军一事相比,到底哪个更为重要?朱大人回京已经有段时日了,是不是该启程赶赴中州了?” 朱纯最避讳的就是这件事,躲来躲去,不料自己送上门了。 “老臣……遵旨……老臣家中之事已经收尾,不日便启程……”事到如今,朱纯已经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推脱,他总不能说为儿子守孝吧?不笑掉大牙才怪! “修建皇陵乃是国家大事,向来都是由我朝首辅大臣进行督办,朱大人是不是对这个差事不太感兴趣?” “老臣不敢,此乃臣之分内之事。” 周云瑞看了一眼朱纯,悠悠地说道:“今日暖阳阁也没有其他人,朱大人尽管说实话,朕会酌情考虑的。在修建皇陵跟裁军之间,朱大人更愿意选择哪件事?” 一听此话,朱纯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一个非常大的诱惑,他不得不慎重考虑。 “朱大人不用急着给朕答复,可以好好考虑考虑再做决定。这两件事都是国之大事,必须都要做,至于朱大人想做哪件事,全凭朱大人自己的选择。这也是朕唯一能帮你的。”周云瑞明明在给朱纯下套,却还不忘了让朱纯心存感激。 朱纯犹豫了片刻,坚决地回道:“启禀皇上,中州皇陵有钦差郎将军亲自督办,一切顺畅,工期也过半,老臣十分放心。想来老臣年事已高,为皇上出力的机会越来越少,所以,老臣愿意先为皇上处理裁军一事,然后再奔赴中州。不知皇意下如何?” 朱纯果然是老狐狸,没有直接说明白自己不想去中州,而是要延后再去。裁军之事牵扯甚广,怎么也得两三个月才能解决,到那时皇陵说不定就已经竣工,他自然就不必再奔波。 周云瑞嘴角微翘,略带笑意,但瞬间又恢复威严,说道:“朱大人乃国之栋梁,朝中诸事也离不开朱大人的打理,既然朱大人愿意为朕分忧解难,朕就允了。裁军一事就由朱大人全权负责吧!” 朱纯明知道谁负责裁军一事谁就得背个大黑锅,这一下可是得罪了天下各大军团的将士,说不定连郞蒙都以为此事是他怂恿的。但是,一想到中州那边的恶劣环境以及嚣张的山匪,朱纯愿意背这个黑锅。而且他一直坚信一个真理,只要大权在握,就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他只要还能待在京城,就有机会再次笼络那些部下。 他年事已高,此次再去中州,很有可能会把身体拖垮。想来想去,权衡利弊,他选择留在京城。 皇上既然如此痛快答应,朱纯赶紧叩头:“老臣谢主隆恩,一定会妥善处理裁军一事,不辜负圣上的期望!” 周云瑞点了点头,挥挥手,示意朱纯可以退下了。同时,他又拿起毛笔亲自写了一道圣旨。 第二日,那道圣旨到了司马南的丞相府,皇上钦定司马南为皇陵修建的督办大臣。 朱纯刚开始得知这道圣旨时还直言司马南倒霉,竟然替了他的差事跑到那个荒野之地。但后来,他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费了半天功夫想清楚时,朱纯吓得脸色惨白。 原来,皇上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他,而他却很配合的上了套。 第119章 老丞相有干劲 修建皇陵一事,在大周皇朝有铁的规矩,那就是由当朝首辅亲自操办。如今,大周首辅丞相是朱纯,理应是他负责皇陵的修建。实际上,也的确是他负责此事。 只不过,操办皇陵一事,既可以亲力亲为,也可以遥控指挥。朱纯幻想过自己待在京城遥控指挥,但他的幻想被周云瑞亲手给破灭了。 如今,他好不容易回了京城,又岂能再把那把老骨头扔到偏远的中州太平山?所以,他宁愿背黑锅去裁军。 只是,他万万没有料到皇上竟然派司马南去了中州。司马南也是一把老骨头,来回颠簸非让那把老骨头散了架不可。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时,朱纯是幸灾乐祸的,他决定让司马南也好好感受感受一路艰辛及当地的艰苦。 但后来仔细想了想整个事件过程时,朱纯发现自己的权力竟然在潜移默化中被架空了。因为,大周律例明明规定是由当朝首辅负责皇陵修建工作的,可现在皇上大张旗鼓的派司马南去了,这岂不是在释放一个可怕的信号:司马南是当朝首辅。 朱纯对权力的**非常强烈,他非常担心司马南会取代他。但转念一想,如今他留在了京城,能够第一时间与朝中大臣相见,他就有机会再次掌控朝政。拉拢大臣的方法无非就是投其所好嘛,贪财的送金银珠宝,好色的送美女佳人,贪恋权势的直接送官职。如此以来,朱纯对自己还是有信心的。 可他偏偏忘了之前皇上让大臣们“三省吾身”一事,如今,哪个大臣还敢顶风作案?轻则流放南越州野鬼岛,重则砍头,各个都提心吊胆,谁还敢跟朱纯结党私营? 皇上对司马南的印象极好,而且多次有重用的迹象,可到最后为什么还要将年迈的司马南遣往中州太平山呢?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知的目的。 朱纯想了好长时间,才突然想明白,吓得脸色苍白,难道皇上安排司马南修建皇陵是假,让他沿途查案是真? 实际上,周云瑞的本意便是如此。 云太后的身体每况愈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不行了,他要赶在太后不行之前下把朱纯彻底扳倒。如若不然,太后故去,朱纯势大,再联络李太妃、肃王甚至是内务府跟郞蒙等人,他这个皇帝别说是对付朱纯了,恐怕自身都难保。 正因为此,周云瑞才会借机将朱纯留下,以便随时监控。同时,派出司马南沿途查实朱纯犯罪事实。 等朱纯想明白一切时,他决定立刻派人去通知各州郡县衙。可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禁军统帅林纵便带人到了丞相府。 朱纯两眼瞪大,不知何意,便问道:“林将军突然造访老夫府邸,这究竟是何事啊?” 林纵按规矩先行礼,然后将一道旨意呈给了朱纯,同时安排手下人将随身带来的桌椅板凳等就地安置。 “喂喂……林将军,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先等等……”朱纯喊了一声,旁边人不由都看向林纵。林纵挥挥手,说道:“继续干活。” 同时,林纵指了指那道圣旨,“朱大人,你看完圣旨就明白了。皇上嫌麻烦,没有让宫中的公公过来,直接让末将将旨意一并带了过来。” 朱纯弄不明白怎么回事,赶紧打开圣旨看了看,瞬间两眼一黑,差一点晕倒。 皇上的意思很简单,裁军一事乃是大事,刻不容缓,但念在朱大人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便派禁军统帅林纵带着一干人马直接入驻丞相府,随时为丞相处理裁军公务。 朱纯拿着那道圣旨,觉得有千斤重,不接不行,半天后才从嗓子眼里面蹦出一句话:“老臣……遵旨。” “对了朱大人,过会兵部尚书严大人应该也会带人过来一起协助您。”林纵随口喊了一句。 朱纯已经无话可说,只能微微道:“好……好……好,都来,都来吧……” 果不其然,没过多长时间严宽来了,带着下面的两个侍郎还有几个知事抱着一堆奏折、文书进了丞相府。 严宽等人见了朱纯自然是要行礼的,结果还没弯腰开口,朱纯赶紧摆摆手,“免了,免了,自己找地方吧。” 一时间,整个丞相府热闹非凡,朱纯憋着一口气,尽量不要吐出来,他怕自己吐出来的是血。眼下这种状况,他还派人去给各大州郡通风报信?自己都泥菩萨过河了,还是先处理现场情况再说吧。 “各位大人都是皇上非常器重之国之栋梁,岂能都委屈在这小小的厅内。朱岩,赶紧安排人将两边的侧厅收拾好当做临时处理公务之场地,同时,将府内所有的厢房都打扫干净,此乃军务大事,得让诸位大人休息好才行。”朱纯吩咐完,朱岩一脸不可思议的安排去了。 事已至此,朱纯明显是被皇上绑架了,他也只能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去处理此事。既然躲不过去,就只能做出点功绩来看,至少让林纵反映给皇上他朱纯还是有能力的。 决心已定,朱纯便立刻要求严宽将所有的文书及奏折按照区域进行划分,同时,明确要求,非军团长一级的文书及奏折不准呈给他。至于那些小兵小将的奏疏就由兵部自己决断,如果有人敢对此次裁军提出反对意见的,率先列入裁军名单内。 “严大人,自皇上下达裁军旨意已经过去多少天了?”朱纯翻开了第一本奏折,是琅琊军团范远萧的。 严宽赶紧恭敬回道:“回禀丞相,至今已有半月时间。” “已有半月时间?这些奏折就一直堆在兵部吗?”朱纯声音明显提高,同时将范远萧的奏折扔到一边。 不用一一看那些奏折,朱纯就知道那些军团长的心思,无非是先陈述自己裁军的决定,然后再说明当地的实际情况以突出各自的困难,最后就是一个委婉的答复:正在走裁军流程。 严宽自然料到朱纯会有此一问,但他也没办法,总不能拿到暖阳阁去换来皇上一顿臭骂吧。“回禀丞相,下官虽然掌管兵部,但对全国各大军团的实际情况却未有详细了解,近日正派人去查实,所以……” “查实?了解?你堂堂一个兵部尚书还用去查实了解吗?”朱纯拍了一下桌子,大声道:“区区军团长而已,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兵部让他们干什么就得老老实实干什么!皇上的圣旨虽然没有说明裁军期限,老夫就定一个期限吧,全国所有军团自收到老夫的文书之日起,十日内上奏裁军人数!” 言毕,朱纯将他的丞相印取出来交给了严宽,并吩咐道:“即刻起草文书,加盖丞相印及兵部官印,今日就快马加鞭将此文书送到各大军团。另外,警告那几个军团长,说西北军已经裁军一万,后续还会继续裁减,让他们看着办!” 其实,对于西北军裁军一万的事情严宽是知道的,因为郞蒙比较守规矩,在派人直呈暖阳阁的时候,也顺便给了兵部一个答复。当时看到来自燕州的奏折时,严宽第一反应便是要碰上一个大麻烦,让郞国公裁军岂不是天下最的难事?他的这封奏折除了表明不裁军之外,恐怕还会将他这个兵部尚书教训一番。 可当严宽翻开奏折时,立马傻眼了,心跳别提多块了,差一点就从椅子上跳起来:西北军裁军,西北军裁军了,西北军裁军了…… 严宽连喊好几遍,而且手舞足蹈、喜笑颜开,搞得兵部那帮手下还以为他疯了呢。 此次又突然收到圣旨让他直接到丞相府处理公务,严宽心中别提多么兴奋,也不由在心中大赞皇上体贴。如今,把麻烦都扔给了朱纯,严宽终于不用失眠了。 听到朱纯的安排,严宽丝毫不敢懈怠,赶紧着手起草文书。既然朱纯把丞相印都已经给了他,他自然就没有必要再拿着文书去请示朱纯,而是直接盖印送走。 严宽在文书上其实就写了一行字:西北军裁军一万,尔等十五日内上奏裁军人数。 严宽起草的文书其实是有歧义的,朱纯的意思是让各大军团收到文书时计算日子,但严宽根本就没有标注。他动了个小心思,那就是不表明具体计算日子,让那些军团长自己去揣摩。那些军团长还能有什么好揣摩的?自然是都会从文书起草日算起。有些军团离的近,可能当天就能收到文书,有充足的准备时间;而有些军团像琅琊军团、飞鱼军团怎么也得七八日才能收到,此时,留给他们的日子就不多了。 至于那些军团长有没有抱怨,甚至是有没有怨恨,反正都由朱纯承担。 文书下发之后,严宽按照朱纯的要求开始挑选奏折。 此时,朱纯也没有闲着,邀林纵到身边,一起查看各大军团长上奏的奏折。他朱纯是有权势,也分管兵部,但各大军团的实际情况着实不清楚。此次他既然要做就要做好,而且是做给皇上看的,自然不能模糊了事。 于是,他便让林纵一起处理奏折。而周云瑞派林纵到丞相府的目的也正是如此。 第120章 皇上阴险 当收到朝廷下发的限期裁军文书时,各大军团长几乎疯了。他们疯是疯在西北军居然率先裁军了,而且首次裁军便是一万,令他们猝不及防。 由于西北军与其他军团私下里无太多交往,且郎国公自恃清高,也看不上那些军团长。所以,裁军的消息并没有被其他军团提前获悉。如今,朝廷再次下发的文书中说的明明白白,其他军团哪能再拖拖拉拉? 裁军一万,对一些大军团来说规模也不算太大,但主要矛盾点不在规模上,而是在于军团本身的地位及份量。一等国公的西北军团裁军一万,那些功勋远不及郞蒙的军团长是不是为了表示诚意要裁更多的人?显然是! 而且,此次下发的文书不但有兵部官印,竟然还有丞相府的。朱纯在朝中经营数十年,威信极高、权势极大,谁人不怕他?那些离朝廷较远的军团收到文书时已经过去七八天了,哪还有时间抱怨和猜测,只能紧锣密鼓的裁军! 从限期裁军的文书下发算起,过了半月左右的时间,全国各大军团裁军的具体详情便呈报给了兵部。 这半月时间,兵部尚书严宽以及禁军统帅林纵一直在丞相府办公,如果各大军团再不给个答复,朱纯就真的要发火了。这个半月来,十几口子人在丞相府吃喝不说,还几乎切断了他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好在,裁军终于有了结果。 从各大军团的奏请来看,大军团裁军数目基本都在两万左右,小军团裁军也有数千。各大军团全部加起来的话裁军总数达到了十二万左右。 看到这个数目,朱纯觉得已经达到了皇帝的预期值。其实,他猜测此次裁军的数量并不重要,皇上要的乃是威信及朝廷对各大军团的掌控能力。 所以,集齐各大军团的奏折后,朱纯马不停蹄地赶往了暖阳阁。他要赶紧把此事解决才行,要不然司马南还不知道会在中州查出什么来。 朱纯呈给周云瑞的奏折共有两本,一本是他陈述的全国各大军团的具体裁军详情,一本是他与林纵商量后就全国各大军团的实际情况做的分析。他自认为这是近几年他工作最认真的一次,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 周云瑞仔细地看着两本奏折,半个时辰之后才合上。 “朱大人辛苦了。”周云瑞不轻不淡地说了一句。 朱纯谦虚道:“此乃臣之分内之事,应该的。” 周云瑞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将旁边的一道圣旨扔给了朱纯。 朱纯猜不透周云瑞的意图,只能恭敬地打开了圣旨,只看了一眼,便觉得胸闷异常。好半天后他才算是缓过来,心中直骂皇上阴险。 皇上那道圣旨的意思竟然是让西北军再裁军一万! “朱大人,如今裁军一事由你全权负责,你即刻安排人将这道圣旨送到燕州吧。” 朱纯肺都快气炸了,心想,这个黑锅好大好大啊。 如果是宫中的公公去宣旨,郞蒙如果有怨恨的话,肯定会怨恨当今圣上。可皇上竟然让他这个丞相安排人去宣旨,那郞蒙岂不是把所有的罪责都算到他的头上? “皇上,老臣以为此乃朝廷重大军务,为了慎重起见,老臣觉得还是由宫中的公公去宣旨比较正式一些。”朱纯好不容易与郞蒙搭上线准备联盟,他可不想亲手毁了这个联盟。 周云瑞突然面露难色,说道:“朱大人所言甚是,这的确是朝廷重大军务,按规矩的确是该派司监处的公公去宣旨。可是,如今宫内已经没有宣旨公公了,所以,还得辛苦朱大人安排一下才是。” 什么?没有宣旨公公了?这个谎也能撒?而且还撒的这么理所当然? “皇上,恕老臣不解,司监处常年配备十名宣旨公公,不知这十位公公……” 周云瑞摆摆手,说道:“朱大人有所不知,朕已经全部将他们派出去了。” 朱纯两眼一瞪,心想,这个谎可不是随便就可以撒的,关乎皇上的声誉。如果皇上没有撒谎,那十名公公又都干什么去了呢? “皇上,不知发生了何等大事,竟然将这十名公公都派了出去?”朱纯还是不死心的,非要问明白不行,那个黑锅他怎么都不能背。 周云瑞用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奏折,说道:“朕早料到了各大军团的裁军规模,与朕的要求相去甚远。所以,昨日就又下了几道圣旨,由宫内公公亲自送往各大军团督促他们继续裁军。正因为此,宫内已经没有宣旨公公可用了。” 听到这里,朱纯突然觉得似是有盆凉水从头浇到了脚指头,直冻的他浑身打哆嗦。 “噢,对了,也不是没有宣旨公公可用,想来应该还有一位。如果朱大人有需要的话,可以到司监处亲自跟他商量商量,看他是否愿意跑一趟燕州。” 一听有希望,朱纯两眼放光,赶紧回道:“好好好,老臣这就去司监处……” 可话刚说完,朱纯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稍微一想后,便气得咬牙切齿。原来,皇上从一开始就在逗他开心! “皇上,老臣猜测……这位公公应该是魏公公吧?” 周云瑞点点头说道:“对对,就是魏公公,朕身边怎么也要留一位吧。既然朱大人有需要,尽管去找魏公公便是,就说是朕的意思。” 朱纯白眼一翻,心想,让我去安排魏夫子跑一趟燕州?而且还是打着皇上的旗号,那不是纯粹找死吗? 在官职上,朱纯的确比魏夫子要高,他是朝中重臣,岂是一个公公所能比较的?在权势上,朱纯是丞相,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呼百应,而魏夫子呢,只不过管着司监处那三千个太监而已。 可是,魏夫子就是魏夫子,他的名号就是一座谁也撼不动的大山,哪怕他只管着一个太监,朱纯都不敢对他有丝毫的不敬。魏夫子那个老狐狸早已经成精,谁要是觉得自己活的时间太长了,可以尽管去惹他。 朱纯还没活够,所以,绝对不会去惹魏夫子的。 “皇上,魏公公年事已高,不便长途跋涉。此事……此事还是由老臣亲自处理吧……”朱纯至此已经没有任何退路。 周云瑞强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辛苦朱大人了。等此事结束之后,朕会重重赏赐的。” 朱纯赶紧摆手道:“老臣不敢邀功,这都是分内之事。不过,老臣还有一事想要请教皇上,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大人有话直说便是。” “老臣想请教圣意,全国裁军多少比较合适?” 朱纯心想,我还是赶紧问明白吧,都已经裁军十二万了,皇上竟然还不满意,而且还私自派出了朝中公公去宣旨继续裁军。照这么下去,二十万都不一定能打住。 周云瑞沉思了一会,才拿起朱纯刚才呈来的奏折晃了晃,说道:“朱大人刚才呈上来的这本奏折,已经就全国各大军团的具体形势做了客观分析,朕觉得甚是有理。按理说,裁军已达十二万,已经是个不小的数目了。各大军团长心眼多,但朕也不傻,这被裁去的十二万之中大部分是老弱病残,这些应该都是早就被裁掉的,却拖到了现在。如果没有朕裁军的旨意,这些老弱病残还一直在军中待着,但凡哪一天战事突发,敢问朱大人,这些人能有多少战斗力?” 周云瑞这一问的确是把朱纯给问住了,可这也是事实。朱纯自分管兵部以来从来没有对军队进行过整顿,别说是老弱病残成堆,通过朱纯走后门进入军队的权贵子弟却不知又有多少,他们又哪来的战斗力? 朱纯在发愣,却又听周云瑞说道:“朕不说,但朕心里却明明白白的。我朝买官卖官的现象已经屡见不鲜,而且也成了一定的气候,朕原以为此事仅仅发生在朝堂之上,却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渗透到了军队之中,而且比朝堂更甚!冒领朝廷军饷,削弱军队战斗力,败坏军队纪律……哪一条都是杀头的罪!朕再不好好整治,大周再逢战事,岂不是完了?朱大人,朕所说的可有理?” 朱纯刚才觉得被泼了一盆凉水,现在却觉得似是被扔到了火盆之上,汗珠子已经挂在了额头之上。 他原以为皇上裁军无非是彰显彰显自己的威信,最多是想加强朝廷对军队的管控。可他万万没想到皇上的心思远不止如此,竟然已经考虑到了大周王朝未来的生死存亡。 周云瑞所说的话句句在理,字字戳中要害,朱纯终于明白不是皇上要对付他,而是如今的大周王朝不再是他这种大贪官、大蛀虫的温床了。 “皇上所言甚是……老臣也会责成兵部严查军中买官卖官一事……”朱纯明明是稍微躬了躬腰,却突然觉得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一样,半天直不起来。 周云瑞冷笑了一声,说道:“朕的话刚才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朱大人心中应该知道此次朕要裁军的真正数目了吧?” 朱纯躬着的腰又低了低,头也耷拉着,声音有些低沉,恭敬地回道:“老臣一定会给皇上一个满意的答复。” “既然如此,朕就等着朱大人的好消息。西北军裁军一事就辛苦朱大人亲自处理吧!无事可奏的话,朱大人可以退下了。” “老臣遵旨!老臣告退!” 至此,朱纯已经无话可说,只能躬着身子慢慢退出了暖阳阁。 朱纯走了之后,周云瑞又看了看桌旁他早已经拟好的圣旨,共有两道。 一道是调兵令,将朝廷直管的禁军抽调一大部分遣往裁军之后的各大军团,以补充裁军后各大军团缺失的战斗力,同时,也算是加强朝廷对各大军团的管控另一道则是征兵令,全国征兵二十万,恰好填补这次的裁军人数。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如今的周云瑞能做的就只有等待了。 第121章 诚意 朱纯从暖阳阁出来后,心情异常苦闷,气得他喘气都有些困难。 郞蒙率先裁军已经出人意料,算是拿出了十足的诚意,可皇上竟然还要让西北军再次裁军,明显是要惹怒郞蒙。而眼下,这个惹怒郞蒙的工作却落到了朱纯身上。 朱纯缓慢地迈着步子,脑子里面在权衡利弊关系。 如果他亲自去一趟燕州,自然能够把再次裁军的事情解释清楚,他也有能力把这个黑锅推到皇上身上。如此以来,他与郞蒙之间的结盟会越来越稳。 可是,他之前好不容易揽了裁军的活留在京城之中,目的是什么?是为了继续拉拢京畿重臣。这段时间效果不是很明显,让他心里着实没底,又岂能再抽身离京?况且,丞相府还有林纵、严宽等十几口子人在呢,他真担心自己一走,老巢都被人给端了。 如果他不去燕州,郞蒙铁定会把裁军的怨气归到他身上。全国各大军团先前收到的裁军文书上清清楚楚的盖有丞相印,他朱纯已经当了一次坏人。如今,即便他写信告知郞蒙真相,恐怕郞蒙也不会相信。 皇上这一招狠准稳,而且毒辣。这一次,朱纯想破脑袋也不知如何破局。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突然感觉旁边有人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丞相大人,有心事啊?” 朱纯转头一看,竟然是魏夫子,一看魏夫子脸上洋溢着的笑意,朱纯白了一眼,回道:“魏公公何必明知故问呢。” 魏夫子笑了笑,说道:“丞相大人为何只想到坏的一面?” “魏公公的意思,此事还有好的一面?那恕老臣愚钝,实在是没看出来。” “裁军一事可是丞相大人亲自揽来的,怨得了别人吗?” “当然怨不得别人!是老臣自作自受!魏公公可高兴了?” 魏夫子实在想笑,但还是忍了忍,说道:“但凡是事情,总会有解决的方法,今日没有,并不代表明日没有,你没有,并不代表我没有。” “此话何意?”朱纯似是听出了一点端倪,不由拱了拱手,一脸的诚恳,说道:“还望魏公公明示。此事若成,老臣必会重谢!” 魏夫子瞅了瞅四周,低声道:“此事的关键在于谁去宣旨,只要找到一位丞相大人放心,而且还让郎国公认可的人即可。” 朱纯哪能不知道这个道理,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谁去燕州比较合适。 “依老臣看,魏公公去最合适。”朱纯说了一句气话。 魏夫子也不在意,打趣道:“老奴要是去了,恐怕圣旨上写的不是裁军一万了,可能会是裁军十万。圣旨的确是皇上下的,可郎国公会归罪谁?丞相大人心里应该最有数吧。” 朱纯狠狠的瞪了一眼,心想,天下人都知道此次裁军是他朱纯负责。皇上下的每一道圣旨都会被人以为是他朱纯进言的,这个黑锅无论如何都是他背的。如果真要让郞蒙裁军十万,郞蒙非得进京宰了他不可。 “哎,事已至此,魏公公还有心思看老臣的笑话?”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老奴心中其实有了一个人选,不知丞相大人想不想听?” 朱纯两眼放光,一点矜持也没了,两手使劲抓住魏夫子的胳膊,急道:“魏公公快说,老臣感激不尽!” 魏夫子甩了甩胳膊,竟然没有甩开朱纯的两只手,赶紧说道:“我的丞相大人,你不是常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吗?你看看眼下,哪还有点丞相的样子?” 朱纯如今哪还管这个,说道:“我的魏公公,老臣的命都快没了,哪顾得了那么多的礼仪和规矩。快告诉老臣吧,别吊胃口了。” “那你总得把老奴的胳膊放开啊?老奴又飞不了。你不怕丢人,老奴可还要这张老脸呢。” “好好好……”朱纯赶紧松开手。 魏夫子顿了顿,悠悠地吐出了两个字:“肃王。” 肃王? 朱纯好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竟觉得有些生疏。之前他们可是死铁死铁的联盟,自从联盟被瓦解之后,肃王丢了兵权,朱纯被赶往了中州,二人便有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肃王?魏公公确信?”朱纯还是有所怀疑的。 魏夫子摇摇头,道:“老奴不确信!”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丞相大人难道还有更好的人选?” 除了没想到肃王之外,朱纯刚才已经把自己能用到的人都想了一个遍,发现没有一个人能胜任此事。 “魏公公是让老臣死马当活马医?碰一碰运气?”朱纯还是想不到肃王到底有何等本事能让郞蒙信服。 魏夫子白了一眼朱纯,说道:“丞相大人可回忆一下,你我相熟这么多年,老奴何时骗过你?” 朱纯摇摇头。的确,魏夫子之前给朱纯出过一些主意和建议,收效甚大。 “老臣不是不相信魏公公,而是此次事关重大,还望魏公公明示才是。” “好吧,老奴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就帮人帮到底。”魏夫子指了指身后的暖阳阁,问向朱纯:“丞相大人知道皇上为什么非要西北军裁军吗?” “郎国公功高震主,皇上当然是先要拿西北军开刀,同时,也借此加强朝廷对西北军的掌控。” 魏夫子摇摇头,道:“也并非如此。如果真如丞相大人所说,那皇上为何只裁军一万?裁他个三万、五万岂不是更能彰显皇上及朝廷的威严?再说到郎国公,他收到裁军的圣旨后,难道会抗旨?三万、五万对郎国公来说,不过是西北军的九牛一毛,只要精锐部队还在手里,即便裁军十万也无妨。” “既然如此,皇上到底是何意?”朱纯有些不明白了。 “何意?当然是诚意!” “诚意?此话怎讲?” “丞相大人想过郎国公为何率先裁军吗?难道是因为皇上跟朝廷的威严?显然不是!是郎国公向皇上表明的一个诚意,意思很明显,西北军是大周王朝的,皇上让裁军,他就会裁军,这也算是西北军的忠心。西北军一裁军,全国各大军团岂不是也纷纷遵旨了?皇上最为棘手的问题迎刃而解,这个功劳可都是郎国公的。郎国公既然做出了表示,皇上怎么也得回礼吧?” 听魏夫子如此解释,朱纯倒也觉得十分在理,“既然要回礼,那为何还要让西北军裁军?” “丞相大人看来是当局者迷啊。刚才老奴说过,裁军三万、五万对西北军来说都不足挂齿,这一万又算什么?这只不过是皇上给郎国公传递的一个信号,意思是朝廷已经知道西北军的忠心了。” 朱纯使劲皱着眉头,心想,这算哪门子信号? “何苦如此麻烦?皇上直接给郎国公一封密信不就得了。” 魏夫子撇了撇嘴,回道:“照丞相大人的意思,皇上是不是还要给全国各大军团长也都写一封密信?皇上如此所为,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再次借西北军裁军来演戏给各大军团看的。试想,圣旨一下,西北军再次裁军一万,全国各大军团都看在眼里,哪还敢应付了事?还不乖乖地去执行?皇上的威严有了,朝廷的脸面也有了,裁军的目的也达到了,丞相大人这回应该理解这道圣旨的真正意义了吧?” 朱纯点了点头,觉得十分在理,可一个更大问题突然冒了出来,不由问道:“既然圣意如此,那老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更不用考虑派谁去宣旨了,因为无论派谁去,结果都是如此。” “诚意!” “诚意?什么诚意?”朱纯还是不解。 “皇上跟郎国公之间各自表达了诚意。但你丞相大人的呢?裁军的事情是不是你负责的?第二次裁军时,皇上为何派老奴的人去各大军团宣旨,唯独让你丞相大人单独去给西北军宣旨?皇上要的是你的诚意,而你则是要拿出十足的诚意给郎国公看。如若不然,丞相大人恐是既得罪了皇上也得罪了郎国公。话说到此,丞相大人总应该明白了吧?” 此时,朱纯才算是恍然大悟,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道:“还是魏公公足智多谋!老臣拜服!必有重谢!必有重谢!” 魏夫子摆摆手,道:“只要丞相大人有心,老奴就满足了。所以呢,丞相大人必须派一个身份特殊的人去宣旨才能达到预期效果。肃王虽然年轻,但可别忘了,他终究是先皇的亲兄弟,而且背后还有一个李太妃。尤其是肃王跟丞相大人十分相熟,不会出什么偏差。无论是身份还是地位,肃王最为合适。” 朱纯连连点头,但又有疑惑,说道:“可肃王已经没有了兵权……” “这才是重点!”魏夫子打断了朱纯,说道:“如果肃王有兵权,他再去燕州宣旨,让郎国公裁军,那岂不是耀武扬威?那可是硬生生的不给郎国公面子啊!如今,肃王没了兵权,却还能远赴燕州宣旨,那岂不是对郎国公的尊敬?” “好好好!魏公公真乃老夫的大贵人!老夫这就去办!重金稍后便有人送来!”朱纯连连拱手,满面春风的出了宫。 看着朱纯消失的背影,魏夫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心想,皇上给的这个差事真是费劲,居然要编这么多的理由才能骗得了朱纯。 第122章 天机 朱纯得了魏夫子的指点,一扫之前的阴沉,满面春风,屁颠屁颠的出了皇宫。 他本想第一时间赶往肃王府,但总觉得有些不妥,便带人先去了西街古玩城老熟人那里淘换了两件大瓷瓶。他与肃王多日不见,关系自然会疏远,登门拜访总不能空手而去。再者,他还有要事想托,带点礼物还是必须的。 见朱纯离开皇宫后,魏夫子立刻进了暖阳阁向周云瑞回禀。 “皇上,朱大人已经上当了。” “上当?魏公爷竟然用这个词。难道是觉得朕的手段有些不光彩?”周云瑞安排魏夫子去骗朱纯,魏夫子心里肯定是不情愿的,有点小脾气也是正常。 魏夫子拱手行礼,道:“老奴不敢。” “不敢?话都已经说出来了,这还叫做不敢?事到如今,魏公爷难道还认为朱大人不该问罪吗?” “一切皆听圣意,老奴谨遵圣旨。”魏夫子没有解释,但总觉得一朝丞相被当今圣上设套问罪,有些不是太正大光明。 周云瑞起身活动了活动筋骨,说道:“这是朕给朱大人的最后一次机会,他如果能抓住,朕保他活到老,他如果抓不住,可就不要怪朕要了他的脑袋。” “机会?”魏夫子一阵疑惑,壮着胆子说道:“还望皇上明示。” “魏公爷也不是外人,朕如实告诉你也无妨。不过,话又说回来,朕把天机告诉了你,如果朱大人知道了,朕连你的脑袋也一起要了,明白吗?” 魏夫子点了点头,他如果连自己的嘴巴都看不好,被砍头也是无怨。他只是不明白皇上所说的给朱纯一个机会到底是个怎样的一个机会。 周云瑞踱了踱步,说道:“这么说吧,朕安排魏公爷去说服朱大人让他派肃王去西北军宣旨,他若是按照旨意去办,朕不罚他,还会赏他。但是,他如果利用此事跟西北军勾结,那便是十恶不赦之罪。魏公爷可明白?” 魏夫子自然能听得出皇上的言外之意,朱纯勾结西北军的目的无非就是造反,皇上没有点明,但他不是猜不到。他认识朱纯几十年,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朱纯干的是什么事,但如果说朱纯敢勾结郞蒙造反,他还是不太相信的。 见魏夫子凝神不语,周云瑞问了一句:“难道魏公爷不信?” 魏夫子长长地舒了口气,回道:“老奴以为朱大人已近晚年,只要能安稳了此一生便是大福,为何非要折腾呢?” 周云瑞哼笑一声,指了指桌上的玉玺,说道:“权力是个好东西,人一旦抓住了便不想撒手。而且,权力也分大小,由小权入大权简单,由大权入小权难上加难。正如,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就是这个道理。” 魏夫子没有说话,他觉得皇上分析的在理,但还是猜不透朱纯为什么会造反。 “朱大人权力失落是一个原因,他儿子惨死在天牢是另外一个原因,郎国公主动诱惑是第三个原因,朕的十三弟对夺帝之事不死心乃是第四个原因。这四个原因放到一起,足以击溃一个丞相的意志。朕已经说的如此透彻,魏公爷心中应该有数了吧。” 魏夫子经皇上如此一点,心中骇然。原来皇上这局棋下的既是一局死棋,又是一局活棋,而最关键的棋子竟然是十三王爷——肃王。 肃王自从被解了兵权后,就一直被困在府内。如今,突然有机会离开京城,而且是去燕州西北大营,那里可是有三十万精锐,他野心向来大如天,又岂能放弃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乃亲王身份,如果能说动郞蒙造反,拥他为帝,也不是不可能。郞蒙此前入京,在与皇上的博弈之中没赚到半点好处,丢了面子也丢了五个州郡,这口气岂是他这个一等国公能咽下去的?如果此时再加上首辅丞相的支持,三人可能就会一拍即合。 皇上口中的机会原来如此。 如果朱纯不越雷池一步,一个亲王跟一个将军造反成功的几率会降低很多,但如果再有一个当朝首相掺和其中,这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朱纯是生是死完全看他是否能经得住肃王的诱惑。 或许,从一开始,皇上就在打着朱纯、肃王以及郞蒙三个人的主意。只是,这个机会直到现在才出现。 魏夫子突然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皇帝的城府深不可测,他既自愧不如,又有些害怕。 “皇上既然开诚布公,老奴一定守口如瓶。” 魏夫子既然已经得了皇上的天机,便再无私下帮朱纯的可能性,这一次就要看朱纯的造化了。 周云瑞摇摇头,淡淡地笑了笑,说道:“其实,即便魏公爷将朕的计划全部告诉了朱大人,他也不一定会信。相反,他可能还会认为朕是在虚张声势。归根结底,是因为他们那帮老臣从来没有把朕放在眼里,魏公爷起初不也有这样的观点吗?” 魏夫子愣住,但不置可否。 首先,周云瑞的出身没有任何优势,只是一个嫔妃的儿子,母妃早逝,太宗皇帝宾天后,周云瑞就成了一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别说是与其他皇兄弟比富贵了,没被害死就不错了。 其次,他更谈不上有什么权势,只是徒有一个亲王的虚名而已,除了游山玩水狂青楼之外,唯一会的也就是写写画画,不懂半点朝政。与兵权在握的肃王比起来,一个是天上一个是地下,毫无可比性。 还有一点,他虽然夺帝成功,可没人会把能力算作是他的,所有人都认为是云太后的功劳。如果没有云太后在背后不遗余力的支持,他恐怕连夺帝的资格都没有。夺帝成功后,云太后垂帘听政,他这个皇帝有被认为是个傀儡。 最后一点,他执政之后不但不与朝中老臣、重臣处理好关系,反倒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翻旧账。既得罪了李太妃,也与云太后多有矛盾,更是事事都要管,已经得罪了一堆人。 综合来看,正如周云瑞所说,那帮老臣从来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所以,他周云瑞即便呕心沥血为大周王朝谋一个万事太平,那帮老臣非但不帮忙,却是处处阻拦。 说到底,是触动了所有人的利益,而且还是多个集团的利益。 对于这一点,有些人看不透,有些人能看透却不当真,只有很少的一部分人能看透也当真。当真的这部分人才是周云瑞最需要的栋梁之才。 他如今要做的就是搅局,将整个利益集团搅的天翻地覆,只有这样,才能顺利洗牌,才能取其精华去起糟粕。 听到皇上的问话,魏夫子半天无话,只觉得心中汗颜。 “魏公爷,朕心中所想以及日后所做可都全盘托出了,可不要让朕失望啊。”周云瑞定定地看着魏夫子。 魏夫子本来想习惯性的说一句“老奴不敢”,但想来想去,还是躬身弯腰,说道:“老奴余生不多,但愿能为皇上尽绵薄之力。” “好!有魏公爷这句话,朕心中欣慰。”周云瑞满意地点了点头,同时,又不忘正题,说道:“肃王府那边,朕已经派人关注,至于丞相府,就有劳魏公爷多多费心。” 魏夫子宫中几十年,深谙宫斗之惨烈,此次皇上大刀阔斧的进行军队改革,如果肃王趁机作乱,恐怕皇上不会再那么容易放过他。权力之大莫过于皇权,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 “老奴定当竭尽所能!若皇上无事,老奴立刻安排。” 周云瑞点了点头后,魏夫子弯腰退出。 此时,朱纯已经到了肃王府,却见肃王府门前被堵的水泄不通。不少工匠从王府进进出出,不一会扛出几块大石头,又不一会抬出几棵大树,搞得朱纯有些糊涂。 问过守门侍卫后,朱纯才算是明白,原来肃王府的建设规模已经超了朝廷规格。前几日内务府及礼部已经来人了,要求肃王即刻改造。 若是放在以前,肃王哪管内务府及礼部那帮人,现在却老实了许多,只能乖乖地去执行。除此之外,他还将府内超出编制的府卫兵主动集结后送往禁军大营。皇上没有亲自派人来宣旨算是给足了他面子,他若是再不知趣,恐怕年纪轻轻就要过上养老的日子了。 看到此时的肃王府,再想想如今的丞相府,朱纯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不过,他倒是对说服肃王去燕州多了几份信心。 门口的守卫以前经常见朱纯,自然认得当朝丞相,赶紧前面开道领着朱纯左拐右拐进了内府。 此时的肃王正一脸愁容的坐在厅内喝茶,突然听下人禀报说朱丞相造访,一时没憋住,竟将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 朱纯? 他还好意思来? 都说树倒猢狲散,本王虽然没有夺帝成功,可总还是一个亲王,那老头回京许久也不来一趟。今天突然造访,肯定没什么好事。 “王爷,王爷……朱丞相来访……”下人见肃王无端的发呆,便又催了一句。 “丞相又怎么了?来就来了!”肃王一脸的不高兴,但又不能将人赶出去,只能摆摆手,道:“请进来吧。” 殊不知朱纯一脚迈进肃王府,机关算尽太聪明,不但葬送了卿卿性命,却也害的肃王远逃东瀛,有家不能回。 第123章 肃王离京 肃王虽然满腹抱怨,但表面上也要照顾朱纯那个身份,毕竟人家还是一朝丞相。 “丞相大人突然造访,小王有失远迎,见谅见谅……”肃王一时客气了起来。 朱纯满面春风,摆摆手道:“王爷客气了,是老夫打扰王爷休息了,失礼的是老夫。” “丞相此言真是折煞小王,丞相身居要职,国事在身,能抽出时间光临敝府,实乃小王荣幸,也令寒舍蓬荜生辉啊。”肃王决定一路客气到底。 朱纯也是拱手道:“王爷客气,王爷客气……老夫此来,可是沾了贵府的仙气,贵府乃是园中有林,林中有园……” 朱纯还想夸下去,却见肃王脸色突然难看。此时,他才突然记起肃王府正在整顿,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夫失言了,王爷莫要见怪。” 肃王一脸铁青,没有接话,伸手示意朱纯上座,同时大喊了一声:“给丞相大人上茶。” 朱纯心想再这么客气下去,正事是谈不成了,必须有人率先打破这个尴尬局面才行,而这个人只能是他。 “来人,将老夫为王爷挑选的礼物抬上来。”朱纯一声令下,几名随从便费力的将两个大瓷瓶抬进了厅内,摆在了门内两旁。 肃王看了一眼,没有搭话。若放在以前,他早饶有兴致的欣赏一番才行。 朱纯的鉴赏能力不俗,但凡他挑中的东西都有来头。可眼下,肃王还不知道朱纯的来意,只能摆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朱纯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大谈特谈两个瓶子的来历,而是略有歉意的说道:“王爷,老夫回京有一段时日,但因犬子之事闹得老夫心神不宁,耽误了不少时间,要不然早登门拜访了。” 肃王知道朱肖山死的事情,也能理解朱纯的丧子之痛。他不高兴的是朱纯在中州待了那么久,居然没有和他有过一次联系,恰逢他兵权被解,自然怨恨朱纯是见利忘义之人。可他哪知道朱纯在中州那边过的日子也不舒坦。 “丞相客气了,丞相回京,应该是小王第一时间登门拜访才是……” “王爷,无需多言,老夫都明白。”朱纯打断了肃王的话,压低声音说道:“圣上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老夫是万万不能回京后马上到府上拜访的,这样一来会对王爷不利。” 朱纯的这句话很简单,皇上派出了那么多人监视整个肃王府,我一个朝廷大臣刚回京就登府拜访,即便没事,皇上那边也会有多余的想法。我一个臣子能被皇上责难什么?你一个亲王,可就不一样了,跟大臣们走的太近,想干什么?拉帮结派,是要造反吗? 肃王自然听出其中的话外之音,长出了一口气,摆摆手道:“丞相大人说的在理。小王也不是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过,敝府现今也不一定落得个清静,却不知丞相大人为何又敢冒风险而来?” 朱纯微微一笑,将怀中圣旨抽了出来,晃了晃,道:“为圣旨而来。” 肃王一看,下意识的便要起身接旨,却被朱纯拦住:“王爷不要误会,这道圣旨不是给王爷的。” 肃王瞪了朱纯一眼,心想,既然不是给我的,你拿出来晃悠什么?一个丞相,带着皇上的圣旨到了亲王府,岂不是天大的事情?真是可恶,吓得本王出了一身冷汗。 “王爷先坐,老夫此次前来是送大礼的。”朱纯一脸神秘兮兮。 肃王瞥眼看了看门旁的两个瓶子,哼笑了一声。 朱纯却对着肃王轻轻摇了摇头。 肃王眉毛一挑,看了看那道圣旨,轻声问道:“既然不是这两个瓷瓶,难道还是这道圣旨?” 朱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端起茶杯开始一本正经的品茶。 肃王两眼一转,明白了过来,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丞相请内室详谈。” 朱纯起身跟着肃王到了大厅后面的内室,以前他经常跟肃王在这内室谈论机密要事,非常熟悉。 朱纯坐在以前他常坐的位置上,将圣旨放在桌子上轻轻地推给了肃王,便不再说话。 肃王拿起圣旨,小心翼翼的打开,看完后毫无表情。 皇上裁军一事闹得沸沸扬扬,他早就听说了,跟他又没有半毛钱关系,他根本不关心。 “丞相何意?” 肃王指了指圣旨,上面是让西北军裁军的旨意,跟他有没有任何联系,他不知道朱纯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朱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王爷在京城待的时间够久了,有心出去走走吗?” “丞相大人是在开玩笑吗?自从九哥称帝后,小王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皇宫。” 肃王夺帝失败后可谓是一败涂地,皇上又私下派人监视肃王府,他还想出去走走?简直是痴人说梦。为了不给自己找麻烦,他的活动范围就是在王府跟皇宫之间,大部分时间都是两点一线。也就是他诚意十足,监视他的人才被撤走不少。 朱纯没有多言,只是又重复了一句:“老夫就想知道王爷有没有想出去走走的心思?此处安全,王爷对老夫大可不必隐瞒。” “当然想!小王都快被憋疯了!”肃王倒也信得过朱纯,脱口而出。 “好!王爷爽快!”朱纯指了指圣旨,轻声说道:“这就是绝佳的机会,恐怕只此一次,还望王爷谨慎考虑才是。” 肃王有些不解,问道:“这是给西北军的旨意,与本王有何关系?” 朱纯也不隐瞒,回道:“圣上将此事全权交给老夫,本意是让老夫去一趟燕州,但王爷也清楚,如今朝局动荡不已,老夫恐京城再发事端,只能在此坐镇。所以,老夫必须要找一位相当可靠而又志同道合的人走一趟燕州。老夫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王爷,故而登门造访。” 肃王心动,但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起身在室内来回踱步,皱眉思考。朱纯倒也不催促,只在一边悠闲的品茶。 过了好一会,肃王才问道:“本王真能出城?” 朱纯认真地点了点头。 “皇上他……他会允许?” 肃王非常想要这个机会,尤其是面对的是郞蒙与西北军这么大的诱惑,但他担心是皇上给他设的陷阱。万一他大摇大摆出城,结果被城门守卫给扣住,岂不是丢尽了脸面?日后即便他再次大权在握,可这段屈辱是抹不掉的。 他败了一次,可不想再被羞辱。 朱纯右手一伸,示意肃王坐下,说道:“全国各大军团裁军,皇上派出去的是宫里的公公,而唯独西北军裁军,皇上却要让老夫亲自处置。很显然,皇上是要让老夫骑虎难下。老夫如果按照旨意去燕州宣旨,难保京城不会再出乱子,皇上再趁机来个整肃朝纲,呵呵,老夫的人可能就所剩无几了。但是,如果老夫不亲自去燕州宣旨,难免会惹怒郎国公,他既会以为老夫摆架子,又会以为此次裁军一事是老夫出的主意。所以,分析来分析去,皇上对付的应该是老夫。” “所以,丞相大人就想到了小王?你就那么肯定小王不辱使命吗?” “王爷,皇图霸业只在一瞬间!你就甘心一辈子只被人称作是十三王爷吗?你可别忘了,按照皇室血统,这个皇位本就是你的!” 肃王狠狠地咬了咬牙,他一想起此事便怒火中烧。 “他周云瑞算个什么东西?韩妃的身份本来就不清不楚,他生下的儿子也高贵不到哪里去!而我,可是当朝李太妃的亲生骨肉,是先皇的亲兄弟,血统最正,皇位本该是我的!” 朱纯没料到肃王竟然敢直呼皇上名讳,看来他们之间的仇恨可不是说解就能解开的。既然如此,只需再激一激,肃王便十分听话的前往燕州了。 “王爷所言甚是,老夫及朝中文武大臣都是支持王爷称帝的,可偏偏有云太后从中作梗,才让我们一败涂地。不过,老夫前段时间去拜见太后时,发现太后身体越来越差,恐怕不久之后就……” 朱纯没敢说下去,但肃王自然听的出其中的深意。前几日,肃王下朝后想到太后处请安,却被挡了回来,便又去了母妃去处,也听说了一些关于太后身体的传言。 “如果皇上失去了太后的支持,朝中由我等大臣把持朝政,而王爷一旦再有了兵权,这天下……” 肃王嘴角露笑,接话道:“这天下还是我的!” 朱纯很合事宜的上前两步,说道:“这就是为什么老夫不能离开京城的缘故,既是联络朝中诸位大臣,也是留意云太后的身体情况。而燕州宣旨的重任就只能交给王爷了。” 肃王咬咬牙,点头道:“皇上此时忙于裁军,还想方设法对付丞相大人,却疏忽了本王。哼!此次机会千载难逢,本王又岂会让它溜走!丞相,本王即刻准备,马上奔赴燕州!” “好!京城之事就放心的交给老夫吧。能否得到西北军的支持,可全指望王爷了。” 肃王应声之后,便送走了朱纯。 他自己则十分利落的收拾行装,挑选了五十名精壮府卫兵快马加鞭的赶往燕州。 肃王出城时还担心会受到守卫的阻挠,却没想到圣旨一亮,守卫便乖乖开门放人。 眼见几十匹马离京城越来越远,六扇门总捕头方辉才重重地舒了口气。皇上既然已经将肃王支出京城,那他就可以放心的潜入肃王府中搜查了。 第124章 无头的网 方辉虽然官职并不是很高,但身为六扇门总捕头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之前得了周云瑞的密旨,要求他查实郞蒙随行而来的那顶轿子的去向,他不负期望,查到了肃王府。 肃王虽说权力大减,但怎么说也是周室亲王,方辉不敢妄动。再者,由于肃王失势之后大部分时间居在府内,方辉也没有合适的机会继续侦查。 这一次,在皇上的计策之下,肃王上当,终于出府离京。眼下肃王府上正在拆修,防卫工作有缺口,方辉的人便极为容易的潜入了肃王府。 方辉已经从皇上那里得知了轿中所坐是一名女子,他此次潜入肃王府,主要工作就是仔细侦查此女子的来历。只是,在他秘密调查的第三天,他竟然发现了肃王府内的一个密室,花费力气将密室打开后他看见了可怕的东西。与府中那名神秘女子相比较,密室内的东西更为可怕。所以,方辉便马不停蹄的赶往了皇宫。 进入暖阳阁后,方辉首先将陇月的画像呈给了周云瑞,调查陇月是第一要事,不能没了主次轻重。 “回禀皇上,下官已经查清轿中女子名叫陇月,经过近几日的秘密调查,发现陇月的生活习性比较正常,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也并未见她与其他人有过多接触。为了彻底调查其真实身份,属下已经安排专人拿着她的画像赶赴燕州。” 周云瑞此前去肃王府的时候只是得知白文俊给肃王送了一名美女,为了防止打草惊蛇,至于此女子姓谁名谁来自何处,他都没有多问,也不知陇月相貌。此时,他看着眼前陇月的画像,心中竟有了一丝的不安。 陇月的外貌特征竟然与某个人极其相仿,二人虽然相貌、身高、体形有差距,但打眼一望,二人的神情及气质却相似同出一处。此人就是乌氏一族的乌小昭。 乌小昭乃是西域女子,长相与中原人有比较明显的差别,一眼便能认出。而眼前画像上的陇月,同样是具有西域女子的相貌轮廓,也是一眼便能认出。 周云瑞此前总觉得乌小昭的身份成谜,认为乌小昭对他有所隐瞒。此时,再见到陇月的画像,周云瑞更坚定了这种看法。乌小昭与陇月之间必有重大联系,而这种联系又恐怕会牵扯出更大的阴谋。 陇月虽然是白文俊送给肃王的,但显然是有郞蒙的授意。如今,陇月与乌小昭又极其相似的来自于同一个地方,那是不是乌小昭也是郞蒙的人?此前乌小昭在般若寺行刺时,是不是一个特殊安排?当时的刺客各个武力高强,却唯独乌小昭水平一般被抓获,而他们要刺杀的人却恰恰是得知当年韩妃死亡原因的刘鹤,未免也太巧合了。 再后来,周云瑞为了找机会将郞蒙等人围堵在京城,他曾经让乌小昭安排刺客到宫内行刺,那些刺客同样来自狄戎部落,本就令人生疑。朝廷禁军无数,又有京畿衙门及六扇门等存在,这么多年来难道就不知道有狄戎部落的毒狼在京城?其中必有蹊跷。 周云瑞遇刺之事本来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郞蒙老谋深算,难道不会觉得其中有问题?郞蒙功勋卓著、身份尊崇,却为何因为此事竟大大方方的献出西北五州?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虽然说他有一定的原因是为了以此来解救女儿傅婉莎,但他也清楚皇上是不敢对他女儿动真格的,可结果呢?他一再妥协,的确有些反常。 如今,周云瑞将过去发生的种种事情关联到一起,发现他似乎早已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网中,但他却没有丝毫头绪,找不到这张网的入口在哪里。 “务必将陇月的身份调查清楚,第一时间告诉朕!”周云瑞没有多余的话,他只有确认了陇月的具体身份,才能将一切可疑之处关联在一起。 眼见皇上表情严肃,方辉赶紧领命,“是!下官谨遵圣命!” “方爱卿对西北狄戎部落可有所了解?” 周云瑞对藏匿在京城之中的毒狼有些不放心了,此前他听乌小昭描述时并未放在心中。如今,乌小昭本身就是一个谜,他不能有所疏忽。 听此一问,方辉微微顿了下,回忆一番后,摇了摇头,“回禀皇上,狄戎远在西北,下官知之甚少。” 周云瑞看着陇月的画像,又问道:“你在京城之中可见过长似陇月之人?” 方辉又是摇摇头,如实回禀:“皇上,下官初见陇月时便觉得她与我中原人士不同,经过查实后才得知她乃西域女子,由于两处女子的相貌有明显的差别,极易分辨,下官回忆之后发现并未在京城之中遇到过长似陇月之人。” 周云瑞微微皱眉,吩咐道:“你六扇门的人本领极大,三教九流皆有接触,朕命你安排六扇门内所有精英捕头,全力以赴去调查京城之中的西域人士,不分男女,只要确定来自于西域,即刻派专人监视。” “是,下官领命!” 方辉答应着,大脑也飞速旋转,生怕有什么遗漏之处。 此时,一个火花突然擦过他的大脑,他突然记起来,在十多年前曾有一支西域戏班来过京城表演,确切来说是入宫表演过。当时是云太后六十大寿,郞蒙军务缠身无法入京庆贺,便派专人护送一支西域戏班入宫献艺。 那时,恰好是当今的皇上也是当时的瑞王被太宗皇帝罚往西北游历之时,所以,周云瑞是没有半点印象的。 方辉虽然忆起十几年的事情,但却没有禀告周云瑞,因为当年还发生了一件非常蹊跷的事情。 云太后六十大寿不久后,华妃为太宗皇帝诞下一位皇子,便是后来的十五王爷。喜事连连,太后非常高兴,便命那只即将赶回西域的戏班庆贺一番。却不料戏班表演时道具出了问题,火油四溅,铺满了戏台,遇火大燃,烧着了整个戏台子,禁军及时护卫太宗皇帝、云太后以及诸位嫔妃、大臣离开,等回来再救戏班的人时,发现他们一十六人全部烧死。 当时事发时,华妃抱着十五皇子离戏台较近,不料被吓着,十五皇子当场被吓晕了过去。后经过御医抢救,十五皇子才算是脱离险境,但却落下了一个胆小的病根。只要将他抱出皇宫便会哇哇大哭,直到现在,十五皇子仍然竟自己封闭在庆阳宫内。也正因为此事,十五皇子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封王的皇子。 由于当年之事被定为祸端,宫内史官并未记录,当时的太宗皇帝也下令一切人等必须禁口,但凡有胡言乱语者,当诛九族。 那时的方辉还只是禁军一名护卫,亲眼见了那场大火,今日才突然记起。 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多年,此事仍旧是大忌,而且那些表演的西域戏子也都葬身火海,又岂能会与当前的事情有所关联?所以,方辉觉得没有任何回禀的必要。 周云瑞凝神思考,也没有留意方辉的表情。 见皇上一直出神,方辉没有立刻打扰,过了一会才微微的说了一句:“皇上,下官还有一事启奏。” 这时,周云瑞才缓过神来,“爱卿还有何事?” 方辉上前两步,压低声音道:“皇上,下官潜入肃王府时曾无意中发现一处密室。” “密室?这倒也不奇怪,如今朝中大臣府中恐怕都会留有什么密室,方爱卿应该比朕更清楚啊。” 身为朝中大臣,谁没有点好东西啊?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字画等,总不能明摆着吧,弄个密室藏起来也正常。但周云瑞这句话明显是话中有话,六扇门的人神出鬼没,要是说他们没有潜入过哪个朝中大臣的府邸,恐怕就是个笑话了。 “是是是……下官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 方辉身为六扇门总捕头,专门负责缉拿、抓捕盗贼之事,朝中大臣哪家没丢过东西啊?只要他们追究,必须会经过六扇门。六扇门的捕头入府调查时,自然会有意无意的发现那些密室。 所以说,周云瑞听说方辉在肃王府中发现一处密室,并不惊讶。 “方爱卿提起肃王府中的密室,想必是看见了什么东西吧?大箱大箱的黄金珠宝?还是什么世间罕见的珍品?” 方辉摇了摇头,继续压低声音,回道:“启禀皇上,下官在密室内发现了龙袍跟国玺……” 龙袍乃皇帝所穿,国玺乃皇帝所用,却在一个亲王府中发现,结果自然只有一个,那就是忤逆造反! “可是你亲眼所见?”周云瑞脸色阴沉,说话却语气平缓,但内心之中却压着一股怒火。 方辉点了点头。 周云瑞一时沉思不语,他已经给了肃王一次机会,却没料到肃王仍旧没有悔改。这造反的事情,再任何一个朝代,无论你是何种身份,一旦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 肃王的命,周云瑞是一定会取的,但不是马上。肃王已经离京,此时去搜查,即便搜到龙袍跟国玺,肃王却说是别人栽赃的,却也成立。 “皇上,此事该当如何?”方辉心里没底,这是一等大事,他自己做不了主。 周云瑞用手指轻轻地在桌上划了一道,才说道:“此事就当没有发生过。” 第125章 要动手了吗? 当朝亲王府中藏有龙袍及国玺,那是何等的大罪?可是眼前这位皇帝竟然说当做没有发生过。 方辉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 “爱卿还有其他事情吗?如果没有的话,就退下吧。” 周云瑞知道方辉想不明白,那就让他想不明白。如果朝中大臣都能揣测到圣意,一国之君还怎么当? “下官告退。” 既然皇上都不追究,他一个捕头还关心那么多干什么。再者,眼下他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搞清楚陇月的具体身份, 同时还要调查京城中狄戎部落的人。 方辉走了之后,周云瑞翻了翻桌上的几本奏折,有几本是就近几个军团的裁军回复,这次基本上达到了他的预期。 又过了三五天时间,包括琅琊军团、飞鱼军团在内的其他军团也纷纷呈来裁军奏折。此时,前后两次裁军数量已经达到了二十万,如果加上西北军那一万便是二十一万。 到第十天的时候,西北军的奏折被急急送进暖阳阁,周云瑞打开奏折后看了看,冷笑了几声。 奏折上写得清清楚楚,郞蒙的西北军裁军两万! 这个消息在送入皇宫时,也送到了兵部及丞相府,朱纯看到呈来的文书时,两眼瞪得像灯泡一样,他岂能想到郞蒙会如此痛快的裁军两万。 想及之前魏夫子的说法,朱纯不得不想说:郎国公此次的诚意可是真够大的! 至此,全国各大军团前后两次共计裁军二十二万,这在大周王朝历史上是从未有过的。因为,自大周建国以来,只有征兵一说,从未有过裁军一说。 裁军一事一开始闹得沸沸扬扬,各种反对之声不绝于耳,各大军团也是各有困难。可是,当郎国公亲自裁军,当朱纯亲自督办,当皇上坚持到底时,这场轰轰烈烈的裁军事件也落下了完美的帷幕。 所有人包括郞蒙、朱纯都以为此事已经结束,他们殊不知这才刚刚开始。 已入二月,春意盎然。 暖阳阁内,周云瑞端坐着,面前站着的是禁军统领林纵。林纵全程参与了裁军过程,对各大军团的裁军情况了如指掌。 “爱卿都已经看过裁军的花名册了,觉得如何?” 听皇上一问,林纵早有主意,回道:“第一次裁军时正如皇上所预料,各大军团裁掉的皆是老弱病残。第二次裁军令下达时,各大军团面临的是一种抉择,要么得罪朝中大臣裁掉那些浑水摸鱼者,要么忍痛裁掉那些真才实干者。这是末将的统计,请皇上过目。” 林纵将奏折呈上,看皇上打开,解释道:“琅琊军团及飞鱼军团乃战斗军团,实力强劲,背景深厚,而且兵团本就缺少兵源,两大军团裁掉的大多数是能力不足者。赣州兵团、扬州兵团、青州兵团、兖州兵团等裁掉的都是浑水摸鱼者,那些人大多数是花重金进入兵团养老的。至于雷州、越州、澜州、宛州几个兵团由于离京较远,远离战事,裁掉的都是能征善战的将士。” 周云瑞将奏折合上,说道:“全国乡试已经结束,朕已经派都察院、礼部及大理寺要员进入国子监,对乡试试卷进行检查。此次,将会查出一批舞弊瞒上的贪官。不久之后,将是会试,也必然抓出一批胆大妄为的蛀虫,朝廷养的官员已经不多了。但是,朕却以为长痛不如短痛!所以,治军也一样,朕只有一个观点:宁缺毋滥!爱卿可知如何处理了?” 林纵早猜到皇上不会无缘无故的裁军,他早就等这一天了,两只大手大力抱拳,说道:“皇上,末将已有打算。此次裁军,凡是将浑水摸鱼者裁掉的军团,末将会及时派禁军进行兵源补充;凡是将真正将士裁掉的军团,末将斗胆请示皇上安排吏部、兵部钦差共同调查,只要属实,直接免掉军团长的职务,同时,对涉及此事的全军团彻底清理!” “好!朕果然没有看错爱卿!”周云瑞将一道圣旨扔给了林纵,说道:“直接带着朕的圣旨去吏部、兵部即可,他们将会全力配合你的行动。另外,朕已经密旨给了都察院跟大理寺,他们会有专人便衣行事,如果此次吏部、兵部敢消极怠工或者是徇私舞弊,朕一起将他们法办!” 一听此话,林纵浑身来劲,总算是跟对了一个明君。通过裁军的手段来提升全军战斗力的确是一个好的办法,但也面临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就是全军总数锐减。 二十二万,可是一个中级兵团的规模。 “皇上,末将担心此次裁军会造成部分兵团兵源不足,导致一些问题产生,像琅琊军团驻守的南阳关以及飞鱼军团驻守的沿海防线,兵力不足可能会产生一些极大的隐患……” 没等林纵说完,周云瑞指了指桌上的另一道圣旨,说道:“这是朕早已拟好的征兵令,朕此次准备征兵三十万,爱卿可满意?” 林纵双眼瞪大,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先是裁军,接着征兵,一出一入,丝毫不耽误兵团正常运作,简直是运筹帷幄。 “皇上,末将……末将佩服……” 林纵已经无话可说,眼前的皇帝虽然年轻,但没想到如此深谋远虑,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周云瑞淡然一笑,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爱卿啊,朕想要大周王朝万年永固、天下永世太平,可这并非说说就能办到的,还需要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在朕要走的这条路上,需要很多人相助,需要文官,也需要武官,需要皇室宗族,也需要布衣百姓,前一步可能如履平地,后一步可能就是万丈深渊。眼下,朕走的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裁军,又岂能肃清军纪?又岂能掌控各大军团?又岂能再次征兵为我所用?” 林纵浓眉一拧,一脸坚毅,再次抱拳道:“末将不才,愿陪皇上走好这条路!” 周云瑞欣慰地点了点头,又指指那道圣旨,说道:“爱卿此次深入军中为裁军一事收尾,既是为朝廷办事,也是树立自己威信的绝佳时机。只有如此,才能管的住各大军团,只有如此,军权在你手中,朕才放心。此事结束至少一月时间,届时,会考也差不多结束,朕的征兵令通达天下,可征兵选将,大周的禁军必会是一支威武之师!” 听到此,林纵心潮澎湃,似是有了当年沙场征战的感觉。 “皇上,事不宜迟,末将请命,即刻出发!”林纵雷厉风行,向来不拖泥带水。 周云瑞点头同意,林纵行礼后大步迈出暖阳阁。 过了一会,魏夫子进来为周云瑞续了杯热茶,有意无意的问了一句:“老奴斗胆一问,皇上是要动手了吗?” 周云瑞挑了挑眉,轻轻吹了吹浮在水上的茶叶,说道:“魏公爷怎么看?” 魏夫子一脸淡淡的笑意,摇摇头,回道:“老奴不敢揣测圣意。” “哈哈……魏公爷什么时候这么拘谨了?” 魏夫子又是一笑,回道:“这天下是皇上的,皇上怎么办就怎么办。” 周云瑞用手指点了点魏夫子,叹道:“魏公爷啊魏公爷,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什么也懂,但最大的缺点就是说话只说一半。你是怕担责任,还是怕一语成谶?” 没等魏夫子答话,周云瑞自己接话道:“魏公爷都已经是这等身份了,显然不是害怕担责任,那自然是害怕一语成谶。事实已定,又何必前怕狼后怕虎呢?” 魏夫子叹口气,道:“朝中与老奴年纪相仿的大臣已经不多,走一个便少一个,老奴不觉得他死的冤,只是莫名的有些失落。” “谁说朕要他死?”周云瑞坏笑着。 魏夫子微微皱眉,打趣道:“他若不死,皇上岂能心安?” 周云瑞伸手摸了摸旁边的玉玺,问了一句:“刚才魏公爷说过,天下都是朕的,朕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可他知道吗?” “身为一朝首相,若是不知,也真是该去死了!” 周云瑞又问一句:“既然知道,他又是如何做的?” “十条罪状,条条属实!” 之前在檀溪茶舍,周云瑞收服司马南及司马明光父子时,魏夫子也在现场,自然记得司马明光所说的那十条罪状。 周云瑞哼笑一声,说道:“十条罪状,朕总结为一条,便是祸国殃民!魏公爷可认?” “认!” 魏夫子猜到这一天早晚会来,只是当这一天真要到来时,他竟然真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舍。 “既然认,魏公爷却为何要为他惋惜?天下罪大恶极者如果都认罪,却还要令魏公爷惋惜的话,那朕当如何自处?天下枉死者又当如何伸冤?江山永固、盛世太平又如何来谈?” 魏夫子使劲躬了躬腰想要请罪,却被周云瑞扶住。 “魏公爷,朕明白你心中所想。他身为一朝首相祸国殃民是一回事,你对他惋惜哀叹则是另一回事,二者不冲突也不相关。” “老奴有罪……”魏夫子还是躬了躬腰。 周云瑞闭目半天才缓缓吐出一句:“朕看在魏公爷的面子上,赐他全尸。” 魏夫子嘴角微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憋住了。为周云瑞再次续了一杯茶后,魏夫子佝偻着身子退出了暖阳阁,他能做也就只有这些了。 第126章 丞相府的东西被抢了 闹得沸沸扬扬的裁军一事终于落下帷幕,虽然全国各大军团多有怨言,但那些都不重要,只要能证明一点就行:朝廷还是能够掌控那些军团的。 如今,周云瑞派出林纵为钦差整肃军纪,也算是重新立威。之后,他再发布征兵令为各大军团补充兵源,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自会得到各大军团长的感激。如此,军权便轻松到了他的手中。 至于郞蒙下狠心前后裁掉三万士卒,倒是出乎周云瑞的意料之外。他想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可以解释的理由,那就是郞蒙即将有大动作,此次配合朝廷裁军可能只是一种麻痹手段。 虽然郞蒙裁军三万,但他并没有像其他军团一样将裁军的详细花名册呈来,只是上奏一个裁军结果而已。既然没有花名册,就不知道他裁的到底是哪些人,这便是周云瑞所疑虑的。 重要的是,此次西北军裁军之事交给了朱纯,而朱纯说服了肃王亲自前往燕州。按理说,郞蒙一下子裁掉两万人,肃王的功劳是最大的,可蹊跷的是,至今为止竟然没有肃王的半点消息。 按照朝廷规定,皇室亲王到军中探访也罢、监军也罢,当地军团都必须向朝廷如实回禀实际情况。但是,朝廷并未收到与肃王有关的半点消息。再者,肃王好大喜功,他能督导西北军裁军两万,是一件大功,肯定会大肆宣扬,即便他不呈给皇上,也一定会告知朱纯。 可如今,西北军裁军两万的消息传到京城后又过去了三天,朱纯也没有收到肃王的半点音信。 裁军一事顺利完工,林纵及严宽等人也搬出了丞相府,朱纯总算是得了个自由自在。他一直在等肃王的消息,他关心的是与郞蒙的结盟是否还稳固。 可是,左等右等也没有等来。 既然没有人在丞相府妨碍他,他也不能闲着。他要继续在京城之中活动活动,以拉拢更多的大臣为他所用。 “朱岩,这是清单,按照清单所列,到库房去收拾东西,然后按照这个名单一一送去。”朱纯担心有人继续监视他,便只能派出府卫军统领朱岩去处理。 朱岩拿过清单,无意中扫了一眼,惊得两眼瞪大,“老爷……这……这合适吗?” 清单之上罗列的虽然不是黄金白银,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什么翡翠玉器、青铜佛像、奇石古画,那可都是朱纯的心爱之物。 朱纯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夫哪能舍得?但与命比起来,这些东西也就是身外之物了。只要人还活着,什么奇珍异宝弄不到?别啰嗦,赶紧去送吧!” “是是是……”朱岩咧了咧嘴,赶紧派人去守卫重重的库房收拾宝贝。 朱岩在外面转了一天,朱纯在府上焦急的等了一天。 朱纯并不是不想亲自上门拜访,除了怕皇上的人监视之外,更担心的是被人拒之门外,丢了他这个丞相的脸。前几日他不是没有表示过继续拉拢、联盟的意思,但基本都被那些大臣们委婉拒绝。 刚开始朱纯还一肚子火气,但静下心来想想也想通了。他在中州的那段日子里,京城的确发生了不少的事情,堂堂一等国公都被皇上占了便宜,连云太后都有些难以驾驭皇上了,谁还敢在节骨眼上犯事?还有一点,你朱纯权势滔天,可还不是被皇上一道圣旨便赶到中州去了?再者,之前你还有李太妃做后盾,眼下呢?李太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把自己封在宫内,以前的威风早已经没了。 如今,天已变,不是从前。 正因为此,朱纯才会忍痛割爱,拿出自己搜刮来的宝贝到各位大人府上表示一下自己的诚意。 天黑时,朱岩才回来。 朱纯听到朱岩的声音,就如看见了希望,也不怕失了规矩,直接一溜小跑到了府门外。 见到朱岩,朱纯一句话也没说,而是看向那架马车,上面空空如也。 “好好好……看来老夫对他们还是十分了解的……都是一帮见利忘义的小人!”朱纯绷了一整天的脸终于可以松散松散。 “老爷,您……怎么出来?”朱岩一只手捂着嘴巴,含糊不清。 朱纯没有搭话,满脸笑意,有些自言自语道:“送下了就好,送下了就好……老夫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朱岩一脸的疑惑,问道:“老爷……您说什么呢?什么送下了?” 朱纯没有搭理朱岩,双手往身后一背,哼着小曲就往府里走,却不料听到朱岩喊了一句,吓得他差点一头撅倒在地。 “老爷,东西都被抢走了……” 朱纯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朱岩说的是“东西都送走了”,他还随口回了一句:“当然要送走了!” 刚说完,朱纯似是反应了过来,一个猛回头,怒目瞪向朱岩,“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朱岩捂着嘴巴,咧了咧嘴,疼的他哎哟了一声,赶紧回道:“老爷,不好了,东西都被抢走了……” 朱纯顿时觉得胸口被一块巨石堵住,差点被气晕过去,缓了缓才咬牙问道:“谁?谁……谁那么大的胆子,敢抢老夫的东西!老夫非宰了他不可!说,到底是谁!” 朱岩实在不想把朱纯气个好歹,但总得如实禀报才行,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巡城禁军……” “巡城禁军!反了天了!连老夫的东西也抢!他们眼睛都瞎了吗!不知道你是丞相府的人?”朱纯咬牙切齿,打断朱岩,怒骂道:“林纵未免也太嚣张了……” 刚说到这里,朱纯好像突然记起来,林纵不是去各大军团巡视去了吗?看来怪不得他。不过,话说回来,禁军都归林纵管,骂他也不算骂错了。 “赶紧带人……快快,赶紧集结府卫兵,老夫带人亲自去一趟巡城禁军府衙……”朱纯已经怒不可遏。 可朱岩接下来的一句话彻底让朱纯没了脾气。 “老爷……小的还没说完,除了巡城禁军,还有……还有隐衣卫……东西都被隐衣卫带走了……” 听到隐衣卫,朱纯立刻呆若木鸡,谁都清楚,隐衣卫的主要工作就是护卫宫城以及皇上的安全,可以说是皇上的私人卫队。隐衣卫纪律严明、工作专一,如果没有人授意,谁会私自抢丞相府的东西?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见朱纯发呆,朱岩赶紧喊了几声。 朱纯瞪着朱岩,才发现朱岩的脸明显肿大了不少,气得他连连喘气,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巡城禁军抢的,还是隐衣卫?说清楚!” 朱岩轻轻揉着腮帮子,如实回道:“回禀老爷,小的按您的吩咐一早就出门送礼,可处处碰壁,没人敢收。下午时,才有吏部两位大人收下,但没过多久,又让人追上小人给送回来了,说礼物太重不敢收。小的只能继续往其他府上送,但都被拒绝。眼见天黑,就带着东西回府,却不料被巡城禁军拦住。” “你以前不是常说跟巡城禁军很熟吗,他们难道不认识你?” 朱岩一脸尴尬,回道:“老爷,小的的确跟他们很熟,但没想到今日所见的那些禁军,小的竟然一个也不认识。” “养你们这帮饭桶有什么用!”朱纯狠狠的指了指朱岩,怒道:“继续说,接下来呢?” “巡城禁军拦住马车后,就要搜查,小的自然是阻拦,双方就起了冲突。不知道为什么隐衣卫的人偏偏路过,便出手将小的打趴下了,二话不说就进行搜查,然后就发现了那些东西……” 朱纯这才发现回来的人就只有朱岩一个,早上出去的时候可还有七八名护卫呢。 “你难道没说那是丞相府的东西?他们胆子再大,也应该知道老夫的名号!”朱纯在气头上,却一直没有感觉到即将大祸临头。 朱岩犹犹豫豫,想说不敢说,气的朱纯上去踹了两脚,喊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既然老爷不怕死,他这个下人还怕什么? 只听朱岩回道:“小的也抬出老爷的名号,却不料他们说……说那些东西价值连城,而以老爷您的俸禄就是攒一辈子也不一定能买到其中一件……然后就说,这些东西要么是小的偷抢的,要么就是……要么就是老爷您得来的不义之财……然后就被隐衣卫全部带走,说是带回宫中,由皇上定夺……” 听到此,朱纯直呼一句:“坏矣,坏矣……” 喊完后,朱纯一屁股坐在石阶上,吓得朱岩赶紧去搀扶。 朱岩拉扯了半天才好不容易把朱纯拽起来,吞吞吐吐的问道:“老爷,您不必如此担心,您就说是别人送的不就行了……” “别人送的?”朱纯苦笑两声,问道:“谁送的?你送的?” 吓得朱岩赶紧摇头。 “难道说是其他大臣送的?隐衣卫都说的很明白了,我啊,一个丞相,就是攒一辈子的俸禄也买不起其中一件,那些大臣官职不如我,权势不如我,他们还不得攒好几辈子?” 朱岩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轻声问道:“那……那如今该怎么办?” 怎么办? 看着办! 明知道是丞相府的东西,却还敢拦截搜查,如果没人授意,谁敢?当今天下只有皇上才能管得了隐衣卫! 事情太明白了,皇上这是要对他朱纯动手了啊! 朱纯想了想,如今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救他,不由吩咐道:“赶紧准备轿子,我要连夜入宫!” “老爷,您是要去跟皇上认罪?可使不得啊!” 朱纯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一巴掌甩在了朱岩的脸上,骂道:“认个屁罪!你还觉得我死的不够快吗!赶紧备轿,我要去见太后!” 第127章 唯马首是瞻 朱纯连夜入宫,一路都是小跑,看的那些宫中守卫有些摸不着头脑。 已是暖春时节,朱纯一路下来已经是汗流浃背,上气不接下气。他好不容易到了蕙萝宫,却没想到被隐衣卫拦在外面。 “我是当朝丞相朱纯,有要事见太后,快快禀报。” 隐衣卫行踪不定,且经常换防,除了林若成及那几个副队长外,朱纯并不认识其他人。已经入宫,他那丞相的脾气只能收敛一下,见到隐衣卫的人也只能好言相商。 没等守卫回答,有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丞相大人,你是老糊涂了吗?” “魏公公?”朱纯满脸吃惊的样子,就像是魏夫子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似的。 说话间,魏夫子从旁边闪身而出,看到朱纯那副表情,淡淡一笑,道:“丞相大人这般表情到底是几个意思?” 朱纯表情一变,往后退了几步,挥挥手,示意魏夫子近前说话。 等魏夫子到了跟前,朱纯压低声音说道:“别卖关子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魏夫子眉毛一挑,反问道:“这是皇宫,老奴是司监处总管,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吗?” 魏夫子这句话说的没有任何毛病,但朱纯关心的显然不是这个问题。 “魏公公别逗老夫了,都火烧眉毛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是太后寝宫,负责守卫的都是禁军跟神机卫,什么时候换成隐衣卫了?” 魏夫子没有直接回话,而是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看向朱纯,轻声道:“丞相大人,人一旦心急了,就容易失去判断力。眼前的状况多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朱纯一愣,四处看了看,还是摇了摇脑袋。 魏夫子也懒得解释,说道:“隐衣卫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他们今夜出现在这里,你还不明白吗?” 朱纯恍然大悟,不由赶紧拉住魏夫子又往后退了几步,伸头往蕙萝宫看了看,一脸的紧张神情。 “皇上在里面?” 魏夫子点了点头。 朱纯立刻没了主意,满身的汗霎时变成了冷汗,透心凉。 放在平时,皇上出现在蕙萝宫是件非常正常的事情,用不着大惊小怪,可今晚,朱纯刚出了事,皇上就出现在了太后寝宫内。重要的是,他朱纯也是来见太后的。 如果说这是巧合,打死朱纯他也不信。 见朱纯发愣,脸色难看,而且还挂着几滴汗珠,魏夫子轻声喊了句:“丞相大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你这般失魂落魄?” 朱纯回了回神,压低声音喘了几口气,很无奈的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魏夫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丞相大人没事,那老奴奉劝一句,还是赶紧回府吧,皇上刚来不久,看这情形一时半会是不会出来的。如果有什么事情要禀告太后,明日再来也不迟。” 朱纯心想,我都这把年纪了,一路跑了过来,差点累个半死,一句话就让我打道回府?还明日再来?说不定今晚就没命了! 不行,必须要见上太后! “多谢魏公公的建议,老臣还是等一等吧……” 魏夫子笑了笑,用肩膀碰了碰朱纯,说道:“丞相大人难道不知道太后的身体状况?皇上此时造访已经有些叨扰了,一会皇上出来后,太后还有精力见你?再者,皇上来见太后都带着一堆礼物,可丞相大人竟是两手空空,有些失礼了吧。” 朱纯一摸脑门,这才记起,自己走的太急,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 如果太后身体安康,他空手而来也无妨。眼下,太后身体不适,你突然来访,不但空着手,而且还有求于人,哪有这般办事的? “丞相大人,你我都不是外人,还是听老奴的建议先回府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也不迟。好好准备准备,就别空着手来了。” 朱纯叹了一口气,回道:“不瞒魏公公,老夫今晚必须见上太后,无论多晚都得等。” 魏夫子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丞相大人还是没有理解老奴的话啊,今夜能不能见上太后不在于你,也不在于太后,而在于皇上。还不明白吗?” “在于皇上?” 朱纯自言自语着,下一秒即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难道皇上深夜见太后就是说他的事情?如此一来,所有的活路都被堵得死死的! 此时,朱纯如被五雷轰顶,踉跄两步,幸亏被魏夫子及时扶住。 “丞相大人,保重啊!你既然已经心知肚明,老奴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朱纯以为此事只有皇上自己知道,但听魏夫子这话,好像魏夫子都已经知道了。 事已至此,朱纯也不能再瞒,只能两手紧紧抓住魏夫子,满眼的哀求,缓慢说道:“老臣恳请魏公公施以援手,如果侥幸存活,老臣一切都以魏公公马首是瞻!” 魏夫子万万没有想到朱纯会说出如此严重的话来,心中不由一紧,看来在权势、富贵、尊严面前,生命永远都是第一位的。 魏夫子拍了拍朱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说的好听一点,老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说的难听一点,老奴就是宫内的一个太监。说白了,老奴的一切都是皇上给的,朱大人如此,满朝文武、天下百姓亦是如此。眼下,皇上要往东走,老奴却非要往西走,倒霉的是谁?丞相大人位高权重,官场几十年,这点道理应该是懂的。” 朱纯闭了闭眼,好半天后才睁开,回道:“老夫懂,老夫什么都懂,可如今一切都晚了。归根结底,是老夫太小瞧皇上了。如果一开始老夫就全力辅佐皇上,恐怕也不至于是如此境地。唉,权力是好东西,但如果不善加使用,早晚都会让人万劫不复。”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呢?你我都是已经入土的人了,再争什么名利,有用吗?” 朱纯低下头,半天无语,但他心里是千分万分不甘的。 争名利有用吗?当然有用! 你魏夫子无家室无儿女,但我朱纯可不一样,我所做的一切努力皆是为了后世子孙享万福的。 “魏公公所言极是,老夫虽有悔改之意,但看来是已经晚了。木已成舟,老夫……老夫就跟魏公公拜别了……” 说着,朱纯拱手深深地拜了一拜,然后转身离开。其实,他没有真想离开,他在赌一把,他在赌刚才说的那句话是否能够够打动魏夫子。 唯马首是瞻! 说出这句话得丢掉所有的尊严,也要有足够的勇气才行,因为,你一旦践行了,你便是一条实打实的走狗。 如今,大难临头,什么富贵财富都是虚的。只要皇上一句话,那些金银财宝皆是皇家的。所以,朱纯这一次没有利诱魏夫子,而是用自己的余年来作为交换。 朱纯脚步蹒跚,身形佝偻,任何人看了,都不会将他与当朝首相关联在一起。 魏夫子注视着那个背影,似是也看到了几年后自己的状态,竟然一时起了恻隐之心。 “丞相大人,请留步。” 魏夫子决定再给朱纯指一条明路,这次不关乎利益,什么唯马首是瞻都不重要。他只是内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如果非要用个词来表示的话,叫做:可怜。 朱纯没有走远,自然听见了魏夫子的话,他终于赌中了!他脸上尽是喜色,但是等转身的一刻,又是一脸的悲伤。 来到魏夫子身前,朱纯很礼貌的躬了躬身,说道:“不知魏公公还有何指教?” 魏夫子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无奈的摇摇头,说道:“只希望丞相大人刚才说的话算数。” 朱纯一抬头,赶紧说道:“算数!算数!当然算数!只要魏公公有办法救老夫一名,老夫一定会以魏公公马首是瞻!” 魏夫子哼笑了一声,摆摆手道:“不是这句。” “那是?”朱纯一愣,但即刻反应了过来,施了一个朝堂上才会有的礼数,回道:“老夫刚才所言句句属实,只要命能保住,一定会效忠皇上,为大周王朝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丞相大人这句话老奴就记下了!如果有一天丞相大人反悔了,老奴也无计可施,但上苍有眼,可是有天谴的!” “老夫年事已高,余生不多,何苦再折腾?还请魏公公尽管放心。现在老夫就可以发誓,若老夫心口不一,日后生了二心,必遭天谴!” 朱纯心想,什么上苍有眼?什么天谴?如果真有的话,天下那么多坏人为何都活得好好的?随口一个誓而已,又不会少了什么。 魏夫子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从袖中抽出一个纸条递给了朱纯。 朱纯迫不及待的打开,上面只有八个字借刀杀人,破财免灾。 朱纯使劲皱着眉头,揣测这八个字的深意,但却半点头绪没有,不由问道:“老夫愚钝,还望魏公公明示才是。” 魏夫子将纸条从朱纯手中抽回,同时,用手指按了按嘴唇,之后才轻声说道:“老奴能帮的就只有这些。丞相大人足智多谋,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不过,老奴得提醒一句,丞相大人只有一夜的时间,万望珍惜!” 说完后,魏夫子微微施礼,然后转身离开。 朱纯不敢耽搁,收起纸条后赶紧出宫。回府后他便把自己关在书房,绞尽脑汁在想那八个字的深意。 直到凌晨时分,朱纯已经想的脑瓜直疼,也没想明白究竟是何意。 此时,府卫兵首领朱岩看见了书房亮着的灯,不由敲了敲门,说道:“老爷,时间不早,您早些歇息吧。” 朱纯正聚精会神的思考问题,突然被打扰,气的骂道:“滚!谁都不要来打扰老夫!” 刚骂完,朱纯顿悟,一时满脸喜色,直道:“原来如此!真是高明!” 第128章 借刀杀人 破财免灾 朱纯绞尽脑汁也没有想明白魏夫子那八个字的深意,直到外面的朱岩喊了一声才让他顿悟。 借刀杀人?借谁的刀?杀谁? 破财免灾?显然是破自己的财,来免这次的祸端。但是,如何破财? 朱纯不相信在这紧要关头魏夫子会骗他。直到朱岩的出现,终于让他明白了一切。 想来,还是魏夫子老谋深算。朱纯佩服的五体投地! 朱岩出于好心关心一下,却无端被骂一顿,只能捂着继续发疼的脸走了。 可刚走两步,却听见书房的门开了。 “朱岩,进来一趟,我有话要问你。”朱纯喊了一声,又转身进去。 朱岩猜测又是送礼被劫的事情,赶紧跑进书房。 朱纯示意把门关上,问道:“你跟着我有多少年了?” 朱岩一愣,猜不透朱岩为什么会有此一问,但想了想还是回道:“老爷,小人来府上有十二年了。” 朱纯微微一顿,似是自言自语道:“十二年了过的可真快” 说完,朱纯抬头看着朱岩,问道:“老夫待你如何?” 朱岩连想都没想,脱口道:“老爷对小人没的说!老爷您为什么突然会这么问?” 朱纯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你家老爷如今有难,这世上只有一人能为老爷渡过此劫” “老爷,您一声令下,小人立刻把他抓来!” 朱纯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老爷问你,如果此人是你,你愿意为老爷渡过此劫吗?” 朱岩虽然觉得朱纯有些古怪,但还是连连点头,道:“只要老爷一声令下,小人的命都是老爷的!”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老爷就放心了。” 说着,朱纯拉开抽屉,将他最珍贵的一个账本拿了出来,上面记录着这些年来他收受的一切奇珍异宝。 朱纯用手捏了捏账本,满脸的不甘,伴随着一声叹息后,他将账本硬是从中间撕开了。 “老爷,您这是” 朱岩想说话,却被朱纯打断,只听到:“给你两个时辰,将这上面记录的东西都装车转移。” “转移?”朱岩一脸不解,上前接过那半个账本,看了一眼,全是稀罕物。 “老爷,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转移?”朱岩知道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但还是随口问了一句。 “只管去执行,别问为什么。另外,将这个信息传给鬼牙。”朱纯又从桌上拿起一个已经封好的小竹筒交给朱岩。 朱岩猜测因为宝贝被劫走的缘故惹怒了老爷,老爷可能联系鬼牙的人去找找隐衣卫的麻烦。 “是,小的立刻去办!”朱岩应声后便立刻撤出了书房。 既然有了老爷的吩咐,朱岩不敢耽搁,先是将竹筒绑在信鸽身上放走,然后又召集心腹侍卫去库房整理准备转移的奇珍异宝。 两个多时辰后,朱岩才算是忙活完。他也没去请示,直接带人护送马车往指定的郊外一处密室转移。 朱岩走后,朱纯走出书房,直接去了鸽室。大约等了一个时辰,那只飞走的鸽子才回笼,朱纯迫不及待的去拆下竹筒,里面有一张鬼牙传来的回执,只有四个字:任务完成。 朱纯看着那张回执发了会愣,最后才蹒跚着回了屋,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只是,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朱纯睡了不到一个时辰,突然被管家叫醒,说巡城禁军跟京畿衙门的人突然造访。 这个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帮人,显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朱纯赶紧起床穿衣,并安排管家将巡城禁军跟京畿衙门的人请进客厅。 两拨人见了朱纯后,直接开门见山,说是在巡逻过程中发现了一辆马车及几个倒在血泊中的人。马车上还剩下几件宝物,护卫马车的人都已经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时,朱纯满脸惊讶表情,直到禁军说认出了其中一人是府上的府卫兵统领朱岩时,朱纯才觉得这是真事。 由于事关重大,巡城禁军才会唐突造访。 这边正在谈着,六扇门的方辉突然带人也来了丞相府。 “丞相大人,下官失礼了。”方辉按照规矩行礼,同时说道:“可能丞相大人已经知道了真相,下官有事不明,特来登门求教。” “但说无妨。只要老夫知道的,一定会如实告知方捕头。” 方辉也不拐弯抹角,问道:“丞相大人可知下人深夜出府一事?” 朱纯摇头,一脸无辜道:“老夫并不知。” “敢问丞相大人,府中可有异样发生?” 朱纯顿了顿,还是摇头,说道:“老夫今夜入宫一趟,回来后便在书房待了一会,然后便回屋睡觉,并未发现有什么异样。” 方辉还想继续问下去,突然有巡捕进来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方辉表情凝重,立刻说道:“丞相大人莫怪下官打扰,因有要事,下官先行告退。” 没等朱纯答复,方辉带人立刻出了丞相府。剩下的巡城禁军跟京畿衙门的人一看六扇门已经插手,也便不再过问,都是行礼后告退。 第二日天刚亮,方辉便急急入宫去见周云瑞。 周云瑞在暖阳阁看着方辉呈上来的奏折,半天后才问道:“确定是抢劫?” 方辉点点头,回道:“从现场分析,的确是抢劫!不过,令下官不解的是朱岩为什么要运走那些奇珍异宝?” “朱大人怎么说?” “朱大人他,一问三不知。”方辉如实回禀。 周云瑞冷笑一声,说道:“他府上一个区区府卫兵统领竟有如此大的本领,能藏下那么多奇珍异宝,他那个丞相眼花了吗?还是说耳聋了?” 方辉没有接话。 “先不管那些财物如何而来,也不管为何出现在街上,单说那些劫匪,可有什么进展?” “回禀皇上,下官已经有了线索,但可能有些棘手。” “棘手?怎么讲?” 方辉如实说道:“下官检查过那几具尸体,都是被利刃所刺,而且招招毙命。下官猜测可能与江湖中人有关,下官已经连夜派人打探,京城中有股名为鬼牙的势力最有可能牵扯其中。不过,鬼牙向来神出鬼没,一时难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鬼牙?江湖中人?”周云瑞自言自语着,然后写了一张纸条,递给方辉,说道:“你去一趟瑞王府,将纸条交给卓青摇,他会派人协助你的。” “那朱大人那边” 周云瑞摆摆手道:“朱大人那边你就不用管了,朕亲自处置。你即刻去处理吧,敢在皇城脚下行凶,朕要将他们彻底铲除!” 方辉领命后告退。 周云瑞则翻开一张纸条,轻轻的摇了摇头,那张纸条是他亲自写给魏夫子的,只有八个字:借刀杀人、破财免灾。 抱歉,外地出差开会,更新少了,后期会补上。 第129章 钓更大的鱼 天子脚下发生血案,震惊朝野。 这次,尤为不同,遭劫杀的可是丞相府的府卫兵,而被抢走的却也是奇珍异宝。 谁人那么大胆,敢与朝廷为敌? 那些被抢走的奇珍异宝价值连城,如果是首相朱纯的,他又该如何交待? 一时间,京城之中又多了一个热门话题。老百姓看的是热闹,那些文武大臣看的可是真相。 半天过去,朱纯才入宫见周云瑞,用他的话来讲,上午一直在配合六扇门、京畿衙门及巡城禁军的调查。 见到周云瑞时,朱纯第一个动作就是扑通跪地,直喊“有罪”。 周云瑞故作惊讶,连连说道:“朱大人这是何意?快快平身,快快平身……” 朱纯没有起身,满脸诚恳地说道:“老臣有罪,不敢起身。” “朱大人究竟何罪之有?” 朱纯长叹一声道:“回禀皇上,老臣教导无方,府中卫兵统领朱岩胆大包天,竟然借老臣名号私下收受财物,在他偷偷转移财物时不料被盗匪劫杀,闹得满城风雨……老臣深感罪责,特意前来请罪……” 周云瑞乃是一朝君王,这等大事总不能装作不知道,说道:“朱大人所言之事,朕已经听说,盗匪无法无天,敢在天下脚下公然行凶,朕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绝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只是,朕不解的是,朱大人府上的府卫兵竟有这么大的本领……” “皇上,老臣有罪,老臣用人不当,管教无方,请皇上治罪!”朱纯拱手磕头。 “朱大人先起来说话吧。”周云瑞将朱纯扶起,叹道:“朱大人的府卫兵能瞒那么长的时间倒是有真本事啊。” 朱纯一脸尴尬,回道:“皇上有所不知,老臣的那个府卫兵统领朱岩乃是本家的一个亲戚,跟着老臣已有十多年,老臣对他信任有加,大小事也都放心让他处理。所以,他做出此等事时,老臣实在没有料到……是老臣的疏忽……” “竟是本家的亲戚,怪不得……”周云瑞已经从方辉的汇报中得知了这个消息,朱岩与朱纯的确沾点亲戚关系。按朱纯的解释,倒也说得通。 “朱大人身居要职,难保没人会找你办事。朕非常想知道,到底是些什么人有如此大的手笔拿出那么多好东西来。朱大人心中可有数?” 周云瑞的意思很简单,到底是谁给你送礼啊?有哪些官员?他们俸禄没你高,竟然能拿得出那些宝贝,怎么也得给个交待才是。 朱纯早有应对之策,拿出一张纸呈给了周云瑞,回道:“皇上,事发后老臣第一时间搜查了朱岩的房间,找到了这张纸……老臣已经让六扇门的方大人抄了一份……” 周云瑞接过那张纸,上面大概写着十几个人的名字,与方辉早上呈来的一致。十几个人中有一大半在上次整肃朝纪时被问罪,还有几人被流放,只有两三人还在朝为官。 “皇上,老臣还有一事也需要向您禀明。老臣有收藏之好,经常到京城古玩城淘点玩意,此事也被朱岩利用,以老臣的名义用极低的价钱强买了一些古玩字画,此事老臣是知道的。在得知之后,老臣第一时间让朱岩去送还,却不料被巡城禁军及隐衣卫遇见,全被扣下。” 朱纯总要把第一次被扣下的事情圆过去才行,要不然一样说不清楚。事到如今,朱岩已死,死无对证,全凭朱纯他一张嘴。 “此事隐衣卫已经向朕禀告,朕还没顾得上过问却又发生一事……朱岩已死,看来只有抓住那些劫匪才能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朕倒是想听听朱大人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朱纯皱皱眉头,一筹莫展的样子,回道:“回禀皇上,老臣毫无头绪。朱岩一直在老臣府上做事,很少跟外面的人打交道。如果说他借助老臣的身份能认识一些官员,老臣是相信的,但说他跟江湖中人有什么接触,老臣还真是不太清楚。” “江湖中人?朱大人觉得此事跟江湖中人有关联?”周云瑞终于抓住了重点。 朱纯心中一紧,差点露出马脚,赶紧解释道:“老臣只是随口一说,并无深意……不过,这,这也不无可能……” 周云瑞坐回到座位上,用折扇敲了几下桌案,才说道:“朱大人的丞相府上发生这等大事,怎么也要有个说法才行。否则的话,其他朝廷要员的府卫兵也纷纷效仿,岂不是大乱?朕已经安排禁军来处置此事了,稍后林纵会重新派人到朱大人府上接管日后的防卫工作。” “老臣遵旨。”说完后,朱纯往前迈了两步,沉声说道:“皇上,此事一出,老臣脱不了干系,恳请皇上降罪才是。” 周云瑞淡淡一笑,说道:“朱大人府中发生这等事情,也的确是该问罪,但朱大人又非神仙,岂能什么事情也能预测到?而且朱大人乃朕之丞相,公务繁忙,有所疏忽也在所难免。况且,我大周律法向来讲究证据,现在还没有证据说朱大人也有罪,那朕就没有理由治罪。朱大人先回府好生歇息吧,朕日后还有要事吩咐。” 朱纯此次入宫可谓是战战兢兢,他找的理由其实很牵强,虽然有一个铁的事实:朱岩已死,死无对证。但是,很多事情其实是经不起再三推敲的,他生怕一个回答失误便前功尽弃,却没料到皇上的态度竟会有如此大的转变,让他有些猜不透背后玄机。 不过,既然皇上发话暂时不追究,那他赶紧见好就收,行礼后退出了暖阳阁。 直到朱纯的身影消失,魏夫子才带着疑惑进入暖阳阁。 “皇上,老奴有一事不明……” “朕知道你所问何事。” 魏夫子轻皱眉头,道:“老奴斗胆,请皇上示下。” 周云瑞看着桌上自己亲自写的那八个字,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说道:“是朕太心急了。” 魏夫子有些惊讶,为了拿下朱纯,皇上可是绞尽脑汁想尽了各种计策,眼下好不容易碰上如此好的机会,他竟然主动放弃了。而且,他竟然说自己太心急了。 这,还是那个皇上吗? “皇上,恕老奴直言,机会千载难逢,稍纵即逝。日后再想找机会,恐怕……” “无妨!”周云瑞倒也看得开,但接着他却说了一句更吓人的话。 “这次不动手,是为了钓更大的鱼上钩。” 魏夫子一愣,心想,朱纯可是当朝首相,这条鱼还不算大?难道还有比朱纯更厉害的角色? 的确有。郞蒙算一个,可郞蒙身份特殊,并非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恐怕用十个朱纯都不一定钓上郞蒙。 除了郞蒙,魏夫子再也想不起第二个。 “老奴愚钝,不知皇上可否指点一二?”此事重大,魏夫子心里憋得难受,但也不指望皇上能告诉他,只能奢望皇上能指点一二让他解解闷。 周云瑞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早已写好的那张纸,正面是力透纸背的三个大字,背面正对着魏夫子,隐约可见那三个字的轮廓。 魏夫子抬头看了一眼,吓得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那三个字竟然是:阁老会。 如果真是阁老会的话,那可的确是比朱纯还要大的大鱼! 朝代更迭、政权交替,都离不开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经济基础。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放在哪一个朝代都是真理。 大周王朝表面上看是周家皇室的天下,但却离不开一个重要的机构,这个机构非常庞大也非常神秘,它既有皇室成员,也有朝廷大员,还可能会有江湖隐士,更可能会有富商巨贾。这个机构掌控着全国至少八成的财富,如果这个机构不支持当朝统治阶级了,统治阶级的王朝也必会灭亡。 如今,在大周王朝,这个机构就是阁老会。 周云瑞之前曾考虑过动一动阁老会的人,但发现远非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说神乎其神的武圣关青月、国师黎光以及阴阳大师元天航,单说能看得见的那几位,一等国公郞蒙、内务府总管曾布、军械造办处杨天玑以及国学大师曹雪。 周云瑞已经与郞蒙有过交锋,仅仅是占了一点小便宜,而且还是郞蒙主动示弱。但是那西北三十万精锐却是无论如何也绕不过的大坎,动一个郞蒙便是要动三十万大军,难上加难。 内务府总管曾布管理着皇室所有的大小事务,分管七司三院,治下多达数千人,对皇室宗族的家底了解的一清二楚。他要是一罢工,整个皇室都无法运转。尤其重要的是,曾布乃是云太后的心腹,要动他,先过云太后那一关。 再说军械造办处杨天玑,此人非常低调,但精通机关巧术、军械铸造之术,为朝廷百万大军提供打仗所用的军械。全国大小将士无一不知其大名,许多江湖兵器大师都与其交好。杨天玑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大周王朝百万大军的战斗力恐怕就得大打折扣。 至于国学大师曹雪,周云瑞认为是四人中实力最弱的一位,但调查之后却发现,是最可怕的一位。此人乃世家传承,祖上除了高官便是贵族,而且他口若悬河,善于诡辩,又精通国学大典,四处讲学收徒,其下门生竟有几十万人。更令人叫绝的是,他一介儒生竟然将长子教成了当世十步杀武评榜上的第二位顶尖高手,便是蓝衫贵公子曹雨卿。 这四位随便跳出一位,除了一呼百应之外,更是掐住了朝廷命脉,都是一个极大的威胁。其实,周云瑞并非想动他们,只因这四位自他执政以来从未向他示好过,让他没有任何安全感。 此次,朱纯犯事,周云瑞真可以一举将其拿下。但是,前一夜他去拜见云太后时,云太后的一句话让他打消了原来的计划,他决定用朱纯来翘一翘阁老会那块巨石。 第130章 段玲珑回京 得知皇上要对付阁老会时,魏夫子半天没敢说话。 魏夫子在皇宫待了几十年,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有好几次都差点掉了脑袋,如今总算是熬过去,稳坐钓鱼台。可即便如他这般的人物,也是十分忌惮阁老会的人,他最不愿意的就是与阁老会牵扯上半点关系。 “魏公爷怎么突然没话可说了?”周云瑞一脸平静得看向魏夫子。 魏夫子躬了躬身,回道:“老奴无话可说。” 周云瑞哼笑一声,说道:“居然连魏公爷也怕他们,看来朕要从长计议才是。” 话虽如此说着,但周云瑞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归根结底,他是一朝帝王,可竟然还有他不能掌控的人,能高兴吗? 如今,诸事繁多。 裁军之事刚有眉目,他虽然已经派出林纵亲自负责督军一事,但如何安置被裁掉的老兵,又如何开展征兵工作,还得他这个皇帝来定。 一月之后,全国会试大考即将举行,他要抽出时间亲自监督。同时,乡试时的考卷已经呈往国子监审校,很快会有结果,届时又将会有一批徇私舞弊的官员被追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比较头痛的事情,那就是选妃一事。虽然此事因为段玲珑突然离京而耽搁,可云太后却一直没忘。前夜周云瑞去见太后时,太后还特别表明如果段玲珑还未回京,她便要亲自派神机卫去接回来,否则,她就要亲自指定一位妃子不可。 之前郞蒙被迫交出五个州郡的管辖权,周云瑞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去负责此事,暂时搁置。眼下,肃王府突然多了一个身份神秘的陇月,而肃王又去了燕州大营一直没有消息…… 诸多事情扑面而来,周云瑞自己其实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招惹阁老会的人。他只是一时兴起,想利用朱纯一事测一测阁老会的反应,也好有个应对之策。 他第一个想法就是让身居宫中几十年的魏夫子冲在前面,挡一挡阁老会的锐气,却没想到魏夫子有些偃旗息鼓。也由此看出,阁老会的确是根一时难以拔掉的刺。 不过,也正是如此才让周云瑞有了更强的斗志,更坚定了他解决阁老会的决心。 见魏夫子仍旧没有开口,周云瑞不得不将写有“阁老会”三个字的纸轻轻撕掉,直到撕成数不清的细条时,魏夫子才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话。 “皇上,老奴以为再坚固的壁垒也会有缝隙,同样的道理,再锋利的长矛也有钝的时候。老奴觉得皇上方才的话十分在理,的确需要从长计议。” 周云瑞眼前一亮,至少魏夫子还是跟他站在一条阵线上,只是认为阁老会太过于强大,需要慢慢渗透才是。 “魏公爷此话中肯,朕记在心里了。既然如此,就先处理眼前的事情。不过,诸事繁琐,以魏公爷来看,朕该当先做哪件为好?” 魏夫子连想都没想,脱口说道:“老奴以为太后吩咐的事情自当是首要去做的。” “哦?太后吩咐的……”周云瑞凝神想了想,突然一笑,指着魏夫子说道:“还是魏公爷头脑清晰。对!太后最大,就先处理太后吩咐的事情。” 魏夫子附和一笑,谦虚道:“皇上其实心中早有打算,只是借老奴这张嘴说出来罢了。” 周云瑞哈哈一笑,道:“魏公爷拍马屁的功力不仅如此吧?” 魏夫子没有回话,只是一脸笑意,见皇上笑完后,才说道:“那老奴就跟礼部商量选妃一事了?” 周云瑞收住笑意,抿嘴想了想,知道避无可避,又吩咐道:“三天时间……不!五天时间!如果五天后段玲珑还没有回京,魏公爷就派人去一趟万武城将她请回来。另外,太后那边也打声招呼吧,免得她老人家真派出神机卫。” “是。老奴遵旨。” 魏夫子领命后便退出暖阳阁,亲自去了一趟蕙萝宫,将皇上的意思向太后禀报了一番。云太后自然知道皇上的心思,那自然是能拖一天便拖一天,好在时间也不是太长,也就欣然答应了。与此同时,她又亲笔一封,让魏夫子交给内务府总管曾布,让内务府全力以赴筹备皇上选妃一事所需的诸多什物。 离开蕙萝宫后,魏夫子又带着几个小公公去了礼部,将皇上选妃的事情好生交待了一番。 忙活了半天时间,魏夫子回到司监处后也没歇着,立刻安排负责情报的小太监连续放飞了几只信鸽,方向直指万武城。 又过了三天时间,几件大事终于有了定论。 早朝时,国子监主事会同都察院御史一起将有问题的科考卷子呈给了周云瑞,同时就初步判定有问题的县衙乡镇做了标注。 周云瑞看完奏折后,也没有去看那些卷子,便当场命吏部、刑部立刻着手调查有问题的乡镇。一旦查实,不但要取消作弊考生的会考资格,同时,其父母要有连带罪责。另外,涉嫌舞弊徇私的官员一律从严处理。 此事处理时一律对外张榜公示,目的就是让天下学士看到希望。 第二件事便是六扇门调查丞相府府卫兵被杀一案有了显著进展。方辉之前拿着周云瑞写的纸条找到了卓青摇,卓青摇立刻启动江湖上的情报网,并安排叶青阳亲自处置此事。经过一天时间的调查,自然查到了鬼牙的身上,但鬼牙的人大部分已经撤出京城,只有少数人被叶青阳斩杀。其中有两人已经被方辉的人带回六扇门,经过审问后,初步查实了其中一个巢穴。 方辉禀报完后,周云瑞直接批复:彻查到底,敢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 除此之外,周云瑞又下旨让兵部、刑部会同六扇门一起约见江湖上的各个帮主、舵主等负责人,告知他们不得与朝廷为敌,否则一律重兵征讨。 第三件事则是早朝之后,魏夫子亲自回禀的。 段玲珑回京了。 听到还个消息时,周云瑞喜上眉梢,他期盼已久的万武城终于有结果了。 二话不说,周云瑞立刻宣召段玲珑入暖阳阁。段玲珑此前都是男装打扮,自从云太后要求她一起参加选妃之后便开始穿女装。刚开始她不习惯,别人看着也别扭。 如今,过去一段时日,当段玲珑再次出现在周云瑞面前时,竟完全是一个女子该有的样子。不过,从段玲珑面色上来看,却多有疲惫。 “玲珑快坐,辛苦你了。”周云瑞难得给人赐座。 段玲珑很是十分守规矩,没有马上入座,而是递上一封信,柔声说道:“皇上,这是家父亲笔所书,请皇上过目。” 周云瑞接过书信,他的确是非常想知道其中的内容,但却忍住了,反倒是认真的端详了端详段玲珑,并将她摁在椅子上,说道:“为了此事,玲珑消瘦了,赶快坐下歇息。” 事已至此,段玲珑也不能矫情,便坐了下来。 此时,周云瑞才拆开信封,上面只写了四个字:恭迎圣驾! 这四个字字体轻巧,似是随时能飞起来一般,但字字力透纸背,写字之人显然是有非常深厚功底之人。 周云瑞看着那四个字,思忖了良久,才渐渐露出笑意。 好一个恭迎圣驾! 周云瑞已经读懂段飞阳的深意。他段飞阳及万武城随时都可以听皇上差遣,但有一点,你作为当今圣上也至少要有个诚意才行,怎么也要找个理由去一趟万武城。如此这般,段飞阳才会理所当然的听从差遣。 想来,段飞阳的要求也不是太过分。毕竟,当年太宗皇帝征讨西蜀,久攻不下且损伤惨重时,是段飞阳一人潜入西蜀皇宫手刃西蜀皇帝才结束这场持久战的。 虽然后来很多人诟病段飞阳的做法,但段飞阳归根结底是大周的子民,他那么做算是为大周王朝做出了重大贡献。正因为此,太宗皇帝才会力排众议,给万武城、给段飞阳赏了一块免死金牌。 段飞阳既然能得到太宗皇帝的尊敬,那他周云瑞去一趟万武城倒也不算是失了礼节。 如果不是为了那十万武夫,周云瑞恐怕早就派林纵带着几十万禁军过去会一会段飞阳了。可眼下,他缺少属于自己的嫡系部队,而段飞阳又表示出效忠的意思,他又岂能放弃这到手的机会? 况且,段玲珑阴差阳错的被云太后硬逼着参加了选妃一事,只要段玲珑为妃,段飞阳又岂能不全心全意效忠? 想来想去,周云瑞觉得自己并没有吃亏。 “段城主的心意朕明白了。”周云瑞对着段玲珑说着,同时将那张纸轻轻放在了案桌上,却发现可怕的一幕竟然发生了。 那张纸刚触碰到桌子便像是被人用强大的内力摧毁一样,整张纸瞬间崩裂成灰,连写在上面的墨字也被化为灰烬。 周云瑞微微眯眼,咬了咬牙。 那四个字如果算是一种友好的态度,那接下来那张纸化为灰烬则是一种示威了。道理很简单:我段飞阳有此势力,你虽然是皇上,但是却需要我的帮助。 周云瑞暗暗调息,才平和了心中的怒气。 第131章 逆鳞 段玲珑也是聪明伶俐,她察觉到了皇上的细微变化,心中惶恐,不由赶紧起身。 起身后,她便看见了案桌上的那一堆灰烬,吓得花容失色,扑通跪地。 “皇上,家父冒犯,请皇上恕罪。” 段玲珑只知道段飞阳交给他一封信,但其中内容并不清楚,更是猜不到会有这等事情发生。 周云瑞伸手拉起段玲珑,一脸平和道:“无罪,起身。朕既然要万武城效忠于朝廷,段城主怎么也要拿出点真本事才行。如此看来朕放心了” 周云瑞话中有话,段玲珑自然能听得出来,但她也无法应对。 “对了,玲珑既然回来了,一会就去拜见太后吧。那一夜你突然离宫,太后可是大发雷霆,可见太后对你是宠爱有加。” “玲珑有罪,让皇上受牵累了” “这是什么话!是朕安排你做的,朕要好好奖赏你才是!朕已经安排好了,过会会有人将朕亲自挑选的衣服送过去。你即刻去见太后吧,朕可不想再让太后误会。” 段玲珑含笑行礼后,便要退出去,却又记起一事,请示道:“皇上,如果太后问起当夜之事” “但说无妨!朕怎么安排的,你就怎么说。朕已经跟太后说明了,你放心便是。” 段玲珑点点头,又躬身行礼后才退出暖阳阁,直奔向蕙萝宫。 段玲珑走后,周云瑞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一堆灰烬,暗自调息运功。突见他拇指食指相搭,并用力一弹,隔着半米距离,一股凌厉的劲风破空而去,竟将那一堆灰烬弹得四下飞溅。 眼见那灰烬即将四下落下,却发生了一件诡异的事情,灰烬离桌面有几毫米的距离,竟然偏偏落不下。 周云瑞正眉头微皱时,突然觉得身后有一股雄浑的气息渗透出来,他竟然不知道背后那人已经来了好久。 周云瑞立在原地未动,他即便大般若在身,但仍旧觉得背后之人随时能破了他的功法,更可怕的是,可能会轻松的取了他的性命。 背后那人就那么静静地立着,没有任何举动。 二人如此对峙了大概一分钟时间,背后那人才缓缓说道:“老朽拜见皇上。” 听到那人说话,周云瑞这才意识到那股气息竟然如此熟悉,跟段玲珑带来的那张纸上的气息完全一致。 段飞阳? 是了,肯定是段飞阳! 当今天下武夫,能瞒过大内禁军及隐衣卫,并悄无声息进入暖阳阁的人恐怕仅有一人,那就是万武城的段飞阳! 得知是段飞阳时,周云瑞身上的大般若全部卸去。段飞阳如果想行刺,他这个皇帝的脑袋早已经落地,根本用不到什么大般若护身。 周云瑞卸掉大般若后,一身轻松,脸带笑意的转过身,才看清楚江湖中被传的神乎其神的段飞阳。 段飞阳并没有那么老,看脸色竟然只有四十来岁的样子。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精神,国字脸上的皮肤红润细腻,浓眉,丹凤眼,就像是一个成熟稳重的书生一般。 “朕如果没有猜错,阁下便是万武城的段城主了。”周云瑞心中愤恨,但脸上却装出一副轻松的表情。 段飞阳身形微微动了一下,算是行礼了。 “老朽夜闯皇宫,实乃大罪,还望皇上见谅。”段飞阳嘴巴不动,但所说的话却声声入耳,可见其功力之深厚。 周云瑞心想,何止是大罪,简直就是诛九族的死罪! 可是,那又能如何? 放眼整个皇宫大内,谁又能是段飞阳的对手? 神机卫虽说个个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隐士高手,但如果真那么厉害的话,他们恐怕早已经闯万武城十次八次了。显然,神机卫再厉害,也无法跟段飞阳相提并论。 除此之外,宫内实力最强劲的恐怕也就只有魏夫子了。只是,周云瑞从来没见过魏夫子的真正实力,也不好揣测谁高谁低。 既然段飞阳毫无忌讳的闯了皇宫,便没将魏夫子放在眼里。 “段城主冒罪入宫,显然是有重要事情。如今只有你我二人,但说无妨。”周云瑞并不示弱,因为他知道段玲珑还在宫里,段飞阳绝对不敢有什么冒失举动,要不然段飞阳可是拿着整个万武城在玩火。 段飞阳微微顿首,问了一句:“皇上可是真喜欢玲珑?” 周云瑞没料到段飞阳竟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但仔细一想,却也明白。段飞阳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而且从小当做男孩子来养,显然是想让段玲珑挑起整个万武城的重担。当年为了向太宗皇帝表示自己的效忠态度,才无奈将段玲珑送入宫中。 而如今,段玲珑虽然可以离开皇宫,却不料又被皇室祖宗所“绑架”。常言道,一入侯门深似海。段飞阳冒罪闯入皇宫并质问当今圣上,足见他对女儿的爱护。 周云瑞淡淡一笑,说道:“段城主为何不直接问,朕是不是为了利用玲珑才主动向她示好呢?” 段飞阳眯了眯眼,脸上渐有无奈,说道:“老朽只是一介武夫,玲珑也并非官宦之女,无论出身还是相貌,都不符合皇室规定。如今,皇上突然青睐有加,老朽惶恐,不想让玲珑坏了皇家规矩,适才胆大包天入宫请示圣意。” 周云瑞轻翘嘴唇,说道:“如果朕说,是真喜欢玲珑的话,段城主可信?” “君无戏言。老朽信。” “那如果朕说不喜欢玲珑,段城主又当如何?” 段飞阳未加思索,脱口回道:“只要能还玲珑一个自由身,万武城的一切都是皇上的。” 周云瑞脸有愠色,“段城主这是在跟朕讨价还价吗?” 段飞阳没有答话,他若说不是,可明明就是他若说是,那岂不是逆了龙鳞,堵死了一切后路? 见段飞阳没有说话,周云瑞也没有难为他,给了他一个答案:“朕有意纳玲珑为妃。” 段飞阳眉角微动,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回了一句:“老朽冒犯之罪,日后会加倍偿还。既然皇上真心喜欢玲珑,老朽与万武城以及万名武夫就是嫁妆。” 周云瑞会意一笑,也是似有似无的点了点头。 段飞阳虽然远在万武城,但早已听说当朝皇帝的事迹,自认他不是那种出尔反尔之人。况且,他刚才从皇上谈及段玲珑时的表情来看,皇上谈不上多么喜欢段玲珑,但也绝对不是讨厌。 万武城经过这些年的发展,已经成为朝廷及江湖上的焦点,无论何去何从,总归要有个归宿。 如今,太后不放段玲珑,而皇上又想纳其为妃,段飞阳已经没有第二个选择余地,他只能与周家皇室同行。 “皇上早些歇息,老朽告退。”段飞阳已经得了结果,便没有留下的必要。 周云瑞也不说话,表情平静地转过了身,再回头时,段飞阳已经没了踪影,在旁边的桌上却多了一本秘籍,名为:无相无生。 周云瑞仔细看了看“无相无生”那四个字,发现与“恭迎圣驾”四个字是同一字迹,竟然是段飞阳亲自所写。翻开第一页时,周云瑞才恍然大悟,这本秘籍便是段飞阳闭关多年所得的修炼秘诀。 看着那本秘籍,周云瑞哼笑了一声,心想,段飞阳还真是大方。 将秘籍收起之后,周云瑞才对着门外喊了一声:“魏公爷进来吧。” 片刻时间,魏夫子缓步入内,脸色异常红润,额头上还挂着几滴汗珠。 “辛苦魏公爷了!” 魏夫子没有答话,而是紧皱眉头,好半天才收回气息。 “皇上无事就好。”魏夫子习惯性的躬了躬身。 周云瑞长长的呼了口气,问道:“段飞阳真是天下无敌了?” 魏夫子点了点头,却又皱眉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天底下或许只有一个人能打败他。” “哦?朕倒是想听听是谁如此厉害。”周云瑞突然来了兴致。 “回禀皇上,老奴只能想到武圣关青月。” 周云瑞挑了挑眉,心想,又是一个神乎其神的家伙。 “关青月武圣”周云瑞自言自语着,却突然问了一句:“魏公爷是否隐瞒了真正实力?” 魏夫子连连摇头,回道“皇上明鉴,老奴丝毫不敢隐藏实力。刚才老奴已经全力而为,却仍旧处在下风,与段城主相比,老奴不是对手。” 周云瑞呼了口气,意味深长的说道:“如此说来,整个皇宫对段飞阳来说岂不是来去自如?朕又岂能睡得安稳?” 魏夫子心想,你不是要纳段玲珑为妃吗?如此一来,不就睡得安稳了。 虽然这么想,但魏夫子哪能这么说,只能捡鼓气的话来说:“皇上也不必担心,只要加强守卫即可。一人之力再强大,也敌不过万手。” “哼!万人对一人?你不怕被天下人笑话,朕还想要这张脸呢!” 魏夫子尴尬的咧了咧嘴,似是记起什么,不由说道:“皇上,老奴想起一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只要能挽回朕的颜面,什么都当说!”周云瑞本就对段飞阳没有任何好感,如今又碰到此事,心中憋屈、窝火,自然是要扳回一局的。 魏夫子往前两步,压低声音说道:“老奴以为神机卫倒是可以一试。” 第132章 江东曹氏 神机卫? 周云瑞不是没有考虑过神机卫,但最终还是将他们否定了。 神机卫归根结底是人,而段飞阳已经被传的像神一般。单说段飞阳夜闯守卫森严的皇宫,便是一个最强的佐证。 魏夫子实力超群、高深莫测,他既然说神机卫可以一试,那想必是有一定把握的。 “魏公爷倒是说说怎么一试?” 魏夫子气息温和,说道:“回禀皇上,俗话说的好,猛虎难敌群狼。段飞阳的确是武功高强,一招一式皆有排山倒海之势,非一般人所能及。但是,神机卫却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但凡出手便是不要命的杀招,招招狠毒阴险。段飞阳内力再强,可也有竭尽的时候,老奴以为,神机卫的一等高手只要七八名便可缠住段飞阳,如果神机卫的人数超过十人,谁优谁劣可就不好说了。” 周云瑞点了点头,同意魏夫子的分析,“魏公爷分析的倒也有道理,只是这神机卫并非朕所用,说这么多也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魏夫子既然提出神机卫,自然是有他的目的,只听他低声回道:“皇上,您可曾想过神机卫为什么会突然被太后掌控吗?” 周云瑞紧了紧眉头,他之前也不是没想过,但后来一事接一事,他便没有太多精力去思考那个问题。 神机卫是周云山称帝后专门成立的一个秘密机构,他们除了保护皇上的安全之外,还负责搜集全国对朝廷的各种不当言论,有时还会遵旨对一些不服从安排的大臣进行暗杀。说白了,神机卫就是集护卫、情报、暗杀与一体的机构。 当初是如何招募并组成神机卫的,周云瑞还的确不知道其中的来龙去脉。周云山驾崩时,云太后几乎在同一时间便轻松的掌控了神机卫,这其中定有什么诀窍,否则,那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又岂能如此老实的听皇室摆布? 周云瑞也考虑过皇室可能掌握了那些亡命之徒的致命弱点,但是,最大的问题来了,谁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掌握那么多人的弱点?此人或者说这个组织比起神机卫来更为恐怕和可怕。 眼下听魏夫子提起,周云瑞觉得魏夫子可能知道其中秘密。 “魏公爷就不要卖关子了,跟朕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周云瑞伏在案桌上挥了挥手,示意魏夫子往前再走两步。 魏夫子上前两步,到了案桌旁,也学着周云瑞的样子两胳膊趴在案桌上,对着近距离的周云瑞轻声说道:“皇上,据老奴所知,每名神机卫都背有命案,在江湖之上常被仇家追杀。再厉害的高手也有松懈的时候,况且他们大多都有亲人,所以,他们早已经厌烦了躲躲藏藏和提心吊胆的日子。此时,朝廷主动出面为他们提供庇护并保住他们亲人的性命,条件就是他们终生效忠于当朝帝王。如若不然,不等江湖仇家追杀,朝廷就会出面将他们诛灭九族。威逼利诱之下,他们哪有不服从的道理?” “神机卫情况各异,总不能一一去搜集他们的信息吧,这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这其中定有什么诀窍。” 魏夫子神秘一笑,只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曹雪。” “国学大师曹雪?”周云瑞生怕自己听错了,又反问了一句。 魏夫子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抬起胳膊,规规矩矩的往后退了退。 “曹雪……国学大师曹雪……江东曹氏……皇族后裔……” 周云瑞将能记起关于曹雪的所有信息都在脑中过了一遍,终于发现了曹雪的可怕之处,甚至比拥有万武城的段飞阳都可怕。 段飞阳拥有万武城的威名及慕名而来的万名武夫。 曹雪呢? 曹雪立足江东,辐射周围多个州郡,涵盖几十座城,其名声更是享誉全国。他的门生已有几十万人,三教九流、名门望族、江湖游侠等等皆有。 如果说他来搜集情报的话,岂不是易如反掌? 他只是一介儒生,据传毫无缚鸡之力,但是却培养了一个武评榜第二位的曹雨卿。如果说他没有通天本领的话,任谁谁也不会信! 如果将曹雪跟朝廷相关联在一起,周云瑞实在是想不出二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但是,如今他知道了,也就豁然开朗了。 因为,曹雪如今便是阁老会的阁老之一。 现在想来,周云瑞好似明白了其中的奥秘。 周云山称帝后整日沉迷女色,荒废朝政,将整个国家弄得一塌糊涂,奸臣当道,忠良惨遭陷害,也是害怕有人被逼急了会入宫行刺。所以,他才萌生了组织一支死士队伍的想法。皇室朝廷是没人有这个本事做这件事情的,自然是有人牵线搭桥将曹雪推荐给了周云山。 周云瑞越往下想越觉得兴致十足,不由看向魏夫子,问道:“能让皇兄跟曹雪扯上关系,中间人必不可少,这个中间人想必也是响当当的人物,魏公爷想必知道吧?” 魏夫子点点头,还是只说了一个人名:“曾布。” 内务府总管曾布? “哈哈……如此一来,一切也就说得通了……有意思有意思,实在有意思……”周云瑞瞬间明朗。 曾布是内务府总管,也是阁老会成员之一,长期居于皇宫大内,对皇室、朝廷所有的事情都了如指掌。他自然意识到了周云山的需求,便将此事委托给了曹雪,曹雪同样是阁老之一,门生众多,可知天下诸事。 一内一外,便架空了一个当朝帝王。 “曹雪不会如此简单的为皇兄出力,他必定是提出了条件,而这个条件经曾布之口后便成了理所当然的皇恩。魏公爷说说皇兄到底许诺给曹家什么条件了?” 魏夫子摇了摇头,回了一句:“皇上恐是不想听的。” “事已至此,不想听也罢,想听也罢,总是要说的。”周云瑞心想总不能赐给他们曹家一张免死金券吧,这未免也太随意了。 魏夫子淡淡的吐了口气,很不情愿地说道:“皇上想听,老奴便如实交待了,先皇赐给了曹雪一道圣旨,旨意很简单,仅有几个字。” “那几个字?”周云瑞突然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叫做:曹氏一族不可获罪。” 饶是周云瑞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愣在当地,他彻底被震住了。 一张免死金券也就罢了,竟然还颁了一道简直是逆天的圣旨! “曹氏一族不获罪”也就罢了,竟然还要加上一个“可”字,“不可获罪”?这可是出自帝王之手的圣旨,曹家到底有何等殊荣,竟然能受此圣旨?有这么一道圣旨,曹家的人真可谓是无法无天也没人敢惩治! 魏夫子早料到皇上会被震住,当年可是把全天下的人都给震住了! 段飞阳能比吗?不能比! 段飞阳只有一块免死金券,只能救一人。 可曹雪呢? 一道圣旨可救全族所有人,而且还是“不可获罪”,意思再简单不过,无论曹氏一族任何一人,无论所犯何罪,即便是杀了人,也“不可获罪”。 那是何等殊荣?连皇亲国戚都没有这等先例! 见皇上还在发愣,魏夫子就权当没有看见,又说道:“曹雪通过手下门生物色了不少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并掌握了那些人的所有弱点,才使得他们言听计从。不仅如此,曹雪还挑选了江东美女三百人送入宫中,侍奉先皇。更据说,曹雪从追随自己的女门生之中也挑选了近百名佳丽一并送入了宫内。誓死效忠的神机卫,加上侍奉在侧的美女佳人,恰恰是先皇最看重的,正因为此,先皇才颁了那道旨意……” 魏夫子话还没说完,却只听“啪”的一声,周云瑞一掌拍在了案桌之上,他拍的这一掌没有用上任何内力,完全是肉掌硬拍,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他的愤怒之情。 守在暖阳阁门外的隐衣卫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冲了进来,见一切正常后,又退了出去。 周云瑞的胸口上下起伏,他还是第一次如此愤怒,平缓了好一会,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四个字:“祸国殃民!” 魏夫子也没料到皇上如此发火,轻声道:“皇上息怒,木已成舟……” “木已成舟?”周云瑞再次打断魏夫子的话,怒道:“这江山还是大周的吗?这天下还是百姓的吗?皇室尊严放哪去了?全丢在曹家了!” “皇上请息怒,还望皇上听老奴说完……” “说!你说!有什么尽管说……”周云瑞气的满脸涨红。 魏夫子上前两步,低声道:“老奴的意思是,木已成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怎么讲?” “皇上试想一下,先皇驾崩时,云太后第一时间掌控神机卫,说明云太后从他人之处得知了控制神机卫的秘密,老奴猜测此人是曾阁老。曾阁老跟曹雪关系密切,自然知道如何控制神机卫,如今,如今……” 见魏夫子吞吞吐吐,周云瑞摆摆手道:“魏公爷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魏夫子稳了稳才说道:“如今太后身体欠佳,若是有一天……” 说到这里,魏夫子还是没敢说出来,只能跳过这句话,说道:“届时神机卫如果归皇上掌控,可是一件喜事。” 周云瑞哼笑了一声,瞅了魏夫子一眼,说道:“魏公爷啊魏公爷,你的毛病仍旧不改,什么事情还是只说一半,你怎么不说如果神机卫被别人掌控或者失控该怎么办?” 魏夫子呵呵一笑,不再言语。 周云瑞手指轻轻敲打着案桌,凝神片刻后做了一个决定。他决定派人斗一斗神机卫,以便从中找出控制他们的命门在哪! 第133章 西北隐患 纵观朝局,文有司马南,武有林纵,贴身有隐衣卫护卫,外面还有卓青摇等人帮忙,周云瑞的实力逐渐增强。但是,段飞阳悄无声息潜入皇宫一事对他影响颇大,他不得不考虑如何将神机卫揽在麾下。 如今,最大的障碍乃是云太后的掌控以及神机卫的命门。 好在身边还有一个魏夫子帮衬着,总能隔三差五的为他带来一些惊喜。 对付神机卫并非一朝一夕之工,需要从长计议才是。 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解决段玲珑一事。 段飞阳顶着被杀头的罪名硬闯皇宫,已经表明了这个当父亲的是多么看重他的女儿。如果段玲珑有个好的归宿,他段飞阳便言听计从,万武城及万名武夫更会尽数归于周云瑞。 无论是谁,权衡利弊后,都抵不过这种诱惑。 周云瑞沉思了片刻后,终于下定决定让魏夫子再次督促礼部及内务府尽快处理选妃一事。马上就是全国科考会试,他必须将选妃一事提前敲定,要不然会牵扯他太大的精力。 第二日,段玲珑又来了暖阳阁,之前太后曾让她侍奉在皇上左右,算作是陪读。周云瑞看了一上午奏折,中午时才将纳段玲珑为妃的事情说了出来,段玲珑一时不知所措,她期盼的事情来的如此突然,让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 周云瑞让段玲珑不必紧张,只需听从内务府及礼部安排就行,随后,他又让段玲珑亲自修书一封寄往万武城,自然是邀请段飞阳入京参加二人的婚事。当然,周云瑞始终没有告诉段玲珑关乎段飞阳潜入皇宫那件事,他不想让段玲珑认为二人的婚事是一桩交易。 此事已成定局,周云瑞便亲自前往蕙萝宫告知了云太后。云太后屡次要促成此事,终于有了定论,自然是喜上眉梢,心情也瞬间好了起来。 这几日,整个皇宫大内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皇上的大婚之事。 当然,这其中不乏有大臣提出异议,因为先帝周云山刚驾崩才几个月,而且遗体也没有入陵,新帝却突然要纳妃,有些不合乎规制。 而另一些大臣则十分支持此事。皇上还未登基便不是对先帝的不敬,另外,皇上已经执政,后宫哪有空缺之理?另外,云太后全力支持此事,那规制又算的了什么?况且,此次只是皇上大婚,并没有说马上要立妃,等先帝遗体入陵,新帝登基后,再册封妃子也合乎情理。 双方争论了几天也就没了下文,因为皇上跟太后都没有出来表示各自的态度,那些有异议者还能死谏不成? 不就是结婚选妃吗,用得着争论不休了? 周云瑞觉得那些大臣真是吃饱了撑的,整天没有点正事可干,他没有理会那些大臣,而是在认真审核国子监及礼部呈来的会考试题。 与此同时,乡试过程中已经查实了一大批徇私舞弊者,且证据确凿。周云瑞看完奏折后,朱笔批示:涉事之地的官员一律罢免问罪,且从严惩治,所涉考生五年内不得参加科考,其父母也按照情节严重程度进行相应处理。 处理完科考一事后,周云瑞又看了林纵呈来的几本奏折。奏折言明,有几个军团长玩忽职守,收受财物而胡乱裁军,已经被查实,按律当打入天牢。同时,他已经重新将那些废物赶出军队,将精英将士重新召回。 其中还有一事是林纵特别禀明的,曾有些军团将老弱病残将士裁掉,但这里面不乏有些打过仗的经验老兵,被突然裁掉有些可惜。林纵提议可视各军团实际情况开设军武学堂,让那些有作战经验的老兵进行授课,以提升全军的实战经验。 周云瑞看完林纵所有的奏折后,十分满意的点着头,二话不说,全部批阅四个字:自行定夺! 林纵曾经被迫在肃王麾下为将,那时便已经展现出非同一般的军事才能,只不过功劳全被肃王抢走。如今,林纵算是无枷一身轻,终于可以大显身手。如此一来,周云瑞有信心在三年内彻底收回西北军的军权。 想及西北军,周云瑞又记起一人,那就是肃王。 郞蒙二次裁军,便表明肃王带着旨意已经抵达燕州。可奇怪的是,至今为止,竟然没有听见肃王的半点消息,他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 朱纯自犯事以后,丞相府都换成了朝廷禁军,其中掺杂着不少林若成派入的密探,他们也没有打探到肃王与朱纯来往的任何消息。 按之前方辉的汇报,肃王府内藏有玉玺及龙袍。肃王会不会趁机勾结郞蒙造反?之前周云瑞最忌讳的就是这件事。 周云瑞仔细考虑之后,认为肃王怂恿郞蒙造反到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郞蒙却不一定会冒险。 郞蒙最疼爱的女儿傅婉莎还在宫内,他的儿子郎少杰也在朝廷掌控之下,他绝对不会做出什么傻事。即便郞蒙有反心,他也不会透露给肃王这个不靠谱的人。但是,肃王又不能不抓住这次机会,想来最大的可能就是郞蒙软禁了肃王。 郞蒙既不想反心立见,以招致朝廷征讨,而他又不想放弃那个傀儡王爷,所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暂时软禁肃王。 周云瑞先前为了向郞蒙示好,主动调拨云州的一万五千禁军归西北军所用,郞蒙也的确收下了,但是并没有将他们布防在燕州。所以,其中的密探也无法探知到比较有用的消息。 足足一个下午,周云瑞都在思考如何与燕州搭上线,要不然他总觉得不安全。直到夜色降临时,他也没有想到一个合适的计策。 此时,方辉的密报又按时呈来,周云瑞看了一眼,就放到了一边。他曾给了方辉密旨,要求方辉严密监视肃王府的一举一动,一定要查清楚陇月的真实身份及目的。 方辉每日傍晚时分都会交由宫内公公呈来一封密信,密信上基本都是一句类似的话:府内安静,无异常。 肃王离京已经有一段时日,陇月居然一直本分的待在府内,连王府大门口都没有迈出一步,倒是沉得住气。 周云瑞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否有误,难道陇月真的只是白文俊呈给肃王享乐的? 想了半天后,周云瑞脑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于是立刻宣召林若成,安排隐衣卫与他便衣出宫。 此次周云瑞出宫并未带多少人,加上林若成外还有四个护卫,一行人直奔向瑞王府。 还未入府,便听见府内笑声一片,入内之后,便见几人围坐在一起正在吃晚饭,不时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旁边的老管家用力咳嗽了几声,才算是通知了那些正在大快朵颐的家伙们。 慕容婉儿眼尖,赶紧朝那几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快速起身行礼。 “免了,免了” 周云瑞摆摆手,他也被现场的气愤渲染到,一脸笑意,大步向前,一屁股坐下,尝了几口菜,问向慕容婉儿:“酒呢?有此佳肴,没酒怎么成?” 左小青心领神会,嘻嘻一笑道:“皇上稍等,好酒马上到。” 卓青摇无奈的摇摇头,打趣道:“我大周皇室什么时候穷的吃不上饭了?还劳烦皇上跑到这里来蹭饭?” 周云瑞哈哈一笑,连连挥手,说道:“都别站着了,赶紧坐下。朕刚才路过府前,就闻到了一股味道,真是香气扑鼻,肚子正好饿得不行,便进来了。怎么着,难道不欢迎?” “岂敢,岂敢”卓青摇继续打趣道:“要是让人知道我们把当今圣上赶出去了,而且还是饿着肚子赶出去的,我们哪还有命可活啊。” 一堆人一听,都是咧嘴一笑,气氛一时也没那么尴尬。 此时,左小青已经抱着两坛女儿红上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就给每人倒上一碗。 “皇上,您来的可真是凑巧,我们刚开始吃饭呢。您还在府上的时候,我们还能跟着沾光喝点好酒。自从这卓大哥来了之后,哎,他说” 没等左小青抱怨完,皇上接话道:“他是不是说喝酒伤身啊?” “对对对,卓大哥就是这么说的。” 周云瑞意味深长的看了卓青摇一眼,说道:“你卓大哥说的的确没错,喝酒是伤身。” “啊?”左小青两眼瞪大,似是不认识皇上似的,之前还是瑞王的时候,这人可是天天喝酒啊。 “可是皇上,您以前” 周云瑞淡淡一笑,二话不说,一饮而尽,随后还习惯性的咂咂嘴,直道:“好酒好酒” 见左小青还一头雾水的看着自己,周云瑞哈哈一声,笑道:“以前喝,现在还喝!你卓大哥说喝酒伤身,的确是没错,但是,你呀,没好好动脑子。他说喝酒伤身是伤他自己的身子,又没说伤你们的身子你们啊,想喝就喝” 左小青愣了一会,接着顿悟了过来,直怪自己死脑筋,“卓大哥身体有伤,他喝酒肯定是伤身的,但是我们没事啊。” 卓青摇微微一笑,轻轻抿了一口酒,回道:“有时候少喝点还是对身体有益的。” 周围人面面相觑,然后就是哈哈一笑。 周云瑞也不客套,领着众人大口喝着酒,就像是回到了从前一样,一时间觉得全身舒服了不少。 喝着喝着,周云瑞才发现少了两个人,不由问道:“乌小昭跟孙无极呢?青阳大侠有任务,他不在,朕知道。可那两个人跑哪里去了?” 卓青摇放下竹筷,如实说道:“小昭性格活泛,古灵精怪,很少见到像京城这般繁华的景象,没事就跑出去逛街游玩,管也管不住。刚才她连饭都没吃,又跑出去了。至于无极,他习惯了自由,恰好前几日皇上说对神机卫感兴趣,他便抢了这个任务。” “原来如此,这二人都是待不住的性格”说完后,周云瑞回头看向林若成,吩咐道:“小昭性格大大咧咧,可别出去惹了事,她总归还是你们隐衣卫的人,就辛苦林大哥去寻一寻,就说朕有事要问她,让她赶紧回府。” 还在路上时,林若成就得了旨意要十分注意乌小昭,眼下皇上如此吩咐,自然是有深意。得令后,林若成带了两人立刻离去,希望能从乌小昭身上找到与陇月的联系。 第134章 朕要你尽快入仕 周云瑞在瑞王府欢乐吃喝,众人也沾光一饮美酒。 左小青性格直爽,跟在瑞王身边时就颇受感染,此时喝起酒来也是来者不拒,而且还几次主动敬酒;叶青阳稳重,酒量极大,每次喝都是一碗干到底,而且只喝酒不吃菜,看似有些拘谨;慕容婉儿性格内向,行事沉稳,对酒是一滴不沾,并非她不会喝,而是觉得自己的责任就是保护皇上,故而以水代酒;卓青摇则是抿几口酒,再吃几口菜,温文尔雅,有书生模样。 众人喝酒归喝酒,但心中也非常有数。今日皇上突然造访,而且主动提出喝酒,显然是在宫中憋闷久了,出来散散心。除此之外,皇上肯定会有其他事情处理,要不然何苦跑到这里来喝酒。 慕容婉儿见皇上已饮五大碗,便主动打住:“皇上,府上就还有这两坛酒了,您喝完可就没有了。” 周云瑞知道慕容婉儿的意思,看了看碗底那一点酒,笑笑说道:“好好好,就听婉儿的,喝完碗底的就不喝了,朕总不能喝多了让人抬回去吧。” 众人都是陪皇上开心的,既然皇上表达了不喝的意思,他们也就举碗共饮,简单吃了点心后,就有仆人过来收拾了饭桌。 卓青摇则带着周云瑞到了茶室喝茶,同时也聆听圣命。 周云瑞跟卓青摇之间没有任何隔阂,开门见山问道:“孙无极去了几日?” “算来已有三日。” “可有信了?” 卓青摇摇摇头,回道:“至今没信。想来神机卫的大本营隐藏极深,而且神机卫的武功各个高深莫测,想来无极一时半会也不会取得什么重大进展。” “你不担心他吗?”周云瑞知道孙无极武功高强,但毕竟他是一个人。 卓青摇淡淡一笑,回道:“担心又能如何?皇上是知道无极的性格,独来独往惯了,不希望有第二个人跟着他。我之前建议让青阳跟着一起去,无极口头上答应着,但最后自己却偷着跑了。” 说完,卓青摇又颇有深意的说道:“况且,无极可是西蜀剑圣彦素的徒弟,他的摘星剑法只要全力使出,神机卫想伤他恐怕有些困难。” 周云瑞点点头,道:“这样最好。孙无极虽然是彦素的徒弟,但如今对朕有用,切不可让他出事。” “皇上放心。虽然没有顶尖高手陪着他一同去,但我也派出了一些影卫随时注意他的动向,若有危险,我师父养在江湖上的那些影卫救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周云瑞满意的一笑,夸赞道:“有青摇在身边,朕十分放心。” 卓青摇微微欠身,回道:“皇上过奖了,这都是分内之事。不过,皇上今日来,不会只为了此事吧?” 周云瑞抿了一口茶,伸出了两根指头,道:“朕今日突然来这里,为了两件事。” “皇上请吩咐。”卓青摇探身向前。 “第一件事,是关于丞相府府卫兵被劫杀一事。青阳已经去追查了,不知现在是什么状况?” 朱纯的府卫兵朱岩做了替罪羊,被鬼牙的人给劫杀了,如此一来,朱纯就跟那些金银财宝撇清了关系。皇上心知肚明,也并没有想立刻解决朱纯,但有人敢在天子脚下行凶杀人,那是对皇权天威的挑衅,怎么也得彻查才行。 之前他已经收到方辉的消息,说是有江湖人掺杂其中,便写了密旨让卓青摇安排人处理。卓青摇收到信后,第一时间就启动了江湖上的影卫去调查,然后让叶青阳亲自去督办。 皇上今日突然造访,卓青摇已经料到了其中意图,便回道:“已经查实,行凶者乃是江湖上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名叫‘鬼牙’,鬼牙无法无天,只认钱不认人。只要给足了价钱,他们说不定都敢闯皇宫。” “哦?好大的胆子!怪不得如此嚣张,敢在京城中杀人行凶。” “青阳已经追查到鬼牙的几个巢穴,也杀了他们不少人,但鬼牙的人由于只看重钱,对自己的命十分爱惜,所以反抗者较少,大部分人都选择了逃窜。不过,也已经有了一些收获,皇上请看……” 卓青摇将一捆用细线扎起的纸条呈给了周云瑞。 周云瑞解开细线,翻看了几页后便气的拍了拍桌子,怒道:“真是肆意妄为,无法无天!我大周亲王及首辅丞相为了铲除异己竟然勾结江湖败类,简直可耻!” 周云瑞翻开的那些字条都写有极短的文字,基本上都是人名、地点及时间。显而易见,人名就是需要刺杀的人,地点就是此人的住所,时间自然就是杀人的期限。 “虽然字条上没有雇主留下的任何信息,但是鬼牙的人却自己做了标注,想来,他们是为了方便与雇主算价钱。青阳对鬼牙的人也做了审讯,确实如此,鬼牙与这些雇主都是一月一结账,防止出错,他们会在字条上进行相应标注。” “哼!丞相府、肃王府……居然还有刑部的!把我大周律法都当摆设了吗!”周云瑞怒不可遏,立刻吩咐道:“告诉青阳,不惜任何代价,鬼牙组织一定要彻底铲除!凡是能主动交待罪状者,朕可饶他们死罪,一定要收集好证据,朕要跟那些雇主们好好算算账!” “皇上放心,我已经安排下去了。不过,有一事还需要请示皇上。” “但说无妨。” “青阳势单力薄,在追查鬼牙时有些力不从心,虽然有六扇门在帮忙,但六扇门的人手也有些捉襟见肘,我建议……” “朕明白了,是朕的疏忽。等朕回去后会安排人将禁军的令牌送来,有此令牌,随时可调动全国任何军团的禁军。” “多谢皇上体谅!除此之外,青阳也已经跟江湖上的几个门派打过招呼,让他们协助捉拿鬼牙的人。想必不久之后此事就能有个了解。” 周云瑞端起茶杯像是喝酒一般碰了碰卓青摇的杯子,说道:“如此最好。朝廷和江湖同时发力,鬼牙的人必定无处躲藏。不过,朕听说江湖门派向来不愿意趟这些浑水,生怕为自己带来祸患,他们能尽心出力吗?” 卓青摇神秘一笑,说道:“鬼牙的人都是心狠手辣的杀手,在江湖中也算是比较出名,正如皇上所考虑的,那些江湖门派自然也是不愿意招惹他们。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只要给的报酬够丰厚,他们都得抢着去干。” 周云瑞脸有疑惑,不解的问道:“报酬?他们不缺钱也不缺势,还能有什么报酬让他们感兴趣?” 卓青摇轻抿一口茶,回道:“我自然给不了他们什么报酬,但是,我师父能。” “哦?鬼谷老前辈?” “对!确切来说也不是我师父,而是荡雁山上的藏书阁。皇上可能有所不知,我师父天赋异禀,精通各家武学,年少时出道便四处挑战各大门派,只要他胜,便要取那家门派的武学宝典。如今,荡雁山的藏书阁内已经是汗牛充栋,各家各派的武学宝典基本都放在那里。后来,也有不少门派派出顶尖高手或者是掌门人亲自上山讨教,结果还没登顶便被师父布置在山中的机关打的落花流水。” “对江湖人来说,门派的武学宝典被人取走,算是一个耻辱了。” “皇上说的是。所以,正是知道他们的弱点在哪,我才有办法让他们尽心出力。” “可是,鬼谷老前辈能同意吗?” “这个嘛,皇上就不用担心了。我师父他老人家都已经胜过那些门派了,又岂会在意那几本破秘籍?” 周云瑞点点头,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谁要是能得鬼谷老前辈的帮助,诸事便事半功倍了。” 前几日段飞阳闯入皇宫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影响,他一直在想谁能挡住段飞阳,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魏夫子所说的神机卫,但是,十几人挡一人,也胜之不武。话又说回来,皇上身边总不能一直安排十几个神机卫护卫吧。 眼下,突然听卓青摇提起他的师父鬼谷乘风,也不由让周云瑞有所动容。如果能得到鬼谷乘风的帮助,段飞阳恐怕也不会那么明目张胆了。 卓青摇能听懂皇上的意思,但他也明白师父的脾气,只能委婉的说道:“皇上也知道,师父他老人家性格多变,不拘于礼数和规矩,有时,今日还在山中,第二次再见面时可能就是一年以后了。师父幼时便将我和青阳带上山,到如今,二十多年过去,我们见过师父的次数恐怕都不及二十次。所以,皇上若是想让师父登庙堂,我以为是比较困难的一件事……” “无妨,无妨,朕只是随便说说。朕身边只要有青摇你在就行,有你在,岂不是就有鬼谷老前辈在?” 卓青摇淡淡一笑,心想,师父他老人家除非在我快死的时候可能会出手帮一帮,要不然,求他做件事比登天还难。 别人在山中刻字,一般都是刻点雄浑气魄的字,可鬼谷乘风在山中一块巨山上竟然刻了一行有意思的字,叫做: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是明显断了卓青摇跟叶青阳的依赖性,好在他们二人也是天赋异禀,各有不同造诣,但是离鬼谷乘风的要求仍旧差的很远。 所以,卓青摇就从来没有指望过他那个师父,虽然是如此所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只能客套的回了一句:“皇上谬赞了。” 周云瑞自然明白卓青摇的意思,也不纠结此事,便转移了话题,说道:“此事已定。朕还有第二件事需要劳烦青摇帮忙。” 卓青摇听此话,赶紧起身,回道:“皇上此话折煞青摇了,有事尽管吩咐。” 放在以前,二人无话不说无话不谈,哪管那么多的礼节和规矩?可眼下,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只是一介布衣。卓青摇的确是承受不起周云瑞那句话。 周云瑞也站起身,拍了拍卓青摇的肩膀,只说了一句:“朕要你尽快入仕!” 第135章 凤凰图腾 卓青摇虽然一直在帮周云瑞,但他的身份毕竟还只是一介布衣,难以在朝堂之上起到更大的作用。 如今的朝堂之上,大权在握的就是朱纯跟司马南了,二人基本是分庭抗礼之势。朱纯虽然多次遭受重创,但他的根基深厚,一时半会还难以将他彻底推倒;至于司马南,属于那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算是明哲保身的态度,但经过皇上的几次提点后也渐渐走在了前头。 无论朱纯还是司马南,二人都有个共同的特点:年事已高。 正因为如此,周云瑞才一直没有将朱纯问罪,让他蹦跶也其实没有多少时日,倒是趁他露出马脚时将其整个势力集团一网打尽。 也正是因为这个实际情况存在,两大丞相一旦因身体原因退出朝堂,便没有合适的人选上任。 至于六部及其他直属衙门,人员水平都是参差不齐,很难断定各自所站的立场。想来,大多数人的观点是观望,见谁势大就站在谁那一边,典型的墙头草。 所以,周云瑞迫切需要人才来完善他的队伍。 除了林若成、林纵、方辉等人,他实在想不起还有谁是可以放心去用的,新增力量只是多了一个司马明光。如今,科举会试在即,他想知道卓青摇的真实想法。 听到皇上所言,卓青摇很平静地笑了笑,说道:“皇上可曾记得我们打的那个赌?” “当然记得!你若是算准我能称帝,我便助你入宫!”周云瑞不知卓青摇是如何算出来的,但事实却发生了。 “既然皇上记得,而此时又是难得的机会,我又岂能任它溜走?” 周云瑞哈哈一笑,又拍了拍卓青摇的肩膀,说道:“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此次科考,朕的状元就留给你了!” 卓青摇赶紧摇头道:“皇上言之过早了,我大周王朝人才济济,从来不缺有本事的人,我能入榜就算是幸运了。” “你的本事,朕是知道的,只要你认真起来,一切都不在话下。不过,此次科考,文武同考,你恐是无法抽身再去参加武考了。”周云瑞急切用人,将文考与武考开考的时间放在了一起,后来才发现有些疏忽,毕竟有些人是文武双全的。 卓青摇不以为意,回道:“瑕不掩瑜,只要有真本事,又何必在乎文考武考之别。再说了,我身体有疾,不一定能在武考中取得好成绩。不过话又说回来,有青阳参加武考,我又哪能去触那个霉头啊。” “好好好……青阳能够参加此次武考,朕可就放心多了。想来,能说服青阳,你起了大作用啊。等你们二人高中时,朕亲自为你们庆贺!” 卓青摇躬身行礼道:“那我就替青阳一起谢过皇上了。” 二人正说着,林若成在外面敲了敲门,卓青摇则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林若成进来后,递上了一张纸,上面画着一个图案,说道:“皇上,您神机妙算,果然有问题。” 周云瑞看了一眼那个图案,顿时愣住,他再熟悉不过了,母亲韩妃曾多次绣过那个图案,是凤凰的简化画法,也是乌氏一族的图腾。 “皇上,按您的吩咐,末将一路追查乌小昭,找到后便一直跟踪。她的确是爱好京中玩乐,但奇怪的是她一名女子竟然进了花街那条巷子,虽然很快出来,但末将以为其中必有蹊跷。于是,末将安排其他人继续跟踪,末将则进了花街查探,在街拐角的墙壁上发现了这个图案,便依照图案的样子画了下来。” 周云瑞仔细看着那个图案,样式的确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又总觉得哪里有区别。 那只简化的凤凰头顶一个圆圈,圆圈周围画有短线,应该是太阳的简化。凤凰的尾巴用三条长线表示,翅膀则各用一条曲线表示,再有两条直线加八条曲线画出了凤凰的两条腿和八只爪子。 周云瑞并没有看出哪里有古怪,便问向林若成:“这是原样画下的?” 林若成点头道:“街角处挂有灯笼,光线明亮,末将是原样画下来的。” “挂着的灯笼可有不同之处?” 林若成摇摇头,回道:“末将起初也怀疑这灯笼可能传递什么消息,便仔细查探,发现灯笼并无异样,与周围悬挂的完全一致。” “这倒是奇怪了……”周云瑞一头雾水,并没有从那个凤凰图腾中看出什么变化,正欲将那张纸放下时,突然发现了一个细微的变化。 “朕再次确认下,林大哥可是原样画下的?” 林若成不知皇上为何再有此问,显然是发现了什么,他仔细想了想,还是点头道:“一点不差,原样画下。” “来来来……你看这里……”周云瑞示意林若成到跟前,指了指凤凰头顶的那个像是太阳的圆圈,说道:“这显然是代表太阳,周围画了短线,应该表示太阳的光芒,数一数一共是多少根。” 林若成数了数,回道:“一共是十二根。” “既然林大哥一点不差的画了下来,那你仔细看这十二根短线,有什么区别吗?” 林若成一根根的查看,并与他当时所见的那个图案进行对比,直到看完准备摇头时,却突然发现有个地方有出入,赶紧指了指其中一根短线,一脸惊讶的看向皇上。 周云瑞点点头,指了指那根短线,说道:“这就是朕为什么要确认这副图案是否原样画下来的缘故。既然林大哥也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可以再回想一下,这幅画与原画有无差错。” 林若成虽然一介武夫,有时一根筋,但办事的时候却心思缜密,他十分断定自己的确是原样画下来的。 “皇上,末将可以肯定并未有差错。” “好!尽然如此,那问题就简单了。太阳四周不多不少偏偏画了十二根短线,可能代表一年之中的十二个月,也可能代表一日之中的十二个时辰。朕以为,太阳日升日落为一天,这十二根短线应该代表了十二个时辰,因为这十二根短线完全依照日晷上的刻度而画。” 林若成眼中放光,问道:“皇上,这难道是暗号?” 周云瑞点点头,说道:“这十二根短线乍看上去完全一致,但是,刚才你也发现,偏偏这一根似是略长了一点。朕屡次确认此画与原画一致就是为了验证这一点。这略长的一点,根据日晷的刻度来看,应该是几时?” 林若成恍然大悟,看着那根略长的短线回道:“皇上,这明显是亥时。” “对,的确是亥时。但还有一个问题,究竟是哪一天的亥时?恐怕这就需要从图腾的其他地方来寻找答案了。”周云瑞说着,两眼又仔细观察着那个凤凰图腾。 凤凰的尾巴为三条直线,正常人的画法要么是三条直线分散开来一样长,要么中间长两边短,或者是两边长中间短,这才符合常理。可这只凤凰明显是最上面那条线略长,下面两条线则是略短而且是同等长度,显得凤凰尾巴有些怪异。 除此之外,凤凰的两只翅膀及八只爪子都用曲线表示,但其中的一条曲线却偏偏长于其他的。 如果说这些画法不代表什么含义,显然是无法说服周云瑞的。 “既然凤凰头顶的太阳代表了一天的时辰,那剩下的线条是不是就代表了月份和具体日期?”周云瑞猜测凤凰尾巴上的三条直线应该代表了一个月的上中下三旬。 也就说凤凰尾巴最长的那一根要么代表了上旬,要么代表了下旬。如今,本月已过半,凤凰尾巴最上面那根最长,显然是代表下旬。 有此推测之后,再看那几条曲线,两只翅膀各有一根,再加八个爪子,应该是代表了每旬的十个日子。结合如今已过时间,曲线较长的那根应该代表了六,也就是说时间指定为本月下旬的六日,也就是二十六日。 今天是二十四日,也就是说后天的亥时会发生一件事情,具体地点可能就在花街。 周云瑞分析完后,林若成心中佩服,赶紧说道:“皇上,末将立刻安排人手。” “先等等……”周云瑞打住,说道:“可能我们还疏忽了一个重要的细节。” “请皇上明示。”林若成有些不解。 周云瑞指了指凤凰图案,说道:“林大哥看到此图案时便马上将其临摹了下来,然后便回了此地。与你同去的两名隐衣卫被安排继续跟踪乌小昭,现场便再无我们的人。林大哥可想过,既然乌小昭画了此图案,显然是为了起到通知的作用。我们得立刻派人去花街监视,看看有哪些人出没。” “皇上英明,是末将疏忽了。末将立刻安排此事。” 周云瑞点点头,吩咐道:“人不宜太多,便衣行事。另外,即刻派人密切监视肃王府,将所有出入肃王府并到过花街的人进行调查,切记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尤其是注意陇月的举动!” “末将遵命!” 林若成领命后,立刻出去安排。 事到如今,周云瑞终于等到了乌小昭露出马脚的机会。他隐约觉得乌小昭跟陇月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联系,而这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秘密。 第136章 更夫 周云瑞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跟卓青摇打了个招呼便急急回宫。他本想等到乌小昭回来时探探口风,但又怕打草惊蛇,便决定先离开,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况且,他记得母妃之前也绣过不少的凤凰图腾,他想找出来与林若成所画的那只做下比较,看看最原始的凤凰图腾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形态。 当周云瑞找出几件绣有凤凰图腾的衣服时,竟看傻了眼,他突然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可捉摸。 他之前并没有特别关注那只凤凰图腾,觉得那只是一个装饰图案而已。现如今,他只了看了一眼,便发现所有的凤凰图腾竟都有差别。那些凤凰图腾中,凤凰头顶的太阳光芒长短也有差别,两只翅膀、两条腿、八只爪子所代表的曲线和直线也完全不同…… 如果周云瑞先前的判断是正确的,那么韩妃所绣的凤凰图腾是否也在传递一种信号?韩妃当时身居宫中,又能将这种信号传给谁? 事情发展的有些突然,让周云瑞有些始料未及。现如今,他只能等,等到后天亥时验证真相。如果后天亥时真发生什么事情,那韩妃当年所绣的图腾便真真切切的也是一种信号。 周云瑞试图将所有绣有凤凰图腾的衣物找出来,想从其中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可是没有任何的进展。 一夜未休息好,第二日早朝时,他难免有些无精打采,按照惯例听了几位大臣的奏议后,他便下令退朝。 回到暖阳阁后,周云瑞仍旧心神不宁,觉得有什么危险即将发生,但他却找不到任何头绪。 在暖阳阁服侍的段玲珑看在眼里,有心相助,但不敢多问,只能吩咐门外的小公公通知御膳房准备点开胃的热粥。 等热粥被送来时,段玲珑轻轻走到案桌前,缓缓的将碗放下,生怕弄出什么响声搅了皇上思考。 可声音再小,也不会听不见,周云瑞看了看那碗粥,突然觉得来了食欲,不由端过碗来闻了闻,直道:“好香!” 段玲珑听到这句夸赞,脸上顿时洋溢着笑容,犹如春风一样温暖。 “玲珑有心了。”周云瑞夸了一句,顺便问道:“御膳房的粥朕基本都喝过,但今日的却有些不同,是玲珑自己研究的?” 段玲珑屈膝行个礼,回道:“回禀皇上,里面加了一种特殊香料,是家父在万武城后山上单独种的一种植物,名为‘天青’,有舒筋活血功效,还能提神、开胃。小的时候,我不爱吃饭,母亲便在饭里面加点天青,只要闻着香味,一大碗米饭不知不觉就下了肚。” “怪不得朕以前从来没吃到过,原来是万武城独有的……朕顿时觉得又有了精神……”周云瑞边喝着边夸着,段玲珑听在心里,甚是高兴。 一碗粥下肚后,周云瑞也不知真的是粥里面天青的缘故还是其他原因,反正是觉得状态有所回升,也有了精神头去看那些奏折。 这段时间,礼部上书比较频繁,除了要汇报皇上大婚的准备情况外,还要汇报全国科考的筹备进展,搞得那一帮老家伙们快吃不消了。 看了几本奏折后,周云瑞便想出去活动活动,刚出暖阳阁的门口,便见林若成大踏步奔了过来。 段玲珑十分识趣,又退回了暖阳阁。 周云瑞也没多说什么,示意林若成陪他边走边聊。 “皇上,末将有最新情况汇报。”林若成功力深厚,但还是能听见他喘气的粗重气息,显然是马不停蹄的赶来。 “有发现了?” “皇上英明,已经有了最新发现。按照皇上的旨意,末将加派了人手在花街监视,起初并未发现任何异常,出入附近几个青楼的人也基本都是熟客,举止行为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直到早上我们要撤离时,末将才发现了一个蹊跷的事情,画在墙上的那个凤凰图案居然神秘消失了。” “哦?”周云瑞有些惊讶,问道:“竟有这等事?” “末将及手下人主要注意力都放在了人的身上,竟忽视了那个图案,想来图案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显然是被人故意擦掉的。末将努力回忆也没有想起是哪个人去做的这件事,直到手下人提了一句,末将才记起一个人来,也只有他是最容易被疏忽的,而也只有他是最容易传递消息的。” “快说,到底是谁?”周云瑞很想知道这背后之人的真面目。 林若成轻声说了两个字:“更夫。” “更夫?”周云瑞先是一愣,接着恍然大悟一般的笑了笑,说道:“有意思,实在有意思……谁又会去注意一个更夫的出现?这可是最容易麻痹他人的伪装了,也最容易瞒过所有人的监视,好一个更夫啊!” “末将怀疑到更夫时,便立刻安排人到京畿衙门处检查了京城各个更夫的巡夜路线,发现其中一个更夫的路线十分奇怪……” “花街是一个,肯定还有肃王府吧?”周云瑞现在已经断定那个更夫就是负责传递信息的人,既然在花街看见了那个图案,并且偷偷将突然抹掉,自然会再传递给肃王府的。 “皇上英明。的确是有肃王府,不过,还有……还有瑞王府……” 听到这里,周云瑞突然停住了脚步,问向林若成:“这个更夫多大年纪?巡夜多久了?” 林若成知道皇上所问的真正意图,如实回道:“更夫六十多岁,巡夜已经十余年,而且……而且巡夜路线一直未变……” 说着,林若成将更夫巡夜的具体路线图交给了皇上,真怕皇上看完后会龙颜震怒。 周云瑞接过来看了看,哼笑了一声,出声念了几个地点:“花街榕树……翠云阁……瑞王府……肃王府……” 念完后,周云瑞便立在原地,目视远方,半天无话。 林若成几乎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还是亲王的时候就被人密切监视着!这简直是在赤-裸-裸的挑衅! 如果这个更夫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更夫,一切都正常不过。可是,这名更夫与乌小昭有关联,乌小昭是西戎乌氏一族的人,这背后的事情可就不简单了。“皇上……您没事吧……”林若成绷着身子,轻声喊了句。 周云瑞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轻轻摇头,问道:“查过这名更夫没有?” “回禀皇上,末将不敢打草惊蛇,特来请示。” 林若成说的倒是实话,若是遇到一般人,他早已经派人去查探了。可眼前这名更夫实在是来头不小,十几年一直监视着皇上的一举一动,而且还从来没被发现过,得是何等的能耐? 林若成对自己所统领的隐衣卫的能力十分自信,但这一次,他心里彻底没底了,他不敢贸然行事,生怕打草惊蛇后再也找不到敌方的漏洞。 周云瑞抿了抿嘴,他能体会到林若成的感受,对手深藏不露十几年,绝非是那种平庸之辈,必须用非常规手段才能在不惊扰对方的前提下牢牢将其控制住。 周云瑞在脑中筛选合适的帮手,这一次,必须慎重才行。那名更夫既然途径那些敏感路线,自然也认得了卓青摇等人,如果此时再动用他们,极容易被更夫提前发觉。 正想着,周云瑞脑海中突然有个信息跳过,不由再看向更夫的打更路线。 “明晚亥时……”周云瑞哼笑了一声,说道:“果不其然,明晚亥时,更夫恰好路过花街。幸亏发现的及时,要不然明晚我们的行动可能会功亏一篑。” “皇上,需不需要调动禁军?”林若成明知道这不是一个明智的建议,但要想抓住那个更夫,也恐怕只有这么一个办法了。 周云瑞摆摆手,道:“人越多,事情越难办。此事不能调动禁军,生面孔太多,容易引起对方的警觉。容朕好好想想……” 周云瑞凝神屏气,陷入思考之中。 明晚亥时他还不想抓人,对方既然有这一次的安排,之前也一定有过,日后也肯定会有。每次安排会发生什么事情才是最主要的。如果将对方一网打尽,可能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所以,这才是周云瑞最头疼的地方。 他必须安排一位身份特殊的人去处理此事才行。 想了半天,他竟然没有合适的人选,正当他愁眉不展时,远处几个小太监正好映入眼帘,一时让他有了心计。 “怎么把他给忘了!此事由他出面,一切都非常稳妥!”周云瑞脸上终于有了笑意。 林若成有些不解,轻声问道:“不知皇上说的是谁?” 周云瑞抬了抬下巴,示意林若成往前面看。林若成看了看那几个小太监,先是一头雾水,但下一秒却顿时反应了过来。 “皇上说的是魏公公?” 周云瑞笑道:“除了他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说完后,周云瑞又问道:“肃王府那边可有动静?” 周云瑞一直认为乌小昭跟陇月之间是有密切关联的,他觉得明晚亥时如果陇月没有出现,此事就有些不符合常理。 好在林若成的答复令他十分满意,只听林若成回道:“皇上,正如您所料,肃王府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第137章 皇宫禁忌 听到林若成说肃王府那边终于有了动静,周云瑞悬着的心才算放下。如果肃王府仍旧平静如常,他便一日不觉安宁。 “那边有何异常?” 林若成本人及手下隐衣卫一直在花街进行监控,他自己其实并不知道肃王府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是一直潜入肃王府的密探向他所汇报的。 “回禀皇上,据密探来报,更夫巡夜至肃王府时曾经在门口旁边的石狮子处小解过,被王府下人发现后训斥并踢打了一番,更夫可能觉得委屈便用力的敲了几下手中的响锣以泄愤。由于响声太大,吵醒了陇月,陇月出府后了解了情况,不但没有追究更夫的责任,反倒是将他放走了。” “陇月如今已经是亲王妃,身份高贵,被一介更夫吵醒后,不说她要加倍教训更夫,至少也会让下人再将更夫踢打一顿出出气才是。可结果呢,她不但没有追究更夫的责任,还要将他放走,这其中如果没有蹊跷之处,没人会信的。”周云瑞分析道。 “皇上说的极是。末将安插在肃王府的暗探经验丰富,觉得其中可能有什么古怪,便以为王妃出气为由偷偷带着两名王府下人追上了更夫,借机又将更夫打了一顿。暗探在打更夫的时候,多有留意,发现更夫所用响锣的背面有个残缺不全的图案” “朕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凤凰图腾吧?” 林若成应道:“皇上英明。暗探看见的虽然只是残缺不全的图案,但是根据他的描述,末将十分断定那个图案就是凤凰图腾。” “好聪明的法子,通过这种方式来传递信息,一般人又岂能察觉?”周云瑞说着,心底有一丝不安。 “皇上,这帮人身世神秘、来历不明,末将以为不如直接抓人,然后再审讯” “不可!” 周云瑞打断了林若成的话,他知道林若成是担心他的安危,但如今难得抓住机会,不能无端浪费,便说道:“此事朕自有安排,林大哥放心吧。这次机会难得,是引蛇出洞的绝佳机会,不能有任何闪失。” “末将遵命。” “林大哥先去休息吧,然后挑选隐衣卫精锐,分批进入花街埋伏。” 周云瑞吩咐完后,便让林若成去准备。他自己又回了暖阳阁,安排段玲珑去御膳房做了一些点心带给云太后,并告知云太后他一会过去请安。 处理完此事后,周云瑞将魏夫子叫了进来。 魏夫子不知皇上有何安排,却不料刚进暖阳阁便被吓了一跳,但瞬间平复了情绪,不过他非常清楚自己表情的变化根本逃不过皇上的法眼。 周云瑞提前将凤凰图腾画在纸上,并悬挂在了旁边的墙上,他就是想知道魏夫子认不认识这个图案。果然如他所料,魏夫子是真认得。 “老奴拜见皇上,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魏夫子心里犯嘀咕,心想,那个图案消失十多年了,为何突然出现?那个图案可是宫内禁忌,知道的人少之又少,皇上又怎么得知的? 周云瑞没有说话,而是一直盯着低头的魏夫子,直看了半天后才说道:“魏公爷抬头看一下的这幅画,朕画的如何?” 魏夫子不得不抬头看向那个凤凰图腾,自然能看出图腾所代表的深意,他也清楚皇上肯定得知了什么信息,否则也不会来试探他了。 “皇上,您可是打趣老奴了,这哪是什么画,就是一个相似凤凰的图案而已。”在皇上面前,魏夫子哪还敢耍什么心眼。 “哦?凤凰图案?朕怎么没有看出来?”周云瑞装作糊涂的样子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又向后退了两步,才似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还真是一只凤凰,可朕为什么总觉得这只凤凰有些怪异。魏公爷请看,凤凰头顶上的这个圆圈应该代表了太阳,圆圈周围那些短线应该是太阳光芒的意思,可是,为什么这些短线偏偏不一致呢?” 魏夫子心想,皇上越来越不地道了,装傻也装的这么明显,还让人怎么配合? “回禀皇上,老奴以为,这个图案并非我中原所有,图案上的每个线条可能都有特殊的意思。” “噢?听魏公爷的意思,应该是了解这个图案了?” 魏夫子咧咧嘴,回道:“老奴以前的确见过,但仅仅是一知半解而已。” “那就劳烦魏公爷将那一知半解说来听听。” 魏夫子轻轻叹口气,说道:“老奴斗胆请皇上不要过问此事。” 周云瑞一愣,脸色微变,看向魏夫子,说道:“朕如果一定想知道呢?” 魏夫子躬了躬身,回道:“皇上可能有所不知,此乃后宫禁忌,没有云太后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谈起,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听到这句话,周云瑞心头一紧,后宫禁忌?而且还必须得到云太后的允许?种种迹象表明这个凤凰图腾直指母妃,难道母妃的死还与这个图腾有关? 周云瑞很小的时候就受累于皇权争斗,尤其是李太妃与儿子周云肃多次想谋害他。正因为年纪小小的他意识到了危险,所以找了各种理由来远离皇权争斗的漩涡,对皇宫内发生的许多事情也不清楚。 后来,周云瑞被封了王,他更是远离是非之地,成了别人眼中“游山玩水逛青楼”的风流王爷。虽然他私底下从来没有放弃过调查母妃死亡的原因,但毕竟远离皇室,也难以窥见更多更有用的信息。 此刻,听到魏夫子所言,看来当年母妃之死的真正原因只有云太后知道的最多了。 “招来杀身之祸?朕已经君临天下,难道也在所难免?”周云瑞在试探魏夫子,他已经是皇帝了,普天之下他最大,难道也能招来杀身之祸? 魏夫子心里比谁都清楚,此事事关重大,一旦把握不好尺度,别说是一个皇位,恐怕整个江山都会动摇。 心里虽然如此所想,但他又不能这么说,只能不轻不重地回道:“皇上言重了,皇上贵为真龙天子,有上天庇佑,自然能长命百岁。” 周云瑞哼笑一声,说道:“魏公爷还没有回答朕的问题。” 魏夫子知道避无可避,只能避重就轻,回道:“回禀皇上,老奴见过那个凤凰图腾。”“何时?哪里?谁人?” “回皇上,老奴年事已高,记忆力也大不如前,具体时间恐是忘了,想来,有十多年了。皇宫之中能佩戴这种图腾的人只有一位,便是皇上的生母韩妃。”至于时间又何必那么具体?只要知道韩妃在世是发生的就一切明了。 周云瑞明白魏夫子没有说谎,又问道:“那后来为何这个图腾就成了宫内禁忌?” 魏夫子早有准备,躬了躬身,表情略带悲伤,回道:“皇上,韩妃在世时深得宠幸,故去后留下诸多衣物,恐是避免睹物思人带来更大的悲痛,宫内才下旨将韩妃带来的凤凰图腾列为禁忌。” “恐是睹物思人?魏公爷这个理由倒也在理,不过,终究还是有些牵强。既然你执意不肯说,朕倒也不难为你。朕就只问你一句,你可知这个图腾代表了什么?” 周云瑞知道魏夫子不会背叛他,但既然魏夫子这等身份的人都有顾忌,说明背后那股力量非常强大,强大到可能他这个一国帝王都不一定能站到上风。魏夫子一直不敢言明,既有保护自己的可能,也有保护他这个皇帝的坑你。既然如此,他就没有必要再为难魏夫子了。 魏夫子回答倒也痛快,回道:“韩妃生于西域之地,太宗皇帝西征时与战乱中救了韩妃,老奴只知道此图腾乃是韩妃所在村子的吉祥物。” “村子里的吉祥物?哪个村子?”周云瑞猜测魏夫子是知道韩妃真正身世的,他不把乌氏一族说出来,恐是还是多有忌讳。 魏夫子摇摇头,回道:“韩妃贵为皇妃,老奴又岂敢打听。不过,恕老奴斗胆一问,皇上难道不知道吗?” 这句话问的好,把周云瑞彻底给问住了。 对啊,难道你不知道吗?你是韩妃的亲生儿子,母子二人朝夕相处,你若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又岂能知道? 周云瑞看着魏夫子愣了片刻,半天后突然一笑,挥挥手道:“魏公爷反问的好。可惜啊,朕也不知道,看来得到太后那里找找答案了。” “皇上英明,太后她老人家可能知晓。”魏夫子猜中了皇上是在试探他,但他也断定云太后也绝对不会把当年之事告诉皇上的,即便说,也不过是毫无用处的信息。 周云瑞的确是在试探魏夫子,见他没上当,便知道问的再多,也不会再有什么收获了。 “此事就如此吧。今日朕叫魏公爷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安排。” 魏夫子继续躬身道:“老奴听皇上吩咐。” 周云瑞看着墙上那个显眼的图腾,神情凝重,说道:“明晚朕要出宫一趟,魏公爷随行保护朕即可。” 魏夫子眉头微皱,心想,宫内有禁忌,有隐衣卫,哪还能用得着他这把老骨头?但皇上既然开口了,只能说明明晚有大事要发生。 “敢问皇上明晚所去之地是” 周云瑞没有看魏夫子,淡淡的回了一句:“花街翠云阁。” 昨天有事耽搁,没有更新,实在对不起各位亲们以及编辑大人给的推荐位置。今日努力补上! 第138章 这世道不地道 翠云阁? 魏夫子听皇上要去此地,有些惊讶。 放在以前,周云瑞还是亲王身份时想去哪就去哪,什么花街青楼,与别人何干?可如今,他已经是当今皇上,一言一行皆代表了大周皇室和朝廷威严,竟然要去花街,魏夫子觉得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可即便如此,他总不能拒绝,自然也不敢问原因,只能回道:“老奴遵旨。不知老奴还需要准备什么?” “去花街自然是吃喝玩乐,还能准备什么?”周云瑞一副轻松的表情,又说道:“如果非要说准备什么的话,魏公爷带上自己一身的本领就好了。” 魏夫子心里咯噔一下,再次肯定明晚的事情将会非常棘手,但他也只能面对,“老奴遵旨。” 周云瑞轻轻一笑,从桌上找了三本奏折,递给魏夫子,吩咐道:“起驾蕙萝宫。” 蕙萝宫? 怎么说去就去? 皇上刚才再三问询凤凰图腾的事情,魏夫子左右躲避,最后只能说云太后可能知道。可现在,皇上竟然马上要去蕙萝宫,真是事不达不罢休啊。 魏夫子没办法,只能赶紧出门去安排,一行人跟着周云瑞直奔蕙萝宫。 周云瑞已经提前安排段玲珑到了蕙萝宫,一来先打个招呼算是礼数,二来是防止云太后提前歇息。 进了蕙萝宫后,周云瑞见云太后正与段玲珑聊天,而且气色也比前几日好些了,看来人老了,身边就得有个贴己的人说说话,照料照料。 按照规矩行礼问安后,周云瑞将三本折子呈给了云太后,说道:“这是内务府跟礼部拟定的婚嫁流程,请太后过目。” 云太后一脸喜色,接过奏折后没有打开看,而是看向周云瑞,说道:“皇上这几日也辛苦了,明显消瘦了不少,有什么事情让那些大臣们去干就行了,不用任何事情都亲力亲为。” 周云瑞听的出云太后是话里有话,应该跟垂帘听政有关,不由半开玩笑的回道:“多谢太后关心。太后垂帘坐镇时,大臣们乖巧听话,您老这一歇着,他们就与朕打起了太极,朕不亲力亲为可不行。朕真心希望太后的身体早日康复,也好帮朕管一管那些大臣们。” 云太后呵呵一笑,摇了摇头,道:“人上了岁数,一旦病下,就没那么容易养好。皇上聪慧过人,用人有道,管理那些大臣根本不在话下。” 说完后,云太后才打开手里的折子看了看,转移话题,说道:“内务府跟礼部经验丰富,由他们操办,老身放心。皇上如果觉得哪里不合适,直接吩咐他们就是。” 皇室婚嫁之事尤其当今皇上的,可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内务府跟礼部又岂敢有所疏忽?况且,内务府跟礼部早已经有了丰富经验,这些呈来的折子也不过是象征性的走走过程而已,真正需要修改的也不过是一些细节。 事实虽然如此,但皇上亲自走一趟蕙萝宫并将三本折子呈来,说明是十分尊重她,云太后也得象征性的看看。 云太后象征性的翻完第一本折子,又去看第二本,上面所标注的流程和礼仪规矩无太大变化。可是,就当她翻到第二本奏折的最后一页时,脸色突然有变,明显是有惊恐之色。 云太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没有逃过周云瑞的眼睛,而这也是他来蕙萝宫的真正目的。 云太后惊恐的表情在脸上待的时间很短,立刻又恢复正常,合上奏折后,问道:“皇上可都看过这些折子?” “正如太后所言,内务府跟礼部操办这种事情多有经验,朕也出不上什么主意,就是随意翻了翻看了看。不知太后还有什么建议?” 周云瑞事无巨细,早已经仔细看过三本折子,上面的内容都是流程化的东西,他不太关心。只不过,他在其中的一本折子里面偷偷放了一个小纸条,这正是让云太后惊恐的原因。 云太后微微沉思,很奇怪的问了一句:“暖阳阁除了皇上之外,最近还有其他人出入吗?” 周云瑞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回道:“暖阳阁除了朕就没别人了,不过,非要说有什么人出入,自然有不少,诸位大臣有事单独启奏时也都会到暖阳阁,另外,玲珑最近也在暖阳阁,不知太后为何有此一问?” 云太后淡淡一笑,说道:“没什么,老身觉得皇上最近既处理军国政务,还要处理婚嫁之事,是不是还需要留个人在暖阳阁帮忙。” 周云瑞看了一眼段玲珑,回道:“太后难道忘了,朕身边有玲珑在呢。” 云太后呵呵一笑,笑道:“也对……” 说笑着,云太后趁皇上不留意,悄悄的把那张纸条抽了出来。以她的推测,既然皇上只是随意看了看三本折子,说明根本没有看见那张纸条,要不然,那张纸条早已经被皇上扣下。再退一万步讲,当年与韩妃有关的所有东西都被烧掉,皇上年幼又岂能知道其中之事? 所以,云太后断定是有其他人偷偷将纸条放入奏折之中,目的是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可惜,皇上并没有认真去看奏折,自然也就没有发现那张纸条。 云太后如此所想,又将三本折子递回去,打了个哈欠说道:“一切就听从皇上的安排吧。” 周云瑞接过折子,很识趣的说道:“时间不早,太后早些歇息,朕过几日再来请安。” 云太后含笑点头,又连连打了个哈欠,道:“倦意一来,还真有些抵不住。玲珑去送送皇上,老身就先歇着了。” 段玲珑领命后送周云瑞出了蕙萝宫。 自云太后对段玲珑青睐有加之后,就下旨赐了宫殿,所以,段玲珑也很少像以前一样留在蕙萝宫照顾云太后起居。 出了蕙萝宫,周云瑞也没有让段玲珑继续去暖阳阁,而是让她回宫休息,并告知第二天有重要事情安排。 段玲珑领命回了宫,周云瑞则让下人都撤下,带着魏夫子走着回暖阳阁。 魏夫子跟在周云瑞身后,不远不近,一言不发,他心中有事,害怕真相越接近越会出大事。 周云瑞走在前面,翻了翻第二本折子,再次验证了一下,的确,那张纸条被云太后偷偷留下了。他在一张不大的纸条上画了一个凤凰图腾,跟乌小昭画的那个一模一样。 如果说云太后或她身边的人知道凤凰图腾所代表的含义,那明天肯定会有一批神秘高手出宫,自然就是贴身保护云太后的神机卫。如果这一切都如周云瑞所料真真切切的发生了,那么当年母妃的死肯定会与云太后有重大联系。 周云瑞觉得自己离当年的真相越来越接近,心中难免有所起伏。当年母妃离奇去世后,他的父皇太宗皇帝曾下令将与韩妃有关的一切东西都烧掉进行陪葬,幸好他偷偷的藏起了几件,要不然,今日他永远不知道那个凤凰图腾所代表的深意。 既然凤凰图案是乌氏一族的图腾,而母妃身边之物又多饰有这种图腾,那只能说明母妃的确与西戎部落有这千丝万缕的关系。乌小昭先前交待的事实,看来有一部分的确是真的。 “魏公爷,你想父母吗?”周云瑞突然问道。 魏夫子心中正有事思考,听皇上莫名其妙问了这么一句,一时被问懵了,半天后才说道:“回禀皇上,老奴幼时丧母,如今谈不上想不想。至于家父,嗜酒如命,也早已经故去多年,实在没什么可想的。” 周云瑞派人查过魏夫子的身世,不能说多么悲惨,但也的确是可怜。他母亲正如他所说,幼时便没了,是饿死的。他父亲除了嗜酒如命,还沉迷赌博,实在没钱了竟将幼时的魏夫子卖给了人贩子,几经辗转,魏夫子被卖入宫内当了太监。 如此一来,魏夫子对家人可真没什么可想的。 “那魏公爷想长生吗?” 魏夫子心中一紧,长生就是他的命门,但凡被谈起,他每次都会有种担惊受怕的感觉。 见魏夫子没有说话,周云瑞沉沉地说道:“人都是感情动物,想了就是想了,不想就是不想。魏公爷若是想长生了,随时可以去瑞王府。” 魏夫子鼻头突然发酸,但又使劲吸了口气,跟在周云瑞身后弯了弯腰,轻声回道:“老奴谢主隆恩。” 周云瑞哀叹了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说道:“想见的人不在身边,不想见的人天天碰面。这世道……哼!有些不地道啊!” 魏夫子自然知道皇上为何突然如此感慨,显然是与韩妃有关。天底下,哪有不想母亲的孩子?狗不嫌家贫,子不嫌母丑,就是这个道理。 魏夫子对当年韩妃之死一事的确知道其中一些缘故,但他又没有确凿的证据,而且那背后的势力集团的确庞大的可怕,他不想因为此事断送了一个王朝。所以,他只能装糊涂。 如果当年之事真有大白天下的一天,他只希望如今的皇上已经威震四方,霸气如虎气吞万里江山。如若不然,整个周室王朝面对的可能就是支离破碎和血流成河。 周云瑞挺拔的身形大踏步的走着,就像是有千难万险挡在前面,都会被他轻松踩在脚下一般。那种自信和坚定非一般人所有。 魏夫子紧跟在后面,屏气凝神,既畅快淋漓的感受万千生灵的气息,又探查潜伏在周围的那几个高手。他能感知到,皇上自然也能感知到。 那几个高手自周云瑞离开蕙萝宫后就一直跟着,若非云太后授意的神机卫,谁又敢胆大包天? 皇宫之内云谲波诡,而宫外,也并非一世太平。 (月底、季度末,事情多如牛毛,连续几天出差,精力有限。又不想水的被骂,更新慢了,知错、知错……) 第139章 堵人 神机卫的人胆大包天跟踪周云瑞,他不但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一丝的优越感。他猜测的事情,终究是被验证成功了。 云太后第一时间派出神机卫,就是想知道到底是谁与皇上最近接触频繁,要不然那张画有凤凰图腾的纸条又是怎么跑到暖阳阁的? 魏夫子护在周云瑞身后,快步上前,轻声说道:“皇上,需不需要老奴警告一下他们?” “不用,他们想跟就跟,说不定跟着跟着就成了朕的人了。”周云瑞打趣道。 魏夫子见皇上不在意,也附和一句:“皇上想要的人,早晚都是皇上的。” 周云瑞摆摆手,说道:“阁老会的人,朕就要不来。” 魏夫子尴尬一笑,很有意味的说道:“老奴以为,不听话的人,要来也没用。” 周云瑞突然回头,一脸坏笑的看着魏夫子,问道:“魏公爷可听话?” 魏夫子呵呵一笑,道:“老奴一直很听话。” 周云瑞撇了撇嘴,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一辈子不听话,关键时刻听话就行。” 说完后,周云瑞安排魏夫子回司监处休息,他自己则回寝宫。这一夜他想静静,这一夜他也想看看神机卫有没有胆量挑战他的极限。 魏夫子总觉得不妥,跟在皇上身后说道:“老奴年纪大了,睡觉特别少,就让老奴守在宫外吧。” 周云瑞挑挑眉毛,轻轻一笑,道:“这是朕的皇宫,如果在自己家里都睡不安稳,天下百姓又岂能比朕睡的安稳?魏公爷回去好好歇着吧,明日还要要事处理。” 魏夫子见皇上态度强硬,也只能听命回了司监处。 周云瑞回了寝宫之后,便感觉跟在后面的那些神机卫远远的呆住,他们并没有越雷池半步,但是,他们也没有撤走。神机卫就如隐藏在黑夜中的影子一样,很难让人发现。 周云瑞也没继续管他们,难得有机会早些休息,便入定睡觉了。 第二日一切如常,早朝之上重点讨论的还是皇上大婚及科考两件事,这两件事基本都成形,主要在细节方面进行讨论。最终,周云瑞将此事全部让礼部来处理,自己则回了暖阳阁。 早朝是用来商议大家都能公开商议的事,而暖阳阁则是他用来解决不能公开商量的事。 周云瑞看了几份奏折,都是他需要的。 一来是六扇门方辉的,他已经侦查到肃王府的异动,肃王妃陇月在府内待了一段时间,近来突然活跃了不少。二来,禁军总令林纵巡查全国各大军团至少有一半规模,发现裁军过程中发生很多问题,他都一一呈报并上报解决方案,周云瑞对林纵非常信任,全部批复一个“准”字。第三件事,是最为重要的事情,是林若成上奏关于明晚花街布置情况的详细汇报。 林若成决定分批派人进入花街,凤凰图腾出现的周围所有青楼他都安排了便衣隐衣卫,混迹在人群之中。除此之外,林若成还上奏调集部分禁军蹲守在远处的酒楼、饭馆之内,以备不时之需。 周云瑞现在还不确定对方究竟有多少人,他不能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但是又不想把事情闹大。知道的人越多,他就越无法深入调查陇月。 思来想去,他最后决定让林若成不要派遣太多的隐衣卫,只在主要出口埋伏几名精英即可。至于禁军,更是不能调动,以免打草惊蛇。 此事安排妥当之后,周云瑞又宣召了翰林院大学士白易。 大学士白易刚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宣旨的小太监走错门了,因为自大周王朝开朝以来,很少有皇帝会宣召翰林院的学士们。在皇帝看来,翰林院养的全是毫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他们只管修书撰史就行。 学士们难得被皇上宣召,一时受宠若惊,不由赶紧换上好久没穿的朝服急急入宫。 白易精通经史子集、四书五经,算是当朝最有学问的老学究。一入暖阳阁,白易还没行礼,便见周云瑞快步上前示意免礼。 白易想不明白这个皇上为什么对他会如此客气,心中更是没底。 “不知皇上宣召老臣有何吩咐?”白易满头白发,还留着长长的白胡须,说起话来不缓不急。 周云瑞示意白易坐下,一脸真诚的说道:“朕今日有事需要向大学士请教。” 白易连连摆手,脸有惊色,回道:“皇上此话折煞老臣,皇上尽管吩咐即可,老臣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周云瑞比较清楚这些老学究的秉性,他们一般不会撒谎,可真是知道什么便说什么,而这也是最好办的地方。 “朕今日召大学士来,是想了解一下我大周边关之地的风土人情,朕也好心中有数。” 白易欠身道:“不知皇上想知道具体哪些地方的风土人情?老臣倒是还能说上一二。” “如此甚好。朕想了解一下西北边关关于西戎部落的风土人情。毕竟,郎国公镇守西北有功,朕日后肯定会巡视西北,怎么也得熟悉当地的习俗才是。” 白易挺了挺腰,回道:“皇上还真是问对了人,老臣还真仔细研究过西戎、北狄等地的风土人情,还就此事单独修书两册。” “哦?还有此事?”周云瑞果然没有找错人。 “回禀皇上,当年太宗皇帝西征过时曾带着老臣去过那里,老臣见当地习俗与我中原大有不同,便起了研究的兴致,在西北之地一待就是待了三年之久,后来便修书成册了。为此,太宗皇帝还奖赏了老臣一座宅院呢。”说起过去的事情,白易满脸生辉。 周云瑞笑道:“没想到大学士还有此经历,也的确是该赏。这两本书可还在?” “在在在……就在翰林院的书馆里面放着,老臣回去后立刻让人给皇上送来。” “好。大学士不用那么麻烦了,朕直接派人去取就行。”周云瑞本来是想问关于乌氏一族的事情,但又担心白易多想或者是无意中说出去,这下倒好,既然有现成的资料,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皇上宣召老臣就是为了此事?”白易可不觉得皇上就是为了借两本书看看,其中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 周云瑞早已有了应对之策,将礼部送来的几本奏折取来递给了白易,说道:“马上就是科举大考,这是礼部呈来的科考试题,事关国计民生之事,朕想让大学士给把把关。” 果然是大事,白易以为这才是皇上最重要的事情。 “好好好,老臣就好好看看……”白易一目十行,很快便将几本奏折看完,脸色微沉,说道:“不瞒皇上,老臣以为科考试题要跳出常规才行,所谓的四书五经是基础,但如何能学以致用才是最主要的。通过考试选取一批纸上谈兵的考生终究不是最好的打算,能活学活用才行。” 周云瑞点点头,道:“那以大学士之见,该当如何?” 白易轻轻摇了摇头,回道:“此事乃千秋之事,老臣不敢胡言乱语,要与翰林院其他学士商量后才能回禀皇上。” “好好好……大学士秉着负责人的态度是好事,朕就把此事交给大学士和翰林院了,五天时间如何?” “老臣遵旨。”白易倒也痛快,领旨后便要告辞回翰林院研讨科考之事。 周云瑞也不多留,派人跟着白易回翰林院去取那两本书册。 此事忙完,周云瑞便安排魏夫子准备一下,陪他出宫。 “皇上,老奴斗胆问一句,我们这是要去哪?” 魏夫子得弄清楚目的地,也好心中有数,之前皇上可是说过要他带着一身本领做好保护工作即可。眼下,皇上要出宫,而且就只带了他一个人,他岂敢有所疏忽? 周云瑞一脸神秘的说道:“自然是一个魏公爷想去的地方。” 魏夫子挤挤眼,记不起哪里是自己最想去的地方,不由再说道:“老奴愚钝,还望皇上明示。” 周云瑞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道:“魏公爷聪明,再仔细想想就一定会猜到。” 魏夫子心想什么时候了,皇上居然还有心情跟他玩猜谜的游戏。皇上既然这么说了,显然是不会直接言明的。 魏夫子抿抿嘴,仔细想了想,才恍然大悟,下意识的问了句:“瑞王府?” 周云瑞淡淡一笑,不置可否继续。 可不是吗? 瑞王府有长生,魏夫子最想见的人在那里,自然就是他最想去的地方。 “老奴谢主隆恩。”魏夫子已经有段日子没见长生了,心中也甚是想念。 周云瑞没有继续说话,而是带着魏夫子直奔瑞王府。 到了府上之后,周云瑞也没安排什么事情,让魏夫子自行去见长生,他则十分奇怪的拉着卓青摇去下棋。 卓青摇还不知道凤凰图腾的事情,但他猜到皇上此次前来的真正意图绝非是下棋。 “皇上有心事?”也就卓青摇敢正面问皇上话。 周云瑞把指头放在嘴唇上嘘了嘘,示意卓青摇不要说话,“好好陪朕下棋。” 卓青摇点了点头,也不多问,便开始安安静静的与周云瑞下棋。 时间飞快,眼见太阳下山,周云瑞还仍旧没有罢手的意思,直到有人喊了一句:“皇上,您怎么来了。” 听到这句话时,周云瑞嘴角偷偷地笑了笑,他堵的人终于露面了。 (头大,眼疼,本章明显有水的痕迹。) 第140章 朕想去青楼体察民情 周云瑞与卓青摇在廊下安静下棋,太阳落山时,周云瑞才堵到了他要堵的人。 “皇上,您怎么来了?” 乌小昭从外面哼着小曲蹦跳的进来,一眼看见了周云瑞,赶紧行礼。 周云瑞摆摆手,没有说话,示意乌小昭坐在一边等着。 卓青摇也没管乌小昭,聚精会神的继续下棋,他虽然没有半点放水,但却输多赢少,他真是没有料到皇上棋艺如此精湛。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说过皇上会下棋,今日对弈,才见真本事。 过了好一会,卓青摇才不情愿地摇摇头,说道:“这一局我输了,心服口服。皇上真是深藏不露啊。” 周云瑞将手里剩下的棋子轻轻洒在棋盘上,说道:“青摇下棋时心神不定,要不然朕可赢不了几局。不知青摇有何事不解?” 自周云瑞进入瑞王府那一刻开始,卓青摇就在揣测圣意,他是不会相信皇上来一趟是为了专程下棋的。皇上越是不说,他心中越是想知道,到最后反倒是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皇上可不是专程来下棋的。” 周云瑞呵呵一笑,说道:“无论做什么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下棋也一样。朕就知道你心中有疑问,所以便憋住不说,要不然朕怎么可能多赢你几局?” 卓青摇苦笑道:“原来这是皇上的策略,我输的无话可说。” 周云瑞站起身拍了拍卓青摇的肩膀,说道:“朕这次来的确有事。” “请皇上吩咐。” 卓青摇还是第一次见皇上为了一件事憋了那么长时间,显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想必皇上在心里几经斟酌才定下来。 周云瑞一脸认真地看着卓青摇,终于开口说道:“朕想去花街体察民情。” 什么? 去花街? 还体察民情? 卓青摇瞪大了眼睛,生怕自己没听清楚,不免又问了一句:“皇上您刚才说什么?” 周云瑞还是一脸认真,肯定的说道:“朕想去花街体察民情,不方便带宫里的人,所以就来找你咯。” 此时此刻,卓青摇突然觉得脑袋一阵发疼,他想了一下午没想明白的事情,竟然是这么一件事情。 还美其名曰“体察民情”? 直接说想去逛逛青楼不就得了! 卓青摇心中这么想,但他不能这么说,可旁边的乌小昭听见皇上说的话后,一口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一双大眼睛瞪着,不可思议的问道:“皇上,您要去妓院?” 这下倒好,在乌小昭嘴里周云瑞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嫖客! 周云瑞猛地瞪了一眼乌小昭,低声怒道:“怎么说话!谁说朕要去妓院了!” “青楼不就是妓院嘛……”乌小昭再口无遮拦,可也知道眼前这位是当今皇上,只能自己低声嘟囔着。 “小昭言重了,皇上说的是花街,也没说是青楼,更没说妓院,慎言……慎言……”卓青摇赶紧给皇上找回点面子来,但他还是没有彻底回过神来,因为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怎么了,青摇?有困难吗?”周云瑞此刻的表情令卓青摇哭笑不得。 卓青摇赶紧喝了口茶水压压惊,问道:“皇上为何突然有这种想法?” 周云瑞还一脸无辜的回道:“难道体察民情不对吗?” 卓青摇心想,这什么跟什么?哪有天子跑到花街青楼体察民情的?这该是怎么个体察法?难道在床上体察吗?传出去岂不是让满朝文武和天下百姓笑掉大牙! 再者,皇上明显是答非所问。 卓青摇尴尬一笑,说道:“皇上,体察民情没有不对,能有如此体恤百姓的皇上,百姓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您明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周云瑞长舒了一口气,悠悠地说道:“朕不日即将大婚,你应该听说了吧?” 卓青摇点点头,这事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他也准备了一份大礼,但还没到送出去的时机。 “朕一旦有了妃子,后宫之中便多了一双眼睛,对朕的约束也就多了不少。朕恐是便再也没有去花街体察民情的机会了,所以……” 没等周云瑞说完,卓青摇赶紧躬身道:“草民明白了,一定满足皇上的心愿。” 皇上给的这个理由十分充分,卓青摇没有半点疑问。皇上的意思已经很简单了,再不去,以后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试想,周云瑞还是亲王时,京城花街有名的青楼几乎都被他逛遍,吃喝住基本都在各大青楼,心性洒脱超然,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评论。后来,他成了皇上,身份特殊,但也还去过青楼一两次,而且还在翠云阁过了一夜。那一夜虽然什么也没发生,但朝中大臣多有议论,影响不是很好。 眼下,没有多少时间,皇上就要大婚,除了满朝文武看着他之外,现在又多了后宫之人,他以后又哪有机会再去花街悠哉去?看来,皇上肯定也是思前想后才做出这个决定的,毕竟,此事有些见不得人。 正因为此,卓青摇才会觉得皇上的要求毫无可疑之处。 见卓青摇答应下来,周云瑞脸有喜色,说道:“青摇快去准备吧,一会我们就出发。” 卓青摇没想到皇上还是个急性子,但也能理解,过了今夜,可能皇上就再也没有机会去花街了。所以,他笑笑之后便去准备了。 见卓青摇走了,乌小昭也想溜,却被周云瑞叫住:“站住!你想去哪?” “皇上,我……我看天已经黑了,给您准备点吃的去……”乌小昭支支吾吾,硬编出这么个理由来。 “朕让你留在瑞王府是不是委屈了你?” 乌小昭连连摇头,“没有没有……”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不守规矩整天乱跑!”周云瑞加重了语气。 乌小昭无可狡辩,只能弱弱回道:“小昭不敢了,以后一定老老实实呆在王府。” 周云瑞哼了一声,恼道:“朕也不是那种不讲人情世故的人,知道你呆在王府憋得难受,可还不是为了你好?如今的西戎虽然归顺了我大周,但还不是有其他部落继续反抗吗?你与我中原人士有明显差别,就不怕出去后惹了麻烦?再者,上次你按朕的旨意行事,以朕为诱饵让毒狼去宫里刺杀朕,他们可是惨败,就不怕他们报复你?” 乌小昭低着头,捏着衣角,轻声回道:“小昭知错了,是小昭玩心太重了……请皇上责罚。” “责罚?肯定要责罚!罚你禁足一个月!以后每月只有两次机会出府,而且必须有人陪着,小昭跟婉儿都可以。明白吗?” “小昭遵旨。从明天开始小昭一个月之内绝对不出府半步!” 周云瑞嘴角一笑,但转瞬即逝,只听他说道:“从明天开始?朕说的是现在,你却说明天?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乌小昭眉头一皱,觉得大事不好,但一时又没有别的办法,这毕竟是圣命。 “怎么了?还不服气吗?” “小昭不敢,只是……只是小昭觉得马上就要开始禁足了,再出去时可能就得一个月以后了,皇上……皇上能不能宽恕今晚……” 没等乌小昭说完,周云瑞打断了她,只说了两个字:“不能!” 乌小昭见皇上如此坚决,急的没办法,觉得只能冒险一试,只见她扑通跪地。 “皇上,小昭斗胆,有话要说。” “哟?还跪下了?朕不是那种蛮横无理之人,也不是独断专横之人,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如果说的在理,朕可以宽恕。如果说的没有半点道理,朕就当你是胡搅蛮缠,再加罚你一个月!” 乌小昭一脸委屈的说道:“皇上您刚才说过,不久之后就要大婚,然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去妓院……噢,不对,是去花街体察民情……” 乌小昭故意把“体察民情”四个字的字音拉长,并继续说道:“眼下,小昭的处境岂不是跟皇上是一样的?皇上想在大婚之前去做一做自己想做的事情,那小昭是不是也可以这样?” “大胆!竟然敢跟朕讨价还价!”周云瑞语气加重,吓得乌小昭低下的头又低了低。 然后,便不听皇上再有话说,只见他立在原地,双手背在身后,沉思了半天。 “也罢也罢……刚才说过,朕不是独断专横之人,现在也不能不认。你说的倒也在理,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是朕没有先做到,又岂能强迫你呢!朕准了,今晚你可以随意游玩,但是,从明天开始,禁足一个月!” 乌小昭喜出望外,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感激的赶紧磕头:“皇上英明,皇上英明……小昭就知道皇上是个大大的明君……” “好了好了,起来吧。嘴上这么说,心里还不知道怎么想的呢。” “小昭不敢,小昭所说句句属实,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乌小昭起身后,赶紧为皇上端了杯茶,“皇上训小昭训的想必口渴了,请皇上喝茶……” 周云瑞端过茶杯,无奈地摇摇头,又说道:“朕宽恕归宽恕,但有个原则是不能动的,不可惹是生非!如若不然,可不是禁足这么简单的事情了,那可是要问罪的!” 乌小昭连连点头:“小昭谨遵圣命!” “好了,去吧去吧……” 乌小昭挤个笑脸,又夸了几句好听的之后,便撒腿跑了。即便早已经跑远了,她还是没有缓过劲了来,差一点就功亏一篑,好在有惊无险。 见乌小昭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周云瑞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下了一下午的棋就是为了刚才给乌小昭下的那一局,叫做:欲擒故纵! 第141章 花街 乌小昭离开不久后,卓青摇已经准备妥当。他知道皇上有事瞒着他,而这件事肯定与乌小昭有关,但皇上不提,他也不便多问。 卓青摇有个比较大的优点,不是他能干涉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过问,就比如乌小昭。 之前,皇上布局般若寺,同时又派林若成埋伏在刘松府邸,恰好将乌小昭抓住。皇上在瑞王府单独审讯乌小昭,结果乌小昭就成了自己人,皇上没有说明白前因后果,其他人便不敢多问。 后来,乌小昭被安排在了瑞王府,卓青摇虽然对其身份十分怀疑,但也从来没多问过一句不该问的话。也正因为如此,乌小昭便行动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今天皇上突然造访瑞王府,下棋的确不假,但等候乌小昭也是真。试想一下,如果皇上不找乌小昭的话,为何在他跟卓青摇下棋的时候,还要让乌小昭等在旁边?棋局结束后,皇上又将卓青摇支开,定然是有话要跟乌小昭单独说。 所以,离开之后的卓青摇梳理完整个过程,发现皇上去花街可能只是一个幌子。身为一国帝王,如果真想去花街寻欢作乐,后宫和文武大臣哪个人的嘴敢胡乱说话,不都是三缄其口?所以,皇上去花街有更深的意图。 卓青摇聪明异常,猜测皇上既然让他作陪同行,肯定是要把真相告诉他。 “皇上,一切准备妥当,我们现在出发吗?” 周云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青阳还没有回来吗?” 卓青摇突然觉得今晚似是有大事发生,要不然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关心叶青阳,而关心叶青阳的唯一理由就是依仗其深厚的功夫。 “回禀皇上,青阳已来信,正在全力追踪鬼牙的人,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那孙无极呢?他可有消息?” 卓青摇更断定今夜之事非同一般,回道:“孙无极没有消息,但是我师父养在江湖上的影卫有了消息,说是在寒山附近见过孙无极的行踪。” “寒山?寒山寺” 周云瑞自言自语,心想,难道神机卫的大本营在寒山寺? “皇上,孙无极您不必担心,既然影卫已经查到了他的踪迹,一定会死要不放的。想必很快我们就能知道神机卫的大本营。” 周云瑞点点头,淡淡一笑,道:“有青摇在,朕不担心。走吧,咱们去花街转转。” 说完后,周云瑞带着卓青摇出了府,与早已经侯在外面的魏夫子一起叫了轿子,赶赴花街。 一路之上,卓青摇的疑虑越来越重。 皇上出门即便是便衣行事,一般都会带上隐衣卫,有时也会有禁军跟在身边,身边再少也得有七八人护卫。再者,皇上是一国之君,即便他自己想不带一人,隐衣卫跟禁军也是断然不敢让皇上一个人出宫的。可今天,皇上却只带了魏夫子一个人,显然是不想让宫内更多的人知道。 卓青摇觉得此事今夜的事情恐怕非常棘手,幸亏他早有准备,将成名的天机匣一并带上。 三顶轿子一路疾行,穿过繁华闹市到了更为繁华的花街。轿子刚停在花街入口,便听见了男男女女打闹、嬉戏的声音,完全区别去其他闹市景象。在这里,红灯笼挂满了所有的楼阁,杏花、樱花开满了头,酒香粉香直扑鼻。每个人脸上都布满了浓浓的笑意,什么烦心事都抛之脑后,这里就如天堂。 下了轿子,周云瑞带着魏夫子跟卓青摇直奔向最里面的翠云阁。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他这一次没有提前打招呼。 穿过长长的花街,一路上不知被多少女子拉扯过,这衣服也被拽的差点变了形。废了半天劲,三人才算是到了翠云阁的楼下。 “瑞公子,您这是何苦?”卓青摇整理了整理衣服,一脸不解的看向皇上。 周云瑞一脸笑意,也是上下左右的理了理衣服,说道:“这才叫真正的体察民情。” 周云瑞明白卓青摇的意思,三个人完全可以让轿子一路将他们抬到翠云阁,也用不着一路上被青楼女子拖拽。可周云瑞却偏偏这样做,这才能让自己特殊的身份彻底融入此地的环境中,也才能麻痹敌人。 翠云阁门外的迎宾姑娘一眼就看见了周云瑞三人,只看三人的穿着就知道绝对是大富大贵之人,除了其中一位年纪稍大之外,另外二人可都是英俊潇洒的俏公子。眼力劲出众的她们又岂能怠慢了这三位,不由赶紧上前拉住。 “哎哟喂,三位爷个个潇洒英俊、风流倜傥,赶紧里面请我们翠云阁可是花街首屈一指的” 迎宾姑娘还想吹一吹翠云阁的名声,却只听周云瑞来了一句:“去五楼。” 咦?五楼? 迎宾姑娘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能上五楼的人可个个非同凡响,重要的是腰包要足够的鼓才行。 “三位爷,既然知道五楼,那自然知道上五楼的规矩,敢问这押金谁出啊?” “押金?”周云瑞愣住了,他之前上五楼都是甩着膀子直接上去,从来没付过钱,更别说是什么押金了。 “上五楼还要押金,这是什么规矩?” “三位爷,不是姑娘们不待见,这是我们翠云阁的规矩,如果没有百两白银作为押金,是登不了五楼的。不过,其余楼层的姑娘也是上等,三位爷要是银两不够,可以考虑考虑” 迎宾姑娘话还没说完,便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大喊一声道:“瑞公子快快里面请快快里面请” 声音洪亮有力,同时此人的脚步也是飞快,她是真怕跑慢了要倒大霉。 “三娘,好久不见啊。”周云瑞一脸笑意,对着跑过来的姚三娘打了个招呼。 姚三娘使出了吃奶的劲快步跑到门口,狠狠地瞪着那几个迎宾姑娘,脑道:“都没长眼吗?瑞公子能来翠云阁是我们的荣幸,都睁大眼睛看清楚,如果再有下次,都给我滚蛋回家!” 骂完后,姚三娘脸色一变,满脸堆笑,使劲躬了躬腰,哆哆嗦嗦地说道:“草民不知瑞公子驾到,该死该死!” “嗯?怎么说话?今天是来玩的,没有什么规矩可言!”周云瑞瞪了姚三娘。 放在以前,周云瑞只不过是个亲王,可眼下,那可是当今皇上。姚三娘哪能料到皇上会突然造访这花街青楼,心里提心吊胆的。她刚才已经极力隐藏皇上的身份,却还是被皇上瞪了一眼,才一时想起竟然说了“草民”二字。 “该死,该死!”姚三娘不敢多言,生怕自己再说错什么,不由赶紧身后往里面请,“瑞公子快快请进” 周云瑞也不管旁边已经看呆的几个迎宾姑娘,带着卓青摇跟魏夫子优哉游哉的进了翠云阁,并一直登上了五楼。 进了香房之后,姚三娘扑通跪地,连连磕头道:“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周云瑞摆摆手道:“三娘不必客气,今日朕微服私访,不讲什么礼数,赶紧起来。赶紧上好酒好菜,切记,朕的身份不可暴露!” 姚三娘起身后,一脸的不知所以,她胆子再大也实在不敢怠慢当今皇上啊,让她不讲什么礼数,她实在没那个胆量。 “我说三娘啊,你再这样失态,我可要问罪了啊!今天,我们三人来此地纯粹是消遣的,就把我们当当富家子弟对待吧赶紧去安排,我们到现在还没吃饭呢,快快上菜上酒” 见皇上自降身份都已经用“我”了,姚三娘也才稍稍宽心,赶紧躬身出去安排,但凡翠云阁有的,她一点也不吝啬,全部呈上。 不多时,酒菜已上,侍奉的佳丽也进来。周云瑞既然做戏就要做真,他让那些佳丽在中间起舞,他们跟卓青摇则品酒欣赏。魏夫子向来不沾半点酒水,坐在旁边只管吃菜。 这边刚吃喝上,林若成从外面进来了,将一张纸条递给了周云瑞。 周云瑞看了看,嘴角一笑,上面四个字:陇月出门。 “告诉你的人继续跟踪。”周云瑞吩咐道。 林若成有所疑惑,压低声音说道:“皇上,如果继续跟踪监视,会不会打草惊蛇?要不要全部撤掉?” 周云微眯双眼,反问一句:“难道她还不知道有人监视吗?” 林若成没理解皇上问的这句话,一时愣住。 “如果陇月只是一名普通女子,你的人在暗处监视,她是察觉不到的。但实际上呢,现在已经断定她非同寻常,又岂能察觉不到有人监视她?如果监视她的人突然撤离,她必定起疑,又岂会放心赴会?” 林若成认同皇上的分析,但又有疑问,问道:“如果暗哨一直跟踪监视,她又怎么可能安心赴会?” 周云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了笑,道:“都说她非同寻常了,要想摆脱暗哨的跟踪恐怕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要不然的话,她在肃王府这么多时日,暗哨却为何没有发现她的一点破绽?” “皇上的意思是,她一直在演戏给暗哨看?”林若成有些明白了。 周云瑞点点头,说道:“去吧,一切都不要变,照计划进行,如果跟丢了,立刻加派暗哨去查。只有后面步步紧追,她才疏忽前面的陷阱。” 林若成对皇上的心计佩服不已,领命后立刻出去安排。此时,陇月正带着府上的仆人悠闲地逛街,但却若有若无的往花街的方向靠近。 第142章 瞒天过海 陇月从肃王府出来时只带了两个下人,都是王府杂役,一男一女,年龄不小。男的平时打扫院落,女的则负责日常衣物的洗刷。这二人在王府都待了许多年,陇月带他们出门是为了避嫌。 肃王离京多日,她一介女子晚上出门逛街,如果没有府上的人跟着,还不知道别人在背后如何说她。 陇月先是坐轿行了一段路,到了闹市区才停下,然后带着两个下人在各个摊贩中穿来穿去。她来自西北燕州,入住肃王府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府门,难得出来一趟,被京城的繁华景象所吸引。 当然,她是知道有人一直跟踪监视的,身边跟着两个王府的人,那么监视她的人自然就不可能再是府上的人。前段时间,肃王府因为府卫兵超编一事被处置,全部换成了禁军,那跟踪监视她的人想必就是禁军。 陇月不管有没有人跟踪监视,反正她自顾逛街,逛街又不犯法,担心什么? 逛了几条街之后,陇月被远处那座五层高楼所吸引,不由问向下人:“京城之中竟然还有这么高的楼,而且灯火辉煌,好看极了。陈妈,那是什么地方?” 跟在身旁的陈妈有些尴尬,委婉的说道:“回禀王妃,那是京城最大的乐坊。” “乐坊?我听王爷说过,是唱歌跳舞的地方,对吗?”陇月脸有喜色,脚步没停。 “回禀王妃,是这样的。” “那太好了,难得出来一趟,走,我们去看看……” 一听这话,陈妈慌了神,赶紧说道:“王妃不可,那里……那里只准男人出入……” 陇月皱眉,不解的问道:“哪有这种不讲理的规矩?说起唱歌跳舞,男人哪有什么本事?跟我们女子相比,差远了。” 陈妈羞于启齿,不知如何解释,旁边的李叔憋不住了,如实回道:“王妃,陈妈不好意思说,是怕扫了您的雅兴。还是小的说吧,那座五层高楼叫做翠云阁,其实是京城最大的青楼。” “青楼?”陇月一扫脸上的喜悦,有些失落的说道:“怪不得挂了那么多的红灯笼,也难怪陈妈会说只准男人出入……哎,不过,不过灯火辉煌,指定很热闹吧……” 陈妈看出陇月的心思,不免哄到:“其实,王妃想去看看也无妨,只要不进去就行。” “可以吗?” 陇月脸上又多了几份喜色,同时看向旁边的李叔。如今,她虽然贵为王妃,但毕竟是孤身一人,都说一如侯门深似海,她对下人也是恭谦有理,为的是能赚个好的名声和态度。 旁边的李叔懂得规矩,躬身说道:“既然王妃想去看看,那就能去得。况且,那条花街也不是完全供青楼女子所用,也是京城百姓常走的路,去看看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听李叔这么一说,陇月欢呼雀跃的跳了跳,笑声之中却夹杂着一句声音非常低的话:“李叔解决掉跟踪的尾巴,我跟陈妈过去。” 李叔微微点头,嘴角略过一丝笑意,接过陈妈怀中的几块布料,大声说道:“王妃还要买不少东西,就让小的先把这些送回去吧。” 陇月一脸笑意的拜拜小手,说道:“去吧,去吧,把东西送回去再来帮忙。让陈妈再陪我好好逛一逛……” 说完后,陇月朝陈妈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她往翠云阁的方向走。 在陇月身后不远处,有隐衣卫的暗哨一直在跟踪,为了防止人多被发现,林若成只派了一名精英。 隐衣卫见跟着陇月的其中一名下人折返,他没放在心上,只是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陇月身上。 李叔抱着一堆布料和几个大小盒子在人群之中闪来闪去,生怕被人碰到掉一地。跟踪的隐衣卫混迹在人群之中,紧随陇月所去的方向,就在与李叔擦身而过时突然觉得腰间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回头立刻查看,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周围的百姓各逛各的,肃王府的下人双手抱着一堆东西慢慢远去。 慢慢远去,慢慢远去…… 隐衣卫只觉得头晕目眩,看人时也渐渐重影,这时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刚才刺中他腰部的利器之上显然涂抹了药物,但是他却不知道何人所为。最大的可疑之人便是肃王府的下人李叔,可是他双手抱着东西,又是怎么动手的呢? 隐衣卫没有继续继续想下去,身体一软,整个人就倒在了大街之上。就在他倒下去的时候,不偏不倚撞到了一个酒鬼身上,将酒鬼手里提着的两坛酒撞在地上摔碎了。 酒鬼摇摇晃晃,还在找酒,却发现全洒在了地上,不由一把抓住隐衣卫的衣领,大骂道:“眼睛……瞎了吗?没看见……老子……手里提着好酒……赔!赶紧赔老子的酒……” 酒鬼身子不稳,抓着隐衣卫来回晃悠,最后才恍然大悟似的,骂道:“臭小子,身上……这么大的酒味……不能喝就别逞能……滚一边去……死酒鬼……” 酒鬼借力将隐衣卫推到一边,骂骂咧咧的走了。周围百姓也好像看明白了什么情况,原来是两个酒鬼碰到了一起,也就又四散而去,根本没人关心那名满身酒气的隐衣卫。 陇月带着陈妈直奔翠云阁,马上就要到达花街时,街角的一个乞丐引起了她的同情心。 “陈妈,在京城也有乞丐吗?” 陈妈哀叹了一声,“回禀王妃,京城虽然繁华,但也并不像您像的那样都是有钱人,也有吃不上饭填补饱肚子的人。而且,京城的乞丐也不一定就是京城的人,也说不定是偷溜进来的难民。” 陇月抿了抿嘴,看着那个乞丐消瘦的身形,有些不忍,看向陈妈,说道:“给点碎银子吧。” 陈妈轻轻摇头道:“王妃,不是奴婢心狠不施舍,而是这种人太常见了,您施舍了他,难道就不施舍其他的乞丐吗?而且,他有手有脚,想做点营生还是能够养活自己的。奴婢劝王妃还是走吧……” 陇月叹了一口气,“好吧,就听陈妈的。银子不给了,给点吃的总可以吧。” 陈妈也不好继续逆了陇月的意思,只好拿出一块刚买的点心放到了乞丐的碗里,嘟囔了一句:“有手有脚,能跑能跳,还是找点活养活自己吧。一个大男人,非要出来要饭,也不怕丢人!” 那个乞丐满脸是灰,一把拿起碗里的点心大口吃了起来,连声谢谢都没说,气的陈妈还想骂两句,却被陇月挡住。 “走吧,陈妈。不用再理会他了,我也就是求个心安理得。” 陇月转身过了街角,一时兴奋的指向远处,喊道:“陈妈快看,那么多樱花、杏花,还有大红灯笼,真是太好看,我要是早知道就早来了……” 陈妈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堆笑的看着陇月。 就在陇月到达花街时,乌小昭也早已经出了门,正在另外的大街上闲逛。以往她都是一个人出来转悠,今晚她却拉上了左小青一起陪着。 左小青本来就喜欢热闹,但自己一个人逛街又十分无趣,难得有人找她一起逛街,哪有拒绝的道理。 乌小昭今夜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但是自有了皇上的教训之后,她便多了个心眼。她自己出府,无论发生什么,只要皇上怪罪或者追查她,她都是有口难辩。如果拉上一个人陪同,那一切就不一样了。 “小青姐,你想买什么,尽管买,今晚上都算我的。”乌小昭拉着左小青的胳膊一脸的笑意。 左小青挑了挑眉,笑道:“真的?可不能反悔,我买的东西可多了去了。” “当然是真的!小青姐尽管买就行。” 左小青难得见乌小昭这么大方,稍微一想,便明白了,不由用手指刮了刮乌小昭的鼻子,说道:“我说你怎么这么大方,反正你花的钱都是从府上账房支的,花你的就等于是花王府的,你这点小心思啊……” “呵呵……被小青姐看穿了,虽然钱是府上的,但我的心意可是真的……” “好了好了,我领你这个人情了,那就买个剑穗吧……”左小青善动,常舞剑,见前面正好有个铺子,便要领着乌小昭上前。 偏在此时,远处突然有人大喊一声:“抓贼!快抓贼,他们抢了我的钱袋……” 左小青一个转身,恰好见两人嗖的一下从身前飞窜出去,她最恨的就是这种明目张胆抢东西的毛贼,不由怒骂一句:“小毛贼,找死!” 骂声落下,左小青就要追出去,却被乌小昭一把拽住,“小青姐,你干什么?不要多管闲事。” 左小青甩开乌小昭的双手,连看也没看,一个箭步蹿了出去,说道:“这闲事我左小青管定了,你在这里等我。” 乌小昭本身也会功夫,见左小青非要去管闲事,也只能追出去,跟在后面远远的喊着:“小青姐,你等等我,小青姐,让我一起帮你……” 左小青见前面两个毛贼跑的飞快,生怕追丢了,也没管跟在后面的乌小昭,不由加快了速度。乌小昭为了抄近路,一个飞身跳上一户人家的房顶,却不料脚下不稳滑了下去,好在她轻功不赖,又从院子里飞跳了出去,继续追着。 就在乌小昭跳出院子时,一个与她长相一模一样的女子带着笑意出了门,方向直指花街翠云阁。 不用瞒天过海计,又岂能逃过那么多的眼睛? 第143章 乱中出手 京城的夜,慢慢的深了下来。街上的行人也渐渐变少,巡城禁军也加大了巡逻力度,酒馆客栈也是送完食客便不再接待。 反倒是在花街,却是另一幅景象,不管有钱没钱,只要有想法的人,都活跃在此处。 陇月安排陈妈在街角等着李叔,她自己则满是欢喜的挤进了那个温柔乡。 翠云阁五楼楼顶的栏杆里面坐着二人,站着一人,分别是周云瑞、卓青摇和魏夫子。他们在香房内吃饱喝足,便遣散了歌妓舞妓,移步到到外面,喝着茶看着景。 “皇上好像有心事?”卓青摇见皇上有意无意的往外面望,便问了一句。 周云瑞眼睛仍旧看向外面,他知道卓青摇心中肯定有疑问,但是他却偏不说,非要憋一憋卓青摇。 “青摇你看,我大周内忧外患,却仍旧挡不住花街人来人往,这是不是一种悲哀?” 卓青摇轻轻放下手中茶杯,淡淡一笑:“皇上能看见真相,就应该可喜可贺,怕就怕有些人眼中看到的只是虚假的繁荣,岂不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青摇所言极是,这不,朕就来体察民情了么……” 卓青摇笑着摇头,道:“皇上前面还忧国忧民,后面就变成了吃喝玩乐,这个转变未免也太快了。” “哈哈……既来之则安之……” “恕我直言,皇上恐怕安不了。” 周云瑞转回头看向卓青摇,问道:“何以见得?” 卓青摇撇撇嘴,说道:“皇上,您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您的内心,您今夜,至少现在,关心的可不是内忧外患,您是在等人吧。” 周云瑞神秘一笑,又伸头看向外面,说道:“什么也瞒不过鬼谷老前辈的徒弟哟,那你倒是猜猜朕等的是什么人?” 既然皇上不再守口如瓶,卓青摇便来了兴致,先抬头看了看魏夫子,又低头端起茶杯品了品茶,悠然说道:“皇上等的人是谁,我猜不到,但那人一定是个高手,要不然皇上也不会带魏公公守在身边。” “还说漏了一个,那就是青摇你。”皇上补充了一句。 “有魏公公在,皇上哪还能用得着我保护呢。” “既然朕用不着你保护,那为什么还要带上你?” 卓青摇一笑,说了两个字:“解闷。” “解闷?哈哈……说得好,解闷……”皇上笑道:“除了解闷,还请你看戏呢。” 说完后,周云瑞表情微变,他终于等到了第一个要等的人。 卓青摇已经察觉到了皇上的变化,也不由顺着皇上的眼神望向楼下,等看清楚那人时,才发觉自己好像完全猜错了。 “皇上是在等诗诗姑娘?” 周云瑞没有说话,他根本不是在等依诗诗,可就在楼下,依诗诗身着一身白色衣服出现了。周边的常客好像都认识她一般,生怕亵渎了女神,下意识的往边上闪了闪,各个都眉飞色舞的夸奖着。 周云瑞眉头皱了起来,他刚才问过姚三娘,得知依诗诗这段时间身体不太舒服。姚三娘还以为皇上要点依诗诗,正欲派人去叫,却被皇上挡住了。 此时,依诗诗突然出现,周云瑞觉得事情太过于蹊跷。姚三娘是绝对不会违抗圣命突然去叫依诗诗的,而依诗诗身体不适,也绝对不会如此巧合的在今夜来翠云阁。想来想去,肯定有人安排了这一局。 离依诗诗不远处就是陇月,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依诗诗。此刻,周云瑞发现今夜布局的人不仅仅是他,可能局中之人也在为他布局。 “青摇帮朕一个忙,立刻下楼带诗诗上来。”周云瑞脸色凝重,他发现陇月离依诗诗的距离越来越近。 卓青摇虽然没看懂什么事情,但还是第一次见皇上脸色如此,不由赶紧起身:“遵命!” 卓青摇刚要动身,却突然听魏夫子说道:“等等!皇上您看……” 顺着魏夫子指的方向,周云瑞看见了另外一个熟悉的人,竟然是段玲珑。段玲珑在人群中看见了依诗诗,不由喊了几声,而听见喊声的依诗诗也向段玲珑走去。此时,却见陇月突然停住了脚步,不再移向依诗诗。 看到此,周云瑞算是松了一口气,他已经十分断定陇月是打算靠近依诗诗的,若非段玲珑突然出现,恐怕还不知会发生什么意外。 “皇上,您等的不是诗诗姑娘?”卓青摇觉得自己又猜度了。 周云瑞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目光继续盯着楼下。卓青摇不由快速看向楼下众人,眼光扫过之后他终于发现了那个与众不同的人陇月。 “皇上的人原来是肃王妃陇月。” 这一次,卓青摇十分肯定自己没有猜错。 周云瑞点头,又说一句:“还有一个人。” 卓青摇突然伸手指了指远处:“看来是她了。” 周云瑞顺着卓青摇的指向,看见了乌小昭。 “怎么猜中的?”周云瑞问了一句。 卓青摇指了指自己的脸,回道:“皇上之前说过,小昭来自西域,相貌不同于中原人,而肃王妃陇月来自燕州,相貌也不同于中原人。她二人的相貌倒是像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毫无关联的人同时出现在此处,若说她们之间没有什么事情,我都不相信。” “青摇聪明,都说中了。” “皇上觉得她们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周云瑞倒也不遮掩,说道:“现在还不知道。网已经撒好,就只等鱼儿上网。” 刚说完,清脆的敲锣声响了起来,更夫也出现了。 周云瑞站起了身,看着他等的人越来越靠近,心中竟有一丝的悸动。只是令他不解的是,依诗诗既然出现了,为什么不入翠云阁,反倒是与段玲珑站在原地,倒像是等人。 稍微一想,周云瑞顿觉大事不好。姚三娘没有通知依诗诗来翠云阁,那显然是其他人通知的,其他人说的什么不知道,但是一定会让依诗诗站在此时所在的地方不要动。 眼下,段玲珑又突然出现,她跟依诗诗都算是周云瑞身边的女人。而此时,那两个女人正处在乌小昭、陇月、更夫三人所构成的三角地带正中央。 “不好!下楼救人!” 周云瑞脱口喊了一句,毫不迟疑,一个飞升跳下了翠云阁。见皇上突然动身,魏夫子跟卓青摇也是紧跟着飞跳了出去。 不知何时,刚才在拐角行乞的乞丐竟然已经到了楼下,之间他从袖中猛的掷出三支飞到,直刺向周云瑞。三支飞刀破空而来,速度极快,魏夫子刚要出手,却听卓青摇喊道:“我来!” 话音落下,六根飞针也不知从卓青摇身上何处飞出,迅猛的击中那三支飞刀,将三支飞刀击飞出去。魏夫子在听到卓青摇的喊话时心领神会,猛的下沉身形朝那个乞丐袭去。 远处埋伏的林若成被告知要等信号时再行动,却万万没有料到事情突发,他担心皇上的安危,不由一声令下:“保护皇上!” 只见周围的十几名便衣隐衣卫立刻现身,快速向即将落地的皇上靠拢。 眼见周云瑞落地,一个铜锣带着劲风扑面而来,与此同时,他身后竟还有一把利剑刺来。周云瑞大般若护身一个闪身躲过,那把利剑却此种了铜锣。 卓青摇也已经落在地上,双目凝神,一个短木匣被搁在了手臂上,护在周云瑞身前:“皇上小心!” 现在站在卓青摇跟周云瑞身前的是一个年纪较大的女人,正是跟随陇月而来的肃王府杂役陈妈。 陈妈眉毛上挑,手中一柄软剑,指向周云瑞,骂道:“皇帝小儿纳命来!” 说着,陈妈软剑一抖,几道剑气猛的袭向周云瑞,卓青摇挡在前面,天机匣一开,一排银针飞纵出去,将那剑气一一化解。 由于远处还有突然出现的更夫,卓青摇不敢上前迎战陈妈,幸好他早有准备带来了天机匣。 陈妈的那几道剑气颇有劲头,想来她也是练剑的高手,卓青摇不敢有丝毫松懈,同时,他还要提防远处更神秘莫测的更夫。 周围玩乐的百姓一见这阵势,立刻四处乱窜,现场乱成一锅粥。 陈妈一击不成,又见增援赶来,只能速战速决,不由身子一拧,人和软剑同时飞扑出去,剑气激荡,剑声破耳。 卓青摇双脚扣地,运气在身,一只手按在天机匣的按钮上,另一只手臂则环抱在前。 天机匣内飞弹出三把细剑,在周身气力控制之下迎向对方。 “佛陀三问第一问,众生可死?” 卓青摇手臂环抱的气力猛的弹出,三把细剑全身震动,就像是被注入了强大的气力一样,哧的一声划破长空,射向刺来的软剑。两股气力相遇,陈妈半点前进不得,那把软剑也被压制的有些弯曲。她没料到眼前的年轻人如此厉害,但她又不能随意撤剑,要不然她非得被那三把细剑刺穿不可。 卓青摇余光看向远处的更夫,他已经与隐衣卫交手,他的功夫高深莫测,竟然一招半式就可以将那些精英隐衣卫打翻在地。但奇怪的是,他好像并没有杀意,只是将隐衣卫打倒,却不伤性命。 另一边的魏夫子已经战上了那名乞丐,乞丐虽然轻功了得,但与魏夫子交手,显然处于明显的下风。 局势基本控制,卓青摇便无后顾之忧,右臂再次外扩一次,沉声道:“佛陀三问第二问,众生可生?” 话音落下,先前飞出的三把细剑就如灌入了神力一般,猛的增强好几倍的力道,将陈妈连已经弯曲不像样的软剑推得连连后退。 这种功夫已经足以令陈妈担心,却不料卓青摇又按了一下天机匣,里面又飞出三支细剑,带着刚才那股强劲力道扑向她。 这一次,她已无力防御,必死无疑。 第144章 平凡的绝顶高手 卓青摇佛陀三问使出第一问时,便将陈妈压制的连连后退。佛陀三问第二问一出,毫无悬念,先前的三把细剑迅猛的突破陈妈的剑气防御,已经到了她的身前,若非她有内力护身,三把细剑已经刺穿了她的身体。 即便如此,陈妈也不过是螳臂当车,因为,从天机匣跳出的另外三把细剑又带着劲风扑了上来。 陈妈的双脚已经不听使唤,虽然极力扣地想稳住身形,但却在地上划出一道明显的痕迹,一直被强大的气力推到墙根下。 “好小子,年纪轻轻就有如此实力……” 卓青摇脸如沉水,双腿微动,佛陀三问的气力又递增一层,先前出去的三把细剑已经刺中了陈妈的身体,后面那三把细剑也是往前递进了一层。陈妈已经体会到了全身的疼痛,那三把细剑刺入的速度很慢,就像是有人拿着三根细针往肉里扎一般。 此时,她手里的软剑已经被压制的非常彻底,剑尖弯到了剑柄之上,完全被压弯成一个圈,软剑之上的剑气也被彻底刺破。眼下,她即便想抽身也已经难上加难,只要她稍不留意,六把细剑便会毫不留情的全部刺中。 见对面的卓青摇似是又要提升内力,陈妈猛下狠心,右手快速松开剑柄的同时,左手带动全身内力也拍向剑柄。软剑受了强大内力的攻击,往前动了动,趁此时机,陈妈双脚点地,借卓青摇佛陀三问的气力,整个身体贴着墙根飞跳了起来。 可即便如此,刺中她身体的三把细剑也毫无悬念的刺穿了她,在墙上留下三道明显的利刃划痕。在她贴着墙根飞跳起来时,后面那三把细剑破势如风,硬是将她舍弃掉的软剑钉在了墙上。 陈妈身体被三把细剑伤害极大,飞跳不高便又落在地上,双脚站立不稳,晃悠几下,便蹲在了地上。她后背已经被三把细剑刺穿,剑柄还留在体内。 此时,她不敢将细剑用内力逼出,否则必失血过多而死。而她更担心的是卓青摇会再次出手,那时她便躲无可躲。 “要活的!” 卓青摇正欲再次出手,被周云瑞按了按肩膀。 “遵旨。” 卓青摇平稳了气息,收了收势,他看了看周边局势,没有抽身再去参战,仍旧护在周云瑞身前,同时,将天机匣对准了不远处的段玲珑位置。 段玲珑已经出手,与陇月交战在一起,乌小昭已经将依诗诗带离到旁边。 随着陇月身形的跳动飞跃,卓青摇的天机匣微微调整。谁都知道,不久之后,段玲珑便是皇妃,又岂能让她有半点闪失? 可是,在身后的周云瑞却又手指弹了弹卓青摇的胳膊,说道:“救依诗诗。” 卓青摇眉头微皱,她不是因为皇上不关心段玲珑反倒是关心依诗诗,而是乌小昭护在依诗诗身旁,又何谈去救? 不过,当卓青摇转向乌小昭时,却心口一紧。乌小昭的确护在依诗诗身旁,只是二人并排在一起,乌小昭的另一只手轻轻的按在依诗诗身后,看似保护,实则是在控制。 “皇上,您早料到了?” 周云瑞重重呼了口气,也不隐瞒,说道:“刚料到。” “该当如何?” “见机行事。” “遵旨。”卓青摇手指扣住天机匣的机关,准备随时出手。 事到如今,乌小昭也不用隐藏,大大方方的让依诗诗挡在身旁,倒也不紧张,正饶有兴趣的看着段玲珑跟陇月的对战。 段玲珑出身武学世家,先天条件优越,功法精进,年纪轻轻便跻身江湖一等一的高手行列。她已经使出了那两把峨眉刺,上下翻飞、左右跳跃,时而疾如风、时而静如兔,每出一招一式,皆是优美如舞,却更加致命。 而陇月却也深藏不露之人,她所使的并非中原功夫,招式怪异,动作也不常见,手中一根飘带舞的也是眼花缭乱,但却暗藏杀机。 二人交战在一起,一时难分高下。 远处的隐衣卫被那名更夫多数打伤,林若成担心皇上的安危,没有管现场的战况,而是直奔皇上。 到了周云瑞跟前时,林若成一脸愧疚:“皇上,末将酒驾来迟,请降罪。” 周云瑞摆摆手,道:“跟你没关系,是朕搅了整个局。” “皇上,末将立刻发信号通知巡城禁军。” 林若成之前请示过皇上,想要将巡城禁军安排在附近,以防万一,但被拒绝。眼下,双方已经交手,如果巡城禁军赶来,会及时解决战斗,但他不敢贸然行动,还是请示一下。 “不用。朕不想牵扯更多的人。你去接手乞丐,那个更夫交给魏公公了。” 林若成也早已注意到那名更夫,功夫想当了得,他已经权衡过,自己全力而为也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他既然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皇上自然也明白,便安排他接手更容易对付的乞丐。 “遵旨!” 林若成领命,先安排两名隐衣卫将身受重伤的陈妈拿下,又安排两人护在皇上身边,这才飞跳到魏夫子跟前。 “魏公公,这个乞丐交给我了。皇上把更夫赏给了你。”林若成还不忘开个玩笑。 魏夫子拿下乞丐易如反掌,但他没有立刻那么做,而是在与乞丐纠缠过程中暗自观察那名更夫的武功套路。他非常清楚,现场就这么几个人,卓青摇已经护在皇上身边,林若成则调度隐衣卫,能对付更夫的人也就只有他。 现在,皇上既然已经下旨让他解决那名更夫,也不能再拖延时间。 “林将军,你身有要职,先保护皇上!” 魏夫子说着,脚下生风,出招的速度竟然瞬间提升了好几倍,让人眼花缭乱,那名乞丐没做多少反应,便被重掌劈翻在地。 迅速解决完乞丐后,魏夫子脚尖轻轻点地,人却猛的弹了出去,双手成掌疾疾拍向更夫。 林若成见乞丐被解决,上前一把抓起其衣领扔到了旁边,让两名隐衣卫抓了起来。 如今,魏夫子已经迎战更夫,那些隐衣卫也十分识趣的退下。他们都今天才知道原来大内司监处总管魏公公居然身怀绝技,简直让他们看傻了眼。 更夫没有对隐衣卫下杀手,也是趁机身形游走时观察魏夫子的功法。 二人刚刚交手,便是硬掌碰硬掌,两双硬掌撞在一起,能听到空气被拍碎的声音。对掌之后,二人疾疾撤身,然后都是双脚蹬地,又四掌相对,再次听到空气被拍碎的声音。二人如此这般连续拍了十掌,才算是停下。 旁边人看的清清楚楚,二人手掌都是一阵红一阵白,二人的脸色则是红润如枣。一股白色的雾气从二人后背升起,穿过头顶,冒了出来。 “早就听说在大周皇宫内隐藏着一位顶级高手,老夫运气好,今日竟然碰上了。魏公公,幸会幸会!”更夫终于开口说话了。 更夫长相平常,就像是普通百姓一样,扔到人堆里面,找半天也不一定能找出来。可就是这么一个平凡之人却有着一身顶级武功,真是人不可貌相。 魏夫子缓缓吐气,嘴角微笑,回道:“阁下既然没有逃的意思,却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魏夫子识人万千,第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更夫的相貌绝非其真实相貌,极有可能易容过。 更夫呵呵一笑:“千人有千面,老夫这张脸就是老夫的脸。” 魏夫子还是不信对方这句话,他对江湖多有了解,从未听说江湖上有这等高手,若非易容,他应该认得对方。但对方既然如此所说,他也没必要继续问下去。 “说的好,千人自有千面,那今日老奴就认你这张脸了。既然不走,那便是要战,老奴可就不再手下留情了。” 魏夫子说完,双掌抬起,气沉丹田,不停的运转体内内力,让其源源不断的涌出。 更夫没有说话,而是用动作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只见他右腿横出,稳步扎下,双掌也是上抬。魏夫子是手背在身手下在下,而他则是手心在上手背在下。 二人隔得不远,气力喷涌而出,准备比拼内力。 高手对决,用不着眼花缭乱的招式,一招便可定乾坤。 魏夫子气力凝聚,左手轻轻拍出一掌,右手却迅猛的跟在后面也拍出一掌。两股掌法一柔一刚,同时涌向更夫。 更夫也是轻轻拍出一掌,让后再迅猛拍出一掌。他的功法竟然跟魏夫子的完全一致。 魏夫子嘴角微微动了动,他心中竟然还有了一丝疑惑。对方使出的功夫的确与他一致,但奇怪的是,偏偏左右有差别。 刚才运气时,他手掌在上,对方则是手心在上。现在,他左手软绵右手迅猛,对方则是左手迅猛右手软绵。 四股气力相撞之后立刻起了反应,各自纠缠在一起,一方誓要吞噬另一方。也不知哪一方略弱一些,反正是又见魏夫子跟更夫各自再如法炮制了两掌,如此反复,又是拍了七八掌。 魏夫子跟更夫相视一笑,然后猛的后跳了出去,只见二人中间的石板路似是被什么拱了起来,连绵不绝的翻滚,每一次翻滚,石板都被强大的气力碾碎。上百块石板连绵翻滚,在双方气力消失时,所有的石板已经成了灰色的粉末。 刚才还是一大段石板路,如今,却是软软的一摊灰色粉末填成的坑。 第145章 段飞阳的一臂之力 魏夫子与更夫的对战很平静,但结果却是震撼。 所有人,包括正在打斗中的段玲珑和陇月都是被深深的震住。 “魏公爷果然是宝刀未老!”周云瑞脱口而出。 卓青摇心中也是一震,万万没有料到皇宫之内还隐藏着一个顶级高手,怪不得魏夫子能辅佐这几任皇帝。 “皇上身边还有这等高手,恭喜皇上了。”卓青摇说的倒是实话。 周云瑞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不温不火的说道:“朕知道他身怀绝技,却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 “这还不是魏公公的真正实力。” 卓青摇看的清楚,魏夫子并未全力而为,可能也是忌讳那个更夫的实力。更夫明知道要对付的是当今皇上,也明知道周围埋伏了不少隐衣卫,更知道不久之后会有大批禁军赶来,可他偏偏胜似闲庭信步一般,不急不躁。 只能说明一点,他有恃无恐。 魏夫子跟更夫各自跳到两边之后,四目相对,眼光之中没有任何感情,都似是无底的黑洞。 魏夫子如今不单单是替皇上出战,更代表了整个皇宫大内、整个大周朝廷的实力,如果他不能将更夫拿下,丢脸可就丢大了。正如上一次段飞阳轻松潜入皇上的暖阳阁一样,这对皇上了来说是没有任何安全感的。 所以,魏夫子眼下也不能有任何实力隐藏,他必须全力而为才行。他虽然仍旧没有试探到更夫的真正实力,但也得继续战下去。 魏夫子双脚稍稍分开,两掌缓缓抬起,两股强大的气力在两个袖子之中滚动,魏夫子的十根手指像是被施了法一样,时而透明可见骨节,时而赤红若火。 更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再与魏夫子的功夫一致,反倒是左掌上擎,右掌下拍,一副顶天立地的姿势。 看到更夫运气的姿势,周云瑞顿时愣住了,那竟然是九层大般若的起手式。 大般若? 九层? 周云瑞脑中突然一阵混沌,他断定更夫所施展的是地地道道的大般若功法。 魏夫子看到更夫的起手式也是微微一震,头虽然没有动,但却用余光看了一眼皇上,察觉到皇上脸上的变化。 “皇上,如果没有猜错,对方使得可是大般若的功夫。”卓青摇也认了出来,更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力。 “不错。的确是大般若。”周云瑞只能这么说,他不知道还能多说些什么,他现在脑中疑问一个多过一个。 更夫大般若起手式一出,一股雄浑而厚重的气力便猛的震开,他身前大石板碎成的灰土立刻被卷了起来,来回盘旋,就如一条神龙一般。 魏夫子当年与苇达摩有过一战,深知大般若的厉害,今日之人虽然不是苇达摩,但已是九层实力,也不能小觑。 此时,不见他用力,却见十根变幻莫测的手指似是弹出了无尽的气力,将地上的灰土连连弹起,直达一丈之高。数来,一共十根灰土细柱出现,也不打招呼,就如利刃一般,直接扑向更夫。如此还不算完,第二波的十根灰土细柱又再次出现,也扑了出去,然后是第三波、第四波…… 魏夫子的手指变换不停,地上被弹起的灰土便不减。而更夫靠内力凝聚而成的神龙也已经按捺不住,飞窜了出去,与那几十根灰土细柱交缠在一起。 两个当世顶尖高手,一次顶级内力的比拼又开始了。 二人身形不动,手脚不沾,内力却已经汹涌澎湃,恶战上百回合。 此二人的内力已达巅峰之境,身前灰土四溅飞射,但却丝毫逃不出二人周围的圈子,没有殃及周围其他人。中间的灰土坑内内力相撞砰砰作响,而外面不远处却异常平静,这才是顶尖高手的收放自如。 魏夫子刚出手,便确认对方的大般若只是刚达九层之境,要一定把握将其拿下。但必须要将对方的内力消耗差不多才行,如若不然,以对方的实力,想逃的话还是能做到的。 正因为此,魏夫子没有急于进攻,而是全凭内力来一场消耗战。 二人内力交战接近三百回合,更夫的眼神已经变得清澈,而不是像之前那样深不见底。他今日来的目的并非完全针对周云瑞,而是魏夫子,他要试探一下魏夫子的实力究竟有多高。如今已有一试,自知不如。 “魏公公的九阴葵花的确非同凡响,老夫今日领教了。看着架势,今日是非要将老夫拿下不可了?”更夫难得的说了一句话,声音也与普通人没有任何差别。 魏夫子眼睛仍旧深不见底,呼吸平缓,气力也源源不断,说道:“刺杀皇上,此乃大罪,老奴是不能放你走的。” “拼内力,老夫自愧不如,但如果比轻功,却不知道魏公公如何?”更夫说话间,手势未变,脚步却缓缓后移。 只是,他只移了两步便不敢再动,瞬间觉得整个人掉入了冰冷的冰窖,晶莹剔透的冰块之中隐藏着杀人的寒光。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取而代之却是无尽的剑意,这种剑意却只来自一把剑。 能给他瞬间带来剑意的人不是对面的魏夫子,而是身后出现的那个人。 魏夫子也瞬间意识到了那股可怕的剑意,正欲转移一部分内力随时保护皇上,但看清来人时,便放心了。 “万武城段飞阳参见皇上。” “万武城”“段飞阳”,简简单单六个字瞬间让整个局面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段飞阳一袭白袍,立在不远处,身背一柄长剑,人虽然离的远,但声音却非常清楚。 周云瑞这才记起前几日曾派人去请段飞阳来京参加他的婚礼,却没想到来的如此巧合。 “段城主来的不是时候,朕还有事处理。” 段飞阳没看段玲珑,只是望着周云瑞,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草民愿助皇上一臂之力。” 这句话的份量非常重,也颇有寓意。 眼下局势,魏夫子拿下更夫没有任何问题,段玲珑也屡占上风,拿下陇月也没有悬念。旁边还有卓青摇、林若成以及那几名隐衣卫,是根本不需要段飞阳所谓的“助一臂之力”。 而且以段飞阳的为人,向来高傲,根本不把皇权放在眼里,却偏偏说了那句话,真正的目的无非是向皇上表一下忠心。他之前潜入皇宫与周云瑞有过一次交谈,结果换来了自己的女儿被选为妃子,那是皇上的态度。他已经绑在了皇权这架马车上,是逃不掉的,也只能忠心不二了。 听到段飞阳这句话,正在交战的段玲珑终于放下了纠结不已的心,看来父亲果然还是疼她的,算是给足了嫁妆。 周云瑞还没接话,交战中的更夫却不玩了,他再稍等一秒钟,恐怕也再无机会逃脱。 “段城主驾到,老夫告退!” 更夫厉害就厉害在可以瞬间撤走内力,竟然还不伤自己,内力一撤,人就弹射了出去,速度惊人。即便是魏夫子竟然也自觉达不到那个水平,怪不得刚才更夫说要比比轻功。 在场所有人,看到更夫那个轻功,也都是自愧不如。 只可惜,现场多了一个段飞阳。 皇上发不发话,对段飞阳来说都没有实质意义,他完全凭个人想法做事,原则就是,只要对女儿段玲珑有益。 如今,段玲珑还不是皇妃,她出手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保护皇上。既然更夫也出手,那便是段玲珑的敌人,也是皇上的敌人。 段飞阳只意识到这一点就可以了,所以,更夫弹射出去的同时,段飞阳身后的那柄剑也飞了出去,速度也是惊人,竟然快过更夫。 更夫料到段飞阳一定会出手,却没想到对方的实力太恐怖了,他急忙出手要将长剑击飞,却发现彻底上当。 长剑没有出鞘,带着剑气袭向他,他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长剑之上,但他发现真正的杀招不是长剑本身,而是剑气。 段飞阳出手,什么时候用过剑了? 没有!他出手,全凭剑气。 那他此刻用剑的目的是什么?显然是声东击西。 “噗!” 更夫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洒在了半空之中,他后背被一股无形剑气狠狠地击中。他一时使不上气力,只能像断了线的风筝摔了下来。眼见要撞在翠云阁顶楼之上,却又见他猛的扭了一下身子,十分准确的拿捏到第二道剑气袭来的时机和方向。他使出一般的内力硬生生的撞在了第二道剑气之上,虽然又被伤及内脏,但侥幸靠着剑气本身的力道将他弹飞了出去。 见更夫逃走,段飞阳身形未动,飞出去的长剑又掉转方向迅疾的扑向陇月。 陇月其实一开始就像逃走,但却被段玲珑的峨眉刺死死的锁住,根本逃不出那个圈子。刚才段飞阳突然出现,已经让她方寸大乱,好在段玲珑想活捉她,没有怎么伤她。 她自知逃无可逃,却没想到段飞阳竟然对她出手,那柄长剑就如神兵利器一般带着任何都无法抵抗的力量扑向她。 陇月身形跳动,使出全身的气力去硬接那柄长剑,却发现长剑气势如虹,轻轻松松的突破了她的防御,只是没有伤她,而是将她整个人压制在地。 周围的隐衣卫心领神会,立刻跑向陇月,刚到陇月身边时,那柄长剑嗖的一声飞走了,再看时,已经到了段飞阳的身后。 今夜一战,乞丐、陈妈、陇月全部被缚,唯有更夫身受重伤逃走,此事本应了解。 可是,现场还有两人一直未动,一个是依诗诗,另一个则是满脸堆笑的乌小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