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方惊云》 正文 第一章 开头 有人说,故事发生在很久很久以前,也有人说在很久很久以后一直反复上演,有人信誓旦旦有如亲眼所见,有人则嗤之以鼻对此不以为然…… 一串串过往是曾经投下的石子,朦胧的未来竭尽所能遮掩着自己的私处,我们看到的不过是不同人的说辞,真实永远隐藏在迷雾之后,一直让我们猜了又猜,痛了又痛…… 空间碎了, 距离不再有意义; 时间停了, 一切都可以变成一次呼吸。 所有的开始, 都在为结束努力; 所有的新生, 都应该为之哭泣。 这首歌很多人都在传唱,我当然也会,那是因为我活得足够久。虽然这让人很遗憾,毕竟活得太久不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也可以讲述一些自己亲历的故事,保证是你没听过的。 过去只是我们讲给自己的故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出生是最明确的一场旅行,死亡难道不是另一场出发? 这仅仅是故事,我当真,你可以忘了,你最好是忘了。 哈哈哈…… 听到笑声了吗? 你如果听到了,那故事就开始了。 …… 鸟瞰这个世界,这里有巍峨的群山,广袤的森林,辽阔的草原,蜿蜒的河流,当然还有包裹这一切的,那一望无际的大海。 整个世界在一个平面,海洋就像一面蓝色的镜子,陆地只不过嵌在海洋中的一串项链,项链中间有个巨大的岛屿,是整个世界最为璀璨的装饰。 如项链般作环形的陆地,又清晰地分出几个大的轮廓,从醒目的魔兽森林开始自西向东分别是人迹罕至的大草原和戈壁,与之接壤的是人类聚居的黄黑色的平原,最后又回到青褐色的魔兽森林。 中间的岛屿据说是整个世界的禁区,虽说它是岛屿,但它也绵亘万里。风暴和地震在这里此起彼伏,高山和盆地轮番变换,这里没有植被,只有无尽的风沙雪雨,电闪雷鸣…… 草原和戈壁生活着彪悍的部落,黄黑色的平原聚集着劳作的人类,那里有两个强大的国度在对峙,点缀在其间的还有一些公国和自由城邦。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展开的世界,就像一个平平的,托起各色佳肴的食碟,我们姑且叫它碟形世界,也是我存在过的世界。 天上有两个太阳,两个月亮绕着环形大陆缓缓平行或上下移动,繁星满天,斗转星移,以致昼夜交替,四季轮回。 …… 在大陆平原临近魔兽森林的一端有一座城堡。 城堡外的山野和丘陵长满了开着紫色和黄色花朵的苜蓿,再往东就是一片条状的青绿色森林,它是魔兽森林和人类的缓冲地带。让人一目了然的是,魔兽森林的树叶是青褐色的,树干大多漆黑如墨。人们不知道里面到底藏匿着什么,但故老的传说总是吓唬住不听话的小孩子。 城堡大厅里正站着一个中年男人,身量不是很高但很匀称,穿着一身水蓝色的套装,虽然不是很新了,但是看着很清爽。他上唇两片髭须修剪得很整齐,随着嘴唇的开合有节律的上下忽闪,眉眼看着普通但露着沧桑。这时他在厅里背着手静静地踱着步,看似平静但难掩一丝急躁难耐。 他叫莫刚,是这个城堡的主人,现在他有些发呆,眼睛盯着脚下磨得光滑的地板——木纹裸露出来已经看不到油漆本来的颜色,缝隙中间藏着污垢和各种碎屑。 他越看越觉得头晕脑胀,隐隐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赶快闭上了眼睛,快速呼吸了几下。 “没有儿子,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他一面嘴里小声嘀咕着,一面慢慢踱着步,没走两步就在雪白的廊柱上发现了一只蚊子血的印记。他马上就想到蚊子最后被一拍毙命时爆体而亡的恐怖,那殷红的血迹就是明证。这血迹在他的眼中迅速放大,他又一阵眩晕。 “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一整天就爱胡思乱想,却不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他嘴里喃喃自语着,“没人的时候总逼着我叫她的小名,这也太欺人太甚了!”他突然又想到自己即将临盆的妻子平日里对自己的欺压,“如花的两个字怎么能用到她的身上!”他对自己的遭遇感到忿忿不平。 这些话他只能想想,他可不敢当面说出来,他始终庆幸女人还没有本事看透男人的心思,给男人留下了一条活路。 在男人眼中自己的老婆看起来总是特别老些的,“她真的只比我大三岁?”这个问题始终困扰着他。 从嫁他那天起,她就从不说起自己的年龄。“真是个奇怪的女人,我们结婚都已经二十年了,傻子也能猜对个十之七八。”他对于老婆这样执着保守秘密很是费解,“我都不在乎了,难道还有别的男人在乎?” 老婆每次化妆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每月的脂粉钱也是蹭蹭地看涨,这是他最直接的感受。 想到自己老婆,他总能想到更多的事,这是男人的悲哀,还是男人的幸福? “她受不得一丝委屈,否则她会大哭特哭个没完。那些长长短短,高低不齐的腔调难道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吗?”关于这一点他一辈子恐怕也是想不明白的。 但他马上想到了总让他做噩梦的一幕,那是一次彻底发泄后的哭泣: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鼻涕顺着鼻孔往下流,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流,最后这些流动的液体汇聚到了下颌,融为了一体。她哭的原因他早已忘了,记住这一幕就是对他最严厉的惩罚。 “幸好这样可怖的场景只发生了一次,我当场没晕倒真是怪事。”他侥幸地笑了笑。 “千万不能当面揭穿女人的谎话!她总会有各种解释在等着你,好像随时准备去应付你的质询。你说得言之凿凿,她越是蛮不讲理,而且嗓门越来越高,到后来反倒觉得说谎的是自己。”这是女人给他最深刻的教训,他得到这样的经验吃了足够多的苦头。 “自从怀了孩子,她的脾气竟然好了许多呢,每挪动一步就要让人搀扶,臃肿的身子压着瘦削的侍女身上。”他脑中马上浮现出了这样样的一副画面,他越想越觉得好笑,“呵呵,灵儿和晴儿没被她压散架还真是稀奇的事!”很快他就找到了最为合理的解释,“她一天走的路绝对没有她的腰围长,绝对没有!”他信誓旦旦地想着。 这时大厅的门“吱”得一声推开,一拧身进来一个大约十几岁的使女灵儿,她有些慌张地说道:“爵爷,生了!生了!” 听到这个声音他他神情有一阵恍惚,他突然睁开眼瞪了灵儿一眼,“慢点说。” 灵儿赶紧咽了两口唾沫,“爵爷,生了个少爷,阿英生了个少爷!”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大了许多。 莫刚只是“嗯”了一声,听不出惊喜。 “阿英那里还好,不过……好像……”小使女有些踟蹰,不知道如何往下继续叙说。 他对下人吞吞吐吐最是厌恶,抬起右脚就要踹将过去。 侍女本就弯着的身子更矮了几分,她只能等待着这一脚,承受这一脚。爵爷发火只能受着,不能躲,更不能逃,这是作为下人必须要学会承受的,这样的处境更不是她第一次遇到。 今天爵爷的脚在半空收了回去,“自己是个心肠软的大好人。”他不由这样想着,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长衫,“怕老婆的人怎么会是坏人?”他的生活经验大多是从老婆那里得来的,他确有资格这样说。 不得不说他的判断有那么几分道理,男人的胆子都让老婆给磨平了,揉小了,哪还有胆子去做其他的坏事。 逃过一劫的使女口齿也变得伶俐了几分,“也不怎样的,听请来的医生说,阿英肚子里好像还有一个孩子,不过位置不大好,流了不少的血。” “儿子好是好,但是阿英生的又有什么用!”中年男人轻声叹息了一下,私生子并不能说明什么。 使女报过信就小步退出大厅,轻轻掩上了门。 莫刚又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自言自语道:“我终于有儿子了,可惜是私生子。” 眼前的光景是他没有预料到的。他本是没落的贵族,世袭着爵位,虽然采邑的供养比较微薄,但俯视治下子民高高在上的感觉总让自己沾沾自喜,毕竟他是一个懂得知足的人。年轻的时候父亲为他高攀了一门亲事,是帝都一个侯爵的二小姐。从这个二小姐进门那天起,他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忍了又忍,一忍就是大半辈子。 莫刚昏昏噩噩过了大半生,他有时候也会想再活一遍会怎么样。不过这个念头他很快就打消了,也很快就得出了最后结论:只怕更糟! 莫刚年近四十膝下无子,真是神明开眼啊,去年亲近过的两个女人竟然同时怀孕了,巧得不能再巧的是竟然同一天产子,“我明明记得不是同一天做的啊。”他始终对这样的结果心存疑惑,大为不解。 大厅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再一次打断了莫刚纷乱的思绪。 “爵爷,夫人也生了!也是个少爷!” “当真!”中年男子声音有些颤抖,终于有了嫡出的子嗣,做男人的腰板终于硬气了几分,他一团风火奔到了产房。 他刚要仔细端详一下在襁褓中的儿子,老婆有气无力的一句“我累了”就把他赶了出来。出得门来就看见使女灵儿,他随口问道:“阿英那边怎么样了?” “回禀爵爷,阿英流了好多血,不过万幸的是,爵爷又添了个小少爷!” 他听到这个最后的结果神情一下子变得恍惚,他凭什么一天竟然多了三个儿子! 在依城堡内墙而建的一座小房子里只点着一盏油灯,豆大的灯光勾勒出一个年轻瘦削女人的身影。她半靠在床头,披着单衣,掩着被子,身体两边各包裹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两个小家伙正甜甜地睡着。 她深情地凝视着自己两个儿子,嘴里轻轻地念叨着,“只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平平凡凡地做人。万能的神啊!保佑这两个苦命的孩子,所有的灾祸都落到我身上吧!” 她不知道,无论多么虔诚的祈祷,神明只会冷漠注视所有的不幸一一发生,却不会对弱者多出丝毫眷顾。她口中祈求的神明已经注定了她的苦难,她的两个儿子又怎会如此容易能够挣脱! 正文 第二章 莫凡 莫刚活了四十几岁,唯唯诺诺了半辈子从未这么扬眉吐气过,一天得了三个儿子,老天真的是睁了一回眼啊!为此他郑重其事地到祖宗的灵牌前磕了几个响头,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厚厚的灰尘,扫去密密的蛛网。这几日虽说迎来送往破费了不少,但他心里还是痛快的。 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现在终于可以有机会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好觉,做个好梦了,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 莫爵爷将自己的嫡子取名莫天,两个孪生私生子一个取名莫平,一个取名莫凡,也是取其“平凡”之意,他可不想让两个私生子抢了嫡子的风头。 所有的喧嚣只是一时,城堡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所有人还是过着自己熟悉的日子。 这里是平原和森林交汇的所在,一些起伏的丘陵,蜿蜒的河流交错其中。虽说不上土地肥沃,水草丰美,但物产还算多样,在这里生活的人们还从未体会过饿肚子的滋味。 最高的建筑当然是爵爷居住的那座城堡,离城堡很远就能看到它深青色的塔尖。城堡是依山势地形所建,三面地势陡峭险峻,一面平坦开阔,有条小河从城堡中穿过,所以城堡的形状很不规则。城堡里没有严格意义上的街道,只有一个小广场,几条幽暗狭窄的巷子。广场四周零落地散布着食品店、铁匠铺、杂货店,它们的主人大多也是“世袭”的,算是城堡里有身份的“头面人物”。 领主莫刚的府邸是最巍峨的,说它巍峨也是山势的缘故,其实它不过两层,最上面还有一截摇摇欲坠的木质塔楼。府邸是用大块的条石垒积的,颇有些年头,有的地方露出风化碎裂的痕迹,几条藤蔓不屈不挠蔓延伸展着自己的触手,阴暗潮湿的地方各种苔藓也在顽强存活着。 城堡门口一路走来都是农民的住宅,一扇破木门或是一条草帘子就区分着一家一户。紧挨着城墙建房子,无疑就可以少垒一面山墙,所以这里是最为紧俏的位置,密密麻麻没有丝毫的缝隙。 对着城堡的大门只有一条路蜿蜒伸向远方,据说可以到达帝都,但大多数的人都没有走出过方圆百里。间或有流浪的歌手和杂耍艺人经过城堡,这也就是所有人的娱乐时间,他们难得放下手中的活计清闲片刻,乐而忘忧;间或有几个浪荡女人窜到这里,这也就是禁不住诱惑的单身汉放纵自己火山般的**,挥霍仅有的几个铜板的璀璨时光。 有时也会路过一些神秘的人,他们三五成群,很少有单独行动。他们有时到城堡里借宿或是买些简单的用具,出手都很阔绰。据城堡里侍从们讲,他们是一些修炼的人,到不远的密林深处猎杀魔兽,据说佣金高得离谱,想想都会让人眼红心跳。 不过这些离耕作放牧的农夫真的很远,唯一让他们留意的就是换取的几个铜板,还有就是看紧自己的宝贝女儿,否则让这些不明不白的外来人拐走那可就糟透了。 …… 从三个儿子联袂降生,日子真是不经过,转眼已经十几年过去了。 莫凡无论是从私生子的角度,还是莫爵爷儿子的角度来说都是最小的。虽然他的降生把母亲阿英折腾个半死,但看来他也把自己累得不行。从小他的个子比自己孪生的哥哥莫平小了一号,更不要说身子单薄了。但他却是三兄弟之中活得最开心的一个,只要能去的地方他都要钻一下;什么没吃过的都要偷一口;什么没看过的总要瞟一眼;该听不该听的动静总要听一耳朵才肯罢休。所以说莫凡身体上还是乳臭未干,心理上却已经是个“小大人”了。 莫凡穿得虽然不体面,但仅有的几件衣服换得倒是勤快,原因很简单,自己的老妈的一样工作就是洗衣服。听到老实巴交的农夫称呼自己“少爷”,莫凡不禁挺直了腰板,放慢了步子,笑得更斯文些;听到有人在后面大吼“臭小子,下次再来我家偷东西打断你的腿!”的时候,他也就顾不得“少爷”身份,撒开脚丫子逃之夭夭。 只有面对使女灵儿才能趾高气扬起来,只要单独遇见灵儿,莫凡就一脸坏笑,说道:“灵儿,你给我站住!小时候我可记得,我浑身上下让你看了个遍,摸了个遍,现在少爷我大了,你也该还点利息了吧?” 每当这时灵儿总是满面通红,不知所措,实在纠缠不清只能靠两块点心,几条肉脯脱身。虽然灵儿早已是个大姑娘了,去年已经嫁给一个叫大林子的侍从做老婆,但就是见到这个“小少爷”总是矮了一截,就是没辙。 莫凡骨子里就知道抱粗腿,捧臭脚的好处,更是深谙抬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夫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人,自己大哥那又硬又倔的做派他可学不来。 夫人大多数时候懒得理睬他,赶上心情好了会对身边的使女晴儿说:“把少爷前年穿剩下的衣服找几件给他穿,这个小崽子比那个大崽子强多了,那个挨刀的,看了我就瞪眼!”如果自己宝贝儿子莫天在身边,她就会说:“天儿,昨晚吃剩下的点心挑几块给他吃。你看,他瘦得都成猴了!” 而这时候,莫天总是轻轻地点几下头,用有些诧异的眼光盯着自己这个所谓的“弟弟”。 莫凡嘴里嚼着点心,一边瞪着夫人肥胖的背影,一边还气哼哼咒骂着,“这个猪婆,吃剩下的才想到本少爷,好吃的都让她吃了!” 大多数时候,莫凡依旧在各处不知疲倦游荡着,无论什么都能让他热情高涨。这天他正翻墙越脊掏鸟蛋,路过铁匠老秦家的房顶,木床有节律的咯吱声让他停了下来。他轻轻揭开几块房瓦,通过缝隙向里面大声吼起来: “汪汪,汪汪!” 老秦像被蛇咬到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一听声就知道是莫凡发出的怪叫。 “小兔崽子,我和老婆睡觉你跟着起什么哄,有人生没人管的玩意儿!”铁匠跳下床,赤条条大声咒骂着。 “你这熊孩子真是吃饱了撑的,从小就不学好,听能听出什么门道,不懂回家问你妈去!”铁匠老婆伸手又把自己的老公扯回到了床上。 莫凡骨子里是即使不能让人刮目相看,也得让人另眼相看,这两口子这么大吵大嚷让他又丢人又憋气,“可不能轻易便宜这对不要脸的,大白天在床上学猪学狗,不说把我吓了一大跳,最后还骂个我狗血喷头,这回没完!” “柴火上撒尿,烟囱里塞石块,油壶里兑水,米缸里掺沙子……”莫凡没跑出二十步,就已经想好了好几个复仇计划,忽然耳朵一紧一疼被人一把抓住。 “可让我逮住了,跟我回帐房读书认字去!” 说话这人是管家老丁,受爵爷指派教导两个私生子读书。老丁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情愿,但面子上的工夫还是要做的。莫凡打心眼里反感读书这事,趴在帐房的桌子上光盯着老丁上嘴唇的八字胡,下巴上的山羊胡扭来翘去,也不知道老丁嘴里唠唠叨叨的是什么。 “莫凡你发什么呆,又想冒什么坏水!别说我没提醒你,爵爷明天可要听你背这两页书!” 莫凡不由唉声叹气,拿起手中那本又旧又脏又缺篇少页的破书读起来。 “我就纳闷了,你和莫平可是孪生兄弟,性子怎么就这么天差地别?” 莫凡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大哥,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莫平没说话,只是瞪了莫凡一眼。 晚饭莫凡是一定要回自己家吃的,一家三口一天一顿团圆饭。每次晚饭,莫凡总是能从怀里掏出挤压得不成样的肉脯或点心算作“加菜”,大哥对这些是不吃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是怎么弄到这些东西的。莫凡对妈妈和大哥的劝说和申斥不放在心上,“吃得好一点有什么不对,干嘛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他总是理由充分,头头是道,后来大家也就不再言语了。大哥不吃,老妈连哄带骗吃了小半,他自己吃了大半,一家人也算其乐融融。 “你们要记住,是我生了你们。” “不要寄希望别人的怜悯,一切都要靠自己。” “我不能选择自己的命运,希望你们能。” “为了生下你,我差一点就死了。这么大了还总之外面惹事,一点不让我省心。” “你是我亲生的,说你几句你还犟嘴?” 每次吃饭,母亲的唠叨总是劈头盖脸说个不停。 “我还以为我是野生的呢。” “都是我的错,行了吧!” “我改,我改,我明天就改,我现在就改!” “你怎么不说我哥,就是说我?” “真难吃,我一看这饭就饱了。” “妈!哥!这条熏鱼我可是好不容易搞到手的,你们快尝尝!” 和母亲顶嘴,莫凡觉得是天经地义的事,谁家不是这样的啊。 今天照例如此,饭后阿英对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两个都长大了,可是我却要操更多的心。凡儿,你就听点话吧,别到处讨人嫌。平儿,你也别太执拗,以后对老爷夫人客气一些。我苦我累都没什么,这就是命,我都认了,你们可要争口气,活出个样来。” 莫平就一句话,“只要那个老女人活着一天,妈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莫凡则“嗯嗯嗯”地答应着,却从来没往心里记过一句。 饭后,莫凡照例是要四处转一下的,毕竟离天黑还早,好玩的事还很多。 演武场里很安静,侍从们在这里操练一天都回去休息了。莫凡发现一个新来的侍从正靠在石碾子上,那人很瘦,胡子刮得很干净,下巴上留下深青色的胡茬。一身褐色衣服,肩膀、小臂和前胸套着皮甲,头发有些长,用一块黑布随意地系着。眼神有些迷离,直勾勾盯着前面,不知道在看着什么,想着什么。 莫凡又往前靠了几步,陌生人总会让他感兴趣,这回看得更真切了:这个人全身一动不动,只是眼睛往腿边一个酒坛望了一眼,随着眼光的上移,一道水线从酒坛激射而出,划出一道白色的弧线不偏不倚飞到这人胸口处的酒杯处,最后“噗”地落了进去,没有向外溅出一滴酒水。 刚好一杯,不漫不溢! “哦!”莫凡的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他根本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那人对周遭发生的事情不理不睬,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胸口的酒杯,张嘴一吸,满杯的酒水又化作一道水线飞到这人的嘴里。 空空如也,一滴不剩! “哦!”莫凡又发出一声惊呼,使劲咽了口唾沫。 莫凡终于让这人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他抬头看了一眼莫凡,“有事吗?私生子。”看来他认识莫凡,知道莫凡这个最讨厌的乳名。 莫凡没有留意此人说话的语气和称谓,眼睛闪着亮光,满脸都是激动的神情,他伸手指着酒杯热切地说道:“这个,你教我!” 正文 第三章 莫平 莫平从出生那天起就比自己双胞胎弟弟大一号,他已经十三岁了,个子要比莫凡高半头,肩膀要宽一拳。这个年纪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他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不能和自己的父亲生活在一起,渐渐明白自己一家三口的身份地位,旁人无论称呼自己“少爷”,还是叫自己“小子”,他都平静地答应着,好像没有什么分别,都和自己没有多大的关系。 母亲很辛劳,仿佛有做不完的活计,一样接着一样。看在眼里,莫平很心疼母亲,他看得出母亲身体的劳累和眼中的哀伤。她总是哀叹这就是命,莫天虽小,但他不这么看。他知道造成这一切的就是那个方圆千里的子爵领主和他那个趾高气扬,心如蛇蝎的夫人——她虽然无法直接决定一个下人的生死,但百般责难,极尽羞辱她还是手到擒来的。 莫平只能默默地替母亲做些事情,譬如说刷地板,切饲料,打扫牛棚马舍什么的,至于整理房间,浆洗衣物,缝缝补补他却敬而远之,不会伸一个手指头。除了这些他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演武场,那是每个男孩子都向往的地方。 因为城堡临近魔兽森林,但森林就像是一道天然的界限,从来没有魔兽踏出森林半步。但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在靠近森林的地方帝国设有小型的哨卡。城堡里也供养了一些侍从,不是为了防备魔兽,更主要是为了充当领主的脸面,震慑不老实的农夫。 莫平是有眼色的。要不打扫演武场的院子,要不收拾整理侍从们训练用的木剑盾牌,要不就在他们训练得汗流浃背的时候给他们提一桶清冽的井水。这时候这些侍从总是看看莫天嘿嘿地笑着却不敢说话,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向笔直站在演武场中间的侍从队长。 队长是很严肃的。这个严肃又有些骄傲的队长叫查振,据说是帝**队退役的,还是五级炼体士呢。演武场里的石碾子两个人才能推动,五个人才能抬起,而他一个人就能举起来。 查振有时候坐在石碾子上面发呆,自己窝在这个小地方真的是心有不甘。是什么让自己停留下来呢?是自己三个结实的儿子,还有两个听话的女儿。他又想到了自己的老婆,她真有一副好身板,方圆百里的女人也就她能配得上自己。想到自己的老婆他总是哈哈大笑,他们一起度过了多少甜蜜的不眠之夜啊! 最美妙的时光是全家人一起共进晚餐,五个小家伙总是一哄而上抢光碗里、碟子里、铁锅里最后一口食物,几张小嘴总是把碟子添得油光锃亮。饭后几个小脑袋簇拥在他周围眼巴巴看着他,听他讲述光辉历史,外面那多姿多彩的世界。这时候他的小女儿总是用小手轻轻抚摸他的伤疤,不时问一下他,“爸爸,疼吗?”。 查振可是在战场上和正始皇朝的人真刀真枪拼杀过的,在左臂和右肋都留下深深的刀疤。他总喜欢露出这两处伤疤,以此彰显自己的勇武。侍从们一发现队长有心情不好要拿他们的汗水发泄愤怒的时候,总会围成一圈询问队长“伤疤的故事”,队长总会不厌其烦地大讲特讲,讲着讲着火气也就没了。 半大的男孩子总是一整天耗在演武场里,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男人,这里才是男人该呆的地方。他们想尽办法按照自己的想象自己动手制作称手的武器,武器大多是木头的,样子也千奇百怪。 这天莫平又捡根木棒,在一旁远远地模仿侍从们劈剑、刺剑、闪躲、格挡。别的小孩子可不敢来演武场玩耍,他可不管这些,动作虽说不够迅捷到位,倒也有板有眼练得起劲。 “小子,你过来!” 莫平对上了查振的目光,“到这边来,和他们一起练。”查振指了指侍从们,“希望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队长的命令引来了众人的目光,场边的孩子们更是兴奋,莫平无疑为他们开了一个好头。 “我也要加入!” “还有我!” “好吧,你们几个都来!”队长大一挥手。 自此又有莫平和五个孩子加入了卫队的训练。 队长为每个人制定了严格的训练计划,如果当日不能完成,第二天就会被开除出队伍。 训练永远是枯燥的,无止境的重复很难有什么乐趣可言。四个孩子陆续退出了,三天的尝试让他们尝到了苦头,只剩下莫平和一个外号叫“大熊”的孩子还在咬牙坚持。 “我累了。”莫平不得不承认。他的臂膀因为不断挥剑而感到酸麻,如今打斗结束,刚留下的擦伤也开始痛了起来。 “这叫软弱!” “可我赢了。” “不!是大熊他输了。 一个旁观的男孩在偷偷窃笑,莫平很清楚自己这时候绝不能顶嘴。 查振身子向前靠,弯下腰,满是胡茬的脸几乎要贴上莫平的鼻子,“小子,你想想罢,和你一起受训的是些什么人。他们的父亲是农民、车夫还有盗猎者。他们的打架技巧是从草垛里,烂泥里,酒馆中学来的。他们或许相互耍耍棍子,但我跟你保证,他们里面没几个买得起真剑。”他一脸冷酷的表情,“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叫你私生子,所以莫平少爷,你倒是告诉我,打赢这些人真的很爽么?” 莫平将手中的木剑往地上一插,转身就要离开,他受够了队长的嘲讽。 “莫爵士是你父亲,爵士夫人可不是你母亲。别忘了自己身份,整个世界都不会忘记:私生子!但是你把它当做盔甲,就不会被用来中伤你。小子,可别让我喊你胆小鬼!” 莫平停下了脚步。 “我要用真剑!”莫平的声音有些低沉。 “好!我和你对练。”查振的声音依旧很高。 “高高,低低,过头一击!”队长发出暴风骤雨的攻打,嘴里一边大叫着提醒莫平,“左左,右右,回身一斩!” 飞溅的火花星星点点…… 上击,侧击,下斩,不断前进,不断压迫,一步一刺,一撩一步,一步一削,斩,劈…… “速度、速度、速度!” 队长虽然没有用出全力,但这也让莫平疲于应付,队长的剑尖不时抵住莫平的脖子和胸口,长剑更是被击落了三次。 “回家吃饭吧,小子。”查振收住了手中的长剑,“如果没累趴下,明天我们继续。” “好。”莫平答应着,一边揉着愈加肿痛的肩膀。 这些虽然是些基础的剑术训练,但是最是考验和锻炼人的反应速度。莫平在以后的日子里仍旧咬牙坚持着,他不会放弃。 一日,莫平正在和一名侍卫对练。这段时间的训练让他有了长足的进步,虽然身材矮小,力量不足,但熟练的招式和敏捷的动作让他现在能和成人对练了。 “小子,你过来!” 莫平不用回头就知道是队长在叫自己,他提着木剑来到队长面前站得笔直,没问为什么。 “好!我喜欢你的性子!”队长大声说道:“打赢了他们也没有什么了不起,长大了不过是和他们一样!” 莫平仍旧只是听着。 “我小时候就没有高人指点我修炼,要不我今天的成就,嘿嘿,可就不好说了!”队长有些伤感,继而又有些兴奋,“小子,算你运气遇见我!” 莫平仍旧没吭声。 “你这孩子话真少。不错,对我胃口!”队长抬头望向帝都的方向,然后说道:“我想看到你长大了能离开这里,去外面闯出自己的天地!” “怎么练?” “终于说话了。那好,我就把军队里的一套拳法,还有一种激发身体潜能的口诀教给你。虽然很普通,但你从这么小练起应该错不了!” “好!”莫天有些激动,队长的话让他看到了希望。 军队里的拳法强身尚可,对战不足,但是更强调身体的协调性和动作的准确性。至于口诀在低阶炼体士里还是流传很广的,练习后能更好地控制呼吸,强韧肌肉,提高生理极限,使击打动作更有爆发力和冲击力。 “记住了!重点是要突破自己的极限!”队长最后叮嘱道。 莫天使劲地点了几下头。 从这一天开始,莫平就不再去演武场了。 他有更为广阔的天地去驰骋。那一望无际长满苜蓿的田野,飞流直下隆隆作响的山涧,嶙峋陡峭寸草不生的崖壁,都能看见他略显稚嫩的身影。他竭尽所能地榨干自己的所有力气,然后一丝不苟地打基础拳法,如此循环往复,乐此不疲。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自己长大了要出人头地,让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能够远离城堡,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 “今天要跑过那个山包,才能超过前天的距离!”莫天在为自己鼓劲。他幼小的身躯里蕴含了太多的力量需要去宣泄,支撑他的只不过是简单而又平凡的信念。 像这种初级的炼体,极限训练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经过近半年的苦练,莫天虽然还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但已经能够举起两百斤以上的重物。在人们啧啧称奇的目光中,他每天都在不停歇地进步着。 现在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步伐和呼吸,让二者之间形成微妙的平衡和协调。他很享受奔跑时所带来的喜悦,那呼呼的风声,那在眼前倒退的树影,脚掌踏在土地上那厚重踏实的感觉都让他迷醉。 开始的时候是三步一呼,三步一吸,现在已经可以做到五步一呼,五步一吸,他身体的各项机能都在悄悄地发生改变。 秋日的原野披上斑斓的色彩,秋风有些萧瑟,但莫平仍旧脱光上身肆意在风里跑着,每一个纵跃踏上松软的泥土和浅草都让他无比畅快。他停了下来,汗水在胸前汇聚成细流,两个肩膀凝结出细密的汗珠,清晰可见的丝丝白气在他身上升腾。 流汗的感觉是美妙的。 森林是莫平最喜欢去的地方,青绿色的森林里没有大型的猛兽,剩下的对目前的莫平都造成不了太大的威胁。这天他又像往日一般来到森林里,他喜欢森林里的静谧,鸟叫或是虫鸣让这种静谧更加的充满质感。他在森林里的活动是有一条固定路线的,绕过前面那一丛灌木有一片不小的桃树林。莫平估摸着桃子这几天该熟了,虽然野生的果子都有些酸涩,但他还是准备采摘些给母亲和弟弟尝尝。 转过齐胸的灌木,莫平霍地发现眼前的景物与自己所记的截然不同了!本来脚下是松软的草地,竟然变成坚硬的泥土;刚才明明遥望到的桃树林,竟然变成漆黑笔直树冠高耸的大树。莫平猛地转身,令他大为吃惊的是身后也是这样漆黑笔直的树木! 这时他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前方喊道:“小兄弟,这边来。” 正文 第四章 莫凡 “小子,凭什么教你,就凭你是私生子?”那人眼皮也没抬,仍旧自顾自地用眼神斟酒,用嘴巴喝酒。对方直言不讳揭莫凡的老底,就是要杀死他的念头。 “你——”好在莫凡脸皮够厚,生生忍住了到嘴边的一长串破口大骂。 这人名叫沐风,七日前刚加入城堡的侍从队,手底下有两下子,队长查振对他也另眼相看。他唯一的嗜好就是和各种劣酒过不去,每天晚上非要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不可。 对面酒鬼的话刺到了莫凡的痛处和自尊,但此时他只能干巴巴笑了笑。现在是有求于人,要是换做平时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他早就亲娘祖宗骂起来了。 “什么条件可以教我?”莫凡仍旧满面笑容轻声细语,这就叫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你有什么?” “这个……”这一下又戳在莫凡的软肋,也让莫凡清醒了过来。自己和人家非亲非故凭什么教自己,更何况自己又两手空空。可又一想到这家伙帅气的一手喝酒绝活,他的心就像被小猫挠了又挠,怎一个痒字了得! 莫凡用手蹭了蹭嘴唇,收拢了一下心绪,只能摇头转身离去。 “等等!” 莫凡右脚停在了半空,整个人让这两个字定住了。 没有下文,莫凡只能慢慢转过身来,看到的是一双朦胧醉眼。 “小子,你怎么不求我?” 对方的语气饱含戏谑,莫凡恍若未闻。 “佩服,佩服啊!” 沐风一愣,不知道眼前这小子在耍什么花样。莫凡虽说是有求于人,但他骨子里却不想受制于人,正面突围太被动了,所以他打算从侧面迂回。 “我听说啊,这常人喝酒总要来盘花生啊,蚕豆什么的做下酒菜。酒鬼就厉害了,一颗葱、两瓣蒜,几个青李子就能喝一整天。”莫凡话头一顿,“不过他们和你根本没法比,你不用下酒菜,还喝得这么帅,这得迷死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啊!” 沐风不知道莫凡为何说出这么一通不着边际的话,不过酒意已经上头,这种半醉半醒之间的感觉是最好的了。这一瞬他迷失了自己,忘记了思考,忘记了身在何方,忘记了自己曾经是谁。 莫凡不知道这个酒鬼处在游离状态,一看他身边的小酒坛已经见底了,于是用脚踢了踢酒坛,“用这种酒坛装的酒最差了,黑黢黢的,酸溜溜的,听卖酒的伙计说,晚上起夜都拿这酒坛当夜壶用。” “放屁!”夜壶两个字让沐风清醒了过来,不由让他破口大骂。 “行,就算你这坛运气好没兑尿,但这酒绝对掺水了!“ “滚一边去,喝什么我乐意!” “呵呵,难道你就不想喝点好的?”莫凡并不在意酒鬼的疯话,俯下身子凑向沐风小声问道。 沐风抬起醉眼扫了莫凡一眼没搭腔。 “你应该知道城堡里我最熟悉不过了,我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弄出好酒来。” 沐风对莫凡的手段也略有耳闻,又看了一眼身旁空酒坛,心说:“小鬼头,心眼不少啊。”转念又一想,有便宜不占王八蛋,不喝白不喝,“给我弄两瓶酒来,但话说到头里,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那是、那是,我们就算交个朋友。” “你也配?还不快去快回!” 莫凡也没废话转身就走,在城堡里找到了正在打瞌睡的灵儿,一把搂住她的腰就嚷嚷:“说你偷懒你还嘴硬,这下可让我逮个正着!是去夫人那里领罚呢,还是连本带利让我摸个够?”吓得灵儿“腾”得跳起多高,一下子把莫凡推了个趔趄,一面整理衣服,一面抱怨,“睁眼说瞎话,忘了平日里对你的好了?” 莫凡嘻嘻笑了两声,站直身子紧盯着灵儿,一板一眼地说道:“今天就算了,偷懒就当我没看见,打了本少爷我也不记仇了。” 灵儿心里不是滋味,捉摸着这不是善主的人今天怎么转性了,弯下身子替莫凡掸了掸灰尘,轻声说道:“说吧,今天想吃什么?” “上次我看见从帝都夫人娘家运来的苹果酒和草莓酒一样给我来一瓶,今天的事就算了,也是本少爷心软啊。”莫凡拉着灵儿的手谆谆善诱。 灵儿把手抽了回来,说道:“你小孩子,要什么酒!再说那酒都是有数的,夫人平时都舍不得喝。一定是那些酒鬼侍从鼓捣你,你可别和他们学坏了!看我不告诉阿英去!” 莫凡道:“你也只是猜对了一半。”然后就把在演武场看到侍卫沐风喝酒的场景,一五一十,十五二十地对灵儿说了一番。 灵儿道:“那个新来的好像叫什么沐风,我也听我家大林子说过,据说还真有些本事,不过整天心事重重,脾气又不大好。” 莫凡有些急切接道:“看,不是我胡扯吧!大林子那个就知道吃的货都知道沐风有真本事,所以这事靠谱吧。” 别人当面说自己老公是吃货,脾气向来温和的灵儿也怒气连连,“我家大林子哪里又招惹你这讨厌鬼?我这也是倒霉催的,你就不能离我远点?” “你那个胖老公是你的心头肉,我是你的肉中刺。”莫凡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心头肉好像还不够,应该是心肝小宝贝!我们灵儿就喜欢搂着大林子睡觉,这个胖好啊,冬暖夏凉啊。” “你别胡说八道!”嘴上这么说,可灵儿已经转怒为喜,“你要是再说我家大林子的坏话,我就不理你了。再者说,人家新来的不知根知底,凭什么教你这么好玩的本事?就凭这两瓶酒?你也老大不小了,能不能有点正行。” 莫凡道:“我妈都没说我呢,你凭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灵儿拧了莫凡脸蛋一下,“我上辈子欠你的!你在西房后门拐角等我,记着拿个布袋。”说完转身就往里间走去。 莫凡有些飘飘然,脚底生风去家里找了个布袋就去西房后门等灵儿。不多久灵儿慌慌张张提了两瓶酒来到了后门,看左右无人,赶忙把酒塞进布袋里,叮嘱道:“仅此一次,可吓死我了!还好管家老丁总偷喝,光我就撞见了两次,到时候夫人发现了,都赖在他身上。” 莫凡说道:“好计策!你没白叫灵儿,真够机灵的!那个老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他不叫栽赃陷害,实打实的罪有应得!”说罢转身提着布袋晃晃悠悠就跑了。 待莫凡又来到演武场的时候,月色正当头,远远地他就望见仍旧靠在石碾子旁的沐风。他当即放慢脚步,手里紧紧抓着布袋,深深吸了几口气以平复刚才跑来的路上急促的喘息和心跳。 离得老远沐风就知道了莫凡去而复返,酒已尽,夜未央,恍惚间又有一丝清明。 “酒、酒呢?酒在哪呢!”他用脚踢开空酒坛,直勾勾盯着莫凡。 莫凡走到近前,从布袋里把两瓶酒掏了出来,静静地说道:“这是帝都产的上好果酒,知道吗?平常人一辈子都喝不到一口,闻闻味都是运气。” 在真正的酒鬼眼中,酒根本就没有什么高下之分,沐风一把夺过酒瓶,“砰”地一声,酒塞自己就蹿了出去,一道明黄色的酒线直接飞到他的嘴里,沐风咂了下嘴道:“一点都不够劲,和掺水兑尿的也没啥两样!” 莫凡一听这话伸手就要来夺酒瓶,沐风身手倒还机敏,一下子躲了过去。 “有种你别喝!” “将就,懂不?对付,懂不?现在也就聊胜于无罢了。” 这种果酒大多数时候也就是佐餐消遣之用,实在禁不住沐风这般鲸吞牛饮,“呃,呃……”,他接连打了几个酒嗝,两瓶酒已经空空如也。 莫凡直勾勾、恶狠狠盯着沐风。 “小子,看什么看,你妈叫你回家睡觉去呢。” 莫凡恍若未闻。 “学这个有什么用?还不如养两只羊,放两头牛实在。”沐风用手抓起酒瓶翻转送到嘴边,伸出舌头舔最后落下的几滴酒。 “嗯,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用这种眼神看我?” …… “还不滚,再不滚我替你老子教训教训你!” …… “不是说是个人想学就能学的,你确定你和我一样天赋异禀?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 …… “你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啊——” “你是人怕出名猪怕壮!”莫凡突然冒出一句。 “你小子说什么?”冷不防沐风没有听清。 “我恨不得给你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莫凡这时候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呵呵,有点意思。”沐风一边打着酒嗝,一边上一眼下一眼看着莫凡,“也好,我酒也喝了,就给你一个机会。”伸出食指上上下下画着圈,“一次,就一次机会。” 莫凡一听有门,门缝还挺大,当即喜笑颜开,“好!你不是喜欢喝酒吗?等我有钱了给你挖个大酒池,你成天就泡在里面,想喝的时候一歪嘴就喝一大口。” 沐风没有理会莫凡的许下愿景,“你也别高兴太早!现在你闭上眼睛,调整好呼吸,一会儿把感觉到的告诉我。” 莫凡当即平复激动的心情,闭上眼睛,屏息凝神用心感受。 闭上眼睛四周当然一片漆黑,可没过多久他就觉得自己都好像融入四周的黑暗里。这时凭空出现了一根白色的细丝,在黑暗中是那样的显眼。细丝的一端在自己的眼前摇曳,而另一端却在黑暗中不知所踪。 忽地,凭空又多出五条白色的细丝,和前面的一根一模般样,同样是飘忽摇曳,诡异莫测。六根细丝在莫凡身体四周盘绕,彼此独立,并不纠缠在一起。“嗖”地,这六根细丝并拢在一起,像麻花一样彼此缠绕,也变得粗壮了许多,速度也较以前慢了几分。 霍地,这根细丝向他的胸前横扫过来,莫凡吓得一个机灵,下意识用手一挡,“这是什么东西,我怕痒!”睁开眼手中却空无一物,看见沐风正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你小子还行,能清楚地感觉得到我的神识线,不过这只是第一步。”沐风说道:“更难的是第二步,修炼出自己的神识线。” “哦,这说明我即使不不像你天赋异禀,那我也是根骨奇佳啦。”刚从方才的测试中回过神来,听了沐风的话莫凡不禁有些飘飘然,转念一想神情忽又变得专注,急切地说道:“这个,你教我!” 正文 第五章 莫平 女子的声音清脆悦耳,莫平虽不是莽撞的性子,但好奇心的驱使还是让他顺着声音寻去。又绕过几株大树,他看见一个女子浑身无力一般靠在一棵大树下面。 周围没有其他的人,莫平警觉地向四周巡视了一下,附近寂寥无声,就只有眼前这个女子。他确定了周围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仔细端瞧眼前的这个陌生女子。 眼前女子的头发被束到一起盘于头顶,一对眉毛如墨勾勒,棱角分明,让整个人看起来飒爽果决。一双眸子神采奕奕,明亮有神,笑意让眉眼弯了下来,让人看起来越发地舒服。琼鼻高挺,樱唇点红,下颌尖尖,肤若凝脂,所有的一切凑到一起,怎一个美字了得! 莫平的观念里自然不会有如许的词汇去形容一个女人,但“美”这个字总是跑不掉的。 她浑身上下穿着白衣,袖口、肩膀、裤脚是黑色的撞色,束腰也是黑色,黑白的配色让人看起来不是那么舒服。莫平离她还有一丈就停下了脚步,只是直直地看着她,陌生女子也看着莫平,脸上仍旧挂着笑容。 莫平的世界里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女子,看年纪应该比自己大不上几岁,初谙世事的他呆了片刻才恢复冷静。一个陌生女子独自一人出现在森林里本就是一件诡异的事情,而且对方看起来真的不能动弹分毫。又过了片刻,他觉得对面是个女的自己不应该如此警惕,随即向她挤出了一丝笑意,不过这笑容看起来很是生硬。 “小兄弟,我并无恶意。现如今我身上无一丝力气,我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应帮我!”女子见莫平恢复了常态,语气恳切地继续说道。 莫天没有说话。 此女脸上出现一丝赧然,她没有预料到莫平如此寡言少语,只能自顾自地说着,“那棵树旁有棵草药,可治愈我的伤势。你能否帮我摘来?”说罢她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渴望热切之色。莫平顺着她的眼神果真看见一棵低矮的植物,叶子呈褐红色,只有九片,在茎最上端结了一枚果子,颜色赤红。有些特异的是,在那颗植物方圆丈许的地方没有一颗草木,泥土看起来就和别处不同,干燥平整不说,还微微泛着红色。 “你可闻到那果子的气味?” 莫平依然摇头,他确实没有闻到什么特别的气味。鼻中闻到的只是森林里该有的味道,落叶的**,轻轻的草香,混合着潮湿和酸臭。 此女只是盯着莫平,没有再开口相求,把最后的决断留给了莫平。 莫平看了一下此女,又看了眼那赤红的果子。从第一次进入森林他就知道一个道理,越是艳丽的植物越是不能轻易去粘触,更不能去吃,往往它们都剧毒无比。 他犹豫了,而那陌生女子也没有出言相求。 莫平径直走向那棵矮树,伸手就去摘那枚果子。果子入手微温,莹莹的红光把自己的双手都给染红了。此果不凡!莫平再是没有见识,也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他的行动说明了他的选择,他选择相信了人。 果子摘掉的瞬间,茎叶一下子枯萎衰败,风一吹,就洋洋洒洒归于尘土,微红的土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突然看到这一幕,莫平心里一惊,差点就把果子随手扔了。 他用一只手托着此果送到此女身前,他倒是没有转身就跑或是自己吃了再说的念头,无论此果是否如女子所说可治愈她的伤势。想到这,莫平莫名想到自己的弟弟,要是莫凡在此断然不会像自己这般如此。想着自己的弟弟,他的眼前竟浮现出自己的弟弟的样子,脸上也不由挂上了几丝笑容。 “你笑什么?”陌生女子看出了莫平脸上的异样神情。 “我想到了我弟弟,要是他看到如此神奇的果子,一定会自己先尝尝的。即使不尝,也要问你要些好处的。”莫平一板一眼地说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你很爱你的弟弟?” 莫平没吭声,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暖,家人永远在他心里占据着最重要的位置。两人只不过说了句话,就让彼此之间的气氛变得不那么尴尬了。 陌生女子没有伸手去接这红色异果,只是用眼睛看了一眼果子,又看了一眼莫平。 莫平只好蹲下身将果子递到他的唇边,两个人离得很近,他真切地看到对方呼扇的睫毛,白皙的下颌,他不由屏住了呼吸。 那女子此时那还顾得上莫平的异样,她直接一口咬住红色异果的外皮。当刚刚咬破那异果的外皮时,顿时里面的红色果肉就仿佛气流一般迅速的涌入女子体内。 “咝咝”的几声,包裹在外面的红色果皮也化为气流,一并涌入那女子体内。 眼前的这一幕让莫平诧异万分,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一颗果子就这么被她吸入了嘴里,自己的手心里空空如也。 她好像很满足,慢慢闭上了眼睛,轻轻吁着气,好像是在回味,亦或是在吸收。 莫平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之中,平托着的手一直就那么悬着。 “我要怎么感谢你?”她偎依着树干,幽幽地问着莫平。 莫平摇了摇头,定睛看了她最后一眼起身退后了几步,一转身径直走了。 她没有出言叫他,只是盯着他一大步,一大步远离的背影。 “真是个奇怪的小男人。”她喃喃自语着,树林里早就没了莫平的身影声息,“这九转赤珠果颇具神妙,这一趟碟形世界总算是不虚此行。”说完她站了起来,一顿足向着和莫平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参差的树林竟然丝毫没有影响她的速度,白色的身影就像一片在树林里飘散的晨雾,无声无息,就这么消散于无形。 女子吃果子的场景深深印到莫平的脑中,那种神奇的果子莫平记住了它的样子。他知道果子的神奇,但是要让他去吃,他可不敢,他只是想找到另外一颗。 第二天,他翻遍了附近的整片树林也没有发现那个果子的踪迹。他又来到昨天碰到那白衣女子所在,看着那棵树,那片草坪,恍惚间又看到了那英姿飒爽的面庞。 他有些灰心丧气往回走,他到底是要找那神奇的果子,还是想再次遇见那个神秘的女子?或许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前几日林中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对任何人说,事后他越想越觉得蹊跷,但他终究想不出什么端倪。几天过去也没再发生什么,莫平心中对此也就渐渐淡忘了,只是那个白色的身影,精致飒爽的面庞,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了。 光阴的故事就是长大的故事,现如今莫平比莫凡差不多要高出一个头。莫凡总是向自己嘟囔,“我们真的是双胞胎兄弟吗?”听到这话莫平总是把自己的弟弟抱起来飞也似地旋转几圈,让莫凡“哇哇”乱叫个不停。 他现在对森林越发的熟悉了,太阳透过浓密树叶的斑驳投影,他就能分辨出方向。也摸透了一些野兽出没的规律,从城堡里猎人那里学会了制作绳索陷阱,时不时能套住不小心路过的角羊和野兔。哪里的野果先熟不那么酸涩,哪里的山泉更加甘甜,他都牢牢记在了心里。 森林的深处他想去一探究竟,但昏暗静籁的森林好像隐藏着太多的危险,他也只能收敛起自己的好奇心。 查振传授给自己的炼体功法虽然普通,但经过这几年的磨练,莫平能清楚地感觉到蕴藏在肌肉骨骼中充沛的力量。这种感觉真的很美妙,力量无论何时何地都能给人无穷的自信。原来一些想做而做不了的事,现在很轻易地就能做到。握紧的双拳,愈发犀利的眼光,让他迅速褪掉了青涩。 森林慷慨的馈赠让家里的日子好了许多,在阳光下晾晒的大大小小兽皮和自己腌制的肉脯总是让街坊邻里投过来羡慕的眼光。 “莫平这小子真是能干啊!” “这身手能赶得上一个老练的猎人啦。” “不错、不错,这天天能吃上野味,这日子可不是一般的好啊。” “不用你们废话!那可是我大哥。”莫凡一边大嚼着煮得稀烂的羊腿,一边用沾满油的手搓一下鼻子自豪地嚷着,“想吃赶紧自己动手,都说垂涎三尺,你这唾沫都滴到脚面上啦!非要我一个一个请你们啊?” 这时候阿英只是默默地摆上碗筷,让自己的邻里也能吃块肉,喝口汤。 人们吃着,嘴里始终在念着莫平的好处。但莫平的脸上很少挂上笑容,母亲疲惫的面容和时不时的掩面而泣总是让他咬紧了牙根。他懂事了,知道了这一切的根由,来龙去脉。 莫平无力去改变自己的身份,只想为母亲讨回一些公道,但他有的只是一双拳头。 正文 第六章 莫凡 “下次再说,拿酒来!” 这是沐风醉眼朦胧,打着酒嗝说得最后一句话,说完就头一歪昏睡了过去。莫凡恨得牙根直痒痒,只能回家睡觉不提。 第二天,莫凡听说莫天再过三天就要去帝都上学,想想自己和大哥只能跟管家老丁读几本破了边、掉了皮、少了页的旧书,心里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他急匆匆在演武场找到了正在练习骑术的莫天,大老远就叫道:“晚饭后去我家,我有事找你!”说罢看也不看愣在当场的莫天,头也不回地径自去了。 晚饭后,莫天果然来到莫凡一家住的陋室门口,阿英看见莫天连忙口称少爷,而莫天对这个女人却不知道如何回应,脸上竟然泛起潮红,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 “妈,你不用跟他客气!莫天,在那愣着干什么?还真要让我请你不成,赶快进来!”莫凡招呼莫天进屋,一面指着莫平说道:“叫大哥!” 莫天又犹豫了,琢磨自己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大哥”。 莫凡一看莫天这样就不痛快了,眼睛直勾勾瞪着莫天问道:“我们是不是亲兄弟?” 莫天心想,父亲是同一个父亲,母亲可不是一个母亲,吃住又不在一起。但姓还是一个姓,也都是父亲的儿子,应该算是“亲兄弟”。不过母亲总是咒骂莫凡一家,说什么他们的母亲不知廉耻尊卑勾引父亲;说什么他们只不过是私生子,没有身份地位,和自己根本就没法比;说什么早晚把他们母子三人打发了,省得看见了就赌气窝火,吃不香、睡不着。总之好多好多,父亲听了这些成串的牢骚也都点头称是,反倒劝解母亲放宽心。 莫凡看莫天站着发愣,就跺脚问道:“问你话呢!想啥美事呢?” 莫天回过神来,他性格敦厚,对自己母亲的话本来奉若金科玉律。但他少年心性,一看凭空多了两个经常见面但很少说话的兄弟,略一思量,向莫平恭敬叫了一声“大哥”,然后深施一礼,转身又对莫凡叫了一声“三弟”,称呼已毕十指紧扣放在身前,面无表情站在当场。 莫平有些纳闷,对莫凡说道:“兄弟本来就是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莫凡呵呵一笑,说道:“我是怕老二到了帝都,吃好的,穿好的,把我们兄弟都忘了。是吧?老二。” 莫天向莫凡道:“你为什么不叫我二哥,我可是比你先出生的!” 莫凡听罢嘿嘿坏笑,说道:“我就是觉得叫‘老二’顺嘴。让我叫‘二哥’也行,你身上有什么好东西做见面礼?”说完就往莫天身上摸去。 莫天一面躲闪,一面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白瓷瓶。莫凡一把捞到手里,打开瓶塞,凑近鼻子一闻,馨香扑鼻,神清气爽。他不由又使劲闻了几下,不禁有些欣喜若狂,问道:“这是什么好东西?味道这般的好,是男人用的水粉胭脂?” 莫天答道:“这是‘益神丸’,明目清脑,开窍宜神,是我二舅特意从帝都捎给我的。” 莫凡一听大喜,搂住莫天叫道:“你可真是我亲二哥,我最近特别费脑子,正好需要这东西补补!” 莫天听他叫得情真意切,也高兴起来,莫平却也只能对自己这个亲弟弟摇头不已。 一会儿,莫天起身告辞,莫天把自己在山涧里发现的几枚五彩石送莫天做礼物,莫凡则是反复叮嘱莫天,明天让灵儿多送点儿新鲜点心,这次绝不可以是莫天吃剩下的,莫天被一句“亲二哥”忽悠得只有点头称是。 莫天走后,莫平问道:“老三,你这是什么意思?” 莫凡说道:“我这么快就成‘老三’啦,大哥倒是很喜欢这个‘二弟’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以后去帝都转转,有个落脚的地方。再说老二人不坏,没少爷架子,也没欺负咱妈。” 莫平知道自己的弟弟鬼心眼多,也没多问径自出门去修炼了。 莫凡看莫平走出家门,则坐到床边,手里紧紧攥着装着益神丸的小白瓷瓶,不禁陷入了沉思。 又送了几瓶酒,沐风终于答应教自己“喝酒”技能,凭着天赋的直觉和狡黠,莫凡就知道这个技能非比寻常。当晚莫凡翻来覆去也睡不着觉,半梦半醒之间总在想象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沐风那一手绝活,那可真是帅呆了。 第二天吃过晚饭,莫凡按照事先的约定来到河边树林处,发现沐风已经等自己多时了。 “黑灯瞎火的,看你选的这个地方,外人还以为我们搞什么阴谋诡计呢!” “你小子废话真是多。” “那就开始吧。” “说实话,我也没有太多的东西教你,反正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就是了。哦,对了,今天怎么没带酒来?” “你以为酒在我的床底下啊,怎么能说有就有,下次补上算了,开始吧。” 沐风开始抓耳挠腮起来,歪头斜眼又直撇嘴。 “你这是怎么了,酒瘾又犯了?”莫凡见沐风这副表情急得直跺脚。 “昨天的还没醒呢,不过嘛,这个……”老沐一个劲儿咂嘴。 “我可服了你啦,你这是怎么了,大便干燥啊?” “你小子嘴干净点!”老沐一瞪眼,“我就是不知道从何说起,所以有些头疼,又有些口干。” “沐风,你是急死人不偿命啊!” “下面的话我本来不想说,即使说了人们也不会相信。过了这么长时间,现在想想都觉得像是做梦一般。你听仔细了,听过之后千万不可对别人提起!”叮嘱完莫凡,沐风说着说着语气变得飘忽,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大约三年前,那时候我在名水城附近混事。有一次单独去城里踩盘子,返回的时候随手顺了点东西被人察觉,我一路逃窜慌不择路,不想最后竟然迷路了,绕来绕去进了一个山谷。那可真吓人啊,山谷外面艳阳高照,春光明媚,你根本想象不到山谷内是一副怎样的光景!”沐风说着声音变得低沉起来,“山谷里冰天雪地,厚厚的积雪和光溜溜的冰柱覆盖了一切,除此之外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就一个人直挺挺地站在山谷中间。” 莫凡瞪大了眼睛,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沐风对自己讲这些干什么。 沐风咽了几口唾沫继续轻声说道:“那个人身穿一身白衣,看相貌,年龄和我差不多。嗯,如果不是头发和眉毛是黑的,整个人好像都和山谷里的冰雪融为一体了。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只一眼就让我魂不守舍,心惊肉跳!”沐风一下子抓住莫凡的胳膊,“我真的吓坏了,以为冲撞了神灵,赶忙跪下磕头不止。” “你说这些干什么?我比你胆子还小!”莫凡赶紧挣脱开来。 沐风好像一下子忘记了莫凡的存在,缓缓将身体转向另外的方向,整个人沉浸在对往昔的回忆之中。沐风如此反常让莫凡也心生畏惧,他不觉向后退了几步。沐风突然一瞬间又从梦境中惊醒,两手想抓莫凡,不想竟扑了个空,“刚才我是不是说过山谷里冰天雪地来着?” “……”莫凡又向后躲了两步,沐风这酒疯耍得让他也有些心惊肉跳。 “对!里面冰天雪地的,所有的一切都冻住了,不知从哪里刮来的风,卷起白蒙蒙的雪沫打到脸上我都感觉不到,手脚都僵硬麻木了,到了这时才突然感到浑身冻得哆嗦。” “对,你不是吓傻了,是冻傻了。”莫凡趁机挖苦一句沐风。 “那个人根本不是神像,也是被冻住了。”说到这里,沐风停了下来长长喘了一口气,见莫凡呆呆站在一旁不由失望不已,“你怎么不说话了,你不说我怎么往下讲。” “后来呢?”莫凡打了个哈欠。 后来的事情是这样的,沐风本想一逃了之,不过最后他还是仗着胆子靠近了冻僵那人,伸出指尖触碰那人衣衫。虽然没有冰在上面,但也是硬邦邦,冷冰冰的,手指的肉皮差点没粘到上面。 沐风看了一眼莫凡,问道:“小子,你在听吗?” 莫凡认真地回答:“当然在听!你吓得差一点儿没憋住就尿裤子了,唯一能干的就只剩下磕头求饶了。” 沐风白了莫凡一眼,“这时我如果抽身离开,我这辈子或许就是另外一副光景啦。”沐风又继续讲道,不过语气变得兴奋起来,“我突然发现那人的左手手腕上戴着的一个手链不知为何没有被冻住,我一把撸下来,转身撒腿就跑。” “后来呢?”莫凡一听沐风有所得,一下子也来了精神。 “没有后来了,就是这个手链。”沐风一伸左臂,莫凡只见沐风的手腕靠近手肘处戴着一个黑色手链。 “拿来给我看看。” 沐风小心翼翼摘下手链递给莫凡,“这个手链我都不敢戴在外面,我总觉得这个东西不简单,弄不好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所以你就想通了,拉上我给你当垫背的?” “也不全是这个意思,反正我丑话说在前头了。” 莫凡鄙夷地看了沐风一眼,现在他的心思都在手链上面,手链是一串墨绿色的树叶首尾相接绞扣在一起,两个端头最后扣在一个中间镂空的黑色扁圆物体上。这个东西漆黑如墨,中间较四周有明显的凸起,攥在手心有些凉意。非石非玉,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仔细看上面还有浅浅的纹理,那墨绿色树叶形的手链明显是后来配上去的。 “就是这么一个东西?” “对,秘密都在它身上,你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莫凡把手链攥在手里,紧闭双目,平心静气。不一会儿,莫凡就觉得黑暗中突然一亮,一颗刺眼的光点凭空出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点越来越多,莫凡虽然闭着双眼但仍觉得一阵眩晕,呼吸也一下子变得急促起来。 当密密麻麻的光点布满眼前的瞬间,光点迅速朝中间聚集,好像按照一定的规律排列,又好像彼此叠加融合,不一刻就形成了一个明亮的光球。 光球形成的瞬间直接向莫凡的脑袋撞来,莫凡只觉得脑袋被生生撕裂开一道缝隙,那个光球一下子就钻了进来。 “啊!”莫凡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身子一仰昏厥过去。沐风对于莫凡的反应没有大惊小怪,只是静静在一旁等着。 这个时间不长,莫凡呼吸变得平稳恢复知觉,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将手链交给沐风,旋即又闭上双眼。这时光球已经不如方才那般刺眼,而是变得晶莹,而后逐渐变得暗淡,渐渐融入黑暗之中。 “《冥神诀》。”莫凡嘴里轻轻念出三个字。 “对,就是《冥神诀》!” 正文 第七章 莫天 可以说,莫天是爵士夫人脱离这个破败城堡,重返帝都生活的唯一希望。 莫天已经十三岁了,这十几年来爵士夫人对莫天倾注了全部的心血,莫天从小就受到母亲的严苛教育,衣食住行,言语举止都要符合正统贵族的标准。爵士夫人虽然自己有时言语粗鲁,怨天尤人,但这也是嫁给不思进取的丈夫之后才变成这样的,自己当年可是令大把年轻男子魂牵梦绕的贵族小姐啊! 在去帝都的路上,爵士夫人把自己年轻时的经历不厌其烦地对儿子讲,帝都哪里的下午茶最有格调,哪里的服饰最是奢华;谁家和谁家是宿敌,哪家和哪家是亲家。莫天只是点着头静静地听着,至于这些消息现在是否适用,只有神知道了。 莫天从小就是有内慧的孩子,不仅有些腼腆,还有些敏感,甚至有些木讷。母亲的话他认真在听,但绝不会去照做,任何事情他都有自己的主意,只不过不愿意当面去表达罢了。去帝都的路程将近半个月,交通工具是最普通的马车。马不好,车更差,一路颠簸,整个人身子骨都要散架了。 临近秋天仍旧很燥热,放眼望去田野里一片丰收忙碌的景象。今年不会有穷人挨饿了吧,莫天心里如是想着。 我们抢先一步看一下莫天母子的目的地,顺着这条大路一直走下去,道路的尽头就是帝都。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乾兴帝国,帝都是咸平城,与帝国能抗衡的就是正始皇朝,那是一个比乾兴帝国幅员更广阔的国家。在两大国中间有十六个小国家,更多的是自由城邦。这种状况很大程度是两个大国刻意为之,算是两国间的缓冲地带,如果没有这些小国,两国的边境线那可要以万里来计的。 这些小国和城邦,由于历史的沉淀,通婚和亲等等缘故,与两个大国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据有心人考证,乾兴帝国的当代国王是乾化共和国元老院议长的堂侄,正始皇朝的当代皇帝和正昌帝国的国王是表兄弟…… 在临近大陆内海的一侧是两大帝国领土接壤的地方,彼此陈有重兵,扼险而守。 临近帝都咸平城,车辆和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透过扬起的灰尘和雾蒙蒙的日光,可以看到咸平城雄伟的身姿。城墙高逾十丈,清一色的青田石垒砌,由于这条大道是南北走向,所以向东西望去都无法看到城墙的尽头。子爵夫人意气风发地向儿子介绍,城墙从西至东起快马要将近小半个时辰呢。莫天心下默然,对比家乡的小城堡,想着想着竟有些呆了。 当莫凡母子坐着刻有三片青翠苜蓿叶纹章的马车进得城门,已经临近中午。这是萦绕在马车周围的全是子爵夫人的惊叹和尖叫:“我的老天!怎么街口陈记点心铺子给拆了!天儿,你妈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家点心铺子的酥花糕和软糯饼的。”“哦!这些男士和小姐怎么能在街边阳伞下喝下午茶,成什么样子了!”“这一定是新建的百货商行,天啊!那么高,比帝国大厦还高了一大截呢!”“这怎么新修了一条路!老丁,向左拐,幸好街口那棵大梧桐树还在。”子爵夫人看得眼花缭乱,捎带着手舞足蹈,引得身上的肥肉也跟着一阵乱颤,小小的二人厢车也跟着左右摇晃。 管家老丁来过两回帝都,不用夫人吩咐,左弯右拐就来到一个小巷子口。待车挺稳当了,母子二人下得车来,子爵夫人左顾右盼地打量了一番,喃喃道:“父亲和大哥二哥也真是的,自家的宅院也不知道休整休整,和我出嫁那时一个样子。” “老丁,快去通禀,就说二小姐回娘家了。”子爵夫人说完拉着莫天说道:“这就是你外公家,世袭普察侯爵。我们家的贵族纹章是三朵金色百合花瓣,象征着诚实、智慧、荣誉三大美德。在帝都生活一定要记住各个有名望族的纹章和尊号的!弄错了可不得了!”莫天频频点头称是。 这样等了片刻,从里面走出了一位中年人,个子不高,但很彪悍。细眉圆眼,两腮瘦削,还没走到近前就嚷道:“二妹你来帝都也不先说一声!” “年前不是就说好的嘛,秋天送天儿来帝都念书的。”子爵夫人有些委屈,继而大声说道:“我还要住我原来的房间,赶快让下人收拾一下,这一路可把我颠坏了!天儿,见过你二舅。”莫天上前恭敬施礼,普察侯爵第二顺位继承人李继拍了拍莫天的肩膀算是打招呼。 “找个房间将就一下住就行了,再说你原来那个房间已经当仓库了!”李继说道:“年前就把东厢房临街的墙推到改成了店面,现在的租户开杂货铺,没事去逛逛。听我夫人说,折扣不小呢!”李继说完呵呵笑了起来。 子爵夫人一听脸色发白,家里怎么落到这般境地,自己以前未出嫁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李继不再理会自己的妹妹,伸手捏了捏莫天的胳膊,“你小子长得也不壮实。在帝都生存不易,一要看血脉,二要看实力。你二舅现在是炼体士五级,知道吗?炼体士五级!我要年轻几岁就去帝**队做中级军官了,省得在家里熬得难受。”莫天对什么“炼体士五级”没什么概念,只是觉得胳膊又麻又酸,不禁咧开嘴。 李继哈哈大笑,低头对莫天说道:“不论怎样你也是我的亲外甥,咱家再不济也是侯爵,你在帝都上学的事包在二舅身上!”说完又抬头对子爵夫人问道:“我让老丁给你传话,该送的礼金都带来了吧?原来上学都是免费的,现在倒好,干什么都得送礼,这世道算是完了!” 子爵夫人点点头没吭声,想想二哥说的礼金数额自己也觉得肉痛,可这有什么办法呢,都是为了孩子啊。 闲言少叙,如此过了两天。第三天早上,李继领着莫天,带着礼金去蒙学馆去面试,连带着疏通关系。莫天像一个牵线木偶,二舅说你在这儿站着他就站着,你坐着等着他就坐着等着。他四处打量着这个自己将要学习生活的地方,院墙比较高,房屋比较老,椅子很光滑或许是因为坐得人多,地板咯吱乱响或许是因为踩得人多。 莫天自己一个人无聊地坐着,脑子里也胡乱想着心事,这时李继从一扇门伸出大半个脑袋向莫天叫道:“快过来!馆长要见见你。” 在莫天看来,馆长简直是个巨人:他身两米开外,肩膀宽阔,一双硕大无朋的巨掌,一簇火红的大胡子。他说起话来,嗓门很大,语调轻快,可是他那股咄咄逼人的快活劲儿,却使莫天胆战心惊。他同李继握握手,接着又把莫天的小手捏在掌心里。莫天偷眼看了一下桌子上摆着一摞金圆,只有五块的的样子,可二舅明明问母亲要了十块的啊。 馆长发觉了莫天的眼神,哈哈一声大笑,手掌从桌子扫过,金圆就像变戏法一般立刻不见了。 “喂,小家伙,来上学了,觉得带劲吗?”他大声说。莫天红着脸,窘得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你多大岁数啦?” “十三岁。”莫凡回答说。 “你该称呼一声‘先生’才是。”他二舅在旁提醒说。“看来你要学的东西还不少呢!”馆长兴致勃勃地大声嚷嚷道。为了给孩子鼓鼓劲,馆长用他粗壮的手指搔逗起莫天来。莫天给他这么一搔,又难为情,又发痒难受,不住扭动着身子。“我暂且把他安排在小宿舍里……住在那儿你会喜欢的,是不是?”他朝莫天加了一句。“你们那儿一共才八个人,你不会感到太陌生的。” “我想,莫天现在就托你多多照应啦。”二舅说道。 “没说的!”馆长先生说。“孩子在我这儿保管没问题,要不了一两天他就习惯这儿的生活啦。你说呢,小家伙?” 不等莫天回答,大个子校长就纵声哈哈大笑起来。 莫天自己来到了宿舍。宿舍是给家不住在帝都的外地孩子准备的,只是一间间用木板隔成的小间。莫天铺开行李躺在小板床上,头顶住墙壁,然后绷直了小腿,脚尖刚好触到木质的板墙。 他没有看到另外的学生,如此陌生简陋的宿舍让莫天大失所望,他喃喃地说道:“我在这里要睡整整五年啊!” 正文 第八章 莫凡 兴趣和渴望可以让一个孩子突然间就长大了,莫凡正是如此,这段时间他正沉浸在成功触发了自己神识线的喜悦里。 当那个光球彻底融入黑暗的时候,也就融入莫凡的记忆深处,他也就知道了一种叫做《冥神诀》的功法。 《冥神诀》一共九层,按照里面的说法前三层是初阶,修成可以隔空取物,驱兵御敌;中间三层相对有了难度,修成可以摄神降魂,凝神如兵;最后三层反倒是语焉不详,字数也只有寥寥几十个。 “你不懂的,我也不懂。”这是沐风唯一留给莫凡可供参考的修炼方法,所以一切只能摸索着自己来。 “神识是最神奇的,有形无形,一切由心。言其实,即可蕴含惊人巨力,隔空控物,杀敌于百米之外;道其虚,可悄无声息,渗透入人心灵,杀敌于无声无息中。聚合无声,变化无常。”这是《冥神诀》总纲里的一段话,这些让莫凡心动不已,虽然现在有些可望而不可即。 不过,莫凡脑子里总是浮现出沐风喝酒的场景,这个还是比较现实可行的,想到这他就不禁耳红心热起来。 “我再不济,也不至于比那个酒鬼差。”莫凡总是用这句话激励自己。 《冥神诀》前三层的口诀,对于只和管家老丁读过几本“破书”的莫凡而言并不深奥,只是一些简单的概念和原理,什么识海啦,什么神识线啦,如何触发神识线,增加神识线数量,怎么运用神识线。 莫凡于是开始昼伏夜出,专门找寂寥无人的地方,在周围人诧异的眼光和母亲阿英的唠叨声中,莫凡琢磨的是如何快速使自己的识海发出“白芽”来。这点其实对大多数人来说不可想象,对莫凡来说却不是不可逾越的门槛,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人的神识线!仅凭这一点他就把大多数人甩开几条街。 在沐风护送莫天母子去帝都的第三天,按照《冥神诀》不辍地修炼,莫凡的识海终于发出“白芽”来了。 需要强调的是,人类的神奇之处不在于其血肉骨骼,五脏六腑,那什么又是人类生命的真正意义与一切精华呢?不同的修炼体系有不同的认知。炼气士称之为“元神”,魔法士称之为“灵魂”,炼体士称之为“感知”,而按照《冥神诀》的说法:“譬如巨海浪,斯由猛风起;洪波鼓冥壑,无有断绝时;藏识海常住,境界风所动;种种诸识浪,腾跃而转生。如海之波涛,故称识海,也就是指藏识之海。” 所以说神识线只是识海的衍生物,是识海的外显。《冥神诀》的本质就是壮大识海,如何运用识海外显的功法,也就是如何运用神识线的功法。 睡着了的莫凡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正向往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波动。要不是神识线正随着这股波动缓缓地荡漾着,更是让人难以觉察。 神识线的生长是在它的顶端,如果可以仔细观瞧,让人觉得不免有些怪异,就像一条细偌毛发的白色蛆虫,蠕动就是生长。 莫凡修炼出自己第一根神识线,迈出了自己修行的第一步。第二天早上醒来,莫凡立即进入冥想状态,他惊奇地发现那根昨天刚刚“发芽”不过一寸长短的神识线竟然达到了半尺长短。他立刻明白了,比较好的睡眠也可以让修炼速度加快! “太短了,还不够!” 在莫凡精神和意念的悉心照料下,这根独苗终于达到了三尺长。 他驱使神识线在自己眼前,身体前后左右盘旋扭动,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如意。他又驱使神识线刺向自己的手臂,竟一刺而过,毫无阻塞,手臂也没有任何感觉。又驱使神识线缠绕自己的手指,白色的神识线在手指上绕了几圈,最后竟然自己缠绕在了一起成了一个线团。 莫凡沉浸在狂喜之中,个中滋味是外人很难体会到的。 在正常情况下,掌握《冥神诀》的修炼方法是可以修炼出神识线的,而要提高神识线的长度和韧性就需要有特别的手段。莫凡记起来《冥神诀》里有一套修炼神识壮大识海的方法,强调修炼识海需要“介质”。其中最简单易行,随处可见的介质就是水。以压力为刺激,以水为媒介,辅之以独特的呼吸,这便是这种修炼方法的核心所在。 《冥神决》里对于呼吸有不同的划分,就是口鼻呼吸也要分为正呼吸和逆呼吸,最后达到胎吸。正呼吸就是人正常的呼吸状态,也是修炼的起始状态。 逆呼吸就有一定难度,吸气时要像鼻子闻花一样的轻轻吸气,下体紧促,胸部自然膨胀,腹部自然收缩;呼气时,用鼻子呼出去,小腹鼓鼓涨起,下体放松。开始的时候,一方面要“鼓努为力”,一方面又要尽量用意不用力,逐渐使用力减少、用意增加,以求自然平和。 “真够别扭的!”莫凡试了几次逆呼吸就觉得胸口发闷,只能停下来大口喘息。平复下来的莫凡又想到了胎吸,他不由头痛,“胎吸,胎吸!听听这个名字就让人头皮发麻,更何况触发条件必须是在介质当中。” 沐风那里别想指望能有什么可供借鉴的良方妙法,所以一切只能自己摸索着来。莫凡现在还顾不得那许多,每天乐此不疲操控着自己仅有的一根“独苗”,可惜的是身边的人对于神识线都无知无觉,没有别人的喝彩不免让他有些心灰意冷。除此之外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调整自己呼吸上面。其实要做到逆呼吸并不是难事,但要达到“似有似无,有意无意”的状态就需要时间和耐心的打磨。 莫凡近来有时魂不守舍,有时呆若木鸡,让周围的人大感诧异。 “难道这小子转性了?最近老实了这许多。” “呵呵,我看是他脑子让驴踢了。” 阿英也是拉着莫凡上看下看,摸摸额头,捏捏脉搏。 “妈!你这是干啥?我没事,别听那些人吃饱了撑得胡说八道!” “一天到头也看不见你个人影,我能不担心吗?” 莫凡没有和阿英说出缘由,说了更麻烦,单就那些稀奇古怪的词就能让阿英提心吊胆。他想过一段时间再告诉自己大哥,等到自己略有小成的时候自己也能以“前辈”的身份指点指点莫平,沐风也应该能同意借手链给大哥一用,顶多就是两瓶酒的事。 如此又过了月余,莫凡的一根神识线还维持在三尺左右长度,想要变长已不可能,不过他的逆呼吸进步很快,达到有意无意,随时切换的状态。 “这逆呼吸把自己折腾得可不轻,不过想更进一步这一关必须要过,现在万事俱备终于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按照莫凡的性格如此刻意修炼逆呼吸也真是难为他了,他喜动不喜静,很难在一件事上如此专注,不过逆呼吸是提升修炼强度,进而进行胎吸的关键一步,他终于熬过来了。 莫凡迫不及待展开行动奔向城堡外的一条小河,寻一处人迹罕至而又水流平缓的河湾。正是仲春时节,清风拂面让人微醺,莫凡伸手试了一下水温,稍有些凉。 “这地方不赖!”他说着就脱了个精光先在河里畅游了一番,然后随着波浪在水里随意飘着,心里则想着有关胎吸的修炼。 胎吸,莫凡别说是听说,就是挠破头皮他也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一种奇葩的呼吸吐纳之法,这已经远超他的认知。所谓胎吸,它最为神奇之处在于并不是用口鼻吸气,而是需用全身孔窍,化气为丝一点点吸入,然后散入体内。这数以万计的细小的气流在体内流转汇集,再由口鼻出吐出。 “全身都是嘴也说不清,原来出处是在这里。”莫凡无厘头直接想到了这句话,“也别想那么多了,先试试再说。” 莫凡双脚一蹬水沉入水底,成串细密的水泡在他的嘴边冒出,一边心里默想着这特殊的呼吸之法。想着想着头就有些眩晕,他吐出最后一大串水泡,“噗”地冒出水面。 “阿嚏!”莫凡狠狠打了一个喷嚏,“我还不信这个邪了,再来!” 如此这般尝试了两次,莫凡自己差点没被憋死,忍不住还喝了几大口河水,他不禁有些沮丧,只能拖着湿漉漉的身体来上岸边。 “看来自己是有些急了,自己这么一头扎进水里是行不通的,再这么下去非把自己给玩死。”莫凡心里琢磨,“正常人在水下根本不能那般呼吸啊,难道修炼这玩意的都是不正常的?” 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最后莫凡想出了一个折中取巧的办法,他盘坐在河边,以河水刚刚没过口鼻为准,开始尝试运转胎吸之法,实在憋不住了就探出水面喘上几口气,这样一来也就不至于那么狼狈不堪。 随着时间的推移,莫凡在水下坚持的时间逐渐加长,也就让他可以更加从容静心凝神,一边控制呼吸放松身体,一边感受水流在自己身体流过的阻力和浮力。 一天下来莫凡对自己的进展感到满意,他觉得自己已经摸索出了一些规律,假以时日自己一定可以捅破那层窗户纸。他决定摸几条鱼给家里改善一下伙食,让他惊喜的是自己水性也有进步,下潜的深度和憋气的时间都增加了不少,所以鱼也比平时多摸了几条。 每天都有新发现和新感觉,七日后,一切都水到渠成。这一次当莫凡感到肺都要炸开想要将头探出水面的时候,忽然觉得身体一轻,浑身的毛孔好像一下子都张开了,胸口的栓塞也一下子减轻了。这突如其来的改变着实吓了莫凡一跳,他腾地从水里站起来,抹了抹脸上的河水,大口的喘着粗气。 “应该是成了!”莫凡用手砸着水面,肆意扬撒着河水,扑腾起的浪花溅得很高很高…… 正文 第九章 莫天 三天后正式开学了。 莫天来到教室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新学生了,靠角落的后排座位早就没有了,这可是好座位!莫天不懂得这些,也就随便找一个没人的座位坐下。 上课的摇铃响了一通,就进来一位壮实的小老头。他刚站稳,就跑进来一个鼻子上有几粒雀斑的小姑娘。她支吾地说:“老师好!对不起,我、我迟到了。”老师圆下巴一扬,示意让她进去。小姑娘迅速扫视了一眼一排排座位,急匆匆走到莫天旁边的课桌坐下。莫天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她鼻尖渗出的细密汗珠,赶紧坐直身子,目不斜视盯着老师。 讲台上的老师说起话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嗓音深沉而洪亮。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笑声短促而古怪。他们听他讲话很费力,且不得要领。他一会儿讲这,一会儿讲那,不断变换话题,他们往往抓不住他前言后语的联系。如果能耐着性子从头听到尾,归纳起来就是下面几点:一、活着要学门手艺;二、学会辨别各种植物和矿物是门好手艺;三、高级战斗职业有三种分别为炼气士、炼体士和魔法士,非战斗职业有两种就是精炼师和炼器师,这些知道名称就行了;四、为高级职业者服务就是中级职业者了,这是我们努力奋斗的方向;五、跟他好好学可以为精炼师服务。大体如此,其余的就可以左耳进右耳出了。 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莫天自言自语问了一句:“都不知道老师姓什么,上的是什么课?” 小雀斑嘻嘻一笑说道:“这老师姓石,和他可以学到有用的东西。” 莫天有些纳闷,问道:“这些你怎么知道?” “我哥就是这个学校毕业的,现在就给一位精炼师做助手,一个月能赚六块银圆!”雀斑女有些兴奋地答道:“再说这个学馆算上馆长就五位老师,三个班级,上上下下一天就没有秘密了!” 第二节课进来一位瘦高的老师,小雀斑对低声告诉莫天,这个老师姓宋,教大陆历史和地理,他最会整治学生了。 宋老师用拳头挡住嘴轻轻咳嗽了两声,然后挺直腰板,说道:“我姓宋。从现在开始,都给我记住了,别在我面前耍花样!你们那些小把戏在我面前不好使!”说罢拿教鞭在讲台上狠狠地敲了几下,然后依次指向几个他看着就不是乖乖听话的学生。意思很明确,你们几个最好老实点,我已经注意你们了。 宋老师是认为老师和学生天生就不可能和平,总结三十年教龄,他得出两点结论:一、在他看来,学生天生是些小痞子,只有在确信自己的谎言会露出马脚来的时候,他们才会稍许放老实些;二、等他们知道调皮捣蛋捞不到半点好处了,才能有所收敛。 上午的两节课就这么结束了,下午就是自由时间。莫天想拉着小雀斑去找石老师,他对植物啦,矿石啊之类的比较感兴趣,想进一步了解到底要做些什么。小雀斑没有拒绝,带着莫天就去石老师的精炼室。 敲了半天的门,没有回应,两个人就推开了精炼室厚重的大门。房间比较昏暗,吸进鼻子里的气味怪怪的,引得人想直打喷嚏。门口左一堆,右一堆的都是各种矿石,有剖开的碎石,还有完完整整的原石。过了石头山,就是一片一片的各种植物,盆栽的、瓶养的、掐枝的,修剪过冠幅的,嫁接过枝干的,再有就是一捆捆的枝干,一沓沓的树叶。 莫天看得眼花缭乱,这里的矿物和植物不下四五百种,自己认识的不过十之一二。在课堂上的几分失落一扫而空,进而有些兴奋,也就不小心碰到了脚边的花盆。这时两个人弄出的声响惊动了石老师。石老师问道:“你们两个小孩谁家的,怎么跑进我的精炼室来了?” “我们是你的学生啊,刚刚你还给我们上过课。” 石老师挠了挠毛发不充裕的头顶,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深情,指着小雀斑说道:“你还迟到了,对吧?” “是我,老师你记性太差了吧?” “找我什么事?没看我正忙着嘛。”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课不是早就结束了吗?” “我们想跟你学精炼啊。我哥就是你的学生,还说他被你表扬了好多次,帮你干了比好多还多的活,现在终于成为了精炼师助手了!”小雀斑满脸严肃,说得一本正经。 “哦,还有这么回事。你哥叫什么?” “赵哲。” 石老师不想说谎,真是认真想了一下,可真就没想起来,他也想知道,帮他干了“比好多还多”的活的学生是谁。 石老师老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一忙连刚才见的人都记不住。你们记住我就行了。”然后又用看矿石的眼神仔细看了他们两个几眼,点头道:“这下记住了。你们还小,回去先对照课本把矿物的名称、特性,植物的种类、习性这些基础知识背下来,过段时间再说吧。”说完就把门哐当一声给关上了。 小雀斑向紧关着的大门紧了一下鼻子,“糊弄人!” “走吧。”莫天一拉她,心底却暗下决心,一定好好学习。 日子如水流过了几天。 莫天已不像早先那么害怕馆长先生,在走廊里遇见他也不躲避了,并习惯了他那种粗声粗气的嗓门;每当馆长先生的手掌沉沉地按在他的肩头上,他依稀辨觉出这实在是一种爱抚的表示。 几个新同学出现了,一转眼莫天不知怎么的倒同他们攀谈了起来。他显得腼腆,局促不安。莫天急于给人留下个愉快的印象,可一时却找不到话茬来。别的孩子向他问这问那,提了一大堆问题,他很乐意地一一作了回答。当得知莫天是子爵继承人,大家都露出惊讶的表情,毕竟这样的蒙学馆的招生对象只不过是生活在帝都的小康之家,大多数都是手工业者的后代。 “我们那里漫山遍野都长着苜蓿,其中绝大多数是三个叶子的,我们家族的纹章就是三个叶子的,极其个别能找到四个叶子的。人们总说找到了四叶草就找到了幸福,那是因为三叶草的一叶草代表希望,二叶草代表付出,三叶草代表爱,而稀有的四叶草就是代表幸福。四叶草的意思是即使你付出希望了、爱了也不一定会找到幸福,只有拥有了四叶草,才拥有了真正的幸福。” 几个痴痴的女同学竟露出陶醉的神情,急切地问莫天见过四叶草吗。莫天说城堡的使女送给过他两片,现在还夹在自己的书里呢,等下拿来给她们看。几个女同学都欢呼雀跃起来,几个男同学看着这种场面雄性动物的小妒忌开始反射开来。 “你说的这么天花乱坠的,什么三叶草、四叶草的,这东西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对修炼有好处?” 莫天老实地说道:“其实苜蓿挺漂亮的,开花的时候是紫色,农夫在春夏青黄不接的时候也能拿它做蔬菜,不过最大的用处是晒干了给牲畜做饲料。”莫天当然没有心机把知道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原来是给畜生吃的!爵爷,你吃过吗?”几个男同学开始起哄,哈哈大笑起来。 莫天呆立当场羞得满脸通红,看着哈哈大笑的男同学,抿着嘴笑得女同学,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同学们看他这样傻乎乎的更是开心不已,吹着口哨,大笑着一哄而散,只有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仍站在莫天面前,怯怯地轻声说道: “能让我看看四叶草吗?” “你等着!” 莫天扔下这三个字头也不回飞奔回寝室,直挺挺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胸口上下剧烈起伏着,两条腿已经失去了知觉,一直在轻微颤抖着。 他身上已经没有一点儿力气了。 正文 第十章 莫凡 这一次的突破让莫凡信心满满,他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继续!”一个猛子又扎进河里。 很快又来到刚才那种状态,他连忙运转呼吸口诀,仔细体味其中的不同之处。虽然莫凡在水下闭着双眼,但随着胎吸口诀的运转,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水里蕴含的气体争先恐后地向自己的汇集。而自己全身的毛孔自然张开,气体毫不费力地钻入他的体内,他的血肉就好像一张神奇的滤网,轻而易举地滤去气体中的杂质,洁净的气体化作星星点点,没入他的血肉骨骼之中。最后他吐出的一串水泡就是全身一个呼吸循环所累积的浊气,也就是胎吸一个完整的过程。 人体周身孔窍有若宇宙星辰,不计其数,口鼻之类为大,多的是那些细微不可见、遍布全身的微小毛孔。经过几次循环,莫凡在水下渐渐适应了这种呼吸方式,始终保持的一丝清明对这发生的一切很是惊异,胎吸真的和平时呼吸一般轻松,完全没有预想中的窒碍和不适。从毛孔渗入身体的那些细微气流是那样的轻柔,那些气体好像和自己十分亲近,从未有过的舒畅席卷他的全身。此刻要不是在水下,莫凡也许会舒服得呻吟起来,这也是他第一次体会到修炼带来的美妙。 当你做任何事尝到甜头的时候,不用驱着赶着,你就会乐此不疲,欲罢不能了。第二天,莫凡一早就来到了河边,今天他打算到河水深处修炼,这样能让他长时间感受到那种美妙滋味,他不希望中途被打扰。 当你真正身处河水里的时候,那里是另外一个独立的世界,特有的声音,特有的光线让一切都变得不同。不是死一般地寂静,有时也会像闹市般喧嚣,光线随着水流在荡漾,你看到的一切都变得扭曲。莫凡仔细地感受着河水的压力和浮力,同时又要控制好自己的身体对河水的阻力,努力放松着自己的身体,希望自己像一棵水草在水里摇曳但同时又能稳住身形。水中是修炼胎吸的天然介质,随着莫凡对胎吸的熟练掌握,其中的滞涩感越来越少了,他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在随着自己的呼吸而有不可察觉的变化。那唯一的一根神识线在水里更加的飘忽,长度也在缓缓的增加。 莫凡如此迫不及待修炼胎吸法,就是因为《冥神诀》里说明这是催生壮大神识线的不二法门。有了这段时间的积累,莫凡的识海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所以现在当他冥想着让自己的识海继续“发芽”的时候,想着想着竟然真的又冒出了第二根,不一会又冒出一根。虽然他眼睛看不到神识线,但他能清晰感觉到它们的存在。后来的这两根神识线虽然刚刚萌发,但是长势着实喜人,直追第一根的三尺长度。莫凡一看来了兴致,沐风那个酒鬼有六根神识线就吹嘘自己“天赋异禀”,“根骨奇佳”的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落了下风,心里盘算自己有十二根神识线应该是没问题的,所以他又开始想啊想啊。 通过修炼《冥神诀》被激活的识海哪里受得了莫凡折腾,疼痛如潮水一般向他头颅深处一**地袭来。趁着还有一丝意识,莫凡赶紧浮出水面游向岸边。莫凡如此压榨识海催生神识线的后果就是,等到他头痛欲裂不得不爬到岸上的时候已经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根神识线了! 当他躺在岸边彻底放松精神之后,脑袋里的疼痛才逐渐减轻,“这下玩大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神识线的数量严重超过莫凡的预期,其实也不是到了数不清的地步,只不过是识海不能准确辨识每一根神识线而已。让他大感意外的是长的三根在眼前摇曳多姿,长度已经超过了三尺,这是他能够确切感知到的。除此之外,短的应该有几十根,长度不过寸许,介于二者之间应该还有十几根,它们混杂在一起就像一蓬乱糟糟的杂草,如何分得清个数。 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了,莫凡的头皮还是一蹦一蹦地跳,“差点把自己给玩死!”想想他心里就一阵后怕。不过收获也是喜人的,莫凡目标自然锁定三根最长的神识线。可这三根神识线就像淘气的孩子,你让它往东,它偏偏向西。无论你怎么着急,它们仍旧不紧不慢舒展着,摇曳着,莫凡气急败坏想用手去拉扯它们,可它们视任何实体如无物,可以穿越一切阻碍,一如既往我行我素。 “真拿它们没招啊!”莫凡一面揉着发胀的脑袋,一面泄气地嘟囔着。 “看来自己急功近利了。这和吃饭一样,要一口一口细嚼慢咽,我是一口气想吃成个胖子,结果是贪多嚼不烂,直接噎到嗓子眼了啊!”莫凡经过这样一番细致分析,心里觉得大概找到了症结所在,“只能从头再来,这次可要一步一个脚印。” 修炼对心性的锤炼可见一斑,尤其像莫凡这样单单主修神识的,这不仅仅是耐得住寂寞与否,对个人性格塑造更是触动很大。 莫凡开始不顾其他,集中精神控制其中一根神识线。“这也太过容易了。”莫凡刚想再增加一根神识线,立刻就断然否定了,自己还是贪多啊! 莫凡仍旧随意控制着一根神识线,坐卧行走,和人攀谈,吃饭喝水,随时随地都在分出一缕心神控制着这一根神识线,莫凡在不知不觉间做到了分神。这里所说的分神就是一心二用,以致一心多用,殊不知分神正是修炼《冥神诀》的必经之路,他也可以算是误打误撞,无师自通。 有了这个做铺垫后面的也就水到渠成了,第二根、第三根依次递增,莫凡最后将那三根超过三尺的神识线一起操控也就不在话下。虽然目前神识线离实用还相距甚远,但莫凡对自己的进步还是很满意的。 莫凡到了这个时候才又重新回想《冥神诀》里的内容,两厢一对照让他有些气急败坏,那就是自己的修炼已经走了不小的弯路。《冥神诀》对于修炼都有针对性的层级划分,达到第一层的标准就是无论你修炼出几根神识线,但起码神识线要延伸出身体五尺以上并且操控自如;达到第二层,神识线要延伸出身体一丈开外,并且可以用神识线推拉静物;达到第三层,神识线则要延伸出身体三丈以上,可以悬空操纵器物。莫凡自己一番折腾其实根本没有按照《冥神诀》上进阶的标准来修炼,一味追求神识线的数量而忽略了其他。 “沐风应该是修炼到第三层的境界,自己的神识线才三尺长,连第一层的标准都没达到。境界上的差距就是鸿沟,看来自己和他还相差甚远,神识线比他多再多也没什么用啊。”有了沐风做参照莫凡也就不觉得气馁,超过那个只知道喝酒家伙应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另外神识线当然是越多越好,哪怕自己现在还不能一一照看过来。 其实《冥神诀》前三层的进阶标准,只是给修炼的人一个参照。可以这样说神识线当然越多越好,神识线延伸的长度自然也是越远越好,不过二者以自己能控制为宜,这需要有强大的识海提供精神力作为保障。举个例子,神识线最为显著的功效就是能够探知其顶端延伸处的信息,即使你的神识线长逾百丈,但你无法将神识线延伸操控到百丈之外,你的神识线的长度只是摆设;如果你无法得知神识线在百丈之外探知发现了什么,更是徒有其表。所以归根结底,实际效果和功用才是衡量一切的标准。 莫凡对沐风那一手隔空取物着实眼红加眼馋,这是他当前热衷修炼的唯一动力。他来到河湾潜入水底开始新一轮的修炼,首要就是增加神识线的长度。在水流这个介质里修炼神识线的好处是明显的,水流无缝隙将你的身体无差别包裹挤压,尤其是呼吸层面来说,逼迫你采取另外的手段,更是对生命本质的一个挑战。呼吸从根本上讲是身体和外界一种简单的能量交换,但大多数的时候人体对于这种能量交换的利用率是极其低的,只是依照本能的一种反应。而胎吸则不同,它让这种能量交换的利用率大大提升,让全身的毛孔和细胞都参与进来,这样一来既提升了生命层次,又压迫促使神识线的增长和识海的壮大。 任何修炼体系,入门通常都是个巨大的门槛,如果跨过这道门槛在一段时间之内都可以一马平川。在此之后修炼就会逐渐进入下一个瓶颈,能否冲过这个瓶颈将决定修炼的前途和修炼者信心的养成。神识线的长度到达丈许长短之后,胎吸的效果就不明显了,莫凡也就迎来了自己修炼的第一个瓶颈。这个所谓的瓶颈其实就是莫凡操控神识线的灵活性和神识线的韧性,这两个短板制约了神识线的增长,三者达到一种微妙的平衡才是修炼继续的关键。莫凡倒是没有纠结修炼效果的问题,也没有什么瓶颈的概念,他暂时停止了胎吸修炼,只不过是因为一丈长短的神识线现在对他来说足够用了。 嗡嗡叫的蚊子正在寻找下口的目标,“有了神识线再也不用拍蚊子了,一下子就能一穿而过。”他再也不用为了一只蚊子而整晚无法入眠。可让他苦恼的是每晚惊醒的次数接二连三,不是在天棚上游走的蜘蛛,就是顺着床沿路过的蟑螂。 开始的时候,莫凡只能闭上眼睛去感知神识线,去操控神识线。睁眼和闭眼这之间的差别其实无比巨大,这也是修炼线装神识必须要迈过的一个关口。 神识线把信息从顶端传回到识海,当然是越快越好,而不能始终闭着眼睛,聚精会神“盯着”神识线的一举一动。一定要让神识线彻底成为身体的一部分,而不是一个工具。 这时候神识线就像一个盲人,小小的触手探触到物体的时候,只是从上到下一点一点地摸着,等神识线“摸”出了物体 的全貌,他也就知道了物体的全貌。 三根一丈长的神识线随时随地在莫凡身体周围摇曳,不用看也不用听,他就能轻易知道周围事物的形状大小,周围气流的细微变化他也能分辨出其中的不同。 这是一个新奇的过程,随着莫凡的神识线越来越长,越来越多,当他把神识线散发开去,不用回头身后一切都被“看”个大概。 “美中不足的是‘看’不清楚,‘听’不清楚,都只是能感受大概的轮廓。”这两个美中不足让莫凡萌发窥探别人私密的**,“以后要是厉害了这些都不是个事!现在的重点是让神识线拉动静物。” 他喃喃自语着,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正文 第十一章 莫凡 神识线拉动静物这是修炼到《冥神诀》第二层应该具备的能力,对于莫凡来说则面临着不小的挑战。他已经试验了无数次,神识线根本无视一切有形物体,也就是说神识线通过一切有形物体都是畅通无阻的。拉动静物,就是说要让神识线和物体直接发生联系,改变物体的轨迹,这对于初入门径的莫凡其中难度可想而知。 莫凡在地上捡了一片树叶,“一切从这片小叶子开始吧”,他将树叶放在手心尝试用神识线去触动它,三根神识线逐一尝试无论是缠是绕都是毫无阻碍穿过树叶,而树叶则纹丝不动,几次三番下来莫凡终于明白自己的神识线是多么孱弱无力了。《冥神诀》对于增加神识线的长度无疑是最为简便的,而要提高神识线的韧性和强度就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打磨。 莫凡对着手心吹了口气,树叶就轻飘飘地飞走了。他现在知道自己要达到沐风的境界还有不短的路要走,这让他有些灰心丧气,脚下的步子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回到家里躺在床上,莫凡看着家里简单的摆设,说是家徒四壁也差不多。穷人家的孩子早已习惯了贫穷,眼前的一切让他也生不出厌恶或是喜欢。现在唯一不同的是在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一直有三根神识线在摇曳着,而莫凡则清楚地知道它们的一举一动。床脚放着母亲缝补衣物的针线,百无聊赖的莫凡开始操控神识线去拨弄它们。他闭上眼睛仔细体会它们的存在,“这是针尖,哦,这是线头。” “头真是疼啊。”莫凡停了下来使劲揉了揉脑袋,从床上爬起来想要喝口水,正在下床的瞬间他一下子被定住了。他清晰地感知到身后的神识线的顶端正挑起一根线头!神识线在上下摇摆着,而那根线头也是随着神识线“翩翩起舞”! “成了!”莫凡光着脚在地上一阵乱蹦乱跳。 “凡儿,你这是怎么了?” 莫凡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母亲站在了自己面前。 “没、没什么!刚才睡觉梦到美事了。” “大白天你睡什么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能不能有点正行,你这样以后怎么给你找老婆?” “妈,你等着瞧,以后我要是娶老婆,那大姑娘、小姑娘排着队让你选,门槛都让她们给踩烂了不可!” “你这孩子就是让人不省心,说话更是没边没沿的,你能娶上老婆我死也就闭上眼了。” “妈!你说得这是啥话,你的好日子还没来呢!你等着,用不了多久儿子绝对让你大富大贵,好吃的,好穿的堆满一屋子,身边一排小姑娘规规矩矩给你端茶倒水,捶肩挠背侍候你!” “我就是受苦挨累的命,粗茶淡饭就好了。哎,你这又要去哪啊?记得回来吃晚饭。” 莫凡最怕老妈没玩没了地唠叨,一个转身就溜之大吉。再说,刚才的瞬间他一下子找到了神识线和物体沟通的窍门,这怎能不让他手舞足蹈。 这里不得不说《冥神诀》是一种特殊的精神修炼方法,神识线本质上是无形的,其无非就是识海衍生出的一种精神能量。它的特殊性在于经过不断强化,让神识线可以和实际物体发生最为实际和直接的联系,从而达到操控物体的效用。 现在既然找到方法自然要加以更多试练,莫凡盘膝而坐操控着三根神识线去挑拨落在地上的树叶,几番尝试下来三片树叶被神识线牵着来到莫凡的面前,有如三只蝴蝶翻飞盘旋着。 “也不怎么难啊。”莫凡看着眼前盘旋的三片树叶不禁有些小人得志的感慨,长久以来他都没有把修炼《冥神诀》当作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不会把它当作什么修炼,只是想着自己以后多了人前卖弄的小把戏。对于神识线的探知功能他是深以为然的,觉得这个效用比隔空取物还要更加神奇,更加值得花费更多时间。 当他习惯了分神之后就不需要闭着眼睛将所有的精力都专注于神识线,在空无一物的地方就像能“看到”神识线一样,感受着它们的“一举一动”。超过沐风那个家伙是首要的,也是必须的,所以他就迫不及待开始尝试操控其他轻小的物件,譬如一段枯枝,几片花瓣,也试着去捉两对翅膀下垂正在休憩的蜻蜓,在花蕊里忙忙碌碌的蜜蜂。对于活物,神识线的缠缚效果是有的,但是这些小东西稍作挣扎就逃之夭夭了。 “我的目标也不大,要求也不高,能像手一样好用就行。” 莫凡迫切要攻克的就是杯子,只是超越沐风最直观的标准。神识线拉动杯子说着轻巧,其实还是有不少难度的,从重量这一点来说莫凡的神识线无论强度还是韧性都要有很大的提高。同时这样做对识海的又有了更大要求,它不仅仅要操纵神识线和物体有实质性的联系,又要“使劲”,这里所说的使劲就是识海要对物体也要有实际的控制。 饭桌正中放着一个杯子,莫凡坐在饭桌旁,两手扶着桌沿,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上的杯子。酝酿了半晌,他突然好像整个身体都在用力,头带着身体一寸一寸后移,杯子摩擦着桌面一个米粒一个米粒缓缓移动着。当杯子被移动一寸长短的时候,莫凡觉得全身都虚脱了,脑袋也涨得厉害,中午吃的饭都消化光了。 看来要超过沐风还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莫凡不去想杯子的样子,也不去想用神识线是缠绕杯子的底还是杯子的口,只是把杯子想作是独立于其他物体的一个整体,操纵三根神识线在这个物体周围盘旋,试探。这是一个精细入微的过程,也是人作为一个生命个体,能量载体,如何与另外的能量沟通,进而进行控制的神秘过程。 这是一个痛苦而又磨人的经历,经过反复尝试,三根神识线把各种信号传回识海。莫凡知道这三根神识线完全可以操纵那团能量,他伸出右手,大喝一声:“过来!” 话音未落,杯子竟“嗖”地飞到莫凡的手里。 莫凡紧紧攥着杯子,好像要把它捏碎,然后轻轻张开手掌,把杯子送到嘴边,深情地亲了一下。 无论任何事,当你入了门的时候,除了能激发你更大的热情和无尽的动力之外,譬如像举一反三,灵机一动,豁然开朗这类的事情就会接踵而至。经过短暂思索,莫凡就发现问题的根结所在:如果自己的识海和神识线更强一些,就可以让杯子更快或者更慢飞到自己的手中;就可以让杯子停留在空中某处;就可以用最少的神识线操纵杯子;就可以同时操纵几个杯子等等等等。 想到这些远景,莫凡心里除了美,就剩下了甜! 他快步跑进城堡里找到了灵儿,四仰八叉往椅子里一躺,“灵儿,有没有刚烤好的点心给本少拿两块来。” “别做梦了,都是有数的,我都不敢偷吃一口。” “怎么着,我说话不好使?” “从你妈那里说起,你得叫我一声小姨,最不济,你也得叫我一声老姐,我疼你都没边了,你还总蹬鼻子上脸。” “就一块。” “门都没有!” “咱家有窗户。”神识线悄无声息绕到灵儿卷了一块千层酥麻饼,一眨眼就送到莫凡的手里。 莫凡捏着酥饼在灵儿眼前晃了两下,一口就咬成大半个月牙,“太甜了,粘牙!”莫凡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碎屑,一边品评着。 “你——”灵儿吓了一跳,赶紧回身查看,一眼就看出正上面刚好缺了一个。 “难道你学会了那个?” “就喜欢你这机灵劲。” “快给我露两手看看。”灵儿虽然几近中年,但还有少年心性,把莫凡偷吃点心的事就抛到脑后了。 “好!你看着。”莫凡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身的口袋里掏出自己采摘的野果放在桌上,有毛桃、青李、黄杏,这是给你的。他随手抓起三个依次抛向半空,嘴里大叫一声,“定!” 只见三颗野果没待声落果真定在了半空。 “啊?”灵儿有些瞠目结舌。 “不想尝尝鲜?这可是我早上新摘的。” 灵儿有些木讷地用手去拿悬在自己面前的野果,毫不费力都拿到了手中。 “刚才吓了我一跳。”灵儿这才回过神来,用手帕擦了擦青李,放到嘴里咬了一口,“真叫酸!我还就喜欢这一口儿。” “想吃还不有的是。”莫凡现在摘野果可轻松百倍,有了神识线根本不用爬树,在树底下就轻松搞定。 “那两瓶酒还真管用了,要不我再给你偷两瓶,好好谢谢人家。” “算了,这都是我自悟的,和沐风没什么关系。” “他喝酒那一手可真是够帅,城堡里不少女人都对他着迷。” “那个我也会!”莫凡一听就更来劲了,从茶壶嘴上拿下茶杯放到桌上,哗啦啦倒了一杯水,“仔细看着啊!” 三根神识线牢牢缚住茶杯,莫凡一咬牙,一跺脚叫了一声,“起!”那茶杯颤巍巍离开桌面,他嘴上又一声怪叫:“过来!” 莫凡调动三根神识线沟通杯子,那杯子竟朝着自己的脸飞过来。莫凡本意是想用嘴叼主,潇洒卖弄一下。可是略有偏差,一杯水竟没到嘴边就倒了出来,淋得莫凡一脸一身的水。灵儿见状又惊又喜,看着莫凡的狼狈相最后还是扑哧笑出声来,“莫凡你可真逗,从演杂耍变成了扮小丑!” “有什么好笑的!”莫凡有些着恼又有些泄气,外加一肚子的恼羞成怒,“没见过衣服喝水啊!你还笑个肝颤,是不是身上哪块肉又痒了,要不要让我帮你挠挠!” 正文 第十二章 莫平 从年少到长大只是瞬间的事情,当你对事物知道的越多,或是你自己能掌控的力量越大,就会大大加快这一进程。 突然有一天吃完饭的时候,莫平发现自己母亲的鬓角竟然有白头发了。他心里一阵酸楚,母亲才三十岁出头啊!她从未抱怨什么,只是哪里酸痛,就用拳头狠狠敲打哪里,干不完的杂役,身心的疲惫已经榨干了她。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所有的指望都寄托在两个日渐长大的儿子身上。 莫平有些等不及了,长大成了遥不可及的事情。 母亲苦难的根源是自己那个从未叫过一声的父亲,他对母亲现在倒是不闻不问,不理不睬;另一个就是叫过自己“大哥”莫天的母亲。从他懂事那天起,就对这个城堡里的第一夫人深恶痛绝。随着自己实力的增强,莫平觉得有必要给高高在上的爵士夫人一个痛苦深刻的教训,最好能让她在床上躺上个一年半载。 仇恨早就在他的心里萌芽,母亲头上的白发让他下定了复仇的决心。 他开始不动声色地留意夫人的起居出行,行程路线,最重要的是她身边的人。莫平觉得城堡里没有谁能够阻碍他的行动。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女人,自己还是很有把握的。主意已定,莫平就开始选取合适的时机准备付之行动。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做出这么一个胆大包天的决定,莫平是很兴奋的。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行动,能给自己的母亲出口恶气,能让作威作福的夫人有所收敛。在计划这一切的时候,莫平根本没有想过“害怕”或是“惩罚”这样的字眼,更不会想过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所以改变他一生命运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母亲熟睡中的呢喃和莫凡的磨牙声,是莫平动手的信号,他蹑手蹑脚溜出了家门。 头顶的月光依旧是那样清冷,时不时传来的几声犬吠在夜风中飘荡,走在阴影中的莫平迅速爬上了城堡的外墙。 进入夫人的卧室很顺利,城堡的光滑的外墙和苔藓没有给他带来什么不便。莫平掩藏在落地窗帘的后面聆听屋内的声响,他听到了一个人的鼻息,这一刻他有些犹豫不决了,额头和手心都变得潮润起来。 不过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多想,他缓步来到床头,黑暗中看到了爵士夫人的侧脸,肥腴的下颌随着呼吸在轻轻颤动着。看到这张脸他不由咬紧了牙关,抡起右拳照着夫人的后脑就是一拳! “砰”地一声闷响,夫人的鼾声戛然而止。应该是昏死过去了,莫平心里思量着,不由轻吁了一口气。 按照预想莫平是想打算弄断这个恶毒老女人的两条腿,这样也就会让她永久地老实起来。他觉得对方正处于昏迷之中,自己应该很容易办到。他左手按在夫人左腿的膝盖,右手一把攥住脚踝就想把它拗断。这时他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发生了,他不知道疼痛可以让一个人昏迷的人惊醒,疼痛可以让一个人爆发出巨大的力量。 “啊!救命!” 夫人的尖叫声和求救声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是那么的刺耳,莫平下意识想终止这声音,反手就抓向夫人的咽喉,他清楚地看到夫人惊恐、绝望、怨毒的眼神,夫人的双手拼命掰着莫平的手掌,双脚狠命蹬踹着莫平。 “她看见自己了!大事不好!”莫平心里一紧,对方的拼命挣扎让他手忙脚乱起来,不觉手上的力道就加了几分。 “噗”地一声,莫平明显感到自己的手指穿过夫人下颌肥肉的轻微阻力,自己的五根手指已经插进了夫人的脖子。四溅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手,进而溅到他的整个小臂。夫人的眼珠突兀出来,嘴里冒出的血沫是那样的刺眼!莫平赶紧抽身离开了卧床,手指上的鲜血滴答在了地板上。 这时卧室的门“砰”地被推开了,晴儿掌着灯,睁着惺忪睡眼正好和莫平的吃惊的眼睛对到了一处,下一刻,她就看到了原本雪白的被褥染上殷红一片的鲜血,“哐当”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烛台。 “啊!杀人了!” 又是一声更加刺耳的尖叫。 莫平顾不得看夫人的死活,一个健步就奔到窗口,一抬腿就越了出去。 借着月光他看见人影绰绰,城堡里房间的灯陆续亮了起来,侍从居住的地方也有人往这边跑来。莫平没有理会这些,只是觉得被夜风一吹,后背凉飕飕的,冷汗把衣服都浸透了,两只拳头也一直紧紧地攥着。 他径直跑回家里,看见母亲正在穿衣服,她也被接连的两声尖叫惊醒了。莫凡还在呼呼大睡,他奔到床边一下摇醒莫凡,转头对母亲说道:“妈,你不要出去!” 莫凡发现大哥说话的语气有些发颤,右手和衣服上还沾满了血迹,赶紧起身问道:“哥,怎么了!” “我应该是把那个老女人杀了,被晴儿看到了!家是不能呆了。”他简短的几句话说明了一切。 母亲一听差点瘫坐在地上,莫平赶紧一把拉住她,他这时才正真觉得自己已经闯了大祸。莫凡光脚跳下床来,拉着大哥的胳膊说道:“哥,你快跑,就去我们小时候一起掏鸟蛋的林子里等我!” 莫平冲自己的兄弟点了一下头,把母亲扶到床上,一闪身冲出了家门。 莫凡看了一眼母亲,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想些什么,就叮嘱道:“妈,你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记住了啊!我去听听风声,你就在家里呆着吧。”说罢也转身出了家门。 莫平一口气跑到和弟弟莫凡约定的地方,弯下腰喘着粗气,又干呕了几声。刚才一路跑来,竟然忘记了步伐和呼吸的配合,胸口像火烧一样的疼。 寂静的树林里昏暗阴冷,脚下只有月亮和星星透过浓密的树叶落下的点点斑驳的光亮。他两腿一夹一纵就爬到了一棵大树上,找了一条粗壮的枝干靠在了上面,他这才痛快地喘了几口气,感到自己安全了。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四肢的酸胀,嗓子冒烟般的干痒,还有那听得到声音的心跳。 他满脑子都是最后血淋淋的那一幕场景,夫人突兀的双眼一直在黑暗中瞪着自己。 但心力具乏的他忍不住用两条腿缠住了树干昏昏欲睡,远处狼的嚎叫又几次把他从这短暂的瞌睡中惊醒。临近早晨他又睡了一会儿,但很快此起彼伏,忽远忽近的鸟叫又把他吵醒了。 弟弟一整天都没有来。莫平想了一下也就释然了,城堡里的人找不到自己,母亲和弟弟自然是最好的线索,他们一定被拷问,即使不被关起来,也一定会被限制行动的。想到这里,他开始为他们担心起来,自己的莽撞一定会牵累他们的。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可挽回,这里是不能再呆下去了,否则会给弟弟带来危险,再说这里距离城堡还是有些近的。莫平向城堡的方向,喃喃说道:“妈,莫凡,你们多保重!”而后跳下树来,向森林更深处一步一步走去。 遥遥地就能望见东面暗绿的森林了,莫平停下了脚步。快到魔兽森林了,前面就是普通人类的禁地,进去就会成为魔兽的血食。莫平看了下右手和袖子的血迹,已经在衣衫上干透,甚至渗入了皮肤的纹理,他顺着水声找到了条小溪使劲清洗了一下。看着顺着小溪流走的红色,莫平才又回想起自己真的杀人了,又回想起夫人临死时突兀的眼珠。袖子洗过了仍旧留下血迹,他认真地挽了起来。他又掏了一窝鸟蛋,采摘了几枚野果充饥。 鸟蛋真腥啊,野果真苦啊,这些他都没有太多的感觉。他认认真真地打了三遍基础拳法,恢复了不少的精神。 他整日在森林里游荡,实在忍不住了在深夜潜入城堡附近。家里空空如也,母亲和弟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他无从打听,只能偷偷溜进农夫家的厨房寻几个吃剩下的馒头和大饼。第三次让起夜的一个农夫发现了踪迹,那个农夫扯开嗓门大喊:“莫平!” 他转身就跑,从此再也不敢离城堡太近了。 孤独无论何时都是人类最大的敌人。莫平不会自言自语安慰自己,只是坐在河边枯死**的树根上向河里仍石子,回想着自己在家里的日子,想念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他有时也会想到莫天,这个叫过自己大哥的弟弟一定会恨自己的! 唯一让莫平心安的是,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城堡里除了队长其他的人都不是自己的对手,就是碰见了狼和野猪,他也有信心把它们都放倒当作食物。 但以后怎么办,到底该何去何从? 莫平不知道,也不会有人告诉他。 正文 第十三章 莫天 还有一年就要从蒙学馆毕业了。 莫天个子长高了不少,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地青涩,他终于成为石老师的专职助手,体会到“比好多还多”的活到底是多少了。石老师堂而皇之地霸占了莫平的时间,却很少顾及莫平的感受,或许这也是做学生需要付出的代价。现在对于莫天来说,听宋老师大讲特讲学生的小伎俩,听馆长大嗓门吼着“我的小麻雀们都长大了啊!我的花骨朵们都要开放了啊!”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时间,莫天每天都泡在石老师的工作室或者叫实验室里面,有些麻木地耗费着青春时光。 现在他终于知道温度和火候的区别:温度讲究的是精细,火候讲究的是经验。举个例子,比如给伴生点星沙加热提纯,就要把温度控制在三百八十度左右,上下误差不要超过五度,莫天现在能控制在误差亮度以内,这需要极大的耐心和毅力,因为一次提纯的时间要超过三个时辰。再比如萃取间白紫芒,莫天特别喜欢这种紫色间有白色线条,微微泛着微光的树叶。萃取这种树叶的汁液需要加热,这种加热的关键就是需要掌握好火候,要时刻注意汁液的每一个细微变化。莫凡的天赋在这里发挥得淋漓尽致,他的提取物受到石老师,还有好多慕名而来的精炼师的好评,液体不仅纯度高,色泽好,而且在液体上面悬浮着淡淡的微光。 这种本事是教不来,学不会的。石老师常说,就凭莫天这手萃取的功夫,在帝都生活就毫无问题,根本不用担心能不能考上仕林学院。 石老师工作室里的材料无论是原生的,还是半成品,他经过这四年完全了然于心。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就是他所有的工作都是初始的,根本无法接触到精炼的核心所在,因为石老师也只不过是精炼师的“高级助手”而已。 我们忘记说小雀斑了。她已经成为了一个大姑娘了,比莫天都要高一些。她和莫天是走得比较近的一位同学。她喜欢和莫天在一起,莫天也知道。小时候两个人也拉过手一起走路,莫天也给小雀斑唱过家乡流传的歌谣,讲过自己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 手现在是不拉了,莫天借口说手上都是试剂什么的,有脏又痒;歌谣也不唱了,莫天每次总是费解地问小雀斑,都唱过了那么多遍你怎么还没学会? 这是一个需要铭记的场景。有一天在工作室小雀斑向莫天提出了一个让他觉得既无礼又无法理解的要求:“你抱抱我。” 莫天抱了,但是手没有接触到她的背或是腰,因为手太脏了啊! 第二个要求更加令莫天难堪,“你亲亲我。” 莫天敌不过她的眼神,轻轻地亲了一口,找了一个没有雀斑的地方——脸颊。 当他干涩的嘴唇触碰到她潮润的脸庞时,他们的友谊结束了,所以我们要记住小雀斑的名字——她叫赵芷。 当莫天拖着疲惫的身躯蜷着腿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准备酣然入睡的时候,风风火火闯进来的李继一把把他拉了起来,第一句话就是:“你妈被杀了!” 莫天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反应不过来,有些木然地收拾几件随身的衣物就被李继一把拖进了马车。 在路上莫天大概知道了事件的始末,莫平在深夜袭击了母亲,导致母亲重伤失血过多不久于人世。想到母亲对自己的种种好处,自己还没有混出名堂把母亲接到帝都来,莫天不由无声泪下,对那个自己叫过“大哥”的莫平则是咬牙切齿地恨。他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自己身上?他缩进马车的角落里,两只手紧紧抓着大腿,一路之上一直这么抽泣着。 “我们李家的人岂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这次决不能善罢甘休,否则真叫外人笑话死!”李继愤愤地说道,一边用手拍着莫天的肩膀,“有二舅给你出头,你就别垂头丧气的啦。” 李继找了几个自己平时过从甚密的朋友,带着莫天一路飞奔回莫天阔别已久的家乡。回家的路就在眼前,莫天看着快速在眼前倒退的景致,心好像都揪在了一起,他一边用手使劲拉扯着衣角,一边使劲抿着嘴掉眼泪。 “都说外甥像舅,你可是一点都不像我!现在你应该拧眉瞪眼,咬牙切齿才对!就是哭也要大声哭出来,死得可是你亲妈!”说着朝莫天的后背狠狠拍了两下,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嘴里又嘟囔着,“你那老爸绝对下不了狠手收拾那个小杂种!小畜生,等着我给你开膛破肚,看看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然后瞪起了双眼,满嘴的牙磨得“吱吱”直响。 莫天止住了哭泣,又想到了莫平,那个杀死自己母亲的凶手,这一切显得那么的不真实。 一路晓行夜宿,当莫天看到漫山遍野的苜蓿的时候,眼泪又落了下来,自己终于又回家了。当李继得知自己的妹妹已经下葬,而凶手却仍逃之夭夭,虽然意料之中但仍忍不住大为光火,也不管自己二妹夫的脸面一边大骂“一群饭桶!”,一边吩咐人将已经蓬头垢面的莫凡拉扯到了自己带来的人眼前。 “都过来看清楚,看仔细了,那个杀人的小杂种和这个小崽子长得一样!”说着朝莫凡的脸扇了一巴掌,“还敢躲!我叫你躲,我叫你躲!”李继左右开弓又扇了莫凡几下出了气这才罢手。 莫凡嘴角渗出血丝,他紧闭着双眼没有吭一声,不为别的,只是把李继的这副嘴脸烙印在脑海里。这个陌生人的手劲是那样的大,他根本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火辣辣的脸上划过的眼泪也变得刺痛,他只知道这些人是特意搜捕自己大哥的。 “哥,你要逃远点,千万不能落在他们手里!”他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着。 “知情不举者,同罪;窝藏包庇者,同罪!”李继仍旧在大声叫嚣着,“同罪是什么?吊死,然后砍头,大卸八块,最后喂野狗!” 搜捕莫平的行动在继续着,他们估摸莫平不会逃得很远,一定在城堡四周游荡。李继逼着莫刚开出了让所有农夫眼红的悬赏,又大肆宣扬让所有农夫不敢知情不举的狠话。 莫刚对李继的“主持正义”只能默默接受,一一照办。他也对那个十几年来没有对自己说过一句话的“长子”恨之入骨,这飞来的横祸让他这段时间噩梦连连。 莫天一个人来到母亲墓前祭拜,一抔黄土隔绝了一切,而母亲的音容笑貌如在眼前,无休止地唠叨和抱怨依稀还在耳边响起。莫天只是静静地流着眼泪,没有说什么太多的话。 从墓地回来莫天特意去关押莫凡母子的地方探望,看着萎靡不振的两人回头对跟着的看守说道:“不能少了他们的干净食物和水!”然后又看了看莫凡问道:“莫平为什么杀我妈?” 莫凡抬头望了一下莫天,咧嘴笑了笑说道:“老二,回来报仇来了啊。你问我,我怎么知道。要问,问你妈去!”莫凡没有给莫天好脸色,因为他后来得知来到城堡里的那些人,带头的是莫天的舅舅,打自己的就是李继。 莫凡的回答让莫天语噎,莫凡的嘲讽让他更是反复问着自己,“他们是自己的兄弟吗?”这无疑是令莫天最为困惑的事情。 搜捕还在继续,莫天连着几天听到已经发现莫平踪迹的消息,但听到更多的是“差那么一点就把他捉住”,“那个杂种真是又狡猾,又滑溜”的话,他有些失望,有些失落,又有些紧张,这些包围在一起,真的让他寝食不安。 半个月过去了,终于在这一天,李继亲眼看到莫平逃进了魔兽森林。他自然不会放弃也带头追了进去。但他不敢过分深入,对于自己实力的准确定位打败了自己的狂妄和丧失理智。不过他对于没有活捉莫平,然后亲自动手开膛剖心,砍头示众而耿耿于怀。迎着李继目光的人总会悄然低头,躲避着那些在李继身体里乱串而无处发泄的怒火和怨气。 李继只能大声安慰自己,又安慰众人,“这小崽子逃进魔兽森林,比落在咱们手里的下场还要惨,惨一万倍!魔兽连骨头渣都不会给他剩一点的!” 莫天听到莫平逃进魔兽森林必死无疑的说法,不知为什么长吁了一口气,竟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希望抓到莫平替母亲报仇,但又不想莫平落到李继手里,他没有细想其中的理由,只能安慰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李继摸着莫天的头说:“二舅现在也算是替你妈报了一半仇了,接下来就是另外一半。记住了,男人要狠,斩草要除根!” 李继对没有亲手逮住莫平是忿忿不平的,虽然他劝慰自己莫平给魔兽当点心,比落到自己手里还要凄惨,但不能割下莫平的脑袋他还是不能泄愤的。忙了这许多天而一无所获,他觉得有些丢人,越想越恼羞成怒,虽然谁都不敢说什么,但他从人们眼神里仿佛听到了讥讽和嘲笑。现在唯一支配他的信念是:报仇不见血那还叫什么报仇! 莫天对二舅的话有些不解,所以就紧跟李继来到了整个城堡最开阔的演武场,随即他看到李继的随从正押着莫凡母子往这边走来。 莫凡母子不知道自己被推搡到这里要干什么,阿英有了不好的预感,她原以为莫平被人捉住了,可是她搜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莫平的身影,提着的心稍稍放了下来。 李继看着莫凡母子冷笑连连,他一点都不着急,在等看热闹的人多起来,他要好好品尝这次决定别人生死的机会。人们渐渐围拢了过来,李继扭头对莫刚说道:“今天我就替你解决这两个冤孽。从头上算,他们也是共犯,死有余辜!” 莫刚听出话里的杀气,赶忙应道:“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我已经拷问过了,他们没有参与其中,一切并不知情。” 李继呲着牙说道:“什么不知情,我看未必!”然后又仔细瞧了瞧莫刚,“难道另有隐情?难道背后的主谋是你?” 莫刚脸一涨,“你别血口喷人!” “那你这老家伙哪凉快哪呆着去,少在这里添乱!” 莫刚血往脸上只涌,霎时脸就红了,说道:“这是我的家事,还不劳你费心!” “我们李家的人不能白死了,我要报仇!”说罢冲手下人一摆手,他们就推搡着莫凡母子来到演武场中间。 其中两人把阿英推到一块二尺高的石墩跟前,将她的头按到石墩上,抽出钢剑抬头望向李继,等待他下一步的命令。 莫刚一把拉住李继,“你这是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看不见吗?那个小杂种懂什么,一定有人幕后指使!”李继将莫刚推了个趔趄,“你说不是你,那就是她!”说着用手一指阿英。 莫凡一见这阵势头“嗡”的一阵巨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面前的场景。他拼了命地挣扎着,声嘶力竭地吼道:“二哥,救救我妈!沐风,救救我妈!”他试图在人群喊出每一个人的名字,好让他们施以援手。 演武场里一片寂静,人们面面相觑,这更衬托出莫凡嘶吼的恐怖和无助。可面对杀气腾腾的李继,回应莫凡求助的只是沉默。 “且慢!”莫刚吼道:“让我亲自动手!不过要放了莫凡,他还小,毕竟是我的儿子!” “二舅,你这是要做什么?”莫天大声说道:“他们是无辜的,你怎么能滥杀无辜!我妈活着都没这样,她也只不过是最多嘴上说几句难听的话啊!” 李继看了看莫刚,又看了看自己的亲外甥,对莫刚说道:“就依你所言。” “不!二舅你不能这样!”莫天大声嚷道:“父亲你怎么能下的去手!?” “爵爷,查振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要怎样?一个个是不是都活腻歪了?”李继早就看查振不顺眼了,搜捕莫平的时候他就带头出工不出力,随即一挥手,手下人齐齐站了出来。 “我不干了!”查振解下腰带和佩剑一下子甩在了地上,分开人群大步而去。看热闹的人也纷纷转身离开,眼前要发生的一切已经超乎了他们的预期。少数几个人还在缩头缩脑地看着这难得一遇的场景,窗棂后面一双双眼睛直勾勾等着接下来一幕的上演。 声嘶力竭的莫凡拼命挣脱着被扭住的双臂,但这没有用,让人在背后一巴掌直接拍昏了过去。 莫刚拖着沉重的脚步向阿英走去,阿英早已泪流满面,她对莫刚说道:“爵爷,不用脏了你的手。答应我,不要委屈了凡儿!”又转身望着萎靡倒地的莫凡,有些木然地念叨着,“凡儿,妈对不住你!” 说罢一头撞向面前的石墩,鲜血从额角流出,她的目光渐渐变得暗淡。 她用死洗刷了自己今世的冤孽。 正文 第十四章 莫平 黑夜给了他最好的掩护,但他也迷失在了黑夜里。 他只想着逃,逃得更快一些!前途或许更加危险,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飞快倒退的树影,惊醒的宿鸟尖厉的鸣叫,突兀地拦住去路的树枝,荆棘和灌木划破单薄的衣服,他顾不得这许多了,只是跑,拼命地跑。 他不记得自己跑了多久,终于他停了下来,也彻底迷失了方向。迷路的好处只有一个,后面暂时没有追捕的人了。但莫平看着周围褐绿色的树木,绷着的神经没有一刻松下来,他知道这里的危险,逃离的代价就是让自己陷入更大的危险。 他终于停了下来,手扶双膝,背靠着大树大口喘着粗气。周围死一般的寂静,让他的呼吸听起来像是漏气的风箱,嘶哑而又急促。他使劲咽了几口唾沫,嗓子像被火燎过火辣辣地疼。过了许久,这才使他的身体慢慢平复下来。 寂静,莫凡这才留意到周围笼罩在死一般地沉寂之中。他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这才发现自己周围只有漆黑的树影,点点星辉透过斑驳的树影洒落下来,好像酝酿着不可预知的危险。 只有树上是相对安全的,这是任何一个进入森林的人的第一认知。莫平挑了一棵大树,双手攀着树干两腿向上一纵夹住树干,几个起纵莫平就爬上高枝。几只宿鸟尖叫着使劲拍打着翅膀逃离了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用柔枝彼此交错搭了个树窝,上身躺在树枝上,一条腿攀着树干,另一条腿蹬着树干。莫平身体躺在了树枝上,还未来得及回想这一切的始末,无边的倦意就全面来袭,不一刻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晨曦让森林活了过来,淡淡的雾霭在树林里飘荡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吵醒了莫平。他刚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正俯身搂着树干,两条腿悬在半空,原来自己竟抱着树干睡了一夜,他赶紧翻身坐起,换了个安全的姿势。 朝露打透了他的全身,散布全身的刺痛让他回想起逃亡途中所负的伤,荆棘和枯枝让他衣衫褴褛,浑身血痕。他抿着嘴唇就着撕裂的衣服简单包扎了一下开裂的伤口,不过还好,都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筋骨。 “这里是魔兽森林。” 莫平这时才真正审视自己所处的境地:周围是清一色胸抱合围的大树,褐色的树皮异常光滑,上面密布血管般的细纹,粗壮的根系裸露在地表,彼此交错,盘根错节。除此之外没有生长任何杂草或是藤蔓,多年沉积的**落叶散发着淡淡的腥臭气。越往远处看,树木之间的间隔逐渐缩小,远处就像一堵褐色的高墙,把自己阻隔在了这里。 眼前的一切让莫平知道自己进入了更大的险地,现在就是想离开,也已经由不得他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何在这里存活下来。他一整天都没有离开周围的几棵大树,一整天就吃了几个树底下生长的褐色蘑菇。 树林里逐渐阴暗了下来,寂静了下来,暮色重又笼罩森林,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莫平爬进了自己的树窝,这一夜,他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他想到了母亲,想到了弟弟,想到了这一切发生的前因后果,但他没有想到他们的遭遇,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母亲如今已经撒手人寰。如今深陷未知危险的境地,他倒是不觉得后悔,乃至害怕,支撑他的不是什么信念之类的东西,他只是努力地活着罢了,他的一生都是如此。 在森林里听鸟的鸣叫,每一声都那么像,而每一声都不同。 除了你自己,没有任何人和任何事物可以给你带来平静。每走一步只能靠自己,哪怕把自己带入死地。 想得多了,就不敢做了;想得多了,胆子就小了。莫平不再犹豫,饥饿逼着他要走出去这片树林。 终于决定离开,莫平以每一棵大树为依托,小心地在森林中穿行。这里没有鸟叫,没有水声,更见不到阳光,他急于要找到出去的路。可是这里的树木千篇一律,唯一的区别就是粗细而已。他还没有碰到魔兽,这是仅有的好消息。刚刚经过一条不宽的河流,河的那一边已经不是树林而是低矮的草丛和灌木。莫平不敢在水源处久留,这里遇见魔兽的几率太大了,还是森林这边安全些。他用手捧着溪水喝了个水饱,溪水倒也清甜甘冽。清洗了一下伤口边上的污泥,清凉的溪水让他整个人精神了不少。 蓦然发现水底有一种细长银白的小鱼在飞快地游着,莫平顺着水流和游鱼的方向一下子抓住了一条,手刚离开水面莫平就发现这鱼拼命张开嘴巴露出两排锯齿状的牙齿,在阳光的反射下寒光闪闪。鱼的两只眼睛更是有些瘆人,直勾勾木然地瞪着,瞳孔上褐色和银色的同心圆层层叠叠,让人不觉触目惊心。 莫平着实吓了一跳,跳上岸后将鱼头向岩石狠狠砸了几下,鱼头变成了肉泥,可是牙齿还是完好无损,散落开来依旧森然泛着亮光。莫平心里暗道侥幸,刚才如果在溪水里让这鱼咬上一口,一定会让自己血肉横飞。他站在河边又小心翼翼徒手抓了几条这样的白鱼,这才返回森林里面。 新鲜的鱼肉可以说是味美多汁,但刺鼻的腥气却让人很难享受,莫平现在哪还顾得上这些,自然是吃得很有滋味,嘴角沾满了细小的鱼鳞。一边吃着莫平一边盘算,总是呆在这里终非长久,一定要想办法走出去,哪怕前途未卜,充满危险。 有经验的猎人说,遇到狐狸时,我们一定要学会狡猾。但魔兽森林不会给莫平过多的时间来适应步调,他并不知道危险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这是一头老狼,一头在魔兽森林里常见的青背啸月狼,一头老了的魔兽。它有些疲惫地伸出半边暗红的舌头搭在嘴角,焦黄的獠牙的根部已经黢黑,颈下的狼毛已经变得花白。半个月前它独自离开了自己的族群,那里有自己曾经的妻子,曾经的子女。虽然它老了,但是它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留下了自己的后代。 为了不拖累整个狼群,只能选择独自面对死亡。这是狼群的铁律,也是流淌在血脉里的本能。死亡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它何时到来,等死或者是在生与死之间最难熬的生命瞬间,很短,但有时又是绝望般地漫长。 离开狼群就意味着从此不能彼此分享食物,它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了,干瘪的肚子根本无视等待中的死亡。它在寻找可以猎杀的魔兽,毕竟死亡来临之前也要吃饱肚子的。 即使想保存仅有的体力,老狼也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它知道如此衰弱的自己也是其它魔兽眼中最好的猎物。无论什么面对死亡都会选择挣扎,是留恋?是本能?或者是期待奇迹的出现。 突然它嗅出西北百丈左右的方位,飘过来一种特殊的气味,那是血肉的气味。老狼精神一振,融入血脉中的本能让它一下子俯下躯干,脑袋靠近地面,潮润的鼻尖仔细感受气流中的味道。它没犹豫,迅速朝西北方靠近,它要更近距离探查目标的虚实。 更近了!已经能看到依稀的身影。记忆中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模样的猎物,或者说是对手。直立行走的人类在魔兽眼中是需要小心面对的,这是一个简单的道理。魔兽对于不是自己菜谱上的物种,通常意味着是自己的对手,而不是食物。所以只有经常品尝人类的魔兽,才会把人类作为美味而又孱弱的猎物,而没有这方面经历的魔兽则会对人类敬而远之。 通常遇到这种状况,出于小心,老狼会轻轻后退和对方保持一定安全的距离,或者干脆掉头逃窜。不过今天它没有急于后退,它只是更压低了身形,一双绿油油的浊眼死死盯着那个同样小心戒备,小心前行的异类。 过去的这段时间眼前的猎物没有给自己一丝压迫,这通常意味着这个异类起码没有自己凶狠,老狼这时也顾不得作进一步试探,只是想着如何快速咬断他的喉咙,吞食他鲜美的血肉。 一定要一击致命! 老狼仿佛变得年轻,调整到自己这半年来最好的状态,它的步伐依旧轻盈无声,身姿还是那样敏捷,它舔了舔有些松动的獠牙,估算着自己积蓄的力量一定可以给这个异类致命一击。 更近了! 再近一些! 莫平的目标是不远处一片黄褐色的丘陵地带,危机状态下人总能学到很多,直到目前他都是安全的,但幸运不可能永远眷顾自己。人类没有魔兽灵敏的听觉和嗅觉,只能时刻提高警惕,小心戒备。前行的过程中,无疑后背是自己致命弱点和盲点,为了防备魔兽突如其来的攻击,莫平微微弓着身子向前移动,这样方便自己快速发力来提高受攻击时初始速度。每走几步就迅速将后背靠紧大树,利用这个间隙调整呼吸,放松精神。 深入魔兽森林后,他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向感,他不知道自己能走到哪里,能否活着离开这里,或者下一刻就会成为魔兽的晚餐。 该来的总归要来到,突然,莫平觉得后背风声一紧,他来不及回头,只能顺着前行的方向就地一滚,同时张开双腿向后一蹬,然后迅速窜到一棵大树后面。刚才左脚传回来实实在在的接触,那是他踢中了目标!躲在树后的莫平这才看清袭击自己的到底是什么: 是一头狼! 正文 第十五章 莫天 莫天随李继回到了帝都咸平城。 “你以后作何打算?” “我准备报考仕林学院。” “你想考仕林学院?” 莫天点头。 “哼哼,你也就在大门口看看,你知道入学的都是什么身份背景?不是二舅看不上你,就凭你?”李继摇了摇头,“混不下去就回老家,盘缠我还能给你几个。” 莫天无语。 “剩下的那个小崽子,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李继转头拍拍莫天的肩膀,“记住他是私生子,你有的一切他都想要。真该死!真应该顺手除掉这个后顾之忧。”李继有些懊恼地揉着脸。 “二舅!你说什么呢?”莫天对李继的论断真是迷惑不解。 “我这都是为你考虑,那个小崽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李继的为人处世莫天是打心眼里不喜欢的,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听着都那么刺耳。更何况莫天亲眼看到这个二舅是如何逼死阿英的,哪怕美其名曰替自己死去的母亲报仇。 回到学馆,莫天一头扎进操作室,没日没夜地工作以此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暂时忘记不久前经历的伤痛和悲愤,他在蒙学馆的最后一段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一个事实,无论在哪里,在哪个世代,都会给底层的草根留一道很窄的门缝,诱惑你能够有朝一日鸡犬升天。门缝当然要很窄才行,你挤进来就可以一步登天,挤不进来就只能平静而绝望地活着。 莫天远远望着仕林学院,宏伟的拱门,肃穆的门廊,高大的院墙,楼堂馆所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间。恍惚间,他觉得这一切正如李继所说不是自己能够奢望的。他想考进仕林学院,他不是把这个当做向上的阶梯,这是仅有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考上仕林学院,或者回家。虽说他有一技之长,但他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施展,他没有门路,没有关系。石老师对自己的评价或许是真的,自己能在帝都立足,但那也是在底层挣扎,他不想这样。 他更不想回家,家这个字眼一下子让他觉得很陌生,很痛苦,逃避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何才能考进仕林学院,莫天还是一头雾水,甚至是考什么、怎么考也只知道个大概。 时间不会让每个人的欢乐或是悲伤存留太久的,不管怎样生活总得继续,转眼就到了仕林学院招生考试的日子。馆长照例给应届的毕业生做动员,他看着下面坐的学生不禁热血沸腾,他仿佛看到一群慷慨赴死的战士,为了他的荣耀而英勇奋战。他挥舞着两只大手来抒发自己的心情,一边又不停地擦着汗水来显示自己的激动。几个老师也上前做动员,但远没有馆长煽情,听得学生昏昏欲睡。这是十三岁的莫天在学馆的最后一天,迎接他的又会是什么样的考验呢? 仕林学院是帝国最好的高级学府,没有之一。可以说各个方面都是一流的,所以它有资格面向整个大陆招生。这是学院的办学宗旨,那就是要成为整个大陆最好的学院,体现帝国的胸怀和包容。本着有教无类的原则,只要适龄达到标准就可以入学,你可以不出一个硬币就能得到最好的教育。学院不差钱,不要说帝国每年的预算拨款,就是校友的慷慨捐赠都是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 仕林学院名义上是综合学府,但也只是名义上的,在学院占绝对地位的就是魔法分院,至于其他的院系都只是陪衬。所以,人们的目光都盯着魔法分院的招生。 考试,对于所有人都是一种煎熬。 父母对子女下了重注,希望藉此全家咸鱼翻身,否极泰来。不过,考不进也不是末日,进专长学校学一些技艺,着急一些的,男的就出力气干活赚钱,建房子、娶老婆,女的就嫁为人妇,生儿育女。怎么都是一辈子,不是你死我活,没多么复杂,就是过日子罢了。 考试是先学过的人折磨后来要学的人,它的存在表面上是为了所谓的传承,更多的时候是将自己卖个好价钱的必经之路。不管怎样,类似的事情还是在重复上演,随处可见,这也说明了它存在的必要。 这年盛夏,白花花的阳光让人眼晕,地上被晒得又软又烫脚,汗水穷追不舍缠上大街上的人们。报考仕林学院就在这样的日子开始了。 在焦虑不安的等待中,考试终于到了。 莫天孤零零的身影被淹没在人潮中,周围的人很多,可他一个都不认识。 第一轮笔试匆匆忙忙就结束了,结果第二天就公布于众,过关的自然欢天喜地,淘汰的自然垂头丧气。 第一轮莫天自觉虽不是十全十美,但按照晋级比率自己还是十拿九稳,这毕竟是自己能够掌控的局面,而第二轮则完全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一切只能交给命运去裁决。 第二轮考试的地点是在仕林学院内部。 能够进入仕林学院的内部,近距离观察那里的一草一木,这对许多人而言都是值得一生引以为傲的谈资,是值得一生夸耀的闪光时刻。 莫天随着人流终于堂而皇之穿过仕林学院的高大门廊,踏上那条卵石甬道。甬道两旁古老的树木就像一个个静默的长者,他目睹了很多却不予一字置评,过往的一切都藏在一圈又一圈的年轮里。 从踏上甬道的那一刻,莫天一直起伏的心绪平复了下来,树木散发出的淡淡馨香更让他头脑清明。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他愿意用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徜徉其间。 魔法士是尊贵和神秘的,通常是难得一见,他们济济一堂的时候更是少之又少。只有三种情况例外:国王陛下的登基庆典,魔法师协会的会议,再有就是仕林学院每年的招生季。 而作为魔法士的管理机构,那就是魔法士协会。每个魔法士自动取得魔法士协会会员的资格,身份和世俗的伯爵相当,不可世袭。魔法士协会大多数时候是超然的,但关键时候不仅能左右帝国的政局,就是国王的登基加冕都要魔法士协会点头同意才能顺利进行。 仕林学院是魔法士的唯一“官方产地”,地位自是不同,常年都有一些魔法士轮流驻扎在这里。 正当莫天一干莘莘学子踏上仕林学院的甬道准备开始命运垂青的时候,在仕林学院会堂的东面角落,十几个魔法士正团坐在一个椭圆形的房间里,房间正中立着一个山榉木的托架,托架上摆着一个不规则八面体的菱形水晶,水晶最小的一个剖面也有三尺见方。如此巨大的水晶不仅纯净如水,更奇异的是,在房间的任何位置总能找到一个面向自己的一个或几个剖面。 一个身穿蓝灰色长袍的魔法士一边用手指摩挲着手指上蓝宝石戒指,一边饶有兴致盯着角落里的一个人。 此人头发稀疏,头顶的头发已经没有办法遮挡住头皮,脑后的头发倒是茂盛得很,一绺一绺甩在脑后。整张脸让一个大蒜头鼻子占去了一半,闭嘴的时候双唇抿成一条紫线,一张嘴就把剩下的半张脸也给占去了。他的舌头时不时舔一下手指,然后一目十行翻看着厚厚一沓报考履历。兴许是痒的缘故,他还时不时挠一挠脑后的头发,顺便搓下来几个黝黑的泥丸。一身黑色的袍子,细看应该是黑色的,虽然上面沾满了斑斓的色彩。 “这副德性真是羞于与其为伍。”身穿蓝灰色长袍的这个人心里嘟囔了一句。他叫越泽,以擅长冰寒系魔法著称。冰寒系魔法既是冷门,又是偏门,所以他才自觉高人一等。加之修炼日久年深,对他的性格也多有影响,阴冷高傲不说,更是目空一切。 “黎汐,你这又是在选劳工呢吧?” 被叫做黎汐那人没有应声,仍是胡乱翻着报考履历,突然他的眼睛一亮,心中一动,若无其事地对左右其余的导师说道:“这个学生我要了!你们谁也别想和我争!” 其余导师扫了一下那张履历和成绩单,姓名一栏写着莫天,蒙学馆的考生,笔试成绩排名七十六。可以完美提纯伴生点星砂,萃取间白紫芒,后面有指导老师的评语和签名。 “哦,确实是没什么必要。蒙学馆今年唯一的一个录取的名额看来就是他了!”一人说罢,引得周围的人也嘿笑不已。 黎汐没有理会周围人的冷嘲热讽,心里不禁暗喜,这回终于捡到宝了。他对于其他的履历顿时没了兴致,随手扔在地上也和其他导师静等着元素亲和测试的开始。 “开始吧。” 一道白光扫向水晶,水晶表面如波纹般抖动起来,下一刻突然静止,水晶的每个剖面浮现出一幅清晰的画面,那里正是莫天等一众学子进入的会堂所在。 莫天手里自己的序号跟随众人亦步亦趋来到一个圆顶穹庐的会堂开始接受入学的终极考验。 测试的内容只有一项,那就是魔法元素亲和力。 元素亲和测试其实很简单,就是事先布下一个简单环流魔法阵,里面有各个种类的魔法元素,考生在魔法阵中间感受魔法元素。透过魔法阵可以清晰看到考生对于魔法元素亲和力、种类、强度等指标,比较直观迅捷。 考生在考场外按照次序已经排好了长龙,就等着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刻到来。莫天心里有些期待,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适合修炼魔法。至于炼气和炼体他考虑都没考虑,觉得那些离自己真的很远。 每个考生都能够感受到魔法阵中两到三种元素粒子,这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因为魔法阵里的魔法元素的密度实在是太高了,超过了常态的十倍不止。虽然这种测试方法并不是绝对有效和可靠的,但是最直观的,再说哪有一种考试是真正缜密和公正的呢? 随着一个个孩子步入魔法阵中,魔法阵顿时变得活跃起来,各种光芒四射开来:黄色是土元素,青色是风元素,蓝色是水元素,红色是火元素,间或还夹杂丝丝的闪电和一串串的冰凌。 当莫天进入魔法阵的瞬间,他就感受到扑面而来青色的气息,对!就是气息。它们弥漫在自己的周围,在自己的指尖和脸庞划过。在这青色的气息中不时还泛起淡淡的红晕,还有时隐时现的亮光,像微小的闪电。莫凡试着去触摸他们,可是它们太快了啊。莫天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是多么神奇的世界啊! 黎汐当听到考官叫莫天的名字的时候立即从舒服的座椅中站了起来,煞有介事地抖了抖身上的长袍;当看到莫天走进魔法阵的时候,已然走到了魔法阵的外侧,他想把莫天直接领走,他可没工夫在这里耗下去;当听到监考老师高声说道:“莫天:风元素亲和力优等,火元素亲和力下等,雷电系亲和力下等”的时候另一位导师也来到了魔法阵的外侧。 两人顿时一左一右把莫天夹在了中间,四目相对,如临大敌。 正文 第十六章 莫凡 沐风,莫凡已经有些日子没搭理他了,不仅仅因为事发当场他屁都不敢放一个,而且就那么无动于衷地看着热闹 ,这让莫凡大为恼火。 “真是无能鼠辈!还不如查振那个满脸胡子,看起来凶巴巴的大个子像个爷们!” 抱怨又能改变什么?寄希望于别人施以援手是多数弱者执着的想法,而对于自己的处境实则没有一丁点改变。 如今母亲和哥哥都没了,莫凡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孤儿,就好像天塌下了半边,以后所有的重量都得靠他自己那副小肩膀扛着。 他无力改变,更无力反抗! 他变得有些木讷,灵儿给他送来不少平时难得大快朵颐的吃食,他只是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可嘴里干巴巴的提不起一点胃口。 莫凡在离城堡不远向阳的一处山坡把母亲掩埋了,他没有让任何人帮一点忙。他一边泪流满面,一边念叨着,“妈,以后儿子有钱了,给你修一座气派的坟,你先在这里委屈一下,累了一辈子躺下先歇一会儿,逼死你的那些人一个一个我都让他们不得好死!” 莫凡最讨厌回到住的地方,因为那个没有亲人的地方,再也不能叫了。 “小畜生,你和你那杂种哥哥永远逃不出我的手心,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们两个捆在一起,活活勒死!” “你和你那土鳖老爹一个德性,磕头求饶吧,我让你多活两天!” “哈哈……” 李继突出的双眼、呲着的大板牙、尖锐的吼叫声,再一次让莫凡午夜惊醒。他一下子坐了起来,满脸的冷汗,后背也又凉又湿。一想到李继,莫凡就觉得有块大石头压在胸口。母亲苦苦哀求声,李继的狞笑声还在耳畔嗡嗡轰鸣。他狠狠握紧了拳头,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直响。 “李继!我一定亲手杀了你,为我妈报仇!”莫凡转而又想起了阿英,“妈啊,儿子没用啊,我想你啊。”说着说着他不觉又泪流满面,泪痕让他的脸又涩又干。 莫凡用手狠狠捶打着床板,“一定要提升实力!一定要亲手宰了那个狗娘养的,否则活着有什么用!” 大哥至今音信皆无,他不敢往坏处想,一想就心口绞痛。照自己目前的斤两,想报仇那是痴心妄想,更何况李继身处帝都,对于莫凡这个地处边陲的孩子那更是遥不可及的地方。 一定要找机会去帝都!这是手刃仇人的第一步。 李继是莫凡心口的一根刺,时时撩拨着他,让他疼,让他痛,却又无可奈何。 “李继,你好好活着!”莫凡咬牙切齿说完这句又倒在枕头上,任凭泪水从眼角静静滑过。 莫凡变了,变得沉默了,和之前的嬉皮笑脸,游手好闲完全不同。命运中的逆境能让人一夜长大,也可以让人彻底沉沦。现在他脑子里想的就是两个字:报仇!替自己屈死的母亲,替自己生死未卜的大哥——报仇! 他去了无数次和莫平约定见面的树林,每一次看到的都是空荡荡的树林,每一次都把带来的干粮系在树枝上,看着在树枝上摇荡的布袋,他只能搂着树干呜呜地哭着。 “大哥,你一定要活着啊!” 报仇,谈何容易,那要去帝都,那要去面对一只手就可以拧断自己脖子的李继。 “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这是莫凡最清醒的认知。他躺在床上望着顶棚发呆,想着想着眼泪又顺着眼角流了下来。他用手背擦拭了一下泪水,一屁股坐了起来,“哭死也没用,只能亲者痛,仇者快!” 他又想到了沐风,那个临阵缩头缩脑的龟孙,刚要张嘴骂两句,突然脑中灵光一闪,不禁在床上翻了个筋斗,大叫一声:“有了!” 莫凡突然想到沐风不仅能杂耍一样地喝酒,还能杂耍一样地操控两把飞刀上下翻飞。 自己要是把这个练好了,也能如此这般操控飞刀,那报仇就指日可待啊。一次操控两把,如果一次操控二十把呢?二百把呢?想到这些莫凡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白花花,明晃晃的飞刀,他一边咬牙切齿恶狠狠用手比划着,一边大声叫喊着,“我插!我刺!我戳!我捅!死!死!给我死去!” 他把被子当作了李继,不一会儿被子就让他扯个稀烂,布条棉絮洋洋洒洒弄得哪里都是。 报仇从遥不可及一下子变得目标在望,这怎能不让莫凡兴奋不已。 “可是自己现在用神识线拉动茶杯都跌跌撞撞,啥时候能操控二百把飞刀啊?”想到这里莫凡又有些泄气,只能从头开始。他讨厌从头开始,这让一切都充满不确定性,“李继你好好活着,可别一命呜呼了!” 仇恨往往是最好的动力,和**一样,能让人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坚忍和不屈,能把许多不可能变成易如反掌般容易,能让平庸的自己一下子升华成让人仰视的存在。 莫凡这时候也不管不顾,根本不按照《冥神诀》按部就班修炼,他疯狂地让神识线不停地生长,最长的神识线从最初的三根一下子激增到二十七根,这对莫凡来说是个痛苦的过程,他不得不每天潜入河水里。河水里和陆地上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世界,但是根本不是想像中的宁静,暗流、气泡、游鱼,甚至是摇摆不定的水草让人怎么能平心静气? 因为这是前提,只有这样才能更快地促使神识线生长,在这个基础上才能提升神识线的韧性和操控的灵活性。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取巧的地方,只能反复磨练。 提高神识线的韧性是最为枯燥的修炼,莫凡只能尝试拉动不同的物品来提高神识线的“力度”,使它能够变得更加有力,而不是只能随风摇摆的触手。 神识线眼睛看不到,身体无法感触得到,并不代表它不真实存在。初始状态的神识线本身并没有一点杀伤力,它虽然可以从任何要害穿过对手,但对手对此无知无觉。只有神识线足够强韧,初始速度足够快,这时它才可能单独成为隐秘的攻击手段。不过神识线的损耗是不能轻易承受的损失,恢复起来需要大把的时间,所以操控兵器就成为最划算的攻击手段。 至于提高神识线的灵活性,不是说你可以操控神识线展现任意的形态就算过关,一个关键节点就是同时操控的数量,这才是实质。这必须要求莫凡的识海足够强大,让自己的心神能够“一心多用”,同时又能够彼此协调一致。 随着修炼《冥神决》逐渐深入,胎息法的熟练,识海的壮大,会让这变得相对容易一些。但这一步一步都需要一个脚印接着一个脚印走过来,这和“想要人前显贵,必须背后受罪”道理是一样的,想要自己和昨天不同,背后的付出是必不可少的。 当一个茶杯只能在桌面平移,到能够在半空悬停,随意翻转方向。当一个茶杯增加到两个,最后累积变成十个。每一次的累积都是一个进步,莫凡切实感受到了自己的进步。不过,他并没有被这一切冲昏头脑,他知道这离形成战斗力相差甚远,因为茶杯不能让自己报仇雪恨。 只是这时莫凡并不知道神识线本身也兼具物质攻击和灵魂攻击。一是受修炼境界所限,二是根本就没人从旁指点,所以操控兵器无疑是最容易想到的攻击手段。 铁匠姓秦,眼下和儿子靠这个铁匠铺讨生活,他很远就看到莫凡奔自己铺子走来,也就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过来。 “少爷,挺长时间没看到你,心里怪想的。” “别跟我扯没用的,我找你有事。” “你说话好使!” “我话说头里,我可没钱。” “越说越见外,咱们爷们眼里不光是钱。” “行!给我打一把匕首看看。” “匕首?少爷,你要匕首干什么?” “剔牙,行不行?”莫凡有些不耐烦对方的刨根问底。 “行,当然行。”秦铁匠嘿嘿一笑,见莫凡满脸不高兴也就没多说什么。 秦铁匠当然见过匕首的规制样式,但他平常也就锻造些锄头、斧子、锤子、镰刀之类粗笨的农具,要说有技术含量的也就是给牲口钉个蹄掌,和兵器沾边的也就是杀猪宰羊用的剔骨刀、攮子几样。为了这把匕首他也颇费了不少心思,不几日匕首就打好了。 莫凡迫不及待从刀鞘里拔出了匕首,由于钢口比较好,整个匕首乌黑中透着瓦蓝。刀刃很锋利,一看就能吹毛断发、断玉切金。他拿在手里上下舞动了几下,那真是明晃晃夺人耳目,冷森森要人胆寒。 “不错、不错!”他由衷赞叹了几声。 回到住所,莫凡略一用神识线操纵匕首,就觉得自己草率了。第一就是匕首比较重,六根神识线都不能自如操纵;第二就是匕首前后的重量不够均匀平衡,严重影响神识线控制的精度。基于此,莫凡又找到秦铁匠父子,仔细说了自己对匕首具体参数的要求,重量、长度、宽度都有严格的规定,再有就是取消了血槽的设计,不要参杂其他的合金,数量一共是四把。 当莫凡第二次把匕首拿到手的时候,摸着那湛蓝的刀身,看着那明晃晃的刀刃,他就真的爱不释手了。用神识线测试的结果也很不错,由于《冥神诀》前三层莫凡已经修炼完成,二十七根神识线的操纵也达到了自己目前的上限。所以六、七根神识线操纵一把匕首,并不是什么难事。 莫凡又为自己的匕首制定了几种简单的进攻套路:什么上中下,什么上下前后,什么一慢三块等等。听着简单,但要真正运转自如,随心所欲,那又不是短时间能够达到的,所以匕首的进攻主要是以直线向前为主,迂回到敌后为辅助,速度是第一位的等几个原则。莫凡对自己制定的战术和演练的效果比较满意,一般人在自己的偷袭下很难全身而退。 一边练习,他一边想着李继被自己的四把匕首虐杀的场面,以此激发自己训练的渴望和动力! 这一切不为别的,因为仇恨在他的心里生了根! 正文 第十七章 莫平 眼前是一头狼,焦黄的獠牙在上下翕合,腥臭的涎水顺着嘴角缓慢滴落,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充满着暴戾,有些灰白的鬃毛乍立。此刻它前腿匍匐向前,整个身子犹如拉满的弓弦紧绷着,仿若下一刻就要腾空跃起。 莫平惊险地躲过了老狼的偷袭,他依托在一棵树后,瞪大双眼盯着老狼。 危机来了,他早有预料,更不会慌张。 老狼酝酿许久的攻击没有得逞,它并不气馁,这样的事情它遇见得太多了。在生与死之间,垂死挣扎的每个猎物都不好对付。任何时候它对任何猎物都严阵以待,这是源自血脉的传承,骨子里与生俱来的本能。为了防止莫平爬到树上,它只能连续用前爪不断地进行攻击,它要借此找到猎物的弱点。“力气真的不多了,在猎物周围游走骚扰是最省力的。”它定下了自己的战略,可对面这个异类很是灵活,总是在树干间纵跃,很难让它一击致胜。 但它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人类直立身体,这就造成无论从稳定性和发力轴都无法和魔兽相抗衡,协调性和灵活性更是全面落在下风,哪怕莫平面对的是一头垂垂老矣的老狼。他只能依托巨大的树木进行被动躲闪,偶尔只能用腿横扫或是直踹来拉开和老狼的距离。莫平从老狼的身上看出了疲态和力不从心,但是他也没有办法摆脱它,而对方那冷森森、绿油油的双眼更是透露出誓死不休的果决。 老狼的前爪已经几次划破了他的大腿,血腥气让对面的魔兽更是癫狂,他只能拼命躲闪着,根本没有机会拉开距离爬上树干。 老狼没有想到这个异类如此难缠,它一边放慢进攻的节奏试图拖住莫天,一边耷拉下来舌头大口地喘息。“就此放弃?或许自己可以熬到明天的天明”但它不想就这样屈辱地死去,哪怕最后和猎物同归于尽。 莫平终于借着这难得的机会捡了一截枯枝,频频挥向老狼,嘴里吼着自己从未发出过的声音喝阻对方。 老狼的动作更慢了,绿油油的眼神似乎也暗淡了一些,变得有些明黄,嘴角边流出的涎水也越来越多。莫平马上就觉察到老狼的这些变化,心里长长地舒了口气,觉得自己一定能熬过眼前的危机。 就在他身心稍一放松之际,突然老狼向上一跃,一层青色的光晕瞬间在它的头部泛起,老狼的速度一下子激增了许多,张开大口向莫平扑来,这时它根本不理会戳向自己的树枝,一爪就将树枝拨到了一旁,血盆大口咬向莫平的喉咙。它终于激发魔核的能量,作出搏命一击! 莫平第一次面对魔兽,他并没有勇气去战胜对手,只求自保而已。树枝拉开了与对手的距离,但每一下都是试探恐吓并不是力道十足,所以当他稍有松懈,一截树枝怎么能抵挡老狼的搏命袭击。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老狼的一条前腿已经接触到莫平的肩膀,莫平也看到老狼滴着涎水的獠牙咬向自己的喉咙,扑面而来的腥臭更是令他窒息。 出于本能的恐惧,莫平只能用双手狠命地抵住老狼的喉咙,目前的状况由不得他躲闪,只能贴身肉搏,全身的力气都汇聚在双臂,顾不得身上被老狼四只利爪扑打。老狼也不知从哪里迸发出来的力气,头颈拼命扭动忽地像是增长了几分,径直向莫平的脖子咬来。莫平脖子向右一歪躲过这凶险的一击,老狼的下颌一下砸在莫平的左肩上。莫平不敢拉开和狼头的距离,头部也靠近老狼的柔软的脖颈,想也不想一口咬了下去。 满嘴干涩的狼毛让莫平窒息,老狼的前爪拼命拍打着他的肩膀前胸,每一下都撕下条条血肉。莫平已经忘记了疼痛,他用舌头舔开撕咬下来的狼毛,一口又咬了下去。“嗷”地一声老狼负痛长嚎,不得不停止了攻击,用尽最后的力量想要挣脱莫平。到了此时莫平那还顾得上其他,全身的力量都汇聚到齿间,一口又狠狠咬了下去。 满口的温热混着浓浓的血腥气顺着双唇涌进自己的喉咙,一瞬间的窒息让他有些眩晕,但他没有松口,仍旧狠命地咬着,无意识地吞噬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朦胧中莫平感觉听不到低吼声,狼爪停止了在自己的身上扑打,他醒了过来。一蓬毛茸茸的狼尸压在他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他用力把老狼推向一边,疼痛让两只手臂已经麻木,不由自主颤抖着。他身子一松倒了下去,又两腿蹬地向后挪了几步,彻底瘫坐在地上。 莫平发现老狼的身体直到现在仍是一动不动,这才彻底松了口气,觉得嘴里黏黏糊糊的,使劲吐了口唾沫,喷口而出的是一摊血水,溅在地上是那么的猩红刺眼。 过了好一会儿,莫平才恢复行动能力,席卷全身的刺痛让他只能紧紧咬紧牙关硬撑着。胳膊、肩膀、双腿好多地方都被狼爪挠花了,留下一道道血槽,狼血混和他自己的血把全身都染红,变成了一个血人。他暗叫一声不好,这么大的血腥气一定会招来更多的魔兽,到那时只能被魔兽撕碎分食。他顾不得疼痛,跌跌撞撞向刚才路过的河边跑去。 他来到河边也不敢在缓流处逗留,寻到一处滩头一头扎进急流里,想尽快冲淡身上的血腥气,至于河水里的危险也顾不得理会了。 河水和伤口刚一接触,痛得他差点昏厥,他强忍着一**针扎的痛楚被河水向下游一路冲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在一处河湾的地方莫平爬上了一块光滑的礁石,身上已经流不出血了,伤口殷红可是边缘却又青又白,浑身的皮肤更是青里透着丝丝紫痕。 莫平爬上岸,这次没有选择森林这边,直接向灌木丛走去。他想找点吃的,这里应该能有所收获,他只能一厢情愿地这么想着。 刚走到灌木丛边缘,莫平就觉得小腹一阵燥热,还伴随着钻心地刺痛,他捂住肚子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蜷缩着身体,满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流了过来,过了好一会这股疼痛才渐渐消失,而他已经在地上缩作了一团。他用颤抖的手擦了擦脸上的冷汗,也顾不得其他,咬牙起身继续向灌木丛靠拢。果然没让他失望,终于在灌木丛的间隙发现了成串的野果,他也不管是否有毒,也不管黑的、红的、青的,囫囵往嘴里填着,嘴里只有一粒粒的苦涩滋味。 不远处,二十几头跃焰麋鹿正在一边吃着自己喜欢的浆果,一边不时抬头警觉地向四周瞭望。这种低阶魔兽是各种肉食魔兽的最爱,它们四肢修长有力,由于生活在灌木丛中,所以很少跑,跳跃是它们移动时的常态。因为它们头上都生长着一丛火红的尖角,如十几把向上的匕首,又像一团燃烧的火焰,所以叫跃焰麋鹿。它们发现了莫平,和普通麋鹿长着长睫毛、双眼皮,一对温良柔顺的大眼睛不同,它们眼睛和它们头上鲜红的鹿角一般,也是红色闪亮,凶光四射。 莫平这个外来的异类在肆无忌惮享用它们的食物,这在跃焰麋鹿看来是无法忍受的挑衅,无论是出于领地意识,还是保护珍贵的食物莫平都触了它们的大忌,一场追逐驱赶是难免的。 莫平已经衣不遮体,更是赤着双脚在灌木丛里飞奔着,他不知道追赶自己的那些鹿形魔兽是否真要把自己当作食物? 二十几只跃焰麋鹿成扇形向莫平合围过来,每一次纵跃都能达到五、六丈之远,那火红的尖角频繁向莫平刺来,由不得他多想,只能朝灌木密集处逃去。 素食动物都是认死理的,即使是魔兽也是这般。这时即使早就追出了它们的领地,这群跃焰麋鹿对莫平仍是锲而不舍追逐着,看这劲头非要在他身上插上几个窟窿不可。 光天化日之下,莫平可体会到了什么叫慌不择路,虽然没有路,只是成片的灌木。 莫平感觉每一次呼吸之间都有可能晕倒,吸入肺部的空气仿佛刀割火烧一般,可近处没有高大的树木以做藏身之地。 突然肩胛一阵刺痛,他还没来得及惨呼,整个身体被魔兽挑向半空。落地的刹那他就势一滚,这才躲过另一只魔兽的攻击。生死存亡之际,他压榨出自己最后的能量,左前方就有一片树林,逃到那里就能安全了,这个眼前的目标让他的速度又提升了几分。 跌跌撞撞刚跑进树林没有几步,麋鹿群也到了。麋鹿群的啼声提醒着彼此间的距离,莫平头也不回开始在树林里狂奔,七转八转便发现一个盘根错节的天然树洞,他想也不想一头就冲了进去,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爬树了。 二十几头跃焰麋鹿脚前脚后就把整个树洞围了起来,冒犯自己的异类已经走投无路了,它们更不能就此放弃报复的机会。 树洞里比较宽敞,尿骚和腥臭说明这里是魔兽经常光顾的所在,莫平现在也只能借此躲避一时之危。幸好入口的宽度正好挡住跃焰麋鹿气派威武的鹿角。鹿角和树根激烈地碰撞着,它们眼看着这个冒犯自己的异类而不能惩戒,纷纷发出“哞哞”愤怒地吼声,火红的眼珠要冒出火来。莫平盯着这些陷入癫狂的魔兽,确认它们无法冲进来,一颗心此时真正放了下来。神经稍一松弛,顿时无边的倦意,浑身的疼痛和小腹燥热的刺痛一起袭来,让他一下子晕了过去。 所有的一切仿佛都离他远去,现在即使死了,未尝不是一种最好的解脱。 正文 第十八章 莫天 “沛白,你这是做什么?刚才不是说好的嘛!” “刚才我也没有出言表态,有大家为证。再说我也是好多年没有遇见风系和雷电系双属性的学生了,我和这孩子有缘,你难道不知道这有多难得吗?” 黎汐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风系魔法辅之以雷电系魔法有不小的叠加效果。但是由于先入为主的缘故,再加上他本来认死理的脾气,二话不说就从魔法阵中把莫天拉了出来,而且还没有松开的意思。 莫天就觉手腕一紧,接着一股酸臭混着更多种难闻的气味冲入鼻子,他身不由己出了魔法阵。 “黎汐,你这不是耽误这个孩子的前途吗?这时候怎么能意气用事,因小失大。” “反正刚才都说好了,你没同意,但也没反对。我和这个孩子更是有缘,他以前就为我萃取过一次间白紫芒!”黎汐说着把莫凡拉到身后,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莫天抬起头看向因自己而争吵的两位导师。叫黎汐的大概有四十余岁,个头中等。一头蓬松的头发,满脸蓬松的大胡子,脖子有点短,双眼有神,鼻直口阔,棱角分明。叫沛白的也就三十出头的样子,头发衣着干净整洁,一丝不苟。即使在如此不快的境地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让人顿生亲近之意。 周围几个导师也凑过来插话,你一言,我一语无非是说黎汐岂能如此独断专行,再怎么也要听听孩子自己的意思吧。听话听音,黎汐知道他们是一伙的,但自己也没有更好的理由来反驳。他略一琢磨,手里仍旧拉着莫天,脸上皱纹挤出几条笑容,“好孩子,你快跟他们说,你选精炼系!”说罢急切盯着莫天的小嘴不动。 莫天看看这个,又瞧瞧那个,憋了半天低头整出一句:“既然我和两位导师都有缘,那我就双修吧。” “这是什么话?学精炼必须心无旁骛,甘于寂寞才能登堂入室。你提纯的手艺我看到过,你天生就是干精炼的,别跟我在这儿耍嘴皮子!”黎汐一听莫天这个折中的提议一下子眼珠子就瞪了起来。 “莫天,黎老师所言不虚,人生有涯,魔法无涯,专而精要远远强过博而杂。”沛白仍是一副不瘟不火的神情。 “那、那我可以,可以再换个系吧?” 黎汐、沛白见莫天这副模样只能最后妥协,同意莫天暂时兼修两系,一年之后根据实际再做定夺。 老师是否真心喜欢一个学生,不会以听不听话,学生的家世背景作为衡量的尺度。有的或许是因为投缘,看着就是喜欢,打心眼里喜欢;有的或许就是觉得这个学生是可造之材,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甚至发扬光大。莫天当然属于后者,这是作为学生最应该值得荣幸和自豪的。 对于目前出现的状况他是有些兴奋的,他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指,以便让自己平静下来。以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把天赋、天才、天分这些词和自己联系在一起。而现在看着这些自己需要仰望的大人物纷纷垂青于己,这种突如其来的幸福他怎么想都是那么的不真实。 这种从娘胎里带来的天赋,大多数时候都不是强求的,对每个人既平等,又不平等。一个人生性善良,这未尝不是一种天赋,一个人生性贪婪,亦同样如此。 “莫天,你也别傻愣着啦,赶紧去办理入学手续吧,从现在起你就是仕林学院的一员了!” 莫天愉快地答应了一声就离开了会堂,一共有十三级台阶,每一步他走得都很坚定。他在那些候考的学生面前挺起了自己的胸膛,注定在别人艳羡的目光中走上了一条不平凡的道路。 入学手续办理得很快捷,有专门的引导员全程跟随,最后莫天来到了学员宿舍。 房间很宽敞整洁,窗外满眼的绿色。四个床位两两相对,两个临窗,两个临门。四个床铺上空无一物,“看来我是第一个来的,这里和蒙学馆可是天差地别啊。”莫天嘟囔了一句径直来到左侧临窗的床位,临窗的位置当然是最好,这是来早的人的特权。 莫天把新领到的黑色手提包摊开,新衣服特有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硬毡宽沿帽,白绸衬衣,软呢斗篷,低膝小牛皮靴。 这是学员的统一装束,“还真是不赖呢!”靴子虽然不是很亮,但质地很软,莫天用软布擦拭了一下,鞋面朝外把它们摆在了床下。除了衬衣全身服饰都是黑色的,那种庄重肃穆的黑色。他没有穿过这么好的衣服,用手捋了捋上面的暗褶,仔细将它们重新叠了一遍,整齐摆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他很满意,真的很满意,对即将开始的全新生活充满了渴望。 临近傍晚宿舍里又来了一个人,这个男孩个子很高,一看长大也是个大块头。脸蛋红扑扑的,青春痘都长过好几茬了,见到莫天咧嘴笑了一下,满口洁白整齐的牙齿,一看就讨人喜欢。 简单攀谈后莫天知道这个人名叫吉明,是帝都当地人,父亲是银楼里的银匠。吉明毫不犹豫也选了临窗的那个床位,“早起的鸟有食吃啊。”他不由感慨了一下。 床很平很软,莫天躺在上面很是舒服,“终于不用再蜷着腿睡觉了”,这是他躺下后最直观的感慨。 夜阑人静两个人在黑暗中开始畅聊日间考试的经过,兴奋之情不是几句话就能说得完的,直到天光放白两个人才沉沉睡去。 临近中午两个人才饿醒,胡乱对付了一口吃食,吉明辞别莫天要回家一趟,要把这个喜讯带给全家人,当然也包括左邻右舍。他将新发的学员套装穿戴整齐,在镜子前好好欣赏了一番这才昂首阔步走出门去。 莫天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也穿戴一新,捏捏领口,拂拂肩膀,正在这时他听到门外有人说话。 “章管家,到地方了。” “对!就是这里。哎,你们都小心着点,别毛手毛脚的,这点心匣子碰掉点漆,你这辈子卖了都赔不起。花瓶!花瓶!托着点底,啊呀,看着就悬,还是让我来拿。没见过你们这么笨的,要是少爷给我脸色看,回去一个个都家法伺候!” 门终于推开了,前前后后进来五个人,每个人都肩扛手拿累得气喘吁吁。当前一人上了几岁年纪,两只手又抓又捧着一个大花瓶,他进得屋来四下大量一通,“这么屁大点小地方要住四个人,这怎么行,这怎么行!” “章管家,这是学院的规矩,少爷他也只能将就。” “这是什么屁话?”章管家回头骂了一句身后的随从,“你一个人住的地方都比这里宽敞,四张床,四个柜,这是要住四个人的,我们可是捐了五千金圆的!” “那能怎么样?我们不能站在这里傻等着,少爷这个箱子好重啊。” 章管家重新扫视房间的格局,直到此时才发现坐在床边的莫天。他将花瓶小心翼翼放在角落凑过来拱了拱手,“恕老朽眼拙,不知您是哪家的少爷?” “我不是什么少爷。” “不知令尊在哪里高就,以后也可以走动往来?” “种牲畜饲料的。”莫天这回倒是光棍得很。 “噢,那你是考进仕林学院的喽?”章管家一面说着,一面慢慢站直了身子。 “正是!”这是让莫天最扬眉吐气的事情。 一间四四方方的房间,两两相对摆了四张床,当然是临窗的两个床位是最好不过的。一瞬间章管家心里就有了计较,前面的几句寒暄更是探出了莫天的底细。 “不知这位同学能否行个方便?” “什么事?” “当然是小事一桩,就是换一下床位。” 莫天看了一眼身下自己打理整齐的床铺,又看了一眼对面吉明同样临窗的床铺,低声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家少爷从小到大,阳光不照到身上就不起床,所以……这个嘛。” 莫天用手扶着床沿,手指搓着洁白的床单半天没吭声。他心里当然不愿意,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吧,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嘛,可嘴里又不好意思拒绝。 “你可以提个要求。” 莫天还是没吭声,吉明有事恰好出去了,只能自己独自面对这种尴尬的境遇。 章管家一伸手从随从手里接过一个小皮袋,掂了掂分量,又在半空抛了两下,金属的碰撞声纷至沓来。 “这些给你,总可以了吧?”章管家以不容置疑的手势将钱袋递到莫天低着头下面。 “不用!”莫天嘴里挤出这两个字就扭身起来收拾自己的东西,他感到被轻视、被羞辱,骨子里他不想站起来,想和这伙人就这么一直耗下去,但又不知是什么驱使他屈从了。 有两个人马上过来想帮莫天一下,“不用!”莫天低沉的嗓音喝止了那两人,五个人就这么看着莫天的一举一动,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一下头。 临出门章管家把那袋钱扔在莫天的床铺上,莫天没有动。 咣当门关上了,莫天看了眼床上的钱袋,又直勾勾盯着自己原来的位置,狠狠咬了两下嘴唇。 临近傍晚外面走廊传来吉明的声音,莫天一把将钱袋塞进了床垫底下。 “终于到了,你们别急,我先收拾一下。” 话音未落,吉明一推门走了进来,一看莫天孤零零坐在临门的床上一愣,一转脸挤出几丝笑容,“莫天,没出去到学院里转转啊。真是够大的,不用心记,准迷路!” “是吗?”莫天回了一句算是打招呼。 吉明没有再理会莫天径直走到自己的床铺,三下五除二收拾了干干净净,把自己的东西挪到莫天对面临门的床铺。 “你们进来吧,对,就是那张床,还有这个柜子。”吉明大声张罗着,随后进来两男两女,铺床的铺床,挂衣服的挂衣服,支帐子的支帐子,瓢盆瓦罐弄得叮当乱响。 一切妥当天已经黑了下来。 “你叫吉明,是吧?” “对,是我。” “回去我就向老爷和二少爷回禀,少不了你的好处。还有就是你可以叫你父亲直接到府上找我,一切管保安排得妥妥当当。” “那可多谢您照应,我先替我爸谢谢您。” “谢什么谢,我们二少爷性子有些那个——直率,以后你多迁就一下我们二少爷就是了。” “都是同学,那是应该的。” …… “莫天,你睡了吗?” “嗯。” “你晚上吃饭了吗?” “我不饿。” “我这还有几块干粮,你不嫌弃就吃两块。” “不用了。”莫天一翻身脸向里换了个姿势,用力蹬了两下被子。 吉明也没再说什么,轻轻吁了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正文 第十九章 莫凡 莫凡一个人坐在床头,用手指轻轻来回抚弄着锋利的刃口,眼神变得坚毅,仇恨的火花在眼中燃烧。 他清醒地认识到他自己的那两下子还停留在杂耍的范畴,仇恨解决不了修炼过程中的尴尬。他找到一个树桩作为固定的靶子,用自己琢磨出来的套路驱动飞刀匕首刺向树桩。即使是这样,也只是在树上留下浅浅的划痕。莫凡知道,即使是这个划痕也是因为飞刀的锋利所致。 锋利的刃口让莫凡的指尖有些刺痛,但此时他浑若不觉,他一直在思考着。 “如何让神识线从静止状态达到一个令对手无法躲避的速度。” “神识线看起来无比的柔弱,这怎么可能带动那么快的速度?” “直线虽然距离最短,但由于没有起始速度,也最没有杀伤力。只有将神识线抡开,让它经过更长的距离和更大的弧度和角度,才能完成蓄力,在击中目标的时候速度最快,力度也最大。但随之而来的问题就是,自己的神识线太短了。” 难题一个接着一个,这很让人气馁。这也就是一个人修炼的弊端,没有可借鉴的方法和步骤,更没有可请教的对象,一切只能一步一步靠自己摸索前进。 “神识线不够长,就让它变长;神识线的韧度不够,就让它变得更加坚韧!神识线不能只作为杂耍的消遣工具,一定要成为报仇的利刃。不能在关键时刻指望任何人,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才能守护自己珍重的一切。“ 莫凡毕竟看到了希望,但愿希望能支撑他走得很远…… 与森林接壤的这一大片丘陵茂盛生长着绿油油的苜蓿,莫凡看着眼前这一副丰收的图画,但与生俱来的内心深处却是想着远方,渴望去接触外面的世界,因为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顺着城堡外的那条大道就能直通帝都,那里有莫凡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李继。现在他只能把仇恨隐藏在心里,虽然这时常煎熬着他,让他噩梦不断。 三个月后,他来到了子爵莫刚的面前只说了一句话,“我想出去见见世面”。年逾六旬的莫刚连遭打击越发的苍老了。他不会再教训莫凡对自己的不敬,对于这个唯一还在自己身边的儿子,他只能自责愧疚。用昏花的老眼看着这个没叫过自己父亲的儿子,只能点了点头。 莫凡在城堡附近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着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他爱不起来,也恨不起来。灵儿给莫凡送来平时想吃而不得的点心,把夫人给莫天新缝制的两套衣服也偷偷给莫凡送来。莫凡拉着灵儿的手,灵儿这次没有挣扎,她能感觉到手那边传过来的温暖和感谢,还有浓浓的情谊。 管家老丁找到了莫凡,临来的时候爵爷交代:爵位和城堡是属于莫天的,剩下的就全归莫凡处置。莫凡仰着头问老丁,“爵位是虚的,我家除了城堡还有啥?” “我的少爷,爵位怎么是虚的啊!我跟你说,我们这里是全国最大的牲畜精饲料产地,所以我们每年要向帝国输送一定量的干苜蓿,帝国也会给我们一定的赏赐,而这就是子爵履行的职责。还有就是附近的农民,每年都要向子爵缴纳一定比例的物产。所以我就不明白了,老爷吩咐的剩下的都是少爷的,这‘剩下的’还有什么?” 莫凡算是明白了,自己还是一无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围绕子爵进行,自己充其量自己就是个日常管理者。想到这里,莫凡不禁一笑,说道:“老丁,我权力比你大吧?” “那当然!我一个管家就是跑腿的。再说爵爷已经亲口吩咐过了,一切随你怎么折腾都行。你看,再怎么说你也是爵爷的儿子啊。” 莫凡把最后半句话直接省略了,想着前半句话就打着心里的小算盘。怎么着也要实行两件事,试验一下自己的权威。 第一件,就是把靠近城堡新翻盖的三间房无偿给了灵儿两夫妻。老丁心里这个气啊,本来这是他打算给自己小舅子娶亲准备的! “少爷,少爷!你这不是故意和我过不去嘛。” “算你聪明!就是和你过不去,怎不着,我说话不好使?要不要我们一起到爵爷那里说道说道?” 老丁气得只能原地打转跺脚。 灵儿一听分得三间新房,欢喜得不得了,任由莫凡拉着手占便宜,莫凡一脸不以为然,“我妈活着的时候拿你当亲妹妹看,我也把你当亲姐姐看。记住了,这只是开始!”灵儿看着比自己还矮着半头的莫凡,悲喜交集地哭了起来,也没有心思听清楚乱了套的“亲姐姐亲妹妹”。 第二件,就是免了所有农民今年的人头税。 老丁赶紧劝道:“少爷,这可使不得!你怎么收拾我都行,这人头税可不是小事,一年到头城堡里吃喝拉撒都要从这里出。今年免了,明年还怎么收啊?” “今年赚到钱了,来年照样免!如果不行,我就不信谁那么厚颜无耻赖着不交?” “少爷,你可不知道这帮农民,看着老实,其实一肚子坏水,一个个精着呢!光想着往里进,往外出一点都心疼得像挖心掏肺一样。” “老丁,你这老家伙忘记了自己什么出身了吧?”莫凡白了老丁一眼,老丁顿时语塞,咂咂嘴不言语了。 这下莫凡在所有人眼里变成真正的“少爷”了,走到哪里看到的都是笑脸。原因很简单,这人头税说多不多,说少可也不少,这一免,起码男人能多喝几顿老酒,女人能多做两件衣裳。 老丁慌里慌张向爵爷禀报,莫刚只说了两个字:“随他!” 又到了一年苜蓿收获的季节,农民的脸上洋溢着喜悦。他们忙着收割、晾晒,拣优挑劣,捆绑装袋。供给军队的,军队军需部门会派来大队的车辆来运,不需要城堡担心。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优质的是特供给指定人的,这就需要替人运送,所以可以得到不少的酬劳,无论何时这都是边远城堡里难得的肥差。 往年自是管家老丁负责,今年莫凡自然当仁不让。老丁只能到莫刚那里请示:“路途遥远,人头不熟,难免出差错啊。” 莫刚倒也干脆,说道:“你也该歇歇了,找几个往年跟你一起押送的和他一起去就是了。” “我还是想亲自走一遭,少爷毕竟年少,还不够沉稳,我在一旁可以听少爷的差遣,帮衬着他防止出现什么意外。”老丁只能退而求其次,他可不想轻易放弃城堡里一年到头最大的肥差。 “我看你还是亲自走一遭,看看往后免了农民的租,城堡里以后吃什么更为紧要。”爵爷又慢声细语把他顶了回来。 不提老丁唉声叹气,回家受老婆和小舅子的抱怨,只说莫凡大张旗鼓,准备耀武扬威一遭。农夫变成了车夫,侍从变成了护卫,跟着莫凡出行,各色人都怀着不同的心思。莫凡懒得理会这些,展开将要远行的路线图看着各个目的地:西丁山的时仲,突仓堡的茂宏、布扎伦大公绍歧、穆尔堡的扶舆、党羌大公枝溪、伏威将军戚元明。 这时灵儿老公大林子凑过来说:“少爷,这六位都是实权派,领地面积大不说,而且有自己的私兵,所以每年需要大量上好的苜蓿。” 莫凡点头恍然,一撅嘴皱眉道:“给国王的那份就算了,其余几家对他们也太便宜了。” “按老规矩,我们只要每年缴纳足额的干苜蓿,就免了我们的赋税和徭役。” “规矩?什么规矩?我们收割、晾晒、捆包之后还要送上门去?” “就是这样。” “我看要改一改。” “那怎么成!我说少爷,你可别由着性子胡来,那些权贵可不是我们这些小杂鱼、小虾米敢招惹的。往年这些家族也没亏待我们,赏赐招待都很优厚。” “所以把你吃得这么肥?”莫凡白了大林子一眼,“他们拿了我们的苜蓿不用付一个钢镚,就是给点吃喝,给点赏钱就把我们打发了,瞧你这点出息!”接着他又仔细瞅了瞅大林子,大林子脸上坑坑洼洼就像一个个小水坑,汗水流入坑里,阳光下满脸波光粼粼。 “大林子,你的脸上都能养鱼了。” “养鱼?养什么鱼?”大林子一脸的懵懂。 临来的时候老婆灵儿交代一定要听少爷的,所以大林子也没敢反驳,只是腆着大脸讪讪地笑道:“自古如此,国王陛下都对他们没辙,这样都不知道多少年了。少爷你可别冒失,给爵爷惹麻烦!” “大林子,你老婆和我好,你是知道的。” 大林子好像没琢磨这话里的滋味,只是一个劲地点头,“知道,我知道,穿开裆裤就抱着你,拿你当儿子看。” 莫凡哪里想到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反过来涮了自己一道,仍旧自顾自地说着,“所以以后跟我出去混,别低三下四的。” “知道,我知道了。” 车队一路向西,逶迤而行。 一路无话,离第一个目的地西丁山侯爵时仲的望天城越来越近了。莫凡向大林子打听,“时家说得算的是谁?和另外五家之中哪一个关系不睦?” 大林子回答道:“是时家三少爷,往年也见过两次,他家和突仓堡伯爵茂宏是世仇。” “知道就好。一会儿到了,不要着急卸苜蓿,让车队在城外等着,我先会会这三少爷,请他吃饭!” 请贵客地点当然是城里最上档次的大酒楼。 时家三少爷时凭本不想和小小子爵的儿子吃什么饭,但听管家说关乎苜蓿的事情,说是今年的苜蓿要比往年少两成,所以不得不赴宴,想看看到底对方是何说辞。 时凭带着管家来到酒楼二层的雅间,进得门来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偌大的桌面上摆着四碟菜品:炸花生米,葱拌豆腐,蒜拍黄瓜,盐水毛豆。 时凭看着就一皱眉,转身问身后的侍者,一指桌子,“你们这里也卖这些?” “回三少爷话。”侍者偷眼扫了一下面不改色的莫凡,“这是客人自带的。” 时凭心里不舒服倒也没发作,就在雅间门口站着,“说吧,怎么个情况?” 莫凡也没有礼让的意思,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去年三月开始我们那里就开始十年未遇的大旱,接连两个月滴雨未下;五月开始又暴雨成灾,平地积水三尺,天无三日晴。”莫凡说到这里一摇头,“旱涝过去大家刚想喘口气,没想到七月又开始山洪暴发,泥石流冲毁了大片的田地。这些天灾下来歉收是难免的了,可是到了九月接连来了两批蝗虫,真让人见识了什么叫飞行时遮天蔽日,嗡嗡声震耳欲聋。” “行了!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何用意?” 莫凡咽了两口唾沫,“意思就是今年苜蓿除了保证供给国王陛下所需,其余的就……”莫凡握拳捂嘴又咳嗽了两声,“其余的数量恐怕就难以保证了。” 锣鼓听声,听话听音,时凭虽说年岁不大,但也能独当一面。莫凡在他面前耍这样拙劣的小把戏让他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由嘿嘿冷笑了两声,“归根到底都是钱的事,你说个数吧?” 莫凡一听这话又是搓眼睛,又是揉腮帮子。 “你说了这一大堆,你累不累?你也别嫌少,我出一千银圆,苜蓿可要足额足量。如若不然……哼哼!吃多少给我吐出来多少。”还没待莫凡答话,时凭转身就出了雅间。 莫凡没说话,只是斜着眼看了一眼大林子。 正文 第二十章 莫平 “一定要救活他!”说话的是个女的,声音充满磁性而又不乏果决。 “小姐,他只是个弱小的人类,嫌命长吞噬了魔核,临死落个全尸已经是他的造化,你说让我怎么救他?”一个男子的声音作答,听声音年岁似乎已经不小。 “你不是一直在研究魔纹和魔核之间的关联吗?” “那也是我们魔族内部的研究,和人族没有分毫关系。”苍老的声音一顿,好像一下子又想到了什么,“你是说用镌刻魔纹来化解魔核?不过,这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效果。” “那你还有其他的方法救他吗?” “小姐,我只能试一试,他要是死了你可别埋怨我。”说话声音苍老的是一位老者,一身黑袍直到脚踝。光亮的额头向外鼓着,大大的鹰钩鼻子,鼻梁竖直延伸到头顶。两腮瘦削,但两只眼睛熠熠生辉而又透着冷酷专横,令人不敢直视。一绺黑白的胡须在尖尖的下巴上翘着,摸向胡须的右手皮包骨头,又尖又长的指甲泛着黑色的幽光。 他不紧不慢从腰间掏出一卷皮革,轻轻摊开之后里面都是些卡套之类的分隔,一排长短粗细不一的针和刻刀别在上面。他搓了搓嶙峋的手掌,然后从怀中又取出一个三寸高矮的墨色瓶子,瓶颈纤细。“啪”地一声他拔掉了瓶塞,只见一缕黑色的水汽袅袅从瓶口升起。他不紧不慢走到莫平的身侧,看了看仰面躺在地上,两腮潮红,呼吸急促的莫平。 老者一把扯开莫平破烂的衣服,将莫平的肩膀翻转过来,一边开始用细针和刻刀蘸着瓶子里的液体,一边心里嘀咕:“这种低等的魔兽青狼,天知道它的魔纹是什么样子!”,他又用眼角看了一眼一旁眉头紧锁的女子,“真是麻烦!也罢,胡乱找个狼族的魔纹弄个大概就是了。”想到这里他开始在莫平的左肩刺刻起弯曲繁复的图案。 随着针刺刀刻莫平的皮肤渗出斑驳的血丝,和那刻上去的黑色线条彼此交融在了一起。 出于专业素质,老者还是在镌刻魔纹的时候仔细思量了其他狼族魔纹的一些特质,虽然加上了不少自己观念上的认知,但也没有特别的出格。最后几道线条更是毫无用处,存粹只是为了看着顺眼而已,里面糅合进去太多的臆想。但勾画之间,线条错落,视觉上自然极具美感。 “好了!是死是活就看他的造化了。” 女子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慢慢归于平静却仍昏迷中的莫平。 经过最初的平静,突然从这一刻起莫平的小腹泛出隐隐的青光,而他左肩上的魔纹竟然也升腾起一层紫光,两种颜色的光竟然遥相呼应,随着莫平的呼吸忽明忽暗,如产生共鸣一般。 “嗯?这是什么!”莫平身上出现的异状让黑衣老者大为讶异,这完全冲破了他以前的认知。 “英叔,难道出现了什么意外?”白衣女子也从未见过如此场景,不免开口相询。 老者轻轻摇头没有作答,冷峻的双眼目不转睛盯着莫平身上细微的变化。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一遍遍在心里自问,如果普通魔族之人看到在莫平身上出现的异状也许只会觉得吃惊而已,而对于他而言则是震撼,天翻地覆的震撼! 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说莫天已经度过了危机,但起码说明魔纹和魔核并没有在莫平身上产生激烈地排斥,而且看样子还在遥相呼应。 魔纹是魔族之人与生俱来的,这是源自血脉,是上天的赐福,而魔核则是魔兽后天吸收魔力逐渐凝结而成,二者在本质上是截然不同的。要说二者的联系,那就是魔族的图腾大多是魔兽,而且大多通过图腾激发魔纹的潜质,低级的如炼体,高级的如修炼魔功都需要经过图腾的认可。 “可是,可是这种情况怎么出现在一个人族的身上?”老者的嘴里在喃喃自语。 恰在此时,昏迷中的莫平呻吟了几声,笼罩在他身上的二色光晕也逐渐消散,一切都归于平静。 “他醒了!”莫平的醒转让老者一下子来到莫平身侧,探了莫平的鼻息,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魔纹的情况。 “怎么会这样!”这一次老者喊出声来,因为又一个意外出现了,魔纹竟然在这短暂的时间发生了位移。这可是他刚刚亲手镌刻的,每一道曲线,每一个转折都是他亲手镌刻的! “自己绝对不会记错!”一个清晰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回响。 白衣女子看到老者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不禁有些奇怪,“英叔,难道你发现了什么?” “小姐,这么跟你说吧,这个小子吞食魔核,他不是我族之人应该必死无疑。可是镌刻魔纹之后他竟然安然无恙,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 “原来刚才你是在糊弄我?” “我族之人对于魔纹通常都是想当然尔,觉得其中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殊不知这正是我族有别于他族的立足之本。在异族身上镌刻魔纹也很寻常,但至多多起到装饰的作用,但是在这小子身上魔纹竟然和魔核发生感应,这就非同小可了。” “英叔,你未免有些大惊小怪了。” “大惊小怪?现在这小子就可以说是地地道道的魔族之人!再有经验的镌纹师现在也不能说他不是魔族之人,你说这也是大惊小怪?”老者的声调不知不觉高了许多,声音中竟带着颤音。 那女子一听莫平现在已经变成了魔族之人,自然也吓得不轻,一下子也说不出话来。 老者这时也陷入了沉思,一边看着仍未清醒的莫平,一边想着心事。魔族的一些旧事传说一一掠过心头,“难道魔族和人族本是同源?或者说人族来源于魔族,或者说魔族是人族的分支?” 正在他神游物外的当口,莫平身上又发生了异变。原本弥漫在莫平腹部的青光和肩头的紫光已经趋于暗淡,接近于无,但在这一瞬间突然光芒一盛,青光迅速向莫平肩头汇聚和魔纹散发的紫光彼此融合起来,不一会儿就变得漆黑一片。 昏迷中的莫平虽然还是直挺挺趴在那里,但明显看到他在不停地抽搐,紧咬的牙关发出酸涩的摩擦声,额头密布冷汗,汗水湮湿了鬓角眉梢。突然他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眼白和瞳孔不停地转动。 “英叔,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白衣女子急切地问道。 黑衣老者没有言语,只是紧盯着莫平肩头的魔纹。 “这是……?” 只见莫平肩头的魔纹的条条轨迹都鼓胀起来,就好像是条条血管里面有黑色的血液在流动。随着时间的推移,魔纹鼓胀的样子看起来就像里面有无数条毛虫在拼命地蠕动着,想要从里面爬出来。镌刻过魔纹的皮肤变得灰白浅薄,眼见着根本束缚不了里面的躁动,下一刻就可能被挣破。 “英叔,你快想想办法啊!”女子发现莫平身上出现的异状非同寻常,她整个人都心系莫平的生死,自然语气很是急切。 黑衣老者沉吟片刻重又翻开皮夹将里面的工具取出,在莫平肩头魔纹的尾端外延部继续镌刻起魔纹来。 不久前在山脉里他看到了两种魔兽,一个是赤羽驮鸟,一个是黑斑嘶风豹,这两种也是比较寻常的魔兽。赤羽驮鸟虽不能飞翔,但有着粗壮的下肢和宽厚的脊背,以脚程耐力见长;反观黑斑嘶风豹,虽然体型纤细修长,短途冲刺的速度却很是惊人。黑衣老者虽然不确切知道这两种魔兽是否有相对应的魔纹,但他本就是魔族里鹏族的一员,对于飞禽类的魔纹知之甚详,豹族虽说不是大的族群,但豹族在速度上的天赋禀异,任何研究魔纹的人都会有所涉猎。所以这两种魔纹对于他而言就是心念一动,信手拈来般容易,更主要的是这两种魔纹构图简单,而不会费他太多的精力。 黑衣老者虽然是声名显赫的镌纹师,如果此时他身在魔族,万不能有这样的机会想当然地在族人身上镌刻魔纹。要知道镌纹师大多数时候是在研究魔纹,在实际操作的时候只是修补魔纹而已,极少有机会镌刻完整的魔纹。 两个简单的魔纹很快就镌刻妥当,这就像打开沟渠的阀门,在莫平肩部躁动的魔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瞬间就“流淌”到每一个线条。不过鼓胀的魔纹并没有明显地缓解,随着莫平的呼吸还是在起伏收缩。 “果然不出所料,这小子的身体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了魔核里的魔力,最后难免爆体而亡。” “我看只能镌刻高等完整的魔纹才能有效。” “或许吧。不过,小姐,我们在这里耽搁太久了,已经尽了人事,就让他自生自灭算了。” “不能这样半途而废,那么之前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女子一拉老者的手臂摇了一摇,“英叔,你就好事做到底,求你了!” “要不是在这里,我倒是也很好奇结果是什么。我们只是匆匆过客,这样枉费心力真的不值得啊。” “反正我们还有几年的时间在这里,救活他我也就心安了,否则以后想起来总是个不小的负担。” “这倒也是,那好,你说再刻什么魔纹?高等魔纹我就知道我族的,还有碧睛战熊的。” 女子一翻手,掌心就出现一颗黝黑间有绿色线条的魔核,“就镌刻碧睛战熊的,我这里还有一颗魔核。” 老者没再言语,在莫平身上出现的异状也让他好奇心大起,他心里也确实想看看结果到底如何。他镌刻得很用心,这一次花了不少的时间,碧睛战熊的魔纹繁复程度让他也不得不全心投入,到得后来也是精疲力竭,汗水涔涔。 “终于大功告成!” 只见莫平从左肩延伸到腰部已经被大片魔纹占据,后来镌刻的魔纹在魔力的涌动下变得越发清晰起来,随着时间进一步推移莫平的呼吸也逐渐平静,又已经沉沉睡去。 “和预想的一样,魔核中的魔力通过魔纹的疏导吸纳已经不足为虑,不过以后会如何那要看他的运数了。” “难道还有什么缺陷?” “他身上现在有四种魔纹,能否共存就是最大的变数。再有就是,他吞噬的只是狼族的一颗魔核,可以预想蕴含其中的魔力绝对无法支撑四个魔纹所需,所以魔力和魔纹断然不能达到最后的平衡。” “四颗魔核对应四个魔纹不就行了。” “话虽如此,不过这可不是简单的叠加,现在也只能如此应对,以后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怎样。”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死在我的眼前。” 女子幽幽地说着,一双明眸始终盯着仍处在昏迷中的莫平。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莫天 同学是个神奇的字眼,有的相互之间单纯稚朴,以致情同手足,成为一世挚友;有的因为点滴琐事成为一生仇敌,不死不休。 进入不同等级的学校,就会有不同等级的同学。走街串巷卖杂货的,他的同学或许就是在街角避风处嘴里抿着鞋钉,“砰砰”抡锤子给人补鞋子的鞋匠,要不就是在饭馆里满头大汗听人吆喝来吆喝去的伙计…… 这里没有贬损的意思,事实本来就是如此。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都是活着混口饭吃,谁瞧不起谁啊?但不同的人碗里的饭真不一样啊! 同学这个身份,让出身或者天赋因为在一个屋檐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变成一眼看上去是讨厌还是喜欢这么简单的事情。 学院穿统一的服饰不仅仅是为了看着整齐,而是为了从表面上看,所有的学员都一样,大家都平等,起码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距离正式开学还有两天,宿舍走廊里终于有了陆陆续续的各种声响,莫天的最后两个室友终于姗姗而来。 先进来的是个穿紧身套装的男孩,很瘦,配上无比贴身的衣服显得更瘦了,但他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子精气神。他走进宿舍看了一眼,皱了一下眉头,明显他讨厌住的地方有这么多人,讨厌里面有各种不同的味道。 最后进来的个子要矮一些,刚一进门就对小瘦子喊道:“旭尧,怎么这么巧我们在一个宿舍!”这一句就把所有的目光吸引到了他的身上。他额头上留着一绺刘海儿,湿湿的,粘粘的好像粘在了上面。两只大眼睛很是灵动,皮肤白皙滑嫩,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他秀外慧中,可爱可亲。 不一会儿,宿舍里就剩下了四个小男生。小瘦子走到门口把门推上,然后和小可爱拥抱在了一起,大喊道:“安荷,我们终于自由了!” 安荷看到四个人住在一个房间里,他很高兴这样的安排,“从小到大一个人睡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现在可好了!” 旭尧他可是不满意这样的居住环境,心说,“等到有人磨牙、放屁、打呼噜,再加上臭脚丫就更好了!”不过现在由不得他不习惯,父亲已经给他下了严令,不论货真价实,还是假冒伪劣他必须弄个魔法士的称号回去,否则他下半辈子恐怕就不会有好日子过啦。 莫凡和吉明看着两人如此热络不禁有些面面相觑,但也走上前去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吉明。” “我叫莫天。” 安荷逐一和莫天、吉明狠狠握了下手,“没说的!晚上我安排,大家好好聚一聚!” 明天就要正式开学了。经过这两天的接触,莫天知道旭尧是罗尔侯爵的二少爷,安荷是赛特伯爵的嫡子。他把自己直接归类为“平民子弟”,更何况在边远地区给帝国供给饲料的子爵真的和帝都里平民差不多。 其他三人当知道莫天不仅是魔法系的,同时也是精炼系的时,除了短暂的惊讶,他们几个打趣莫天可以轻松应付这一切,只要做到魔法系里精炼最好的,精炼系里魔法最好的就行了。 学院魔法系的课程安排比较固定,上午两节必修课,一节理论,一节实践。下午是选修课,毕竟大多数学生是不能靠学习魔法作为终身职业。尤其是大多数以赞助身份来的贵族子弟,他们要学习他们认为重要的学科,兴趣只是一方面。毕竟来这里主要是镀金,再有就是拓展人脉。 第一节课进来的魔法理论老师,是有名的一本讲义吃到死,小脑袋和小眼睛整节课都躲在厚厚的眼镜后面,脸都几乎贴到在讲义上面,看那架势他非要钻进自己的“饭碗”里不可。 首先,他开始点名,一长串的名字从头叫到底,仕林学院的第一节课一开始就让人恹恹欲睡。点完名之后,他对着讲义又来了一段开场白,他说话的嗓音倒是干脆利落,说得很慢好像在字斟句酌 他似乎对自己的这一番言简意赅的暗自得意,“今后你们有许多沉闷乏味的东西要学。”他在结束自己的开场白时这么说,他难得抬了下头,脸上挂着宽容的微笑,“而这些东西,只要你们一通过结业考试,就会立刻忘得一干二净。但是,就魔法基础理论而言,即使学了再丢掉,也总比从没学过要好。” 接下来开始进入正课,他说每一句话生怕这些新学生听不清楚,所以都要重复两遍,多的时候要读五遍!念了一遍他会停下来,眯着眼睛好像在听笔和纸摩擦的声音,等到这些声音变小了,稀疏了,他会重头再念第二遍。这样一来,一方面可以提醒他自己念到哪里了,另一方面给学生足够的时间做笔记,以加深印象。 魔法理论老师的眼睛从眼镜后面露了出来望向底下几百个学生,拉长音问道:“你们想知道什么是魔法吗?不知道吧?我猜你们也不知道,下面老师来告诉你们。”学生在下面齐声起哄。 老师对于起哄声要不是没听到,要不就是不为所动,说完他的眼睛又缩回眼镜后面继续读讲义:“魔法是运用体力之外的力量的方法,体外之力就是魔法力。具体就是说,利用自身的精神念力,或与自然界的某种联系,通过咒语等,不必要有物质上的实质接触,从而改变、转化、消灭、强化某些事物、人物的技能和方法。简言之,魔法就是一种依据个人意愿、以不寻常的方法来改变事物的技巧。” “咳咳,魔法时运用体力之外的力量的方法……” 读完第二遍他又接着问道:“你们知道魔法的种类吗?” 这个问题比较简单,一些学生在底下七嘴八舌地喊道:“风系魔法!” “水系魔法!” “土系魔法!” “错!错!错!你们还是不知道,还是让老师我告诉你们吧。笔记都记好了啊,算结业考试一部分!” 莫天自己把老师纷繁复杂的讲义重新归纳了一下,按照这个体系,魔法主要分七大类: 首先是冲击系。此系为魔法中最基本最原始的力量。冲击系是魔法的基础,也是魔法中攻击效率最高的一系。冲击系有时依冲击介质分类成:地冲击,水冲击,风冲击和空冲击四个副系;其次就是火炎系。此系是魔法中第二容易学会的。所有使物体升温,振动,白热化的力量,皆归类为火焰系魔法。由于火炎系可用于多种性质的战斗,因此广被魔法士所喜爱;第三是雷电系。此系具有与火焰系有同等的力量;第四是寒冰系。此系为魔法中第二难使的力量。所有使物体降温,减速,黑体化的力量,皆归类为寒冰系。此系魔法困难且使用不易,在魔法中算是个冷门的系;第五是光炙系。此系为魔法中耗能最大的系,光炙虽然会耗去大量魔法力,但是因为光系具有自然的驱魔力量,因此常被用于对魔兽战斗;第六是重力系。此系为魔法中最难控制的力量。一切遮断,增强,或扭曲重力的力量,皆属重力系;最后一个是心灵系。是一种只对生物起作用的力量,也是七个魔法系中对距离限制最大的一个系。 魔法的分类老师终于念完了,课也快结束了。老师直起腰,清了清喉咙,最后说道:“智慧永远是魔法士的基本特质之一。” 话音未落,下课的摇铃声就响了起来。 旭尧用手敲打着厚厚的一沓笔记,“这算些什么玩意?给人擦屁股都嫌硬嫌脏。” “别发牢骚了,有你上茅房没纸的时候。”安荷一边整理着笔记,一边挖苦一下旭尧。 实践课由各系的导师讲授,在风系魔法的课堂上莫天看见了导师沛白。沛白向人从中的莫天点点头,微笑了一下。莫天对导师回以微笑,导师还记得他,这让他很兴奋。 “学习魔法,入门是冥想,我们第一节课就讲冥想。不用记笔记,你们听着就行了。”沛白看见学生在刷刷记笔记赶紧制止。 “冥想的方法有很多种,你也可以创造自己的冥想方法,但其精髓是:以舒服的姿势呆着,放松全身,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个事物上,或者什么都不想,体会平静的心,保持头脑的清明。冥想需要循序渐进,并且重在坚持。开始的时候你可以从每天早上盘坐开始,当有一天你会发现你可以坐半个时辰甚至更久而不觉得累。这说明你已经学会冥想了,到了这一步你也就可以真正学习魔法了。下课!”导师沛白说完转身就走出了教室,留下几十个学生议论纷纷的声音。 “这就结束了?” “我啥也没记住,就记着舒服地呆着,什么也不用想!” “谁告诉我,冥想和睡觉有什么区别?” 莫天在努力消化着一上午扑面而来的魔法知识,中午在学生餐堂吃了顿标准配餐,就向精炼系走去。 精炼系里很静,午休时间根本没有什么人。莫天依照指示牌来到了精炼系的工作室,门没有锁,留着一道半人宽的门缝。他还是敲了两下门这才推门而入,入眼看到的和他的想象的差不多,一是材料比蒙学馆更多,二是东西摆放看起来更乱。他走向操作台,看着上面许多自己以前见过和陌生的各种仪器,用手摸着五彩斑斓的矿石,闻着明目繁多的植物,微笑着竟有些入迷了。 “同学,你是精炼系的吗?”一个声音在莫天耳畔突兀响起。 莫天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离自己很近的脸,一张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莫凡 “一看那小子就是从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土包子,一副小人嘴脸!”时府的管家一边下楼,一边跟前面的三少爷唠叨,“那小子长得贼眉鼠眼,说话更是油腔滑调,他明明就是在敲竹杠,少爷你怎么就答应给他钱啊?” “一个银圆不给他,他不也得乖乖就范,敢少了我们一根草料!你看他摆的四碟菜,还是自带的,酒都是散装的,没见过这么穷酸的!” “呵呵,不管怎样,人家好不容易编了一套说辞张了回嘴,咱们总要意思一下。”他停下脚步回身对管家说道:“凡事留一线,毕竟常来常往,就当看场戏,喝了顿花酒。这点钱不过是毛毛雨,就当打发要饭的了。你以后记住了,小人物轻易不要得罪,他们这些人肚子里都有弯弯绕。反过来说,一点小钱就能让他们俯首帖耳。” 身后的管家频频点头。 单间里,大林子见周围没人了,大脑袋凑到莫凡跟前,“少爷,整整一千银圆啊!你这嘴一歪歪又是洪水又是干旱的,就来了一千银圆!”说着他不禁咬牙切齿一字一顿说道:“这可是钱啊!” 莫凡一边吃着桌上的四碟小菜,一边心不在焉地说道:“人家可是把我们当要饭的打发。” “哪个要饭的能要这么多钱?” “你给我闭嘴!”莫凡对大林子吼道。他心里真的不痛快,不是因为人家给的钱少,而是看到时凭那云淡风轻的派头,自己刚才那一番煞费苦心的表演就是在丢人现眼!穷人有个银圆恨不得攥到手心里,含在嘴里,看看人家一撇嘴就是一千银圆,毫不在意。在有钱人眼中,再多的钱也就是个数目字而已。 “这可是一笔大财啊!”大林子还是激动莫名。 大林子弄不明白为什么莫凡得到了一千银圆反倒不高兴了,不过他可对莫凡的手段打心眼里佩服。别看少爷年纪小,做起事来让人摸不着头脑不说,而且见到大人物一点都不怯场,说瞎话更是脸不红、心不跳,那演技更是一流。 苜蓿交割得很顺利,时家没亏待随行的人,每人赏了一块银圆,吃喝更不用提了。 “少爷,后面几家我们照此办理,那我们就发了!”大林子难掩心中的兴奋。 “后面的你出头。” “我?少爷,你可别逗了,我可没有你那两下子。别看我脸蛋子大,但我脸皮薄,嘴唇厚。” “那你是说我脸皮厚,嘴唇薄?说人话你都不会,那你还有什么用?” “我,我……”大林子不知道莫凡这是抽得哪股邪风,压低了声音嘟囔着,“我可不会睁眼说瞎话。” “我也不打你,我也不骂你,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不过嘛……” “不过什么啊?”大林子忍不住问道。 “十抽一的提成。” “少爷,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要来银圆,一千给我一百,对吧?” 莫凡点头。 “那两千就是二百,三千三百……”大林子摆弄手指算个不停。 “行了,痛快点,干不干?” 大林子一咬牙,腮帮子上的肉乱颤不止,“干!豁出去了,当孙子都干!” 不得不说,对金钱的**能从骨子里激发一个人的能量,莫凡开了个好头,所以大林子也就能顺藤摸瓜,有章可循。在另外三处虽然也费了不少口舌,更遭了不少白眼,但大林子竟然弄到手四千银圆,这也让莫凡对他另眼相看。 “少爷,那提成?” “什么提成?” 大林子大眼珠子一下子瞪了起来,“那十抽一的提成啊!” “哦,你还记着啊。” “这两天做梦光想这事啦。” “回家给你老婆。” “别啊,你是没体会到结婚男人手里没钱憋得难受的滋味,要不你就给我五十。” “门都没有,别废话,把你的剑盾拿来咱们对练。” 大林子别看外表五大三粗,心眼还是不少的。爵爷就这么一个儿子在身边,自己跟这个小少爷混事绝对没亏吃。再说自己的老婆对莫凡就是一个姐、半个妈,莫凡就是自己半个便宜小舅子啊。 大林子听莫凡要和自己对练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准备妥当。他平日用的兵器是传统的剑盾组合,自然是攻守兼备,以力致胜。他拉开架势,用剑敲击了一下盾牌向莫凡示意,“少爷,开始吧。” 莫凡操控神识线控制住飞刀的尾端,集中精神眉头一皱,手中的两把飞刀缓缓升起来到胸前,遥遥指向大林子。 大林子嘿嘿一笑,看着飞刀晃晃悠悠飞过来短剑一挥,“砰砰”两下就将飞刀扫到一边,神识线受到外力影响也就瞬间失去对飞刀的操控,两把飞刀自然应声落地。大林子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莫凡面前,手中剑点指莫凡胸口。 “少爷,你这也太差劲了,我徒手都能把飞刀抓住。” 二人第一次的对练让莫凡无比泄气,飞刀飞是飞起来了,但飞行的速度太慢,根本形成不了威胁。 “少爷,我看你也别费这个劲了,跟木头桩子一样站在原地不动当活靶子,依我说不如直接用手扔得了。” “你懂个屁!”莫凡有些气急败坏。 大林子仍旧呵呵一笑,“少爷,我是懂个屁,你看不到你脸上的表情。”大林子说着脸上挤眉弄眼,龇牙咧嘴,“好像把吃奶拉屎的劲都使出来了,呵呵……” “哪凉快哪呆着去。”莫凡被大林子挖苦不由恼羞成怒,他一屁股坐到地上仍旧紧锁眉头。 他心里一直琢磨,现在神识线的数量是够用了,可是如何提高强度和韧性,如何让神识线快起来,自己别说入门了,就是入门槛都差得远。沐风那里他是不需要指望什么了,他充其量也就是把神识线的攻击当作辅助手段,大多数的时候只是用来更方便灌醉自己。神识线如果作为唯一的攻击手段,自己需要摸索的地方真的还有很多啊。 和大林子的一个回合的切磋不能说一点作用都没有,起码对莫凡有了不少启发。首先如果不让对方迅速近身,就要和对方拉开足够远的距离,因为自己没有什么攻击防护能力,所以距离无疑就显得尤为关键。拉开距离就意味着要让神识线变得更长,不过后续的难题也接踵而至,如何确保变长的神识线更加灵活,保证神识线变长后的韧性。其中最为迫切的是飞刀运行的速度本来就不快,力道也不足,神识线变长之后,速度恐怕会变得更慢,向前的冲力更是要弱上不少。 让莫凡泄气的是,大林子举起盾牌防护住要害然后不管不问三步两步就冲到自己的近前,自己心神一紧控制神识线就会失去控制,这还练个什么劲?按照目前的状态,如果偷袭的话还有几分胜算,如果面对面拉开架势,自己必输无疑! 莫凡自己能体会到修炼过程中一点一滴的进步,但这进步的速度确实是有些慢,远远达不到实战的要求,更何谈报仇! 修炼的事放到一边,这次运送苜蓿的差事出奇地顺利,虽然手法有些上不了台面,不管怎样还是弄到了五千银圆。 “五千银圆!那可是钱!”莫凡嘴里咬牙切齿念叨着,开始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些耿耿于怀,觉得自己这般行事真的掉了身价,后来慢慢也就心安理得,不以为意了。 一行人估算着还有三天就能返家,所以少有耽搁一切从简,马不停蹄抓紧赶路。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当路站着五个人一字排开拦住车队去路,各个手提长短兵器面露狰狞,不远处道路两旁也影影绰绰藏着不少的人。 大家一看这阵势就知道来者不善,众车夫不等莫凡吩咐,钻车底下的钻车底下,车底下没地方就的就抱头蹲在车旁,动也不敢动一下。 大林子嘴里发苦,刚发财就让人盯上了,自己可是一个银圆别说花,就是在手里热乎一下看来也不可能了。莫凡向大林子一点头,那意思就是他去应付一下。大林子回头看了眼身后沐风几个护卫叹了口气,转过头赶紧换上一副笑脸迎上前去,“各位朋友,千万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就是送草料的苦力,一个铜板掰成两半花的穷鬼,你们看,你们看!”说罢指着身旁一辆辆的大车。 一个带头样子的向旁边吐了一口唾沫,一边用手中的刀尖点着地,“呸!晦气。我们没瞎,都盯着你们好几天了。我们找一个人,他老老实实束手就擒也就算了,要不今天爷爷们可要大开杀戒!”说着他又挥了一下大砍刀,“能喘气的一个不留!”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莫平 昏迷中的莫平穷尽他的想象也不会知道这两个人来自何方,是什么身份。 冥冥中的一切说不清,道不明,冥冥中莫平在那日那时来到了森林,冥冥中那个白衣女子受到吸引发现了九转赤珠果,一切就这么发生了。 九转赤珠果对魔族之人有难以抗拒的诱惑,其中的好处难以言喻。但神奇的是魔族之人别说采摘这九转赤珠果,就是来到一定距离之内也会瞬间麻痹,丧失行动之力。莫平的突然出现让这一切变得完美,他举手之劳成就了那白衣女子,却让自己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彻底的转变。现在发生的一切只是个开始,他不知道有更多更大的苦头在前面等着他。 从给莫平镌刻魔纹来抑制魔力的肆虐,这种误打误撞竟然让莫平身体的反应趋于平缓,黑衣老者对于自己亲手造就的这一切震撼和难以置信始终伴随左右。他确信的一点没有明说,那就是等待莫平的一定是爆体而亡!人类孱弱的身体怎么能够承受魔力和魔纹,更何况还是四个魔纹,四个魔纹里还有魔族王族的图腾——碧睛战熊的魔纹。 “可惜时不我待,不能亲眼看到他爆体而死的景象。”这是他大感惋惜的地方,他这样想幸灾乐祸的成分反倒居少,好奇的成分反倒居多。 不久后莫平悠悠醒来,他慢慢睁开双眼看了四周的环境,这才回想起昏死前的一切。当看到白衣女子,不禁惊讶非常,“怎么是你!”他脱口就问了一句,浑身上下的伤势让他的嗓音颤抖而又嘶哑。短短的四个字刚一说出口,喉咙里积郁的血块就喷口而出,无边的疼痛铺天盖地地袭来让他差一点重又昏厥过去。 白衣女子看了一眼黑衣老者没有应声,这时黑衣老者说话了。 “从即刻起给我闭嘴,不许再说一个字!更不许再问一个字!” 看着此情此景,莫天知道对方救了自己的性命,但他不明白对方为何对自己这般态度。他心里虽然有几个疑问,但答案或许就在对方下面的话里,他没有应声,只是用手擦了一下嘴角边的血丝。他用胳膊肘费力地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坐直,挣扎了几下只能半趴在地上。 “你不知死活吞下了青狼的魔核,也是你命不该绝。”说着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白衣女子隐晦说出了“命不该绝”的原因,“在你昏迷之时我已在你的背上镌刻上了四种魔纹,魔核与魔纹之间已经达到同步共鸣,让你暂时性命无虞。”老者说着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你现在已经半人半魔,能不能活过今晚或者能侥幸苟延残喘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说着右手一摊在他的掌中忽地浮现棕色、红色、黑色三只魔核,他接着说道:“这三只魔核分别是黑斑嘶风豹,赤羽驮鸟和碧睛战熊的魔核,前两种也就罢了,碧睛战熊可是我们魔族里的狂战一族,是谁也不愿意招惹的。至于黑斑嘶风豹,赤羽驮鸟不过是两种低阶魔兽,只在速度和耐力上稍有特长而已。”说罢一挥手三只魔核缓缓飞到莫平身前,莫平下意识伸手接住。黑衣老者转身看向白衣女子,神情像是在说这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说得再详细点。”此女假作不知仍旧平静地说道。 黑衣老者轻叹一口气,无奈继续说道:“短期之内魔纹和魔核会达到一种平衡,但这种平衡不会持续很久。当魔力不足以支撑魔纹的时候,你别无选择只能继续吞噬其他的魔核。此间是否凶险我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我镌刻的魔纹完全可以吸纳魔核释放的魔力。不过碧睛战熊的魔核里蕴含的魔力过去霸道,即使我镌刻了其魔纹,你如吞噬,恐怕……哼哼!”说罢老者轻声嘿笑了两声,又望向白衣女子,意思是这次说得更明白透彻了。他的这番论述是大多基于平时的实践积累,具体结果如何也只是推断。至于莫平是后天吞噬魔核,同时镌刻魔纹而身具魔性,其间必然会受到魔性反噬的这种情况他懒得一一明说。 莫平不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面前二人的话也让他明白了一些。自己搏命时吞噬了老狼的魔核,所以让自己腹痛如绞,以致昏迷不醒。之后这个老者在自己身上镌刻了魔纹,所以让魔力有了释放的地方,自己这才醒了过来。 那女子没有说什么,她低头略一沉吟,从口中吐出一颗赤红如龙眼般大小的血珠,随即一扬手,那血珠向莫平口中激射而来。 在莫平错愕,黑衣老者大呼:“小姐,你这是为何!?”的当口那血珠已经射进莫平的喉咙,他只觉口中一甜,血珠已落入腹中。 “这样我们就两清了。”白衣女子语调平淡。 “小姐,那可是你的血精啊!”黑衣老者的动容和女子的平淡形成鲜明对比。 “事已至此,多言无益!”女子说罢也不理会黑衣老者捶胸顿足地惋惜,只一转身就踪影全无。 老者一看无法只能瞪了莫平一眼,“小子,你最好活着!”说完一闪身也消失不见了。 那女子口中说到“两清了”,莫平却不这样认为,举手之劳怎么能和救命之恩相提并论?他不愿意说什么感谢的场面话,对方非亲非故救了自己一命,动动嘴皮子又怎么能报答万一,他只有把这一切记在心里。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地不真实,他赶紧查看自己的身体,右手摸上左肩,肩膀上一道道疤痕凹凸不平,扭过头并不能看到全貌。他龇着牙将手尽量伸向背部,这一次摸出了大概:从左肩延伸到左臂,蔓延到背部有一大片纹刻。 “这些难道就是魔纹?自己吞噬青狼的魔核险些毙命,就是这些魔纹救了自己?” 莫平自言自语了一句又端详手中的三颗魔核,魔核并不大只有核桃大小的样子。虽然颜色不同,但无一例外都是暗淡内敛。入手微温,攥到手里觉得里面有隐隐波动。 “听那老者的意思,我吞噬了那老狼的魔核,难道现在就具备了魔兽的特质?”为了检验一下效果,他的身体和精神立刻紧张起来,调动感官仔细感受周围的环境。 他感受到从右面吹来的风,风中有那么多种的气味,魔兽的、泥土的、腐枝烂叶,嫩芽芳草的,所有的气味都混杂在一起。他的听觉也变得前所未有地灵敏,连树枝间的摩擦都能清晰听到,鸟鸣的方位感也更强了。 他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回想刚才老者所言自语道:“吞噬何种魔核,就应该具备何种魔兽的特质。如果继续吞食红色和棕色的魔核,速度和耐力应该就能到达黑斑嘶风豹,赤羽驮鸟的特质。”他又端详了那颗黑色的魔核,“这颗黑色的魔核听他的口气我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那他留给我是做什么?” 疑惑很多却没有人为他解惑,现在除了留下一身伤痕,他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变化,更不会考虑什么半人半魔,迷失本心之类的后果。他只想着自己突然拥有魔兽的实力,这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啊! 莫平盯着手中棕色和红色的魔核有些兴奋的畅想着,“如果把这两颗魔核吞噬后,我就可以跑得更快,跳得更高了,关键是还不知疲倦!” “刚才那两个人……”嘴上说着,但他脑中浮现的却是那白衣女子一个人的身影。正在他神游不止的时候,突然腹内传来一股大力一下子就把他掀翻在地。一片红光迅速从他的腹部蔓延到全身,疼痛让他整个人又一下子匍匐于地,蜷缩着身子颤抖不止。仅有的一丝清明让他清楚地感觉到那红光正视图渗入自己的骨骼血肉,丝丝针刺般的刺痛在全身上下频频发生。他开始还能强忍着,只不过盏茶功夫他就疼得眼眶欲裂,汗透衣背。 “啊!”一声低吼之后,他仰面朝天又昏厥了过去。 血精的效能终于爆发了!鲜红的细丝在他的血肉和骨骼间游走,一遍遍的冲刷,渗透。让他的骨骼变得粗壮,关节变得强韧,每一条肌肉更有弹性,更有活力。 到了后来,在莫平全身游走的血丝齐齐向他肩上的魔纹处汇合,血丝与魔纹彼此交织,有的地方融合了,有的地方仍旧泾渭分明。 那老者不会知道,真正救了莫平的正是这颗血精,是它让魔核和魔纹维持在一个平衡的状态;莫平更不会知道,他只记得救命之恩。 正文 第二十四章 莫天 精炼师是魔法士的辅助职业,但又是不可或缺的,因为魔法士对精炼师有很强的依赖性。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精炼师由于数量比魔法士要少得多,社会适应性又很强,地位隐隐还高过一般的魔法士。精炼师通过对植物或者矿物的提纯、萃取、组合、分离,物态改变等等手段得到的精炼物质,有的可以提高魔法士的冥想深度和层次,完善、甚至美化魔法的释放效果,特殊的植物还对精神力有很强的增幅效果。另外,譬如高端的香水,上乘的酒饮,甚至服饰、家居里都有精炼师的影子。莫天当初选择精炼系也有自己多方面的考虑,在他的观念里多学习一门技艺总是不会错的。 继续精炼室里的一幕。 他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低下头,他没有勇气看她第二眼。他只能感觉到血液在血管中的战栗和躁动,这一刻他忽然长大了。不知是谁说过这么一句狗血的话,恨要用下半生,而喜欢只需要一眼,莫天只一眼就被击溃了。 “你是精炼系的吗?” “是!我第一次来这里上课。你、你有事吗?” “这下可有些不妙了!马上就要开花了,这可怎么办!?”说罢她轻轻咬了下嘴唇,语气中的急切让莫天的心也跟着上下翻腾。 他这才看见她的手里托着一种植物,他的视线终于有了更好的目标。 这株植物如一双摊开的手掌靠在一起,鲜红欲滴,加上叶子上的脉络,远看还真像两片合拢的嘴唇。莫天在书中看到过介绍,这种植物名字叫红唇叶。它的物性很特别,有叶子的时候不开花,当花要绽放的时候,叶子会慢慢枯萎。当花朵完全绽放时,叶子也就完全脱落了,只剩下一朵洁白的小花。这株红唇叶中间已经冒出花茎,叶子的边缘开始萎缩,这意味着离开花的时间不远了。 “什么要求?”莫天对自己的精炼还是有几分自信的。 “你做过吗?”对方明显不信任莫天。 “红唇叶没有。别的,有过。” 她听到莫天说出红唇叶的时候,眼睛泛出了神采,随即又向工作室门口失望地了一眼,然后把红唇叶递给莫天,加快说话的语速,“花和叶充分融合地溶液!” 虽然要求很简单,但事实上却比较复杂。红唇叶是植物属性,但很坚韧,如熟牛皮一般,徒手都难以撕扯开。而花则带有金属属性,熔点虽然不高,但要控制好火候。难的是让两种不同性质的液体融合,虽然两者出于同源,但对温度和状态的要求都很高,同步是关键。 莫天决定哪怕没做过,也要全力以赴做一次。他低着头转身来到工作台前,看着眼花缭乱的各种仪器试皿,挑了几个自己平时惯用的。 当手接触到仪器的时候,他的心才真正平静了下来。然后又对照标签,发现了一种平时比较奢望使用的催化剂和一种惰性保护液。 一切准备就绪,莫天低下头闭上双眼,一边用右手挤压两眼之间,一边又细细在脑中把要做的整个过程在脑中演示一遍,他这才缓缓睁开双眼,立刻动起手来。 她在旁边看着莫天的侧脸,她不怎么懂精炼,只不过想从莫天的脸上得到一些自己关心的信息。 莫天的脸上没有表情,只有专注和认真。不过她还是发现了一个他的小动作:每当到紧要关头,他的嘴唇有时是狠狠抿在一起,有时是用力地嘟着嘴,有时是用舌头舔着下嘴唇。她看得很认真,好像在猜着其中的含义。 没过多一会儿,她就发现莫天的额头和鬓角渗出了汗水,耳际的头发都已经湿了。她忽然觉得自己很紧张,想做点什么,难道说是帮他擦汗吗?她有些无聊的想着。 时间在分秒流逝,她感到身边有人,轻轻转头一看,身后竟然站着十几个人,自己竟然刚刚发现。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看着莫天操作,生怕打扰了他。 一个声音突然想起:“怎么不继续加热?” 莫天听出是黎汐的声音,他没有回头,“我加入催化剂可以保持瓶壁的温度,否则持续加热会影响到聚合物的凝结。”他的声音很沉稳,同样沉稳的还有他一直在忙碌的双手。 最后几个步骤一气呵成,莫天把一个装有明红色液体的瓶子递到她身前,“不辱使命!”说罢他长吁出了一口气,里面包含的意味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黎汐上前一步抢先把瓶子拿到手里,放到眼前仔细观察,一边说道:“比平时能多出近一成,也是难得!”突然话锋一转对莫天问道:“上面一层悬浮的是不是夜星蓝的液体。” “是。” “做过测试实验吗?” “没有。我是根据书上的记载,我也是第一次用夜星蓝。”莫天实话实说,导师的语气很严厉,但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胆子不小!精炼师如果都像你这样不严谨,不求甚解,那还有个屁用!” “我只不过是……” “只不过个屁!”黎汐把莫天的话直接给堵了回去,他拧开瓶塞仔细闻了一下,转身之间像变了个人对那个女生温和地说道:“还好,没有反应。夜星蓝可以减缓液体的挥发速度,这样一来这瓶提取物就可以增加近三成的使用时间。” 她有些惊喜,看了一眼刚刚挨骂正低着头的莫天想说几句感谢的话,却略一犹豫只对黎汐说道:“麻烦了,谢谢你!” 黎汐笑着挥了一下手,她鞠了一躬就走了。 黎汐对莫天的表现还是很吃惊的,因为他在旁边已经看了不短的时间。莫天无论动作、步调、沉着、气质都让他很满意。但他最不能容忍的两件事:一、差不多就行了;二,书上写的。莫天触犯了其中一条,他自然大发雷霆,周围的十几个各个年级的学生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莫天,你觉得你动手能力强就胆大妄为!今天的课你也不用上了。回去好好想想,想明白了找我!” 莫天向黎汐行了个礼,就走出了精炼工作室。导师的话在走出工作室之前,他就想明白了。液体和液体之间更容易发生反应,两种液体放到一起必须要进行实验。刚才他也是情急之下,更是为了效果显著。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想。 他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开始发呆,“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他轻轻地说着。 冥想是想成为魔法士的第一步。只有真正常态化进入深层冥想状态,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士。但现在冥想对莫天是种奢望,他的心已经乱了。他只好转移目标,想想离世的母亲,有些木讷的父亲,爱捣蛋的莫凡,今生第一个的仇敌莫平,但最后看清楚的只是另外一个人,最想见到的那个人。 男生宿舍睡前的千古话题和千古难题永远是女生! “旭尧,有目标了吧?我表哥对我说,刚开学下手一定要快,要不都是挑剩下的了!” “安荷,哪能那么快!今天才第一天啊。” “具体的人还为时过早,选拔标准可要尽早确定。” “也是。喂,吉明,你喜欢什么样的?” “我喜欢的牙齿要好,如果又歪又斜,又黄又臭的,我想着都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哈哈,你就应该找这样的,正好减肥!” “安荷,你呢?” “我喜欢的皮肤要好,不用上手去摸就能感到白净细腻,又嫩又滑。” “你这是点菜呢吧?你这一说我怎么突然觉得饿了。旭尧,你呢?” “我喜欢的要大眼睛,双眼皮,水汪汪,亮晶晶,一看就能让人魂都没了的那种。” “莫天,你怎么不说话?你喜欢什么样的?” “好的都让你们说了,我就不说了。要不就把你们三个喜欢的加在一起。” “这小子耍赖,明天就会去课堂出卖我们!” “快说!快说!不说明天替我们洗臭袜子!” 莫天憋了半天,说了四个字:“年龄般配。”这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家虽不满意,但一琢磨也反对不起来。年龄虽说不是横亘在男女之间的大山,但却永远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周围的鼾声,呼吸声已经此起彼伏了。黑暗中,莫天的眼睛越发的明亮,他默默回想刚才众人的对话,心里最后轻轻地说道: “我喜欢的是单眼皮!” 正文 第二十五章 莫凡 大林子心里纳闷,谁活得不耐烦敢得罪这帮匪徒。他逐个向骑在马上的侍从望去,除了老实巴交的农夫,也就这些人有本事去惹祸。 “小子,这些人是找我的。”沐风策马来到莫凡身边低声问道:“你说怎么办?” “大不了鱼死网破!”这个时候莫凡反倒忘了对沐风的不满,“实在不行大家一起脚底抹油!” 沐风冲莫凡苦笑了一下,“事出有因,错皆在我,怎么能让你们受牵连?” “话虽这样讲,但毕竟我们是一起的。你知道我身上还有不少的钱,大不了破财消灾。” “算了,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沐风略一沉吟,从手腕褪下手链塞进莫凡掌心,“我此去九死一生,这个就留给你好了。”一边用力在莫凡手上握了握。 “这、这……”莫凡嘴上没说完两个字,手链就自己戴在自己手上了,“明知去送死,你还跟他们走,他们是干什么的?” “你无需多问,对你没什么好处。我也活够了,也不想再继续东躲西藏。好啦,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各位老少爷们,来生再见!”沐风向众人道了别,在马上一探身向拦路之人喊道:“老六!我跟你们回去,这些都是乡下人,别为难他们!”说罢一催胯下马向那伙人奔去。 莫凡眼睁睁看着沐风随那帮人一同离去,尤其是最后沐风把手链留个自己,更是有去无回,心存死志的意思。他望着沐风远去的背影,不禁有些怅然若失。 “少爷,他们一看就是在道上混的,我们还是少掺合吧。”大林子在旁边看莫凡一言不发,眼神呆滞,以为他吓坏了,就轻轻推了一下莫凡的小腿,小声叫道:“少爷、少爷。” 莫凡在马上朝大林子的肩膀踢了一脚,没好气地说道:“你烦不烦!继续赶路!” 当晚在客店休息,莫凡想起白天的事还是有些唏嘘不已。他很快就把心思放到了手链上面,《冥神诀》竟然隐藏其中,到现在他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把手链凑近灯烛仔细端瞧,手链的材质非金非木,非玉非石很是奇特。款式也很另类,比平常所见要宽了几分,厚了几分。他看了半晌也没看出什么门道,只能叹了口气,摇头作罢。“明天叫大林子试一试,看他能不能学到《冥神诀》”他一边想着,一边把手链重又戴在手上,用里衣裹了几下,然后熄灯上床,和衣而睡。 不一会儿,莫凡就进入深层睡眠中,他的二十七根神识线也飘忽摇曳在他身体周围。这时,他叠压在胸口的手腕泛出一团柔光,神识线触手像是被吸引争先恐后冲进那一小团白光之中。瞬时那光团范围迅速蔓延扩散开来,最后把莫凡整个人完全包裹了进去。 奇迹就这么发生了! 莫凡好像在美梦中被人叫醒,睡眼朦胧,头重脚轻,一睁眼就发现自己已经不是躺在客栈的床上,而是站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 这个空间不是很大,长宽高都是五丈左右。空间的边界不是整齐的棱角或界限,而是弥漫着灰色的气体。脚下传来的感觉很是踏实的,空间里什么都没有,就有一个人,一个男人! 这个男人双眉细密高挑,双眼狭长隐隐闪烁绿光,双唇殷红饱满,鼻子前看侧看都那么挺秀。一身黑衣挺阔利落,一头黑发随意束在脑后。莫凡本来对男人的长相不以为意,但对此人倒是心里有了个直观的评价:妖冶如花。 周围的一切都透着诡异,莫凡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到了这么个地方,他心里虽翻江倒海,但表面上只能装作淡定如初。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希望以引起眼前这个男人的注意。 那人不动声色,莫凡只能拱拱手打招呼,“这位先生,幸会,幸会!登门拜访,冒昧,冒昧!” 那人一言不发,仍旧直直地盯着莫凡。 “本少爷正在睡觉,怎么一下子跑到这里来了?劫财劫色给个痛快话!”莫凡故意提高嗓门,顺便给自己壮壮胆。 那人还是不言语。 莫凡有些恼怒,向四周仔细看了一眼,突然大笑了起来,“我说,老大。你这住的地方可够寒酸的,锅碗瓢盆一样没有也就算了,桌椅板凳总要有的吧?再怎么着也得养两盆花花草草啊。” 那人还是不吱声,只是盯着莫凡看。 莫凡被这男人看得发毛,赶紧转移话题,“大哥,你这房子怎么也没几扇窗户,住得不气闷啊?”他话说到这里猛地一回头这才发现,门也没有! 这下莫凡可有些沉不住气了,门窗都没有,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密闭的房间里的? 这时这个男人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叫擎苍。”黑衣男子的嗓音清朗充满磁性,一双没有什么神采的眼睛紧紧盯着莫凡,“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莫凡。”莫凡木讷地回答了一句。 莫凡用手撸了一把脸,给自己壮胆,毕竟这里是自己的地头,但仍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大半夜的,不带这么开玩笑的。”那人没有理会莫凡的话,向四周打量了一下说道: “我们一起出去吧。” 莫凡忽然觉得天旋地转,突然睁眼看到头上的屋顶,自己原来还是躺在床上。他一下子坐了起来,下床点了灯,这时仍旧有些后怕。他接连喝了几大口水,就觉得浑身发冷,后背在这片刻功夫已经湿透了。 他定了一下心神,心里嘀咕:“那个男人怎么突然消失了呢?” 他床底下,柜子里看了个遍,毛也没多出一根。他搓着手,时不时拍一下自己的额头。他没有惊动隔壁的人,怕人看笑话,说他胆小做梦被吓到了。 “但这明明不是梦啊”莫凡喃喃自语。 他没熄灯又躺在床上一通瞎捉摸,也弄不出个头绪来。日间赶路的疲乏又席卷而来,片刻之后他昏昏沉又睡了过去。但他的神识线仍是在他的周围摇曳着,他的一缕神识就随着神识线来到了一个他又从未来过的地方。 莫凡甫一睁眼又吓了一跳,“自己明明在床上睡觉,怎么又吓跑乱撞。嗯,这是什么地方?”眼前呈现的是一片灰蒙蒙,雾淼淼的所在,比方才去的那个空间可是辽阔了许多许多,起码一眼看不到边际。不远处矗立着一个高颀的身影,莫凡定睛一看,这个人不正是那个叫擎苍的吗? 在那个叫擎苍黑衣男子站立的地方绿草如茵,其余的地方却光秃秃的,他身后耸立着一个高大的树影,不过只剩下氤氲的绿色,看起来十分暗淡。 “怎么又是他!难道真是撞倒鬼了?”莫凡搓了一把脸,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是哪?” “你的识海。” 识海这个词莫凡并不陌生,《冥神诀》里反复提到过多次,但是他无论如何想不到这里就是自己的识海,自己的识海竟然是这般模样。眼前接连发生的一幕幕,大大超过了他以往的认知。 但他马上就想明白了一件事,对面站着的这个人一定是个高手,否则也不能无声无息进入自己的识海。要知道识海是一个人最为私密的地方,不是真正的高手根本无法探查分毫。 “我的?那你怎么进来的?”莫凡还是想探一下对方的根底,后半句“我让你进来了吗?”让他生生咽进肚子里。 “我帮你打开了识海之门。” “哦,我自己家的房子,我自己找不到门,对吧?” “门开了,我就进来了。” 他试着向那男子走近了几步,脚底下仍旧比较坚实,再一步踏上了那片草坪,脚底下传来的感觉是青草的柔软和舒适。他的感觉不能欺骗他,这让他心惊肉跳,差一点蹦起来大呼小叫。因为他知道识海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但他的感觉却无比真实。 “那好,老大,咱俩有缘又见面了,不如到外边一起喝两杯。” “这里就挺好。” 莫凡一听语噎。 “小子,别废话了。我问你,我们现在身处何地,你从哪里得到的空间钮,你是如何进入那个空间的?” “你出来我们慢慢说,这一下子也说不清楚。”莫凡这次说得倒是实情,擎苍劈头盖脸的几个问题让他无从下口。 “快说!” “朋友送的。” “送的?老老实实把来龙去脉给我说清楚,不然,哼哼!” 莫凡很讨厌这个家伙的语气,但不知道对方有什么对付自己的后招,所以他也没辙,只好把一切前因后果,自己所知道的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干干稀稀说了一通。 擎苍听了片刻就知道莫凡说的不是假话。莫凡所说的那个冰封的山谷其实是个幻境,是自己兄长防护的最强手段。那个姓沐的能够进去,说明那个幻境出现了漏洞,“我兄长恐怕已遭不测。不行!一定要找到那个姓沐的!”他想到这里不由大惊失色。 “沐风,他现在人在哪里?” “不巧的很,他刚走,天知道去哪里了。”莫凡当下也没推搪,三句两句就把下午发生的事讲述了一遍。 听毕,擎苍又不说话了。 “要不我们出去弄点早餐?在这里待久了,人都要疯掉了。” 擎苍对莫凡不理不睬,独自陷入沉思。 “我怎么出去啊?”莫凡不知道自己怎么进来的,更不知道如何出去。 “心随意动。” 莫凡闻言心念一动竟然从识海内出来了,仍旧一个人躺在床上。 他抬头看向窗外,经过这一夜的折腾,这时天已经大亮了。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莫平 这次昏迷又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莫平终于悠悠醒转。他这时已经彻底忘记了时日,只是透过树根的缝隙看到了日影西斜,清月初上,森林里重又万籁俱寂。 他以手撑地坐直了身体,耸了一下肩膀仍感到浑身上下酸滞无比。他屈肘尝试挥舞了几下手臂,久违的力量应运而生。这让他心里稍安,在魔兽森林没有自保之力早晚会成为魔兽的餐点。又过了片刻,他渐渐掌控了自己的身体。 他回想起不久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一切仿若梦中,只有肩头上如墨勾画的魔纹证明着这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现在应该具备了魔兽的一些特质。”想到这里莫平没有丝毫恐惧不安。从进入魔兽森林那一刻起他深切地知道魔兽的强大,而作为人类又是多么的弱小无助。他拉伸了一下身体并没有什么不适,也没感觉到和以往有什么不同,起码身上没有长出浓密的毛发,牙齿也没有冒出口外变成尖利的獠牙。其实莫平不知道的是,魔纹最大限度分散了魔核里释放出的魔力,至于对身体的改造更是处在一个润物细无声的缓慢过程中,更不是外显出魔兽的特征。 这个树洞不是久留之地,他对自己没有在昏迷的时候没有成为魔兽的点心实属意外。他抓紧时间舒展筋骨,力争要在天黑前离开这里。 当你有实力,有经验在森林里生存的时候,森林是最美妙的所在!浓密的树林里有无数的未知危险,每走一步都面临着挑战,每时每刻都在刺激着你的感官,激发着你的潜能。 不久之后他就学会了聆听鸟儿的鸣叫,那里面包含太多的故事,也学会了分辨漂浮在空气中驳杂的气息,留意每一处痕迹,哪怕一个足印,或是一撮毛发。 他亲眼看到了一幕刺激的场景,让他久久难以忘怀。那是一种丑陋的鸟,成群结队在空中盘旋。它们粉色的头颈上没有一根羽毛,在俯冲的时候,尖利的喙能凿穿任何试图阻挡的障碍。一对漆黑的翅膀,两排翎羽就是两排锋利剃刀,能割裂任何魔兽的防护。几个俯冲下来就生生把一头犀牛状的魔兽切割成碎片,最后只剩下一堆散落的森森白骨。 他又看到了一群跃焰麋鹿,也不知道是否是当初遇见的那一群。他径直走了过去。那群鹿也发现了他,瞪着火红的眼睛一起向他望过来。莫平开始加速向那群鹿冲了过去,鹿群感受到了源自血脉的恐惧,一起掉头此起彼伏跃起逃窜,莫平在后面紧追不舍。 一口气追出了灌木丛和一片沙地,莫平这才停下喘口气,眼睛盯着不远处鹿群,心里暗说也算是报了当初的一个小仇,出了当初的一口恶气。鹿群也停下来,远远地望着莫平,然后觉得没有危险了,又开始寻找食物了。 夜晚高枝上他久不能寐,他想家,想自己的母亲和弟弟。他知道自己鲁莽的行径一定会影响到她们的生活,为此虽然他想了很多,但都不是真实的结局。 他又想到了那个白衣倩影,她以这样奇诡怪异的方式闯进了自己的生活,那张脸印在了他的脑海中,陪他度过了无数个孤寂的夜晚。 他叹了口气,只能枕着胳膊仰望头顶的星空。 但是不管怎样,他还活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每过一段时间,实力就会有一个明显的提高。他也尝试着想要走出魔兽森林,但森林太大了,每一步小小的偏差就会让你走回到原地。 他知道很多地方有更强大的魔兽,他必须要躲开它们,更不能轻易跨过它们的领地。虽然他的活动区域越来越大,但和广袤的森林一比,只不过是一个山包,一个小树丛而已。 “只有当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肆无忌惮离开这里,回家!”这是莫平心里最热切的渴望。 所以莫平一个人类,在魔兽森林里就这样活了下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又接连吞噬了棕色和红色的魔核,他知道其中的凶险,但他还是义无反顾这么做了。他躲在狭窄的崖洞里,时而昏迷不腥,时而疼痛难忍。他只想变得强大,不想遇见魔兽总是敬而远之,或是落荒而逃。 他用手摩挲着最后那一颗黑色的魔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把它吞噬,“那一定会变得强大无比,魔兽森林里都会罕有对手!”他只是这样想着,却不敢贸然吞噬。 森林里“沙沙”地风声,带走了数不清的日子,忽然有一天,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哞!” 一声魔兽的惨呼从远处传来,莫平的眼光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虽然声音传来的地方很远,但魔兽的惨呼却让他动容。 “是那头疯牛的叫声!”他熟悉他的“邻居”。那是一头通身黑色的牤牛,一双牛角也是黑色的,体型绝对有平时见过的牛两个大。它奔跑起来两个硕大的鼻孔一直喷着滚滚的黑气,就像一座移动的黑色小山。 附近的魔兽谁都不敢轻易招惹它,如果招惹它,激起了它的魔性,谁也无法阻挡那可怕的冲击。哪怕是人抱粗细的树木挡在了它的去路,它也不会改变前进方向,横冲直撞过去将树木拦腰撞断。 不是殊死相搏,魔兽很少会发出这样的吼叫,他没有多想,一拧身就向声音源头奔去。还没到近前,那黑牤牛的吼叫声越发变得凄惨,他顺着一个土坡迅速蹿到了坡顶。 他看到了将黑牤牛逼迫得如此惨叫的不是魔兽,而是人! 五个人,不!一共六个,在较远处还有一个弓箭手。 五个人在牤牛的周围彼此呼应袭扰,让它顾东顾不了西,四处冲击,四处落空。但一连串的箭矢却毫无例外一一射到了它的身上。淋漓的黑色血液顺着它的四蹄向下流淌着,混合着血液的蹄印沾染着方圆十丈左右的范围。 牤牛没有选择逃窜,这不是它历来的作风,对面异类连续不断地攻击彻底激起了这牛的凶性和执拗。它虽然身负重伤,流血不止,但仍旧是向前冲着。 倒霉的是它一受到不同的攻击,就改变攻击的目标,所以它始终在很小的范围内疲于奔命。 魔兽对于侵入自己领地的陌生对手,首先想到的是杀死它们,而不会计较数量多少,只有确定比自己强大时才会选择逃走。牤牛奇怪,它明显感受到对手的孱弱,但就是不能直接撞到他们,所以它更是愤怒,哪怕自己已经受了不轻的伤势。 远处悬浮在半空的弓箭手仍旧按照既有的速率射着每一箭,每中一箭,就令牤牛的身子一顿一颤。牤牛粗厚的皮肉让它每次都受伤流血,但并不致命。 六个人,莫平一眼就看出了深浅,自己唯一应该留意的就是那个披着斗篷的女弓箭手,她射出的银白色箭矢的速度的确惊人,另外五个人的移动速度和自己相比就太慢了,即使不能战胜他们,从容离开应该不难。 这只是他在魔兽森林生活日久的本能反应,突然他意识到这些人是自己的同类,这让他的心忽地一紧。 他一下子看到了走出魔兽森林的希望,忍不住就要冲下山坡和这些人汇合。他难以遏制心中的激动,也就忘记了匍匐隐匿身形。 黑牤牛终于倒下了,黑色的血液如溪流般流淌了出来,浸透了周围的土地。 其中两个人拿两杆长矛最后刺进了牤牛的脖子,另一个则拿着一柄斧子连根去砍牛的两个尖角,要知道这尖角可是牤牛身上最值钱的收获。 剩下的三人终于发现了不远处向他们缓步走来的莫平。 为首的一个人抢先来到莫平的面前,那个弓箭手紧随其后。遇见魔兽莫平能迅速作出回应,是逃避还是与之周旋,遇见一群人,他竟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看着眼前的这些人。 “你能听懂我的话吗?”为首的那人上下看了莫平一遭,于是出口询问。 对面的六个人让莫平惊异、欣喜,又有一些戒备,多种情绪交织,他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 因为他能听懂,因为他是人! 身后的两男一女也放松了神情。 久未说话的莫平张了张嘴,想要发出的声音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怎么了,小子?傻了?” “你能不能听懂人话?” 周围的几个人也围拢了过来。 “怎么说话呢你?”弓箭手马上出言喝止了同伴,她转过头看向莫平,“你别怕,别着急,我们不会伤害你。” 眼前的女子四十左右年纪,说不上耐看,但比较端庄,语调轻缓,满脸关切,左脸颊上的一道猩红的疤痕多少让人看着有些恐惧。 “我,我叫莫平,误打误撞来到魔兽这里,怎么也找不到出去的路。” “呵呵,命挺大的啊,还是你的肉不好吃?一个裸露出半个肩膀的壮汉咧着嘴问道。” 中年女子瞪了那人一眼,轻声对莫平说道:“别怕,凯博就是嘴没遮拦,不过人是挺好的。”然后一指旁边一个满脸虬髯的中年人,“这个是我们的头儿齐峰,那个从不说话的是谢廷。” 莫平的眼光随着她的手指看到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希敏最后眼光向远处一眺,“远处在警戒的是卲氏兄弟,我叫希敏,我们是结伴来魔兽森林狩猎。好了,现在告诉我,你家是哪里的?” 也不等莫平作答,为首的那个叫齐峰的直接插话,“希敏,你总是对陌生人心存善念,你什么时候能对我好点?” 旁边几人不禁窃笑起来,头儿追求了这个女魔法士二十年,虽然不知道最后有没有得手,不过这个追求过程也让狩猎小队始终有一名魔法士,所以一直以来小队的实力在帝国内首屈一指。要知道魔法士可是既尊贵又稀少的,更何况希敏还是非常少见的冰系魔法士。 听到这些话,希敏本来有些冷峻的脸上也泛起一层羞涩。她本来可以有完全不同的生活,但自己还是拒绝了安逸,选择了和齐峰一起冒险。 “你怎么会到这里?” “我迷路了。” “原来这样,多久了?” 莫平想了一下,“时间我忘记了,不过头发长了这么长。” 四人一看莫平比划的头发长度应该有一尺长短。 齐峰没有理会这些,一转头看向莫平,“你是想继续当魔兽呢,还是想离开这里?”在他的眼中这个叫做莫平的“人”实在与魔兽无异。 “我要出去。” “那好,你跟着我们,我们最终也要出去。不过有一个条件,你得告诉我们有用的信息,也就是强大魔兽的行踪。” “对!你在这里这么久,应该知道哪里有厉害的魔兽了?” “我轻易不招惹它们,森林够大,不需要进入它们的领地。”现在莫平的意识里真是把自己当做了“魔兽”,以魔兽的视角看待这片广袤的森林了。 “那你能不能给我们带路?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并且保证把你带出森林。” “带路?带什么路?” “当然是去找强大的魔兽。”凯博耐着性子给莫平解释。 “你们横冲直撞一路过去就能遇见强大的魔兽,根本不需要带什么路。”莫平从这就能知道眼前四人并没有真正熟悉魔兽森林。 “哦,你这么说也对。那附近有没有强大的魔兽?” “附近是我的领地。” 莫平话语中的平静和淡然,不得不让四人动容,他们重又审视眼前头发蓬乱的年轻人,略显黝黑的皮肤上错落着伤疤,眼光坚毅不时闪烁凶光。对,就是凶光,单凭眼神,就和魔兽无异。 “这样啊,除了你之外呢?”莫平的话勾起了众人的兴致。 “翻过前面断层的山坡,山谷里有一条能吐火的蜥蜴。” “你是说火蟒蜥?”凯博一下子兴味盎然。 “我不知道它叫什么,不过它的领地寻常魔兽都不敢靠近。” “它有多大?”听到火蟒蜥的消息齐峰没有盲目乐观,他希望知道得更多。 “大约四丈左右长短。” “达到四丈已经接近成年,我们应该能够拿下!拿下它,我们今年就躺着享受了。” “它身上的鳞甲每一片都能卖个好价钱!火系魔法士最喜欢了!” “好!你带我们去猎杀这火蟒蜥,之后我们一起离开!”齐峰做了最后的决断。 莫平抿着嘴点了点头。 一路前行,莫平走在中间,那个女弓箭手在队伍最后凌空悬浮着,莫平觉得悬浮那么地神奇,总是回头打量她,因为他没有见过有这种本领的人类,她好像不需要花一点力气就能跟上众人的疾行。 希敏每对上莫平的目光总是向他笑笑。 “还有多远?” “转过前面的山坳,它平时就呆山坳后面的山谷里。” “原地修整,检查自己的装备,补充体力!” 一行人找到一片树丛进到里面做最后的准备。 “这件斗篷给你。”希敏从背包里拿出来一件斗篷。 莫平一愣,没有伸手去接。 “还要让我帮你穿上啊?这只是一件普通的袍子,身上的这件我可不舍得给你。” 女性特有的善良感动了莫平,许久衣不遮体的莫平在斗篷披在身上瞬间,感觉是那样的温暖,仿佛自己一下子脱离了魔兽,真是两世为人。 “一会儿战斗你不用参加,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免得让我们分心。还有就是你要记住,在森林里只要找到河流,就能找到出去的路径。” 莫平眼前一亮,瞬间就明白了许多。 正文 第二十七章 莫天 帝国规定公爵以下爵位只世袭三代,世袭的爵位到李继父亲这代就到头了。世袭的爵位有帝国按月发放的月俸,反正世不世袭,月不月俸也没他的份,因为他不是嫡长子,所以也就不操那个心。他从小到大游手好闲惯了,仗着有几分本事到处招惹是非,层次比泼皮无赖也高不到哪里去。忽然有一天,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到了一个消息,打死他,他也不能相信的消息,自己那个傻乎乎的外甥——莫天,竟然考上了仕林学院! 他决定去“拜访”一下自己这个外甥,他一边让自己的老婆服侍自己穿戴,一边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喋喋不休,“当初你还埋怨我不该替二妹出头,你看看,这不打脸啦!把我的领子弄挺一点,对!往上。”他一边说着,一边吩咐自己老婆,“我这个外甥前途不可限量,咱们家以后就指望他了。” 这天,宿舍的门突然无声无息开了道缝,伸进来一个脑袋,一双眼睛左顾右盼。别人不知是谁刚要质问,莫天一看非是旁人正是李继。 “二舅早就看出你小子能出息,你看这不让我说中了!仕林学院,那可是仕林学院!这回出去喝酒我可有得吹了。”一见面李继就对莫天大加褒奖。 莫天皱眉。 “你这孩子真是的,你外公、舅妈总是念叨你一个人在帝都不容易,怎么就不去府里看看,天亲地亲,娘舅最亲;天大地大,娘舅最大,你说是不是?” 莫天点头。 李继弯下腰,“和你一个房间的可是赛特伯爵的嫡子,罗尔侯爵的二少爷?” 莫天点头,他不知道二舅怎么探听得这样详细。 “人家不比咱家,在陛下座前正当红,平日里和他们多亲近些,该忍就忍,该让就让,你二舅也能沾点光。” 莫天点头。 “你这孩子就知道点头,不过可别忘了是我带你回老家奔丧,替你报的仇!” 一说起这件事莫天心生厌恶,只能又皱眉又是点头。 李继看了莫天两眼,一跺脚叹了口气转身就走了。莫天对这个舅舅没有好感,只能应付了事。 人的长大是突然间的事,爱一个人,你会更加自爱。 莫天更注意自己的衣着,鞋子总是擦得锃亮,鞋沿上不会留下一点泥土,衬领翻在外面总是左右对称,整整齐齐。他更彬彬有礼,脸上尽量挂着笑容,他知道微笑总能让人感觉好一点。说话也更加仔细,总是在脑子里走一遍再说出口。他也会竖起耳朵听一些“闲言碎语”,希望里面能有自己关心的内容。 今天的魔法实践课上,导师沛白检验学生们冥想的效果,新生里只有一个人能进入冥想状态,大家都有些不得要领。沛白对这种状况好像早有预料,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 “大家不能顺利进入冥想状态是正常的,修炼并不是一帆风顺,一路坦途。经过这几天大家的尝试和摸索,对于冥想也都有了自己的体会。现在,我再把冥想的状态继续细化一下,大家就会很快进入冥想状态的。” 同学们一听,一扫几天来的心焦气躁,全都聚精会神盯着导师。 “第一步身体不要动,尽量收敛自己的心神;第二步念头不要动,心神不要离开自己的身体;第三步把“我”忘掉,专气致柔,进入彻底的放松,觉得身体柔和,精神空明;第四步达到物我两忘,那时身内就是身外,我就是你,你就是他,他就是我,时间、空间也都桓定与凝结了。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而冥想自成。” 结合前几日的摸索,今天导师讲的更加有针对性,同学们频频点头,都觉大有收获。莫天最近虽然有些心猿意马,冥想迟迟也摸不到门径,但今天导师讲的倒是更明晰,觉得自己用不了几天就会达到冥想的状态,心里也一阵轻松。 莫天没胃口去吃午饭,直接夹着几本书就准备去精炼操作室,心里一边回想着导师沛白上午讲课的内容要点,一边想着下午精炼课需要注意的事项。 突然前面有一个人向他招手,喊了一声:“嗨”,然后又用力摇了几下手。 怎么是她! 她向他跑了过来,莫天本想迎上去,最后还是傻乎乎地呆立当场。 他静静地看着她越来越近,没有低头,第一次用心看着她。 她的眼睛真的不大,而且还是单眼皮。但是这双眼睛真的明亮,真的有神。从她的额头和眼中,可以看见她内心的光彩,那种光彩甚至完全可以装饰其它的不足。她的脸有些圆,有点儿孩子气,玉一样丰盈。莫天不爱照镜子,但也知道要比她要白一些,但她的皮肤光滑紧致,反倒掩盖了肤色上的不足。 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清澈,清澈得透明,天真和欢乐都写在了脸上。 “那天真是谢谢你了!不然我可要惨了!”说完她嘟起了嘴。 “真的是举手之劳。”莫天笑了笑,也被她感染了。 “还举手之劳,我看你累得满头大汗。我在旁边看着都提心吊胆的,想帮你擦擦汗,又怕打扰你。你不怪我吧,没帮你什么忙,连谢谢都没说!” “怎么会!”莫天很肯定地回答。 她有些如释重负,缩了下脖子,歪着头看着莫天问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莫天。” “无法无天的意思?” 莫天没法回答,抿着下嘴唇笑了笑,问道:“你呢?” “梅牧寒。” 莫天不知道是应该说声好听呢,还是问她是不是出生在冬天,或者其他一些什么的,但终是没有说出口。 两人像是有默契一般保持了这份沉默,顺着莫天去的方向并肩走了起来。这是莫天有生以来走过的最美好的一段路,但是也就走了二十多步,梅牧寒就停了下来,对莫天说道:“加入我们的社团吧?我们在新生里最有实力,也需要你!”说完朝莫天伸出了右手。 可莫天想的是如果能拉着她的左手一直走下去该多好啊! 莫天用右手理了理书和笔记,只是说:“你有事,尽管来找我!我要和一个寝室的在一起。”他没有说出其中更深层次的原因,她们那个社团接收的主要是高级贵族子弟,安荷被她们邀请,最后也不了了之。平民子弟只能是打杂和跑腿的,这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在喜欢的人面前低人一等啊。 梅牧寒撅了撅嘴,皱起眉头,莫天真想把书本扔了,扶住她的肩膀说:“我同意!”可他还是忍住了。 莫天知道,她不高兴了,因为她的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 “那我走了,再见啊。”她说着朝相反的方向走去。莫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想追过去,直到她的背影转过前面的假山不见踪迹,他也没有动一下。他也只能做到表面大度,内心酸楚吧。 第二天魔法基础课上,莫天一边看着坐在前排的梅牧寒,一边唰唰地记着讲义导师的笔记。他只是木木地写着,不知道导师讲义里的逻辑性和实用性是什么。半节课他已经写了满满的三页纸, “在我们所生活的世界上,物质由水、火、木、土、雷、光、暗、冰、风元素组成,如果我们想要去运用它们,就要先感受它们真实的存在,再把它们聚集在一起,才能成为我们的能力,为我们所用。其实并不是我们选择元素,而是元素选择我们。如果我们仅凭自己的喜好去修炼元素,而你对这种元素的亲和力并不是很强,只是事倍功半,寸步难行,而且也没什么前途。” “你们入学的时候,在魔法阵里已经知道你们的元素亲和力。现在我就给你们讲一下如何在没有魔法阵的情况下感知元素。无论是感知什么元素,都需要找个较安静环境,心一定要静下来,闭上眼睛,这样更方便精神力的感知,用心感受周围的空间,一切物质。你可以想象自己周围身边的空气也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保持这个状态,把你的意识从大脑出发向下,慢慢到达心脏。然后把你的意识想象是一个球体,像吹泡泡一样让它扩散开来,直到抵达你‘身体’的每一个部分。注意!意识扩散的时候不是像泡泡一样中间是空的,它是实心的,但会随着体积变大而密度变小而已。你会发现在你笼罩范围内的任何地方都能观察感知到,这种感觉就像你离一个物体很远却看得不是很清楚,所以下面我们要把意识密度变均匀,越细越好,形状最好像网状一样,随着你意识的波动一层层的网也会波动,这些网就像过滤器一样,慢慢的把其他元素给过滤掉,而你亲和的元素就会留下来。” “好了现在我们找到了和我们亲和的元素。”他为这一大段讲义作了一个结论。 “噢,找到了!下课啦!” “咚咚咚!”导师使劲敲着讲台,“这才念了一半,下面我们继续!” “唉——” “哎——” “嗳——” “当你成功感知元素并且元素对你亲和力较高时,在你稍微长时间一点感知后,与你契合的元素会把其他元素挤出去,转而向你扑来。然后,在你心里冥想出光系为一团或一道光,风系为旋风或者青色能量体,水系为一滴水,火系为三簇火,土系为一粒沙,木系为一株三片叶子的芽,雷系为一团电光。去和你感知到的元素融合,融合后你会发现,那一点元素你已经能自由控制,尝试把它引入体内储存起来,然后再尝试冥想凝聚。” “……” “至于方法,主要在于悟,而每个人都不同,理解也不同,所以我没办法给你们较好的建议。”导师念到最后一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这是在根据口干的程度来测定下课与否。 “下面……下课!”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莫凡 “少爷、少爷!”大林子见莫凡手里拿着筷子一直在那里发呆,不禁叫了两声。 莫凡又是一阵恍惚才回到现实。昨晚发生的诡异一幕始终在他的心头萦绕,一想到有个更加奇诡的男人在自己身体里某个地方,他更是后背直冒冷气。 他隔着衣服摸了摸手腕上的手链,瞪了大林子一眼,“今天不走了,大家伙一路辛苦,你给大家准备点酒肉,一醉方休!” “这——”大林子一揉脑袋,只能“嘿”了一声前去安排。 莫凡一口东西也没吃,慢慢踱着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经过一番冷静的思考前因后果,他逐渐明了了一些缘由。 他透过窗棂射进的阳光,把手链凑到眼前又是一番端瞧。一切的根源都是这个手链,这是他确定无疑的。 “如果说自己第二次进入的地方是自己的识海,那么自己第一次进入的空间难道就是在这里?”莫凡手里端着茶杯喃喃自语,嘴里说着,一缕神识线就包裹住了手链中间。 倏地一下,时空翻转,莫凡已经身在昨夜那个空间之中。这次他没有太过惊慌,仔细打量这空无一物的所在。他猛地一低头,就看到自己手里仍旧端着刚才那个茶杯,杯口仍旧热气升腾。他心底波澜忽起,要说自己的一缕神识进入这个空间,有了第一次的经历,他自然不会大惊小怪,但眼前的一幕却大大超乎他的预料。 他一松手,茶杯仍悬在原地,原来自己的神识线始终拴着茶杯。他将神识线收回的刹那,“啪”地一声茶杯落到了地上,碎片和茶水溅得到处都是,但自己的裤脚鞋面却丝毫不沾染半点。 “啊?”他心里一慌,神识线一抖就从空间里退了出来。他吁了口气平复一下内心的震惊,随即他眼前一亮,把目光投向了房间里的床柜桌椅。 “大家一起进来热闹热闹!进来吧都!给我收、收、收!” 他手脚并用,随着一声声的吆喝,客栈房间里的所有摆设装饰“嗖嗖嗖”凭空消失了。 他看着空无一物的房间嘿嘿一笑,分出一缕神识又进入那个空间,只见所有的东西都零乱地堆放在了一起。 “果然如此!这次可算是捡到宝了!”他一边手舞足蹈,同时也明白了许多事。那个叫做擎苍的,原来就在这个空间里,自己偶然触发了这个空间进入其中。那个家伙趁着自己迷迷糊糊的时候,就一下子蹿进自己的识海里。 “沐风拥有这个手链也好久了,怎么没触发,自己刚拥有一天就触发了?”这事他想不明白,“到时候问问那个擎苍就会知道。” 他这人不会在这样的事情上浪费心思,但是这个手链里的空间可是个天大的宝贝!那么多东西装进去,手腕仍旧戴着手链,可自己并没有感到丝毫负重!自己有了这么个宝贝,那可真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他又做了几次试验,弄了只活鸡两手抓着,试了半天也进不去,鸡“咯咯”地叫着,洒了一地鸡毛,大林子抓破脑袋也想不出少爷折磨这只鸡干什么。 经过一番试验,莫凡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活物根本进不去,时鲜的果蔬和花草在里面却可以保质保鲜。 莫凡重又变得意气风发,踌躇满志。他高兴之余又想到自己识海里还潜伏着一个什么东东,这股高兴劲马上就烟消云散了。 心念一动来到自己的识海,现在他对这套路数变得无比熟悉了。所谓见怪不怪,心思活了一些,胆子也大了一些。他想探听更多的讯息,最好能找到一个办法,把那个擎苍从自己的识海里“请”出去。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擎苍并不是“人”,具体是什么他不敢多想,也不愿意去想。 通过莫凡颠三倒四的述说,擎苍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脉络。一个叫沐风的人发现了自己大哥布下的幻境,从而得到了空间钮。而这个叫莫凡的小子又从沐风那里得到了空间钮,并触发的大哥在手链上用神识记录其上的《冥神诀》。 他在几年前遭到埋伏身受重伤,虽被大哥救助,如今却只剩下一缕残魂,稍有不慎就会飞灰烟灭。那个叫莫凡的小子误打误撞将他唤醒,他正好借机进入莫凡的识海进行温养。听莫凡一番述说他知道沐风现如今不知所踪,如果想打探自己兄长的下落,只能寄希望这个莫凡。 这是两人第三次碰面,只是彼此看着。莫凡咳嗽了一声率先发话,“既然你觉得我这里好赖着不走,这个情况我们要说道说道。虽说你不吃不喝不睡觉,呵呵,当然也不拉屎撒尿。但这房租总要给我个说法吧?看你也是在场面上混过的人,不用什么都让我挑明吧?” “我身无长物。” “你的意思是啥也没有,也要赖在我识海里不走?” 擎苍干脆闭口不答。他本就是颇有心机之人,对于莫凡的脾气秉性还没有摸透,目前还是故弄玄虚一些的好。虽然他迫切想知道沐风的所踪,但也生生忍住不提。 “那个密闭的所在,我刚才探查了一番,啧啧,不错、不错!”莫凡主动转移话题。 “嘿嘿,这才是你找我的真意,反正也无须隐瞒,你也能日久自知。那个手链就是一个装饰,只是为了掩饰那个空间钮。具体的我也不知详情,但愿你自求多福,别给你引来杀身之祸!如果能找到我兄长,那才是你真正的一场造化。” 莫凡一皱眉,感到手链戴在手上也确实不那么妥当。 “那个沐风到底是如何得到我大哥手链的?” 莫凡可不会说这手链是沐风顺手给“顺”来的,“沐风对你大哥景仰起来那可是如涓涓溪水,连绵不绝,但!但他现在是生是死我的确不知道,要不他临走也不会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交给我。” 擎苍对莫凡的这一套说辞也是无可奈何,只是一扭身又低头不语。 莫凡从识海里退出来,用匕首小心撬开手链上的楔口,把中间那个黑色的圆纽从手链上分离了出来。 “真像个纽扣啊。”莫凡又仔细端瞧了一番,最后放到嘴边亲了又亲,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听到莫凡笑得如此肆无忌惮,大林子蹑手蹑脚走了进来,“少爷、少爷!” “你来的正好!吩咐大家我们不着急回家了,我带大家去帝都逛上那么一逛!” “少爷,还有三天的路就到家了啊。”大林子小声提醒着。 “想老婆的回家,想赚银圆的跟我走!”莫凡狠狠瞪了大林子一眼。 “呵呵,有钱赚,谁还想家啊。”大林子见风使舵的功夫见涨。 莫凡对照地图又重新编排了路线,出发前给每个护卫和农夫一人发了两块银圆,让跟随的人安心,大家自是乐得欢天喜地。 每到一处莫凡总是带着大林子走街串巷大肆采购当地特产,时鲜的瓜果梨桃,花草蔬菜他背着众人偷偷躲到一旁,闷头乐呵呵当搬运工,统统让他搬进空间钮里,其余的货物都装在随行的马车上。 莫凡看着空间钮内堆积如山的货物,觉得滚滚的银圆向自己涌来,修炼报仇的事都抛于脑后了。 一番扫荡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奔帝都而来。 骑在马上莫凡问大林子:“这次出来你也捞了不少的钱。有钱了,想给你老婆买点啥好东西?” 大林子块头大,心眼可不少,“灵儿跟我也没享过福,想回去给我宝贝老婆,打两个金耳环,一边耳朵戴一个;打两个金戒指,一边手指戴一个;再打一对金手镯,一边手腕戴一个。可惜啊,手头紧,钱不够啊。”说着小声又嘀咕了一句,“钱不都在你手里呢嘛。” “本少爷帮你打一对!”莫凡说得意气风发。 大林子一听喜出望外,“少爷对我们两夫妻真是再生父母!” 莫凡朝大林子的大肚子就是一拳,“你马屁拍上天,我也没本事生出你这么大的儿子!等我们回到家里,我给灵儿找秦铁匠打一对纯钢大脚镯,一边脚上套一个,省得她跟别的男人跑了!” 两人一阵大笑,笑罢,大林子向莫凡打听买这么多东西干什么,莫凡笑而不答,直说到时便知。 不日帝都遥遥在望,莫凡忽地想到了李继,一股火直冲顶门,差点从马上一头栽下去。 “李继!”莫凡恶狠狠地吼着这两个字,后槽牙磨得咯吱乱响。 正文 第二十九章 莫平 莫平深怀感激地向希敏点头,他听得眼前六人的对话,显然他们自己的实力十分自信。他可不会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多么强大,在旁边观战他也乐见其成,看看他们到底怎么猎杀强大的火蟒蜥。 略作修整,一行人继续上路。 几声狼嚎从远处传来,听起来是那样的孤独苍凉,听到的人总会头皮一紧。 “每次听到狼的嚎叫总会让我心惊胆战。”女弓箭手迅速进入队伍中间,看来她对狼嚎颇为恐惧。 “你一箭就可以把它们射个透心凉!”凯博打趣道。 “成群的狼是最恐怖的,不过听这声音,它们应该离我们很远。”齐峰根据声音就判断出了距离。 “那是我的邻居,有三十六只。”莫平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们不发生冲突?” “应该说我们有点交情。”莫平今天说了很多话,看到人类让他不由自主想要沟通。他确实和狼群有过几次小冲突,落单的青背啸月狼对莫平只能敬而远之,唯恐躲避不及。 队伍继续前行,莫平静静看着眼前这些人,他们虽然口气不小,但行动起来还是小心翼翼的,仔细检查刀剑和长矛,重新扎紧裤袋,勒好护甲,希敏则远离众人,独自在一旁冥想恢复精神力。 一行人休息了小半的时辰继续上路,翻过一道山坡,莫平没有出声,伸手向东一指,山谷的入口赫然就在眼前。 随行的六人不由神情一肃。 “你们小心,我只看过一只大蜥蜴,如果是魔兽的巢穴的话应该还有其他的。”莫平出言提醒这些人。 “多多益善!最好来它个三五只,一次就弄个够本。”凯博咧着嘴盯着莫平。 “都听好了,首先我们要探得虚实,如果这里是火蟒蜥聚集的巢穴,我们不要贸然出击,分而诱之,然后各个击破。” “头儿,你总是那么小心谨慎,我们小队有强大的魔法士,一切还不是手到擒来。”凯博撇撇嘴不以为然。 “你懂什么!小心使得万年船,都打起精神来!”齐峰一边呵斥自己的队员,一边深情地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希敏。 鸟叫虫鸣在这一刻都戛然而止了,寂静说明这里是强大魔兽的领地,莫平轻声对几人言道:“到了!” “都打起精神来,到地方了!”齐峰喉咙里轻吼着。 莫平收敛了心神,仔细留心周围的一切,他闻到了气味,里面有威胁警告的意味。他没有跟随他们六人一起行动,而是选了另一条路,斜里向山谷高坡爬去,在那里可以一览山谷内的情势。 这是一片红色的山谷,无论是岩石还是沙土都是猩红色,一些紫红色的荆棘稀疏散落在阴暗的角落。莫平爬上了山谷的高坡,对于即将开始的战斗他不禁有些期待。火蟒蜥无疑是一种十分强悍的魔兽,平时自己只能逃避唯恐不及,这次火蟒蜥被当作猎物,他希望人类能有足够的实力。 他发现了那只火蟒蜥,它巨大的身躯正一动不动平趴在山谷的阴影下,全身覆盖暗红色细密的鳞甲,每一片鳞甲都泛着金属的光泽,四只粗壮的黑色爪子蜷曲抓在地面,肥厚分成三叉的舌头在飞快地在嘴边进出,巨大的眼睑若无其事地开合着,从躯干一直延伸到身后的尾巴超过整个身长的一半,尾巴的尖端在高频抖动着,几簇火苗在上面跳跃着。 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够挑战的强大魔兽,莫平虽然吞噬了魔核,又被镌刻了魔纹,但他也无法想像自己有朝一日能和这样强大的魔兽一争长短。他将整个身子趴在一块岩石后面,目光投向山谷的入口处,他看到六个人已经移动到了谷口。 只见那个叫做齐峰的人,手里不知捏碎了什么东西,霎时就弥漫出一团暗红色的烟雾,将他整个人迅速包裹进去,和周围的一切完美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特意查看很难分辨出他的行踪。随后几人也如法炮制,紧贴山谷两侧的峭壁,向山谷内分梯次移动。希敏落在五人身后二十丈左右距离,她是魔法弓箭手,足够的距离才是攻击的开始。 趴在地上的火蟒蜥略微扬起了硕大头颅,舌头快速进出。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舌头收集来的气味已经准确告诉它正有异类快速向自己的禁地靠近。好久没有送上门的猎物了,这个念头让它觉得肚子一阵空虚。不过它还是没有动,只是把头贴向了地面,它可不想把猎物吓跑了,追逐总要浪费太多的体力,它在等,它多的就是耐心。 希敏早就停止了行动,极佳的目力让她看清了六十丈外的目标,她侧身靠在了左侧的山石,弯弓搭箭锁定了火蟒蜥。弓弦卡在了她脸上的那道伤疤,嘴唇也变得扭曲,白色的箭身迅速蒙上一层白霜,箭簇变得更加晶莹剔透。一切具备,她在等攻击的讯号。 小队内的其他人也已经就位,纷纷亮出兵刃,他们也在等队长齐峰的指令。 齐峰伸出两根手指越过头顶,分开后突然一并。 嗖嗖嗖! 弓弦响处,三支银白色的箭矢划破山谷的寂静,战斗在这一刻开始了! 莫平只见火蟒蜥一下子扭转身躯,甩动尾巴迎上箭响的方向,它敏锐地感受到危险和空气中瞬间弥漫的杀机。 三支夹带着冰属性魔法的箭矢和弓弦响声一同袭向火蟒蜥。 火蟒蜥出乎本能用长尾扫向弓箭,前两支箭几乎同时和它的尾巴撞到了一起,一股黑烟混着大量的水汽瞬时升腾而起。与此同时,第三支箭噗地一声扎进它的上颚! 嗷!嗷!嗷! 火蟒蜥怒吼连连,刺入上颚的箭矢已经消失不见,在它的嘴上留下一个汤碗大小的窟窿,窟窿四周焦黑一片,淋漓的血肉和森然的牙齿清晰可见。 疼痛让它就地翻滚起来,近乎有大半个身躯长的长尾,如同鞭子一样鞭打着地面,每一下鞭打,地面都会留下深逾过尺的土沟,激起的尘土一霎时弥漫在它周围。 双方还没有直接对战,火蟒蜥就受了不大不小的外伤,正在山谷上方的莫平吃惊于火蟒蜥暴烈的反应,更是吃惊希敏攻击的强悍。 “那一箭我根本躲不开!”这是莫平最直观的感受,他慨叹一直都不够强大。 不需要任何指令,小队剩余的五人不再隐匿行踪,迅速靠近仍在狂扭头颈,猛甩尾巴火蟒蜥,试图攻击它的眼睛、下颌,或是腹部这些鳞甲防护薄弱的地方。 突然,火蟒蜥停止了剧烈的扭动,两道碗口粗的鼻孔喷出白色的烟雾,两只血红的眼珠变得更加闪亮诡异,张开嘴随意咬合了几下,两排森然的白牙交错如锯齿一般。 嗷!嗷!! 它向希敏藏匿的地方大吼了几声,吼声里包含太多的意味。不过此时由不得它想报复让自己受伤的异类,另外五个异类已经成扇形向它围拢过来。 凯博擎着半人高的巨盾和五尺长的阔剑冲在前面,齐峰在他的侧翼,另外三人则利用散落在周围的岩石手扔脚踢率先发起了攻击。 一块块大石头夹着劲风袭向火蟒蜥的头部要害,它没有特意躲闪,只是扭动身躯带动长尾将一块块大石头直接抽得粉碎,偶有几块漏网的也用它那四趾的爪子扫到一边。这些攻击根本对它构成不了威胁,它把目标锁定了面前的凯博。 凯博慢慢凑近火蟒蜥,他的脚步很沉稳,被火蟒蜥抽碎的碎石如雨点般击打着盾牌,不过这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火蟒蜥快速向前挥动右爪拍向凯博,凯博没有示弱迎头挥剑斩向火蟒蜥的脚掌。 砰地一声溅起一串火花,火蟒蜥的爪部是它鳞甲最细密、最坚硬的部分,锋利的剑刃不能破开它的防护,而凯博则整个身形摇晃了几下,小步向后紧退了几步。 凯博正面抵挡住了火蟒蜥的一击,这让火蟒蜥更加恼怒,这时它对飞向自己的石块不再理会,对准凯博张口大口喷出一道一尺粗细的火线,火线半途向两边扩散,形成一排火浪向凯博席卷而来。 紧要关头,希敏的冰箭又如约而至,一支正中火蟒蜥的嘴角,一下子打断了它继续吐火。 与此同时,游弋在凯博后侧的齐峰看准火蟒蜥瞬间,接连掷出两把梭枪,一中火蟒蜥上腹,一支正中它的左眼。这两把梭枪的攻击是致命的,火蟒蜥吼声连连,它一把拔下来眼睛里的梭枪,一口将西瓜大小的眼珠吞进嘴里,它彻底癫狂了! 火蟒蜥的眼中只有齐峰,其它的异类仿佛一下子消失不见,它拼命向齐峰扑去。 凯博斜下挡住它的方向,他要为其他同伴争取拉开距离的时间,垂死挣扎的魔兽可不好对付。火蟒蜥已经难逃一死,想着即将到手的财富他不禁有些亢奋,他大喊一声,一剑向火蟒蜥心脏部位砍去。 火蟒蜥挥动尾巴扫向阔剑,一道火线直接喷向凯博。阔剑和尾巴在半空碰撞到了一起,从尾巴传来的大力让凯博身子向右一歪,火线也一下子击在盾牌上,迅速向周围席卷。 隔着盾牌凯博也能感受到四周陡然而起的炙热,他只能后退。但火蟒蜥早已经启动了,右爪砰地一声砸在盾牌上。 幸好盾牌支在地上,要不只这一下凯博就承受不住。就在他身形不稳的瞬间,火蟒蜥的大口已经咬向盾牌。凯博不能短时间挣脱固定在左臂巨盾,只能一边稳固巨盾,一边狠狠刺向火蟒蜥。 但这已经晚了,火蟒蜥已经咬住盾牌的外侧,一仰头将凯博连同盾牌一起带上半空。 “凯博!” 周围几人一起惊呼。 正文 第三十章 莫天 当莫天走进寝室的时候三个室友都在,安荷看到他走进来,立刻就问道:“莫天,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拒绝了烈焰社团的邀请,别人还巴不得加入呢!” “你不也是拒绝了吗?”莫天一边回答着,一边又不自觉的想到了梅牧寒。现在他还在犹豫当初拒绝梅牧寒的邀请,到底是对的,还是错的。 “他们社团的头我看不上,就是那个毕博公爵的小儿子嘉波。整天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今天旭尧差点和他们还发生了冲突。” 莫天一看旭尧正躺在床上生闷气呢,心说,“他们看样子是把背后的家族利益和矛盾都带到学院里来了。” 安荷继续说道:“我们自己要成立一个社团!首先要起个好名字,在气势上压倒他们!” 旭尧一听这个从床上跳了起来,吉明也凑了过来,憨憨地说道:“社团社长你们当,给我个小官当就行。” 旭尧一把把他推到了一边,“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当官!就你这样的趁早想都别想。” 吉明呵呵一笑,说道:“我这只是活跃活跃气氛。” 旭尧说道:“学院不反对学生成立各种社团。平民子弟虽然每一届的人数比较少,但是他们很团结,往年历届都加入青火社团,目前人数已经有六十人了,是规模是最大的。新生里嘉波成立的烈焰社团风头最旺,虽然大多都是凑热闹的,但也已经有三十多个人了。剩下的都是老生成立的社团,我们这些新生他们都看不上眼。” “别的不管,人不在多,而在于精。”莫天补充道。 “我们这个社团今天成立,就四个人,外加一个有实力的精炼师。” “这不是五个人吗?”吉明问道。 “莫天一个人算两个。你们不知道吧,莫天的精炼水平那可不是盖的,精炼系十几个老生都自叹不如呢。以后,社团成立了,莫天你可不能白白给人精炼物品,除非有好处才行。” “对!我们社团对外代理莫平的精炼业务,这是很好的宣传!” 莫天对这话倒也没反驳,随他们去折腾。不过提到同系的学长们,莫天认为他们确实没自己的实践操作能力强。按照他自己的标准评判,就是眼不够准,手不够稳,心不够狠。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书本有的不敢信,这是导师黎汐坚决反对的;书本要是没有的更是不敢大胆尝试,只会按部就班。虽然黎汐对莫天有时候不管不顾大胆尝试颇有微词,但内心里对于莫天的勇于尝试,不被束缚的想象力和创造力还是很赞赏的,即便他口头上不说。 几个人经过反复商议,最后相互妥协,社团的名称就定为“飓风社团”,意思就是要扫荡一切挡在前路的障碍。 寝室三人跃跃欲试准备招兵买马,大干一场,莫天静静坐在自己床上想着心事。 晚上照例是“交流切磋”的固定时间。 “兄弟们,下手要快啊!” “追女秘法:胆大心细面皮厚;两个法宝:第一、要脸,第二、不要脸。” “我爸说'烈女怕缠夫'。”吉明适时插言。 “你爸看来是有故事的高手,对你这启蒙教育还挺早啊,有机会可以找前辈高人切磋一二。” “别丢人了你!” “我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你们说亲吻,要是碰到鼻子怎么办?”吉明又问了一个有难度的问题。 “我帮你把鼻子揍扁了!” “傻小子,伸手不见五指你能把筷子塞进鼻孔里吗?” “我明白了。”吉明小声嘟囔了一句。 “真明白了?不试一下怎么才能真明白。” “哈哈……” 黑暗中莫天也在微笑着,他喜欢听同寝的人晚上的畅所欲言。 自从上节魔法课导师沛白对冥想更加细化的讲解后,莫天自己也深有体会,精神力终于不再那么躁动不安,难以平静了。学院里有专门的冥想室供学生使用,一大早莫天从寝室出来,就是要去冥想室练习冥想。 冥想不是什么令人难以企及的状态,其本身并没有太多的秘密可言,任何人经过简单的自我摸索和感受,都可以进入冥想状态。 莫天选了一个没有人的冥想室开始训练,首先自己盘膝做好用心感受周围的空间,一切物质。精神力逐渐覆盖他的全身。当莫天的脑中没有一切杂念,连自己的呼吸都忽略的时候,他终于进入了冥想状态。他体会着自己的精神力覆盖在自己身体很近的地方,甚至觉得和身体交界处的空气也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莫天一直保持这个状态,真的很奇妙的感觉,觉得自己好像能融入周围的世界。 他“看到”各种颜色的光点在自己身旁飞舞环绕,冥想室是密封的空间,所以里面的元素可以说是“老实听话”的,它们随着冥想室内部的气流有自己的飞舞的轨迹。莫天“看到”青色的光点最多,这是和自己最亲密的风属性元素,之后是一闪一闪的电光,还有一些红色的光点,这分别雷电属性的元素和火属性的元素。另外还有黄色的土属性元素,蓝色的水属性元素等等。莫天并没有排斥它们,他对于和自己并不“亲近”的元素同样给予了好奇。 他有一个想法,为什么不能控制所有的元素呢?它们不“喜欢”我,但是我可以“喜欢”它们啊。有这种想法的人并不仅仅是莫天一人,但人力终究有限,你不可能掌控所有属性的魔法。莫天通过魔法理论课对这个也已经知晓了,但他并没有想操纵它们,毕竟他连和自己最亲近的风属性魔法都一点不会呢。 他的精神力只是“覆盖”在离自己皮肤很近的地方,所以他“看到”的有限,他努力想更大范围释放自己的精神力,但一下子就从冥想状态下退了出来。 莫天有些摇头,心里暗道,什么都不可以一蹴而就啊。 莫天从冥想室出来,顺路就走向了精炼操作室。他想看看里面是否有了新来的植物或者矿石,这是他喜欢的事情。 当人在某一领域超越一些人,并且受到各种目光关照的时候,他就会对这一领域保持和投入更大的热情。追求被人肯定,被人关注,始终是人类的本性。批评并不能使人真正进步,适当的表扬和关注才是最好的方法。 黎汐在操作室里,学院的精炼操作室是他一手组建的,这里倾注了他太多的心血,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他看见莫天进来,脸上露出了平常在课堂上难有的笑容,他很看好这个今年唯一增加的学生。他从莫天精炼时专注的脸上看到了自己年轻的样子,他想交给他更多的东西。“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他不由抓了两下有些痒的蓬乱头发。 他抬手示意莫天在自己身边坐下,就问道:“这么晚了,怎么又来操作室?” “刚刚练习冥想,所以顺路来这里看看。” 经过最初的纠结,后来黎汐对莫天同时修炼魔法没有劝阻,也没有讲一些什么大道理让他更专注于精炼。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还不能左右学生的意愿,虽然有时候他也想过如果如何如何。 “能在课堂上讲的我们就不说了,问你个问题,我们操作室怎么给材料加热?” 莫天知道老师的话有深意,略一思忖答道:“我们操作室用两种火焰。一种是深红色的,主要是给植物或者液体加热用的;一种是浅黄色的,主要是给矿物和金属加热用的”他很准确地回答了这个常识性问题。深红色火焰温度稍低一些,浅黄色火焰温度更高。 黎汐点头,没有说什么,然后他伸出右手放到自己的面前,也没看他有什么动作或者念什么咒语,突然一簇火苗从他手指尖冒了出来。 这绝对不是幻象,莫天清楚地感受到那一小簇火苗释放的炙热温度。火焰是橙色的,莫天感觉到这个火焰的温度应该没有操作室给金属矿物加热的火焰温度高。 火焰在黎汐的指尖跳跃,莫天痴痴地看着,他没有提问,只是看着。 “你想不想有自己的火焰?” “我?我也可以有自己的火焰?”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莫凡 不一日车队到了帝都。 大家开始还对绕路去帝都有些迷惑,后来看到满车的货物也就明白的莫凡的用意。车上的货物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贵在是特产。特产的意思就是,离开了出产的这个地方,你有钱也未必能立刻买得到。 怎么把这些东西卖出去,莫凡早就琢磨好了,他带着大林子在帝都转了一大圈,也摸清了一些门路。给商行,虽然方便快捷,但赚得少。反正时间充裕,人手又足,借着这个机会也可以多学点东西,所以他决定亲自贩卖。几经周折,最后在人流最多的夜市转租了连在一起的四个摊点。 万事俱备了,还差最重要的一样。莫凡把平时几个话唠叫在了一起,开始做最后的鼓动。 “兄弟们,赚钱的时候到了!你们怎么能不激动呢,不亢奋呢?都给我精神着点!” 这些农夫哪经历过帝都的繁华,还都有些迷糊,听莫凡这么一喊一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我扫听清楚了,这里人买东西都爱讲价,图嘴上的痛快,一门心思想着打折,说白了就是爱贪小便宜。不便宜个三瓜两枣心里就不舒服,都成病了。”莫凡顿了顿,随即提高声音说道:“所以我们的定价是普通货物进价的四倍,时鲜的是进价的八倍,随他们怎么砍价,懂吗?” 底下几个人心说,少爷心真黑啊! “不会亏待大家的。超过进价翻倍后,多余的我们对半分红!” 这个底下的农夫听懂了。意思就是一个银圆的货物,你有本事卖到了三个银圆,自己就能分半个银圆,这不发大财了! “具体的价格到大林子那里去问,大家发财的日子来了!大把的银圆在等着我们弯腰去捡!” 莫凡带着大林子把空间戒指里时鲜的货物也搬了出来,大林子瞪着大牛眼珠子,看着莫凡往库房转了一圈里面就堆满了货物。他咂么咂么嘴,最后生生憋住了疑惑,没敢问莫凡。 摊位都摆好了,就等着天黑了,莫凡还在做着最后的巡视。 “这花你准备怎么卖?” “这花是在穆尔堡一个铜币五朵买的,我准备十朵捆一起,卖二十铜币一束。” “看你这家伙老实,心可是够黑的。但花不能这样卖,要五个铜币一朵,买两朵送一朵,憋着他们不让讲价!自己琢磨琢磨。”莫凡说完就转到摊位后面督战,觉得自己真的好像出征的将军,稳坐中军,就等着前方奏凯。 华灯初上,夜市里开始人头攒动。 “老板!”大林子的叫声让莫凡回过神来。 “我都给这位夫人便宜三块银圆了,她还嫌贵,还要再便宜一点。” 莫凡往大林子手上看去,那是一件布扎伦特有的一种服饰,图案特别,还有手工刺绣,料子却一般,三块半银圆买的。 “它要多少钱买?我记得好像就带来一件吧?” “十二块。咱从来没买过这个价啊!”大林子一张大脸都是苦相。 “就给我带一件吧!明天叫上我的朋友也来你这里买衣服。”对方一脸央求。 莫凡也是心疼地一脸苦相,最后无奈低头向大林子摆摆手,意思就是忍痛割爱。 “不行!我们老板一见女的就心软。你再加二十个铜币让我晚上买顿宵夜,这生意太难做了!” “你老板都同意了,你哪来那么多废话!”那女的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银圆往摊子上一扔,拿起衣服转身一溜烟就跑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大林子你还有这一手!”见那女人走了莫凡拍着大林子的大肚子不由赞叹道。 “少爷,我也没办法。刚才就有好几个想买,我刚要同意,她们就反悔转身走了。”大林子倒是一脸委屈。 “你就装吧!不过话说回来,欲擒故纵这招还真管用,晚上回去给那几个也开开窍!” 特产的销路总是好的,没用三天所有的货物都出手了,无疑每个人的收获都是巨大的,只有一个人例外。 由于莫凡最近修炼进入一个稳定的增长期,神识线都可以达到随时外放,长度一举突破了五丈,所以擎苍能够通过莫凡外放的神识线知道周围发生的一切。当看到莫凡在被窝里数银圆,十个一摞、十个一摞地摆了一床,不禁嘟囔道:“一群骗子!还好意思在被窝了摆弄那些破烂玩意!” 莫凡一听怒气上涌,“还破烂玩意!这个月收房租我就要这破烂玩意!我就纳闷了,你活着的时候用什么样的钱,难道是用纸做的吗?” 擎苍一时语噎,他生活的世界是用一种植物的叶子作为货币。不过这话他忍住没说出口,怕莫凡听到后会变本加厉笑话挖苦自己。 离开帝都的前一天,这帮农夫用赚来的钱开始大肆采购,把砍价的功夫又修炼得深了一层。 回家的路总是要快一些的。 当这些人大包小裹回到家里的时候才真正体会到,礼物会让亲情的滋味变得更好。莫凡给城堡里的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些礼物,当把自己折腾了半夜数好包好的六千银圆摆到爵爷面前,述说了它们的来历后,爵爷和老丁的惊讶是毋庸置疑的。当莫凡转身离开的时候,莫刚看着这个儿子的背影,又想到在帝都孤身一人的嫡子,还有那不知生死的长子,不禁黯然神伤,对老丁说道:“以后我们这里就不要提地租的事情了,凡儿把地租替他们都交了。” 莫凡亲自去了一趟大林子的家,亲手把三百银圆塞到灵儿的手里,笑嘻嘻地说道:“大林子挺能干的,这是这次他应得的。”灵儿捧着沉甸甸的银圆,看着瘦了些,却长高了的莫凡眼睛霎时就模糊了。 擎苍看到这一幕也有些黯然,不禁暗自叹息,凡人的幸福总是要容易些,捧着一堆破银片子就能够泪流满面。私下里又不禁对莫凡有些另眼相看,看着他像个小守财奴,但他最后把赚来的钱都花在了自己的乡人身上了。 此间事了,擎苍不得不把注意力转到莫凡的修炼上来。他对莫凡的修炼不屑一顾,那还算修炼,攻击和防御一塌糊涂,毫无章法。那个又蠢又笨的大林子举着盾牌几个健步冲过来,莫凡手足无措就得举手喊停,只能重新来过。 现在擎苍他自己和莫凡绑在了一起,不说找到兄长全得指望他,如果找不到兄长的下落……他不敢再往下想。莫凡的修炼在他眼中就像玩乐一般,他始终是“闲来无事”,也不禁替莫凡想了好多。不过他却有自己的骄傲,不肯再莫凡面前弱了威风。 莫凡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修炼的事情当然被排上了首要的日程。但修炼好像是遇到了瓶颈,只能在神识线的长度上有进境,除此之外,譬如速度和韧度都在原地踏步。 他一头雾水,毫无头绪,一个念头溜进识海,想从擎苍那里找到一些启发。 “来!我们谈谈房租的事情。”今天一见面擎苍就抛出让莫凡最感兴趣的话题。 莫凡一听,“吃错药了,这家伙比我还急!”他斜着眼看着擎苍,不知道他今天怎么忽然转性了。 “这个世界的生命力、生命层次都很低,空间强度,元素密度都很差。你们这里雷雨什么样?” “电闪雷鸣,大树都能被劈成两半。” “地震什么样?” “当然地动山摇,房屋都塌了,大地都裂开了。” “当初的我一个喷嚏就是一场雷阵雨,一跺脚就是一次地震!” 莫凡听到这里反倒哈哈大笑起来,“你怎么不说你哭一下就山洪暴发了呢?” 本想震撼莫凡一下,再转入正题,不想是这样的结果。擎苍强作没有听见莫凡的嘲笑,继续说道:“不是我摧残你的信心,这《冥神诀》虽然不是什么大路货,但也没什么太过出奇的地方。最大的弊端还在于,修炼了《冥神诀》之后神识就会彻底定型,也就是堵上了其余所有的路。” “那你大哥还把它烙印在随身的手链上?”莫凡满脸的不相信。 “你就是井底之蛙,孤陋寡闻,我懒得对你说三道四。我兄长是要参考《冥神诀》里的几处修炼方法,以此印证修炼中出现的几个疑点而已。实话跟你说了也无所谓,要说修炼神识任何一族都不如我们妖族精研得透彻明晰。”擎苍这里没有明说的就是手链的关键不是什么《冥神诀》,而是那个空间钮,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要掩饰空间钮而已。为了空间钮,擎苍无论如何也不能和莫凡翻脸,他心里始终在盘算如何才能让这个油滑的小子乖乖就范。可惜他目前能够掌控的东西太少了,长久以来养成的傲气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收敛的。 “这点我还真有点相信,要不你都这样了还能大言不惭,在我面前吹嘘卖弄。” “要不你肉身灰飞烟灭一次试试,还说我大言不惭。”擎苍一撇嘴,“实话对你说,如果回到族里我就可重塑肉身。” “真的,假的?”莫凡嘴上没说,心里却相信了几分。 “嘿嘿,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 “啥意思?不知道我肚子里都是稀的,没有什么干货。” “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知道了,反正不是什么人话。”莫凡瞅准机会还是要“偷袭”对方一下。 “你还有自知之明,跟你详细说说也不打紧,通常修炼出的神识都是雾状,配合功法释放妖术也就事倍功半,人族虽然不主修神识,但大抵情况也是如此。而线状神识则局限比较大,《冥神诀》我也看过,隔空驱物,遥感探查什么的还算靠谱,至于其他的,不过是创立功法之人一厢情愿的胡思乱想。” “没这么糟吧?”莫凡觉得擎苍说得不像瞎话,心里不禁有些失落,转念又一想心里也就释然了。 “这里不是妖族,对不?” 擎苍点头。 “《冥神诀》在你那里是鸡肋,在我这里可是鸡翅膀,鸡大腿!” 擎苍一听这话觉得也对,此一时,彼一时啊。在妖族或许《冥神诀》上不了台面,在这里可也是稀罕之物。莫凡现在是自己的最后依仗,无论是探听兄长的消息,还是重返妖族都要靠他出力。莫凡要是没有自保之力,这些自然都无从谈起。 “好吧,用你们这里的话说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擎苍硬着头皮也要和莫凡这么一直纠缠下去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莫平 就在这电光火石瞬间,火蟒蜥的巨齿已经咬穿了盾牌。 “啊!救我!啊!” 凯博的惨呼让所有人惊慌失措,惊慌之余用尽一切攻击手段袭向火蟒蜥。 趴在高处的莫平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有自己的判断,“这些人还是低估了魔兽残暴的实力。” 火蟒蜥感受到了齿间传来的血腥,它已经咬穿了凯博的左臂,血腥更激起了它的凶性,摇晃着头颅使劲砸向地面,伴随着凯博的惨呼,他整个人被甩出了七八丈远,而他整个左臂连同盾牌仍旧血淋淋地叼在火蟒蜥的嘴里。 莫平觉得凯博仅仅失去一条手臂是幸运的,火蟒蜥伤重将死,似乎这一切都将结束。他下意识将目光转向谷口希敏的隐匿处,这一眼让莫平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另外一只火蟒蜥正快速扑向希敏。 摇头摆尾爬行的火蟒蜥速度是惊人的,它距离希敏已经不足十丈! 刚才连发冰箭,让希敏的魔法力消耗了很多,她浑身感到疲惫,凯博的遭遇让她更是伤心,毕竟是在一起这么久的伙伴,她暗自决定将自己这次狩猎所得全部送给凯博,让他能在有生的日子里尽量过得体面。 谢廷正在照料负伤的凯博,清理伤口并给他包扎。另外几个人正在肢解伤重毙命的火蟒蜥,魔核、牙齿,趾甲、鳞片都是好东西。收获战利品永远是最快乐的事情,三人脸上洋溢着笑容,似乎他们已经忘记了刚刚受伤的凯博,还有在谷口守护的希敏。 就在莫平发现火蟒蜥的下一刻,火蟒蜥喷出的火舌已经包裹住了希敏,她没有来得及发出任何一点声响就被烧成几截焦炭。 莫平用手狠狠捶了一下身前的山石。 这只火蟒蜥的体型更加硕大,足足超过了六丈,鳞甲的颜色更是深暗。它没有片刻停顿直接冲进山谷,它孩子临死前的惨嚎还在它单纯的头脑里回荡,这时就是撕碎所有的异类也不能平息它的怒火! 火蟒蜥看到已经被肢解的孩子,它的速度更快了,它不再控制自己的足音,爪掌每一次落下都会溅起蓬蓬的沙土,咚咚的闷声一下子回荡在山谷。 就在众人错愕的眼神凝固的瞬间,一排火浪已经席卷到了谢廷和凯博的身边,谢廷就势一滚就躲开了,烧着的衣服只是冒出了几缕青烟,而受伤的凯博直接被火浪吞噬。火浪过处一片焦土,凯博嚎叫着,翻滚着,健壮的身躯刹那在火影里变得遥不可及。 火蟒蜥的前爪踏了上去,结束了他的绝望,随后一抬黑钩般地爪子就带起一大块焦黑混着鲜红,被烤得半生不熟的骨肉。 “快跑!” 齐峰大喊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由不得他有其他的想法,守候在谷口的希敏一定是遭遇了不测,要不一定会给大家发出危险的信号。他随手向火蟒蜥掷出两把梭枪,一扭身就向谷口方向飞奔。 火蟒蜥一扭身,两只前爪就隔开了两把梭枪,三丈长的尾巴狠狠地抽击在齐峰的腰部,不待齐峰飞出去,尾巴如一把梭枪刺进他的腹部。 另外三人看到这一幕不约而同喊道:“头儿!” “不——”齐峰也在惊恐地嘶吼着。 那巨大的火蟒蜥的长尾一抖,被卷住的齐峰就直接飞入了的它的口中,牙齿和骨肉的摩擦声混着齐峰临死前一声痛苦的嚎叫在寂静的山谷里一同回荡着。 在火蟒蜥如同锯子一样的密集的牙齿下,齐峰整个人直接被咬碎了,他的一截猩红的大腿还从火蟒蜥的嘴角跌落了下来,森森白骨是那样的刺眼。 看到这一切的莫平胸口如同压上千钧巨石,呼吸变得急促,脑海中仍旧翻滚着刚才齐峰被活活咬碎的情景。 那破开的肚子,断裂的脾脏肠胃,咬碎的脑袋,掉落的半截大腿! 火蟒蜥无法斩尽杀绝,只能目送余下的三人落荒而逃。它将满腔的怨气发泄到齐峰的尸体上,撕碎咬烂却没有咽下一口,横飞的血肉伴随着它的哀嚎在山谷里飘荡。 火蟒蜥发泄一通过后,又突兀地向莫平藏匿的高坡大吼了一声,莫平真切看到它眼中的冰冷,他没有停留,随即一转身形从山谷的另一侧下得山来。 人类在和魔兽直接对抗中全面被碾压,脆弱得似乎让人不能相信他们刚才曾亲手屠戮了另一只实力相当的魔兽。结论或许只有一个,没有策略,无法形成合力的人类是孱弱的。眼前发生的一切颠覆了莫平的认知,他原来只是为了生存,现在则是对力量的渴望。他伸手摸了一下在怀中捂得温热的魔核,吞噬这颗魔核一定会让他的实力突飞猛进,但他没有准备好,贸然吞噬无异于自寻死路。 莫平对于希敏的死有些悲痛,而对于其他人则很淡漠,要说有,也只是一点儿惋惜。在他眼中人并不高贵,魔兽也不是天生就应该任人宰割。他们不过是过于贪婪和自不量力,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魔兽,在这场竞争中败下阵来。 不过,希敏对他说的一句话让他增添了走出魔兽森林的希望: 顺着河流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这仿佛也印证着一句话:一个好人,就是一条生路。莫平决定去践行这句话,尝试走出魔兽森林,回到人类的世界。 在之后的日子里莫平变得更加谨慎,找到溪流,来到河边,方向不再重要,但他不知道蜿蜒的水道通向哪里,只能顺流而下。 这一日,莫平又来到了一处所在,他四下里扫视了一下,这里应该以前没有来过。但令他比较惊喜的是这里树木的叶子不是以往那样死寂的褐绿色,而是微微泛出青绿,“应该到了魔兽森林的边缘地带!”他自语判断着,眼中不由泛出一抹光彩。 他抡起右腿朝着周围的树木一顿连环侧踢来发泄自己的喜悦,树叶簌簌地飘落下来像是在应和着他。这时一道黑影混杂在树叶里向着莫平的颈部袭来,莫平听到了风声中的危险,身子向前一弹,右手向中黑影的中部一砍。黑影在空中遇袭无法着力从半空坠落下来,莫平闪身一看,攻击自己的是一条绿色间有黑色条纹的蛇,这蛇足有小臂粗细,长可过丈。 蛇身受到攻击吃痛一软,蛇头和蛇尾乱摆试图保持平衡。莫平没有再给它这个机会,伸出右脚向蛇身弹踢,蛇一下子又腾空而起。莫平右脚收回,左脚发力一纵而起,左手一下子抓住蛇的七寸。待落到地面,他把蛇头狠狠向地面一顿乱捣,蛇头顿时血肉模糊了。 他把蛇头一拧,已经变形的蛇头就断了,他接下来顺着断茬就把整张蛇皮一扯而下,露出了里面雪白的嫩肉。 莫天把蛇内脏掏了出来,张口就大嚼起来。他已经习惯了生食血肉而不会厌恶血腥气,有的只是嚼劲和鲜美。吃完他又喝了几口河水,把蛇皮往身上一系,剩下的蛇肉搭在左肩上,抬头看了一下树叶的颜色,选定方向就大步离开。 这样又走了一日,在蛇肉全部吃光的时候,他走出了魔兽森林。看着眼前青绿色的树叶,恍若隔世。他只是不知道走出这片丛林,是否能看到大片的苜蓿和自己母亲兄弟。 莫平看到了一条路,弯曲的小径上杂草不是很多,他能闻到熟悉而又陌生的味道,那是人的味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淡褐色的森林,有种说不出的眷恋涌上心头。三年!不短的日子,对谁而言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他用手拉了拉已经破旧到看不出本来面目的斗篷,斗篷上大小不一的窟窿翻卷着毛茬,再往下就是一直赤着的脚,上面留着颜色不一、新旧不一、深浅不一的各式划痕。他笑了笑,第一次感到自己装束的狼狈。脚边有不少石子,他用脚趾夹住一块小石子摆弄了一番,一颠两颠,石子就跳进了手心里。 “嗖”地一声,莫平将石子掷了出去,“噗!”,嵌入十丈外的树干。他拍了拍手,比较满意自己刚才的力度和准度。 “终于离开了。”他平淡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悲喜。 他走出这片丛林就进入一座山谷,转过一个山坳,发现了另一条蜿蜒模糊的小径,这是不是回家的路? 莫平怀念家乡那成片的苜蓿,怀念和母亲弟弟一起吃饭时的温馨,但现在他又怎么去面对自己的人?因为他知道,夫人十之七八已经死于非命,想到这里他也只能无奈自语,“还是等以后吧,以后总有相见的那一天。” 他这一生很多时候都是在无可奈何中徘徊,他无法真正掌控自己的命运。这或许是他的宿命,笼罩他的始终有那么一片悲凉。 正文 第三十三章 莫天 莫天看着眼前神奇的一幕,他知道这绝对不是魔法,这是另外的一种修炼体系。但这里面有几个疑问,让他陷入了思考。经过最初的吃惊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导师黎汐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的发问。 “导师,我敢确定这不是魔法。这火是在你的身体里吗?” 黎汐点头算是回答了。 “那火焰的温度应该有一千度左右,我们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啊?” 黎汐笑着点点头,一摇右手火焰就消失了,然后认真地说道:“这确实不是魔法,但火焰也确实在我的身体里,因为在我身体里有一个独特的空间存储火焰,让火焰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就无须在乎它的温度。” 听到这话,莫天好奇之心大起,导师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他马上又问了一个比较专业的问题。 “您的火焰,温度不是最低的,也不是最高的,它有什么用处呢?” “这个问题简单,没想到你会问。一是可以加速自己的反应时间,哪怕只有眨眼的功夫,自己的火焰当然用起来最快;二是可以更精确的掌控温度,每一种颜色的火焰在相同的条件下也会有细微幅度的温差,这里面的差别,你应该很清楚,里面的名堂可不简单。” “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做保证,温度是否可以无限升高呢?” “这要看每一种火焰的特质。虽然每种火焰温度有上下一定的幅度差,但我们无法改变火焰的性质。” “为什么有那么多种火焰呢?” “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环境会孕育出不同的火焰。每一种事物的存在都是上天的恩赐,有很多的东西是我们无法改变。人类是渺小的,我们要始终认清这一点。” 导师的讲解让莫天明白了修炼之外的一些道理。 “那您为什么不多弄几种火焰呢?” “哈哈,想法是不错的。但人力有限啊,火焰间也是相互排斥的,它们彼此间的融合也有很大的风险。” “哦。”莫凡有些恍然,然后眼睛一亮对黎汐说道:“我也想有自己的火焰!请导师指教!” “我这里有一本《云笈胎息诀》就传与你,当此功法大成之时,你就可以引火入体了。”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莫天。 莫天接到手里,此书不过三十余页,页面有些发黄,均为手书。破损的地方都有粘补的痕迹,看来导师是比较珍视的。不一刻他就从头到尾默记了三遍,然后把书又递于黎汐手里,说道:“导师,我已经都记下了。” “好个乖巧的孩子,此书对我意义确实很大。”黎汐笑着接回了此书,问道:“你真的已全记下了?” 莫天点头。此书大多是图示,旁边几行注释也很浅显,几个境界的划分也很明晰。 在离开精炼室的路上,莫天不由一路思索着,他如此快的记住此书没有和导师黎汐言明的是,刚才在冥想室自己感受到的意境和此书好多内容是吻合的。此书的重点是呼吸天地之气,引其精华入体炼化,最后存于丹田,日积月累而境界提升,功法自成。这和自己在冥想室里经历的差不多,只是细节上有所不同,只是自己并没有引气入体,进行炼化而已。 想到此节,莫天对于修炼《云笈胎息诀》不由信心倍增! 第二天的魔法实践课上,沛白首先对大家冥想的情况进行了解,十七个人就有两个还没有进入冥想状态。沛白直接给那两个人请出了教室,让他们尽快进入冥想,否则魔法课就没有上的必要了。 “你们是今年的新生,为什么学习风系魔法?你们或许认为在入学测试上你们风系元素亲和力是突出的。但你们就真的适合修炼风系魔法吗?我看未必。” 他不理会十五个新生有些诧异的目光,继续说道:“那我们就来看看什么是魔法。” 说罢他左手扔出一截木棍,然后右手一挥,一条淡青色的风刃直追木棍而去,在木棍还没有落地的时候,风刃已经追上了木棍,“咔嚓”一声将之劈成两半。在同学们惊讶的目光中,他又释放出一股旋风,只见这股青色的旋风在很小的范围内盘旋,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这是风系魔法两个很基本的魔法,风刃和旋风。大家已经直观的感受到了魔法。那么现在我们开始讲解魔法的原理,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你们也可以释放这样的魔法。” 听了沛白的话,同学们都兴奋起来,魔法带来的冲击是如此的让人激动。 “魔法是运用体力之外力量的方法。体外的力量就是指魔法力,也就是你在冥想时感受的各种元素。控制这些力量的方法是运用你的精神力。施放魔法的过程就是驱使魔法力模拟魔法频率的过程。你的精神频率确定了你是什么类型的魔法士。魔法力只不过是一个载体,用以放大你的精神力。” “魔法频率是什么?请注意这个概念,这是魔法世界中很重要的一环。将足够的魔法力用合适的频率释放出去,你就完成了一个魔法的施放过程。如果你成功地模拟了这种魔法的魔法频率,你就成功了;反之你就失败了。低阶的魔法用咒语驱动魔法频率,高阶就需要沟通元素的能量,触发魔法频率。” “我们先从简单低级的入手。首先,使用魔法有这样三个基本条件:足够的魔法力、特定魔法的魔法频率以及合适的环境。下面我就把风刃和旋风的魔法频率,也就是他们相对应的咒语交给你们。我想,下次上课你们中间就会有人施放这两种魔法的。” 同学们用心记住了这两个魔法的咒语。这节课是入学以来最激动人心的一课,让他们离神秘的魔法变得如此地接近。 实践还得靠自己摸索和演练,导师只能给你指明一条路,让自己少走弯路。至于走不走,怎么走,都是由自己决定的。 莫天午饭都没有去***炼系的课也扔在脑后了。下课后他一头扎进冥想室,他怕如果来晚了,冥想室的位置会没有了。 莫天首先放松身心,调整好呼吸,很快就进入冥想状态了。他把精神力缓缓释放出来,弥漫在自己身体的周围。他又进入了那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周围各种元素以不同的轨迹飞舞着,这时他又想到了《云笈胎息诀》。从看到《云笈胎息诀》那一刻起,他脑子里就有一个大胆的而且是可以实行的想法:就是在冥想状态下,隔绝元素粒子,运转《云笈胎息诀》。 他用精神力隔绝了各种颜色的魔法粒子,把剩下的无色气体按照《云笈胎息诀》运行线路,经由各条经脉向小腹下丹田汇集。不多久,莫天就感到自己空空如也的丹田处开始出现淡淡白雾。他大喜过望,没有想到效果会这么的显著。 因为按照《云笈胎息诀》的描绘,达到一个阶段的标志就是“灵气化雾”。莫天继续催动《云笈胎息诀》加快气体的雾化速度,不一会白色的雾气就变得非常的浓郁,弥漫丹田的各个角落。莫天知道这是“由雾化液”的开端,这样持续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已经吸收了很多的无色气体了,白雾还是没有液化的趋势。他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虽然自己的这套办法可以加快所谓“灵气”的吸收,但远远没有达到进阶的程度。 殊不知莫天这样一搞,真可谓歪打正着。如果单纯运行《云笈胎息诀》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炼化灵气,这里的“灵气”就是莫天认为的白色气体。冥想状态下,莫天运转《云笈胎息诀》毫无滞涩,驾轻就熟。轻而易举就能引灵气入体,并加以炼化,这也是他不曾预料到的。要知道在修真世界或是以炼气为主的修炼方法,能够以灵气入体都是一个不小的门槛,原因就是游离在天地间的物质太过繁杂,想要感受到,进而炼化,可以想见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莫天此时没有考虑到这些,他经过尝试也就作罢。 “那现在就演练魔法吧!” 莫天停止运行《云笈胎息诀》,而是把全部的精神力都放在青色的风系元素上。他试图与它们进行沟通,受到莫天精神力的吸引,青色的风系元素更加活跃而且变得更加的密集。莫天不知道这些风系元素够不够施放一次风刃的数量,那也只有试过了才能知道。 莫天这时把弥漫全身的精神力集中到了自己右手周围,他能更好的感觉到风系元素的特性了,而风系元素对于他的精神力更加的亲和。他知道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念动咒语,触动风刃这个魔法的魔法频率。他快速地念了一遍风刃的咒语,奇妙的现象突然发生了。 感觉到围绕在右手四周的风系元素迅速按照一个特殊的方式进行了排列,当达到一定的密度的时候,莫天心念一动,右手向前一挥。同时他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自己刚刚创造的神奇: 风刃!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莫凡 莫凡每次和擎苍唇枪舌剑,最后总能有所收获。 “修炼的法门千奇百怪,我也不和你多说,说多了你也不懂。” 莫凡的确是个菜鸟,但让人这样定位心里还是堵得慌,不由暗暗嘀咕几句家乡骂人的土话。 擎苍也不知道莫凡的伎俩,依旧摇头晃脑说着,“别的我就不说了,单说说和我们妖族一直对战的人族修者。他们炼化的是灵力,因此他们所有的一切修炼都围绕灵力展开。灵力存于体内,受经脉导引,所以运转起来极为便利。而我们妖族主修神识,神识无形无迹飘散在体外,受心念控制,和修者比起来就难上了许多。但妖族能人辈出,佼佼者心随念转,虽不是天地之威立现,乾坤沧海倒转,但也能炫人耳目,杀人于无形,加持图腾之力,借由图腾之物,与任何一族相较都可立于不败之地。” “这一套你不是第一次说吧?说得这么溜,事先都背好了的吧?” “你这个人总是自以为是,其实就是狗屁不是。” “‘狗屁不是’你收回留着自己用,我就是对你说的这一套不感兴趣,对我一点用都没有!” “你知不知道这叫高屋建瓴?” “这个真不知道。”莫凡一脸无辜状。 “那我拿桶冷水一股脑浇到你头上,把你淋给透心凉,这你就知道了!” “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渴,直接倒我嘴里得了。” “竖子不可教也!” “你别生气,要不魂都飞了,你接着说吧,我忍着就是。” “和你对练的那个蠢货姑且算他是武者,也就是你们这里说的炼体士,这类人你以后要经常遇见。他们看到的是直线和直线两端的自己和对手,在他们眼中世界就是由无数条直线和无数个点构成。而我们,则看见的是无数的扭曲,这是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用精神力来感知,每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千差万别,凡人在神识感知下和他身体的轮廓相差无几,越是高手他的气息越是强烈,所以才会有杀气、威压、霸气、声势之类的说法。” “这个还有点用,我修炼的这个可以料敌于先,看苗头不对可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啊。” “异想天开,真正的高手让你发现他的气息你才能发现;不让你发现,你死到临头那一刻你也毫无察觉。” “真晦气!” “高手之路都有些漫长,那都是一步一步艰难跋涉出来的。至于你,现在连爬都不会。” “哥两岁就会走了。你现在是跋涉呢,还是在爬呢?” “真是不可理喻!”擎苍满脸无奈,“记住神识的使用技巧只有十个字:心动,我不动,神识之力自动。” 莫凡嘴里默默复述了两遍,也有了一些明悟,“说了半天,就最后说的还有点用处。” 擎苍所说的十个字对莫凡触动很大,想得越多,境界就有所提高,现在他操控神识线变得更加得心应手了。他心里对擎苍还是很佩服的,起码人家一张嘴就一套一套的。 修炼的间隙他又溜进识海。 “常人一心二用就吹上天了,本少爷现在能一心多用,还算厉害吧?” “平常所说的一心二用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分神,无论你一心如何多用,其间也有先后快慢,主从强弱之别,只不过我们对这些不做留意罢了。” “哦。”莫凡心里又有所得。 “真正的分神就是将神识分成若干部分,妖族的方法就是从本源入手,在识海内将神识分化。” “这听着就很难。” “神识线毕竟是识海衍生,也就是识海的外延,线状已经是它天然的、最终的形态,何来分神一说?” “那就是说我走了捷径。” “算是捷径,但也是条死路。”从始至终擎苍都不看好莫凡的修炼。 “管它是不是死路一条,先走到底再说。”眼前的修炼就一条路,莫凡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这段时间的修炼让莫凡在境界上提升了很多,但是真要和大林子对打却还是束手束脚,也总是胜少负多。 “知道你每次为什么都打不过那个大胖子吗?” 莫凡一听不由得心里一喜,这也是困扰他的一个难题,所以眼睛一蹬也就认真起来。 “他速度比我快,长剑又重,又有铁盾防护,更主要的是这两样东西他拿到手里,就两个字‘称手’!啥招我都试过了,我真没辙了。” “那就没办法了吗?”擎苍这时循循善诱起来。 “我倒是想和他拉开距离,但两个人打斗,总捉迷藏有什么意思,再说赢了也不光彩。” “还有呢?” 莫凡这时有些挠头了,不知擎苍所问为何,对方今天转性,一定有解决的办法。他没有说话,只能静待下文。 “空中呢?”擎苍不紧不慢地继续提示。 莫凡两眼瞪得滚圆,大叫到:“你是说飞!飞到空中!?” 人类的本能无非是获取食物,争夺异性,保护子女等等这些与血脉关联的生存法则,至于贪婪、欺诈、乃至吹牛拍马也是本性的一种延伸。要说到人类的本能梦想,飞翔无疑是排在第一位的,而追求长命百岁,高官厚禄,永葆青春,腰缠万贯,流芳百世什么的都是小众,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莫凡听到自己可以飞起来,其中的激动是不言而喻的,对擎苍穷酸的观感也迅速扭转,也变得明礼起来,正色说道:“我们相处日久,感情日深,咱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你虽说是我的房客,但我这个做主人的也确实失礼了。” 黑衣人一看莫凡现用现交,身段放下来了,他当然很满意这种结果,前段时间莫凡可把自己挖苦惨了,随即说道:“记住了,我兄长名叫擎宇,我叫擎苍。以后跟我规规矩矩的,否则的话我记性可不大好,刚才说过的话打个喷嚏的功夫就能忘了。” 莫凡这时有求于人,觉得能够飞起来是天大的本事,神识线的神奇都不足以相提并论,所以自是不敢造次,也只有听着的份。 “不过,你非我族之人,你身体又孱弱无比,本心更不是一心修炼,此地能量法则与我所处世界又截然不同,空气密度又不均匀,再者……” 莫凡直接把“再者”给他堵了回去,心里这个气就甭提了,说了半天就是自己不行的意思,“你听好了,马上搬家!这不行,那不行,耍了半天嘴皮子原来是拿本少爷寻开心来了。”说罢驱动神识线在识海内一番搅动发泄自己的怒火,顿时识海内一片沸腾。 擎苍没想到莫凡说翻脸就翻脸,他的残魂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赶忙大呼:“我保证能修炼成!保证能飞!” 莫凡一听,顿时平静了下来,知道擎苍这小子公鸡没有一根毛,还想端架子,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真是不老实。 擎苍看莫凡一脸怒气未消的样子,赶忙说道:“毕竟你修行过我大哥的《冥神诀》,看来你天赋禀异,我再稍加点播,你再加一把劲就可成功!虽然,恐怕会有些波折,但最后还是会突破的!” 莫凡心道,这会儿又说自己天赋异禀了,但他只是听着,也没出言驳斥,也没沾沾自喜,他知道里面水分太多,就说道:“试过再说!” 飞翔在真正的修炼界并不是什么高深的事情,但对于凡人却势如登天。这里面有几个基础条件,一是要使身体的密度低于所处环境的空气密度,这是比较低的层次,达到这个条件人就起码可以漂浮起来。所谓的漂浮,就是人体并不处于支配地位,完全是被动受力,并不是真正的飞翔。二是要改变身体的结构,引起身体内部的蜕变,就是要提高生命层次,也是一次超脱,更是一次进化。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掌控自己的身体,地面的束缚再也不是障碍,飞翔也就水到渠成了。而要达到这两个条件,强大的精神力是先决条件,因为飞翔是身体和精神的联动状态,密不可分。 “你先把这套增强神识的功法修炼好了再说。”擎苍说着双手抱圆,虚无处渐渐凝出一根闪亮的光球,他随手一挥,光球就向莫凡飞来。 光球表面无数符号流转,“这是什么?”莫凡下意识地接住光球。 紧接着光球好像受到什么吸引一下子向他头部撞去,“轰”,他像突然被雷击中,身体一僵,脑海中突然被塞进无数字符,流转不休。 过了许久莫凡才恢复清明,连忙询问刚才涌进脑袋里那一大堆东西是什么。 “这算什么!我们那里的龄童稚子都会的手段。” 莫凡“哦”了一声也就不再接话,心里默默全都记忆了下来。 任何修炼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稍遇挫折莫凡就有些泄气,更何况他不是耐得住寂寞的人,心中所想一直都是五花八门,不可能让他始终保持对修炼的痴迷。 替母亲报仇始终让他午夜梦回,只能用捶胸顿足,咬牙切齿发泄心中的恨意,但他也知道报仇不是朝夕可就的事。 除此之外,他喜欢人多,喜欢更多人认可他的价值。他口袋里已经没钱了,又得开始想办法了,毕竟办法是人想的。 莫凡首先想到了大林子,他是信任大林子的。不得不说信任有一个让人费解的规律,当你给予对方越多,你就对对方越忠诚,越信任。知恩图报者自然不少,而受惠者胃口越来越大,欲壑难平的也不在少数,古往今来出卖和背叛大半都在此列。大林子是否如此我们不得而知,现在说也为时尚早,一切都要走着瞧。 大林子最近小日子过得滋润,大脸蛋子又大了一圈,老婆灵儿又有了身孕,脑门子更是油亮油亮的。莫凡十六、七岁,将近一米七,但他的块头可以毫不费力把两个莫凡装进去。 “大林子,你说没本钱,又能赚钱,这样的事有没有?” 大林子知道莫凡目前的状况,听他这么一问也有些挠头,最后整出一句他爷爷说过的话,“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莫凡也打过森林里木材的主意,但在帝都一了解心里又凉了下来。普通森林里稍微名贵些的木材早就采伐殆尽,现如今碗口粗的都不多见了。魔兽森林里倒是有好木材,但谁敢去啊!有这本事的人直接猎杀魔兽不就结了,弄两个魔核揣在怀里多方便,何苦拖两根木头回去。 莫凡把大林子打发走了,自己头疼不已,又想到更加头疼难耐的修炼,更是无精打采。 “丑话说在前头,你不用心修炼,最后可别把账算在我的头上!”擎苍看到莫凡现在如此状态,只能防患于未然。 “还是你那套东西不行!还什么‘凌云飘羽灭,移步蔚然香’,我听着就牙疼!” “这是境界!” “我还遨游九天外,纵横三万里呢!”莫凡没好气地说道。 按照擎苍给自己的修炼方法,莫凡根本无法把自己的神识线和身体融合,也就无法对自己的身体达到有效控制,连初级阶段的漂浮状态都达不到,自然无法给擎苍好脸色。 “要不你再试一试增加神识线的数量?” 擎苍小心翼翼提着建议。 正文 第三十五章 莫平 路更宽了,也更清晰了。 莫平霍地回头,他听到远处有嘈杂的马蹄声和犬吠声传来,急促的蹄音说明速度很快。 不足盏茶的光景他就看到路上扬起滚滚的烟尘,模糊看到大约十几骑呼啸而至。他不想惹麻烦,就闪到路边,站在草丛里。 马队从他面前冲过转瞬即逝,他刚回到到路上走了片刻,马队竟然去而复回。没有刚才去时的速度快,几只猎狗跑在了最前面。 猎狗都体型较小,奔跑迅捷,转向能力突出,嗅觉灵敏,简单的脑子里把所有的活物都当作了猎物。莫天看着这几条向自己奔过来呲牙咧嘴的猎狗,不自觉地就严阵以待,释放了自己魔兽的气息。这种气息人类很难探测,但对于动物却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几只猎狗在莫平身前二三丈处逡巡不前,用戒备的眼神盯着莫平,一边不断地低吠着,这时马队也紧随其后到了。 “哪来的野小子,刚才差点没看见!怎么这幅光景,哪里还有个人样?”一个骑在马上的人说道。 莫平听此人一问,也向自己身上看去。斗篷多处破损不说,腰上还系着一条蛇皮,小腿露在外面,赤着脚,再加上他自己看不到,别人却一目了然的蓬头垢面。 莫平不知道如何回答,也就没有回答。这时又一匹马冲出队伍,一个粗糙的声音也跟着传来过来:“小子!问你话呢,你聋了?” 莫平向前面看去,此人高大魁梧,骑在马上能有自己两个高。对方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他感到了危险,他马上侧身摆好防御姿势。 那人策马过来,马还没到莫平近前就惊吓得人立而起,差点把马上的人掀翻在地。 中间一人一看此时情景,说道:“你们让开,让我来问!”说着跳下马来向莫平走了过了,身边马上又有两人下马手扶佩剑紧跟。 “小兄弟,你是哪里人,为何孤身一人在此?” 莫平不能说真话,但也不愿意说假话。但看这群人装束打扮,身配制式的刀剑护具知道是军队的人,所以随口说道:“魔兽森林!”众人一惊,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是哪里人?” 莫平只知道家乡的苜蓿和破败的城堡,有条大路通向帝都,至于在正始帝国的确切位置还真是不知道,所以也就平静说道:“不知道。” “你在魔兽森林里呆了多久?” “忘记了。”莫平回想自己昏迷了几次,开始又担惊受怕,虽说度日如年,但真的忘记了在魔兽森林呆了多久。 三个问题白问。 那人并不气馁,反倒松缓了语气,问道:“名字呢?” “莫平” 后面那人又问到什么你父母身份名字,是否读书修炼之类的问题,莫平只是摇头不语。 问话之人转身向队伍中一人大声说道:“长官!问话完毕,如何处置!” “你是否愿意从军?”一个声音传来。 莫平想了一下,点了下头。 “过来。” 莫平放松精神,收敛气息随问话之人来到队伍前面。 中间被拱卫的是个年轻人,轻摇着马鞭,声音里透着一股秀气。 “我的军队纪律只有一条,那就是服从我的命令!” 莫平没有接话,只是打量着他。他骑乘的是一只魔兽,外形酷似马,但在它周身散发的气息,使周围的马匹都不敢靠近。头顶中间生出一只灰色的**公分长的尖角,昂扬向上,显得那么桀骜不驯。浑身上下灰白相间马蹄形的斑纹,分不清是灰底白纹,还是白底灰纹。它看见莫平似乎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气息,频频喷着响鼻,两只前蹄不时刨着地。 骑在它身上的是一位年轻人,嘴唇上方留着淡淡一层小胡子,眉目俊朗,但隐隐露出不可违背的果断和固执。一身殷虹色劲装,上身罩着褐色轻便的皮甲,脚上穿着一双黑色的马靴,柔软锃亮。左边腰侧悬挂着一把三指宽的长剑,漆黑的剑鞘,漆黑的剑柄,剑鞘和剑柄上并没有过多的装饰和镶嵌。 他深深地看了莫平一会儿,“暂去骁骑营,一个月后来见我!”说罢调转坐骑,绝尘而去。 随从们也调转马头追了下去。向莫平问话的中年男子看看莫天,说道:“只能我们共用一匹马了。”莫平看出他眼神中的无可奈何和自认倒霉的意思,就说道:“我在后面跟着就是了。” 那人一想也乐得如此,反正离营地不远了,他并没有紧跟前面的马队,故意放慢速度缓缓而行。莫天也不紧不慢在他的马旁奔跑,一边看着沿途的景致。 那人心道:“年纪不大,跑得倒是挺快!”随即轻点马刺,速度就一点点提了起来。莫平没想故意隐瞒什么,少年心性本就争强好胜,他的速度也一点点地提升,竟然稳稳超过马头,跑到前面去了。那人好胜之心大起,狂踹马刺,连连呼喝,也快速追了上去。 莫平越跑越是畅快,在没有障碍的路上能真正享受追风的欢乐。他调整好呼吸,这是奔跑至关重要的一个环节。因为呼吸就是节奏,呼吸能够调整身体的协调和发力。他虽然没有马匹的步幅大,但是速率足足是马的三倍以上,蹬地、制空、再蹬地,再制空,一气呵成,毫无滞涩之感。黑斑嘶风豹,赤羽驮鸟的血脉在觉醒,在展现。莫平看到了前面不远的骑队,于是稍微控制一下速率,后面那人不久就追了上来。 莫平能有今日的奔行速度,是因为在魔兽森林的这几年里,他先后又吞噬了黑斑嘶风和赤羽驮鸟的魔核。吞噬魔核的魔力大多都汇聚于肩部、背部的魔纹里,在平日里缓缓释放魔力,改造莫平的身体。没有这个过程,莫平也不可能在魔兽森林里罕遇凶险。而对于最后一颗魔核,他自忖目前实力不够,身体难堪重荷,只能耿耿于怀等待他日。 “好小子,真有你的!跑得这么快!”拍马赶到的中年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放松马缰对莫平说道:“我姓吴,叫吴以冬,以后就叫我老吴,吴大哥都行!” 莫天奔跑的速度让吴以冬发自肺腑地佩服,军队虽然等级森严,但也是以实力为尊。况且莫天是将军亲口下令招募的,他自是不敢怠慢。 不提进得营地莫天随吴以冬去骁骑营报道、换装,单说中军营帐中一人正在出口相劝,“将军,今天半路来的那个小子,你要作何处置?” “留在军中,以后必有大用。魔兽森林被称作人类禁地,我还想着去那里猎杀魔兽,正好他来自那里。” “将军!去魔兽森林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呵呵,我就是说说而已。尊贵之体,不能以身犯险,是吧?” “难得将军有此见地,关键是此人来历不详,留在营中恐怕不妥,从帝都传来的消息,有几方势力对将军心怀不轨,大有蠢蠢欲动之势。” “我在军中,看谁如此大胆!” “还是小心为妙,将军以后猎也少打几次吧。国王陛下年事已高,体弱多病,老大,老三有点忍不住,等不及了!” “这岂是我等关心之事,不要说了。” “我总觉得那小子一身野性,绝非善类!留在身边,终是祸患。”那人仍旧一旁进言。 “不必多言,我自有定断!”年轻将军挺身而起,脸现怒容。他对于母亲给自己安插的这个内侍兼侍从武官头痛至极,这人总是听风就是雨,怀疑一切,否定一切,是个典型的阴谋论者。 内侍睁了下眼,缩了下肩膀,对着将军的背影一摇头就退出了营帐。 莫平从军械属领了军服、皮甲、腰刀等等一应装备,就按照指引来到所属的营区。营区内比较寂静,看不到一个人影。放眼望去,营房鳞次栉比,难以数清具体的数目。 莫平找到所属的营房推门而人,营房里没有人,一股男人们住在一起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他一皱眉,只能放缓呼吸来适应。三张床上面胡乱摊着被褥,随处堆着各种杂物吃食,只剩下最外面靠门的床是空的。莫平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空床上,脱下那件破烂不堪的斗篷卷了卷放到床下。他拍了拍斗篷,眼中又浮现希敏的样貌,不禁叹了口气。 营房门口有一口简易的水井,他用绳索顺下木桶提上来几桶冷水,将全身上下反复冲洗了几遍,随即换上军服。 贴身的内裤和柔软的袜子刚一穿上,温暖和舒适就蔓延全身,他的神情不免有一阵恍惚,一切都恍若隔世。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莫凡 擎苍对莫凡很多时候没有太多的办法,只能委婉提点儿建议。他本是妖族,很多技能法术都是天赋的,哪像人类这么复杂。在他眼中从前想当然的事情,在莫凡这里根本行不通。 增加神识线的数量对莫凡来说是个相对有效的建议,现在神识线经过识海的壮大后最远可以延伸出五丈远了。这个长度已经远远超过《冥神诀》前三层设定的三丈范畴,但莫凡神识线的数量还是原来的二十七根而已。所以突破神识线数量,也就成为最直接的手段了。 又要潜入河底,运起内呼吸,逼自己的识海发出“白芽”,想到这些莫凡有些头疼。 天有些凉了,莫凡在河边舒展一下身体让全身热起来,然后一头跳进河里。 一刹那感觉像从一个喧嚣的世界进入另一个喧嚣的世界。水流的拍打声,泡沫的响声,水底下不计其数的暗流漩涡,扯动着河里的一切。它们就像一匹野马,暴烈狂躁,完全没有一点水的宁静,它时刻在咆哮,激荡不休。 莫凡一个猛子扎到水底,盘膝坐定,吐了一口水泡,开始运转《冥神诀》。 每次运转《冥神诀》如果没有到极限的话,基本就没有什么效果,这是一种没有半点取巧余地的修炼。从根本上说,神识是人精神衍生的一种奇妙能力。这样极限锻炼带来的结果是,每次修炼完,脑子里是钻心的痛。精神像扯得极薄极薄的鼓面,周围稍有风吹草动,在脑中都是轰鸣般的巨响。 莫凡此时也没有了那些杂念,他已经停止了呼吸,周身无数的孔窍也一起张开,心脏的跳动也几近于无,身体也渐渐变凉,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更容易达到深层入静。 丝丝寒意沿着莫凡全身蔓延。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伴随强烈的窒息感,恐惧无法遏制地冒出来。他的意识开始渐渐模糊,他完全不知道他的双腿正本能地拼命蹬着,试图浮出水面。然而他身处河底,现在离水面的距离能有二十丈远。 死亡的阴影瞬时将他笼罩,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头痛欲裂。 我不想死!莫凡心里在无声地吼叫着。 他的脑中忽然闪现一道亮光,让他突然恢复了一丝清明,用尽全身仅剩的力量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把他从失魂落魄的状态里拉了回来。 他双腿一蹬向水面蹿了上去。 “啊!”甫一浮出水面他狠狠吸了几口气。他没有上岸,就在水里检查修炼成果。今天的效果出奇地差,神识线没有半点动静,更没有新生的神识线。 “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他一咬牙,一仰身又翻入水中。 当你对一件事驾轻就熟或是对自己好勇斗狠的时候,结果通常就会出奇地好过头,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过犹不及。 莫凡对自己发狠可不要紧,没过多久,这神识线蹭蹭地一个劲地增长,由最初的二十七根,一下子激增到八十四根。他发现数量的增长远远超过了预期,不禁挠了挠头,憨憨一笑,“没注意,整的有点多了啊。” 莫凡于是开始逐一壮大新修炼出来的神识线,长度接受擎苍的建议:不超过一丈,以能覆盖自己身体为宜。莫凡对擎苍的建议深以为然,自己现在能够同时操控的神识线顶多不过三十根而已,稍短一些的神识线不仅壮大强化的时间被缩短,也更容易被掌控。 为了提高效率,莫凡又调转回头修炼上次擎苍交给自己壮大识海的法决。这部法决在擎苍族里比较寻常,但放到人类身上却有了更为喜人的效果,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人类的识海太弱了。 “起点真低啊!”擎苍不禁慨叹。 莫凡无从知晓其中的缘由,也毫不关心,他要的只是结果。经过数次反复,莫凡终于可以操纵二十七根长的神识线和五十七根短的神识线。莫凡对擎苍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这家伙走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多,看来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让神识线融入身体,进而改造身体是个水磨功夫,要不是擎苍在一旁随时敲打、暗讽,引诱,莫凡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在不久后的某一天,修炼中莫凡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非常柔软,像柳絮,像飞绒,他缓缓吐出体内的浊气,腹部一松一紧之后,整个身体突然缓缓升起。 这是莫凡在自己修炼的历史上的一小步,却是迈向飞翔梦想的一大步! 莫凡盘膝离地一尺左右漂浮了起来,这让他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喜悦。虽然此刻身体只是悬浮起来,距离飞翔还相距甚远,但明显的进步还是让人振奋的,“前途真是一片光明啊”,他赞叹道。 擎苍看到这一幕,心里不知是喜是忧。至于下一步如何进行,就是他自己都没有一个好的章法,也只能在苦苦思考,琢磨着如何才能应对莫凡随之而来的逼迫。 莫凡是人族的身体,要想通过修炼妖族的术法改变身体构造基本无望,但莫凡竟然误打误撞能够修炼《冥神诀》,这让擎苍迷惑不解。要知道《冥神诀》虽不是太过稀奇的术法,但它针对的也仅仅是妖族的识海、神识,哪曾想莫凡不仅能修炼,而且进境如斯! 现在他沦落于此,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所有的一切只能寄希望于莫凡身上。莫凡理直气壮把一切修炼中的障碍都推到擎苍这里,这让他很是为难。他不能用一句话把莫凡的修炼之路堵死,只能一方面敷衍拖延,一方面又要脑洞大开,想出不是办法的办法。 修炼的事现在有迹可循,但是兜里没钱的现实还是没有解决的办法,莫凡想从擎苍那里得到点有价值的信息——不管怎么说此人的见识应该还是在他自己之上的。 但莫凡说话总喜欢先跑跑题,要不就张不开嘴,和擎苍谈话先兜圈子总是有特别的味道。 “你看,咱们都这么熟了,说到这个你也别生气。有一个事情我总是想不通啊,那个手链那么大,你大哥当初怎么就不想着装点东西?就是你说的金子、银子那些破烂玩意也行啊,也不至于我现在这么为难。” 擎苍懒得理会莫凡那一副小人嘴脸,他知道还有下文,所以就没有接这个话茬。 “没钱,我怎么去帮你打探你大哥的消息?没钱,怎么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呵呵,毕竟离地一尺离飞还很远。”说着他脸上露出遗憾之极的深情,“这真是让人为难的事情啊。” “你那招不是挺管用的嘛。” “你是说让我继续当搬运工,那顶多就能算是个下下策,偶尔为之尚可,多了就不灵了。” “长远之计,还是要从你身边入手。我倒是有个计议,就怕你运作不了。” “说来听听!”莫凡一听精神一振。 “那要等你真正飞起来再说吧。” “那是猴年马月的事了,你这不是在耍我吗” “怎么耍你了,修炼这事情什么都不好下定论。要是开悟了,下一刻便可成功。” 莫凡倒也没把他的话当真,觉得他只是在伺机报复,想看自己的笑话而已。但说到下一步修炼,莫凡倒还是有几分认真的。 “改变身体的结构,引起身体内部的蜕变,提高生命层次,也是一次超脱,更是一次进化。这些条件具备了,飞翔也就水到渠成了。” 这些条件具备才可以真正的飞翔,莫凡对这些自然牢记在心。但这些条件从字面上理解很容易,至于如何操作却又无从下手。他想从擎苍那里探听下一步修炼的功法,擎苍却总是以刚会走,就想跑了的话搪塞自己,莫凡没有办法只能巩固自己漂浮的境界。 这样做的好处也是有的,那就是神识线一步步地和身体融合,再也没有晦涩之感。在漂浮的过程中,莫凡也可以分心二用,不像开始的时候缩手缩脚,四肢僵硬,现在一边悬浮,一边可以随意舒展身体,大有乐此不疲之势。 莫凡所谓的修炼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是特例。单独修炼识海,操纵神识线,这样一来就缺少与外界能量的沟通和传递,更不能将外界的能量转为己用。和其他种族相比,人族的身体本身不具备天赋,血脉之力基本上等于没有。加之莫凡的修炼不借助外力,所以他的路是很窄的。 这里有必要说一下妖族和魔族,血脉纯正的妖族或魔族,即使每天仰面长卧不用修炼,从幼体达到熟体一样可以拥有强大的实力,这就是血脉之力,这就是天赋。 擎苍现在只是一缕残魂,但是他的见识广博,归根结底,他知道莫凡的识海是一切的根本,也是解决问题唯一的钥匙,也只能从这入手。他有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让识海发生质变,彻底改变他识海的特质,至于变成什么样子就不得而知了。 无论哪个修炼体系,对神识、元神、妖核、魔核的修炼都是重点,是迈向更高层次不可逾越的天堑,各族的大能千百年来也总在不遗余力的探索其中的奥秘,结合各族的体质和血脉,也发掘出许多有特点或有针对性的功法。擎苍虽说是妖族,对其他各族修炼体系和功法也有一定的涉猎,但对于人族的功法却知之甚少,即使是知道的也只不过是皮毛。 对于识海,不论何种修炼体系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将识海分为先天和后天两种状态,而更为细致的就是分为“六识”。所谓“六识”,一是指眼识:我们的眼能看到各种东西,就是眼识的功能。眼睛只能看见,而不会分别;如你在区别这个是刀、那个是剑,这已经是意识在作用了。二是耳识:耳朵有听的功能,同样耳朵只具有听见的功能,而不会区分这个是虫鸣、那个是犬吠,一区分就是意识在作用了。三是鼻识:鼻子具有嗅觉功能,一区分香臭,就已经是意识在作用了。四是舌识:舌头具有味觉的功能,一区分甜和咸,就已经是意识在作用了。五是身识:身体具有触觉的功能。前五识是感识,用来认识具体对象。六是意识或叫神识:具有认识抽象概念的功能。前五识中有一识起作用,意识便同时俱起。 而按照魔法修炼体系,人类的感知还有两种非意识的心理隐态:潜意识态与无意识态。意识是目的而为,潜意识是不自觉而为,无意识不自主而为,三种状态彼此交融构成人体感知的系统,也是魔法体系修炼精神力的关键。 妖族对于识海强调的则是一个“灵”字,“元灵者,无思无虑,自然虚灵也;识灵者,有思有虑,灵而不虚也”,分为先天和后天两种状态。 擎苍左思右想对于目前莫凡的修炼,也只有从识海入手,其方法以前未有,能想到的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让识海发生蜕变。无论是六识融合,三种意识融合,还是元灵与识灵的融合,归根到底都是识海的融合,识海的蜕变。 擎苍胡思乱想了很多,到了此时他竟然有些迫不及待想知晓识海真正的蜕变会成为何种结果,但这关乎他自己的命运,不得不小心从事。 但莫凡却有些等不及了,漂浮又慢又低,根本形不成战斗力,说到底就是只供玩乐的鸡肋啊。 “那我们就先说说赚钱大计。”擎苍还不能下定决心让莫凡的识海现在就尝试融合蜕变,只能转移莫凡的视线。 莫凡果然又兴致盎然起来,修炼的事自然又放在脑后了。 “果然还是年轻容易糊弄啊。”擎苍心里得意不已。 “你们这里盛产苜蓿,为何不想想从苜蓿身上做文章?” “苜蓿就是饲料,又不漂亮又不香,吃起来还有点苦。” “它不是寓意挺深的吗?”擎苍继续发问,一段时间以来他对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有了一定了解。 “你是说找到四个叶子的苜蓿就能幸福的说法啊?那一年也找不出几个来!”莫凡没好气地说。 “别的地方,特别是帝都不是没有苜蓿吗?” “那倒是,那边的人看见的只是晒干切碎的苜蓿。喂,你到底是啥意思啊,别绕圈子!” “必须要从苜蓿的寓意上入手,然后再配合空间钮。”擎苍说的还是有点隐晦不明。 莫凡却没有答话,前面说的内容给他了一些触动,他要仔细想一想。苜蓿的寓意他很小就知道,一叶草代表希望,二叶草代表付出,三叶草代表爱,而稀有的四叶草就是代表幸福。四叶草的意思是即使你付出希望了、爱了也不一定会找到幸福,只有拥有了四叶草,才拥有了真正的幸福。 还有就是由于苜蓿难于储存,对气候的要求又比较苛刻,新鲜的苜蓿就这里出产,别处见到的都是苜蓿的干料,也就是饲料;苜蓿的花有三种颜色,粉红、浅紫、明黄,小而成簇,虽说不是姹紫嫣红,但也香气淡雅,娇美可人;空间戒指能储存物品,保质保鲜…… 当这些信息在莫凡脑中逐一闪现,他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 突然他“蹭”地向上一蹿,大叫一声:“有了!” 当真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灵机一动,狠拍大腿啊! 正文 第三十七章 莫天 莫天最近比较开心,自己终于可以施放魔法了,又看见了自己唯一的弟弟。前两天,莫凡风风火火找到他,给他大包小裹带来了许多吃食用度。他不知道莫凡因何来到了帝都,无论他怎样问,莫凡都一脸坏笑,讳莫如深。 虽然莫凡一共没叫过自己几次二哥,还是那个杀死了自己的母亲凶手的亲弟弟,但独在异乡的人,亲人这两个字有种特别的意义。 安荷特意设宴款待莫凡,席间莫凡高谈论阔,后来借着酒劲越说越没边,竟然想要结识一下安荷的父亲,说是要商讨一下合作事宜……莫天想到这些就不由露出会心的微笑,他心里喜欢莫凡这个弟弟。 黎汐对莫天修炼《云笈胎息诀》的进步十分惊讶,没有想到他短短时间就能有气感,甚至能够引灵气入体,加以炼化。 无论在什么时候良师难寻,良徒更是难觅啊。黎汐对于莫天是发自内心的喜爱,他一生无亲无故,现在师生二人晚上在精炼操作室促膝夜谈是他最开心的时光。他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传授给莫天,更想看着自己的学生超越自己。 “我们大陆把我们归类为精炼师,这是很笼统,不准确的。其实在这一领域还包括许多的门类,比如说炼丹师,他可以炼出提高法力,洗身伐髓的丹药;熔炼师可以锻造更加强大的武器等等,而我们只是这个职业的分支而已。” “很多人将炼气期分为九层,未免有些刻板枯燥,这只是一种状态而已。如果硬要划分的话,十八层,二十七层又有何不可?这个你就不用理会,一直修炼就是了。到了下一个境界,你自然能心生感应。” “火焰有多少种谁又能说得清呢?听我的老师说有一种超高温度的火焰,再坚硬的物质经过它的灼烧,都会瞬间气化;还有一种蓝色的火焰,散发着冰蓝色的幽光,能让人瞬间变成一座冰雕;有的火焰更为神奇,竟然是液体的;还有的火焰原生体竟然是植物……世界真的很大,我们要常怀敬畏之心啊。” 听着导师黎汐有些喃喃自语式的讲述,让莫天的视野更加的开阔。当你知道得更多,看得更远的时候,对于身边的事情会有一个全新的视角。 谈话后,莫天在校园里散步,迎面走来了梅牧寒,他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莫天,你看见我怎么就不走了?”梅牧寒当然好奇莫天这样的举止。 “等你。”莫天一脸郑重。 “你还不知道我是什么系的吧?” 莫天挠挠头,脸上显出一丝赧然,“对不起,我真不知道。” “这也值得说对不起!你看!”梅牧寒说着嘴里念了一段咒语,突然在他身前出现了一个小火球。火红的光亮瞬时笼罩两个人,浓浓的暖意让人微醺。 但火球不一会儿就消散了,彻底消散于无形。 “真不错。”莫天由衷地赞叹。 梅牧寒眉头不由一皱,有些懊恼地说道:“这能有什么用,就是看着好玩。我精神力不够强,每次能调动的魔法力太少了。来,给你看下这个。”说着又从右边的挎包里拿出来一个红色的水晶球递到莫天手里。 莫天从没见过这样的水晶球,入手温热,暖滑腻人,他不由得用手摩挲起来。 “我只能平时把魔法力储存在水晶球里,但是每天水晶球里的魔法力损耗太大了,我根本来不及补充。”说着笑着对莫天说道:“所以想找你帮个忙。” “我说过,你的事,我愿意。”莫天话听起来像是在表达另外一些什么东西。 梅牧寒倒是没有留意莫天的语气和其中深深的含义,一听莫天这么说,登时就高兴起来,眼睛和嘴巴都笑弯了。 莫天看着她高兴起来嘴角也挂上了笑容,心里赞叹,“她的眼睛真清澈啊。”他快要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说些什么。其实,这就是青春,青春就是想要脱口而出却又欲言又止的情愫,其中的美妙滋味非要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得到,也是年轻时最美妙的符号。 莫天忍住了自己的冲动,只是深情地看着眼前人。 “需要绛尘香和青涑石的溶液,定期把溶液涂抹到水晶球上,就能大大减少魔法力的流失了。”梅牧寒没有发现莫天神情上的异样,仍旧自顾自说着自己的想法。 莫天一听这两种物质的溶液不禁有些皱眉,溶液提炼的难度倒是不大,就是要耗不少的时间。这两种物质的混合溶液学院里虽然有的卖,但价格可是贵得有些离谱。 梅牧寒低头侧脸盯着莫天,有些迟疑地问道:“没问题吧?” 莫天看梅牧寒的脸离自己那样的近,不禁有些兴奋,嘴上快速地答道:“没问题,就是费点时间而已。” 梅牧寒一听莫天答应了自己,不由得心花怒放,只要有充足的魔法力做保障,她又可以练习难度更大的魔法了,于是对莫凡大方地说道:“你说吧,我要怎么感谢你。” 莫天突然有想说“抱抱我”、“亲亲我”的冲动,只能生生忍住,但这一忍他就脸红脖子粗了。 梅牧寒看出了莫天的窘态,很识趣的没有继续“刺激”莫天。 经过短暂的两次呼吸,莫天把水晶球递给了梅牧寒,鬼使神差地还碰了一下她的手背,说了句三天后早上给你,就转身快步走了。 梅牧寒看着莫天的背影,嘴边一直挂着浅浅的笑意。 莫天忽然觉得自己今天走路的姿势无比地别扭,越想自己走路的姿势就越觉得别扭,十几步路就能到的下一个转角,今天变得出奇地遥远。 安荷和旭尧组织的飓风社团已经有十三个人了,旭尧之所以没有和安荷争夺社长的位置,主要原因就是他不是家里的继承人,就这么一个原因。老大不是那么好当的,安荷是家里的嫡子,所以家里对他有求必应,不仅他有了属性契合的魔法水晶球,就是为社里其他成员置办的魔法袍了,魔法斗篷了杂七杂八的东西就让他花费了不少。 安荷现在最喜欢的就是拉着社团里的人吃饭、聚会,一大圈人围着他,对他马首是瞻,甚至歌功颂德,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好。 “莫天,今天晚上社团有个聚会,不是吃饭,你参不参加?”在寝室里安荷邀请莫天晚上参加聚会。 “安荷,我现在都忙死了,接了那么多的委托,时间都排得满满的。” “那好,不过社团里兄弟们的委托你可要尽量靠前啊。别人的你得学会狮子大张口,可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人,这点你就不如你弟弟莫凡‘心黑手辣’!” 莫天一听这话不由得乐了起来,莫凡也真是能折腾,昨天把在家乡里喂牲口的苜蓿运到帝都里贩卖,一根就要一百个铜币。还美其名曰,物以稀为贵。“自己这个弟弟,确实心黑啊。”一边想着这些事不知不觉莫天来到了魔法试练场,这是学院特意为学生准备的练习魔法的专用场地。十丈方圆的场地,四周堆砌着四米多高平整的浅褐色岩石,随机在各处还立了一些标靶。这样的场地有三十多块,但总是人满为患,没办法莫天只能在吃饭的时间早早来了。 莫天已经可以施放风刃和旋风这两个风系初级魔法,这已经走在了很多同学的前面了。但他总是不满意,原因很简单,就是魔法的威力太小了。 莫天运用精神力调动风系元素,一边快速念了一遍咒语,心神一动,一个巴掌大的风刃就在胸前产生了。他就近仔细观察,这个风刃的后端的颜色比较深,向前逐渐变淡变薄,隐隐好像有一层波纹在其表面流动。他伸出手在风刃的前端随意的搅了两下,风刃就凭空消散了,他又开始想着心事。 莫天嘴上不说,心里可憋着一口气,他想在魔法的修炼上也能位居人前。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不是一下子建立起来的,它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他在精炼方面的天赋或者努力得到了很多人的首肯,他看着有的平民子弟为了求他帮忙淬炼一个简单的植物而满脸赔笑,甚至有的低声下气。 他没有因为这而洋洋得意,却深深刺痛了他小心隐藏起来的自卑心理。他总是在告诫自己,不要有这样的情况在自己的身上发生。为了尊严就需要他付出更多的努力去超越旁人,各个方面都无法让人挑剔。 自尊心永远是弥足珍贵的品格,有了自尊的时候人们就不会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自己的出身,自己的长相上面,更专注于自己的本事。所以这是个良性循环,很多人都是依靠这种持之以恒的自尊,最后把大多数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莫天知道自己对于魔法修炼有些心急了,他盘坐在地上冥想了一会儿调节自己的心绪。一般而言要从三个方面检验一个施放成功的魔法,那就是魔法的强度,施放的频率,存续的时间。这三个方面是相辅相成的,任何一个方面的进步都会对另外的两个方面有促进作用。 既然无法提高自己的施放强度和存续时间,那就要加强练习提高自己的施放频率。三米是现在莫天施放风刃能达到的最远距离,超过这个距离风刃中途就会自动消散。他主意已定,他选择了一个标靶,在离它三米的地方站好,然后开始疯狂的施放风刃。 “嗖嗖嗖”的风声开始不绝于耳,充斥在这个狭小的场地周围。 自尊让努力和辛劳都变得更有意义。 正文 第三十八章 莫平 人类对一个新环境的了解一般不会超过三天,你只需用眼睛看,耳朵听,不用问一句话就会知道你想听到和不想听到,你想知道和不想知道的事。 莫平所在的这只军队始驻扎在乾兴帝国的边境,与正始皇朝遥遥相望。部队的人数终维持九千人左右,清一色轻装骑兵,从未超过一万。最高长官峻熙,伯爵爵位,没有封地且不世袭。再说几句流传比较广的小道消息作为补充:一、峻熙是当今国王的私生子;二、他母亲是三十年前当红的明星。任何八卦闲扯,小道消息都不是空穴来风,这从他是最年轻的将军,到他的爵位都能看出端倪。 一个私生子能受到如此重视,据说国王是出于对其母亲的喜爱和补偿,这样的证据也被有心人罗列再三。她母亲是三十年前的明星,现在更上一层楼,成为帝都的风云人物,王后和公主对她都得退避三舍,几位王子殿下对她也都曲意逢迎,掌握实权的几个重臣更是和她过从甚密。 说的人唾沫横飞,饶有兴致,尤其是偷偷摸摸小声耳语,还要时刻提心吊胆,防人耳目。这样的人哪里都有,军队里又怎么会少了? 莫平对这些却不感兴趣,他现在关心的是突破自己的实力。在魔兽森林他接连吞噬了三颗魔核,三颗魔里的魔力首先被魔纹吸收,然后再缓缓释放。原本背上的四个魔纹大有聚而为一的趋势,主要集中在肩膀和左前臂上。但莫平清楚感知自己的身体,知道自己血肉骨骼中有大量的能量还没有被真正激活,它们在渴望释放出来。 军队里的训练给了他很大启发,那就是极限训练,耗尽自己的力量,从而引动体内蕴藏的力量,让它们尽快释放出来,进而完成对身体的改造。军队日常的训练量对莫平而言只是浮皮搔痒,只能权作是热身,三、五倍的加练对他也是稀松平常。在战友们指指点点和诧异的眼光中,莫平在军队里算是安定了下来。 这一日,莫平照例在训练场进行操练,科目是人马结合。这一科目莫平倒是有些喜欢,里面掺杂了些玩闹的成分。 “莫平,你跟我来,去给你挑匹马!”吴以冬一直对莫平另眼相看。 马厩在军营的西南角,几十座高高的草料堆环绕四周。 “你随便挑!”吴以冬伸手一指。 莫平向他一点头,就把目光投向了马群。在魔兽森林里见惯了魔兽的莫平,对相马自有其独到的眼光。他缓缓施放着威压,丝丝魔力向周围蔓延开去。 马群开始变得躁动起来,一些马开始向角落里靠拢过去,有的则瞪着大眼睛翻蹄、尥蹶子,更有的嘶鸣不止,频频人立而起。 “就是那匹!”莫平指向的是一匹大青马。 一直陪同的马倌顺着莫平的手指一看,“噢,那是匹生马,还没有配过马鞍。你另外再挑一匹吧,那边的那匹枣红马就不赖,屁股大,腿细,脚力很快,骑上去很稳当。” 莫平没有听从马倌的建议,疾步向那匹大青马走去。那青马也心生感应,一声嘶鸣调转马头就要逃离。莫平陡地加速,迎着马头斜刺里就冲了过去,下一刻双臂就牢牢抱住了马的脖子,他再加上三分力道就能把它掀翻于地。那马稍一挣扎,继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它领教了对手的强大,甘愿被驯服了。 莫平呵呵一笑,拽着马鬃就把马牵了过来。 马倌看着莫平简单粗暴的举动不由咽了口唾沫。 要知道驯服生马通常有两个途径,一是如果自恃骑术精良,可以瞅准时机翻身上马。生马使尽各种手段无法把骑手从背上甩下去,而后它就会屈服认同,可以驯服接受放马鞍、辔头;二是要将生马固定到一个特制的架子里,驯服者从旁进入骑于马上,顺便喂食马匹一些精料,这样也能渐进磨掉马的野性。 莫平当然无从知晓这些手段,他仅凭魔兽的威压和绝对力量就制服了这匹马,在他看来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而已。他看着自己挑的这匹马,此马神骏异常,双目似有灵性,在他右手的抚摸下,这马儿居然眯起了眼睛,流露出颇为舒服的神色。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吴以冬和马倌一愣一愣的,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看见,马居然也有表情,如此舒服享受的表情! 莫平左手按住马身,轻身一翻就跃上了马背。此马一声长嘶,人立而起,马鬃乱抖,更显得威风凛凛。 吴以冬和马倌对视一眼按捺住惊奇也没多说什么,陪着莫平又去军械处申领了鞍镫鞭缰绳一应之物。 训练场上,冲刺、跑圈、急停、藏身,各种科目轮番操练,扬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坐下的马匹能感受到莫平释放的威压,所以老实得很,各种动作都很到位。这种程度的操练,他觉得更像是休闲放松,提不起半点兴致。 这时一队人马冲进场地中间,搅得训练场一片大乱。 当先一人正是峻熙,他将马鞭一挥,大声喊道: “莫平,出列!” “是!”莫平用膝盖轻轻撞了一下坐下马,来到队伍前面。 “跟我同行。”峻熙说罢调转马头又当先疾驰而去。 “是!”莫平策马紧随峻熙马队一行人。 这一队人又带起一片烟尘离开了训练场。 “将军这是又去打猎了。” “那个叫莫平的什么来头?刚来就能跟随将军去打猎。” “听说那个莫平是将军在森林里捡的。” “拉倒吧你,谁知道他是朝中哪个贵戚的子弟,来咱们这里镀金,以后说话背着他点儿!” 爱嚼舌根子的大有人在,心中有数的也不在少数,稍有风吹草动就能让他们脑洞大开。 峻熙喜欢打猎,每一次打猎就像一次野战。国王把他派到军中是要保护他,还是刻意疏远他,他不得而知,但是他的这支军队装配最优,清一色的骑兵不说,补给也是最为充足。这里虽然是边界地带,但靠近魔兽森林不远,离正始的前沿却相距遥远,根本没有正面和敌方交战的可能。多次请战和申请调防都被驳回了,这让年轻气盛想有所作为的他愤怒不已。以至于后来,他的这支军队竟成了帝国老爷兵镀金养老的绝佳所在,他能想象别人的眼光和议论,但他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所以他痴迷于打猎,这让他能够热血沸腾,心潮澎湃,顺便过一过“行军布阵,指挥若定”的干瘾。 男人的丈夫气概并不体现于言辞,而是体现于沉默。他信奉这句话,他对部下的话很少,除了直接下达命令。前几天陈奋和他的谈话,让他有些恼怒和不解,“我都被发配到这里来了,就这样也不让自己清净,非要把自己往浑水里拉。” 陈奋是母亲派来服侍自己的,也是自己的侍从武官,他倒是总想着帝都离得勾心斗角,总有往那混水里跳的**。 想到这些峻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不想这些烦闷的事了,希望今天能旗开得胜,凯旋而归!” 峻熙对莫平倒是没有那么多的猜疑,通过自己的坐骑他能感受到莫平身上散发的野性和眼光中的真诚。他知道莫平不会是自己应该防备的敌人,不得不说,他确实对人有独特的判断。 森林永远是个充满魅力的地方,一如既往地静谧而又隐藏杀机。莫平集中自己的精神,充分释放自己的气息,他需要像魔兽一般融入森林,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 由于将军的命令,今天打猎的时间虽然比平时长了些,都快深入到魔兽森林了,但收获也是巨大的。三只黄羊,四只野猪,两只狐狸,野兔和山鸡更不用说逮了几十只,猎物挂满了马屁的后屁股。 将军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大家也就能畅快地踏上归程。虽然莫平徒手就可以擒获这些野兽,但他也只是跟随着猎狗,有时也偶尔提出自己认为应该前进的方向。 峻熙对莫平的判断很满意,他就需要这样的莫平。莫平不是一个说谎的人,他自己说从魔兽森林出来,应该不是虚言,马匹和猎犬,还有今天的野兽都证明了这一点。动物是不会骗人的,峻熙对自己的判断深以为然。他不喜欢探听别人的秘密,因为自己身上就有更多、更大的秘密。 还有二十余里就要回到军营,这些峻熙信任的侍从武官开始讨论如何享受今晚的盛宴了。 莫平突然策马来到将军身旁,一把拉住他的坐骑,声音有些凝重,“将军,且慢!” 莫平的突然异动让队伍霎时立于道路中间。 “前方有浓浓的杀机!” 莫平紧接着说出的话让周围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正文 第三十九章 莫凡 有好事莫凡首先想到了大林子,“现在我已经有了一个赚钱大计,给你一个赚第一桶金的机会,你要不要入股?” 大林子对入股的意思是明白的,知道少爷这是要带自己发财了,赶紧跑回家找老婆灵儿商量。灵儿倒是爽快,说自家的积蓄都是少爷赏的,别说拿去入股,就是直接白拿去也没什么话好说的。 莫凡又去找莫刚,说要把不久前入账的五千银圆拿去做生意。爵爷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吩咐老丁给了莫凡一万银圆。 莫凡看着大林子怀里那一大包银圆,本钱是有了,诸事顺遂。他不由又想到了死去的母亲和至今音讯皆无的大哥,这不免使他发财的高涨气焰弱了几分。 还有半月就是苜蓿开花的季节,到时候漫山遍野就会开满粉红的,淡紫的,明黄的苜蓿花,如果梦想成真,这些花朵在莫凡眼里都变成金晃晃,银亮亮的金圆、银圆。其实他内心对这次帝都之行还是心存顾虑的,也觉得这是一次冒险,但很值得一冒! 莫凡把农夫集合起来对这次苜蓿的采割作了明确的分工,不许碰到苜蓿那少得可怜的花朵,根部的泥土要清理干净,只留下靠近苜蓿花附近的叶片,不需要晾晒就堆在山坡上。农夫们都很纳闷,往常都是花落了之后才能采割苜蓿的,今年怎么多了这许多的要求。 老丁过来提醒,说苜蓿是要供给军队和大贵族的,可不能这么糟践祸害。莫凡对老丁说道:“你不是喜欢送饲料这差使嘛,以后的草料运送仍由你负责,我的事不用你管,你也管不着。”说完他扔下呆立当场的老丁扬长而去。 莫凡是个能弯下腰的少爷,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一个人开始在旷野里,山坡上往空间钮里搬运苜蓿。在以后的日子里他总是怀念这段经历,总是对自己那时披星戴月,忍受孤独,勤劳吃苦的精神赞叹不已。 擎苍对莫凡的行为也大为不解,不时问道:“你真的就那么喜欢那金的、银的破烂玩意儿?要知道你现在也算是修炼界的人了。” 莫凡没有理会擎苍的揶揄,他知道钱的好处,并且想让周围看着自己长大的人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大家有房子住,有酒喝,有肉吃,就这么简单。而他对于自己已经是修炼界修者的身份,根本不予认可。 当擎苍发现莫凡真的在空间戒指里搭上木头架子摆放苜蓿的时候,差点没真的魂飞魄散,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样的人,用空间钮此等神物竟然装饲料。 莫凡则直接拍拍手上的泥土,一副教训的口吻对擎苍说道:“你根本不知道穷人的生活!”他说得有些声嘶力竭,因为他看不起擎苍苟延残喘了还看不惯这,看不惯那,尤其是那种自以为是的尊贵派头。 擎苍噤声不语,他不知道刚刚还嬉皮笑脸的莫凡,怎么下一刻就变得恼羞成怒。 这次辛苦的搬运工作,莫凡的神识线也帮了不小的忙,八十一根神识线又相当于两三个莫凡。所以莫凡对于修炼不仅能娱乐自己,也能帮自己干正事,为此向擎苍又吹嘘了一番。 连续三个晚上的辛苦劳作,终于把空间戒指装的满满的。莫凡对于货架的效果还是满意的,因为必要的空隙还是要有的,不然到帝都苜蓿的花全被压掉,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莫凡想用这段时间把一些细节再想想清楚,所以也没有立即开展计划,他想从擎苍那里再探听点东西,所以一下子就溜进识海。 “你不是智珠在握,成竹在胸了,怎么不开始大展拳脚啊?”擎苍也借机讽刺一下莫凡。 “我这不是琢磨,修炼的事也非同小可,就是想你问一下,下一步该怎么修炼啊?赚钱虽然重要,但也不急于一时。”莫凡呵呵一笑,其脸皮的厚度也是擎苍不能理解的。 擎苍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更是坚定了改变识海是莫凡修炼的唯一出路,但究竟该如何进行却又有些犹豫不决,见莫凡询问就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首先你要找到你的先天之灵,当然,这是我族的说法。但你可以体会其中的状态,那就是如婴儿不识不知而又具备感觉、灵动的状态。进入这个状态后,人处于恬淡虚无的境界,此时呼吸绵绵,若存若亡,无思无虑,而又恍恍惚惚,也就是所谓的见性,是所有生灵的内驱力源,这是第一步。”擎苍在识海内侃侃而谈。 听了擎苍的一番论述,莫凡点头,他能理解这种状态。这种状态自己在内呼吸时经常能够体会到,越是从容不迫的时候感觉越是真切。 “第二步就是找到你平日的真性,也就是气质之性。譬如说你的喜恶,爱憎。最后则是以先天制后天,从有为返无为,以神识线为桥梁和媒介,逐步消除气质之性。从而迅速激发你体内之生理潜能,而且对体内的脏腑经络、气血阴阳等直接进行调节,使阴平阳秘,身体达到根本的蜕变。达到这种状态后,飞翔应该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擎苍一口气说完,就算是做做样子也长长喘了一口气。 “但听你这口气,你自己都不是很确定的样子。” “你不是我的族人,我只能对你做到如此了,是否施行由你自决。” “那我要是如此融合,是不是就不是我自己了?”莫凡听到其中有许多“真性”、“本性”、“气质之性”的字眼,而且还要融合蜕变什么的,不禁有些犹豫。 “应该不会吧。” 莫凡一听这话火立刻就蹿到脑门了,大声道:“你这算是人话吗?什么叫应该不会吧?”转念一想擎苍本不是人,不由继续喝道:“你憋了这么长时间,就鼓捣出这么个东西!” 擎苍这时反倒有些释然,说道:“一试便知。你胆子就这么小,想要得到总要付出点什么的吧?” 这话莫凡倒也不好反驳,又问道:“这到底靠不靠谱啊?” 擎苍还是那句“一试便知”便无下文了。 莫凡从识海里退了出来,心里反复思量:难道真要一试便知? 莫凡决定还是把这事往后拖一拖再说,临去帝都前这些天他一直在想一个人,那就是李继——逼死自己母亲的罪魁祸首。 仇是一定要报的,他接二连三来帝都念念不忘的就是为此。莫凡对此没有对任何人显露一丝一毫,不是为了别的,主要是他自己实力不济,别人也帮不了他。在没有把握的时候,也只能忍着,一忍再忍。 第一次来帝都贩卖特产的时候,莫凡曾让大林子去李继家打探消息,他想知道莫天的具体下落。大林子回来禀报莫天就读的蒙学馆的位置,去后才得知莫天已经考进了帝国仕林学院。又费了一些周折,大约有半年没见面的两兄弟终于重逢了。莫天很是兴奋,但看着莫凡,怎能又不想起莫平。 莫凡看出莫天的脸色,也想到了自己杳无音信的大哥和冤死的母亲,转头问莫天:“你还恨大哥吗?”莫天没说话,莫凡登时摇着莫天的肩膀问道:“我都不恨你,你怎么还恨大哥?”莫天没有反驳莫凡的说辞,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我母亲是因他而死的。”莫凡大声说道:“那我妈呢!她命真苦啊,罪魁祸首就是莫刚和李继!” 兄弟两个一阵沉默,都不愿再提及不堪回首的往事。两个人一起在校园里静静地走着,各自想着心事,莫凡突然问道:“我现在晚上睡不着觉开始想女孩子了,你想不想?” 说起这个,莫天又想起了梅牧寒,已经好多天没和她说过话了。看莫天沉默不语,莫凡就转了个话题。 “你给我说说学院的事情吧,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恐怕没机会进这么气派的地方读书,注定给你这个子爵奔波劳碌。” “怎么替我劳碌?我可劳驾不起。”莫天对于莫凡还是比较亲近的,毕竟是和自己从一个地方出来的,更是自己的弟弟。于是他对莫凡打开了话匣子讲起了学院的生活,现场还施展了魔法,随手放了两个风刃出来,甩了几个旋风在莫凡身旁盘旋。 莫凡一看就眼热起来,“老二,这个把戏你一定要教给我不可,这也太帅了啊!”莫天倒也没有藏私,但把其中要学的东西和步骤对莫凡一说,莫凡的热情登时就熄灭了。 “什么冥想,什么元素亲和力,什么咒语?这把戏也太啰嗦了吧?” 莫天看着莫凡夸张的表情只能笑呵呵微笑不语,血浓于水的这份亲情无论如何也是割舍不断的。 这一次莫凡来帝都只带着大林子一人,大林子对于这次发财大计自始至终是有些迷糊的。这不能说大林子笨,很多事不把真相摆在你眼前,又有几个人是聪明人? 就这样二人夜以继日鞍马劳顿,大约半月就到了帝都。两人先用了几天时间找了个铺面,铺面不大,但位置是十字路口,虽不是繁华路段,过往的人流可也不少。更为难得的是有个不小的后院,既可以休息又可以储放苜蓿。 莫凡的此次行动处处透着诡异,大林子就是这么想的,他终于忍不住问莫凡:“我们这次要怎么干啊?你多少也得给我交个底啊。” “急什么急!要沉住气。我们现在要在帝都赚大钱,你也是股东了,大小也是二老板了。” 大林子一听就来了精神,就问莫凡:“是不是我们要雇几个伙计,或者……” “对,就招几个女的,看着顺眼的,能说会道的,没张嘴先带笑的。” 大林子一听这话立刻裂开大嘴眉开眼笑了,这可是美差啊! “你别在那傻笑了,你没事就去街上多转转,顺便买几套上台面的衣服换换。多听多看多问,过段时日我要是有事问你,你答不上来,哼哼,有你小子好果子吃!”大林子从莫凡手里接过一把银圆,一拍肚皮蹦了出去。 花钱总是让人心清气爽的,大林子一早就出去,天不黑见不到人影。整日穿大街,走小巷,泡茶楼,逛商行,对帝都的大事小情渐渐也摸了个明白。每天回来向莫凡汇报,嘴皮子也是越来越顺溜了 莫凡看他抡开腮帮子,张开大嘴岔子唾沫横飞,总是忍不住踹他肚子一脚,让他站得离自己远点,别喷他一脸,可大林子说起来浑然忘我,一会儿不知不觉又靠了过来。 莫凡从大林子嘴里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些东西,一面嘱咐大林子按照自己的要求加紧装饰铺面,还特意去看望一次莫天,给他带去一些家乡特有的味道。 寝室里的同学听说莫凡这么小就独自出来闯荡,大家都很羡慕他的无拘无束,天马行空。当得知莫凡要在帝都开花店,纷纷叮嘱莫凡花店开业那天,他们一定专程去捧场。 莫凡自然希望有人捧场,只是笑嘻嘻提醒众人,到时候不要忘记了准备贺礼。 当莫天知道莫凡是要卖苜蓿花的时候,他心里莫名地想起了那个叫做赵芷的女孩,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啊?他想着想着心里的感觉怪怪的,竟然忘记了问莫凡怎么突然想起到帝都来卖苜蓿花的事情。 从仕林学院出来,莫凡回头又望了望学院巍峨气派的正门,有些怅然若失。 他的少年生涯注定和学校无缘了,这是一个人在任何时候都无法弥补的损失,无论是谁,在任何世代。 正文 第四十章 莫天 修炼永远是意志力的较量和养成。 先不问强度,但一定要保证每一次风刃都要射到标靶上!这是莫天给自己定下的最低标准。 魔法咒语是沟通精神力和魔法元素的桥梁,当熟练达到一定程度这座“桥梁”就会越来越短。风刃的魔法咒语本就简单,所以莫天到得后来咒语还在唇齿间酝酿,但手中的风刃已经发了出去。虽然这距离瞬发魔法还有一定距离,但这样的指向性还是让莫天感到欣慰不已。 “精神力又耗尽了,头是真的又涨又疼啊”,莫天轻轻的揉着自己的眉心嘟囔着。冥想对精神力的恢复现在对莫天可以忽略不计,因为冥想本来就是一种状态,对于修炼没有直接的帮助。所以在精神力耗尽的时候他就修炼《云笈胎息诀》,他不知道自己的《云笈胎息诀》已经修炼到什么程度,但小腹位置的丹田处充盈的雾化灵力,让他知道离功法里描述的“筑基期”已经不远了。 莫天修炼《云笈胎息诀》已经有段时间了,但是他仍然对其中频繁出现的字眼“灵气”无法形成直观上的认知,它不像魔法里面的元素那么色彩灵动,而又各具特性。这灵气只是依照特定经脉进入身体,然后按照经络运行,最后汇聚于丹田之内。而他现在所做的只不过是把无色的气体,转变为白色的雾气。至于如何运用灵力,他对此一无所知。 引导灵气进入丹田并不是一劳永逸,如果不进行炼化,大多数灵气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溢散出体外,重新回归天地。所以先人经过实践很容易就发现的一个事实,液态的灵气当然比气体的灵气更容易在丹田内存留,所以炼气期的修炼主要就是针对于此。 这个过程中不仅要依赖于功法,还要主动体察天地,这对于修炼同样重要。 丹田内满满充斥着浓浓的白雾,随着灵力的持续吸入白雾不再涌动,好像在酝酿着什么,等着一个契机就会发生改变。关口就在眼前,丹田里的灵气要液化了。 对于这一点莫天是有体会的,那就是白色雾气是无色的灵气饱和状态下继续凝聚的结果。按照法决上的说法,白色雾气开始液化,当达到纯粹的液体状态,自己就会达到筑基期。达到了筑基期之后,自己就会有可能得到火种!这才是他修炼《云笈胎息诀》的初衷。 莫天现在就处在这样一个关口,灵气还在持续沿着经脉进入丹田,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就在这时莫天明显感到丹田内的震动,白色的雾气开始变得浓稠,并伴随着剧烈的翻滚。 莫天的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他身处其中却又是另一番滋味。只觉得腹如刀绞,却又不知疼痛的根源,只能下意识继续运转《云笈胎息诀》的功法。 丹田内的白雾还在剧烈地涌动,当第一滴液体凝结的时候,莫天才感到疼痛稍减一些。他一刻也没有停止功法的运行,寄希望持续吸纳灵气,尽快结束这进阶的折磨。 随着第一滴液体的凝结落入丹田,这时莫天的丹田就好似春日的雨天,稀稀落落开始轻柔地飘起小雨。 莫天心神内沉丹田,想仔细探究一番其中的奥秘,但让他惊出一身冷汗的是,落入丹田内的液化灵气并没有在丹田内做丝毫停留,而是伴随着液化的过程都融入他的丹田壁,进而融入他的躯体,结果丹田内仍是空空如也,哪怕是一滴灵液也没有留存。 整个灵气化液的过程都是如此,饶是莫天性子沉稳,但出现这样的结果还是让他沮丧不已。这么多天来的修炼到头来是一场空,换做是谁都无法无动于衷。丹田内空空如也的莫天坐着发了半天的呆,琢磨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前思后想也无法找到是哪个步骤出现的问题,毕竟在化液之前一切还都如法决里描述的一般,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变啊。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只有明天向导师请教了,莫天想到这里就打算结束几天来夜以继日的修炼。 他起身就要离开魔法训练室,抬头又看了一眼前面的标靶,觉得心有不甘就又调动精神力准备再发两次轻飘飘的风刃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他操纵精神力调动风系元素,同时念动咒语随手就向标靶一挥,“啪”的一声传来,莫天惊得差点没跳起来。原来轻飘飘、慢悠悠的风刃击在标靶上怎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嗖”、“嗖”,莫天又接连施放了两个风刃,一如方才两个风刃一前一后迅疾地击中标靶,而且力道十足的样子。 莫天不由跳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奔到标靶近前仔细观看,刚才自己发的三个风刃都在标靶上留下了清晰的痕迹。 这真是意外之喜啊!莫天从刚才的沮丧失落一下子就来到兴奋狂喜之中。 莫天又凝出一个风刃没有着急发出去,他仔细观察发现,现在的风刃比刚才要凝实了一些,颜色也更青了一些,存续的时间也更久了。 莫天盯着眼前的风刃,并没有将其发出去,他在想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风刃在眼前消散的刹那,他的双眼一下子变得闪亮,焕发出与以往不一样的神采。 在回寝室的路上莫天的喜悦逐渐冷淡了下来,他可不会认为在自己身上突然会有神明附体那样的奇迹,任何反常的背后都一定有深刻原因的。难道是灵气液化入体造成的,难道说修炼灵气对修炼魔法有帮助?莫天这样想是很自然的,但是其中的真正原因他却不得而知,寻思着只能明天请教导师黎汐,让他帮自己解惑。 第二天莫天很早就找到黎汐,把昨天修炼的情景详细叙说了一遍,听得黎汐也是一头雾水,这种情况别说是经历,就是听也没有听说过。黎汐又问了莫天几个细节,他自己也只能有几个猜测。一是液化后的灵气融入身体,对莫天的身体和精神力的增长有巨大的提升作用;二是灵气对魔法元素并不排斥,两者可以并行不悖;三是魔法和炼气本来就是相辅相成的。 尤其第三个推测对黎汐以往的认知无疑是具有颠覆性的,但是灵气只有液化的过程,而没有液化的结果,这个问题黎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如果你的身体和精神力没有和以往不同,也没有感到特别的不适,你可以继续这样修炼,毕竟这对你魔法的修炼提升很快,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自己也要尝试一下魔法的修炼,彼此验证一下。不过你要格外小心,时刻保持警醒!切不可贪图一时得意,而影响一生前程!”黎汐最后又叮嘱了莫天几句。 莫天只是诺诺地应了两声,但心里对导师的话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自己没有发现任何不适,更何况自己的魔法修炼还有了明显的进步。 莫天决定把手头上的精炼委托都处理好了就不再接受委托了,以前接受精炼委托有的是为了帮忙,有的是要赚取一些魔法试剂和材料。经过上一次的修炼,现在他不需要那些外在的辅助,只要一心一意修炼《云笈胎息诀》就够了。 莫天现在修炼了两个基础魔法,风刃和旋风。风刃是风系魔法最基本的攻击手段之一,而旋风则是束缚术的雏形,都具有攻击能力。导师沛白开导学员,越是基础的,越要精研慢品,日后才会有更大的成就。所以他并没有贪多,导师的话让他感触颇深。 基础魔法课已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每个学生的主要事情就是修炼各系魔法。但是一个残酷的现实是,所有的新生中最后能成为魔法士的毕竟寥寥无几,一个巴掌都能数出来。大多数能够感知元素,进入冥想状态的学生,最后只能把所学作为娱乐自己和娱乐别人的工具,魔法修炼只不过浅尝辄止。 莫天不想自己和身边的人走上这条死路,他心里萌发出一个大胆的想法,于是快步走回寝室。 “把你们的魔法咒语都交给我,我有大用!” 莫天刚进寝室就兴冲冲对三人喊道,但一看三人垂头丧气的样子不禁纳闷起来,他的兴奋之情一下子淡了许多,“难道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他不由这样想着。 “你的劲头还挺足的啊,不过,我们的社团要被别人吞并了。”旭尧枕着胳膊翘着脚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着。 “到底怎么了?”莫天把头又转向安荷,毕竟安荷这社长做得有滋有味的。 “还能怎么样?哪里都是弱肉强食。”安荷打着哈欠,也是一脸的无奈。 “那总要让我也知道细节啊,然后大家再一起想想对策。” 莫天站在门口一摊手,他希望听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正文 第四十一章 莫平 “将军!来者不善,我们还是避其锋芒吧!” “怎么避?”峻熙还算镇定,平静地问道。 “我们可以退回森林,绕过这条山谷。” “你能保证森林里现在就没有埋伏?”峻熙斜看了一眼自己这个侍从,“事到如今,只能——冲过去!” “将军!你不可以身犯险,我们再从长计议!”陈奋在旁高声劝阻道。 “你这么大声是给他们通风报信吗?”峻熙到此时仍能说出玩笑话,这点让莫平也有些佩服。 “这——”陈奋舔了下嘴唇就不吭声了。 “将军,我绕到前方打探一下虚实,你等我信号。我一发信号,你再带人一冲而过。”莫平赞同峻熙“冲过去”的想法。 “好!”对于莫平的提议峻熙没有犹疑就认可了,他的声音有些发抖,更多的是兴奋,是愤怒,手中的缰绳让他攥得很紧。 当下莫平下了马,彼此约好信号,然后一躬身向左边山谷斜向奔去。 “将军此人恐怕有诈!” “我信得过他,你不必多言!另外你们四个向右侧穿插过去,注意对面莫平的行动。”他随手点了四个身手敏捷,近身格斗的好手下达了指令,最后对余者说道:“剩下的准备突击阵型!” 莫平兜了个不小的圈子来到前方百丈处,压低身形隐藏在灌木丛中,缩起鼻子开始捕捉山间淡淡的杀气和陌生的气息。 山谷两侧的山坡长满了灌木和长长的蒿草,无疑是隐蔽埋伏的绝佳所在。很快,莫平就发现了目标,他匍匐身子仿佛是一只真正的青背啸月狼,弓腰紧背,蹑足潜踪,在灌木和草丛中无声穿行,逐渐向这些人靠了过去。 风吹草动,莫平在远处看到了影影绰绰的人影。这些人穿着和灌木颜色差不多的紧身衣,全都黑布罩头,沿着道路按梯次分散开来,每个人手里都端着短小精致的连发弩瞄向来路。只是靠近路边的几人抽出了钢刀阔剑,看来是准备近身攻击。 莫平从来没有和人真正面对面进行过战斗,缺少实战的磨砺和检验,有的只是魔兽的本能。当越靠近埋伏的这些人,他的心里莫名地泛起波动,有激动,又兴奋,还有一丝忐忑。 他像是一个老练的猎手停下来窥视自己的猎物,那些人很安静,偶有的交流也只是用简洁快速的手势,点头或者摇头,一看就是彼此默契,训练有素。 凝重的气氛在四周围笼罩,压抑的杀气在眼神中酝酿。 莫平这一侧一共二十三个人,二十个人彼此间隔一丈左右,最远不超过两丈,其余三个人手持兵器的,彼此的距离反而很近。 莫平在估量眼前的局势,安全的办法是打草惊蛇,骤然发动攻击引起对方的注意,可以预见的结果是对方主动撤离,取消此次埋伏;比较冒险的方式就是从外围各个击破,一击制敌。这里还有一个不利的因素是,对面山谷同样也埋伏着二十几个人。彼此遥遥相望,如何能悄无声息解决眼前这些人,无疑是个难题。 留给莫平考虑的时间不多,他必须快速做出决断。 他动了,向最外围的一个人的背后靠了过去,这是他最后的决定。他这是要去杀人,和自己莫不相干的人。 公正地评价:正义,荣誉,忠诚,这些光辉四射的字眼用不到莫平身上。他具备的只有朴素的良知和魔兽般的生存法则。他区分敌我,并不区分善恶;他能不屈抗争,但却无关正义。 他现在做的,就是现在他认为正确的事,他只听从自己内心的指引。 他弓着身子,四肢并用,像狼一样穿过长长的蒿草。前面那人完全隐藏在蒿草中间,只有偶尔经过的微风,若隐若现地露出他头部和手中端着的弩箭。 莫平在他的背后一丈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两条腿一前一后狠狠蹬着地面,他在积蓄腿部的力量。他终于跃了出去,随着在山间四处飘荡的轻风。他在空中调整着自己的姿态,斜着就扑到那人的身侧。莫平右手一下子捏住了他的咽喉,左手同时攥住弩箭的机簧,在那人身体倾斜的刹那,莫平用左腿迅速接触地面掌握平衡,然后顺着那人倒下的方向,一起和他倒在了蒿草里。 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丝声息。 莫平轻吁了一口气松开了此人的咽喉,此人的咽喉已经严重扭曲,一丝丝血沫从他的唇角渗出。莫平没有多做理会,轻轻把他的脸按在在蒿草里,又向下一个人潜去。 …… 不一会儿,莫平已经结果了六个人,他这边没有人警觉,对面山坡埋伏的人却陡然发现了状况,赶紧向这边的人用手势示警。临近后方的两个人没有经过命令便端着弩箭互为犄角,向莫平这边巡视过来。 莫平瞬间就发现了对方的异变,心里暗叫了一声可惜,四肢着地向右侧深草处移动了几尺,准备在两人靠近时给予突然的袭击。 两人在离莫平还有一丈的地方发现了一个倒地的同伴,此人虽口不能言,但神智还在,用左手拼命向莫平藏身处一指。两人同时警觉,向莫平藏身处包抄过了。莫平心底暗叫不好,知道身形已经暴露无疑。必须趁这伙人没有彻底觉察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量给予杀伤。莫平主意已定,就朝最近的一个人扑了过去。当莫平的身形刚从蒿草里显现,弩箭机簧的声就响了起来,两人几乎同时扣动了机簧,紧接着又接连两声,是连发弩箭! 莫平攻击前已经计算好了时间和距离,前两发弩箭擦身而过,随后的两箭他没有预料到如此之快。他在空中身形一缓,堪堪避过了第一支,但第二支射在了他的右胸处。莫平清晰地感觉到弩箭穿过皮甲刺入身体,瞬间的凉意让他身体一滞! 但他已顾不得这些,身体仍旧飞向既订的目标,在对方下一次扣动弩机之前,左手三指已经扣在了那人的喉咙。此时莫平倾力而击,那人的锁骨登时爆碎开来,迸出的血雾将他瞬间染红。剩下的那个人见莫平擎着尸体向他奔来,慌乱中他迅速倒退想拉开彼此距离。 莫平哪会给他逃离的机会,一把将当作盾牌将尸体掷了过去,然后揉身而上,右膝撞向那人的胸口。对方胸骨经不起莫平的一撞之力,一声惨呼之后身体应声而倒,莫平随着他失去控制的身体就势倒向蒿草里。 就在这短兵相接的刹那,短促的响声惊动了所有人,他们一个个都转过头来,虽然没有看见莫平的身影,但已经知道今天的埋伏已然暴露,事不可为。剩下的人于是放弃埋伏,迅速向路边汇集,,与此同时面山坡埋伏之人也迅速冲下山坡。 行动取消! 就在这时一声尖利的口哨声打破了此处的宁静,右侧山坡有四人跃出草丛,顺势尾随冲杀下来,不远处也传来一阵急促有力的马蹄声。 口哨声就是冲击的讯号! 已然汇合的众人并没有丝毫慌乱,他们不与那四人恋战,只是用弩箭延迟追击,舍了大路转而向左侧山坡树林的方向——既订的方向,全速撤退。 莫平没有理会右胸的伤势,他瞬间就明了了对方的目的。他没有尾随追击,而是奔向另外一个方向,绕远路对他们迎头堵截。他很快让自己的速度达到极限,虽然绕一个圈子,但他还是赶在了对方的前面。 拉开距离之后,莫平对弩箭的攻击视若无物,在山坡上依靠地势腾挪跳跃,不一刻就接近了还有三十余人的埋伏队伍。 他就像一头发狂的魔兽冲进了一群猎物中间,獠牙和利爪频频指向猎物柔软的腹部,猎物凄惨短促的惊呼声同时被一声声清脆的骨裂声硬生生掐断!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莫平总共出手十六次,无一失手,不是捏碎喉骨,就是撞击胸骨,他没有一丝手软。由于莫平速度极快,所以这些骨碎声密集得有如一声!虽然这一密集的动作是借助周围的山石和灌木的掩护,但如此间不容发,立刻让所有人呆立当场。 见对方没有继续逃跑,莫平终于站直了身体,身前的众人一脸震撼。 震撼于死亡的冰冷和这个年轻人一脸的平静,好像眼前的一切与他无关。死亡就在眼前,瞬间击溃了他们最后的信念,即使他们各个心存死志。 只有手持兵器的几人对莫平有一战之力,其余众人都不是他一合之敌。莫平拳肘膝盖一起迸发,不一刻站立的只有寥寥几人,而此时马队也包抄了过来。 剩下五人一看逃生无望,此次任务本就有来无回,遂各个心生死志,出招更是凶猛,完全是两败俱伤的狠招。 虽然手无寸铁,有伤在身,但莫平凛然无惧,他徒手的攻击更具有杀伤力和威慑力,一拳一脚都力大无穷,用速度和力量继续蹂躏着对手。 “捉活的!” 这三个字适时提醒了莫平,他接下来没有痛下杀手。下一刻三人已被他击中脑后昏厥于地,剩下两人见状竟不再攻击莫平,反倒砍向昏厥的三人。 周围众人纷纷弯弓搭箭,将这试图灭口的两人乱箭射死。 这是一次全军覆没的埋伏,随着清理清点的持续,人们看向莫平的目光也蒙上一层恐惧和难以置信。 结果是,除了昏厥的三人,其余参与埋伏的四十七人则全部毙命,无一活口! 正文 第四十二章 莫凡 莫凡回到店里,大林子开始向莫凡汇报: “少爷,你出去的那段时间李继带着几个人来店里了,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就走了。说以后还要来,要当面教训教训你。”大林子一边说一边看莫凡的脸色。 莫凡阴沉着脸没有问一个字,只是憋着气喷出七个字:“真是冤家路窄啊。” “少爷,还有一件事,今天我在街口碰见兄妹两个人,他们一直流浪街头,哥哥烧得很厉害,我就把他们收留了。我打算等他病好了,他们也能为店里多出力。” “你还不是为了省钱。”莫凡扫了大林子一眼说道:“不过这种事以后你就看着办就行,不用来问我。” 大林子有些如释重负,忙点头答应。 莫凡抓紧和擎苍这个千年老妖商量如何把苜蓿花卖出去,真可谓绞尽脑汁,费尽心机。 莫凡觉得时机成熟了,算上大林子“捡来的”彭英、彭芯两兄妹和新请来的两名女店员,他把五人召集起来做最后的动员。计划再好也要有人去实行,他心念一动手里就多了三朵苜蓿花。 “这叫爱人花,每年的下个月十四日就是爱人节。的确,我们以前不过爱人节,但从今年开始就不一样了,爱人节将成为我们生活的一部分!” “先跟你们说一件秘闻,正始皇朝的皇帝最宠爱的贵妃从来都不笑,我想这贵妃一定在宫外有相好的小白脸,不喜欢老掉渣的皇帝老儿。皇帝陛下紧急上朝,叫文武百官献计献策,贤明的宰相大人就想起了爱人节和爱人花。说来也是奇了怪了,那不苟言笑的贵妃一收到爱人花就笑得千娇百媚,颠倒众生了,把那皇帝老儿迷的天天不上朝。后来群臣见到皇帝,乖乖地不得了,你们猜最后怎么着?” “不知道。”几个人面面相觑,他们长这么大真没有听过这个秘闻。 “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我跟你们说,原来啊,这皇帝老儿搂着贵妃天天在后宫,不出一个月从一个三百斤的大胖子,变成了一百斤的小瘦子!” “少爷,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大林子实在是纳闷,这苜蓿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爱人花,连皇帝的床笫之欢,速效减肥也和这苜蓿扯上了关联。 莫凡白了大林子一眼,说道:“让你多读点书,你就是偷懒。以后不愿意看书,你们都给我多看看小报,小报里这种奇闻逸事多了去了。”数落完大林子他又开始继续自我陶醉式的演说。 “爱人花分三个颜色,粉红代表浪漫,绛紫代表神秘,明黄代表真诚。看见花的叶子了吗?三个叶子代表三个意思,那就是希望、付出和爱!如果是四片叶子的那就完美了,它代表了幸福!” 后两句大林子是听懂了,从小他也听奶奶说过,也确实如此不是少爷瞎编的,他晃动着大脑袋连连点头。 “知道大明星兰采儿吗?她私下里不止一次说过,谁要是送她九百九十九朵爱人花,就将在后台亲自接见自己的仰慕者!” 这下五人的表情都惊讶无比,好像都在问这是真的假的。 “看你们一个个这表情,都土掉渣了,这就是潮流,这就是超前!” 莫凡的脸色严肃起来,沉声说道:“你们要做的就是把我刚才说的话告诉给帝都的每个人知道!无论什么方法!” 看着有些发愣的五人,莫凡不得不一一开始布置,谁去贴海报,谁去发传单,谁去茶楼,谁去剧院。 “一定让人们知道,爱人花数量不多,现在开始接受预订。我们就卖四个档次,一朵、十朵、九十九朵、三百六十五朵和九百九十九朵。下面肉戏来了,把耳朵都立起来听清楚了,每个人都要背得滚瓜烂熟!” 莫老板年岁不大,但耍起老板派头来几个人只能“哦、哦”地应承。 “一朵代表你是我的唯一、心中只有你、对你情有独钟;十朵代表十全十美、完美的你、完美的爱情;九十九朵代表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永恒的爱;三百六十五朵代表天天想你、天天爱你;九百九十九朵代表天长地久、至死不渝、无尽的爱。” 莫凡说得全情投入,几个人听得如痴如醉。 “都记住了吗?晚上不吃饭不睡觉也要给我一字不漏地背下来,我要一个一个过筛子!” “哦。” “啊?” “大林子你开始去请人抄写传单,把我刚才说的都写上,少一个字打断你一条腿腿。” 在莫凡的高压之下,几人剩下的只有唯唯诺诺。 “还有就是我们的店名字叫——爱人花店!”莫凡大声说着。 大林子把莫凡拉到后院没人的地方,指着一堆连着一堆的苜蓿,有些为难又有些手足无措地问道:“少爷,你天天闷在店里就是想这主意啊,这不是蒙人吗?” “谁蒙你,我自己都深信不疑!你再说一遍刚才的话,我叫灵儿这辈子不让你上床!” “谁信啊?” 莫凡伸手就给大林子一个巴掌,“赶紧给我滚蛋!灵儿不日就来帝都,我立马让她休了你这没出息的玩意!” “少爷,别啊!我信!我从娘胎里就信!我那没出世的儿子可以作证!” “说的什么屁话,还不该干啥干啥去!” 最后的结果用三句话概括,无论什么事你反复地说就会有人相信,有第一个相信很快就会有第一百个;爱情在每个人心底的角落里还是神圣的;最后最为最关键的一点是:男人舍得给女人花钱。 花店开业这天,店面披红挂彩,店员也衣衫光鲜,一大早就开门迎客。 让莫凡高兴的是开业那天莫天和他寝室的同学都来了,他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伯爵、侯爵的子嗣,一见面都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莫老板,你可真行啊!这是我们凑的贺仪。”安荷递给莫凡两卷红封的银圆。 莫凡自然伸手笑纳,“兄弟们捧场,都是小意思!哥几个有相好的没?有的话,爱人花我这里要多少,有多少!” “那我们是不是要先当回托?”吉明小声问道。 “不用!你们就看着我如何大杀四方!” “那怎么成!我特意邀了不少狐朋狗友给你撑门面。”安荷一拍莫凡的肩膀。 “够意思!你这朋友我交定了!”莫凡一把搂住安荷的肩膀。 莫天在一旁看着一个字都没说,看着红光满面的莫凡,他把目光对向了大林子和刚刚赶到的灵儿。那夫妻二人见到莫天询问和疑惑的目光直接无视,把头扭到一旁给顾客介绍爱人花的前世今生,寓意花语。 未到午时,店面里已是人头涌动。 听着店员如痴如醉地介绍,看着扎成一束束多了几分浪漫的苜蓿花,莫凡觉得前一阵的辛苦没有白费。 “让开、让开!” 几个彪形大汉分开众人闯了进来,当头的正是李继。 “你要干什么!”莫凡来帝都第一次看到李继,还是在自己花店开业的日子。 “干什么?小崽子,挺能折腾啊。”李继看向店里攒动的人头,噼里啪啦数着的铜板、银圆一阵眼热。 “你又是哪棵葱?到这里装什么大半蒜!” “哪个活腻歪了,这么放肆?” “我!”安荷当先一步站了过来,他是来给莫凡撑门面的,怎能看到有人敢砸场子? 李继一扭头就发现了安荷,然后就看到了外甥莫天。一打眼一看装束,他就明白了。 “这是赛特伯爵的公子吧?少见、少见。” “别套近乎,没事赶紧滚蛋!” “你不知道吧?我是莫天的二舅。”李继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笑眯眯地看向安荷。 安荷看了一眼李继,又转头看向莫天。 莫天面无表情,头一扭去摆弄身边的苜蓿花。 安荷又看向莫凡,莫凡满脸怒不可遏。 “你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没看见人家开业正忙着,你走亲戚也不选个日子。”安荷看出了一些门道,替两兄弟下了逐客令。 李继不敢得罪伯爵的儿子,瞪了莫天背影一眼,掉头对莫凡一声冷哼,“你小子在帝都最好老实点,小心点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说着向安荷笑笑,又把头扭向莫天,“亲外甥,二舅走了啊,你舅妈惦记你,一直念叨想你。” 见莫天根本没理会自己这个茬,李继一挥手带着几个随行的人挤出了花店。 看着扬长而去的李继,莫凡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话,“李继!你离死真的不远了,希望你最后的这点时间能吃得下,睡得着,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脖子洗得干干净净的。”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李继没有冲淡爱情带给人们的喜悦。莫天见李继走了,拿着一束苜蓿来到莫凡面前,非要莫凡说说清楚苜蓿花是爱情花的事。 莫凡当然一脸的不容置疑,听着老板真人版声情并茂的广而告之,众人的眼中泛起了股股柔情,一个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在脑中浮现。就是莫天听了莫凡的一番高论,也忽然觉得苜蓿是草料的事真的不那么重要,它们现在就化身成爱,最直接最恰当的媒介和替身。他现在最想的事情就是,手捧一束爱人花送到梅牧寒面前。 虽然“爱人花”价格昂贵,但人们愿意为它慷慨解囊。买它的象征意涵,买它的昂贵,买它送给心里特别的那个人,这些都指向了“爱”——那个让人心动的字眼。 从此帝都的人们的年历上又多了一个节日——爱人节,它的到来让人们顺理成章地接受,就好像古已有之。 节日只是一年中几个特别的日子,过去了,就过去了,人们每天面对的还是平淡而略显绝望的生活。真实的生活,无关爱情。 正文 第四十三章 莫天 学校是社会的缩影,自然少不了恩怨情仇,去莫凡的花店只是学院生活的一个调剂,安然度日在哪里都是奢求。莫天不知道寝室内压抑的气氛源自何处,只能出言问询。见莫天问得郑重,安荷就把事情的经过始末对他说了一遍。 学院是不反对学生成立各种社团的,所以新生中成立的社团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成立社团很简单,去学院备案即可宣告成立。但一个社团是否能够存续的长久则要看整体的实力是否够强。 “本来这种事情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轮到我们身上,这次是拜你所赐!”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莫天又是一头雾水。 “就是因为你不是精炼系里魔法最好的,而是精炼系里精炼最好的!”说到这里安荷竟笑了起来,他想到了刚入学的时候和莫天开的玩笑。 原来高年级有个比较强势的社团,名字叫做“战鹰”,社长是炎彬。炎彬虽然出身并不高贵,与安荷也没有家族上的利益冲突,但就是要飓风社团加入他们。 “不加入还能拿我们怎么样?”莫天有些不解地看着安荷和旭尧,这两个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啊,这次怎么这么软弱。 “加入的好处是有一些的,但如果不加人那我们就会有苦头吃了。” 这也难怪莫天不知所以,对于新生其实读的也就是预备魔法士,后面还有见习魔法士,而要真正成为魔法士还要有很长的路要走。其间自然是困难重重,不仅需要极高的天资,有时付出足够多地努力,到头来往往还是一场空。所以学院对于新生是不够重视,疏于管理的,对彼此间的争执也基本不闻不问。 学年结束时的考核才是决定每一个人命运的时候,考入仕林学院并不是就此高枕无忧。 莫天这些人既是新生,也是低年级。只有顺利通过考核升入高年级,才能在一定程度说明你修炼魔法不是变个戏法那样的层次,之后学院会在许多方面给予支持,身份和地位也就水涨船高。 而不能到达学院考核标准的平民新生,命运则比较惨淡,会被学院强制勒令退学,而那些交了高额赞助费的贵族子弟日后则大多在学院里浑浑噩噩度日,直至熬过五年毕业。所以能顺利升入高年级,对于不论以任何身份入学的新生都是至关重要的。 加入高年级的社团的益处是显而易见的,不仅在学院里寻得了一个靠山,而且对后续魔法的修炼也有不小的助力,起码会少走不少弯路。 “那这不是好事吗?” “好个屁!我们社团十三个人,他们就要你和我,其余的都要靠边站。” 莫天这下明白了大概的情况,他始终抱着和寝室的同学共进退的心思,对于社团合不合并自己并不热心。 “那你们三个到底怎么想的?” “如果让我们全部加入那就皆大欢喜,最差也要我们四个加入吧,毕竟旭尧和吉明是和我们睡一个房间的。可他们死活就是不同意!” “那我们就不和他们合并,我也可以保证我们四个顺利升入高年级。”那个大胆的尝试看来更有实施的必要了,他一边说着,心里也在默默想着。 寝室的三个人一听不禁“蹭”地聚到莫天周围,一扫先前的阴霾,一双双热切的眼神让莫天心里一阵感动。 莫天用手下按示意大家稳定心绪,“我要先看看你们魔法修炼到什么程度了?”毕竟大家虽同处一室,但修炼的事情还是不怎么交流的。 “我是修炼水系魔法的,但现在连一个初级魔法水球都凝结不出来,我只能凝结成水珠。说是水珠,都没有我眼珠大!”安荷对自己的魔法水平很是无奈,说完就施放了一个水系魔法,果真一个水珠就出现了。只不过这水珠真的没他的眼珠大,在空中颤颤巍巍闪动几下就无影无踪了。 旭尧是修炼火系魔法的,他接下来施放了一个小火球,其实更像一簇小火苗,一张纸都没点燃的功夫,火球忽地一亮,“噗”地一声就熄灭了。 吉明是修炼土系魔法的,土系魔法主防御,本来修炼就比较难,尤其是对刚刚入门的人而言更是难上加难。吉明施放的是土系防御性魔法“土墙”,只见他身前腾起黄蒙蒙一片,更像是刮风带起的尘土,哪里有半点“墙”的影子。 莫天一看三人魔法的修炼水平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那就是把《云笈胎息诀》传授给他们修炼。导师黎汐虽没有明说《云笈胎息诀》的出处,但应该不是不传之秘,但这只是他心里的揣测。他虽然有一点小小的顾忌,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莫天很少有不计后果的时候,这一次是他短暂的一生中仅有的几次。 人这一生难免会做出几次在外人看来莽撞,甚至是很蠢的事情。不过,有这样的经历,才是活生生的人啊!如果一辈子小心翼翼,谨言慎行,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你们先看仔细了!”莫天说着就施放魔法,瞬间就在他的胸前凝出一道风刃,青幽幽,冷森森,散发着浓郁的魔法波动。莫天不待三人多看,右手就势向前一挥,风刃就随着他挥手的方向飞速而去,直奔窗口茂密的树枝,枝条一阵晃动,“咔嚓”几声,树叶应声簌簌地落下。 另外三人当时就傻眼了,莫天施放的虽然只是风系魔法里最普通的风刃,但莫天现在展现出来的魔法实力完全可以升入高年级,这是他们从心里和事实都不愿意相信的! “这是真正的魔法啊!我们那些连戏法都算不上。”三个人有些面面相觑,他们没想到莫天不仅精炼厉害,魔法也这么变态地厉害。 “我也没什么诀窍,就是修炼了一门功法。这功法可不是学校里的,是我的导师黎汐传授的。我觉得吧……”莫天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三个人的胃口一下子就被吊起来了。“这么有用的功法,自己要是学了那不也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了!” “你啥意思,快说!有条件快提!”三人都有些心急难耐。 “我觉得如果征求导师的意见,他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决定先斩后奏!我只有一个条件,就是除了我们几个,谁也不能向第五个人外传!” “就是对自己追的女生都不能说!”吉明赶紧补充,反正他也没有女朋友。 “那是那是,一传十,十传百,那就不是奇货可居了,我们可不会那么傻。” 莫天仅仅把《云笈胎息诀》入门的法决传给了三人,连功法的名称都没有对他们讲。他没有把功法的内容全部和盘托出,这也是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三人一边听,一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莫天没有藏私,又把自己修炼的一些细节和要注意的地方详细地跟三人一一说明,他做到了仁至义尽,剩下的就看他们自己的了。三人自是欢天喜地,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换做自己都不可能像莫天这样毫不藏私。 “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不管我们能不能修炼这法决,修炼后有没有效果,你这份情谊兄弟们都记在心里了!”安荷拍着胸脯向莫天保证。 吉明在一旁“哦哦”地附和着,一直独惯了的旭尧的眼圈有些泛红,他心里的滋味比别人更是浓烈了许多。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只有在将心比心的时候,人和人之间才能走得更近,才能触动心底最柔然的那根弦。 看三人这样的神情,莫天反而有些羞赧,他心里很是甜蜜,脸上也洋溢着真诚的笑容。 飓风社团拒绝战鹰社团的合并出乎许多人的意外,得罪了战鹰这样的社团,一帮新生还怎么在学院里混啊。就是飓风社团里剩下的成员都有些人人自危,纷纷提出退出。安荷这时更加体会到了什么叫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从前呼后拥到打回原形前后不到一天时间。到了最后除了同寝四人之外还剩下一个成员,还是个小女生,和安荷一样也是修炼水系魔法的。 安荷实在有些为难,这个叫卓彤的小女孩长得不漂亮,况且皮肤还不白皙,连他容忍的底线都达不到,还跟屁虫一样整天跟着他。有这样一个跟屁虫只会让其他人看着笑话,但他不好意思让她也哪凉快哪呆着去,只好把这个难题又推到莫天面前。 莫凡倒是大度,“难得她不离不弃,观察一段时间如果你觉得她人不错,把功法也传给她,不管怎样不能让老实人伤心不是,也让那些见风使舵的人后悔一辈子。” 安荷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只能自怨自艾自己这个社长当的实在有些窝囊。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莫平 峻熙端坐在营帐中沉默不语。如此明目张胆针对于己的暗杀让他出离愤怒,一双拳头始终攥得紧紧的。 陈奋在一旁说道:“将军,此次真是凶险,多亏莫平勇猛难当啊!把那三个活口押来可要仔细审问,看谁想对我们出手,竟然派来四十七名杀手。” 峻熙淡淡地说道:“这些人是军人。”想到了此节他的心情反倒平复了一些。 “那我们更要小心了,他们的手伸得越来越长,保不准——” 峻熙伸出两根手指打断了他的话。 不一会儿,三个俘虏押至帐中,依次跪成一排。 “我知道你们也是奉命行事,在军中你们一定也风闻过我的为人。”峻熙亲自审问,绕着三人缓缓转了一圈继续说道:“我说一不二,言出必行,说出指使之人,我可饶尔等不死!” “只求来个痛快!我已没脸活在世上!”其中一人大声说道。 “好!我成全你!”峻熙说罢抽出腰间匕首不由分说一下捅进他的胸口,然后一推此人头颅,那人尸体仰面倒地。 帐中众人虽未惊呼起来,但也心生寒意,他们没有想到将军竟然一言不合出此辣手。陈奋更是紧盯着峻熙,仿佛以前不认识此人一般。 峻熙来到剩下两人面前,两人虽心生惧意,但脸上倒还平静。峻熙又转向第二人,那人一脸傲色,他二话不说将匕首又狠狠刺入那人胸膛。 接连杀了两个人峻熙仍面无表情,他缓步来到第三人面前,将带血的匕首在那人脸上来回狠狠擦拭了几下,“你还有最后的机会,不要考验我的耐性。”那人把头转向一旁,不再理会峻熙。 峻熙也没有一丝犹豫,将匕首狠狠刺入此人的小腹,一闪身就出了营帐。 陈奋看了一眼峻熙的背影,又看了一眼仍插在尸体上的匕首,他不明白将军为何如此草率而又如此狠辣杀死三个活口,他有无数的办法能从这三个人嘴里挤出些有价值的信息。 “莫平,今日起你将负责我的守卫!” “将军,我又不是……” “我现在就任命你为我的侍从武官。”峻熙然后以不容辩驳的语气沉声说道:“明日和我一起回帝都!” 他不知道是谁派人设伏,他也不想知道。很多时候,事实上的真相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它只会让你更加苦恼。想杀他的人就那么几个,无论是谁,他都惹不起。 人们常说母以子贵,而他却好像是子以母贵。他一没名分,二没实权,自己虽说在军中手握兵权,但平时就是飞鹰走狗打打猎罢了。“自己都这样了,还是有人对自己放心不下吗?”他咽不下这口气,要进帝都让人看看他还好好地活着。“谁要是想杀我,这一次送到你面前让你杀,省得跑那么远的路还无功而返。” 峻熙同时命令陈奋知会一声顶头上司,也不等是否许可,次日遂带领二百骑兵向帝都驰去,部队交由平时只知道晒太阳,骑马遛狗的副将暂时统领。 不日到达帝都,峻熙只带着十个人随他入城,其余的部属在城外驻扎。莫平是第一次来到帝都,小地方出来的人总会对大城市的雄伟、繁华和拥挤惊讶一下,莫平也是如此,不能无动于衷。 一行十一人穿街过市,很快便来到一处气派的府邸。由于提前派人通报过了,所以当众人刚下得坐骑,府门大开从里面迎出来一队人。峻熙冲莫天做了一个手势,莫平紧随峻熙进入府门,其余众人则打理坐骑,搬卸货物。 莫平随峻熙穿堂过府进入内宅,台阶上站着一个*****骄傲写在了她的脸上,她眼睛里看到的东西一定和一般人不一样。她就是三十年前红极一时的明星瑾萱,舞台剧,花腔演唱冠绝当世。 “这是莫平,我的手下。” “哦。”她只是应了一声,峻熙的后半句话说明了一切,这让她不需要再去搭理莫平。她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自己的爱子,真是看哪,哪顺眼;看哪,哪舒心。 她五十上下的年纪,由于花了太多的时间和金钱,所以保养得很好,看着要年轻许多。身体虽然有些发福,但是她原本个子较高,眼角、脖子、胸部都让她采取各种方法加以掩饰。所以男人不仔细看她身上几处容易滋生赘肉的地方,总体感觉还算顺眼。 现在在她眼中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这个人,她开心地笑着,下弯的眉毛,上咧的嘴唇或许能找寻到一丝她从前的美貌。 莫平并没有觉得对方有什么无礼,他无视与他无关的一切,在他眼中一个人也没有。他转身来到了厅外,但里面说话的声音还是时不时传了出来。 “熙儿,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有人动手了?”他很快从儿子的神情中看出有事情发生。 峻熙把发生的事情向自己的母亲述说了一番。瑾萱很是关切,听了儿子的想法也没有反对。她向门厅处的莫平看了一眼,心想就凭这个小孩子就解决了一切?分神只是一瞬,因为这不是事情的重点。她要找出幕后的指使,想知道谁在笑容背后下的黑手,敢触动自己报复的怒火。 “你回来也好,借机四处走动一下,我还真不信了谁还敢在帝都动手?”她又看了一眼听外的莫平,“我再给你加派两个侍卫,都是七级炼体士。” 峻熙没有反对母亲的安排,他也需要熟悉帝都的人手。 “母亲,你就不要再搅在这些是非中间,也就不会有刺杀的事情了。” “你懂什么,这都是躲不开的,我只是想让我们母子有个更安全的归宿。” “那我们离开帝都不好吗?去那些小国做有钱的寓公。” “熙儿,我问你,你能舍得在部队里说一不二,一呼百应吗?” 峻熙沉默了,他舍不得。 “权力是让人上瘾的啊,失去了权力和死又有什么分别!” 峻熙还是没有说话,他能体会到其中的真意,只有真正享受过权力的人才更不想放弃手中的权力。 “你吃的好不好?” “你可定时服用我给你带去的丸药?” “你从小身子骨就单薄,你不在身边,我一晚也睡不安稳。” …… 过了半晌峻熙才从里面出来,看到挺立一旁的莫平,他特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军服。 “我妈一见我就唠叨个不停,问起话来没完没了,一件事总是翻来覆去叮嘱个不休。”峻熙笑吟吟地对莫平说着。 莫平没有回应,这是属于峻熙的幸福,他不由想起了自己的母亲,突然特别想念分别经年的母亲和弟弟,就像一股烈火在胸口燃烧。 “我想回家一趟。” “你的事我已经知会了检察署,特意和他们的司案交代过,回文应该很快就会拿到。你知道他们总是讲究什么流程、规矩。别担心那事了,反正有我呢!”峻熙很随意地说着,他对莫平的事情很上心,他觉得自己应该让莫平知道自己看重他。莫平在他身边让自己觉得很安心,仅仅因为这一点就足够了。 来时的路上他特意问了一下莫平的出身,莫平也照实把离家的缘由简略说了一遍。峻熙听罢也唏嘘不已,向莫平保证一定摆平此事,好让莫平安心。 莫平听了峻熙的说辞也就没有再说什么,跟随他进了后宅休息,就住在他的隔壁。 莫平在房间里呆不住,就来到庭院里打了几趟基础拳法,又练习了上千次的扫踢侧踢,直到内衣湿透,大汗淋漓了他才回到房间里冲洗了一番。 经过这段时间在部队里起居有时,饮食有度,心无旁骛,不用时刻防备未知的危险,莫平觉得自己比在魔兽森林里进步了一大截,三颗魔兽的魔核大半都被他的身体吸收炼化了。实力的暴涨让莫平欣喜,同时也增加了和旁人较量的**。 刚才他听到“七级炼体士”几个字,他对炼体士如何分级没有什么概念,觉得那就是扯淡。在他的认知里,与人对战难道要预先选好级别,级别相差悬殊就不能一较高下?只能任人宰割?这让他不能理解。如果自己的对手是什么炼体士,级别高的自己要更加打起精神来应对,算是有个事前的提醒,莫平觉得这才是炼体士分级最有意义的地方。 他不由又联想到了魔兽,魔兽绝不会因为对手是自己的天敌,明知对手比自己强大就放弃抵抗。反之,越是这个时候反抗越是强烈,不畏同归于尽,以命相搏;就是逃,也要比平时快上几分。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莫凡 “林大老板,帝都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跟我说一下。”最近生意日渐淡了下来,莫凡在店里呆得有些百无聊赖。 “少爷,你可别这么叫我,那几个小姑娘这样叫就足够了。要是让我家那口子听见,又得掐我大腿里子。” “呵呵,你们两口子还是挺恩爱的嘛。” “老夫老妻就那么回事,能有什么花样!少爷,要说好吃的,我倒是刚知道一处好所在!你别看彭英以前吃不饱饭,但哪里有好吃的他可是一清二楚。” “好!今天我们就去爆搓一顿打打牙祭。” 天已深秋,凉意侵人。 莫凡一行人来到这个不知名小店的时候,店里的菜单已经在冬天了。各路吃客云集于此,大托盘上满是寒夜里会撑破肚皮的食物,整只整只的鸡鸭鱼肉泛着油光,冒着热气。 “真不错!”一进门莫凡就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任何一顿美食的第一道菜,都是令人期待的。就是那举棋不定、美妙无比的一刻,手里握着一杯酒,想象力不停在各种可能的选择里转来转去。油封鸭?浇满辛香大蒜的扇贝?烤雉鸡?葡萄鹌鹑? 在莫凡坐的地方,可以看到厨房里面有模糊的白色人影和铁锅大勺在晃来晃去。可以听见烧肉滋滋作响,闻到土豆炸酥了的味道。有个侍者从他的旁边走过,托着一个冒烟的盘子与肩齐平。莫凡抓紧扫了一眼:火烧小牛腰,又是一道让男人垂涎欲滴的美味。 “都别装模作样,今天我付账,最好大家都吃得盘子光溜溜的。” “大家前段时间都辛苦了,这次犒劳大家,咱们一起先干一个!” “大林子你注意点,我这刚夹一筷子,盘子都见底了。” “呵呵,这菜不是离我近嘛,我可没翻山越岭。” 莫凡把侍者喊了过来,“这个、这个,没吃过瘾再来一份;这个、这个,再来一份打包带走。” 莫凡拍着肚皮,他这顿吃得心满意足。 最后压轴上来的是一瓶十分谦逊,不贴标识的美酒。 “少爷,这就是真正的陈年佳酿,不足三十年绝不上桌!” 一旁的侍者用赞许的眼光看了一眼大林子,回头客总是让人尊敬的。 莫凡举起酒杯迎向灯光,端详细细的泡沫由杯底上升时的缥缈,他装作老道模样晃了晃酒杯,入口够郁、秀雅、清淡,醇香。 莫凡轻轻咽下这一口酒,又将杯里的一饮而尽,“吃可以对付一下,但喝酒的话,我发誓此生绝不喝一口廉价的劣酒,人生苦短啊。” 如此几日之后,莫凡稍一交代就带着大林子踏上了返乡的路,大林子日益迷恋帝都的繁华,喜欢被人人一声声老板地叫着,对莫凡的这个突然决定很是不解。 “爱人花都卖光了,下一季花开要半年后,下一次爱人节更是要等到一年后,现在店里卖的都是当地花圃里的花,生意有限。”莫凡盯着大林子,“你是舍不得灵儿,还是在帝都有了相好的?” “少爷,这话你可别在我们家那口子面前说。她心眼小,又有了几个月身孕,现在身子又重,行动不变。我只不过是放心不下我们的店铺,交给彭英兄妹能行吗?” “最好他们连片花瓣,连片叶子也不给我们留下转身就跑了。这样以后我们看见再可怜的人也就不会心生恻隐之心,事不关己,心安理得了。” 大林子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也就不再言语了。 一路之上二人晓行夜宿,尽览沿途景致,兴味颇佳。 “铁匠老秦说的一句话我现在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莫凡突然想到了什么。 “就知道抱着老婆不下床货,他嘴里还能吐出什么好话?”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少爷,啥意思?” “就是说,人要是有了钱,不回家乡显摆显摆,抖抖威风,就像穿着漂亮衣服在晚上走路,别人看见不就白穿了吗?” “哦,老秦能有这个见识,我还得高看他一眼。回去我多给他两瓶好酒,让他解解馋、过过瘾。” 一路无话,闲言不表,不日二人就回到老家。 “启禀爵爷,我和莫凡少爷刚刚回来。这是给您的礼物,这是还您的一万金圆。”大林子把礼物和金圆摆在了莫刚面前。 旁边的老吴搓了下自己的耳根子,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当初莫凡走的时候向爵爷借钱,从这里拿走的可是银圆啊,随即又问了一句大林子:“你说清楚点,是银圆还是金、金圆?” “当然是金圆!老丁你是没看见啊。”说到这里大林子也就不在乎眼前端坐的莫刚了,裂开大嘴眉开色舞说道:“就咱那喂牲口的苜蓿,你知道莫凡少爷在帝都怎么卖的?”说着他神秘兮兮的眼神盯着老丁。 “白给人都未必要啊。”老丁知道里面有噱头,但固有的思维仍让他迷惑不解,莫刚听大林子在故意卖关子,他也有些好奇。 大林子一看这情形,知道两人的好奇心都调动起来了,他反倒不着急了。他提了提已经深深陷在腰里的腰带,用手蹭了两下嘴角的唾沫,才继续说道:“我这辈子算是跟着莫凡少爷开眼了!就咱那苜蓿花最便宜的也要一百个铜币一根。如果捆成一捆卖,最大的一捆!”说着大林子伸出双臂比划了一下,“也就差不多是咱们这里的牛一天的料,就能卖十个银圆!” “你们还别瞪眼,我说的都是真的。”大林子一兴奋起来嘴就没有把门的了,“我入股了三百银圆,我这次还分了一千银圆的红利!红利就是利息啊,本钱还在里面呢。莫凡少爷说了,以后我就是天天躺着都有钱花。老丁,我也算有钱人了,在帝都人们见到我都林老板长,林老板短的,你以后见到我要客气着点啊。” 老丁一听心里又是气又是惊,连忙不迭地打开封好的一卷卷红纸,入手就比银圆重了好多,一撕开里面果真是黄澄澄的金圆!老丁目瞪口呆又望向莫刚,请示接下来如何处置。 “莫凡没说这钱如何处置吗?”莫刚还是有些老道,转头又问向有些迷醉的大林子。 “爵爷,你看我这脑子一热把重要的事都忘记了!”大林子用力一拍脑门继续说道:“莫凡少爷说,这钱怎么用爵爷您做主。不过呢,应该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最好呢,建个学堂给孩子读书,让所有人都能住上真正的房子,铺几条石板路,省得一下雨脚就陷在烂泥里。嗯?好像就这几样。” 莫刚点了点头。 “爵爷,还有就是我们在帝都看到莫天少爷了,他现在在帝国仕林什么学院读书,好像学的是魔法什么的。我具体也没听清,反正就是最好的那个!同学各个都不简单。”大林子又补充道。 莫刚让大林子回去休息,听到莫天的消息让他欣喜不已,而莫凡的所作所为又让他吃惊不已。莫凡这样以退为进,他也只能依照他的意思行事,毕竟这也提升自己的声望,再说城堡也确实老旧了,正好一起修葺一下。他略一思忖就对老丁吩咐道:“你去召集所有人,明天早上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所有人都在努力消化刚刚听到的一切,城堡城门那边的城墙将推到重建,一直扩大到河边,每家每户都可以住上二层小楼,孩子都可以免费上学了,给自己建房子还管一日三餐,还有工钱可拿! 莫凡喜欢看到自己熟悉的人,喜欢看到他们的笑脸,这让他所有的努力都变得那么甜蜜。无论是看着自己长大,还是和自己一起长大的,莫凡希望这些人能过得更好些,他对于家乡的感情是朴素的。即使是以前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破口大骂,现在对自己笑脸相迎的农夫村妇,他也并没有刻意体会其中的变化,只是感到亲切而已。 他没有心思去关心城堡大兴土木,他有更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的事情。最近他总是想到李继,一想到他莫凡就有把他的脸一拳打个稀碎,一脚踩个稀烂的冲动。现在他只能继续忍耐着,忍耐着,总有那么一天会到来! 他专门找人把母亲的坟墓重新修葺一新,在周围栽上四时常绿之树木,四季不谢之花。他快十七岁了,已经算是个男人了,如果连母亲的仇都报不了,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天地之间! 莫凡也想过在帝都钻营不怕没有机会报仇,对李继栽赃陷害,继而弄得他身败名裂,自己再落井下石,最后再狠狠踩上几脚。但这势必要和整个李家为敌,费时费力不说,关键是不解气,更不解恨! 只有手刃李继,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才叫报仇雪恨!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莫天 社团的事告一段落,莫天的心思又转到火焰上面来了。 导师黎汐有自己的火焰,这让他眼热不已。但是导师说得也很明白,想要有自己的火焰,灵力必须充沛,也就是《云笈胎息诀》修炼到比较高的层次才有望。但他目前修炼《云笈胎息诀》被卡在了起始阶段最为重要的关口,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灵力滋养了自己的精神力,剩下的全被自己的身体吸收,丹田里仍是空空如也。 只能从头再来,莫天还就不信了,自己真就不能液化灵力。毕竟修炼《云笈胎息诀》即使最后仍是竹篮打水,但对他修炼魔法还是有莫大好处的。 可是有自己火焰的愿望真的好强烈啊!有了前面的经历,莫天重新运转《云笈胎息诀》的速度竟是先前的数倍,丹田里很快就被白雾状的灵气笼罩,他估计用不了三天就可以达到凝液的浓度。 第三天果然丹田里灵气的浓度已经饱和,即将进入凝液状态,莫天有点忐忑不安,觉得又要蹈三天前的覆辙,心里又有一丁点的侥幸。果不其然,灵气液化的过程莫天挨了一顿不小的折磨,结果还是所有的灵气液化后全部被自己身体吸收了,丹田里仍旧没有一丝半点。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自己运转功法也没有什么纰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可是两次的结果都是这样。”莫天把修炼《云笈胎息诀》前前后后,点点滴滴仔细推敲了一遍。只有一处地方看起来有问题,那就是他人为用精神力隔绝了魔法元素进入经脉,这样一来他吸收天地灵气的速度大为增加。“难道魔法元素和天地灵气相互依存,又相互排斥?自己分心二用时精神力发生了蜕变?” 莫天想了一下,要说有问题也就是这个了。所以只能又重新来过,修炼是枯燥的,由此可见一斑。 这次莫天没有分心去留意五彩斑斓的魔法元素,一心只是运转云笈胎息诀。这样一来按道理魔法元素也应该混杂在灵气里进入身体经脉,可事实是魔法元素仍然在自己身体周围游离,一点没有进入经脉的意思。这次莫天彻底被自己击败了,唯一有问题的地方自己都避免了,为什么还会和前两次一模一样? 真想拥有自己的火种啊!莫天现在只能对这个心存奢望。“万事都不是绝对的,自己目前的现状只是个意外,一定还有其他的方法,只是自己还没有发现而已。”莫天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认为自己长此以往修炼下去,即使是第一层的《云笈胎息诀》不能突破,那也未尝不可以采集自己的火种。 这样一想,这几日笼罩在莫天心头的阴霾也一扫而空,身体也觉得轻松了不少。“应该出去走走,最近自己的修炼有些太急切了。”莫天整理了一下心绪就走出了冥想训练室。 天渐渐地凉了,进入仕林学院将近一年,自己十七岁的生日也没有几天了,一切都恍如昨日。莫天自然而然地想起了梅牧寒,基础魔法课结束后就很难见她一面,在校园中偶遇也是一个奢望。她魔法修炼得还顺利吗?多么可爱的单眼皮,多么清澈的眼睛啊! 莫天整个下午火系魔法分院周围转来转去,他试图让自己鼓起勇气,硬着头皮为了和她擦肩而过。 终于,梅牧寒从前面楼角迎面走了过来,想念之后的相遇让莫天感到全身的血液不可遏制地向脸上涌去,他站在了原地尽量平复自己的心情。 “怎么每次碰到我,你总是站在原地等我走过来?”梅牧寒有些嗔怒地问道。 “不是、不是。就是突然想起一件事,所以有些走神了。” “跟我说说想起什么事来了?”梅牧寒有些狡黠地问道。 莫天幸好没有回答突然想起一个人,那自己只能撒谎了。 “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男孩子一有了女朋友人就变得怪怪的,总是走神。”她的嗓音很轻,更像是喃喃自语。 最深邃的爱是见人羞,惊人问,怕人知。梅牧寒的一句玩笑话触动了莫天的内心最敏感的心事,他的脸变红了,不知哪里突然来的勇气,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好像在说: “是啊,就是你啊!” 不过,这样的话莫天很难说出口,结果仍旧是两人擦肩而过。 刚入学的新生,沛白是不那么在意的。即使学生风系魔法元素亲和力很强,这也只是成为自己学生的一个入门条件,而要真正成为自己的学生,一定还要有很强的精神力。 其实魔法的原理很简单,说白了就是用精神力将魔法元素聚拢,并以一定的方式表现出来。精神力越强,聚拢魔法元素的速度就越快,对魔法元素的束缚力也越大,对魔法元素的控制也越精确,施展出来的魔法效果也就越显著。因为大多数人精神力太弱,所以魔法士才这么稀少。 当沛白看到莫天施放的风刃,不由他眼前一亮,这是很标准的风刃!无论魔法元素的密度,施放的速度还有攻击力都有一定的火候。作为新生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有这样的表现,真的可以称之为魔法天才! 莫天之所以找导师沛白展露自己的魔法,他是有心思的,因为他想学习风系魔法另外一个既实用又拉风的魔法“漂浮术”。吸引导师的关注度,得到自己想要的,这点头脑莫天还是有的。 沛白果然大喜过望,欣然接受莫天的请求,即使漂浮术也只是风系魔法里的一个初级魔法。他把莫天当作自己未来真正的弟子来培养,只等过了学年考核。而作为弟子,这个小要求自然会得到满足的。他又指点莫天一些基础魔法施放的小窍门,精神力运用地一些心得,莫天听得频频点头,这可是真正的经验之谈,远非课堂上所讲的那些。 好奇心的正面能量很大,莫天没有仔细想过学习魔法之后自己出路或是将来的远大前程,他就是好奇,就是喜欢。魔法给他打开了一扇神奇的窗户,他迫不及待想知道,想看看外面到底有些什么。 漂浮术是风系魔法入门的一种基础魔法,精神力加上风系魔法的特性就可以施放。莫天的精神力增长得很快,已经可以扩散到身体一丈左右的距离,这也就决定了莫天的漂浮术的极限也就是一丈的高度。 当莫天释放精神力,念动咒语,聚集风系魔法元素后,莫天整个身体漂浮了起来。漂浮术施放不难,关键是对精神力的持续性要求颇高。莫天的精神力经过《云笈胎息诀》的“反复”滋养,已经远远超过同年级的新生,但施展漂浮术还是不能够持久,不过两三个呼吸而已。但这样的进展令莫天很满意,毕竟自己只不过刚刚接触魔法还不到一年啊。 知道莫天学会了漂浮术,吉明第一个就想尝试一番,“莫天,给我加个飘浮术,我要享受一下飞翔的感觉。” “你能不能放松点,全身就像一具干尸,脖子伸出那么长,好像被抓住的鸡脖子。”安荷看着在半空摇摇欲坠的吉明不由冷嘲热讽。 片刻工夫魔法力消失后吉明落到了地上,他用手捏着脖子总结心得,“这飘浮术也就是风系的好用些,别人都是白搭,我还是在地上算了。” 飓风社团难得聚会一次,因为还有一个月就要学年考核了,所以大家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莫天,你看我现在的水球!” 说着安荷嘴里念念有词,凭空就出现一个直径三尺的水球,虽然不是实心的,但也蔚为壮观。 旭尧在旁边也不示弱,一口气竟然放出十二个火球,火球虽然不是很大,但覆盖的面积着实不小。 吉明的土系魔法最是难修炼的,但现在也能够施放比较凝实的土盾了。而最不起眼的小姑娘卓彤虽然同样是修炼水系魔法的,但施放的水幕足有一丈高,两丈宽,还能缓缓向前移动,远远好过安荷水球的威力。 卓彤收了魔法,来到莫天面前郑重说道:“还没认真谢谢你,真是不好意思!” 莫天连连摆手,连说不用客气。 “你是好人。”卓彤说得很平缓,真诚地望着莫天。 平淡的话和真诚的眼神,让莫天激动莫名,眼眶竟湿润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是怎么了,至于吗?都怨你!小不点。”安荷在假意呵斥卓彤。 莫天这才回过神来,连说没事。 依照刚才的展示,五个人现在的魔法水平完全可以通过学年考核,大家心情自然都不错。 “莫天,你听到了吗?战鹰社团放话说要给我们好看!”旭尧在旁说道。 “没听过,他们还能怎样?” “升到高年级会经常同学间魔法比试,竞技什么的,到时候我担心我们社团吃亏。” 吉明这时就不愿意听了,他这段时间一直自信满满,“单人还是群战我们都不怕,你说是不是?莫天。” 莫天隐隐成为这个社团的精神领袖,他虽然不知道比试竞技的具体细节,但也不会做缩头乌龟。 “大家还是要勤奋修炼,毕竟我们是新生,又没有什么特别的魔法道具。只要我们有真正的实力,就不惧怕任何挑战!” 莫天这段话说得至情至理,大家都暗下决心,修炼了莫天传授的那么神奇的法决,如果还要让别人比下去,那可真是无地自容了。 一个月后到了学年末考核的日子,飓风社团五人毫无悬念全部过关!这么高的合格率在以往这是不可想象的,大多数人不能修炼魔法是因为精神力比较弱的缘故。就是精神力比较强,魔法元素亲和力不错的人想修炼魔法也不是一片坦途,这里就有个精神力如何控制魔法元素的问题,这一步又挡住了大部分人继续修炼的脚步。 因此飓风社团在仕林学院新生中脱颖而出,因为全部新生通过考核的也不过三十个人,飓风社团就占了六人。 如果刨根问底,求本溯源,或许有人会说这不公平,他们是集体作弊。 公平!这是个多么神圣的字眼,神圣得离我们无比辽远。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莫平 峻熙晚上要参加一个盛大的欢宴。 帝都每天都有欢宴,没有几个不是盛大的。能受邀参加的自然都是老面孔,但相遇的人都像是久未重逢的挚友,或是相互仰慕已久的通道,彼此热切地打着招呼。名单的长短和人员的变化有时候能够显露出更多的意涵,这也导致帝都专门有人做这方面的统计调查,据说这个行当的收入也颇为可观。 今天聚会的主人是三王子夏迁,选在他的府邸,不为格调,只为私密。 为了显示姿态,峻熙只带着莫平和母亲指派的两名炼体士高手去参加聚会。到了三王子府邸,另外两人被留在了外院守候,他只带着莫平进入内堂,并叮嘱莫平不要离开自己三步。峻熙这样的吩咐,让莫平不由打起了精神。 在步入内堂的台阶刹那,门口就有人大声宣报:“爱儿堡伯爵,峻熙阁下驾到!” 听到有些威武的宣报,峻熙也觉得自己的名字越发悦耳了些,不由挺直了腰板,踏上台阶的步子也更加有力了些。 夏迁听到这声宣报嘴角不由一笑,心说,天知道这个“爱儿堡”在什么地方。他脸上挂着笑容从里面迎接了出来,上下看了一眼峻熙,“刚刚听说你被人暗杀,不成想本人就完好如初,大驾光临了。快!里面请!我这私窖秘藏的美酒最是压惊,一会可要多饮几杯。” “呵呵,三王子,你消息倒是灵通。不过情报有误,那根本不是什么暗杀,只不过是一小撮拦路打劫的山匪,要不五十多人里都没有我属下的一合之敌!”峻熙说得声音不小,但是很平静。他知道三王子在自己的军中有耳目,但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宣扬这件事的意味就有些难于理解了。说罢又回身看了一下莫平,那意思就是他凭借一人之力就能护卫自己的周全。 夏迁也向峻熙身后的莫平看了一眼,就给他一个突出的印象:稚气未消。一身戎装的莫平虽然看起来英气勃勃,但看面相却又未免太过稚嫩。他只看了一眼,眼中虽闪过一丝异色,但一转头就浑不在意了。 宾客的眼光自然始终会留意此间的主人,刚才三王子与峻熙的对话惊动了大堂里的人们,所有的目光都向他们三个望过来。 莫平没有经历过被这么多人围观,交头接耳而又品头论足,便觉得一阵压迫感当面袭来压抑,本能的就释放出魔兽的威压。 魔兽的威压在这里就是冷漠无情,择人而噬。 四周的人们感受到了一种面对凶兽般的危险,不自觉地向后退避,错愕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峻熙心底一振,他也未能躲过莫平的这股冷酷无情,从未近距离感受过莫平会如此危险。 走在前面的夏迁只觉后脖颈凉气直冒,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一些贵妇小姐受到惊吓,令人大跌眼球的是这难得的一次惊吓竟然刺激到她们的兴奋点,一个个开始花枝乱颤一阵尖叫,她们看向莫平的目光不再害怕,反倒洋溢出咄咄逼人的光彩,充满了无尽地渴望。 突如其来的这一阵尖叫让莫平瞬时冷静了下来,他立刻收敛了自己的威压,吁了一口气,暗叹自己真是少见多怪。 这个小插曲转瞬即逝,欢宴仍在持续,有的人一杯酒可以喝一个晚上,有的则是肚子里装满了各种颜色,不同度数的美酒。 “二公主,别来无恙啊。”峻熙主动上前打招呼。 莫平见对面是一个女子,二十余岁光景,眉目清秀,整个人透着一股雍容华贵和高高在上的派头。莫天只看了一眼就转过身去,今天这样的女人他已经看到了很多。 “看你毫发无损的样子,还真有些不爽。”嘴上这样说着,二公主夏曦的眉眼却泛起了笑意。 “难道看见我被人大卸八块你才高兴?”峻熙一晚上第一次露出了笑脸,侧着身在公主的手背上轻轻地刮了一下。 “我倒是想,这样你才不会跑得那么远,一年到头连个信也没有。”夏曦用手中的折扇敲了一下峻熙的手背,大有深意的瞪了峻熙一眼。 峻熙嘿嘿一笑向夏曦眨了一下眼睛。 这时夏迁又迎了过来,对峻熙说道:“明天我在城外的庄园有个聚会,来的都是男人,你可一定要来啊!”然后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峻熙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欢宴终于散了,是为了提早准备下次的开始。 回到居所,峻熙对莫平说道:“明天三王子的聚会,不会像今天这么歌舞升平,一定会有些恃勇斗狠的事情发生。” 莫平没有接话,只是听着。 “我就一个要求。”峻熙说着向旁边的莫平看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狠色,用低沉着嗓音说道:“明日如有搏斗,出手一定要狠,不要留手!” 峻熙对三人只扔下一句话就转身离开了。 莫平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要与人性命相搏,他不崇尚暴力,崇尚杀戮,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感受到了威胁,为了保全自己。 和莫天同行的两名七级炼体士给他解开了疑团,他们一个叫孟飞,一个叫孟鹏,是一对堂兄弟,受雇于峻熙的母亲。 孟飞有些黯然地说道:“在类似这样的聚会上,争勇斗狠只是大人物娱乐的一部分,我们做贴身侍卫的,之所以有优厚的待遇,不仅是要保护雇主的安危,而且还要在这种场面上替雇主赢得荣耀。” 孟鹏话语倒是平淡,“败了骨断筋折是小,可悲的是从此或许就不能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只能另谋出路,或者远走他乡。” 看着这两个稍显落寞的炼体士,说着好像和自己无关的话题,莫平心里真的不是滋味。他萌生离开这里的念头,他不想自己成为别人娱乐的工具,这样的世界对他而言是如此的陌生。 他不禁怀念在魔兽森林生活的日子,简单直接才是他喜爱的生活吧?还是回到那个生于斯,长于斯,旷野长满苜蓿的城堡?因为那里有他的亲人。这些念头在他脑子一闪而过,他让自己立刻回到了现实。 离开魔兽森林后经历的一切,给莫平带来不安全感,他所经历的一切并不是他想要的,军队的生活和他想象之间的差距是那么地大。 人总是被现实所绑架,试图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都是一种奢望,无论何时何地这都是人们苦恼的源泉吧。 由于有可能三人要并肩作战,莫平向孟氏弟兄具体询问了关于炼体士分级的问题。 莫平得到的答案让他并不满意,一个说是指能修炼特定功法的,比如能修炼《蟒神霸拳》的就归为九级炼体士;一个说是能举起万斤以上重物的,有这样力气的人也是九级炼体士。 莫平觉得这两个标准都有明显的漏洞。难道说修炼同种功法的人境界和实力能一概而论?难道说有万斤力量的人就一定能战胜有九千斤力量的人?一切还是要以实际对手的实战来检验,人为的划定等级只能做一个参考,这是他一贯的认知。 第二日临近中午的时候三人跟随峻熙来到了三王子夏迁位于城外的庄园。 庄园背靠群山,傍水而建,树木森郁,花草茂盛,亭台楼阁点缀其间,真是一处绝佳所在! 好地方当然让有权势的人一直霸占着,因为他们从小耳濡目染就有这样的眼光和格调。 这次三王子没有降阶相迎,莫天也没有机会去再次领略一下王家气派。但是他在厅堂外看到了一队队的使女端着佳肴,一列列的侍者提着酒壶,一排排的歌姬舞伎从自己眼前鱼贯而入,下一刻而又鱼贯而出,这难道不是“王家气派”? 和莫天一起在外面廊厅用餐的有三十四人之多,这些都是王子或是贵族权臣的侍卫。大家虽然有可能一会儿成为生死仇敌,但这会儿熟识的在彼此聊天打探消息,他们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莫平吃得不多,嚼得很慢。 今天的客人并不多,尊贵的只有二王子夏迅,其余几位就是财政大臣、内政大臣,还有大富豪兰斯。这是一顿漫长的午餐,直到日头偏西人们才酒足饭饱,口服和眼福都得到了满足。 饭后这些大人物开始在园中散步,借以近距离交流感情。 “峻熙,昨天我听说你在军中打猎被人设了埋伏。” “只是虚惊一场,不劳二王子挂念。” “怎么现在出门就带着三个人,你胆子不小啊!”夏迅说罢呵呵地笑了起来。 “在帝都没人敢如此大胆!”内政大臣费明插话。 “这可不好说啊。”夏迁的话有些意味深长。 “别人巴不得你早点死了,我却希望你好好活着。”夏迅扫了一眼莫平三人,“单看你这几个侍卫就有让人动手的**,改日我帮你选几个拿得出手的。” “有劳二王子费心,” 这时财政大臣穆朋说道:“不如安排两场打斗,大家赌上两把刺激一下,醒醒酒。三王子晚上还另有安排呢!”他说罢顿时有些身不由己的亢奋,整张脸上冒出的油足够炒一盘小菜。 夏迁早有此意,巴不得别人早点提出来,随即大声说道:“好!我是主人,今天规矩我来定。我们六方就以出场三人为限,赢一场奖五百金圆,输一场罚一千金圆。诸位也可以单独下注,注大注小我都接着。” 穆朋打趣说道:“二王子这是要赚点酒水钱啊。” “错!比试过后我这里差不多能剩有一万金圆,都奖给最后的胜者!” 正文 第四十八章 莫凡 擎苍在莫凡逼迫下费劲巴拉鼓捣出来的所谓识海融合蜕变,莫凡深知其中的风险,所以修炼时至今日仍旧是踟蹰不前。 这几年算是修炼的经历让莫凡有了一个深刻的认知,自己修炼的一切源头就是神识线。只有让神识线变得更加强大,自己操纵更加自如,那所谓的冒险才会有几分成算,也值得一冒。 擎苍对莫凡的见解深以为然,又对其中的几个细节提出了自己建议。 擎苍对莫凡一直以来是鄙夷不屑的,无论是对莫凡的为人,还是对他的修炼都没有发在眼里。他虽寄居在莫凡的识海里,却能通过莫凡的神识线感知外部的一切。这几个月来,对莫凡的所作所为他从开始的不以为然,到最后竟生出了几分钦佩。 起码他知道莫凡不是为了自己去追求享乐,莫凡是讲人情的,恋旧恋家。他感受到了那些凡人朴素的喜悦和四叶苜蓿所寓意的幸福。这一切都归功于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这让擎苍想到了自己在族群里的过去,真的是让他汗颜。 莫凡找到铁匠老秦那里让他帮自己锻造十六把飞刀,他对这次锻造提出了两点要求,一是、这十六把和以前的四把相比重量有的稍轻些,有的稍重些;再有就是样式,莫凡把能想到的飞刀的样子都描绘出来,扁的、长的、宽的、窄的,带血槽的,带手柄的,三棱形的,尖柱形的。 几个月前莫凡修炼出八十一根神识线,虽然没有刻意去锻炼,但是经过修炼漂浮,他的神识线也得到了很大的加强,差不多所有的神识线都可以延伸到身体七丈附近。这让他探知的范围更广,周围的一切在他的脑中轻而易举分毫毕现。 不几日莫凡就拿到了新打造好的飞刀,加上原来的一共有二十把之多。莫凡把它们依次排在面前,调动神识线一把接着一把让飞刀离地升空。 “第六把,下一个,第七把……”莫凡心里在默默数着,当去试图操控第九把的时候,前面的飞刀突然失去了控制,第三把飞刀从排列整齐的队伍中掉了出来,莫凡心中一慌,接二连三前面的所有飞刀都落了下来。 “四根神识线明明可以控制一把飞刀,我都有八十一根了,怎么连九把飞刀都操控不了,更不要说灵活自如了。”莫凡心中纳闷。 “我认为,出现这种状况是你自己急于求成了,虽然我没修炼过神识线,但根据经验推想,越到后来每增加操控一把飞刀对识海,对神识线都应该是很大的负荷,这并不是简单的叠加。”擎苍一旁提醒莫凡。 莫凡一琢磨也就明白其中的道理,你有百斤的力气,你手拿十斤东西,初始阶段觉得没什么了不起,十斤、十斤给你逐步往上加呢?你虽然能背起百斤的东西,但是让你随时随地肩膀上都扛着百斤重物,你能吃得消吗? “归根结底就是自己的神识线不够强,短时间内自己是无法控制二十把飞刀的,但这是自己努力的方向,也可以说是理论上自己的极限吧。” 莫凡又开始到河水里进行内呼吸的训练,不知道为什么神识线的数量又有所增长,已经有八十七根了。莫凡对神识线的突然增加也没太在意,因为这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更不能对自己目前的修炼有直接的帮助。 修炼是枯燥的,一次次的失败和简单的重复怎能不让人泄气?莫凡不能把喜悦融入到里面,但仇恨让这一切都变得容易。每当他心焦气躁的时候就会想起李继那让他刻骨铭心的脸,那扬起的头,抬起的下巴,蔑视的眼神,挖苦的话语。 当莫凡让二十把飞刀都离地升空,就已经整整耗去了两个月的光景。 这天莫凡照例到树林里修炼,七把飞刀是现在莫凡比较灵活操纵的极限。刚操纵七把飞刀练了不一会儿,大林子就气喘吁吁的跑来了。 “少爷,你的信!” 信封上写着莫凡亲启四个字,信没有封口,莫凡随即把信抽了出来,里面就一张纸,上面就草草写着六个字: 拿钱救我!沐风。 莫凡拿着这薄薄的一页纸,怎么看怎么别扭,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按照和沐风的交情,只要拿些钱莫凡还是不在乎的。最近他可没少弄钱,虽然没在夜深人静躲在被窝里仔细数过,但几万银圆还是有的。但就凭这一张纸,六个字,他凭什么相信,凭什么出钱? 透过神识线擎苍体察到莫凡的犹疑,不禁有些急切:“这还有什么可想的?对方要那些破烂东西,给他就是,以后我再帮你想办法弄更多的!” 莫天直接就无视擎苍的叫嚣,抬头问了大林子一句,“送信的人呢?” “是早上晴儿在爵爷的书房门口发现的,根本没见到人影。” 这样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城堡送信,不会是一般的身手,对方故作神秘,还是另有所图?现在莫凡心里真的有些没底了。 不知道是谁送的信,不知道赎金的数额,不知道把赎金交给谁,交到哪里。这一连串的疑问在莫凡脑中盘旋,信是不是沐风写的还尚未可知。莫凡随即吩咐大林子,“你和队长说一下这件事,要加强城堡的巡逻和警戒。最近我们这里大兴土木,一定要留意外来人。”大林子应允了一声就转身离开。 沐风是擎苍打探兄长下落的唯一线索,所以擎苍听到沐风的消息自是激动万分,看莫凡这么不冷不热干着急,直瞪眼也没办法,只能在识海里喋喋不休。 “我是怕死,这我承认,我才活十七年,你这千年老妖不也怕死?也不是在苟延残喘?第一是你要找沐风,不是我;第二,天知道这个家伙惹下多大麻烦,想知道他的下落我看还是省省吧。老大,咱们该说的都说了,你是不是挪挪窝,换个地方歇歇脚?” 莫凡知道他现在在识海看到的一切都是虚幻的,所以更拿眼前的这个家伙没辙。这个家伙外表仪容,声调语气无不栩栩如生,他一定在自己脑袋的什么地方,至于是一口气还是一股烟莫凡懒得刨根问底,但这绝对是隐患无疑!而且这家伙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在自己识海里“安家落户”了,莫凡一想到这个词就头皮发麻。 “你言而无信!你也不想想你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 “我是答应帮你打探你大哥的下落,但是这么无的放矢的事让我从何着手?” “你就是推脱,贪生怕死,势利小人!”擎苍真有些生气了,话也说得语无伦次。 莫凡倒还沉得住气,“不说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大道理,唇亡齿寒,休戚与共你也不懂啥意思。就是最简单的道理,我要是一不小心挂了,你不也烟消云散了!” “我可以躲到空间钮里。” “那我就先把它扔到阴沟里,你也就死得其所了。” 擎苍确实拿莫凡一点办法都没有,他自己处处受制,刚要口头上反击一下,莫凡就退出了识海。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索莫凡主意已定,那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如果对方真的是为财而来,沐风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就一个字:等!管他呢,爱谁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谁先耗不住,反正自己无所谓。 果不其然三天后在城堡正厅的桌子上第二封信又到了,这一回信的内容又多了些,莫凡展开信一看不由得笑了,上面写道:“莫家少爷重情重义,请速携五万银圆五日后至风雷渡口朋聚客店还故友旧账。” 没有落款,但该写的都写了。 “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赶紧收拾收拾动身吧。”擎苍催促莫凡。 “他说五日就五日?我要去也要七日后动身,以我为主,不能让他们牵着鼻子走。” “你!”擎苍真是恨不得生撕了莫凡。 “你什么你,本少自有道理。问我要钱我就乖乖地屁颠屁颠凑上去,这也太贱了吧?五万银圆,那可是钱!我起五更,爬半夜容易吗?”莫凡是一肚子真火,擎苍恨得牙根痒痒也没办法,连着沐风不知被他骂了多少遍。 “对方这样藏头缩脑送信,不是土匪就是山贼,一张嘴就是五万银圆,把我砸碎零卖也没有五万啊!自己现在到底有没有五万银圆?”莫凡被自己也给问住了,他决定晚上进被窝有必要仔细数上一数。 莫凡每日里仍旧东瞧西看,看着日新月异的家乡,他觉得肩上又多了一份责任,那就是要永保这一方平安。 “你现在要对你的实力有一个真实的判断。” “哦?”莫凡不知擎苍怎么突然说起这事。 “现在十几、二十个大林子都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轻易地各个击破。你如果想要溜之大吉,神识线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你不知不觉多了八十几条腿。” “嗯?我啥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你的修炼一直进步神速,我简直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我开始担心你会志得意满,目空一切,但你现在越发显得沉稳老练,三思而行,所以——” “所以你拐弯抹角说了这么一大堆,就是让我去救沐风,是不是?” “那你——” “去!我当然要去,不仅是为了他!” 正文 第四十九章 莫天 请客当然要有个说法,哪有比自己家儿子争气露脸,更好的由头呢? 安荷和旭尧家族里为了二人顺利进阶见习魔法士,自是大肆庆祝了一番,莫天、吉明和卓彤推不掉也参加了几次宴会。这是他们成为真正的魔法士最为重要的一步,只有迈过这一步离真正的魔法士就不算太远了。真正的魔法士在帝国凤毛麟角,即使没有显赫的爵位,但身价可不是一个伯爵、侯爵能够比拟的。 通过年终考核的新生,学院给每人重新发了一件真正的魔法袍。莫天分不清这魔法袍的材质,但它对魔法攻击有一定的防御力,穿在身上更显得尊贵非常。 他现在已经掌握了三种魔法,那就是最拿手的风刃,还有漂浮术和束缚术。风刃是属于进攻型的魔法,束缚术由小旋风演化而来兼具进攻和防御。而漂浮术则相对鸡肋,只有修炼到比较高的境界才能形成战斗力,如躲避对手攻击,快速拉开与对手的距离等等,但现在只是徒具其表。 虽然莫天的修炼一帆风顺,但是让他苦恼的是,按照他rhgt目前的状态恐怕不能拥有自己的火焰了。导师黎汐对此也束手无策,和莫天一同练习《云笈胎息诀》的其余几人和莫天的情况也一般无二,但他们却没有莫天的烦恼。 莫天深处其中自然体会更深些,魔法体系和修真体系难道真的不能融会贯通?他对自己这个想法始终不能释怀。 这里需要澄清一个疑问,为什么要拥有火种在炼气的初级境界力有不逮,必须要达到筑基期以上的修为呢?这是因为引火种入丹田,必须有一定的灵气始终在丹田来维系火种,这种程度的消耗是炼气期的境界难以为继的。由于灵气不足而导致的最坏结果就是丹田内没有灵气的维系,整个人会瞬间被炙热的火种化作灰烬。 唯一还能让莫天有一丝侥幸的想法是,当自己反复运转《云笈胎息诀》炼化灵力,自己丹田是否也在逐渐壮大,进而能够承受住火焰的温度呢? 自从莫天有了这个想法,就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了。他和导师黎汐也探讨过这个问题,黎汐只是说有这个可能,但危险太大!他让莫天打消这个拿自己生命冒险的想法。 但在这件事上,莫天执拗的性格体现出来,他虽没有当面和导师争辩,但心里暗下决心,只要机会成熟自己一定要冒险一试。他太想拥有自己的火种了,这样自己精炼的水平会提高一大截。 为了更多了解火焰的特性,虽然他的火系魔法元素亲和力属于中下,但他也不懈尝试修炼火系魔法。幸亏修炼《云笈胎息诀》对他精神力提升的幅度显著,要不莫天很难能有更多的精力投入到火系魔法的修炼。 触类旁通,举一反三是对勤奋的人一种褒奖,当莫天手上凝成了一个小火球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距离梦想又近了一步。他清楚地感知到火元素中蕴含的能量,因为火系魔法是要释放能量的,这是和风系魔法截然不同的地方。火元素的活跃和暴烈让莫天深受感染,指尖跃动的火元素变成火焰的一刹那,莫天知道这是火元素以光的方式释放能量。不同密度的火元素释放能量是不同的,具体的体现就是火焰的颜色,也就是色温。他现在凝聚的火球仅仅从色温上观察就很初始,它太过火红,不够明亮。 随着莫天对火元素的理解越来越深入,他对拥有自己火种的**也越来越强烈! “什么时候能拥有自己的火种呢?”他总在低声的问自己。 莫天和飓风社团的几人顺利升入了高年级,和以往不同的是,从此以后他们可以真正跟随自己所在系的导师修炼魔法了。飓风社团的几人虽然是新生,修炼魔法的时日尚短,但大家由于修炼《云笈胎息诀》,一些高年级的学生也多有不如。 新生中曾小有名气的烈焰社团不出预料的被战鹰社团吞并了,原来的社长嘉波也顺利升入了高年级,虽然他在战鹰社团里是小字辈,但比原来做社长的时候更加地跋扈。 飓风拒绝加入战鹰,战鹰的社长炎彬并没有大惊小怪,只是觉得这些新生眼高手低,他本人根本就不屑一顾。老大不屑一顾,但不代表下面的人不放在心上,这是不给“战鹰”面子啊!由于飓风的人都顺利升入高年级,现在大家也都在一个导师的屋檐下学习魔法,自然是互相越看越不顺眼,冲突也就在所难免了。 “安荷,你们飓风的还都挺厉害的啊,都升入了高年级,连战鹰都不放在眼里,真以为自己有多大本事呢!” 安荷对于嘉波本来就没瞧在眼里,现在看着他为虎作伥的架势更是懒得理睬。 “走!小不点,离这个墙头草远点!”安荷向卓彤一招手,“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还想让我加入什么烈焰社团来着,现在‘烈焰’早就灭火了吧?哈哈……” 安荷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是嘉波的痛处,虽然新生成立社团大多是玩闹,被战鹰吞并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但嘉波的心理落差还是一直不能平复的。 “给你们脸,你们不要脸,不服咱们比试一下!今天我就代表战鹰社团教训一下你!” “比就比,谁还怕你了!”安荷自是寸步不让。 学院本来就鼓励学生之间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进行比试,否则每个人的实战水平如何提高,对敌经验如何积累。为此学院专门划出一块场地供学生之间切磋比试,并派有专门的导师轮值。 “安荷,一定好好让他吃点苦头,这是我们飓风的第一战,一定要打出名头!”旭尧在旁边为安荷鼓劲儿,他也记恨着嘉波呢。 嘉波本来想倚仗自己是修炼火系魔法,攻击力显著趁机好好修理一下安荷。不成想安荷的水系魔法虽然攻击力比较差,但魔法施放效果比嘉波高得可不是一点半点,一番比试下来让嘉波着实吃尽了苦头,最后弄得浑身跟落汤鸡似的。而他自己施放的火球个头又小,数量又少,速度又慢,连安荷的边都没碰到。 “嘉波,你想洗澡就直说要洗澡,不用找和我比试这个由头!呵呵,不过下次你衣服要穿少点啊,我可没那么多水球砸你脸上。”安荷最后也不厚道地挖苦嘉波。 “你等着!战鹰会为我出头的,你们完蛋了!” “战鹰怎么了,我们飓风就是要横扫一切!”安荷的话说得越来越没边了。 “安荷,你太得意忘形了,要不咱俩比试一下?”卓彤看不惯安荷这样。 “咱们比试?咱们就免了,呵呵,咱们一致对外!”安荷可不是卓彤的对手,连忙拒绝。 这个小插曲大家都没有放在心上,但是没过多久在学院的礼堂前,战鹰社团正式向飓风社团下了挑战书。 “这下战鹰社团是真动怒了,飓风这个小字辈该倒霉了!” “听说赌注还不小!输了的一方要给赢了的一方五份能量魔法粉,这也太狠了吧。” “飓风不是也可以不战而降嘛,这样一来那就不用赔偿魔法粉了。战鹰社团不是明说了嘛,只需要公开道歉,声明不是战鹰的对手,以后碰到战鹰的人要绕着走就行了。” “单人对决和多人混战随飓风选择,这下有好戏看了!” “你说飓风会不会应战?” “就那几个人我看悬,那些老生可不是白给的,有的都有初级魔法士的实力了!” 外面沸沸扬扬的议论,飓风社团的五个人聚在了一起商量应对之策。 “一定是嘉波搞的鬼!”安荷恨恨地说。 “就是怨你!不知道小人不能得罪。”卓彤埋怨安荷 “现在不是说嘉波的时候,我们到底是否应战?”旭尧说道。 “就是输了也不能临阵脱逃啊。不应战要绕着走,这也太欺负人了!”吉明忿忿不平。 “要是输了要赔偿对方五份能量魔法粉啊!”卓彤有些心疼地说。 “我收拾嘉波倒是十拿十稳,恐怕这次绝不是他这种水平的出战。” “我收拾你也是十拿十稳。”卓彤收拾安荷的手段初见端倪,安荷对她惟命是从。 “我从未和人对打过,到时候一定会手忙脚乱。”旭尧也赶紧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我现在修炼的土系魔法都是防御的,还没涉及到攻击类的魔法呢!”吉明也愁眉苦脸。 “莫天,你怎么看?我们到底如何应对?就听你一句话!”安荷看向莫天,其余三人也盯着莫天。 莫天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自己还有些跃跃欲试,整天闷头修炼魔法为了什么?不战而降他想都没有想过。至于魔法能量粉,这种蕴含魔法元素的魔法道具,莫天倒是没有在乎。关键是要胜利!单人对决还是多人混战,一场定胜负还是三局两胜,这是个选择。 “我们不能认输,只能接受挑战!” 大家点头,从心里谁都不愿意不战而降,那也太丢人了,以后在学院还能抬得起头吗? “一人出战,一局定胜负!” 安荷听罢就明白莫天的心意,莫天的魔法在五人中最厉害,一人出战看似冒险,其实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好!就这么决定了。他们提出挑战以为我们会乖乖认输,我们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飓风社团接受挑战的消息一下子在学院里传开了,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而且还要单人对决,一局定胜负。人们不知道飓风社团哪里来的底气敢挑战战鹰社团,难道他们有高级的魔法道具,还是有谁修炼了高级魔法想出奇制胜?这些疑问掉起了学院里太多人的好奇心,大家想着三天后的比试,都等待着答案揭晓的那一刻。 莫天没有留意周围的这些议论,他认为在目前的状态下,他的对手是谁他都有几分胜算的。这不是盲目的自信,而是莫凡这段时间修炼火系魔法有了长足的进步,这也让他求胜的信心高了许多。 他不禁有些热切地盼望对战的那一天早日到来。 正文 第五十章 莫平 三王子的提议话音未落,“好!”财政大臣就带头叫好。 有了财政大臣的带头其余贵族也纷纷附和,一个个兴高采烈纷纷下注。 他们下注地金额并不算高,但人人抢着下注,能赢两位王子殿下的机会那可不是天天都有。输赢无所谓,但不能违逆了王子的兴致,以后就算出去聊天这也是难得的资本不是?起码说明自己也是在核心圈子里混的人啊。 最后的胜方的奖励是一万金圆,一万金圆不是个小数目,有了这笔钱虽然不能称作是富豪,但绝对配得上土豪两个字。这不仅六位权贵有些眼热,底下的众侍卫更是眼红。 计议已定,众人就来到了庄园内一处演武场。 六方每方出三人,十八人开始抽签,两两一组,比试就此开始。 为了娱乐大人物而性命相搏,这让莫平从心里感到厌恶,但是自己又不能改变什么。类似的事情以后在他身上屡见不鲜,他一直不能主导自己的命运。有人说过性格决定命运,一切或许都是他的性格使然吧。 第一组比试开始了,在一块长宽接近百米的青石场地上两人已经就位,通报姓名,抱拳施礼,然后彼此拉开架势。 一方攻击如暴风骤雨,另一方的防守也是密不透风。两个人的对打更像是一场配合默契的表演,招式什么的莫平并没有去留意,吸引他目光的是两人的发力技巧,借力,卸力,近用膝,远用踢…… 很快莫平就得出自己的结论,两人的绝对力量和速度虽然远逊于自己,但自己绝对不可能在转瞬之间战胜他们。莫平看得很仔细,发力的技巧是他最欠缺的,至于虚实诱敌,料敌于先什么的他更是一窍不通。。 两人从开始的试探到满场游走,再到近距离拳脚相加,前后虽不过盏茶功夫,但可以看出两人都经过良好的格斗训练,一招一式都章法有度。 随着时间的推移,争斗中的两人完全融入其中。两人实力相当,现在也是欲罢不能,稍有不慎,极有可能是血溅当场。两人都差不多三四十岁,正处于一生之中最巅峰的时刻,而且格斗技巧极为精湛。渐渐,两人也打出真火,已经从一开始的意气之争变为性命相搏! 莫平按捺下心中狂喜,睁大眼睛生怕错过任何一点细节。莫平的格斗技巧还停留在十分粗糙的程度,主要是靠他远超常人的速度和力量来对敌。眼前两人表现出来的攻守意识脉络十分清晰,而且动作简洁,极为合理。莫平看得十分入神,心中不断暗自比划,暗叹自己以前学过的几种基础拳法真的不堪入目,远没有把身体当做最有效的武器。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体力都到了临界点,速度和反应都不比开始的时候迅捷,但凶险却并未有所减少。最后的结果是一人眉骨鼻口血液长流,举手认输分出胜负。鲜血也刺激了观战的大人物的神经。兰斯输了第一局,输了之后并没有影响他的兴致,随即命人取来一千金圆,五百交给了穆朋,五百交给了夏迁。 莫平自己思考,如果自己遇到两人中的一人胜算几何?他确定自己能赢,但不会很快掌握主动。他是第三个出场的,对面的人有四十余岁,面目并不狰狞,倒有一股狠厉之色。 莫平听到“开始”两个字,就快速向其冲了过去。他没有比试之前和人拱手致意、通报姓名的习惯,难道这样就能让对手手下留情?他的想法始终简单直接,而又不乏纯粹。 趁对方之人稍一愣神的功夫,莫平一个冲拳已经攻到了那人的面前。那人对莫平本不太在意,和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人较量,这不是跟捡钱一样吗。看莫平来势凶猛,他只是双臂并拢想将莫平的拳头挡回去。 在双方接触的一刹那,那人就口中暗自叫苦,这小孩子怎么这么大的力气? 一拳过后,莫平顺势抡起右脚就是一记扫踢,他可不会给对手喘息的机会,拙劣的格斗技巧是他最大的短板。一腿过后随之拳掌并用,膝肘相加,暴风骤雨般向那人呼啸而去。 绝对实力上的差距完全叫那人绝望,莫平的动作他根本捕捉不到,他自己又根本无法做出反应,只能靠下意识招架。对方的格斗技巧在他眼中可谓粗陋之极,可就是占了两个字:快、重! 莫平的每一次攻击都有如疾风一般,他只能捕捉到莫平的影子,然后凭借直觉和经验勉强招架。可莫平的每一拳都重如千钧,他的两只前臂已经没有了知觉。 莫平逮住一个机会,趁两人错身的空档反手抓住他的手往怀里一拧一拉,他的膝盖狠狠地迎面撞在他的腹部。 莫平看了一眼蜷缩趴在地上的对手,又扫了一眼台下的众位大人物,然后缓步从场地走了下来。 周围一片寂静,他们感受到了莫平身上散发出的凉彻骨髓的寒意,尤其是最后那一眼,他们感受到了震慑灵魂的危险! “峻熙,你从哪里招来的人形凶兽?小小年纪就这样了得。” “魔兽森林。”峻熙实话实说,说罢随意抿了一下手中的红酒,他很满意莫平的亮相:毫不讲理,纯粹暴力。看着不仅过瘾,而且解气。 “难道他在魔兽森林长大的?” “这不可能!那里面怎么可能有人生存。” “我感受到了他身上野兽的气息,这错不了!” 大人物的议论莫平不愿理会,他来到将要上场的孟飞面前,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孟飞倒是解嘲说道:“我不会比刚才那个人惨!” 莫平的眼神跟随孟飞的脚步来到了场地右侧,对面也走上来一人,二十左右的年纪,一头褐色的短发,鼻梁高挺,眼窝深陷。他很随意地站在那里,有些玩味地看着孟飞。 孟飞也算进退有据,但实力上的差距并不是勇气所能弥补的,他虽试图反扑,但已渐渐落入下风。“孟飞没有机会,十招之内必输。”莫平心中冷酷地做出评价,这也更坚定了他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的信念。 果不其然,孟飞败了,在第八招上一个不慎被对手侧踢摔出场外。 下一组对手两人是手持长剑和护盾标准骑士配置,莫平在军队有过这方面的训练,但他们的攻守和军队截然不同。两人的步法都很轻巧,不完全是以蛮力进行正面攻击,大开大阖却又优雅洒脱。虽说他不擅长使用兵器,但也看得聚精会神。 转眼间第一轮就全部结束了,莫平和孟鹏都赢了各自的对手。峻熙很得意,毕竟第一轮的比试他也算是占得头筹。他本不看好这次比试,但无论怎样也不能在两位王子面前露出惧意。 由于一人虽然赢了第一轮对决,但他也伤势过重只能弃权,所以第二轮较量只剩下八人。重新抽签,莫平抽到第二组出场,对手是三王子的侍卫秦重。莫平看过他的比试,但也没考虑自己的应对之策,一切等到交手自知。 轮到莫平出场,他看也没看对面的秦重身子微向前倾,双脚脚尖点地,摆出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架势。他双腿骤然发力就向秦重奔去,秦重早有防备双臂一前一后,下身微蹲,明显采取守势,静等莫天来攻。 即使早有防备,秦重挡住了莫天势大力沉的一记冲拳,但和莫平以前的对手一样,他显然低估了莫平这一拳的力量,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力撞得直往后跌。 乘胜追击,莫平没有给对手喘息之机的意思,趁着秦重一脚离地无法借力的情况,他右腿像条鞭子一般抽向秦重的腰。以莫平的力量,这一脚倘若踢实了,那这一场胜负立判。 秦重沉稳自如,没有一丝惊慌,半空中腰部硬生生一拧,扭转身形,同时双手十字交叉胸前,硬生生挡住莫平这一脚。莫平此时却是大惊,这一脚从脚上传来的感觉让他感觉怪异至极,就像一脚踢到流动的水面,没有任何实感。而秦重借着莫平这一脚的力量,就势身形向后一转,双脚一前一后缓慢着地,仍保持着起始时的姿势。 以莫平地眼力,自然看清楚了秦重刚才的动作。秦重刚刚在交叉的双手与自己右脚接触的一刹那,双手作了一个极快的一连串细微晃动,自己的力量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莫平的警惕心大起,原本以为这样地的重击应该十拿九稳打乱对手的节奏,从而彻底掌握进攻的主动,没想到秦重貌不惊人,却是真正的格斗的高手! 莫平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依然平静如水,心中却无疑对秦重高度重视起来。莫平这才认真打量眼前的秦重,他的外貌很普通,双手的姿势很奇怪,脚下的步伐稳健,从他一落地,整个下半身纹丝不动就能看出来。但莫平看不明白的是,秦重的上半身始终在小范围内摆动。秦重眼神温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半分杀气。莫平生出几分看不透对方的感觉,心下的警惕却愈发重了。 秦重也正近距离打量莫平,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并不健壮,但刚刚那一拳的力量却大得骇人,如果不是自己借力卸力的功夫老道,支配自己的左臂恐怕要断了吧!好凌厉的眼神,其中杀意肆意流淌,没有半分遮掩。 秦重心下一凛,脸色愈发凝重起来,对方给他的感觉就仿佛是一头刚从魔兽森林冲出来的魔兽,直欲择人而噬!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莫凡 莫凡心里确实很不安,这样的事情他从未经历过,对方是何等人他一无所知。 前段日子灵儿尾随莫凡、大林子回到城堡,不久之后灵儿生了个女儿,莫凡喜欢得不得了,小生命总能让人生出无限怜爱。 灵儿能下床了,就忙着帮莫凡缝补浆洗。莫凡没有拦着,他喜欢看灵儿忙里忙外,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距离收到第二封信已经足足过了七天,擎苍接二连三旁敲侧击,莫凡一咬牙决定赴那个该死的约会,就把灵儿两夫妻都找来,“你们也别在这里干熬了,大林子对帝都也熟悉,你们就去帝都打理花店。”大林子一听心里那就是个美啊,帝都的日子那才叫一个自在啊,体面啊。 莫凡接着说道:“这个花店就送给你们两夫妻了,算是我给咱闺女的礼物。” 大林子一听这话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虽然来年爱人节卖苜蓿花不会像今年盛况空前,但帝都的生意又怎么会差?尤其爱人花店还是爱人节的发源“圣地”。 大林子心里可是有数的,今年少爷赚的钱对自己来说就是天文数字,自己八辈子也赚不到。要不城堡里也不会大兴土木,那得花多少钱啊?他今年捞的钱已经不少了,没想到更大的还在后面! “大林子看你这出息,灵儿你哭什么,这都是你们应得的。记着没事多看看莫天去,看他缺不缺用度,他一个人也不容易。李继再去花店你也不用搭理那个畜生,就说现在花店是你的了,再说本来你也是股东嘛。” 大林子知道莫凡要去搭救沐风,死活要跟莫凡去一趟,莫凡当然不同意。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哪有闲工夫去照应一个大胖子。 临行前莫凡特意让灵儿把空间钮在腰上仔细缝纫了一通,对这一点他可不敢马虎大意。一切交代妥当,离开城堡的时候他就一人一骑没有惊动任何人,离别的滋味毕竟是不大好的啊。 晨曦中的城堡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热火朝天的场景还没有醒来,莫凡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一次离开,竟然要很久之后才能回来。 风雷渡口离城堡大约七百余里,三天后莫凡信马由缰就到了,比信中的约定足足晚了五天 渡口西边真有个朋聚客店,莫凡勒住马四下打量了一下,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已经到地头了,现在如果临阵退缩擎苍还不知道要怎样讥讽自己。 莫凡来到店门口翻身下马,早有伙计相迎,一边接过马的缰绳,一边陪着笑脸问道:“小少爷,您这是住店啊还是吃饭?” “住店。”莫凡看天色已晚,且不论交易怎样今晚都要住在这里,随手把缰绳丢给伙计就走进店来。 大厅里已经围坐了不少人,三人一群,五人一伙,男女老幼,服饰驳杂,一共能有二十几个人,像莫凡这样的孤身一人,又这般年轻的却也没有一个。莫凡放出自己的神识线,客店里任何风吹草动都无处遁形,这也是他目前最大的倚仗。 莫凡寻了一张空桌坐下,事已至此不得不沉着应变,对方毕竟在暗处。 “少爷,我事先和你严明,店里的套间已经没有了,只能和其他人混住。”伙计见莫凡落座不紧不慢过来招呼。 “噢,那我问你,你们这里的套房多少钱一晚?” “三百铜币。” 莫凡从兜里掏出一个银圆,扔向伙计,“帮我问下谁肯让出一间,这个银圆就归他了。” 伙计站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吭声。 莫凡又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金圆,上抛过头,然后用手接住,手指一弹“嗡嗡”作响,即使坐在角落里的酒鬼也看得见那是闪闪发亮的黄金。 一个大手大脚,蓬乱头发的男人摇晃着站起身,“这位少爷,您若不嫌弃,就将就将就我的房间吧。” 说完他一把从莫凡手里抓过金圆,金圆在他手掌中感觉暖暖的。下一刻他模仿别人,将金圆放到嘴边咬了咬——他见过别人这样做过。不过说实话,他并不晓得金子是什么味道,只是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个傻瓜。 “这家伙聪明,”莫凡边说边拍了拍手,转身对一直站在柜台里的老板娘说道:“吃的方面,我想应该没问题吧?” “什么都行,小财主,您要吃什么都行,吃到噎死最好。”老板娘再三保证。 莫凡心里不由一惊,第一个露出马脚的就是这个女人。他站起身来,把那个伙计推到一边直接奔正主走了过去。正主是个女的,这让他多了几分把握。 这个女人站在柜台里,正向这边望着莫凡的一举一动。 她的确是个非常美的女人,弯弯的眉,大大的眼睛,嘴唇玲珑而丰满,看来就像是个熟透了的水蜜桃,无论谁看见都忍不住想咬一口的。 但是她身上最动人的地方,并不是她这张脸,也不是她的身材,而是她那种成熟的风韵。 只要是男人,就会对她这种女人有兴趣。 莫凡向她一步步走了过去,脸上也泛起了笑容,一双眼睛黑亮黑亮的。 “小子,你这是在玩火。她是这些人的头儿,你要干什么?”擎苍在识海里劝阻莫凡,他在这一瞬间也明了了客店里的一切。 “还能怎么样?擒贼先擒王,把她拿下,一切问题都解决了。”莫凡到了此时还能分心,他要一门心思对付这漂亮的“老板娘”。事到如今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不如主动出击。 “姐,我知道这里你做主。”莫凡话音未落,就听到后面有几人咂嘴的声音。 莫凡没有理会,老板娘也无动于衷,仍是笑吟吟的看着莫凡。 “姐,从看见你第一眼就觉得和你特别亲近。”莫凡再接再厉,直接就绕进柜台里面。 “小少爷,这我可不敢当。”老板娘往后面的酒缸靠了一步,想拉开和莫凡的距离。莫凡的举动让她也有些摸不着头绪,“难道他不知道面临的危险吗,还是强自做戏,故作镇定?” 老板娘的声音馨甜而滑腻,让莫凡的胆子大了几分,一伸右手把老板娘的左手拉在了手里。后面有人“噌”地站了起来,然后就是方桌和长条凳发出的声响。 老板娘脸上一惊,随即又不动声色,她要看看这个小子耍什么把戏,任由莫凡拉着自己的手却没有挣脱。莫凡仍不予理会后面那些大汉们,左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两块金圆放在老板娘的手掌心里,然后一根根扳动老板娘的手指将手掌合拢。 “姐,真没房间了吗?”莫凡不想住那个邋遢的男人让给自己的房间,他还要确定一下。 “刚才真没有,现在嘛,似乎有了一间。”老板娘的眉眼洋溢着笑容。 “还是姐疼我,我真想有个姐姐。可是我只有一个孪生的哥哥,至今生死未卜。”这是莫凡的心里话,脸上也是真情流露。 莫凡的话也触动了老板娘的内心,她也随口轻声说道:“我只有个双胞胎的妹妹,却已经香消玉殒了。” 莫凡只顾得趁热打铁,拉起老板娘的手就使劲亲了一下,临了还用舌头舔了一下手背,可真是又嫩又香啊! 莫凡出其不意的过分举动让老板娘也有些羞恼,使劲抽回了手,几个高大的身影瞬时就围在了莫凡的身后,只等老板娘的示下。 莫凡擦了擦嘴上的唾沫,也觉得刚才有些过火了,呵呵笑了两声,“姐,房间在哪,骑了一天的马,弟弟我的腰都要断了。” “老板娘,真没有房间了啊。”先头那个伙计也凑了过来提醒。 “带他去我住的房间。”老板娘的话很从容,却引起周围一阵低呼。 莫凡这才回身打量站在自己身后的众人,一个个男人不是瞠目结舌,就是怒目而视。莫凡直接一拍那个伙计的肩膀,“前面带路,我姐说了,是她住的那间。” 伙计前面带路,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好像说你小子折腾到头了,他将莫凡送到房间门口就转身离开了。 莫凡嘿嘿一笑推门而入,房间不错,精巧别致,装饰虽比较简单,但看着顺眼顺心。关键是房间里的味道那叫一个好啊,他用力吸了一下,忍了半天没呼出去。 “你这不是在激怒那些人吗?那些人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一会儿如何是好!” “那你说怎么办?我又拿不出五万银圆,又不知对方底细,动武更是不行。我是不想来,都是你用话一句句逼我来的?你可别跟我吹,你以前一口气就能把他们全打发了。” “那你也不能大庭广众动手动脚啊?那些男的一个个恨不得把你生吃了!” “这个你就不懂了,白活了一大把年纪。女人最喜欢看男人争风吃醋了,别管一会儿怎样,我先在漂亮老板娘的床上躺一会。” 说完鞋也不脱直接就扑到床上,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胡乱一缠,竟然真的睡着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莫天 莫天从来不会盲目地自信,他的自信是有迹可循,相对稳妥的。 要知道施放不同属性的魔法,对精神力的要求不是简单的叠加,而是真正要一心二用。在初级魔法士里面极少能有人同时施放两种以上的魔法,这就是因为低级魔法士精神力的强度远远达不到同时沟通两种魔法元素,也就是说不能在两种魔法元素间自由切换。 这个难题莫天刚刚有了重大突破,他现在能比较自由的操控风系魔法和火系魔法。其实个中原因还是和莫天想拥有自己的火种有关,他为了让自己的丹田更快适应火焰,他在修炼《云笈胎息诀》的时候,强行将火元素运转到自己的丹田内。 莫天对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兴奋了好长时间,他能感受到丹田内火元素的躁动和暴烈,但它们在丹田内还是老老实实的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变。这就相当于让他的丹田变为了一个魔法水晶球,但和魔法水晶球不同的是,丹田不仅能够储存火元素,而且还能对火元素进行驯服。被丹田驯服后的火元素,莫天施放起来根本不需要费多少精神力,也不需要精神力的切换。这对于初窥魔法门径的莫天来说是天大的喜讯,对于其他学员更是不可想象的。 “也不知道对手是谁,希望三天后能给对方一个惊喜!”莫天打算利用最后的三天时间在丹田内更多储存一些火元素,这是他致胜的重要砝码! “喂,莫天!”梅牧寒在远处向他挥手,打断了沉浸在喜悦中的莫天,烈焰社团解散她也顺势加入了战鹰社团。 莫天这次没有在原地发呆,快步向梅牧寒迎了过去。 “听说你们飓风接受了挑战,还要一人应战,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莫天听她问起不免心中有些沾沾自喜,微笑着点头承认了。 梅牧寒眼睛一亮,她不了解莫天的实力,但真心佩服莫天的勇气,“出战的是比我们高三届的老生,名叫魏鹏,是修炼火系魔法的,据说他修炼的魔法很特别,是火炎刀。” “你这算不算是奸细?” “当然不算!”梅牧寒一撅嘴,“他们这欺负人,我希望你能赢!” “真的?!”莫天很激动,真想脱口而出问上一句,“我要是赢了,你能不能做我的女朋友?” 虽然莫天还是没有勇气表白,但他从梅牧寒那里得到的鼓励,无疑是最好的动员和褒奖。他不能输,决不能输! 该来的总归会来的。 “莫天,你不要担心,我已经让家里准备好了五份魔法能量粉。” 卓彤一听这话就发火了,“都马上要比试了,还说这么泄气的话!”说完她就对安荷的腰部嫩肉狠狠拧了下去。 安荷白皙的小脸登时红了起来,赶忙说道:“我这不是有备无患,也让莫天没有后顾之忧嘛?” 他俩的话提醒了吉明,他扯开嗓子朝对面喊去:“你们准备好魔法能量粉了吗?到时候输了可别拿不出来!” 魔法试练场今天人满为患,有热闹的地方,人从来就不会少,众人一听吉明这一嗓子哄堂大笑了起来。 “他们还想赢!真是笑话。” “就他们这样的,当初赌注是五份魔法能量粉,太便宜他们了!” 莫天没有理会这些闲言碎语,对于围在场地周围的人也直接忽视,他已经进入了冥想状态。他想赢,虽说他骨子里对于胜负并不执着。他只有一个初衷,只要把自己最强大的实力展现出来,即使输了他也不会遗憾。 今天轮值的导师简要说了一下比试规则,引人注目的比试就开始了。 “我叫魏鹏!尽早认输我会手下留情的。”魏鹏很有风度地劝降。 “莫天。”莫天只是自报姓名,没有反唇相讥。 场中两人之间大约有二十丈的距离,这个距离对于初级魔法士比较合适。莫天望向自己的对手,魏鹏十**岁的年纪,一头棕红色的头发留得很短,一律向上竖起,脸上有些凹凸不平,大鼻子、厚嘴唇,一双眼睛虽然瞪得滚圆,但一大一小,一看就是脾气暴躁之人。 莫天首先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漂浮术,但身体没有离开地面多高,这是他给自己留的一条躲闪的选择。 魏鹏见莫天只是悠闲的站着,根本没有“尽早认输”的意思,他也就不再客气,率先发难。 他希望速战速决,拖得越久反倒影响自己的声望。只见他双手在胸前向外一推,霎时凝出两个头颅大小的火球一前一后向莫天袭来。莫天不慌不忙,也瞬时凝出两道风刃朝两个火球迎去。 风刃和火球发生碰撞,魔法元素向四面爆开,青色和红色的光混杂在一起向四周蔓延开来。 魏鹏一看莫天轻松挡住了自己的火弹术,当下也不停歇急忙念动咒语,凝出一把火炎刀,刀背上红色的火元素在跳跃,而刀刃则泛出黄光。火炎刀是火系攻击性魔法,和风刃类似,化火元素为弧形刃状,不仅有锋利的刃,同时还有火元素本身特有的炽热。一招却有双重杀伤力,在初级魔法里不容小觑。 莫天一见此魔法首先想到了梅牧寒的提醒,知是此人最为擅长的。火炎刀比火弹术来势快了不止一倍,单凭这一点就必须让他郑重以对。望着直奔自己胸前斩来的火炎刀,他当即挥手发出三道风刃同时向火炎刀撞去。 三道风刃虽然拦住了火炎刀的来势,但爆炸后的余波仍向莫天袭来。莫天就觉得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遂使用悬浮术向右侧闪避,同时又向魏鹏发出三道风刃,借以延缓对手的攻击。 “单纯的防守是最为被动的,必须要给对手一定的压力。”莫天心里如是想着。 魔法士之间的比试更像是一场绚烂的表演,二人在台上你来我往,底下的观者也是叫好连连。 前两个回合的直接攻击没有取得效果,魏鹏不得不对莫天另眼相看,“看来单纯的魔法攻击不是那么容易击败这小子,耗时耗力,得不偿失,必须双管齐下!” 主意已定,他抬手发出三个火球拦住莫天的三个风刃,然后又发出三个火球一前两后向莫天袭去,然后他晃动身形向莫天直接奔了过来。 通常魔法士的身体是比较孱弱的,所以现实中魔法士大多会聘请炼体士作为自己的护卫。但也有的魔法士另辟蹊径走魔武双修的路子,就是不仅仅修炼魔法,同时对于炼体士的武学也有所涉猎。这样可以更好地弥补自己的短板,而且在实战中也往往能出奇制胜。 魏鹏就是走的这个路子,他不想和莫天继续你来我往纠缠不休,最后双方就是在比拼精神力和魔法力。“如果耗时过久,哪怕自己最后胜了,那和自己输了又有什么区别?”他从一开始就低估了莫天,到了此时才开始全力以赴。 看魏鹏向自己快速奔来,莫天也是吃惊不已,这种情况是他事先没有预料到的。为了延缓对方的速度,他只能快速施放出风刃,自己则利用场地的宽度拉开和魏鹏的距离。 魏鹏则不管不顾,由于火炎刀需要的精神力远远超过火球,而莫凡施放的风刃他自己又不能用身体硬抗,所以只能施放火球来抵消风刃,一面频繁变换身形向莫天一步步冲去。 两个人施放魔法的速度都是很快,已经无限接近瞬发。一时间场地上烟花四起,煞是好看。 施放魔法需要咒语来激发魔法频率,但精神力强大可以无限缩小这个时间,到最后不需要咒语激发魔法时,这就是所谓的瞬发,在初级魔法士中较为罕见。 场外观战的人看到如此急速的施放魔法,都惊叹两人的精神力的强大。不多久场地中间就充斥着比平时密度高了几倍的风元素和火元素,莫天琢磨时机已然成熟,毅然使出自己早已酝酿多时的杀手锏。 这时他不退反进,放慢自己躲闪的速度,这样一来两个人的距离被迅速拉近。魏鹏一看此时光景,莫天的躲闪不如方才灵动,以为莫天精神力和体力都已耗尽,不禁心中暗喜,接连发出一串火球让莫天避无可避,自己也紧随火球向莫天扑去。 莫天施放了一串风刃迎着火球而去,暗中偷偷施放了两颗火球射向魏鹏。魏鹏见迎面而来的两枚火球大吃一惊,连忙下意识用自己的精神力去操控。刚一接触,他大叫一声不好,两枚火球就在他的身前爆炸开来。 魏鹏如果躲避这两枚火球本不算难,但他却尝试去操控这两枚火球,身上的魔法袍虽然能隔绝一定的魔法攻击,但两颗火球的爆炸还是把魔法袍烤得斑斑点点,满头的头发也发出焦臭的味道。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两颗火球竟然是莫天施放的! 这激起了魏鹏骨子里的狠辣之心,他朝莫天一跃而去,想凭借存粹的身体力量打垮莫天,洗刷耻辱! 莫天这时反倒好整以暇,不再隐藏自己的攻击手段,风刃和火球频发。虽然初级魔法士的攻击伤害值不是很高,但比方才快了将近一倍的双系魔法攻击,只这片刻就让魏鹏身上血迹斑斑了。 “停!胜负已分,比试结束!” 轮值的导师宣布比试结束,但魏鹏仍是不依不饶,牙关紧咬非要近身攻击莫天不可,试图出胸中的一口恶气。 今日轮值的导师是水系魔法士,见此情景也不呵斥魏鹏,遂施放出一个水球罩在魏鹏身上,一下子就禁锢住他的身体。 四周围观的人见莫天长身而立,魏鹏缩作一团被困在水球里,这样的视觉冲击是剧烈的,一个个全都呆立当场。 没想到莫天竟然能操控双系魔法,那可是双系魔法啊!那需要多么变态的精神力啊! “快!快!赶紧拿来五份魔法能量粉。”吉明可不管这些,在旁边就向战鹰的人嚷了起来。 战鹰的人被眼前的一幕弄得措手不及,谁想到会输呢?谁又会准备魔法能量粉? 战鹰社团在场的几个人觉得,现在是加入战鹰以来最没面子的时刻,一个个心里琢磨是继续低头不语,还是转身就走。 “魔法能量粉,没有!”正在这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 大家循声望去,是战鹰的社长炎彬来了。炎彬本来对社团里这些无关痛痒的争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战鹰的人在学院就没吃过亏!他在远处看见自己的得力干将魏鹏被整治的如此凄惨,真是怒火中烧,脸色铁青。如果他再不出头任由这些人叫嚷讥讽,那战鹰莫不如解散算了! “我代表战鹰社团向飓风社团发出正式挑战,形式嘛,还是你们选。如果你们赢了,我奉送二十份能量粉;如果输了,现在的五份就一笔勾销。如果你们不敢的话,那明天我会派人给你们送去五份魔法能量粉。”他说了这一通话,略一停顿继续说道:“你们到底敢不敢接受挑战?你敢不敢!”他的眼光最后直射莫天! 他本想直接向莫天这个新生直接挑战,但又说不出口,只能给对方一个选择的余地。 吉明看似憨厚,其实心眼也很多,直接向炎彬说道:“你们明天把魔法能量粉拿来再说,愿赌服输,我们要先看一下你们的诚意和信誉。”这话说的不咸不淡,让人听着真不是个味儿。 安荷也清醒过来,说道:“我们飓风社团今天要好好庆祝一下胜利,至于你说的挑战,我会认真考虑的,等我考虑好了再告诉你。”安荷这话说的也冷嘲热讽,但也滴水不漏。 炎彬一看这架势飓风明显惧战,但如果再纠缠下去,自己的风度就全没了,随即呵呵一笑,“好久都没这么兴奋了,希望你们不要让我等太久啊,关键是全院的人都在翘首以盼啊。” 炎彬这话又让飓风陷入不利的境地,如果拒绝就是扫全学院人的脸面啊。 拒绝还是接受,飓风有的选吗? 正文 第五十三章 莫平 不决生死,总要分出胜负! 莫平极为看重每一个对手,哪怕只是彼此切磋的对手。 因为对手或许某一天就会变成你死我活的仇敌。 秦重虽然和他从未谋面,素不相识,但他的攻击没有一刻停歇,身形化为一道轻烟朝秦重攻去。 如果说刚才莫平是表现出他惊人的力量的话,那现在表现出来的就是速度,惊人的速度! 秦重脸上的从容不迫刹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眨眼间莫平便来到秦重的身侧,莫平的双手化作无数虚影兜头兜脸地朝秦重罩去。刚才还稍显从容的秦重现在则变得面无人色! 劈哩啪啦,一阵密集的拳脚相交的声音惊得周围观战的人都不由站直身体,两眼发直,浑然忘记刚才自己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一个呼吸的瞬间,两道人影骤然分离!秦重嘴角溢出几缕鲜血,他用手狠狠擦了几下,双眼不再平和反而多了几分凌厉。 对面的莫平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对方明显速度远逊于己,但却依然能挡住自己的绝大多数的攻击。对方只是手指和掌风刮到自己,在自己的手背、小臂上就留下清晰的划痕,火辣辣有如火烧。 凭心而论,在技巧方面,莫平实在是差人家太远。但是无论是纯粹的力量还是速度,莫平都远远在秦重之上,这才是莫平处于攻势的根本所在。秦重能格挡住莫平的绝大多数攻击,而且还能偶尔反击,这让莫平心中赞叹不已。但看到对方的速度明明比自己慢一大截,却总是能挡住自己的攻击,他也多少也有些郁闷。“此人一定修炼过高深的功法,筋骨肌肉有异于常人。”秦重的表现让他对炼体士也有了更为更清醒的认知。 没有分出胜负,双方也没有认输的意思,所以攻击还在继续。莫平的攻击没有任何美感可言,野蛮而直接!他现在能淋漓尽致地发挥这种优势,用此来弥补自己在经验和修炼上的不足。莫平相信,只要下一波攻击自己就可以让对方彻底躺下,不会给对方任何喘息之机。 恰在这时莫平突然听到“我是三王子的人,你若赢我,你我主人面上都不好过!” 莫天虽未听过秦重讲话,但声音的源头无疑是他那里。“此人还会此旁门功夫,不张嘴还能说话。”莫平一愣,他根本不屑对方的伎俩,但转念一想心里有了主意,对秦重的话不理不睬揉身又攻了过去。 秦重一看莫平对自己的话不予理会,攻击仍如刚才一般迅猛自是不敢有一丝懈怠,且战且走不给莫平近身的机会。 秦重身处其中顿感莫平的攻势虽然依旧猛烈,但力量轻了许多,不禁精神为之一振。如此几番攻守二人转到场地角落,莫平屈肘撞向秦重胸口,秦重双掌并用向外一推,两人都借势向后一退拉开距离。 “秦重胜出!” 莫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在场地之外,“秦重承情!”,莫平没有理会秦重的“肺腑之言”,随即一转身看也没看秦重一眼就朝孟飞兄弟那边走去。 莫平不是识时务,也不是送顺水人情,而是发自内心的厌恶与不屑。这种无谓争斗,赢又如何,输又如何,他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秦重的话表面上是一句无可奈何的提醒,但对莫平而言确是一种羞辱。 最后的决战在两位王子属下之间展开,秦重没有让人信服的理由去说服二王子的侍从,最后落败,屈居次席。 夏迅是客,得意展现在他的一举一动,夏迁是主,失望却又不着痕迹,这个结果是大多数人能接受的,所以这是个皆大欢喜的聚会。 峻熙没有等三王子晚上的“另有安排”,直接带着莫平等人直奔二公主夏曦的府邸。 “你查出是谁策划的吗?” “无头案还是不要查了,越查头绪越多,敌人也就越多。”峻熙对这点倒是很看得开。 “你刚刚遭到暗杀,你和罪魁祸首还把酒言欢,想到这些我就是心有不甘。” “你是不甘寂寞。” “那你为什么回来?难道真的只是想我?”公主的声音一下子变得甜腻了起来。 “姿态,给所有人一个姿态!”峻熙这句话说得很重。主使者他不是不想知道,不过知道了也没有用!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习惯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不说这些煞风景的事了,让我看看你哪里想我?”公主仿佛瞬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仅凭声音就能击碎男人的铠甲。 下一刻,不远处的莫平果然听到了铠甲和地面撞击发出的声响。 “他们俩脱了衣服就是禽兽,穿上衣服就是衣冠禽兽。”莫平听到过这样的风言风语,从孟飞兄弟那里不止一次地听到。这样的“风言风语”,或者是“疯言疯语”始终都在流传,这是对所有人都能引起“共鸣”的谈资,谁都逃不过,即使你什么都没做过。莫平本不相信,但听到的一切让他又不得不信。 这一刻时间过得很慢,莫平沉浸在自己繁乱的思绪里。 忽然,公主从内室出来从莫平身边走过。 莫平看到公主头发披散开来,眼中闪着光彩,脸上泛着红晕,虽然她不再年轻却也比往日动人了几分,身上罩着一件白色的纱裙,左面的肩膀都露出了几分。 经过莫平身边的公主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转过身又朝他走了过来。 “你穿军装倒也有些英气,不知道脱下来怎么样呢?”,她说着就伸出手来抚摸莫平的下颌,那有些潮润手指在莫平嘴唇上划过。 “开始长胡子了,长大了。”公主轻柔地说着,她的脸靠向莫平。 莫平感觉到甜腻的香气,温凉的手指,还有湿热的呼吸。 他分不清扑鼻的馨香是纱裙上的,还是指尖上的。他一动不动,但感觉身体忽然像燃烧了起来,让他有些目眩神迷。等他回过神来,二公主已经翩然而去,他不禁抿了下嘴唇,下颌上刚冒出的胡须还很柔软。 之后峻熙时不时来拜访夏曦,先是纵论时事,而后相互体贴慰藉,但公主似乎越发对莫平这个贴身侍从感兴趣了。每当峻熙疲累的鼾声四起的时候,她总会出来仔细打量一番莫平。 第一次,莫平或许还会回味那馨香的指尖,但后来,莫平感到的只是戏弄和挑逗,他感受到了屈辱。 三日后就要离开,峻熙最后来向公主辞行,很快他又是鼾声四起。 这一次,公主看莫平的眼神变了,变得依依不舍。她抬起右手抚摸莫平的脸,然后是下颌,依旧是很轻很温柔。 公主的手还在缓缓地在他身上移动,莫平没有动,也没有躲,他的身体里像火在燃烧,而胸膛里却有无尽的怒火和无边的屈辱! 莫平变得更冷了,魔兽的气息让夏曦一惊,浇灭了她内心同样燃烧的渴望,她停住了手,轻笑了两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莫平没有选择就此离开,不是因为峻熙曾托司法大臣赦免了自己年少冲动,而自己试图报恩。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愿背负背叛的名声,作为军人就这样离开了,不仅背叛了自己的长官,更背叛了自己的国家。他堂堂正正的来,就要堂堂正正的离开。 但等待着他的又是什么命运呢? 回帝都三个月后,太多的迎来送往,终于要离开了。 峻熙对莫平近来的冷漠看在眼里,但嘴上什么也没有说,这是他做人的长处。 重新回到营地后,峻熙还是听从了母亲的劝告不再出去围猎了。 莫平又回到了训练场,这次帝都之行收获还是不少的,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在格斗技巧上的拙劣和粗糙。诚然,身体是第一武器,但为什么不把这个武器运用得更加从容,更加有效率呢。在帝都仅有的两次切磋,让莫平的眼界得到了开拓。对,他把帝都的与人格斗仅仅归纳为切磋,他认为真正的性命相搏才算是真正的战斗。 那些职业炼体士所体现出来的技击技巧,让莫平的修炼更具有针对性了。原来他的攻击重点和魔兽类似,对咽喉处情有独钟,因为那里可以一击毙命! 但是使人丧失战斗力并不仅仅是咽喉那样的局限,莫平苦于没有人在这方面给予自己更多的帮助。孟飞兄弟言明学习真正的格斗需要拜师,这是一个更讲究师承的领域,他们也无能为力。 正好峻熙近来也不出去打猎,莫平除了自己轮值之外,大多时候独自一人去森林里修炼。他喜欢森林的静谧,喜欢聆听风吹拂草丛树叶沙沙的响声,喜欢观察野兽觅食时的从容和惨烈。 他穿过青色的森林来到了魔兽森林,这里依旧是神秘的。 莫平想尝试到魔兽森林深处一探究竟,但最终还是抑制住了这种冲动。他虽然身上镌刻了四种魔纹,并且融合了三颗魔核。但它们都是比较低阶的,只不过比普通森林里的野兽身体更强悍些而已。而第四颗魔核他还在犹豫是不是现在就开始融合,他对自己身体的承受能力还是不那么自信。毕竟那黑衣老者说过碧睛战熊是高级魔兽,在魔族里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势力,其魔核中蕴含的巨大能量还有本源意志都是让莫天不敢轻易融合的。 在无人处莫平总爱把玩最后一颗黑色的魔核,羡慕魔兽自身天赋的强大,又对比人类身体的孱弱,久久让他陷入沉思。 “毕竟自己现在身体还在生长,还有更大的成长空间。”莫平这段时间的思考让他有了一个体会,虽然人类的身体远远不能和魔兽相抗衡,但人类的身体更具有包容性。那黑衣老者也曾说,他在魔族只是帮助一些族人修补激发魔纹,在一个魔族人身上不能同时身具两种魔纹。这说明只要自己的身体和意志足够强大,自己可以融合更多魔兽的魔核,镌刻更多魔兽的魔纹! 莫平认为自己这个推测具有很大的合理性和可行性,但问题的关键是,高级魔核还有得到的一丝可能,但在这里谁又会镌刻魔纹呢? 他有些自嘲自己的好高骛远,很快把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很快就抛于脑后了。 他不知道残酷的现实就在眼前等着他呢! 正文 第五十四章 莫凡 莫凡这个人确实有些奇怪,遇事之初他总有些瞻前顾后,但事到临头的时候却又胆大包天。现在他抱定一个原则,这伙人如果想要钱,而自己现在口袋里没钱,他们就不会轻易砍了自己的脑袋。 如果对方忍无可忍,一气之下呢?这个他却没有想。 打了一个盹,莫凡忽然警醒起来,神识线一直在周围探查,知道有六个人来到了房门口,他知道对方有些等不及了。 但莫凡仍在床上赖着,没有要起身应对的意思。反正知道自己没有性命之忧,他还正想看看这伙人搞什么名堂。 几个人冲进来二话不说就把莫凡绑了个结结实实,那个伙计开始双手不停地在莫凡身上左掏又摸,弄得他狂笑不止。 “让你接信五天来此,你却磨磨蹭蹭拖到十天,就是爬也爬来了!”其中一人质问道。 “那你爬下试试。”莫凡嘴上死不吃亏。 “小子你是找死,死在我刀下嘴硬的多了!” “你小子真是活腻了!老板娘的床你也敢上!”又一个大汉骂道,突然又觉得说错了什么,一张黑脸皮涨得成了酱紫色,又用手指狠狠捅了几下莫凡的脑袋,一边骂道:“你小子真是活腻了!”但后面的一句没有加上。 莫凡哪会吃这个亏,张口就嚷:“老板娘的床我也敢上!” 刚才没明白过味的听莫凡这么一嚷周围的几个人也都明白了黑脸大汉的语误,笑也不是,不笑又难受,只能往莫凡身上招呼,又是踢又是踹。莫凡顿时大呼小叫起来,一边心里提醒擎苍,“帮我数着点,少爷我以后是要报仇的!” “够了!”一声娇叱在门口响起。 房内众人顿时散开,规规矩矩站在周围。 “兰头海不海?”老板娘此刻赶来她就是想看看“收成”。 “老板娘,真他娘的点背!他身上满打满算就刚才那几个镚子儿。” “你小子,出手还挺大方的。”老板娘说着一手捏着莫凡的脸颊,一边问道:“那五万银圆呢?” “什么五万银圆?”莫凡故意装傻,把另外一边脸也凑过去对老板娘说道:“姐,不要厚此薄彼,这边脸你也摸摸。” 老板娘倒也没和莫凡“客气”,两根手指向另一边也狠狠地掐了一把,“这时候就不要装糊涂了,信上写的清清楚楚。” 莫凡强忍着脸上的疼痛,说道:“姐,那信一定不是你写的,一点都不香。” “老板娘说的是信上写的五万银圆!你小子老实点,别胡搅蛮缠!” “你是说换沐风的五万银圆啊。”莫凡有点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即又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和沐风非亲非故,你说这钱凭什么我老付?再说我一个小孩子,身上仅有的几个零用钱都给你们了,怎么还把我捆起来了?” 莫凡这几句话说得众人一时语噎。当初老板娘要亲手宰了沐风替自己妹妹报仇,沐风当时要活命,所以信口说莫凡会用钱来弥补自己的过失。老板抱着试试看的心思派人一打探,小喽啰回来禀告莫凡还真是会弄钱,而且花样百出,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你上次在帝都把牲口饲料当做什么爱人花来卖,一定赚了不少吧?” “这你们也都知道?但我把赚来的钱都拿出来给城堡修路、建房、修学馆了啊。钱在我这就是过过手,这你们怎么没打听出来。”莫凡这次说的倒是七分实话,虽然空间钮里具体有多少钱他不清楚,但五万银圆他是拿出来了。 “这倒是真的,现在他们城堡周围确实在大兴土木,据说钱都是这小子拿出来的,有一万金圆之多。”那伙计在旁补充道。 老板娘这时也没了主意,对莫凡放也不是,杀也不是。 “看他贼眉鼠眼的,直接开膛杀了得了。”众人对莫凡对老板娘动手动脚都记恨在心,看从莫凡榨不出油水来,就撺掇老板娘宰了莫凡。 “姐,留着我更有用。” “你两只眼睛,十根手指那么多,更没有用,我先剜下一个,剁下两个来!”一个人从腰间拔出匕首就要给莫凡卸掉几个多余的“零件”。 “行了,带他一起回山寨,让老板定夺。” 老板娘最后关头决定暂时留莫凡一命,而莫凡也释放出所有的神识线在身体周围,挨几下拳脚也就罢了,谁要是想对他放血割肉,他也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 “擎苍你也看到了,我这一路趴在马背上,手脚是绳子,头上是面罩,嘴里是抹布,把我颠的三魂出窍,还挨了不少马鞭子,这苦可受大了。” “你要是识海融合蜕变了,对付这些凡人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你就是胆小,成不了大事,还想着报仇?” 莫凡对自己胆小没有反驳,可是要报仇这可是不能含糊的。看来这要此间事了,修炼也要迈出那有风险的一步了。 绳子捆得太紧了,莫凡佝偻着身子,他只能放出神识线来探查周围的环境,但左拐右转的,他早就分不清方向。 如此这般有走了小半日,莫凡只是知道现在山路崎岖,草深林密,四下里的岗哨藏头缩脑,果然是土匪藏身的好所在。 “跟瞭水的招呼一声,都给我精神着点!” “是,老板娘!”小匪徒在旁边答应着,然后一声吆喝,“当家的说了,招子都放亮着点!” 又过了一顿饭的光景,莫凡被人从马背上提了下来,然后又上台阶,青石的台阶尖角又把他撞得七荤八素,鼻青脸肿。 突然他被人一把掷在了地上,他还没回过味来,就听得头顶有声音传了过来。 “小子,你可真是难请啊!” 莫凡苦于口不能言,目不能视,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 说话的土匪头子绰号“老板”,压寨夫人自然就是“老板娘”。 “给他松绑!” 一声令下莫凡觉得身子一松,眼前重见天日,他发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山洞之内,几只硕大的铜盆里燃着灯油。旁边左右分列着一个个膘肥体壮的土匪,正中间的大椅子上坐着一个身宽体胖的老头,花白胡须,花白头发,老头旁边坐着的就是漂亮的老板娘。 “大当家的,这就是莫凡,收成就这几个镚子儿。” “什么!到这消遣老子来了,信不信我现在码人就把你家城堡给平了!费劲巴拉弄个废物回来干什么?把他拉出去砍了!” “是,大当家的。” “老板娘,救命!老板娘!”莫凡一听这个土匪头子二话不说就要动手,不由大喊大叫了起来。 “等等!” “夫人,你这是何意?” “我就想问问这小崽子喊救命为什么叫我?” “是啊,把他给我推回来!”老板也恍然大悟,有些好奇。 “山里当然大当家最大,但比大当家大这么一点点的——”莫凡用大拇指卡住小指头第一指节,“那个人自然就是老板娘啦,所以我喊救命当然就喊最大的、最管用的啊。” “你小子嘴真会说!” “我这可是句句肺腑!” “别跟我整没用的,别看我是道上混的,但骨子里我是个生意人,道上的朋友都叫我一声老板,就是说我最讲究信用,说一不二!所以我对那些说话又往回咽的人深恶痛绝,既然你接到我的信来赴约了,说明就对那五万银圆的账你认了,别跟我扯东扯西的狡辩!”老板放慢了说话的速度,声音也变得和蔼了一些,继续说道:“你身上没钱没关系,但要给我想出绝妙的赚钱的路子,最少要赚五万银圆!否则宰了你就像碾死一只臭虫!”他已经对莫凡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了。 莫凡一听这话心里那本就不多的担心又弱了几分,此人就是贪财,对付这种人倒不用费多大的心思,随即大声说道:“老板就是老板,见过大场面。赚够五万都归老板你,超过五万的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莫凡这样一问,似乎是他已经对赚取五万银圆成竹在胸。 “你已经有办法了?”老板听莫凡如此说话,精神为之一振。 “哪能那么快,容我好好想想,推敲一下细节。”莫凡试图拖延,他现在哪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在我手掌心里,你甭想三心二意的!”老板的兴奋霎时就烟消云散了,对手下吩咐道:“这小子为朋友只身来此,也算仗义,就把他关在沐风的隔壁,让他们最后一述衷肠。三日后如果没有想到赚钱的门路,别怪我翻脸无情!你和沐风两个一起开膛挖心,洗吧洗吧一个油炸,一个清蒸!” 莫凡正琢磨“油炸”、“清蒸”哪个好受一点的时候,隔着木头桩子他终于见到了沐风。沐风整个人堆在了墙角,浑身血肉模糊看来被折磨得不轻。 莫凡用神识线推醒了沐风,从沐风断断续续的话语中,他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沐风原来是这帮土匪中的一个,因为有几分本事所以在土匪里混得还不错。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老板娘的妹妹面前用神识线卖弄什么戏法,这下子就把那个小姑娘给迷住了,最后两人明里暗里也就做成了熟饭,最后连锅都给吃了。 这事从古至今都是包不住的,老板第一个就火了,他准备是要一龙二凤的;老板娘第二个就火了,她想把唯一的妹妹嫁个好人家;剩下的光棍都火了,老板娘他们不敢惦记,这下连能稍微惦记一下的都让沐风吃独食了。 最后费了一番周折,沐风跑路,老板娘的妹妹郁郁而终。 “后来呢?”莫凡听得倒是有滋有味,沐风泡妞的戏法现在可是远逊于他。 擎苍哪有闲心听沐风在这里缅怀过去,通过莫凡的神识线,直接搭上了沐风的神识线。 沐风对神识线那边传来的讯息十分吃惊,当得知对方是那神秘人的弟弟,他身上的伤痛似乎也轻了些,登时就精神了许多。山谷那段离奇经历是他这辈子见到的最为神奇的事情,他又开始绘声绘色讲了起来,每次讲述都能让他身临其境。 擎苍又问了很多细节,之后就在莫凡的识海里抽泣起来。 “你这是又唱的哪一出?”莫凡断没有想到擎苍会为擎宇的安危如此担心挂念。 “如果兄长不是情况危急,断不会让一个凡人进入幻境,任由他拿走手链。不行!一定要到我兄长最后消失的地方去!” “鬼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关键是我们现在都朝不保夕,大祸临头,三日后保不准一起上笼屉,下油锅,何谈其他!” 正文 第五十五章 莫天 “我们躲得了一时,但躲不了一世啊。”卓彤一只手拄着下巴在餐桌上发愁,一只手拿着筷子在自己的食碟里空点着。 “来!今天我们大吃一顿,先不说挑战的事,以免影响我的胃口。”安荷试图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接受挑战是确定无疑的,但时间和方式由我们来定。”莫天肯定地说。 大家点头,即使最后输了也没什么,关键是大家不想输。现在如果怯战退缩了,战鹰自然不会赖那五份魔法能量粉的账,但这比输了还丢人。 “为今之计也只能‘拖’了,但总要有个头啊。”旭尧也有些愁眉不展。 莫天没理会四人的烦恼,自顾自地吃着。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不知道实施起来效果会怎么样。他虽然嘴上吃着东西,但心里一直在不停地盘算着,觉得自己的计划有那么几分实现的可能。 莫天用餐巾擦了擦嘴,对大家说道:“我们大家修炼的是同样的法决,精神力也都是靠灵力的滋养而壮大的,对吧?” 四人只是点头,这又能怎样?他们不知道莫天为何说起了这个。 “我认为,我可以分别和你们的精神力进行沟通,如果我预料不差的话,倘若我们能一起施放魔法,那攻击力恐怕就会成倍增长,可以在短时间内让我们的魔法有长足的进步!” 莫天的想法让四人眼前一亮,如果这个想法可行,那飓风的战斗力会成倍的增长,和战鹰一战胜负还真不好说呢! 安荷看大家有了兴致,连忙说道:“今天我可是花了血本请大家吃饭,修炼的事明天再说,我还特意点了几个飞禽类的菜,大家把它们都消灭了!”莫天和安荷的话重又激起大家的食欲,为了这个好口彩,所有人重又开始大快朵颐。 精神力融合或者说精神力同步,是这些初涉修炼的年轻人闻所未闻的。如果说莫天发现用灵力滋养精神力是打开魔法世界和修真世界的一扇窗,那么他们将要尝试的就是推门而入了。这为以后莫天的修炼之路铺平了道路,在这条路上他会走得很远。 安荷和卓彤由于都是修炼水系魔法的,所以他们精神力的频率比较相近,再加上同时修炼《云笈胎息诀》,所以他们很快完成精神力的同步。这可不是简单的相加,而是倍数增长。 他们两个又向导师学习了两个新的水系魔法,水刺和水刀。水刺是攻击性魔法,操控水元素化为水刺状,可以单一或面积覆盖进行攻击。水刀也是攻击性魔法,可以化为自己喜爱的飞刀状或砍刀状,也可以单一或面积覆盖进行攻击。这两个魔法都对精神力要求很高,尤其是范围攻击时。加上以前学习的两个初级魔法水球和水幕,所以他们二人的战力直线上升。 看到安荷和卓彤二人的魔法力有突飞猛进地跨越进步,让旭尧和吉明眼热不已,莫平对自己的想法得以落实也兴奋不已。 莫天决定自己首先尝试与安荷二人进行同步,这是一个磨人的过程,关键是莫天水元素的亲和力很差,三人即使偶尔精神力处于同步状态,但魔法施放效果与安荷、卓彤二人施放也大为不如。 莫天没有在这上面过多浪费时间,只是叮嘱二人继续苦练,加深磨合,最后达到随时可以精神力同步的状态。 莫天本来想和吉明组成“平民组合”,但他的土元素亲和力比水元素还要差,尝试了几次只能放弃。 他最后尝试和旭尧进行配对,虽然莫天的火元素亲和力只是中下,但他在控制火元素上面的确有天分,经过这段时间修炼竟然不亚于自己风系魔法的水平。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看来他极有希望成为双系魔法士。 吉明看到其他人进步神速,一个个兴高采烈,很是为自己恼火,“如果多人混战,我就不参加了,省得上去也帮不上忙,拖大家的后退!” 大家对吉明的提议反应倒是出奇的一致,坚决反对吉明临阵脱逃。 “你当初入学的时候除了土元素亲和力比较强,还对哪个元素亲和力高些?” “我除了对土元素亲和力最强,对火元素的亲和力也是中下水准。”一句话就解决了吉明的烦恼, 莫天毫不藏私就把自己修炼火系魔法的经验倾囊相授,这让吉明感激涕零,连说自己的导师都没有莫天对自己修炼的帮助大。 这句话一时提醒了其余几人,他们看向莫天的眼神变得有些怪怪的。 “怎么都这么看着我,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当初我选择双修看来还真是对了!”莫天自我解嘲,他不想让伙伴们对自己有太多的感激之情,增加不必要的心里负担。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飓风社团避而不谈什么时候应战,就一直这么拖着。战鹰那边则疯狂造势,诋毁飓风社团就为了贪图那五份魔法能量粉,脸皮比帝都的城墙都要厚上三尺,再说莫天那次赢得也不明不白,明显是魏鹏自己操纵魔法出现了失误,莫天才侥幸偷袭取胜……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安荷,你怎么能无动于衷,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见人了。”卓彤埋怨安荷。 “反正我们飓风现在的身价水涨船高了,战鹰越是这样不择手段,就说明他们把我们当作了真正的竞争对手,我们还是要准备充分一点。” “安荷说得对。”旭尧也补充说道:“我们这样一拖,让他们觉得我们怯战,用不了多久他们的锐气就给消耗殆尽了。” “他们越是看轻我们,我们更能一鼓作气把他们拿下!”吉明现在有些跃跃欲试。 莫天说道:“我们要安排一下攻击顺序,争取一上来就击垮他们!” 这话要是在一个月以前说起,大家都会说莫天狂妄自大,但这一个月来的修炼,每个人的战斗力都提高了一大截,自信心也是爆棚,随即七嘴八舌议论开战术了。 “一上来我们先给他们来一顿火球大餐,我们三个差不多一次性能发出五六十个火球,他们绝对想象不到!” “对!趁他们立足未稳,又手忙脚乱的时候,我和卓彤再给他们来个范围攻击——水刺。” “我们刚学了火系魔法火爆弹,虽然攻击力和火球差不多,但是一接触物体就会发生爆炸,一下子就能让他们人仰马翻!” “这三轮攻击后他们也就傻眼了,我们再无差别攻击,彻底叫他们一败涂地,只能举双手投降!” 莫天说道:“就这么办!安荷你去接受挑战。如果信心更足一点的话,还可以……” “提高赌注!对不对?这个我最擅长了!”安荷一下子就明白莫天的用意,这回开出的赌注可要让战鹰肉痛才行! “你们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他们能拿得出来。莫天,你要什么?” “我不要。”莫天从骨子里不喜欢魔法道具。 “那我们可就不客气了,哈哈……” 余下四个人头碰头开始“研究”战鹰的魔法道具心里承受能力了。 “你听说了吗?飓风接受战鹰挑战,而且还是五人混战。” “怎么没听说,全学院都轰动了!他们还主动提高了赌注,有什么爱情魔法油、幸运魔法油这类稀奇古怪的东西,还有戒指、吊坠之类的护身符。” “他们是不是疯了,拿战鹰当魔法道具商店啊。” “不过战鹰都一一答应了,比试就在明天,整个学院都很关注,我怕到时没有位置观看。” “飓风的社长安荷还大言不惭地说,这是最后一次免费接受挑战。如果再有人向挑战飓风,赌注之外还要出一万银圆的出场费了。” “他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听说各系的导师也都会亲临现场,明天去观战的人一定很多,到时候可别要买票入场啊,呵呵。” 事不关己的人在热衷讨论着明天的比试,学院里太沉寂了,需要这样的热血场面。 飓风社团的五个人早已准备停当,在各自的丹田里都储存了大量的魔法元素,丹田可比魔法道具靠谱多了。 除了莫天,另外四个人还把自己的家人叫来观战,四人的亲属自是喜出望外,能看魔法士比试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莫天想告诉莫凡来观战,犹豫再三他还是忍住了。 比试被安排在最大的训练场,周围早就人满为患,学院不得不另派专人维持场地秩序。 “沛白,你看好哪一方。” “双方都有我的学生,这个真不好说。本来莫天能使用双系魔法,单人出战或许还有些胜算,谁知道他们竟选择多人混战。” “飓风新升级的几个小家伙勇气可嘉,关键是团结,他们可是全员出战。” “看看吧。”沛白心里并不看好莫天一方,嘴上却没有明说。 为了防止混战起来魔法伤人,学院的一些老师在场地四周布置了一些简易的魔法阵。 随着魔法阵的布置完毕,挑战终于开始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莫平 在离莫平驻地直线距离五百余里的地方是乾兴帝国前线总指挥部,夜阑却人不静,中军大帐中军官、幕僚、哨探在匆匆进进出出。 大帐正中摆着一把巨大的椅子,明镇的身体全部都塞在椅子里,他不时拍拍自己肚子上的肥肉,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又该换一把椅子了。作为前线总指挥他已经在这个位置好多年了,因为他深谙前敌之道。一直以来在他任上都没有出现大的闪失和纰漏,屁股下面的椅子他坐得很稳。 “仗总是要打的,和正始皇朝每年总要小打小闹几次,毕竟两国是敌对的世仇。况且帝国每年花费巨大,总要弄出点动静来。至于战果,报喜不报忧罢了。” 明镇从小就在祖父的膝盖上听战场上的故事,十二岁就随父亲从军,他习惯了军队。他有时候暗想,在很多时候自己比国王陛下的话更有效,一句话就可以决定千万人的生死。 “毕竟自己老了,回帝都抱孙子的日子恐怕也不远了。”他甩了一下油光锃亮的秃头,想把自己这些念头都甩出去。他双手用力把自己从椅子里挣脱了出来,来到条几前又拿起上午最高统帅部发来的军令。 “绝密:着你部本月十五之前,与敌国决战青葱岭,令峻熙所部为先锋部队。” 皇权帝王之所以威严,之所以被无数臣子敬畏,其重点便是因为距离,因为神秘!在大臣眼中那高高在上的皇权帝王高不可攀,心思琢磨不透,所以便有了威严。现如今虽然国王陛下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但是他的每一道命令仍旧被臣民无条件地执行,呼吸之间仍可以决定千万人的生死。 明镇和国王陛下打了一辈子交道,他多次如履薄冰,但总能化险为夷。就是因为他能揣摩出国王的深意,他抬起头望向帝都的方向,仿佛看到了那个深陷在床榻里的国王,仿佛听到了国王的喃喃自语,“一个国王必须懂得如何伤害他爱的人,我一直就懂。” 短短一行字明镇看了二十几遍,他要读懂军令后面隐藏的东西。这是国王的意思,还是最高统帅部某人的意思? “峻熙所部的情况统帅部不是不知,为何要派遣没有战斗力的峻熙做先头部队?峻熙的所有行踪自己知道得一清二楚,峻熙不是有野心的人。难道是因为他那野心膨胀到极点的母亲,除掉峻熙也就浇灭了她的野心?真是头痛啊,这又要死多少人?” 军令如山,容不得他胡思乱想,“还是国王比自己厉害啊”,他忍不住又恶想了一下,随即沉声说道:“来人!” 从帐外闪进他的侍从武官,大声说道:“大帅,请指示!” “着各部将领,明日正午来指挥部参加作战会议。逾时未到者,军法从事!” “是,大帅!”侍从转身就要前去传令,心里琢磨大帅好久都没这么威风凛凛了。 “包括峻熙。” 轻飘飘的四个字没有一丝情绪。 “是,大帅!” 莫平天黑后才回到了军营,马上就感觉到周围气氛的凝重,还有一丝兴奋卷杂其中。 一同执勤的侍从武官看见莫平回来老远就喊道:“一天没看到你,跑哪里去了?将军传令让你去他的大帐。” “可知何事?” “我们要和对面展开决战,我部是先头部队。” “何时行动?” “长官主动请缨,明日凌晨就要开拔,赶快去收拾一下吧。”那人说完就不理会莫平匆匆离开了。 莫平没有回自己的营房,首先去峻熙的营帐看一下情况。峻熙一扫在帝都的颓废不羁、放荡形骸,现在他全身戎装,看起来倒有些飒爽英姿。他见莫平进来,登时面露喜色,说道:“跟我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在战场上你可要奋勇杀敌,报效国家啊!” “将军,战争是要死人的。你怎么能主动请战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部训练的情况。”陈奋在旁有些焦虑,还在不停埋怨峻熙的鲁莽,如果出了任何差错自己如何向夫人交代啊。 峻熙扫了他一眼,“你要是再说这样的话,我就军法从事!”然后转头对莫平说道:“打仗哪有不流血的,当士兵用刀砍下第一个敌人的头颅,他就完成了所有的训练,就是帝国的英雄!”说完看着莫平,等待他的附和。 莫平没有附和峻熙的豪情壮志,说了句需要整理物品就离开了。营地里到处人影流动,战马也在不停地长嘶,各种器物的碰撞弄出的声音充斥各个角落。 莫平走进自己的营房,房间里弥漫着酒香和羊肉的膻香混合的味道,左钦正在用牛耳尖刀全情投入削着手中的羊腿,一边大口喝着酒,溅出来的酒水挂在他浓密的胡子上,映着灯光闪闪发亮。他嘴里一边嚼着羊肉,一边用手指着另外一个人说道:“林楚,你趴在床上写了一晚上了,是写情书呢,还是写遗书呢?” 左钦是峻熙的亲卫,性格豪爽,就是一张嘴惹人烦,但一身本事又很不一般,八级炼体士的力量。林楚听了左钦的挖苦也见怪不怪没有理会,继续闷头趴在床上继续写着什么。 而和莫平相邻床铺的韩冰却是另外一番光景,他穿得全副武装蜷缩在床上,嘴里还念念有词,但反复就那么几句:“怎么就打仗了呢?我最怕见血了。怎么说打就打了呢?打仗是要死人的啊。”看莫平走进营房,他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声说道:“你可回来了!打仗的时候我就跟在你屁股后头了。” 左钦继而挖苦韩冰,“你在莫平后面可不可靠,到时候吓得长剑拿不住一下子刺在莫平的身上可咋办!”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他这一句话连带着莫平也没放过。 韩冰是帝都贵族子弟,本来是到前线从军增加自己的履历,经过他父亲的百般运作已经决定明年初就调到最高统帅部高就的,所以他百般抱怨这无缘无故开启的战端。不过他不敢招惹左钦,只不过狠狠哼了一声就又躺在床上哀叹时运不济。 “要不要喝点?”左钦向莫平说道,他是很佩服莫平的实力的,所以对莫平算是客气的,他对那些老爷兵深恶痛绝,从心眼里就瞧不起。他对要打仗了倒是跃跃欲试,毕竟从军多年跟着峻熙左右连敌人的影子都没捞着看见,这次是做先头部队,他暗想怎么着也会痛痛快快杀几个敌人。 莫平摇摇头就坐在了自己的床上。这时林楚抬头问左钦,“你说这次是不是真打?前段时间也没有什么这方面的情报啊。” “我倒是希望别像以前那种不痛不痒的。”左钦说着放下手中的羊腿也顾不得手中的油腻,从身边一下子操起一把乌黑的阔剑。他一边轻柔地抚摸剑身,一边说道:“我这把剑就喝过我自己的血,这次可要用敌人的血把它喂饱了!” 韩冰翻身又做了起来,向左钦说道:“你就吹吧你,我们是骑兵,一个冲锋战斗就结束了。你可要把你的命根子可拿住了,可别半路掉了没地方找去。” “你小子皮又痒了,要不要老子给你松松骨,捏捏皮啊?”左钦冲韩冰一瞪眼说道。 “那你先把手洗了再说。”韩冰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其余三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莫平没有参与他们的斗嘴,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装,把标准配置的长剑和护盾也检查擦拭了一遍。这长剑能有二十几斤重,莫平不习惯用兵器,最主要的是它太轻了不称手。所谓骑兵护盾就是固定在左臂上的小圆铁盾,能起到的防护作用也着实有限。 他躺在床上不能立刻入睡,在想着将要发生的战斗。自从被峻熙提拔为贴身侍卫,他就有了这些新的战友,同营房的战友虽然有的渴望,有的抱怨,有的担心,但所有人还是比较放松的。看来或许正如韩冰所言,一个冲锋战斗就结束了。想到这里,他对即将发生的战斗有了期待,战场总是让人热血沸腾,心跳加快的。 战前所有的夜晚都是不眠之夜。 “左钦,听说你歌唱得不错。”韩冰在黑暗中问道。 说到唱歌左钦有些兴奋,看来这是他感兴趣的话题,“我小时候我妈说我的嗓音像夜莺一样婉转。真的,你们别还不信!”他转而用热切的的声调让林楚作证,“林楚,你是听过的,你和他们说说。” “我听过是没错,就因为我们一直住一个营房,所以我才肯定地说,你的嗓音就像加了蜜的雷。” “你们听听,‘加了蜜的雷’!我喜欢这个词。”左钦大声咂嘴很是得意。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知道他们背后怎么说你?说你唱歌的时候就像发情的骟马,顶多就是加了尿的屁。”林楚不厚道说出了实话。 一席话让莫平和韩冰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放他娘的狗臭屁!”左钦破口大骂,“谁说的?老子明天就骟了他。” “你骑的马!” 左钦楞了一下,硬是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几个人马上就想到他黑暗中的囧相又都笑了起来,这就是自以为是的聪明人喜欢和左钦这样的人调侃的乐趣。 “左钦,你都三十好几了,你结没结过婚?”韩冰又转到另一个话题。 “你毛还没长齐的时候我就娶老婆了!跟你们说啊,我那老婆烧得一手好菜,别看你们养尊处优,一吃上保准撑冒你们的眼珠子!”左钦说着又咂咂嘴,“不过千万别当面夸她,她那张脸还是不看为妙。” “怎么?长得比你还丑?那我还真想见见。”林楚真心有些好奇。 “我那时候还小,分不清美丑,老爹老妈给订的亲事。”左钦试图为自己辩解。 “哈哈,那时候是个女的你就当成宝贝,成天搂着不放啊!现在她人呢?” “死了,孩子没生出来,难产死了!”说到这里左钦难得叹了口气,平静的语调难掩一股凄凉。 听了这话,众人也收住了笑容,一个个静静地睁着眼睛,看着头顶扑面而来的黑暗。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莫凡 莫凡的话不中听,但也是实情,擎苍一想莫凡的现状也就把心又静了下来,细细向沐风问清那个山谷具体的位置后,就开始帮着莫凡想赚钱的办法。 首先要离开此地,其余的自然都是后话。 两人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不管能不能有效果,关键是要三天后先把那个“老板”给忽悠住了再说。 憋了一天,擎苍突然冒出一句: “上次我们卖花,这次我们不如卖人!” 莫凡听到卖人倒是没有大惊小怪,不论卖什么,只要能光明正大,堂而皇之就成。他没有打断擎苍,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们妖族出美女,所以不定期进行……”擎苍说起了自己家乡的一种习俗。 真是拨云见日,一点就透,听了擎苍的叙述莫凡脑子转得飞快,片刻功夫他就想好了前前后后需要注意到细节和流程。想得七七八八了,人也就松弛下来了,他转头盯上隔壁牢房里的沐风。 “沐风你真是艳福不浅,当初泡上老板娘的双胞胎妹妹,怎么不连人都拐跑了,要不也不至于现在落得这般光景。” 沐风懒得理会莫凡的挑逗。 “老板娘的小嫩手我是摸了两下,亲了一口,为了你遭这份罪也算不虚此行。”莫凡斜阳望天又开始回味。 沐风还是无声无息。 “那你说我怎么救你出去?你把我拉到这浑水里来,自己好像没事人似的。” 听到这话沐风喟然长叹一声,“我本来就想一死了之,哪成想事到临头就一个念头:只要能活着,怎么着都行,所以迫不得已扯出了你。” “这我能理解,千古艰难唯一死,你怕死,这不丢人!我看他们也没那么好心放你出去,能帮我就帮,到最后你还是被人开膛破肚可别怪我!” “你能来就是天大的恩情,你和他们打交道可要格外小心。这段时日我也想开了,死就死了。只是当初真是对不住纤纤,她为我这样的人郁郁寡欢,伤心而死真是不值得。” 莫凡没有理会沐风的伤感,脑中突然灵光一现,问道:“你告诉我老板娘的小名,就算报答我这天大的恩情了。” “好像叫姗姗。” 莫凡直接抱着自己的双腿让自己漂浮了起来,嘴里一阵哈哈大笑。 “看你那出息,真是没见过美女。”擎苍看莫凡那忘乎所以的样子,就忍不住挖苦道:“我们妖族的美女遍地都是,那深邃的眼神让你望不到底,那腰软的让你舍不得松开片刻,哪像这里的,满打满算就是些庸脂俗粉。” “一说起女人你就来劲了啊,怎么不想你大哥了?”莫凡反唇相讥,“竟整些没用的,眼前的才是实实在在的。” 三日期限转瞬就到了,这次莫凡没有被五花大绑捆成一堆,只是被人推搡着带到土匪聚义的地方,连同沐风也让两个人给架了过来。 莫凡一见这阵势心里不禁嘀咕,“看来一言不合就要把我们两个下油锅,上笼屉啊。” 老板没有理会莫凡,而是踱到沐风近前。 “想当初绺子局红,你支门子到我这里靠窑,我见你手底下挺硬,就答应你跟老子我走马飞尘。” 老板说着一转身,音量高了几个台阶,“哪成想给你换了几身叶子,吃了几顿饱饭就不知道门朝哪开了!看我小姨子盘亮就起了色心,今天栽到我这儿,弄个小崽子吆五喝六的,还镚子儿没有一个,不插了你老板娘非生吃了我!” “咱不是说好的,想赚钱的辙吗?”莫凡听不大懂老板说的匪话,赶紧插了一句。 “你小子还瓢紧得很,我们都踩盘子摸得一清二楚。”一个匪徒见莫凡一头雾水,又赶紧加了一句,“嘴紧没用,你住的地方我们都去了三次,你的底细我们都跟明镜似的,别在我们面前扯弯弯绕,兜圈子!” “我现在真是没现钱,我一死了之你们也竹篮打水了不是?” “看你摇头晃脑的样子,赚钱的路子相想好了?”老板听出了莫凡弦外之音。 莫凡只点了下头,就把脸转向老板娘,说道:“姐,我在牢里被关了三天你也不去看我一眼,吃的还都是你们剩下的,真是把我的心都伤透了。” “臭小子,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嫌命长啊?” “放肆!没剁下你两根手指就算便宜你了,胆肥了还在这里大放狗屁!” “都给我闭嘴!”老板一出声,底下就都没声了,“吩咐下去给他准备吃喝,我倒要听听他还有什么话说。” “老板一看就是成大事的人,这举止、这气度,无与伦比,亘古少见啊!” “一个马屁精!”老板娘瞪了莫凡一眼。 “说错了吗?”老板倒是坦然笑纳。 “老板娘更是雍容华贵,国色生香,把那些帝都里的太太、小姐都甩出几条街去。” “又一个马屁精!”老板娘这次倒是笑着骂了一句。 “说错了吗?”老板哈哈大笑,伸出又粗又皱的大手就要去抓老板娘的小嫩手,老板娘就势捋头发轻巧地躲了过去,老板也不以为意,伸出去的手抡回来抓向自己乱蓬蓬的胡子。 “废话就此打住,先说正事。小子你如果不上道,你下顿连剩下的都没的吃了,油锅、笼屉小的们一早就准备好了!” 莫凡这时没有被油锅、笼屉吓住,他挺了挺腰板,清了清喉咙,“我们这次运作的可是要轰动全国的大手笔,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啊!不过这需要老板娘亲自出马,我就是在旁边帮把手。”他然后扫视了一下全场,两句话就把土匪们的兴致全都给调动起来了。 莫凡故意压低声音,一字一顿继续说道:“这次的噱头叫做‘选美大赛’!” “我们的口号就是‘谁是帝国最美的人?’,首先让全帝都知道这件事,然后开始报名,报名费一人一百个铜币。” “才一百个铜币,都不够塞牙缝啊。”一个匪徒一听就一撇嘴。 莫凡走到说话那人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兄弟,眼界小了不是,如果一万人报名呢?十万人报名呢?帝都有好几百万人呢!” 那人赶紧扳着手指头算起来,想要算清楚具体的数字,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难度。 “美女,谁不喜欢啊。”莫凡说着看了一眼老板娘,又故意擦了一下嘴唇。他这个有些夸张的动作反倒没有引起老板的反感,一伸手又要去抓老板娘的小手来摸上一摸。老板娘侧身又轻巧地躲了过去,还狠狠瞪了莫凡一眼。 莫凡假装没看见,仍旧自顾自地说着,“我们借此机会大造声势,那金圆银圆也就滚滚而来啦。” “什么是声势?”又一个匪徒心生疑问。 “什么是声势?这位老哥,我进山的时候听见半路有个积水潭,你说你从上面的断崖跳下来会怎样?” “这还用问,当然‘扑通’一声!” “还有呢?”莫凡在循循善诱。 “水花四溅。” “对,这水花就是声势,人们都喜欢水花,喜欢把自己淋成落汤鸡的水花!” “那咱俩一起跳!”那人觉得与莫凡这样一唱一和的感觉不错,也来了兴致。 “那我们就是横扫一切的水花兄弟!”莫凡双拳紧握,一副踌躇满志。 “哈哈……”两人勾肩搭背大笑了起来。 老板娘这时开口打断了二人的忘情大笑,“人都有自知之明,自己长得什么样自己心里还没数吗?长得丑的,谁好意思凑这样的热闹?” 莫凡一拍大腿,“多谢老板娘适时提醒!我们再加上一条叫做才艺,只要你头发长,或是单腿可以站两个时辰什么的都可以算才艺,都可以报名!” “咱们帝国的人都比较斯文,女人根本不会抛头露面参加什么选美。”又一外表看着斯斯文文的土匪质疑莫凡。 “还什么斯文,那叫能装,其实每个人心里都在烧着一团火,一直压抑了几千年,都憋得难受,就等着咱们去释放呢!”莫凡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情绪,继续说道:“让她们有了释放的渠道还不算完,我们对前三甲要给予重奖,第一名,一万银圆;第二名,五千银圆;第三名,两千银圆!用钱撕下她们最后的那层斯文!” 这可不是小数额,莫凡话音未落就引起一阵惊呼。 “你们都觉得动心了不是,那帝都的大姑娘、小媳妇一听到这个好事一个个都得高兴疯了!” “是啊!我妈碰见这个好事非得去报名!” “露露脸就能赚大钱,出大名,参加的人一定少不了。” “你们别插嘴,让他一个人说!”老板又发话了。 “第一轮是初选,到时候你们几个就坐在大桌子后面当导师,老板娘是总裁决。”莫凡又用眼神和老板娘打了个招呼,接连拍了几个土匪的大肚子,“你们当导师很容易,就是板着脸孔挑毛病!” “腰太粗了,淘汰!” “屁股太小了,淘汰!” “怎么就两个蚊子包,淘汰!” “这三个硬性标准就能淘汰绝大多数的女人!” “哈哈……”看着莫凡近似荒诞的单人表演,一帮土匪的肠子都笑抽筋了。 “继续说。”老板的声音变得有些冰冷,底下的笑声都停止了,整个大厅变得鸦雀无声。 莫凡故意咳嗽了两声,心里和擎苍抓紧交流,“我都觉得不靠谱,这行吗?你看把老板都惹急了!” 擎苍事不关己的样子,“话总要说完吧。” 莫凡一咬牙,先自顾自呵呵笑了起来拖延时间,他今天是豁出去了。 ps:黑话或者切口存在于过去的各行各业之中,现在也有的行业在使用者。我对比一番之后,文中引用的是更为形象生动的东北土匪黑话,通过上下文基本不会有阅读障碍,为方便阅读下面对几个词汇简要注解。 绺子:指土匪或一股、一伙土匪;局红:指土匪的生意好;靠窑:指入伙;叶子:指穿戴、服饰;盘亮:指长得漂亮;瓢紧:指嘴紧;踩盘子:指踩点;镚子儿:指钱财;小皮子、小崽子:均指小土匪。 正文 第五十八章 莫天 “安荷,你鬼迷心窍提出的那些赌注都准备好了吗?我也想试试爱情魔法油是什么滋味。”嘉波在场地外向安荷叫嚣。 “不服你就过来,是不是几天没洗澡,浑身痒得不行了!”安荷自是针锋相对。 “嘉波,你给我闭嘴!”炎彬训斥嘉波,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家伙引起的,这场挑战让炎彬对嘉波这个小弟更看不上眼了。 “安静!安静!规则大家都清楚了,那么现在,五人混战,挑战开始!” 轮值的导师话音未落,飓风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三前两后二话不说直接向对面战鹰五人奔去。 战鹰五人来应战的除了炎彬、魏鹏,还有另外三个高年级学生,见飓风五人根本不顾礼仪没有打招呼的意思,各自纷纷运转精神力调动魔法元素,准备好好教训一下这些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家伙。 飓风这边冲在前面的三人是莫天、旭尧和吉明,现在离对方还有十丈左右的距离! 就是这个时候! 从进入场地那一刻开始,三人就保持精神力同步的频率,十丈已经到了可以施放魔法攻击的距离了! “放!”莫天一声大喝。 三人调动全部精神力加上准备充足的火系魔法元素,霎时将近六十个头颅大小的火球一下子向战鹰五人飞去,围观的人一阵惊呼,这场面瞬间震撼了所有人。 “这能有中级魔法士的施放效果!”一位火系导师蹭地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来,无法置信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 战鹰五人身处其中,倒也不是易与之辈,纷纷施放各系魔法轰向靠近自己的火球,登时迸射的火星和魔法元素的对撞让他们所处的区域五光十色,乱作一团。 莫天三人施放完魔法后身形稍稍退后,安荷和卓彤抢步跃过他们身前,由于两人精神力非常契合,一同施放魔法更是圆润自如,根本不需要特意的准备。 这边战鹰五人堪堪把那一片火球轰碎或是扑灭的当口,地下突然冒出一片水刺! 虽然这些水刺是范围攻击,虽然单个水刺不够锋利,但是这波出其不意的攻击却让这五人的下半身湿透,裤子被划开好些口子。 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窝火过,刚被火烧,又被水刺,而己方还没有发动一次反击! 没等他们喘一口气,莫天三人第三波攻击——火爆弹,又铺天盖地袭来。火爆弹虽然没有火球个头大,但数量更多,足有一百多个。火爆弹的威力也不算大,它的特性是一接触物体就立刻爆裂开来,根本无从躲闪,更不要提用魔法回击了。 在密集的爆裂声中,安荷和卓彤又准备好了第四波攻击——水刀。水刀的攻击力比水刺要高些,两人精神力彼此同步,瞬间又释放出三十多把水刃,袭向在火爆弹中左冲右跳的战鹰五人。 挡无可挡,避无可避,战鹰五人纷纷中刀,身上的魔法袍也斑驳碎裂从里面浸出了鲜血 安荷四人刚才的两轮魔法攻击可是倾尽所有,精神力也消耗殆尽,莫天虽有余力,但一看这状况也不用自己再施放风刃了,眼光就向轮值的导师望去。 轮值的导师被眼前的景象惊呆,竟忘记宣布停止比试。莫天见导师毫无反应,就来到四人身前,接连发出风刃轻飘飘向五人攻去。 当淡青色的风刃马上尾随白色的水刀攻向战鹰五人的时候,轮值导师终于猛然惊醒,急忙施放一道水幕挡住风刃的攻击。同时,又向战鹰五人施放了五个水球,将五人罩在其中。水系魔法有一定恢复治疗的魔法效果,导师这是在隔绝魔法伤害,同时给几人简单治疗伤势。 做完这一切,他将头转向飓风五人,眼露惊奇之色,向全场朗声说道:“我宣布,比试结束,飓风社团,胜!” 整个训练场一片寂静,大家都被刚才那大范围的魔法攻击惊呆了。飓风五人所属导师纷纷来到场中,他们想问问自己的学生,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五人能施放出比拟中级魔法士的魔法? 几人倒还老实,除了莫天传授的法决这个不传之秘之外,向自己的导师把修炼的思路和经过一一和盘托出。 几位导师不免有些失望,两人精神力达到同步施放同一属性的魔法具有增幅的效果,这不是什么秘密。但让两个人真正达到精神力的同步那可是难上加难,飓风的五人能想到精神力同步增加战力,他们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五人都可以比较完美的达到同步。尤其是安荷和卓彤二人,他们精神力同步率之高达到让人惊异的程度。 这几个学生是天才,尤其是安荷和卓彤那就是天才中的天才!水系魔法的导师老脸上都是笑容,安荷和卓彤那可是自己的学生,假以时日无论在帝国举行的魔法试炼,还是学院内的考核比试,这一队学生想不脱颖而出都难啊! 莫天三人分属三个系,反倒没有那么引人注目了。安荷在自己家人面前大大长了一回脸,他一直拉着卓彤的手,两个人一直寸步不离。虽然卓彤的相貌安荷很不感冒,但骨子里就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怕”。尤其是自从二人精神力彼此契合后,安荷看着她那张略显平凡的脸,觉得就是顺眼,就是喜欢! 这次比试就这么结束了,尘埃落定后飓风也顶替战鹰成为学院前三的社团。想要抱大腿的人又多了起来,安荷的架子又端了起来,但卓彤才是最后一锤定音的人,否则安荷腰上的小嫩肉就有苦头吃了。 生活在大多数的时候是平淡的,莫天仍旧在魔法和精炼之间来回奔波,对现在的生活他非常满意。为什么不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里有自己喜欢的人,还有一群无话不说的朋友。 这样平静的日子没有多久,包括飓风五人在内的二十几个学生就被集合到学院的礼堂里,据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很少为人所知的学院的院长凯尔文森也破例参加了这次会议,他是帝国仅有的几位大魔法士,同时兼任着帝国魔法士协会的副会长。 火系魔法导师滕冰首先发言,“你们是我们学院,乃至整个帝国这三年来最有希望成为魔法士的人!”他说话很有感染力,腔调也很浑厚。 “经过这段时间在学院的学习,各系的导师推荐你们参加魔法士学会组织的考核。如果通过考核,你们就会成为见习魔法士!”这是个振奋人心的消息,滕冰说完后故意停顿下来,给大家消化这个消息的时间。 这个讯息让学院们兴奋不已,要知道见习魔法士也叫预备魔法士,距离真正的魔法士也就一步之遥。梦寐以求的梦想就在眼前招手,无论谁都不能无动于衷。至于这最后的“一步之遥”就是要顺利从学院毕业,通过学院的终极考核,但眼前的这一步才至关重要。 地位相当超然院长凯尔文森最后发言,“你们都想成为魔法士,对吧?但绝不会那么容易。真正的世界是残酷的,你们准备好了吗?大多数人应该还没有。在生与死的边缘,你们是勇于面对,还是胆小退缩?我想还是后者居多吧。” 院长这种自问自答的讲话方式让在场的人头疼不已,但里面的内容说明魔法士的考核是不容易的,充满了危险,甚至要直视死亡的考验。 “试练的地点是东海望岛,你们要在里面独自生存两个月,找到四种物品,活着出来的就通过了这次考核,你们决定参加了吗?我想你们要好好想想。”这是院长最后的一句话。 “飓风的五人和我们一起参加试炼,这不公平!” “对!不能让他们在一起行动!” “哦,这也是个问题。”滕冰也点头,随即看向院长。 “如果他们五人一起行动,就要交出五倍的物品。”院长笑笑轻声说道。 飓风五人心里腹诽,看着院长笑容可掬的样子,但一张嘴就提高五倍。虽然还不知道试练需要的物品是什么,但一定是不那么容易得到的。一共才二十三个人,而飓风五人就要交出二十五份,这可是相当于所有参加试练的人需要的数量啊。 莫天马上就有了决策,他对安荷低声说道:“我单独行动,你们四个仍然可以一起行动。这是个小漏洞,你赶快同意!” 安荷听罢也没多想就对导师滕冰大声说道:“好!我们五人就分开行动,让你们彻底无话可说!” “既然这样,大家就心里觉得公平一些了吗?那下面我就说说试练具体的要求。”滕冰扫了一眼提出异议的两个人,然后继续说道:“第一种物品是海棠樱的露珠。此物对修炼水系魔法大有裨益,想要获得此物需要一点耐心,还需要一点运气。”话音一顿,他一伸手众人就看到,他手心里多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 “呵呵,花露需要的并不多,就这一小瓶。” “如果你耐心够好,还有那么点运气那就需要找到第二种物品。它是在岩浆中孕育的一种蟾蜍的鳞片,是火系魔法士的最爱。当然,我也很喜欢。” 说罢他手中又多了一个透明的小瓶子,继续说道:“要的也不多,装满这瓶就足够了。”然后他合拢手掌收起瓶子,用更加低沉的声音说道: “不过,相对采集花露,这火蟾蜍可是有点危险哟!” 正文 第五十九章 莫平 临战带给人的除了恐惧,还有莫名的激动,冲淡了困乏,忘记了疲累。 当天还蒙蒙亮,大地依旧笼罩在黑暗当中的时候,不需要号角的提醒,整个营区就躁动起来。 莫平从马厩牵出自己的坐骑,营区内的躁动让马匹有些紧张,不时打着响鼻,蹬踏着地面。他顺着马的脖颈轻轻抚了几个来回,大青马温良的的大眼睛内闪现一丝惊恐,脖颈上血管也有一些抽搐,它感到了空气中弥漫的肃杀。 莫平的几次抚弄让它安静了许多,他想让马舒服一些,所以没有系紧马鞍,一跃而起跳上马背直奔校场集合。 峻熙骑着灰斑兽在整个队伍的前方来回奔驰了两趟,当他奔驰到哪个队列的前方,哪个队列就会响起整齐的呐喊: “威武!” “杀敌!” 峻熙很满意士兵口号的整齐和响亮,他的心跳也加快了起来,他等这一天已等得太久。 他在队伍正中兜住坐骑,大吼一声:“出剑!” 声音有些嘶哑,就像敲破了的锣鼓,但充斥着他的决心满满,信誓旦旦。 近九千人同时抽出佩剑快速敲打左臂上的护盾,顿时如惊雷般密集的声音响彻整个校场。 峻熙高举佩剑向身下一划,所有的声音归于沉寂。 他默默从左至右扫视了自己的部下,虽然其中大多数人他并不认识,但从现在开始大家就是一个整体了。他有些激动,酝酿着自己的力量,想把自己的渴望带给自己每一个部下。 “你们感受到手中剑的饥渴了吗?!” 峻熙身后的左钦第一个举起乌黑的阔剑,带头高呼: “鲜血!鲜血!” 军士们也随着左钦阔剑的指引,一声声呼和着。 “我们要马踏敌人的尸体,成就我们的荣耀!帝国万岁!国王万岁!”将军嘶哑尖厉的声音再次响起。 “帝国万岁!国王万岁!” 山呼海啸的呐喊响彻整个校场,峻熙很满意自己表现,他已经走出迈向胜利的第一步,然后传令全军开赴指定地点。 经过两天的跋涉,峻熙所部到达前线指挥部作战会议决定的驻扎地点。 峻熙在一处山头审视这片陌生的地域。这里地势比较平坦开阔,便于骑兵机动展开队伍,他对这个部署比较满意,随即命令全军扎营,埋锅造饭。 一声军令让所有人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极少数士兵是从马上跳下来,大多是搂抱着马脖子差不多是滚下来的。 两天的长途跋涉让大多人吃不消,峻熙看在眼里不禁有些后悔平时怎么不进行几次长途拉练。幸亏自己所率的是清一色骑兵,如果是步兵,这个样子仗还怎么打? 峻熙暗暗有些摇头,但也没有过多理会,骑兵的优势是明显的,这次又是我方主动出击,所以一切还都在掌握之中。 随从展开军事地图,峻熙在副将的点指下,他在地图上找到自己所处的位置,此地离边境不过一百余里,离上面所标注最近的一处关卡也不过一百五十余里。一个红色的圆圈,那里是最近的一座敌城名叫平昌,离此足有三百余里。 现在能做的只能修整待命,但峻熙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以自己所处位置为起点,手指一百里一百里地向敌方腹地推进,“大好男儿当马革裹尸,这都是我的铁骑要踏过的地方啊!” 炊烟在营地中腾腾升起,士兵这个时候是茫然无知的,他们不知道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只能先吃饱肚子,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止步!何事?”莫天站在峻熙中军帐前拦住一人。 “前线指挥部军报!要面呈峻熙将军。”来人高声回答。 莫平看了一眼来人手中拿着的深棕色的军报,闪身让那人进入帐中。 殊不知这是一份催人命的军报! 峻熙一目十行看完了临敌的第一份军报,由于左手狠狠攥着军报,白皙的手指过于用力他手背上的青筋越发地显眼了。 旁边的陈奋有些不解,军报上写的什么让将军如此激动。他走上前去想从峻熙手里接过军报,峻熙冷哼一声,一下子将军报扔在了地上。陈奋自是不敢抱怨,只能俯身将已经皱裂开来的军报捡了起来,细细端瞧。 “各部:我军右路先头凌宏所部已于昨日拂晓攻克敌定水城,杀敌两千余,缴获辎重无数,斩尽城中高过车轮男子,令敌闻风丧胆!此实我军首功,望各部上下用命,不辱王命。前线总指挥部。即日。” 陈奋几眼就看完了军报,心里顿时明了峻熙为何如此激动,首功让右路凌宏抢走了,身为左路先头部队的长官,峻熙面子上确实不好看。但更令陈奋吃惊的是凌宏竟然把定水城高过车轮的男子全部斩杀,这是以前从未发生过暴虐手段,但怎么军报上并未加以指责,隐隐还有嘉许之意。 “将军,凌宏如此残暴,指挥部怎么竟如此放纵,这不要挑起两国更大的战端吗?” 峻熙从刚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没有直接回答陈奋的疑问,而是沉声道:“传我军令,各统领、校尉明日凌晨召开军事会议!逾时未到者,斩!” 让竞争对手拔得头筹是峻熙无法容忍的,临阵杀敌,为自己正名是这次出征的首务,凌宏的胜利无疑是无声隔空扇了他一个大耳光。 正所谓兵贵神速,他盘算着趁敌人还不能有效组织反扑,进行报复的节点,自己再率部打对方个措手不及。何况他指挥九千骑兵,万万不能贻误战机,如果此时怯敌畏战,不损一兵一卒,到最后自己这次出战也就只能成为别人的笑柄了。 军事会议准时举行,峻熙看了看分列两旁的众将,没有跟他们讨论作战计划的意思,直接发布军令,“我命令!” 各级军官“唰”地立正,挺直身板。 “各部即刻整理装备,立刻行军,只带两日口粮。务必于明日拂晓前到达昌平城四周指定埋伏地点。天亮后准时攻击,务必一举攻下昌平城。” “将军,我们是骑兵,适合野战突袭,攻城恐怕,恐怕……”说话之人是个校尉,他听了长官如此军令不由心生疑惑,但又看峻熙如此果决,未免又吞吞吐吐起来。 “将军,李然的话不无道理,我们是否再从长计议?”陈奋在旁也小声问道。 “我意已决!谁说骑兵就不能攻城了?”峻熙没有申斥二人,继续说道:“我们进攻前可派遣百十名精锐乔装混入城中,然后黎明前在城中四处放火制造混乱。我大军就可以长驱直入,闯关夺城,一举攻克昌平城!” 峻熙说完面露得意之色,他可是昨晚整夜思考才得此妙计。现在看着众人交头接耳,频频点头,他心里更是对此战无比热切,志在必得。 “莫平!” “在!将军。” “你即刻挑选百人精锐先行出发,务必混入城中,我大军随后就到。明日凌晨你在南门举火为号,我大军从南门就势杀人城中。此战成败你是关键,城破你是首功!” “十人足矣,必定倾尽全力!” 峻熙对莫平的回答很满意,依照他对莫平战力的了解,对付普通士兵自是手到擒来,不在话下,只要城门打开此战也就没有什么悬念了。 莫平离开大帐直奔各个营房挑选跟随自己一同混入城中的同伴,很快十人人就集合完毕,一行十一人全着便装立刻朝昌平城疾驰而去。 当日午后队伍就到达昌平城南门外,莫平随即率领十人三五成群只携带短小防身兵器向南门走去。因为地处边境,来往众人多带有兵器防身,定水城破的消息尚未传到此处,守城士兵只是盘剥了几个铜板,十人就平安混入城中。 从南门进城就看到一家客店,名字很普通,就叫城南客店。店主年龄六旬左右,酱紫色的脸堂,灰褐色的头发,身子有些发福,见众人奔他的客店而来,就出来相迎。 “众位客官可是住店?本店后院宽敞僻静,价格公道。” “好,就住这里。”莫平说道。 “那就里面请,我让后厨给各位准备吃喝和热水。” “大块的羊肉、牛肉多准备点,再来两坛好酒!”左钦在一旁补充道。 莫平看了一眼左钦没有吭声,算是默许了这个有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好嘞,马上准备!丫丫,听见了吗?快去后厨告诉他们来客人了。”店主对柜台后一个小姑娘说道。 “听见了,爷爷。”一个小姑娘一面答应着,一面蹦蹦跳跳朝后面跑去。 “众位客官从哪里来,有何贵干先与我讲明,到时官兵查房我好回复。” “我们是名岚城的自由骑士,到这边押送货物。”左钦有些见识,很随意的答道。名岚城是自由城邦内比较有名气的一座城市,对外贸易频繁,自由骑士大多充当护送货物的任务。 老头看了一眼凶神恶煞般的左钦,没敢继续发问,把更多的疑问直接咽回到肚子里了。 正文 第六十章 莫凡 忽悠人的第一要务就是自己要言之凿凿,笃信无疑,只有这样对方才能感同身受。另外还有一点非常重要,那就是个人魅力。有的人给你讲一席话,你就会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有的人请你吃一餐饭,就会为他赴汤蹈火,莫凡在这一点上也有与生俱来的一份天赋。 尤其莫凡在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时候,他绝不甘心做缩头王八。事已至此他早就牙一咬,心一横,豁出去了。 “各位老大一定要记住一句话,所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在一开始都是不可能的!能立竿见影的好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所以我们要保持一点点地耐心。机会就摆在我们面前,什么是机会?机会就是风险极大,转瞬即逝的那才叫机会。”莫凡对这也深以为然。 “我刚才说的前面那些都是小打小闹,也就是给老板娘赚个胭脂钱。”莫凡见群匪按捺住了焦躁重又打起了精神,继续说道:“第一轮过后,我们组织评审过关的前一百名佳丽在帝都来个全城花车巡游,当然她们穿得越少越好,这样一来就把所有男人的眼睛给吸引了过来。” “那些当官的,有钱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小情人是帝都既有名又有貌的美人啊。我现在就可以确定,当我们评审出一百名佳丽,不出三五日就会被那些老头子,半大老头子给内定瓜分了!然后我们可以拿这个大做文章,一百名进五十名,五十名进二十名,进十名,进前五,进前三,最终问鼎桂冠。这个过程重点就是让这些有钱人花钱给自己喜欢的女人买名次,价高者晋级,否则就是淘汰二字。当然这要操作得隐秘一点,老板娘绝对是一把好手,一定会杀得那些男人各个血流不止,还心甘情愿奉上大把银圆!”莫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老板一听莫凡后面这番话,略一琢磨还真是那么回事,不过他仍板着脸说道:“继续说。”语气就没有方才那么冰冷了。 莫凡一看老板这是首肯了,底气又足了些,“要想财源广进,这是个系统工程,所以我们要尽可能榨干这些美女的油水。我们要和前二十名的签文书,三年之内如果嫁人我们要收第一份彩礼,最少也得一万银圆!为了服务大众,三年之内谁出钱都可以使唤她们。譬如我们可以组织她们参加有钱人邀请的寿宴了,开业庆典了,达官显贵的宴会了。不出到一千银圆,连这些美女的毛都看不着,到那时财源滚滚挡都挡不住啊!”莫凡说着说着,也陷入自我陶醉之中。 “真是服了你这张嘴啊。”擎苍也不由慨叹。 “嗯——”老板听完莫凡的一番高论在沉吟不语,他仍在权衡着什么。不过想到莫凡不久前搞出个什么“爱人花”的噱头,他对现在的“选美”渐渐多了几分信心。 “俗话说:‘当断不断,必留后患’。老板如此雄才伟略的人物,怎么能在这样的小事上瞻前顾后呢?”莫凡见老板犹疑不定,赶紧在一旁继续煽风点火。 “好吧!”老板一拍大腿,“就信你这小崽子一回!” “这就对了!有我出谋划策,冲锋陷阵,有您运筹帷幄,掌控大局,哪有不成事的道理?”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哈哈……”老板老怀大慰,仰天长笑。 莫凡一见这情势,心说,“这就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把这功夫练好了,再大的难处也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他一看自己这颗脑袋暂时是不用挨刀了,晚上也可以安枕无忧了,整个人也轻松了下来,肚子咕噜咕噜却叫了起来。 “老板,是不是咱们摆上酒席,庆贺庆贺?” “好!今天就摆八碟八碗头一流的酒席,所有人都有酒有肉,一醉方休!” 一声令下,小皮子开始挪桌子,摆椅子,一溜烟开始端上大盆,大碗。 “老几位,慢回身!红烧细苗条来了!” 莫凡一看这被吆喝成“细苗条”的不过是条红烧鱼。 “葱爆山头子!” 莫凡眨了眨眼,这“山头子”竟然是葱爆羊肉。 “烟熏草溜子!” 莫凡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摆上桌的不过是几只熏兔。 “五香尖角子!” 莫凡刚心有所想,一大盘子切成大片的酱牛肉就砸在了眼前。 上了这前几道“硬”菜,莫凡对土匪的黑话又有了几分长进,也摸索出了几丝规律。 “啪啪!”,酒坛上的封泥被一一拍开,霎时整个大厅都弥漫着浓烈的酒气。 下一刻,倒酒声,碰杯声,叫骂声,划拳声充斥了整座洞窟。莫凡还没吃几口菜,菜里就被推杯换盏淋洒上一层辛辣的酒水。他心里不由咒骂了一番,只能抿了几口酒给自己压惊。 “小兄弟,你这酒也不喝,菜也不吃,啥意思啊?”旁边一个匪徒见状关心起莫凡。 “给我来碗面条。”莫凡一转身对在一旁侍候的小皮子说了一声。 “你要的排龙。”不一刻小土匪就去而复回。 莫凡正琢磨什么叫“排龙”,这“排龙”已经放在了自己面前。 他一看这所谓的“排龙”就是面条,半尺深的碗里都是面条,上面铺着一层油汪汪的肥肉片子。他一看胃口全无,一指旁边人手里的小米饭,“给我来碗这个。” 小皮子斜眼看了莫凡一眼,嫌他事多难伺候,但嘴上没敢多说就转身走了。 片刻功夫一个小碗就重新摆在莫凡面前,“你要的‘星星闪’!”小皮子的语气明显不善。 这“星星闪”就是白米和小黄米混在一起煮的饭,莫凡挑了一筷子到嘴里,倒也香喷喷的松软适口。 莫凡从阶下囚变成座上客,接下来的几天在山寨里过得也有滋有味。老板亲自挑选了几个自己信赖看着像那么回事的土匪跟随莫凡去帝都,一是做所谓的什么导师,二是监视莫凡的一举一动,老板娘是“总裁决”更是不能或缺,也一同随往。 当下略一准备,带上老板一万银圆私房钱做启动资金,一行七人就奔帝都而来。 进得城来莫凡心里就彻底踏实了,他真想直接报官把那几个土匪拿下法办,但一想到沐风,又看了一眼身旁的老板娘,这个念头他生生忍住了。 大林子和灵儿,彭英、彭芯两兄妹都在,大林子两夫妻见莫凡安然无恙,一直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花店的生意还不错,虽没有爱人节那么火爆,但是也逐渐培养出了帝都人给情人送花的浪漫习惯。 一行人直奔爱人花店,大林子见莫凡风风火火带着些人突然来到帝都很是惊讶。莫凡没工夫和他解释,直接把老板娘拉到后院。 “姗姗,你就和我住一起,顺便监视我的一举一动。那几个傻大个就另找地方住,省得让外人看见起疑。” “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你胆子不小,还敢当面叫出来!” “这里可是帝都,又不是土匪窝。姗姗这个名挺好听的,我叫起来也顺嘴。” 姗姗初来乍到,看着莫凡一脸的小人得志也只能由着他安排,只能努力适应着角色的转变。 “彭英,你过来!给我介绍一个吃饭的餐馆” “老板,不知道您是和谁一起?” “不该问的别问!” “噢,老板,小的明白了。”彭英一脸恍然大悟,“京都一处绝对符合您的要求!” “为什么选这家?” “可以去哪家餐厅吃饭,首重安不安全。你若半颗心都在害怕会不会撞见你认识的人,又怎能尽情享受光滑的膝盖在桌下跟你摩蹭的滋味呢?因此,你们能去的餐馆,就只限于你们认识的人绝对不会去的,而且最好还是因为:他们吃不起!” 莫凡听了这话不禁对彭英肃然起敬,“你小子以后绝对比我厉害!”彭英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虽然他在帝都认识的人不多,但宴请老板娘还是不让人看到的为好。 “多谢老板提携,我们兄妹这样就知足了。” “你知道的真不少啊,以前我怎么就没发现?”莫凡对彭英真的另眼相看,觉得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以后绝对能有“前途”。 “我从小丑到大,只能听别人的故事兴奋一下啦,所以知道的乱七八糟的杂事就多些。”彭英说得很随意,也是自我解嘲。 莫凡却感同身受,其实大多数的人都是如此。富人们的糜烂奢侈,当权者的飞扬跋扈未尝不是市井小民最好的吹牛谈资,殊不知他们的悲哀大多也来源于此。 人生就是一手烂牌,一局定胜负,你都没有翻本的机会。你要不呼风唤雨,要不就做牛做马。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好,懂得越多越是烦恼。 “别这么说,你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就成。” “打死我也不敢忘了老板您的大恩大德!” “不过,以后这方面的事你就对我一个人说就得了,大林子那里就不要多嘴了。想学好难,学坏就是一出溜的功夫。我这人还把持得住,那小子就不一定了。”莫凡一脸老成持重,谆谆善诱。 “我明白、明白!”彭英算是第一次领教了自己老板的厚颜无耻。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莫天 滕冰没有喝止底下众人的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他很满意这种效果。片刻后,等议论声都沉寂了,他继续说道:“试炼是仕林学院的传统,不过试炼只是一方面,最主要是让你们体会整个世界的秘密和魅力。” “这秘密怎么能体会,不是得发现的吗?” “或许是因为我们实力不够。” 听者不由窃窃私语。 “危险是相对于弱者而言的,虽然谁也不愿意口头上承认自己是弱者。如果你是强者,你一定会收集到足够的火蟾蜍鳞片,这之后就会踏上前往下一个目的地的路程。”滕冰忽然像变了一个人,说话的语气和内容都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第三种物品比较稀少,仅仅依靠运气是不够的。再多的运气也有用尽的时候,这时更需要加上你的智慧。在这里你们会面对真正的魔兽,而要得到的就是它守护的黄佩兰草,这是土系魔法士的宠儿。”滕冰略一沉吟,开口做进一步的说明,“守护黄佩兰草的魔兽是苍背坤狼,它能施展类似土系魔法的冲撞和护铠,所以它的攻击和防御都不寻常。” 二十几个准备参加试练的学生心中都一阵翻腾,魔兽通常的意思就是代表着死亡,东海望岛上怎么还会有魔兽?难道是特意为试练准备的? 滕冰没有理会学生们的异色,提高音量继续说道:“只要得到一株黄佩兰草就算过关!至于怎么得到,除了对付魔兽,我想应该还会有其他的办法。”说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之后,他没有停顿继续说道:“第四种物品,当然也是最后一种物品名字叫天青籽玉,导师沛白身上就佩戴了一块,你们有兴趣可以就近观摩一下。” 滕冰望了一下沛白所在的方向,“要获得天青籽玉,危险应该没有,但也没那么容易,你们的敌人就是你们自己!” 最后一种物品的获取听着不是那么匪夷所思,大家都长出了一口气。 “你们都回去准备一下,三天后决定参加试炼的准时出发!” 会后飓风五人组开始聚在一起进行讨论。 “莫天,你单独行动能行吗?” 莫天笑笑,“毕竟只是试炼,别人能行我为什么就不行。虽有危险,但也不应该是生死考验。”他对于试炼的心态一直很轻松,把这次试炼当作一次考试,只不过考题是鲜活的,但一定会有标准答案。 “话虽这么说,但听导师的话,越听越心里没底。我们四个一起还好,彼此照应,你一个人我们真有些不放心。” “那总比缴纳五倍试炼物品更划算不是?” “我们四个尽量多采集物品,最后集合期限的时候,我们找个地方可以做下弊。”卓彤在旁出主意。 “具体的情况都不清楚,现在就不要想这些了。我们还是分头准备需要的物品吧,顺便都多了解一下东海望岛的一些情况,省得到时候无从下手。” 五人分别后,莫天直接朝精炼操作室走去,他要向导师黎汐了解一下东海望岛的情况,另外也算是临行前的道别。 黎汐听到莫天要去东海望岛参加魔法士的试练,赶忙将莫天拉到自己操作台前,一边写着什么,一边对莫天说道:“东海望岛是我们帝国控制的最大的一个岛,说是一座岛,也可以说是一座山。登上岛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登山了。这座山神奇无比,每上升几百丈就变换一个季节,春夏秋冬四季依次排列,界限分明。” 说到这里黎汐把刚写好的字条递给莫天,“岛上的许多植物和矿物都有别于大陆出产,你去了之后可别忘记帮我采集一些我所列的这些材料。” 莫天一看密密麻麻写了几十种,也没细看就直接揣进了怀里。 “岛上还是有一定危险的,你要量力而为!”黎汐的话说得很郑重,莫天感受到导师话中的关心,连忙点头。 “东海望岛远离尘世,荒无人烟,你如果想拥有自己的火种,这次试炼倒是个机会,其中两处地方有天地孕育而生的火种。”黎汐思忖了一下,又郑重对莫天说道。 莫天一听怦然心动,赶忙追问这两处火种的详细信息,黎汐也一一道明。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一切都靠机缘际遇,不可强求,你好自为之,平安归来就好。” 莫天拜别自己的导师,就回到寝室准备自己远行所需的物品。路上碰见了梅牧寒,梅牧寒这次也被选中参加魔法士晋级试练,看见了莫天自是要交流一番。 “真没想到我也能参加这次试练。”梅牧寒有些自嘲地说道。 莫天没见过梅牧寒施放魔法也就没有多做评价,只是静静地听着,两个人静静地走着。 “如果我们在东海望岛上遇见,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啊。” 莫天耳朵刷地红了,连忙说“哪能?不会”。 前面就要到岔路口了,两人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道别后,莫天站在路口中间望着梅牧寒的背影在树影中越来越远,轻轻叹了口气,不禁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鼓起勇气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这样的勇气和性格有关,有些话不是你想说就能说出口的。有时即使鼓足勇气说出口的话,如果荒腔走板,听起来也变了味道,说了徒增烦恼,说了等于白说,反倒是不如不说。 三天弹指一挥间就过去了,滕冰看到参加考核晋级的二十三人没有一人退出,并没有丝毫意外。 哪怕知道有危险,但危险没有临头的那一刻,人们都会有一丝侥幸。尤其是有巨大利益的驱动,更大目标的指引,所谓的危险,其实是无所谓的。 一行人再一次来到入学测验的那个拱厅,学员们心中纳闷,说是去东海望岛,来这里做什么? 拱厅的正中已经布设好了一个硕大的魔法阵,魔法阵的外部都是一层层的圆圈,色彩纷呈;内部也都是由一些三角、四角、五角或是大圆、小圆单独或叠加而成的图案。图案并不深奥,也看不出什么奇异的地方,如果细看却又让人很快深陷其中,头昏眼花。至于魔法阵外层为什么都是圆圈,那是因为圆代表循环,借以保证魔法力不会流失。 “也不知道魔法阵是由什么东西绘制的?” “是啊,学院里的魔法书里都没有这方面的内容。” “要催动这么大的魔法阵,一定需要很多的魔法力。” “你们懂什么!催动魔法阵并不需要多少的魔法力,魔法阵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方便魔法士使用。” 学员们的议论被带队导师的一个手势叫停,“我们即刻就要通过魔法阵传送至东海望岛,这个过程任何人不许讲话,否则取消试炼资格!” 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很多事在开始的时候,这样的“恫吓”都会取得很好的效果。 莫天能够释放双系魔法,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认为他有投机取巧之嫌的人大有人在。对此,莫天并没有在意,也认为自己是依靠了大家的力量,自己发挥的作用也着实有限。但这次东海望岛的试炼他可是踌躇满志,通过试炼他不仅可以成为见习魔法士,还有可能得到梦寐以求的火种,这两样都让他无比热切。“东海望岛上的一切还不知道怎么样呢,希望一切都顺利吧”,他不由这样想着。 双向定点传送的魔法阵,并不是说推开一道门,就会出现在另外一个地方。莫天在进入魔法阵的瞬间,就感到自己的身体被向四处拉扯着,包裹在身体周围的精神力根本不能外放出去,周围看到的斑斓色彩只会让人眩晕迷离,仅有的一份清明留给人的只是一丝恐惧。 好在传送的时间很短,不过盏茶的光景,众人只觉得脚下踩实,周围的景物渐渐清晰了起来。 东海望岛就在眼前! 到东海望岛的时候,众人才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渺小,巍峨的高山就在眼前,就在鼻端。海岛的边缘就是山脚,身后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抬头仰望,山巅云雾缭绕,看不到尽头,而近处却青翠欲滴,一片春色。 “你们今晚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试练正式开始。”导师滕冰说完就对学员们不闻不问,自己去找留守的人员攀谈叙旧。 众人也成群结伴来到驻地休息,飓风的五人被安排在了一个大房间,也不顾及其中还有一个女生。众人也没敢用世俗的眼光来与驻地人员理论,一切只能便宜行事。 明日几人即将分别,这时竟然有些依依不舍,陌生的环境,未知的危险让人不禁留恋在一起安逸的过往。莫天心里很珍惜这份纯真的感情,虽然几人表达的方式各异,但对他一人进行试练始终还是放心不下。 “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们四人也要小心,也要提防一下其他人。” 莫天本人倒是对明日开始的试练有些迫不及待,那座高山,周围挡不住的春色,让他想尽快一探究竟。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莫平 众人在客栈安顿下来后,莫平和左钦二人开始在城中打探。昌平充其量是个边境小成,只有横穿东西南北的两条大街,来往的路人不多,但从他们的脸上还是可以看出他们比较享受近些年和平带来的安闲,哪怕他们不久前刚在战火中失去至亲,哪怕新的灾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要临头。 莫平二人在城中转了一圈,对城中的情况也就知道的差不多了。此城驻军大约有一千人,步兵为主,战马也就三百余匹。城门口守备的士兵也就二十几人,两个时辰换一次班,流动巡逻的六人一组,半个时辰按固定路线走上一圈。 在城门口把守的士兵大多死气沉沉,他们按照自己的心意叫住路人胡乱盘查一番,或看着不顺眼骂两句出出气,或踢两脚摆摆威风,有的干脆就躲在城墙边背风的地方打盹,精力还是多的话就去找临街店铺的老板娘聊天吹牛。 “我们真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就这样的防备,我一人就可以把城门夺下来。”左钦压低声音对莫平说道。 莫平没有反驳,此地的防备确实松懈,士兵实力低微,都是些普通人根本没有什么战力,难怪左钦的话如此嚣张。 二人重又回到客店,迎面看到那个叫丫丫的小姑娘。小姑娘看到二人回来,眼睛一亮,“两位叔叔,吃的都准备好了,是上好的牛肉。快去吃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左钦一蹬眼,向小姑娘凶巴巴地吼道:“凉了就吃你!” 一句话吓得小姑娘飞也似地跑开了。 莫平微微一笑,和左钦一前一后进入房中。房间里众人都已经吃开了,桌上摆着一大盆煮牛肉,一块足有一斤多,冒着腾腾的热气。左钦也顾不得莫平推开一个人就坐了下来,直接上手就抓了一大块牛肉,又操起一坛酒闷头吃喝起来。 莫平一边吃一边把和左钦看到的情况和众人说了一遍,简单分配了一下任务,大家就开始休息,静待明晨的行动。 莫平在天黑后又独自去城门附近转了两次,城门已然关闭,虽然晚间轮守的士兵比白天多了一些,但多数时候这些士兵不是围着火堆烤火,就是三五个人在一旁喝酒赌钱,用此来熬过漫漫长夜。 已过子夜,莫天众人聚在一个房间里静静等候行动的时刻。 这次跟随莫平来的包括左钦共有六名炼体士,但大家对即将到来的战斗都绷紧了神经,每个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样攻城的战斗。 “准备行动!” 十一人中有七人抽出了兵器,其余的炼体士则赤手空拳。左钦拿起桌上的烛火一脚踢翻了桌子,随后用烛火点燃床上的被褥。 “你这是做什么?”莫平猛地一拉左钦。 左钦冷不防被莫平推了一个趔趄,就差大嚷了起来,低吼道:“不是举火为号吗!?” 莫平不愿意让那祖孙俩失去营生,但火势已起,他也没有办法,只能带领众人冲出房间。为了能让沉睡中的人惊醒,他路过每个房间都伸腿踹了一脚,片刻众人就来到街上,直扑南城门而去。 众人如旋风般冲到南城门,到了此时莫平只能痛下杀手,他瞬间就捏碎了三个士兵的锁骨,一双双难以置信,惊恐的眼神在他身边划过,这样的守军对他形不成半点阻挠。 他一路来到城门处,两臂发力向上一举,平时要七八个人才能抬得动的门栓就被他从栓槽里举了出来。他将门栓抛到一旁,双手攀住栓槽,双臂一较力就势向怀中一拉,沉重的门轴就“吱吱吱”的响了起来。 身后的众人在这个当口已经把城门处的士兵斩杀殆尽,正在四处放火,整个南门瞬间就火光冲天。 城门外吹来的狂风让莫平的衣服猎猎作响,南门处大火已经烧了起来,他微眯了眼睛向远处眺望。忽然,他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那沉闷的震动让他心跳也不断地加快! 黑压压的马队如黑云压城般席卷了过来,先头部队很快控制了南门,城内的守军根本组织不起来抵抗。 “传令下去,各人找各人的老丈人家,所得财物均归各人所有!”一位统领对即将进城的兵士大声下达着命令。 “啊!啊!”听到这个命令的兵士一声接着一声怪叫着,摇着刀,一队队冲过城门。 “这是要干什么?”莫平不知道这个奇怪的命令所为者何。 左钦打量一下莫天,“哦,你不懂这个?那算了,一会跟我喝酒吃肉去就是了,那个事我们不掺和!” 莫平在城门口看着风驰电掣的马队从自己身旁跃过,他没有参加余下来的战斗,他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战况是一边倒的,慌乱的敌兵丧失了抵抗的勇气,但放下武器并不能阻止屠杀。每一颗人头都是军功,当你砍下第一剑的时候,当你身上溅上鲜血的时候,躲藏在血液中的暴虐和疯狂就如脱缰的野马不可遏制,肆意驰骋。 昌平城的守军总共只有一千人,全部斩首也不能超过凌宏的功绩。陈奋深刻领会峻熙的意图,直接代传军令:杀死一切抵抗的人! 一个眼神就能让手无寸铁的人身首异处,对弱者没有丝毫的怜悯,鲜血让士兵陷入癫狂,每个人的马屁股上或多或少都拴着面目狰狞,乌血横流的头颅。 杀人之余还有抢劫,这是战争对胜利者的特权,是对自己流血的补偿。当保卫自己的财产引来屠刀的落下,就让这一切都归于地狱。胜利者把沾满血污的金银塞进自己的怀里,是那样的心安理得,顺理成章。 莫平来到城南客店,这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断壁残桓里飘出的青烟,弥漫在空气中刺鼻的焦臭,让他恍若昨世。 莫平找到了小姑娘丫丫和她爷爷的尸体,他们被压在了一堵墙的下面。他搬开了房梁和瓦砾,合上他们的双眼,把他们肩并肩摆在一起,他现在能做的只是让他们舒服一点地死去。 小城里为数不多的女人,成为杀戮和洗劫过后新的目标,让小小的昌平城又一次沦为地狱,狞笑声和凄喊声仿佛一唱一和地在城里幽暗的角落里回响。 峻熙没有制止属下的疯狂,他一直在等这一切都尘埃落定。他没有下令屠杀高过车轮的男子,他很爱惜自己的名声,他不会步凌宏的后尘。 战果统计出来了,共斩首四千三百余人,至于金银财物都在各人的口袋里无法统计。陈奋嘴里一直不停地说着,一边倒的战争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亢奋。 “将军,我们的斩首数量是凌宏两倍有余啊!” “但他是首胜,更是首功。”峻熙仍旧是耿耿于怀。 “将军,士兵们都捞了不少的金银,让他们一个个都吐出来!”陈奋暗暗埋怨自己只能呆在峻熙的左右而不能离开。 “那以后就没人为你卖命了!” 峻熙对于自己的首胜没有过多的兴奋,他需要连续的胜利。士兵的血性被自己激发了出来,他更要再接再厉。 他把目光放到了自己驻地附近的那个关隘,里面驻军大约五千,其中骑兵五百。他需要等,需要等到昌平城失守的消息传到那处关隘,要给敌人准备的时间,自己才可以在半路打援。 峻熙始终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那就是他指挥的是骑兵,是战是走,主动权始终在他手里,他觉得自己现在真的有点运筹帷幄的意思。 集合的号角声把意犹未尽的兵士都集合到了南门外,峻熙下令全军撤出昌平,顺原路返回,他一口气派出五波探哨,以便知晓敌人的最新动向。 凯旋!大捷! 这次战斗配得上这样的字眼,全军无一人死亡,只有一百多人负轻伤,陈奋早已起草了战报派快马送到前线指挥部。 韩冰催马来到莫平的身边,他的脸上挂着笑容,一边倒的胜利让他变得有了勇气。 “这次战斗结束,我们的使命也就算完成了,回去之后我就要去统帅部就职。莫平,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这个问题让莫平陷入了沉思,他不可能一辈子呆在部队。 “回家。”这两个字包含了他所有的思念,也到了他该离开的时候。 “谁不想回家啊。”韩冰也有些慨叹。 两人话音未落就听到峻熙在前面大吼大叫,“什么?没有发现敌踪!”按照他的预期早就应该发现敌踪了,自己所部已经深入了这么远,敌方不能毫无反应。 “哨探什么也发现不了,那留着他们的眼睛还有什么用!”峻熙的火气终于爆发了,“传我将令!如果这次再没有发现,就挖了他们的眼睛交给下一轮次的哨探,让他们四个眼睛可以看清楚点;如果还是不行,那么下一轮就会有六只眼睛了。” 看来威吓是有效果的,不久后,探马纷纷回转。 “报!将军,西南方一百三十里处发现一股骑兵,大约五百人!” “报!将军,西北方有一大队步兵,疑似重装步兵,大约三千人,距此大约二百六十里!” “哦,蛇出洞了呀!”峻熙接连听到两处探报精神为之一振,这才是真正的战斗,好戏终于开场了! “传我军令,呈战斗队形,先吃掉敌之骑兵,然后以秋风扫落叶之势再顺路再拿下敌之步兵!” 军令很快就传遍各个角落。 “怎么又要开战?莫天,我可得离你近点,这次可是野战。”韩冰心里又开始发慌了。 “抓紧马缰。”莫平扫了韩冰一眼说道。 韩冰赶紧把头盔戴在头上,长剑出鞘,他一只左手还真是控制不好马缰,身子在马背上始终坐不直。 “放松!你把马都弄疼了。” “莫平,你刚才杀人了吗?不是我心软,可我真下不去手。”韩冰一边放松自己的马缰,一边问莫平。 “杀了三个。”莫平帮韩冰把马缰系了两下,让马缰短了一些方便韩冰操纵。 两人停止了谈话,因为部队开始加速了。莫平能看得到前面峻熙的背影,这是值得自己保护的人吗?他不禁问自己。 当骑兵真正以战斗姿态行进的时候,自然而然能让身在其中的人有莫大的勇气。 那腾起的烟尘,震耳欲聋的啼声,刺激着血液流动的速度。这场面让莫平也赞叹不已,一人之力终究有限,这千军万马才是无坚不摧的力量。 “报!将军,敌之骑兵发现我军,没有主动迎敌,也没有退却,而是往其步兵方向靠拢!” “哈哈,敌心已怯。传我军令,我部前锋要紧追敌骑兵,全军加快行进速度!” “是!将军。” 军令传了下来,所有人不知道,他们都将在这一军令下彻底走上一条不归路。 正文 第六十三章 莫凡 男人骨子里就喜欢在漂亮女人面前摆阔,尤其是有些身家的,莫凡这样的暴发户又怎能免俗。来到帝都刚安顿下来,他就硬拉着老板娘来赴宴,说是要为她接风洗尘。姗姗客随主便,她也正想借此领略一下帝都的繁华。 京都一处古色古香,明面上彰显贵气,细节处尽显奢华。单向的临街窗子,窗外景致一览无余,外面看不到里面分毫。 “你们这里有什么吃的?”刚一落座莫凡就大咧咧地问一直在旁边优雅站立的一位侍者。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草窠里蹦的,本店应有尽有。”侍者的语气里透着股骄傲。 “呵!口气还真不小。”莫凡将菜谱扔在一边,侍者说话的语气让他看不大顺眼,“说几个家常拿手菜来听听。” “爆肚,鲤鱼,黄瓜条,蘑菇汤。”侍者仍旧不紧不慢地说着。 “什么乱七八糟的,拍黄瓜,拌豆腐还用上你这里来吃啊?” “少爷看来是第一次惠顾敝店,即使敝店的家常菜也是这帝都独一处的。” “说来听听,我也长长见识。”老板娘从进店第一次说话。 “敝店的爆肚爆的是肚仁。肚仁就是羊胃上一块隆起的肌肉,把它片下来焯水爆炒。一只羊一百多斤,能片下来的肚仁不到一两,也就七八钱,一份爆肚仁要七只羊才能凑得上一盘!” “哦?”由不得莫凡不惊讶,七只羊才能凑一盘菜。 “敝店烧的鲤鱼是锦鲤,而且是锦鲤上最嫩最滑的嘴唇。每条锦鲤都要过五斤,一盘鱼唇要上百斤的锦鲤。” “那鱼肉都让你吃了?” 侍者没有理会莫凡的冷嘲热讽,继续说道:“我说的‘黄瓜条’是牛臀上的一条肌腱,可以生吃,就是吃的那个嫩劲儿,一头两千斤的牛刚好做一盘。” 莫凡听着就觉得不一般,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但他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讲究的吃食,不由咽了口唾沫。 “蘑菇汤就是松茸松露汤,产地唯一,而且在敌国。山高水长,险阻重重,但敝店每天都有专人九死一生将新采摘的松茸、松露运送到店里。” “停!别唠叨了,就这四个菜。”莫凡没有想到吃还这么奢侈,知道这菜一定贵得没边,再不打住自己就要心疼了! 侍者转身又拿过来酒单,直接翻到最后一页,因为最贵的在最后面。这次他没理会莫凡,而是直接递到姗姗的面前。 老板娘看了一眼莫凡,对那侍者笑着说道:“你看着随便来一瓶吧。” “包您满意!美丽的女士。”侍者很满意姗姗的配合。 莫凡瞪了一眼侍者离开的背影,心说,让这小子做主一定让我大大地出血。 “这次让你破费了。不过男人为女人花钱的时候最帅了,这和年纪无关。” 莫凡看了一眼语笑嫣然的姗姗,有些讪讪道:“就凭你这就话,再贵也值!我不是心疼钱,我就看不惯他那副趾高气扬的做派。” 菜自然是精致考究,但吃完了咂咂嘴也就是那么回事,莫凡觉得还是亏得很。什么好吃的进了肚子都差不多,只是为了过过嘴瘾。尤其是想着刚才一顿饭自己花的银圆足够买七只羊,一头牛,一百多条鲤鱼的时候,他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老板娘看着莫凡的样子笑得前仰后合,花枝招展,莫凡趁机拉过她的手,心想这时候如果不占点便宜,那也亏得太大了。 姗姗任由莫凡拉着手,收住笑容不由有些落寞,淡淡地说道:“姐,记得你的情谊。” 莫凡不知道姗姗为何突然变得多愁善感,劝慰道:“姐,那你就别回土匪窝了。” “唉,我当初也是身不由己,又爱慕虚荣,总觉得敢打敢杀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现如今,我再也不会往那个火坑里跳了。” “那几个傻大个怎么办?他们可是对那个土匪头子忠心耿耿。” “他们当初在山里自然是忠心耿耿,现在在这里一个个活得滋滋润润,人模人样,哪个还愿做一辈子土匪。你放心,我自会把他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两人拉着手就这样一边说,一边慢慢地走着。 一直飘忽在身侧的神识线发出警兆,莫凡猛地一回头,发现刚才那个侍者一直在后面跟着,他也没在意,心里却说,“这服务也太到位了,送客送了这么远。” 又走了十来步,莫凡又一回头,那个侍者又走近了许多,他手里拿着账单,手指在上面指了指。 “刚才账单的钱数我看了,刚刚好。” 伙计吞吞吐吐说明来意。 “你是说小费?”莫凡有些气恼,这个家伙为了小费尾随了自己这么久! “姐,这里的菜太贵了,为到这个店里吃顿饭,这两年我省吃俭用,又偷又抢,外带坑蒙拐骗,有点空闲还要去干苦力,现在身上半个铜子都没有。姐,我说的你听懂了吧? 珊珊捂着嘴点头。” “那好,我们走吧。” 莫凡回头对那个伙计安慰着,“你也别目瞪口呆,我的话你难道没听懂?下次吧,两年后回见。”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要不这次你给我打个八折,给你一折是小费,给我一折是车费,你看怎么样?” “行了,快走吧!你这嘴一挖苦起人就是停不下来。” “这种人就得教训他一下,看他吃瘪,我心里那叫一个痛快!” 第二日,莫凡来到选美策划总部。 “导师挑出来了吗?”莫凡现在就挂心这个关键事情。 “你看,那不是。”姗姗伸手一指。 莫凡抬头就看到高台上端坐着的四位仁兄,等他走近仔细一看不禁眉头紧锁。 “有什么不对吗?按你的标准,他们可是最有威严的。” 莫凡背着手没有理会姗姗的提问,开始逐一点评起导师的仪容。 “你尽量别笑、别说话,你那两颗大金牙太刺眼了!要学会深沉一点,用手势和眼神搞定一切。对,就是这样,深沉点,再深沉点。” “还有你!把袖子赶紧放下来,也不知道你当初是怎么想的,竟然把女人屁股纹到胳膊上。” “你!把领口扣紧,你这黑乎乎的胸毛太吓人了。” 莫凡用手指着最后一位,“头发赶紧弄一弄,把额角的那块疤挡上。真是的,明眼人一看这就是刀疤,绝不是走路没睁眼撞门框上弄的。” 四人听了莫凡的训斥本想发作,但看到老板娘严厉的眼色各个气哼哼只能忍着。 莫凡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老板娘,你手下人的形象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啊。” “大家粗野惯了,一下子适应不了。” “你们现在是有身份的人,是高高在上的导师,是权威,一句话就能决定一个豆蔻年华少女的命运!”莫凡一转脸小声对姗姗说道:“想想就让人心惊肉跳,为了你,我这真是作孽啊。” “我保证他们不敢越界。” “越什么界?” “你这是明知故问。” “天大的冤枉!我可是黄花小伙子。” “别说这些没用的,看你也渴了,我们到那边喝茶去。” 姗姗雪白的手剥开金黄的桔子,新绿的茶叶在白水中缓缓展开,莫凡咂咂嘴,神情有些恍惚。不知道是想变成一片在滚水里受煎熬的茶叶,还是想变成一只正在被剥去外皮的橘子。 茶水太烫,莫凡吃了两瓣橘子,“我说姐,你这也不能太任人唯亲,应该再找两个表面上一本正经,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伪君子来压压场子。” “一语惊醒梦中人,这样的人帝都里多得是,我马上就弄两个来装点一下门面。” 另外不得不说,大林子现在可是爱人花店实打实的大老板,半年以来在帝都已经开了四家门店,真可以称得上四处开花,春风得意。 这一日他隔着门帘看到一个人缩头缩脑,一打眼就看到李继这个舅老爷正站在店外打量着什么。 “那个小猴崽子挺能折腾的,整的动静还不小啊。”李继叉着腰走进店门,在店里左顾右盼,摸摸叶子,闻闻花香。 “那是!我们这可是正经生意,客户都是帝都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林子如今再也不是那个乡下里刚出来的愣头青,接来送往的人多了见识也就水涨船高。李继这种人虽然他是惹不起,但也不至于低三下四,他骨子里天生的狡黠隐藏在敦厚的外表下更是天衣无缝。 “嘴还挺硬,别让我抓到把柄,否则有你好瞧!”李继对于这个乡巴佬也只能说说这样的狠话。 “不劳您大老远的来提醒,我们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 “哼!”李继冷哼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慢走,不送。要不要再给夫人带束花浪漫一下?”大林子仰着脖子对李继吆喝了一声。 “哼!”李继又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把往日来此临走的习惯抛于脑后了。 “我呸!到我们这充什么大瓣蒜。原来不知道你是什么变的,把我们唬得一愣一愣的,现在谁不知道谁啊!”看着李继离去,大林子狠狠向李继的背影啐了一口。 “大林子,我们这是做生意,嘴上留德啊。”灵儿对自己的男人虽然嘴上规劝着,但心里还是有一些沾沾自喜。也就是不久前,大林子对李继这种“大人物”都不敢抬头看上一眼,现如今却应付自如。 “少爷说了,对于这号人就不能给他好脸色!” “我说什么了?”莫凡一条帘栊进到店里。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莫平 敌情接连不断传了过来:西北方向的敌步兵并没有和其骑兵汇合的意思,而是径直向西撤退。敌骑兵依旧向其步兵方向靠拢,但汇合尚需要一段时间。 “将军,这已经严重偏离我军返回路线,向西方向多是山谷,易守难攻。”陈奋在这时倒是一个称职的参谋,他展开行军地图向峻熙点指。 “时刻你要给我记住了,我们是骑兵!骨头硬,啃不动,我们可以随时撤离战场!”峻熙仍是战意昂扬,高声说道:“传令先锋骑兵,要不惜马力务必和敌骑兵短兵相接,牢牢缠住对方,我大军立即对其进行合围歼灭!”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战术战略最后是要靠人去执行的。最后的结果是,敌骑兵顺利与之步兵汇合,步兵的弓箭手和拒马刺挡住了先锋骑兵的前进,并且合兵一处的敌军向一处山谷有序撤退。 峻熙有些恼火,一直用马鞭敲着自己的掌心,自己的先锋部队不仅没有咬住缠住敌骑兵,更没有在敌军之前赶到谷口堵住敌方撤退的线路,以至于自己的围歼计划全部落空。 他在马上展开地图观看,敌军进入的这道山谷并不算深,按地图估算也就二里左右,穿过山谷的另一边仍是开阔地带,离谷口二百余里有一小城,名叫昌吉。 敌军没有在谷口布阵拒敌意思,仍是一路往山谷深处撤退,转眼在谷口已不见敌踪,只留下一些插在地上的箭矢和拒马刺。 继续追击还是无功而返,所有的目光都望向峻熙。 峻熙的目光望向了莫平。 “莫平,你带五百人马冲杀一阵,如能冲过对面谷口,我再率领大军随后掩杀。” 莫平砍了一根粗大的树干当做兵器,这既可以抵挡多数的飞箭,又能在更远的距离攻击敌人。他没有骑马当先一人冲在前面,后面的五百人尾随其后。 莫平越跑越快,他已经率先冲进山谷了。他一面奔跑一面用树干挑起敌人布下的拒马刺和大树。已经能够看清敌军的身影了,莫平感到风从自己耳畔呼呼地吹过,每一次呼吸都好像是细针扎向自己的肺部,那丝丝的灼痛让他觉得兴奋,近了,更近了! 树干夹着劲风扫向敌军,当树干和血肉接触的刹那,莫平身上的魔兽的威压不可遏制地释放开来。他感到充沛的力量遍布全身,血液已经沸腾,需要找个宣泄口来释放。刀剑、长枪、箭矢,还有倒下的尸体都不能阻挡莫平哪怕一分一毫,树干的前端挂满了破碎的血肉。他就像一头人形魔兽,如入无人之境,转瞬间就已经冲出了谷口,身后的马队也随即掩杀而至。 敌军的马步军仍在后退,冲出谷口的莫平众人被更加密集的箭雨挡住了。峻熙率领后续部队也拍马赶到,敌人的弓箭已经超出了射程,但他们还在步步后退。 “全体列队,呈攻击阵型!” 峻熙想速战速决,打算用一个集体冲锋就把这两千多敌人碾碎。 莫天没有随部队继续冲锋,他用手拄着树干喘息着恢复体力。这时突然他听到山谷内传来一串闷雷似的声响,紧接着就是岩石坠落地面的“轰轰”声,不多时山谷内滚起的烟尘向谷口这边卷来。 莫平“咯噔”一惊,他心知归路已断! 与此同时,前方峻熙的攻击也同样受阻,敌军退到指定位置竟然不再后退半步。一时间在军阵前方布下大量的拒马刺阻挡追兵,拒马刺之后赫然是一道道深浅宽窄不一的壕沟。 随着时间的推移敌军竟越聚越多,不多时已经约有万人之众挡住去路。 当正在督战峻熙得知后路已被敌军炸毁,大量的滚木雷石堵塞山谷,短时内绝难疏通。看着眼前愈聚愈多的敌兵,他知道,自己已孤军被围! 刚才仅仅一个冲锋就损失了近七百人马,重装步兵的长枪,密集的箭矢,都是轻装骑兵的克星,想要冲过去势比登天。 敌军见已挫对方的攻势,并没有趁势反击,反而采用围而不歼之策,将剩余的八千余人马死死困于谷口周围。 形势急转直下,峻熙这时感到茫然若失,也就无计可施了。 陈奋在旁献策,“既然退路已阻,为今之计只能分兵突围,先派大部队正面猛冲,实为佯攻,待敌军阵型乱后,将军可率精锐从侧翼一举突围!” 峻熙眼前一亮,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他把眼光投向莫平,自己这边如要突围,莫平可是要打头阵的。 莫平听到陈奋这“为今之计”本就寒心,看到峻熙看向自己的殷切目光更是怒火中烧。 上阵杀敌本是军人本分,昌平城的一片废墟已经让莫平心生不满,但也无话可说。因为战争本来就是残酷的,死亡是战争最后的注脚。但后来峻熙不能审时度势,为一己之私已经把众人带入险地,这时却又想舍弃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来做他突围的掩护,莫平又焉能答应。 “将军,你畏敌欲逃,已经是懦夫行径;为了逃命而牺牲大家,更是忘记仁义二字。别说现在插翅难逃,就是你逃了出去,还如何继续统兵,还怎么面对世人?”这是莫平有生以来第一次义正辞严说的一段话。 “莫平!你哪来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和将军说话!”陈奋在旁呵斥莫平。 莫平几句话说得峻熙颜面扫地,旁边的众人也对主将刚才的举动失望不已。莫平的话虽说堂堂正正,但如何突围,离此险境啊? “我可以独自翻过山谷去请救兵,到时候我们里外两面夹击,此围必解!” 众人一听莫平此话顿时看到了希望,要说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此事非莫平莫属。 峻熙也从刚才的沮丧中回过神来,对于莫平刚才的一番申斥又怎能露出半点怒色,他放缓语气对莫平说道:“众人性命全系于你一身,你此去前线指挥部直接就找大帅明镇,他一定会派兵来援的!你估计救兵能什么时候到?” “我来回两日足矣。”莫平心中估计这一来一回大约近千里的路程,自己这一日一夜恐怕也难以休息了。 “我们就据守山谷坚持一昼夜!传令各部多伐树木架于谷口,以防敌袭!”峻熙突然看到脱困的希望又恢复了几分神智,随即又亲笔写下所部境遇,望明镇大帅速速派兵来援的书信交与莫平。 整支部队退入山谷之中,众人这才滚鞍下马,稍作喘息,峻熙看着眼前的莫平一阵恍惚,一切都恍若隔世。 稍稍松弛下来的官兵对突如起来陷入险境毫无心理准备,一时间很多人惊慌失措,抱头痛哭者比比皆是。莫平见如此场景更觉时间紧迫,当下也不多说反身又奔入山谷。 山谷两边坡势较缓,但越往上越是陡峭,莫平没有顺原路返回,而是顺着峭壁向上攀爬。这样既可以避免不必要的搏杀,又可以探出一条带援兵返回的道路。 从一开始他就倾尽了全力,没有丝毫保留,为了救和他身着同样军装的战友。 峻熙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侍从给他递过来的干粮吃下一口只会让他不住地干呕。 他一整天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到了夜里四周的喊杀声才渐渐停歇,虽然只有敌方的零星袭扰,但仍是让所有人惊魂难定。 “谁能想得到啊……” 旁边的侍从只能听到峻熙嘴里反复唠叨着这样一句话。 第二天峻熙仍旧沉默,没有人敢靠近他,他那要择人而噬的眼神让周围的侍从都诚惶诚恐。 到了夜里,峻熙的嘴里又冒出了一句话,“下一次就知道去如何对付他们了!” 第三天的早上峻熙在山谷内不住地来回快速踱着步,“莫平你就是剩下一口气,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把信送到指挥部!”他不禁又使劲咬了两下牙,“一定的,一定的!他不敢不来救我,他知道我是谁!”继而又想到莫平恐怖的实力,他由得松了一口气,还没到最糟糕的时候。 “把那几个哀嚎的家伙弄一边去,突围之后别想得到赏赐!”他随即又想起了什么,说道:“不能骑马,又不能跑的,一律弄到山谷里。其余的人检查装备,给马都喂足了水。” 敌人的袭扰还在继续,对方不想有过多的伤亡,他们更舍不得这个鱼饵,他们还想钓更大的鱼。 “将军,军中已经断粮两天,受伤的战马都让士兵杀了。能继续战斗的士兵还有五千人,弓箭不足两千。” “把军需官给我押来!” 周围几个侍卫官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道峻熙要干什么。 “难道还让我说第二次?!”峻熙跳了起来。 不一刻一个胖子让两个士兵推搡而来,胖子一边走一边挣扎,不停地嚷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就是将军要见我也不用这样啊。刚迷糊一会儿就让你们两个不开眼的叫醒了!你们不想有好日子过了,是不是?” 两个士兵没有理会,一左一右仍是推搡着他。 “谁给你们的胆子?不知道我是谁的人啊?” “我能走!哎呦,轻点!” 和自己记忆中油光满面,白里透红的那张大肥脸不同,此时的军需官满脸油泥,沾满着尘土,大肚子已经从特大号的军服里挣脱了束缚,周围长着黑毛的大肚脐让峻熙的胃又一次痉挛。 “粮草何在?弓箭何在?” 胖子挣脱两个军士的双手,回头向二人看了两眼,冷哼一声,算是记在心里,然后腆着肚子回话。 “将军,你这话我可不明白,我这两天也是吃的半生不熟的马肉。你问我粮草弓箭,我问谁去?将军可是你的军令,轻装简从,现在让人追成这样,有命就不错了。” “胆子大了!你平日公报私囊,现在又乱我军心,左右给我将此人推下去砍了!” 周围人都不知道峻熙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危急的时刻怎么还找胖子的晦气,一时都立在当场。 见自己的手下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峻熙有些气急败坏,一把拔出自己的佩剑,就向胖子走去。胖子一看峻熙像是要玩真的。一边向人从躲闪,一边大喊:“将军,我可是二王子的人!二王子可是当面让你照拂我的啊!” 峻熙不理不睬,一路追击,周围的人纷纷让开道路,有的还趁机推胖子一把,踹胖子一脚。胖子一路跌跌撞撞,绕着人从转圈,不一会就气喘吁吁了,到后来索性一屁股坐到地上等着峻熙。 “将军,现在两军交战,正是用人之际!” 胖子这话让周围一脸麻木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愿戴罪立功!冲锋陷阵!” 笑声更响了。 峻熙一剑狠狠刺进胖子的肚子,反复刺了几剑,他眼前一阵模糊,胖子的大肥脸好像变成了二王子那张小白脸。 周围人的笑声戛然而止,只听到胖子嘴里汩汩泛出血沫的声音。 峻熙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步子有些虚浮,握剑的手的骨节又青又白。 “哐当”一声,手中的剑落地,峻熙全身的力气好像都随着佩剑的落地消失殆尽,一下子堆坐在了原地。 “用他肚皮上的油点火把,好让他冲锋陷阵,戴罪立功!” 峻熙说完被人搀扶来到自己的马鞍旁,他重重地靠了过去,他想杀人,但他最想杀的并不是这个愚蠢倒霉的胖子。 正文 第六十五章 莫天 第二天有事,头一天晚上又岂能睡得着?天蒙蒙亮,朝阳刚刚跃出海面,所有参加试炼的人就自动自觉集合起来,静等导师滕冰。 “这个魔法阵是单向传送,会将你们随机传送到环岛各处。”滕冰没有过多的废话,“两个月后在这里集合,逾期未归者,呵呵,不说你们也知道结果。” 众人还未琢磨出这句话的深意,不同的组队抱着不同的心态依次开始进入魔法阵之中,一阵阵斑斓的光华闪烁,一个个身影就陆陆续续隐没在岛屿深处。 莫天是第五批登岛的,当从魔法阵出来的那一刻,他脚下感觉松软,原来他站立的地方是岸边的沙滩。略一辨了辨方向,他发觉自己已经身处岛屿的另一边,也就是驻地的另一侧。 在岸边他没有多做停留,直接向山间行去。正是春花烂漫的季节,五颜六色,姿态各异的花朵竞相开放,把人看得目不暇接,意乱神迷。 “如此多的花,海棠樱在哪里呢?想要找到它还真要一些运气啊。”莫天来时已经详细看了许多图鉴,因为他还身负导师黎汐的嘱托寻找一些精炼需要的矿物和植物。因此他没有急着赶路,只是一路向北,向上。 山林里根本没有路,这时悬浮术起了大作用,借助它可以跃过布满荆棘的灌木和湍流的溪水。在精神力和风元素的作用下,莫天甚至可以滑行一段距离。四周是那样的安详静谧,让人感觉不到一点孤独和寂寞。到了此时莫天才彻底放松了身心,觉得自己还很年轻,有如许的广阔天地等待自己去驰骋遨游。 莫天难得放纵了自己一天,他尽情地在春色里徜徉,但还是没有发现海棠樱的踪迹,“继续向山上走,运气总会来的”莫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海棠樱大多生长在向阳的地方,莫天为此绕过山涧和峡谷,只在向阳的山坡和高地找寻,但两天过去了他还是一无所获。他估算着自己行进的路程快要达到五百丈的高度,眼中的花朵也变得稀疏了,树木的枝叶也变得繁茂,已经到了春的界限,他便又折向东方,向下前行。 第三天傍晚的时候,莫天终于发现了一片海棠樱。 在暮色中,每朵海棠樱都闭合了浅粉色的花蕾静待日出时的绽放,莫天就守候在海棠樱的树丛中,那芬芳的香气带着丝丝的甜味儿弄得他恹恹欲睡。他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采集花露需要的小瓶子,精通精炼的莫天知道这个小瓶子可不能小瞧,对储存魔法道具功效很大,所以临行时他准备了十个。具体怎么采集花露莫天还不知道,一切只能等到明日日出的时候。 第二天晨曦初露的时候,在半明半暗之间莫天紧盯着海棠樱的花蕾。激动人心的一刻终于来了,当第一抹阳光射到花蕾上面的时候,花蕾就像被施放了魔法,瞬间就舒展开自己五个花瓣,一颗整夜凝结的露珠在花蕊中晶莹耀眼。 莫天不敢丝毫怠慢,赶紧拔下瓶塞对准花蕊中的花露,“啪嗒”一声一滴花露就落入瓶中,他瞬时就感到浓郁的水元素气息笼罩自己的周围。莫天大喜过望,赶紧对准下一个花蕾,“啪嗒”、“啪嗒”、“啪嗒”三声之后就没有了。原来就在日出的瞬间,海棠樱同一刻绽放,花蕊中的花露都释放到了泥土、空气之中。莫天一共就采集了四滴花露,时不我待四个字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莫天摇了摇瓶子,隐约能看到瓶底有液体的痕迹。 “这也太快了吧!”莫天自言自语,又有些恼火,“这样的采集速度那得需要个把月才能收集一小瓶啊,一定不能这么傻等着,要想想取巧的办法。” 日间莫天就坐在树下想各种办法,太阳升起前花露一定在花蕾里了,这时候去收集会节约很多时间;还有就是日光从上到下照亮这片山坡,一定要利用好这个时间差;还有就是在花露即将消散的时候,可以用风之束缚术减缓一下它坠落消散的速度。 又是一个难捱的长夜,临近黎明,莫天开始向还在闭合的花蕾下手了。可惜的是里面都是气化的水元素,还没有凝结成水珠,看来是需要阳光最后的催化,他知道这条取巧的路断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到了山坡,莫天选好了出手的角度和对象,这次瞬间就接到了三滴,距离远的几滴他立即用束缚术固定住,也迅速完成了采集。然后他就顺着山坡向下一路采集,最后的结果不错,小瓶的三分之一都充盈着浅粉色的液体。 三天之后莫天就采集好了满满一瓶,第五天第二瓶快要满的时候,海棠樱再也受不了大地的召唤,如花雨纷纷落下。莫天知道采集结束了,任务也过关了,只能继续向北,他不禁仰头向高山呼喊:夏天,我来了! 随着燥热的指引莫天跃过了第一个五百丈,根据记载,火蟾蜍存在区域是岩浆活跃的地方。因为它本就是岩浆孕育而出并产生灵智的一种生命体,只能在岩浆周围活动,而不能重入其中,否则岩浆会将其吞噬,让其重又化为岩浆。 放眼望去植被越来越稀疏,脚下已经不是泥土了,都是些干燥的岩屑,阳光不再是温暖,而是“毒辣”,你不能仰望,只能被阳光“逼”得低头。 莫天只能白天躲在山谷的裂缝里躲避烈日的煎烤,晚上钻出来行动寻找岩浆活跃的地方。 第三日的深夜,前行中的莫天发现远方黑暗中隐隐泛出红色的微光,他脚尖轻点脚下的岩石,一纵一跃地向目标奔去。还未到近前,就感觉熔炉般的热浪滚滚袭来,这样的高温炙烤根本不是他能够承受的。 莫天没法只好肉痛地拿出海棠樱花露,这花露可是用一点就少一点,他小心地倒出一滴施放一个水系魔法——水球,包裹在自己身体周围来隔绝高温。他继续小心前行,不久就发现山谷裂缝里有一条流动的岩浆河,那缓缓流动的岩浆明亮耀眼,河两岸的岩石被冲刷得殷红漆黑。 这里有充沛的火元素,莫天不乏攻击的手段,只是要发现火蟾蜍又要费些功夫。随着不断随河流方向前行,岩浆的流速和宽度都有所增加,莫天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岸边搜寻火蟾蜍的踪迹。 “呱呱呱”的叫声是蟾蜍的特殊标记,火蟾蜍自然也不例外,不久莫天发现了两只拳头大小的火蟾蜍正在岸边伸出舌头卷食岩浆中的未被溶解的岩石。莫天二话不说就发出一串小火球射向其中的一只火蟾蜍,此物不知闪避竟伸出舌头卷向火球,一个个火球竟然接连被它吞入腹中。 莫天见状倒不吃惊,连忙切换精神力开始借用此处稀薄的风元素施放自己拿手的风刃。这只火蟾蜍仍是伸出舌头卷向风刃,却吃到了平生第一次的苦头,吃痛后叫声连连掉头纵跃就跑。 莫天向着火蟾蜍的身上接连发出几道风刃,此物身上的鳞甲并不坚韧,登时就溅起火红色的碎片。莫天一看攻击有效果,就一鼓作气向两只火蟾蜍一起发动攻击。两只蟾蜍苦于岸边狭小,岩浆又是死路,只能硬抗莫天的攻击,一路向河流下游逃窜。 莫天觉得精神力稍有不济就停止了追击,顺来路开始收集溅落在岸边的火蟾蜍的鳞甲,不多一会竟然超过了两瓶,莫天大喜过望,暗叹这第二关自己过得竟如此顺利。殊不知这也就是莫天可以释放几种魔法,要是换做其他学员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莫天准备顺着岩浆河流动的方向找条离开的路径,今夜已经收获不小,找寻火种也不急在一时。 前方有条岔口,岩浆河湾处堆积着经年淤塞在这里的岩浆,岩浆表面已经呈黑红色的格状,在格子的缝隙中跃动着一簇簇火苗。看到眼前这一幕莫天差点从悬浮的状态中跌落,心中不禁大喊道: “这就是我要找的火种啊!”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莫平 可听见的寂静,可触摸到的黑暗笼罩着莫平。 莫平的整个身体都已经贴到了崖壁上,速度也是时快时慢。他时刻都在注视着峭壁,两只手的手指和指甲因为一直发力而没有一丝血色,发白发青。 由于山谷内阴暗无光,青黑色的岩壁长满了湿滑的青苔,他的身体很多时候是悬在半空的,腿和脚根本不能在峭壁上借力,整个身体的重量有时就紧靠三只手指来支撑。由于用力过猛,而裸露在外的岩石又风化得厉害,碎石簌簌的在身边落下。 但这一切都不能阻挡莫平向上攀爬的速度,每一次停顿不仅是在蓄力,更是观察下一个借力点。就这样,他有惊无险爬到了峭壁的上面,举目向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迹,随即辩明一下方向就朝山谷南坡冲了下去。 山坡的坡度虽然不是很大,但莫平奔跑的速度加上惯性比攀爬峭壁时还要凶险,他努力掌控着身体的平衡,但山坡上的灌木枯枝给了他很大的阻碍,不多久身上已经血迹斑斑了。到了此时他也顾不得查看自己的伤势,要抓紧时间请来救兵,他是八千多人翘首而盼生的希望! 等莫平顺着山坡奔到山脚下,天已经全黑下来了,他直接向明镇的前线指挥部奔去。他没有绕一点弯路,无论是沟壑,无论是山脊,无论是河流,他都不皱一下眉头就直接冲了过去。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莫平终于来到了明镇的前线指挥部,他从怀中拿出峻熙的求救信双手塞到了明镇侍从的手里。 信已经被莫平的汗水浸透了,侍从歪着头躲着汗味,小心翼翼的展开那封救命信,就扔下了一句话,“大帅连日劳累,刚刚入睡,不能打扰。” “这可是紧急军情!八千人命悬一线!”莫平的嗓音有些嘶哑,火烧火燎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嚎叫。 “你叫什么叫!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何人在外面喧哗,可有紧急军报?” 明镇的贴身侍从瞪了莫平一眼,随即拿着峻熙的信向账内走去。 片刻功夫几位幕僚、参议就进入帐中,莫平也被叫入账内。 “你是送信之人?” 莫平看了一眼肥胖壮硕的明镇,明镇双眼微肿,布满血丝,果然是在梦中惊醒。 “是,大帅。” “把前后经过详细与我述说一遍。” 莫平简略将如何攻陷昌平城,如何在返回途中发现敌踪,沿途追袭,最后全军深陷重围的过程叙说一遍。 “峻熙擅自出兵,贪功冒进,如今入此险地,真是咎由自取!”明镇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就势把峻熙的那封本就软踏踏的信也扯个稀烂。 “峻熙将军纵有千般不是,但那八千人马被围,望大帅速速增援!” “凌宏所部首胜,让正始那边都疯了一般想找我们报复,前线各地都战事吃紧,已经和敌人搅在了一起。如果这时抽调人马,那会引起整条战线的崩溃的!” 这时一个幕僚从旁进言,“我们尚有五千骑兵作为预备队,可否派他们驰援峻熙?” “大错特错!跟了我这么久连敌人这套战术都看不出来,这叫围点打援!敌人巴不得我们派兵救援,他们就可以一锅都给端了!”明镇的粗眉毛都立了起来,之后又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为今之计,只能从长计议了。” 那个幕僚有些讪讪,就不敢再说一个字了。 “我已知晓,你退下吧。”看了一眼憔悴的莫平,明镇又说了一句,“吃顿热饭,睡个好觉。” “前线战事十万火急,八千人马生死顷刻,望大帅即刻发兵救援,晚了恐怕就——”莫平这时有些睚眦欲裂,一个健步就冲到明镇近前。 明镇连眼皮都没抬,站直身子背过身去,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挂着的地图,心下缓缓吐了口气。 “望大帅速派救兵,我可以当先导!可不能再拖延了啊!” 此时见大帅并不言语有人已经看出端倪,也知道此次战役透着蹊跷,。 “大帅已然知晓,你还在此啰嗦什么!” “将此人带下去仔细盘问,可别是奸细谎报军情!” “你、你!你说谁是奸细!”莫平一伸手就掐住了说话那人的脖子。 “你想干什么?” “要造反啊!” 大帐里的护卫纷纷拔出了佩剑指向莫平。 莫平一看这形势,明镇根本没有对峻熙驰援的意思,不禁更是急切,“大帅!只需可给我五百人马,我由外向内冲杀进去,里应外合,定可以救被围军队脱困!” “哦——”明镇拉了一个长音,转过身上下打量了一下莫平,“当初就是你率众打通山谷通道的?” “正是。” 明镇心里起了爱才之意,但又想到统帅部的密令,只能扑灭了这个心思,“你大可如法炮制,再率众人突围而出。把他们解救出来,我算你头功一件,奖你一级帝国勋章!” 莫平无语。 “你虽然很强大,但不是无所不能。有些事一开始就注定了,谁也不能改变什么。”他欣赏这个年轻人,欣赏他的忠诚和勇武,所以他说了他本不应该说的话。 莫平环顾了一下众人,目光最后落到明镇身上。他还是和刚才一样,壮硕的身子还是嵌在那把宽大的椅子里,左手轻轻地捋着自己嘴唇上漂亮的胡子,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莫平,既没有惊慌,更没有发怒。 莫平顿觉浑身无力,他不能改变什么,也不想再去问为什么,自己的诺言自己去遵守,这就够了。想到这里他把攥在手中的那个人往地上一掷,一转身就离开了大帐。 “你要去哪里?” “回去复命!”莫平说罢转身头也不回的出了明镇的大帐。 “不要再去为难他,你下去好好款待他一下。如他愿意留在军中,以后做我的护卫;执意要走,也不得阻拦。” “大帅,真乃仁义之举!” “那是他天大的造化。” 明镇看着莫平离去的背影,心里暗叫了两声可惜。 “峻熙果不其然让自己陷入险地,听了莫平叙说,峻熙此番必死无疑,只是可惜了那八千骑兵去做陪葬!整个作战计划基本完成了,一切都已经告一段落。”明镇有些如释重负,“还有几件善后的事情需要处理,总要做出援救不及的样子,否则给人留下口舌可大大不妙,这次事了恐怕自己必须要解甲归田了。”明镇心里想着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眼前浮现出自己那个胖乎乎的小孙子的顽皮模样。 账外的风让莫平打了个冷战,他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身上都湿透了。他不管不顾跳上一匹马就顺原路返回,虽然马的速度远不如己,他只是想靠在马背上的这段时间恢复一下体力。 他必须要回去!莫平知道自己不能独抗千军万马,或许这次自己就会死在包围圈中,但他必须要回去!死也要和那八千人死在一起,这不是莫天想做扭转乾坤的英雄,因为这是自己对众人的承诺,自己是八千人活下去的希望! 回去的路比来时漫长了许多。 当他顺着山崖爬下山谷的时候,看着阴暗山谷中黑漆漆的岩石,耳畔吹来呼呼的劲风,他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 到了此时,莫平没有怪罪明镇,从感情上他当然希望明镇派兵来援,但是在返回的路途上,山谷的悬崖上他目睹了敌军的军容,绝望瞬间就笼罩了他的内心,不派救兵或许真的是明智之举。 虽然已近深秋,但正午的时候依旧很热。在烈日底下,肩并肩,头接脚,躺着好几百个伤兵,有的抱着大树,有的靠着崖壁,谷口的通道被堵得严严实实。其中也有直僵僵躺着不动的,但是多数都在那里拘挛,在那里哼得震天响好像能缓解自己的疼痛。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苍蝇,在伤兵的脸上爬行着,嗡嗡着。到处都是血,都是呻吟声,以及抬担架的将他们抬起时的尖利咒骂声。 汗臭,血腥,烂肉臭,屎尿臭,顺着热风一阵阵地扑过来…… 莫平的回来没有引起骚动,敌人在这三天两夜里频繁地骚扰,火箭不时笼罩谷口周围,大家真的累了,变得麻木了。 莫平把明镇的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峻熙,峻熙静静地听着,但绝望在他的身上迅速蔓延,他突然扑到莫平的身边拉住莫平的胳膊,大声喊道:“救我出去!只有你能救我出去!一定要救我出去!” “救我出去!以后我的就是你的!”峻熙的话声嘶力竭,到了此时他终于绝望了。 “你注定死在这里!”从大营回来,莫平虽然不懂什么权谋,他也看出来了一些端倪,所有人都会为眼前这个人陪葬。 峻熙目光呆滞,他好像在回味莫平话里的每一个字。 “因为你,我们所有人都成为了牺牲的筹码!” 莫平对峻熙的命运进行了宣判,那么他自己的呢? 莫平不知道,自己是孤身逃出去,还是和所有的人共存亡? 他不能决断自己下一步何去何从,那么他自己的苦难也就开始了。 正文 第六十七章 莫凡 选美的事一切都紧锣密鼓地运作,急不得,只能慢慢来,所以莫凡没事总要回花店待一会。 “少爷,你晚回来一步,李继那个瘪犊子刚走。” 莫凡脸一冷没说什么,只是向大林子递了个眼色。。 来到后院,莫凡把大林子拉到一边问李继可曾来店里闹事,大林子说来过几次,但自己都给堵回去了。李继在帝都也不敢做出太逾越的事情,已经好一阵子没来店里。每次临走的时候李继都不忘记给老婆带束花,但从没花过一个铜板。只说这花店从根上来说是自己外甥的,拿束花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继这个肉中刺必须得给他拔了!”,一想到李继莫凡就觉得浑身难受,胸口堵得慌。 必须要识海融合蜕变!这样自己不仅能够“飞”起来,实力也能突飞猛进。但是莫凡总觉得擎苍不那么靠谱,担心自己识海融合后脑子弄不好成了一团浆糊,成了地地道道的一个二傻子,那时候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后悔药可没有地方买去! “就你这样瞻前顾后能有什么进境,还想报仇?不如等李继寿终正寝那天你再去吊丧,顺便心里也把仇给报了。” 擎苍也想莫凡快速提高实力,他对莫凡的脾气秉性也有了真切地了解,对这样的人只能用激将法,否则你温言细语劝他一句,他能有十句在后面等着噎你。 擎苍这话可说到莫凡心里了,可不能让李继寿终正寝,一定要手刃仇敌,为母亲报仇!莫凡来到后院找了一个空房间,吩咐大林子自己要修炼无论什么事也不要来打扰自己,大林子点头答应。 莫凡识海蜕变,为了不被波及,擎苍顺着莫凡的识海里来到了空间钮里,“要不你再考虑一下,风骚的老板娘可在帝都呢啊。”他又小小刺激一下莫凡。 莫凡脑中不由自主浮现出那老板娘是男人都想咬一口的脸蛋,随即狠狠摇了几下头,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开始!”说完他把自己的神识线都释放了出来,白色的神识线在他的身体周围飘忽摇曳着。 紧接着莫凡开始运转内呼吸让自己深层次入定,不一会儿他就处于一种恬淡虚无的境界。此时他的呼吸绵绵,若存若亡,无思无虑,而又恍恍惚惚。飘散在他体外的神识线这时覆盖他的全身,进而把他整个人包拢了起来。 莫凡的身体慢慢漂浮了起来,他的脑部开始泛出一点白光,这点白光慢慢蔓延到他的全身各处。在这光晕的侵蚀下,神识线仿佛融入了莫凡的身体内部。 一切都在按照擎苍的臆测进行着,莫凡这时感到自己识海在发生变化,而这种前所未有的变化是他不能够掌控的。他感到自己后天的“识海”破碎了,凌乱的记忆碎片在识海处杂乱无章地乱窜一气。而先天的“识海”想要吞噬这些记忆碎片,以此来抹去莫凡的“气质之性”。莫凡不想忘记这些记忆碎片中包含的一切,自己短短的十七年的生命中也有了那么多刻骨铭心的记忆,他不想忘记,更不能忘记! 此时,他能调动的只剩下神识线了,已经融入身体的神识线迅速朝着这些记忆碎片靠拢过去,他只能寄希望神识线能保留这些记忆碎片的痕迹。而那些记忆碎片也迅速依附在一根根神识线上,这让神智尚有一丝清明的莫凡松了一口气。 莫凡的先天识海已经破碎,可是“先天之灵”无法抹除“气质之性”,这就让二者的融合变得更加的困难。神识线成为扫除这一障碍的唯一手段,它们是先天之灵和后天的气质之性共同的产物,和二者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神识线把先天“识海”和后天“识海”的碎片包裹在了一起,二者不可避免地发生了碰撞,这个碰撞是无声无息的,可是莫凡却感到天翻地覆的震动! 这是源自灵魂深处的碰撞,不是疼,也不是痛,但让莫凡整个人始终都在轻轻的颤栗着,整个身体蜷缩成了一团。先天之灵和后天气质之性彼此混杂在一起,暗金色的碎片在彼此试探,不时碰撞着,神识线则在外围轻轻的守护着这一切。 识海碎片经过起始阶段的彼此排斥,渐渐地顺着一个方向缓缓移动。随着移动的速度加快,识海碎片开始如水流一般在疯狂旋转着,形成一圈圈的涟漪,不多久形成了一道漩涡。 漩涡猛地扩张开,仿佛要撑开神识线的束缚,围绕在识海周围的神识线,虽然很稀疏,但识海碎片就是突破不了神识线织成的一个圆球。识海碎片也布满这个圆球的各个角落,自身的旋转带动的漩涡好像呼吸一般,忽大忽小,神识线之网也就随之增大或缩小。 融合在悄无声息地继续着,随着漩涡带动,旋转越来越快的融合体,一下子就变成了一颗巨大旋转着的水球! 水球呈半透明,隐隐有着各种丝丝奇异光线在光球中闪烁。极少数暗金色碎片也混杂在里面,显然识海碎片还没完全化开。 膨胀,收缩! 再膨胀,再收缩!” 融合为一体的新识海仿佛一颗跳动心脏,一次次膨胀,一次次收缩,宛如有了自己的生命。在这种特殊的韵律当中,暗金色识海碎片也渐渐消解融化,令整个水球更加富于律动,更加的饱满。 “膨胀,薄如蝉翼。” “收缩,晶莹透彻。” 一颗完全透明的水球在不断旋转着,神识线已经完美地融入其中,仿佛在水球的外面罩上一层网状的外衣。 莫凡知道此时已经到了紧要关头,他已经完全失去对身体的控制,对识海的控制,和自己还有那么一丝联系的就剩下紧紧依附在那新生识海外面的神识线了。 他逐步地把神识线从水球上抽离了出来,当所有的神识线离开水球的时候,那悬浮着的巨大透明水球自核心处开始震荡起来,没有了神识线的束缚,水球的体积成倍的膨胀开来,瞬间就扩大了十倍不止。 变得稀薄的水球表面开始泛起雾气,很快整个透明水球完全被雾气覆盖。那透明水球不断生着细微变化,而原本它表面腾绕的雾气越来越强,甚至于形成了一个大雾球,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雾球已经是过去水球的百倍之大。 水球表面的雾气马上就要散逸开去,这也到了识海融合的决定性一步! 似散未散,就是这一刻! “给我爆!”莫凡心中一声怒吼,成败在此一举。 “轰!” 无边识海当中原本硕大的雾球在一瞬间骤然收缩,然后猛地疯狂扩张开! 巨大的雾球发生了剧烈的爆炸,余波遍布整个识海每一处,就在爆到极致的一瞬间!紧接着一股惊天的吸力在识海核心产生,雾球的中心产生塌陷疯狂开始吸收周围的雾气! “呼呼呼”大量的雾气仿佛陷入黑洞当中,疯狂的旋绕聚集,聚集在核心一点之上! “嗡!”识海内又是一次震荡! 空荡荡一片,所有的雾气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 擎苍在空间钮内始终注视着莫凡的这次蜕变,他只能通过弥漫在周围的神识之力断断续续感知莫凡蜕变的进程。毕竟只是一缕残魂,在莫凡识海发生惊天动地的变化时,即使他在空间钮内,差一点就被雾球爆炸所发生的吸力卷入其中,他用尽所有的手段才脱离那恐怖的神识之力的吸引。 这些莫凡都无从得知,他唯一的清明都集中在自己的识海当中。 无边无际的识海当中只剩下最核心的光团,表面还笼罩着一层光晕,宛如光球,识海核心就剩下这颗光球在独自缓慢转动。 这是一颗美伦美幻的光球,除了表面一层光晕外,光球的本体就像是由正三角形状的透明晶体构成。密密麻麻的透明晶体聚合成一颗闪亮光球,璀璨夺目,熠熠生辉! 一股无形而奇异的波动从这颗光球中不断传播,随着光球缓慢地自转,一股股无形的力量幅散开来,遍布莫凡的全身,直至幅散到体外。 莫凡心意一动,精粹的一道道精神念力,立即从光球中分散出来,遍布全身。当莫凡的精神力辐散到身体的一瞬间,原本一直很平静的身体瞬间开始了急剧的变化!身体内的骨骼、骨髓、经脉、肌肉、筋膜、皮肤等等都在进行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化,这是生命的蜕变! “这感觉,好美妙。”当融合后的识海引起身体的蜕变时,莫凡感到前所未有的震撼。就好像自己的身体从一个达到极限无法再成长的壮汉,瞬间变成一个婴儿,全身的筋骨、肌肉、五脏六腑都本质上发生变化,开始了全新的一次生长,一次生命层次的跃进! 正文 第六十八章 莫平 莫平没有理会峻熙祈求的眼神,他用左手推开峻熙的拉扯,沉声对周围的人说道:“剩下的只有我们自己,我们已经指望不到救援的军队。” “他们就这样放弃我们了吗?这可是将近八千人啊!” “都是怕死鬼!” “我们现在投降都没有活路,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的人!” “我们这下彻底完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韩冰平静地喃喃道,他身上也沾满了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同伴的。 左钦身上已经有三处绑着绷带,他一手提着自己乌黑的阔剑,一边冲众人吼道:“大不了一死,我们冲过去和他们拼了!就这么让敌人围着折磨,就是死了都是窝囊废!” “事到如今,能救我们的只能是我们自己。与其坐以待毙,明天凌晨我们就冲出去!”莫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莫平知道大家已经毫无斗志可言,但他不会舍弃众人独活,能不能冲出去靠的已经不仅仅是勇敢了。 大家都没什么可说的,死亡笼罩下只能沉默以对,莫平给大家指出的是活路还是死路都不重要了。 这是漫长的一夜,敌军还是不时放一通火箭,让疲惫的人们精神着点儿,不至于在沉睡中迎接死亡的洗礼。 莫平嚼了几块烤熟的马肉,他不觉得饥饿,就是要吃点东西。周围影影绰绰的人影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回荡在耳边的声音也变得有些飘忽,他还不到十八岁,这些都应该离他很远才对。 莫平自己重新伐倒了一棵大树,把树枝都砍掉只剩下大约四丈长的树干,这就是他明晨的武器。 所有的伤兵已经被转移到山谷的深处,伤兵只能留给敌人,突围不可能带着他们一起,他们的生死一切只能寄希望敌人的仁慈。很多人选择和伤兵留在了一起,或许他们觉得这样存活的几率会更大些。 这时是无法指责留下的人,怕死不是不勇敢,这也是一种选择。准备突围的人重新挑选了马匹,重新绑结实马鞍,一把把长剑不再闪亮,不知道是一会儿砍向敌人的脑袋,还是自己捅进自己心脏。所有的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的,这或许就是所谓命运的安排,用不同的方式走向注定的结局。 压抑!每个人心头都很沉重,命运掌握在别人手中有时候还可以苟延残喘,但生命在下一刻是否还存在都无法知晓的时候,人们就会变得麻木,或是无以伦比的冲动,完全变成另外一个自己。 没有信念!只是一堆行尸走肉。 决定生死的时候到了。直到这个时候,多数人仍是抱着从众的心态,或许呢…… 留下的是对一切都已经绝望,他们不想再动,而不是不能动,默然看着众人最后的准备。 黎明前的黑暗是可怕的,天际微微泛出的曙光并不能给人带来一点点希望。 敌人攻上来了! 最初的一刹那间是可怕的。没有什么比一群惊惶失措的败兵更可怜的了。他们抢着去拿武器,他们叫喊着,奔跑着,有许多人还没有站起来就被撞倒,跌在烂泥里,被马蹄和同伴的靴子踩死。 由远及近的喊杀声让每个人都惶恐不安,火把照映出的每个人的脸都变得扭曲。周围的人都变得异常陌生,没有军令,没有号角,大家彼此拥挤着,利剑刺入了同伴的后背。 莫平满眼都是一片混乱,他知道一切都晚了,都完了。 意料中的攻击终于来了。但这时所有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该做什么,有的甚至自己互相攻击。有些吓昏了的人瘸着腿也试图要爬上马背,却被同伴一脚踹在地上。 莫平踢踢脚边的尸体向左右望去,左边的兄弟右臂上插着一支箭,却用不熟练的左手死命地砍着,面目狰狞;右边的兄弟杀红了眼,大声的吼叫,嘴角甚至流出血来。寒光一闪,却是又是一刀砍到,那一瞬间,那双凝望着天空的眼,却终究是没有闭上。 战争留下的是鲜血、是落寞、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 “跟在我身后,保持队形!”这是莫平最后的话,说完就擎起那根树干徒步冲在了最前面。 战况是惨烈的! 路线是莫平选定的,那就是沿着山麓向南冲杀。这样虽然突围的路线要长了一些,但最大的好处是可以保证自己的左翼不受到攻击。他抡开树干,一边抵挡敌人箭矢的攻击,一边用脚踢开拒马刺的阻碍。 敌人从最初的慌乱中回过神来,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到了阻截,队伍右侧遭受到了重创,纷纷有人中箭落马。敌人的壕沟像地狱张开的黑色大嘴,一匹接着一匹的马落入其中。后面的队伍是踏着前面战友和马匹的尸体过去的,马蹄铁踏上的不是土地,而是血肉。 莫平已经清楚地看到敌方士兵的眼神,还有十丈!就能发挥骑兵的优势一路碾压过去! 敌人还在后退,他们没有死命抵挡已经奔跑起来的骑兵,主动让出一条通道,因为他们有足够的纵深,沿着山麓都是他们的人。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一群受惊的马和一帮亡命的人的速度,莫平首先和敌军撞在了一起。他抡起的树干挡住了长枪、长剑、砍刀,他看到了近在咫尺那些扭曲的脸,发狠的眼神,咬紧的牙关,树干带起来的血肉…… 他只是向前冲去,只是想给后面的队伍打开一条通道,他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哪怕和他的预想背道而驰。 在沿着山麓五里的路上,骑兵队伍被分割成了数段,跟在莫平身后的已经不足一千人了。敌人在有条不紊地慢慢蚕食还在抵抗的人们,骑兵根本到不了敌军近前,只是一群靠近山麓的活靶子。马在团团打转,把骑在背上的人各个部位向敌人展示。不时有受惊的马掀翻背上的军士,落下的马蹄又把他踩得稀烂。他们自己打败了自己,敌人的弓箭只是让这一切变得更快了些。 失去斗志的战败者抛下了武器,有的企图逃进森林,有的装死躺在地上,有的笔直地站在那儿,脸色雪白,眼睛充血,有的则在祈求着什么。其中有一个人显然疯了,竟然从腰间抽出笛子坐在地上吹奏起来,不时抬头向上一望,憨憨地笑了,后来被敌人一棍子打碎了他的脑袋。 森林不再飒飒作声了,死神笼罩了大地。 但是战斗还在继续下去,莫平用树干为所有人打开了一条通道,让有的人看到了生的渺茫希望。 战争中总有些人宁愿死而不愿求生和被俘但是敌人更有谋略,他们排成一个大圆圈,擎着过丈长的长矛,小心翼翼地缩小着包围圈,弓箭手则在后面有条不紊地轮番排射。 冲出山谷的人就象一群野猪被一群狼包围时那样自卫,敌人构成的包围圈却把他们那个圈不住地压紧,有如一条毒蛇缠住一头野牛的躯体那样。短剑和砍刀不能阻碍长矛的进攻,长矛刺进了马腹,刺进了他们的胸膛,他们都默默地、阴郁地、庄严而勇猛地死了。 莫平听不到后面的马蹄声了,他停下了脚步,知道一切都结束了。他用衣袖抹抹额头的汗水,抬头看看刚刚升起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汗水流到了眼里,他睁不开眼,是酸?是涩?流到嘴里都是苦的。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都被掏空了,他扔下了血肉淋漓的树干。 敌人举着长枪一步一步小心地后退,他们要拉开和莫平距离,莫平的恐怖力量是他们无法挣脱的梦魇。 莫平没有忘记揣在怀里那颗黑色的魔核,死也不会留给敌人!他把魔核一口吞进了嘴里,肩膀上碧睛战熊的魔纹忽地闪了一下,一股澎湃的力量冲进了莫平的全身每个角落,他仰面倒了下去。 他失去了知觉,自己死了吗?这是他最后的意识。在这意识的微光里,他看到了自己的母亲和弟弟莫凡。 “将军,他昏过去了。”远处山坡上正在观敌瞭望的一名侍从说道。 “我过去把他脑袋剁下来,他让我军的伤亡太大了,得为兄弟们报仇!”又一个侍从说道。 “不!把他绑起来,我回去要严加拷问!”说话的是统率这支步兵的指挥官习锋,他可没有替死去士兵报仇的愿望,真正的指挥官是不会考虑士兵的伤亡的! 他第一渴望的是胜利,已经胜利了,而且是大胜,完胜!他第二渴望的是财富,莫平就是他即将拥有的一大笔财富。 当两人用担架把捆个结实的莫平抬过习锋面前的时候,习锋看了看莫平稚气未脱的脸,嘴里喃喃说道: “可不要让我失望啊,最好快点醒过来!” 正文 第六十九章 莫天 莫天眼前的火种是岩浆经年孕育而出的火焰,这种火焰呈明黄色,目测和精炼操作室所用的火焰温度差不多。但这种火焰是天然而生,它已经脱离了燃烧的范畴,火焰的外在形态只是它存在的形式。从这个意义来讲,它是可以作为修炼者自身火种的火焰。 莫天已经向导师黎汐详细了解如何收集火种的方法,为了这一天他已经热切盼望了许久。他当即也不再吝啬海棠樱花露,将花露释放的大量水元素,控制精神力凝成一个水球将自己罩得密不透风。然后在水球中他稍微进行了一阵冥想来恢复刚才损耗的精神力,片刻后他运转《云笈胎息诀》凝聚丹田中的灵力,准备妥当他准备就此收服眼前的岩浆焰。 灵力在他经脉中流转,在他的右手和丹田之间形成了一个通道,他抿住嘴唇将右手靠近一缕岩浆焰。忽地,手上凭空生出几分吸力,“嘶”地一声,这缕岩浆焰便没入他体内。 下一刻,岩浆焰通过他的经脉进入他的丹田之中,莫天的神色反而凝重了几分。把火种吸入体内并不意味着万事大吉,随后的一步,才是真正的关键! 只有驯服火种,才能让火种为你所用,否则就是“引火烧身”。 然而,即使这缕岩浆焰在火种之中品阶不高,但依然是经过无数岁月,吸收无数灵气,才孕育、壮大到如今这般地步,它又如何肯轻易就范? 火种吸入丹田的瞬间,莫天就觉得一股炙热无比的气息,沿着体内的经脉迅速蔓延至全身。幸亏莫天早有准备,但还是全身一振,精神力差点失去控制。在这炙热之中莫天竟惊出一身的冷汗。他竭力控制体内将要凝成液体的灵气涌向这缕岩浆焰,但这明黄色的岩浆焰,顿时光芒大涨,强烈的热浪向莫天的丹田四周发散蔓延。 丹田四周的经脉都有被烤干烧焦的感觉,莫天这时才觉得大事不妙,急忙运转《云笈胎息诀》驱动灵力向这缕不起眼的火焰包去。他想要控制灵力彻底让这缕火焰屈服就范,可这缕火焰好像活过来一般,灵性十足,拼命躁动跃进,急剧吞吐。 岩浆焰的挣扎越来越剧烈,莫天的灵力消耗也就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任何事操之过急,乃至不自量力都会导致莫天现在的境地,他现在的炼化灵力水平只是炼气期而已,虽然期间有不少的变故,但他真正的实力并没有发生本质的提高,收取火种未免有些力有不逮。 当灵力失去对岩浆火的控制的时候,就不是能不能收服的问题,而是关乎他自己性命! 当他的灵力消耗一空,岩浆焰失去灵力的压制,它就会在他的体内燃烧开来,他那时就会被付之一炬,毛发无存!同时他的精神力根本不能渗透进岩浆焰之中,一股排斥之力让他的尝试屡屡受挫。 莫天没有想到,收取这一缕岩浆火如此凶险,此时就是自己想把岩浆焰请出体外,岩浆焰现在也未必同意啊。 这样的结果绝对不能接受! 他此时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已经完全被逼到了绝地只能置于死地而后生了!退后一步就会万劫不复,只能倾尽所有的底牌! 事到如今,莫天已经没有收服这缕岩浆焰的一丝念头了,他只想尽快把这个祸患从自己的体内消除。原本性情温和的莫天在这生死存亡之际也爆发了血性,他直接把风系元素和水系元素吸入丹田之中,他试图在灵力还能压制岩浆火的时候,要尽快将其铲除! 青色的风刃和白色的水刀在莫天的丹田里形成,虽然比在体外缩小了几十倍,但更加凝实,更加锋锐!同时他的丹田完全在精神力控制范围之内,这样的攻击更具有杀伤力。 风刃和水刀一下子就扑向这缕岩浆火,挨了两记风刃和三记水刀的岩浆焰突然一下停滞,不再暴烈跃动,也不似开始时那般炽热。莫天看到效果显著更不会停手,又是一连串的攻击将岩浆焰收拾得越发暗淡和细小,他不由停住攻击留心观察。 受到风刃和水刀攻击的明黄色的岩浆焰突然缩成一团,就像一个受了惊吓的小女孩抱膝而坐,瑟瑟发抖不已。这个动作让莫天不禁啼笑皆非,心中的狠厉之意也不由稍减,赶忙催动精神力就要侵入这缕岩浆焰中,看此时是否可以收服火种。这次岩浆焰没有阻碍莫天精神力的进入,当精神力渗入岩浆火,莫天心神一动马上就感知到,这缕岩浆火已经初具灵性,自己现在已经可以无碍驱使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莫天睁开眼情,长长吐出一口气。他伸出食指,倏地一缕明黄色色火焰从他食指升起,安静地在他指尖幽幽地燃烧。 想象刚才的惊险,莫天不免心有余悸。火种的好处他眼热了很久,可是摄取火种的危险他却不甚了解。按他的修为,《云笈胎息诀》被困在了起始阶段原地踏步,这缕岩浆火本来是难以收服的,勉强收服只会落得个燃体而亡的下场。但万事无绝对,灵力不够强大的莫天依靠魔法竟然收服火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也是他敢于尝试的最大倚仗。 莫天没有在地下岩浆河畔多做停留,迅速找到个路径来到了地表。虽然外面依旧燥热难耐,但刚刚收获了自己火种的莫天心情颇佳,他找了一个通风的崖壁休息。刚才他的精神力几番催动几乎消耗一空了,他赶紧冥想恢复实力,毕竟在这个陌生的地方随时要保持最佳状态。 “从此自己就可以不用魔法就可催动火焰了!”莫天仍旧沉浸在收服岩浆焰的喜悦之中不能自已,刚才的凶险一幕似乎也变淡了许多。 第二日晚间莫天又深入岩浆河搜寻火蟾蜍,将剩下的几个瓶子都装满火蟾蜍的鳞片他这才心满意足,隔日踏上此次试练的第二个五百丈。 这时莫天距离开始时的山脚已经超过千丈距离,踏过夏秋的界限,凉爽的秋意差点让他大喊起来,从酷夏骤然来到冷秋怎一个爽字了得! 周围的植被也渐渐多了起来,但枝叶稀疏,脚下都是陈年的落叶踩到上面松软异常,不过也要留心枯叶下面的淤泥和沼泽。 莫天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魔兽苍背坤狼,比起前两项试炼的有惊无险,这次可要直面死亡的威胁,魔兽在大陆人们心中的威吓可见一斑。他没有贸然行动,休息和冥想都在远离地面的大树之上。他思量,这苍背坤狼应该是此处最强的魔兽,而且应该比较多,能智取就不需力敌,反正需要的只是它守护的黄佩兰草,又不是要几颗狼牙。 主意已定,莫天就找到一处视野好的地方留心观察苍背坤狼的行迹,他不懂如何从足印、毛发,以至于气味、粪便之类来确定目标,只能采取这种比较呆的办法等待苍背坤狼的出现。 这次足足等了六天才发现目标匆匆而逝的身影,莫天自然不会浪费这次难得的机会,他远远跟在苍背坤狼的后面。看着它青黄色的身影在林间矫健穿行,奔纵跳跃,为了不失去目标,同时又要隐匿形迹,他吃了不少苦头。这样持续大约跟踪了三十几里的路程,这头苍背坤狼就钻进一个靠近山崖的洞口,之后踪迹皆无,杳无声息。 “这一定是它的巢穴!”莫天这样肯定地想着。他没有过于靠近洞口,只是远远绕着山崖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下山的出路这才放下心来,来到远处一个可以看清洞口的山崖躲藏起来,准备下次苍背坤狼外出时自己就可以悄无声息地顺手牵羊。 这两天莫天寝食难安,他根本不知道苍背坤狼的习性,所以更不知道它会何时突然外出,所以就一刻也不敢松懈。当人们面对未知的对手总会小心以对,很少有人会主动出击。这也说明莫天对自己的战力不够自信,没有足够多的勇气,不敢和苍背坤狼面对面战斗,也可以说他生性谨慎,不喜冒险,反正不管怎样他精神和身体都遭受了不小的折磨。 第三天的傍晚,当看着苍背坤狼在自己的洞口逡巡了几圈后跃下山崖,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丛林深处,莫天打起精神迅速朝洞口奔去,心里想着一定要赶在苍背坤狼返回之前把黄佩兰草弄到手! 大口喘着粗气跑到洞口的莫天,又被洞口处腥臊的臭气一熏差点没当时呕吐了出来。这时他也顾不得这些,屏住呼吸快步钻进洞中。 此洞不大,长宽都不过一丈,里面虽然昏暗,但也一目了然。这里哪有什么黄佩兰草,莫天略一扫视就得出这样的结论,临近洞口倒是有几截草根,“难道是被人捷足先登了?”他不由得如此想到。 一无所获,前功尽弃不免让他气急败坏,但他也不敢在此险地多做停留,一闪身就冲出了洞口,准备离开此地前往别处撞运气。但他还没有下得山崖,迎面就看见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猩红的舌头和白森森的獠牙堵在他的去路。 苍背坤狼,竟然去而复返! 正文 第七十章 莫平 “将军,属下捞了条大鱼,差点让他浑水摸鱼溜了!”两个人押解着一个俘虏走到了习锋的马前,一个人迫不及待述说着自己的功劳。 “哦,抬起他的脸!”他知道漏网的鱼都是大鱼,这一战,自己的运气好得真是可以! “是,将军。” 两个人扳住峻熙的两臂,疼痛让俘虏只能扬起头来,凌乱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眉眼。一个士兵掏出匕首,轻轻一挥就将那一绺峻熙照平日里拂有加的刘海给齐根割了个干净。 “他就是国王年轻的私生子?看这装束不就是个亲兵近卫嘛。” “这家伙想逃,不过有好几个人都暗中指认过,他就是领军的将军,名叫峻熙!”最后一句话亲兵特意压低了声音。 习锋在马上屁股离了离马鞍,刚坐到马鞍上就觉得后肩膀突然痒了起来,他用手中的马鞭敲了敲后肩。他的功劳凭空又大了几分,生擒活捉敌人的主将,让这次结束的战斗变得异常完美。 “我不是什么峻熙,你们认错人了!”俘虏试图狡辩着,这是他仅有的手段。 “你失败了,甚至不敢承认自己的名字。”胜利者永远会让自己的说辞冠冕堂皇。 习锋不再理会峻熙的狡辩,一点马刺就跃马向前,他没有必要和一个俘虏多费口舌。 “不许跟任何人再提及此事,否则小心你的脑袋!此等要犯,我要亲自押解他回京。先将他送到我大营的偏帐,给他上下冲刷干净,再弄口吃食,待我亲自提审。” “是,将军。” 临行前,习锋最后随口道出了峻熙的命运安排。 …… 里斯从过道里走出,他虽臃肿肥胖,踏起步来却意外地轻盈优雅。随着脚步,他那一身肥肉在宽松的火红丝衣下不住地晃动。他的到来让奴隶市场的商人看到了商机,一个个纷纷推销自己的货物。 “这批奴隶既强壮又顺从。您挑几个吧,价格你来说。” “顺从?我买他们又不是让他们去种地!去给我**趾!”里斯翻了个白眼。他不喜欢“顺从”这个字眼,顺从往往意味着懦弱、怕死,没有“高贵”的血性。 “这几匹马可是战争中缴获的,牙口小,又高又大。”另一个贩子继续推销着。 “上次你卖我的两头骆驼,它们只是走来走去吃个不停,可从不交配!”里斯咬着牙说出了这句话,他对于花费了自己的钱财却不能为自己带来财富的东西恨之入骨。 “我这批新进的货一定能让您满意,他们可是真正的战俘,而不是老家伙下的小崽子!” “哦?”这话引起了里斯的注意,他停下了脚步。战俘里不乏出现不错的格斗士,只要他们没被战争吓破了胆,通常都会悍不畏死。 他开始注视这些“新进的货”,他要从货物的眼神里看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在一些小动作里发现一些端倪。 …… 莫平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长到忘记了过去,忘记了自己。 一幅幅破碎的场景电光火石向自己的脑中袭来,夹杂着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气息。 他看到自己在森林里逡巡,利爪刺入猎物的皮肤,咬合有力的裂齿撕碎猎物,猎物的皮毛血肉在自己眼前翻腾,一汩汩的热血顺着喉咙流向空瘪的胃部,鲜血的味道真是美妙! 存续瞬间的场景破碎了,莫平又看到自己在丛林里奔袭,所有的障碍都显得微不足道,哪怕只是延缓自己分毫,那如风的速度让人陶醉! 战斗!战斗!又一副青灰色的场景在脑海中跳个不停。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带着自己的部属击垮任何胆敢阻拦的敌人! 撕裂敌人,那漫天的血雨是自己最为荣耀的时光。前进,前进!哪怕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哪怕手无寸铁,只要这伟岸的身躯伫立在战场,就会让任何敌手胆寒! 这青色的背景被一股黑气笼罩,化作一团乌云卷向莫平。他的四肢都被禁锢住了,他想要逃离,躲开这乌云,但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莫平感受到粘稠的黑云将自己紧紧包裹,最后的一丝清明是无边黑暗中一束耀眼的红光! 也不知过了多久,莫平感到了颠簸,无休止地颠簸。他头痛欲裂,不知身在何处。他睁不开眼,眼皮怎么会如此地沉重?只能隔着眼皮感受到炽热耀眼的光照向自己。 他终于感觉到了汗水的流淌,顺着两鬓和额头一直蜿蜒着。唯一能动的只有舌头,伸出来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是咸?是苦? “看!他嘴在动了,快给他喂点水!”一个声音在他耳畔高叫着。 清水顺着喉咙流进莫平的身体,虽然大多数的水顺着嘴角流到了自己的下巴和前胸,但这仅有的一口水也让他慢慢恢复了知觉。他眯着眼睛想要看清周围的一切,自己应该是在一个大铁笼子里,周围有三个人都带着明晃晃的手铐脚镣,一样的憔悴,一样的衣衫褴褛,一样的伤痕累累。 这时有一人挪到莫平的面前,摇了摇他的肩膀,大声说道: “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来人挡住了刺眼的阳光,让莫平看清了来人是谁,这是左钦!是他! 莫平回到了现实,回想起自己昏厥前的一幕幕。那亡命的战斗,浴血的冲杀,“我还没有死,那现在是——俘虏!”硕大的两个字瞬间充斥了他的脑海。 莫平不知道一件事,他现在的身份早已不是俘虏。俘虏这个身份只存续在战斗结束的瞬间,然后自然而然就成为习锋的私人财产了。 左钦虽然身负手镣脚铐,但仍是霸道非常,看得出来关在一起的另外两个人一定吃了他不少的苦头。他双脚虽然不能分开,但仍是朝临近莫平的一人双腿踹去,口中喝道:“滚一边去!” 那人眼中闪现怨毒之色,但之前遭受的拳打脚踢让他也不敢出言反驳,只好挪动身体坐向自己同伴一边。 左钦挪到莫平身侧,又喂了他几口水,见莫平精神又恢复了一些,不禁唉声叹道:“没想到我们会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莫平听着心里只是觉得有些痛楚,头转向一旁,望向满眼的黄土飞扬。 “我们被俘后就被正始的兵给卖给奴隶贩子,本来准备把你卖个好价钱。没想到你一直昏迷不醒,到最后只能算是买我的添头,白送人了!”说到这里左钦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莫平没有细问具体的细节,这种屈辱的历程他不想再次提及,“我昏迷了多久?”他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整整十七天啊!没有吃一点东西,我就是每天喂你几口水,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挺过来的?” 莫平没有想到自己会昏迷这么久,碧睛战熊的魔核不仅让自己神智皆无,而且让他现在浑身也没有半点力气。 “你小子这回可是沾了我的光,要不那些歹毒的家伙早给你扔到路边喂狗了!” 左钦所言不虚,由于莫平一直昏迷根本没有醒转的迹象,当初奴隶贩子就想直接把莫平扔了了事,正是左钦誓死保护莫平的周全。直到最近被卖到罗姆尼城也是左钦非要带着莫平一起,才屈从服软的。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罗姆尼城,那里有个格斗场,买我们去那里就是与别人玩命,让有钱人看热闹!”说到这里这个粗鲁的汉子叹了口气,然后浓眉一挑,瞪大眼珠说道:“反正我也不想这么窝囊地活着,和别人拼命死了也是个痛快!” 莫平没有想到自己会走上这么一条路,他这时才真正有些后悔,在帝国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应该回家看一下自己的母亲和弟弟的。 左钦没有理会正在沉思的莫平,继续说道:“峻熙他也被生擒了,听说正始皇朝要向帝国要一大笔赎金,也不知道最后到底怎么样了?我们可都是跟着他才走上了这条死路的!” “峻熙……”莫平摇了摇头,他已经忘记了这个人。 “这两个是死囚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被人掉包替人抵命也是去格斗场玩命的。”左钦向莫平介绍对面的两个人。 莫平重又打量了两人一眼,虽然两人头发蓬乱,浑身血污,但狠厉的眼神和宽大结实的骨节一看就不是易与之辈。他抬起无力的右臂用手指拭了拭额头的汗水,心里暗想: 一定要活下去,只要活下去!这是他仅有的一丝执念。 正文 第七十一章 莫凡 悠悠忽忽,莫凡睁开了双眼,他首先想到的是空间钮里的擎苍,这次识海蜕变,这个家伙可是出了力的。他甫一进入空间钮就看到擎苍在一个角落里瑟瑟发抖,整个人变得愈发模糊不清。 “你这是怎么了?” “刚才你识海蜕变,我在空间钮里也未能幸免,差点没把我卷进去,魂飞魄散,你懂吗?”擎苍现在还有些后怕,他的这一缕残魂现在可是虚弱至极,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我现在感觉很不错!从来没这么好过!” 擎苍听着好像莫凡在奚落自己,但莫凡真的是有感而发,觉得自己从内到外从来都没这么好过。 “把你的神识线放出来,我要去你的识海里恢复下元气。” 对于这个要求这时莫凡慨然应允,心念一动,神识线就铺天盖地散发开来,整个空间钮瞬间就被神识线覆盖了。空间钮的边界灰蒙蒙的雾气不由向外飘散,只是莫凡没有留意边界那边的异动,他倒是被自己神识线的密集数量给惊呆了。眼前的神识线保守说这也得三四千根吧?怎么凭空忽然多出来这么多?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秃顶的人,一觉醒来长了一头长发。 擎苍进入莫凡的识海后发现了他识海中间漂浮的那颗晶莹的球体。他绕着那个球体转了几圈,嘴里念叨说:“这小子撞了这么大的一个狗屎运!” “这个亮晶晶的圆球是什么东西?” “识海里孕育而出的妖核。” 首先莫凡弄不清识海在哪里,但他琢磨应该在脑袋里的某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地方,妖核就萌生在识海,想着自己脑袋里长出“核桃”,总让他感到别扭。 “长了妖核,那我现在是人,还是妖?” “妖人。” “妖人就妖人吧,还好不是最差的!” “没我兄弟二人,你今日如何会有此等造化?” “你还是省省吧,这次识海融合蜕变多么凶险,本少差点就挂了,这是我用命搏来的!”莫凡想想现在还有些后怕,自己恐怕很难有再来一次的勇气,但这好处也太让人目瞪口呆了! 自从修炼神识后,他的六识敏锐许多,而现在多了妖核之后,这种敏锐是提升了数倍,但这些都不是他关注的重点。 莫凡心念一动就从识海里闪了出来,他推门而出,四周寂寥无声,夜色恬然幽静,也不知道这次识海融合过去了几天。 他毫无保留地释放出自己的神识线,忽地神识线如奔腾的白色浪涛向四面八方涌去。最远处足有七十丈长短,比识海融合前增长了十倍的距离,单凭神识线长度和数量的激增就让他心中一阵欣喜。 “我现在有多厉害?”他希望擎苍内给自己一个参照。 “你还是你,别人则变成在你指尖上爬来爬去的蚂蚁。” “蚂蚁?如果是真的,我吹一口气就是一阵狂风,一口唾沫就是一个水塘。记得你以前说过你一个喷嚏就像打雷下雨,现在看来不是吹牛。” “你和我族之人已经别无二致,除了天赋神通。” “天赋神通?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本事?” “大抵如此。在我族不论世家望族,还是野汉村妇,不论年龄强弱,不论境界高低,从出生那一刻就有与生俱来的特长专擅。” “我们这里刚出生的就会吃了睡,睡了吃。” 擎苍没有理会莫凡的插科打诨,“当你神识线进一步进化,我推测到那时你的神识线到哪里,你的身体也会瞬间移动到哪里。至于飞翔的高度,也就以你神识线的长度为限。” “我明白了。”这个道理很简单,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以神识线为前提。 “我现在也有些明白了,当线状神识线足够多的时候,也就可以无限接近雾状神识,这也是我兄长研究《冥神决》的初衷所在。” “看来我的修炼不是死路一条?” “是不是死路总要走着瞧。” 莫凡对他修炼的前途宽与窄,短与长并不那么在意,他冒这么大的风险为了什么?只是为了报仇!为了手刃李继! 报仇从不久前的遥不可及,变成现在碾死一只蚂蚁一般容易。莫凡越想越是怦怦心跳,他的一双拳头不知不觉攥得紧紧的。 “我劝你还是尽快适应现在的身体,李继毕竟不是普通的凡人。” 莫凡点头,看来还要继续戒急用忍,切不可因小失大。如果吓坏了李继,那个家伙一下子有了防备,甚至是逃之夭夭可就坏了! 他把神识线伸向地面,他的身体竟然被神识线托了起来,越来越高!莫凡心里清楚,神识线的长度就是自己能够升到的最高点。神识线在识海融合的过程中发生了重大蜕变,无论是韧性还是灵敏度都大幅跃升。 “这就是飞翔吧!”莫凡操纵神识线不断变换受力的角度和方向,他的身体也就随之变换方向。神识线对地面用的力量大些,他身体前进的速度就快些,向左用力,身体就向右移动。 真是美妙啊!莫凡在空中不禁折腾起各种动作,翻转腾挪,玩的不亦乐乎!又有些笨手笨脚的,总让人觉得随时要从空中大头向下栽下来。 “你这不算是飞,也就是高等一点的漂浮,当你把这种状态像走路那样自然而然,随心所欲的时候才能勉强算是飞翔。” “我知道,不用你多嘴!”莫凡就是讨厌擎苍在旁边给自己泼冷水。 “还不快下来,帝都这么多人,你不怕暴露啊?”擎苍依旧不依不饶。 莫凡一听这话恨得牙根痒痒,但也得听啊,随即赶紧缓缓收起神识线,当他一只脚踩到地面的时候,觉得刚才好像在梦中一般。“不过擎苍这老小子刚才说的也对,自己对神识线的控制虽然比较自如,但是神识线支配身体还是不圆转如意,一定要找个地方好好练习一番。”他对自己这突然增加的本事可是殷切得很。 “凭自己现在的实力,收拾李继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莫凡心里想着,突然他“啊?”了一声,发现了让他更为欣喜的事情。 神识线越长,他探触的距离就会越远,神识线越多,对周围的变化就会越灵敏。这次他的神识线突破了二十丈,数量更是激增到了一个惊人的数目,他的识海发生了异变,识海这一刻突然像是被点亮,神识线一下子就“看清”了周围的一切。 强烈的成就感瞬间就击倒了莫凡,他仰面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周围变亮了的世界。远处的檐瓦、树叶就像从十丈之外拉到了自己的眼前,虽然依然还是黑白世界。但黑色也变得有层次,有深浅,有明暗。 他心念一动,那些神识触手极其灵活地在他周围飞舞,随心所欲。尤其是在漆黑的夜里更是如此,神识线的存在让周围的一切有如白昼,一切的细节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高兴之余他又想到自己在城堡打造的二十把各式匕首,由于沐风的事情他忘记随身携带了。这个事请也要尽快解决,不然怎么让李继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以解心头之恨啊! 想到这里,莫凡对神识线窥探能力骤增,甚至是能够飞翔的热情也冷了许多,这时最迫切的就是需要从长计议报仇大计了! 兴奋了这一会儿,莫凡骤然觉得疲惫不堪,他回到房间里倒在床上开始大睡起来,识海融合也不知道过去了几天,他真的是心力交瘁。这一睡就到了第二天的下午,睡梦中的莫凡让肚子里产生的轰鸣声惊醒了,他已经饿得前心贴后心了。 莫凡赶紧起身来到花店前面,老远就喊起来,“灵儿,赶紧给我准备吃的,把我可饿坏了!” 莫凡这次修炼足足过去了五天,一顿风卷残云他这才心满意足,一边品着茶一边问大林子这几天可有人找自己。 “你别提了,一个叫‘选美评审组’的,一天要到这里找你八遍!这伙人是干什么的,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 莫凡没有跟大林子等人细说,免得给他们添不必要的麻烦。盘算着自己也该到老板娘那里报到啦,几天不见心里还真有些想念啊。 莫凡来到老板娘租借的场地外一看,乖乖真的不得了啊!那可是相当地壮观,人山人海,锣鼓喧天,就差鞭炮齐鸣,彩旗招展啦! “这几天你是钻哪个地缝里去了,让我们这通好找?!”老板娘一见莫凡一双凤眼立刻就瞪了起来。 “别提了,我这不是来了嘛。”莫凡一见老板娘现在的穿着打扮还挺像那么回事,指手画脚,吆五喝六,派头十足。 “初选都差不多结束了。果不出你所料,将近有七万人报名,可把老娘累死了!”老板娘说完用手敲了敲自己的腰。 莫凡一伸手就把老板娘的手给拉了过来,轻轻地抚摸着,一边柔声说道:“姗姗,辛苦了,后面的都交给我了。我这两天没干别的,就是磨刀去了。肥头大耳的老板都排着队来吧?本少杀他个干干净净!” “正经点,周围这么多人呢?”姗姗听莫凡连自己的小名都叫上了,不禁有些羞涩,耳垂和两颊泛起红晕。 这下看得莫凡更是神魂颠倒,就差用神识线把她拉到自己怀里了。 姗姗一见莫凡这副馋相,使劲抽出自己被他拉着的手,“你怎么知道我的闺名的?” “沐风告诉我的。”莫凡倒是没有卖关子。 “等我回山寨立刻就宰了他!”老板娘的脸上重现狠厉之色。 “怎么还打打杀杀的,从今以后你就是帝都的风云人物了,难道还有心思去当那个土匪婆?” 姗姗一听莫凡这话就沉默了。虽然短短几日,只凭自己心情好不好,看对方顺不顺眼,就能决定别人的命运,这让她真正感受到了高高在上的快感。看着那些小姑娘楚楚动人的祈求眼神,发自肺腑的叫自己“导师”,被人发自心底的尊崇,无论对谁而言都是无比享受的一段经历啊。 “回不回去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情办好。” 两人于是就研究百强赛的晋级流程,选票设定,美女巡游等事宜,莫凡有美女相陪那鬼点子一个接着一个,把姗姗逗得忍不住咯咯笑个不停。 “你这么小就这么多坏心眼,以后长大了全天下的人还不都让你骗了个遍!” “姗姗,你也是有身份的人了,以后说话要专业点。这怎么能叫‘骗’?这分明就是‘抢’啊!” “别贫嘴了,我给你拿些银圆,你去做几套衣服,还有就是再弄辆气派的马车。以后场面上的事情你要多出头,别让人小瞧了!” “还是姐心疼我,钱就不用了,我心领了。不过你这样一说倒是提醒了我,这两件事我立刻去办!” 正文 第七十二章 莫平 等到三天后到达罗姆尼城的时候,莫平已经能够在左钦的搀扶下走出囚车。笼子里的四人被押解进一座山边的庄园,远山层峦叠嶂,巍峨高耸,近处却一片荒芜,冷冷清清。穿过几重守卫和铁闸,一行人就来到了庄园的最深处。 站在最前面的是个胖子,油光的头发,油光的脸,十根短粗的手指保养得极好,指背上的汗毛清晰可见,他就是庄园的主人里斯,也是所有奴隶的主人。 “快鞠躬,叫主人!”守卫向四人喝道。 莫平等四人仍直直地站着,里斯身后的一个守卫用眼神命令押解的守卫,然后狠狠盯向四人。 “啪”、“啪”、“啪”,接连三声清脆的鞭响,四人的背部或多或少都挨了几下。血迹从破烂的衣服里渐渐渗出,火辣辣的疼痛让人禁不住打颤。 里斯一摆手,好像没有在意四人的无礼,笑呵呵地说道:“我想,他们很快就会知道谁是这里的主人。”他有这样的自信,在这片天地里,他就是天,他就是地,就是所有人的主宰。 “我买你们不是为了与你们做伴,你们自己闻闻你们身上的臭味,虱子和跳蚤才是你们的伙伴。”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甩了甩,又抖了抖衣襟,“告诉你们,我买你们,是为了从死亡的游戏中获利!” “别跟我瞪眼,是我给了一个让你们有尊严去死的机会!”里斯的话一直很直白,“难道你们愿意死在深不见底的矿洞里,还是愿意屈辱地死在主人的皮鞭下?”说完他逐一看向面前的每一个人。 最后里斯把目光盯向了莫平,周围人的眼光也看向他,“我听到过你的传言,但我这里不养废物!如果两个月后不能复原,那就只能把你给卖了,给需要你这样的人端茶倒水去!” “话又说回来,你们要感谢我的慷慨,你们生命开始的时候有母亲与你们做伴,生命结束的时候我与你们做伴。当死亡来临时,你们的生命将因欢呼而升华!” 里斯很满意自己对这些新“财产”的训话,他迫切地等钱能生钱的日子早日来临。不过在这之前,要对这些新手成为真正的格斗士。 成为格斗士在“奴隶”的身份下能够得到较好待遇,起码吃得要好一些,每一餐能看到一星半点的肉片。此外,如果在格斗场获胜为主人赢得荣誉和不菲的“报酬”,主人也会“慷慨”分给奴隶一些奖金作为奖励。可以说,成为格斗士,是最为体面的奴隶,是奴隶最有尊严的职业。 里斯所说的一切就是要撕掉奴隶身上最后的遮羞布,“知耻而后勇”或许是男人最后的操守。“嘿嘿,我已经点燃他们心中的火焰,就看他们如何燃烧了!”他心里念叨着,这样的话屡试不爽。 “把他们带到图亚那里,严加操练!”这是“主人”今天的最后训话。 随着庄园主人这最后的命令,四人被带到更为封闭的处所。东西两面是四五丈高光秃秃的山墙,正北面则一片空旷,视野无阻,可以望见远处的高山和河流。下面是陡峭的山崖却让这一切变得很是怪异,地上铺着厚厚的黄沙,上面胡乱摆着一些训练力量的器具。 两排男人站得笔直跨立在场地中间,看样子他们在等待着什么。莫平四人被推搡到队列的最后,负责押解的守卫就转身离开了。 这时一个人走了过来。 高手!莫平心下马上得出这样的结论。一般的人走路大部分是后脚掌着地,然后前脚掌着地。但是眼光毒辣的莫平一眼就看出这个人是脚尖发力,速度不快但走得很稳。因为脚尖发力更灵活,发力时间更短,变向更突然。如果没有掌握好腿部的发力技巧,在外人看来,就是此人走路姿势无比怪异,左右摇晃不定。 在魔兽森林生活过的莫平对此有更切身的体会,魔兽在攻击前靠近猎物时,步伐是无比优雅的,但每一步都在酝酿着攻击,都是危险的前奏。 这个人终于站到了众人的眼前。 “你们现在站着的地方是用尿浇出来的不毛之地,能滋润它的只有汗水和鲜血!”这个男人叫图亚,是训练场里的教练,他的眼光让人不敢直视,他对面的人只能静静地听着,“但它是神圣的,这里没有哭啼啼的娘们!” 图亚始终秉持自己信奉的一切。他生于斯,长于斯,这里的一切都融化在他的血液里,随着心脏的跳动无时无刻不提醒他。 他面部僵硬,腮边的几划笔直的线条在他说话的时候动也不动,不由人怀疑他是否笑过。 “你们是因为主人的怜悯而站到了这里,给了我们仅有的尊严,能够战斗的荣耀。我们无权选择命运,但有权决定如何面对死亡。在竞技场我们能听到死亡的脉搏,感受到死亡的呼吸,死变得不那么可怕。” 他看惯了生死,在他的观念里生和死在格斗场都是神圣的事情,也只有在格斗场里他才能呼吸到自由的滋味。他躲过了死亡,麻木地活着,却永远失去了自由。 “人总会倒下的,只是时间和方式不同罢了。将过去的不幸抛弃,用将来的荣耀弥补。”说完他用长鞭的鞭杆指向莫平和左钦,问道:“你们原来是军人?” 左钦不禁挺起了胸膛,莫平也精神一振,两个字让他们瞬间想到了过往。 “一个战士不能在战场上战胜对手,他就不配叫军人!你们既然选择了活着,就要准备蒙受屈辱,懂吗?” 左钦这时已经摘掉了手铐脚镣,重新获得了勇气和信心,听人这样侮辱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顿时怒火中烧,准备和这个叫做图亚的男人较量一番证明自己。 “你算老几,凭什么糟践我们!”左钦嘴里嚷着,从后排拨开人群两步就蹿到图亚的面前。 图亚对左钦的这个举动没有吃惊,更没有阻止,他站在原地等着左钦的来袭。左钦见状也不言语,握紧拳头劈头就向图亚砸去。 图亚没有闪避,后发先至迎面一把抓住左钦势大力沉的一拳,上身微侧,下身则纹丝未动,一甩手左钦那足有二百余斤的块头轻飘飘向左侧飞了出去。 “砰”地一声,溅起的黄沙弥漫四周。 自始至终,图亚的视线都没一丝闪动,还是那么坚毅沉稳。莫平心里暗暗说道:这是个真正的高手! 这是莫平第二次对图亚实力的评价,他从未对一个人有过这么高的评价。 图亚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抓一抛中加上了暗劲儿,皮糙肉厚的左钦躺了三天才恢复如初,一向跋扈的他也老实了一些。 原来在这里训练的格斗士彼此都经过生死的考验,凝结成兄弟般的友情,对于新来的四人根本不屑一顾。他们不管你过去的出身和战力,他们把作为格斗士作为一个崇高的职业,是值得用鲜血去捍卫的荣誉。 “都给我听好了!按我说得去做,我不能保证你们不流鲜血,不能保证你们还能看见第二天的太阳,只是能让你们不要死得太快!”图亚冷酷的声音在训练场上回荡。 左钦进步得很快,和原来的格斗士对练已经能稳稳占得上风,他也很快赢得格斗士们的接纳。每天摸爬滚打,挥洒汗水让他胃口大开,用干硬的饼去蘸带有肉丝的菜汤,被他奉为“绝配”。他热切地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只要他真正经历过一次生死格斗,就会成为格斗士们真正的兄弟。 莫平每天只能绕着场地慢走,有些羡慕地望着左钦的笑脸。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如何才能恢复,更不要提何时了。 当有一天莫平能用手紧紧握成拳头的时候,在他兴奋的瞬间,也终于在清醒时发现自己身体的异样。肩上三处面积较小的魔纹竟然发生异变,本就诡秘繁复的魔纹中间竟掺杂一条血线,好像在这条血线的驱策下,这三个魔纹向那个最大的魔纹呈包围之势。三个魔纹已经失去了本来的形态,不再是团状,好像它们在寻找不同的支点和切入点要和最大的那个魔纹融在一起,那条时隐时现的红线,在青黑色的魔纹中间越发的诡秘了。 莫平虽然不明就里,但也知道这是自己吞噬碧睛战熊魔核造成的。新冒出来的血线莫平猜不出是何缘由,至于其他三个魔纹变换形态他更是茫然无知了。 “一定是自己昏迷了这么久,身体本能进行保护,或者触发了什么关键所在。”莫平只能自己胡乱猜测着。 但不管怎样,魔纹的异变让他的伤势好转,终于重又体会到力量的滋味。 随遇而安所说的绝不会是这里,他对于此地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更无法体会在格斗士中弥漫的荣誉感。 所有的一切如果没有自由,又都算的了什么?他永远无法认同自己现在的身份,在命运面前他誓不低头。 但,这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将会是他此生无法洗刷的耻辱! 正文 第七十三章 莫天 莫天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幕无法预料,苍背坤狼这么快去而复返让他有些乱了阵脚,赶忙施放漂浮术把自己和魔兽的距离迅速拉开。 “自己真是倒霉!只不过看到黄佩兰草的几个草根,就要替人背黑锅。”他不由这么想着。 苍背坤狼对于这个不速之客自然恨之入骨,它不会考虑莫天是不是偷了自己守护的黄佩兰草,胆于侵犯自己的领地,不管对方是谁,不管是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都要和他性命相搏! 它俯下身子就准备一跃而起攻击莫天,莫天自然不会坐以待毙,迅速施放了一连串的风刃和火球,一面绕过苍背坤狼准备向山下逃去。 在这里注定徒劳无功,他可不想和一只魔兽继续纠缠下去。 苍背坤狼一声长啸,两只前爪顿时泛起一片土黄色,隐约形成一层罩壁。间不容发的瞬间,火球和风刃密集地击在了罩壁上,一连串的冲击力让苍背坤狼连连后退。莫天趁此时机飞也似逃到山下,向左前方一片树林奔去。苍背坤狼对于逃跑的对手自是紧追不舍,不依不饶地跟着莫天一前一后也奔入树林。 莫天一看这只苍背坤狼不是如此好打发的,经过刚才的短暂交手,他也增加了一些信心,魔兽并不如传说中那般可怕。对于这种攻击手段贫乏的魔兽,他不管怎样自保还是无虞的,所以就依靠树木与这只魔兽周旋起来。 实战是最好的训练,经过一段时间的攻击,莫天对于魔兽的攻击已经变得游刃有余了。不仅漂浮术运用更加娴熟,就是风系、火系魔法之间的切换也越来越顺畅,毫不滞涩。 苍背坤狼虽然行动敏捷,但遇见莫天只能被动挨打,而它却不能靠近莫天,对手的火球和风刃又无孔不入,让它防不胜防。不得已它只能防卫住要害部位,不多时身上的皮毛就被莫天攻击得焦臭不堪,一些被风刃割开的伤口也慢慢渗出血来。 苍背坤狼萌生退意,虽然对这个异类它恨不得咬碎他的每一块骨头,但实力上的差距不得不让它放弃。 可莫天正攻击得兴起,岂能容它说走就走,火球风刃就向魔兽的前路堵截。这下激起了苍背坤狼的凶性,调转身形对攻向自己的风刃和火球不闪不避直接奔莫天本人扑来。火球和风刃不能阻挡魔兽的疯狂来势,莫天的魔法攻击力不足,不能给予魔兽致命伤害,对于魔兽的疯狂反扑,也只能避其锋芒。 苍背坤狼看到莫天再次远逃没有继续追赶,仰天长嚎了几声掉头就跑掉了。 莫天经过和魔兽的短兵相接,最大的好处是不再对魔兽有太多的畏惧感,信心大涨之后他心里盘算着下次找到苍背坤狼的巢穴就直接杀上去,再也不守株待兔,偷偷摸摸。主意已定他就找到一棵大树作为临时休息之处,胡乱吃了些干粮休息不提。 第二天,莫天一早就离开树林,找了个有溪水的地方洗了洗脸就向丛林深处行去。这次他没有故意隐藏行迹,即使这样要碰到苍背坤狼也要靠运气,转了大半日也没有发现苍狼的蛛丝马迹。 不过山林里成熟的果实比比皆是,倒也不必为吃的担心。这样又过了两日,莫天终于发现了苍狼的行迹,他直接尾随这只魔兽一直跟踪到其巢穴。 这只苍狼对莫天这种挑衅自是无比恼怒,领地意识在魔兽的认知里永远是排第一位的。领地意味着食物,意味着配偶,没有领地意味着死亡。 熟悉了魔兽的攻击手段,莫天和这只苍狼在其洞穴外你来我往缠斗了起来,只要拉开一定距离,他就会自保无虞。 不一会儿,苍背坤狼已是伤痕累累,转身就要逃回自己的洞穴躲藏。莫天用岩浆火点燃干枯的树枝就像洞穴中扔去,不多时被烟熏火燎,浑身冒着青烟苍背坤狼就从洞穴中逃窜而走。莫天一下子就冲进洞穴中,他发现两株黄佩兰草,当下小心翼翼连根都拔了下来,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就这样莫天一边向上前行,如发现苍背坤狼就激战一番,等到临近千丈高度的时候,他已经收集了七株黄佩兰草。 虽然小有波折,但四项试炼,三项物品已经集齐,到了此时他倒是觉得导师临行前的话有些故弄玄虚。很多事的确是知易行难,但当你亲自去做的时候,别人嘴里的话大多都靠不住。 继续向山顶挺进,此时此地莫天明显感到凛冽的寒风向自己袭来,周围已经没有树木,低矮的荒草也埋在积雪中。偶有露出的一抹绿色,在白皑皑的雪地里是那样的刺眼。 眼中看到的就是一片荒芜,毫无生气。向远处望去,狂风夹着大片的雪花在漫天飞舞,根本看不到什么路径,更不要说辩明方向了。 “这可真够冷的!”莫天缩起了脖子,好好整理了一下魔法袍。 虽然导师说最后一关没有危险,但这无孔不入的大风和严寒同样可以置人于死地啊。莫天没有贸然进入,而是向山下退了回来。 “这天青籽玉到底在什么地方?如果在这样的风雪中漫无目的地寻找,那可真是让人头疼啊。”莫天对此也是一筹莫展,只是在外围转悠,并不敢深入风雪深处。 “当初忘记问导师如何寻找这天青籽玉,想这籽玉一定在河流之中。如此严寒还能不冰冻的河流,其中一定是有温泉!”莫天在自己推测着,“不过这河流流经何处我却一点头绪都没有啊。” “莫天!莫天!” 接连两声熟悉的喊声将莫天从思绪中叫了出来,他回头一看不禁大喜,也大声喊道:“怎么是你!” 原来是梅牧寒独自一人蹒跚而来,她的模样一看就吃了不少苦头,魔法士的袍服上撕裂不少小口子,满脸憔悴,整个人瘦削了许多。 梅牧寒看到莫天一下子就扑在了他的怀里晕了过去,莫天差点一下子把她推了出去。梦中的场景突然被翻到现实,他难免心惊胆颤,手足无措。好在他反应得够快,他一把搂住梅牧寒,比刚才还要紧一些。 和喜欢的人邂逅,对方或许一皱眉头,对他而言则是上天的阴谋,为之梦寐以求。 莫天连拖带抱把梅牧寒弄到一处背风的岩石后面,又赶紧给她喂了几口水,片刻功夫梅牧寒就悠悠醒转。 当她睁开眼睛看清楚是莫天,两手狠狠抓住莫天的胳膊,头一歪又昏了过去。莫天知道她真的是累坏了,见到熟人先是急切,而后心神彻底放松下来。他让梅牧寒横卧在自己的腿上,头靠在自己的肩膀,又脱下自己的长袍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莫天静静看着沉睡中的梅牧寒,她离自己是如此之近啊,闭上的双眼睫毛看着也浓密了许多,额头上那细细的血管也清晰可见。 不一会儿莫天的腿就麻了,接着他的右肩和右臂虽然靠着岩石,也已经无知无觉了。 “换个姿势她一定会醒!”这个心念阻止了他试图动一动换个姿势的念头。 这时他的胆子也大了一些,伸出左手握住了梅牧寒的右手。“她的手真凉啊!”莫天只是握着,轻轻地握着,感觉她的指尖慢慢地变得和自己一般温暖。 疲劳让莫天也有些恹恹欲睡,正在这时手中那个小手慢慢地抽走了,他仍旧垂着头。他知道梅牧寒醒了,空空如也的右手留在原处没有动,他感到自己脸一定很热,这样的天气,自己怎么会有想要出汗的感觉? 莫天睁开眼抬起了头,轻声问道:“你醒了?” 梅牧寒向莫天甜甜一笑,“不好意思吵醒了你。不过我真的好饿,你有什么吃的没有?” “当然有!”莫天如释重负一跃而起,手忙脚乱地翻弄自己的包裹,把里面的干粮和肉脯都拿了出来,然后把自己的水壶递给了梅牧寒。 梅牧寒有气无力地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然后摇头说道:“我这下可惨了,我们社团在采集黄佩兰草的时候,受到两只苍背坤狼前后夹击,我们低挡不住都四散而逃了。本来还埋怨自己慌不择路,南辕北辙,幸亏遇见了你。” 情况和莫天估计的差不多,他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完成考核的物品是统一保管吧?” “是啊。你怎么知道?” 莫天没有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我们一起去找天青籽玉,其余的物品我这里还有的多。”他可不认为把自己得到的试炼物品送给梅牧寒是在作弊,而是天经地义,理应如此。 梅牧寒默认了,她没有拒绝,不会拒绝。 莫天马上找了一些干草枯枝拢了一个火堆,两人都没有说话,梅牧寒盯着火光,用一根枯枝拨弄着火堆。 “先吃点东西吧,干粮都烤热了。”莫天说着就将一块干粮递到梅牧寒的手里,指尖传来的感觉让他有些心疼,“她的手还是那样的凉啊!” 梅牧寒两手托着干粮送在嘴边小口咬着,一边瞪着单眼皮的眼睛看着莫天的侧脸。 莫天看着火堆,那里面有她的影子。 正文 第七十四章 莫平 “主人”两个字莫平永远也叫不出口,虽然后背的鞭痕让他彻夜难眠,但他毕竟低下了自己高贵的头。 低头,不是因为尊敬,不是因为战力,而是因为那个一身臃肿肥肉的胖子买了他,是他的“主人”。 自从几日前发现背部魔纹发生了异变,他这几天一直留意魔纹的变化,竟然发现背后的一大团魔纹有继续交融的迹象。他不知道最终的结果如何,哪怕某日会让他爆体而亡。但是日益增加的力量,虽然只是一丝一毫缓慢地增长,却让他重新又找到恢复的信心和希望。 希望永远是支撑一个人的最后动力,有了希望,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时间过得真快,来到这个封闭的场地快四十天了。莫平总是喜欢站在峭壁的一面遥望远山,他梦想着自己纵身一跃就可以立刻离开这里。 不过,还要等,等到自己能够徒手攀爬峭壁的时候…… 他又想到了左钦,“无论如何要带着他一起离开这里!”左钦救了他,曾誓死去护卫他的周全。为此他没有说过感谢的话,这并不代表他忘了,他会用生命去报答,去践行! 日子还是在静静地流淌,每个人的一天都是一般长短。 莫平很早就发现格斗场里的一个瘦小的男孩子,比自己都要小上几岁,在周围壮硕的男人中间是那样的刺眼,那样的格格不入。他叫小七,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长长的睫毛,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动人”。他白天在格斗场分发食物,整理器械,做着一些简单的事务,晚上几个大男人轮番对他关照有加。 “服从他们命令这么久,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小七对莫平这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人说出了心里话,麻木写在他的脸上,一双大眼睛显得那样的空洞。 麻木已经深入骨髓,只留下让人动容的悲哀!习惯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它让你迷失自我,没有过去,更没有未来。死亡或许是一种解脱,但求生的**是人的本能,不可磨灭的本能。活着,不是最好的选择,但却比死亡好上了太多,太多。 奴隶也是人,活着是最后的本能。 莫平只能沉默以对,说再多宽慰的话又有什么用? 不久之后,小七用裤带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或许他真的想开了,或许实在不堪忍受,或许活着所受的折磨远比死亡还要可怕。 小七的死让莫平松了口气,默默祈愿他的灵魂能够得到真正的解脱。 又是一天的晌午。 莫平正静静地吃着碗里用豆子和碎肉熬成的又黑又稠的东西,味道说不出好坏,只是在唇齿间荡一圈就咽下去。 “嗨,伙计!”一个中年男子主动凑过来和莫平打招呼。莫平知道他也是新来的,而且还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新手。不过他脸上从未出现过沮丧的神情,这给莫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人没有多少格斗经验,一切只能从头练起,但枯燥繁重的训练却让他兴致盎然,大有乐此不疲之感。 “伙计,我叫齐普。”他发现莫平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一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豆子,一边说道:“我老婆就是拿屁股‘坐’,也比这烧得好吃!” “我觉得还不错,很热,量又很足,起码能吃饱。”莫平敷衍了他一句,仍旧低头对付碗里已经不多的豆子。 齐鲁把头凑向莫平,大鼻头快要伸进莫平的碗里,压低嗓门悄悄说道:“我听说,你受伤前很恐怖,真的假的?但是看你这岁数和身板都不像啊。” 莫平身子向后直起,把手里的碗也端向一旁,心里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嘴上却淡淡说了句,“当然是假的,你都看出来了。” “那你看我怎么样?” 莫平看了一眼齐普,这个男人很强壮,也只是强壮。 “你很强壮,短剑能刺中你的地方比别人多一倍。”莫平难得地调侃了对方一句。 齐普好像只听到了“强壮”两个字,其余的忽略而过,这让他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你还真有眼光,我老婆就是因为我这副身板才嫁给我的!”说到自己的老婆齐普无疑更加兴奋了,“我跟你说,我老婆生了两个孩子了还是那么迷人,城里的男人看了她还是要忍不住流口水,哈哈……”他笑得有些肆无忌惮,引来周围异样的眼光。 莫平听了这话也不禁莞尔,齐普却狠狠拍了自己两下嘴,他可不想在这里找麻烦。。 “只要在这里赚够了钱,我就可以回去享受她温暖的怀抱了!”看莫平疑惑的神情,他又赶紧补充,“我是自由人,来这里就是为了赚钱。” 莫平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放弃自由,而理由却是为了获取金钱。 “老婆不知道丈夫婚前的诺言就是流过的河水,而我却始终知道女人的**是个无底洞。就这样,为了钱,我来到了这里。”齐普突然将手里的碗狠狠摔到面前的木桌上,“我受够了女人无休止的唠叨和抱怨!但我还是爱她的,还有我的孩子。”他用双手搓了一下自己的脸,“莫平,你不知道,我的两个儿子多么可爱啊!” 莫平静静看着这个落寞的大男人,他或许不能体会齐普的内心,但却知道他一定是走投无路才来到这里,期望用自己的勇气来换取金钱,去满足自己爱人的**。他不知道齐普做得是否理智,但深切地能感受到他的无助,一个乐观的男人的苦闷。 从此,莫平一边恢复自己的体力,一边和齐普开始简单的对练,笑容又回到这个大男人的脸上。他把自己卖到了这里,还没有经历过生死格斗,他一直在努力着,努力学习着杀人的技巧。 午后,阁楼上。里斯的夫人正在和从都城来这里省亲的一位贵妇闲聊,此人的夫君是都城最高检察署的大员。都城里芝麻绿豆大小的官来到地方都是了不得的事情,更何况是手握实权的大员妻眷?好在两家祖上有旧,里斯才得以有机会款待对方。 两人一边轻啜着沁凉的冰饮,一边远远打量着格斗场里训练的奴隶。 “这可真够恐怖的,你整日都面对这些赤身露体的野蛮人?”整日赤膊操练的奴隶让这个贵妇有些目瞪口呆。 “也不能这样说,他们各个都无比强壮,他们是真正的男人,无论在什么地方。”说完,里斯的夫人用扇子掩住了嘴,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贵妇。 “呵呵,你这样一说我可对他们开始感兴趣了。”贵妇的脸上泛起一层朝霞,开始仔细观看那些正在训练的格斗士,她的眼光一直盯着其中的一个人。 “你可以养一个角斗士,支付一点费用,他每一次胜利,都为主人赢得无上的荣耀。”里斯夫人继续在挑起贵妇的兴致。 “我可以亲自挑选吗?” “那当然,这是他们的荣幸。” 都城的贵妇满意地离开了,她在这里得到了意外的收获。 里斯和夫人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恭送尊贵的客人离开。 “明天请她前往格斗场。”里斯对夫人面授机宜,“格斗场明晚安排了一出好戏。一头大熊对三个小男孩。一个男孩浑身沾满蜂蜜,另一个沾满鲜血,还有一个沾满腐烂的鱼,她可以押注熊先吃哪一个!” “呵呵,这可真是有趣,她一定会兴奋过头的!” “噢,不,**应该是在我们这里。我这就去命令齐普,让他竭尽所能服侍好我们的贵宾。呵呵,没想到这小子还能有这样的好运气!”里斯咂咂嘴,似是心有不甘。 隔日训练的间隙,齐普故作神秘地问莫平,“你知道昨晚我在哪里睡的吗?” “不知道。”莫平奇怪齐普总会问自己一些奇怪的问题。 “你这个人总是这么无趣,当然是床上!”说到这里齐普刚想哈哈大笑,突然又觉得不对,赶紧憋回了笑容,一张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想破脑袋也猜不出来。”他又压低了嗓门,“是里斯的床上,而且还不是我一个人!” 莫平真猜不出是怎么回事。 “你和里斯的老婆?” “呵呵,不是,她有别的相好的。”齐普来得时间不长,但知道的秘密看来很多。 “难道是里斯?” “怎么可能!”齐普突然提高了嗓门,引来一片目光,他又四下看了看,小声说道:“是个女人,虽说年纪不小了,但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位贵妇人,皮肤保养得极好,又白又嫩,又香又软。一晚上恨不得把我吞到肚子里,没看我今天拿木剑都没力气了,哈哈……我跟你说啊,刚开始——” 莫平赶紧制止了齐普的进一步细节描绘,“休息一下吧,我去喝点水。” 单独站在场地中还没有畅所欲言的齐普,看着莫平的背影,嘴里嘟囔着,“这家伙,真没劲!” 吃饭的时候,齐普还是忍不住对莫平唠叨,“莫平,我跟你说啊。” “没看我在吃饭呢嘛。” “呵呵,不是说那个事儿。我是说里斯的老婆早上给了我十个银圆,这可是一次三对三胜利的奖赏啊。” “她真大方。” “就是!唉,要是天天有这事就好了。” “你背叛了你的妻子和家庭。” “那能怎么办?如果哪个老女人看上你了,你也躲不了。” 莫平没有再继续这无聊的谈话,齐普的“实话”让他感到恶心和屈辱。 三天后,齐普被选中去参加三对三的混战,这是新手的必经之路,也是里斯这个处于低潮期的训练场目前的境遇。 在格斗场里,多人混战,或是人兽之战都是作为热场的“头盘”,真正的“主菜”是杀戮中铸就的强者之间的对决。由于里斯的训练场里没有拿得出手,叫得响的格斗士,所以只能在多人混战这样的格斗中发掘高手。 莫平没有机会去格斗场,偌大的训练场里只留下他一个人孤单的身影。 他试图加快速度奔跑,试图找到以往追风的速度,但只跑了两圈他头上就冒出了层层虚汗。 他感到很疲劳,只能扶着膝盖大口地喘气。他脱力了,这是让他异常陌生的感觉。 正文 第七十五章 莫凡 莫凡又回到爱人花店,把要买衣服的事情对他们一说。大林子建议去大商行买现成的,款式新颖,随买随穿。彭英在旁边一撇嘴,“那都是暴富户去的地方,真正的贵族都穿量身定制的衣服、鞋子。老板,我曾经在那片混过,我带你去,保准让你开眼!” 莫凡对彭英早就另眼相看,这小子的见识可不一般,对吃喝玩乐这一套可是在行得很,所以对他的建议深以为然。 “他们的字号不作时兴广告,纯靠口耳相传,顾客固定,家族绵延。他们的店中一派悄无声息,叫人都不敢大声说话,或是有急促的动作,一会儿我们进去老板你可不能大声喧哗。”二人一边走,彭英一边介绍着,叮嘱着。 “越是贵的地方越是让人觉得莫测高深,其实都是小题大做,装腔作势。”莫凡有些不以为然,但他知道有身份的地方总会有些特别的讲究。 “老板,你先有个心理准备,恐怕时间有点长,大约要两个时辰一切才能搞定。” “要这么久?”这么长的时间可是有些出乎莫凡的预料。 “比如做鞋子,按照他们的说法,你到他这里来,可是要将一双脚丫子流传后世的。因此,大驾第一次光临至少应该待半个时辰;你的要求若是会叫他们眉毛为之一扬,这说明你有异议,那就要更久一点。” “这还有点意思。” “但价钱也贵得吓人!” 对于价钱莫凡直接一笑置之。 两人停下脚步,面前有家店,名叫锦记。这家店面也没有什么稀奇出众的地方,地段、装饰都一般得很。进得店来里面的伙计自是以礼相迎,不过他那双眼睛不由自主就是会朝下瞟一瞟,打量一下莫凡的鞋子。 他们先请莫凡坐下来,替莫凡把鞋子脱掉。莫凡突然觉得自己脚上这双鞋这时看来可怜兮兮的,还有点破烂!店里的主办使在确定这脚丫子有两只,大小也大致相同之后,他叫来了他的助理。他们把一本打开的簿子放在地板上,请莫凡站在簿子上,一只脚一页;然后,主办使就在莫凡面前跪了下去。 他以缓慢的动作,几乎像是无限爱怜般,沿着莫凡两只脚丫子的外缘,在空白的纸面上勾画脚型。从那两只几乎可以钩住东西的大脚拇指开始,一路画到点缀在小脚趾头上的那个身世成谜的小疖瘤,再沿着侧缘,画到脚弓里面去;没有一道皱折,没有一处凹凸不平的地方,会漏掉没记录下来。 脚型图画好之后,便可以开始测量脚上丘壑了。这量得可是巨细靡遗:脚背的厚度,脚跟的弧度,路骨部位的轮廓和斜度。他们最后还要问:“你的脚趾甲一般都留这么长吗?”因为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啊。 莫凡始终在点头摇头应付这些无休止的提问,终于鞋子弄好了,他长长吁了一口气。 接着就是量制衣服,这些人从上到下把莫凡看了又看,好不容易嘟嚷一句,“我觉得我们做的可以比这好一点。” 这样一举毁掉莫凡的原来穿着之后,他们接着开始做这件大事:记载莫凡肢体上的奇形怪状。这是一套他们做来驾轻就熟的双人花式表演:一个人负责量身,兼作些莫测高深的评论;他的助手呢,则在他的大簿子里记下你的缺陷;那簿子早就因前人缺陷多多而鼓起来了。 这岂止是欺人大甚!莫凡没遭过这份罪,这根本就是把自己当作是个又聋又哑,动也不会动,形状还很麻烦的东西,有待他们以最最高雅的手法为你遮丑。 折腾了一番莫凡真是身心俱疲,但责任未了啊。接下来必须选择布料,决定钮扣、口袋盖、开叉、翻领、针法等等绝顶重要的大事。 最后裁缝师傅指了指莫凡裆下的部位,问道:“少爷,你平时是往左边穿还是往右边穿?” 莫凡开始摸不着头脑,一摸自己裆下感受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赞叹道:“专业就是贴心啊!” 量好了各种数据,成品要七日后来取,中间还要来试穿两次。最后一算账,一身量身定制的衣服要二百银圆,加上外套和两双鞋子一共要五百银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要普通人六七年的收入! 莫凡心里有点小期待,彭英则是一脸的羡慕,莫凡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跟着大林子好好干,年底我带着你们兄妹来这里一人整两套!” 彭英连连称谢,随即又把话题转到另外的地方,“老板,最让人羡慕的就是领着黑色的庞然大物去散布,那些贵妇人,大小姐都会把眼光聚向你,尤其是穷人的孩子会跟着你跑好几条街。” “哦,那是什么?” “当然顶级的马车!车厢要有普通马车的两倍大,把手和窗框都是纯金的,就是马鞍和辔头也都是纯金的,尤其是拉车的四匹马,始终都是清一色的白色或是黑色。传说马车里面可以开怀畅饮,斟满的酒都不会洒出半点儿。甚至可以和女人那个外面的人都看不出来,还美其名曰:车震。许多王公贵戚都爱好这口儿。” “你小子知道的还不少。”莫凡一脸坏笑,心里不由浮想联翩。 “有这样的马车是身份的象征,要的就是派头。不要和车夫到招呼,不可以让他直接叫你的名字,也绝不要自己开门,宁可在一旁等着他为你开门。别小看车夫,他们都是行家,他们敬重的也是内行的乘客。” “真的有点意思!”莫凡听得也颇为意动。 只要有钱,只要肯花,钱最大的好处就是节约时间。场面上的事情一个下午就搞定了,莫凡自己又去了一家兵器铺,想选几件称手的兵器。店老板对潜在的顾客都是笑脸相迎,见莫凡进来,赶忙询问:“这位少爷,来小店想选点什么,防身的,还是装饰的?” 莫凡随口说道:“好的都拿出来看看,我要多买几件。” 听话听音,店老板一听莫凡这口气就知道碰到大主顾了,忙不迭地把店里的好东西折腾了一遍,全部堆在了莫凡面前。莫凡心下说道,这可比铁匠大老李的手艺好多了。于是就仔细挑选起来,最后选了一把长剑,两把短剑,五把飞刀,四把匕首,还有一把厚背砍刀。 出得店来,莫凡见四周无人,心念一动,这些兵器全部被他收进空间钮里。 “你这要把李继大卸八块啊,整这么多破铜烂铁干什么?”擎苍在莫凡的识海里得到了滋养,这几日精神健旺了许多。 “这叫有备无患,反正现在操纵这些东西也不费什么力气,再说我也想叫李继好好享受一下!”莫凡转念又一想,自己别说杀人,就是杀鸡都没杀过,“有啥好办法?”他不得不向擎苍请教战略战术。 “杀!”擎苍的回答简单利落,一双绿瞳凶光闪烁。 一个杀字让莫凡觉得擎苍有血有肉的时候一定不是个简单人物,气势上没话说,但对自己却没有半点作用。 “怎么杀?”莫凡觉得自己就是在问道于盲,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难道是紧张了? ”他心里又默默问了自己一句。 果不其然,擎苍看莫凡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白痴,“当然是用刀子杀,要不你买那些铁片子做什么?” 对于擎苍的眼神他直接瞪了回去,“我是问你战略的问题,又没问你战术的问题,你给我说说我该怎么报仇?”杀李继报仇,是他早就计划的事情,如今他实力大增,所以一刻也不想耽搁,但他杀人的经验没有,这让他不免有些举步维艰。 “你们这里好像不允许光明正大的挑战,那就只能——” “只能玩阴的,下黑手,打闷棍!对不对?这不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嘛。”莫凡一点就透,他倒是没有光明正大的想法。 “虽然不光彩,有损你的高大形象,但结果是一样的。” 莫凡一撇嘴不予理会。 他首先要熟悉变异后神识线的特性,所以就来到城外荒野进行练习。他现在就像一下子生出千百只的手,所以掌控这几件兵器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主要练习的就是速度、准度和力度。几日下来也略有小成,可以说是指哪打哪,刀剑如风。 除此之外,不得不说神识线是天生的窥探利器,尤其是如今达到七十丈长短之后。虽然只能窥探到目标的大致轮廓,但监视“熟人”却十分便利,悄无声息,让对方无知无觉。 莫凡简单乔装改扮了一下,就去李继家门口守候,在远处释放出几根神识线,一直延伸到李家的腹地,把李家的一切,桌面上的,桌面下的,屋里的,床上的,统统洞悉,无一漏网。 “李继这兔崽子正在一个人喝着小酒,看样子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莫凡嘿嘿冷笑着“注视”着李继的一举一动。 如此守候了两日,第三日晚终于让他等到了李继独自外出的机会。 正文 第七十六章 莫平 晚上,参战的,观战的都从格斗场回来了,人们在兴奋地热议着日间刺激的一场场格斗,绘声绘色谈论着别人的生死。 齐普没有回来,他死了,用他的血去进一步染红格斗场里的沙土,没有为他的“女主人”赢得荣耀。他那疼爱的,有些瘦削的老婆来收拾他的遗物,两个半大的孩子自始至终一边一个拉着她的衣角。 “难道他们这样死了,你就不觉得难过?”左钦是亲眼看到齐普倒下的,虽然他们并没有一起并肩战斗过。他对于人们的谈笑风生有些恼火,禁不住去问图亚。 “不是每个人都是强者,起码他不是懦夫。”这是图亚对死亡的评价。 想起齐普的死,莫平心中也颇有几分惆怅,虽然没有什么悲伤。但是一想到这样一个开朗健壮的男人就这样死了,他总是觉得惋惜! 生与死,莫平倒看得很淡,尽管他一直在为生存而挣扎,但是见惯了生死的莫平,似乎对于死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悲伤! “莫平!你听说了吗?明天图亚让我参加三对三的混战,如果胜利我就能成为真正的格斗士!”又过得几日,左钦风风火火跑过来向莫平报告刚刚得到的一个喜讯。 莫平没有回答,左钦的话让他想到了齐普。 “听说格斗场里观众的呐喊能让血管里的血燃烧,我现在就按捺不住了!”左钦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吃的不错,还有很强的对手,他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酒,更不能赌钱。 莫平只能给他送上祝福,让他一切小心。 “你啥时候能恢复啊,到时候让他们尝尝人形魔兽的厉害!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一往无前!”左钦可是亲眼目睹过莫平的战力,他誓死去维护莫平,不仅是因为莫平没有像个懦夫选择逃跑独活,还有莫平那一往无前的勇气深深震撼了他,感动了他。 “不知道,不过好多了。我现在都可以跑了,百十斤的东西提起来也不在话下。”莫平这段时间恢复得很快,甚至超出他自己的预料。 “真期待能和你再次并肩作战!”说这话的时候左钦的神色有些黯然,他对于目前的现状只能适应,罩在他头上的身份让他恼火,心底更是不甘。 听到这句话,莫平紧紧盯着左钦的双眼,没有说话,两人一阵无言。 “不要忘了,你可是买我的添头!”左钦打破了二人的冷场,这是他有生以来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莫平使劲拍着他的肩膀,呵呵地笑了,这是他醒来之后的第一次畅快地笑了一遭。 第二天,训练场里照例很安静。 莫平绕着训练场一圈一圈地跑着,他故意放缓自己呼吸的节奏,五步一呼,到七步一呼,最后到九步一呼。 最后的两圈榨干了他所有的体力,觉得肺部如针扎火燎般地灼痛。他扭头看向左肩上的魔纹,魔纹的面积比前段时间又小了些,那隐约的红线已经在魔纹的四周缠绕。原来碧睛战熊的的魔纹比以前好像扩大了三倍,好像要吞噬围绕过来的三个魔纹。外围的魔纹早已经失去原先完整独立的模样,缠绕其中的红丝越发的显眼。 莫平摇摇头,无可奈何地轻笑了一声。他强行吞噬碧睛战熊的魔核造成了现在的异变,他没有死,他挺了过来。 说到底,人类的身体本就迥异于魔族,前三只魔核虽然没有给莫平带来太大的麻烦,也仅仅是因为这三种魔兽只是魔兽森林里比较低阶的,莫平原本就强韧于普通人的身体虽然经历一些痛楚,最后还是挺了过来,并且完美融合。碧睛战熊魔核中的魔力和魔性严重侵蚀了莫平的神识,以致让他昏迷。要不是此前曾经服食了一颗白衣女子的血精,莫平此时恐怕早已迷失本心,爆体而亡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异变,莫平体内的血脉之力开始复苏,并且可以和碧睛战熊的血脉之力一较高下,而且还有融合的趋势。至于最后的结果会是如何,那只能听天由命了。 莫平没有考虑这些让他也无法解决的难题,他只是体会到每天身体内的力量在逐渐复苏,魔兽的一些本能反应也在一点点儿地回到自己身上。他可以看得更远,听得更清楚,凭借气味和脚步声就可以判断来人是谁,这种感觉真的是太好了! 失而复得的时候,越发感到拥有的宝贵,莫平就是如此。他现在只想着能恢复如初,被强加到身上屈辱的身份只能咬牙忍着。虽然他让人恐怖的力量和速度还没有回来,但他相信一定会不远的! 临近傍晚的时候,格斗士们回来了,虽然比去的时候少了两个人,但结果是胜利,这就足够了。 当浑身血迹斑斑的左钦来到莫平身边的时候,莫平正在峭壁边上,正用手捏着碎的岩石,眺望暮色中的远方。 “想什么呢?一个人在这儿发呆。” “没想什么,我就是想尽快复原。” “我比你都着急!你一定想象不到格斗场的场面,几万人呐喊助威,比战场还要震耳欲聋!” “哦,今天胜利了?看样子你没有负伤。” “要不是歪嘴替我挡开一刀,我这条胳膊就让人看卸下来了。”左钦指了指自己的左胳膊,然后一屁股坐到莫平面前,继续说道:“原来我还有些瞧不起这些格斗士,但里面的人不仅强,而且狠。我们今天死了两个人,但我们连赢两场,也算大获全胜!” 莫平没有吭声,他对生死搏杀赢得观众的喝彩真的不感兴趣。左钦一看莫平不答话,但仍抑制不住兴奋之情,一直喋喋不休。 “我把最后一个对手给击昏了,倒也没想要他的小命。但你猜怎么着?”左钦故意卖了一个关子,喝了一大口水,就像喝了一大口烈酒呲牙咧嘴,兴致很高地望着莫平。 莫平仍是没搭腔,左钦没招只好自顾自地说道:“全场观众都右手握成拳头,大拇指向下,一起大喊‘杀死他!’,‘杀死他!’”左钦一边向莫平比划了一下手势,一边看莫平的反应。 “你还是杀了他!” “这时候要按照观众的意愿行事,我给了他一个痛快,一剑把他脑袋砍了下来!”左钦说完也觉得不是滋味,咬了咬嘴唇一起和莫平沉默起来。 左钦临走的时候对莫平说,里斯晚上会赏给他一坛酒,两块牛肉还有一个绵羊一般的女人。 莫平对这些话充耳未闻,他不知道等待自己是否也是这种血腥残忍的厮杀,为了迎合观众的手势而砍掉对手的脑袋? 他真的不知道! 每天仍旧在绕着训练场慢跑,他觉得这样能更好的恢复体力。跑着跑着,他不知不觉间释放出了魔兽的气息。 图亚站在训练场中间留意各个角落的情况,他突然感到一阵危险气息在训练场弥漫,警觉的他瞬间就锁定了莫平。 “莫平!过来,我与你对练!” 莫平依言来到了图亚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足两丈。图亚用脚挑起一把训练用的木剑踢向莫平,莫平一伸手就接住了。 “你瞧不起他们!”图亚的话直指莫平的内心。 莫平没有回答,也没有辩驳。 “怕死的人才会当奴隶!打了败仗还不肯死的人,有什么资格瞧不起站着的勇士!” “他们配不上勇士这个称呼!”莫平反驳。 “那我看你还配不配活着!” 图亚一个大跨步举剑就向莫平刺来,莫平将手中的木剑一横,身体向左一侧就挡住了图亚凌厉地一击。 两人经过开始的几次试探,现在已经真正缠斗在一起。莫平现在的力量也恢复到从前的六七成,所以就想以力量压制图亚。木剑根本承受不住这种力量的撞击,瞬间两人各换了两把木剑。 在换了第三把木剑之后,莫平就再也找不到和图亚直接比拼力量的机会了。图亚的剑仿佛获得了新的生命,剑剑不离莫平的要害部位,就是让莫平没有着力的地方。十几个回合下来,莫平渐渐陷入被动,图亚完全占得先机。 莫平与人对战的技巧本就不足,再说体力未复,力量虽仍远超常人,但图亚的对战技巧娴熟,莫平又没有速度的优势来弥补,所以险象环生也就在所难免。 图亚这时攻击又是一变,一把剑好像粘在了莫平的剑身再也不愿分开,莫平就觉得自己加在剑上的力量都返回到自己身上,这把普通的木剑突然变得出奇地沉重。 周围正在训练的格斗士都被二人的打斗所吸引,停下给自的训练,远远围做一圈观看。他们没有想到莫平这个平常有些沉默,又有些病恹恹的小子竟然能和图亚支撑这么久。 “你们那是没见过他的战斗,一人当先,万众无俦,看着就让人热血沸腾!”左钦在旁大肆渲染着,莫平的出众他是亲眼目睹的,看着周围人惊讶的样子,他自己的脸上仿佛也有了光彩。 场中图亚一把扯掉了身上的汗衫,黝黑的身上刀疤纵横,但令人惊奇的不是这些,而是那一条条肌肉! 谁也没想到图亚身上竟然是这样一副光景。他全身竟然看不到任何一块块状肌肉,全部都是一条条拇指粗的肌肉腱相互纠结,咋一看上去他身上就像一段段麻绳扭曲盘绕在一起,丝丝入扣,没有一点赘肉。这些肌肉腱轮廓清晰,强健有力,没有人会怀疑这其中的所蕴含的力量。 莫平也大吃一惊,这种大异于常人的肌肉形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得不说,这副模样实在太具有视觉冲击力了。 周围正在训练的格斗士一个个无声地退向更远的角落,把场地全部留给了两人。 正文 第七十七章 莫天 相爱的两人总有那么一段时间,两人默契地选择一起静默无语。 是的,莫天没有用言语表达过,但他的眼神说出了一切,说出了谁都能看懂的话语。 梅牧寒或许一直就知道,一直在等着莫天去表白。这层纸一直没有被捅破,但也不代表什么都没有发生。 第二天,两个人围着灰烬吃了早餐。 “好点了吗?不如我们——”莫天估算了一下时间,离最后的期限尚有些时日,想陪她返回山下进一步恢复。 “我能吃得消,我现在只想尽快完成试炼!”她可不想拖莫天的后腿。 “那你知不知道天青籽玉在什么地方?我在外围转了好几天也没有头绪。” “这个容易,就是日落的方向,在山上一直向西走就能发现一条河流,河里就有天青籽玉。” “我怎么没听说过,白白走了这许多冤枉路。” “你要是知道就不能遇见我了。” 听梅牧寒这么一说,莫天的脸刷地红了起来,这下当着梅牧寒的面想掩饰都来不及了。梅牧寒向莫天笑笑,转身就跑开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呆呆傻傻地看着她的背影。 两人沿着日落的方向又一起走了两天,风雪又大了几分。到了这里又岂能退后?两人对视一眼就一头扎进风雪里,继续一直向前。 雪花或许是温柔的,凛冽的寒风让它变成了帮凶,风里还夹杂着无数细小的冰晶、冰粒,砸到身上“噗噗”作响。 风雪中的二人实在无法忍受,只能找到一个岩石的缝隙当作避风所。 “还有多久才到河边啊?” “应该不会太远了吧,我们休息一下一鼓作气就冲到河边。”莫天说道,梅牧寒点点头,一边呵着气,使劲地搓着手。 “导师说最后一项试炼没有风险,其实都是骗人的。” 莫天也同意梅牧寒的评价,最后一项试炼让他也倍感疲惫。 外面的大雪飘飘洒洒落了进来,没有风吹,不一会儿两人的肩膀和头上就变白了。 梅牧寒攥着袖口帮莫天掸拭肩头上的雪花,莫天憨憨地笑着…… 风声听起来小了好多,莫天一下子从缝隙里跳了出来。 “来!我拉你上来。” 莫天一下子就把梅牧寒从岩石裂缝中拉了出来,外面的风仍旧胡乱地吹着,吹得二人东倒西歪,不得不相互扶持。他感觉到充沛的风元素在自己周围快速地飞驰,拉着梅牧寒低头向前跌跌撞撞跑了起来。 莫天觉得自己的手掌心在出汗,两个人的手都变得湿湿的,暖暖的。相爱的人手是热的,无论在哪里,永远都是这样。 就这样又大约跑了百十丈,他们看到前面水气缥缈,云蒸霞蔚,两人不觉仰天大喊,河边终于到了!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来到了河边,河水是温的,没有冰封,冒着水气就是明证。河岸上满是奇形怪状的冰柱、冰挂,上面覆盖了一层半尺厚的雪层,就像粘牢在上面,劲风并不能吹动分毫。不过这里的风也比方才小了好多,一切都变得美好了起来。 莫天脱下斗篷和鞋子,挽起裤腿就跳进了河水中。 “快下来!水里面好暖和!”莫天在河水中招呼梅牧寒。 梅牧寒也来到水中,两人不免都有苦尽甘来般的感慨。河里有细沙和各种卵石,两人弯下腰就开始搜寻起来。莫天放出精神力感受哪块石头风元素更浓郁,梅牧寒就只能用眼睛找颜色略青的石头碰运气。 不一会儿两人就都有了收获,大大小小一共也捡到了五块天青籽玉。 “差不多了吧?” 莫天却还有些不知足,这东海望岛上的出产在大陆可是稀有之物,如果不借此多多采撷,以后就会后悔不迭。他以为梅牧寒挂念考核所需的物品,就向梅牧寒招手示意让她过来。 “这是黄佩兰草,这是海棠樱的露珠和火蟾蜍的鳞片。”莫天把这三样物品塞到梅牧寒的手里,“东西你自己贴身收好,我是修炼风系魔法的,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要多采集一些天青籽玉,你要是累了就到岸边等我。” 梅牧寒没有说谢谢,她盯着莫天认真地看着他摆弄考核用品,心里的感动自不必说,要是没有遇见莫天她的这次试炼一定会无功而返。 莫天也感觉到梅牧寒的异样,他也盯着她的眼睛,在这寂寥无人的地方终于鼓足勇气说道:“不用谢我,因为我、我……”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梅牧寒没有被莫天突兀地表白吓到,只是轻轻低下了头轻声说了句:“我知道……” 就是这一低头的温柔,让莫天觉得自己瞬间就拥有了整个世界,这一瞬间永远定格在了他的脑海里。莫天终于说出了自己一直想说的话,觉得放下了一直压在肩上的一副重担一般,他没有再和梅牧寒说什么,带着满满的喜悦转身又去搜寻天青籽玉了。 梅牧寒又找到了两块天青籽玉就上岸了,她远远地看着莫天在河水里不知疲倦的身影,偶有收获就会传来莫天爽朗的笑声,她自己也不觉跟着轻轻地笑着。 莫天此时的心情自是格外地好,河水将将没过膝盖,温热柔和,脚下的细沙和卵石,远处岸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这一切都是那么的安详。 河水升腾起的雾气让远处的梅牧寒显得飘忽了一些,但莫天知道她在等自己,还有比这个更让人心动的吗? “莫天!小心!” 远处梅牧寒声嘶力竭的呼喊让他一愣,他刚转过身,就看到白蒙蒙一片的狂风卷着河水向他当头拍了过来。离他已不足十丈,就这么迅疾,就这么了无生息突兀而至。 他忘记了奔回岸边,忘记了钻进河里,只能眼睁睁看着如人高的浪头将自己搅入河水中…… 等莫天苏醒的时候他已经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自己顺流漂了几日,记忆中的一切都离他远去。他全身趴在水中,水流很浅,他抬头呕出了几口河水,周身上下尽是伤痕,经过河水浸泡,火辣辣的疼痛遍布周身。 “梅牧寒……”他轻轻叫了一声,却不知永远听不到他想要的回声。 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风声和漫天的飞雪没有一点踪迹。莫天寻思自己莫不是被河水冲进了山腹之中,要不也不会这么伸手不见五指。他心念一动指尖窜出一朵火苗,借着这微弱的火光,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 确定无疑的是他身处山腹一条暗河之中,四周的岩壁光滑潮湿,借着火光隐隐泛出乳白色的光晕。各种形状的钟乳、石笋林立在暗河的两岸。莫天见没有什么能危及自己的性命的危险,心情稍定,从刚才突然醒来陷入黑暗的恐慌中挣脱出来。 只有倒垂的钟乳滴落的水珠,让这寂静的山腹变得有了一丝生气,那忽远忽近的水滴声告诉莫天山洞很深很深。 怨天尤人毫无用处,冷静下来的莫天没有开始时的慌乱,他顺流被河水冲到此地,为今之计只能逆流而上,希望能找到来到此地的出口。 他想到了梅牧寒,她还在岸边等着自己吗? 莫天逆流蹚水前行不过百余丈就遇见了一处岔路,容不得犹豫他立刻选了一处宽的路径继续蹚水前行。如此几次三番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走出这山腹,肚子已经饿得不行,幸亏山腹里面比较温暖,让他还不至于饥寒交迫。 他已经走出了很远,“这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去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脑中的这个困惑愈发沉重,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山腹中也不知道过去了多少时日,至于能否按期回到驻地他不抱期望了。他叹了口气,不觉埋怨自己贪心只顾得找天青籽玉,而忽略了潜伏的危险,甚至梅牧寒也被自己牵累,“幸好把试炼物品分给了她,希望她能顺利回到驻地吧。”这是他仅有的一丝念想。 他蹚水上岸找了一块平滑的钟乳石坐了下来,准备冥恢复体力和精神力,运转《云笈胎息诀》。不想此地的灵气比外界浓郁了许多,不多时他的丹田竟变得云雾缭绕起来,腹中的饥饿感也减轻了不少。 恢复体力的莫天只能起身继续前行,无论如何不能在此地坐以待毙,只要走,毕竟还有机会离开这里。 就这样走走停停,莫天突然发觉所处之地的灵气比方才又浓郁了好多,这更像是一个指引,让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希望。他加快脚步向灵气浓郁的地方走去,河道越来越宽,河水越来越浅,不多时就来到一处空旷的所在,还有一丝光亮隐隐渗透进来。 河水到此处也就没有了路径,莫天踏上岸,岸上能有四五丈见方。崖壁处有一个水池,池水乳白,崖壁边上有个泉眼正汩汩地冒着水泡。 莫天三步并作两步来到近前,他感觉到周围的灵气好似粘稠的液体糊在自己周身上下。原来那口泉眼冒出的不是水,而是液化的灵气!暗河处灵气的源头原来竟是此地! 这可是歪打正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莫天当下也就不再迟疑,脱个赤条条一下子就跳进灵池里。 他运转《云笈胎息诀》只片刻功夫,丹田内的灵气就趋于液化了,但也没有凝结成液体,而是直接渗入丹田壁,进而渗入全身。 《云笈胎息诀》他始终不能突破到下一个境界,现在对他而言也不是修炼上的阻碍,另一方面渗入体内的灵气却对身体和精神力有莫大的好处,这也是让他心安的地方。 他慵懒地躺在灵池里一刻不停运转《云笈胎息诀》,整个人就像一个特大号的丹田,其实不需运转法决,那粘稠的灵力就一刻不停地涌进他的身体。 如此往复不知道过了多久,莫天发觉自己的精神力在以可见的速度向外扩展,自己的全身也说不出的舒畅,每个细胞都在贪婪地吸收着灵气,改造着身体。 三丈!十丈丈!二十丈! 在这一刻莫天发觉自己的精神力竟然能覆盖身体周围二十丈的距离,也就是说方圆二十丈范围内的魔法元素都能够让他随意调动! “学院里不少导师恐怕也没有这样的实力吧?”莫天对精神力的突飞猛进兴奋不已,浑然忘记自己仍身处绝境,至于能不能通过见习魔法士的考核他更是一点不放在心上! 继续!这可是神明赐予的盛宴! 正文 第七十八章 莫平 到了如此被动的境地,莫平干脆把木剑扔在一旁弃之不用,拳脚相加仍然和图亚僵持着。但众人都看出图亚完全控制住了局势,莫平的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莫平不想就这样放弃,他知道今天不会战胜图亚,但他想给图亚造成伤害,哪怕自己受的伤更重些。但结果并不如莫平所愿,他感到自己的力气快要用尽了,迫不得已他有时是在用手臂格挡图亚木剑的攻击了。 下一刻,图亚突然一个急停转身,木剑的剑尖一下子就抵到莫平的下颌。莫平没有动,他知道训练场里的规矩,这个时候他应该并拢三个手指举过头顶表示认输。 但他没有动!一动不动僵在原地。他不想认输!他不想以这样的方式认输! 图亚的剑尖仍是狠狠抵着莫平的下颌,已经影响到了莫平的呼吸。如果是真正的利剑,早就刺穿莫平的咽喉了。 虽然是木剑,但顺着剑尖也有丝丝的鲜血渗出。 周围一片沉寂。 图亚终于收回了木剑,随手扔在一旁,看也没看莫平一眼转身离开了。 莫平用手擦了一下咽喉上的伤口,手指上沾满了鲜血。他把手指放在唇边用舌头舔了一下,他品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 他盯着图亚离去的背影,他不服! “莫平,你没事吧?你的伤好了吧?” “伤还没好,不过刚才的收获很大。”莫平这时反倒向左钦笑了笑。 左钦很高兴,就差双手把莫平举过头顶。莫平恢复得很快这让他如释重负,虽然不知道以后怎样,但他看到了希望。虽然希望是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以实力为尊。第一次较量,莫平败了,还吃了不小的亏,但这个硬气的年轻人竟敢挑战图亚!就凭这,莫平很快就赢得了格斗士们的尊敬。 第二天,莫平赤手空拳一下子站在了图亚的面前,他要主动向图亚发起挑战。图亚盯着莫平看了许久,他还是同意了。 莫平率先出击,他想在力量和速度方面先发制人。 一次毫无花哨地对撞,两人甫一相交就迅速拉开了距离。只一招就让莫平的心中泛起了波澜,从他垂下的微微颤抖的左手就可以看得出其中的端倪。 以图亚在肌肉方面聚力发力的高超技艺,这样的正面冲撞,对他最为有利。只一个照面莫平就吃了一个小亏,于是他更收起了轻视之心。他知道图亚不简单,但没有想到图亚竟然在自己最为擅长的力量方面,生生压了自己一头。 吃了亏的莫平此时却没有任何慌乱,反而神色肃然,在没有彻底了解图亚的发力技巧和攻击手段前,他不想和图亚正面对抗,现在只能借助自己的速度优势,伺机攻击。 反观图亚并没有一击让莫平吃了个小亏而沾沾自喜,脸上同样还是那样一副漠然的神情,肩部的肌肉诡异地向两臂蠕动,而原本紧崩的裤腿也骤然地膨胀,凸现的肌肉让人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可怕力量。 莫平的双眼骤缩如针,他知道图亚不再有所保留。 如此恐怖的肌肉控制能力啊!所有围观的格斗士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图亚超凡的实力这一次真切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大家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盯着图亚,等待接下来的惊人一击! 这时图亚反客为主,主动出击。他的攻击方式让莫平震撼不已。图亚的身体就像一个在空中不停地高速旋转的陀螺,这导致他每一次踢腿都力道十足,更像一条鞭子,而且只要一击中对手,他就会借力改变旋转方向,随后的攻击马上又会接踵而至。 莫平在图亚的连续攻击下,只能连连后退。 虽然落于下风,但这样的攻击让莫平眼前一亮,心下暗呼厉害,更打起了精神留意对方的攻击。图亚的攻击其实是充分调动全身的力量和对手抗衡,加上高超的借力技巧,进而不断地改变旋转方向,这让对手难以预测,于是产生连绵不绝,丝丝入扣之感。 当图亚将自己的身体完全施展开之后,一向对自己极为自信的莫平都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只能捕捉到图亚双腿的残影! 突然!图亚闪电般出现在莫平面前,莫平只能双腿往地上一蹬,两臂屈肘交叉正面硬抗图亚的攻击。 又是毫无花巧的一拳!有的只是单纯的力量和速度!硬抗对方的一击让莫平有些气血翻涌,他就势在地上一滚,一挺身站了起来。他擦拭了一下唇角的血丝,弯下腰用地上的沙土搓了一下手掌,揉身又向图亚攻去。 一次次地碰撞,莫平的两只前臂已经无知无觉。霍地,图亚一次看似普通的一拳,拳速骤然加快,拳影在莫平眼中急速放大。几乎是刚才那一招的翻版,只是更局部,更隐蔽,也更具突然性。 残影,第二次出现在莫平的眼中。不过这一次他却是早有准备,由于观看的角度的关系,莫平清晰的看到图亚在拳出到一小半时,肩部的一条条肌肉就像水中畅游的小鱼,波浪般涌向了他的小臂。这个蠕动的过程极快,比起刚才那么长而且明显的蓄力过程,这次就像闪电般迅速。 莫平以更快的速度向后退去,图亚身形一顿,看了莫平一眼并没有跟进追击。 莫平紧盯着图亚,一面抿着嘴喘息着。即使是普通手法,在图亚手上使出来也更具爆发力,甚至是细微之处无一不是拿捏精准,妙到毫巅。而他那一身诡异的肌肉更是配合他手上的动作而不时地小范围地移动,让他的攻击更具突然性和欺骗性。图亚运用肌肉的技巧和借力打力的手段,让面对这一切的莫平始终心惊不已。 图亚一挥手停止了攻击,尝到甜头的莫平还有些欲罢不能。 “看什么看!都给我训练去!” 看得有些痴迷的格斗士们这才如梦方醒,纷纷继续刚才的训练。 图亚一招手,莫平跟随他来到面朝悬崖的场地边缘,和他一起眺望远方。 远山就在脚下,视野无限开阔。绝壁千仞,飞鸟难渡,苍凉的景致会让人生出无限感慨。 虽然没说话,但莫平却感受到图亚像是有很多话要说,眼角的余光告诉他,图亚心中对远方的向往。 两个人接连对打了两天,虽然言语不和,但莫名生出许多熟悉之感,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惺惺相惜。惺惺相惜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只存在于势均力敌的对手之间。即使双方下次见面仍旧拔刀相向,无法成为朋友或是知己,但并不妨碍彼此之间的钦佩。 “你应该认同你的身份,遵从命运的裁决。”图亚说话了,“自由对奴隶而言永远是一个奢侈而高贵的字眼。” 莫平双眼坚毅地望着远方,他永远不会承认自己“奴隶”的身份。即使名义上就是如此,永远无法洗刷。他被人“卖”过,又有人出钱“买”了他。 图亚没有留意莫平的神情,他仍旧自顾自地说着,“自由,大多数奴隶可望而不可及,但格斗士仍然有希望,有希望在格斗场赢得自由!” “真的怀念格斗场里的黄沙啊,融入其中的是真正男人的一腔热血!”图亚的声调有些动情,他想到了曾经的一幕幕生死瞬间。 “观者会注视你的一举一动,期待你的最后一击,他们懂得欣赏死亡的过程。在你挥剑前的寂静和那之后的骚动,喧嚣的声音越来越高,就像一场不期而至的暴风雨,而你就是风暴的中心!” 图亚的眼光变得明亮,这一刻他仿佛回到了过去,他眼中闪现的是他曾经绚烂的荣光。 “他们会企盼你把短剑刺进别人的身体,他们会因为鲜血而为你喝彩,崇拜你的威猛。同样的,你也会因为山呼海啸的喝彩声而爱上他们!” 图亚的动情似乎感染了莫平,他没有去过格斗场,在他的认知里那是看杀人取乐的所在,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很遗憾,我没有在格斗场赢得自由。我不是最棒的,因为我杀人太快了,没有迎合观者的呐喊就结束了一切。我老了,主人不再让我踏上格斗场,让我专心训练新手。” 他一直对此耿耿于怀,或许这正是他的宿命。 “让民众崇拜你,赢得他们的心,你就能赢得自由!”自由两个字在图亚嘴里说出来是崇高的。那是他前半生的梦想,到了现在他不奢望主人里斯会大发善心会赐予他自由。可他闻到过自由的滋味,曾几何时,自由离他很近,很近。 凭空图亚就萌发了一个念头,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一直静默的莫平,或许自己的梦想能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得以实现。 正文 第七十九章 莫凡 走出家门的李继走得很快,沿着大路头也不回一路向东而行,莫凡蹿房越脊在后面紧紧跟随。 神识线的这次异变让莫凡的手段层出不穷,蹑足潜踪,窥私探秘自然都不在话下。他就像是只家燕贴着街路两侧的房屋墙壁在飞行觅食,从上面看更像是一只四脚蜘蛛在爬行织网,反正不管怎样,李继始终在他的视线之内,神识线也环伺左右,就等他断然出手! “天还没黑啊。” “街上怎么还是人来人往,到吃饭的点了吧?” “李继这个犊子怎么总拐弯!” 他给自己找了好几个理由之后,眼睁睁看着李继通名报姓走进一座府邸。他狠狠一拍大腿,不知是后悔不迭,还是有些如释重负。 “当街一刀下去斩杀此獠,岂不完事大吉?”擎苍的语气不无揶揄。 “就差一点点!一点点!” “差得远,只要他一回头,你就只能逃之夭夭。”擎看透了莫凡的心里,心里对莫凡愈发鄙夷不屑。 莫凡没有反驳,要是换做以往他早就一句“我不行你行,你行你上!”把擎苍的讽刺给顶回去,可是现在他确实是没这个勇气,没一击制敌的把握。他恨自己的怯懦,可这对报仇无济于事。 “还是自己的本事不到家!”这是他最后得出的结论。虽然擎苍对他的修炼“推崇有加”,但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他的底气又怎么会足?今天虽然只是跟踪,却让他时时生出挫败感,即使这样他的原则没有变,那就是他不会放弃,更也不会假他人之手。 无论是战场对敌你死我活,或是性命危急殊死反抗,都有别于他这种想预谋暗算,报仇雪恨,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被动和主动的差别很大。这点他没有预料到,更何况第一次杀人永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哪怕是为了报仇! 为了不听擎苍的冷嘲热讽他直接从识海里退了出来,他没有放弃,仍是守候在这府邸之外,操控四根神识线兵分四路探入府中。 神识线在院落里肆意穿行,情况很快就让莫凡摸了个一清二楚,西跨院灯火通明,人影绰绰,他于是把目标锁定了这里,神识线穿墙越脊深入其中。 “多谢魔法士大人提携,我等必倾尽所能。” “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魔法士大人拿我兄弟不当外人,士为知己者死,我们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 …… 莫凡听了这许多逢迎之词,心里正在纳闷李继和这些人在这里搞什么阴谋诡计?突然里面一人一声怒喝:“什么人!” 听到这声怒喝莫凡做贼心虚,赶紧把神识线慢慢抽到窗外。 “嗖嗖嗖”几道风刃接踵而至,有一道竟然削掉一截神识线。 虽然莫凡不能感觉到疼痛,也谈不上心疼,但也吓得一哆嗦,对方竟然发现了自己!竟然能斩断神识线! “大人!外面什么都没有。”厅里的人迅速到外面逡巡一圈回来禀报。 “不对!我的精神力不会出错,我明显感到和窗外的一个人的精神力发生了接触。” “啊?”手下人自是一头雾水,但魔法士大人如此肯定绝非空穴来风,府邸内外又是一阵骚动。 莫凡被人一吓,赶紧溜之大吉,本来就不是信心满满,这下彻底变成畏首畏尾了。 “怎么让人发现了?” “没想到这里有人能感知到我神识线的。” “难道又是一个妖人?我怎么没感触到?” “我神识线被人斩断了一截,那还有假!” “修炼体系纷繁芜杂,修炼神识无论为主为辅又岂能少了?在我族,神识绝不会像你如此这样肆无忌惮地外放,除非是与人对决。平常都将神识都收拢在自己体侧,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误会。” “那你不早点提醒我!” “与我何干!谁知道这里的人也不都一无是处。” 莫凡干动动嘴,心里暗骂了几句。 神识线可以听到声音,可以“听到”人的轮廓,前提是对象神识、精神力或感知什么的都很弱。但凡遇到神识之力或精神力强大的,难免被对方察觉。 有了这个插曲莫凡更是小心,只是在府邸门口静等李继回转的那一刻。 “魔法士是个什么玩意儿?”莫凡想到了众人的这个称呼。 “在十方世界已经没落,在这里却大行其道。具体的我也没接触过,不好妄下断言。” “大行其道、大行其道!听你这意思一定不好对付。”李继巴结依附上了魔法士,这让莫凡更是恼火,“也罢,没必要横生枝节,只要对付李继绰绰有余就够了!”他又开始安慰自己。 不一刻,李继与几人有说有笑从府里走了出来,莫凡打起精神继续一路尾随,伺机而动。 陆续和几人拱手作别,李继一人独行原路返回。这时天色已经漆黑,再向右一转他就要到家了。 “用刀直接捅过去,还是用神识线把他捆住?”莫凡仍是犹豫不决。 “快动手啊!”擎显得更着急 “啊?”莫凡一愣。 “直接冲进去灭他满门!”擎苍感知到李继已经进入家门,更是急不可耐。 “啊。”莫凡回答地有气无力。 回去的路上,莫凡垂头丧气,时不时扇自己耳光。回到房间里他裂口嘴呜呜地哭了起来,一边喊着自己的母亲,就像一个无依无靠,饱受委屈的孤儿。 擎苍没有再刺激莫凡,莫凡的伤心让他有些动容。 第二天,莫凡依旧一早去李府查探,擎苍故意没话找话,他却不闻不问,只是有些发呆地盯着李府的大门,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继是炼体士,又出身贵族,在炼体士的圈子里他还是有些人缘的,往来结交的朋友也不少,平时成帮结伙出去耀武扬威一番,也能弄些好处,占些便宜。最近他依附上一位魔法士,这无疑是炼体士最为体面的一条出路。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他就是要去一个朋友那里小酌慢饮,顺便炫耀一番。 临近傍晚,莫凡目送他进入一处宅院,他一反常态没有在门口守候,而是原路返回,在一处僻静的街巷屋脊上埋伏下来。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一句话。 灯火在各家各户亮了起来,点点桔红色的灯光是那样的温暖。突然,李继从街角转了过来,他脚下的步伐比去时更显得轻快了些,嘴里还哼起了小曲。再转两个弯就到家了,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跟老婆吹嘘一下今晚的所见所闻。 就在此时,两点寒光迎面袭来,李继大叫一声:“不好!” 但他反应奇快,上身顺着寒光的来势向后一仰堪堪躲过两柄匕首的迎面一击。还没待他直起身子,又是两柄匕首向他下身刺来,而刚才攻击落空的两柄匕首又调转方向直奔他头颅飞速刺来。 情急之下李继也顾不得其他,身子向右边腾空一个翻滚,堪堪躲过了四把匕首的前后夹击。只这两下就惊出他一身冷汗,更让他心惊的是到了这时连攻击自己的人都没有现身! 他赶紧把后背紧紧靠在临街的墙上,一边平复呼吸,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四处巡视,他不知道,到底是谁想要置自己于死地?! 藏在暗处的莫凡对李继展现出的身手也很吃惊,自己酝酿许久的攻势就这样让李继一一化解了。事已至此只能一鼓作气,他一咬牙操纵神识线把那四柄匕首重新堵在李继的前后去路,又把随身的短剑和飞刀全部亮了出来。虽说他伏在屋脊上仍旧没有现身,但内心却豁出去了一切,只想着今晚一定要手刃仇敌! 两把短剑和五把飞刀顺着墙角低空朝李继包围而去。 “朋友!这是个误会,我李继做人还算光明磊落,在帝都也有一号,有事咱们摆在桌面上,一切都好商量!”李继亮明身份,一是希望对方是选错了目标,二是在拖延时间,借以观察四处地形,看自己是否可以越墙而走。 对方悄无声息的攻击,已经让他心生惧意,半点生不出当面对敌的勇气。 莫凡根本没有理会李继的话,十一把兵器已经就位了,他又释放出自己全部的神识线,对准李继的身体一股脑地全部砸了过去!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李继就觉得一股大力从四面八方一下子撞在了自己的身上,“嘭”地一声把他拍到了临街的一堵墙上,完全动弹不了分毫。紧接着“噗噗噗”一串刀肉相交,各种兵器刺在了身体各个部位。 “啊!杀人了!”李继疼得大喊,又一股大力撞在自己的脸上,求救声戛然而止。 “喊,大点声喊!看你喊得快,还是我刀子快!” “啊?”李继一愣,他想知道袭击自己的到底是谁。 “李继!看看我是谁!” 李继听着声音略显稚嫩,霍地眼前凭空站着一个人,比自己矮了半头,借着月光定睛一看,不是莫凡是谁! 李继知道此刻绝无善果,不禁发狠挣扎身子,扯着喉咙向莫凡喊道,“小崽子,给爷爷个痛快,让我活过今夜,一定将你碎尸万段!我恨啊,当初两根手指就能结果你这小杂种!” 李继一心求死,如此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实吓了莫凡一跳,他身不由己向后退了一步。 李继见此情景变得更加凶悍,“我呸!”,一口混着鲜血的唾沫喷向莫凡。莫凡躲避不及被喷了个正着。他怕了,抬起腿刚要后退识海中想起一人惊呼,“还不快封了他的嘴!” 擎苍的提醒让莫凡一下子惊醒,只觉脖颈后冷风飕飕,他伸手抓出一把匕首,左手推住李继的下巴,匕首一下子戳进他的嘴里,然后狠命地一顿乱搅。 李继喉咙里嗷嗷乱叫,两只眼睛瞪得要挣脱眼眶,这可怖的场景让莫凡握着匕首的右手颤抖了起来。 “还发什么呆,快结果了他!” 莫凡用手一抹脸上的血迹,这才缓过神来,右手操起匕首闭着眼在李继身上“噗噗”一阵乱刺。没几下他就觉得掏空了自己所有的气力,身上也变得鲜血淋漓,手脚发木,弯腰拼命喘着粗气,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干呕。 “快跑!有马队来了!” 果不其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向这边响来,李继的叫声惊动了夜间巡逻的巡防营,一个马队正循声赶来。 莫凡又咬着牙在李继胯下又狠插了几下,这才转身就跑。 他刚转过一条巷子就听到身后一片惊呼,巡防营的人发现了李继的尸首,警笛声,呼喊声一时大作。 正文 第八十章 莫平 检察署大员的老婆又来了,里斯的老婆跟在屁股后面一路相陪,这次两人径直走进了训练场,。 “听说治安官三天两头设宴邀请你,城里的贵妇都眼热得很。”里斯的老婆自己自然也包括在内。 “那个小白脸总想往我的裙子下面钻,想想就让人恶心。”贵妇言者无心随口答道。 “他嘛——”女主人听者有意,故意停顿了一下,嘴角露出若有若无的笑容,她一转身随手一指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的格斗士,“我们这里个个可都是真正的男人。” 不用女主人旧事重提,她已经看得清清楚楚,那些在阳光照耀下强壮矫健的身躯,汗水浸透肌肤散发的迷人光彩,进攻时的呼喝让她听得心里一阵阵悸动。 她又动心了。 她没有发现那个叫齐普的男人,她也没有问,因为没有关系,这里有太多的男人供她挑选。 女主人看着她炙热的双眼,用扇子掩口优雅地笑了笑。 女人们刚姗姗离开,不多时一个守卫来到场地中间,对所有人说道:“你们都站好了,主人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不多时里斯就来了,笑容可掬的脸上隐隐有些得意。他先搓了搓手,然后对场地中的格斗士们说道:“晚上,庄园里有一个聚会,很重要的聚会!务必满足尊贵客人的任何要求,一切都要看我的眼色行事。”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许多,口气也变得有些生硬。 “虽然我很爱惜自己的财产,谁要是把事情搞砸了,我也会直接处死他!无论是谁!” 说完这两句话好像让里斯觉得很疲倦,用力喘了两口气才恢复过来,他挥挥手让大家离开,然后又转向前厅去忙着安排布置去了。 所谓尊贵的客人,不过是正始皇朝一个皇室采办,这次顺路到罗姆尼城。城主和治安官自是殷勤招待,对于罗姆尼的风物,采办对其他的倒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对这里流行的格斗士那可是风闻已久,要知道皇城里可没有把看人性命相搏,当做消遣这么次刺激的娱乐。所以他想近距离地看一下这些“勇敢的男人”,甚至想抚摸一下这些“强壮的男人”。 里斯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如果让城主和治安官满意了,自己以后不仅可以在格斗场有更靠近前排中间的座位,而且自己的格斗士也就不仅仅是参加多人混战热场的小菜,可以华丽转身变成让全城人都疯狂的盛宴! 两夫妻亲自上阵忙里忙外,把所有的粉都擦在了脸上,这一晚的花费让里斯不时咧嘴,肉痛不已。 训练场里还没有点亮灯火,莫平和格斗士们被图亚早早集中在黑暗中等待尊贵客人的来了。 从悬崖那边吹来的夜风在这样的夜晚很凉爽,莫平抬头仰望那陌生的星空,点点繁星和他一样显得那样地孤独。从厅堂那边不时传来阵阵的畅快的大笑和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的美妙的声音,这一切让莫平感到似曾相识,而又无比遥远。 格斗士们还在等,这是他们作为主人的财产应有的耐心。 悦耳的音乐从厅堂里飘忽传来,餐后怡情女人的身姿必不可少,这能让肚子里的酒肉发生美妙的变化。有身段又有几分姿色的女奴开始跳起自己精心编排的舞蹈,愉悦主人的客人。 看到这样的场景,格斗士中有人就会联想到里面某某曾经在某个晚上曾是自己的女人,现在正搔首弄姿在尊贵客人的面前翩翩起舞,紧握的拳头不禁又握得更用力了。而格斗士们不会想到的是,尊贵的客人不仅要看女人的身姿,更要看男人的鲜血! 终于,训练场里的灯火被点亮了,格斗士被沐浴在一片光辉之中,这里站着的每个人都沾过别人的鲜血,无声的肃穆让他们油然而生一股杀气,人数虽不多,但也震撼人心。 “我能近一点看看他们吗?”尊贵的客人发话了,酒肉在他体内发生了微妙变化,现在他的兴致很好。 “如您所愿,大人。”治安官赶忙说道。 “大人,他们都训练有素,并且绝对忠诚。”里斯在旁边笑着补充着,格斗士是他家族的符号,他一直对此引以为傲。 “他们穿得太多了,这样我怎么能看到他们强壮的身体啊。”尊贵的客人看着穿戴整齐的格斗士们,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图亚,让他们脱光衣服!”里斯命令图亚。 图亚一挥手,格斗士们开始摘掉自己的头盔,脱下护身的皮甲逐一摆放在自己的脚边。每个人都感受到了屈辱,这比被辱骂,被鞭笞还要屈辱,这份屈辱来自灵魂深处。 尊贵的客人耐心地等候格斗士们脱下装备,当看到最后一个人也只穿着一条遮羞的短裤,他满意地点了下头。他然后开始逐一走过这些格斗士,抿着嘴玩味着,图亚则寸步不离,每个格斗士都挺起胸膛,瞪起骄傲的双眼。 我们尊贵的客人很喜欢这些男人的表情,他眉眼中的兴致更高了,不时拍拍这个,捏捏那个。当走到莫平身边的时候给出了这样的评价:这个真的瘦小。他身边的图亚紧紧瞪着莫平,他看得出莫平眼中的火焰,感觉到那股时隐时现的危险气息。 “我们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打一场啊?”尊贵的客人当然不会留意这些,他颇有兴致地向所有人提议。 “大人,如您所愿。你可以从中选出格斗的对手,让他们当场比试。”城主赶忙回答。里斯心里很是气愤,他本想自己挑选两个实力不济的格斗士应付一下了事,没想到城主不仅抢了自己主人的风头,而且还这样大方慷慨地回答了。 “那好!”尊贵客人体内的酒肉又是一阵翻腾,他仔细挑选了自己中意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两个,我现在有些迫不及待了!”他急切地搓着手,眼光一直没有从两人身上移开。 图亚拿来两把木剑交给被选中的两人,其余的人则退到了远处。场中的两人接过木剑相视一笑,他们仅仅把这当作平时的训练,只不过要表演得紧张激烈一些。 “他们在格斗场也是用木剑格斗吗?!”尊贵的客人声调拔高了不少,明显是他不高兴了。 所有人都一时噤声,不知道采办大人意欲何为。 “大人,您有所不知,他们在一起并肩战斗,亲如兄弟,真正的刀剑是面对敌人的。”城主向采办解释其中的原委。 “那还有什么意思,我刚才一想到这两个我中意的男人拼命搏杀,差点没兴奋得昏过去!”尊贵的客人难掩心中的失落,显得意兴阑珊。 “大人,您难得来一次罗姆尼,今天就为您破例一次也未尝不可!”治安官在一旁插话。 采办对治安官的话很满意,向他微微笑了笑,又看向城主。城主虽然对这种破坏格斗士规则的行为不满,但治安官的话已出口,采办此时又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他只能点头首肯,把球又踢给了里斯。 “里斯,就为大人破例一次,以后格斗场你的人可以压轴进行挑战。”城主后半句话的许诺是里斯一直梦寐以求的。 城主既然这样发话,也就由不得里斯有其他想法。他给图亚一个眼色,自己则亲自安排供客人们观看的座位和果饮。 图亚给采办选中的二人分发了两柄长剑,场中的两人互相对视了一下,他们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现在要做的只能是精彩的表演。 对打的两人中的一人是和莫平同时来到此地的,名叫万杰,他肌肉俊美,脸上两道淡淡的伤疤,他的对手是一位肌肉更加结实的格斗士,名叫亚明。 两人的格斗在外行看来的确精彩,两剑相交迸射出的火花,发力时的大喊,让这一切看起来很美。客人们也随着惊险之处阵阵惊呼,看到紧要时采办大人竟用手帕掩起了自己的嘴。 他们的表演很逼真,彼此在对方的身上留下了浅浅的剑痕,那溢出的鲜血,在半空中飘落的血花,让这一切看起来更加地完美。 亚明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他也想早点结束这样的表演,瞅准一个机会一脚就狠狠踹到万杰的小腹,万杰吃痛滚向了一旁。亚明不等万杰起身,一个健步冲到万杰身旁,左脚一下子踏住万杰的长剑,用自己的剑抵向万杰的咽喉。万杰看了一眼亚明,向他笑了一下,然后并拢三根手指举过自己的头颅,表示自己认输了。 亚明没有收回长剑,转头望向了里斯,他要等主人的最后裁决。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莫天 莫天精神力的进境如此神速,难怪他会把此番境遇归结为神明的赐予。 从他的身上可以得到一个推论,在蝶形世界,或者在其他一些地方,魔法和炼气本来就是并行不悖的,甚至有可能系出同源。茫茫历史长河中,有莫天这样际遇的绝非什么异数,曾经大放异彩的一些大能或许也得益于此。 有人自然会问,这样的修炼方法为什么不能流传下来呢?因素自然很多,比如传统,人为的壁垒、隔阂等等。同时不得不说,越是高手越会保守自己成功的秘密,哪怕秘密很简单,就像是一把锁,一枚钥匙,把它们放到一起一切就畅通无阻,水到渠成。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莫天或许是幸运的,他的成长过程中增加了别人徒徒艳羡却无法企及的助力,只要不中途夭折,在修炼这条路上他一定会走得很远,很顺畅。 当莫天的精神力外放达到二十丈的时候,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修炼上的瓶颈,身体已经饱和无法再吸纳灵力,暂时不会有寸进了。他一下子跃出灵池,此时的灵池也就是个水池,原来乳白色的池水,现在已变得清澈见底。要想恢复到莫天来时不知又要过去多少年月,殷勤款待下一个有缘来此的人。 山腹内有充沛的水元素,莫天随手施放了一个水刀击向岩壁,水刀的攻击力平常远逊于风刃,不想今日竟能将岩壁表面的岩石击碎。他又连续施放水刀攻向一个地方,碎岩石应声簌簌落下,如斧凿刀削一般,莫天很满意水刀如此的攻击力,这都是精神力强大的结果。因为精神力如果强大,不仅仅能够调动周围更多的魔法元素,还能更好地模仿魔法施放的频率,所以魔法施放效果就会立竿见影地得到急剧增幅。 “现在如果遇见苍背坤狼恐怕它也挨不过几下水刀吧?”莫天如是想着。不过,他已经耽搁了太久的时间,比从前更迫切想离开此地,踏上归程。 舍弃暗河,他顺着那一丝光亮前行,行不多久就看到头顶出现一道缝隙直通蓝天。 莫天眯着眼睛向上张望,“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一线天吧?”这是最明确的路途指引,哪怕缝隙狭窄,哪怕高不可攀。这些目前对莫天而言都不是障碍,他给自己加持了一个漂浮术就缓缓向上升起。 他绕过自己身体无法通过的缝隙,漂浮术加上手脚并用不一会就来到了缝隙的上面。 归心似箭,到了此时他也不再辨别方向,身体向下一纵就直接向山下跃去。他向下滑翔着有着飞鸟般地从容,更像是一个翩翩舞者在山间跃动。与“上山容易下山难”恰恰相反,莫天如此这般飞纵跳跃小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山下。 山脚处仍旧是春光明媚,鸟儿啁啾,繁花似锦,绿草如茵,但他也顾不得流连径直向学院驻地奔去。 虽然绕了一个不小的圈子,但莫天日落前就返回了驻地,驻地内的冷清让他知道自己错过了考核期限。他向几个留守的人打听才知道,七日前考核人等就已经跟随滕冰离开了,而这边的传送阵无法直接启动,只能等学院那边输送给养时传送阵才能被动开启。 也不知道梅牧寒是否平安返回,安荷等四人是否通过考核,从这些驻守的人口中无法得知莫天想要的讯息,他只能按捺住急切的心情,有些落寞地等待着。 过得两日,莫天就耐不住寂寞,抬头仰望目不可及的山巅,他想看看超过四千丈以上的山上有些什么。实力短时间突飞猛进让他的胆量增加了好多,也没向周围的人打听情况,一个人独自离开驻地快速向山上爬去。 等到过了四千丈的界限,周围的景色为之一变,这里风雪皆无,空气稀薄,植被稀疏低矮,苔藓地衣倒是随处可见,岩石也是一律的青灰,没有一声鸟叫虫鸣,仿佛一个死寂的世界。 莫天没有多做停留继续向高处爬去,他顺着峭壁攀升了二百余丈便来到一处断崖,此处土地平阔,似是斧凿刀削出来的一般。待得走到尽头便看见山崖间有道缝隙,可两人并行。这让莫天好奇心大起,顺着这道缝隙又走了几十步,景致为之一变,不觉豁然开朗! 原来此处竟然有一山谷,林木葱郁,芳草鲜美,山泉清流其间,莫天脸露喜色,“这么好的一处所在,难道又有什么奇遇等着自己?”他正四处扫视,寻找谷内特异之处,忽然听到有人轻声说道: “既然来了,但请过来一见。” 这话虽说很轻但吓了莫天一跳,“难道这里还有人居住?”这是他无法料想的。他打起精神就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正孤零零站在树下。这又吓了莫天一跳,绝对不是自己眼花了,刚才这树下明明空无一物啊,更空无一人啊! 容不得莫天惊异,现在也只能迎上前去寒暄,暗自希望不要招惹不必要的是非。“我偶然路过此地,真是打扰了。”他抢步上前拱手施礼。 “我选此地暂居,一喜此地宁静,二喜此地山泉。你既然能寻来,也算有缘。这边请!” 莫天只得跟随来人转过这片树林,来到山坳深处。山坳内更觉温暖,微风醺人,红绿迷眼。孤零零立有一间茅屋,茅屋前有一石台,石台上摆放了各种器具,那人一展袍袖当先坐了主位,莫天只能坐到仅有的另一石墩,与其相对而坐。 莫天看向此人,也就二十五六岁年纪,儒雅淡泊,超凡脱俗,面貌虽说不上英俊,但也中正平和。 “我叫莫天,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哦,我叫出尘子。你身上有灵气波动,看来也是修炼之人。不过奇怪,我怎么无法探知你是何境界?” 莫天一听这话,他名字都叫“出尘子”了,知道自己面前这位看着年轻的年轻人必是高人,想到自己修炼《云笈胎息诀》的过程,不禁脸上一苦,皱眉说道:“不瞒你说,我修炼过炼气士的一部法决,但是很奇怪,就是不能灵气凝液,所以还是停留在初始的境界。” “不对!但你举手投足间灵气波动却是比较高明。”说罢此人用手一指莫天丹田,莫天就觉得一道灵气直接进入他的丹田之中,这一下叫他打了一个冷战。对方如要取他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 “咦,果真稀奇,丹田之中只有氤氲的灵气,除此之外空空如也。”那人发现莫天丹田的特意一下子就陷入沉思,竟然对莫天不再理会了。 莫天见此人眉头紧锁,自己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坐在原处静静地等着。过了半晌那人才抬起头来看向莫天,平静说道:“你们这里叫炼气士,终究占了一个‘炼’字,炼化灵气乃一切之根本。至于修炼的初级功法本没有高下之分,只有速度之别,但你这种情况,就算是我们修真世界也万中无一。” 他还是有些不死心,指尖又射出几道灵气射进莫天几处重要经脉。莫天见此人对自己一副“一探究竟”的模样,即使心中一百个不情愿也只能忍着。那人射入体内的灵气在经脉内稍一行进就消失无踪,这让他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对其将灵气发出体外的手法不禁有些眼馋,这可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片刻,那人似有所悟,自语道:“原来你的灵气都融入血肉之中,丹田之内却难存分毫,如果师尊得见,一定会把你视为珍宝!” 莫天可不想被人“视为珍宝”,这话听着就让人别扭,他起身就想开溜,“真是冒昧,打扰清修,在下这就告辞了。” “既然来了,就不要着急走。你周身灵气始终在外溢,这有些不妥,我有一法可让你隐去全身灵力,又可御敌防身,你可想学?” 此人说话虽然平和,但也由不得对方质疑,莫天一听这话,刚抬起的屁股又落了下来,因为他想学。 那人看莫天如此模样就轻轻笑了笑,“我在此地也孤寂一人,足下远来是客,先要尝尝我的茶才好。” 说罢也不等莫天言语,就将石台上的茶盘轻轻一拉靠近自己身侧,茶盘上面放着一把浅绿色的小壶,还有三只白色的小茶杯,茶杯小则小矣,刚好一口。 他打开一个茶盒,从里面用茶匙盛出一撮茶叶放入壶中。莫天看到此茶皆是两叶一心,清翠欲滴,亮人双眼。 “这是我们灵山特产的灵茶,每年就产几斤,你能喝到就是莫大机缘,一场造化。”他笑眯眯看了莫天一眼,继续说道:“这煮茶水、火都讲究一个活字,一定要活水活火。有道是山顶泉轻清,山下泉重浊,石中泉清甘,沙中泉清冽,流动者良,负阴者胜。我选此处作为暂居之所,就是因为此地水好!” 莫天听他唠叨了半天对水的讲究,一边看他烫壶洗杯,长这么大他也没见过这些,不由得瞪大双眼仔细观瞧。 出尘子将山泉水倒入壶中随即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撮,一缕粉红色的火焰就在他的指尖跃动。莫天一见似是遇见知音一般,自己也右手两指一撮,一缕明黄色的火焰就在指尖跃动起来。出尘子一看莫天的火焰要比自己的温度要高许多,就说道:“将你的火焰附在壶上。” 莫天脸色又是一苦,说道:“我不会。”他这是实话,这岩浆焰虽说能出离丹田,但绝不能离体。 出尘子一笑,未予理会,只见他手腕一抖,他指尖的火焰就立即附在了茶壶之上,片刻功夫壶盖就忍不住要跳将起来。出尘子用手一挥,火焰顿失。 只见他抄起茶壶高高地向小壶中注水,然后手在半空一顿,小壶就似满似溢。然后他捏住小壶的壶耳,轻轻贴着三个小茶杯一一斟满。 “这里有个名目叫做‘高冲低斟’,品茶大家曾言春宜牛眼杯,夏宜栗子杯,秋宜荷叶杯,冬宜吊钟杯。我这茶杯名叫‘若深林’,虽不是名品,却也占了小、浅、薄、白四字。请品茶!”出尘子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茶杯内,明黄色的茶汤升腾起袅袅白雾,带着沁人心脾的香味直往莫天鼻子里钻。他小心翼翼用指尖托起一杯,生怕自己稍一用力,这如纸般的茶杯就碎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莫平 里斯很满意二人的表演,刚准备叫二人撤下,心里盘算着一会儿给两人赏点吃剩下的酒肉,但就在此时尊贵的客人开口了。 “他把手举过头是什么意思?” “表示他认输了,大人。”治安官赶紧解释。 “在格斗场里也可以认输吗?”采办一脸懵懂,左顾右看似是自己是个门外汉,在征询周围的这些内行人。 城主一看这阵势瞬间就明白了什么,这时他也赶忙说道:“在格斗场观众说的算,在这里您说的算!” 听到这话采办大人很高兴,他站起身来右手握成拳头,大拇指向下,上下挥动起自己的右臂,他用格斗场里的手势来决定万杰的命运。 亚明当然明白他手势的含义,但他还是望向了自己的主人,他怎么能把剑刺入自己曾经并肩战斗兄弟的胸口? 里斯这时脑门冒出一层冷汗,他赶紧拉住城主的袖口,城主只是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孰轻孰重根本不用比较,里斯同样严厉地瞪了亚明一眼,狠狠地点了一下头。 站着的亚明和卧倒的万杰都看到里斯的眼神,瞬间就都明白了什么。万杰落败并不是真正失去战斗力,性命相搏亚明未必是他的敌手,他只不过选择了一个错误的方式来结束这场滑稽的格斗而已。他可不想就这么被处死,趁亚明恍惚的瞬间将身子向旁边一歪,脚跟蹬地就想脱离亚明剑尖的控制。 亚明见万杰试图挣脱顿起杀心,长剑顺势向前一刺,剑尖带起一串猩红的雪花,霎时万杰的肩膀就血流如注,疼痛让他大声嚎叫起来。亚明一脚踏住在沙地上翻滚的万杰,手起剑落一下子就砍下万杰的脑袋。 鲜血浸透了一大片干燥的沙地,在夜色中不再鲜红,而是黑黢黢,黏糊糊的,看着让你觉得恶心。 只有三个人在鼓掌叫好,其余的人都呆立当场。 亚明因祸得福,还是因福得祸尚未可知,不过采办大人在离开罗姆尼城的时候,特意把他和采办的货物一起带回了皇城。 昨天发生的一切没有人再提起,只有训练场中间那一摊乌黑的血迹告诉所有人,那是万杰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痕迹。 几天之后那摊血迹也消失殆尽,所有的人都恢复如初,好像从来就没有万杰这个人。就是和他同是死囚的难兄难弟也忘记了这个人,死者的名字他再也没有提及过。 看着仍时不时开怀大笑的左钦,莫平心中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几天前发生的一切对他触动很大,他忘不了左钦救过自己,更舍命保护过自己,他不希望在他们身上出现那晚互相残杀的一幕。 作为对里斯财产损失的弥补,在这一次格斗场的比试中里斯手下的格斗士获得了最后出场挑战的资格,外带热场的三对三的一场混战。 左钦的资历和实力不足以成为最后的挑战者,但是三对三多人混战他还是主动请缨。他不怕死,因为他见惯生死。感受格斗场那恢弘场面下决定别人生死间的豪情,享受胜利后主人的慷慨,有这两个理由对他而言就足够了。 莫平没有劝阻左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都有自己必须去面对和承受的事情。 “我们战斗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自由,只有这时我们才是高贵的,也只有这时生命才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其余的时候只是奴隶。”图亚照例要做战前动员。 奴隶这个词是笼罩在众人头上的梦魇,轻易都不愿提及,图亚的话让即将参与战斗的几人都感到压抑中的悲愤。 “规则只有一条,至死方休!”这句话如一道凛风略过每个人的心头,他们已经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让死亡再次来临吧!” 格斗士扬起手中的短剑无声地呐喊着,他们准备好了去燃烧生命,亲吻死亡! 左钦傍晚是被两人抬回训练场的,他的左肋下受了很严重的刀伤,幸亏是多人混战他才侥幸保住了性命。 “给他用些麻药。” “不用!我会喊。”左钦不想迷迷糊糊就死于非命。 “那会很疼的!” “那我就大声喊!”即使疼痛他也要保持清醒。 莫平冲到左钦的床边,看着左钦左肋下面被敷上了厚厚的草药,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浓浓的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一定要救他!”莫平转头对图亚说道。 “那要看他能不能挺过这头三天,还要看主人的意思。” “什么意思?”莫天不懂。 “看他值不值得去救。”图亚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莫平在左钦的床边守了一夜,已经昏迷的左钦只是偶尔说几句谁也听不懂的胡话。莫平握着左钦厚实宽大的手掌,反复说道:“你一定要挺过来,我一定要救你!” 天亮之后莫平又找到图亚,他要确定左钦要得到救治。 “如何才能救他?” “救他需要名贵的草药,或许要很多。时间又很久,花费太大,有时就放弃了。”图亚的回答让莫平虽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但说明了另外的一个问题,那就是金钱! “我去格斗场替他战斗!”莫平在这里不知有心还是无意,混淆了“他”究竟是谁。 “现在还不行。” “为什么?” “你实力还不够?” “他们都可以去格斗场,我为什么就不行?”图亚的理由让莫平无法理解。 “我想让你在格斗场赢得自由!”图亚看向莫平的眼光泛出一层光彩,他希望莫平能在自己手中成就传奇,那是自己年轻时的梦想! “可是在今生,我只想在竞技场赢得自由!”这是所有格斗士对自由的向往凝聚成的一句沉甸甸的话。那就是依靠不断地把剑刺入对手的颈椎和喉咙,不断撕裂对手沐浴在血雨中,让那些用看别人殊死搏命,来消磨时间和金钱的人赐予自己自由。 他们把这个当作无上的荣耀,每一个这样的人都是一段让人经久传颂的传奇!至于其他的,都要看主人的意愿,主人的心情了,所以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不是莫平想要的,他现在眼中只有左钦的生死。 “一切都要等到他醒过来再说,我会对主人说明一切的。”图亚感受到莫平眼中的急切和火热,他故意放慢语速,“既然这样,我们就开始训练吧。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打败我!” 从这一刻开始,莫平就跟随图亚一人训练。图亚给莫平制定了严苛的训练要求,耐力、负重,爆发力,抗击打,莫平默默完成这些枯燥的训练。图亚给莫平制定的要求都是远超常人的标准,看着一次次莫平完成不可能完成的训练任务,图亚暗暗赞叹莫平的身体的变态和那股不肯服输的劲头。这种压榨身体极限的训练让莫平的恢复又快了几分,他抑制自己内心的惊喜,以更大的热情投入到枯燥的训练中。 和图亚对练,是一件十分蹂躏自己的事情。他手中的皮鞭无处不在,攻击手段更是层出不穷。你永远处于劣势,你永远被压制,没有喊停的时候你永远要小心他的下一击。这样蹂躏的结果便是,要么你失去勇气而停止,要不你就会变得极有勇气! 被打败的滋味并不好,但莫平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处于劣势并不是值得害怕的事情。 他遇到过太多次比这更悬殊,更令人绝望的绝境,他已经学会如何在绝境中寻找机会! 莫平的进步是飞速的,他所欠缺的主要是技巧,对练得越久他坚持得越久。 图亚虽然不动声色,但莫平被打倒又不断爬起来,那股不服输的韧劲,无畏的狠辣他也暗自心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不得不投入更多的精力来应对莫平惊人的速度和力量。 速度才是男人的血液,莫平的速度是他见过得最快的! “很快他就可以超过我,终有一天,他的战力一定会在格斗场扬名。”图亚如是想着,他并没有显露他的想法,他只是想尽量激发莫平的潜能,挖掘他的极限。他在莫平身上看到了希望,自己曾经的希望。 莫平也渐渐觉得自己差不多就要恢复到昏迷前的战力,每天逐渐在增加的那些基础训练他一咬牙都能挺过去。可是他自己还是觉得自己可以做得更多些,更好些。图亚是训练场里最危险的人,自己不能在他面前暴露全部的实力,莫平还是给自己留了一手。从一开始他就没把图亚当作可以交心的朋友,而是把他当作对手,离开训练场的最大阻碍。 图亚并不知道这些,他看到这个年轻人的韧劲和超凡的身体。自己年轻时何尝不是如此啊,他常常看着莫平那略显单薄的身影,就想到了自己十六七岁时的样子。 “下一步要训练他的实战了,和他的身体比起来,他的实战水平简直太糟糕了!”图亚向主人报告莫平的近况。 “左钦那个家伙已经花了我不少的钱。”里斯意有所指,他捏了捏下颌上的肥肉,盯着场地中的莫平,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觉得鲜血可以让他进步得更快些!你说呢?” 正文 第八十三章 莫凡 别人逃跑或许慌不择路,但莫凡有意识地专挑僻静的巷子钻,一直跑到一个死胡同,前面高耸着一堵一丈七、八的山墙,他这才想起用神识线托起自己翻墙而入。 跌落在墙角后莫凡大口大口地喘气,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浸着鲜血的匕首,他手指发青,一直在微微地颤抖着,两条腿好像不是长在自己的身上,已经没有一点知觉。靠在墙上的后背一片冰凉,嗓子又干又痒如烟熏火燎,他用手狠狠擦了两下额头上的汗水,整个人这才好受了些。 莫凡放出神识线给自己警戒,自己仰面一倒,就躺在了草地上。 “这好像是个花园。”神识线反馈回来的信息让莫凡心里稍安,更放松了一些,力气渐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杀人的感觉怎么样?”擎苍这才发问。 莫凡又想起了李继浑身鲜血和砍刀落在李继脖颈、胯间的那一幕,不由得俯下身又是一阵干呕。 “不好!真的不好!但现在我很轻松,就是立刻死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大仇得报让他彻底卸去了心中的沉重负担。 “你好像忘记了点东西。” “什么东西?”莫凡反问,忽然想起那些插在李继尸体上的兵器,不禁大为恐慌,吼道:“你怎么不当时提醒我!?” “你那时只顾得逃命,脑袋里一片空白,我喊破喉咙你也当作是放屁。” 莫凡放下的心忽地又跳到嗓子眼,官府如果仔细追查应该能找到那些兵器的出处,顺藤摸瓜就能找到自己,命案就会就此大白于天下。 擎苍这时倒是平静,轻声说道:“依你现在的实力,整个咸平城都没人能够留住你。你想走就走,别人只能干瞪眼看着!” “对啊!我现在老厉害了!”莫凡始终对自己的实力没有什么预估,听擎苍这么一说不管怎样心里踏实了一些。或许官府找到找不到线索还两说,自己今天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让擎苍这老妖怪看了大笑话了。 他身上的外套溅了不少李继的血,莫凡心中厌恶赶紧脱了下来,用神识线在草地上挖个坑就给埋了。 莫凡也懒得起身,省得在街上遇见官府的人,在这里挨到天明再说。心里这么一想,他头一歪竟真的睡了过去。 天色已经大亮,莫凡揉揉惺忪的睡眼,心下琢磨,“自己也真是心大,就这么在草地上睡了一晚。”他正想着,便在此时只听得一个女子轻轻一声叹息。霎时之间,莫凡不由得全身一震,一颗心怦怦跳动,心想:“这一声叹息如此好听,世上怎能有这样的声音?”他瞬时便放出神识线向那声音处探去。 只听得那声音轻轻说道:“这海棠花终是要落了啊。” 莫凡听得一声叹息,已然心神震动,待听到这两句说话,更是全身颤抖,神识线也跟着抖动了起来。神识线悄无声息以接近此女子,这和莫凡亲眼所见也无太大分别。 只见一个身穿藕色纱衫的女郎,脸朝着花树,身形苗条,长发披向背心,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 莫凡站起身子不由向那女子缓步走去,望着她的背影,只觉这女郎身旁似有烟霞轻笼,当真非尘世中人,不觉呆立当场。片刻后他才恍然惊醒,那女子人已远去,似乎倩影犹在眼前,心下一阵惆怅,呆呆的瞧着她背影隐没处的花丛。 “动心了?此女当真出尘脱俗,我见犹怜啊。”擎苍在旁打趣莫凡。 莫凡没有听出擎苍的挖苦,心有所感说道:“是啊,我这心跳的厉害,莫不是真的动心了?” “你怎么不追过去,拉着她的手,好好抚摸一阵,一诉倾慕之情啊?” 莫凡这次听出擎苍在讥讽自己,他也没心思理会,只是想如何能堂而皇之接近此女。就这一会儿他就把自己昨夜斩杀李继,自己还留有证据在现场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 他从空间钮里重新拿了件外套穿上,用神识线翻出了此间院落,顺着外墙绕到这座院落的前门。莫凡抬头一看,额匾上赫然写着:艾伦公爵谷府。莫凡在帝都生活过一段时间,知道这艾伦公爵谷平是内阁司法大臣,可算是地位显赫。 莫凡心想这可不好办了,自己总不能天天偷偷摸摸混进公爵府里吧。再说刚才那女子姓甚名谁都不得而知,连她的模样都没看清楚,是小姐,还是使女都不知道。 莫凡心事重重回到了爱人花店,一进门就听大林子说道:“不久前帝国主动挑事和正始打了一仗,听说最后吃了个不小的败仗,一支骑兵部队全军覆没,现在两国又互派使节商讨什么罢战休兵,帝都里都谣传着内幕消息,打打停停,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莫凡没有搭腔,现在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什么国家大事上。藕色纱衫的背影在他脑中转来转去,让他心绪不宁。大林子看莫凡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眨眨眼也没敢多问。 “你说她会不会去参加选美?”他只能和识海中的擎苍一述相思之苦。 “你就别自己骗自己了,像那样的人家,怎么肯让自己的人去大庭广众抛头露面?” 莫凡想想也是,他自己都不相信。“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他刚刚大仇得报,心无羁绊,这下色心又起,再次愁容不展。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擎苍毕竟是过来人。 “啥意思?” “混入府中,见机行事。” 莫凡一听大喜过望,一语惊醒梦中人。果然是成了精的老妖,见识果然不凡! 莫凡正准备深入虎穴,但姗姗那边选美也正到了紧要关头,莫凡无法脱身,只能疲于应付,将此事稍缓后延。 接着这当口他去试穿了一次衣服,衣服一上身,根本不必照镜子就知道很合身。穿到身上很舒服,唯独感觉不到——这是新衣服。店员把鞋子也捧得高高的送到莫凡面前,看着主办使的眼神,一副包您满意的神情。莫凡心里暗叹,自己简直满意到了极点,脚一套上鞋子,霎时便觉得脱胎换骨,身子似乎也高了几分。莫凡觉得以前真是亏待了这双脚,这双鞋不仅轻,也比较窄,形状比较优雅,一双脚在里面被包裹得舒舒服服的。 “有钱就是好啊!”莫凡仰天长叹,感慨良多。 穿上新衣服,新鞋子莫凡觉得神清气爽,从店里出来,门口停着一辆漆黑的大马车。四匹纯黑的高头大马,车轮能有三尺高,他这也是花了大价钱硬从别人那里买来的。他站在路边在等,在等车夫过来开门,要的就是这个气派!一定要等,哪怕头顶正下着瓢泼大雨。 莫凡现在每天要频繁会见各色权贵富豪,他们都有各自追逐的小美人。而能让自己心仪的女人有更好的名次,只能大把大把的砸钱买莫凡他们自己印制的选票。 这就是一次预约的会面。 “张老板,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这次比赛完全公正,完全公开!到了前一百,我们也说得不算,一切由选票说得算!”这是莫凡的一贯立场,板着个脸,露出与实际年龄不相符的老成和市侩。 莫凡面前这个张老板能有五十上下年纪,头顶已经寸草不生,只能四周的头发一绺一绺支援头顶。他宽大的脑门上正冒着汗,一边围着莫凡团团乱转。 “老弟、老弟!你别不耐烦啊,我支持的三十五号,从一百名到前二十我前后都买了五万银圆的选票了!”此人说着说着就觉得肉痛不已,嘴角一哆嗦差点没把舌头咬破了。 莫凡看不起这样又想吃嫩草又舍不得花钱的人,当下也不做声,就看着他打转。 “你说这可怎么办?小凤这姑娘‘干爹’、‘干爹’地一叫,我这一身的肉都轻了!老弟,你给我透个实底,这要进前十得买多少选票?” 莫凡心里真是又气又笑,擎苍在旁也大呼过瘾。 “这个嘛……你这都干爹、干女儿了,这钱该花就得花!还是那句话,像你这样的人帝都多了去了,进前十想想就非同小可,那可是整个帝国前十的美女啊!前面花的银圆都是毛毛雨、雷阵雨,好些个权贵富豪就等着后面瓢泼大雨撒银圆啊!” 凭着商人的精明,张老板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个无底洞,但一想到“干女儿”那哀求的眼神,眼一瞪,心一横,豁出去了! “说个数吧!我就是倾家荡产也不能让我的心肝小宝贝哭哭啼啼,埋怨我一辈子!” 最后张老板一脸视死如归,蹒跚离去,莫凡哈哈大笑,“一身贱骨头,让他的心肝小宝贝折磨得要散架了!” “你呢?” “我?我当然正襟危坐,坐怀不乱;宽衣解带,面不改色。”莫凡一脸正色。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莫天 茶汤刚一入口,莫天就觉得无数的味道在唇齿间爆裂开来,他没有心里防备,一时间鼻涕眼泪一起涌了出来。 出尘子看莫天如此模样不禁莞尔一笑,若无其事地悠然抿了一口茶。 莫天却没有理会出尘子暗地的取笑,他集中所有的精神力都在回味这种奇妙的感觉,一股暖意瞬间就散入身体各处,所有的毛孔一瞬间似乎都张开,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好像每一个细胞都在体内呻吟。 莫天掏出手帕赶紧把鼻涕眼泪擦拭了一下,他略低着头故意没看出尘子,把正中的第三个茶杯也顺势端了过来,轻轻砸了一口,让那股气息只在口中爆裂回荡,细细品味那独有的韵味。 “没想到喝茶原来也这么痛快!”莫天暗自慨叹。前后两杯就让他喝得就有滋有味了,他直起身抬起头对出尘子拱手称谢,“多谢赐茶,在下领教了其中真味。” 出尘子对莫天的反应没有感到稀奇,但对莫天的品性不免高看了几眼,心下也不知此子能否堪当大用。 莫天已经从品茶的美妙意境中挣脱回来,他正了正身子,轻声问道:“刚才先生曾说传我一个法决,不知、不知……”剩下的话莫天就不知道如何往下说了。 出尘子轻轻一笑,他理解修炼者对实力提升的渴望,他也端坐了身子,说道:“这门法决传你也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就是不知你,不知你……”出尘子本想问莫天能否答应,但又犹豫他是否能担当所任,所以剩下的话也一时不知如何往下说下去了。 莫天不知是对方故意卖关子,还是另有隐情,只能静待下文。 “也罢,是我多想了,我现在就将这门法决传给你,你要听清了,我不说第二遍!” 这法决很短,只有三百三十二字,精神力强大的莫天只一遍就了然于胸,心中默念一遍,他当即起身向出尘子鞠了一躬表示谢意。 “你要记住,一年之后的今日你仍来此地,我要考教一下你的进境。果有所成,我自会给你天大的好处!” 莫天一听就明白了,自己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入出尘子的眼。不过时间比较宽裕,自己的实力能不能得到对方认可又有什么关系?反正这次自己是得了莫大的便宜。对方如此顾虑,欲言又止反倒让他多了个心眼。依着他的秉性他断然不会刨根问底,虽然今日之事处处透着几分蹊跷,他倒也没过分放在心上。想罢这些关节莫天于是起身告辞,与出尘子作别。 一路之上莫天一直在回味着这次试炼,其间奇遇连连。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是受命运眷顾的宠儿,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又是那么的匪夷所思。自己以前热切盼望的事情都水到渠成达成了心愿,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火种,邂逅一直倾慕的梅牧寒,两人的感情最后竟然有些如漆似胶。这些还不算,因祸得福在山腹内又得到灵池的一番洗礼,百无聊赖之际又遇见了世外高人。这一切的一切如今回想起来让他不禁唏嘘,恍如梦境。 回到驻地之后他觅得一处静室,开始揣摩出尘子传给他的法决。以前他也发现身体灵气外溢的现象,不过外溢速度颇为缓慢,始终超不过十之一二,所以他认为是正常损耗,并没有特意关切。说来也怪,这无名法决莫天只运转了一次,身上灵气外溢的现象就消失了,这让他喜出望外,又由衷赞叹道:“越是高手,修炼越吹毛求疵,精益求精,自己还是差得很远啊!” 这是法决的头一个好处,再有就是如何运转体内灵力施放体外,进而转化成攻击。这让莫天大费一番周章。他以前只是按照《云笈胎息诀》将体外灵气通过经脉汇入丹田,然后炼化。而出尘子传授的法决和《云笈胎息诀》截然相反,是将体内的灵力按照特定经脉路径施放到体外。 “一内一外,和魔法倒是有几分类似,自己以前怎么没往这方面去想?看来这《云笈胎息诀》是跛脚短腿的。” 想到魔法,稍一比较莫天大喜过望,最显著的就是灵力攻击无形无色,比魔法攻击更加出其不意,难以防备。 按照法决所言,攻击施放所需灵力是要从丹田转化的,单凭这一点就让他觉得自己当真是命苦,自己那个不争气的丹田,储存的寥寥无几的灵力,能够支撑施展几次像样的灵力攻击呢? 这个难题不是短时间内能够一蹴而就的,莫天没有太过执拗于此,他现在最想的就是马上回到仕林学院,看看梅牧寒,看看飓风的同伴是否都通过了见习魔法士的考核。至于自己,莫天只是摇头笑笑,自身的实力是第一位的,其余的自然都不在话下。这次试炼他自觉实力突飞猛进,远超侪辈,所谓的考核对他而言真的是无所谓了。 等待折磨人是分分秒秒,时时刻刻。一想到那单眼皮的女孩儿,莫名的莫天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胸口也是沉甸甸地疼。 终于这一天传送阵闪亮起来,他又抬头回望了一眼高耸入云的东海望岛,踏上返回仕林学院的归途。 刚一从传送阵里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问询守候在旁的人员,“你们是否知道上次没有回来的学员都有谁?” “这个嘛,好像有四个人没有按时返回。” “好像叫什么——魏释、莫天,还有个女的——” “梅牧寒!” “对、对,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他们八成已经……” “噢!你是——” 莫天没有回答,直接冲出了拱厅,“她一定还活着,一定和我一样找不到回来的路,说不定会遇见更大的机遇!” 一面跑着,一面嘴里嘀咕着,“那几个人说得似是而非,一定是记错了,弄混了!”他从没想过她会发生不测,哪怕从别人嘴里说出了她的名字。 学院还是那样的安静,莫天在巨大的林荫路,笔直的甬路上飞奔,往来的人们纷纷侧目。 “那是谁,慌里慌张的?” “成何体统?真是有辱斯文!” “好像是莫天,他难道没有死?” 梅牧寒的宿舍远远在望,莫天渐渐放慢下了脚步,他看了一眼浑身上下,从里到外一直没有换洗,刺鼻的酸味让他皱起了眉头。他这可是第一次主动去找梅牧寒,他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这么一副光景。 这就是莫天,从一开始就欺骗自己,说好听点就是宽慰自己。人们不愿意相信自己没亲眼目睹的事实,尤其是关乎生死,在心里分量极重的那个人的生死。 但他需要一个答案,用这个答案给自己沉重一击! 最后莫天想到一个人,那就是这次试炼带队导师——滕冰。他竟然没有去找梅牧寒,而是一路风风火火打听滕冰的住所,滕冰看到突兀站在自己面前的莫天也是吃了一惊。 “你还活着?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滕冰的话语平淡,虽然没有悲喜交加,但仍透露出一丝感伤,不管何时生死永远是个沉重的话题。 “出了点意外,有惊无险。”莫天有些赧然,他瞬间又想到了自己的导师黎汐和沛白,自己应该先去看望他们的。 滕冰片刻已经恢复如常,沉声说道:“考核早已结束,算上你一共失踪了四人,一个人的尸首刚刚找到。”说完就要转身离开,不再理会莫天。 突然不好的预感涌向莫天的心头,他冒昧地伸手拉住了滕冰的衣袖,颤声问道:“到底有没有梅牧寒?” 滕冰看了一眼莫天,又看了一下自己被拉住的衣袖,重重吐出一个字: “有!” 这一个字就是他要的答案,就把他一下子带到了漫天的飞雪,呼啸的狂风卷起的巨浪里,他又看到了梅牧寒在岸边对自己呼喊的一瞬。 “莫天!小心!” 这几个字一个个锤向莫天的脑海,一下子将他击蒙了。 “她一定还在那里!我要去找她!”这是莫天唯一能想到的事,他要回到东海望岛,回到那个风雪交加的河边! 他匆匆向滕冰鞠了一躬,转身就跑了,他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个渺茫的希望。 梅牧寒一定还活着,一定如自己一般陷入困境一时难以脱身,自己一定要找到她! 希望让他又变得兴冲冲起来,忘记了疲累,忘记去擦拭一下额头的汗水。 他跑去导师黎汐那里把自己东海望岛的遭遇简要说了一遍,黎汐本来对莫天通不通过魔法士考核不太在意,对他两次身处险地却很在意,尤其是遇见出尘子的经过,黎汐更是问得详尽。看到莫天得到梦寐以求的火种,他更是老怀大慰。 “我要回东海望岛!” 莫天第一次对人吐露心事,他说得很慢,渐渐带上了哭腔。 黎汐听罢皱了皱眉,传送阵需要学院统一调度,但看着莫天果决的眼神,他满眼尽是怜惜,随即点了点头。 莫天紧紧咬着牙关,在心里对梅牧寒郑重地说着: 我马上就去救你!一定等我啊! 正文 第八十五章 莫平 里斯把自己的格斗士当作会说话的财富,原因很简单,他们可是自己花钱买来的!和猪狗牛羊没有什么区别,奴隶只是更贵些,会说话而已。 不过这些“财富”有时候比较麻烦,脑袋里不知道在打什么歪念头。正因如此,里斯不遗余力地向格斗士们灌输在格斗场赢得自由是如何地荣耀,如何被后来人津津乐道,称为传奇。也只有这样才会在这些财富的脑中生成诸如信念、顽强,一往无前,悍不畏死之类的东西,他们才会更听话,更老实些。 他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能够发现这些人内心中的渴望,他知道只有这样的人才能真正的悍不畏死,能给自己带来大把的金圆、银圆。他从莫平的身上看到了这种渴望,从图亚对莫平的期望中他更看到了莫平的实力。 是时候了,是钱生钱的时候了! “我一直很欣赏左钦的实力,万幸他没有死只是受伤了,每天我和夫人都在神明面前祷告,希望他尽快能活蹦乱跳。不过,莫平,你也知道,这什么地方都是睁开眼就要钱的!”里斯一边说着,一边绕着莫平转了一圈。 “跟我说,你准备好了!准备去实现格斗士的荣耀!”话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他要最后再激励一下莫平的渴望。 莫平没有回答,里斯呵呵一笑,用手拍了拍莫平的胸膛。 莫平看到他那只短小粗白的手,手指上黑黑的,弯曲的汗毛,真想一下子将它们一根一根扭下来去喂狗!他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这副亲热劲儿,尤其面前又是里斯,愤怒让他不知不觉放出了魔兽的威压。 里斯觉得后脊梁刮过一股邪风,宽大的脑门顿时渗出了汗水,他下意识用手去擦拭一下,忽然又想到这只手刚才摸过莫平,赶紧又用说拉住袍袖狠狠擦了两下。他没有了刚才的沉稳,快速地说道:“我知道你准备好了去战斗,我这就满足你!图亚,帮他准备一下,晚上行动。”说完转身飞也似地走了。 图亚一听晚上两个字就知道,这是要莫平去地下格斗场格斗。一直以来,地下格斗场在图亚看来就是有辱格斗士身份的场所,在那里怎么能展现格斗士的荣耀?但服从主人已经融入到了他的血液,他只能一一向莫平介绍地下格斗场的相关事项。 要知道万人格斗场不是时时开放,只有特殊的日子才能面对公众,为了娱乐,为了纪念,为了庆祝。但鲜血的刺激让很多人狂热地沉迷于此,不满足隔三差五,初一十五,地下格斗场自然就应运而生。 人有多种理由去看别人性命相搏,比如娱乐,再比如博彩,如果二者组合在一起那就更完美了,地下格斗场无疑就是这样的场所。狂热喜爱格斗的有钱人会整晚在这里纵情嚎叫,鲜红的血液和鲜红的果酒交相辉映是那样地让人兴奋! 里斯是地下格斗场的常客,他有专业独到的眼光总能小赚一笔。今天他来得比较晚,后面跟着图亚、莫平还有两名庄园守卫,他推开摩肩接踵的人群找到庄家。 “买哪场?” 里斯递给他一个银圆,“今天我的人要下场,你尽快安排一下,这是报名费。”说着转头看向带着手铐的莫平,“给你自己起一个霸道一点的绰号!” “魔兽。”莫平沉声说道。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来这里,来这里干什么。一切都是因为左钦不能死,自己必须救活他。 “魔兽?”里斯奇怪莫平会给自己起这样的名字。 “他也没说是什么魔兽,我记住啦,反正不是人!”地下格斗场的庄家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里斯也在一边附和着。 莫平不是挑字眼的人,对于这种无聊的取笑他直接无视。 图亚拉开莫平,他可不想横生枝节,两人到一旁的角落里候场。图亚看着一脸平静的莫平,他一点都没被场内的喧嚣所感染,直视的双眼只有冷漠。他知道,莫平是为了救左钦才如此顺从来到地下格斗场,他也听到了他们之间的过往,对于莫平如此重情守义并不觉得意外。 不一会儿,里斯就满头大汗挤过人从来到两人面前,大口喘气说道:“莫平,我可在你身上下了大赌注,你如果输了,我看左钦只怕也活到头了!”里斯为了五十个银圆的赌注就当面撕破了脸皮,言辞露骨威胁莫平。 莫平对里斯是好言相慰,还是恶语相加根本就无所谓,不是他看透了里斯的嘴脸,而是他根本不屑、不耻。他只是希望左钦能尽快地好起来,里斯这么不要脸,这在他眼里变得更是不值一文,只能让仇恨在心底燃烧得更加炽烈。 格斗的地方是个一丈多深的土坑,方圆不过二十丈。坑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在嘶吼着,狂叫着,有的舌头大,有的嗓子哑,上一场的血刚冷下来,这一场马上就要重新燃烧。 莫平的对手是一个绰号“狂狮”的人,他有着令人恐怖的身形,身高超过九尺,小臂和莫平小腿一般粗细。光头大耳,赤着上身,以前横七竖八留下的刀剑伤口好像都是用粗线缝合的,所以结的疤痕猩红刺目,可怖瘆人。他手持一把钢链狼牙棒,一边摇着,一边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今夜第一个要送死的猎物。 “撕碎他,狂狮!” “我要看你活吃他的心脏!” “砸烂他的脑袋!” 狂狮脑袋左右转了一下示意自己拥趸,他的目光始终盯着莫平,他可不会对方看着身形单薄就掉以轻心。格斗场里就是你死我活,轻视对手而付出生命代价的比比皆是。 莫平站到了场地的另一端,脚下松软的沙土已经看不出颜色,土墙上溅着血迹和脑浆,层层叠叠分不清层数和时间。头顶上密密麻麻的人群和嘶吼仿佛都和他无关,只是紧盯着对面的大块头。这次他没有选择兵器,他更习惯徒手。此时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双脚脚尖点地,双腿在有节律地微微抖动着,他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狂狮主动来攻。 狂狮见莫平徒手立在原地,他双眼骤然一缩,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徒手对敌无疑在攻击距离上处于劣势,但执意如此的人,无疑对自己手脚的攻击手段极为自信,这是让他值得警惕的。 听的锣声一响他就抡起钢链,实心的狼牙棒带起阵阵劲风就罩住了半个场地。对手既然让出了先手,他自然不会让对手有机可乘。 莫平还是没动,总有漏洞,总有死角,他就等那一刻! 狼牙棒已经蓄了足够的势,狂狮不再等待抡起狼牙棒就向莫平砸去。莫平右脚发力,不躲不闪骤然也径直向他冲了过去! “啊!”观者惊呼声四起,他们没有见过如此凶险的反击。 莫平躲过狼牙棒势大力沉的一击,在二人身形交错的时候,他用自己的右肘快速撞了一下狂狮的肋部。 莫平的力道何其大,但这一撞只是让狂狮身体微微一晃,他狂吼一声双臂一轮,狼牙棒掉头就向莫平横扫过来。 莫平仰面一倒,双手一接触地面就迅速承受了全身的重量,抡起双腿就向狂狮的小腿回扫过去。 “啪”地一声脆响,莫平的左脚踢在了狂狮的右小腿,狂狮吃痛身体前倾,莫平的右脚紧接着就到了,不偏不倚正好蹬在狂狮左腿的膝盖。 “咔吧”一声,骨裂声清晰可闻! 莫平不待狂狮跌到,左脚迎头就踢在了狂狮的下巴。只此一脚,狂狮偌大的身躯停住向前的来势,继而仰面向后翻了过去,一口鲜血随着身体的坠落喷涌而出。 莫平双手向沙土用力一推,脚尖一点就站了起来。 狂狮在远端小口呕着血,莫平接连的打击让他身受重伤。但地下格斗场规矩是不死不休,狂狮一刻没有死,格斗就没有结束。 “魔兽!踩烂他的脑袋!” “用狼牙棒凿烂他!” “用他的肠子勒死他!” 叫嚣的声浪此起彼伏,人们都在等最后的时刻,那才是他们最想看到的一幕。 莫平缓步来到狂狮的面前,狂狮的右手还紧紧握住狼牙棒,他半卧着身子,嘴里的血顺着嘴角蜿蜒留下。他看到莫平来到身前,就想用尽最后的力气进行反击。 再重的伤也不怕,只要不死! 见到狂狮的血已经让莫平莫名亢奋,周围弥漫的血腥气更是激起了他血脉中的魔性,他抬起右脚一下子就踏在了狂狮的胸口。 “啊!”狂狮左胸的肋骨系数断裂,他一声大吼,喷血而亡。 莫平顺着场内的楼梯缓缓走出场地,狂热的人群“唰”地闪开一条通道,纷纷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走过来的莫平,哪怕只是拉一下他的衣襟。 里斯见莫平就这么干净利落结果了狂狮,心中狂喜不已,这一场莫平就替他赢了五十个银圆啊! “不错!莫平,左钦又可以多活个十天半月,快去准备下一场,再赢了!今晚的汤药会让他安然入睡的。” 里斯的肥脸冒着激动的红光,大眼皮和下眼袋挤没了他的双眼。 正文 第八十六章 莫凡 莫凡从姗姗那里得知,她已经派人给老板送去了五万银圆,言明她不会再回山寨,和从前的过往一笔勾销。往昔不堪回首,她终于明白,帝都这里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原来是凶神恶煞般地拦路打劫,现在同样是在“打劫”,只不过是笑里藏刀原来是看天吃饭,朝不保夕,现在是肥猪拱门,主动凑上来挨宰。虽说帝国前线吃了败仗,明面上的大张旗鼓都转到了地下,但是滚滚而来的银圆,真是让人睡到半夜都会乐醒的啊! 莫凡替姗姗高兴,但他不认为是姗姗从此脱离苦海,自始至终他认为老板娘屈才了。 “姐,这里的事情都差不多都搞定了,我还有正事,以后能不能来这里要两说了。” “那怎么行!你能有啥事?” “当然是大事,终身大事!” “去追女孩子?” “嗯。” “我就知道是这么回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见到漂亮女人就挪不开步!” “我也这么认为的,男人就是贱、活该,没出息、没定力!” 一切尘埃落定,莫凡好说歹说终于恢复了自由身。毕竟命案在身,他也没敢贸然去司法大臣家探听消息,只能把这个差事交给了彭英这个跑腿的。 “老板,谷府不是我们这样闲杂人等能够靠近的,不过昨日我从伙房的小厮那里得知,这几日府中正在招收几名男侍。” 莫凡对彭英这个鸡肋鱼刺一样的消息半点提不起精神,但又没有其他的门路可走。他心里就纳闷了,谷平这老货怎么不对选美感兴趣?要不我们老哥俩也可以取长补短,各取所需。 “你要是在帝都无所事事,那我们去一趟我兄长最后消失的地方,可好?”擎苍对莫凡用上了商量的语气。他对兄长无声无息消失踪迹一直念念不忘,虽然他也往极坏处想过,但他总是不死心。与莫凡相处日久,擎苍对他的脾气秉性更是一筹莫展,只能哄着他,还不能把他惹毛了,惹急了。 擎苍的提议让莫凡一皱眉,在山寨里沐风详细告知了擎宇最后消失的所在,他后来特意询问过,从帝都算起将近有五千余里的路程。莫凡一想这为了一个缥缈的目的而跑这么远的路就提不起精神来,他一撇嘴心思一动,“要不就先混到谷府去转转?” 一有了这个念头莫凡就放不下了,到谷府里去做侍者,一听就是去伺候人,让人呼来喊去,低人三等。他从小到大也没受过这份气,所以总是迟疑不决。 “当断不断,必留后患!哪有那么多的顾忌,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擎苍又适时给予莫凡“鼓励”。 擎苍几句激将法果然又起了作用,其实莫凡心里最大的顾虑是担心擎苍笑话自己,这时听擎苍这么一说,他心里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没了。 他又把大林子喊来交流一下心得。 “茫茫人海中本少终于找到自己的目标了!” “哦,少爷,这可是大好事。到什么阶段了?一诉衷情啦,还是一拍即合啦,还是饭都做熟啦。” “瞧你那点出息,一张嘴就离不开吃!那层纸还没捅破,我还在外围转悠呢。”莫凡就把在谷府偶然见到的一幕详详细细对大林子说了一遍,把自己知道的,能用上的好词都用上了。 “你连人家脸都没看见,连人家叫什么都不知道,这也能算是有目标了?” “一声叹息,一句话,一个背影就把我迷死了,要是看到她的脸,我保证当场晕过去!” “不至于吧?这一厢情愿的相思病得上了可不好去根!” “屁话,等我大功告成,让你好好见识一下!” 大林子嘿嘿坏笑不已。 莫凡主意已定就不再拖沓,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就去谷府面试。 虽然被人问了一堆家外加一串各式问题,但一切倒还顺利,莫凡年龄刚好,又读过书,口齿伶俐,反应敏捷,在帝都又有爱人花店的亲属,各个方面都属于中上之选,他就这么通过了考核。 “给人端茶送水还这么能折腾!”莫凡一边换工装一边抱怨,一边用手摆弄手里的衣物,“这衣服做得也太差了吧,离量体裁衣差得远呢。怎么袖子这么长,腰围这么粗,莫不是别人穿过的吧?” “我看穿着挺精神!”擎苍不忘打击一下莫凡。 黑色的外套,白色的内衫,还有紧紧系在脖子上的领饰,莫凡穿在身上浑身直痒,他对自己在谷府的前景不由悲观起来。 “不就是倒倒马桶,擦擦靴子,刷刷碟子,洗洗碗筷,至于这么愁眉苦脸的吗?” 一听这话莫凡一下子把领饰扯了下来,真想脱了衣服立马走人。 “忘了你为什么来这里了吗?” 莫凡叹了口气,也没心思和擎苍斗嘴只能喟然长叹,“自己命中注定有此一劫啊!” “忘记过去,着眼未来,一切为了美女!从现在起低眉顺眼,老实听话!吃得苦中苦,抱得美人归!”莫凡心里默默告诫自己、鼓励自己。 端茶送水也需要经过严格训练的,美其名曰“岗前培训”,培训期间薪水减半,最后竟然还要优胜劣汰! 女管家尖厉的声音回荡在所有的房间里,听在耳朵里莫凡的心都在流血。 “全天下的坏人是不是都长在脸上,你看这老女人那三角眼,吊眼眉,尖鼻子,薄嘴唇,公鸭嗓,这些零碎凑到一起绝对不是好人!” “哈哈,她人严厉是严厉了一点,但你也不能说人家是坏人吧?我听着都学了不少东西,原来伺候人说道还这么多,你们人族可真是会享受啊!” 莫凡刚要反唇相讥,突然 “你过来,看什么看!就是说你!”女管家指着莫凡的鼻子叫道。 莫平乖乖来到她的面前。 “你给我演示一下如何端盘上菜。记住!不要带起一丝风,让我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莫凡走到她的身后,恨不得拿手中的空盘子砸到她的脑袋上,她头发上也不知道擦的什么,又亮又油,香味还说不出地怪异。他一面腹诽不已,一面在女管家身后不由搔首弄姿。女管家是看不到,对面的人看到又不敢吭声,更何况打死都不能笑,只能生生地忍着。 有神识线帮忙,莫凡端盘子倒还悄无声息。 “基本合格。”合格是女管家属下表现的最高评价,她对莫凡的表现还算满意。 “表扬你呢。”擎苍提醒莫凡,然后在识海里一阵狂笑。 “多谢夸奖,还要继续努力。”莫凡一脸僵尸相。 “记住!要时刻保持微笑,语调要柔和甜美!” “是” 女管家不再理会莫凡,“你们给我记住了,不要等到主人的吩咐你们才知道做什么,如果谁让主人出言吩咐那么你就不要吃晚饭了!” “要注意观察餐桌上每一个人的表情,你所服侍的人细微的动作。略抬一下的手指头,抽动一下的眉毛都在命令你们,懂吗!” “记住了”大家一起拉长音。 “瑞杰,你是大人的贴身男侍,大人最近起居有没有新的要求?” “夫人,大人一向体恤下人,从不故意刁难我。一切的日常起居照旧还是老样子。”一个叫做瑞杰的男仆对女管家鞠了一躬,用柔和的声调回答道。 “那就好,你把大人日常起居的习惯对这些新来的侍者说一下,让他们也多学点真本事。” “是,夫人。”瑞杰又鞠了一躬,然后转身对莫凡一众新来的侍者说道:“大人每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要看当天的帝都要闻摘要,摘要是要事先熨烫平整的,不能有一丝折痕!一点褶皱!” 莫凡听到这里,识海里对擎苍说道:“你看这气派有多大,看个东西还要先熨烫一下,就不怕粘上一手油墨!” “别插话,继续听。”擎苍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大人早餐照例要吃一个水煮蛋,但每天要煮不多不少刚好十个,他从蛋盅里面仔细挑一个,其余的就不要了。”瑞杰继续如数家珍。 “大人每天更衣前要先洗个热水澡,热水要一点一点地加进浴缸,直到让他的皮肤慢慢泛红为止。” “大人第二天要穿的靴子头天晚上要打好油,穿之前再用小牛皮和鹿皮抛光两次。需要特别留意的是,不同季节,不同场合以及特别的日子,大人的领针和内衣扣都是不同的。” 莫凡实在是听不下去了,直接隔绝了瑞杰像在念经,又像卖弄的叙述。 那个大人繁复的生活细节让他听着抓狂,“这不是天天折磨人不要命嘛,难道这就是所谓的贵族派头?这伺候人的事真不是自己能干的,要是让自己伺候那个大人,自己绝对能把鞋油直接擦到他的脸上,再用滚水烫下他一层皮,最后把他挑剩下的九个水煮蛋连皮带壳统统整个塞进他的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