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 正文 第一章 黄沙行者 “徒儿,我有三程剑法,你们三人各自想修习哪程?” “不知师傅有哪三程剑法?” “吾有一剑,名曰定秦,三尺六寸,青铜打造,此剑以楚为锋,燕赵为锷,齐为脊,韩为镡,魏为夹,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秋,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谁愿学?” “师傅,徒儿愿学!” “吾有一剑,名曰凌烟,剑长三尺三,天外寒铁打造,以忠为锋,以廉为锷,以法为脊,以明为镡,以正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此诸侯之剑也。” “师傅,弟子愿学!” “吾有一剑,名曰绝影,剑长三尺三,昆仑寒玉打造,以仁为锋,以义为锷,以礼为脊,以信为镡,以智为夹。此剑,上可无君,下可无臣,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血溅七步,昏君佞臣无不闻之丧胆;护国护民,明主忠臣尽皆礼如上宾。此庶民之剑也。” “师傅,弟子愿学!” “哦?小徒儿,这天子剑扫荡**震摄八荒,诸侯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庶民剑可是无功无禄,富贵无缘,祸劫连连啊!你可想好了?” “回师傅,大师兄修天子剑,乃是皇室之后,行王道,施仁政,王道杀伐果断,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天道使然,小徒修不来;二师兄修诸侯剑,乃是世家子弟,行臣道,遵法度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小徒生性散漫,修不得;这白衣卿相,一剑一酒一江湖,天为盖,地为庐,这才是小徒的道!” “孺子可教也,修天道尔无运,修臣道尔无缘,侠道之人,十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但也顺了尔的心意,但小徒你记得,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谨遵师尊教诲!” 藏锋谷谷主——卓不凡号玄机老人,著《剑经》一卷,盘点天下名剑,上榜者一百零八,一时间江湖争斗,以夺名剑为荣,然而有三把宝剑不在剑经之上,却足以匹敌当世名剑,天子剑、诸侯剑、庶民剑。常人修剑修身,此三者修剑修心,天子剑传于大弟子,当朝二皇子李赤霄,诸侯剑传于护国将军嫡子封不拜,庶民剑传于小徒布衣韩林轩,廿载之后玄机老人作古,亲传弟子早已成名于江湖。 “长河落日归瀚海,大漠霜气冽寒秋。斑驳碧血洗枯藤,万里黄沙葬吴钩。”北疆苦寒之地,自古便是兵行险要,塞外铁蹄虎视中原,当今朝廷皇帝年迈昏庸,朝政由大太监九千岁魏端功把持,广积朋党,设立九部九堂号杀生楼,诛杀忠臣良将,朝堂之上,人心惶惶,朝堂之下,民不聊生。北疆门处有一小旅社供来往客商行脚走卒休憩,也是这三百里黄沙地唯一的补给站。 “小二,把官爷的马喂好了,来坛子老酒,官爷们吃饱喝足还要公干,我且问你,这过往客商可见过这个人?”这小小客栈南来北往的行脚商人,绿林豪客数不胜数,近几年魏党为了排除异己,总有人逃奔塞外,这店里的小二已经习以为常。 “呦,官爷您且放心,这马咱当爷爷那么喂着,您几位就是咱祖宗,好酒好肉管饱了吃,至于这个人,咱还真没见过,若是见了,您就放心,小的我第一个通知您,咱还得去衙门口领赏不是!” “算你小子机灵,这是朝廷要犯,是九千岁钦点的要犯,若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跑出关外,那都得人头落地,端公杀老子之前,老子也得拉着你垫背!” “哪敢啊,官爷,小的这条狗命还得留着伺候您老人家呢!” 通缉令上之人乃是当朝大学士方洪钟的家眷,方大人联合一班同僚参奏魏端功残害忠良,却没想到被这阉人反咬一口落得叛国通敌的罪名,抄家斩首,方大人法场之上,唯一双儿女在死牢之中被人救出,端公大怒,派出杀生楼高手围追堵截,奈何那豪侠武功高强,所去之人无一生还,到头来连这侠客的姓名都不知何许,这阉贼震怒,派出手下高手,这才将其围追堵截到这百里黄沙驿。 “小二哥,此行三百里可是出了关?” “正是,不过这眼看着入夜了,我劝客官您姑且在小店住下,待明日行脚商人凑上一行队伍一同出关,这黄沙漫漫,也有个照应。” “也好,那就劳烦小二哥给开一间上房!” “好嘞,您上楼左转第二间!”这小店大堂只有一扇房门,呼的一开那肆虐的黄沙顺势间卷进了大堂,一头戴斗笠的男人带着一对娃娃走了进了,上前与店小二搭话。 “什么狗东西,早不开门玩不开门偏偏官爷我喝酒的时候开门!混蛋。灌了老子一嘴的黄沙!” “得罪得罪,小二哥,麻烦给这位官爷添上一壶好酒,账且算到我的头上”说罢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径直的向楼上走去。 “站住!把斗笠摘下来!老二去把通缉令拿来,看看他带的这两个崽子是不是端公要的人?”那人不过刚刚行了两步便被这伙当差的叫住,也没转身,依旧径直的向楼上走去,一官差见此人并未理会,快步上前想要夺下此人斗笠,却不想还未沾身就一个踉跄跌落楼梯。 “呦,官爷,您喝多了,来来来,小人扶你起来!” “去你娘的!来啊,兄弟们抄家伙!”那店小二见势不好赶忙上来打圆场,却别这一伙官差踹翻在地,一时间剑拔弩张,满堂的客人四散奔走。 这时节那男子慢慢摘下斗笠,顺势褪下被风沙肆虐的披风,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 “狗奴才!”骂了一声狗奴才,这男子从身后掏出一块玄铁令牌,愕然写着将军府三个字。 “您是?” “西北少将军,封不拜!” “小王爷!?您是小王爷封不拜!” “难道还要我掏出凌烟剑给你看看?滚!” “小人有眼无珠,小人有眼无珠,只是九千岁有令” “你们怕这阉贼,小王爷我可不怕!若是再纠缠,凌烟剑下” “小人这就滚,小人这就滚!” 那官差哪里还敢追问,纵然是封不拜带的是方家遗孤,凭他们几个芝麻绿豆的小人物如何与日月争辉,先不说这小王爷乃是当今唯一一个将军王的嫡子,就说那一柄凌烟剑也是少有人敌,如今让他们滚,那当真是如获大赦,哪里还有方才的跋扈,此刻尽皆夹着尾巴夺门而出。 “小师弟啊,小师弟,为兄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方大人遗孤明日就可出关,也算得上是为兄为忠良之后做一点力所能及之事了,却不知道你那面情况如何,侠之大者,富贵无缘,祸劫连连” 正文 第二章 独行侠客 “你可看清楚了?” “真真的,就是九千岁要的人,跟画像上的一样一样的!” “兹事体大,有封不拜这个将军王的嫡子护着,咱们几个小人物是动不了他了,上次千总大人给的鸽子在哪?” “我怕误事随身带着!” “快给千总飞鸽传书!” “是,大哥!” 打三百里黄沙驿向南一百里,有一座市集,此处当年为波斯人与中原互通商贾的聚集地,乃是边疆最近的一处城镇。平日里往来通商倒也热闹,如今虽是下午大街之上却异常的安静,蓬草随风,黄沙漫卷,消杀肃穆景象。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救赵挥金槌,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一人一马从西北方慢慢入了城,这牵马的的男子一身玄素,带着防风沙的斗笠,披着大氅,背上牛皮包着一物,身影融入黄沙漫天之中,口中轻吟,入了就近的一家酒肆。 “客官,咱这小店今儿被包场了,还请您去别处!” 那人在马厩拴好了马,店里的小二迎面跑了出来,笑吟吟的说道。 “小二哥,我不过途经此地,找两口酒水润润喉咙,又不住店,谁不知这边城只你一家酒肆,莫不是让我在行百里去那三百里黄沙驿站?”来的男子也不恼,只是跟小二打着哈哈。 “这”那小二眼睛咕噜噜的转,侧目看向店门口的掌柜的,那掌柜的点了点头,这才又笑呵呵的把男子让了进来。 “客官,您先喝点茶水,边陲小镇也没得什么像样的酒菜,我这就去后厨差厨子给您准备,您请稍等!”男子端坐在大堂之上,摘了斗笠,撤去皮氅,身后三尺长的牛皮卷摘下来按在桌子上,那掌柜的赶忙上前寒暄,吩咐小二准备酒菜。时不时的上下观瞧,左右打量,只见得行路男子,面白微须若星瞳,姣姣目光剑眉横,生的一张潘安面,却似唐寅不拘形。 “掌柜的,小二哥不是说这店被包了吗?怎的还给我大开方便之门?” “瞧您说的,来的都是客,笑脸相接迎,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客官您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哈哈哈哈,说得好,与人方便,与己方便,且先给我来坛子好酒,这漫漫黄沙的,灌了一肚子黄水,嘴里都淡出了鸟!” “好嘞!后面的伙计,一坛好酒,嗨嗨的迷子!”说着冲后厨高声喊了一句。 “你等会,掌柜的,什么叫嗨嗨的迷子?” “客官,这是波斯话,嗨嗨的迷子就是好酒!” “哼,告诉后厨能多嗨就多嗨,不嗨不给钱啊!” “呃好嘞,保证嗨!”说着转身奔了后厨。 这掌柜的出了正堂可没进厨房,借着伙计招呼男子的光景就奔了后院厢房,这酒肆前面一栋房子权当饭馆,后院几间房子就做了客房,来往做买卖的买卖家打尖住店用的。要说些这掌柜是买卖人吗?不是,这酒肆原本的老掌柜和小二是父子爷俩,打这伙人假的来了以后,爷俩就被杀了,此刻早就被塞进院里的大酒坛子里,假掌柜的所说的嗨嗨迷子也不是什么波斯语,是绿林黑话,意思就是蒙汗药多放点,要问这活人是谁,正是魏端功手下门客,杀生门的人。 “风堂主,此人来者不善,方才我说嗨嗨的迷子,他还问了一嘴,我估摸着是绿林中人!” “杀生门办事,不留活口,干净利索的干了,塞后院酒坛子里,方才三百里黄沙驿来了消息,两个孽障露面了,不过有些棘手,护送他们的是靠山王的嫡子,这小东西可不好惹!” “堂主,咱们是九千岁的人,他靠山王是千岁爷,咱们家主子也是千岁爷,怕他个球!” “哼,这靠山王封于修是当朝唯一一个外姓王爷,更是有名的大将军王,天下兵马一半在他手上,你说棘手不棘手,那小王爷封不拜更是藏锋谷卓不凡的传人,身手自然不俗!” “堂主,您是杀生门九堂九部的堂主,所佩名剑流毒更是剑经排名四十位,那凌烟虽是名气大,可终归是未上剑经,他一个小小的官宦世家子弟怎的会是风堂主的敌手!” “先不说这个,这镇子三天前官服就收到命令,早已经肃清,想来是跟乱党有关,一会迷倒还则罢了,若是还有还手之力,恐怕你不是对手,那就摔杯为号!” “得令!” 且说前堂的男子,酒菜齐全之后,只管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掌柜的从后堂转了回来,见此人将和了蒙汗药的酒水灌进肚子里,一颗心也就放下了,心想“我当是哪路英雄,原来真是个不经世道的小子,小子,一会迷倒了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下辈子别不长眼的进了阎王殿!” “掌柜的,一点也不嗨,嗨嗨的迷子再来一坛子,要是不嗨,我可摔杯子了!” 那掌柜的还在沉思,一听之下懵的一惊,这蒙汗药的剂量莫说是男子,就是蛮牛也撂倒了,还要摔杯子,他摔了我摔什么?此刻摔杯,若真是高手自己必死无疑啊!于是乎赶忙笑脸相应,唤后厨再来一坛。 “客官好酒量,不知客官是做什么买卖的?” “嗨,贩夫走卒,干点杀猪宰狗的买卖。” “哦?那不知客官奔什么前途啊?” “这不最近有头大野猪,到处拱人,天下猎户束手无策,我想去接了这趟买卖,宰了他!” “这倒是新奇,多大的野猪能让天下猎户束手无策?” “这头猪可太大了,头枕着京城,蹄按边疆,一身的肥膘压的天下喘不过气来,一双獠牙上拱江山社稷,下拱黎民百姓,最可笑的是他还训了一众鹰犬,养了一身虱子跳蚤,你说可笑不可笑……” “客官这是在影射何人?” “这何须影射,当朝奸臣魏端功,宦官当道,叨食朝廷俸禄,僭越天子职权,鱼肉百姓,屠戮忠良,饕餮国库,通敌卖国,无父无君,无主无仆,说他是猪真是侮辱了畜生!倒是掌柜的你,生的一身人面皮,实际上是衣冠禽兽,狼心狗肺之人,甘心助纣为虐,我若是你,死了以后,愧对祖宗!” “好大的胆子!死到临头还不知道,你这酒中我放了蒙汗药,我只要查三个数,保证你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任我宰割,一、二……”说话间,只见独行的男子晃了晃头,想要挣扎着站起来,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哼,狗东西,连三都没数就躺下了,来人啊,拖下去给一刀塞进坛子里!” “啊,你没数啊!我没听见,重来,重来……” “啊!你……真真气死我也!” “我这不憋着给你长脸吗!” 这假掌柜的话还没说完,独行男子又从地上站了起来,哪有中了蒙汗药的意思。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说着掌柜的伸手要抄起桌上的酒杯,可手还没到,那男人手更快一步,猛的一扫,那杯子刷的一声飞了出去,竟稳稳的落在了柜台之上,丝毫没有破损,可见此人对力量的控制的得当,更说明他是此种高手。那小二见掌柜的失手抽出袖口的匕首直奔男子胸口撞开,那独行男子,顺势抄起了一直筷子,手上用力,只见手腕一抖,筷子如利箭一般,噗的一声插进了小二的眉心,那小二连哼都没哼,瘫软在地。掌柜的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双脚生根,猛的掀起桌子,可哪想到那男人将穿着靴子的脚劈在了桌子上,笑吟吟的看着假掌柜的,任凭他使尽浑身力气,也没能掀起桌子来。 “来来来,掌柜的辛苦!”那男子趁着假掌柜龇牙咧嘴掀桌的功夫右手抄起桌子上的酒坛子,左手摸起牛皮卷,也不知道里面是何物,只见男子竖着从掌柜的脖颈送了过去,又横着锁了回来,勾过他的脑袋,咕噜咕噜的灌进去半坛子嗨嗨的迷子,一松手,指着假掌柜说到“一、二、三”果不其然,踉跄倒地。 “云台三落惊风雨,断水伤风且无痕,小爷韩林轩前来拜会杀生门的高手!”说罢将酒坛朝假掌柜的头上砸去,哗啦一声,假掌柜登时毙命,只听得前街后院人头躁动,片刻间小店大堂就被人团团围住。 正文 第三章 十步必杀 “藏锋谷果然好手段,前有小王爷封不拜出头,后有剑侠韩林轩殿后,当真是不把九千岁放在眼里!” “呵呵呵,确实好手段,想不到魏狗为了斩草除根连杀生门的血手人屠风吹雪都调动了,九部九堂里以哮天犬——张三泪,逆天鹰——薛满楼武功最高,你不过区区九堂之中坐最后一把交椅,想要成事难啊!” “好大的口气,我流毒剑,剑经排名四十位,出手一百零三次,绝无失手,既然话说到此处,今天我给你个公平的机会,拔剑吧!” “大人,何不一拥而上,屋外更有影队埋伏,他就是插翅也难逃!” “不急不急,江湖人道藏锋谷有三把剑,不在剑经之上却堪比天下名剑,王剑定秦在当朝二皇子手中,臣剑凌烟在小王爷手中,此二人身居高位,我是领教不得了,今日得逢此机会,如何能放过这侠剑绝影” “剑名流毒,剑长三尺四寸长,净重七斤六两,深海沉铁打造,萃天下奇毒,伤之必死!”风吹雪听见前堂动静,立刻下令调动人手,将此地团团围住,韩林轩端坐在酒桌之上,左手按着牛皮卷,右手依旧不住的将菜肴往嘴巴里送,就连风吹雪都不由得暗叹好胆识,于是乎抱剑拱手前来讨教。这杀生门九部九堂的档头尽皆是魏端功养的杀手,或是落草的武林高手,或是贪图荣华富贵的江湖败类,魏端功生性多疑,这只是他朝外的刃口,更有一只影子护卫,尽皆是收养的孤儿,从小被他圈养,教授他们阴毒的武功,乃是魏党的一大利器。这血手人屠原本是拜剑山庄的叛徒,被魏端功收留,屡建奇功,自恃武功高强,向来孤高傲慢,目中无人,此刻更是没将韩林轩放在眼里,是以拔剑相邀, “如此,那韩某就领教领教血手人屠的高招了!”说罢扯开牛皮,此中包裹的愕然是一把玉石古剑。 “剑名绝影,剑长三尺三,昆仑寒玉打造,屠猪宰狗,十步必杀!” “狂妄,十步必杀,那本千总就来领教你这十步必杀的剑法!”风吹雪刷的拔出长剑,仗剑挺身而来,这血手人屠得拜剑山庄真传,剑招变化多端,正所谓长剑一出惊风雷,寒山夜雨,雪夜剑神,风吹雪虽是歹毒之人,可这拜剑山庄的剑法却是正大光明,庄主号称雪夜剑神,师从更是名门正派,却不想出了这么个叛徒,一剑九式,八十一种变化,更何况用的是名剑流毒,伤之必死。 “好快的剑,好一招九死一生!”韩林轩也不出剑,几个腾挪便撤出身来,几个剑花几乎是擦着身体过去的,正所谓艺高人胆大,他硬是贴身躲了过去。 “不愧是藏锋谷主的高徒,竟然认得这套剑法!”风吹雪一击不成,定住了身形,也不抢攻,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在片刻之间,如今自己漏了先手,此刻更是不能大意。 “呵呵呵,剑神前辈乃旷世奇人,我师曾说过,拜剑山庄的雪夜先生剑法变幻无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人之所恶,唯孤、寡、不谷,而王公以为称。故物或损之而益,或益之而损!但一变为万变,万变为一招,所谓万变不离其宗,你这剑法还不到家!任你千般变化,我只一招便可取你性命,不过此刻还不是时候。” “胡说八道,狂妄至极!看剑!”那血手人屠成名已久,如今被人道破剑法奥妙,自然是恼羞成怒,足底生风,又脚一蹬硬生生的把青石地板蹬碎,人如离弦之箭,射向韩林轩,韩林轩依旧没有抽剑,只是用剑身格挡,眼见人到身前,却突然改了剑路,从左边攻去,说时迟那时快,韩林轩脚下一滑抽身数尺躲过一剑,却不想,那风吹雪又从身后攻去,赶忙又轻功腾挪,你来我往,风吹雪身影越来越快。明眼人看得出这是脚下步伐配合上乘剑法,用内功催动以快打快的剑法,不明真相之人只感觉一时间五个风吹雪同时从前后左右上方同时出招,好不厉害! “呵呵,你嘴上功夫倒是厉害,我这招雪漫千山如何?” “太慢了,太慢了,什么雪漫千山,慢的要死!”再看韩林轩,虽是在剑阵之中,但步伐丝毫未乱,看似腾挪躲闪,实际上若不是熟知剑路又如何能丝毫不损! “拔剑啊,你倒是拔剑啊!你不是说一招置我于死地吗,你不是吹嘘十步必杀吗,我现在与你不过剑锋所指的距离,来啊,杀了我啊!”这风吹雪如狂风骤雨般倾泻剑招,想要逼迫韩林轩拔剑,哪知他只顾闪避。 “剑在何处?” “哈哈哈,你傻了么?剑在你手中啊!” “不不不,你的剑在手中,我的剑不在!” “痴人,手中不是剑,那是什么?烧火棍吗?” “手中之剑不过是杀器,我剑在心中,从未归鞘,剑即使我,我即是剑!” “什么意思?” “枉你是拜剑山庄的门人,岂不知剑心通明?” “你有如此境界?我不信,我不信!” 说话间,风吹雪仗剑在手,用出一招狂风骤雪,此招乃是拜剑山庄的杀招,瞬间漫天剑影,如风卷残云一般向韩林轩袭去,周围躲闪不及未能退出战圈的兵丁无不被剑招所伤,中了流毒,顷刻间七窍流血,倒地毙命。远处沙暴将至,顿时黄沙滚滚,肆虐而来,却也不只是天威还是剑威,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时辰到了,血手人屠,你恶贯满盈,今日我就替拜剑山庄清理门户!” “狂妄!受死吧!” 韩林轩端立在前,迎着漫天剑影左手按住剑鞘,右手攥着剑柄,猛的抽剑,只觉得眼前一道青光闪过,再定睛一看剑已归鞘,顷刻间风卷残云的剑招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两人立在战圈之中。 “你破了我的招,很好,很好!可你杀不了我,我还没事,庶民剑还在流毒之下,明过于实!”本来围在战圈周围的士兵此刻早已死走逃亡,韩林轩收了剑势,带上斗笠,重新披上大氅,负剑在背,转身也不理会自言自语的风吹雪出了客栈的大门。 “好快的剑!”这韩林轩前脚出门,风吹雪轰然倒地,原来这一招剑势太快,这人屠虽然身死,自己却浑然不知,此刻身体才反应过来,韩林轩这一招看似简单,却需日夜拔剑,归鞘数万次,这一练就是二十年,配合藏锋谷的侠道心法,剑招才有得今日成就,当年那刺秦的荆轲大侠所用的正是这套剑法,所谓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韩林轩比之杀生门任何一人都更像杀手,十步之内,血溅三尺! “千总大人死啦!门外影卫,不留活口!”不只是谁高喊了一声,门外蛰伏的数十人端着连弩瞄准了客栈大门,只等着韩林轩出来,射他个透心凉,这武林中人不怕高手,就怕围攻,这也是为何草莽英雄纵然武功盖世也抵不过千军万马一般,诸葛连弩,一箭十矢,莫说是小小韩林轩,纵然大罗神仙也插翅难逃,可就在此时,沙暴突袭,登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几十人的影卫队被吹的东倒西歪,别说是射箭了,就是想睁开眼睛都是难上加难,原来这韩林轩算好了沙暴的时间,故意拖延,若是硬碰硬今天躺下的不会是血手人屠,当真是机敏过人,大仁大义大智大勇,风沙中只听得一声哨子,一阵马嘶,这人已然是不见了踪影。 正文 第四章 白马杀生 “厂公,此番擒拿叛贼余孽,被藏锋谷的人搅和了!小王爷封不拜,独行剑侠韩林轩都漏了面,风吹雪被韩寇一剑斩了!”东厂重地,乃是朝廷的特务机关,这厂公自然是魏端功。 “哼,小九儿本就不是自己人,死了就死了吧!从影卫里挑人顶上杀生门去,这个没用的东西被人一剑斩了,丢尽杀生门的脸面!不过这二皇子最近闹腾的有些欢啊,皇上九个皇子,太子爷就是个废物,其余皇子更是对老夫敢怒不敢言,唯独这二皇子朱玄,在江湖上游历多年,更是改了祖宗的姓氏,不姓国姓私下里偏偏叫李赤霄,这方贼余孽的消息就是他放出去的,藏锋谷三大高手出,出面两人,难道这背后的大师兄李赤霄能逃得了干系?看来不给他点小小的教训,还要给老夫惹出乱子!” “厂公有何高见?” “自是不必跟你说,先把边城的镇子屠了,杀生门和东厂同时出动,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狗东西,这次你去!” “领厂公令,哮天犬定不负厂公重望!” 江南可采莲。 莲叶何田田, 鱼戏莲叶间。 鱼戏莲叶东, 鱼戏莲叶西, 鱼戏莲叶南, 鱼戏莲叶北。 这韩林轩离了边城镇,并未与小王爷会面,只是托人带了一封书信,便南下了,此番营救方大人遗孤正如魏狗预料,乃是二皇子放出的消息,他在朝中联合封老王爷牵制魏端功,韩林轩凭借一己之力从死牢救出了二子,一路掩护到边城,交给戍边的小王爷掩护出关,此刻已经完成使命,片刻未敢停歇,纵马南下。 韩林轩生性好酒,留恋酒肆,这酒友众多,故而天下行走,当年初出江湖,醉酒吴山,剑挑南山十六寇,成名于江南,故而久居江南。如今急急忙忙的赶回来,是因为岭南盟主的白马令。 岭南剑首乃是慕容家,白马令更是号令岭南群雄的令牌,早在三天前江湖传言江洋八子中的侠盗燕子盗走白马令,一时间江湖大乱,拥有它无异于可以号令岭南群雄,慕容盟主更是下了天南地北追杀令,可惜这八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一时间这江洋八子成了武林公敌,八子之中公子韩飞剑法高超,燕子凌云轻功无双,瞎子程神算听声辩位,戏子霍三娘千人千面,锯子冯唐奇淫巧技,影子墨七郎神秘莫测,刀子庄生霸刀无敌,叶子秋风医术高超,此八人中公子,刀子与韩林轩是杯中之友,他熟知此二人行事乖僻,却绝非奸恶之人,也就谈不上相信燕子会夜盗白马令,如今白马令失窃,矛头直指八子,再加上这天南地北追杀令,不得不回来一探究竟。 “站住,你是何人?此处乃是岭南剑首慕容家的地盘,来着通名!” “吁!在下藏锋谷韩林轩,烦劳小哥通禀一声,就说绝影剑主求见!”韩林轩疾驰而过,眼见到了慕容家主慕容朗月的碧海云天居,却被门前的剑奴拦下,于是乎驻马抱拳,以示恭敬。 “你是藏锋谷的剑侠?可有凭证!”显然这领头的剑奴不信。 “绝影剑在此,难道还有假不成!” “甭管你是侠剑,还是剑侠,我碧海云天境内不许带剑入内,看你是侠士的份上,此刻交了宝剑,由我等代管,也就不与你计较了,来吧,下了佩剑!”那领头的剑奴上下打量,昂了昂脖颈,厉声说道。 “这岭南剑首就是如此气量?是怕人行刺,还是要摆摆威风?我师曾言,剑在人在,剑亡人亡,想要下了我的剑,还要看你慕容家的本事!” “大胆!竟敢在碧海云天闹事,来啊,众兄弟,收拾了这狂妄的小子!”这韩林轩本不是个狂妄之人,不过剑客输人输阵不弃剑,若是今日被收了宝剑,那便如同放弃了剑客的尊严,此刻也是无名火起,管不得此番前来的用意。 “早就听闻岭南剑首剑法高明,已然练出剑芒,想必门人也都是剑法高超,今日我便领教高招了!” “哈哈哈,仁兄好雅兴,跟这帮狗奴才还大动干戈,我看看,十个打一个实在不光彩,今天仁兄且作壁上观,小弟这有一套打狗的功夫,替哥哥教训教训这些自命不凡的混蛋!”韩林轩仗剑在手,刚要从马上飞身而下,却不想百步开外的一颗树上出来了一阵笑声,待听完对方所言,这韩大侠笑而不语,插剑入鞘,端坐在马上看起了热闹,这十个剑奴听得一旁有人,赶忙抽剑在手,如临大敌,霎时间,只觉得一阵旋风,树上之人已经入了十人战圈,那剑奴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再想挺身而出,却动弹不得,此刻才反省过来自己被点了穴道,再看手中佩剑,不知何时已经被下了。 “哈哈哈,我还愁去何处寻你,却没想到兄弟你自己冒了出来!” “有缘何处不相逢,等办完正事,定然与哥哥痛饮一番!” “不错,这江南得女儿红我可是有几个月没有喝到了,来来来,你我同去见慕容朗月!” 来者头戴宝蓝缎子文生公子巾,身上穿宝蓝缎文生公子氅,腰系着丝绦,左佩一柄长剑,剑身愕然刻着洛羽二字,再看那人,手里攥着一把折扇,此刻正笑吟吟的看着韩林轩。这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江洋八子中的公子韩飞,自打江湖传出白马令被燕子盗走,这韩飞就差兄弟们遁走,此番前来也是想跟慕容朗月说明,没想到刚好碰到韩林轩,于是乎二人同行入了碧海云天。此二人尽皆江湖成名的高手,洛羽剑更是剑经排名一十七位,从庄前打到内院,几乎未逢敌手,这佩剑也没下成。 “呔!韩林轩,枉你是大侠,竟然和韩飞联手闯我碧海云天,公子韩飞,前有你妹燕子盗令,后有你仗剑闯庄,你是当真不把我岭南慕容家放在眼里,若不是我师坐生死关,参悟残月剑法,尔等早就做了剑下亡魂!” “原来是慕容前辈的高徒!” “二位公子少爷,这解剑的规矩是江湖定的,并非我碧海云天行事霸道,南岭剑首位南方剑客魁星,所以南岭剑客为了尊敬我师,才立下这个规矩,或许我庄上的门人霸道些,如果冲撞了二位,姑且打断他们的狗腿就是了,韩少爷是藏锋谷的人,不在岭南之地,自古南北不通规矩,倒是可以原谅,不过公子韩飞,你可是地地道道的岭南人士,不留下点手段,怕是我岭南慕容家不好在江湖立足吧!” “哈哈哈哈哈,我江洋八子江湖之上行事怪癖,尔说我义妹夜盗白马令,更是下了天南地北追杀令,如今想让我徒手入庄,我怕你们这群糊涂虫不等我解释,就把本公子大卸八块了!” “大胆,辱我师门,受死吧!”二人闯到内院,正欲入门,从门内走出一汉子,剑眉薄唇,目若朗星,左手握着一柄宝剑,站在内院的门前,直直的看着二人,一张嘴更是把韩林轩说的哑口无言,细细琢磨倒还真是自己坏了江湖规矩,不由得冲着那人拱了拱手。 “这位师兄,我二人此番前来是拜会剑首,别无他意,方才之事,还请师兄海涵!” “我不是说了,我师傅在坐生死关,韩大侠下山去吧!不过韩飞,你可不能走,白马令一事不说清楚,你江洋八子都是賊,这天南地北追杀令的海捕文书就是我下的,还不束手就擒!”说罢,那人抽出宝剑,一时间寒光大盛。 “洛天虹,本公子怕你不成!”韩飞也要挺剑而出,一场大战一触即发,韩林轩自然知道,若是这一战,无论胜负,这江洋八子都会跟岭南慕容结下死仇,想要上前打个圆场。 “呜呼——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虹儿,带两位贵客来我坐关之处,切莫失了礼数!”这一声音如古刹洪钟一般幽远,却直送声音入耳。 “好功夫,好内力,千里传音,南岭剑首果然名不虚传!”韩林轩不由得暗道。 那洛天虹听了师尊之令,虽是不情愿,但也做了个请的手势,前头带路。几人兜兜转转,来到庄后一处草庐,洛天虹才停驻不前,公子韩飞与韩林轩相互对视一眼,冲着草庐拱了拱手,推门而入。 草庐之内,当真是简陋,堂上挂着一柄古剑,乃是慕容朗月的佩剑——麒麟,剑经排名第七,一张蒲团,上坐一老者,三年前韩林轩与之有过一面之缘,正是与自己师尊辈分相同的慕容朗月,于是乎行大礼,躬身而拜。 “小子韩林轩。” “小子韩飞。” “见过南岭剑首!”二人请了礼,可这老者怡然不动,于是乎二番请礼。 “韩林轩与韩飞,见过南岭剑首!” 老者依旧背对二人,不作理会。 “仁兄,这是如何?” “你我二人且上前观瞧。” 于是乎二人慢慢转发蒲团之后,轻轻碰了一下慕容朗月的肩头,可谁知这老者一碰之下竟然轰然倒地,身上四处剑伤,早就气绝身亡了! “啊!阳关三叠!” “啊!十步必杀!” 听得草庐内惊呼,洛天虹忙冲进草庐,一看之下,不由得怒发冲冠。 “好你个韩林轩,你协同韩飞刺杀我师,今日,断叫你们血债血偿!” 正文 第五章 祸从天降 洛天虹见师尊遇难,赶忙冲到慕容朗月身前,抱住尸身痛哭。 “少主,怎么了?我等听到少主呼喊,是不是庄主出了什么事?” “啊!主人!”碧海云天的弟子剑奴听得洛天虹惊呼,尽皆奔走而来,眼看着草庐之内慕容朗月毙命,这屋中只有公子韩非和韩林轩两个外人,何况此二人仗剑闯庄在先,江洋八子更有盗取白马令的嫌疑,此刻也不得不让人多想。 “洛师兄,你听我解释,我二人进入此屋,慕容剑首就已经遇害!” “放屁!先前师傅还好好的用千里传音唤我等引路,此刻毙命,这草庐之中并无他人,我师父身中四剑,三剑封穴,这是你韩飞的成名绝技——阳关三叠,中剑之人封穴锁气,而你这狗屁独行剑侠又趁机放出致命一剑,一剑封喉,这不是你韩林轩最得意的十步必杀吗!想必你二人不知用什么诡计骗的我师傅门户大开,暗害了他老人家,我师尊毙命不过半柱香的光景,这时间内只有你二人有机会动手,你还想狡辩!” “这……洛师兄,不管你信不信,剑首并非我等所杀,清者自清!” “好一个清者自清,藏锋谷尽皆是巧言令色,敢做不敢当的懦夫!” “仁兄,这人就死在我二人面前,若非今天这事落到我的头上,我也相信剑首是死在我等手下,更何况这阳关三叠和十步必杀是我等独门招式,这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 “韩飞,你伙同韩林轩害我师傅,我叫尔等血债血偿!今日我就用师尊的佩剑麒麟,为他老人家讨个公道,众剑奴听令,布剑阵!”说罢,洛天虹飞身而起,在空中一个转身,左脚勾住香案上放置的麒麟,抄起在手,拔剑而出。南岭剑首的关门弟子剑法自当不俗,更何况一套慕容朗月自创的残月剑法练的是炉火纯青,虽未练出剑芒,却也是跻身高手行列,此刻神兵在手,更是如虎添翼。 “剑名麒麟,三尺六寸,净重七斤四两,天外陨铁打造,今日当饮仇人血,以慰我师尊在天之灵!” “洛师兄,冷静,此刻我等以命相搏,乃是亲者痛,仇者快,只怕凶手还没有远去,现在封锁慕容家的领地,应该还能有所斩获!” “仁兄,你不必跟他浪费口舌了,这洛天虹今天不挑了你我,看来是不会甘休,这人就躺在这里,咱俩就站在这里,你的十步必杀,快剑不沾血,我的阳关三叠,打穴不见红,作案现案太清晰了,你现在跟他废话不过是浪费口舌,看今天的架势,咱们俩要想囫囵个的从大门走出去难比登天啊!”公子韩飞不急不恼,倚在一旁摇着扇子。 “哼哼,公子韩飞果然好胆色,亮剑吧!” “仁兄,这洛天虹与我武功伯仲之间,虽不是你的对手,高手过招,须臾之间,你若想取胜断然要用上十步必杀,到时候血溅七步,可就真真的跟岭南群豪结下死仇了!” “那如何是好?” “门外的看门狗的剑阵唤作月相,乃是慕容朗月观天象所创,处处杀机,一会我牵制住洛天虹,让他不能入主阵中,这月相缺了主位,没了满月这月色也就不够看了,对付小小的残阵,仁兄不会不争气的用上十步必杀吧!” “如此,那就有劳贤弟了!” “剑名洛羽,剑经排名一十七位,西方金精打造,剑长三尺二寸,净重七斤!” 那公子韩飞折扇哗啦的一合,斜插进后颈的衣领之中,抽剑在手,仗剑而立,这麒麟排名第七,洛羽排名一十七,二者虽排名有异,但均是当世神兵,正所谓人有人言,剑有剑心,神兵相遇争一时长短,各自嗡鸣。 韩林轩见势,快步抢出草庐,此刻剑奴的剑阵已成,立刻将他团团围住,这韩林轩虽是仗剑在手,但依旧是剑不出鞘,庶民之剑,侠道剑法,不出则以,一剑封喉。且不说这阵法如何难缠,但说这洛天虹与公子韩飞,二人通了剑名,于是乎都使出了看家的本领,洛天虹用的乃是慕容朗月所创的残月剑法,当年慕容朗月持此剑,用此功大败岭南群雄,夺得南岭剑首的殊荣,剑锋所指,所向睥睨,加上依然修炼出剑芒,出剑之后如剑芒所到之处如一弯残月,分金断石,这洛天虹虽没其师的造诣,但配合名剑麒麟,剑过之处也如银月悬天,好不厉害。 公子韩飞持剑相斗,见招拆招,左手从后颈抽出折扇,连戳带点,专打穴道,右手洛羽剑招凌厉,一手封穴锁气的功夫与之匹敌倒也没落得下乘,韩飞师承九华真人,九华真人乃是修道之人,杀人夺命有伤天和,所以创出此套封穴锁气的剑法,立在制敌而非杀敌,若说天下剑法杀人剑乃是江湖第一杀手阎王笑,这伤人剑除了九华真人就要数这公子韩飞莫属了,正所谓伤人既是伤己,道气长存,养浩然之正气,以德报怨,以德服人。 “洛天虹,你这急着杀我,早就乱了剑心,你是打不过我的!” “韩飞狗贼,你且莫狂妄,看剑!”说了一声看剑,这洛天虹猛地收助身形,以守为攻,韩飞见他收也变了招式以攻为守。 “关山月!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登时间二人缠斗的圈子里剑气流动,似一阵凛冽寒风,再看洛天虹袖口衣襟无风自动,几个身形撤出战圈,插剑入鞘,弓腰马步,猛地拔剑而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如新月一般冲着公子韩飞袭来,这残月剑法在岭南成名虽久,但除了当年慕容朗月大战群雄得世人所见,近十年还不曾在江湖露过面,韩飞虽是知晓此路剑法厉害,猛然见到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赶忙侧翻一旁,再看那剑气直把草庐的一面砖墙斩落下来。 “好厉害的剑法,慕容家为南岭剑首,果然名不虚传!”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那洛天虹说罢又是一剑,韩飞看罢又是腾挪翻转。 “汉下白登道,胡窥qh湾。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戍客望边色,思归多苦颜。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洛天虹连斩六剑,前五剑韩飞尚且能用轻功躲闪,可这最后一剑乃是合六剑之威,加之洛天虹提剑随剑气之威近身攻来,比之前几招,更快更狠更凌厉,韩飞见躲闪不及只得硬接,左手持扇在前,右手倒着提剑在后,十字相交,此乃九华真人所创的招式,先礼后兵,以上乘内力灌入一剑一扇,硬碰之时,以护身小巧的精钢扇子挑开对方武器,此刻二人不过方寸之间,再用剑尾封穴,可当这无形剑气劈到之时,硬接之下韩飞只觉得五脏如受重创,再看精钢扇子已然被神兵斩断,洛羽与麒麟相交,登时一阵刺耳交鸣,二人拼全力各出一掌,内功相拼,奈何功力相当,各自被掌力震飞出草庐。 “贤弟,不是说牵制吗?怎么让人打飞了!”韩林轩见韩飞飞出草庐,忙撤出战圈,将他扶起。 “咳咳咳,非也非也,是我把他打飞了!” “哈哈哈,你是把他震飞了,他也帮震飞了,如此还不是飞了?”这平日里斗嘴韩林轩总是输公子韩飞一头,此刻如何能不调侃下这常胜将军。 “来啊,众剑奴布阵!”原本这月相因为缺少阵眼,已经被韩林轩打的溃不成军,如今洛天虹回归,入主满月,此刻阵法已成,重新将二人圈入战圈,韩飞二人提剑再战,冲杀数次也没能荡开阵脚,强攻有上弦月,绵绵剑雨,防守有下弦月,猝不及防,正所谓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此刻若是有人能从阵外出手,内外夹攻尚且有一线生机,如若不然,纵然两人武功再高,也要被困死在阵中。 “哈哈哈哈哈,兄弟,看来今天你我二人要交代在这了!” “怕什么,能与知己相伴,一死又有何妨!” “来生,还望与哥哥痛饮一番!” 二人见出阵无门,索性慷慨而言,那洛天虹也不给他们喘息,调动阵脚,缩紧了战圈。 “哼,想死的话,那我可就走了!”斗得正酣时,忽然有人在远处冷冷的放出一言,韩飞和韩林轩先是一惊,后是大喜,只见得远处一黑衣之人端立在飞檐之上,洛天虹闻声望去,只见此人怀抱一把刀,顿时大惊失色。 “绣春刀?!你是锦衣卫!” 正文 第六章 天下第三 飞鱼服,绣春刀,这是当朝皇帝的秘密机制,锦衣卫的标准行头,飞鱼服是仅次于蟒袍的隆重礼服,官员到了一定品级才能穿着。绣春刀轻巧短小,除非御赐,否则不能擅自佩戴。来的人虽未穿飞鱼服,只是一身劲装,但怀中所抱着的正是绣春刀,自然是不敢打眼。 “你是何人?”洛天虹怒目而视。 “刀客!” “我碧海雨天向来与朝廷之刃井水不犯河水,江湖事江湖了,若是这位大人想要插手,莫怪洛某不尊王法!” “这是自然,江湖事江湖了,不过我在江湖上也有名号,区区不才,江洋八子——刀子庄生!” “刀子,你跟他废什么话,快快助你家公子出阵,这还等着跟哥哥同去饮酒呢!”韩飞见庄生来到自然是大喜,如今内有公子韩飞、剑侠韩林轩,外有刀子庄生,登时间战况发生了转变,原本月相围困二人,此刻有刀子协助,内外夹攻,中心开花,如何还破不了阵。 “好好好,众剑奴,收拢剑阵,先杀公子再战庄生!” “哼,我庄生不喜欢恃强凌弱,我在外,他二人在内,你这剑阵已经形同虚设,我想要救他二人走,你想留也留不住,不过我这人有三大怪癖,杀人、饮酒、赌命,能杀的人我不杀,不醉的酒我不饮,必胜的局我不赌,方才你与公子韩飞大战已经伤了元气,杀你实在没意思,酒逢知己千杯少,你我此刻是对头,也不比喝酒了,剩下的一个,不知道你敢不敢试试?” “赌命?你拿什么跟我赌?” “我若输了,这公子和剑侠的命我留给你,你若输了,只需打开阵脚叫我三人离去如何?” “我凭什么信你?” “你有的选吗?此刻我三人联手,单凭你小小洛天虹,怕是这慕容朗月经营一生的碧海云天在江湖除名也未尝不可!” “这赌什么!” “赌胆!” “嗨嗨嗨,我说刀子,本公子还没同意呢,你这混蛋就拿我的命当筹码?”韩飞听得此二人对话也是不恼,抽出扇子刚想打开,一看之下早已经被麒麟剑斩成两节,于是乎甩到一旁,指了指刀子,叫骂到。 “哈哈哈,韩飞老弟,你是第一天认识刀子吗?他的德行你还不知道,此刻你要是不同意,估计甩个你一个哼,转身就走了,想活命啊,还得听他的,再说赌胆,这龟孙子号称天下第三你怕什么!” 此刻韩林轩也放下手中长剑,笑着跟公子韩飞打趣。 天下第一大胆乃是不敬天地,无父无君,天下第二大胆乃是谋朝篡位,忤逆君王,这刀子号称天下第三大胆自然有他的道理,公子韩飞和韩林轩信得过刀子,他虽行事怪癖,却不可能用兄弟的性命做赌注,此刻也就静静地看着洛天虹,看他如何打算。 “好,我答应你,你倒是说如何比胆!”洛天虹面色转变,显然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我这里有六把匕首,其中一把是半月前追查荆襄陈家灭门案时从首犯小孟婆处得来,上面萃了她的独门毒药阎王散,你我都知这阎王散无药可解,为了公平,你叫剑奴从这六把匕首中轮流挑选一把,从我开始,咱们各刺自己一刀,没胆子或者命不好的算输如何?”说罢一扬手腕,六柄匕首登时间插在地上。 “这你若不讲信用,我不是白白的赌上性命还放跑了他二人,若是全力一拼鱼死网破,还不一定就留不下你们其中一个!” “你若不信,我将这绣春刀压在这里如何?” “好,我你若胜我,这绣春刀完璧归赵!”这洛天虹不是不怕他使诈,而是这绣春刀乃皇帝御赐,父子相传,纵然无后也要进祠堂供奉,遗弃宝刀乃是大不敬之罪,断然是要诛九族的,有它在手,自己就算是掐住了刀子的身家性命。 “好,你去挑匕首!”洛天虹指了指一旁略阵的剑奴,那剑奴看了看洛天虹,见他深情坚毅,也就走上来挑选匕首。 刀子见他应允,从房檐上飞身而下,绣春刀一横,交给一旁的剑奴保管,又上前两步接过匕首冲着自己的肩头猛地就是一刀。 “果然真汉子,来啊,剑奴,给我挑匕首!” “嗯,这二人还真是狠啊!你一刀我一刀的,自残,粗人!”公子韩飞站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不错,按照这个节奏我觉得他们会你来我往的自插数刀,最后一把才能分出胜负!” “哦?你怎么直到?” “男人的直觉,毕竟历史上的大侠在豪赌的时候都是最后分胜负的!” “仁兄果然高见!”韩飞与韩林轩怀抱宝剑,在一旁盘点英雄,听完他二人对话众剑奴都是频频点头,暗道这才是高手,能预测当前局势。 这洛天虹接过剑奴递过来的匕首,看也没看,猛地刺进肩头,众人不禁暗暗佩服,这也是铁血男儿,当真是说得出做得来,那剑奴还在挑选匕首,只见得洛天虹身形微晃,赶忙调动内里,想要定住身形却一个踉跄倒地。 “啊!少主人!”众剑奴赶忙围了过来,一探鼻息,竟然气绝身亡! “呃,仁兄说好的站到最后呢?” “呃,事实证明,这男人的直觉不准啊!”公子韩飞和韩林轩对视了一眼,摊了摊手,这是谁也没想到的结果,大名鼎鼎的洛天虹就这样窝囊的死了,于是乎提剑窜出剑阵,众剑奴先有老主人遇害,后有小主人新死,没了主心骨,那里还围得住这二人,刀子庄生也不说话,走到剑奴身旁伸手拿过绣春刀,韩飞看了看他肩头的伤口,点了几处穴道,三人快步离开了碧海云天。 这三人前脚刚刚离开,后脚有剑奴通报,说是小爷回来了,这慕容朗月有一独子,名为慕容龙城,乃是一剑痴,好武成性,不仅学的残月剑法,更拜了左手剑不二先生为师,这江湖之中未经师长许可拜他人为师是江湖大忌,被慕容朗月逐出家门,更收了洛天虹这个大弟子为义子,立为碧海云天的少主人,这白马令失窃江湖动荡,慕容龙城得闻此讯更是禀报不二先生,不二先生认为这是解开父子芥蒂的好机会,便许他下山,回岭南助其父查明此事,哪知道刚刚到家就得知父亲遇害,于是乎让前门剑奴引路,寻大师兄洛天虹一探究竟,可到了这草庐之外,又见洛天虹躺在地上气绝身亡,一问之下,竟是江洋八子与韩林轩下的毒手,此刻父亲与师兄尸首并列在一起,此番回家物是人非好不痛心,待攥住师兄手腕之事,心中一惊,于是号住静脉仔细探查,若说身死这经脉之中却又微弱的反应,赶忙推功过穴,那洛天虹本来面色死灰,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竟然活了过来! “哈哈哈哈哈哈,刀子啊刀子,想不到你这个老实人也开始骗人了,以前我只道你是个赌徒,没想到还是个骗子,哈哈哈哈!”说话之人正是公子韩飞,三人快马加鞭离了岭南慕容家的领地,这才放慢步伐放声交谈。 “阎王醉,以前听人说过这种假死药,服下后半个时辰便会假死,原来是真的!” “哼,这洛天虹若不是用内功探查加速血液流动,也不会那么快的假死,本来我还以为要再捅几刀,天助我也!” “刀子,这么说六把刀子你都萃了阎王醉,那你怎么没有假死?” “事先服了解药,我在山下接应,见慕容龙城上山,赶忙用轻功赶在他之前,想来是这小子犹豫不决是否上山,给我争取了时间,如果他再回来,这小子的双手剑更在洛天虹的武功之上,只怕我等不能全身而退啊!” “你出千,你居然出千,这可不是好赌,这可不是胆大了啊!”公子韩飞笑嘻嘻的说道。 “这如何不是,十赌九骗,更何况若不是我孤注一掷的与洛天虹赌,此刻你俩还不知道是死是活!” “哈哈哈哈,要我说刀子这天下第三的不是胆子,是骗子!”韩林轩也出言打趣。 “嘿嘿嘿,官自两张口,我说不过刀子,只是不知道这洛天虹知道自己被耍了,是什么样的表情,看不到了,可惜可惜!” “不过刀子,这慕容朗月死的蹊跷,先是中了我的阳关三叠,后是挨了十步必杀,江湖之上什么人能有这样的手段?” “想来这夜盗白马令和这凶手应该是一个人!” “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这人在下一盘棋,一盘很大的棋,到目前为止我等都是他的棋子,当真是好手段!”说到这韩林轩也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只道一人,他应该会知道凶手是谁!” “谁?” “江湖掮客——媒婆阿九!” 正文 第七章 东瀛剑客 “媒婆?那个专门接杀手生意的杀手掮客?他不是死了吗?三年前他做掮客领了魏端功的江湖悬红,给南山十六寇介绍了一单买卖,暗杀杭州奇巧偃师刘一州,偏巧不巧的让我在在吴山之上撞见,我醉斩十六寇救了刘一州一家的性命,本来这杀手成败与掮客无关,但他接的乃是魏狗的买卖,那狗贼气急败坏派出坐下两大高手哮天犬和逆天鹰,一面害了刘一手,一面做了媒婆,怎的他还活着?”韩林轩细思之下,不由得问道。 “仁兄,枉你浪迹江湖,不过也难怪,这杀手之事你自然不甚了解,刀子在锦衣卫,黑道白道自然是全都知道,这媒婆是掮客的名头,死了一个,自然有人补位,这帮杀手掮客可算得上是当今消息第一灵通的主了!” “媒婆、屠夫、厨子、老鸨这是江湖有名的杀手掮客,这岭南之地是媒婆的地头,我曾在早年的案子中与其中二人打过照面,看似贩夫走卒,可背地里做的都是见不得人的杀手买卖,能无声无息杀了慕容朗月,用的又是别人的成名绝技,我觉得是暗中的杀手,这等高手在岭南也就只有媒婆知道了!” “如此,那去哪里寻他?”韩林轩看向刀子,这厮阴着脸没有说话,倒是公子韩飞笑嘻嘻的拍了拍翰林轩的肩膀。 “找他干嘛?自然会有人来找我们!咱们三人目标太大,量那些江湖败类也未必敢来,刀子且回去通知兄弟们暂且不要露面,仁兄暂且去杭州城等我的消息,兄弟我要去周边闹上一闹。”韩林轩见韩飞一脸坏笑,登时明白,也笑了笑,于是乎这兄弟几人各自分头行事去了。 且不说这三人如何,单说这碧海云天内,慕容龙城救醒了洛天虹,一问之下气的顿足捶胸,直骂洛天虹是蠢货,这洛天虹虽是龙城的大师兄,可毕竟是螟蛉义子,这师父嫡子呵斥于他,也只有听着的份,再者毕竟自己着了这天下第三的道。 “师弟,师父的大仇?” “老爷子的伤口我检查过了,阳关三叠加上十步必杀,确实是公子韩飞和韩林轩的绝技!” “那还等什么?唤回庄客列请岭南豪侠,天南海北追杀江洋八子和韩林轩啊!” “只不过我觉得事有蹊跷,先父神功盖世,纵然是没有防备也不可能让此二人无声无息的杀了,虽说这身上只有四处伤口,但恰恰是这两项绝技让我疑惑,怎么可能身上只有这四处伤口”慕容龙城左右踱步似有想不通之处。 “草庐之中只有师父和他二人,又是死于他二人的成名绝技,不是这两个狗贼又是何人,要我说,你我同出庄去,揪出几人行踪,杀他个片甲不留!” “匹夫之勇,我父如何收了你这莽撞人!我且问你,你若杀我能否一剑毙命?” “师弟修为还在我之上,纵然是猛下杀手也不见得能杀了师弟,断然是要都上三百回合,你我各自损伤大半……难道!” “不错,我父修为江湖之上已然少有敌手,纵然他二人联手趁我父不备,一时三刻也不能取他性命,这老爷子又没有中毒的迹象,就算是九华真人和卓不凡在世,也不能用两招杀了我父,更何况这二人尚且没有其师的功力!” “难道是我冤枉他们了?” “哼,冤不冤的暂且不说,这二人在我碧海云天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已然是留不得他们了,利用岭南群雄除了这伙人倒也省了我不少事,这麒麟剑暂且由我保管,南岭剑首早就应该我来做,老头子深入简出,这岭南慕容的牌子早就不是那个霸主了,今天我重掌碧海云天,势必号令天下群雄!” “那为兄该如何做?” “天南地北追杀令不是放出去了么,再休书一封说我父三七之日,我要召开岭南峰会,重选南岭剑首,当天若是有人能用江洋八子的血祭奠我父者为新任剑首!” “师弟,难道这剑首之位就这样拱手让人,还有韩林轩怎么办?” “哼,莫说这群庸才能不能杀这三人,就是真的杀了,到时候也有群雄不服,我顺势召开英雄大会,技高者夺魁,这南岭剑首非我莫属!韩林轩是魏端功要的人,你我不必插手。” “师弟为何有如此胜算?” “我左手剑已达大成,右手残月更是隐隐练出剑芒,双手剑更是至今无敌,我师尚且不能胜我双手剑,我如何没有胜算?” “恭喜师弟,贺喜师弟,那师傅的大仇?” “我师是老糊涂,我父更是老糊涂,我知师兄也有大志,奈何我父非要遁居山林,只要我兄弟联手,定能有所作为,待我成就伟业,大仇如何不能报!” 这慕容龙城如何布置暂且不表,且说刀子、公子和韩林轩分别之后,韩林轩打马来到了杭州城,在杭州城一家客栈住了两日,这天坐在大堂歇脚,只听得一阵喧嚣一行数人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 “拿酒来!我们在海上坐了好久的船好酒的上来!”那一伙莽撞人驱赶了一桌客人,推翻了桌上的酒菜,大摇大摆的坐了下来。 韩林轩坐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伙人内着直垂外披羽织,竟是一伙东瀛人,藏锋谷玄机老人卓不凡通晓天下奇书,早年间这韩大侠曾与师傅学过些东瀛话,此刻只静静的喝酒,想听听这群倭寇为什么如此大胆,敢招摇过市。 那店里的掌柜的不敢报官,赶忙吩咐小二上酒上菜,这小二哥吓得瑟瑟发抖,躲到了后厨,这韩林轩看着有趣,也跟了过去。 “掌柜的,我不去,这群牲口连人话都不会说,叽里咕噜的,我听老家的人说倭寇都是黑了心肝的大牲口,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见到男的甭管青年壮汉全是一刀劈了,这女人更是凄惨,上至老妪下到娃娃都给祸害了,您怕报官惹麻烦,我还害怕死呢,一个月领您那点银子,我可犯不上玩命!” “小兔崽子,你怕死,我不怕吗?招呼这伙牲口去,去去去去!” “我不去,我才不去呢!” “不去不去!” “掌柜的他不去我去成不成?”韩林轩听得二人对话,探着脑袋搭了一句话。 “您是?打尖的客官吗!快别凑这热闹,离那群畜生远一点,莫害了你的性命!” “嗨,看您说的,咱打小就是个横主,这奇珍异兽都见过,唯独没见过这两条腿不说人话的畜生,您看您让我去,如果真的伤了性命算我的,这有十两银子您收着,我去成不成?”说着韩林轩打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在掌柜的手里,那掌柜的掂了掂元宝,犹豫片刻还是答应了。这韩林轩见老板答应了,从厨子手中端起酒菜就直奔前堂,那掌柜的还小声的说着“是死是伤,与我无关!” 韩林轩背后背着牛皮卷,左手端着菜盘子,右手拎着一坛子女儿红,凑到这伙东瀛人身旁,一面招呼,一面笑脸相迎,若不是知道它是独行剑侠,还真当他是跑堂的小二哥了,几个东瀛人看他伺候的周到,身前身后的给几人斟酒,也就没驱他离开,没喝几碗就涨红了脸,开始用东瀛话交谈。 “这次我新阴流受那位大人邀请,可是来了中原不少的高手!” “柳生流主贵为将军的客人,这次由他牵头,定然是不会错的。” “这次定然叫中土的病夫们知道我等武士的厉害!” “哈哈哈,这次我等随船前来,当真是舒服至极,在以前劫掠船只时,哪敢大摇大摆的进程,这次就是这地方的官府也不敢管我们如何!” “这些低等人只配给我等武士倒酒!” 韩林轩听着虽然不爽,但还是冲着蒜头鼻子的东瀛人傻笑,心中琢磨,到底是什么人能请得动柳生流主这等高人?这柳生乃是新阴流的掌门,门徒遍布东瀛,其东瀛剑法造诣颇高,更是幕府将军的座上宾,在东瀛响彻声誉,难不成是魏端功?这狗贼里通外敌?这心里有事,手上没了准头,一坛子老酒全都倒在那蒜头鼻子的裆裤上。 “八嘎呀路!”那东瀛人拍案而起,抽出武士刀想要冲着韩林轩劈去,这可惊坏了店里的客人,那小二更是吓得钻进了柜台之中,老掌柜扶着账本,手中的毛笔已然瑟瑟发抖,可这刀刚刚举起来,还没落下,只听得门外木屐声咯吱咯吱的传来。 “长十郎君,那个乞丐闹事了!”只见得一东瀛人气喘吁吁的跑进店门,扶着门框焦急的叫着,那蒜头鼻子猛地一惊,抽刀入鞘,几人转身出了客栈大门,这韩林轩看了看,觉得事有蹊跷,也快步跟上前去。 正文 第八章 侠者无界 这伙东瀛人穿大街过小巷,身后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居民,韩林轩也混在人群之中,不多时来到一处民居,这小院房门大开,门前一老汉伏尸于地,门旁有一衣衫褴褛的落魄武士斜倚在门旁,众皆愕然,那蒜头鼻子看了老者尸身,赶忙闯进屋去。 “吴老汉这是怎么了?怎么惹了这伙煞星?” “这不门口这个东瀛带刀的臭要饭的,在巷口徘徊,老爷子看他可怜,就叫翠翠给了他一碗稀饭,谁知道稀里糊涂的就闯过来一伙倭寇,贼兮兮的拉着翠翠就往屋子里拽,老爷子冲上前来扭打,被领头的一刀砍倒在地,翠翠见老爷子死了,咬伤了一个畜生,哪知道这畜生凶性大发,回手就给了姑娘一刀,可怜着老爷子和姑娘相依为命,到头来因为一碗粥伤了性命!” “这群倭寇不是人,是畜生,这事是没让我撞见,否则我打断他们的狗腿!” “哦?这位兄台,现在去打断他的狗腿也不算晚啊!”韩林轩听着可笑,这华夏人之所以任人欺凌,根本原因还在于人心不齐,其更可怕的原因是明知如此而不愿直面。 “我我我,你当我傻啊,我打断他们的腿,我是要吃官司的!”那人赤红着脸憋了半天吐出一句,灰溜溜的缩进了人群之中。 “八嘎呀路!”只听得屋内蒜头鼻子一声呵斥,那伙东瀛人抽刀在手冲了出来,将倚在门口武士围了起来。 “你杀了长岛和芥川?”长十郎站在流浪武士面前问道,那男人并未答话,依旧是坐在那里,目光深沉,似院里的水井,波澜不惊。 “这个人是哪个流派的?看似不是我新阴流的武士!”那长十郎见他年纪轻轻,不过弱冠之年就如此托大,心中一惊,恐是哪个剑术名家的弟子,若真如此,那他们只有吃个闷亏灰溜溜的走开了。 “长十郎前辈,这个男人是在濑户内,糊里糊涂上的远征船,是个不知名的流浪汉!” “嗖嘎,那就是无门无派喽,把这个混蛋给我碎尸万段,一可嗦!” 知道了对方的底细,这长十郎也不在惧怕,一声令下,那同行的东瀛剑士双手攥着刀,一人猛地劈了下去,围观的人群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赶忙闭上了眼,这刀虽劈下来,可却在半空中戛然而止,只见这流浪武士伸出手来,二指稳稳地夹住刀刃,任由那持刀的男子如何用力,依旧是纹丝不动。 “武士的刀应该对着敌人,而不是手无寸铁之人!”这沉默的武士,猛地看向诸人,精光四射,那眼神中的坚毅直看的几人心中发慌。 “还看什么?一起上,杀了他!”长十郎见此人有些造诣,赶忙呵斥众人并肩子齐上,那几人你看看那我,我看看您,都抽出佩剑想要取他性命。 “武士的对决是公平公正的,你们以众敌寡,刀杀无辜,难道新阴流都是如此不堪的武者?侮辱剑士之名,看见你,我就能知道令师那不堪的剑道。” “八嘎,侮辱新阴流的家伙,受死吧!”说话间几人一拥而上,韩林轩在一旁听得仔细,也大概猜到了事情的原由,这武士在濑户内误登运兵船,随这伙贼人流落到杭州,在这大街之上饥渴难耐,又不想与这伙贼人为伍,刚巧这老丈送了他一碗稀饭,不想来寻他的人竟想非礼老汉的女儿,还害了二人性命,这武士一怒之下剑斩贼人,如此算来倒还是条汉子,眼见此人吃亏,不由得想要上助拳,说话间右手已经摸到背后牛皮卷中的绝影剑,可这刚刚摸到剑柄,那人猛地将目光投向人群之中,竟直直的看向韩林轩。 “喂,不管你听不听得懂我说话,收起你的剑,这是我的战斗!”韩林轩大惊,这东瀛武士剑术造诣还在他之上,竟然能寻得剑气,剑心通明者心为剑,剑为心,所以用剑如行云流水,招招由心而发,心念到所以剑招到,故此总是快人半招,当初剑斩血手人屠,招招快他半式,任他千般剑法,只需一招还来,而眼前之人在他动了仗剑的念头就顺着剑气找到了他,可谓更胜一筹,如此造诣定然是宗师一样的高手。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受死吧!”长十郎自然不知道这流浪武士在自言自语些什么,只顾取他性命。 “我一看到恶人,体内邪恶的部分全部会为之跃动,因为我如此痛恨他,使我几乎像个魔鬼。因此我一看到恶人,就连自己都讨厌起自己来了,对付恶鬼,我的剑从来都是用来超度他们!”流浪武士猛然间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太刀,直斩断了几人的武士刀,顺势插刀入鞘,在短刀入鞘的同时右手一把太刀几乎同时出鞘,以武士为中心,半月斩,与长十郎同来的几人登时毙命,一剑封四喉,当真是高手。 “二天一流!你是……”这长十郎见流浪武士剑斩四人,登时吓得瑟瑟发抖,腿如筛糠,颤巍巍的说出一句,将抖动的刀锋对准了武士。 “作为一个剑客,我平生最恨别跟用剑对着我,作为一个剑客我也最高兴有人用剑对着我,恨是因为他要取我的性命,高兴是因为能与之赌上荣誉,既然你有这份觉悟,那我就像对待一个尊敬的对手来对待你!我的命不能留在这里,我还要留着他去见证巅峰,留着他去见我的阿通!”说话间那武士抽出腰间一长一短两把太刀,目光犀利,那长十郎惊恐的看着他,想要拔腿而逃,可还没来得及动,只见两道寒光闪过,这武士已经插刀入鞘。 “一个剑士生平最耻辱的就是背后中剑,那是背弃尊严的象征,既然你敢向我拔刀,那我也要帮你守住尊严!”说完这一番话语,收起太刀,静静地朝着人群走了过来,那围观的街坊如见恶鬼一般四散奔走,只有韩林轩一人站在原地,看着武士孤寂的背影,渐行渐远。 那长十郎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刀锋依旧指着前方,看起来是如此的卑微,他缓慢的将刀收入腰间,转过身来看向武士的背影,嘴里喃喃自语“好快……不愧是宫本……”这话一出口,胸口之处登时间如血崩一般,快刀如风,风过而树知而人不知,叶落方知。 “武士,如此大摇大摆的是出不了杭州城的!”韩林轩得逢如此异邦侠士,登时心中大喜,于是快步跟上,远远的冲着流浪武士喊了一句。 “刚刚人群之中,一道剑气直上九天,想来就是阁下,不知阁下方才是想杀我还是想助我?”那人听得呼唤,驻足而立,背对着韩林轩厉声说道。 “哈哈哈,阁下好胆色,背对着我,就不怕我猛下杀手?” “背后偷袭是剑士的耻辱,阁下剑气如虹,断然不会做此下作的行径!” “若不是我剑法不宜切磋,断然与阁下过上几招,不过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如阁下信得过我,还请随我而去!”那东瀛武士听到此处才转过身来,看了看韩林轩,依旧站在原地。 “我杀人性命,又不是他们所谓的那位大人请来的武士,我随你去只会给你徒增祸端!” “哈哈哈,阁下多心了,若说是徒增祸端也是我给阁下添麻烦,你最多不过是落得个官府通缉,同行的败类追杀,在这中土的黑白两道无论官匪,岭南群众,暗中的杀手可都是要买我的项上人头,我这个一文不值的性命,在他们眼里无论死活,那都是高官厚禄,黄金千两啊!如此不知道阁下还敢不敢同行?” “哈哈哈,我若不愿,纵然你是显赫之人我还与你为伍,我所愿你,哪怕你是幕府的将军我也与你促膝长谈!” “哦?那阁下是愿意喽?” “头前带路!” 这韩林轩带着流浪武士兜兜转转又来到一家酒肆,也不知道这大侠都是什么习惯,凑到一起就爱饮酒,跟公子如此,跟刀子如此,当年在藏锋谷亦是如此,直点了好酒好菜,二人坐在一起推杯换盏,一人各自饮了三坛老酒,方才闲谈起来。 “在下韩林轩,不知阁下尊姓大名?”说罢拱手抱拳,等待武士回言。 “宫本……” “今日得识宫本兄弟,实属三生有幸,我这有一方令牌,乃是我师兄所赠,你拿这令牌出城,无人敢拦,不过您这衣服海得换上一换,免得在城门处多生事端。” “武士不接受别人的恩惠……没有令牌权且闯出去!”那宫本端起酒碗,与韩林轩又饮一番。 “楼上坐的是韩林轩,兄弟们抄家伙,杀生门放出话来,擒住韩林轩黄金千两!”这二人端坐楼上饮酒,猛然间杀进一彪人马,扬言要取韩林轩性命。 “宫本兄,看来倒是韩某人牵连你了!” “少年得志不见得是天大的好事,兄弟得逢灾劫实在是上天对你这把宝剑的锤炼,用这群人的血来淬炼你的剑魂吧!” “哈哈哈,宫本兄,我中原文化讲究以和为贵,我没错,他们贪图荣华富贵是他们的错,况且都是你着心性不定的小角色,罪不当诛,我若杀了他们那岂不是没错也变得有错!不知道兄弟脚程如何?” “什么意思?” “这三坛子老酒咱们没分出胜负,现下借着酒劲比比脚程如何?” “甚好!” “那我先行一步!”说罢,韩林轩施展轻功,破窗而出,一锭银子的酒钱掷了出去,还没落到桌上,人已经落到大街上,这宫本也不示弱,转眼就跟了上去,这伙追杀韩林轩的剑客,见二人破窗而出,也都追了上,奈何功力悬殊,不出两条街,二人已经不见了。 正文 第九章 天怒之乱 这二人飞身数里,甩了身后的闲杂人等,韩林轩荡开衣袖,脚下犹如生风,越走越快,耳边风声刮动,顷刻之间又奔出二里,宫本紧随其后,始终与韩林轩相聚数尺,待到了杭州城涌金门口,那守城的军士只觉得眼前两个人影,刮动风声转瞬即逝,这二人就如此闯了出来,出了涌金门便是杭州西郊,那东瀛武士脚下步伐严谨,越追越近,照此速度,不出半个时辰就能与韩林轩并肩而行,如此二人又行了数里,忽见眼前一座送君亭,韩林轩见状足下运功调动内力,一个鹞子翻身上了亭子,那宫本也紧随其后,二人几乎同时落在亭上,这韩林轩初时就先行一步,此刻与这东瀛武士同时落地,可谓败了一筹,于是乎拱手抱拳,心服口服。 “阁下轻功高强,更胜韩某一筹,佩服佩服!” “奔走逃命的本事,不说也罢,倒是阁下剑法,宫本十分想见识一下,早听闻中原剑客剑法如神,有机会还望阁下赐教!” “宫本兄,我的剑不是用来杀人的,是用来救人的,韩某的剑遇到天下不平之事,必定血溅七步,所以不便于宫本兄弟切磋。” “如此,那出了杭州城,宫本在此与阁下别过,我自会想办法回到东瀛,我还有一场决斗没有分出胜负,此一别山高水长,宫本欠阁下三坛老酒,这个人情我自会还的!” “区区三坛子酒,何需放在心上?” “不,我说欠你坛子酒就欠你三坛,就此别过!”说罢,这武士从亭子上一跃而下,默默的离开了,韩林轩与这武士虽是初逢,但是相谈甚欢,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如今拜别却是有些不舍。 这韩林轩目送宫本渐行渐远,方才转身回了涌金门,这城门守卫之前并未看清飞身而出的二人,也就没在意,可这韩林轩刚进城门就跟一只军马撞了个对头。那马上将军上下打量,欲言又止,韩林轩不想多生事端,侧身就要离开,可刚要离去,只听得那将军喊道: “尊驾可是藏锋谷韩林轩?” “哦?这位将军认得我?” “早就听闻藏锋谷独行剑侠韩林轩的侠名,今日一见,果然少年英雄!” “哈哈哈哈,将军谬赞,不知将军拦我何事?总不能是专程来看看在下吧!在下不过江湖草莽,将军拦我固然是公事,但韩某与朝中之事,也只有跟魏端功是死对头,那魏狗悬我人头已久,没先派遣杀生门的狗贼,却让行伍之人前来,倒也是可悲,可谈啊,将军大好男儿如何不思保家卫国,偏偏受魏贼调遣,难道就没有半分血性吗!” “哈哈哈哈哈,好个韩林轩,好个剑侠,果然铮铮傲骨,不愧我家少将军的师弟,在下乃是早年小王爷封王爷手下亲兵,一年前调任杭州,半月前少将军给岭南的老部下下了密函,说是要寻尊驾,方才尊驾入城门,我见尊驾腰间信物乃是我家少将军的令牌,这才拦路询问,果不其然,真是尊驾!” “哦,未请教将军尊姓大名?” “嗨,小将司马川,现在杭州城外驻军,近来杭州城内外纠集大批东瀛浪人,何这群贼寇打着魏狗的名号,地方官不敢调查,朝中二皇子请令让岭南府军在各城内外巡查,所以小将在此,方才城西命案,我等收到军令,缉拿可疑分子,没成想在这撞上了韩兄弟!” “司马大哥且休要折煞小弟,您年长我几岁,叫我声兄弟我还担当得起,叫声大侠,可是愧不敢当,这命案之事还望首犯伏法,杀人者虽是东瀛人,却也是侠肝义胆,还望将军.....” “兄弟不用多言,此事我已经调查清楚,寻那武士不过是想调查细节,此番有韩兄弟作保,我断然是要卖给兄弟一个面子。” “如此,谢过司马大哥,不过不知道司马大哥寻我何事?” “嗨,怎么把正事忘了,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兄弟与我前来,副将,给我兄弟一匹马,尔等巡视,若见东瀛人只管驱出城去!” “是,将军,不过他们有东厂的特令?” “所以叫你赶出去,要是没有魏端功护着,老子早就调一只人马,把他们杀回老家了!” 韩林轩与司马川二人打马又出了涌金门,行了几里,便见到驻军的军营,那司马川引韩林轩进了军帐,呵退左右,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韩林轩。 “这是?”韩林轩接过信封有些不解,小声询问到。 “少将军密信,五天前西北传来军令,叫岭南府军寻兄弟下落,直到两日前说是兄弟伙同公子韩飞杀了慕容朗月,这信使猜测兄弟会碧海云天附近的杭州城露面,所以将密信送到此处,却被一伙东瀛人劫了,好在我部巡逻致此,贼人才没能得逞,那信使说了一句寻你,便归了西,我这这两天派亲兵寻兄弟下落,方才得到消息说一伙江湖人士与兄弟交手,等到了酒肆却不见你,顺手我就吧那伙败类收拾了,此刻全在杭州城的大牢之中,正愁此信该当如何,不想却让我撞见兄弟,还好没耽误了少将军的大事,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韩林轩见信封火漆完好,当下拆了信封,一看之下勃然大怒,那司马川虽是好奇,但也没敢询问,韩林轩将信拍在桌上,那将军打眼看了一番,上面不过区区数字“白马南迁,红叶北上,师兄封不拜。” “兄弟莫怪哥哥多嘴,这白马南迁,红叶北上,是什么意思?”这司马川见韩林轩并不避讳密信,按捺不住心中好奇,小声问道。 “司马大哥有所不知,这白马和红叶乃是南北江湖的两大信物,白马令为南岭剑首所持,红叶符是燕山侠魁所有,相传源于当年天下第一大帮——同舟会,同舟会下两京十三使司,门徒遍布天下,龙魁乃是当年名震天下的第一剑客聂三千,所谓旁门八百,左道三千,皆证大道,这聂三千剑法与当世不同,不修内功,不练心法,剑走偏锋,与人决斗赌上兵器,胜者带兵刃离去,败者弃剑,并且允诺聂三千一个承诺,那就是接受他手上上一个败者的兵刃,并且入同舟会并终身受白马令和红叶符的调遣,这龙魁一生与当世一百零八剑术高手对决,未尝一败,并且打败一个对手必定是用的上一个对手的剑招和兵器,真乃武学奇才,在夺得最后一柄神兵,也就是剑经排名第一的龙渊之后,已然是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可这这聂三千偏偏是个剑痴,他认为当世名剑皆都是败者的兵刃,不配做他的佩剑,他要锻造一把天下无敌,未尝一败的宝剑,于是乎倾尽同舟会的人力在巴蜀之地寻得一天外陨铁,相传这块陨铁乃是自西北而来,坠落巴蜀,所落之处寸草不生,那同舟会押送这陨铁回总舵的汉子,更是一夜之间被陨铁吸食的如干尸一般,聂三千请天下第一铸剑师锻造宝剑,那铸剑师取云山碳淬火,用天下第一力士鼓动风箱,不分昼夜锻造七七四十九天仍然不成剑形,而且参与铸剑的众人精气神仿佛都被这柄剑吸食一般,铸剑师向聂三千禀报,说此剑不祥,恐是天下第一杀器,要求封禁陨铁,那聂三千如疯魔一般,一怒之下将参与铸剑的七十六人投了剑炉,那铸剑师恐祸及妻儿,只得继续打造,不只是这七十六人的精血祭剑还是这铸剑师技艺高超,宝剑终成,淬成之日,天雷滚滚,直劈剑炉,聂三千大喜之下,给宝剑取名天怒,但剑比人恶,已然不是人御剑,而是剑御人,这聂三千提此剑血洗江湖,惹得天怒人怨,天下剑侠皆称此剑为妖剑。 “那后来如何?”司马川听到此处见韩林轩欲言又止,赶忙问道。 “天下群雄见聂三千从一个武痴,一代宗师变成一个嗜杀成性的怪物为祸江湖,于是号召天下群雄共同讨伐,那一战天昏地暗,血流成河,最终将聂三千围困在一处山谷,守住断水断粮七天,才将聂三千正法,众人恐此剑重出江湖,故而请天下第一偃师设机关无数,更用断龙石将此剑封存,只有白马令和红叶符方能开启,而这两样信物分别买南北两地,更由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掌管,后世称此事为天怒之乱!” “那小王爷的意思?” “哼,有人要夺天怒神剑!” 正文 第十章 红叶南飞 “红叶南飞,白马北上?红叶南飞,白马北上!不好,江洋八子中燕子盗令已然在江湖传开,红叶必然要插手,慕容朗月一死这南岭各世家群龙无首,所以前来的剑客尽皆草莽直流,可这燕山一脉的红叶可是不同,韩飞还在调查媒婆,若红叶动手恐要吃亏,司马大哥,可否在你营中调一匹快马,兄弟我急用!” “自当如此,大哥座驾脚程不错,性格温顺,你且去办事,用过之后只需放下缰绳,他自回回来!” “如此,多谢司马大哥,兄弟我这就告辞了。” 那韩林轩出了大帐,翻身上马飞驰而去。 “报——将军,今日在酒肆械斗的江湖人士招了,说是岭南天南地北追杀令,手刃韩大侠和江洋八子夺回白马令者可拜为新任南岭剑首,慕容朗月三七之日,碧海云天召开英雄大会,重推剑首,为慕容朗月报仇!”韩林轩离去不久,一小卒直闯行军大帐向司马川奏报。 “什么,竟有此事?” “还有我从府衙回来时,刑部的海捕文书到了,这这韩大侠就在其中!” “不好,我那兄弟往哪里去了?” “回将军,韩大侠出了军营往东投去。” “快追,将此消息告知我兄弟。” “将军,您的坐骑脚程太快,咱们军中马匹恐不能及。” “也罢,一面派人去寻,你与我准备笔墨,我休书一封,八百里加急,送与西北军中,此时我要告禀少将军!” “将军,此事还用报知小王爷吗?” “若是常人自当不用理会,可这韩兄弟乃是少将军的师弟,更是当朝二皇子的师弟,我哪里敢怠慢,若是因此出了什么乱子,你我怎么能担待得起!” 韩林轩骑乘快马沿着当初几人分手时韩飞所去的方向,一路快马加鞭,直到了绍兴府方才驻足。韩林轩见城门口有兵丁驻守盘查,翻身下马,随着人流顺序过关。 “这位大哥,好端端的查什么?”韩林轩见关口盘查严谨,心声疑窦,小声问了问身前的路人。 “听说是刑部下发文书,东厂通缉要犯韩林轩。” “东厂?魏端功!” “呦,兄弟小点声,这九千岁的大名咱升斗小民怎么敢称呼,莫让城门的狗腿子听见,否则大祸临头啊!” “哈哈哈,大哥说的是,小声点,小声点。” “我看兄弟器宇轩昂,不知是做什么买卖的?” “我啊,杀猪的。” “那兄弟可千万别带着刀,方才有一樵夫带这柴刀都被抓起来了,若是带了现在赶紧扔了,回城在置办一把,莫惹了麻烦,这帮东厂的走狗,残害忠良,欺压百姓,咱们是敢怒不敢言啊!” “大哥莫要担心,我这杀猪刀天下就一把,扔是扔不了了,只能硬闯了!”说着这韩林轩撒开缰绳,任那批快马自回杭州,大摇大摆的走向关口。 “你是干嘛的!”城门的官兵见韩林轩走了过来,本来无精打采,登时间厉声呵斥。 “你在跟我说话?” “呀呵,来了个不开眼的,站住!我让你站住!”说话间抽刀在手。 “我让你站住,把大爷的话当屁,你是怎么做到的!” “狗东西,你敢拦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拦我,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狗皮!莫说是你,就算你家老爷见了我也要怕我几分,你敢拦我,你叫什么名字,你家住哪里啊,你干多久了,你想不想干了,要不要我跟我姑父说一声让你现在滚蛋!” “怎么了,谁在这大喊大叫?”那城门的守卫被韩林轩训斥的不知所措,一旁的同伴赶忙过来询问。 “你是不是也想拔了狗皮,你知不知道我大舅是谁,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刚刚不是说姑父吗?” “啊?!对啊,我大舅比我姑父还大,再说轮得到你这狗东西来问我吗!你是什么角色,官居几品,你敢问我!”说着掀了城门楼的八仙桌,顺手撕了桌子上的通缉画像,然后大摇大摆的进了城。 “大哥,为啥放他进城啊,他大舅和姑父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见了官差三分胆,不是豪强也是官!” “大哥,他把通缉画像撕烂了!” “算了算了,回衙门再取几份这回贴城墙上,我就说贴成墙上,非要放桌子上一个一个辨,这会好了吧,都没有了,不过话说刚刚的人长的还真眼熟,没准他姑父就是咱家大人,回去谁也别说这事,听见没有,要不就是自找麻烦!” 韩林轩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硬是在众人眼皮底下混了过去,但虽然进了绍兴府却不知去何处打探韩飞的消息,正现在城内怅然,忽见一骑快马疾驰而过,四蹄扬尘,韩林轩打眼一看,笑了笑。 “正愁无处寻你,自己送上门来。”于是提纵轻功,远远跟在身后。 这马上之人背负一并长剑,韩林轩一眼望见,此剑乃是剑经排名二十位的破军,马上之人相必就是北方红叶的堂主向辉山,这人在江湖之上颇有侠名,如今红叶之人现身此地,必定与白马令有关,如此也就定然与江洋八子有斩不断的联系。 那向辉山最终在一处民居落下,一栋院子,三进三出,门前有老奴引马,门旁立着两个力士,观其面相也是练家子,韩林轩不敢再近前,怕打草惊蛇,于是乎寻了处茶馆,听着小曲直到了夜半才又动身前来。 这宅子院墙虽高,但终归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这韩林轩一个提纵便上了院墙,顺着院墙借着朦胧月色快步上了房顶,伏在房檐上拆下一片瓦片往下观瞧,只见得正堂之内有十数人端坐在此,那韩林轩定睛一看,半数是北方红叶的好手,更有向辉山端坐其上,似乎在说什么,于是乎这韩大侠立着耳朵听了起来。 “诸位堂主,向某此番前来,乃是领了侠魁的命令,江洋八子行踪不定,此番擒获燕子凌云,断然不可叫她跑了,消息必定要封锁,毕竟南岭之地不是我北方,现在燕子可谓奇货可居,得燕子可得白马令,这南岭剑首在江湖上事事压着我们红叶一头,此次夺了白马令,侠魁必定可一统南北,到时候重整同舟会也是未尝不可!” “不过向堂主,咱红叶虽是杀手起家,但向来是锄强扶弱,劫富济贫,如今我等数位堂主联手擒拿一个小姑娘,还合力伤了公子,刀子,其余五子虽是退进锯子的机关楼,但老六放火烧楼,如今和这几个娃娃算是结下死仇了,我等心中有愧啊!” “哼,狗屁,这几个娃娃敬酒不吃吃罚酒,若不是那瞎子耳朵尖,已然将他们一网打尽了,还会跑了几条咸鱼,不过这锯子的机关术当真是可恶,老子三番进楼,单单是门廊的木人阵都没攻进去,如何能怪我放火烧楼,气死老子了,不过这几个娃娃的功夫倒还可以,若不是侠魁有令,做个忘年酒友也不错!但愿几个娃娃福大命大,别烧死在楼里。”前者说话的是海东青莫及申,后者说话的是三绝无命齐开泰,一个是号称天下第一擒拿手,一个号称拳掌腿三绝,再观其下,赛太保柳七,神行百变薛仁杲,辣手狂徒章九郎,燕山侠魁坐下十三太保竟然到了五位,若是杀人这五位恐怕在江湖上排名靠后,若是伤人这五位老爷子可真真的好手,看来江洋八子折在他们手里但是不冤枉,这侠魁对这白马令也是志在必得。 “二哥,这次韩飞小子若不去找阿九的麻烦,我等还寻不得这几个娃娃的踪迹,当初安插这丫头在岭南为掮客倒还是对了!”那齐开泰拍着太师椅哈哈大笑,此刻韩林轩才知这媒婆阿九竟然是红叶的眼线,难怪接了上任媒婆的名头,短短几年竟能在江湖上弄出名头,这身后有杀手出身的红叶做靠山,如何不能响彻江湖。 “老八当初让我这宝贝外孙女去接媒婆的位子我还不干,如今竟然给红叶立下如此大功,这老八不愧是小诸葛,也免得老夫下次见他又要骂他祖宗了!” “二哥,那老八这二年见了你就跟兔子见了鹰一样,这趟回去,你可要负荆请罪了!” “胡说八道,什么像鹰,老夫就是鹰,玉爪飞鹰海东青!” “我不跟你说道,老子嘴笨,说不过你!” “老三,你要是身子骨刺挠,老夫给你松松骨!” “哈哈哈,算了吧,二哥,你那爪子还是留着下酒吧!” “哈哈哈哈哈哈……”堂下众人哄笑,可这韩林轩却笑不出来,如今这几人尽皆江湖名宿,单打独斗尚且不能取胜,这如何营救燕子,心中有事,脚下一沉,竟然忘了提纵身形,哗楞楞的踩出了声音。 “谁!”那莫及申听得声张,厉声呵到,登时看了一眼齐开泰,这老爷子心领神会猛的起身双掌拍地,竟然腾空数丈,双腿直破屋顶,顷刻间就到了韩林轩身边,那其余四老也赶将上来。 “区区小子韩林轩,拜会各位前辈!” 正文 第十一章 失手被擒 “呦吼,藏锋谷的小侠,这深夜至此不知为何啊?”齐开泰见这年轻人拱手抱拳,自报家门,也就没先下杀手,出言答对。 “哈哈哈,早听闻齐三爷拳掌腿三绝无命,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甭跟老子油嘴滑舌的,说!你深夜至此打的什么鬼主意!” “老三,这小子跟江洋八子中的公子韩飞,刀子庄生素来交好,此番前来定然是要就走那丫头,甭跟他废话,先擒住他在说!” “那就听二哥的,小子,早就听闻藏锋谷主有三程剑法,老子早就想领教领教了,不过这老头死的早,但是我一大憾事,不知你学了你师傅几分本领,也别说老子以大欺小,老子拳掌不出,若是你能在老子腿下走上百招,老子做主放你出门,如何啊?” “三爷,晚辈剑法不及师尊万一,您老是江湖名宿,腿法犀利,莫说是百招就算是十招,晚辈也不见得接的了,今日来此只为救人,无意与红叶的前辈为敌!” “甭跟老子废话,打过再说,你出剑吧!” “既然前辈咄咄相逼,那晚辈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如若败了非是我师剑法不精,实在是晚辈学艺不精,三爷你出招吧!” “小子狂妄,看招!”齐开泰虽是年近六十,但这一身横练的功夫可谓登峰造极,大有开碑裂石之意,韩林轩仗剑在手,在老爷子的猛攻之下只有招架的份,这绝影剑虽是玉石打造,但其锋利不亚于天下名剑,若是老头结结实实的挨上一剑,哪里管你是腿是腕,登时血溅当场,可这老头腿功卓绝,偏偏招招避开剑刃,专向韩林轩手腕招呼,也不攻其要害,大有戏耍韩林轩让他弃剑之意,韩林轩的侠道剑法讲求一击必杀,血溅七步故而剑心要稳,剑锋要准,剑招要狠,实乃刺杀之道,一击不成绝无二招,可如今若是用上十步必杀,虽不一定杀得了这老爷子,但若是伤了那也是跟红叶结下死仇,救人之事恐怕难比登天,剑心不稳,便无杀意,剑锋不准,便无伤意,剑招不狠,便无胜意,如此一来除了招架,也没得办法。 “哈哈哈哈,这就是藏锋谷的侠道剑法?盛名之下,其实难负,什么狗屁剑经,这徒弟尚且如此,那排名更是吹牛吹出来的吧!” “三爷,如此侮辱先师,今日就是以命相搏也要维护藏锋谷名誉!您老小心了,晚辈要全力以赴了!” 说罢手收了剑招,插剑入鞘,剑目圆睁,以守为攻。那齐开泰见他猛然收招颇感意外,脑子飞速盘算这晚辈如何打算,可这腿上可丝毫没有含糊,一击鞭腿韩林轩侧身闪过,直将房里上的石兽踢得粉碎。 “老三,剑心通明,意到人到,速战速决,莫让他用出十步必杀!” “哈哈哈,二哥放心,老子有分寸,小娃儿这手是两扇门,全靠脚打人,你可要当心了,老子要出全力了!” 齐开泰一十二路腿法名震江湖,所谓头路如龙,二路如虎,三路龙虎斗,四路虎伏龙,五路狮子耍绣球,六路喜鹊登枝头,七路倒转提玉壶,八路人鬼都发愁,九路连环逐日月,十路十字锁春秋,十一腾云切雨点,十二倒卷碎玉楼。 “老爷子,你权且攻来,我若是被你踹飞出去束手就擒,要是不能,不过你这三绝可就要二绝了,来来来,小爷等着你!” 好狂妄的小子,我这十二路腿法江湖之上少有敌手,一会筋断骨折可是你自找的。 说罢,这齐开泰十二路腿**流招呼,韩林轩此刻也招架,只是躲闪,任齐开泰如狂风暴雨般的踢打,那老爷子一击鞭腿猛的抽出,韩林轩提剑格挡,这十分力足以开碑裂石,虽是招架住,但也被震得五脏如焚,登时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娃娃,刚才口气不是很大吗?怎么样,老子这一脚还不错吧!” “咳咳咳,不错不错,我师傅座驾乃是一头毛驴,我小时候淘气,拽过一回驴尾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老爷子你这一脚可是比驴强多了!咳咳咳……” “竟敢骂老子是驴,真真是找死,找死啊!”那齐开泰横江湖数十载,哪里受过这等侮辱,只觉得无名火起,怒发冲冠,韩林轩眯着眼睛看着齐开泰,见他怒火中烧,手舞足蹈,门户大开,登时间眼神一边,手上更无半分犹豫,身如鬼魅,拔剑而出,这不是十步必杀更是何招,此刻出手天赐良机,这齐开泰纵然反省,那也是非死即伤,一剑出鞘,见血封喉。 说时迟那时快,神行百变薛仁杲见韩林轩运起杀招,登时神行术跟到,手中一杆戳穴笔直奔韩林轩手腕,韩林轩手上吃痛但其剑已出,十步必杀,剑出如虹,天下之间能赶得上十步必杀之人恐怕非这轻功第一的薛仁杲不可了,这一击虽未破了剑招却也让剑锋偏了寸许,所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虽不能一剑封喉,却也直奔齐开泰胸口而来,如此距离再加上绝影锋锐,结结实实的挨上一剑也要重伤。 韩林轩本不想与这红叶为敌,奈何这齐开泰出言不逊,视师长贵乎,礼也!韩林轩纵然身死也要正藏锋谷之名。 那齐开泰眼见绝影剑杀来,身形却不得躲闪,索性眼睛一闭,想要硬接此剑,忽的脚下一沉,整个人从房顶漏了下来,待睁开眼睛已经落入堂中,就着地上一滚稳住身形,一望之下方才落脚处好大的窟窿,原来是章九郎见齐开泰涉险,于是乎用运起内功,一脚落下震碎了屋顶,那齐开泰方才躲过了致命一击,如此一来这齐开泰也成了侠道心法,十步必杀下活命的第一人,当年荆轲大侠刺秦,心居天下百姓,秦虽无道但可一统六国,诸侯纷争,民不聊生,荆轲大侠身死为的是报太子丹知遇之恩,不杀秦王乃是想要结束诸侯割据,所以未用十步必杀,方才有的秦王绕柱之事。 “好小子,藏锋谷果然名不虚传,十步必杀,老三差点着了你的道,今日必须擒了你,白马令之事兹事体大,也顾不得江湖道义了,老哥几个动手吧!”莫及申一声令下,几个老江湖就要出手拿人,韩林轩看了一眼,嘴角上扬,插剑入鞘,负手而立。 “别别别啊,几位前辈,既然您老人家承认藏锋谷名不虚传那我还斗个什么劲,不打了不打了,老前辈请我喝茶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算你小子识相,老四封了穴道,关到后院柴房去!” “前辈,我有个要求,向堂主,你是剑客你也应当知道这弃剑如弃命,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况且我这绝影剑不在剑经之上夺了也上不了排名,索性留给我如何?若是不行那小子只有拼死一搏,纵然身死也不弃剑,不过我藏锋谷就这么点血脉,我若死了我二师兄封不拜,大师兄李赤霄估计会给我报仇,这燕山红叶在王幾附近,早就是朝廷心腹大患,若不是我大师兄维护江湖,井水不犯河水,估摸着早就被魏端功这狗贼下了绊子,您看?”莫及申看了看向辉山,见他点了点头,琢磨着这韩林轩罢斗,也省下一番拳脚功夫,索性让薛仁杲点了他几处大穴五花大绑的被齐开泰扔进了柴房。 “三爷,这燕子怎不在柴房?” “哈哈哈,那燕子凌云是何等重要,怎会在这柴房之中,你这点小心思早就被二哥看穿了,老实在这待着吧,等回头一同押解回燕山总舵,由侠魁定夺,小兔崽,还真是差点载到了你的手里,要不是二哥有令,老子还真就放了你了,说说看,为啥你这剑招如此之快,怎的做到的一击必杀?”这齐开泰是个武痴,见了如此犀利的刺杀剑法就有如酒鬼见了闻到了佳酿,如何能不一探究竟。 “老爷子,你一个练拳脚的,跟我这练剑的较什么劲,赶紧洗洗睡了吧!” “小兔崽子,那你待着吧,老子回去喝酒了!” 这齐开泰一甩衣袖转身离去,韩林轩躺在柴堆旁自言自语。 “居然失算了,这帮老东西还真是狡猾,本来以为能碰到燕子,再想办法离开,这可倒好,赔了夫人又折兵!” “呦,谁是你的夫人啊?早听闻韩大侠侠名,今日一见,哈哈哈,捆的跟个粽子一样,来来来,抬起头来,让小爷好好看看!” 正文 第十二章 混账小斯 “谁在外面?”韩林轩听得柴房之外有人言语,细听之下声音又娇又媚,不似男儿之音,若是女子那也是清秀可人,故而高声问道。 只听得吱呀一声,门分左右,韩林轩被五花大绑仰面躺在地上,那齐开泰老年身子却是个孩子心性,这上半身绑的结实,下半身也绑的紧绷,此刻封了穴道这韩林轩就是想躬身爬起来都是不能,只得伸长了脖子,向门外观瞧。 门外之人借着月色,提着一盏油灯立在门口,嘴里咯咯的笑着,三步并作两步进了茶房,顺手关上了房门,将油封放在一旁的八仙桌上,便坐了下来。 “韩林轩?独行剑侠?我常听人说藏锋谷侠道传人韩林轩,如何英雄了得,怎的不惧东厂,我当你是条龙,啧啧啧,如今怎的让这群老爷子捆成了虫呀!”那人翘着二郎腿,不住地打量韩林轩,嘴里还不忘挖苦下这名满天下的侠客。 “呦呦呦,朋友,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今天着了你红叶的道,小爷认栽了,你敢不敢把小爷翻过来,我这仰面跟你说话实在难受得紧!” “哈哈哈,不要,你这抻着脖子像个乌龟一般,有趣有趣。” “无妨无妨,反正现在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低着头跟我说话,你要是不嫌跌份,就这么谈着吧!” “呦,嘴挺厉害啊,来来来,少爷我还真得仔细看看,什么样的小脸上能长出这么厉害的嘴巴!”那人一抚袖管,站了起来来,端着油灯走了过来,那韩林轩仰面躺着,借着昏暗的油灯,终究是看清了这人的容貌,这人年纪不过十**岁,一身小斯的粗布衣裳,这小斯双目炯炯有神,如玲珑翠玉一般,修高的鼻梁,一颦一笑间嘴角旋起浅浅的梨涡,只是这嘴巴上一撇小胡子略显突兀,韩林轩上下打量,心想若是个女子那当真是美人胚子。 “喂,你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俊秀的小爷啊!” “是没看过,好在小爷没有龙阳之好,长得还真是俊俏!”韩林轩笑嘻嘻的调侃着,那小斯倒是不恼,蹲下身形,一点点凑到韩林轩身前,左手掌灯,有手戳着韩林轩的鼻子,那小斯十指纤长,指尖似有似无一阵丁香味。 “你倒是没有,不过小爷我有啊!”说着顺手在韩林轩的脸上划了一把。 “喂喂喂,你干什么……我跟你说……别碰我,哎!你别接我的扣子……救命啊!有没有人,齐开泰,齐老三!三爷!来人啊!有人要非礼我!” “你叫啊,叫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你!”那小斯慢慢解着他的扣子,一脸的戏谑。 “吵什么吵,叫你家三爷什么事!老子刚吃了半坛子酒就听见你杀猪的叫声,咋的,想通了,想告诉我十步必杀啦!” “我的三爷,你快来,莫说十步必杀,我生辰八字都告诉你!” 这齐开泰方才回了卧房,饮了半坛子酒,还在琢磨这十步必杀,思来想去也没能想到如何破解,今日老哥几个侥幸赢在了内功深厚,加上实战经验丰富,若是这韩林轩内功再高一点,经验再老道一些,恐怕自己绝对难逃一死,想到这不由得又饮了一杯。 “怎么就破不了呢?没理由啊,天下武功纵然招数再刁钻也有破解之法啊,没理由啊,这一招看起简单,不过拔剑之势,怎么就破解不了呢!”一想到这又饮你大白,忽听得窗外有人高喊,这齐开泰的房间离柴房最近,旁人只当这混球小子在胡闹,只有这老哥心性耿直,更因为心中挂念十步必杀,所以快步赶将过来。 “叫叫叫,叫什么叫,把那几个阎王爷叫出来,还不叫你好……我的天……”这老爷子猛的踹开门,借着灯光月色猛的见到这小斯骑在韩林轩身上,先是一愣,然后屁颠颠的又把门关上。 “现在的年轻人,成何体统!”齐开泰红着老脸说了一句,又从门缝望了望,摇着脑袋准备回头。 “哎?不对啊!这混球身上的好像是个男的,看着眼熟啊!是谁呢?乖乖,想起来了,莫不是这个小冤家吗!”老头子一拍脑袋猛然间想了起来,刚要转身推门,门自己开了,屋里出来的小斯嘴里叼着根木棍笑嘻嘻的看着齐开泰,直看的齐开泰的大光头虚虚的出冷汗。 “三爷爷,你什么也没看见,知道吗!” “知道……” “你什么也没听见,知道吗!” “知道……” “你就是说了我也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你偷十三姨婆手绢,喝四爷爷珍藏老酒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别别别,好说,都好说,我啥都不知道,我是出来起夜的,人老了,总起夜,哈哈哈,走好,走好!”说着给这小斯让了一条路,那小斯也当真不给老头面子,哼了一声,溜溜达达的离开了。 “啧啧啧,小兔崽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你惹这个小祖宗干嘛?” “三爷,您可来了,他舔我,他舔我,完了完了,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 “鬼扯,你还一世英名,老子纵横江湖数十载不一样折在他手里,等等他舔了你?这还得了,小兔崽他舔你哪了,老子要切下来!” “他舔我剑,他舔了我的剑,不要脸!” “哦哦哦,舔就舔了吧,他没给你顺走那没你亏,听老子一句劝,明天这事千万别嚷嚷,否则让这家伙叫你生不如死,睡觉啦睡觉啦,回去睡觉了!”说着齐开泰摆了摆手想要离去。 “老头,你别走,你帮我擦擦剑啊!老头!” 这齐老爷子刚要开门,门咣的一声又被踹开了,老头子一看又是那小斯,登时双手捂住耳朵,脑袋扎在墙上,嘴里一个劲的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哦,看到也没关系,刚要离开,就听您老人家说话,对啊,剑我忘拿了,谢了三爷爷!”于是乎抄起绝影剑扬长而去。 “喂喂喂!还我宝剑,老头,你说你没事来干什么,我不管,你去把剑给我要回来!都怪你!” “这这这,你怪我,你怪我……你……怪我你又能奈我何啊,好好歇着吧,小兔崽子!”这老头见那小斯离去,一脸坏笑的拍了拍韩林轩的脑袋,也回房会周公去了,这一夜,韩林轩叫的凄厉,当真是一夜未眠。 竖日清晨,几个力士抬着粽子一样的韩林轩入了厢房,昨夜之战,贵了正堂,如今那老几位都在厢房之中,看样子是要三堂会审。 “韩少侠,我且问你,你来此地究竟为何?”向辉山端坐太师椅不怒自威,厉声问道。 “我说老几位,不带这样的,我韩林轩虽是年少,但也是常在江湖行走,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我来此地确实是为了救燕子凌云,这白马令并非他所盗取,这么说吧,堂上的薛仁杲老爷子号称神行百变,您那轻功只怕在燕子之上,我且问你,你夜入碧海云天盗走白马令的胜算有几成?” “这……若是对上慕容朗月怕是只能自保!”薛仁杲拈着胡须说道。 “这一个破令牌已经闹得我如过街老鼠,我要他何用?我藏锋谷三把宝剑不上剑经,已经表明我师不远图武林虚名,身为亲传弟子,我等又其实贪图虚名之人?莫说没有,就算是有送你又何妨?更何况燕子一个小姑娘她盗白马令有个屁用!你们一班老头还千里迢迢的来抓一个丫头,我都替你们害臊!”韩林轩伏在地上,一脸的不屑。 “你说不是她盗走的就不是她盗走的?”齐开泰在一旁插言。 “老爷子,信得过我给我点时间,我帮你查明此事如何?” “哼,我凭什么信你?” “反正我又不要白马令,回头你们带个丫头进燕山,查个一年半载的发现抓错了,看你们怎么收场!” “白马令一事,兹事体大,我等不敢放了燕子,我这有个折中的办法,你且去调查,人我们带走,回头有了准信,来燕山找我要人,我保证这姑娘吃得好睡得好如何?”向辉山沉思不语,毕竟白马令之事事关重大,若如他所言,那可就出了大事,抓错人是小,耽误了侠魁的计划是大,况且这韩林轩是块烫手的山芋,他颇有侠名杀了不义,放了又怕他满江湖去说,就着那魏端功又派出杀手要他的命,还得跟东厂作对,况且更有李赤霄和封不拜这两个师兄做靠山,左右思量才放出此话。 “成,一个月内我给你消息,不过把剑还我!” “剑?”一旁的莫及申有些不解,那齐开泰偷偷的凑到他身旁耳语几句,这老爷子脸上变颜变色,也凑到向辉山耳边耳语。 “哈哈哈哈,少侠人都走了还不给我们押点东西?宝剑如命,有他在我放心,不怕你跑了,但不给你个交代怕是也不合江湖规矩,如此,我这佩剑你拿去吧,一个月后来换燕子和绝影剑!”说罢向辉山将腰间宝剑抽出,一剑斩断韩林轩身上的绳索,解开他的穴道,将破军双手奉上。 韩林轩揉了揉手腕,站了起来,左右思量下,毕竟救人是大事,况且江洋八子其余七子若是来寻仇,恐怕不是几个老鬼的对手,到时候更是麻烦,于是乎接过破军,拱手抱拳。 “一个月后,无论有无结果,韩某定上燕山!告辞!” 正文 第十三章 冤家路窄 “若这期间还望各位前辈善待凌姑娘,若是公子刀子等人前来讨人,须得以礼相待,我韩林轩千金一诺,定然助红叶查明此事。” “这是自然,不过我家三老爷子性如烈火,前几日火烧机关楼,已然跟几个小朋友结下了仇,若是他们动手的话,我可不敢保他们周全!”向辉山拍了拍韩林轩的肩膀,朗声说道,韩林轩转念一想,这其余七子具是血性男儿,定然会来讨人,更何况韩飞被几个老家伙打的一败涂地,那公子爷向来高傲的紧,若是卷土重来定要拼个你死我亡。 “我且休书一封,若是几人来了只需将书信交付,这玉佩是我贴身之物,我一同给你,相必这几人见我留信断然不会动武!笔墨伺候!”莫及申见韩林轩如此答复,摆了摆手,有下人自书房之中取来文房四宝,韩林轩伏案提笔,书罢解下腰间玉佩,拍在桌上冲着几人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向堂主,你就这般信这小子说的话?”章九郎坐在一旁出言询问。 “我不信,但若真如他所言如何是好?若这燕子真不是盗走白马令之人,侠魁的计划可就成了泡影,我等担待不起,况且现在人在我们手里,那江洋八子其余七人纵然来了,有几位老爷子坐镇我等也不怕他,若是来了以后还算老实,权且以礼相待,若是不老实,刚好一网打尽更何况有一个独行剑侠给我们在外面办事,这买卖稳赚不赔!东厂的人要他性命,南岭群众要他性命,更有李赤霄和封不拜保着,一个是当朝皇子,一个手握重兵,杀又杀不得留在手里也是个麻烦,如此一来我等倒是落得个干净!” “都说向辉山向堂主年纪轻轻,城府老道,果然名不虚传!” “莫老爷子抬举,还请咱家的小祖宗把无影剑给我保管,毕竟兹事体大,有它在手不怕韩林轩不来!” “哈哈哈,这小祖宗玩两天玩腻了自己就会送来,老夫可不想触这个霉头!” “也罢也罢,权且让他玩玩吧,这韩林轩要是知道这藏锋谷的侠道宝剑被这个小祖宗拿去玩了,还不得来跟我拼命啊,好在这个小冤家走了!” 几人坐在厢房之中打着哈哈,门外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一小斯,见几位大佬都在,冲进堂中,躬身就摆。 “爷爷们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燕子那丫头被劫走了?慌慌张张的,天塌啦!”齐开泰见这小斯慌张失色,厉声呵斥到。 “燕子没丢,天也没塌,不过……不过……” “吞吞吐吐的,难不成是咱家小祖宗出什么幺蛾子了?” “回二爷爷,您老人家明鉴!” “他怎么了?” “昨天夜里,带着绝影剑出城了。” “这……你昨日如何不报!” “爷爷,昨天我见他收拾行囊,前去询问,你也知道咱家小祖宗,嫌我多事,怕我告密,点了我的穴道塞进了被子里,直到方才穴道方解!” “哼,这个小祖宗,罢了罢了,孩子大了不中留,权且让他出去玩吧!” “就是,二哥,甭操心,这小祖宗一身的绝技,虽然还不成气候,但是想让他吃亏,难比登天,估计玩几天就回来了!” 韩林轩出了红叶的宅子,直奔城东,见城门楼高高悬着自己的通缉令,看来想再混出去实难成功,于是乎想要硬闯绍兴府的城门,于是乎直奔城门而来。 眼看着到了城门楼子,身后猛然有人拍了一下,韩林轩回头,还没看清来人是谁,就被那人不知道拿什么摸了一脸,只觉得脸上黏糊糊的,待定睛一看,昨夜那无力小斯正笑吟吟的站在他面前。 “啊!是你!什么东西黏糊糊的!” “嘿嘿嘿,好东西!”韩林轩想要伸手去摸,却被那小斯把手打了下来,这韩林轩但是听话,任凭这小斯在脸上涂涂抹抹,忙活了一阵后,这小斯踮起脚尖冲着韩林轩的脸上轻轻的吹气,一张小口呼出的气息如兰花一般,直吹的韩林轩如沐春风一般,待睁开眼睛见那留着小胡子的俏脸,一时间竟不知所语,猛然间又想起昨夜那句龙阳之好,又忍不住往后扯了扯身子,脖颈向后仰了仰,那小斯像是猜出了他的心思一般,猛的扯住他的衣襟,拉到面前,继续呼气,韩林轩此时只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东西在慢慢凝固,待这小斯松开手,赶忙去摸自己的脸,只觉得一团团,一块块的疙瘩糊在脸上。 “不想惹麻烦就别动,跟我走!”那小斯也不等韩林轩回答,径直的拉着他进了城门。 “干什么的?”城门的官兵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一双脚搭在八仙桌上。 “嗨,官爷,我是杭州城里的学徒,这是我们东家的儿子,这不刚刚陪着少东家走完亲戚要回杭州。”那小斯弯着腰,搓着手,一脸的谄媚。 “三儿,看看是不是通缉令上的人!”说罢,一官差冲着韩林轩走了过去,上下端详,左右打量,直看的韩林轩出了一手心的冷汗,若是被人识破,这一来二去的引动府军只会拖延他的时间。 “他娘的,长得真丑!走走走走,看得老子直倒胃口!”那官兵看了一眼韩林轩,一脸的嫌弃,实在不想多看一眼,拜了拜手,让二人过关,那小斯大喜,拉着韩林轩快步要出城门,“站住!”猛然间听得身后有人出言,站住身影。 “你这东家长相虽丑,可这根骨可是不俗,目光如炬,一身剑骨,有手的茧子可不是干活干出来的,走路脚跟不着地,轻功也是上成,相必这脸上是图了易容胶吧!” 韩林轩慢慢转过身行,上下打量说话之身,原本过关时候并未关注,此刻一看此人腰间匕首直惊的一身冷汗,哮天犬——张三泪,想传此人一双匕首用的出神入化,功力不弱于当今武术名家,此生只流过三滴眼泪,一滴为父亲,一滴为姐姐,还有一滴为自己,其父本是一方富户,一夜被土匪洗劫,全家二十七口除了他与姐姐全部被杀,自此家道中落,年幼的张三泪与姐姐远走他乡,相依为命,在一处村落落脚,因为是外来户,所以村中人对他们很不友善,于是乎在他的姐姐在村子最西端的一处破草屋中与他栖身,日子虽然清苦,却也是安稳日子,二人一住就是三年,那年张三泪八岁,她的姐姐正是妙龄,又生的貌美,村中不少单身汉对其动了心思,一夜月黑风高,一个头上套着布袋的男人闯了进来,想要**他的姐姐,那姑娘誓死不从,这男人一把拉过张三泪说道:“你若不伺候好大爷,大爷现在就要了他的狗命!”那夜,那戴着布袋的男人当着他的面**了他的姐姐,可事情并没有结束,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都有一个戴着布袋的男人闯进来,看身形有老有少,可能村里的男人都来过了,白天女人们对她指指点点,骂她狐狸精,小贱人,夜里这群禽兽就轮流的蹂躏她,直到她染上了脏病,他永远记得姐姐死的时候一身烂疮,满屋子腥臭,弥留之际姐姐对她说:“活下去!”那一滴眼泪也随之落了下来,他一把火烧了房子,流浪江湖,九岁那面机缘巧合下碰到了魏端功,魏公公看了他一眼说:根骨不错,眼神很好!张三泪虽不知他是权倾朝野的魏端功,却也知道是贵人,倒头便拜,那魏公公一高兴收入了门下,于是乎入了杀生门,学的一身本领,他从师十六人,皆是杀手排行榜的高手,一夜魏公公传唤,准他为父为姐报仇,不过有一个要求,就是须得杀了他十六个师傅,张三泪报仇心切,一夜之间接连做了这十六个师傅,事成以后,更是单枪匹马学习山寨,两把匕首屠杀了整个山村,那夜他流下最后一滴眼泪,此生大仇得报,剩下的命只有效忠魏端功,他喝了多少酒没人知道,他杀了多少人没人知道,人们只知道那夜归来,魏公公多了一条狗,一条拼命的疯狗,魏公公叫他咬谁他就咬谁,不留一点情面,没有一丝人性,杀人无数,屡建奇功,最终坐上了东厂大裆头的位置,没人知道他容貌,见过的人都死了,也没人知道他是东厂的大裆头,因为一个杀手从不会让人记住,韩林轩看得出来完全是因为他的匕首龙鳞刺和白虎闪,天下刺客公认第一杀器,若不是这张三泪主动说话,韩林轩断然不会注意到这一直立在城门的高手,隐去气息,无色无形,果然是高手 正文 第十四章 机敏过人 “阁下好眼力,既然被您一眼看穿,那也就没有藏着掖着的必要了!”那小斯见韩林轩愣了愣神,赶忙接过话头,拱手抱拳向前施礼,韩林轩也不含糊,他知这哮天犬向来心狠手辣,今日识破必然是一番恶战,于是乎从后被解下宝剑,只待生死相搏。 “此人乃是我家燕山红叶,四堂六门十三太保中的苍狼堂堂主向辉山!”说罢这小斯不等韩林轩抽出宝剑,一把扯开牛皮,破军剑登时现了出来。 “破军剑,剑经排名二十位,向堂主号称斗神百招无敌手,不知是否当真是百招无敌?”张三泪见到破军也不在追问易容胶之事,毕竟剑客嗜剑如命,这江湖上也并未传出破军剑易主之事,想来定然是这红叶堂主向辉山,他哪里知道此中缘由,于是乎开口说道。 “哈哈哈哈,江湖上朋友给面子,哪里有传言的那么厉害!”韩林轩自然不傻,立刻明白小斯的用意,故而跟这张三泪打着哈哈,此番东厂大裆头出马,想必逆天鹰也被放了出来,哮天犬虽是难缠,却不如那屈居第二的逆天鹰,这厮城府极深,宁可杀错不可放过,鹰不得喂饱,犬需得忠心,这熬鹰斗犬的九千岁用人可谓到了极致,哮天犬武功高强,但毕竟只听魏公公的话,九千岁手下第一疯狗,此番前来是领了九千岁的密令要擒拿藏锋谷逆贼韩林轩,碰到红叶的人自然是不想多生事端,毕竟东厂大裆头出马,若是走漏了风声与他不利,既然认定了此人是向辉山也就没有必要步步紧逼,当真惹了这红叶的人他虽是不怕,况且这侠魁多次坏了魏公公好事,去年更是劫了河南府上百官员给魏公公孝敬的银子,可擒拿韩林轩是九千岁下的令,此番碰到这些绿林客也不便拼杀,毕竟都是江湖成名的好手,更有探子来报红叶南飞,他虽能调动府兵将其一网打尽,可声势太大,恐怕打草惊蛇,放走了大鱼故而摆了摆手让他二人过了关。 出了城门,韩林轩与那小斯疾行十数里方才停下脚步歇息。 “方才兄弟机敏,若是与那哮天犬缠斗,我还真是不敌,想来我二师兄封不拜尚且与之伯仲之间,恐怕只有大师兄李赤霄能盖住此人风头!” “藏锋谷三侠,原来你这侠道传人是垫底的角色啊,我还以为江湖盛传独行剑侠,十步必杀有多了不起,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又没说我有多厉害,都是坊间传闻,侠道剑法我不过领会五成,臣道剑法我师兄领会七成,王道剑法大师兄领会九成,我如何能横行江湖,若真如此,你们红叶的几个老爷子还能擒得住我?此刻早就救了凌姑娘说不定顺手还能弄个南岭剑首当当。” “呸,想得美,我外……我家二爷爷鹰爪功独步天下,一套擒拿手专破用兵刃的,他要是跟你动手,你这小胳膊小腿早就被折断了!” “哈哈哈,那是自然,玉爪飞鹰海东青何等了得,你红叶门下哪有无能之辈,不过一群前辈出手伤人放火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昨夜在屋顶听得媒婆这个杀手掮客也是你们红叶的人,我那韩飞兄弟好端端的去寻人,怎的就被你们红叶的老家伙打伤了,更何况胡乱抓人也不容人辩解!看来这同舟会余孽还真是死性不改!” “我呸!韩林轩我告诉你,那慕容龙城下了天南地北追杀令,更用南岭剑首的名头悬赏江洋八子和你的人头,你以为你如何幸免,没有杀手追杀只是碰到一些江湖败类,你还真以为你福大命大啊!那是因为魏端功要你的脑袋,杀生门和东厂鹰犬都想在这老贼面前邀功,黑市上早就下了令,你的人头非杀生门和东厂不可取,所以才没有杀手和江湖世家敢接你的买卖,触了九千岁鹰犬的霉头,那江洋八子可不一样,江湖传言燕子盗令,再加上这追杀令和剑首名头敢接单的人多不胜数,更何况那公子韩飞出言轻薄我家九姑娘,九姑娘叫几个老爷子收拾收拾他们怎么了?这合情合理!” “怎么合情合理了,这些老顽固不问清楚就抓人,若这白马令当真在八子手中,那这里人还会招摇过市?愚蠢至极,还有那个阿九,脾气古怪,相由心生,定然也是个丑八怪!” “呀呵!还敢说我家九姑娘丑,信不信小爷现在杀回绍兴府去跟张三泪说道说道!” “别别别,可别,哎?你怎么知道他是张三泪?”韩林轩深知这小子行事古怪,却没想到这红叶的一个小厮居然有如此见识,竟然认得这东厂大裆头。 “呃……听说的!” “你听谁说的!这张三泪可是很少在江湖露面,若不是那两把匕首,恐怕我也认不出他。” “呃,见过,小爷走南闯北,跟着几位爷爷什么世面没见过!” “这倒也是,不过今日谢过小兄弟了,还不知尊姓大名?” “好说,好说,小爷苑红怡。” “苑红怡,苑红怡……好名字,好名字……” “你笑什么?!” “我没笑!” “你笑了,没笑你脸红什么!” 听了苑红怡的解释,韩林轩也没多想,毕竟红叶势力颇大,不过这小兄弟的名字颇有意思,苑红怡,苑红怡,韩林轩怎么琢磨都琢磨出点怡红院的意思,当年初出江湖师兄封不拜带他去应天府喝花酒去的那个烟花柳巷就是怡红院,如此想来不由得脸红。 “莫再闹了,我可是在你们红叶那帮老家伙手里领了军令状,一个月不把白马令查出个缘由来,可就要倒了大霉!苑小兄弟你若无事切莫与我掺和在一起,魏端功让我死,岭南群雄也与我为敌,身边杀手环伺,太过危险!” “哈,若不是如此,我才不同你玩呢,说说看,那公子韩飞来找我家九姑娘的时候也说了一嘴岭南慕容朗月的事,不过这小子满嘴荒唐言,刚好二老爷子在,又知他是公子韩飞,顺手就把她收拾了,这几个老头还当是二小姐用的计谋,圈来了韩飞,实际上真是机缘巧合啊!” “我那兄弟向来潇洒,估计是调侃阿九姑娘,这是让人本家撞见了,流氓也有打眼的时候啊!” “哈哈,你这人说话还挺中听,你且跟我说说碧海云天的详细情形,我跟过九姑娘没准我能知道点什么内幕!”那苑红怡虽是男儿身,可笑声却如银铃一般,直笑的韩林轩心中乱颤,这若是个姑娘当真悦耳,可偏好不好的是个兔爷,试问哪个男人听了舒服的了。 韩林轩连连罢手,也坐了下来,从头至尾,由始至终的向苑红怡讲述了碧海云天之事,这小滑头听后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普天之下能模仿他人招式杀人的角色倒是不少,但是只得其形不得其神,想传北宋哲宗年间有姑苏侠客,能够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过年代久远无从考究,慕容朗月贵为南岭剑首,武功自然已经到了巅峰,能在他近前杀人的恐怕只有身边最亲近的人,不过骆天虹虽能做到,但此人愚鲁,想来也不可能有如此心机,况且就算他受人指使,也不可能亲近到让慕容朗月放下戒心,然后一剑封喉,我猜此人是……” “你是说那凶手是……” “不错,南岭剑首慕容朗月的独子,慕容龙城!” 韩林轩自然不是驽钝之人,细思之下惊出一身冷汗,直如三伏天里被人灌进透心凉的冷水一般,确实,这慕容龙城离家日久,那慕容朗月忽见独子回来,已然是大喜过望,哪里还有什么戒心,若是此时这个儿子突下杀手,定然能做到一剑封喉,在以钝器击打他三处大穴效仿阳关三叠,这也就说的通了! “不过这仅仅是猜想,若想证实还得见过慕容朗月的尸首,一剑封喉无法断定是否出自十步必杀,可这阳关三叠若尚且有迹可循。” “此话怎讲?” “人死时,身体血液骤然停止流动,此时要是刻意击打穴位,自然与活着时候不通,只要证明这阳关三叠不是公子韩飞打出,那你这十步必杀也就有办法解释了!” “哈哈哈,苑兄弟果然聪慧,你若适是女人韩某定然以身相许!” “……去去去,不是女人就不行啦,老子有龙阳之好,来,让爷香一个!” 正文 第十五章 山雨欲来 “那还等什么启程吧!”韩林轩听得苑红怡的臆测韩林轩迫不及待,拉起苑红怡的手就要起身。 “嗨嗨嗨,你急什么,你现在去不让慕容龙城和骆天虹杀了,也得让岭南群雄乱刀砍死,不急不急,那慕容龙城不是说老头子三七之时要聚齐岭南群雄吗,你放心,他慕容家有千年冰魄,用它镇守尸身,可保尸体千年不腐!”那苑红怡见韩林轩拉着她的手,愣了一下,赶忙抽了出来,转过脸去,小声说道。 “呃……那还有个什么用,等三七的时候,那老头子早就入土了!”韩林轩见他一副女人扭捏之态,猛然间想起他说过龙阳之好,也知自己唐突了,挠了挠腮说道。 “慕容家的麒麟冢埋着历代家主,人死不过七七四十九天是不能进冢的,须得口含冰魄,待四十九日,三七当天方能进冢,这慕容龙城口口声声是选剑首,其实不过找一群人送他老子下葬,这南岭剑首之位他有怎么会拱手送给旁人,红叶十三太保,南岭苍龙七宿,慕容朗月清高,遣散七秀,可这慕容空城颇有城府,看这样子是想干一番大事业,所以你甭着急。”苑红怡定了定心神,转身说道。 “苍龙七宿?!龙战于野,其血玄黄,白马红叶,杀伐无常。江湖传闻这昔日同舟会聂三千手下红叶为杀器,白马为利器,红叶的几个糟老头子我见过了,虽说随着红叶自立门户做了杀人越货的绿林买卖,不过杀得也是该死之人,劫的也是不义之财,倒是不失侠名,要说这手上功夫实在是当世高人,慕容朗月一颗道心超脱自然,若是有人执掌白马令,凭借着南岭剑首的名号重新启用苍龙七宿,这几个老怪物定然能搅动风云,到时候河朔为红叶持牛耳,河南定是白马为尊,可以说是夺下了半个武林啊!” “这几个老家伙可是认令不认人,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更何况这几个老家伙能助人问鼎江湖呢!” “如此一来,这岭南峰会还真的需要走上一遭!” “去是要去,不过咱俩没有拜贴自然是去不得,须得找人带我们去!” “嗨,我当什么事,偷一张或者抢一张不就好了!” “不成,碧海云天向来有解剑的规矩,岭南峰会只有各个拿着拜贴的家主放才能带两侍从持兵刃入内,你我都不是岭南有头有脸的家主,所以想带着兵刃不被人盘查的进去只有办成侍从混进去!” “这恐怕不成,我这身份太过敏感,岭南群雄欲除我而后快,恐怕没人愿意帮我,你不是会易容吗?化个妆假扮下不就得了!” “呸,我这都是皮毛,若想以假乱真恐怕江湖之上只有两个人有这本事,一个是人面郎君,不过此人歹毒,他的易容术须得用婴儿皮来做,一生杀人无数,所害之人扒下人皮,尽皆做了人皮灯笼,还有一人是蜀川易容大师千面佛!不过此人向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怕是遇到了也认不出,看来只能在拜贴上想办法了!”苑红怡一手托着香腮,愁眉不展。 “千面佛?此人倒是与家师有些渊源,不过巴蜀之地相距甚远,往返定然来不及,我倒是知道一个人,不过跟你们红叶有点嫌隙,若见了此人你可莫说是红叶的人!”韩林轩一步三摇,转头说道。 “江湖上还有这号人?我怎么可能不知道!”苑红怡拨浪着脑袋,一脸的不信。 “自古英雄出少年,不得不说你的小脑袋瓜知道的还不少,不过不是所有有本事的人都名利双收啊,庖丁神技解千牛,没了庖丁你难道吃的都是带毛猪?江洋八子中燕子,公子,刀子,叶子名气最大,一个轻功无双,绝不再薛仁杲之下,一个剑法超群,若不是碰到你家几个老怪物断然不会吃瘪,一个刀法刚猛,号称雄霸天下,呃……虽然也让你家几个老怪物收拾了,还有一个悬壶济世,医术高超,剩下的几人虽然不出名,但那锯子的机关术逼的三老头放火烧楼,其余几人各有所长,此中有戏子,可是号称千人千面啊!”韩林轩见苑红怡这个小兔爷不信,伸手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娓娓道来。 “那惨了,三老爷子伤人在先,放火在后,又绑了燕子,况且这韩飞……不能去,不去不去,再想办法!”苑红怡揉了揉脑袋白了韩林轩一眼,小声说道。 “你还有别的办法吗?赶紧随我去机关楼!” “有,当然有,官有官路,匪有匪路,哎,你跟你两个师兄好不好?”小兔爷眯着眼睛笑吟吟的看向韩林轩,不知怎么的,这韩林轩总有一种被狐狸盯上的感觉,浑身不自在。 “好啊,肯定好啊!情同手足!” “那就好办了,我同你讲……”说着一把拉过韩林轩,在他耳畔低语,韩林轩支棱着耳朵听着,脸上阴晴不定,看了看苑红怡说道:“如此行得通吗?” “听小爷的准没错!说干就干!” 这二人如何混进杭州城,如何在城中盘桓数日暂且不表,单说杭州府军司马川的一纸八百里加急,穿州过府直达西北大营,有亲兵领了密令,翻身上马直奔中军大帐,不片刻銮铃乍响,马到中军。 “报——杭州府八百里加急!”那亲兵手举密函奔着营帐而来。 “站住,来者何人!帐内乃是二皇子前来视察,正与封将军密谈,善闯者杀无赦!”帐门前两锦衣卫拔刀而立,不怒自威,呵斥亲兵退后。 “哼,八百里加急!我等领命前来送报,若是延误了战机,尔等小小锦衣卫担当得起吗!速速让开,待我前去禀报将军!”那亲兵不卑不亢,手按佩刀,高声答对。 “好大的胆子,小小兵丁竟敢如此无礼,此人定时刺客,杀无赦!”说罢那二锦衣卫拔刀而出,亲兵见此也不含糊,抽刀在手,一时间剑拔弩张。 “大胆!八百里军情也敢阻拦!退下!”正在此时,帐内一人厉声呵斥,气势浩荡,单单是这一声呵斥大有睥睨天下的威严,那锦衣卫听罢收刀入鞘,亲兵愣了一下,心中琢磨,早听说当朝二皇子早年游历江湖,全当是如将军一般放荡不羁的主,今日听闻此声,当真有皇家风范,于是乎整理衣装快步进了军帐。 “启禀将军,杭州府八百里加急!” “哦,杭州府?奇哉怪也,这杭州府的军情如何报到了西北大营?”帐中之人正是封不拜,上座一人,那亲兵递交密函时偷眼观瞧,正坐之人气势凌人,不敢直视。 “哈哈哈哈,师弟,这杭州的府军八百里加急不去报兵部和大理寺,却来了这西北大营,可见师弟治军有方啊!”那封不拜一听之下直惊起一身冷汗,这一番话实在是说者无心,听着有意啊,纵然定他个拥兵自重,目无朝廷也是绰绰有余。 “殿下赎罪,末将不敢!” “哈哈哈,师弟,你我兄弟何出此言啊,为兄开玩笑的!你平时放荡不羁,怎的一涉及君臣之礼就如此愚钝,这点小师弟可比你强多了!快说说这八百里加急!”那李赤霄见封不拜如此,登时笑了出来,封不拜听闻也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拿出密函端详起来。 “这个小混球,又惹祸了!” “咱们这混球师弟又怎么了?魏狗下令,师弟上了刑部的海捕文书,而且貌似与白马令之事纠缠不休,总之现在南岭的人,东厂,杀生门,朝廷都在找他!” “师弟,此番前来一是为了问询方大人遗孤安置,二是为了小师弟,锦衣卫探子回报,慕容朗月似乎死在十步必杀之下,现在天南地北追杀令已经发出,这兔崽子当真是惹了大祸!” “我不信,无冤无仇的小师弟为何啥慕容朗月,况且他也没那个本事啊,此事定有蹊跷!” “话虽如此,可是这江湖之人哪管真假,此番看来要去一趟碧海云天了!你收拾行装,你我二人便服出营,安置下军中之事,切莫漏了行踪!” “谨遵师兄命令!” 正文 第十六章 天牢九层 “启禀厂公,探子密报,二皇子视察西北大营,三日前与小王爷封不拜便服出营,直奔岭南而去!”魏公公坐在厅堂内喝着西湖龙井,这是江南之地有名的虎跑龙井,茶是皇家御用的贡品茶,水是千里运送虎跑泉的水,皇帝老儿一年不过收到七两七钱七,这九千岁却能得六两六。 “呦,这二皇子向来沉稳,此番怎的也卷进了江湖争斗,这韩林轩当真是个宝贝,搅得江湖像是开了锅的粥,有意思,本想用这小子拖封不拜下水,没想到这二皇子都搅了进来,东瀛的浪人怎么样了?”魏公公端起茶杯,酌了一口,不住的点头,也不只是这虎跑龙井名不虚传,还是这消息有意外之喜。 “启禀厂公,这群东瀛人都安置在杭州附近了,那些高手还好,轻易不漏行踪,倒是那些废物点心,惹是生非,**掳掠,各地府军已经开始清剿了,不过我已经吩咐下去,量各个衙门府台都不敢悖逆东厂的命令!” “不错,这群东瀛狗我留他们还有大用,狗东西撒出去有些日子了,有没有什么消息?” “回千岁,大档头那还没什么消息,海捕文书已经发出去了,若是见了韩林轩定然缉拿归案!” “不忙不忙,狗东西有的时候我已经下了命令,凡是杀生门和东厂的人见了韩林轩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走,否则这哮天犬和逆天鹰同时出手,天下还有跑得了的人!” “小人愚钝,不知九千岁用意!”魏公公眯着眼睛,看向屋内的漆红柱子,那人隐隐站在阴影之中看不清容貌。 “他活着,我就能往封不拜和二皇子身上泼脏水,封家手握天下半数兵马,二皇子更是身份显赫,这韩林轩不一样,他是泥腿子出身,无权无势,利用他却可以扳倒小王爷和二皇子,你说如此宝贝我能让他轻易的死去吗?” “厂公高明!” “人啊,真是个有意思的动,逆天鹰那边也该动了吧!” “二档头已经行动!” “小二不错,知道该干嘛干嘛,这一点狗东西不能企及,还有杀生门新收的那批死士该放出去了,务必牵制二皇子等人,这伙人面孔生,查到底也很东厂和杀生门没有关系。” “如此,小人这就去传令!”那黑影退去,一个纵身离开。 “三儿,收拾收拾,随我去天牢!” “义父,您何等身份,为何要去那里!” “天牢是个好地方,咱家的仇人在那,咱家的对头在那,三儿你记住,人的势能多逍遥就要多逍遥,既然要踩人就往死里踩,连根拔起,莫让他一招登了天,把你踩进去,这天牢今日里没我的位置,是因为咱家够狠,每每看见天牢,咱家就时刻记得,这关得住他,关的住你,有朝一日也关的住我,论武功你不去狗东西,论城府你不及鸟崽子,可咱家就是喜欢你,所以你是咱家的贴身护卫,咱家今日说的话你要记得,有朝一日咱家死了,没了,恐怕你都会让疯狗咬死,让逆鹰啄死。”魏公公摆了摆手,示意他且去准备,那魏端功所言之人乃是东厂三档头,魏公公义子干儿——食鼎天,此子年方五岁被杀生门搜罗,十三岁力能扛鼎,十四岁倒拖虎尾,被杀生楼堂主尽献给魏端功,初见魏端功蒙头就拜,魏公公问他为何,他只痴痴的笑说了句,你长的像我爹!魏公公权倾朝野,阿谀谄媚之话听过千种万种,尚未听过如此荒唐的言语,登时收他为义子,逢人便说此子乃虎痴,放到三国那就是许褚典韦一般的人物。自此食鼎天成了九千岁的干儿,因为天生神勇坐了东厂三档头,职位只在哮天犬张三泪和逆天鹰薛满楼之下。 天牢乃是朝廷关押钦犯的重地,魏公公身着四爪蟒袍,披着大氅身前有狱卒开道,身后有食鼎天相随,左右狱卒躬身俯首口称千岁。 “那群老臣还安生吗?” “回九千岁的话,还算安生!”听得魏端功问话,那狱卒赶忙上前回话,虽是满脸堆笑细细观瞧之下却是两股颤颤。 “你怕我?”魏公公停下脚步,眯着双眼看着那狱卒。 “小人……小人……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九千岁天威,小人是被九千岁天威震慑,升斗小民哪里受得了我佛如来的佛光万丈。” “有点意思,三儿,赏!” “好嘞,义父!”说着食鼎天打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掷了出去,那奴才跪在地上千恩万谢,魏公公也不理会继续向天牢底层走去。 “呦,这不是魏公公吗!你这狗贼怎么来这又脏又臭的天牢了?” “嘿,还真是阉贼,来来来,来老夫这,老夫给你腾个地!哈哈哈哈!” “狗贼,你别猖狂,早晚有人要了你的命!” “呵呵呵呵,诸位大人,咱家的命就在这里,你们位高权重之时尚且没能拿去,如今已经沦为阶下囚,又能耐我何?天儿你看,你看看,这位是户部尚书刘大人,这位是兵部尚书陈大人,这位是韩大人,高大人,王大人这的每一个囚犯都是高官厚禄,有的更是封疆大吏,都是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怪只怪他们不识抬举,挡了咱家的路!” “呸,狗贼,圣上年迈,你把持朝政,广结朋党,有朝一日,老夫要啖汝之肉,饮汝之血!”一老翁手扶着栅栏冲着魏端功吐了口老痰,那食鼎天看似体态蠢笨,却猛然间挡在魏公公面前,那魏端功只手拨开食鼎天笑吟吟地说道:“陈大人,你莫怪我,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背后捅你刀子的是你的亲弟弟不是我!我只不过顺水推舟将你从莲台上请了下来,你也甭跟咱家神气,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你的妻儿老小男丁充军,女眷都收入教坊司了,你就在这等死吧!” 魏公公拂袖而去,那老翁伸手要住魏端功大氅,食鼎天猛的飞起一脚,直劈断了老翁的手臂,也随魏公公离去,背后不住的哀嚎怒骂。 入了天牢地三层寻常的狱卒已经不能入内,尽皆是东厂的人看守,魏公公兜兜转转直下到了底层铁血监狱,这一层监狱由精钢打造,浇灌铁水,固若金汤,而此中犯人不过一人,蓬头垢面一身镣铐。 “老鬼,十年未见!”魏公公负手而立,仰面说道。 “哦,魏端功?!十年了?已经十年了?”那人形同枯槁沙哑着说道。 “哈哈哈,堂堂邪派第一高手左功权怎的如此如行尸走肉一般?” “魏端功,当年我助你刺杀卓不凡,没想到你竟然趁我重伤夺我杀生楼,更将我囚禁至此,我有今日尽皆拜你所赐!” “哈哈哈,左兄,当年你与卓不凡一战惊天地泣鬼神,你虽落败,但那卓不凡也中了你一记幽冥鬼斩,没出半年就死了,能与剑圣拼的旗鼓相当,无常鬼王名不虚传!” “他死了?他死了!他怎么能死!我败了他一招,我败了他一招,十年了,我冥思苦想十年了,终于想到破解他剑法的招式,他不能死,他不能死!都是你,都是你,你关了我十年,他一死我永远不能胜他!”说罢这老鬼如疯魔一般直扑向魏端功,精钢镣铐登时被震断,这一层的守卫乃是武功高强的影卫,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三道身影赶忙护到魏公公身前,这老鬼伸出鬼爪猛的一抓,那手上如同有吸力一般,直把那三人从丈于外吸了过来,只见这三人内息流动,精血倒流转瞬间就成了三具干尸,再看左功权,哪里还是刚刚的枯槁老人,黑发飘飘,哪里看得出是六旬老人,一人精肉不弱年轻男子,一双眸子精光四射。 那左功权抛开尸体冲着魏端功击出一掌,食鼎天见义父涉险,挺身而出用上十成功力出掌硬接,饶是他天生神力,也倒退数丈,口吐鲜血。 “力气有了,内功差了点!魏端功你这铁血监狱虽是坚固,但也就是本尊不想出去,若是想走这区区影卫哪里拦得住我,剑圣一死,我更无敌手,出与不出也没得意思,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你走吧,本尊不想见你,不要再来了!”那左功权出了一掌,体内充斥的内力宣泄而出,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 “老鬼,当年剑圣用的是什么剑法?” “逍遥剑诀!” “那老鬼你可能听过卓不凡的三程剑法?” “王道,臣道,侠道!当年本尊与他对垒,那剑圣卓不凡终不用这三成剑法,未曾亲眼得见,始终是一大憾事!” “莫急莫急,咱家倒是可以了了你的心事!” 正文 第十七章 恶鬼出笼 “卓不凡身死,天下还有何人会这三程剑法!” “有一剑名曰定秦,乃天子之剑,有一剑名曰凌烟,乃诸侯之剑,有一剑名曰绝影,乃侠客之剑!”魏公公背对老鬼负手而立,口中念念有词。 “二十年前卓不凡盘点天下名剑,就曾有言,三柄宝剑不上剑经,你堂堂东厂厂公知道这些不算什么,休要匡我为你办事!”左功权攥了攥拳头,厉声说道。 “君为天,臣为地,侠着为人杰,王道独孤,臣道破虏,侠道必杀,前些日西北边陲我手下九档头被人杀了,一剑封喉。那孩子配流毒剑,修拜剑山庄剑法,乃是剑神的弟子,偏偏叫剑圣的弟子一剑斩了,十步必杀名不虚传,这娃娃虽然没有卓不凡的造诣,但这侠道剑法当真神奇啊!” “哼,区区娃娃,也值得我动手!你真是越老越不中用了!” “一个侠道人杰虽比不上剑圣的造诣,那加上一个臣道诸侯和王道天子呢?这三程剑法源自道家庄周所创,相传三套剑法乃是天地人三才之像,若是三人同时出手恐怕也抵得上一个剑圣卓不凡!你连剑圣的逍遥剑诀尚且敌不过,若是当年卓不凡用的是这三程剑法,恐怕今日的老鬼就真真的成了老鬼了!” “独孤,破虏,必杀!”左功权口中念念有词,似有所思,那魏公公偷眼观瞧见他沉思不语,冲着食鼎天拜了拜手,转身离开。 “你,站住!哪里可寻得此三人!”魏公公刚刚走出囚笼,听得身后左功权呼唤,嘴角上扬,似乎早就预料到了,然而并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的离开了,左功权席地而坐,反复思量,当年塞在藏锋谷一战可谓惊天地泣鬼神。 当年左功权贵为杀生门门主,天下邪派为其马首是瞻,一柄邪剑泥犁,江湖之上少有敌手,那时卓不凡退隐江湖改号玄机老人,更著剑经一卷盘点天下名剑,这左功权得知剑经之上竟无欲色天排名,登时大怒,江湖之上寻卓不凡一年有余,终在藏锋谷得以一决高下。 “卓不凡,你老了!堂堂剑圣竟然屈居此地,这是要逃离红尘了!” “老夫入世四十年有余,由武入道,何曾离开红尘,尘世间贪嗔痴很,爱恨情仇若不一一经理谁敢说是看破红尘,长路漫漫寻神仙,神仙何曾在西天,何来慧剑破心茧,金龟换做饮酒钱,左老弟,你杀心太重,名利不过云烟过眼,当年聂三千如此,今日你也如此,老夫盘点名的剑是死物,世人却如此执着,不知这一卷剑经是对是错!” “哈哈哈哈,少废话,本尊知你有三程剑法最为得意!今日特来讨教,看看我这泥犁剑为何入不得天下排名!” “王道剑道我无运,臣道剑法我无缘,侠道剑道我无心,这三程剑法我已传于弟子,剑圣已死,此刻只有玄机老人!既然你咄咄相逼,我有一套逍遥剑诀便与你切磋切磋!” “出剑吧!”说罢左功权仗剑在手,泥犁之名字出自十八泥犁经,佛言:人生见日少,不见日多。善恶之变。不相类,侮父母,犯天子,死入泥犁,中有深浅,火泥犁有八,寒泥犁有十,故曰:佛道不可不知,小人不变为善,入泥犁中无乐,入泥犁复不善,入泥犁益深,其类有得为人虽刚恶不杀好生为人疾,不食肉者为益疾,有阴德益寿且疾。 此剑乃大不祥,当年邪剑师鬼工用子母血淬炼深银铁,方才铸成,此邪物不祥,欲用此剑执念欲深,直到为剑癫狂,滥杀无辜,故而卓不凡未曾盘点此剑,此刻方才见到邪柄,一观之下果然凶器。 “老夫居此藏锋谷已然藏锋不用,我这有一方戒尺,乃是训诫小徒所用,今日就用它来接阁下高招!”说罢卓不凡从身后抽出一柄戒尺,三尺有余,拱手相迎。 “老东西,你这是欺我没有手段?!” “非也非也,老夫剑在心中,天可为剑,地可为剑,风可为剑,露可为剑,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老贼,自寻死路!”左功权三尸神暴跳,一十八路泥犁剑法登时用出,可谓鬼哭狼嚎,更有一身幽冥神功,阴气护体,当真是修罗转世,恶鬼出笼。 卓不凡逍遥剑诀取自庄子逍遥游,乃道家无上心法,所谓五百岁为一春,五百岁为一秋,周身数丈之内如静止一般,为逍遥之领域,在他眼中左功权的剑还是他的剑,只不过放慢了百倍,方才在剑招之中游刃有余,且夫水之积也不厚,则其负大舟也无力。覆杯水于坳堂之上,则芥为之舟;置杯焉则胶,水浅而舟大也。这周身北冥真气乃是卓不凡内力形成,感知剑气流动,气有多少则逍遥之境有多少,人有多强,则气有多强,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此一招如天池水,气之所在则能容天下武功,此中境界大小舟无不载,大小鱼无不容,任而东西南北风,我自逍遥不留形。 这一战直打了一天一夜,逍遥境中左功权快剑如虚幻,可偏偏伤不得卓不凡,并非左功权功力弱也非这泥犁剑威力小,只不过卓不凡的境界更好,直到了剑术最高境界“无我”,学武之人有三重境界,唯我,忘我,无我,功力有高低,剑法有优劣,而此三境界却无关修为,乃是个人参悟,此乃道心。 “卓不凡,我且问你,你那三程剑法与这逍遥剑诀哪个更厉害?” “逍遥者非真逍遥,鲲鹏虽大,直上九天也要借长风万里,这与麻雀飞数丈有何区别?五百岁一春秋,虽是寿元长久但终究难逃轮回,这与朝生暮死有什么区别?万里与数丈终归是要借助外力,非真逍遥,百年与一日终归要归为尘土,有何差异?那三程剑法为天为地为人,此三才之像,道家讲求天地人三者合而为一,天法地,地法人,人法道,道法自然。” “逍遥者非真逍遥,逍遥者非真逍遥!我懂了,我懂了!”这左功权不愧为武学奇才,方才卓不凡指点,竟然参悟了破解北冥真气的办法,登时调动内力,护体阴气顺势暴增,与北冥真气混杂在一起,一时间竟扰乱了逍遥领域。 高手过招一息之间就可分胜负,左功权见逍遥境被破,泥犁剑仗剑而出,卓不凡戒尺随之而动,二者相交,本以为戒尺会被斩断,却没想到左功权如击打磐石一般,竟然反震得泥犁剑脱手而出,原来电光火石间卓不凡周身内力注入戒尺,这小小的戒尺竟然如精钢一般,若此刻卓不凡用的不是戒尺,而是神兵,那泥犁剑此时想必已经折断,左功权败了,败的心服口服,登时坐在地上,那斗了一天一夜的疲惫,此刻也爬满了躯干。 卓不凡见他罢斗伸手前去搀扶,可没想到这老鬼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决不允许比自己强的人存在,运起幽冥鬼爪猛的抓向卓不凡,这幽冥鬼爪吸人精血,收人内力,实在是一门邪功,左功权见偷袭得手心中暗喜,可须臾之后却是大惊,这卓不凡内功浑厚,一时间虽是精血流逝,可这磅礴内力倾泻而出,似乎这股力量的主人正顺着幽冥鬼爪的吸里往外输出内力,如此绝世高手倾尽内力灌输,那左功权毕竟凡人血脉,如何能承受得了,等时间口吐鲜血,昏死在地。 左功权从沉思中醒来,望着牢笼,想着过往,站起身来走向牢门…… “他走了?” “是的,他越狱了!” “还算顺利?” “听义父的安排,一路上放出了点虾兵蟹将,他以为自己是一路打出天牢!” “天儿,有时候用人不一定要求他帮你办,要想办法让他办事来帮你,懂了吗?” “天儿懂了!” “懂什么了?” “嘿嘿嘿,其实听不懂!” “你啊,驽钝之人!”说话之人正是魏公公,他提笔而书,下跪之人乃是他的义子食鼎天,食鼎天看着魏公公提笔,在烫金的纸上写上了攻心二字,当真是铁画银钩! 正文 第十八章 拦路劫匪 山外青山,明月依然。 官道之上两匹快马绝尘而去。 马是千里马,四蹄飞扬,日行千里。 马上之人,一个龙骧,一个虎视,自西北而来,此二人不是李赤霄和封不拜更是何人! 官道之上每百里便有驿站供过往之人歇脚,这二人接连赶路三日,未曾歇脚,若是寻常的坐骑恐怕早就累死在途中,但毕竟千里马也是血肉之躯,封不拜忽见前路有一小茶摊在马上与李赤霄使了使眼色,二人纵马前来。 “来来来,来一笼包子,一壶好茶,再把小爷的马喂饱,用上等的精料!” “好嘞,一笼包子,一壶茶水嗨嗨的迷子!” 封不拜与李赤霄坐在茶摊上,那摊主赶忙招呼。 “师兄,嗨嗨的迷子!”封不拜听得小二招呼,小声跟李赤霄嘀咕,李赤霄冲他摆了摆手,并未出言。这二人虽位居高位,少在江湖上行走,但毕竟是江湖中人,区区绿林黑话如何听不懂。 “哈哈哈,若是小师弟在此,我猜就会高喊不还不给钱!” “小二哥,他们那桌,一样的,不嗨不给钱!”这封不拜思骤之间,想到了韩林轩,登时嘴角上扬,心中窃喜,不想这邻桌猛然间有人高喊,竟道中心思,心头一惊气走岔路,竟咳了起来,堂堂小王爷就被人一句话怼的狼狈不堪。 李赤霄侧目观瞧,见邻桌坐着六人,五个中年男子一身家仆打扮,环伺八仙桌左右,那五人长相千奇百怪,一个独眼,一个赖头,一个断手,一个缺耳,还有一人看似常人,但面颊塌陷想来是被割了舌头。 “咳咳咳看师兄咳咳高手!” “恩!”李赤霄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随口答道。 “独眼的太阳穴高努,衣角无风自动,看来是一身金钟罩铁布衫的硬功,赖头的疮我曾听师傅说过,唤作蛤蟆顶上头,蜀地有一宗家,用毒物淬体,经年累月便会头生毒疮,想必此人就是个中好手!断手之人,下盘稳健,腿法必定高明,独耳背夸大弓,目光炯炯,杀气腾腾,这哑巴我看不出修为多高,来者不善啊!”这小王爷赶忙调整内息,片刻之后小声说道。 “哑巴杀气内敛,似有小师弟侠道心法中提到的行不外漏,气须内藏之意,不是杀手便是刺客,手中无茧,不用刀剑,脚跟没泥,轻功颇高,我猜是个放暗青子的好手!”李赤霄小声说着,一双眼睛直直盯着那一伙人。 封不拜听到此处不由得伸手摸向凌烟剑,毕竟来者不知是敌是友,李赤霄见他似有所动,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此番出行,不可暴露行踪,若是让魏端功知道你擅离西北大营,定然会借机发难,不可鲁莽!先看看情况再说,若是动手,断然不能留下活口。” 封不拜听得师兄之言,定了定神色侧目不语。 “呦,客官看您说的,您是南来还是北往,过桥还是走道啊?”那小二听得桌上之人的招呼,也不急忙伺候,反而站在原地出言答对。 “哈哈哈哈,南来的怎么讲,北往的怎么说?桥我要走,路我也要过,你能奈我何啊!”说话之人声如银铃,面似桃花,竟然是个姑娘,不施粉黛,一袭青衣,得山川日月之灵秀,如朝露凝水之晶莹,唯独一双眼睛似青丘狐狸一般藏着狡黠与机敏。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既然姑娘要管闲事莫怪兄弟们手下无情辣手摧花了!弟兄们先杀这小妮子在斩这两个小子!进者赏,退者杀!”这小二一声招呼,打一旁草屋之内窜出十数个大汉,各持兵刃,欲取人性命。 “本小姐就爱管闲事,你这黑店开到我的地头上了,我有几个烧火砍柴的下人,尽皆是些残废,若是能打发了他们,再跟本小姐叫嚣!段伤福、丁不禄、崔缺喜、尚无寿、孔破财你们哪个替小姐教训教训这群蟊贼?”那姑娘翘着二郎腿笑吟吟的说道,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 伤福、不禄、缺喜、无寿、破财,五福不全,这家主人倒是有意思,一般给奴仆取名都图个吉利,可偏偏有人取这等名字,李赤霄看的有趣,端坐不语,封不拜手里虽然痒痒可师兄不动他也按捺身型,等着看热闹。 “小姐,我来!”那独眼奴仆段伤福挺深站了出来,恭恭敬敬的冲着那姑娘鞠了一躬,转身而出,登时间器宇轩昂,哪里还有刚刚在丫头身前的卑微,一副宗师模样。 “小子们,怪只怪你们倒霉,在此处开黑害人,看清老子长什么样子,到了阎王处也不用做个糊涂鬼!”段伤福两脚开立,膝部挺直。双目上闭合,舌抵上腭,全身放松。那群凶徒见他佁然不动,呼啸着提刀而来,猛然间这段无福睁开双眼,精光爆射,上身衣服被浑身遒劲的肌肉撑破,狮虎之气如排山倒海一般,这群凶客也非俗手,本是魏端功派来拖延李赤霄与封不拜的杀生门刺客,虽是刚刚入门不久但也是江湖上刀口饮血的主,招招只管向段伤福要害招呼,但这斯一身横练的筋骨寻常刀剑如何能伤的了他,当头一人手持流星锤,猛地击出,大有开碑裂石之势,登时锤在那汉子脸上,若是寻常人头颅早就粉碎,可偏偏这人丝毫未损,封不拜见他如怒目金刚一般,刀枪不入不由得心生佩服,心想若不破了这护体罡气想伤他分毫可谓难比登天,这些杀手一没有神兵在手,二来内功又不如对手,如何能取胜! 段伤福在人群之中如虎趟狼群一般,几进几出,不出片刻这十数人已经死伤过半,只剩下三五个好手还屹立不倒。 “金钟罩铁布衫!这横练的武功必有命门!攻他下阴,刺他独目,腋下软肋尽皆招呼,不信杀不了他!”确实,横练之人必有命门,正所谓“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练此功法定有死穴,说时迟那时快,方才的小二不知何时掏出峨眉刺,携刺直攻双目,段伤福猛然闭眼,那眼皮如钢板一般,这人手上用尽全力也不损他分毫,忽的左右窜出二人提剑来攻,段伤福双臂紧夹,守住腋下,一时间竟将上身防的滴水不漏,反手一招霸王敬酒,击飞几人,此时间尚未收招,双腿一分,门户大开,那提着峨眉刺的杀手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将倒在地上的同伙抛向段伤福,趁着两个同伙缠住段伤福,稳住身形,猛地窜出,一记猴子偷桃攻其下阴,这斗大的桃儿刚刚入手,心中窃喜手上发力,猛然间觉得这桃儿竟然向上走去,不由得一惊,待回过神开手中已然无物,桃儿竟缩入腹中! “金钟罩最高境界!缩阳入腹!” “哈哈哈,你当老子的命门真在这几处吗?陪你们玩玩而已,受死吧!”段伤福见那人惊愕,扬天长笑,抖开缠在手臂上的二人,猛地向下一掌,直击碎了他的天灵盖,接着舞动身形,招招重手,顷刻间清了场,原来此人艺高人胆大,方才只是陪他们戏耍,此刻才漏出看家的本领,若是一出手就全力以赴,恐怕这伙人早就见了阎王爷。 “不错,不错,晚上回去加菜!”那姑娘在一旁见杀手全都毙命笑吟吟的说着,身后有赖头的仆役抛出一领长衫,段伤福披上长衫回到姑娘身前,躬身就拜,又恢复了那唯唯诺诺的奴才模样,哪里还是刚刚杀伐果断的大宗师。 李赤霄与封不拜四目相对很是诧异,这姑娘手下高手俯首帖耳,不知什么来路,二人也不想多生事端,对视一眼,起身直奔马棚,想要离开此地。可这屁股还没离开凳子,就听到那姑娘出言。 “二位,我帮了你们大忙,连个谢谢都没有吗?” 这兄弟见此事多是躲不过去了,李赤霄挺身而出,出言答对。 “多谢姑娘好意,不过我兄弟二人有要事在身,须得先行一步,他日必定登门道谢!”说罢拱了拱手,眼神一动示意封不拜离开。 “哈哈哈,天下哪有这样谢人的道理,你又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就这样走了,你如何登门道谢,要我说就别走了!”那丫头这话说的不温不火,但李赤霄和封不拜听得却是火药味到十足。 “不知姑娘想干什么?”封不拜听到此处忙护在李赤霄身前,厉声问道。 “嘿嘿,也不干什么,就是干点刚刚小二没干完的事,他们杀谁跟我没关系,只不过这条道是姑奶奶我的,在这就是抢了我的买卖!”那丫头翘着二郎腿,手中玩弄秀发笑吟吟的说道。 “你什么意思?”封不拜问道。 “就是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男人来!” 正文 第十九章 同行上路 “呃,姑娘你劫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封不拜听得甚是惊诧,战场之上这军马小王爷泰山崩于前尚且面不改色,可如今这荒唐事一时间竟不知所措,倒是师兄李赤霄笑而不语,似有所思。 “姑娘这是求财还是劫色?求财的话我兄弟二人尚且有些银两,两匹座驾也是大宛名驹,值些银两” “对对,值些银两!”封不拜听得李赤霄所言,随声附和。 “姑娘若是劫色,我这师弟一表人才,龙章凤姿,权且留下!” “对对,一表人才,龙章凤姿师兄你要留下我!”猛听得李赤霄所言心中一惊,赶忙出口询问。 “哈哈哈哈,你二人是在逗本姑娘吗?劫财我也不缺你你的那点散碎银子,莫说是什么大宛名驹,就是你把江南之地三年的税收放在我眼前,姑娘眨一下眼睛算我财迷,至于劫色吗,这小哥确实风姿卓越,但跟你相比倒是缺了三分气度,这样吧,你留下来跟我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如何?”那姑娘笑颜如花,山色三分,佳人独占二分,天水共一分。 封不拜在一旁偷笑,心想这大师兄在朝贵为皇子,气度非凡,纵然权倾朝野的魏端功也要礼让三分,在野乃是定秦剑主,当之无愧的百器之君,天下名剑都要逊色一分,如今竟被一个黄毛丫头调侃,如此光景若是小师弟见了不知要笑话他几年。 “姑娘很有品味,不过在下有要事在身,不能随你去做那压寨夫人,奉劝顾念一句,江湖之上高手众多,如此出言不逊,莫伤了性命,告辞!”这李赤霄何许人也,冷冷的甩了一句话转身就要离开,封不拜也快步跟上。 “小子,我家小姐说话你权且听着,你出言不逊忤逆小姐,我家小姐不与你计较,但是我们这做下人的咽不下这口气,阁下报个万吧,今天不交出点手段,也就别走了!”那姑娘见二人转身离开,斜眼看向身旁仆役,那独眼赶忙出言,厉声呵斥。 “哈哈哈哈,阁下金钟罩铁布衫已然练到最高境界,方才见你缩阳入腹,周身死穴恐怕已经到了颠倒穴位的境界了,外家横练的功夫练到如此境界实属不易,不过阁下强练天罡真气,不得其法,气走他穴,恐怕这死门尚在,方才武斗,你紧握双拳,刚刚我见你掌心青紫,恐怕就是命门所在,破你的铁布衫只需要对上双掌,内里催动,灌进你这死门,不死怕也成了废人,十年挨打,十年淬体,十年锻骨,修为不易切莫因小事坏了这三十年苦修!”李赤霄并未出言,这封不拜见几人咄咄相逼一语道出这独眼功法的玄机,那段伤福心头一惊,望向那青衣少女,只见那姑娘眉头一皱,说了一声退下,只得乖乖的站回身后,右手攥紧运足十成功力猛击胸口,直喷出一口鲜血,再看那姑娘方才眉头舒展。看到这,李赤霄和封不拜更是心惊,这话说起来容易,终归是纸上谈兵,这汉子内功深厚,连封不拜都自愧不如,想要催动内功过掌伤他自然难比登天,这丫头到底是什么人,究竟如何手段才能叫这等高手俯首帖耳。 “聋子,试试他们俩!”青衣女子一招手,那独耳的仆役赶忙躬身俯首领命上前,取下身后霸王弓,相传此弓乃是西楚霸王在乌江斩杀蛟龙,用蛟龙筋做成弓弦,玄铁打造弓身,净重百二十斤,威力无比。那仆役携弓在手,搭上两只精钢箭,力出十石,亏得这聋子膂力过人寻常人单手尚且提不起这霸王弓,他竟能挽如满月,曲臂,拉弓,瞄准,动作浑然天成,仿佛这弓箭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登时出手,一箭双矢,破空而来,直奔两人后心,李赤霄与封不拜尽皆是好手,听声辨位的功夫也有些造诣,听得身后有异,脚下运足气力,左右腾挪出去,本以为躲过攻击,没想到那流矢竟如涨了眼睛一般也分左右追了出去。 “凤尾箭!”封不拜久经沙场对于这种军队的武器自然是了解,凤尾箭乃是一门失传的箭法,失传倒不是功法失传,而是工艺失传,这精钢箭羽翼于箭身乃是特制,左右不一,离弦之后在空中会转弯甚至回旋,当年老王爷手下有神箭八雄用的就是这特制的箭矢,当今天下,会这套工艺的出了封家的八雄就只有魏端功影子卫队的神箭营了,不过便数朝廷,也挑不出能把这中箭用的出神入化之人,再加上力开十石,内功卓绝,一时间竟想不出江湖上有哪个门派可出如此英雄。 封不拜久居军营,对付这大弓大矢自然有一套,抽出贴身匕首向上一挑,那箭矢擦着衣襟飞了出去,本以为转危为安,却不想这箭折了个又射了回来! “飞燕还巢!”见此一招,不由得更是心生敬佩,好在那贴身匕首也是分金断石的神兵,运足内功直将这精钢箭劈成了两段,再看李赤霄,果然帝室之胄,神色不改,一个翻身躲过顺手摘下腰间玉佩,运足指力一个弹指神通,仗着自己内功浑厚硬生生击落箭矢,那玉佩乃番邦进贡的宝物,何等坚硬,竟也被击成齑粉,足见力道之大。 “姑娘若再咄咄相逼,那我等可就要出手伤人了,若是唐突了姑娘还请赎罪!”李赤霄站定身形,厉声说道,这兄弟二人藏在在背,尽皆包着绸缎,如不是必要时候断然不会漏了宝剑,毕竟定秦与凌烟名满天下,一但漏了相,就会闹得满城风雨,这便装出行也就没了作用。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本姑娘今天玩累了,你们俩还不错,过些日子听说南岭有个峰会,我打算去玩玩,你二人背后绸缎之中是剑吧,这条管道直通岭南,想必也是去凑南岭剑首的热闹,有没有兴趣一同前往啊!”那姑娘翘着脚,眯着眼睛看向二人,这兄弟俩各有心思,封不拜知道师兄此行乃是为了助小师弟解围,但他不一样,一方面要助那惹祸的师弟,另一方面还要护李赤霄周全,虽然师兄神功盖世但毕竟君主有别,除了师兄弟外,这二人更是一臣一主,思量再三,不等李赤霄开口,这封不拜笑吟吟的答到:“姑娘好眼力,我俩正是凑岭南峰会,如能与姑娘同行,是我等福分!”说罢抱拳拱手,那姑娘点点头,冲着几个家奴摆摆手,哪几人似有话要说,但见主人答允也就没敢多言。 “师兄,此番前去必定埋伏重重,今天这局就是给你我二人设下的,想来是魏端功的手下,这狗贼应该是得到了消息知你我微服出行,又不敢肯定,毕竟西北之事兹事体大,他不敢贸然上奏,若是你我漏了定秦与凌烟,传了出去那魏狗一但确定必然会有所行动,跟着这个丫头正好能掩藏你我身份!”封不拜小声说道,李赤霄思量再三,点了点头,于是乎这兄弟二人算是组了个队,同去岭南。 “二位哪几人?” “关外!” “何门何派?” “松花江松花洞松花派,我师傅松花真人!” “没听过?” “小门小派,这是我师兄松花常,我是松花丹!” “松花肠?松花蛋?好怪的名字!” “复姓,复姓,哎呦!!!”这封不拜与那姑娘闲扯,李赤霄听罢在他屁股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不知姑娘芳名?”李赤霄见那姑娘疑惑赶忙出言询问。 “本姑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沈青青!”丫头见李赤霄搭话心中大喜,拍了拍李赤霄的肩膀,老气横秋的报上家门,这一副少做老派,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李赤霄自然有他的心思,跟着这伙人一方面可以掩人耳目,另一方面这姑娘行事高调又有众多高手相随,必定是世家子弟,更能掩护身份,待到岭南峰会若是师弟涉险必然出面解围,若是安然无事也好随机而退,毕竟他乃皇室血脉,封不拜又是西北将军,这朝廷之人卷到江湖之中魏狗发难不说,更有以权压人的意思,藏锋谷颇有侠名,江湖事江湖了,也免得天下群众说三道四,诋毁藏锋谷和其师剑圣卓不凡的侠名。 正文 第二十章 假作真时 “红怡老弟,你看这身衣服如何?” “不像!” “红怡老弟,你看这大红的袍子呢?掌柜的说是霸气外露!据说是东方不败同款!” “像杀猪的!” “红怡老弟,这件大绿袍子呢!掌柜的说是所向睥睨!据说三国关云长都做过披风!” “丑丑丑,我的哥哥啊,您老人家怎么说也是一方侠客,品味为什么如此恶俗,大红配大绿,你见哪家达官贵人是这身打扮?” “谁说的,我当初跟二师兄逛应天府烟花巷的达官贵人都是大红大绿,有什么不妥?” “算了,当小弟没说,还剩多少银两?” “还剩十几两银子,我跟你说就这几套衣服可花了我的老婆本啊!” “你堂堂剑侠,师兄更是小王爷和当朝二皇子,你怎么可能就只有这么点银两?” “瞧你说的,我侠道中人富贵无缘,祸劫连连,一人一马走江湖,天为罗盖,地是庐,醒时花间一壶酒,醉把金龟弃枝头,钱财乃身外物,就这点老婆本还是当初下山时候师兄给!” 说话之人正是韩林轩与苑红怡,这二人兜兜转转又混进了杭州城,韩林轩仗着脸上涂了易容胶招摇过市,也没再遇到什么仇家寻仇,前些日这两人研究如何混进岭南峰会,这苑红怡心生一计,与其易容成岭南群雄容易漏出破绽,倒不如易容成熟人,所识之人能在江湖中有些声望,面孔又生的恐怕就要数这藏锋谷的小王爷封不拜和二皇子李赤霄了,此二人尽皆皇权贵胄又是藏锋谷之人,就算碧海云天的人不给藏锋谷面子也要掂量掂量这皇子和王爷的权势。 “我有二师兄的令牌,买这些衣服有什么用!”韩林轩气的将手中大绿袍子抛到一旁,口中振振有词。 “话是拦路虎,衣是瘆人毛,就凭你现在这一身装束说你是草莽英雄尚且有人信,就算你拿着传国玉玺最多也不过当你是贼,把银子给我,我去给你看看!”说着也不管韩林轩,拿过钱袋就推门而去。 “给我带壶酒!”韩林轩望着苑红怡的背影不由得心疼,毕竟这是师兄给的酒钱,这几日尽皆被挥霍一空。 “砰砰砰”忽听得门外有人敲门,韩林轩只当是苑红怡又回来了,梦的开门,嘴里还在絮叨着“刚走了怎么又来了,有完没完啊!”待定睛一看原来是客栈的小二哥。 “客官,您看你住了几日了,原本咱们不应该来催,但是这三天的房钱饭钱,您看您是不是给结算一下,毕竟是小本买卖,您不给的话,掌柜的那我也不好交代!”那小二搓着手只等着韩林轩回话。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此刻这江湖第一独行侠浑身上下除了毛当真是什么值钱的物件都没有了,那小二见他面有难色料定他没钱支付房钱登时变了脸。 “哟,没钱啊!想吃霸王餐啊住霸王店啊,我告诉你我们家掌柜的衙门口可有人,交不出钱就把你送到号里呆两天,看你人模狗样的还开了两间上房,今天要么给钱,要么报官,你自己掂量着办!”那小二趾高气昂,哪里还有个伺候人的奴才样子,此刻韩林轩才领悟苑红怡那句话是拦路虎,衣服是瘆人的毛,衣服?对,衣服啊!韩林轩转身抱起这几日买的衣服,塞进店小二怀里, “叱咤风云侠客大红袍,东方不败同款,前朝复古装,十两银子!这件纵横沙场鹦鹉战袍,三国战神关老子穿过,古董!十五两银子!这件西域彩色大长衫二十两!还有这个矮人乐厚底靴子,七两!今天算你便宜点,顶房钱!”韩林轩倒是没有说谎,这些东西还真就是这个价钱,进了成衣铺那老板的嘴就跟诸葛连弩一样突突突突的塞了好多东西给他,偏偏这韩林轩还就被忽悠的买了,此刻现学现卖又尽数的塞给了店小二。 “我要你这破烂有什么用?有钱给钱,没钱滚蛋!”那小二哥愣了片刻,猛地将衣服扔到地上。 “嗨嗨嗨,你看,急什么!我反正没有钱,送官你就分文都收不到,打你们又打不过我。”说罢运足内力伸手一掰,抓起桌子上的一根筷子,硬生生的将筷子插进了实木的桌子,直看的那小二喉头一动咽了咽口水。 “就这一次啊!明天再不交房钱,就滚蛋!”于是乎弯腰抱着地上的一堆衣服转身离开。 “哎,再给我一坛子好酒半碟子烧鹅!” 这苑红怡自午时出去直逛到黄昏才回来,一见韩林轩便抛一领包袱。 “你先换身衣服,我去隔壁拿点东西!”说着转身急匆匆的离开。 韩林轩褪去外衣,那边早有小二打好的洗澡水,于是乎进到桶内沐浴,这些日奔波身心疲惫,迷迷糊糊的竟然睡了过去,待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窗头,韩林轩揉了揉脑袋,脸被热水的气扑了个把时辰,那易容胶已经融化,满脸黏黏糊糊甚是不舒服,于是乎顺手将脸洗净,赤身**的爬出浴桶,刚刚转出屏风,说巧不巧的那苑红怡推门而进。 “都两三个时辰了,叫你也不答应,洗完啊” “啊” 房门一开,竟与韩林轩撞了个满怀,这苑红怡还没等叫出口,这韩林轩先叫了出来,声如杀猪一般,三步并作两步窜进被窝,一床棉被捂得严实。 “你叫什么!”苑红怡红着脸呵斥到。 “废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我不叫谁叫!”这韩大侠一脸的委屈,就好像歹人非礼了的小媳妇。 “去去去!我这有个扳指,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你先戴着,衣服毕竟是成衣铺子的货色,每个配饰还是显不出贵气,一会你戴上!我先出去,不要脸!”苑红怡羞红着脸嘱咐了一句摔门离开。 韩林轩委屈的钻出被窝,换上了一身行头,宝蓝段子的长衫,配上一领披风,上仔细观瞧确有貂尾点缀,当真不是那鹦鹉战袍和大红嫁衣能比,顺手抄起桌上的物件,汉玉扳指,看样子有些年头,不是民间之物,于是乎戴在手上,转身去了苑红怡的房间。 那苑红怡坐在房中还在寻思方才一幕,想到韩林轩赤身**那粉红的面颊羞的如黄昏的天际,此事件房门被人推看,回头一看竟然不由得愣住,来人身穿宝蓝轻衫,腰间配着小王爷的令牌,飘然而来,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柄折扇横在胸前,潇洒闲雅,不由得看痴了。 “喂喂喂!你还说你不是兔爷!你脸红什么!”韩林轩见他面色潮红,又杀猪一般的喊道。 “别说话,站好了!” “恩。” “怎么感觉缺点什么?” “不缺啊,衣服,裤子,还有这毛茸茸的小尾巴!”说罢嬉皮笑脸的用手拨弄披风上的貂尾。 “你二师兄平时什么样?” “你问什么时候?” “在朝中见到大师兄是这样!”说着摆出一副前辈之态,苑红怡看了摇了摇头。 “在私下是这样!”说着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苑红怡见他滑稽,捂着嘴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堂堂军马小王爷不能尽是副模样吧?”苑红怡笑着说道。 “当然,平日里治军严谨,是这副模样!”说着韩林轩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剑眉竖起,目有精光,好一派铁血将军的模样。 “对了,就是这个,等到了碧海云天,你就用这般模样进入,保管没人敢挡驾!” “可我这容貌?那碧海云天的剑奴们是见过我的,就这样恐怕进不去!” “别怕,简单的易容我还是会的,只要你不被人出来不就行了,他们又没见过封不拜。” “这几日多谢兄弟,不过此行凶险,兄弟还是回红叶吧!” “嘿嘿,这么好玩的事,我怎么能错过,我跟你说,此番离家出走就是因为在红叶太过无聊,你想想整天被一群老头子看着,哎呀,这个不行!哎呀,那个不中!实在无趣,现在跟着你有刺激又好玩,而且你武功不错还能保护我,我为什么要走啊”这苑红怡晃着小脑袋笑吟吟的跟韩林轩说道。 “可是毕竟九死一生,到了碧海云天接下来如何辩解我也清楚,你还是回去吧!” “你赶我走,我这次偷偷跑出来已经犯了红叶大忌,等回到红叶还不被几个爷爷打死”说着竟哭了出来,韩林轩看着苑红怡嚎啕大哭,一时间心软,摇了摇头。 “到时候跟紧我!” “好嘞!”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追杀不止 “五弟,最近来取悬红的杀手功力越发高强!” “天南地北追杀令,飘红不停,追杀不止!更何况这慕容龙城提高了筹码,咱们兄弟八人的脑袋可是能换南岭剑首的位置!” “可恶!若不是红叶的几个看东西伤了你和刀子又火烧我的机关楼,如若不然,就算那群狗崽子有千般本领也不可能将咱们兄弟逼的如丧家之犬!” “咳咳咳,小妹还在红叶手里,我等现在被人追杀,好在小妹根本不知道白马令在哪,只要她说不出子丑寅卯,那十三太保必定保他周全,四哥,刀子怎么样?” “这块滚刀肉结实着呢,我青囊叶子出马,就是死了也能从阎王嘴里拉出半条性命!他伤得不轻,前些天已经交给锦衣卫的人了,倒是你,先与红叶三绝无名过招受了内伤,又接连动用内力击退杀手,强行运功,经脉受损,都昏迷了三天了,现在断然不可再调动内息!”说话之人一身玄素,背后背着个箱子,右手提着铃铛,左手拄着布幡,上书:妙手回春,正是江湖闻名已久的神医鬼见愁的叶子秋风。 “咳咳,七郎呢?”重伤之人乃是公子韩飞,这公子寻媒婆之时,遭遇了红叶一行人,受了内伤,戏子远在巴蜀,影子去寻凌云,前些日又有领了天南地北追杀令的小贼前来,这几人之中叶子为医生,锯子为偃,瞎子练的是耳功,这刀子又被秋风托付给了锦衣卫,只得公子强行运功,击退杀手。 “七郎去寻凌云了,你且好好养伤,若是再来人,锯子的一身偃术机关,自能抵挡一二!” 韩飞倚在一边,心中寻思,自从江湖传出燕子盗了白马令,接下来一桩桩一幕幕,就有如一双无形的手推动着整个事件的发展,这阴谋看似是针对江洋八子,可细算起来,岭南群雄,北方红叶,东厂朝廷,杀生门,同舟会,无不被牵涉其中,这是一盘棋,一盘有人精心策划的棋,此中不进燕子,他自己,就连韩林轩、红叶、包括死去的慕容朗月都是一枚棋子。 “有人!”韩飞正在思瞎子坐在一旁警戒,忽听得有一旁有异,索性从怀中取出飞镖激射过去。 “有点意思,我修习这潜影随行的功夫二十余载,不想今天让你一个瞎子给发现了踪影,有点意思!” “有的人眼睛瞎了,心却没瞎,程瞎子我自离了娘胎这双眼睛就没能见过这花花世界,好在老天爷给了我一颗良心,一双耳朵,分得清善恶,听得出忠奸,方才倒不是你漏了行迹,只不过你杀伐过重,脚下的花草,身旁的树木感受到了你的恶,鸟兽鱼虫尽皆静寂不语,所以瞎子听到这万物所言,说你是恶人!阁下报个万吧!”程瞎子扶着探路的拐杖笑了起来,手上又攥了一把飞镖。 “甭问了,咳咳咳……魏公公手下有三宝,一鹰一犬一马,犬是哮天犬,鹰是逆天鹰,马是银合马,这三人之中只有逆天鹰薛满楼用剑,名剑七杀,剑经排名一十九位,堂堂东厂二档头亲自出马,我兄弟几人还真是荣幸!”说着挣扎着从地上站立起来。 “剑名洛羽,剑经排名一十七位,西方金精打造,剑长三尺二寸,净重七斤……”韩飞嘴上说着,可这身体却不争气的哆嗦,倒不是怕了这东厂二档头的名头,实在是虚弱至极。 “你这洛羽虽然排名十七,但你毕竟不是九华真人还发挥不出这把剑的真正实力,劳什子剑经,虽是排了名剑,可毕竟剑客修为有高有低,闻到尚且有先后,你如何能敌得过我?”薛满楼这东厂二档头可不是白白得来的,这哮天犬是疯狗,魏公公让他咬谁断然不拒,纵然明知不敌也要从对手身上撕下一块肉,薛满楼不然,他武功不如哮天犬,但是这心机却深不可测,齐鲁之地有一蓬莱剑派,这一门派有八脉分支,各脉自有掌门,号称蓬莱八剑仙,天下第八的名剑问道便是蓬莱所有,正所谓龙无头不行,蓬莱每三年便有一次仙剑大会,各脉均出一名掌门弟子比剑,夺魁一脉可供奉问道三年,拜为蓬莱掌教,不知怎的,八仙中纯阳道人吕洞宾得罪了魏公公,魏公公派出逆天鹰誓要铲除蓬莱,这薛满楼一年之内游说八脉掌教,离间关系,终于借着仙剑大会挑起事端,这八剑仙为夺掌教虚名,竟然以死相拼,各脉弟子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如今这蓬莱已经在江湖除名,唯剩下纯阳真人孓然一身,浪迹江湖,每每在夜中惊醒,同门互斗,手足相残,生不如死,逆天鹰杀人诛心,兵不血刃铲平了齐鲁第一剑派,其心机可见一斑。 “逢敌亮剑,这是剑客的尊严!莫说你是东厂的鹰犬,就算你是剑神剑圣,我这洛羽剑也会剑魂绽放!”韩飞拼着全身的力气站了起来,一手拄着洛羽,额头上冒出斗大的汗珠。 “韩飞公子,你也莫言逞强,今日不想杀人,只不过过来与你说几句金玉良言!” “莫言卖关子!要战就战!若不是我受了内伤,今日哪还容你说这么多话!” “谁都知道你与藏锋谷剑侠韩林轩交好,不过你当他是兄弟,人家可未必当你是知己!”薛满楼自知几人并非他的敌手,抱剑在手,跨足而立。 “江湖之上谁不知薛满楼巧舌如簧,城府极深,你这离间计用的可是不够高明!”韩飞冷斥一声,自是不信。 “魏公公招揽天下名士,韩飞公子武功卓绝,我家千岁求贤若渴,所以我才来游说兄弟,否则凭我的手段,想杀你们几人何须等到现在动手!” “天知道你肚子里有什么鬼主意!” “可笑可笑,天下第一蠢恐怕就是你了,我且问你,你这内伤可是红叶的十三太保所伤?我在问你如何碰到的媒婆?这一切都是那韩林轩设计好的!江湖人士向来是朝廷的大忌,那藏锋谷大弟子李赤霄本是当朝二皇子朱玄,燕子盗令的事就是他一手设计,如今整个江湖都被搅动,只待尔等自相残杀,那二皇子与小王爷好坐收渔利,到时候一个可封侯拜相,一个能夺取皇位,那韩林轩更是可以高官厚禄,再说这媒婆,九姑娘本就是莫及申的外孙女,这丫头姓袁名非羽,正是那红叶侠魁袁鼎天独女,如今你那兄弟正跟着他同去碧海云天,亲近的紧啊!” “我不信,咳咳咳……你骗我!” “我骗你?我有什么好处?告诉你这些,我有得到什么?我再问你,为什么天南地北追杀令下只有你江洋八子狼狈逃窜,那韩林轩为什么能逍遥快活,你若不信权且去碧海云天走一遭,这是我东厂的秘药九转玄蛇丹,秋风你应该知道这药的金贵,我且放在这里,真假你自能辨别,哎呀,真是惨啊!被人诓的丢了半条性命,魏公公求贤若渴,若我所言非虚,岭南峰会上见!对了,我这有一方东厂的令牌,拿这个去,岭南群雄无人敢挡驾,若是有心入我东厂,峰会后拿着他来见我,若是无意,随便交给哪个衙门都行,到时候自会有人送还于我!”说罢这薛满楼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和一方令牌丢给叶子,转身离开。 “六弟,这……”程瞎子小声说道。 “大哥,孰是孰非,孰真孰假,咱们岭南峰会上能见分晓,” “老六,这九转玄蛇丹是真的,快快服下,我那灵丹妙药让红叶的老东西们一把火烧毁在机关楼,你把这个吃了,三日之**伤痊愈!” “先不忙,四哥你那机关鸟呢?快给七郎传讯,让他先回来,若是真如他所言,这红叶去不得!” “好嘞,不过你真信他?”锯子从随身的盒子取出机关鸟,看向韩飞。 “六弟,这事有待琢磨!”程瞎子也在一旁出言。 “权且去碧海云天会一会岭南群雄,总躲着也不是办法,毕竟清者自清,再者孰是孰非,孰真孰假见了韩林轩我等自知,若是真和袁非羽在一起……咳咳咳……我洛羽剑下绝不留情!”并非公子韩飞多疑,实在是这些日子的事确有蹊跷,这种必有人做局,也定有人说谎,薛满楼的话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他的心里,若不是他当初执意去碧海云天小慕容朗月也不会被栽赃行刺剑首,也就不会追杀,更不会去寻阿九,如今也不会落得兄弟重伤,如丧家之犬一般东躲西藏,这一切需要一个答案,哪怕他明知这是薛满楼的激将法,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韩林轩那一刻他相信自己能分得清黑与白 正文 第二十二章 岭南峰会 君到姑苏间,人家皆枕河。 故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姑苏本就是山水秀丽之地,毕竟当朝百年基业尽在江南,韩林轩与苑红怡同行,山一程,水一程,途中多有侠士,想来都是去凑岭南峰会的热闹。 韩林轩此刻尚且不知,这个坦诚相待,**相容的小兄弟竟然是江湖上红叶一门的杀手掮客媒婆,更不知这媒婆是十三太保莫及申的孙女,红叶侠魁袁洪的掌上明珠,甚至不知这小兔爷是个女儿身,这丫头没说,韩林轩也没问,就这样打打闹闹的相处,丢又丢不下,甩又甩不开,起初好言相劝,这丫头嘻嘻哈哈,后来武力相逼,这丫头油盐不进,最后更是搬出来绝影剑,无奈之下这韩林轩只得带他去趟这趟浑水。 “苑兄弟,一会上了山若有不测,你自可先走,跟着我太过凶险!” “怕什么,你堂堂侠道传人还怕他们不成?” “你这人,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又不是那天下无敌的聂三千,况且这剑魔尚且败在乱拳之下,什么剑侠不剑侠的,怕是到时候死在这乱刀之下!” “你就安心吧,到时候只要想办法见了慕容朗月的尸体,我自有办法帮你解围!” 韩林轩见他一派天真,也不愿多言,二人打马直奔碧海云天。入了岭南慕容家的领地,途中侠客越发多了起来,尽皆是南岭有头有脸的人物,韩林轩脸上涂了易容胶虽不像师兄封不拜,却也是英姿勃发,况且封不拜少在江湖行走,大多数武林中人都只是闻名却未见过这个藏锋谷的二地主,天下的军马小王爷。 “有客到!寒山寺微嗔大师!” “有客到!杭州玄铁剑陈老爷子!” “有客到!洞庭湖柴公子!”一入山门,就听的慕容府的剑奴在前厅招呼,这慕容龙城借着峰会的由头给他老子出殡,岭南峰会何等盛大,莫说是南岭群豪,就是北方诸侠也莅临不少,好大的气派! “这位公子,可有请柬?”韩林轩正在愣神,一个剑奴在一旁端详已久,过来询问。 “你是什么狗东西,也敢跟我家小王爷如此说话!”苑红怡见韩林轩神游物外,又怕背着慕容府的家奴看出破绽,赶忙出言呵斥,十足狗仗人势的狗腿子模样,此刻韩林轩反省过来,冲着苑红怡摆了摆手,示意他切莫失礼,随即从腰间抽出王爷府的令牌,那剑奴接过令牌愣了一愣,赶忙跟身旁的同伴耳语几句,那剑奴听罢神色一变,剑下生风入了内院。 不多时打内院转出一人,一身缟素,头戴白布,正是给慕容朗月服丧的骆天虹。 “不知藏锋谷的小王爷来我慕容家做什么!你那师弟杀我恩师,如今小王爷又来,欺我慕容家无人吗?”骆天虹是个大老粗,此刻见了韩林轩易容的小王爷只当是藏锋谷来看笑话,一时间无名火起,一双眼睛直瞪得快流出血来。 “师兄,不可无礼,远来是客,更何况是小王爷前来,快请小王爷入门!”这骆天虹正欲动手,慕容龙城不知从何处出来,出言呼唤,韩林轩冲着慕容龙城拱了拱手,从背上将剑囊取下,抱在手中,入了山门,今日峰会众英雄持英雄贴佩剑入内不算坏了规矩,韩林轩的破军,苑红怡的绝影都裹在剑囊之中,有慕容龙城发话还哪里有剑奴敢上前查看。 “有客到!藏锋谷封不拜!”这一声传唤那剑奴运足了内力,虽不能千里传音,却也如晴空霹雳一般,听得这一声,一石激起千层浪,岭南群雄无不想瞻仰这天下军马大元帅靠山王封老爷子独子藏锋谷二弟子封不拜的风采! “封不拜来了?!他不是藏锋谷的人吗?那韩林轩行刺慕容剑首,他还敢来?” “你懂什么?真豪杰可伏虎,是大英雄可降龙,这藏锋谷乃是剑圣传人,此番前来定然是要讨个说法,没准大闹峰会也说不定!” “我看不然,这藏锋谷三杰,就算从娘胎出来就练剑,短短二十载也不是那慕容朗月的对手,慕容朗月的死啊,有猫腻!” “不过这小王爷当真是见面不如闻名,江湖传言,这封不拜英姿飒爽,倒也是少年俊杰,你看这本尊,面容严肃,不苟言笑的,气势是有了,不过这王爷的架子也太大了!” “啊嘁!” “这位兄弟你有什么高见?” “没有高见,没有高见,真能装!”韩林轩身姿潇洒,可这易容胶毕竟不如江湖一流的易容手法,若是表情太多恐怕一眼就被人看穿,故而板着一张脸,不由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打喷嚏之人正是封不拜本尊,被这么多人在背后非议也难怪会打喷嚏,这小王爷与李赤霄先一步入了碧海云天,也不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来头,大摇大摆的闯庄,带了随从五人,加上他二人已经是七人之众,早就超过了一主二仆的标准,可这骆天虹见了这丫头竟未阻拦,远远的便施礼将这一行人请了进来,当真是神秘莫测。 “师兄,这混球搞什么鬼?打着我的名头来凑这岭南峰会!”封不拜听得剑奴传唤,乍听之下猛地一惊,还以为是自己身份暴露,刚要拿出小王爷的姿态,冲着无知的群雄摆摆手,摆出一副亲民的嘴脸,可没想到周遭之人竟都向门口投去目光,于是乎凑到门前观瞧,一看之下竟然是小师弟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随从,虽然这韩林轩脸上涂着易容胶,可这封不拜与韩林轩同吃同住十数年,莫说是易容,就算是化成灰也认得这小兔崽子,于是乎与李赤霄对了个眼神,小声说道。 “先别跟他接触,如今他借了你的身份,想来群雄无人能够识破,看看他有何打算,他在明,我们在暗,若是真有危险,我等暗中对他也有个照应!” “我不是说他借我身份,你看那!”说着顺手一指,墙角处有一人倚墙而立,李赤霄一观之下倒吸一口冷气,此人微睁双目,腰插双匕,不是东厂大档头哮天犬张三泪更是何人! 再说公子韩飞,服下薛满楼留下的药物,有锯子瞎子护法,又有叶子辅以良药,运功三日,内伤好了七八成,不得不说这东厂真是搜罗了天下的奇珍异宝,如此奇效还是超出了秋风的预料。伤好以后,韩飞反复思诌薛满楼的话,看似情理不通,可偏偏有言之凿凿,于是乎留了一封书信,只身前往碧海云天,一方斗笠遮住面庞,洛羽封藏在剑囊之中,东厂二档头的玄铁令一出,那骆天虹自然要卖个面子,更不敢上前查探,如今正在人群之中冷眼旁观。 “好你个韩林轩,亏我韩飞视你为知己,你竟然真如薛满楼所言,当真跟袁家的小妖精混在一起!看来燕子被抓也是你一手策划,真真气煞我也!”说归说做归做,毕竟这一身的冤屈尚且没有洗刷,只得隐忍。 李赤霄见得张三泪在此,便知这慕容家已经与魏端功沆瀣一气,那慕容朗月一世侠名,没想到到头来这一世经营的英明竟让这慕容龙城和骆天虹搅的一塌糊涂,如今竟如杀生门一般沦为一丘之貉。 “师兄,张三泪那只疯狗在这,看来东厂那边有所行动了,你可千万不能现身,若是走漏了风声恐怕于你不利!” “哼,魏狗的阴谋,师弟卷进去恐怕也是他的主意,侠道之人富贵无缘,祸劫连连,当真是如此!” “那一会师弟遇险师兄你切莫现身,若真到了生死关头我自会以命相搏,师傅说你有一朝天子命,到时候可千万别出面,让魏狗抓住把柄自毁前程!” “师弟何出此言,我三人一世兄弟,我乃是你二人兄长,纵然身死也玩护兄弟周全!” 李赤霄贵为当朝皇子,如今与封不拜一番慷慨之言发自肺腑,韩林轩、封不拜、李赤霄三人均是卓不凡关门弟子,情同手足,若非如此也不会千里来援,莫说此刻是与东厂为敌,就算与天下也敌人,也要护手足周全,虽千万人吾往矣,一世人,三兄弟!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坐而论道 众英雄齐聚碧海云天,明着是给老剑首送行吊丧,嘴里嚷嚷着报仇雪恨,誓杀奸贼,可暗着里都是为了这南岭剑首的位置,有能力夺魁的跃跃欲试,没能力夺魁的凑合热闹,毕竟这几十年不遇的盛会,混个脸熟也算在江湖上没有白混混。 “未请教?” “在下浪里白条——张小顺!” “原来顺兄,久仰久仰,在下杨坤!” “坤兄,久仰!” “这位兄弟看着器宇不凡,衣着显赫,不知何门何派?” “在下松花江松花岛副岛主松花丹!” “久仰久仰……松花江所在何处?” “关外不毛之地,小地方!” “哼……”那二人听得是北方寒苦之地,甩了个冷子转身离开了。 “嗨,这怎么就走了!” “二弟,江湖之地,多势利小人,你若如小师弟一般挂着你小王爷的名头,这类小人早就环饲左右了,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 “师兄说的是,亲贤臣远小人,若是朝廷之人都如师兄一般,哪里还会有人结党营私!” 李赤霄听到此处不由得一声叹息,当今圣上年迈,听信宦官魏端功,那魏狗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太子懦弱,三弟好色,四弟枉读圣贤书,老六老七结党,老八老九营私,诸位皇子为了太子位斗得水火不容,他李赤霄在朝堂之上虽得忠臣辅佐,但终究是庶出,做不得大包之位。李赤霄在朝中的沉着与冷静像水,封不拜在军中的雷厉风行像火,偏偏是这藏锋谷的羁绊将这二人扭在一起,水火相容,在封不拜眼里,李赤霄才是君,他心中认可的君,他这一生只对三人嬉皮笑脸,只对两人俯首称臣,那三人是父是兄是弟,那二人是当朝天子和李赤霄,眼前这个人他叫李赤霄时,封不拜当他是兄,说说笑笑,把酒长谈,他叫朱玄时,封不拜当他是君,天地君亲,遵乎礼法。” 慕容朗月的棺椁在一片开阔的砖石小广场,广场的主位上有一方石台,那南岭的麒麟剑侠就停在其上,石台之下摆了一溜紫檀太师椅,主位前面分两排零散的摆了几张椅子,远处是慕容家的石塔,这就是历代家主百年之后的坟墓——麒麟冢。 韩林轩望着石塔,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子豪气,早知道这历届麒麟侠都是大英雄,大豪杰,自宋朝就名震天下,更有岭南第一世家之称。 石台下的一溜太师椅,当中一把是南岭剑首之位,其余尽皆江湖巨擘方才有资格落座,此刻台上已经有数人,洞庭湖烟波钓叟,寒山寺微嗔大师,这二人是慕容朗月挚友,此番前来为的是悼念老友,伤情风月无痕公子,峨眉老道方白猿,游方行者武冠空,绝领双风成长风与成清风二侠此皆岭南好手,与慕容朗月或是三五知己,或是忘年之交,再往下是北方群豪与岭南世家之位,虽然有位,只不过落得下座,成名的北方高手焚一柱清香拂袖而去,毕竟如此排位不坐也罢,新进的武林人士又没得实力上座,故而北方诸座,空无一人。 “这慕容龙城好大的气派,如此排座看似无心实则有意,坐了下座有碍身份,不坐有没了名分,这是摆明了要让南岭剑客压北方群雄一头!”李赤霄在下远观,不由得冷哼了一声。 “哼,狗屁剑首,若是我去端坐在他的主位,看他能奈我何!”封不拜是个火爆脾气,甭看他平日里嘻嘻哈哈,但凡起了那小王爷的范,除了他老子靠山王和师兄李赤霄当真没人能压的住他。 韩林轩此刻沐手焚香,毕竟慕容朗月乃是江湖前辈,纵然被他门人弟子污蔑也不能失了藏锋谷礼数。 “小王爷,您是当朝靠山王之子,又是藏锋谷卓先生高徒,您请落座!”慕容龙城见他拜过其父,用眼睛看向骆天虹,那骆天虹会意,躬身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区区江湖晚辈如何能落的了座位,在上都是前辈高人,在下都是同龄兄弟,我不过武林之中无名小卒,坐下恐怕落人耻笑!”这韩林轩如何看不出此中猫腻,只不过这话说的刚巧不巧,那南岭慧剑门的掌教弟子刚要落座听得韩林轩如此之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好不尴尬。 “藏锋谷诸侠江湖成名已久,您戍守西北,护佑西北国门,更是当朝肱骨之臣,应当坐,应当坐!” “此番出行我不是当朝将军,仅是藏锋谷弟子,坐不得坐不得!” “怎么坐不得?卓老头的徒弟都是些没有胆色的孬种?我这世兄敬你是剑圣传人,给你师傅点面子,让你落座,你还真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你以为凭你也陪在南岭落座?”说话之人乃是上座的无痕公子,他得蒙慕容朗月指点,算是跟那老头半师半友,若是平日里也不是刁钻之人,只不过听闻藏锋谷韩林轩刺杀慕容朗月,所以才顺着骆天虹出言讥讽,这一番话甭说是韩林轩和封不拜,连素来沉着的李赤霄都火冒三丈视师者贵乎,礼也!讽刺先师如对子骂父,封不拜登时要拔剑而出,被李赤霄制止,此刻台上韩林轩也是无名火起,周身剑气陡然而出。 苑红怡看在眼里,知道此行并非是做口舌之争,于是乎拉了拉韩林轩衣角,那韩林轩反省过来,收了剑气。 “怎的?师弟杀人,师兄也要杀人?”那无痕公子见他漏了剑气,出言咄咄相逼。 “哈哈哈,这是哪里话,你这椅子硌得慌,我家小王爷身娇肉贵如何能坐!”于是乎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座位前一屁股坐在了上面。 登时间下座南岭群豪无不震怒,若是北方群雄坐得那还有情可原,他一个小小仆役竟然与他们平起平坐,这是莫大的羞辱,更有人拔剑而出,想要为南岭搏回颜面。 “呦,岭南之人好大的气派,这是要仗剑行凶?那我等北方侠客可不能袖手旁观了!”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北方诸人落得下座本就心声怨念,此刻这苑红怡一屁股给北方长了志气,又有李赤霄在下起哄,那北方汉子无不仗剑在手。 “这小兄弟不错!”李赤霄点了点头。 “什么兄弟,这是个姑娘!” “姑娘?” “对,我纵横勾栏有些年头,是男是女闭着眼睛闻都能闻得出来……” “纵横勾栏!你又去那烟花场所!”封不拜脑袋一热,口无遮拦,竟然忘了这一本正经的师兄是不许他们风花雪月的,登时闭嘴不谈。 “小王爷,这小兄弟想来也是一路英雄,坐就坐吧!不过您若不坐恐怕先父要怪罪我等失了礼数!”慕容龙城见场面失控,赶忙出言打了圆场,话题一转又到了韩林轩坐与不坐问题,坐就向岭南低了头,不坐又失封不拜的王家气度,脑子飞速运转,转了一圈笑而不语,须臾之后开口出言:“我封不拜不过江湖晚辈自然不敢与前辈平起平坐,不过慕容老前辈生前与家师有些缘分,剑神雪夜先生,家师卓不凡,麒麟剑侠慕容朗月,乃是并肩排名的绝顶高手,此番前来我代表家师吊唁,想开几位老前辈生前平起平坐,如此一来……”韩林轩拉着一把椅子边说边走。 “如此,只能替家师坐在此处了!”说罢将椅子一抛,待四足落稳,飘然起身稳稳的坐了下来,这一坐直惊呆了全场,莫说是南北英雄,就连李赤霄也是一惊,倒是封不拜拍着大腿暗暗发笑,心中想到“好你个小兔崽子,果然没丢藏锋谷!”那韩林轩竟然坐到了石台之上,慕容朗月棺椁一旁,当真的与这老头平起平坐了! “你你你……好大的胆子,欺我慕容家无人!”骆天虹见他对先师不敬,拔剑而出,慕容龙城的脸上也是一阵红来一阵白,恨不得顷刻之间将它乱刀砍死。 “哈哈哈哈,说的好,老夫与慕容老鬼齐名,你代先师卓不凡合乎情理,老夫与你同坐!”不知何处一阵呼啸如暮鼓晨钟一般,接着就见一把太师椅凭空而起落在石台之上,待定睛一看椅子上已然多了一人,须发皆白,剑眉星目,一身青袍,腰间愕然是天下第一名剑——御龙。 “剑神……雪夜先生公孙独!”有明眼人认出宝剑,长剑一出惊风雷,寒山夜雨,雪夜剑神,拜剑山庄庄主剑神公孙独!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南岭之事 人的名,树的影,公孙独乃是剑神,如今江湖上为数不多,还活着的武林神话,本来此番只是远远观瞧,吊唁下这个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的慕容朗月,当年卓不凡归天待传到秦川之事已经半月有余,这公孙独快马加鞭,一路骑死了八匹快马,待到燕云藏锋谷为时已晚,卓不凡乃道家之人,人死如灯灭,尸身一把火已经焚化,不留碑亦无冢,伴着烟尘直上九天,权且随风逍遥去了!公孙独一坛子佳酿祭了万里黄沙,此人生一大憾事,如今慕容朗月也做古,特来送行,。 公孙独身份特殊,乃是武林中宿老前辈,不愿与这小辈同居一堂,是以远远观瞧,但见慕容龙城排座心中便是厌恶,这慕容老头向来清高,如今门人弟子这般无礼狂妄,又见这藏锋谷故人弟子如此行事怪癖,不由得对这后生晚辈有了好感,韩林轩此举虽然荒唐,但却是给河朔群雄长了面子,拜剑山庄远在秦川,如若细算,这公孙独倒是北方人士,于是乎飘然下落,与韩林轩就着棺椁并肩而作,一是了了当年未能吊唁之遗憾,二来当他是卓不凡,也算是与二位老友同聚,三是见这小辈如此场合不卑不亢,斗有一番豪气,也想保他周全。 “小辈,天下狂气有一斗,你倒是能占三分啊!想当年我与你师还有这棺椁之中的麒麟子在你这年龄怕是没有你这般豪气,慕容朗月生时只夸过二人,一个是天下无敌的剑魔聂三千,一个就是你师父卓不凡,卓老哥,处无为之事,行不教之言,你师如水,行事低调,天人一体,你这娃娃却像雷,地崩山摧,也罢,三十岁之前人若不狂也就没多大出息,三十岁之后人若还狂也就没得出息,卓老头倒是有一个好徒弟啊!” “前辈谬赞,如今只是被慕容世兄逼到了这里,若是不为家师正名,纵然身死也不敢和慕容前辈棺椁并肩!” “哎,那可不一定,没准正顺了他的心意,这慕容老头生前最烦的就是繁文缛节,礼法规矩,你师父是半个仙人,我是半个粗人,躺在这的老头是半个圣人,我三人向来不拘礼法,甭看你破了他这些王八羔子的规矩,躺在这的老头心里可是高兴,这帮小兔崽子功夫不咋地,全都憋到心眼上了,奶奶个熊!” 韩林轩眼见这与师傅齐名,武林神话一般的人物与他比肩而坐,张嘴王八羔子闭嘴小兔崽的。一时间哑口无言,要知道卓不凡精通天下玄学,慕容朗月也是满腹经纶,此刻方知这老爷子为何自称半个粗人。 慕容龙城在下看在眼里,这剑神的名头固然压人,但这二人如此轻薄其父,就算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当下仗剑而立。 “公孙前辈,你是江湖宿老,本应以礼相待,不过你如此轻贱家父,晚辈明知不敌,但也要向你讨教几招!” “哈哈哈哈,你这娃娃根骨不错,偏偏一门心思长的歪了,我看你双手皆有剑茧,想必是用双手剑吧!遍数天下,唯独那周不二的左手剑有些门道,不过他是左撇子,天上地下,左小右大,对他来说阴阳颠倒倒是寻了大道,对你倒是本末倒置落了左道!” “哼,我自有我道,不劳你废话!” “你的道就是轻薄天下群雄?莫说是你,就算是你老子从棺材里蹦出来我也要说,夫立足天地之间,要行大道,养浩然正气,你如此心胸,恐怕难以继承你父亲的通天本领,这劳什子的座位是你想出来的吧,那老鬼活着的时候南岭峰会的架势我是见过的,围着这广场一个圈,不分南北,没有尊卑,发言者自上石台,你倒是弄了个新鲜的玩应,可我河朔群雄可不买你的账!”这台下的北方群豪早就憋了一口怨气,如今先走小王爷出头,后有公孙独撑腰,此刻沸腾了起来,举着兵刃喊声呐喊! “大言不惭!你公孙独莫不是参悟了天道,敢在此处大放厥词!我这侄儿做事虽有不对,但也轮不到你一个秦川的莽夫在此猖獗!”忽听得一声呵斥,春雷炸响如晴空霹雳,用上了狮子吼,在场的好汉被震得左摇右晃,功力较弱的无不打坐运功守住心神,韩林轩直觉的体内血液翻滚,好在在年轻一辈中也算翘楚,虽是胸口隐隐作痛但不似台下打坐之人那般狼狈。 “众星捧月,来得到快!几个老鬼权且斗上一斗吧!”月是慕容朗月,星是苍龙七宿,剑神公孙独冲着内殿吼了一吼,又拱手拜了拜慕容朗月。 “老弟,你死的蹊跷,这韩林轩和韩飞两个娃娃我自是没有见过,不过这卓老哥的二徒弟倒是个少年英雄,我信得过卓老哥,定然教不出那不肖弟子恐怕凶手并非这藏锋谷人!慕容家的娃娃,今天唐突了你父实在是气不过你轻贱北方英雄,不要为难这小兄弟,老夫先去配你家的几个叔叔玩玩,告辞了!” “七个老儿,此处毕竟是南岭峰会,来来来,你与我比比教程,去哪寒山寺外玩玩!”说罢一甩大袖,飘然而去。 “阿尼陀佛,诸位施主要驾临寒寺,那老衲权且回去略备茶点一尽地主之谊,慕容施主,老衲告辞!”天知道这几个老鬼会惹出什么祸端,寒山寺乃古刹,这大和尚虽是方外之人,但如今有人打群架都打到佛祖头上了,他若不回去,恐怕等到了西方极乐众位菩萨要唯他是问,于是乎冲着慕容朗月棺椁拜了一拜,离开了。 “大师,如此高手过招且带我去凑凑热闹!”烟波钓叟见老一辈的人都拍拍屁股走了,剩下的南北英雄尽皆是些小辈,不凑这热闹也罢,说罢跟着微嗔飞身离去。 “小王爷,你折辱家父,权且看在汝师卓不凡先生和汝父靠山王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既然微嗔大师和烟波钓叟离去,你权且坐这首位,也不算辱没了你藏锋谷的威名!”慕容龙城见几人离去,这岭南的主心骨已然不在,自问现下南京群雄之中武功最高,于是乎也不想在浪费时间多生事端,随便找了个借口把韩林轩请下石台,韩林轩自然明白,但是此刻若是与他撕破脸皮就落实了这行刺剑首的名头,于是乎就坡下驴,与那无痕公子并排而坐。 “列为英雄,我父亲统领南岭多年,劳苦功高,不想被藏锋谷劣徒以及江洋八子中的韩飞暗中谋害,那燕子盗令在先,二人行刺在后,我下了天南地北追杀令悬红几人,可贼人狡猾,至今没有结果!正所谓家不可一日无主!这剑首之位空悬,弄得南岭人心惶惶,晚辈更是夜不能寐,小子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召开南岭峰会重推剑首,号令群雄!当日悬红之时我以几人人头为彩头,不知可有英雄博得头彩?” 慕容龙城在台上侃侃而谈,台下的群雄也在窃窃私语。 “慕容公子,谁人不知这南岭剑首的信物是白马令,月余前燕子盗令,如今这当官的连大印都没有,还选个鸟的剑首!” “是啊是啊!你下了悬红,这天南地北追杀令也是悬红不止,追杀不停!红叶一脉乃是北方杀手团伙他们掺不掺活咱们先不说,韩林轩的人头自有东厂的人要,谁敢抢了东厂的买卖,江洋八子更是在红叶一战后不知所踪,如今老剑首尸骨未寒,这不合规矩吧!要我说诸位兄弟谁能寻回白马令,杀了刺杀剑首的奸人我等自会尊为剑首,现在有人想浑水摸鱼恐怕难以服众!”江湖之上虽是盛传韩林轩与公子韩飞杀了剑首,可明眼人都知道,这是无稽之谈,蜉蝣如何能撼动大树,若是下毒还有人信上三分,单单是偷袭恐怕事有蹊跷,慕容朗月武功不知高出二人几个层次,更何况时候追杀令下达各家,竟有东厂的人出手,韩林轩素有侠名,是东厂卫的眼中钉肉中刺,恐怕这里面大有文章,再有这慕容朗月新死,门人弟子不去寻仇。象征性的发了发通告,就在这举报岭南峰会,若不是窥伺剑首之位,那就全然说不通了。 众英雄随声附和,频频点头,这话听着大义凛然,在韩林轩耳朵里倒是听出了点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意思,谁都知道南岭剑首好处多多,先不说能号令岭南群雄,但说刚刚没露面的苍龙七宿,这几个糟老头子联手恐怕抵得上一个剑神公孙独,若是得到这般势力,不亚于握住了半个江湖。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宵小之辈,真是给中原的剑客丢脸!”正说话间,一声长啸划破长空,虽不如刚刚的狮子吼内功雄浑,来者怕也是一方高手! 正文 第二十五章 牛鬼蛇神 这一声传唤,汉语说的生硬,不似中土人士,这高手出场一般都会秀一秀内功,这就好比当官的官威,甭管多大的官,上了衙门,明镜高悬下一坐,惊堂木一摔,总要来两声威武,这是堂威,只不这今天接二连三的见了公孙独和苍龙七宿的威风,就好比见了天子亲王,就算你是个封疆大礼部吏也是逊色了几分。 “有客到,东瀛新阴流柳生大人!”说话间自山门处有一行人闯了进来,为首的男人年近三十,身着羽衣,竟然是东瀛人,更有骆天虹在旁引路,去了广场直奔了上座,那柳生与慕容龙成相互拱了拱手,显然不是闯庄,是慕容家请来的客人。 “东瀛人?!”封不拜远远观瞧,今个是什么样的主都见过了,什么事都逢过了,可这东瀛的倭寇跑来凑热闹还是出乎他的意料,不仅仅是他愕然,在座的南北群雄也是不解。 “慕容公子,这南岭的峰会如何会有倭寇来凑热闹,这是何意?” “你这小子行事可不像你爹光明磊落,今日我等前来一是为了祭拜慕容剑首,二才是凑你这劳什子岭南峰会,南京群雄虽然平日里不通往来,各有门户,可那个不是以侠客自居,这番邦倭寇屡屡叩我沿海,烧杀抢掠无所不为,纵然是君子门最下九流的盗贼也不屑与之为伍!” “慕容公子,你也甭在这大放厥词了,来的人都不是傻子,你不就是想要这南岭剑首的位置吗!但是如今你勾结倭寇,纵然今日得了剑首,你认为南岭英雄会听你号令吗?对不不对!” “对,这剑首之位断然不能给这等人!” 南岭之人各有心思,这民族气节重的人却有,在场的别人不说,那韩林轩,封不拜,李赤霄还有藏匿人群中顶着逆天鹰名号进来的公子韩飞,尽皆有之,可这起哄的众人如何心思那就不得而知了,毕竟这南岭剑首是块肥肉,这习武之人总说强身健体,保家卫国,这都是屁话,若人人如此那怎还会有倭寇侵袭?慕容龙城师承其父,十二岁时便闻名江湖,更与不二先生学得左手剑,如今双剑在手这虽不如公孙独这等绝顶高手,但对付台下之人还是绰绰有余,如今老一辈的巨擘都跟着剑神去寒山寺凑热闹了,留下来的自问都不是慕容龙城的对手,所以仗着这假惺惺的民族大义,想要断口慕容龙城这条剑首之路。 “列为,这位乃是东瀛新阴流柳生先生的公子柳生三严,早年间我随不二先生东渡扶桑受过柳生先生的恩惠,今日柳生公子特来吊唁我父,可坏了江湖规矩?” “柳生三严,东瀛名字叫柳生十兵卫,在东瀛也是一名剑道高手,五年前我在御前见过他,是随东瀛特使来天朝朝见,他怎么来了?”李赤霄乍听之下猛然想起五年前在朝堂之上的那个男人,特使曾言,说这柳生三严剑道高超,恐怕同年之人无人是他对手,圣上不信,寻了几个同岁的带刀侍卫,竟然没人是他的对手,其中就有江洋八子的刀子庄生,奈何李赤霄碍于皇子身份,不能与之切磋,但如此一来竟显得我华夏无人,圣上震怒,那魏公公见风使舵,先出银合马,后有逆天鹰,最终这柳生败给了张三泪,虽没给朝廷丢脸,但车轮战却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方才见他的狮子吼,恐怕这造诣更上了一层楼。 “师兄,近来这东瀛人大肆进入岭南,不知是什么阴谋,今日一看,是想在中原分一杯羹,这武林人士集会斗勇不过是疥癣之疾,可东瀛人凑近来关乎国体,此时之后还得好好探查!” “师弟所言极是,不过这东瀛人在这岭南穿州过府定然是有人给了方便,我猜此事还是和东厂有关!” 韩林轩端坐在位,那柳生三严与他对面而坐,一脸的趾高气昂,一旁的东瀛武士伏在他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说的什么,那柳生顿时向台下群雄看去,韩林轩甚是好奇,顺着他的目光也往下观瞧,不看还好,一看之下猛地一惊,那柳生所看之人竟然是那日城门中盘问的东厂大档头张三泪! “这疯狗怎么来了?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我,你看不见……你看什么看!”韩林轩掩面低语,那邻座无痕公子见他神色诡异,故而多瞧了瞧,那公子翻了个白眼,不在看他。 “这疯狗怎么会在这,他可是认识二师兄的,这慕容龙城与倭寇有所勾结,在杭州城时就听那几个倭寇说是受到某位大人的邀请,能在岭南沿海之地让倭寇通行无阻的非东厂而不能,如今这东瀛武士都来了峰会,想来是慕容龙城和这东厂卫达成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共识,若是一会这狗东西闯上台来揭穿我这假的小王爷身份,这可如何是好!”韩林轩在心里想着,可偏偏想什么来什么,这狗东西张三泪晃了晃身形上了石台,径直的走到慕容龙城身边,那名震南岭的慕容公子见他上来也不吃惊,拱了拱手,那张三泪回了一礼,便背着手面对台下群雄。 “东厂魏公公有令,保护柳生先生周全,柳生先生来此,我张三泪在此,若是有人欲图不轨,格杀勿论!” “东厂?这南岭峰会怎么又有东厂的混进来了!” “哈哈哈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养成!尔等这草莽之徒,岭南之地难道不是我朝廷一隅?”张三泪厉声呵斥,这台下之人如何敢答,都知道这疯狗明着是东厂大档头,可这畜生还挂着杀生门的名号,跟慕容龙城尚且能斗斗嘴皮子,耍耍名门正派那副嘴脸,可碰到这东厂的煞星,尽皆老实了下来。 “哼,一群孬种,这慕容剑首平日里对你们疏于管教,功夫不咋地这鬼心眼倒是没少长,什么狗屁报仇之后再行定夺,什么民族气节江湖大义,柳生先生来次干你屁事,不就是都憋着这剑首的位置,好大的牌坊,按你们那么说老子是土生土长的岭南人,若是杀了那江洋八子和韩林轩是不是就是老子做这剑首!”张三泪这一番话虽然别有心机,但却是是这个道理,这话若是从慕容龙城嘴里说出来不见得有什么效果,搞不好还成了众矢之的,可如今这哮天犬出场,竟说的众人哑口无言。 “诸位英雄,既然大家都有夺魁之志,今儿我就挑明了说,这南岭之地不可一日无主,那就全凭各位的本事了,在场之人有南有北,但凡我南岭人士尽可上台,剑首之位技高者夺,如此,不知哪位英雄先上台来!”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各路人马也不在遮遮掩掩,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可是始终没人愿意先上台来,毕竟出头的钉子先烂,几番车轮战下,就算铁人也战不到最后。 那哮天犬见此状,反身过来冲着一脸尴尬的韩林轩拱了拱手,此刻莫说是韩林轩,就是那台下的封不拜和李赤霄也是捏了一把汗,尽皆按剑在手,稍有不对就会拔剑而出。 “小王爷,您万福金安啊!” “啊?!……咳……嗯!”这哮天犬凑上前去,本以为会揭穿他这个假的小王爷,可这狗东西却躬身下拜,口称小千岁,这倒是令几人始料未及,就连那藏匿人群中的公子韩飞,端坐下座的苑红怡也尽皆愕然,韩林轩绷著脸冲他摆了摆手。那哮天犬竟真的退到了一旁,就如此刻真是封不拜在场一般。 “师兄,这……” “事出有异,必有妖!这狗东西明明知道此刻石台之上的不是你,竟然还躬身下拜,想来此事不简单,这慕容朗月之死,南岭峰会举行,包括这柳生三严和张三泪的到场似有人安排,不知他们有什么阴谋!”李赤霄琢磨了片刻小声的冲封不拜说道。 “看来师兄与我离了西北大营的消息已经走漏了风声,只不过这魏端功见不到我二人始终不能给我定下大罪,如今这张三泪在此处冲着岭南群雄给小师弟行礼,不出三日这天南海北都知道岭南峰会东厂和我这个小王爷都掺和进来了,到那时魏狗在朝廷发难,我可是坐实了这擅离职守的罪名,恐怕这西北大营的主帅是做不得了!” “若是如此还好,到那时我与封王叔尚且能保住你,只不过我这心中惴惴不安,这种异动自那年师傅与鬼王斗剑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若是一会出了事端,你断然记得带上小师弟先走,我自有办法脱身!”李赤霄拍了拍封不拜的肩膀,神色黯然,想来是下了决心。 正文 第二十六章 擂台比武 “既然没人愿意先来,那老子搏个头彩!”这慕容龙城话放了出去,可迟迟没有人愿意上场,猛的冒出一个壮汉翻身上台,冲着岭南群雄拱了拱手,高声说道:“老子鄱阳湖水坊左三拳,这剑首是当不了了,老子天生练的一手王八拳,没啥章法,全屏这一身牛劲,既然没人愿意当这出头鸟,老子就来凑凑热闹!”这汉子满嘴胡言,登时逗得满堂大笑,这慕容龙城见他胡诌八扯的也不急不恼,毕竟有人敢上擂台就说明这剑首的争夺开始了,一切还在计划之中。 “呦呦呦,这可真是什么鸟都敢上擂台,小小鄱阳湖的水匪都敢争剑首之位,来来来,小爷来会会你!在下清水房子铭,所以用兵刃地泽剑,剑经排名九十九,既然你用的是王八拳,那我也剑不出鞘,权且陪你玩玩!”说罢,一蓝白相间长衫的汉子也跟着翻了上来,正所谓想在江湖混明白,必须穿点蓝与白,这房子铭上了台冲着左三拳拱了拱手,抱剑而立。 “老子这拳头可重,莫伤了你!”说罢双拳紧紧握,立得四平八稳,猛然间脚下发力猛的向房子铭袭来,这套拳法虽被这左三拳自黑成王八拳,可这架势可是虎虎生风,大有开碑裂石之势。房子铭练的剑法是清远派的剑法,身轻灵动,轻灵飘逸,左右腾挪就是不与这蛮牛短兵相接,贴身肉搏。 “你这躲来躲去一点也不痛快!来来来,吃爷爷一拳!”之间身形猛的一转,运足了十成内力,这回那房子铭没有动,只是落到擂台一脚,那左三拳本想冲到面前一计炮轰将他轰出擂台,那房子铭眼睁睁的看着拳头冲到面前,只觉得拳风刮的面颊隐隐作痛,这脑袋你扭动,身形一转,脚下又是一个腿绊,那左三拳来不及手拳,只觉得身子一倾一个踉跄冲出擂台,跌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当真像一个活王八。 “哈哈哈,左大哥这王八拳可是神形兼备啊!”等时间群雄哄笑,那左三拳自己也是觉得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灰溜溜的钻进了人群。 “仁兄好手段,在下九华楚家,领教兄弟高招!”说话间又有一人翻身上台,韩林轩可没有心情看这热闹,这趟亲来为的是给自己和韩飞洗刷这杀人凶手的冤屈,虽不知道这张三泪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毕竟没有拆穿他,于是乎冲着苑红怡使了使眼色,这苑红怡本是红叶袁洪侠魁的掌上明珠,本命袁非羽,自小就聪明伶俐古灵精怪,如今看见韩林轩的眼色便知道到他的用意,于是乎趁人不备,混进了人群。 这丫头蹑手蹑脚的奔向石塔,方才诸人祭拜狗这骆天虹已经命令剑奴将棺椁抬进了麒麟冢,只待剑首之位定夺后,慕容龙城放下断龙石锁住墓室便算下了葬。这麒麟冢乃是由天罡岩攒成的石塔,共有九层,自顶层开始是慕容家第一代家主,依次往下是二三代,如今这慕容朗月乃是第八代剑主墓室在第二层,整个麒麟冢只有一个出口,那便是门口断龙石封锁的塔门,这断龙石只有慕容家的独门内功摧动门外守陵兽石像的头颅放才能打开,如今慕容朗月的葬礼尚未结束,是以这大门还是敞开的,门前有一行碧海云天的亲信庄客守卫,若有外人潜入,格杀勿论。 “干什么的?”这丫头只是远远的观瞧,变被这伙人发现,早知道这苑红怡也是有功夫在身,虽不如一流高手,但在江湖之上也能自保,这百米开外这群门客竟能发现他的踪迹,若不是已经到了忘我境界的修为那就如同江洋八子中瞎子一般,练耳朵上的功夫。 “找茅房!” “此处乃是慕容家禁地,若是再往前一步格杀勿论!滚开!” “凶什么凶!不去就不去,哼!”苑红怡随口打发了两句转身离开,毕竟不是这群门客的对手,只能暂且回去在想办法。 “你怎么回来了?” “混不进去啊!”苑红怡兜了个圈子重回到石台旁,凑到韩林轩身边,那韩林轩见他有转了回来小声问道。 “我还有一个办法,不过需要你这个假的小王爷辛苦辛苦!” “什么办法?” “你别管那么多,搅局会不会?” “搅局?难不成你想让我也上台露两手?” “聪明,破虏将军斗慕容公子,剑圣传人战剑侠传人,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啊!你只要把这慕容家的人聚的越多越好,凑热闹的人多一个,那些事就好办一分!” “你别闹了,我只会杀人的剑法,况且这十步必杀一用,谁都知道我是藏锋谷侠道传人,漏了身份。那还不被这群人乱刀砍死夺那天南地北追杀令的悬红!” “这倒也是,哎?你任督二脉通了没?可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 “任督早在十六岁时就通了,剑心通明也早就到了境界,你要干什么?” “嘿嘿,今个便宜你了,告诉你点好东西!”说着伏在韩林轩肩头咬起了耳朵。 “这……会不会坏了你红叶的规矩?”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就听我的,逮到好机会就去搅局,我且回去坐着,等到了该让你收手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那时节你只需去麒麟冢助我入内,我自有办法还你清白!”不等韩林轩回话,这丫头眨了眨眼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蹦一跳的回了自己的位子。 这满场的英雄不看侠魁争夺的不过区区几人,一个是台上的韩林轩,这压根就跟他没什么关系,再有就是封不拜和李赤霄,此行前来纯属关心师弟安危,还有一个就是隐匿在人群中的公子韩飞,韩飞一双眼睛盯着韩林轩,他是真不愿意相信薛满楼说的什么勾结红叶,什么清剿反叛,只不过眼下这韩林轩确实是跟袁非羽这小媒婆搅和在一起,不由得又信了几分。 “哎呀,无趣无趣,尽皆是一些庸才,堂堂南岭之地难不成连个能打的年轻人都没有吗?”韩林轩翘着二郎腿,打了打哈欠,既然想要冒充这师兄封不拜,那可真是拿足了这天下第一世家公子的范,一脸的嘲讽加上这冷言冷语的不屑,登时让在座的南岭之人颜面无光,慕容龙城是东道主,自然不便说些什么,来者是客,毕竟这货还顶着天下第一纨绔的头衔,可那骆天虹却是个直脾气,攥紧了拳头想要冲过去教训教训他,刚走了两三步,就被慕容龙城拦了下来,冲着他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骆天虹脑子不如慕容龙城,再加上他是师傅独子,向来是对他言听计从,于是乎冷哼一声退到一旁。 韩林轩本想着找个茬挑起事端,顺势大闹岭南峰会,可偏偏这刚刚弄出点火花被人一把浇灭了,只得继续看台上的比试,再寻机会找茬。 “哈哈哈,请下一位岭南的兄弟来赐教!”台上之人是东海黄峰,连败数名剑客,此刻在台上拱手抱拳。 “好玩好玩,这峰会倒是好玩,本来以为高手云集,没想到竟是些跳梁的小丑”人群中一声娇滴滴笑声,众英雄愕然,都四下观瞧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方才小王爷出言嘲讽,人家尚且是藏锋谷三杰之一,寻常的剑客自然如不了他的法眼,况且他老子是当朝靠山王,敢怒而不敢言,如今不知从哪里冒出个黄毛丫头也如此狂妄,那还了得! 慕容龙城站在台上,眯着眼睛想下望去,只见台下群雄左右分开,人群尽头一青衣女子翘着腿坐在一张长椅之上,正笑吟吟的望向台上。 “谁家的丫头,如此狂妄,快快滚出去,莫伤了你的性命!”骆天虹在台上用手一指,厉声呵斥。 “本小姐最烦别人用手指着我!”说罢,摆了摆手,只听得一声弓弦震响,一只精钢箭如流星一般划破会场上空,裹挟着风声,在空气中喇喇作响,直奔这骆天虹的指头而来,坐在一旁的无痕公子折扇一合,运足内劲折扇脱手而出,直迎上这精钢箭,只听得哗啦一声这折扇被撞得粉碎,但弓箭失去了准头,一箭插在方才停放棺椁的石台,箭身没入,只剩下箭尾裸露在外,骆天虹不由得心惊,若是方才中了手指,只怕这箭的威力废他一条手臂是绰绰有余了。 “不知这位姑娘意欲何为!”慕容龙城见此笑了一笑,拱手问道。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来找找麻烦,找找人!”众人听罢,好大的口气,敢来岭南峰会找茬,若不是痴人,那便是有备而来,不由得都看向慕容龙城,毕竟是打是杀还要看这东道主如何态度。 正文 第二十七章 有人搅局 “姑娘何门何派?为何出手如此狠毒!我不过说了你两句,毕竟你口出狂言,你却叫人狠下杀手,今个得给我等一个说法吧!”骆天虹见状,不由得勃然大怒,被韩林轩等人嘲讽奚落尚且憋了一肚子气,如今这又不知道哪里冒出个黄毛丫头,出手便要伤人,而且自己险些着了道,面子折在那小王爷手里还能隐忍,毕竟这封不拜也是个男人,可这女人都敢骑在脖子上拉屎,这如何能忍!说罢抽出腰间的宝剑,想要上前讨个说法。 “哎,且慢!姑娘,这找茬咱们先不找,单说说你要找的人如何?”慕容龙城见骆天虹动怒,出手阻拦,他毕竟心机颇重,这小小的丫头竟有如此高手护卫,想来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孩,故而上前搭话。 “你这人说话倒是讲理,本来这不要脸的男人,本姑娘是想卸了他一双手臂的,如今看在你的面子上他那胳膊就先留着吧!”众英雄愕然,要知道这慕容龙城可不是个善茬,今日虽处处忍让那是因为要夺剑首,毕竟是世家子弟,装也要装出以德服人,可这岭南的世家都知道,这慕容公子向来是城府极深,手段狠辣,再加上武功修为确实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是以都不愿意招惹这小冤家,如若不是都贪婪南岭剑首的位置,今日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敢咄咄相逼,要知道当年十二岁就仗剑灭了南岭一邪教的主,可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那就多谢姑娘留下我兄弟这条手臂了,不知姑娘要找谁?看看小可是否能帮上忙!” 在场的英雄见这姑娘甚是面生,想来没在江湖上行走过,只有李赤霄和封不拜面面相觑,不知所语,这正是当初一路同行的丫头,本来入庄时候叫她摆了天大的谱,还当他认识慕容龙城,感情这慕容公子也不认识他,这倒是奇怪了。 这姑娘听了慕容龙城的话,也不忙着回答,只是漫长的观瞧,见到那长得稀奇古怪的武林人士嘴里咯咯咯的笑着,一派天真烂漫。 “查查名册,这人是谁!”慕容龙城见那姑娘也不理会他,唤来了方才在门口登记的剑奴,那剑奴只看了姑娘一眼便想起来了,毕竟来者如此嚣张的实在不多,韩林轩假扮的小王爷是一个,她就是另一个。 “回少主,这丫头打的七老爷的名号进来的,昨日七老爷打过招呼,所以我没敢拦着就放进来了!” “七叔?!”慕容龙城摸了摸下巴,实在想不通这遁世隐居的苍龙七秀如何会跟这丫头有交情,几个老头又去了寒山寺追公孙独,如此一来,这丫头是敌是友,跟七个老头子有什么关系就全然不知道了!毕竟就算夺了剑首也要仰仗苍龙七宿的扶持。 “姑娘方才说要找人,不知道是哪位英雄?” “我现在不想找他,还要看看,你们该干嘛干嘛,不过这花拳绣腿的功夫实在没劲,就这等身手也配说是南岭峰会,不好玩,不好看,不知道这南岭峰会得什么样的英雄才能上台啊?”那丫头笑嘻嘻的问着,晃着脑袋摇着手指,看向慕容龙城。 “姑娘问的是,既然南岭峰会,那自然是要出身岭南之地了!” “哦,这样啊,我有几个不成器的奴才,偏偏现在没一个用剑的,这剑首自然是当不了,来来来,谁想上去会一会南岭英雄的高招?” “小姐,我这双手未断之时用的就是剑,不如让我去会会在场的英雄。” “你行不行啊?莫丢了本小姐的脸面!” “不敢不敢,只是这几人之中唯独小人武功最差,玫红也不好,出腿也无力,若是几位老哥打死了哪家的公子哥怕是伤了这南岭剑客的颜面啊!” 说话之人李赤霄兄弟二人见过,是那个专练腿法的奴才—崔缺喜,竟想不到这个残废曾经是个剑客,这崔缺喜话说的尖酸刻薄,这摆明了几个人是想先找茬再找人啊,于是乎一个鹞子翻身上了擂台,此时台上之人仗剑而立,方才听得几人对话已经是大为恼火,摆明了不把南岭剑客放在眼里,于是乎也不报姓名挺剑刺了过来。 “年轻人,别着急,三爷这就送你下去!”崔缺喜冷笑一声,飞起一脚将那人手中宝剑踢落下来,转身一记鞭腿直把这百十来斤的汉子踢出了数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奴才若不是手了腿上的三分力道,恐怕这人早就被踢得见了阎王。 韩林轩看的真切,这崔缺喜的单说腿上功夫丝毫不逊色于红叶的三老爷子,开碑裂石,内功雄浑,若不是之前说断臂之前是用剑之人,恐怕他还以为这腿上的功夫是这奴才的童子功呢!半路出家专修腿法,能达到跟三绝无命相提并论的程度,也当真是奇才,再看这丫头身边的几人,虽是各有残障,可细细观瞧竟然都是高手,真不知道如此人物为何甘为这丫头的奴仆,不由得对这丫头心生好奇。 “承让了!” 这一脚踢的是台上之人,可不亚于打了南岭群雄的脸面,无不摩拳擦掌怒目而视。 “在下张一品,所配名剑孤鸾,剑经排名二十五位,剑长三尺六寸,重六斤三两,玄铁打造!” 忽听得人群中一人通报,就见一道身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上了台,冲着崔缺喜拱了拱手。 “孤鸾?湘夫人是你什么人!” “正是家母!” “木火逢蛇大不祥,金猪何必强猖狂;土猴木虎夫何在,时对孤鸾舞一场!儿子都这么大了,你那短命鬼老爹哪里去了?” “家父早在数年前就先去了。” “死了?死了!哈哈哈哈,死了好啊,我这一双胳膊可就是你那死鬼老爹害得!” “你放屁,家父光明磊落,乃是江浙一带有名的侠客!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诋毁他老人家,纵然是我父所伤,那你也是个奸佞之人!” “好一个奸佞之人,老夫双臂未断之时,诨名催命阎罗,这孤鸾正是我的佩剑!”崔缺喜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南岭有些阅历的老人尽皆知道这催命阎罗的大名,当年一把孤鸾剑在江湖之上少有敌手,也是南岭一传奇剑客,可就在十五年前不知怎的退出了江湖,渺无音讯,如今再看台上的崔缺喜可不就是当年不可一世的阎罗王。 “呸,你的剑?这是家父与人决斗赢来的!” “好个赢来的,你爹当年与我比剑赢得可真是光彩啊!你娘那时是风华正茂,我几番下聘礼到她师门,可偏偏不予理睬,本来已经觉得无望,那时节这湘夫人何等眼高,我区区崔云并非世家子弟,哪里入的她的法眼,可她偏偏差遣媒人来说,要我的孤鸾和我那一十九路孤鸾煞的剑谱做聘礼,我年少无知,只当是为了湘夫人可倾其所有,便差人送了过去,这湘夫人答应年底与我成婚,我大喜过望,置办田地,广下请帖。准备大婚,可偏偏没想到三月之后苏杭张家的公子爷找上门来,要与我一决生死,那时节剑谱之由,斗剑之风盛行,毕竟名剑一百零八把,不是人人都能拥有,我年少轻狂不加思量便答应了,这张家虽是习武世家,可毕竟没有神兵在手,于是乎我只拿了寻常的兵刃与他决斗,可到了苏堤,这张大公子用的竟然是我的孤鸾剑,用的是我那一十九路孤鸾煞!我剑法尽皆被他看穿,研究透,再加上孤鸾锋锐,不是我那寻常兵刃能比,我心中更是疑惑,无法做到剑心通明,直教他斩了双臂,废了一身的剑术,自此流落江湖,自生自灭。那一战之后听得苏杭张家娶了湘夫人为妻,我便知被这夫妻二人诓骗,于是乎苦练腿法,将剑招用在腿上,想要报仇雪恨,我剑走偏锋,不想竟在武学上另辟蹊径,腿法大成!这孤鸾本为煞,湘夫人骗我孤鸾剑,如今孤鸾照命,命值孤鸾,独枕早孀,这张大公子的命终归不是贵人命,如今被枕边人克的见了阎王,好好好!” 崔缺喜连声叫好,可这张一品的面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也不顾剑客之礼,仗剑而出,上来抢攻,嘴里更是念念有词:“你这残废辱我父母,今日连你双腿一起斩断,断叫你趴在地上滚着走!”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腿下留人 张一品仗剑而来,用的剑法正是所谓的家传孤鸾煞,方才这在座的英雄已然听了个大概,那作古的老公子与湘夫人合谋坑来了这名剑孤鸾,却是不知道真假,如今小公子仗剑而来,正好验证这断臂奴才说的话, “娃娃,这招抱松伤别鹤可不是这么用的,意外剑先,攻其不备,你这张牙舞爪的冲着我来,就是傻子也看得出你要来搏命,心生防范,如何还能攻其不备,论资质你照你爹差得远了,论心机你比你娘逊七分,好在你不是我儿子,否则就凭你这点功夫,老子都得气的从棺材板里蹦出来!” “狂妄至极,看剑!”那张一品直气的七窍生烟,可这平日里所向无敌的孤鸾煞碰到这残废老头却偏偏伤不得他分毫,张一品素来敬重父亲,如今被这不知哪里来的残废仆役诋毁自然是无名火起,但这老东西说的有板有眼,若是没有方才的一番言论,败也就败了,拿的起放的下才是男儿本色,可如今若是败了,甭管这老头说的是真是假,在天下英雄面前也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事,真的不能再真,想到这手上剑招越大凌厉,孤鸾煞一十九路剑招这张小公子平日里与人对招只用过十三招,功力相若的人也就败了,剩下的六招威力巨大,大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架势,往常也只是在与剑桩喂招时按着图谱依样画葫芦的比划过,却不知道用在对敌时威力如何。 崔缺喜对这套孤鸾煞可谓烂熟于心,成也孤鸾剑,败也孤鸾剑,这二十年来他直把这孤鸾煞嚼烂了,啃透了,毕竟以腿代剑是左道之法,他用了十五年练腿,用了五年琢磨如何破这孤鸾剑决,当年败得丢脸,让别人用自己的看家本领斩了双臂,如今不下点功夫恐怕报不了大仇,他这腿法取自孤鸾缺胜孤鸾,招招都是为了破这孤鸾而设计,如今见这张小公子用上了孤鸾也不在收着藏着,父债子偿,腿如流星,直逼的这小公子用上了自残的六招。 张一品见这孤鸾煞招招被这残废克制,已然知道自己全无胜算,但事到如今只能以死相搏斗,这后六招尽皆是以弱战强的招式,务求贴身搏斗,玉石俱焚,用缠粘的手法与敌人贴身,可偏偏这崔缺喜双臂齐刷刷的断了,缠粘手法多为擒拿的功夫,如今对这两袖空空的崔缺喜还真是用不上,只能借着孤鸾锋锐斩崔缺喜双腿。 这套把戏韩林轩在跟三绝无命齐开泰对招时候用过,若真是遇到体术名家这招根本就不奏效,更何况对手是熟知他剑路,腿法跟三老爷子一样的高手。果不其然这崔缺喜招招向张一品的手腕招呼,不出四个回合那小公子已然被强劲的腿法踢得握不住剑了。 “小子,我败给你爹不是我剑法不济,这张大公子在武学方面却是难得的人才,我这后六招被他研习透彻,更是改良剑招,做到伤人不伤己,只不过招式凶险,若是练不到家往往伤己不伤人,看来你老子心疼你并未传你这六路,你这用的还是我孤鸾煞的老套路,碰到我这没胳膊的残废没辙了吧!今我就替你老子教教你,如何变通!”说罢这崔缺喜脚下生变,快步贴身,形同鬼魅,那张小公子还不及反应,崔缺喜已然与他贴身而立,剑可攻三尺之外,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可如若贴了身,回路太长,反倒碍手碍脚,崔缺喜反其道而行之,贴身肉搏,竟成了一寸短一寸险,只见他晃动肩膀左右一抖,那迎风飘荡的衣袖顺势缠住张一品,再看这残废双腿一弯,竟将这身上的长袍褪了下来,脚下用力凌空数尺,身如燕,腿如风,此刻张一品被这长袍束缚,动弹不得,结结实实的挨了这崔缺喜一击,本以为会横飞数丈,可偏偏这小公子动也没动,当真是奇哉怪也。 “师兄,这一脚大有开碑裂石之势,为何……” “好身手,外功内敛,这一脚腿如风雷,力如细雨,实在是刚柔并济的招数,若是这小公子横飞出去尚且在空中将内力泄了出去,就算被踢的半死也是皮肉之伤,如今这寸步未动,怕是结结实实的挨了这十成的内力,不死也废了这一身筋骨!”李赤霄修为还在封不拜之上,只片刻就看出了个中端倪,不由得心生佩服。 果不其然,须臾之后这小公子瘫软在地,自身筋脉已然被这崔缺喜废了,不起也成了废人,此刻口吐鲜血,一双眸子恶狠狠的看着这心狠手辣的奴才。 “娃娃,莫怪我下手狠毒,怪只怪你爹娘当年对我就是如此狠毒,父债子偿,不过当年他二人废了我的武功做梦也想不到我会东山再起,今日我断然不能犯了他俩的错误,斩草啊一定要除根!”说罢运足内功踢向小公子的头颅。 “腿下留人!”众英雄被眼前突变震慑,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忽听得一声呵斥,不由得望向台上。 说话之人乃是端坐上位的韩林轩,这韩大公子别的能耐没有,偏偏生了一副侠义心肠,专管天下不平之事,虽然这张一品爹娘理亏在先,可如今这崔缺喜废了他的武功也算是大仇得报,如今趁人之危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是以这天下第一爱管闲事韩林轩出言呵斥。 “你是何人?”崔缺喜听得韩林轩之言,停下这一腿,金鸡独立,悬在半空,冷冷的问道。 “藏锋谷封不拜!” “不要脸!”封不拜听得韩林轩又报了他的名字,不由得笑骂了一句,若不是今日前来,真不知道这玩世不恭的小师弟要顶着他的名头给自己树了多少个素未蒙面的仇人。 “封不拜?!可是藏锋谷卓不凡的弟子,当今靠山王独子,西北将军封不拜?” “正是!” “奴才崔缺喜,拜见姑老爷!”说罢这方才出手狠辣的阎罗王竟噗通跪倒在地,冲着韩林轩蒙头就拜,这可当真惊到韩林轩,在场的英雄也吃了一惊,莫说是他们,隐匿人群的正牌小王爷也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呃?姑老爷?我?”韩林轩摸了摸脑袋,瞪着眼睛一脸茫然,此刻脑袋飞转,平日里也未曾听师兄说过有哪门亲事,怎么活端端的蹦出个奴才叫他姑老爷,难不成那台下椅子上的丫头是师兄的姘头? “师弟,这姑老爷?” “呦呦呦,师兄你可别问我,我虽然自命多情,但从来都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丫头谁啊,若我真是她家姑老爷那同来的路上怎的没认出我!”李赤霄见这二师弟狼狈,不由得信了几分,确实这丫头不像认识封不拜,可又想不通如今这台上闹得又是哪一出。 “你先起来,我!你家姑老爷!你可弄清楚了,我封不拜,小王爷,藏锋谷二弟子,吃喝嫖赌!是你家姑老爷!” “姑老爷,瞧您说的,这怎么能有乱认的,虽然你是小王爷,但我家小姐也不是贪慕虚荣之人,若是没有这回事,如此胡乱的认了也影响我家小姐清誉!” “封哥哥,你不认识我了吗?这也难怪毕竟有十年没见,你可是答应了要娶我的,怎的?现在想反悔不成!”二人正说着话,那坐在台下的小姐坐不住了,出言说道。 “呦呦呦,不虚此行啊,都有姑娘投怀送抱了!”见到此情景那苑红怡坐不住了,凑到韩林轩身旁笑嘻嘻的说道。 那青衣女子一见苑红怡与韩林轩如此亲近,登时没了方才那千娇百媚的少女之态,柳眉倒竖,冲着台上一指“我当为何认不出我,原来是有人了!崔缺喜,给我阉了他!” “是,谨遵小姐令”说话间那崔缺喜一跃而起,登时间满脸杀意。 此刻韩林轩一个头两个大,稀里糊涂的成了姑老爷本来就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这又稀里糊涂的要被人阉了,如此际遇不由得在心中叫苦。 “二师兄,你可坑死师弟我了,我说我要吃饺子,稀里糊涂的来了个嫂子,如今吃不到饺子,要阉我的是嫂子!” 此刻封不拜还是想不起来这丫头是谁,不过现在有师弟替他背了黑锅倒也是乐的清闲,姑且不想这姑娘的来路,权且看看小师弟如何收拾这烂摊子。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不干我事 “虚心恒警露,孤影尚凌烟。好个凌烟剑,好霸道内劲!”崔缺喜伏在地上,冲着来剑方向暗叹一声,不由得对这用剑之人心生钦佩,方才突变,众人只见猛然间凌烟倒飞到台上,撞到崔缺喜的膝头,一股浑厚霸道的内劲直将他轰出场外,若不是方才那一膝撞运上了十成功力,恐怕这条腿是废了? 方才台下封不拜看的真切,这崔缺喜当真是用上了十成内劲,小师弟韩林轩那半吊子的百招无敌剑万万是接不下这一招,于是乎运足内功,倒着射出凌烟剑,这一招西北望射天狼,平日里是破盾破甲的招式,今日仓促又不想伤了这奴才性命,是以倒射凌烟,毕竟这奴才的几声姑老爷叫的舒坦,若是来的不是剑柄,而是剑锋,只怕这崔阎王此刻已经被钉在了石台之上。 于是乎崔缺喜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冲着苑红怡的座位深鞠一躬,直把这丫头看的一慌,此刻方才反省过来,这剑好像是从她的方向飞过去的。 “区区小王爷的剑童就有如此深厚的内功,倘若真是这新姑爷用剑,若是当年手脚俱全尚且能与之较量一番,如今废了双手,当真是又不过十招!姑老爷,小人心服口服!小姐奴才无能,还请小姐责罚!”崔缺喜只当是这剑童跟封不拜日久,学了几成剑法,他那里知道这诸侯剑的心法招式是不外传的绝学,况且用剑之人根本就不是苑红怡,只不过他二人同来,剑又是从她的方向射了出来,莫说是崔缺喜,就连场上骆天虹和慕容龙城也误以为是她,只有这哮天犬张三泪暗暗发笑,这小王爷来了他是知道的,李赤霄在场他也是知道的,东厂手眼通天,只不过有令在身,也就权当做没看见。 “你这奴才真当自己天下无敌了,我家小王爷与你过招,是看得起你,随便玩玩,没想到你还猛下杀手,当真以为自己是红叶的齐开泰了不成,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甭在这岭南豪杰面前显眼了,乖乖回去伺候你家主子吧!”袁非羽翘着二郎腿,笑吟吟的调侃崔阎王,与其说是训斥崔缺喜倒不如说是说给那青衣女子听的。 “废物!丁不禄若你上场有几成胜算?” “回小姐,方才那一剑刚劲霸道,对上用剑的剑奴我只有五成胜算,我看这区区剑奴尚且如此,台上这新姑爷恐怕深不可测!” “你的意思是?” “全无胜算!” “也罢,今天就不跟着小贱人计较了,等过了门,我就是少奶奶,有的是时间陪她玩,毕竟这南岭之地卧虎藏龙,先不说这骆天虹和慕容龙城,就连这台上的无痕公子和那个东瀛人也是深藏不漏,况且还有个一条东厂的恶狗在,去把这崔缺喜搀回来,今儿这事有意思了,堂堂小王爷上了南岭峰会的擂台,咱们接着看新姑爷怎么下台吧!”青衣姑娘与身前家奴低语几句,冲着崔阎王摆了摆手,自有人搀到一边。 “封哥哥,今儿你上了南岭的擂,难不成是想夺这剑首之位?令尊靠山王祖籍应天府,就是现在的金陵城,您可是地地道道的南岭人士,夺个剑首也不算僭越了规矩,你可别说不想凑这热闹,方才你的身手大家都看见了,身旁一个小小的剑奴尚且有这等功力,若是一会随随便便的败下阵来,那可真是没把南岭剑客放在眼里,真真的是觉得这群草莽不配跟你过招啊!我的好哥哥!”青衣女子这话直把韩林轩将了一军,话说回来,这姑娘看似处处为难这个假的小王爷,实际上无非是跟女扮男装的袁非羽斗气,女人这醋坛子翻了可当真可怕。 韩林轩此刻呆呆的站在台上,既然上了台,下又下不得,退又退不出,小丫头三言两语又把自己这身份搞得名正言顺,在场的英雄一时间竟然也挑不出理来,有心争夺剑首,但掂量自己的实力那崔阎王尚且斗不过,如何能斗得过这小王爷,方才苑红怡处飞来的凌烟剑太过霸道,真真的震慑了南岭群雄,更无人敢上台来。 “小王爷,你这搅了南岭峰会的局,莫不是真的窥伺这剑首之位?”上座无痕公子出言问道。 “哪里哪里,我一个北方汉子如何能当争南岭剑首的位子!” “有啥不能的,就如这姑娘所说,小王爷你祖籍应天府,只不过迁居北方,这剑首当得!” “就是,来凑这峰会的热闹就让这慕容家的排挤,如今我北方汉子有人能做剑首,如何不做!” “对,我等河朔汉子愿小王爷上位!”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台下的北方群雄自来了岭南峰会处处受着南岭群雄的气,如今有小王爷出头,自然是高声力捧,想要驳了南岭豪杰的面子。 “师弟,你这一闹可是把小师弟推进了火坑啊!现在上不得下不去,只怕这好好的峰会成了闹剧!”李赤霄看着捧腹大笑的封不拜不由得出言提醒。 “嗨,怕什么,这张三泪看样子是知道我们在这,他不说,自然有阴谋,既然这样反正都让东厂的人知道了,不如让小师弟热闹热闹,一会乱起来也好看看这台上诸人都在盘算着什么阴谋诡计。” 封不拜自然不怕,反正这台上的人是韩林轩也不是他,况且有封不拜和李赤霄在,合藏锋谷三人之力,怕如今南岭之地除了苍龙七宿合力出手,当真是没人能拦得住他们,方才张三泪拜韩林轩这封不拜和李赤霄就已经知道东厂另有所图,此刻纵然知道台上的小王爷是假,出凌烟剑的人也非剑童,那哮天犬也只能看着不能道破,如此凭借着小王爷玩世不恭的性格,不大闹一番那就不是西北军中第一大纨绔了。 “自是不敢夺剑首之位!”这韩林轩听得无痕公子一言想来却是不合适,转身想要下擂,可猛然间听得身后苑红怡高声呐喊:“夺就夺了,堂堂小王爷难不成做不了你这狗屁剑首!想来西北大军尚且训练的人如猛虎马如龙,我看这南岭之地积弱已久,倒不如让我家小王爷来治理治理!” “就是就是,区区南岭之地这慕容朗月一死,竟然没一个拿的出手的英雄,我那端茶倒水的奴才尚且能战,方才要不是我那没过门的女婿挫了奴才的威风,恐怕现在这满座英雄早就被一个残废踢的满地求饶了!” “不错,我家小王爷威武!” “哼!我这未婚夫英雄!” “呦吼!叫板啊!小王爷武功盖世!” “我夫婿内力通玄!” “你不要脸,一口一个夫婿,谁要娶你!” “你狐狸精!” “我吐你口水,呸!” “来来来!你下来,本小姐撕烂你的嘴!” 这台上台下,一个女扮男装的剑童,一个神秘傲慢的小姐,你一句我一句,满座的英雄都闻到了醋味,酸啊!好端端一个英雄气概的场所竟然让这两个姑奶奶搅和成了儿女情长争风吃醋的所在,一方面笑翻了河朔群雄,另一方面气坏了南岭剑客。 “封不拜,你也太欺我岭南无人了!本公子就来会会你!” “哎……那个……我什么也没说啊……” “我切问你,这剑童是不是你的人?” “是啊!” “那搅局的姑娘可叫你夫婿?” “呃,这倒也是,不过……” “那就对了,你出剑吧!”无痕公子仗剑在手,直指韩林轩。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两男一女也是一台戏,只不过三个女人是互斗,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坑友一个是坑夫,最最无奈的是还跟自己没有半文钱关系,不过话已至此,多说无益,韩林轩一抖破军剑,插剑入鞘,在石台上拔出凌烟剑,不禁向苑红怡身后望了望,心想“师兄啊师兄,你来就来呗!这好端端的跑出个嫂子搅局,可真是坑苦了弟弟了!”心里想着,嘴上发着牢骚,可这架势却摆了出来,冲着无痕公子一拱手说道:“剑名凌烟,三尺三寸长,天外寒铁打造,杀敌破虏所向无敌,此乃护国神器!” “剑名水月,三尺四寸长,深海沉银打造,镜中花非花,水中月非月,夜半三更来,黎明踏雾去,来如春梦,去似朝云,一个无痕,一个难觅!” “早听闻无痕公子的水月剑,一套去了还来剑法,得南岭剑首指点跻身一流剑法,如今花雾心法已经修炼到臻境,如此在下斗胆,领教高招了!” 正文 第三十章 坑人队友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去了还来 无痕公子本名萧湘雨,姑苏本地人,其父萧远山乃是一方豪杰,本来世家公子应该春风得意,可就在几年前太子选妃,这萧湘雨青梅竹马的表妹被举荐入宫,这小表妹早与他私定终身,无痕公子不顾家人反对仗剑大闹州府衙门,时任应天府军总兵的的乃是靠山王坐下四大将军之一的夏春秋,这夏春秋在朝中得罪魏党,自朝中被外放到应天府,得知有人大闹州府便领军前来镇压,若单论武功修为而言,一百个个夏春秋也不是萧湘雨的对手,可这领兵围杀之道萧湘雨可是望尘莫及,普天之下除了这诸侯剑主封不拜,恐怕没几个人能在军中左右冲杀,任你千般武艺碰到这行军打仗的围堵冲杀也只有束手就擒! 三百甲兵围住萧湘雨,萧湘雨冲有盾牌阻路,守有长枪来攻,上有箭雨封顶,下是入地无门,重压之下这无痕公子失手被擒,劫秀女乃是蔑视朝廷的死罪理应押解进京,萧湘雨被封了琵琶骨重枷铁锁押入死囚牢,本以为此事已经了结,可偏偏当夜这朝廷重犯被人劫走了,无奈这夏春秋总兵只有上报朝廷,奏表还未承给兵部便被魏端功的人拦了下来,魏公公看后收起奏折,第二天上边反倒参了夏春秋一本,说他知情不报,天子震怒将夏春秋贬去北方苦寒之地守关,又迁怒萧家,萧府上下七十五口满门抄斩,萧远山仗剑反抗,直接被府军乱箭射杀,萧家之人自有老者九旬有余,亦有幼者不过三五岁,一门上下,鸡犬不留。 时救走萧湘雨的父亲萧远山,看英雄仗剑就子,并将他藏身寒山寺,佛门广大,能送天下人士,更有微嗔大师助他疗伤,待痊愈之后回到萧家,却只剩下焦土,伤心之下去了京城,并夜入太子府,连找了三天方才找到表妹的居所,本想要见那心中魂牵梦萦的人儿,可没想到却见表妹满面欢笑的再排演取悦太子的歌舞。 “红颜薄幸朔风吹,郎情无妹顾,去了还来知几度,多情山色,有情山水,笑我无归处”萧湘雨一夜白头,侯门似海,萧郎路人,自此江湖少了一个多情之人,多了一个无痕公子,伤心之下,自创一路去了还来剑,一跃成了江湖后起之秀,本来隐居缥缈峰头不愿意参与红尘之事,一日在这山峰演剑,练的正酣猛然听得有人叫好,于是乎望眼观瞧,来者一身元素,剑眉星目,长髯过胸,好一派神仙模样,不是大宗师慕容朗月更是何人,这慕容朗月飞身而下,与这小友相谈甚欢,直在这峰顶盘桓六七日方才离去,去了还来剑经得名家指点,这萧湘雨功力更上一层楼,跻身一流行列,此番慕容朗月身故又受骆天虹邀请,又感念旧恩,特下山助慕容龙城夺南岭剑首。 无痕公子虽然孤高冷傲却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之所以处处针对小王爷,乃是因为当年夏春秋之事,以及江湖疯传的韩林轩必杀剑首之事,封不拜正夹在其中,夏春秋是靠山王的人,靠山王又是封不拜的老子,韩林轩更是他的师弟,再加上如今这两姑娘出言不逊,折辱南岭群雄是以挺身而出,想教训教训这不可一世的封不拜。 韩林轩此刻凌烟剑在手,虽在神兵上占了些便宜,可偏偏对师兄的武功一窍不通,卓不凡的三程剑法各成一脉,王道克臣道,臣道克侠道,侠道克王道,生生相克,乃是遵循周天大道。 二人对弈你来我往,没出三十回合韩林轩已然落了下风,本来功力相仿,若是用上侠道功法自然不至于落了下风,可如今情势所迫,用的尽皆是半吊子的百招无敌剑,如何能取胜! 韩林轩腾挪躲闪,处处招架,全然被无痕公子剑招封锁,若是给他个把个时辰参悟向辉山的剑法,凭借他剑心通明的境界和对武学的悟性断然能与之一敌,如今落败只是时间的问题。 袁非羽坐在场外看着热闹,本来就是要让这小王爷想办法吸引众人眼球,如今来了个青衣姑娘一闹反倒省的让韩林轩刻意去挑战慕容龙城,虽说没跟这年轻一辈的顶尖高手过上招,可这先有崔缺喜后有无痕公子的热场也足够抢人眼球了,况且方才出剑之人内功浑厚,定然是封不拜,既然真的小王爷来了,那就不用担心韩林轩的安危了,于是乎又偷偷起身遁入人群。 这袁非羽本以为无人知晓,毕竟他乃是小小剑童,芝麻绿豆大的角色,谁会关注她,可却没想到公子韩飞自开始到现在眼睛就没离开过她,此刻叫她遁走,也悄悄地跟了上去。 小王爷战无痕公子,此乃少年英侠年轻一辈剑客中顶尖的对决,毕竟无痕公子剑术不在慕容龙城之下,此一战惊动了整个碧海云天,这慕容家的剑奴奔走相告,尽皆来广场凑这热闹,除了几个要紧的地方有人把手,其余人等全都去看热闹了。袁非羽大大方方走在内院回廊之上,一会这个厢房逛逛一会那个别苑看看,早知道这苏杭一带的庭院向来是有讲究的,“咫尺之内再造乾坤!”更何况这是大宗师慕容朗月的府邸,园内亭台楼阁,雕梁画栋,假山池沼多不胜数,见园如见人,若不是主任心境高雅,断然也没有这般讲究的园林丫头兜兜转转直闯进了慕容龙城的书房,看门的剑奴在崔缺喜大闹擂台的时候就溜去看热闹了,此刻人去楼空,袁非羽在书房左右踱步,直晃到了书架前,一脸坏笑的从腰间抽出火折子,直把这慕容朗月百年藏书点着了。 “慕容老爷子,这都是为了查出你的死因,还晚辈们一个清白,你可莫怪啊!”丫头自顾自的说着,顷刻间整个书房都着了起来,浓烟滚滚,袁非羽掩面逃出,又窜进别苑厢房,没出半个时辰这内廷之内让她点了便,前有韩林轩斗剑,后有袁非羽放火,这碧海云天不只是风水不好还是这慕容家犯了小人,慕容朗月半世心血,无数珍本画卷全都付诸一炬了。 再说韩林轩,自袁非羽离去,就开始节节败退,更是不好用侠道功法,一边招架一边琢磨之前在袁非羽处听得的剑招剑势。 萧湘雨剑法凌厉,看似招式如行云流水,如剑舞云端,如雾如云,不着行迹,可偏偏招招攻人要害,直逼的韩林轩腾挪躲闪。 “走水啦!走水啦!内院走水了!”忽听得剑奴呼喊,群雄尽皆向内院方向望去,果不其然浓烟滚滚,火光冲天,韩林轩与无痕公子也停剑罢斗,骆天虹暗叫一声不好,赶忙率众前去救火,慕容龙城也飞身前去,台下众英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去了内院帮忙,无痕公子也随慕容龙城而去,韩林轩站在台上,虽然知道是袁非羽搞得鬼,不过这声势也太大了,就算一会洗清了杀人罪名,恐怕这放火烧庄的仇也解不开啦! 猛然间觉得有一物破空而来,韩林轩反手一夹,竟是一枚弹子,顺着飞来方向望去,只见封不拜站在墙头招呼他过去,于是乎快步赶将上去,随着师兄翻身过墙。 “大师兄,二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此事说来话长!南岭这趟浑水太深,东厂搅了进来,你速速离去!”李赤霄见小师弟前来,也不急寒暄,赶忙出言相告。 “我不能走,方才已经见了哮天犬,这狗东西明明知道我不是二师兄还当众拜我,事有蹊跷,回头别让魏端功抓住把柄,你们俩才应离开。” “小师弟,你就听大师兄的吧!” “二师兄,我这蒙冤在身边啊!”韩林轩见两位哥哥不远千里来援,甚是感动,于是乎将自己遭遇尽皆说给两位哥哥,知道了前因后果,封不拜和李赤霄面面相觑,这二人久居朝堂,听闻整个事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个局比他们想的还要大,若想拉出幕后黑手,还真得先洗刷了这小师弟冤屈。 “师弟,我俩如何助你?” “麒麟冢外有人把手,两位哥哥只需要助我杀进去!” “这个好说,就算慕容朗月诈尸了,凭借咱们三人的三程剑法也能将这老鬼塞进棺椁中!” “二师兄你又没正经了,那嫂子的事我还没问你呢!一会兄弟我入了麒麟冢你俩千万要离去,张三泪在此那薛满楼只怕也在其中,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如今他没见到你二人身影,纵然魏狗在朝堂之上也没法参你二人,若是当真让他寻到,可是真真的不好办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塔前百步 这藏锋谷兄弟三人趁着混乱向麒麟冢进发,封不拜视力极好,夜战突袭本就是行军之人的必修课,目能对日,明察秋毫,西北风沙颇大,飞沙走石中这小王爷尚且能发现潜伏的番兵马贼,这区区麒麟冢外的几人如何发现不了。 “师弟,冢外有人!” “方才我那小兄弟我说过,冢外有五感奇佳的人守卫,若是尽量只怕会被发现!” “嗯,这麒麟冢是南岭慕容家历代家主百年之后的处所,更是慕容家的禁地,麒麟冢内任何人是不得入内的,只有这九位守墓人能在慕容家后人开启断龙石后入内安置上一代家主棺椁,如此看来这几个人就是了!” “麒麟冢的守墓人父子相传,号九曜星君若说苍龙七宿是南岭的光,那这九曜星君便是南岭的影,这九人先祖乃是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被初代家主收服,甘愿世代为慕容家守墓,苍龙七宿,天之四灵,以正四方,九曜星君,北有九星,七隐二现,自古便有北斗主死,南斗主生一说,这九人分别为赵天枢、钱天璇、孙天玑、李天权、周玉衡、吴闓阳、郑摇光,王洞明、冯隐元。” “厉害吗?我怎么没听说过!”韩林轩听得封不拜娓娓道来不由得一惊,赶忙追问。 “小师弟,在你入门之前慕容朗月曾三入藏锋谷与师傅切磋,每每斗罢,常坐而论道,那时我二人已经入门,曾在身前伺茶侍候,是以听麒麟子说过一些,你若问厉不厉害,我且问你这剑经之上自二十位后七把名剑分别是什么?”李赤霄拍了拍韩林轩的肩膀问道。 “二十位之后破军、贪狼、巨门、禄存、文曲、廉贞、武曲七把名剑!可这七把名剑另有其主啊,就像我身上的破军这是红叶向辉山的佩剑!” “麒麟子曾言,这七把名剑当初乃是这九人中七位所有,与初代家主斗剑落败是以弃剑,辗转数百年,这名剑自然易主了!” “老子英雄儿子混蛋的大有人在,不见得这几个人武艺高强吧!” “麒麟冢内有千年冰魄,这冰魄终年寒气萦绕,可保尸身不腐,相传乃是始皇帝三十六年时天生异象,先有五星连珠,后显荧惑守心,这天象一出,轻者天子失位,重者帝君驾崩,时东郡有天外陨石坠落,上书:始皇帝死而地分,此讯传到咸阳城,嬴政大为震怒,命手下大将蒙恬杀光见过此石之人,并用硝石火炭焚毁这天外陨石,那烈火萃练三日夜终于外壳崩裂,不想内有一珠,奇寒无比,顷刻间灭了满炉红火,必物便是这千年冰魄,后王朝更迭,终于辗转落到慕容家初代家主手里,外人只听闻这宝贝是万载玄冰中取得,却不知其实出于天外,实在是无价之宝,若不是当年麒麟子与师傅推心置腹,这等秘闻,哪里会被我等知道,天地有变数,一切皆是缘分,自初代家主死后,至今有一百三十七人想盗走冰魄,八十二人未到塔前便被诛杀,五十一人进塔前三十步死于非命,只有一人到了盘龙石前,击败九曜星,但终究没有破开石门而离去!” “那还有三人呢?”听得李赤霄所言韩林轩咽了咽口水,出言询问。 李赤霄看了看封不拜又拍了拍韩林轩,原来这三人正是他们师兄弟三人。 “呃,好在还有一人闯进去又活着离开,他命不好,断龙石未开,如今石门大开,难道咱们三兄弟还比不上当年那一人?” “师弟啊,你是不知道大师兄说的是怎么回事,你的运气是好,可你知道当年闯塔的是谁吗?”封不拜见小师弟一脉天真摇了摇头出言问道。 “谁啊?” “天下无敌聂三千!” “当我没说,可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难不成现在空手回去?若是当真断龙石落下,查不明白慕容朗月死因,那我可是背着一辈子的南北追杀令啊,还有那布局之人,恐怕也查不出端倪!” “师弟,我的剑是什么剑?” “天子剑啊!”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普天之下难道还有我会怕的吗?那剑魔聂三千是人,我也是人,他闯得,难道我闯不得?我在问你,你的道是什么道?” “侠道!” “师父曾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虽千万人吾往矣,仗三尺剑,流七尺血,怎的几年不见连自己的道都忘了!” “大师兄教训的是,师弟受教了!” 自卓不凡去世后,李赤霄便成了封不拜与韩林轩的主心骨,虽说是师兄训诫师弟,却有凌人之势,王道之人自然有蔑视天下的霸气。 韩林轩自手中递交凌烟剑给封不拜,又从胶囊之中取出破军,那绝影此刻还在袁非羽手中,如今只能用破军应急。 “师兄,杀人还是伤人?” “你的破虏刚劲霸道主冲杀,我的独孤威慑四方主布控,小师弟的必杀血溅七尺主游走,此番前来不是为了结仇,能伤便不杀!” “得令!” 这师兄弟三人呈一字阵形冲上前来,前有封不拜,中有李赤霄,尾有韩林轩,兄弟三人快步向着九曜星君冲来。 直冲到之前袁非羽藏身之地便被那耳力奇佳的星君听到。 “来者何人!” “藏锋谷李赤霄藏锋谷封不拜,藏锋谷韩林轩!特来请教!”这弟兄三人一同出言,九曜星君乍听之下直觉得这三人内功浑厚,显然是一流高手,又见轻功卓绝,仗剑来袭,定然是来者不善,于是乎也不再出言制止,摆开阵势准备迎敌,那冯隐元首当其冲,飞身上前,于塔前八十步处运足内劲,大手一挥,抛出一杆精钢判官笔直奔当头的封不拜而来,小王爷见这精钢判官笔破空而来,手下也不含糊,一招西北望射天狼,想要以强破强,凌烟剑登时出鞘与这判官笔迎面撞了上去,只听得一声金属交鸣,精钢的判官笔打着旋的飞了回去,凌烟剑剑势不减,直奔这冯隐元射来,冯隐元猛然一惊,实在想不到这小辈有如此内力,纵然是慕容家的少主也不敢硬接自己这十成内力的乾坤一掷,今日真是遇到了高人,不仅敢接,还破了自己的招,来人当真是难缠! 这九曜星君久居碧海云天,十数年不出山门,是以消息闭塞,根本不知道这江湖后起之秀,生平又没跟剑圣卓不凡对上过,更不知这臣道剑法的刚劲霸道,沙场之上的铁盾人墙,这封不拜尚且能破开阵脚,更何况区区用上了这至刚至阳的射天狼! 冯隐元用的判官笔有两只,长笔进攻,短笔护身,方才抛出一支,眼下形势危机只得持短笔硬接这射天狼,于是乎运足内功笔尖对剑尖,饶是如此也被这霸道的内劲轰得倒退十数步方才定住身形,只觉得这胸口如遭重创一般,气血翻涌,隐隐觉得被内劲所伤,索性停住了凌烟剑势,不过硬接小辈一击竟然用了两招还没占到便宜,已经算是败了。 李天权见冯隐元吃了憋,眼看这三人入了塔前百步,也赶将上来,一手漫天花雨抛向空中,顷刻间天空之上落红满是,纷纷飘落而已啊,细看之下这朵朵桃花打着旋,越转越快,越转越快,竟如一朵朵小小旋风一般,封不拜并未在意,待那桃花在面颊一落,竟生生在脸上割破一道伤口,这才反省过来,李天权已经练到暗器最高境界,摘叶伤人!普天之下能做到这一手的恐怕不出三人,若是真被这桃花雨淋湿,那可真真的是体无完肤,万剐凌迟! 若是寻常之人定然挺住身影,出招格挡,可这封不拜却不减势头,藏锋谷三人三位一体,他信得过身后兄弟会想办法阻拦。 果不其然,那李赤霄定秦剑出,对这空中就是一招扫**,顷刻间无形剑将头上花雨斩落,那其余的花瓣也被剑招所带的劲风冲乱了旋转的方向纷纷落地,师兄弟三人速度不减,一字长蛇直冲进了塔前五十步! “大哥,自二十年没人能入塔前百步了,这三个后生当真是功夫了得!” “藏锋谷之人,当真是厉害!” “哼,强闯麒麟冢,想必也是为了冰魄而来,庄主不就是死在藏锋谷韩林轩的手下吗!若是寻常之人念在尔等年前就有如此修为老夫说不定大发慈悲留你们一条手臂权且放下庄去,不过既然是藏锋谷的门人,那就受死吧!” “老六老七,破了他们的阵,若是闯进塔前三十步唯你二人是问!” “阴阳刀下不留活口,领大哥令!” 正文 第三十三章 北斗天罡 九曜星官中七位先祖曾是叱咤风云的剑客,更是恶贯满盈的人屠杀手,自被慕容家收服后,弃恶从善,甘心为慕容家守灵,更是子子孙孙皆不用剑,若说苍龙七宿是南岭的贵人,那这九曜星官就是慕容家的仆人,七秀遵从白马令,九曜只听慕容言,当年慕容家主只不过一句戏言,这九曜星竟祖祖辈辈守了几百年的麒麟冢,当真是信守诺言,历代星官遵从祖训不修剑法,或入武道,或修刀棍,迎面而来的二人用的就是阴阳乱**的刀法。 吴闓阳修的乃是双手正阳刀,郑摇光练的乃是双手反阴刀,阳刀刚猛,阴刀轻灵,一正一反,阴阳互补,一重一轻,刚柔并济。 这九曜星君七位修的外家功法,只有这吴闓阳和郑摇光修的内家功法,若按剑道来讲,修为皆在剑心之境,虽没到通明,也算得上是高手了! 外家功法易练难精,若修为到了道剑道中剑心通明的境界,也就算是练到了头,想更上一层楼难上加难,而内家功法除了勤学苦练,还要看修习者悟性,非天赋极高之人难以有所谓!修习者循序渐进,周天运转,绝无止境!是以总是外家的弟子看似精壮,内家弟子若不经风,初学武时总是外家弟子更能打一些,但一旦入了宗师境界,内功对内功,不是拳脚对拳脚的时候,就绝非内家弟子的对手了。 这阴阳乱**的刀法取自于两仪剑法,出自伏羲六十四卦,是故易有太极,是生两仪,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正两仪刀法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反两仪刀法也有八八六十四种变化,二人联手阴阳互补,正反相济,共有四千零九十六般变化。 这伏羲六十四卦乃是周天大道,道家武学无论内外,大多出于此处! 二人踏罡步走,脚下步伐按九宫排列,招数变化繁杂,凌厉狠辣,横劈竖砍,虽是看似全无章法,但一阴一阳配合在一起竟一时间无法栖身。 封不拜一招天龙扑月与阳刀吴闓阳贴到一起,这一招内功浑厚,况且小王爷膂力过人,至刚对至阳,但毕竟封不拜修为已在剑心通明巅峰,吴闓阳不过剑心中境,生生被压制住,双手刀十字交叉抵挡凌烟锋锐。 郑摇光眼见阳刀被压制,脚下生变,提升身法形同鬼魅,一双阴刀之奔封不拜喉头!若是寻常之人定然撤剑抵挡,若真如此,正中了阳刀吴闓阳的下怀,收剑之后势必门户大开,此时正好取小王爷性命。若论游走刺杀,韩林轩侠道剑法堪称天下第一,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方才在后寻找破绽,此刻见封不拜涉险,猛然间提纵身法,快步赶将过来,十步必杀顺势出手,纵剑术发挥到极致,那郑摇光眼见破军刺到,想要转功为守,却为时已晚,只等血溅七尺,死尸倒地,可这破军来势威猛,却偏偏在郑摇光喉头前一寸停住了剑势。 “” “师弟,你短了!能不能硬气一点!”不单单是郑摇光,连封不拜也是一愣,小师弟得师傅真传,十步必杀从不轻易出手,出手则一击必中,可今日怎的就停手了呢? “呃,二师兄,我也不想短,平日里用的都是绝影剑,剑长三尺三,这破军偏偏三尺二寸,怪不得我,怪不得我” 此番支援途中生变,那郑吴二人见封不拜和韩林轩分身,撤出身形,猛然间用出反两仪刀法,逆势杀到,正反刀法截然不同,待二人反省过来竟有些措手不及,说时迟那时快,李赤霄运足内功,高高跃起,方才一招扫**破了漫天花雨,如今又是一招定八荒,自上而下,双手提剑,直刺在二人中间,登时间方圆五尺之内以定秦剑为中心掀起了气劲,直乱了吴闓阳和郑摇光的步伐,还没等他二人身影定住,李赤霄左手剑鞘猛点二人胸口,兔起鹘落,一瞬间将二人击退,动作干净利落,绝无半天拖泥带水,剑招霸气十足,伤而不杀,气度非凡,当真有王者风范。 “你如何看穿我二人刀法?” “哼,区区阴阳刀如何能拦得住我藏锋谷人!道生一,一生二,所谓两仪化四象,四象生八卦,正反各六十四路,合计四千零九十六招,此功法虽是一流武学,可惜你二人悟性不够,纵然千般变化,刀还是刀,那有区别?正也是两仪,反也是两仪,阴也是道生,阳也是道生,况且这九宫八卦你二人参与的仅仅是皮毛,步伐一乱这刀法也就乱了,如不能胜你二人,我还那有颜面行王道,治国事!” 藏锋谷心法原出庄子三籁,与道家祖师老子合称老庄,是以对这所谓的阴阳乱**并不陌生,正如当初韩林轩对风吹雪时所说的万变不离其宗,任你千般变化我只一招还来,韩林轩尚且知道这个道理,更何况李赤霄。 “受教!”这二人毕竟冲着封不拜拱了拱手,退回麒麟冢前,这兄弟三人停住步伐,与这九曜星君对面而立,此刻塔前五十步! “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也难怪我这两个不争气的兄弟斗不过你,两个剑心通明,一个已然到了剑芒,尽皆是内家高手,恐怕就算是我家少主也不是对手,看你三人不过二十几岁,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前途不可限量,卓不凡倒是收了几个好徒弟!”说话之人正是九曜星君中的首脑钱天璇。 “呵呵呵,谬赞了,我三人资质驽钝不及家师万一,今日想要入麒麟冢也不过是想还我师弟一个清白,还望几位放我等进去,不出片刻,自然会向几位请罪!”李赤霄仗剑而立,说话恭敬谦卑,与方才那霸绝天下的剑法比之,当真是判若两人。 “令师弟与公子韩飞联手,杀我麒麟剑首,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阳关三叠和十步必杀九华真人和剑圣卓不凡的绝技,这两个老神仙早就作古,我虽不出碧海云天,但也听我那骆天虹侄儿说过韩飞公子与令师弟是这二位宗师的传人,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理,少侠不必在此巧言令色迷惑我等,况且麒麟冢乃是慕容家禁地,活着的家主尚且不能入内,你们区区几个外人竟敢硬闯,换作旁人此刻已经被我等分尸,我见你修为不意,留下韩林轩,你二人下山去吧!”钱天璇负手而立,远远的冲着这兄弟三人说道。 “留下我师弟?这大白天的你就睡着了?再说梦话吗?小爷万军从中尚且如入无人之境,区区麒麟冢,如何入不得?莫说里面不过一群死鬼,就算是这历代慕容家主都好端端的坐在里面,小爷想去,那谁也拦不住!大师兄,甭跟他废话,他不过是想拖延时间,一会慕容龙城和骆天虹携手赶到那才当真麻烦!” “呵呵呵呵,武学有三境界:唯我、忘我、无我,剑道有六重天:剑形、剑气、剑心、剑芒、有形化无形,无招胜有招,武功更是分九品,你三人尽皆在忘我境界,二人剑心通明,一人剑芒化刃,功力二七品,一八品,我这几个不争气的兄弟是斗不过你们了,我也不过在区区唯忘我境界,八品之中,不过你三人若想入冢,还需问问我手中的家伙答不答应!” “我三人一体,你们九个是想一拥而上还是想向方才一样车轮而战?” “尔等三位一体,我兄弟更是九人连心,若你能到了塔前十步,我今天做主放你三人入塔,若是不能,哼,那就留下来给我家主人陪葬吧!”说罢抽出武器,看向这兄弟三人。 “师兄,这慕容家最厉害的不是剑法,而是剑阵,之前我闯庄,那区区剑奴的月相阵尚且困我多时,若不是韩飞和庄生,恐怕一时三刻也脱不了身,我见这九曜星君如此托大,恐怕也是要布阵啊!” “师弟,一会我与你二师兄拖住阵脚,你速速入冢,盗走麒麟子的尸体,切记要将千年冰魄带上,可保尸身不腐,动作要快,否则一会慕容龙城来援,恐怕我等就是有通天的本领也洗刷不了你的冤屈了” “谨遵师兄令!” 李赤霄与封不拜二人漫步向上,韩林轩自在原地待命,那九曜星君见二人如此托大,心中甚是不喜。 “布阵!天罡北斗阵!” 说罢各星君入位,七人依星次序抢占七个方位,分别为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又有两颗辅星隐元和洞明辅以阴阳,将二人包在其中,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八门分立,阴阳互转,一时间精通阵法阴阳的封不拜也看不出端倪,猛然间冯隐元贴到封不拜身前一掌,那小王爷用十成内力硬接,本来修为在他之上,更何况臣道心法刚猛霸道,可偏偏自己被击的气血翻涌,连退几步。 “师弟,这阵法神奇,功法更是神奇,内力互通,一人出招,九人之力,要小心了!” “痛快,痛快!师兄看来咱们兄弟俩要交代在这了!!” “哈哈哈哈,天地如薪火,举世如鼎镬,唯有心如铁石,方能无所畏惧,若今日身死,愿用明朝生生世世换今生一日天下之主!我为王道,我即是天!” 正文 第三十四章 断龙石外 天罡北斗阵乃是宋朝时玄门大宗师王重阳所创,威力无穷,可谓天下奇门之首,奈何慕容家只得阵法残卷,空有其阵却无功法,这天罡北斗阵需七人抢先宫位,相互配合,身体相接内功互通,聚则七人之力便是一人之力,散则一人出招便有七人协同,时无功法威力大打折扣,取之无用,弃之可惜。直到上代慕容家主游历藏边,在一处山峰下见五具骸骨,其中一人身上有藏文秘籍一本,这慕容家家学渊源,区区藏文如何能难得倒,转译之下竟是一本密宗功法,修习者只需相互手抵后心,可将二人内力合为一人之功,于是乎将其用在天罡北斗阵中,竟将这失传的阵法重新构建起来,不过佛道殊途,虽不如原阵法威力无穷,但终归是复活了天下第一奇阵,再后来有慕容朗月设九宫,添八门,辅以二星位,自这九曜星君修习以来,大小阵仗伤了无数前来闯塔的高手,迄今为止也就只有剑魔聂三千破阵而出,如今将封不拜和李赤霄困在其中,当真是凶险万分。 李赤霄王道心法中有一招名为君临天下,夫帝王者乃占据天时,每日需得朝帝星紫薇吞吐内息,此刻内功外放,周身缠绕紫微剑气,这紫微剑气乃是护体真气,正如鬼王的阴气,卓不凡的北冥真气一般,护体真气需得九品修为中八品以上,六重天里剑芒修为,三境界内忘我境界,方才能做到内功外放,护住周身,非一流高手无真气护体,封不拜见师兄火力全开,也不再留手,臣道剑招中以破虏最为刚劲霸道,比之李赤霄虽不能外放真气,但凝气入剑,一时间那凌烟剑如起风雷,喇喇作响。仗剑在手猛下杀招,一招横扫千军扫出无形剑气,直逼退几人阵脚,九曜星官见来招凶猛,不及功力相互传递,均撤几步,这区区几步看似无碍但脚下九宫之位一乱,八门亦乱,生门顿开。 “师弟,速速入塔!”李赤霄见势,招呼一声,韩林轩登时脚底生风,快步入阵,藏锋谷修习道家经典,自然通晓九宫之数,于是乎抢先宫位,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眼见穿出阵脚,不想钱天璇一根精铁齐眉棍顺势来到,想要将韩林轩逼回阵中,须臾之间这九宫变会合拢,到时候生门一断,再想出阵难比登天。 “师弟莫慌!”忽听李赤霄一声呵斥,只见一剑西来,直奔钱天璇胸口,那钱天璇只得收手回防,精钢齐眉棍横在胸口,格定秦剑,一声金属交鸣,那王道内功的独孤内劲登时间透体而过,只觉得双手发麻,竟有些握不住齐眉棍。 韩林轩也不迟疑,猛的冲出天罡北斗阵,窜入麒麟冢内。 “独孤一剑,果然厉害!” “比之当年天下无敌的聂三千如何啊!” “哈哈哈哈,斗有一番狂气,自然是差得远呢!” “哦?那一会让你趴在地上时再问你如何?” “小子狂妄!” 见韩林轩入了麒麟冢,李赤霄和封不拜松了一口气,也不管九曜星君收拢宫位,换走生门,只是在阵中游走避开,只待韩林轩去而复返,若是盗走慕容朗月的尸身端是这九曜星君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必定追击韩林轩,毕竟职责所在,那时节这天罡北斗阵自然会不攻自破。 “两个小子,方才蹦哒的挺欢啊,怎的如今不行了?莫不是在等入麒麟冢的小子出来?来个里应外合?哈哈哈哈,那就不必等了!”赵天枢主阵眼,守的宫位四平八稳,见钱天璇猛攻之下这师兄弟二人都不硬接,便猜出了他们的心思,当下出言说道。 “此话怎讲?” “怎讲?这般讲!”只见他手提着铁萧,当下运足内力猛的抛出,直奔这塔前两只汉白玉的麒麟而来,只听得一声响,那铁萧插在麒麟的额头,麒麟冢的断龙石应声而下,千斤巨石封住入口,那韩林轩也被锁在其中。 “啊!狗贼!”李赤霄与封不拜得见大惊失色,那小王爷顾念手足安危,更是怒呵一声,全然不顾这脚下宫位,运起十成内功,风雷一剑破空而来,赵天枢眼见着这横扫千军杀将过来,怡然不动,钱天璇,孙天机,李天权,相互手抵后心,三人内力相通,借着钱天璇的精钢齐眉棍硬接这霸道的剑招,内力相冲之下,小王爷被反震出去,登时吐了一口鲜血,显然受了内伤。倒不是这小王爷鲁莽,这麒麟冢乃是由天罡岩攒成的石塔,这石料异常坚固,用西域烈性黑火焰炸尚且不能大规模开采,若被这麒麟冢锁住,只有被困死其中的份,此刻若想开启断龙石只有靠那慕容家独门内功,此刻韩林轩身在麒麟冢,封不拜如何能不焦急。 “师兄破阵吧!小师弟在这里面,若是没有慕容家的独门内功断然开不了麒麟冢,你我杀将过去,擒来慕容龙城逼他开这断龙石!” “此事稍后再议,先破阵再说!你且先帮我抵挡片刻!” “你要用那招?” “形式所困,不得不用!” “好!” 这兄弟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那九曜星官如何能听的明白,只知道李赤霄要调息片刻,似乎有什么杀招要用,赵天枢可是不怕,毕竟有这天下第一奇门阵法,又辅以密宗的传功之法,如不是突破第九品修为,六重天中化有形为无形,强行破阵,凭借这二人功力虽不能登时斩杀,但耗他个个把时辰拖来援兵或者耗得二人油尽灯枯,自然可以取胜。 “两个后生,你二人胜不得我九人,我九人一时也胜不得你,若说修为尔等以二敌九已经胜了,若论手段,我区区慕容府几个看坟守墓的奴才能收拾了藏锋谷的高徒也算是胜了一筹,速速束手就擒吧!” “哈哈哈,小爷封不拜自出了藏锋谷两军阵前不知死过多少回了,想让我投降,门都没有,家父靠山王曾教导我,封家的男儿只有战死没有苟存!” “你莫要嘴硬,方才与我等内力相抗,已经受了内伤,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们一个王爷世子,朝廷命官,一个贵为皇子,更有可能是一国储君,杀你们我慕容家万万不敢,不过如此大闹麒麟冢,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也叫江湖之人小觑我碧海云天!” “废话少说!动手吧!” 小王爷调息一口真气,仗剑而立,此刻李赤霄已经在他身后运功打坐,李天权大手一挥,一手木叶飞花直奔封不拜袭来,那柳叶如飞刀一般迎面射来,封不拜挡在李赤霄身前,挽了个剑花,将凌烟剑武得飞出不来,水泼不进,一轮柳叶后冯隐元提判官笔之打小王爷穴道,封不拜与之缠斗在一起,本来这冯星君并非小王爷对手。奈何方才内力冲剂,此刻丹田之内调动不了内息,是以用不出那风雷之剑,虽是膂力过人但没了臣道心法中的破虏决辅助,却也失了七分刚劲霸道的内劲,只能勉强支撑。 孙天玑自站宫位,守在景门处,此刻他与李赤霄最近,眼见着封不拜无暇抽身,与周宇衡对视一眼,二人移宫换位,由周星君守住景门,他抽身而出提起一柄短戟直扑向李赤霄,兴许是不敢伤这二黄子性命,毕竟皇室之人,若真害了他的性命,那当今天子震怒,兵发姑苏,他碧海云天如何能与军队抗衡,到时候慕容家几百年基业势必化作焦土,于是乎倒提短戟,手上只用了三成内力,奔着李赤霄的穴道而来,只想着擒住这藏锋谷之徒,灭一灭死鬼卓不凡的威风。 此刻李赤霄正在调息运功,眼观鼻,鼻观心,封五感,运周天,对外界事物全然不管,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照此情形被擒只是迟早的问题。这可苦了咱们的小王爷,这面刚刚退了冯隐元,那面孙天玑又将了一军,无奈之下强运内功,调动丹田中仅有的内力,一招西北望射天狼,那凌烟脱手而出,直奔这孙天玑射来,虽说没有初时的霸道,但是这一剑又惊又险,孙星君不得不弃了二黄子来硬接此剑。 “师兄啊师兄,你好了没有,兄弟我可顶不住了!”封不拜强运内功,此刻嘴角不住地留下鲜血,气走差路,这是练功走火入魔之像,危在旦夕。 “大哥,他强运内功,走火入魔了!” “好机会,闓阳,拿下他!” “好嘞。大哥!” 吴闓阳武动双刀,冲着封不拜扑面而来,此刻小王爷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只能束手就擒。 !!” “天地如薪火,举世如鼎镬,唯有心如铁石,方能无所畏惧,若今日身死,愿用明朝生生世世换今生一日天下之主!我为王道,我即是天!” 只听得一声呵斥,李赤霄从封不拜身后缓缓站起,此刻收了紫微剑气,袖口无风自动,周身内功虽未外放,但却充盈饱满,隐隐竟有突破之像。 “九品,九品!闓阳回来!他突破九品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天下独尊 赵天枢在九人之中修为最高,内功也在七品之列,与封不拜同品,但毕竟外家功法不如这正统的玄门内功,是以不敌封不拜,所谓人老精鬼老滑,赵天枢手腕虽然不硬,但这阅历毕竟是有的,眼见李赤霄入定前后功法大不相同,方才紫薇真气外放,剑气纵横,尚且知品级所在,可如今放着好端端的紫薇真气不用,内功收敛,更是看不出品级所在,这就如两人械斗,一人扔了自己的刀,赤手空拳的与人过招,那只有一个解释,有了必胜的把握,可在这天罡北斗阵中,若想寻得一线生机一要通宵奇门阵法,二就是要实力超出九人连手,非九品功力而不能,藏锋谷与道家颇有源远,奇门阵法自然不在话下,差的就只有这九品功力!如今收了护体真气,那必然是突破了境界,虽是不可思议,可只有这一种解释说得通。 “师弟退下,看为兄如何破阵!” “咳咳咳我的好哥哥,还好你赶上了,要不小弟这小身子骨也不禁折腾啊!” “哼,早就叫你不要留恋勾栏瓦舍了,堂堂靠山王世子,怎的被几个家奴打发了!” “我不与哥哥争辩” 封不拜见李赤霄从入定中转醒,登时大喜,正如赵天枢所言,李赤霄突破八品入了九品,这王道心法中有一禁术,名曰天下独尊,漫漫雄关道,又有几人能称孤道寡,这一招乃是聚明日之力,换今日之功,是强行突破的一招,运功者需八品功力为基础,运转周天,强开穴道,这是有违天道的功法,用此法门,虽在一个时辰内功力大增,但过了一个时辰,势必功力降品,须得重新修练,是以王道中人非是到了紧要关头不可使用。 李赤霄自然知道,就算他与封不拜将天捅个窟窿也有老子堵着,一个是皇子,一个是世子,这区区江湖草莽谁敢动二人分毫,可小师弟不然,这孩子无父无母,自师傅过世满天下也就只有这两个师兄最亲近,况且本就是江湖中人,如今被天南地北追杀令通缉,又是东厂魏公公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没背景,二无靠山,若今日被困在慕容府,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强行破阵,看看有无办法破开麒麟冢,若打不开这断龙石,那只有杀将出去,胁迫慕容龙城开门!话虽如此,但这小师弟之事毕竟牵一发而动全身,这南岭峰会高手云集,又有哮天犬张三泪在此,不到情非得已,他二人是万万不敢在群雄面前表露身份,毕竟西北守将擅离军营,这是死罪,被魏公公抓住把柄可就不好办了。 想到此处,也不再犹豫,若是一会惹来南京的援兵,那可就不好办了,于是乎仗剑而出,杀将过来。王道剑法又号独孤剑诀,大开大合,气度非凡,这李赤霄六重天中本就在剑芒初境,如今功力暴涨已然提升到剑芒中境,那慕容朗月练了一辈子剑法,方才是九品功力,剑芒巅峰,忘我境界,虽说此刻李赤霄与他想比只不过在六重天上差了一层,看似相差不多,但实则不然,这剑芒中境与剑芒巅峰虽然只有一层之差,但却不亚于相差十数年的苦修,打个不恰当比方,同是一块黄金,一个熔成官印一个做了镇纸,虽是半斤八两但此中价值如何能比?是以比之麒麟子略逊一筹,只不过对付这九曜星君却是绰绰有余,想当年剑魔聂三千闯庄之时也不过如此功力,就算九曜星君天纵奇才,但大多是练的外门功法,到了这个级别再想突破,难比登天。 李赤霄长剑挥舞,剑尖上突生半尺的青芒,如青蛇乱舞,这阵中星官如何敢接,那冯隐元见这剑芒吐着信子朝自己袭来,赶忙用判官笔招架,笔剑相交,内功激斗,钱天璇与孙天玑见势怕自家兄弟吃亏,赶忙手抵后心,三人内力借判官笔放出,与李赤霄僵持,可猛然间三人就觉得输出内功如泥牛入海不说,竟还有一股真气逆流而上,冲击三人穴道,一时间周身麻痹,竟不能动。 “独孤剑威!不要硬接,早听家主说过,卓不凡三程剑法中王道剑法有一招独孤剑威,与人兵刃相接,比拼内力之时,会顺着对手内力的流向,以独孤剑威回卷之,变成“以彼之力伤彼之身”的招数,与他耗不起,老四快放青子!”眼见冯隐元几人涉险,赵天枢赶忙出言提示,那李天权得令后,一手木叶飞花流的暗青如不要钱一般冲着李赤霄袭来,上有漫天花雨,迎面更是木叶飞花,只等李赤霄收手格挡,赵天枢等人再伺机而动。 李赤霄微微一笑,眼见暗器来到,不慌不忙,陡然间护体紫微剑气猛的放出,九品功力的护体真气能按运功者心意运转,那朵朵桃花翩翩柳叶,毕竟不是飞刀流矢,只不过是借着李天权内力高速旋转,是以能伤人夺命,此刻紫微剑气如旋风一般护在李赤霄周身,直破了花叶上的内劲,于是乎纷纷落地,此刻真如一夜疾风骤雨,不知花落几何。 李赤霄大喝一声,狂输内力,独孤剑气猛的在几人身上破开,三人尽皆被这体内暴涨的真气冲的口吐鲜血,脚下宫位大乱,八门瞬间开了三门,此刻的天罡北斗阵失了三星,已然是残阵,只不过是苦苦僵持而已,封不拜自师兄入定醒来后赶忙在一旁盘膝而坐,打坐疗伤,内视之下静脉闭塞,经过一番调息,经脉已通七八,一睁开眼睛就看到师兄大显神威,连伤三人,又见其余几人撤出宫位,相互手抵后心想要合九人之力与李赤霄做鱼死网破,于是乎也凑了过去,但见赵天枢在九人之末此刻已已经相互抵心与李赤霄对上了,于是乎站起身形迂回到几人身后,九曜星君本没将这个走火入魔了的小王爷放在眼里,只是现在比拼内力动又动不得,走又走不了,眼见这小混球站到身后胡作非为,虽是菊花一紧虎躯一震,却也无可奈何。 “兀那小贼,你要作甚!” “作甚?嘿嘿嘿,当然是助你们一臂之力!”于是乎也迎上手掌猛的击打李天枢后心,本以为这一掌会震伤九曜星君,可没想到这几人练的密宗功法不同于中原武术,九人后心普通一个阀门,若是相通功法已然互通,彼与彼之力合二为一,若是不同变会内力反冲,封不拜这一只手掌竟粘在赵天枢后心,反灌进的小王爷身体,此刻李赤霄与九曜星君内力相互抵抗,突有外力介入,那九人内功反冲,顺着封不拜手臂反冲经脉,此刻正如十位修为较好的高手同是出招,那充盈的内功瞬间在封不拜周身穴道游走,如有十数位高手同是对他运功一般,那阻塞的经脉竟然被生生冲开,不仅仅补充了之前一战损伤的内力,竟然还在六重天中突破自一层,竟生生的将七品功力提到了八品。 此刻封不拜内伤痊愈,于是乎也调动内力与李赤霄前后夹击,九曜星君的内力此刻尽在当头冯隐元身上,可谓后方空虚,小王爷一击之下,臣道内功连伤九人,这密宗心法毕竟尚有弊病,九人力是一人力,一身伤亦是九人伤,此刻尽皆口吐鲜血,瘫软在地,堂堂慕容家九曜星君,对阵天下无敌的聂三千尚且没败得如此窝囊,今日竟折在两个晚辈手里,当真是丢了慕容家的脸面啊。 “咳咳咳唔我不服,我不服!”赵天枢坐在地上,先有内伤在身,后又急火攻心猛的吐了一口鲜血,口中还念念有词。 “哈哈哈哈哈,藏锋谷门人果然有趣,你有何不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若不服自是起来战啊!” “谁?!”猛然间有一人自麒麟冢上翩然落下,李赤霄不由得一惊,方才几人激斗,竟没有察觉到塔上有人,听得一声长笑,丹田之音浑厚,显然也是个练家子,此刻少来不知是敌是友。 “幽冥鬼府,血衣杀生!” “是你!”那人站定身形,随口说道,封不拜与李赤霄习惯之下猛地一惊,面黑赤发,满脸虬髯,一身赤甲,英气逼人竟然是忙年伤了卓不凡的鬼王左功权!当年一战,二人早已入门,卓不凡恐他二人有失是以并未让二人观看,一场大战,卓不凡遭左功权暗算,直至后来身死也和当年中的幽冥神爪有关,这鬼王可当真是藏锋谷的头号仇人,是以二人怒发冲冠,封不拜更是牙根直痒,恨不得将这鬼王碎尸万段。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杀人凶手 “老夫被囚禁天牢铁血狱中不知多少年头,你们两个小辈居然还认得到我,看你二人小小年纪,资质甚好,天赋颇高,哎卓不凡倒是收了几个好徒弟!”这鬼王打出了天牢,便夜入杀生门,毕竟杀生门是其一手创立,自然知道这门内情报网遍布整个江湖,那杀生门在本部负责情报的堂主乃是鬼王的老部下,一见这满面虬髯的老鬼登时被吓得跪在了地上,毕竟魏公公轻而易举的收了左功权半世心血,效忠鬼王的堂主尽皆被宰了,如今活着的老人哪个没对这落难的枭雄落井下石,如今这本应困死在铁血大狱老鬼,怒目圆睁的站在身前,试问哪个不怕。 老鬼从这堂主口中得知二皇子正在西北慰劳封不拜的三军,韩林轩将赴碧海云天,于是乎左功权直奔西北边陲,可到了之后又没堵到这师兄弟二人,原来此时二人已然秘密南下,既然寻不得李赤霄和封不拜,那自然去岭南峰会寻韩林轩,方才三人闯塔时刚刚赶到,眼见慕容家火光冲天,这麒麟冢外又有人械斗,便窜上石塔看起了热闹,在听得几人对话后,登时心中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想杀将下去会一会藏锋谷三杰,领教领教这卓不凡的三程剑法,可又担心被困在天罡北斗阵中,毕竟天下第一奇门阵法并非虚传,他虽有破阵之功力,但却不通晓九宫八卦,周天大道,一时三刻还真出不了这奇门阵法,方才见李赤霄破北斗,闯九宫,硬生生将脚下死门宫位开出一条生门,不由得叫好,此刻悄然而至,竟有些惜才!想他堂堂鬼王却无半点衣钵,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怕是要带到土里,反而已经作古的剑圣卓不凡有如此弟子,不由得一声长叹。 “老贼,当年伤我恩师,今天竟然在这碰到了,本来你被魏端功困在铁血大狱中,顾念国法尚且不能动你分毫,如今你越狱而出,断然要了你的性命!” “小崽子,好大的口气,莫说是你,就是你家皇帝老儿我何曾怕过?” “纵然身死也要为师报仇!” 卓不凡自与鬼王左公权一战后被幽冥鬼爪伤了心脉,本来江湖比武生死各安天命,只不过这鬼王趁人不备下手偷袭,是以藏锋谷弟子皆视他为仇人,如今叫李赤霄与封不拜在此处遇到,如何能不想为师报仇! “两个小崽子,我本来是想领教卓不凡留下的三程剑法,如今只有你二人在此,独独缺了侠道,这麒麟冢的断龙石有千斤之重,况且内有簧口机括,万万是打不开的!若想救他,还得从慕容家下手,今日你二人若与我鱼死网破,那你这师弟恐怕只有困死在石塔之内了!” 左功权见李赤霄能强行突破境界,达到与自己同品,饶是对这剑圣传下来的三程剑法更感兴趣,此刻并非惧怕二人,而是因为他练武成痴,区区二子还不是他的对手,心中想着凑全这藏锋谷三程剑法,领教领教三才之中的天地人,这才是他此番越狱的目的,是以出言提醒。 想到这李赤霄也不在冲动,他此刻也是强弩之末,若过了一个时辰,修为跌到七品,单凭他与封不拜联手是斗不过这鬼王左功权的,若真是拼个你死我活那冢内的小师弟只有给慕容朗月陪葬,是以插剑入鞘,也不在做口舌之争。 “这就对了!老夫就送你们个顺水人情,待有朝一日三才齐聚,不用你们找我拼命,老夫便会将你们一锅送去见卓不凡!”左功权说了一句,冲着九曜星君袭来,运起鬼影迷踪步,身后一串残影须臾间便到了吴闓阳身前。 “阴气留形!”那吴闓阳大惊失色,这剑气留形,幻化残影非六重天中以有形化无形不可,当今武林若不算那些不世出的高人,恐怕在剑道之上能有此造诣的就只有一个活着的剑神公孙独,还有一个不知去向的剑仙吕纯阳! 方才九曜星君只听得三人对话,并不知来者究竟何人,毕竟这老鬼已经多年不在江湖上露面,此刻见来者赤发虬髯,腰配宝剑,仔细端详之下竟然是妖剑泥犁。 “鬼王鬼王左功权!”人的名树的影,当年叱咤风云的杀生门主,这九曜星君如何没听过大名 “兄弟小心!”赵天枢大喝一声,全然不顾内伤,猛的将手抵钱天璇的后心之上,这九曜星君合作多年甚有默契,登时明白这赵天枢要殊死一搏,于是乎互抵后心,聚丹田最后的内力,借吴闓阳的手猛击出去,困兽犹斗,更何况是九个高手。 左功权见这一掌击来,幽冥鬼爪猛的对上,那吴闓阳只觉得内力如泥牛入海,一去不回,待这一掌威力消退又觉得一股倒吸之力将几人内功引入鬼王体内,顷刻间精血倒流,源源不断的向他输出,九人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多时便化作九具枯槁,若是这几人方才没被李赤霄和封不拜所伤,左功权还不敢贸然吸功,一来忌惮天罡北斗阵,二来几人合力内力浑厚,当年吃了卓不凡的亏,自然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几人只不过强弩之末,内力也不精纯,他如此贪婪,哪里会放过几人,毕竟这九曜星君也算是一流高手,如此大补之人,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这”封不拜和李赤霄见这左功权举手投足间便吸干了九曜星君,不由得面面相觑,只听说杀生门主左功权视人命如草芥,如今见得却也心有余悸,先不说二人不敌,就算真的算上小师弟,三程剑法下也不见得是这老鬼的对手。 “老夫当年与卓不凡对招,不过九品功力,忘我境界,第四重天,而你师父却已然是九品功力,忘我境界,第五重天,能以有形化无形,我俩功力虽同,但我在境界上却输了,输得不是一星半点,这些年老夫在大狱之中顿悟,如今已然突破,若是以今日之功力对上你师父,那孰胜孰败还不一定呢!今日我就帮你们收拾了这几个杂碎,只等你救出这侠道传人,老夫自会挑你们三人最好状态时,前来讨教,现在我要去会一会剑神公孙独!方才前来此地,途经寒山寺,只觉得寺外剑气纵横,锋锐无比,定然有一流高手过招,普天之下能有此造诣的恐怕只有公孙独这个老不死的!南岭之地能与之匹敌的我猜就是苍龙七宿,既然见不得三程剑法,那我就去碰碰老冤家!”说罢,鬼影迷踪步运起,冲着寒山寺的方向飘然而去。 李赤霄与封不拜见鬼王离开,不由得舒了一口气,方才见他出手,便料定绝非其敌,如今这条命全是捡了回来,外看这九曜星官,前一刻还好端端的与自己过招,如今却成了九具干尸!细想之下,只觉得两世为人啊! “啊!九位叔叔!你二人是何人?”正思量间,只听得一阵骚动,再看一旁人头攒动,南京群众居然陆续赶来,当头之人正是慕容龙城,此刻左有萧湘雨右有骆天虹,顷刻间便到了麒麟冢前。 “在下藏锋谷李赤霄!这是我师弟封不拜,见过慕容公子!” “藏锋谷李赤霄!小王爷封不拜?那方才之人那人是韩林轩!我说这丫头怎么会有绝影剑在手,原来又是你们藏锋谷搞的鬼!” “不错,正是我师弟!”封不拜也不藏着掖着,身子一挺,满口认了下来。 倒不是二皇子想暴露身份,只不过现在撤是来不及了,况且小师弟还在麒麟冢内,再加上九曜星君这几条性命,与其吃哑巴亏倒不如报上家门,看能不能有商讨的余地。 “哼,藏锋谷人真是好手段,先杀我父,又想来盗千年冰魄,如今又不知用了什么邪功将我这九个叔叔化成干尸,纵然你二人身份特殊,也该给我南岭之人留个说法吧!难道仗着皇亲国戚,欺我岭南无人!” “就是!自古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二人连杀九人,手段残忍,还请东厂的朋友来主持个公道!” 无痕公子虽不愿与东厂为伍,不过因为当年之事迁怒与此二人,于是乎来了个釜底抽薪之法,直将了李赤霄一军。 “奴才张三泪参见二殿下,参见小王爷!”张三泪自人群中走了出来,冲着二人蒙头就拜,这已然印证眼前之人正是李赤霄和封不拜。 “小王爷,你只说带钦犯韩林轩冒充你入碧海云天,可没说要杀人放火啊!这等大案小人不敢当着天下英雄为你遮掩,再有就是殿下此刻应该在西北慰劳三军,不知为何在此?小王爷你更是军中守将,如今擅离职守,这是死罪,本以为只是求在下带韩林轩来此,没想到您也来了,还在此处犯下命案,那小人只得秉公执法,照实回禀九千岁,还请二位爷恕罪!”李赤霄万没想到方才哮天犬跪韩林轩竟在此处等着他们,如今当着天下群雄的面,说的有理有据,自己俨然成了心怀叵测之人,这想要辩解也说不清楚了。 “你放屁!小爷什么时候让你带韩林轩来此!”封不拜乃是火爆脾气,听得这狗东西信口雌黄,登时大怒,仗剑而立! “就是,你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小王爷说不是就不是,不就是几个贱民吗!杀了就杀了,难道你还想拉着皇子王爷对簿公堂!谁敢说出去,老子现在就灭了你们的口!”只听得众人中有一人高喊,一道身影从人群中闪了出来,待定睛一看,竟然是东厂二当头逆天鹰薛满楼。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借刀杀人 李赤霄封不拜二人早知道这逆天鹰也混在其中,只不过不知道这满肚子坏水的薛满楼在盘算着什么,此刻方知。 “我家殿下乃是万金之躯,杀你个把升斗小民,尔等吵什么吵!”这薛满楼看似在替二人说话,跟张三泪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可经他二人嘴巴说出,本来能解释清楚的事,也说不清了,此事俨然成了一场由藏锋谷精心策划的阴谋,况且草莽英雄大多没什么城府,所谓锄强扶弱,劫富济贫,但骨子里都有仇富的心理,更何况对方是皇亲王子,身份显赫,平日里根本连这等人物的面都见不到,如今能拖下水让自己这两条泥腿踩上一踩,如何能放过他们,便是对方有理也全然不信了。 “师兄,如今老鬼离去,说不清楚了,这九曜星官一死,咱们犯了众怒,还辩解吗?” “没用,这群人是宁可信穷无赖,也不信富善人,况且南北有别,本来江湖上就疯传小师弟杀了慕容朗月,如今咱们二人再杀九曜星官便成了顺理成章的事,说不清了!” “喂!我说,你是瞎子吗?这吸人精血的邪功当今武林只有原杀生门主鬼王左功权的九幽玄冥功能办到,我藏锋谷人怎会这邪功!适才鬼王来到出手取了几人性命,这与我二人何干!” “笑话。小王爷,天下谁人不知道这邪派第一高手左功权当年被你师父卓不凡所伤,后被东厂九千岁擒入天牢,直关到九层铁血狱中,若不是有尔等大人物的手御谁敢放他出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神州大地都是你朱家的,放个把人出来又有何难?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可谁不知道你师卓不凡被这九幽玄冥功伤了心脉,没处几年便驾鹤西游,而左功权也是因被你师重伤才被捕,如此说来藏锋谷与鬼王可是死敌啊,若不是尔等有恩于他,为何此刻只杀我九位叔叔,而你们这仇人弟子却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你就是想找个理由也得找个能说得通的道理啊!难道把我们都当成痴儿傻子不成!” “嗯嗯,慕容公子说得有理!” “就是,这韩林轩被慕容家下了天南地北追杀令,这师兄来找场子我是理所当然!” “皇子怎么了?世子又如何?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论江湖,那闯庄杀人,这是血海深仇,当报。若论国法,法不容情,该杀!杀了他!慕容公子,我等南岭群雄愿听调遣!” “对,我本就是绿林之人,劳什子皇子王爷早就看不顺眼了!通通他娘的宰了,给老剑首陪葬!”不知谁率先一言,一石激起千层浪,这南岭剑客的情绪陡然间被煽动起来,本来众人此番前来均是为了南岭剑首,可万万没想到这岭南的峰会却被一群北方高手搅了局,当真是丢尽南岭的脸面,如今更有慕容家之人离奇死去,都想要借此搏回点面子,毕竟江湖之人不是为名就是为利,但这首祸之人却是当朝皇亲,是故没人愿意做出头鸟,既然慕容龙城想接这个麻烦,自然是一呼百应,本来各自为政一盘散沙的南岭群雄此刻竟都拥护起了慕容龙城,至于北方的汉子,尽皆面面相觑,毕竟兹事体大,若是比狠斗勇尚且都能吆喝两声,如今出了人命,当然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还敢仗义执言。 “我说,你们这所谓的南岭群雄也真有意思,没凭没据的就在这冤枉人,这官府抓人还要有凭有据,如今单凭几具尸体就妄下断言,还真是严谨的很啊!” “谁在说话!”骆天虹一声呵斥,猛的看向说话之人,一双眸子精光暴射。 “咯咯咯,怎么?说不过别人就要动粗?慕容朗月平日里就是这么教导下人的?”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与李赤霄封不拜同行的青子姑娘,也就是对小王爷一口一个夫婿的丫头,方才火起之时跟着众人去看了热闹,如今也赶到这麒麟冢外来看这桩公案,听完几人对话,大致也猜出个所以然,方才擂台之上的不是自己的女婿,此刻仗剑而立的青年才是霸气无双的小王爷,虽然吃惊,毕竟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倒不是她之前故意找韩林轩的麻烦,只不过此番偷偷出来就是想看看自己的未婚夫究竟如何英雄了得,毕竟只是年幼之时见过几面,韩林轩自然是长得极好,可脸上图了易溶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如今眼前之人英姿勃发,着实顺了她的心意,是以出言相助。 “姑娘,你三番五次找我麻烦,念在你与苍龙七宿有些渊源,是以不跟你计较,可如今我慕容府出了九条人命,加上我父慕容朗月,这藏锋谷与我碧海云天可是不共戴天之仇,既然姑娘想管,那就甩个万吧!”慕容龙城见是青衣女子,冲她拱了拱手厉声说道,如今南岭之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他自然知道这丫头牙尖嘴利,怕她三言两语将好不容易拢过来人心说散,是以呵斥一声。 “你问我?癞头奴才,告诉他本小姐大名!” 那奴才领了令,昂首挺胸的站了出来,说道:“我家小姐乃是沈家沈万千老板的掌上明珠,沈府大小姐沈青青!” “沈家?沈老板!莫不是号称通天财神的沈家!” “不错!我家老爷真是两京十六省商会会长,人称通天财神的沈万千!” “乖乖,是青青这丫头!我说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是这个小冤家!”封不拜乍听之下倒吸一口冷气,也难怪这丫头叫他夫婿,老头子却是给他订过这么一门娃娃亲。 若说到这沈万千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谓通天财神,一是财力通天,沈家经营全国的米面丝茶,十市九沈,有人的地方就有沈家的商队,可以说得上是富甲天下,想当年太祖定国初,,国库亏空,便是沈家出私银救济,如今盛世,得边听扶持,沈家生意更上一层楼,单是每年沈家的买卖上缴国库的税银就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二来是手腕通天,这沈万千生平好结交江湖侠客,非不世出英雄而不交,受他恩惠者不计其数,得沈大官人恩惠之人见沈家金牌,必定听候调遣,以报大恩,毕竟劳烦通天财神出手的事可不是鸡毛蒜皮的寻常小事,初时这沈青青就是亮出了沈家金牌,才得苍龙七宿相助入了南岭峰会,否则小王爷和封不拜若不是像公孙独和左功权一般硬闯,恐怕是进不来这山门的。 “师弟,你认识这沈万千的掌上明珠?” “认识,哎竟是这个冤家!师兄可还记得当年我初下山门,在边城为我父打援!” “当然记得,师弟那时节立下战功,得我父皇赏识,是以坐上了西北守军的头号交椅。” “当年军情紧急,我引兵杀到时本想在东门入城,几番冲杀却发现东门已经被封死,于是打马奔了南门,南门状况也一样,直转了一圈,发现只有两军对垒的北门是通的,不得已才做了背水一战,待击退敌军入了城才知道,这通天财神沈大官人正出关贩米,恰逢围城,于是乎将数万石稻米堵住城门,又差遣沈家商队到父王军营报道去了!那一战若无沈大官人堵城门的粮食,恐怕边城早破,纵然不破区区小城哪有充裕的粮草,如何能供养守城军士,事后我父对这财神爷千恩万谢,可哪里知道这大官人见我冲杀敌阵,少年英雄,便与我父王商量起要招我做女婿,那时节这丫头也在边城,只不过那会还是个小姑娘,跟着我屁股后玩了些时日,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如今一看,这趾高气昂的姑娘不是那沈青青还有何人啊!” “哦?想不到靠山王叔还给你攀上了一门好亲事!” “师兄莫要笑我,那是两个老头的酒后细言,不作数不作数!” “怎的不做数,本姑娘说你是我夫婿就是我夫婿,那会我还不能成亲,如今可是大姑娘了,难不成我配不上你这小王爷!”封不拜与李赤霄低语,本以为无人能听见,偏偏姓沈的丫头天生一副好耳朵,见封不拜不认账也不顾场合,高声喊到。 “不不不我配不上你,配不上!” “够了!这南岭之地可不是尔等打情骂俏的场所!今日之事,二殿我慕容家十条人命,若是不给个合理的解释,纵然皇亲也莫想在碧海云天全身而退!”慕容龙城见几人全然没将自己放在眼里,当下呵斥到。 “哈?慕容家要个说法,我还要个说法嘞,你说这慕容朗月是韩林轩杀得,你了亲眼看见,你说九曜星君是二殿下和我夫婿杀得,你了亲眼看见?只不过几具尸体,况且疑点重重,你跟这东厂的狗东西一唱一和的,诋毁我夫婿等人名声,你居心何在啊!” 正文 第三十八章 沈家金牌 “好一副伶牙俐齿!沈家小姐,我且问你,我父身死前前后后除了公子韩飞和韩林轩闯庄其余并无他人,也就真真只有他二人入了我父闭关的草庐,进门之前我父亲尚且好好的,为何不出半柱香时间就横尸当场?此事乃是我师弟骆天虹亲眼所见,纵然像你所说不是他二人所为,那为何还要纠集这小王爷和二皇子再闯我南岭峰会!” “那他人呢?” “呸,明知故问,那之前擂台之上的就是韩林轩,化成灰我都认识他!”骆天虹在一旁说道。 “那个就是我那没见过面的小叔叔?哈哈哈哈,可笑可笑,你一口一个韩林轩,一口一个杀人凶手,怎的人都站在你面前你又不认识了,这道理可说不通!” “哼,他易容而来,又有王爷府的令牌,我如何能认得!” “呦呦呦,刚才还说化成灰都认识,怎的胡乱易个容就不认得了?看来你这眼神也不怎么样吗!”其实这丫头没资格说骆天虹,那小王爷一路同行尚且没认出来,此刻还大言不惭的教训起别人。路上同行时这丫头之所以带上小王爷二人正是因为看他面善,又拿捏不准到底是不是封不拜,毕竟有五年不曾见过,认错了夫君可是丢脸的事,是以带着二人同行,可到了碧海云天猛的又冒出个封不拜,手有王爷府的令牌,再加上涂了易溶胶,这丫头登时就信以为真,只当小王爷是不愿意惹麻烦才易了容,而那路上碰到只不过是有些相像的路人而已,有时候事实就是如此,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 “我我我” “我我我,我什么我!我知道你都是被逼才骗人的,好让慕容龙城出尽风头,树立威信,这才能骗来剑首之位!” “你你你” “你你你,你什么你!要我说你就干脆说慕容龙城是个小人,你要大义灭亲,搞不好你也能一呼百应!” 这骆天虹本来就是口舌驽钝之人,哪里说的过这沈大小姐,堂堂碧海云天第二号人物竟然让个黄毛丫头说的面红耳赤。 “沈小姐,你也甭欺负我师弟说不过你,你不是咬定了韩林轩没来吗!这麒麟冢外一片狼藉,那麒麟机括也被破坏,断龙石也落了下来,再加上王道臣道二侠殊死一搏,也不难猜想,这小子定然是入了麒麟冢被困在其中,既然如此,那也就甭出来,权当给我父陪葬了!” “怎么,没有证据你就在这编故事,他若真在里面你打开麒麟冢放出来看看啊!” “哈哈哈哈,小丫头!你这激将法对我可没用,我何必放出一个必死之人,麒麟冢内没吃没喝,熬他个十天八天的必然是会去见阎王,我不着急!” 慕容龙城何等心细,仔细观瞧便猜出了大概,其实这丫头方才说对了一半,这个局面确实是他想要的,可九曜星君被杀却在他意料之外,半月前薛满楼夜入碧海云天,与慕容公子秉烛夜谈,那逆天鹰也不藏着掖着,开口闭口都是要助他号令群侠,但条件就是借江湖之手打压封不拜和李赤霄,还答应他将韩林轩的人头祭奠慕容朗月,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一个图名,一个为利,那夜狼与狈达成了共识,借着杀生门与东厂细作的情报,这二人定下了计划,本来是想让这假的小王爷在南岭之上大出风头,挑起岭南剑客的愤怒,是以方才对他百般容忍,等到了犯众怒节骨眼上,他再出面给众人搏回面子,以达到笼络人心的目的,到时候势必可以一呼百应,稳坐剑首,东厂方面则对他说韩林轩一死,那打西北前来的李赤霄和封不拜定然要为其出头,那时节薛满楼和张三泪再出场,有东厂的人在二人定然投鼠忌器,敢怒而不敢言,这千百双眼睛看着,回头在朝廷参他一本,必然会龙颜大怒。却不想半路杀出个沈青青,硬生生的搅了局,更亏的是慕容家又折了几个人手,不过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好在岭南剑客此刻对他一呼百应,这九曜星君死的也算是有价值了。 “姑娘,你要证据,我就给你证据!”说罢从身后剑奴手中接过一物,猛的射向沈青青,沈青青身边的奴才个顶个的都是一把好手,眼见主人涉险,那段无福猛的挡在沈青青前面,单手接住来物,定睛一看,一把玉石宝剑,其形俊美,其刃锋锐,其重趁手,其气微寒,不是藏锋谷的侠道之剑更是何物? “自古剑客便是是人不离剑,剑不离身,如今绝影剑在此,那韩林轩还会不来吗?” “这这这没准是假的,没准是你偷的,对,就是你偷的!总之没见到人,那全是你的臆测!” “还想狡辩,来人啊!把她带上来!”慕容龙城自然不敢放韩林轩出来,藏锋谷三杰,乃是应了庄子的三籁思想,一人是一人,二人是二人,三人可是天地人合一,无论是功法还是剑招皆是顺了周天大道,变幻无穷,放出韩林轩无异于给李赤霄几人加了一记筹码,于是乎摆了摆手,自有剑奴押解一人而来,却是方才放火的袁非羽! “列为好汉,可认得此人?” “这这不就是那假世子的剑童吗?他怎么了?”南岭剑客中有人答到。 “那现在呢!”说罢,慕容龙城自取了麒麟冢前祭奠慕容朗月的酒水泼到袁非羽脸上,那易溶胶遇酒则融,顷刻间一个油头粉面的小生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在场之人无不愕然。 “在场有不少北方人士,你们可认得此人?”慕容龙城见北方群雄尽皆不语,笑了一声又说到:“没人说是吧,那这件东西恐怕天下之人都认得吧!”说罢,自丫头腰间抽出一领紫纱,这紫纱之上秀着一只桃花,正是袁非羽在江湖之上为掮客时用来遮面的。 “叶飞碧芳草,雪岭一只梅!这不是江湖四大掮客之一的媒婆吗!好家伙,平日里蒙着面,我还当是个老太婆,没想到竟然是个妙龄少女!”此物一出登时间便有人认了出来。 “不错,正是岭南杀手们的掮客媒婆,众所周知,媒婆虽在南岭做买卖,可掮来的杀手尽皆是北方之人,诸位可知道为什么?” “我等不知,愿听慕容公子直言!” “因为她还有另一个身份,那就是北方最大的杀手组织红叶的大小姐,那侠魁袁洪就是他父亲!” 人的名树的影,袁洪是什么样的人物在场之人当然知道,只不过不明白这堂堂红叶大小姐为何要卧底岭南来做掮客,有些时候不怕聪明人打盹,就怕蠢人动心思,一群头脑简单的人马上在脑中构建了一个天大阴谋,那就是北方红叶要夺取白马令,一统南北,所以早早将袁非羽放到南岭卧底,这丫头凭借自己美色搭上了血气方刚的韩林轩和放荡不羁的公子韩飞,于是乎韩飞撺掇其妹夜盗白马令给了袁非羽,可偏偏被慕容朗月撞破,只不过剑首再坐生死关,不能出来制止,这小媒婆怕夜长梦多,是以找来自己的两个姘头偷袭杀了慕容朗月,可偏偏不巧的被骆天虹撞破,还让人下了天南地北追杀令,自此以后江洋八子亡命江湖,而韩林轩则请来两位师兄来大闹南岭峰会,毕竟若是慕容公子当了剑首,定然会倾尽南岭之力为父报仇,这韩林轩也难逃身死。众人这么想着,自认为合情合理,更有人猜测韩林轩此番用计叫慕容家人撞破,于是乎想要血洗碧海云天,一想到这无不咬牙切齿,恨他们藏锋谷人心肠歹毒。南岭之人先入为主,更何况南北有别,向来是互为仇敌,本来这想法根本经不起推敲,有点头脑的人都看得出是怎么回事,可事到如今,大多数的人是信了。 “二殿下,令师弟勾结北方红叶,如今你又在我南岭之地杀人,你还有什么好说!” “对,不能教北方够全身而退!” “我说我南岭峰会怎的会来如此多的北方群雄,合着是来砸场子的!” “慕容公子你为父报仇为孝,为南岭剑客出头为义,对这红叶妖女擒而不杀为仁,如此大德当作剑首,我等愿听慕容家号令!” 慕容龙城只言片语便笼络了南岭得人心,其城府可见一斑,看到这李赤霄不禁叹了口气。为今之计也只有拼杀出去,再想办法救小师弟了。 “东厂设了好大的一个局啊!魏公公好手段!”李赤霄看了看一旁的张三泪和薛满楼冷冷的说了一句,东厂向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当朝天子一只对李赤霄这个二皇子的江湖身份耿耿于怀,朝堂之上这回可够他喝一壶的了,只不过他不明白,若说南岭是之事是为了削弱他的实力,那这东瀛人又是来干嘛的,此刻见岭南剑客拔剑相向,也来不及多想,看了看封不拜,示意他准备突围。 “怎么,想动我夫婿!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沈家家臣何在!”还没等李赤霄和封不拜动怒,沈青青却先发起了飙,打腰间抽出一块金牌,上有一个硕大的沈字,冲着群雄厉声呵斥。 南岭峰会上南北英雄不下数百人之众,本来南人欲战,北人旁观,可此刻见了沈家腰牌登时三百余人躬身下拜,无论男女,不分老少,或有名宿,或有狂徒,一声“沈家家臣在此,愿听大小姐差遣!”响彻云霄,声如海啸惊涛浪,气如狂风乱卷云,沈家实力可通天地!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万剑来朝 麒麟冢外乱成一团,咱们暂且不表,单说这被封死在麒麟冢内的韩林轩。 “师兄?呃,不是说好了入冢劫尸吗?这怎么关门了!这和计划的不太一样啊!我可怕鬼,快放我出去!师兄,你听得见吗?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我出去!” “出去!” “去” 韩林轩拍着断龙石高声呐喊,哭爹喊娘,但那石门之外如何能听得见,阵阵回声在石塔内回荡。 “列位前辈,小子初来驾到,若有惊扰还望各位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孩子计较,祝我出冢成功,长命百岁,最好在娶个漂亮媳妇给我藏锋谷开枝散叶,要是可以三男三女”这韩林轩天不怕地不怕可偏偏怕这妖魔邪祟,此刻满嘴胡说八道,权当给自己壮胆。 藏锋谷地处大漠,终年风沙,若是初来之人会赞叹它雄奇壮阔,鬼斧神工,造物主的神奇,可若是深入到沙城之中,便如魔鬼之所,满是奇形怪状的土丘,高余数丈,隐天蔽日,脚下土地龟裂寸草不生,置身其中周遭一片死寂,即使无风的夜里,也会让人不寒而栗,若是有风,那风沙贯过土丘的孔洞,发出声响,当真如鬼哭狼嚎,又似魑魅魍魉之音,韩林轩幼时来到藏锋谷,常常被吓得蹲在封不拜的被窝里瑟瑟发抖,是以被师兄嘲笑多年,所问为何不躲进李赤霄的被窝,恐怕这韩林轩就会一撇嘴,说道:“他一生气比鬼都吓人!” 再看麒麟冢内,一副汉白玉的棺椁停在当中,棺内是身亡故去的麒麟子慕容朗月,正墙之上挂着他的画像,飘飘然,如神仙,画像之下摆放的是慕容朗月生平喜爱之物,大多是一些孤本的书籍,名人的字画,慕容家虽然家境殷实,但这麒麟子却是个节俭之人,可偏偏对这孤本花卷却愿一掷千金,是以藏书众多。 韩林轩围着断龙石左右踱步,方才也试了几下看看能否抬得动这千斤巨石,可毕竟**凡胎,于是乎仗剑在手运足内力,对着石门一顿狂劈乱砍,直累的半死,可这石门甭说是开启了,连个伤痕都没有,这可愁坏了这小伙子。 既然一楼没有出口,干脆顺着楼梯直奔二楼,这二楼乃是第八代家主慕容白,江湖报号醉酒麒麟,一手醉剑名动江湖,生平嗜酒如命,是以这一层满是陈年佳酿,这可对了韩林轩的心思,若说这嗜好,藏锋谷三杰中小王爷好色,但发乎情止于理,除了去勾栏瓦舍吃吃花酒,调侃调侃这些莺莺燕燕倒是也没干什么,韩林轩好酒,能喝一斤绝不饮八两,见到好酒卖马当剑的事也干得出来,为独李赤霄平日里板着个脸,两个师弟见了他仿佛见了阎王爷,也就不知道他好些什么。 “陈年佳酿啊,这慕容白死了快六十年了,就算是新酒也存成陈酿,反正也出不去,回头死在这麒麟冢里,他是鬼我也是鬼,我怕他个什么!不喝白不喝,谁让你这徒子徒孙都是滚蛋!”说罢抄起来一坛子,靠着那慕容白的棺椁畅饮一番。 “老子英雄,儿子混嗝混蛋!我说慕容老老头,你们家怎么教导孩子的,黑白不分,我这稀里糊涂背上了杀你儿子的罪名,你起来,你去!你去楼下问问,看看是谁杀了他!我也不跟你多说,来罚酒三杯!”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这冢内点的是鲛油,号称千年不灭,室内昏昏沉沉的现在也分不清是白天晚上,反正这韩林轩饮了数坛老酒,已经醉成一滩烂泥。 “嗝瞧我这人,也没个眼力见,你这老头在这大石头棺材里,你能给个屁啊!我这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自顾自的喝了半天,还都是你老哥的酒,来来来,出来你我二人同饮!”说罢这韩林轩爬起来掀开了棺椁的盖子,本想拖着慕容白的尸体出来饮酒,可这腰一弯,血冲进了脑子里,一个踉跄扎进了棺椁之中,竟蒙头大睡起来。 再说麒麟冢外,沈家丫头唤出三百家臣,这倒是惊到了慕容龙城,他早知道这沈家手眼通天,江湖之人十有**受过他家恩惠,毕竟连不世出的苍龙七宿都欠沈家恩情,也就料到此番会有人出来闹事,可如今南北英雄三百余人冒了出来,倒是出乎预料。 “区区三百草莽,也想跟我慕容家以及整个南岭对抗吗?”慕容龙城一声呵斥,怒目群雄。 “不是与南岭,而是与你,与你慕容龙城!你若当我夫婿等人下山,还则罢了,如若不然,本小姐就率受过沈家恩惠之人荡平了你慕容家的碧海云天!” “沈家好大的口气!当真以为天下之人都要卖给你爹一个面子了!我偏偏不,今日我就废了你的双腿,替你爹沈万千教训教训你这个嚣张跋扈的丫头!”看了一眼骆天虹,那骆天虹立马会意,向前一步走,缓缓抽出佩剑。 “小辈,若想伤我家小姐,得先问问我们这几个奴才!”沈家的五个家奴功力不俗,骆天虹段然不是对手,是以停住脚步,几人怒目而视。 “无痕公子,我父待你恩重如山,今日还请兄弟助我,否则可就折了慕容家的颜面!”如今苍龙七宿不在,请来的几位南岭高手也都跟着去看剑神公孙独的热闹了,本来骆天虹、无痕公子、加上张三泪与薛满楼还有那一直在看热闹的东瀛高手柳生三严,慕容龙城有十足的把握将藏锋谷连根拔起,可如今沈家插手,这东厂之人尽皆不语,倒不是这哮天犬和逆天鹰怕了,只是魏公公曾对他们说过,通天财神沈万千是个难缠的角色,所以后碰上务必不要得罪于他,所真让这财神爷缠上,那再想暗地里干点什么可不容易了,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多能让磨推鬼,如今这沈大小姐动了真格的,为了不给九千岁惹麻烦也都装聋作哑,负手而立,现在慕容龙城也就只能指望萧湘雨出手相助。 “慕容公子,令尊待我恩重如山,这份恩情我是要纵然上刀山下油锅也是水里来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 “如此甚好,还请兄弟出手收拾了这五个奴才!”慕容龙城大喜过望,赶忙请萧湘雨出手,他与骆天虹联手却是能压制这几个残废,到时候自己再斗双杰,若是这三百家臣闹事,那就号令剩下的南岭之人与之火拼,毕竟南岭是慕容家的范围,外人还不得放肆。 可方才的话一出口,那萧湘雨却怡然不动,慕容龙城心中一沉重,不对,此中有变! “无痕公子!杀了他们!” “慕容公子,请恕在下不能遵命!” “为什么?难道萧湘雨!你也是”没等慕容龙城将话说完,萧湘雨抱拳拱手冲着沈青青说道:“家臣萧湘雨,愿听大小姐调遣!” “好好好!”慕容龙城连叫了三声好,一双眸子直瞪出了血。 “慕容公子,凡是受过我沈家恩惠的人都是我家家臣,还清了人情方才是自由身,也别说咱们联手欺负你,只要你开放我夫婿下山,这事咱就当没发生过,否则此刻火拼,不仅伤了南岭的元气,恐怕你也占不到半点便宜!”沈青青笑着说道,此时此刻的局面,根本不容慕容龙城不答应,是以有恃无恐,听得此言,慕容公子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可偏偏这事节薛满楼走了过来,嘴角上扬,冲着慕容龙城耳语几句,那苦大仇深的公子爷登时大喜,笑着说道:“今日之事我可以给沈小姐一个面子,小王爷自可跟你下山,只不过二殿下不能走!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不过你放心,单凭殿下皇子的身份我是不敢动他分毫的,只要求他麒麟冢前三拜九叩,祭奠我父和这九个叔叔我便放尔等下山,大开麒麟冢让那韩林轩也出来如何?” “放你娘的屁,我家殿下千金之躯,更是当朝皇子,跪天跪地贵父皇,哪里轮得到你那死鬼老爹和这九个奴才!”封不拜登时发怒,主辱臣死,这话说的看似合情合理,若是寻常人,哪怕是封不拜跪拜也就算了,可李赤霄是皇室之人,此一拜有辱国体,纵然身死也不肯能给寻常百姓下跪,他如何能不怒。 “那就怪不得我了,若想下山,就要问我手中的宝剑答不答应了!” “如此甚好,那就问问你剑答不答应!”李赤霄猛然间说了一句,骆天虹等人只当他是要搏命,是以手按着剑柄,准备时刻反击,可哪里想到这二殿下怡然不动,手中定秦忽然间发出嗡鸣,在剑鞘之中抖动不已,众人尚不知何意,却猛的发现各自手中宝剑也跟着抖了起来,越抖越厉害,是以用内力压制,只听得一声宝剑出鞘之声,那定秦剑猛然从剑鞘中飞出落在李赤霄脚下,在看群雄,宝剑也都不受控制飞了出去,只不过并未像定秦一样插在地上,而是以它为中心围了一个圈,将李赤霄和定秦剑圈在其中,似在像这剑中王者伏手叩拜。 “帝王气,万剑来朝!” ,” 正文 第四十章 万剑之主 剑皆有灵,铸剑师在熔铸宝剑时多以精血浇灌,是以剑中生灵,名为剑魄,虽说是灵但也无非是异于凡铁而已,并不能像神话中一般御剑而飞,剑经一百零八宝剑乃是当世神兵,用剑者倾注内力或嗡鸣,或长吟,或剑身如火,或刃如寒冰,单说天下第一名剑御龙,每每拔剑而出便有龙吟之声,挥动其下一招一式皆带暗劲,不过剑亦认主,若非能驾驭的了他的英雄好汉,那就算天下名剑皆在手中,也不过是一把把锋利的废铁而已。 李赤霄的定秦剑,乃是始皇帝得周天子佩剑,持此剑扫**,定八荒,立不世之功,后收锋镝,铸以金人十二,取天下神兵之精华,又命铸剑师重铸天子剑,名曰定秦,是以这定秦剑当真是剑中王者,万剑至尊,定秦之魄乃是独孤之力,唯有真王者能称孤道寡,四海臣服,是以一动剑威,方圆百尺之内,名剑皆来朝拜圣主,俯首称臣,若与李赤霄对敌,任何宝剑其魄都要逊色三分!方才慕容龙城说想要下山,先问他的宝剑,如今可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腰间两把名剑,麒麟与断水此刻都伏在定秦剑脚下,若剑能开口言语,恐怕此刻已经出言: “老铁,服不服!” “服了,老铁,没毛病!” “藏锋谷天子剑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剑魄当真是举世无双。”慕容龙城虽是不服,但麒麟与断水却已经然称臣,他本以为江湖盛传的独孤剑威是定秦的剑魄,却没想到天子剑竟有如此功效,万剑称臣。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始皇帝收锋镝,自秦后天下名剑尽皆被融成铁水,浇灌十二金人,纵然有逃过此诏的名剑,也不过区区数把,定秦本就是周天子佩剑,后为始皇帝所得,此二人都是天下之主,试问天下名剑怎会不以定秦为尊!” “既然我的剑服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尔等下山吧!”慕容龙城甚是无奈,放几人走是出于无奈,本来有东厂协助,确是可以让李赤霄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如今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沈青青手下五个奴才都是高手,况且还有无痕公子和三百家臣辅助,在这紧要关头张三泪和薛满楼却做了缩头乌龟,岭南的王牌苍龙七宿又不在,若真是硬拼恐怕会伤了南岭元气,那自己这个剑首全是枉费心机了。 “那还请慕容公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打开麒麟冢放我师弟出来,此番恩情我与封小王爷记下了,开日所在京城相见必定宴请公子,以报大恩!” “得了便宜又卖乖,二殿下你师弟的命是命,我师傅和这九个叔叔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骆天虹在一旁实在听不下去了,他是个直肠子,今日慕容家被藏锋谷和沈家几番羞辱本就压着火,如今听李赤霄讨人,登时大怒。 “骆师弟,令师死的蹊跷,我师弟入麒麟冢不过是为了验尸,还自己个清白,至于这九曜星官我已经说过了,是左功权所为,至于这左功权为何会越狱出逃,又恰巧来到南岭,恐怕这只有东厂的人清楚了!” “二殿下,您这话说的可要负责了,慕容剑首是不是韩林轩杀得我东厂自然是不知,毕竟我又不在碧海云天,今日莫说慕容公子不会背上大不孝的罪名放了韩林轩,就是真的放出来,单凭他朝廷钦犯的罪名,我与张三泪就应将他当场击毙!不过小王爷和殿下毕竟与这贼厮有些渊源,说不定薛某人心一软,把他活着带回东厂也说不定,只不过东厂有七十二种刑法,要是从他口中挖出点什么,不知道世子与殿下会不会难看啊!”薛满楼在一旁添油加醋,时不时地还不忘往几人身上泼脏水,想要借慕容家的手除掉魏公公的眼中钉肉中刺。 “狗东西!这哪里轮到你一个小小东厂位说话,若是再敢顶撞殿下,我就以大不敬之罪替魏端功好好教训教训手下的走狗!”李赤霄还没说话,那封不拜却看不下去了,自薛满楼出场便处处与他这师兄师弟为难,若不是顾及打狗看主人,这火爆脾气的小样早就出手教训这牙尖嘴利的奴才了。 “小王爷,你张嘴一个狗东西,闭嘴一个大走狗,不知道我张三泪怎的得罪您了,莫不是纵欲过度,闹了个老眼昏花,您看清楚了,这是鸟崽子,我才是东厂的狗东西!” “哈哈哈哈”张三泪在一旁站立已久,这猛然间出言,直把封不拜气的无名火起,南岭群雄更是哄堂大笑。 “贼子,看招!”毕竟是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小王爷,在朝有其父靠山王封皇城在,谁人敢开他的玩笑,在军营他是军中主帅,治军严谨,更没有士兵敢忤逆他的军令,如今让东厂的狗贼调侃,再加上性如烈火,哪里还会忍让,运起臣道心法,冲着张三泪疾步跑去。 张三泪平日里少言寡语,虽是魏公公手下第一疯狗,但疯归疯不见得就傻,否则如何能稳坐东厂大当头之位,如何能为魏端功座下三奇之首,他方才与薛满楼对视一眼,便互通心思,知道想在李赤霄身上做文章是枉费心机,这皇家子弟的第一门必修课便是忍,二皇子更是九位皇子中的佼佼者,故而调转方向,矛头直指封不拜,今时今日的局面下并非东厂不想插手,而是实在不知道这李赤霄和封不拜斗过九曜星君后是否受了内伤,若是这九个废物真伤了二人,那只凭借沈家的几个家奴和区区三百不成气候的家臣,张三泪和薛满楼自然有办法应付,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南岭之地毕竟还是慕容家的地盘,几世经营根基深厚,再加上他二人,还是可以技压群雄的,今日虽不敢杀了封不拜与李赤霄,但只要折了这几人的面子,留下韩林轩便是赢了,若是再拖下去只怕慕容龙城顾及太多,真放出韩林轩,那可真真的是放虎归山,藏锋谷三杰只得逐个击破,万难一网打尽,于是乎也迎上前去,出掌相对。 张三泪成名江湖尚且比封不拜早,一身武艺是与天下排的上名的杀手所学,血里火里滚出来的好手,其功力还在李赤霄之上,八品顶峰的功力,三境界忘我之境,若将他那杀人的匕首功法放在剑道六重天里那也是剑芒中境的好手,如今全力出掌,莫说封不拜方才大战一场,内功消耗严重,就是在全盛状态下也未见得是这疯狗的对手,何况现在。 眼见二人对掌,却不想有一黑影斜插过来,一手擒住封不拜手腕,一手楚掌与哮天犬相搏,张三泪只觉得这人内功雄浑功力还在自己之上,已然到了九品境界,待定睛一看,不是李赤霄更是何人,大惊之下分了神,那李赤霄鼓弄内力,一声呵斥直将东厂第一高手震退几步,当真是英勇过人。 “狗东西!小王爷教训你这班奴才是理所应当,可你无端端的出手,是不是有点以下犯上之嫌!” “奴才不敢,二殿下教训的是!小王爷,奴才在这给你赔罪了!”说罢,这张三泪跪倒在地,冲着封不拜连连叩首。 “师弟,走吧!南岭之事姑且告一段落,西北军中尚且有军务等你定夺,况且我也该回京复命了!” “可师兄,小师弟” 封不拜话未出口,便感到李赤霄捏了捏自己的手腕,于是乎也不在出言,放才一掌乃是李赤霄仗着天下独尊强行突破的余威,此刻一个时辰已经到,功力已经跌落到七品,莫说再跟张三泪对掌,恐怕沈家的几个家奴都能打发了他,是以出言威呵,想要尽早带着众人脱离险境。 薛满楼见二人转身要走,刚想出言,却被张三泪拉到一旁,耳语几句,端是这机关算尽的逆天鹰听到二皇子已到九品也是大吃一惊,若真拦下二人,还真不是对手,是以暗示慕容龙城放二人出门,毕竟韩林轩还在麒麟冢内,更有红叶侠魁的掌上明珠袁非羽为人质,也不算吃亏,于是乎眼睁睁的看着封不拜和李赤霄带着沈青青离开。 “师兄,小师弟怎么办!”一出碧海云天的大门封不拜急切的问道,毕竟他与韩林轩最为亲密。 “莫急,方才我一掌已出全力,如今功力只有七品,不是南岭慕容家的对手,若再留险境恐怕连沈家姑娘都要折了进去,你我速速下山,再行商议,这慕容家和东厂勾结,只不过相互利用,慕容龙城颇有城府,不可能将小师弟这一筹码轻而易举的交给东厂,只要张三泪和薛满楼不走,那小师弟尚且安全,沈姑娘,我有一事相求!”李赤霄此刻面色苍白,哪里还是方才霸气外漏的二皇子,斗大的汗珠从额头跌落,看情形是硬撑着走出慕容家山门。 “殿下请讲!” “烦劳姑娘的手下在这山门在盯着,若张三泪和李赤霄离开,务必于山下通知我二人!” “好说好说!”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千年冰魄 李赤霄等人下山后,慕容家善后的善后,待客的待客,这南岭群雄也不是傻子,眼见慕容家有东厂支持,连皇子的面子都没卖,何况自己区区草莽,也都就坡下驴,尊其为新任南岭剑首,那慕容龙城大排筵席,宴请南岭之人。 “慕容公子,剑首之位已经落定,那韩林轩可否交由我东厂处置,您且放心,事成之后断不留活口!”薛满楼在宴席之上与慕容公子耳语了几句,本以为他会满口答应,可不想对方竟然面漏难色。 “薛大人,不是我不想把人交托给你,可这麒麟冢是我慕容家禁地,虽说断龙石能用我家堵门内功开启,可你也看见了,塔前二麒麟有一个已经损坏,这机关之道是环环相扣,如今一损俱损,恐怕您想要人还需等上几日,我已经派遣剑奴去请南京有名的偃师来修理机括,大人还需在庄上盘桓数日。” 薛满楼听罢没有说话,他一早就料到慕容龙城不会轻易交人,好在这麒麟冢是个死人墓,内无粮草,只要在庄上住些日子,不让这慕容龙城将人暗地里运走,不出十日这韩林轩便会被困死在石塔之内,到那时再回京复命,也算是完成了魏公公交代的任务,于是乎示意张三泪去麒麟冢外守着,无论何人胆敢靠近麒麟冢格杀勿论。 再说韩林轩,痛饮美酒后一头扎进了慕容白的棺椁之中,直到此刻才转醒过来,揉着脑袋从棺椁中坐了起来。 “呃这是哪啊哎,什么东西嗷!”这小伙子左看右看方才想起自己在麒麟冢内,饶是睡了一大觉也没见师兄二人前来营救,也不知他二人脱险没有,正思量间,只觉得这屁股底下似有什么东西顶着,再仔细观瞧自己仿佛坐在坐在棺椁之中,于是乎斗大的汗珠从额头跌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各位叔叔大爷,千万别跟孩子一般见识,我这灌了点马尿人事不省的,还请多多包涵,嘎”韩林轩一撇之下登时吓得面无人色,险些抽了过,毕竟童年阴影太深客,再加上场面着实诡异,没昏厥倒地已经算是长本事了。 那棺椁之中若是寻常的百年尸骨,韩林轩还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可眼前的却是容貌安然的慕容白,只不过周身翠绿,如等身长的翡翠玉雕像一般,韩林轩第一反应便是尸变,赶忙棺椁之中翻了出来,当年在藏锋谷中封不拜没少欺负这小师弟,总说些湘西往事,什么黑僵白僵,行尸跳尸,吓得韩林轩几次尿床,可转念一想也没听说过谁家尸变浑身翠绿翠绿的,难不成这慕容白死无全尸,是以找能工巧匠雕刻了这玉像?这第二层只是一个衣冠冢?一想到这,又扎着胆子凑了过来。 细观之下韩林轩不由得惊奇,这棺椁之中并非等身的玉雕,真真的是死去的慕容白,只不过这尸身之上罩着一层翠绿的玉膜,直如一件量体裁衣的金缕玉衣一般,若是后天打造那这玉膜可称得上是鬼斧神工,但怎么看都不像,于是乎韩林轩伸手摸了摸慕容白的尸体,想看这一层玉膜是否有接口,一探之下,登时推到了后天制造的推理,这一层玉化浑然天成,显然不是人力所为,倒像是从尸身分泌出一般,如春蚕作茧包裹自身。 “奇哉怪也,这老爷子是什么托生的,怎的还能如虫儿一般,有趣有趣!” 韩林轩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慕容白,伸手触碰之下肌肤当真如寒玉一般,于是乎伸手掰了掰那如精雕玉琢般的手指。 “嘎嘣” “” 一掰之下竟然不小心将慕容白的小指头掰断。 “呃,是个意外,我可以解释,莫怪莫怪,还你还你”说着又把那根小指头放在了断指处,很是尴尬。 “这老老爷子怎会玉化,有点意思,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楼上看看!”韩林轩一时兴起连闯了四层,这四层家主尽皆玉化,尸如翡翠一般,看来这慕容白的玉尸不是一个偶然,而是必然,于是乎一拍额头:“妈的妈,我得姥姥,大事不妙!”想到这猛然间停尸在一楼的慕容朗月,若是这老爷子也如历代家主一般,玩的路子这么野,尸身一旦玉化,还如何查验尸体的伤口,那可就不好玩了, 于是乎快步跑下楼来,走到慕容朗月棺椁之前。 “师傅保佑,这老头千万别变成大白菜,否则小徒弟。”韩林轩嘀咕了一声,战战兢兢的掀开慕容朗月的棺材盖,直到看到了尸体方才长舒了一口气,那老头尸身完好,并没有出现如翡翠一般的玉化现象,一身玄素寿袍,双手合十在胸,手掌相对,隐隐从手中散出阵阵肉眼可见的寒气,想来双手之中便是慕容家镇山之宝千年冰魄。 “还好还好,老爷子你没有这怪癖,万一你也绿了,那我可就跳进黄河洗不清!”韩林轩拍了拍胸脯,倚着棺椁坐在了地上,可思来想去还是还是不明白,这慕容家的家主怎么就会全都玉化呢?慕容家主百年之后要入麒麟冢,难不成这麒麟冢有问题?但很快韩林轩意识到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于是乎又爬起身来,看着慕容朗月,继续琢磨。 眼见这老头虽然面无血色,一脸苍白,可未见的有玉化的意思,又伸手摸了摸慕容朗月的肌肤。 “嘶真冷!对,冷!”韩林轩一探之下猛然间想起了历代家主的共同点,千年冰魄! 慕容家主死后方能入主麒麟冢,而千年冰魄是确保尸身不腐的圣物,可这天外奇石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一块,如何能保慕容家历代家主尸身不腐,那真像恐怕只有一个,这千年冰魄能将尸骨玉化封存。 想传荧惑守心,始皇帝得天外奇石,这嬴政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之丰功伟绩,三九合并八荒,但毕竟**凡胎难逃岁月蹉跎,是以广招道士练就长生不老药,更派徐福出海寻仙,可这牛鼻子老道一去不复返,嬴政也在东巡途中崩于沙丘,荧惑守心得来的千年冰魄也无端端的在这时节于咸阳失窃,本来帝王驾崩乃天下第一等大事,可二世胡亥不急为父下葬而且派帝**便寻咸阳城找这天外奇石,却未曾找到,是以始皇帝下葬身着金缕玉衣自沙丘运往帝陵,入土为安。 这千古帝王自然是想保尸身不腐,羽化登仙,否则胡亥也不会大动干戈寻找千年冰魄,若是这冰魄能镇人尸身,化血肉为玉石,秦王想要用它来求长生不死,肉身不化,便是情理之中,可惜最终因失窃是以制金缕玉衣入殓,妄想死后登仙。 “难不成,真是这东西搞得鬼?”一想到这,韩林轩也顾不得死者为大的一说,分开慕容朗月双手,自掌中取出千年冰魄。 “嚯,当真是奇寒无比!”这冰魄方才入手,便有彻骨的寒气侵入,顺着韩林轩奇经八脉直往丹田中蔓延,这男子丹田为藏精之所,如一炉红火,精气神越足炉火越是旺,若真被这阴寒之气透体,难免五劳七伤,韩林轩见势不好,赶忙将这千年冰魄甩到一旁。 “乖乖,真是快宝贝,若是将你镶在剑上,那一剑之威恐怕能用寒气伤人了,这活生生的将六重天提升了一个境界,化有形为无形啊,宝贝,好宝贝!” 韩林轩不由得欣喜若狂,只可惜如今绝影不在身边,只有破军,奈何这破军乃是他人之剑,君子托剑当完璧归赵,否则真想把这燕翅上的宝石扣下来换上着千年冰魄试试看。 他是蹲在地上看着冰魄,却没想到身后一双冷冰冰的眼睛也正看着他,这天外奇石乃是天材地宝,想要独占这宝贝的可不光是人,奇珍异宝必有毒物守护,此刻韩林轩身后正是一天通体朱红的毒舌,鳞如蛟,目赤红,头生肉冠,尾有黄纹,正是天下毒蛇中堪称毒王的赤血玄蛇,此刻正吐着信子远远的看着韩林轩。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湘西往事 赤血玄蛇原生在苗疆的十万大山之中,想传是守护地狱之门的异兽,嗜毒成性,自幼时为白色,吞噬毒虫渐渐转变,每蜕一次皮便会根据体内存留的毒液而慢慢变红,是苗疆万仙教的圣物。 三十年前万仙教圣女阮红绫与中原一男子相爱,是以私定终身,这一番举动在中原不过是儿女情长之事,可在万仙教却是大逆不道之举,万仙教女尊男卑,教内男子地位如同骡马,大小事物向来由圣母主持,万仙教圣母是在四圣女中选出,圣女在圣母离世后根据为万仙教做出的功绩推举为新圣母。身为圣女必是处子,不得与人私通,若有犯教规者推入圣池,受万毒噬心之苦。但说到底这些所谓的圣女不过是情窦初开的女孩,如此灭人欲实在是有违天道,时阮红菱已经是四位圣女之首,替万仙教饲养红龙,也就是赤血玄蛇,只等老圣母归天便是新人掌教人,可偏偏不巧的在这个时节有人误闯了万仙教禁地赤龙府。 “你这后生,怎的闯进我赤龙洞府,难不成是打红龙的主意?” “哦?这里还有人住?这位姑娘恕小生冒昧,误闯仙府,还请多多包涵,在下应天府人士,来这湘西访友,不想在这迷了路,已经在这山里转了两天了,还请姑娘给口水喝!” “你惨喽,闯我教禁地,还敢跟本姑娘要水,一会就叫你皮开肉绽!” 三十年前的那个夜晚,这二人就如此唐突的相遇了,这后生姓左,应天府人士,本是世家子弟,但不通经史子集偏偏爱舞刀弄棒,虽说平日里一身文生公子的打扮,可是也会些拳脚,一般的江湖草莽还真不是对手,于是乎这左公子笑着说道:“姑娘,小生乃是误闯进来,所谓不知者无罪,不给水就不给水,那给在下指条下山的路也行啊,哪有姑娘家张嘴闭嘴就打打杀杀的,相由心生,你心肠如此的坏,想必人也是极丑,要不怎么会躲在暗处不敢出来见人!” “你说啦个丑!本姑娘美得!要了你的小命!”这姑娘躲在暗处,见来的后生出完调侃,恼羞成怒,自腰间抽出一根笛子,启来朱唇吹了起来,乍听之下只觉得刺耳难耐,根本不通音律,只吹了片刻也不知道是自己也觉得难听,还是怎的,总之这笛声戛然而止。 “呦呦呦,太难听了!太难听了!”姓左的公子捂着耳朵大吵大嚷,这倒不是调侃,而是真的难以忍受。 “啦个难听,一会还要叫你难受!”这姑娘说了一句,便不在出完,瞬间整个山洞安静了下来,静的有些出奇,似乎连洞外鸟兽也不在低语,石洞两旁的火盆中摇曳着火焰,洞外的黑暗也像是要吞噬这昏暗的亮光,一时间仿佛整个大山中只有这公子一人般。 “姑娘?你还在吗?”惧怕孤独与黑暗是人的本性,尤其是在陌生环境的夜里,若是此刻这姑娘离去那他又是独自一人了,是以这公子出言询问,连着喊了几声,也无人应答,他不禁向一旁的悬挂的火盆靠了靠。 这死一般的寂静只维持了片刻,那左公子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响,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借着这昏暗的环境在像自己靠近,于是乎低头观瞧,只见一片黑影如潮水般在向自己涌来,再仔细观瞧,哪里是什么黑影,尽皆是成群的毒虫,遍地蝎子蜈蚣,赤头毒尾,或有毒螯或有倒齿,满天的毒蝇毒蜂,嗡嗡作响,或嗜血成性,或剧毒无比,此刻已然将自己团团围住。 “你说啦个丑!我问你,你说哪个丑?” “士可杀不可辱,你丑你丑,就是你丑!”说罢左公子打翻火盆,那通红的木炭扑向地面,满盆的红火滚在脚下,顷刻间一阵阵焦臭之味弥漫在洞穴之中。 “莫要纵火!” 这一声提醒为时已晚,本来这毒虫都是排列有序,只不过是受了那姑娘笛声的召唤而来,如今被这火焰惊扰,如炸了窝的马蜂一般,朝着眼前的活物涌来,已然不受控制,左公子只觉得浑身不知被多少毒虫叮咬,体内如被火焚,满地翻滚终于昏死过去。 待再睁开眼,朦胧只见一少女伏在身前,已然睡去,仔细端详真如一朵冰清玉洁的白莲,美的芳华绝代。美的清丽出尘,美得纤尘不染,美得不入红尘,带着三分异族少女的俏皮,又有七分豆蔻年华的清纯,于是乎想坐起身,可身体一动,那剧痛之感痛彻骨髓,不由得失声叫了出来。 “啊呀,你醒了!” “嗯,醒了。” “你这后生,我就是吓唬吓唬你,你啦个要放火吗,看看,现在被毒虫咬了吧,万毒攻心你啦个就不怕去见阎王,要不是赤龙的毒是天下第一,用来以毒攻毒,恐怕你就要死喽,我说你你在看啥子吗?” “看你!” “你啦个就看我呀!” “你真美!” “油嘴滑舌!”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红菱,阮红菱,你叫啦个名字?” “左功权!” 红菱见左功权专醒,一颗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听得这陌生男子夸自己美,心底里早就乐开了花,她生在万仙教中,从没出过这茫茫大山,更别提见过外面的男子,平日里这万仙教的男人见了她就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谁敢说她是丑八怪,天下的女人都是一般,越是被一个男人无视,就越是想得到他的认可,更何况这左功权生的一张好面孔,虽然看似比自己大上一些,却也是彬彬有礼,比之平日里见到的虫奴们不知道要强上多少,就这样,一颗情豆就种在了这山里姑娘的心中。 左功权在红菱的住处一住便是一月有余,二人日久生情,私定终身,自那以后红菱与他无话不谈,各山各府,兵力部署,奇珍异兽,毒虫瘴阵,其中更包括万仙教镇教心法幽冥决,以及妖剑泥犁,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终于在一个满月之夜左功权盗走幽冥决,夺去泥犁剑,从那以后江湖之上少了一个翩翩公子多了一个绝世鬼王,鬼王杀人夺剑,放火偷书的事败露之后,圣母大为震怒,更得知是这红菱将生人藏在山中,更被人破了处子之身,便将她推入圣池之中,这圣池说得好听,其实便是虿盆,池内无水,满是蛇虫鼠蚁,蜈蚣蝎子等毒物,此之红菱召来的毒物不知要厉害几倍,圣母念在她平日里立下不少功劳,在她万毒噬心后用赤龙毒以毒攻毒保住了她的性命,让她余生在赤龙洞府供奉赤龙不得出山半步,可怜这天生的花容月貌却被毒液熬烂,一个好端端如出水芙蓉的姑娘变成了人见人恶的丑鬼,就连平日里低三下四普通畜生骡马的虫奴也来欺负她,真如从三十三天外跌落到十八层地狱之中。 红菱不信左功权会负了她,她这执拗的性子始终认为那个男人是不得已而为之,于是乎私带赤龙出山。来南岭之地寻他,就这样,从没出过十万大山的姑娘踏上了寻夫之路,一路之上风餐露宿受尽白眼,不知受了多少苦,也不知寻了多少年月,终于在姑苏见到了左功权,时鬼王已经练成幽冥决,原本文生公子的形象也因为这邪门武功而变得赤发虬髯,全然不是当年的面目。 “你是谁?为何拦我去路!” “我是谁?!你忘了?你忘了你我的山盟海誓,你不是说过我很美吗?你怎么会不知我是谁?” “丑婆娘,滚开!” “我丑吗?我很丑吗?” “令人作呕!”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啦个知道我受了多少苦!” “你是红菱?” “你还认得我,你啦个偷书夺剑,你啦个不带我走!你啦个不来见我!” 左功权细听之下隐隐猜到眼前的丑婆娘应是与自己私定终身的阮红菱,饶是他心狠手辣,一时间竟也满心愧疚,刚想说着软话哄一哄这姑娘,可抬头一见当年如山中精灵一般的女子,此刻满是伤疤恶疮,有些疮中还留着脓血,登时间心生厌恶,将她一把推开。 “你以为我去十万大山中干什么,为的便是这幽冥决和泥犁剑,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你不过是个开局的棋子,我左功权生平什么都可以不要,要的只是天下第一,若是你还如几年前一般美貌,我尚且还可以把你带在身边,此刻见了你就倒胃口,滚滚滚,滚回你的十万大山中去,再敢纠缠定杀了你!” “你啦个要杀我?你要杀我!哈哈哈哈哈哈,你啦个要杀我,杀我!那咱们两个就一起去死,今生做个了断,来生再续前缘!”听闻左功权之言,那红菱如疯魔一般,凄厉的长笑,她的嗓子当年在圣池中被赤头蜈蚣毒伤,沙哑难听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左功权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要离去。 “啦个就一起去死吧!”阮红菱见他想要负手而去,猛然间冲着他抛出一物,通体赤红,正是天下第一毒的赤血玄蛇,那畜生在空中弓着的身子猛然挺直向前射去,赤血玄蛇的毒服用可以毒攻毒,但若是被他咬中,又或者毒液碰到外伤出,那边遇血化毒若是被他咬中,五脏如焚,半个时辰内受尽痛苦,而且是必死无疑。 正文 第四十三章 冰火两重 阮红菱自怀中抽出一支骨笛,横到嘴边,那刺耳的旋律又一次响起,驱虫之术乃是万仙教的独门秘术,虽说如狮吼功一般能用声音伤人心脉,但召来的毒虫却往往令人无从招架,顷刻之间方圆数里的毒物蜂拥而来,姑苏地处江南,气候温暖湿润多蛇虫鼠蚁,虽不如湘西大山中的毒物凶猛,却也有不少令人谈之色变的毒物。 “就凭你这点雕虫小技也想伤我?”左功权冷笑了一声,运起护体阴气,若是寻常的罡气护体只对内劲有反应,可这护体阴气出自玄冥诀,修习此功法经常要将毒蛇毒虫的毒质涂遍周身,运功吸入体内。三日不涂,功力减退,十日不涂,余毒入体,经年累月的吸收毒物,难免伤及肺腑,是以万仙教圣母均无长寿者,这左功权之所以在短短数年内跻身一流高手,乃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碧眼火金蚕,这金蚕奇毒无比,虽不如万仙教赤龙,却也是毒经中上数的毒物,一毒顶百毒,是以这左功权内劲中带着金蚕的火毒,那围着他转的毒虫只当是奇毒无比的金蚕在此,逃命尚且来不及,谁还敢上前叮咬,是以围着他转了几圈,作鸟兽散了。 “啦个练成了玄冥诀?阴气护体,毒气外放?” “哈哈哈,寻常毒虫躲着我还来不及,就凭你这驱虫之术也敢同日月争辉?” “寻常毒物不行,啦个就让你看看不寻常的!”说罢手腕一抖,从袖口钻出一物,通体赤红,不是赤血玄蛇更是何物! “赤龙,赤龙,今日能不能报仇就靠你啦!”阮红菱说了一声,那玄蛇竟如听懂了一般,在地上划了两圈慢慢调转身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左功权。 “哦?!赤血玄蛇,红菱啊红菱,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这等宝物我寻都寻不来,上次在万仙教只顾着夺泥犁剑和玄冥诀,没把这畜生当回事,哪里知道这玄冥诀需用毒物练功,第九层幽冥鬼爪更是需要用赤血玄蛇的蛇冠淬功,我三入万仙教不得玄蛇下落,原来是让你带了出来,好好好,天助我也!”见到赤血玄蛇左功权大喜过望,于是乎一记劈空掌脱手而出,想要用内功震晕这畜生,可那玄蛇突然立起来身形,头上蛇冠迎上气劲,竟然将左功权八层的玄冥诀功力化去,真真的是不可思议。 赤血玄蛇乃是天地灵兽,周身上下尽皆天材地宝,可像人一样吞吐内息,人养气,兽养丹,若是被这畜生化出内胆那真可比拟当世第一流高手,不过此刻它尚且没这本事,只不过这蛇冠能化功顺气,况且左功权内功含有剧毒,而赤血玄蛇又嗜毒如命,故而这一掌之下不但没伤了这畜生,反倒是大大的滋补了一番。 “好畜生,看来这一身功力还奈何不了你,那就试试泥犁剑吧!”左功权猛然从腰间抽出泥犁剑,直奔玄蛇而来,这一人一兽缠斗了一个时辰,人忌蛇毒,蛇怕剑锋,竟然未分胜负。 说到底人就是人,畜生就是畜生,虽然有时人不如畜生,但论身手和智谋,人才是百兽之尊,那左功权几个回个下来便看出这畜生有人智,于是乎卖了破绽,赤血玄蛇虽然狡黠,但毕竟没看过孙子兵法,也不知道三十六计,于是乎傻乎乎的上了当,蜷缩在地,猛的舒展身形射向左功权,却不想一剑迎来,头上蛇冠被斩掉一半,于是乎落地打滚,蛇身痉挛,不到须臾便不动了。 “赤龙!好你个薄情寡义的畜生,这个仇我定然要报!”阮红菱本以为赤龙能收拾得了他,若他死便殉情,可如今折了赤血玄蛇又没要了他的性命,为今之计只有暂时撤退,报仇之事从长计议,于是乎呵斥了一句,转身逃了,左功权并不在意,一个没了名份的圣女活着与死都与他无关,此刻一门心思的在赤血玄蛇的蛇冠上,哪里会管一个废人的死活,于是乎赶紧奔向蛇冠,可一看之下竟只有半个,再回头找玄蛇想要割掉另一半,却发现这畜生方才吃痛诈死,此刻已经逃走了,正因如此左功权的幽冥鬼爪始终不得大成,否则也不会被卓不凡充盈的北冥真气所伤,而那赤血玄蛇也流落在南岭之地,后因为连伤人性命方才被天下英雄知道隐匿在十万大山中的天下第一毒物,如今韩林轩背对赤血玄蛇,当真是凶险万分。 这千年冰魄是天外奇珍,与其说是萦绕寒气倒不如说是寒毒,也不知这畜生如何爬了进来,终日吞吐这冰魄寒毒,那被斩掉的蛇冠也修了回来,更受冰魄滋养修出内丹,正所谓人老精鬼老灵,如今有人要打冰魄的主意,赤血玄蛇如何能答应,于是乎绕到韩林轩身后,三尺长的身子蜷缩在一起,浑身的肌肉收缩,猛然间舒展身形,竟从几迟之外飞身过来,这刺客之流的直觉较之常人要准确的多,总能提前预警感知危险,韩林轩虽然不是杀手,但修炼的功法乃是大刺客荆轲所创,是以这种预感向来准确,心中警醒,身体马上做出反应,一个侧身,手中破军剑也扫了出去,若是寻常暗器青头这一侧也就闪了过去,若是寻常重刀快剑这一扫也就招架住了,可偏偏飞来的是活物,那玄蛇在空中调整身姿,张开大口,一双毒牙暴射出来,惨白无光,直奔着韩林轩的颈部便是一口,那玄蛇奇毒顺着动脉在几个心跳间便传遍周身,等到这畜生松口,韩林轩已经再无还手之力。 赤血玄蛇的毒之所以被称为天下第一奇毒,并非毒发的快,而是因为无药可解,必死无疑,这是其他毒物所不能企及的,但凡是高手,毒发之前都可仗着浑厚的内力将毒素自体内逼出,虽然大耗元气却也能保住性命,可玄蛇之毒一入人体,遇血化毒,毒素在经脉之内形成结节,阻塞血液内力流动,内功全失,若想用内功逼出毒素,除非放光身体里的血液,半个时辰内化为脓血而死,天下最可怕的事不是死亡,而是等待死亡,这就好比杀头,刽子手手起刀落人不觉得痛苦,可若是告诉你明天午时三刻你去死,那这个人就完了,等不到第二天行刑便把自己吓得半死,也正是如此,凡是中了赤龙毒的人不会立刻死亡,只有等半个时辰后毒液分解身体,化成脓血方才死去,这个过程先不说**上的疼痛,单单是精神上的折磨就够人受的了。 “啊!赤血玄蛇!”韩林轩一拽蛇尾将赤龙硬生生的撤了下来,本想运足内力将这畜生震死,可一运周天静脉竟纷纷受阻,顷刻之间浑身如烈火焚烧一般,再看手里的畜生竟天下第一毒物。 “我命休矣!啊——”韩林轩大喊一声,便疼的满地打滚,这种疼痛是不能用言语形容的,于是乎手上一松,那赤龙滴溜溜的爬到一旁,竟围着千年冰魄开始吐纳。 韩林轩在卓不凡藏书中见过这赤血玄蛇,玄机老人阅文,字里行间必有批注,他对这赤龙毒的评价只有七个字,中毒者,必死无疑,一想到这,韩林轩不由得心灰意冷,再看那围着冰魄的玄蛇,目眦欲裂,想他堂堂藏锋谷剑侠,东厂悬红黄金千两尚且无人能取他性命,没想到今日竟然要死在一个畜生手里,不由得无名火起,咬着牙忍着周身如火焚烧的剧痛爬向赤龙,此刻手脚都不太听使唤,唯有一张嘴尚且能动,那畜生专注吐纳,万没想到中了自己毒液之人竟还能动,一个不留神尾巴被韩林轩叼住,大惊之下调转蛇头又是一口,只不过韩林轩此刻已经中毒,多一点少一点都是必死无疑,也就没什么顾虑。 “你咬爷爷一口,爷爷还你一口!”于是乎这一人一蛇你一口我一口的相互报复,玄蛇长不过三尺,粗不过拇指一般,没过一会便被韩林轩咬的体无完肤,竟丢了性命,说到底这畜生除了有奇毒之外终归是个畜生,若是不忌惮蛇毒,不过三尺长虫。终归不是人的对手,可能它做梦也没想到,狩猎者竟然会被猎物咬死,困兽尚且尤斗,何况人乎。 韩林轩见赤龙已死,只剩下尸体在不断抽搐,也不在咬,体内的毒素与血液交合,整个人如同被投进了沸油之中,生不如死,仗着身体并未完全麻痹,又是痛苦的翻了翻身,这一翻身刚巧翻到千年冰魄附近,韩林轩只觉得一阵寒气入体,体内那如同火焚的感觉竟退了几分,急病乱投医,死马权当活马医,反正都是个死也就不急多想,张嘴将口边的冰魄吞了下去,可片刻之后他就后悔了,冰毒与火毒相生相克,一会如同置身万载玄冰之中,一会如同投身八卦炉内,冰火交替,直如两重天地,叫也叫不出,喊也喊不了,斗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浑身上下如同水洗一半,闷哼一声昏死过去。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塞翁失马 韩林轩这一晕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放才醒来,千年冰魄碰上这玄蛇内丹,一个天外奇珍,一个灵兽异宝,一个炙如火一个冷如冰,方才晕倒之际,这内丹与冰魄在他体内相互冲撞,玄蛇之毒在经脉中如同沸油,原本要焚尽他浑身血液,化开血肉骨骼,可偏偏这寒毒又在经脉中形成一层冰晶,火毒胀一分,寒毒冻一层,火毒融一点,寒毒阻一分,二者相斗之下不分胜负,周旋了个把时辰竟同归丹田,这毒虽然没解,可一时三刻也是死不了了。 “蛇咬十步之内必有解药,以前还以为是老爷子胡诌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赤血玄蛇无药可解,谁能想到千年冰魄竟然可以压制这天下第一奇毒!”韩林轩从地上坐起,眼见赤血玄蛇死尸在地,那牙印的伤口血液早就干结,知道自己已经挺过了半个时辰内,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也顾不得虚弱便盘膝而坐,想要调动内功运转周天检查一下自己的伤势,可这一运功却得到了一个大麻烦,自己二十年的侠道修为没了! 经脉之中空空如也,原本澎湃的内力此刻荡然无存,丹田之中虽然内力充盈,可却被一冷一热两股真气裹挟在一起无法调动出来,自小练的童子功没了,这可让韩林轩哭笑不得,若是功力尽失这还好说,大不了再花个把年头修回来就好,可如今玄蛇内丹和千年冰魄就如同两把枷锁,锁住了他的奇经八脉,冲破不破,打不开,若是天下几大高手同时运功或许能冲破穴道,可这冰火二毒的平衡被打破一旦有一方作大,那自己不是被冻成翡翠尸便是化成脓血水,此刻一身的根骨算是废了。 “这算怎么回事,我堂堂藏锋谷传人竟然成了一个废人?”韩林轩暗自叹了一口气,望了望玄蛇尸体,死也死不成,又看了看密封的麒麟冢,活又活不了饶是他玩世不恭,如今也不由得落寞。 “师傅师傅,我是哪来的?” “你是师傅打坐时候祖师爷送的。” “那祖师爷说没说我爹娘是谁,他们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徒儿不好,他们不喜欢我了?” “小徒儿,怎么突然这么问,天下哪有父母不爱孩儿的!” “可师傅你又不是我父母,你怎么知道他们疼爱我?” “徒儿,昔年祖师爷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 祖师曰:“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 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祖师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之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 祖师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之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你的爹娘疼爱你?你现在还不能领悟的原因是你站的位置不够高,只等到你的道高于现在,你才能领悟更多。 “呃,师傅,你是不是没什么话搪塞我了,祖师爷跟惠子斗嘴关我什么事!” “去去去,练功去!” 那年卓不凡望着远去的韩林轩不由得叹了口气,此子天资聪颖,根骨奇佳,却不知道能几许,侠道传人富贵无缘,祸劫连连,须经百种磨难,经千般困苦,坠于红尘而出于红尘,欲做诸佛龙象,先当众生牛马。 “师傅师傅,徒儿不想你死,你死了徒儿就没有亲人了!” “咳咳咳,小徒儿,生是什么?死又是什么?” “呜呜呜……生就是您陪着我,看着我,死就是您不在了!” “来自何方,去由何路,一脚不移,回头即悟,徒儿,你又没有想过父母未生之前,此生意灭之后,你都在哪里?” “徒儿不知!” “天地万物,何者为阴,何者为阳,何者为昼,何者为夜,何者为生,何者为死,我从哪里来,又到哪里去,父母生之前我在哪里,身死之后我回哪里?我不过是从我来的地方回我去的地方,在万物大化之中,我动也未动,只是借着这个躯壳以生形态存在,吹灯拔蜡以后又以另外的形象存在,刚好中间这一段以我这个样子与你结缘,只是此我变成了彼我,变成了那个原本的我,所以何用执着生与死?” “呜呜呜……你这臭老头,你又搪塞我,我不是祖师不懂大道,周天运转关我屁事。” “徒儿,若有一天你身死,便会知死不可怕,怕的只是挂念之人伤心,你兄弟三人中为师最喜欢你,因为你悟性高,与我年轻时最像,赤霄城府太深,是不便与人交心的,封儿性格执拗,是不会圆滑处世的,为独你这小东西,牙尖嘴利,世故圆滑,有时看似偷奸耍滑,可偏偏能另辟蹊径,旁门八百,左道三千,皆能证大道,道无取巧,无用功处,屙屎送尿,痛来哭,喜来笑,累来便睡,困来即倒,于小人成佛,于小事得道,你附耳过来,别告诉你师兄们,咳咳咳……为师平日里的大道理自己都不信,不过偏偏能高台教化劝人向善,可这是世人看来俗不可耐的事,才是我的道!众人皆醒我独醉,举世皆清我独浊……” 韩林轩躺在地上,昔年藏锋谷之事一桩桩一件件的在眼前晃过,恩师卓不凡在世人眼中如圣人一般,可在自己记忆中那个白胡子老头亦师亦友,七分严肃给了两个师兄,唯修道之人的三分童心予了他这个宝贝疙瘩,侠道之**劫连连,是以师傅总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想来也是怕亏欠这个身世可怜的小徒弟吧。 一想到恩师之言也不在惆怅,本来注定将死却苟活几日,也已经是赚到了,况且人未死道不灭,若轻生仇者快,况且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一身功力被锁在丹田,那也好过废了一身根骨,再说两位师兄在冢外设法营救,若是历尽千辛万苦在赔上些本钱,结果救出来一句死尸,那可真真的是得不偿失了,现在的任务是想办法活下去,麒麟冢内唯有第二层慕容白处有陈年老酒可抵着时日,却无半点粮食,折腾了许久腹中早就空空如也,这可不是办法,于是乎这韩林轩一双眼睛落在了赤血玄蛇的身上。 “嘿嘿,你把老子害得这么惨,我总要收回点利息吧!” 京师东华门旁,乃是东厂所在,魏公公此刻正在书房摆弄那应天府尹孝敬来的金丝雀。 “义父,大哥二哥的奏报说了什么?” “儿啊,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看的不看,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都告诉你多少次了,蠢人死于话多,言多必失,不过这事也不必瞒着你,虽然出了些岔子,不过还在掌握之中!”魏公公一手拎着谷穗,一手托着鸟笼,呵斥了食鼎天一句。 “嗯,听说沈家也搅和进去了,这沈万千的手是不是伸得太长,用不用天儿给他点教训!” “还不到收拾他的时候,况且单凭你还不够沈家塞牙缝的,通天财神,手眼通天,当年沈家先祖出资定国,太祖皇帝尚且欠他沈家恩情,若想将他连根拔起,还得我动着手腕,不忙不忙,不过这次他家的黄毛丫头手伸的太长了,没想到区区一块金牌竟然能号令三百岭南家臣,若不敲打敲打明日还不掀了我东厂的门楼,杀生门传来消息,沈家有一只商队三日后途经大漠,飞鸽传书苍狼,鸡犬不留,也让他沈万千知道知道我东厂的手段!” “义父,这个好说,可是那左功权的举动……” “老鬼没动二皇子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他是个武痴,早早晚晚还会去找他的麻烦,不急不急!狗东西和鸟崽子怎的还不回来,不是说袁洪的丫头到手了吗?下一步计划可还等着他们俩呢!” “大哥二哥在麒麟冢外蹲韩林轩,他不死始终是个祸害!”食鼎天跪在一旁,听着魏端功的训话,那九千岁看着笼中的金丝雀迟迟没有有说话,斜眼看了一眼这个憨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哎,若是你有那两个畜生一般的心智,怎会做个区区三当头,笼中之鸟,生死都在别人手中了,何必要守着,他不死恐怕慕容龙城的剑首之位也坐不安生,他呀,比我还盼着这小子归西,下令让他二人该干嘛干嘛去!” “嘿,义父,孩儿驽钝,今生侍奉义父就足矣,也不想当什么大任,我这就去传令!”说着这银合马憨笑一声,转身出了书房。 魏公公见他走了,不禁摇了摇头,猛然间房中烛火晃动,九千岁放下鸟笼冲着书房内的屏风说到:“如何?” “尽在掌握之中,只不过那二人怎么办?” “明日早朝我便上奏皇上,治他个擅离职守,顺带参封老虎一个教子无方,你且放心,他断然没时间找你的麻烦!” “如此,那我去也!” 屏风后一道黑影闪出,融入了黑夜,仿佛夜鸦一般,与黑暗融为一体。 “二殿下啊,端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一纸调令 “师弟,如今南岭剑首之位已经坐的稳妥,那麒麟冢内的人是不是杀掉,也好告慰师傅的在天之灵啊!” “师兄,你当我对薛满楼说的话是假的吗?”南岭的夜挂着一弯的斜月,仿佛罗刹的眼,烛光摇曳,不知名的飞蛾正搏击着火焰,可光与影接触的瞬间只传来一阵焦臭。骆天虹立在慕容公子身旁皱了皱眉头,不由得说到。这骆天虹虽是师兄,但无论修为还是城府都不如眼前的师弟,更何况他是师傅独子,故而唯慕容公子马首是瞻。 “难不成是真的?”骆天虹不由得吃了一惊。 “这逆天鹰擅攻人心,我若说假话端叫他看出破绽,如今我说了真话,他却不信,还当我是搪塞于他,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南岭峰会上我便察觉此人并非想助我夺剑首,当我的利息与他的利息相冲突时他选择了沉默,若想将东厂这个筹码攥在手里,那韩林轩是断然不能交给他。” “可说到底他不过一介草莽,东厂岂会因为这样一个小人物而向我等妥协?” “韩林轩虽小,但从李赤霄和封不拜大闹麒麟冢就足以见出这小子的背景深厚,早听闻二皇子在朝廷步步为营,封不拜于军中尽忠职守,偏偏为了这个宝贝师弟不息千里来援,更是在东厂卫面前漏了行踪,这可是一颗重要的棋子,用的好了能牵制东厂卫和二皇子的鼻子走!” “可……这有什么用?” “江湖之事虽说在野,可若是不能掣肘朝廷,如何能称霸江湖!” “莫非师弟想一统南北?普天之下除了当年的剑魔……” “聂三千是人,我也是人,聂三千有一把剑,我有两把剑,我如何不能!” 骆天虹素知这小师弟胸有大志,饶是如此也不免震惊,南北一统何等艰难,亡师一身儒气,是以这南岭群雄在他的带领下少有争端,是以多年积弱,可红叶不同,侠魁袁洪正值壮年,况且北人好武,整个红叶等级分明,秩序严谨,这是南岭群雄所不能比拟的,如师弟执意如此,自己定然水里来水里水里去,火里来火里去,但真到了那一天,江湖必定腥风血雨,难免再造杀孽。 “那红叶的小姑娘?” “她?她可是一枚好棋,若没有她还真不知如何挑起南北争端!” 骆天虹听罢,面漏难色,犹如姑苏六月的梅雨,阴沉晦暗,昔年慕容朗月掌剑,修身养性,主张无争,确实埋没了他这满腔抱负,试问哪个少年英侠不想长剑当歌快意恩仇,又有哪个不想称霸江湖唯我独尊,就算慕容龙城让他此刻去红叶总舵挑了袁洪,虽千万人亦往矣,可如今这事确实不愿,毕竟在一个小姑娘身上做文章,不是名门正派所为。 “一将功成万骨枯,欲成大器,先做小人!”慕容龙城擦拭宝剑,斜眼观瞧,见骆天虹神色不对,便猜出这师兄恐怕要妇人之仁,于是乎阴沉的说到。 离了慕容龙城的卧房,骆天虹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袁非羽之前的一把火除了慕容朗月的书房较为重要,其余的都是些偏远的厢房,是以碧海云天的人还有栖身之地,这骆天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他虽然是粗人,可尽来的事件似乎总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先说祸端白马令,似乎这剑首信物除了勾起整个事件的开端便再无音讯,可说到底这燕子盗令终归是江湖之人的传言,自己也是在江湖朋友的协助下道听途说得来的这个结论,也怪他自己鲁莽,若是能在师傅出关后与他细细说来,由他定夺恐怕也不会出这些乱子。 山下一户农家,沈青青正发着脾气,李赤霄和封不拜自是不会理会这大小姐,这可苦了贴身的几个奴才。 “咦,上顿青菜,下顿青菜,就连米饭都是陈米!我不要住了!我要去苏州城,我要丝绒被子!”沈青青一边叫嚷着,一边呵斥随行的五个奴才,平日里沈家锦衣玉食,如今让她窝在山下的小户吃糠咽菜,这如何能忍得了。 “小姐,小姐,哮天犬和逆天鹰下山了,分两路下山了!”正吵闹间,崔缺喜自门外奔来,嘴里嚷嚷着东厂的人下山了。 “何时走得?有我师弟消息没?”封不拜乍听之下猛的一惊,按照师兄李赤霄的说法,这东厂的鹰犬在,师弟无庾,若是这东厂的人走,那生死难策。 “这几日听山上陆陆续续下来的南岭剑客说,这慕容龙城宴客三天,将韩公子之事抛之脑后,又有人说张三泪和薛满楼向慕容公子讨人,可慕容龙城打了个哈哈,并未交人,直到这二人下山,也没有个准确的说法!”崔缺喜冲着封不拜拱了拱手,娓娓道来。 “那这怎么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若是这南岭小儿敢伤我师弟,豁出这世子名头,小爷提江浙两省府兵踏平他碧海云天!” “师弟!祸从口出!江湖事江湖了,若是动了朝廷的力量,那便是折辱师门!” “可师弟……我不管,师父临死前只有我与小师弟在藏锋谷,师傅说小师弟富贵无缘,祸劫连连,凡事要护他周全,若小师弟有事,我死后没脸去见恩师!” “师弟,小师弟是你的师弟,难道不是我的?我三人是一同成长,情同手足,可你别忘了,你不单单是藏锋谷的封不拜,更是靠山王世子,更是西北大军的主将,朝中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的命不是命,那老王爷的命难道也不是命,靠山王叔乃是朝中擎天白玉柱,若是他倒了,魏党把持朝政,势必排除异己,屠戮忠臣,天下百姓必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可……师弟……” “能救则救,若是不能……哎……侠道之**劫连连……” 几人正在屋中秘谈,忽听得有人敲门,随即门分左右,却是这农家的老丈颤巍巍的站在门口。 “几位公子小姐,门外有一伙军爷说完见您!” “哦,如此那劳烦老丈前来告知了!”李赤霄寒暄了一句,便快步走向房门想要引老丈入内,可这老头见李赤霄过来,竟猛然间跪倒在地,头也不不敢抬。 “王驾千岁,小老儿不知道皇子降临,有什么做得不周的,没有伺候到的还请千岁爷海涵,别跟我这糟老头子一般见识,还请千岁爷让门外的军爷放过我的小孙子,要杀要剐的冲小的来,孩子还小,求千岁爷放过他吧。”李赤霄听闻这老丈所言停下脚步,面陈似水,也不在说话。 “老丈,门外那伙人什么打扮?”封不拜见师兄神情凝重赶忙出言问道,只怕是心中所想的那伙人来了。 “公子爷,门外的军爷黑衣黑甲,连马都是黑的,杀气腾腾,还请公子爷给小的求求情,千万别害了我孙子性命!”这老头颤巍巍的说到,一张沧桑的面孔老泪纵横,哭的好不伤心。 “黑衣黑甲?不只是东厂的黑子箭队还是魏端功的养的那群影子卫!” “恐怕更糟,老丈,那伙人除了黑衣黑甲还有什么特征?是背着连弩还是配了军刀?”李赤霄小声问道,此刻若是在厉声追问恐怕这老爷子精破了肝胆。 “千岁爷,千岁爷,回千岁爷,那伙军爷佩戴的既不是弓箭也不是军刀,带的都是长剑,要说特征……对对对,都带这个雷公嘴的金面具,好不吓人,还请千岁爷救救我的小孙子!” “终究是魏端功这个老狐狸快了一步!”听到此处,封不拜和李赤霄心里都有了定数,看来这魏公公已经在皇上面前搬弄了是非,否则门外这伙煞星也不会找来。 “师兄,恐怕是陛下的密探——金衣卫!” “不是他们更是个人,你我行踪不过刚刚暴露,如今就有人找上门来,若是东厂的杀手,恐怕也不会大摇大摆的来见你我,普天之下能在三日之内找到你我藏身之所,除了东厂恐怕只有父皇的锦衣卫了!” “圣上口谕,二皇子朱玄,镇西将军封不拜接旨!”门外之人见此二人在屋内不出,恐夜长梦多,途胜变化,于是乎领头之人高声传唤,告知屋内几人出门跪拜,聆听圣语。 忽的两道身影自屋内闪出,还不急看清,那二皇子和小王爷已经跪倒在地,屋内众人也快不走出,跪倒在这一行军马的前面,躬身下拜,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准备聆听天喻。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分道扬镳 “想不到区区小事父皇竟然派陆指挥使亲自出马,我等自会返京,还请陆指挥使先行一步,容我交代几句便赶将上去……” “殿下,不要为难我等,您是大内之人,金衣卫出马意味着什么想必您是知道的,还请殿下上路,我等自会善后!” 李赤霄与封不拜对视一眼,并未说话,眼神中却显露出无奈,若是东厂的人来捣鬼封不拜必定会大闹一场,可如今是当今圣上下发旨意,自己的性命是小,可封家满门七十几口却不是他能赌的起的。 “陆指挥使,这老丈的孙儿……” “殿下,属下说过,金衣卫自然会善后!” “……这姑娘乃是沈家的小姐,沈家于朝廷有恩,其余的不必我多说了吧!” “属下知道,沈家之人自然另当别论,还请殿下先行一步!” 封不拜一把拉过沈青青也不管这姑娘倔头倔脑的,直接挟上坐骑扬鞭打马,绝尘而去,那五个奴才自然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新姑爷和小姐的事,一个下人不好掺和,也就奔着封不拜的方向紧紧跟上,倒是李赤霄,翻身上马驻足不前,望了望这农家小院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眼中满是愧疚,一顿缰绳纵马离去。 “陆大人,还请下令!” “皇子之事,兹事体大,南岭之上人数众多,自古法不责众,尔等挨家拜访,若不改口杀无赦!” “那这农户?” “农户?哪里来的农户!” “回大人,这山间并无农户!孤坟与焦土!” “方才的一队人马是什么人?平日里只听说过锦衣卫这金衣卫可是头一次听到。”几人打马行了十几里,那五个奴才又无坐骑,不能长途跟随,于是乎便在官道小憩片刻,沈青青见刚刚一行人马神神秘秘不由得出言问道。 “金衣卫乃是当今圣上的秘密护卫,尽皆是从锦衣卫中层层选拔而出,是当今朝廷天字第一号密探组织,若说东厂与拱卫司是相互制衡的机构,那金衣卫便是皇帝的眼睛,帝王之道便是制衡,不会让任何一方做大,平日里金衣卫出行十分机密,或乔装东厂或顶名拱卫司,直接受命于君王,可先斩后奏,但唯独不变的便是那纯金面具。”李赤霄并未隐瞒,娓娓道来。 “殿下,那姓陆的指挥使佩戴的可是名剑赤魂?”崔缺喜小声问道。 “阁下好眼力,正是赤魂剑!” “赤魂,通体赤红流丹,配合洛阳陆家的八级破可大幅度提升剑主的功力,陆指挥使,陆指挥使,难不成真是洛阳的飞熊剑客陆展雄!那个不世奇才?” “正是,非龙非彲,非虎非罴,所获霸王之辅。此人功力还在我之上,纵然是东厂第一高手哮天犬也绝非他的对手!” “这么说这人倒是个武功高强的侠客了?”沈青青听罢,惊讶的合不拢嘴,不由得赞叹道,只是几人听了都低声不语。 “哼!武功高强倒是武功高强!侠字他可配不上!呸!”封不拜一副疾恶如仇的脾气,冷冷的甩了一句,狠狠地啐上了一口,李赤霄一撇之下示意他不要多言,这才将头转向一旁不在出言。 那沈青青何等聪敏,听闻之下知道必有隐情,眼见这封不拜唯师兄命是从,李赤霄更是不会告知自己,于是乎看向身后的五个奴才。 “说!怎么回事?” “呃,小姐,这陆展雄在江湖之上还有一个名号,唤作罗刹,罗刹,此云恶鬼也。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说他是天纵奇才也不为过,五岁习剑,八岁在江湖之上小有名头,直到十三岁那年,不知是何缘故一人一剑屠戮满门,自此下落不明,只在江湖留下个罗刹的称号!” “竟有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看来当年此事事发之后你便不在中原了!” “殿下如何得知?当年我被仇家追杀远遁西域,也是在西域结识我家老爷,拜入沈家!” “因为敢提这段往事的人,除了当朝的大员恐怕也就只有你了!” “此话怎讲?” “这陆展雄当年的血案实在太过骇人听闻,朝廷自然封锁消息,避免太原百姓恐慌,时州府擒他不得,上报朝廷,圣上勃然大怒,倾尽锦衣卫和东厂高手擒他不得,后是原金衣卫都指挥使出马才将他擒拿,关在天牢九层的铁血大狱判了个秋后问斩,只因为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在几次与东厂和拱卫司的交手中追踪与反追踪的能力突显出来被上任指挥使看中,那指挥使稀才,特向我父皇讨了一道恩旨,让他改换门庭投入金衣卫门下,为天子办事,金衣卫之人尽皆没有过去,只要应召入列,组织便会出面洗刷过往,所以我才说你远离中原!”说罢李赤霄接下腰间的酒囊饮了一口,又远远的望了望那农宅的方向。 “洗刷?这人的过去如何洗刷,那不成还像洗衣服一般捶打捶打?”沈青青一脉天真。赶紧追问。 “众者封口,寡者灭口!” “那刚刚的老丈和孩子……” 李赤霄没有说话,封不拜接过师兄的酒囊饮了一口,五个奴才面面相觑并未出言,金衣卫肃清向来是杀无赦。。 “段无福、丁不禄、尚无寿、崔缺喜、孔破财跟本小姐回去!”说罢冲着家奴一招手,便要上马离开。 “沈姑娘,你冷静点,有些事不是你能左右的!”封不拜赶将上前,一把拉住缰绳,高声说道。 “什么不是我能左右,难不成要眼睁睁的看着无辜的人因为你们死去?况且是一个老人和孩子!如此你还能心安理得的离去,还是我当初认识得那个白袍将军吗?本来以为你二人千里赴江南,实在是豪侠之士,想不到也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们不去,本小姐去!” “胡闹,你的性命是小,难道你沈家上下上百口性命也是小吗!皇权不同于常理,自古便是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封不拜厉声呵斥,几乎是嘶哑着嗓子吼了出来。 不单单是沈青青,连李赤霄也为之一惊,小师弟自不必说,孓然一身,向来是凭借心情喜好挑战天下不平事,其次便是这二师弟封不拜,他虽为臣道,但说到底还是武将出身,难免江湖义气重了些,这也是为何他近二年功力瓶颈不能突破的原因,李赤霄钻研帝王道知道这天下共主的威力,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否则哪有那么多人拼尽身家性命想要做皇帝,帝王令不得不尊,不可不尊,如今封不拜之言愤愤不平,显然是对当朝天子这视人命如草芥的行径大为恼火,虽失臣子之礼,却在情理之中,只俯首掩面低头不语。 沈家的五个家奴谁也没有动,小姐任性,他们可不能跟着胡闹,金衣卫领的是圣旨,又可先斩后奏,先不说陆展雄修为多高,单单是违抗圣命那就是满门抄斩的罪名,江湖毕竟是江湖,沈万千手眼通天任凭这大小姐胡闹,可朝廷就是朝廷,不会因为受过恩惠而被人撼动天威,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忤逆沈青青的意愿了。 “好啊,好啊,你二人一个皇子一个将军,只因为一句口谕就没了底线,见死不救是不仁,弃弟而走是不义,还好我没嫁到你封家,损失有一天那皇帝要灭我满门,恐怕你会第一个领命前来吧,这样的男人如何能托付终身,我们走,我不想看见这两个人!” 沈青青转身离去,五个家奴冲着二人拱了拱手也转身离开,他们知道,这新姑爷为的是救沈家满门,二皇子更是保了他们周全,只不过小姐年轻,对这个世道还没有太多的认知,或许有一天她会懂,可谁知道呢?或许有一天这人吃人的世道会变,可谁有知道呢? “恨吗?” “恨!” “我也恨,但出生在皇室不是我能选择的,出生在王府也不是你能选择的,或许别人会羡慕我们的身世,可谁走知道我们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身不由己,若是有的选我也想像小师弟一样快意恩仇,可现实毕竟是现实!” “话虽如此,但是奸臣当道,蒙蔽圣听,这权利也就成了杀器,可话说回来,若你不是二皇子,我不是小王爷,单凭师弟与这**臣作对,恐怕早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了!” “今日之事你要记得,早晚有一天,我要建立个清平盛世!” “是,若有那一日,臣万死不辞!” 麒麟冢内翰林院抱着一坛佳酿熏熏然,那赤血玄蛇被这混球串在破军剑上已经烤成蛇串,那慕容朗月的藏书何等珍贵,字画更不必说,多少孤本残卷,尽皆让韩林轩用来烤肉了,从古至今,除了沈万千当年在醉月楼为博花魁一笑用数百万两的银票为其煮粥恐怕也就是这韩林轩的一顿烧烤最为昂贵了,所焚字画中单单是王羲之的真迹就已经价值连城了,更何况那被他烤的乌漆嘛黑的赤血玄蛇,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这韩林轩打着嗝在冢内开始晃悠,对他来说多活一天便是赚了一天,此刻权当享受人生,于是乎一层层的晃,你别说这历届慕容家主的喜好还真是驳杂,诗书字画、美酒佳酿、刀枪剑戟,直到塔顶却是与其余几层不同,此间除了一副棺椁竟无任何陪葬之物,可若说没有,也不尽然,整整一层的墙壁上都刻着图画,韩林轩远远的凑了过去,一看之下,竟然刻画着武功剑法。 正文 第四十七章 面壁谈剑 说到底这剑客还是剑客,天生便会对弈剑而痴迷,更何况韩林轩是年轻一辈的剑术高手,于是乎定下神来,驻足观看。 “慕容家为鲜卑大燕之后,乃帝室之胄,慕二仪之道,继三光之容,自国破家亡后我先祖几辈奔波于复国之路,或回天无力,或含恨而终,故而我顺从天地,闭口不提复国,于岭南之地建碧海云天居,自认为剑术修为雄踞南岭第一人,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与独孤氏斗剑败于其剑下,独孤氏以九招剑法胜我千般变化,有形胜无形,无招胜有招,自此之后闭门不出,于此麒麟冢内坐关三十年终于悟出二十四招可与之匹敌的剑法,此二十四剑大破天下剑法,因得于天地变化,阴阳运转,四季更迭故而取名——地泽,但二十四剑对九剑终归落了下乘,待出关之时独孤兄已绝迹江湖,心灰意冷之下留二十四剑于石壁,时年过古稀,无胜心,无败意,愿立无为之本,麒麟冢内乃慕容家禁地,得此机缘者无论慕容家晚辈还是有缘后生,皆可修习,望以此剑传有缘人,不枉三十年面壁苦修——慕容霑绝笔。” “慕容霑!那不是南岭慕容家的老祖宗吗?这倒有点意思,相传是当年的绝世高手,生平只得一败,居然自称大破天下剑法,好大的口气,那我就跟你比划比划!”于是乎这韩林轩便跑腿坐在石壁之前,抽出破军剑对着图画推演起来。 地泽剑法共分四式春生、夏荣、秋收、冬藏,每式六招,共二十四个节气,此乃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阴阳为变化,日夜为一周,月躔二十八星宿,精行四时。云气西行、水泉东流、日夜不休、上不竭、下不满,天地车轮,终而复始,极则复反,此天地四时,阴阳更迭,宇宙洪荒之根本,动则生,静则止,四式二十四招六守六攻,六退六进,韩林轩与图画喂招,使劲浑身解数竟然进步的退不得,胜不得败不得,侠道剑法何等精妙,一招十步必杀先不说内功修为,单单纸上谈兵来讲,可也说得上是天下第一杀招,可如今在这二十四剑中竟占不到半点便宜,更何况这二十四招无需内功修为,真真的仅仅是二十四招剑法,与其说是二十四招剑法,倒不如说是二十四招剑意,意在剑先,意到剑到,如此高深的剑法竟让这藏锋谷剑圣的高徒看的如痴如醉,或手舞足蹈,或前仰后合,如疯魔一般。 “胜不得,败不得,进不得,退不得,好剑法,好剑法,如此剑法直应天人舞得,当学,当学!” 韩林轩本就到了剑心通明的境界,学习剑法本就神速,可这地泽却让他费尽了脑筋,这剑意终归不是剑招,招数是死的,可意念是活的,普天之下若论武功,修习到九品功力的大有人在,可三境界和六重天突破的人却寥寥无几,勤能补拙说的是修为,境界提升看的却是悟性,这二十四副图谱难就难在它将无形化作有型,一招一式虽然看似是死招,可偏偏要悟出剑意,当真是难比登天,方才喂招之时,只是心随手动,每每到了杀招便被图画之上的招式破去,却又参悟不出剑理,当真挠头。 “这地泽剑法不同于寻常剑法,寻常剑法或追求速度,或追求威力,也有江湖奇人如昔年张三丰更有以慢打快之法,可慕容霑这套剑法却是与众不同,胜不得,败不得,确实应了道家的无为思想。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富,我无欲,而民自朴,师傅教导大师兄时也曾说过,天下难事必作于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无为非不作为,而是不妄为,是故无所谓而无所不为,天道无为,顺其自然趋势而为,无亲无疏,无彼无己也,地泽剑法本就是顺应天时地理的变化,天下剑客追求宝剑,修习内功,锻炼剑术,无非为的是天下第一的虚名,趋名逐利不愿胜得,宦官当政,鱼肉百姓,铲除奸佞不愿败得,宦海浮沉不愿进得,忧心朝政不愿退得,是进亦忧退亦忧,看似无所为,却又无所不为!”藏锋谷一脉修习道家心法,于道心道理颇有造诣,几经思索误打误撞间竟参破慕容霑三十年的枯禅,进为退,退为进,胜即败,败即胜,若是封不拜与李赤霄,慕容龙城,骆天虹,恐怕很难参悟,毕竟王臣之道立于国,江湖之道立于己,而侠道却不然,立于国而面于民,上忧天子,下怜黎民,这是寻常之人此生不可参悟之理。 道一通,而剑一通,二十四招剑法自然也就无师自通,此刻剑在心中,已然学会了地泽剑法,只不过此刻内力全无,确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韩林轩虽在险地,却也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当下提起破军剑在石壁之前舞动地泽剑法,一招招一式式直如修炼数十年的童子功一般,哪里像是刚刚参透的剑法,直到最后一式数九隆冬,长脸脱手而出,这一招本是百步之内飞剑而出,一招胜敌,无需二式,实在是四式二十四招中冬藏剑法里的萧杀之技,朔风飞雪,万物具灭!这一剑飞出直奔大厅石壁而来,本以为这一剑毫无内力,碰到石壁便会应声落地,可没想到却直入石板之内,直到剑柄,这可是惊到了韩林轩,顾不得多想,赶忙凑上少来观瞧,一看之下方才明白,这地泽剑法一但演练最后一招终归会落单此处,这是墓主人算好的位置,想来应该是某种偃术机关,于是乎便向后退了几步,怕有飞箭流矢射出。 可还没走几步,只听得身后一声巨响,身后一块无字石板应声落地,漏出了第二十五块石板。 “有缘后生,修得此剑便是我门生,当于我棺椁三拜九叩,结师徒之礼!” 韩林轩细细阅读之下,也觉得当谢这慕容家的老祖宗,虽然自己被困于此,但学得如此剑法当真是天地造化,也算不枉此生,于是乎走到慕容霑棺椁前,躬身下拜。 “慕容前辈,我虽因慕容家之事卷入祸端,但得承前辈衣钵,自当尊前辈为师,但我恩师仙逝,不得家师恩准不得再行拜师,三拜九叩自当俸上,还请前辈莫怪!”说罢,冲着棺椁便磕头作礼,三拜九叩,声声带响,直到最后一个头,还没磕到地上,只觉得脑袋一沉,竟然磕进了地板中。 “嘶……完了完了,地板磕坏了……” 韩林轩一边揉着额头,一边向地板看去,原来这地板也如石壁一般,有机关相连,三拜九叩之下触动机关,这地板便会下沉,此中只有一枚铜环,环上有铁链连接地面,不知是何用处,韩林轩好奇之下缓缓将通关拉出,只听得机关响动,整个麒麟冢微微一晃动,紧接着二十五块石板瞬间落地,摔成了齑粉,接着墙壁漏出八个大字:塔下生门,我徒速去! 韩林轩看罢心中大喜,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本以为会被困死麒麟冢,如今一盘死局却因为这一路剑法而活了过来,自然是欣喜若狂,于是乎有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冲慕容霑叩了叩首,提起破军剑,插剑入鞘,直奔一楼。 塔下生门一路直通碧海云天后山,再看到朗朗月色韩林轩不由得感慨万千,此一行当真是两世为人,受困麒麟冢,中赤血玄蛇毒,如何冰火两重天,怎的学会地泽剑,这短短几日,恐怕是常人几世都遇不到的奇闻,韩林轩左右看了看无人,便直奔山下想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毕竟二位师兄若是全身而退,自会在山下等待,于是乎借着月色快步离开。 这一夜对韩林轩来讲,死里逃生,可在燕山红叶总舵却不见得也如此愉悦了。 “胡闹,你们几个也算是红叶的主心骨了,加起来恐怕有五百多岁了吧!怎么连个娃娃都看不住!昨夜我派到南岭的探子回报,非羽身份暴露,有搅和进了藏锋谷和慕容家的恩怨,如今被慕容龙城那个兔崽子扣在南岭,这可如何是好!” “十三妹,你也别怪我们,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谁有能看的住,况且你要骂人就骂我,是我齐开泰不好,都怪我,你看二哥还在,他已经够愁的了,你就别说了!” “哼,怪你有用?若是一掌劈了你能换回非羽,老娘早就劈了!” “都别说了,还是想想如何向侠魁回禀吧!”莫及申坐在以上久久没有出言,此刻一句话又让满座之人陷入了沉默,此行虽说劫来了燕子,却折了袁洪的掌上明珠,这放在谁身上都是一件头疼的事,况且袁非羽身份特殊,很有可能因为这丫头被南岭掣肘。 “二哥,丫头的事怎么办?”齐开泰小声问道。 “怎么办!凉拌!”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公子飞帅 燕山红叶,乃是北方最大的盟会,昔年剑魔聂三千创立同舟会后分裂成北方红叶与南岭剑盟,这岭南之地虽说高手如云,但在慕容朗月接手剑首之位后,任由清心寡欲,不愿意独揽大权,可江湖客毕竟是江湖客,若是没有严苛的帮规家法便如同一盘散沙,更有一股股小势力在剑盟之下另起炉灶,各个世家插香入伙各自为政,慕容龙城广下英雄贴,可来的都是剑盟的剑客,此中多是孓然一身或家学尚浅之徒,若论高手除了那几个老人,所剩便无几人了,这也是藏锋谷诸人轻松大闹南岭峰会的原因,剑盟之下,江左盟、四名院便是这新生门派的翘楚,慕容龙城虽得名义上的剑首,可若想一统南岭,一呼百应还需些时日,故而与东厂媾和,想巩固自己的地位。 北方红叶,本就是同舟会的杀手组织,门内规矩森严,家法严苛,侠魁袁洪正值壮年,腹有雄韬伟略,近几年来在江湖上多有动作,大有席卷南岭一统武林之意。 袁洪座下更有十三太保,四大堂主,三刀六斧十二奇人,江湖之上风头无二,若慕容龙城整合南岭,或许仗着南岭底蕴还可压袁洪一头,可现在的南岭一盘散沙,根本不是红叶的对手,白马令之事一出,先不说这里有些什么阴谋诡计,但单说这袁洪盯上盗令之人有心之人便可推测出这红叶的举动。如今慕容龙城走了一步险棋,扣下袁非羽虽说能迫使各自为政的南岭剑盟不论各自利益同仇敌忾,毕竟红叶南飞,唇亡齿寒,江左盟与四名院之所以能够在江湖立足,还得仰仗南京剑盟这棵大树,可话分两头,红叶若动,便如朔风南下,势必席卷江南,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二哥,这燕子虽说顺利押解回来,可老八审了一番,说是不像这丫头干的,老八最擅长攻心,他说的话十有**是真的,奶奶个熊的,老子本想一通马鞭掰开她的嘴,可向兄弟死活不让,说什么赌约之内,要保他周全!如今小姑奶奶又折在岭南的手里,这让我如何见侠魁啊!”十三娘甩了个脸子拂袖而去,也难怪这老姑奶奶恼火,袁非羽的娘亲早在她幼年便因病去世,这丫头正是这花娘一手带大,若论红叶谁最疼爱袁非羽,恐怕袁洪也不及这姑奶奶。 “老三,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事,虽说二哥不如老八那样心思缜密,可我总觉得不对,这次南下虽说是夺白马令,可来的消息都是捕风捉影的江湖传言,老八号称小诸葛,没理由会不假思索的听信谣言,还一个劲的怂恿侠魁派人南下,这不合常理啊!” “二哥你别说,自从三年前跟东厂的夯货交过手,老八被银合马那小兔崽子劫走,打从菜市口就回来以后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行事素来沉稳,运筹帷幄,可现在整天神神秘秘的,还竟是出一些下三滥的主意,就拿这次来说,咱们一群江湖宿老,竟然把几个娃娃逼上了绝路,丢人啊!”齐开泰是个粗人,也不懂什么大道理,可近几日的行事却不是他的本愿,说到真不由得拍死了桌子。 “哎!窝囊啊!咱们红叶虽说是干的杀人越货的买卖,可说到底这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事也是经过议事堂商榷后才干的,杀得都是贪官污吏,抢的都是土豪劣绅,名声虽不好听,可说到底也是行侠仗义啊,侠魁胸怀大志,我等势必誓死追随,不过这两年老八拐的侠魁下了道啊,红叶虽然日渐强大,可名声却一天不如一天,你说咱们江湖客活的是什么啊,还不就是个名声,我是想不通,小九当初被老八弄到南岭干什么狗屁掮客我就不同意,你看看,出事了吧!要不明个我带老四老五去南岭讨人如何,难不成那七个老泥鳅敢不要老脸,扣着咱家小九不放不成?” “若真如此还用你出手,我是九儿外公,要讨人也是我去讨人,不过现在南北矛盾日益加重,非羽又是侠魁之女,慕容龙城那小子岂会轻易放人,不过话说回来,就因为丫头身份特殊,那慕容家也不敢把她怎样,毕竟这九儿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看这事还得明天侠魁回来再说,况且老八的脑袋毕竟比你我好用,我想九儿的事他不会鲁莽,先等等消息再说!” “哎,窝囊,真窝囊!”齐开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背着手走出了房门,嘴里不住的嘀咕着,这又让莫老二平添了几分愁色。 距燕山万里之外,碧海云天之内,有一人影在黑暗处攒动,岭南峰会最终以慕容龙城兵不血刃借着南北嫌隙登上剑首,又因袁非羽的大火和藏锋谷诸人大闹麒麟冢算是尘埃落定,各路英雄酒席宴后便纷纷离去,可此中却又两路人马下落不明,甭说骆天虹没有注意,就连慕容龙城也没注意,二人一个心思在琢磨师弟用意,一个在琢磨麒麟冢内的韩林轩,完全将这两路人马抛诸脑后。 一路是被薛满楼匡上山的公子韩飞,另一路便是与哮天犬同来的那伙东瀛人,东瀛人自大火烧庄后便不知所踪,如今黑夜潜行的便是跟韩林轩一样的冤大头——公子韩飞,此刻这大公子正一身夜行衣站在一扫地奴才的面前微笑不语。 “韩爷,我就是个打杂的奴才,您看您揪着我不放干什么?”那老奴满面风霜,脸上皱纹如同被翻阅千百遍的书本。 “呸,堂堂飞帅凌飞月什么时候成了慕容家的奴才!” “您看您,咱们各干各的,我跟燕子虽说是同门师兄妹,她拿我当哥哥,我可没拿她当妹子,那丫头一门心思的想跟你好,咱俩说到底算是情敌,不是一路人,不上一条船,这次凌云被劫,我猜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现在那边厢房里关着的丫头可是举足轻重,拿她换燕子是再好不过了。” “成啊,那你倒是别用我江洋八子的东西啊!” “什么时候用你们家东西了……” “你那假脸做的惟妙惟肖的,普天之下只有三个人有这样的手艺,佛爷你自不必说了,你根本搭不上这条线,那剥人皮的家伙想来你堂堂飞帅也不屑为伍,那想也不用想了,只能是三娘的手艺了!” “这这这……” “行了吧,甭废话,救燕子事大,联手干一票如何?” “我凌飞月向来独来独往,韩大公子垂青在下可消受不起,我看还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吧,救燕子之事,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飞兄,你既然自视过高何不去闯燕山红叶总舵,你们燕子门的轻功不是说独步江湖吗?何必在此处潜伏!”韩飞见好言不成脑袋一转便来了个激将法。 “哼,韩爷高明,这激将法用的却是低级了点,不是我不去闯,早在前些日子,我就在绍兴府闯祸红叶分舵,本帅轻功自然了得,虽不如家师,但放在江湖之上也是前三甲!” “是吗?那怎么不见救出我妹子?” “还不是……还不是碰到天下第一的薛仁杲了,奶奶的,正赶上韩林轩闯舵被擒,他们不敢轻易离去,恐怕本帅还真就让看东西留下了!” “韩林轩闯过红叶分舵?怎么回事!”公子韩飞乍听之下猛地一惊,本来听了薛满楼的教唆,在南岭之上见袁非羽与韩林轩同来便打定主意这二人是一丘之貉,如今飞帅凌飞月的一句话却又让他自以为是真相的真想变成假象,还是那句话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只不过这次他没有表现出来,而是默默地在心中思绉,此事恐怕只有救回燕子才能水落石出了。 “哎,我说韩爷,您绷着张脸干什么呢!” “哈哈哈,没什么,只是要劫袁非羽,恐怕还要请飞帅用着手段,如今看守这丫头的是苍龙七宿,这几个老爷子功力可不在红叶十三太保之下,若论剑道恐怕两个韩飞也不是他们其中一人的对手,你若单独行动,恐怕落得个赔了夫人又折兵,怎样,你我联手如何?”韩飞的思绪被凌飞月打断,转念间便说出了心中的忧虑,这一次凌飞月没有拒绝,起初只是跟韩飞置气,毕竟他是自己的情敌,若是一上来便妥协实在是没有腔调,不过气归气,那苍龙七宿的本事他也是知道的,否则也不会装成扫地翁在这碧海云天卧底数日,实在是因为没有下手的机会,若是盗取个死物,这飞帅有千般手法,万种本事,纵然是皇宫大内也是来去自如,可如今却是要在数名当事高手的手上劫走一个活生生的姑娘,若是没人从旁协助,那真可谓难比登天。 “好,本帅就信你一回,毕竟救师妹要紧,你有什么计划?” “我?我能有什么计划,堂堂天下第一盗,轻戏游龙摘凤胆,端云触月夜飞天的飞帅在此,盗个把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 正文 第四十九章 惊鲵先生 “韩飞啊,韩飞,就凭你这脑子是怎么在江湖上混到现在的,甭说那慕容朗月之死我压根就不信是你跟韩林轩干的,就算真是你俩干的,就凭你这几句话我也不信,做事连个周详的计划都没有,能活到现在也算你小子有本事!” “你能不能把那张脸皮撕下来在跟我说话,你我年若相仿,道相似也,甭跟本公子一副倚老卖老的嘴脸!” “嗨,别动手啊,我好不容易才从霍三娘那弄来的!”凌飞月拄着扫帚指着韩飞念念有词,这大公子本来就气不顺,越是看他贴着一张七旬老翁的面孔教训自己,这火就不打一处来,说罢抢上前去一个兰花拂穴手抹他前胸,凌飞月向后一撤,这脑袋自然向前一探,韩飞左手出剑,抓着剑鞘一挑,那燕翅只在凌飞月脸上一晃,说时迟那时快,飞帅翻身一跃,使出师传燕子功,一招燕子三抄水翻到一边。 “你的假脸!”韩飞笑吟吟的望着望着凌飞月,逛了逛宝剑,只见剑柄之上愕然挂着一张人皮面具,再看这名震江湖的飞帅凌飞月,眉清目秀,少年英俊,那凌飞月见人皮面具兔起鹘落间被人剥落不由得冲韩飞挑了挑大拇哥。 “韩爷好手段!”嘴上虽然称赞,可手上却没闲着,哗啦一声,一柄折扇横在胸口,紧摇慢摆的嘴里还一个劲的嚷着热。 韩飞本来满脸得意,可一见这折扇登时心中凉了半截,这不是他的公子扇更是何物?韩飞剑法与扇子功相辅相成,如今竟然被这飞帅于不知不觉间摸走而自己浑然不知,这可真是大大的丢了颜面,不过反过来一想,折在盗帅手里也不算丢人,于是乎使出扇子功中夺扇擒拿的两段云龙手将扇子夺回,插入袋中,冲着凌飞月拱了拱手,二人相视一笑,也算的上是英雄惜英雄了。 “凌兄弟,不知你是如何知道燕子被红叶之人劫走?” “南岭有岭南峰会,我们君子门的梁上客自然也有君子会,早在前些日子江湖便穿出燕子盗令,我那师妹我是知道的,平日里轻功还算过得去,可在这君子门的本事只能算得上马马虎虎,劫富济贫还是把好手,在一流高手面前还没有妙手空空的能耐,更何况是跟剑神剑圣齐名的麒麟子手中,本来想在君子门一年一度的大会上帮她探听探听消息,找出幕后真凶帮你们洗刷了冤屈,毕竟这白马令是块烫手的山芋,可没想到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就从飞天蝙蝠那听来有人要劫燕子,这飞天蝙蝠是那红叶十三太保中薛仁杲的徒孙,在江湖上净干些辣手摧花,***女的勾当,被他师傅任长风逐出师门,那一日君子宴上多喝了几杯,就开始发牢骚,说他在绍兴府行乐,结果撞到了师爷薛仁杲,一琢磨这老爷子久居河朔少来江南,担心是南下清理门户,吓得屁滚尿流,便奓着胆子在暗中跟了几日,结果就撞见红叶十三太保之中的莫及申,齐开泰等人***洋八子,如何擒拿凌云,不过这孙子也满嘴胡话,说你大公子韩爷让齐开泰打的口吐鲜血命不久矣,本帅还在庆幸少了个强有力的情敌,没想到还活蹦乱跳的来找你凌爷麻烦,晦气晦气!” “都说我妹子不爱搭理你,满嘴没个正型,闲话少说,这苍龙七宿比之红叶十三太保功力还在其上,十三太保名头虽响,但其中武斗派无非大爷赵无极,二爷莫及申,三爷齐开泰,七爷柳七哥,九爷章九郎,四爷薛仁杲轻功无敌,五爷江山是机关大师,六爷归辛树摄人心魄,八爷小诸葛孔四道,十爷鬼医阎王敌,十一爷和十二爷最为神秘江湖并无报号,独独十三奶奶是个女流,但一手裙里腿也是江湖绝技不知掀倒了多少英雄好汉,此番莫及申,齐开泰,薛仁杲,柳七哥,章九郎五位太保出动可谓动用了红叶宿老中的高手,在他们手上吃了亏也不算丢人,可为今欲劫袁非羽,领教过红叶太保的手段,对上更胜一筹的南岭苍龙七宿,我还真是没有办法,否则也不会邀请你飞帅联手!”韩飞平日里自视甚高,他能服输也实属不易,凌飞月嘴上虽然调侃韩飞,但也知道此事重大,容不得半点疏忽,于是乎收起来飞帅的玩世不恭,单手托腮,依在一旁梧桐树下,沉思片刻。 “我潜伏慕容家这几日已经探过三回,袁非羽这丫头就被关在西园厢房之中,苍龙七宿轮流把守,那丫头手上镣铐更有名头,唤作子母阴阳乾坤锁,子锁上下并无锁眼,欲来此锁头须得打开母锁,母锁一开那子锁亦开,子锁在袁非羽身上,而母锁却在苍龙七秀处,那乾坤锁钥匙分阴阳两把,一把骆天虹佩戴,另一把慕容龙城自带,想救袁非羽真可谓难比登天!”沉吟半晌,凌飞月才出声答复。 “那就没办法了?” “急什么,我堂堂飞帅,君子门盗帅,区区小事还难得住我!” “凌兄弟有何高招?” “嘿嘿,天下就没有本帅开不了的锁头,天牢九层的通天锁若是给我个把时辰,本帅一样给你捅开来看看!闲话少说,当务之急是调开守门的老东西!要不然韩爷您仗剑而出,跟这老爷子大战三百回合,且战且退给我半柱香的功夫,保准把人给你完好无损的带出碧海云天居!” “呦,那飞帅您还不如让我直闯红叶总舵来的实惠!”凌飞月与韩飞素来不和,平日里极少打交道,韩飞为人放浪形骸不计较出身门第,可偏偏这凌飞月却是个小心眼的主,因为师妹凌云之事一直对韩飞冷嘲热讽,不过话说回来,这盗帅的名头可不是吹出来的,三入赵王府,在戒备森严的王府内院连着三晚剃光了赵王爷的须发眉毛,恐怕也只有他能开这子母锁了。 玩笑归玩笑,毕竟此事关乎凌云,凌飞月也没多说什么,这二人打了个收拾便亮出轻功,一前一后直奔关押袁非羽的厢房,月下清风,这院内一棵老树之上藏匿着当今武林年轻一辈的两位翘楚,韩飞跟着飞帅见他轻车熟路,显然是已经踩好了点,沿途自己也几处观瞧,内在并无伏兵,显然慕容龙城对这苍龙七宿看押袁非羽放心得很,单论武功来讲,若不是红叶高手齐到,恐怕真就没人能悄无声息的将人救走,毕竟这七位轮职,个顶个的是名震江湖的好手。 “门前太师椅上的便是七秀之一,惊鲵先生!”盗帅凌飞月压低声音,向韩飞诉说。 苍龙七宿虽然在江湖之上成名已久,但因慕容朗月之故却极少有人见过本尊,随着岁月蹉跎原本名字已经不为人知,留下的只有宝剑的名字,昔年越王勾践使匠人白马白牛祠昆吾之神,采金铸之,请铸剑师日夜打造,以成八剑:一名揜日,以之指日,则光昼暗;二名断水,以之划水,开即不合;三名转魄,以之指月,蟾兔倒转;四名悬剪,飞鸟游过,触其刃,如斩截焉;五名惊鲵,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六名灭魂挟之夜行,不逢魑魅;七名却邪,有妖魅者,见之则伏;八名真钢,以切玉断金。”此八剑为古剑名不入剑经,揜日在当年始皇帝收锋镝时被熔成钢水,如今传世的只剩下这七把绝世神兵。 韩飞远远观瞧,这惊鲵先生,飘逸银发,过肩长须,虽说年过古稀可如今手按着惊鲵端坐在此处真真是不怒自威,不由得为止暗叹,果然如神仙般人物,可这心中所想,两下分神,脚底一沉不由得踩出了声响。 “谁!”那惊鲵先生怒目圆睁,如鹰双眼直盯着二人栖身的古树,手按宝剑,做出剑状。 韩飞一惊,眼见这老爷子动真格的,纵然他与凌飞月联手也不够这老前辈塞牙缝的,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老头没搞清楚树上几人的时候率先采取行动,于是乎运足内力,冲着身前凌飞月的屁股猛送一脚,嘴里喊着“在下君子门盗帅——凌飞月前来套间!”直接把这无辜的飞帅踹下了树。 凌飞月只觉身子一动,一股内力直将自己从树上蹬了出来,当下一个燕子冲天在空中稳住身影,顺着内劲稳稳的落单地上,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一抬头,登时间冷汗从头顶直流进了鞋里,此刻稀里糊涂的与惊鲵先生不过三尺距离。 “好好好,君子门之人竟能如此光明磊落,当真是英雄出少年,既然前来讨教,那老夫就陪你玩玩!” “呃,老爷子,我说我是来给你送宵夜的你信吗?” “信!” “啊?!那个宵夜刚刚让狗吃了,我再给你老人家取一份来,您等等啊……”说罢这凌飞月转身边走。 “呔,小儿,碧海云天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惊鲵先生大喝一声,拔剑而出,可话虽如此,凌飞月哪里会站住,一个燕子十八翻拔地而起,跑的比兔子都快,若是大宗师薛仁杲在此恐怕都会望尘莫及。 正文 第五十章 分头行事 “嘿嘿,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飞兄弟对不起了,有些事我还没弄明白,你就先带着这老爷子满山转悠转悠,活动活动筋骨吧!”韩飞公子现在树上望着这一前一后,一老一小二人默默地嘀咕了一句,便一个梯云纵自古树上落下,折扇一打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厢房之中。 不得不说这慕容家毕竟几世基业,小小厢房的陈设也是一脉世家本色,慕容龙城倒是没委屈这红叶的大小姐,除了用子母锁配寒铁链锁住这丫头,一日三餐都侍候的周全,此刻这丫头正坐在秀墩之上唉声叹气。 “东西不用放下,赶紧给姑奶奶滚蛋,告诉你家慕容龙城,赶紧放了本小姐,莫言等到红叶南飞,踏平了碧海云天才后悔!” “哼,红叶大小姐果然不同凡响,好个红叶南飞,十三太保的手段本公子是见识到了,当真是如霹雳雷霆,袁大小姐,你且好好看看,看看本公子是谁!”韩飞大摇大摆的进了厢房,这袁大小姐只听得脚步声,还当是送宵夜的剑奴,眼睛也没睁开便厉声呵斥。 “呦,这不是前些日子出言不逊的小伙子吗?当初云下楼你调戏于我,可尝过我三爷爷的厉害了?”早些时日韩飞为了打探慕容朗月死因曾在云下楼寻访江湖掮客媒婆阿九,韩飞公子放荡不羁阅女无数,光听说话之声便这蒙面的小媒婆是个妙龄少女,于是乎出言调侃,但万万没有想到这丫头是燕山红叶的大小姐。 “见识了,见识了,三绝无命齐开泰,好本事,更何况还有莫及申,薛仁杲,柳七哥,章九郎帮衬,伤我兄弟,烧我庄院,劫我妹子,红叶果然好手段!”韩飞冷哼一声,摔了一句话便冷冷的看着袁非羽。 “你是不是傻了,胡说八道,你要是说三老头揍你一顿我还信,毕竟小姑奶奶我说话三爷爷还是要给几分薄面的,他是江湖前辈,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劫人放火,更何况还是几位宿老一同前去,我可不信!”红叶诸人虽不是慈眉善目之辈,但在江湖上名声还是不错的,如今袁非羽乍听之下,自然不信,任她想破头脑也猜不透韩飞为何说假话。 “姑娘不信,那就看看,你们红叶之人是如何行凶的!”说罢韩飞也不顾及男女授说不亲之礼,顺势扯开衣襟,左心房处愕然一个紫黑色掌印,这处淤伤乃是被掌力深厚之人打出来的,乃是致命伤,真不知道这韩飞公子是如何活下来的。 “三绝摧心掌!三爷爷的独门绝技,小子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难道你说的是真的?”袁非羽虽然看似大大咧咧,但毕竟是没出阁的黄花闺女,见青年男子坦胸而立不免满面羞红,可一瞥之下大为震惊,她熟知红叶各路高手的绝技,有些甚至已经烂熟于心,依然认得此路掌法。 “三绝摧心掌,神仙也难挡,破人心脉,碎人五脏,好在本公子与常人不同,心房长在右边,否则真叫这老爷子一掌送回来家了!” “呦,那可就怪不得我了,你当初调戏我,我三爷爷教训教训你也是应该的,谁知道你武功那么差劲,再说现在不是没死吗?至于燕子姑娘那我可管不了,八爷说她盗了白马令,那我爹就信她盗了白马令,索性不说真与假,若是真的交了这令牌也就没事了,若是假的盘查一番也没事了,你慌什么慌!” 袁非羽手托香腮笑吟吟的看着韩飞,这倒让大公子有些难堪。 “你不怕我杀了你报复你老子袁洪?” “怕,自然是怕,若是今日在酒馆在客栈哪怕在红叶总舵遇见我都怕,而且怕的要死,可偏偏在这碧海云天我不怕!” “哼,你还认为慕容龙城和骆天虹会来救你,毕竟便杀了你,他二人纵然有通天本事也救你不得!” “咯咯咯,那倒不是,我才不指望那两个倒霉鬼来救我呢,只不过你想方设法的混进碧海云天,又调走惊鲵剑,恐怕不是来要姑奶奶的命那么简单吧,若是让我死,也不必大费周章了。”袁非羽年纪虽小,可毕竟是跟着十三太保这群老江湖身前长大的,从见识到阅历可不是同龄女伴能比拟的,否则也不会被小诸葛弄到南岭打前站。 “红叶大小姐果然不同凡响,话虽如此,可在下有一句话要问,先不说我救小姐意欲何为,若小姐如实回答,纵然万死也会保小姐周全!”韩飞折扇一合,倒握在手,双手抱拳一脸恭谦。 “韩大公子请问,本姑娘定然如实相告!” “我只想问小姐,究竟是不是红叶的人杀得慕容朗月!”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盗帅凌飞月被公子韩飞踹下了古树,那惊鲵先生提剑便追,燕子门轻功乃是江湖绝学普天之下除了大宗师薛仁杲以外可以说的上是独步江湖,燕子十八翻下江湖难逢敌手。此刻甩开衣袖,腾挪窜动本家轻功发挥到了极致,方才二人出发前相距不过三尺,纵然凌飞月抢步也路过相聚七八尺,可如今二人相差丈于。 “小辈,燕子十八翻到了你的手上怎么才如此速度,可是照薛仁杲的神行术差的远了!” “老爷子,您先追上我再说吧,甭在这说大话,咱们脚底下见真章!” “小辈,甭跟爷爷耍花腔,盗帅的名头我也是听说过的,绝不是这点能耐,看来原因只有两个,要不你就不是盗帅,要不就是你想调虎离山,不过看你年纪轻轻竟敢挑衅于我,若不是对自己轻功有十足的把握,也不会如此托大,方才你我奔走十数里山路,你这小辈脸不红气不喘,运功之时也能谈吐自如,不是像我一般武功已到臻境就是轻功已至绝顶,普天之下像你这般年纪,修为轻功能修到如此境界一个是逸仙阁的花玲珑,另一个可就是你这盗帅凌飞月了!” “哈哈哈,老爷子谬赞了,花公子轻功此之大宗师薛仁杲恐怕都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怎敢比肩,倒是老爷子您,既然知道本帅玩调虎离山,为何还会上当?难不成是年龄大了,不中用咯?”凌飞月嘴上调侃,可这脚下却没停步,提纵身法脚下轻点山上杜鹃花,那夜晚的露水应声坠地,凌飞月却如同花间游戏的燕子一般,穿纵而过。 “老夫有何可怕,尔等此来不过是为了救袁非羽,不过有子母锁在,只要母锁还在我身上,就算天王老子也撬不开这机关锁,前些日子跟老弟兄们斗了公孙独,又战了左功权,这一把老骨头还没玩过瘾,今天就跟你这小辈比比脚程,你若挺那便战,你若走我必追,别看你现在让着我,你停我不停,你歇我不歇,咱们就看看谁的内功耗的起这持久战!”惊鲵这话说的确实有道理,轻功长途奔袭十分消耗内功,是以天下英雄在长途赶路之时都乘坐快马,若这场比赛真的变成消耗战,那惊鲵剑斩凌飞月不过是须臾之间,故而下此结论。 “老爷子,看来你还没糊涂,既然母锁在你身上也省的我再寻,三招之内母锁我就收下了,不过念在你年长,本帅就破破例,让你三招,待你三招过后我再取锁如何?” “小子狂妄,老夫自成名以来纵横江湖四十余载,莫说是你这小辈,就是剑神剑圣一般的人物也不敢小觑于我!今儿也甭说谁让谁,你只要从我身上能活着盗走子母锁,我就放你条生路如何!” “哈哈哈,等的就是老爷子您这句话,那就让咱们手底下见真章吧!” 正如惊鲵先生所说,苍龙七宿成名已久,甚至是当年那场伏魔之战的见证者,当年聂三千为铸天怒神剑弄得天怒人怨,红叶白马众叛亲离,藏锋谷一战成就了许多日后名震江湖的剑客,剑神剑圣,剑仙剑侠,亚圣南竹,侠魁袁震等等,盛极一时的天下第一会也土崩瓦解,成也聂三千,败也聂三千,这一战彻底改变了江湖格局,可这些传奇剑客却不约而同的退出江湖,剑圣隐世,剑侠遁走,亚圣绝迹江湖,剑神远去秦川,老侠魁袁震更是不多久便辞世,后世之人只知道那一战惊天动地,可幸存者却止口不言,冥冥中似乎这些人在共同守护着一个秘密,不过是真还是假恐怕只有局中人知道了。 凌飞月自然斗不过惊鲵先生,他先是托大,无非是激这老爷子,要的就是这老头的一句话,江湖之人最重的就是承诺,一诺千金者比比皆是,尤其是这些名声高于性命的江湖宿老,绝不会因此而晚节不保,见惊鲵先生上钩自然大喜过望,说实话盗锁对他易如反掌,可若是事成之后逃命恐怕难比登天,虽然轻功他要比老爷子高上一筹,可若真激怒了这老爷子,怕是自己还没来得及逃命便被斩于剑下了。 正文 第五十一章 各行其道 惊鲵先生所用剑法名曰——大河剑法,此剑与青莲剑歌同传于唐代大剑豪剑仙李太白,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东流到海不复还,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李白一人一剑入长安,诗一绝,酒一绝,剑法又一绝,无论在朝在野都如太阳般闪耀着光芒,连皇室也为他投出了橄榄枝,“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潇洒的侠客不拘礼法,敢让力士脱靴,敢让贵妃研磨,他会为每一个对手赋诗,此文只应天上有,人间唯有此处闻,十里桃花剑大败汪文焕用的正是此路剑法,如今这大河剑法配上闹海慑鲸的剑威,可谓天作之合。 鲸鲵者,深海之大鱼,龙种!此通天巨物尚且惧惊鲵之威,足见其威之霸道,这惊鲵剑主出剑快如雷霆闪电,迅如疾风骤雨,当下剑不收势,剑威全开,这老爷子八品巅峰境界,可不是李赤霄强提功力的伪八品初境可比拟的。 凌飞月奔袭十数里可不是单纯为了逃避惊鲵先生,这些江湖晚辈在同龄人中可争一时长短,可若是算上这些隐世的老鬼们,那可就真真不是对手了,无论是当初韩林轩勇斗齐开泰还是李赤霄遭遇左功权,若非偷奸耍滑,投机取巧真是硬碰硬的话,那绝无胜算。凌飞月驻足处乃是慕容家后山,此处是一片竹林,慕容家占地甚广,若是处处用人把守恐怕要调动皇上的锦衣卫才能做到,故而几世慕容家人以竹林占地,布下九宫八卦,更改良品种竹子之间间距甚小,只容一人栖身,方才二人运足轻功,于竹林之上踏顶而来,此刻凌飞月驻足不前,猛然间一个千斤坠落去竹林,不及惊鲵先生反应,一手暗青子招呼而来。 “小辈,区区燕尾镖能奈我何!”说罢这老爷子轻点竹梢,跃到半空,五绺长髯胸前飘动,动作潇洒自如,惊鲵剑刷刷点点,将飞镖击落,眼见这凌飞月在自己下方,于是乎头冲下脚朝上,自竹林顶上一招飞流直下,直奔飞帅袭来。 凌飞月抬眼观瞧,见这老爷子从竹林上落了下来,嘴角上扬,面露喜色按捺不住心中喜悦,惊鲵剑长三尺三,大河剑法又是大开大阖的剑法,讲求得是一剑既出,必如黄河水怒,故而动作幅度皆大,这竹林乃是人为修建,竹子繁多茂密,在如此密集的竹林中穿行尚且困难,如何能提剑在林中贴身刺杀? “好小子,原来在这等着我呢!”惊鲵先生落下竹林,待身形站定便察觉出此种端倪。 “嘿嘿,老爷子,您老人家成名已久,晚辈可不是你的对手,不耍点阴谋诡计恐怕今儿取不取得到锁不说,恐怕连自己都得搭进去!” 凌飞月一边跟惊鲵先生搭言,手上的青子却丝毫没有停歇,燕子镖乃是江湖成名暗器,寻常青子放出,中便中,没中便没中,正所谓飞箭流矢,有去无回,可偏偏这燕子镖讲求个乳燕还巢,来去自如,一来放暗器的手法不同,二来燕子镖打造的不同,手法上讲求有回旋之力,打造上讲究凹凸不平,这样在空中会改变运动方向,就好比凤尾箭一般,只不过用此路暗器者必须头脑惊人,须得作出预判并且计算回路,在这竹林之中惊鲵先生处处制肘,剑招不得施展一时间竟有些手忙脚乱。 “娃娃,你这有些不地道吧,胜之不武啊!” “呦,老爷子您快别这么说,您老人家是江湖前辈,您叱咤风云的时候我那没见过面的老爹恐怕还穿开裆裤呢,我跟您过招不讨点便宜那岂不是找死!” “你当这就能击败我?你可别忘了,燕子门最高深的武功还是轻功,这腾挪窜纵的本事你在我之上,可在这竹林里,你那轻功恐怕也发挥不出来,难道就不怕我的剑?” “怕倒是怕,早听闻大河剑法威力无穷,一招一式如大浪淘沙一般,只不过您试试看啊,还能不能甩出剑招!” “呵呵呵,找死!”惊鲵先生冷冷的笑了一声将剑高高举起,冲着凌飞月一剑劈了过去,飞帅虽不能用处燕子功,但毕竟身形灵活,往一旁躲闪避开剑锋,这一剑落下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以惊鲵先生为一点,直线之上,一丈内的竹子竟被这剑气震断,凌飞月早知惊鲵威力无穷,饶是如此心中也是一惊,细细想来,苍龙七宿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你现在投降。与我同回碧海云天到慕容家主处领罪我还能放你一马,否则怕是要做剑下死鬼了!” “老头,你不过是胡乱劈了一剑,又没伤到本帅,我怕你个球,谁怕谁是孙子!” “好大的口气,那就老夫就打到你服为止!” 此一招名为大江东去,东流之水本就气势滔天,再配上惊鲵剑威,自然有翻江倒海的气势。 “小子,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燕子门人,虽死犹生!” “好个虽死犹生,小子,也莫说老夫欺负小辈,我下一剑水天一色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了,当年剑走秦川飞雪阁,连公孙独那老鬼也是赞不绝口,若是天水心法练到最高境界,怕是这剑仙的名头现在也轮不到吕疯子了!” “呦,那可要见识见识了,青莲剑歌闻名已久,这大河剑法当真要好好领教,大河之水天上来……怎么这么顺嘴,呸呸呸……” 凌飞月嘴上不闲着,手上不闲着,燕子镖顷刻间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冲着惊鲵迎面而来,惊鲵先生天水心法骤生,无形剑气环绕周身,燕子镖擦着劲风而来,还未及身便与惊鲵护身内力相击,如微风吹皱一池春水荡起一圈圈波纹,这一抵挡虽然没有停下飞镖,却微微改变了铁燕子飞行的路线,燕子镖因为其特殊性,在旋转的飞行的过程中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朝失了准头,就没有了归巢之势,一时间满天燕子胡乱飞舞,竟没有一只落到惊鲵先生周身三尺之内。 “小鬼,小孩子的把戏玩完了?” “快了,剩下的还要看您老人家的,谁还没有个童心呀!” “那就看剑吧!” 盗帅凌飞月,也算得上江湖年轻一辈的翘楚,但毕竟是年轻一辈,碰到这等不世出的高手做再多的反抗也只是挣扎,实力面前容不得半点投机。 “我再问你一遍,可选投降与我回庄?” “嘿嘿,老头子,燕子门人,虽死犹生,跟你说了几遍了,人老了?记性不好?” “那来生再见吧!” 惊鲵与盗帅一战自不必说,那边碧海云天似乎也有了状况。 “大师兄,大师兄,有人硬闯山门!”月色迤逦,骆天虹正卧在床榻冥思,猛然间听到剑奴通禀,乍听之下猛然一惊,在此时节前来闯庄的不是为了韩林轩便是来寻袁非羽,此二者皆是棘手的人物,一个后台是当朝皇子,一个靠山是燕山红叶,任凭哪伙人闯进来,都非同小可,赶忙提剑而出,直奔山门。 “大人,碧海云天到了,各路下山的人马都处理的差不多了,除了……” “有谁没在生死簿上画押?” “南海王家,江左陈家!” “底细都盘了吗?” “王家宗亲三十二口,陈家宗亲十三口!” “既然不遵皇令,那就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听说南海水匪和江左船贼猖獗!” “指挥使大人,这两股势力不是被剿灭……卑职明白!” “碧海云天的拜贴下了?” “回指挥使大人,没下,青牛已经去拜山了!” “没下?算了算了,凭他的本事吃不了什么亏!” 黑衣黑甲,怒目面具,为首之人腰佩一把宝剑赤红流丹正是名剑赤魂,上陆下展雄,当今圣上一把暗藏匣中的宝剑——金衣卫 “什么人,敢在碧海云天闹事!”话如猛虎,声若蛟龙,这一声呵斥好强的气势,金衣卫中功力较弱的无不伸手捂耳,就连陆展雄也觉得气血翻腾。 “好俊的狮子吼,慕容家自慕容朗月归西还有此等高手,出来见个面吧!”陆展雄修炼的内功为沈家八级破,是至刚至阳的功法,天下剑道内功中,剑神公孙独至刚,剑仙吕纯阳至阳,唯独这开元陆家的八级破至刚至阳,算得上是一流武学,此刻鼓动内功,狮子吼对狮子吼,一时间不分秋色。 狮吼功算得上是江湖上众所周知的功法,凡修为内力,能够运转周天,略有小成的江湖客都能吼上一阵,不过吐字成句却要有深厚内力作为根基,无非是震慑敌人的手段,下乘者声传百米,上乘者震人心脉,却没人能仗着这手段伤人性命,若论此中纵使,元末之时有狮王谢逊,却是将这下成功法练到了极致,破人心脉,毙敌性命,只可惜后来自废武功遁入三宝,这一功法也就失传了,如今这二人斗得旗鼓相当,山门上下无论金衣卫还是剑奴无不阻塞双耳,运功抵抗,更有修为不够之人满地打滚,痛苦不堪,可以说的上是当世高手,风云际会了! 正文 第五十二章 罗刹之眼 “东厂卫,影子军,所到之处向来是不留活口,不知我碧海云天如何招惹九千岁,居然动用了影卫队!”方才狮吼功比拼不分伯仲,如今二人狂吟作罢,此刻只见山门处一白衣老人悄然飘落,口中字字如寒山寺的晚钟一般,洪亮而不失威严。 “朝廷办事,闲杂人等无权过问!装修慕容空城何在?” “好大的口气,莫说是你这影卫队的头目,就是张三泪和薛满楼在老夫面前也是不敢如此顶撞,方才见你狮吼功能与老夫斗得旗鼓相当,也算得上是个人物,也不只是老夫十数年不在江湖上走动,居然不知道江湖英才辈出,东厂之内真是人才济济啊!”金衣卫隶属于当朝天子,于江湖行走用的都是东厂和金衣卫的名号,这老者自然不识,只是诧异这带头的男人功力为何居然如此深厚,放在江湖之上也是宗师级人物,却心甘情愿屈居东厂卫做魏端功的走狗。 “先生,一十六路快剑客——太原李季你可认得!” “自然认得,季儿乃是我关门弟子,不过二十年前已经过世,你提我亡徒作甚?” “那你应当知道本官名号,就算没见过人,难道不认识这把剑?” 陆展雄突然提及老者过世弟子,却是让他大为惊诧,又闻得对方所言,便眯着眼睛望向陆展雄腰间配剑,乍看之下,猛然一惊,顿时无名火起,内力陡然而生,那山门左右的剑奴只见得这老者须发飞舞,袖口鼓动,显然是动了肝火,想要劝又不敢上前插嘴,可若伤了东厂的人,整个慕容府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赤魂剑,你是太原罗刹陆展雄!小儿,还我徒儿命来!”一声呵斥,如雷霆炸响一般,身后宝剑陡然而出,一道剑气横空劈来,陆展雄人虽狂傲,可临阵对敌从不托大,狮子搏兔尚且出去全力而为之,更何况对上一流高手,瞬时间赤魂剑脱鞘而出,剑气对剑气,一声轰鸣,直震得青石板路四分五裂,好不霸道的剑招,好不厉害二人。 “真钢先生,剑法果然足够刚猛,不愧是苍龙七宿之一,南岭的名宿元老!”陆展雄手剑在手,冷冷的说了一句,那出招得老者不是别人,正是苍龙七宿真钢剑主。 李季乃是真钢先生亲传弟子,是太原一方豪侠之士,时陆展雄犯下灭门大案,官府悬赏欲将他缉拿归案,太原神捕李仲与李季是同胞兄弟,二人动用黑白两道关系,终于在黄河口风陵渡将陆展雄堵在驿道之上,可最终技不如人,兄弟二人尽皆做了罗刹的剑下之鬼,连尸首都被投入黄河,落得个尸骨无存。后陆展雄入金衣卫,知晓细节的人都被封了口,不知细节的人只听闻罗刹被朝廷缉拿死在了刽子手的刀下,总之此震惊州府,乃至轰动全国的罗刹案就不了了之了,真钢先生膝下无子,这李季如同他亲儿一般,如今仇人相见,自然是欲杀之而后快! “当年老夫远赴千里自姑苏远上太原城,李家满门人间蒸发,我费劲千辛万苦在漠北寻得李家老管家,可那老汉听闻来意,面色骤变,闭口不谈,几番逼问下竟然触柱而死,今日见你倒是解开了我心中疑惑,原来入了东厂卫,难怪没人敢提,方才一剑只不过教训教训你,而今你是朝廷的人,伤你不得,这是你的狗吧,带回去好好管教,碧海云天乃是私人府邸,若是再敢硬闯,休怪老夫剑下无情,到时候非死即伤,这官司就算打到九千岁那里去也是不合王法!”说罢真钢先生插剑入鞘,冲着身后剑奴摆了摆手,打山门内转出三五个汉子,架着一黑衣卫士,眼见这受伤男子虚脱无力,下身自髌骨以下在空中晃动,显然是被人折断了双腿。 “狗且还你,打断他的双腿给他个教训,下次栓好了,莫逢人便吠!” “大人,是青牛!” “我知道,碰到真钢剑主算他运气不好,看样子一双腿是被废了,金衣卫不养废物,白虎,送他一程!”陆展雄戴着金甲面具,一张脸藏在其中,只一双眼睛漏出阴狠的目光。 一声令下,身后卫队中一人踱步而出,抽出腰间连弩,三连点钢箭矢破空而出,竟要了同僚性命,饶是真钢先生这老江湖,也想不到眼前这群不同寻常的影卫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你……” “真钢先生,我手下之人未下拜贴便行闯庄,纵然有错,您老人家废了武功打断双腿也就罢了,可如今竟然伤人性命,更何况是朝廷命官,这可不好交代啊!” “哼,信口雌黄,人是你的手下杀的,与我何干,这山门上下二十几号人,几十双眼睛看着,你怎的如此恬不知耻!” 陆展雄摘下黄金面具,内里是一张书生般秀气的面孔,太原陆家大公子果然俊朗,任谁也想不到这般翩翩公子竟会是嗜血的罗刹!此刻陆展雄笑而不语,慵懒的伸出右手,那一样的侍卫白虎赶忙将挂在马上的铁胎弓摘下来恭恭敬敬的交到他的手上,又从箭囊之中抽出三支玄铁箭,陆展雄拈弓搭箭,一双臂膀将铁胎弓拉成满月,真看不出如此文弱之人竟有这般膂力,校好弓箭,对准了真钢先生便是一箭,此一箭名为破甲,刚猛霸道,扭转身影又是一箭,此一箭名为游龙,变幻莫测,尽皆是东厂影卫队的手段,一时间箭如流星飞雨,弓如霹雳弦惊,破甲有穿金断石之力,游龙又在空中扭转变幻,一前一后,一动一静,好不凶险。 真钢先生凤眼圆睁,一抖手上真钢剑,那剑鞘陡然而出,飞也似地射向破甲箭,一声金属交鸣,生生撞弯了这一支玄铁箭,说时迟那时快游龙陡然杀到,在空中一箭如九箭,肉眼几乎分不出哪一只是真,哪一只是幻,再看真钢先生不慌不忙,鼓足内劲一剑杀出,仗着自己功力深厚,宝剑又无坚不摧,一斩之下将这一玄铁箭自中间一分二,须臾之间连着破陆展雄两箭,此非绝世高手不可! 可这老爷子并未有半分欣喜,反倒心中生出疑惑,陆展雄这两箭虽说高明,可碰到了伯仲之间的对手却也不能占什么便宜,不知此举为何?还未回过神来,猛听得身后众剑奴惨叫,暗叹一声: “不好!” 再回头看时,待警醒过来为时已晚,方才身后的十数剑奴此刻无不身上留下一个拇指粗细的窟窿,纷纷丢了性命,原来破甲和游龙不过是虚招,为的是让老爷子无暇顾及身后众人,游龙箭出后,陆展雄趁他集中精力破招之际又补上了第三箭——凤尾追风箭,这一箭手上不规律抖动,周身内功运到箭身,让弓箭在没离弦之前处在一种有序的震动之中,一旦脱手箭便会在空中转弯,以达到有弧一般,不过说来简单用起来却难比登天,单单是对弹道的预判就是一个难题,两箭佯攻,分散真钢先生注意,一箭用出连伤十数条性命,果然好手段,若非对这箭路有精准的控制力,恐怕是难以成功的,就算是沈家大小姐那用弓箭的奴才也做不到一箭连杀十数人,大内高手当真藏龙卧虎。 “真钢先生,现在还有人看见是我杀的人吗?” “你……” “众人听令,碧海云天属众暴力抗法!杀无赦!” “好大口气,且看你有没有这点手断了!”陆展雄行事乖僻,金衣卫又有皇命可先斩后奏,这无异于一张杀人特赦,纵然灭了慕容家满门,也只需对皇帝一人启奏,地方官员更是无权过问,甚至还要帮他们善后封口,这里门道真钢先生自然不知,只道是东厂卫因韩林轩与袁非羽之事没有遵从哮天犬和逆天鹰的意愿前来找茬,否则也不会行事鲁莽。 真钢先生陡然而怒,剑走游龙,提真钢剑刺来,陆展雄不愠不火,只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他,四目相对之下老爷子只觉得周身麻痹,但一瞬间又恢复了正常,盛怒之下也没在意,依旧剑不停势,杀至陆展雄身前,二人插招换式连过上百回合不分胜负,不由得逼迫真钢先生祭出杀招——断岳斩,若说断岳有些夸大,但却是刚劲迅猛,化繁琐为简洁,正所谓一力破十巧,况且此招更有名堂,剑势一到便狂输内力,寻常招式一剑之威过去,便无后续之力,故而剑招花样繁多,可这一剑只要结结实实的落下便会与对手比拼内劲,待耗过敌人一剑之威,便如东流之水一般内功压制,让对手在还没有来得及催动内力之事便吃上一记重击,此刻用在陆展雄身上,也当真是将真钢先生逼到了极点。 陆展雄横住赤魂,以剑格挡,内力相撞很快便察觉此剑名堂,不过为时已晚,真钢先生鼓动内力,那霸道内功源源不断的传输过去,陆展雄内息方才从丹田运到手肘,两股霸道内功在他手臂经脉中冲撞,顷刻间便摧毁,一瞬间吐血倒地,经脉尽断散功身亡! “哈哈哈,小儿狂妄,来生再见吧!”真钢剑主手剑在手,仰天长啸,如疯魔一般。 “大人,这老头怎么办?” “先办正事,让他先自己在幻境中过过瘾,尔等随我上山,此刻还不至于跟慕容家撕破脸皮!” 风骤起,枯草飞腾,忽然听得有人交谈,不是陆展雄更是何人,原来方才种种只不过是镜花水月,蜃楼幻像,看似局中局外局,原来君在此局中,摄心术,罗刹眼。 正文 第五十三章 生死一签 “师弟,东厂卫的人又来了!真刚先生已经在山门处阻拦,哎……你怎么还有心情下棋,快快点兵咱们去山门迎敌啊!”骆天虹匆匆忙忙闯进了慕容龙城的书房,如临大敌,可眼见慕容龙城还在摆残局不由得拍了拍桌子。 “慌什么,来者不善,自然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况且这一行人又不是东厂卫!” “不是?黑衣黑甲不是影卫又是何人?敢打着朝廷名头来办讲故事的向来不是东厂和锦衣卫吗?锦衣卫飞鱼服,绣春刀,来的这一路人人马显然不是,难不成是红叶假扮的?哎呦,我的师弟,我的剑首,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师兄,你看这一子落这如何?”慕容龙城一挑剑眉食指和中指夹着一枚棋子笑吟吟的问到。 “我知道个屁啊,琴棋书画我是样样稀松,这要是杀人我可知道如何出剑,弈棋天晓得怎么落子,你这不慌不忙的,你倒是说句话啊!” “嗯,好棋,好棋,好一个如何杀人,弈剑是要杀人,弈棋可是要诛心啊!”慕容龙城眯着眼睛喃喃自语,手上越发用力,原本捻在手中的玉石棋子顷刻间便的粉碎,这一举动连骆天虹都有些愕然。 “师弟,好雅兴,怎的师兄来了也不出来见见,弄了个老头子堵在山门,这让为兄如何叙旧啊!”猛然间一阵劲风自门外吹来,顷刻间将庭院的落叶尘土吹进了书房,紧接着一道黑影窜进屋内,待风平浪静后慕容龙城身前的位子端坐一人,手捻棋子笑而不语。 “啊?你是何人!可是东厂的走狗!”骆天虹猛然一惊,此人竟能在自己眼前神不知鬼不觉的贴近到身前三尺,若是刚刚猛下杀手此刻恐怕已经身首异处,单凭这一手,修为远远在自己之上,恐怕慕容龙城也有所不及,于是乎抽剑在手,直指黑衣人喉头,可这宝剑还不及出鞘,自门外一直玄铁箭到,直钉在骆天虹脚前,似乎是一种警告。 “师弟,上次自法门寺见过,一别可有八年?” “八年零六个月,那是节师兄就已经在金衣卫中为副指挥使,恐怕现在已经成了当今陛下的尚方宝剑了吧!” “哈哈哈哈,还仗着义父提拔,若不是他老人家自都指挥使的位置上退了下来远去法门寺出家,恐怕师兄我到现在也不能出人头地啊!来来来,让师兄好好看看,这八年光景是胖了还是瘦了!” “陆师兄说笑了,您那罗刹眼摄人心魄,小弟怎敢与你对视,况且金衣卫都指挥使亲自出马,手下各统领也倾巢而出,恐怕不单单是来小弟这里叙旧的吧!” 不错,来着就是罗刹陆展雄,当年慕容龙城拜不二先生为师,而这不二先生正是当年冒死举荐陆展雄,将他从天牢九层捞出升天的原金衣卫都指挥使,如今叫慕容龙城一声师弟倒也是名正言顺,这二人嘴上你一言我一语,手下却不闲着,就着残局开始对弈。 “师弟,你这是一盘死棋,大龙将死,回天乏术,还要下吗?” “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可困兽犹斗,死棋还有死棋的下法,若不试试那真就是垂手等死了!” “落水自当打狗,这子一落的大龙必死,到时候满盘皆输啊!”说罢一子落定,掷地有声。 “好棋,当真是寸步不让,既然已经是死局,那别怪师弟鱼死网破了!”慕容龙城也落了一子,这盘残局本就是必败无疑,多一子少一子都是不能扭转乾坤,可偏偏这一子让陆展雄皱起了眉头。 “自断龙爪,你这九条祥龙变了浑水泥鳅啊!” “师兄,没了爪子我还有牙齿啊,就是死我也得多带几颗棋子,不信你往窗外看,这几颗牙齿够不够厮杀的!” 陆展雄抬眼观瞧,窗外梧桐木上端端的站着六人,断水,转魄,悬剪,灭魂,却邪,真钢,苍龙七宿六人具在,连幻境之中的真钢先生也怒目而视,纵然剑神公孙独在此也有一战之力。 “哈哈哈哈,师弟,这是做何?为兄不过公事公干,这么大的阵势是要一决生死吗?” “金衣卫出动必定大事,若师弟能有所效劳之处自当全力以赴,可若别有用心咱碧海云天也不会吃这闷亏!” “如此甚好,来啊,黑鹰!将生死簿请出来!”说罢陆展雄招了招手,自门外走进一人,临近这飞熊剑客后单膝跪地,双手托上一本名册,上书生死二字,苍劲有力,足足数百页之多。 “师弟,圣上有令,皇子南下,行事机密,知情之人尽皆封口!” “生死簿,生者留名,死者无尸,早听师傅说过,没想到我也有在簿上留名的一天。” 说罢,也不啰嗦抄起书案上的狼毫笔,翻来生死簿刷刷点点留下姓名,慕容龙城是碧海云天之主,他封口自然全庄上下尽皆封口,如有泄密自然满门抄斩,也不用全庄之人一一留名了。 “若是此事已经了结,师兄公务在身,我就不再多留了,骆师兄,送客!” “且慢,师弟,此行还要向师弟讨两样东西!” “哦?哪两样?” “红叶袁非羽,剑侠韩林轩!” 此时节十数里竹林之内,飞帅正与惊鲵剑主纠缠,燕子镖如不要钱一般倾泻而出,惊鲵先生杀招在手,凌飞月已然到了强弩之末,只是嘴上依旧讨着便宜。 “老头,你先等等,你这一剑我是躲不过去了,可是我会法术您信不信?我下一招后,叫你三声你就会中定身术!” “你这娃娃信口胡言,好,老夫就再让你一招,再取你狗命!” 凌飞月见机会来了,一双燕子镖陡然出手,惊鲵先生依旧以固体真皮改变飞镖路径,可这一击之下一直飞镖斜着飞了出去,那镖下还有一镖,这大大出乎了惊鲵先生意料,此刻破了真气直奔他额头而来,大惊之下赶忙提剑格挡,一声金属交鸣,燕子镖歇飞而走,噗的一声插进了远处的竹节之中。 “雕虫小技,小儿受死吧!” “别急啊,老头,我且叫你,你敢答应吗?” “你叫来!” “惊鲵!” “爷爷在此!” “惊鲵,惊鲵!” “说过了,爷爷在此!受死!”惊鲵剑主调动真气,运起杀招,可偏偏举起了宝剑,却不敢再动,直蹦绷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早跟你说过,本帅会定身之法,你还不信,这回信了吧!” “天蚕丝!?小儿好**诈!” “我的老先生,您武功卓绝,在江湖上是上了数的名宿,我若不用点手段还不真叫你劈死,那才叫真的冤枉呢!”凌飞月打腰间抽出一块红水晶放在眼前,顷刻间无数条红线映入眼帘,正是西域异宝天蚕丝,西域雪山之中有异兽天蚕,吐无形之丝线,韧性非凡,锋利无比,唯有红宝石可见,这盗帅一开始就打算引惊鲵先生入局,那燕子镖中每三五只便有一枚裹挟天蚕丝于其上,此刻再看,那有天蚕丝的飞镖无不固定在竹节之上,本来只是将惊鲵围在竹林之中,在此区域内行动尚且自如,可偏偏最后一招劳燕分飞穿过了所有丝线,瞬间收紧了这个无形牢笼,根根锋利如刃的丝线都被扽到了惊鲵周围,那惊鲵先生举着宝剑如何能动,若不是到了最后关头一举拿下,先不说这轻飘飘的丝线会不会被护体真气吹走,若不是最后一击才拉紧陷阱,端叫这老江湖识破,不得不说盗帅凌飞月当真是艺高人胆大。 惊鲵眼见着这小辈借着宝石左挪又闪来到自己身旁,笑嘻嘻的摘走了母锁,憋红的老脸如同烧红的火炉,也不知是羞臊还是气愤,总之,这母锁到手了。 “你杀了我吧!”望着凌飞月的背影,惊鲵先生冷冷的说了一句。 “啊?别逗了老爷子,我杀了你?您是英雄,我是小贼,死在我手里怕丢了您的脸面,您的命啊,等着阎王爷来收吧,我要的是这个,告辞了!”说罢,抛了抛母锁,笑吟吟的走了。 倒不是凌飞月仁义,实在是不敢杀这老头,天蚕丝乃当世异宝,价值千金,而且年产有限,踏入个能有这么多天蚕丝,除了劳燕分飞贯穿全场此刻正缠着惊鲵手臂的那根是天蚕丝,其余的不过是冰蚕丝,本来就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事,于是乎赶紧拿了东西有人,哪里还敢再动什么歪脑筋,若真是被这老头识破,自己断然是死无全尸! 此二者虽有一字之差,但功效却大相径庭,冰蚕产子昆仑,也是肉眼不可见,但虽然极具韧性却不如冰蚕丝一般能剐人皮肉,方才用在丝线中钻行不过是做戏给惊鲵先生看,若是在此处纠缠的久了,让着老头发现了端倪,那可真真是活够了,于是乎转到竹林深处,燕子功用到极致,赶忙逃离生天去了。 正文 第五十四章 乘凉大树 “如果我猜的不错,师兄是想要人!” “对,要人!” “陆指挥使,您嘴唇一碰说的简单,可这袁非羽和韩林轩身上可背着我父亲性命,我如何能放?前几日张三泪和薛满楼尚且不能在我手中带走其中一人,你凭什么向我要人?皇子之事我等奉命封口,可这二人恐怕不是当今陛下口谕了吧!” “不错,这是本官私人请求!” “哈哈哈哈,那恐怕要让师兄失望了,韩林轩锁在麒麟冢,那开启断龙石的机关损坏,就算此刻请来大偃师修复,怕是没个十天半个月也无法完工,到那时这一副骸骨给您恐怕也没什么用了,至于袁非羽……南北一战,她可是出奇制胜的筹码,您的要求,小弟爱莫能助!”慕容龙城此言半真半假,真就真在这二人确实是出奇制胜的棋子,假就假在他压根就没想交出韩林轩,麒麟冢机关虽然破损,但却没有他说的那般严重,这事恐怕骆天虹都不知情,龙城的祖父嗜酒成性,陪葬数百坛好酒他是知道的,那韩林轩又是练武之人,七品功力加上剑心通明,只看酒水续命坚持半月不成问题,只等熬的差不多了慕容龙城自然会打麒麟冢,到时候也免得一场恶斗。 “骆师兄,山路难行,替我送客!”说罢慕容龙城看向一旁的骆天虹,这骆天虹也赶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冲着陆展雄说到:“陆大人,话也说了,事也办了,慕容家近处多事之秋,难免冒出几个跳梁的小丑来找麻烦,还请您带着诸位统领下山去吧!” 这一次陆展雄没有说话,慢慢的站起身来转身向门外走去。 “你这剑首虚有其名,如今附属慕容家的几个门派也都人壁凋零,南岭之地,江左盟,四名院,巨鲸帮,葬龙潭,虽在剑盟之下,却各自为营,这南岭剑盟推举剑首这四门尚且没来,否则怎么会让藏锋谷的几个小辈大闹碧海云天!” “陆大人,这四门是我剑盟内事,我家剑首自然会料理,不劳大人费心了!请吧!” “师弟,你手里的这两枚棋子用的好虽说是奇招,可用不好同样是死局,苍龙七宿虽说武勇,可红叶四堂三刀十二奇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十三太保文武兼具,而你这南岭内忧外患,一盘散沙!你凭什么跟袁洪角逐武林盟主!” “陆大人!你的话有点多了!我说了,南岭之事是内事,不劳你费心……” “师兄,住口!让陆大人说下去!”陆展雄越说话越激烈,那骆天虹听在耳中,仿佛一根根钢针刺进身体,于是乎出言打断陆展雄,可一旁端坐的慕容龙城却制止了他,示意陆展雄说下去。 “呵呵,南岭最大的弊病不在于人心不合,而是在于你,师弟你的手腕还不够硬啊!你父虽说放任剑盟属众,可若真有事只需树起慕容家的大旗,无人不从,那是因为他是麒麟子,可与剑神公孙独剑圣卓不凡比肩的剑客,可你不是他,没人怕你,没人惧你,更没人服你,就连门外那几个老鬼若不是看在与你父亲结拜的份上想来也不会出山,更何况你连白马令都没有,于情于理这剑首你注定坐不稳!恐怕就是我这个早在世人眼里死去的太原罗刹坐在你的位置上也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说到底你终归是慕容龙城,不是慕容朗月!” “师兄,你这激将法可不怎么高明啊!您还是有话直说吧,大家都是同门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痛快,我助你重整南京剑盟如何?”此言一出慕容龙城心中一震,那捻着棋子手也不禁用了用力,不过终归城府过人,那一张俊美的脸上没有露出丝毫表情。 “助我?你凭什么?” “凭你在江左盟总舵埋的七十二颗西域雷火弹!” 西域雷火弹是一种烈性炸药,其威力足可以开山破石,七十二颗端可以将江左盟的总舵轰上天。 “你放屁!我师弟光明磊落怎么会做出这种行径!带上你的人趁着小爷没发火赶紧滚回京城去!”骆天虹乍听之下,不由得破口大骂,他虽是个莽撞人,可却也知道江湖之事江湖了,纵然江左盟有千般不是可毕竟是南京剑盟一员,无故屠戮盟会属众这事若是坐实,那必定在江湖之上都难以立足,故而破口大骂。 陆展雄没有理会骆天虹,只是笑吟吟的看着慕容龙城,那眼神仿佛一只千年的狐狸看向一块落在嘴边肥肉。 “师兄,不可无理,出去!顺便请六位叔父回去休息!” “可师弟,这贼汉子说你……” “难道没听到我说什么吗?出去!”慕容龙城又是一声呵斥,这骆天虹却只得冲着这慕容家的家住拱了拱手,恭恭敬敬的退出书房,心中纵然有千般不解,也不敢再多一言询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 “哈哈哈,金衣卫眼线遍布全国,早在你那七十二枚雷火弹进去中原后便被我的探子盯上了,颗颗都是加灌了火药,威力实物呀!中原之内可是禁品先不说江左盟的如何对付你,单单是朝廷这一块那就是满门抄斩的死罪!” “师兄,兵行险招,面对如今的局面,我只能行此道了!”此刻陆展雄已经从门口兜转回来,重新坐在慕容公子身前,只是这一次慕容龙城没有再下逐客令的意思。 “你的处境我也知道,否则你也不会盲目将宝压在东厂身上,也不会在峰会上丢尽颜面,魏公公虽说贵为九千岁,可终究只能干点暗里的行当,你缺的是一把杀伐果断的剑来做靠山!”这一句话又让慕容龙城的指尖跳了跳,依旧是面陈似水,若有所思。 “不知这把剑能为我干什么?而我又能为这把剑做什么?” “这把剑助你横扫南岭,剑指红叶!” “可这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现在我不能告诉你,我只能让你知道,事成之后,你将是古今第一位被朝廷加封的武林盟主,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现在路摆在面前,只看你如何选择,是想如斗残局那般鱼死网破了,还是想借棵大树好乘凉?” 慕容龙城心中思量,手上敲着棋子,哒哒声在深夜的书房里回响,屋外梧桐树在风中招摇,片片叶子自窗前飞过,这注定此夜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师弟,只怕到时候鱼已死而网未破!你若决定下来,那师兄必定拿出出我金衣卫的诚意!” “雷火弹之事还有谁知?” “只有你在黑市找的商人乾坤一袋!” “我若与你结好你如何助我?” “嘿嘿,如何,你自然会知道!人我且就在此处,事成之后自会相讨,告辞!”说罢打开房门,拂袖而去,只留下慕容龙城独自坐在灯火前看着火焰跳动。 “雷火弹之事连骆天虹和七秀尚且不知,朝廷的耳目真是了得,你当真要投靠金衣卫?” “不忙,袁非羽和韩林轩还在手中,且先看看陆展雄如何行动,若是真能助我整顿南岭,这两枚棋子送他也未尝不可!” “韩林轩还在麒麟冢内,你倒是真不怕这小子亵渎了你慕容家的祖宗!” “哈哈哈哈,一堆白骨而已,他喜欢折腾就随他折腾去吧!” 不知何时书房内多了一道身形,灯火摇曳却不知这是何人。 洛天虹送走了陆展雄,反身折回山门,夜莺鸣叫,处处蛙声,本该如天籁般祥和宁静,可此刻在骆天虹听来却是嘈杂之音,他是在想不通当年意气风发,满怀壮志的师弟是不是如今这个城府极深没有底线的慕容龙城,陆展雄的一番话显然不是空穴来风,堂堂金衣卫指挥使犯不上千里迢迢来泼慕容龙城的脏水,原本扣押袁非羽就引得七秀不满,大好男儿以小女子为要挟实在难负南岭剑首的侠名,不过终归事关南岭剑盟的利息,也就都睁一只眼闭一只了,可如今雷火弹都埋在了江左盟总舵,对盟内之人下手纵然慕容龙城有千张嘴也说不过去了。越想越气,恨其不争,当下抽出宝剑直奔关押袁非羽的厢房。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因为这小妮子,若是没有你在手中师弟也不会有这么多馊主意,老子宰了你再去负荆请罪,到时候正好与红叶之人正面冲杀,省的到最后落得个身败名裂!”于是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按宝剑直奔厢房杀来。 再说厢房这边,公子韩飞正与九姑娘袁非羽在纠缠,本来一个简单的问题无非就是她与韩林轩是否是一伙的,哪里料想的到这丫头满嘴竟然没有一句真话。 “袁姑娘,我无非就是要一句实话,你何必遮遮掩掩?” “嘿嘿,你看我得从头跟你说,咱们刚才说到哪里?哦,对了,我十三岁那年晃京城,别着急,我先喝杯水,跟你说了半天嘴巴都干了,请韩飞公子稍等……”说着端起桌上的茶壶,一点点的往茶盅里倒着茶水,不紧不慢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 “嘿,慕容家的茶是真地道,虎跑龙井,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好茶啊,好茶,这是明前龙井,只可惜没有虎跑的泉水,否则真可谓天作之合,韩飞公子你要不要来一杯?” “你……算了算了,等凌飞月回来赶紧走,我也懒得跟你浪费口舌!” “嘿嘿,我怎么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一伙的怎样?不是一伙的又怎样?还不是想拿我当筹码去换凌云,本姑娘懒得理你!”当然,这些话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未放在口上,此刻翘着二郎腿嬉皮笑脸的看着韩飞,却哪里知道,那提剑而来的骆天虹正在路上。 正文 第五十六章 城府极深 “你杀气腾腾的意欲何为?” “谁?原来是二叔!自然是去杀了那小贱人,师弟的百般不是,诸多诡计都是因为这个女人,现在东厂金衣卫都盯着这扎手的丫头,威逼利诱之下恐怕师弟定力不够,辱没了师傅的侠名,毁了慕容家几世侠名!”骆天虹提剑疾行,半路却遇到了断水先生,近日种种,今日之事无论是七秀还是骆天虹都看在眼里,虽说江湖争霸不择手段,可现在一股暗流搅动,慕容家俨然成了这场阴谋的中心点,若再纠缠恐怕泥足深陷。 “痴儿!你当我们几个老家伙都是睁眼瞎吗?先是大哥枉死,你这榆木脑袋就把这血债算到了韩飞和韩林轩身上,到头来弄来了这两个棘手的家伙,龙儿年轻气盛,先引来东厂,如今又结交金衣卫,咱们江湖人向来与我官场没有往来,与他们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现在南岭剑盟内忧外患,经不起诸多事件的考验了!”断水先生一席道袍,身前长髯过胸,仙风道骨,长髯尽头套着一颗夜明珠,黑夜之中宛如一颗璀璨的夜星。 “那正好,小侄杀了这祸水,免得碧海云天再生事端!”说罢骆天虹提剑便走,那断水先生猛然间出手,一段擒拿夺剑式,将骆天虹手上利刃夺在手中,月光之下这一柄宝剑闪着寒光,不知是多少英雄热血方才铸就了一柄神利刃。 “哼,苍穹在你的手中真是辱没了,骆师兄提此剑自剑谱自九十九位重回剑经二十九位,若不是跨级挑战天下第四,恐怕这苍穹早入卓不凡的剑经前十了,可惜啊,骆师兄英雄一辈子,却生了你这么个蠢笨的儿子,杀了袁非羽不过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可你想过后果吗?” “后果?后果不就是明刀命枪的跟红叶干一场吗!” “莽夫,莽夫啊!我再问你,那姑娘何罪之有?她可是大奸大恶之人?” “这,她是袁洪的女儿,这就是命……”说到这,骆天虹不禁心虚了,他虽莽撞,但也算得上是豪侠之士,如今早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姑娘,却是也是难以下手,可若不杀那慕容家注定是众矢之的,当真是进退两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二叔,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办!师傅待我恩重如山,碧海云天不能毁在龙城手里,我也想陪师弟称霸武林扬名立万。可我不想让慕容家背负千古骂名,一辈子在江湖之上抬不起头啊!二叔!” 断水先生沉思不语,片刻之后静静说到:“人不能死在我们手里!” “什么?二叔,你说什么?” “我说人不能死在我们手里,否则祸患无穷!龙儿想要称霸武林这是好事,大好男儿自然志在四方,若是用这丫头能换他扬名立万,千古骂名我七秀来背负也未尝不可,可此事不简单,暗中势力盘根错节,不是区区袁非羽与韩林轩两颗棋子能成之事,说到底龙儿还是太年轻了,袁洪春秋鼎盛,雄踞河朔多年,这几年更是暗中在南岭扶植势力,江湖四大掮客的两代媒婆便是他安插在江浙的眼线,只是没想到最终把自己的女儿都派到了岭南,龙城若是想连根拔起根本不可能,有一句话那陆展雄说的是对的,四堂三刀十二奇,再加上那十三个老鬼,当真难缠,如今南岭内忧外患,江左盟,四名院哪个不是想自立门户,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先不说那雷火弹之事龙儿是否做的偏激,若是杀了这手无寸铁的袁非羽恐怕有些人就要借题发挥,说我们碧海云天没有江湖道义了!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人杀不得!”正所谓人老精,鬼老灵,断水先生一番话头头是道,骆天虹也不由得点了点头,那断水先生见他冷静下来,手中苍穹剑一掷,应声入鞘,无论是力度还是准头拿捏的刚刚好。 “二叔,那现在怎么办?”骆天虹弯着身子小声问道。 “你当我们七个老鬼是吃素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韩飞和盗帅卧底碧海云天多日,悬剪和灭魂两位兄弟早就盯上了,那凌飞月就算再有本事无论在修为和境界之上都逊色与真钢贤弟,子母锁之所以让他来保管只不过借个由头送给他们罢了,这袁非羽留不得,南北之势必有一方胜出,龙儿现在要做的是整合剑盟,不是拘泥于整盘棋局的一角,就当老哥几个帮他做主了,今夜守卫已经撤去十之七八,任他们去吧!”断水先生说的轻巧,骆天虹却惊出一身冷汗,毕竟这韩飞和盗帅在他们几个老家伙眼里还成不了大器,可放在江湖上却是一把好手,如此高手卧底数日而他不知,这如何能不让他心惊。 “那……麒麟冢内的韩林轩?” “他?他掀不起什么大浪,东厂和金衣卫要他不过是为了掣肘二皇子,说到底是九子夺嫡,这一点我们沾不得,碰不得,就先关在里面吧,一时半刻也死不了,到时候拿他来做个顺水人情,毕竟雷火弹之事已经出了,还真得仰仗陆展雄这小子,韩林轩在他们眼里可比袁非羽值钱的多!” “可……袁非羽逃走,我怎么跟师弟交代啊!”想到这里,骆天虹不禁头疼,碧海云天的守卫一直是他在布置,若是人丢了,他真不知道怎么回禀慕容龙城。 “哼,你怕什么?人是我七秀看守,丢了与你有什么关系,我自然会解释,你权当不知道此事即可!” “谨遵二叔令!” 一夜无语,竖日清晨,骆天虹急匆匆的去见慕容龙城,眼见着慕容公子在花园练剑,麒麟在右,绝云在左,右手残月剑法,左手不二剑经,一攻一守,或守或攻,麒麟剑经排名第七,绝云剑经排名第八,一把继承亡父慕容朗月,一把得自恩师不二先生,单凭这一手功夫加上这两把名剑恐怕江湖之上少有敌手。 慕容龙城余光一扫,见骆天虹匆忙而至,当下右手麒麟倒射而出,骆天虹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宝剑,还不回神,那慕容公子绝云剑至,当下赶忙用师传残月剑法接招,一时间都得旗鼓相当,那慕容公子有意考较师兄武功,故而压缩境界,与之匹敌,若是功力全开恐怕骆天虹不出百十回合自然落败。 “师弟好剑法,愚兄当真不敌!”终于骆天虹在一百二十招时落败,于是乎手剑在手,讪讪说到。 “若论剑法,残月更在绝云之上,之所以乌云盖月那是因为师兄的月还不够耀眼,否则也不会落败!” “师弟教训的是!” 慕容公子收起宝剑走到庭院石桌之上,自取了一杯茶水饮了起来,骆天虹站在一旁,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慕容龙城放下茶杯笑吟吟的看着骆天虹,淡淡说道:“人救走了?” “啊!?人……呃……嗯!”此言一出,骆天虹甚为吃惊,竟不知说何是好,于是乎点了点头,小声回了一句。 “嗯,很好,这块烫手的山芋终于丢出去了!”慕容龙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似乎心头之上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 “师弟……你早就知道?” “自然知道,我猜是二老爷子的主意吧!” “……” “若论这大局观,还真得是二叔,这丫头是块鸡肋,啖之无肉,弃之可惜,可若是强行吃下,敢不敢会被噎死,其实我早有放她之意!”慕容公子这话说的轻巧,但在骆天虹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这么吃惊干嘛?想不通?” “嗯!” “师兄啊,你这头脑一辈子也做不了大事!那袁非羽烫手,我怎会不知,她在手里那袁洪自然会盯上我,先不说这枭雄不会投鼠忌器,那时节恐怕南岭的有些势力都会借由发挥,欲斗红叶,还得是整合南岭,我需要时间来整合剑盟,毕竟靠人人跑,靠山山倒,结交朝廷之人不过是做给袁洪看,多争取着时间而已,我又怎会蠢到扣着袁非羽加速红叶对南岭的吞并?哮天犬向我讨人我自然不能给他,东厂向来过河拆桥,他与陆展雄要袁非羽干什么我不知道,可万万不能给他,给了他那红叶之人还是会把账算到我的头上,那时候更没了这块挡箭牌,咱们当真是腹背受敌!所以让人劫走才是最好的结果!现在只要放出消息,红叶一时片刻也不会来找麻烦,光是找他们家大小姐恐怕都要费点功夫了,哈哈哈哈……” 骆天虹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眼前这个师弟他是真的看不透,如此城府,深不可测。 “师弟,那韩林轩……” “这人比袁非羽还要棘手,皇子夺嫡,咱们避之不及,且先关着,若是死在麒麟冢自然是好,若是逃了也不用担心,等到陆展雄干了他该干的事,只需打开麒麟冢,活着就给他个顺水人情,死了那太原罗刹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人是死是活都与我们无关,反正李赤霄都会把账记在我的头上,就算经年之后他身登大宝,那时我已经是武林盟主,翻手是雨,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师弟而与整合武林为敌,不用管他!” “可这丫头跑了,若是回到红叶那袁洪岂不是全无忌惮,你就不怕他当下与我们兵戎相见?”骆天虹想了很久,说出了心中顾虑。 “放心,劫走他的人不会是红叶之人,否则七秀也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她走,现在这领头的人恐怕正带着这丫头在南岭转悠呢!” “南岭?我们的地盘!” “对,我们的地盘,毕竟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往北去红叶自然会知道,只有在南岭才是最安全的,因为他肯定打定了主意,认为我知道这丫头跑了,必定派人往北方官道堵截,嘿嘿,现在你只要放出消息说袁非羽被红叶的人救走了,再派人在北方官道搜索即可,接下来有的红叶忙了!” 正文 第五十六章 红叶之主 红叶本就传承于同舟会,时年聂三千生平嗜剑如命,故而同舟会内剑客有极高地位,白马令下之人多得重用,相反练习拳脚刀棍却落了下乘,只得在红叶之下干着见不得光的行当,可并非这些人实力不济,只因为这个时代剑客才是至尊。 “四堂的堂主都调回来了?” “回侠魁,向堂主,叶堂主,唐堂主都已经回到总舵,只有夏堂主至今未归!” “嗯?夏春秋怎么没有回来?他不是把梼杌堂的手伸到南岭的地界了吗?九儿就是在他的地盘出的事,如今他倒是躲了起来!” “回侠魁,今早收到南岭飞鸽传书,夏堂主奏报,大小姐自碧海云天被人劫走了,现在慕容家的剑奴正在通往北方的各大要道搜索,他已经去接应了!” “哼,且让他去吧!不等他了,传其余三位堂主来见我!” “得令!” 半个时辰后,议事堂口已经端坐着三人,有一人斜挎一把唐刀,面如冠玉,此乃混沌堂主叶无天,又有一人端着茶杯正在品茗,身旁站着一人形傀儡,此乃穷奇堂主唐轩辕,还有一人腰间配寒铁宝剑,乃是饕餮堂主,亦是将破军赠与韩林轩的向辉山。 “向二哥,你的破军哪里去了?莫不是与人比剑让人拿了悬红?” “哈哈哈,唐三弟说笑了,先不说斗剑之说自卓不凡去世便已经没落,单说你二哥还活着就证明破军剑还姓向,剑在人在,剑亡人亡!”向辉山笑着答到。 “二弟,剑输掉了就输掉了,大不了跟大哥练刀啊,你且说来,只要大哥有的宝刀,自去取来用,没啥不一样的。” “你们俩就憋着我出丑吧!不过言归正传,二位兄弟,此番侠魁传令,将我等三人调遣回来,不知是出了什么事?莫不是营救大小姐?” “那丫头没事,只要红叶不动,南岭的人自然会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唐轩辕手指跳动,身后的傀儡如真人一般走到向辉山桌前又给他填了一杯茶水,笑吟吟的说到。 “那是何事?四大堂主到了其三,这阵仗都足够拼下整个南岭了!” “都到了!”这边向辉山还在询问,那边忽有人出言打断,这三位堂主应声观瞧,眼见着门外走进一人,龙骧虎步,一身锦缎长袍,年不过四十虬髯满面,一双眸子如同暗夜中的明星,正是红叶之主,河朔第一人——侠魁袁洪 “参见侠魁!” “都起来吧!急匆匆将你三人召回实属无奈,一路舟车劳顿倒是辛苦三位了!”袁洪端坐在正堂之上,冲着几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身落座。 “侠魁,我们三个可是一收到您的飞鸽传书便连夜赶来,三大堂主共聚一堂显然是出了大事,莫不是您得了白马令,咱们要跟南岭开战?您且下令,属下愿意助您拿下头筹!”叶无天心直口快赶忙出言说到,毕竟堂主集会,非同小可。 “倒是棘手的事件,三日前沈家商队在过大漠之时被一伙神秘人劫了,整个商队无一幸免,我红叶虽然干一些绿林买卖,可向来是师出有名,劫的都是贪官污吏,为富不仁之辈,沈万千名满天下,年年自出腰包加固黄河堤坝,可以说是造福一方百姓,如今他的商队偏偏不巧的在我们的地界出了事,前夜下了拜贴,说是要讨个公道!”袁洪眯着眼睛,环视三人,那三人面面相觑想要说这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侠魁,纵然如此,只要修书一封向这财神爷解释解释,这大漠荒僻,各方势力鱼龙混杂,并非我红叶一家之地啊,想来他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这也不至于将红叶各堂堂主调回总舵吧,我猜此事并不是那么简单!”向辉山心思缜密,略微思量一番便脱口而出。 “嘿嘿。这沈万千真是傻瓜。人死在我们地头上就非得是红叶动的手?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他怎么就敢一口咬定是我们干的?”唐轩辕撇了撇嘴,一脸的嘲笑之意。 “呵呵,等一会你就不这么说了,昨天这死尸就已经被沈万千的抬来兴师问罪了,来人啊!把沈家商队的遇难者抬过来!” 不多时十数个汉子便抬来一行尸首,那唐轩辕只微微看了一眼,便再也坐不住了。 “这人……被极霸道的刀法拦腰斩断,伤口封寒,这是……以阴寒内力催动的斩血海……大哥,这人死在你的独门招数下!”唐轩辕伏在尸首前一脸诧异的看着叶无天,向辉山也赶忙凑了过来。 “贤弟你看,这几个人死于你蜀中唐门秘不外传的功法——爆天星!这个……破军的无敌剑……这都是咱们的成名招数!” “江湖之上,不知何人居然能仿造出如此之多的独门招数?难不成真有人能师百家技,拜万人师?”终于叶无天也忍不住了,他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何人有这般本领。 “还不止,那总镖头死在混元无极功下!” “啊!混元无极功!这可真真的说不清楚了!”唐轩辕吐了吐舌头,冲着袁洪摊了摊手,四大堂主唯独他年纪最轻,又是小孩心性,故而有此姿态,不过他这话却不无道理,若说爆天星,斩血海和无敌剑有师承门户,除了几人或许江湖之上还有人有机缘修习,那混元无极功可就真真的是红叶侠魁独一份了,袁洪幼年之时颇有奇遇,时年八岁居于终南山脚下,一日于清晨入山砍柴,不想山中突起浓雾,迷失了方向,行不知多少里,驻不知是何方,这小童手捏着一柄柴刀胡乱闯来,终南山有一处草亭,年久失修,平日里少有人来,也不知怎的闯到了这里,又困又饿便伏在一旁的的栏杆处睡着了,睡梦之中只觉得身边花香萦绕,于是乎睁开眼睛,只见得这亭子里多了两个老者,一个一身玄素,一个一身黑衫,飘飘然恍若天人天人。这二人端坐在石椅之上,手捻棋子,旁若无人。袁洪自小便听父母说过这重阳山上是神仙的居所,当下想起来,也不敢打搅,掏出身上唯一的一张饼子,吹了吹草亭栏杆上的灰尘,用随身的粗布手帕垫在下面,冲着二人三拜九叩,便立在一旁不敢出声。 “黑兄,这娃娃倒是知礼!” “白兄,那你道如何?” “危楼高千尺,手可摘星辰,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上一回度了那三千左道,这一回度这八百旁门如何?”也不知这两位老者你来我往多少回合,待棋局风云定色,这二人才将注意力集中在一旁的袁洪身上。 “娃娃,我有至圣乾坤之道,你可愿学?”玄素老者看着袁洪笑吟吟的说到。 “愿学愿学,还望仙长传法!” “娃娃,我也有大暗黑天之法,你可愿学?”黑衫老者也不甘示弱,一脸认真的看着袁洪。 “愿学愿学,多谢仙长!” “黑兄,那三千左道的不世奇才是你度化,这八百旁门便不能让给我?” “白兄,当仁不让,你我同服了九品参王,涨百年阳寿,斗了十几年的棋,如今不分胜负,这输赢只有在这衣钵之上分高下了!”袁洪只见这二位老者你一言我一语的,吹胡子瞪眼,哪里还有仙风道骨,片刻之间便要动手,于是乎怯生生的说到:“二位仙长的功法,我都愿学,还望两位息怒……”本来气氛剑拔弩张,可这二人听罢竟然面面相觑,各自叹了一口气,分别从怀中掏出一部秘籍,一分为二,并将这合成的一本功法传给袁洪。 “小儿,我二人享你供奉,便度你功法,你今日心中起了贪念,终归是道心不净,你且知道,乾坤二字,黑白分明,哈哈哈……三千左道可以通玄,八百旁门不得正法……”一阵风起,吹散浓雾,唯留下山路一痕,草亭一点,以及那空明缥缈的话音。也难怪几人觉得棘手,毕竟这混元无极功乃是两本奇书的合册,普天之下只有这一本,所说有人死在这套功法之上,那只有红叶侠魁能有这般手段。 “侠魁,这几个人的死法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向辉山站起身来说到,那袁洪眯着眼睛负手而立,显然心事重重。 “哥哥不必说了我等都已经想到,这次是冲着我们来了!”唐轩辕也收起了玩世不恭,难能可贵的露出了一脸正色。 “哼,贤弟想起的应该是麒麟剑首慕容朗月吧!如此看来江湖盛传的韩林轩与韩飞也是做了替罪羊!连混元无极功都能假冒,区区十步必杀和阳关三叠又岂在话下!”叶无天也不禁为之头痛。 “混元无极功竟有人还会,三千左道可通玄,八百旁门不得法,左道三千的聂剑魔纵横江湖,无人能敌,我袁洪落得旁门八百,虽说雄踞一方,却还不能称霸江湖,我自出道以来便在聂三千手下为将,见了他如何鼎盛,如何衰落,可如今到了这般年龄,却不及他当年功力十之六七,可悲可笑啊!”的确,这混元无极正如当年那人所说,乾坤分明,黑即是黑,白即是白,初学之时进步飞速,可到了如今这境界却再也不能精进半分,说到底,毕竟是两套功法,不能水乳交融。 “侠魁,沈万千那面?”向辉山见袁洪神色有异,便小心问到。 “如何?红叶之人一言九鼎,说了不是我杀的,就不是我所为,他若不信,且来战!” “若战……沈家家臣何止千万!” “千万人吾往矣!若袁氏大旗不倒,我自保兄弟周全!” 正文 第五十七章 老少无赖 韩林轩自逃出麒麟冢,在山上躲了几日便顺着山根溜了下来,这小爷也算借了韩飞公子的光,慕容龙城为放袁非羽一行人潜逃,命骆天虹减少了后山防卫,于是乎这韩大少爷便在山沟沟里如同一只受了惊的野猪一般,随便找了方向拱了出去,一路之上狼狈不堪,直出了碧海云天的地界才敢驻足休息。 “娘的娘,我的姥姥啊,南岭一行,两世为人啊!这两位师兄也不知道是让东厂打发了,还是折在苍龙七宿手里,嘿嘿,大师兄平日里板着个脸,这回想来也是吃了闷亏,下次见他可要好好挖苦一番!”韩林轩嘴里念叨着,又伸手摸了摸背后的破军剑,毕竟此剑受向辉山所托,非是极其信任,否则任谁也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佩剑,若问为何不担心两位师兄安危,先不说这二人一身武艺,就说一个是皇子宗亲,一个是王爷世子就够南岭的人喝一壶了,谁敢逆天而行啊!只不过现在心头挂念两样,一个是女扮男装的小兄弟袁非羽,一个便是日夜不离的绝影剑,如今功力全失,真是不知道如何救人讨剑。 “咕噜噜……”正思量间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叫,这才想起自己除了在麒麟冢内饮了慕容白的好酒就只吃了一条赤血玄蛇,慕容家守备森严,自己没了功力实在是没敢进庄行窃,当下也不在想任何事,首要的任务是找个饭馆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于是乎抬眼观瞧,眼前城门正是嘉兴府,自碧海云天一事以后,东厂秘密撤销了对韩林轩的通缉,不过就依着他现在的装束,甭说通缉令被撤销,就算依旧挂红悬赏,恐怕谁也认不出他来,一身袁非羽置办的行头已经破烂不堪,满身的尘土,加上连日来风尘仆仆,如今满脸胡茬,哪里还有半分少年英侠的姿态。 “客官您……滚出去!”韩林轩入了城门,直奔了嘉兴最大的酒楼,可还没等进门便被店小二一个狗仗人势狮子吼给吼了出来。 韩林轩此刻也不管那么多,定了定神色,手中破军一抖,大摇大摆的便闯进店里,直挑了正当中的一张八仙桌坐定。 “小二!好酒好肉的给大爷上来,我可跟你说,伺候不好本少爷,老子砸了你这狗店!”说罢将宝剑往桌上一拍,顺势靠在椅子上,两只脚也上了桌子。 “好嘞!这位大爷,您瞧我这张嘴,多不会说话,刚刚惊扰您了!你且等着,好酒好菜这就来!”江湖之上最有眼力价的便是车船店脚衙,这些人生活在这个封建社会的最低端,若想安安生生的活下去,第一要修炼的便是眼力,平日里这嘉兴城里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众多,单单是这宝剑就绝非凡品,想来也是个不差钱的主,于是乎麻溜的伺候起来。 韩林轩嘴上虽然硬气,可这心里却是虚的,浑身上下分文没有啊!早在前不久那白花花的银子就因为置办行头被无良老板骗没了,此刻看似假寐实则是看准屋内方位,一会逃跑也不至于手忙脚乱。他在这边鬼鬼祟祟的看人,那边有人也在鬼鬼祟祟的看他,这两双贼溜溜的目光对接到一起,二人都是一愣,然后各种点了点头,心照不宣,这是“同道中人啊!” 那一角坐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头发蓬松,满脸油泥,浑身上下布丁摞着布丁,腰间系着一根麻绳,脚下一双草鞋,可那大脚趾却玩世不恭的立在外面,但令人啧啧称奇的是饭桌之上偏偏立着一个金葫芦,想来也是,若不是有这东西在手,恐怕那小二哥也不会让他进门。 不多时这酒菜便摆满了桌子,什么是西湖醋鱼,哪个叫红烧狮子头,总之山中走兽云中燕,陆地牛羊海底鲜,猴头燕窝鲨鱼翅,熊掌干贝鹿尾尖!这小爷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饭菜如长江流水,似风卷残云,就跟倒土箱子里了,当下又饮了一坛子女儿红,接连打了两个饱嗝,这才停下碗筷。不过这饭是吃饱了,可这饭钱怎么办呢?那小二显然是不知道他囊中羞涩,上来的全是本店招牌菜,怕是没有个六七十两银子根本就解决不了问题,要说跑呢?现在自己功力尽失,轻功用不上了,又吃的这么饱,看来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就在这时突然想起刚刚那个老叫花子,方才看神色这也是个吃霸王餐的主,于是决定先看看他怎么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小二,叫你们掌柜的过来!”韩林轩一眼眼的盯着那乞丐,果不其然这老兄弟没让他失望,只见他一撂筷子,便高声感到,此刻正是晌午,整个大厅座无虚席,他这一吼方才嘈杂的饭馆瞬间安静了。 “呦,这位爷,您有什么事?”柜台之后,悠悠的走出一人,显然是此地掌柜的。 “什么事?!我问你,你这狮子头什么肉做的?”那老叫花子斜眼看向掌柜的,嘴巴一撇,好的谱。 “咱这狮子头,是上好的猪前腿夹心肉剁的馅……” “放屁,放屁,放你娘的狗臭屁!猪前腿肉里怎么还有小手指头!你家莫不是炖的猪八戒的肉吧!怎么剃了毛,去了骨,这小手指头也不给处理一下!”那老叫花子不说则已,这张嘴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人肉,试问拿人肉剁陷这是多大的胆子,那掌柜的赶紧凑上前去,伸手拿起筷子,果然在那剩下的半个狮子头中挑出了半截小手指。 “啊!人肉!我想吐……” “我的妈呀!黑店,老子刚吃他家的狮子头……呕……” “报官报官!”顷刻间整个餐馆都沸腾了,连韩林轩也不免肚子一阵翻腾,想吐吧,又难得吃饱,不吐吧,又实在恶心。 “哼哼,老叫花子,你是来找麻烦的吧!”那掌柜的仔细端详之下,冷哼了一声,拿起那半截所谓的手指头,轻轻一掰,竟然清脆的折断了。 “这一节竹笋,你都敢来仙客来吃霸王餐,小二,把二狗和来福叫过来,好好教训教训他,我让他长长记性。”这满堂的客人凑了过去,细看之下可不就是一节竹笋吗,再看那老叫花子,坐在原地依旧不动,指着桌上的酒坛子说到:“嘿嘿,老子刚来的时候在你们的一坛子酒里下了毒,你今天要是让我走,我就告诉你是哪一坛子,不说的话,就算你把我送官,也管保叫你查不出是哪个,到时候你那满屋子佳酿都得扔掉,你算算哪个划算吧!”这老家伙居然耍起了无赖,这可让掌柜的头疼,若是信他吧,显得太没脑子了,若是不信呢,这毕竟坐着满屋子客人,谁知道哪位嘴巴大,到处胡说八道,到时候明明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啊……这酒……有毒!”这边掌柜的还在犯难,那边竟有人应声倒地,顷刻间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待大家围拢过去,倒地之人已经翻起了白眼,显然是不行了,再看容貌,不是韩林轩大公子更是何人。 甭说是掌柜的了,就是那老叫花子也是一懵,心中思量“我也没下毒啊……”可转念一想,必定是刚刚的同道中人,也不由得暗暗称赞这年轻人反应是真快。 中原人自古便有个优良传统,那就是看热闹,来也匆匆一窝蜂,去也匆匆一阵风,也不知道哪位爷嘴快,现在整天街都被街坊围了个水泄不通,掌柜看了看老叫花子,一脸奸笑,又看了看韩林轩,口吐白沫,心里也就知道这两个人是一伙的,眼前的事不过是一场仙人跳,可偏偏现在围观的人太多了,影响太大了,只要这韩林轩不起来,就算报官把他抬走,甭管大老爷怎么判,那这仙客来也会在坊间传闻毒死过人,这大好的买卖也就不用开了,为今之计只有让他自己站起来,于是乎一咬牙,一跺脚:“哎!这位爷,起来吧!今儿的饭算我请的,您打哪来回哪去吧……”话已至此,这老板也算仁至义尽了,可那韩林轩愣是又往上翻了翻白眼,又吐了几口白沫。 “爷,您起来吧,小的再从柜上给您支二十两纹银如何?” “呕……”韩林轩依旧抽搐。 “咳咳咳!”老叫花子见他不动,喜上眉梢,盘腿坐在椅子上使了使动静,那掌柜的回头看了一眼,当下明白。 “这位爷,您也没事了!请您也走吧!” “那银子?” “来福!支二十两给这位爷,快点!”掌柜的一声令下,那叫来福的伙计极其不情愿的拿来了一个包裹,老叫花子一把夺了过来,在手上颠了颠,笑吟吟的抄起葫芦,走到韩林轩身边悄悄说到: “小兄弟,见好就收吧!” 听到这话,这小爷也不抽了,也不抖了,嘴上白沫用手一擦,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冲着周围拱了拱手,随着这老叫花子挤进人群不见了。 热闹没得看了,这围的水泄不通的人群也就散了,只留下这掌柜的站在大堂之中哭笑不得。 “掌柜的,您就这么当他们走了?”店小二凑过来小声问道。 “否则呢?” “打一顿,送官呗!要是以后都这样,咱们这买卖干不干了!” “你懂什么?送官?你嫌银子花的不够多是吧!放心,这事啊只要出了一次,就没有第二次,下次就是我真毒死了人,拿人肉做包子,这群看热闹的人也会自以为是的人为是有人来讹钱!” “为啥啊?掌柜的!” “这他娘的就是人心,这他娘的就是自作聪明!” 那小二挠了挠头,一脸不解的走了,只留下掌柜的暗自叹息。 “掌柜的掌柜的……” “你不干活去,又来干什么!” “不是……你快去看看吧,那两个活爷又来了!” “啊?!” 正文 第五十八章 初试锋芒 韩林轩跟着这老叫花子兜兜转转,自闹市直转到了后街小巷。 “这位年亲人,哇,不得了啊不得了,你有道灵光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知道嘛,年纪轻轻的就有一身横练的筋骨,简直百年一见的练武奇才啊,如果有一天让你打通任督二脉,你还不飞龙上天,正所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说重点!” “我这有二钱银子算是答谢,来来来,你看这条街,前面左拐有个市集,你花一钱在第一家卖把式的王老大那买一颗百发百中大力丸,分早中晚三次服下,剩下一钱就着看大夫,就说是稣花子介绍的,能便宜几文!少侠,维护江湖道义,拯救武林同胞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掌柜的不是给了二十两吗?” “呦,你这年轻人,怎么如此见利忘义,区区二十两能买的到纯洁的灵魂吗?能买的到大侠的本心吗?我对你很失望,这是一两银子,在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在看到你这肮脏的灵魂!”说着,这老叫花子一脸的厌恶丢出银子便要拂袖而去,可刚没走出几步,后颈的衣领便被韩林轩抓住。 “来来来,老头!事可不能这么干啊……”可这话刚说出口,只觉得手上一滑,再看那老爷子一把鼻涕抹在手心,反手抓在韩林轩的手背之上,甭提有多恶心了。 当下松开了手,却没想到那老叫花子反手一捏,直掐住了韩林轩手上,腕横纹上二寸,两筋间,此处穴道为脉门穴,是练武之人死穴之一。 “停停停,老爷子,服了,服了!” “真服了,服了!” “年轻人,你得尊老爱幼啊!”那老叫花子听得韩林轩服软也就打了个哈哈,送来了手,说时迟那时快,韩林轩待老叫花子松手,一抖腕子也将老花子扣住。 “呦,老头,这回换你了!” “好小子,也是个练家子,那咱们就试试!” 韩林轩内功全无,虽说扣住老乞丐脉门,可没有内功过体,全然没有效果,只觉得手腕一阵,那老叫花子硬是用内功震开了他的手腕,紧接着一套长拳直掏心口,韩大少爷一个躲闪不及,硬是被震了出去,胸口处隐隐作痛。 “合着是三脚猫的功夫,也没啥内功底子,来来来,老头子我也不用内力,咱俩切磋切磋!” “不公平,你是横练拳脚的,我是用剑的,跟你徒手过招我怎么会占到便宜!” “好好好,你且用你的老家本事,要是能伤到老叫花子,今晚我请你去南湖烟雨楼吃宴席!” 韩林轩思量再三还是没敢抽出背后的破军剑,于是乎顺手在巷子里的柴草垛里抽出一根桃木,折成了三尺三寸,手上斗了一个剑花,点了点头,冲着老叫花子笑吟吟的说到:“剑长三尺三,南岭桃花木所制,行走江湖,打狗专用!” “嘿嘿,小子,这花架子倒是摆的不错,不知道你手上功夫如何!你还以为自己是丐帮帮主啊,真当这是打狗棍啊,来,老乞丐今个就会会你这丐帮帮主!”说话间摆开架势,快步向韩林轩袭来,几步便贴了韩大公子的身,右手在他面上虚晃遮住了他的视线,左手成拳直奔韩林轩胸口。 “又来?!同一招式对本少侠是没有用的!”当下脚底一滑撤出身子,右手桃枝点到,这一套虽说一气呵成,可终归慢了一步。老叫花子并没有让他抽出战圈,在他后撤之时便赶将上来,当下扣住他用剑的右手,身体斜插,转到他的身后,又扣住他的左手,脊背对着脊背,腰上用力,竟然将韩林轩背了过去,狠狠的重重摔在地上,直啃了一嘴的污泥。 “呦呦呦,少侠,您这怎么来了个狗吃屎啊!” “呸呸呸,老头,再来比过!” 可这嘴上虽然硬,但手上功夫还真是不及,他所学剑法,尽皆是靠着道家内力催动,一招一式朴实无华,但却威力惊人,这就好比一颗好的爆竹,点燃了引线甭管多大的动静,看着的人总想伸手捂住耳朵,如今内功全失,点不起火,再大的爆竹也只不过是一颗哑炮,试问谁会怕呢? 这二人插招换式,斗了不下半个时辰,可始终是韩林轩在吃亏,本来就已经是灰头土脸狼狈不堪,此刻更是让人不忍直视。 “行了,娃娃,陪你玩了半天了,这一招就解决你,让你趴在这睡上半天,老叫花子我连二钱银子都省了!”说话间右手伸出,顷刻间满天手影,这老叫花子陪了他半天,显然是有些疲惫,于是乎调动内力,竟用出了看家本事。 “放心,我手下有准,这点内力也就是放倒你的量!”话一出口,这满天手影一掌掌直奔韩林轩袭来,这韩大公子见式也不在留手,弃了桃木顺势抽出背后的破军剑,迎了上去,脑中虽然想了千百种应对的招数,可毕竟没有内力为底,还是用不出来,于是乎也不在多想,随手出了一剑,可就是这一剑本应被掌力击飞的破军却反过来破这虚掌,绕是那老乞丐也不禁啧啧称奇。 待韩林轩反应过来,才发现用的乃是麒麟冢内大宗师慕容霑遗留的地泽剑法! “娃娃,你这招有点意思,以有形剑胜无形掌,虽说我手上没用上一乘内劲,可毕竟是运转周天才出的力气,有点意思,来来来,下一式我这虚掌将以两倍的数量叠加,直叠到六十四掌,我且看看你这神奇的剑法!”这老乞丐话不多说又是虚掌杀到,韩林轩一斗手腕,春生六式当下用出,一一点破虚掌,转手夏荣六式接到,刷刷点点如骤雨来袭,老叫花子一边接招一边暗叹,他行走江湖几十年,如此剑法还真是头一次见到,与其说是剑招倒不如说是剑意,招是死的,意却是活的,韩林轩春生夏荣无非两式十二招,可偏偏全无套路,随意切招,动作如行云流水绝不带半点停滞,若是佐以上乘内功,这一套剑法可以说的上是武林绝学,绕是那剑招层出不穷的剑神公孙独也未见的有这样的技巧。 待六十四掌过后,韩林轩依旧站在他的面前,对于这个年轻人老叫花子也是心生佩服,方才领教了四式二十四招他已经品出了这剑法的精髓,云气西行、水泉东流、日夜不休、上不竭、下不满,天地车轮,终而复始,极则复反,此天地四时,阴阳更迭,宇宙洪荒之根本,动则生,静则止,四式二十四招六守六攻,六退六进,归其根本无论进退,不分攻守,最后皆是和局为止,如此精湛的技巧却全无取人性命的手段,天下武道皆以杀伤为根本,此一剑却点到为止,剑下不杀,这是何等境界的高人才能留下这圣人般的剑道。 “怎样?老爷子!” “嘿嘿,娃娃,你这剑法虽然惊奇,可说到底我胜不得你,你胜不得我,我不算输了,你不算赢!”老叫花子此刻嘴上依旧不服。 “老爷子,我还有一剑是压箱底的功夫,只不过现在内功全失用出来只有其形却无其神,你要看吗?” 这一句话可让这老叫花子心里痒痒,刚刚地泽剑法如此惊艳,却不知这最后一剑又当如何。 “你且用来!” “好!”韩林轩倒也爽快,单凭这老叫花子让着自己就已经看出此人不是大奸大恶之人,于是乎也不在遮遮掩掩,手掐着剑指,破军剑背到身后,俨然一副大宗师的模样,那老叫花子心中好奇,瞪大了眼睛,只怕是漏过一点精彩的剑招。 “十步必杀!嗨!”韩林轩大喝一声,身后宝剑向前一刺杀,于是收手,插剑入鞘留下一个孤高的背影。 “呃?开始了吗?”老叫花子一懵,小声问道。 “已经结束了!”韩林轩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应声答到。 “啥?就是……你刚才随便捅的一剑?” “嗯,怎么样,惊呆了吧!” “就是……你刚才随便一捅?” “嗯,你已经死了,罪过罪过!” “啊?就是我已经死了!” “你累不累,赶紧的,不是说带我吃饭去吗?要是不带着我就分我十两银子,咱们分道扬镳!”这韩林轩不耐烦的说到,可那老叫花子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剑招中回过神来。 “怎么我就死了?就是……你刚才捅的一剑?什么狗屁玩应!”倒不是这老乞丐不识货,只是这十步必杀是极高深的杀招,这就普通杀熟,往往越是长得满脸杀气越是不能完成刺杀,毕竟若是锋芒太盛十个人都会有心里防备,所在当年大秦帝国,使臣觐见是要过左右各有五百只蜡烛点燃的通道,如果来着行动过快或者杀气外漏,烛火晃动那可迎接他的可是前后上百枝秦弩,十步必杀看似平平,可佐以侠道内功,那可是天下第一大杀器,如今韩林轩内功尽失,再用出来当然不伦不类,直如乱捅一般。 “你烦不烦啊!到底吃不吃饭!” “吃吃吃!不过得让人请咱们吃!” “笑话,谁能请咱们两个叫花子吃饭!” “有啊,刚才不就有人请吗?” “又吃霸王餐?好吧好吧,人穷志短,你说这回上哪吃!” “仙客来啊!” “还去?咱们还要脸吗!” “走吧,走吧,你放心,这回老乞丐我肯定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请咱们吃!” 正文 第六十章 真假剑侠 韩林轩跟着老叫花子接连转了几个圈,又回到了仙客来,方才正是晌午的饭口,是以门庭若市,如今吃饭喝酒的客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伙计在大堂内站着,眼见着这两个大小无赖卷土重来,当下扔下手里的伙计冲到柜台,向掌柜的禀报。 不多时,那掌柜的也一路小跑的来到了前堂。 “二位英雄,这饭也吃了,钱也给了,若是再来纠缠不休,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掌柜的见了满脸堆笑的老叫花子和跟在屁股后的韩林轩一脸的不悦,一张冷脸如同三九天的冷风,除了拒人于千里之外剩下的就只剩下骂娘了。 “掌柜的好,掌柜的妙,掌柜的办事呱呱叫,东街长,西街短,掌柜的愁容爬一脸,花子且来点一点,东家名叫杨亭玉,有个女儿赛花容,只因前夜一封帖,今夜来取女花容,东家愁白了烦恼丝,掌柜的愁坏了好心肠,为何不锤鸣冤鼓?衙门更是行不通,花子没啥大本事,吃你的还得要还清!”这老叫花子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根羊胯骨,左右各拴着两个铜钱,一手摇了起来,如同孩子们玩的拨浪鼓,张嘴便是一口的莲花落,可这一张嘴,却是让这掌柜的笑逐颜开,当下命令小二关门歇息,恭恭敬敬的请了叫花子和韩林轩上了楼上的雅间,直留下了一脸诧异的伙计。 “来福,你说掌柜的的是不是疯了?无双小姐的事衙门都管不了,他还真信这两个叫花子?” “嗨,你知道啥,东家的现在是急病乱投医,这两天你看看请了多少稀奇古怪的江湖骗子,哪个不张嘴就是什么飞天大鹏,浑水蛟龙,什么拳打南山猛虎,脚踏北海蛟龙,一走一过就杀人,好酒好菜吃了不少,除了一个个吹牛,也没见有啥大本事,现在呀,掌柜的这是给东家分忧,死马权当个活马医了!” “唉,可怜无双小姐了!” “这不是咱们能管的事,干活吧!” 无双小姐这话还是要从半月前说起,半月前这嘉兴城内突然出了间骇人听闻的事件,城西金大财主的独生女儿在自己闺房之内让人凌辱,一时间满城风雨,接下来的十数日每夜均有大户人家未出闺阁的小姐惨遭迫害,那行事的淫贼更是大胆,每每行事,尽皆提前下贴,就算主人家布下天罗地网,也能犯下案子,全身而退!这两天嘉兴府衙门口的鸣冤鼓都被各大豪门的老爷锤破了,大老爷更是明码标价,若是让衙门出马,没有大把的银子是行不通的,可就算有捕快在场也未见得有什么效果,是以这仙客来的东家收到拜贴才满江湖请高手护院,若说这仙客来的东家在嘉兴城可是有一号,人称杜半城,全城的酒楼客栈大多是杜老板的产业,平日里也好结交三五江湖好友,再加上之前几家也请了衙门的人护院,也未见成效是以不再去寻那嘉兴父母官,直请了自己的江湖朋友来庄上助拳。 “恕小可眼拙,不知两位大侠如何称呼?”雅间之内,掌柜的亲自冲了一壶上好的龙井,这才落座小声问道,他虽是仙客来的掌柜,却还是杜大财主的管家,平日里是不出门户的,只因为最近老爷烦心的事多,这才出来在客栈转转,看能否寻得路过的江湖侠士相助,之前韩林轩带剑而来,本是有心结交,结果出了那么一档子事,也就当他是骗吃骗喝的宵小,这才没过来搭话,如今这老叫花子和这小叫花子去了还来,这才觉得此二人绝非一般。 “嗨,我一个老叫花子,哪有什么名号,不过胸中还有点血型,正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吃了你的必然不会才吃,至于这位小兄弟……嗨,你叫什么?” “啊?我啊,在下复姓慕容,慕容道梅便是小弟!”老叫花子之前只顾跟他斗剑,也忘了打听他的名号,如今问起来韩林轩便扯了个慌,姑苏慕容公子天下闻名,可这小爷偏偏说自己叫慕容倒霉,毕竟自己落得这步田地也是慕容公子一手造成,故而能黑便黑了。 “嘶……慕容道梅?那小兄弟跟姑苏慕容家……” “没关系,半文钱的关系都没!” “哦哦哦,久仰久仰!” 在雅间端端坐了一下午,那掌柜的向韩林轩二人交代了前因后果,便命楼下伙计套车,将这二人送到了杜府,杜家府邸在南湖之上,比邻嘉兴名楼烟雨楼,这晚宴便是在烟雨楼上设下的,一张桌上端端坐着十数人,杜家大总管也就是那仙客来的掌柜陪着一路好汉宴饮,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可始终不见杜半城出来相见,这倒让韩林轩颇感诧异,毕竟这杜老爷也是地方豪绅,如此行事确实不是待客之道。 再看满座之人更是奇形怪状,本以为老叫花子跟他就够抢眼了,可放在这一群人中却是在平常不过。 “在下秦霜,秦川飞雪阁拜剑山庄三代弟子,家师便是雪夜剑神座下第一大弟子!”或许是这酒宴的气氛太过压抑,毕竟邻座之人互不相识,于是乎一少年侠客站起来拱手抱拳,自报家门。 “原来是剑神的门生,幸会幸会,在下峨眉派千秋月,家师一定师太!”这便少侠方坐,那边女侠又起,众英雄尽皆拱手抱拳以示恭敬,为独老叫花子和韩林轩,手按着饭碗,脸插在菜盘子里,还在为一块芙蓉鸡相互争抢。 “在严白虎,这是我师兄谭毒龙!” “南岭方义勇!” “北海谢枋奎!” “在下藏锋谷韩林轩!” “噗……”此言一出,韩大公子一口鸡汤喷的满桌都是,在座之人这才注意到这还坐着两个乞丐。 “这位仁兄,穿着好生奇特,如此大的反应莫非认识韩某,还没请教?”那边韩林轩笑吟吟的问到。 “久仰大名久仰大名,早听说韩大公子貌若潘安,如今一看,果然闻名不如见面……” “丐帮两个叫花子哪有什么名号,他是慕容道梅,我就好说了,认识的叫我一声葫芦公,不认识的叫苏花子,比不得诸位大侠……你给我留点,老乞丐说句话的功夫这佛跳墙让你吃个底朝天……”韩林轩还没来得及搭话,那边的老叫花子便接过话头,这小爷也没闲着,趁机端起一盅佛跳墙甩开腮帮子吃了个底朝天,至于眼前的韩林轩,他只是多看了几眼,相貌平平倒是一脸正气,有人假冒他说明自己还有几分名气,当下也不多问,也想看看这混球打的什么主意。 “韩师叔,令师卓先生与我师公齐名,师叔更是名满江湖,早年间便听闻藏锋谷有剑侠韩林轩与东厂为敌,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哈哈哈哈,秦少侠谬赞了,区区剑侠何足挂齿!”这边秦霜恭维,那边韩林轩应和,更有峨眉女侠千秋月在一旁温柔对视,暗送秋波。 “韩少侠大名我谭毒龙是听过的,如今若问这南岭第一风云人物,恐怕不是那新任剑首,倒是您这藏锋谷的剑侠,如何大闹南岭峰会,怎样剑斩九曜星君,如此种种还请少侠说来听听,不知怎的,南岭峰会上归来之人直说剑侠勇猛,对细节之事却闭口不谈,如今可算让我逮到正主了,还请少侠说来听听!” “对对对,还请少侠说来听听!” 这边有人提议,那边便有人附和,碧海云天一役,当数李赤霄和封不拜居功至伟,韩大公子只是一路吃瘪,可金衣卫出动后,改了知情人的口实,那小王爷和二皇子干的事胡乱添油加醋后一股脑的算在了韩林轩的头上,更把他被困在麒麟冢内的事封锁了消息,只说他如何勇猛,怎样杀人,最后又逃出生天,是以不知情的人只觉得他是英雄出少年,武功出神入化。 “哎,此事不必再提,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家师乃是剑圣,就连天下名剑也是家师盘点,我这点功绩有算得了什么呢?”这话虽说是搪塞之语,不过嘴里叼着半个鸡腿的韩林轩听着舒服,这感觉真是没法形容,一群人当着你的面恭维,而自己却作为一个路人甲在一旁听着,微微一笑,绝对不说,此刻心情只能用一个爽字来形容。 “剑圣自然是天下闻名,可剑神也不是浪得虚名,今天飞雪阁剑神的门生在此,又有藏锋谷剑圣的高徒,二位何不过上几招,让我等江湖草莽开开眼界!” “好好好,严白虎兄弟这个提议好,拜剑山庄对上侠道高手,这可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啊!” “哎哎哎,不可不可,韩某练得剑叫十步必杀,出鞘必见血光,万不可伤了秦霜兄弟的性命!”那假的韩林轩连连摆手,这一句话却戳到秦霜的肺管子上。 “韩师叔,你藏锋谷绝学闻名天下,难道我拜剑山庄就没有真材实料了?甭以为在边城一剑杀了拜剑山庄的叛徒风吹雪就可以在此大言不惭,我家师公天下第一,剑法出神入化,不知胜你百倍,既然话已至此,那咱们就手底下见真章吧!”说罢,这年轻人一拍桌子,饶是那黄花梨木的桌子也被瞬间拍塌,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公孙独和卓不凡何等高手,想不到门人弟子去在这争一时长短,丢人啊!” “谁在此多言!” “老叫花子我说的!” 正文 第六十一章 青衫公子 “你这老叫花子,狗一样的活着,凭你也敢直呼我师傅名讳!” “这有啥说不得,莫说是卓不凡,就是皇帝老子我也敢叫上一声,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你管天管地还能管我老叫花子拉屎放屁呀,哎呦呦,你看这说来就来了嗯”只听咚的一声,老叫花子一抬大腿出了一个虚恭,满座之人无不掩鼻,那千秋月更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这老叫花子。 “好,臭屁不响,响屁不臭,只有堂堂正正的人才能放这么响的屁,不像有些人,说大话放小屁,滴溜溜的臭屁人了!” “臭气熏天,臭气熏天!来来来,倒霉,走一个!” “你这小叫花子找死,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若是我那两位师兄听见你如此折辱藏锋谷的名声,定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啊?你师兄找我的麻烦?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他俩若是敢来,那可不是找麻烦,那是找倒霉!”那老叫花子和韩林轩一唱一和,直噎的满座之人谁也说不出话来,那假韩林轩更是面红耳赤,不知所语。 “管家,我堂堂剑侠来你家助拳,为的是惩奸除恶,在座的都在江湖上小有名号,你端端找来两个叫花子折辱我等,是不是小觑我们这些走江湖的?若是如此,那韩某这就告辞了!”说罢,这假韩林轩一拍桌子,惊要拂袖而去,直急的这杜府的管家团团转,又是敬酒又是好言相劝,这才又重新坐在椅子上,只不过如此心胸,实在让满座之人打心眼里厌恶。 “管家老爷,您看咱们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倒是这东道主怎么还不露面,老叫花子虽然没啥面子可言,可毕竟事关你家小姐,我们这都稀里糊涂,若是真出了事遭殃的可是杜老爷,还请杜老爷出来,也好跟我们详细说说呀!”这次老叫花子并没有胡扯,他的这番话倒是说到了点上,先不说这救人之事,单单是晾着群雄便是极其失礼,可不是杜半城这等人物的待客之道。 “是这样的,今夜有贵人光临,我家老爷亲备下车马前去迎接,这才延误了今日宴请!来来来,老朽待本家老爷敬各位一杯,还请各位侠士多多担待!”那管家听罢,举起身前酒杯,一饮而尽。 “什么大人物,好大的谱,我堂堂藏锋谷剑侠,剑圣卓不凡传人竟还要等这狗一般的”话还没说到一半,楼梯处环佩叮当,一阵花香随着这一声声脚步飘散而来,这香味如此曼妙竟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楼梯口,却迟迟不见有人露面,忽然厅堂之内骤起一阵香风,沁人肺腑又滋润人心,室内灯火摇曳,脚下映照的影子也随着火光而悦动起来,只是一晃,便听到啪啪两声,那假韩林轩便觉得面颊两侧肿胀难忍,一时失声惊叫出声来。 “卓不凡怎么收了你这么个徒弟,出言不逊,这两记耳光算是本公子替他老人家教训教训你!”待众人回过神来,酒桌旁原本空着的一方椅子上,众皆愕然。 方才韩林轩与老叫花子在灯火晃动之际便当下碗筷,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登堂入室之人,此人身法极快,绕过酒桌直给了这假剑侠两个大耳光,又翻身越过酒桌端端坐在那椅子之上,轻功之高令人咋舌,身法之快令人称奇,比之薛仁杲的神行术多了几分优雅,比之凌飞月的燕子功多了几分轻柔,直如:午夜踏雪归,回首夜无痕。 来人两袖青衫,天人之姿,潇洒出尘,恐怕就风度翩翩的男子见了他也会觉得自愧不如。 “这位公子,您是?”千秋月上下观瞧,一颗少女心竟在这绝世容颜下悄然的开出一朵报春花,杏眼含春的看着这翩翩少年。 “你是何人啊?”那公子冷冷的问到,仿佛呼吸间都带着花香。 “在下峨眉弟子,千秋月,家师一定师太,还请请教少侠大名!”那姑娘正了正神色,恭敬地问到,如此飘散若神仙一般的人物哪怕知道名号,今后夙夜长叹时也知道对方是哪个。 “哦!”那公子只冷冷的甩了一个字,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答案,却并未说出自己的名字,如此傲慢,更让这个姑娘为之疯魔。 “你你你敢打我!我是剑圣门人,当朝皇子和世子更是我的师兄!” “哦!” 依旧是冷冷的一句话,不再理会,一双眼睛似有似无的打量在座之人,最终将目光落在满脸油花的大小乞丐身上。 “你瞅啥!”韩林轩与他目光相接,把油乎乎的嘴巴在袖子上一摸,翻了个白眼说到。 “”想来那公子并未见过如此不拘泥于形象之人,一时间竟没说出话来。 “我问你是谁,你是不是找死!”这边无语,那边却有人出言,此刻那假韩林轩已经暴跳如雷,手攥着宝剑,仿佛一言不合便要拔剑而出。 韩林轩嘴上虽说对这公子不感兴趣,可眼睛却诚实的上下打量,只见这公子一身青衫,袖口处皆有兰花刺绣,十指纤长却戴了一副纯白的丝织手套,再加上这一身轻功和如此臭屁的说话方式,普天之下只有一处能出这种怪人,于是乎想要张嘴点破,可话到了嘴边却被一旁的老叫花子拦住,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小叫花子,今儿这事有意思了,这杜半城能请来如此高手,却还满江湖的找人助拳,在座之人,除了咱们两个吃白食的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剩下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本事,虽说这卓不凡的徒弟要算得上同龄人中的翘楚,可刚刚从气量和手段上来看都跟江湖传言不符,俨然不是这臭屁小子的对手,有这小子在,剩下呢年轻人都不过是摆设而已,明明请他一个人就能解决问题,可杜半城还是纠集了一群侠客,你不觉得有意思吗,且先看看,看他如何回应!” 老叫花子的视角倒是独特,按他的思路想来却是耐人寻味,若是寻常小贼,放着那冒名顶替的韩林轩不说,单单是谭毒龙和严白虎也够独当一面,就算是江洋大盗,秦霜和千秋月这两个宗门嫡传弟子也够双战贼人,究竟是什么样的采花贼才会逼的杜半城请来青衫公子这等高手,恐怕这冷冰冰的人儿功力不在封不拜之下。 “诸位好汉,杜某来迟了,若怠慢了诸位还请海涵,列为还请落座!”那青衫公子入室不久,便听得楼梯传来脚步声,不多时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晃动身形走了上来,一边拱手一边口称怠慢,不用不想此人便是这杜家的主人,杜半城! 在座之人见主人家来到,当下也不再争吵,都站起身来回礼,请东道主落座。 “列为,杜某今日在此设下宴席,想来诸位英雄都知道因由,如今嘉兴城内采花贼猖狂,官府已然不能保一方平安,还请各位英雄能助我一臂之力,也算是为城内百姓除一祸害!” “杜庄主说哪里的话,习武之人锄强扶弱本来就是分内之事,师公常教导我等应多行善事,惩奸除恶!” “不知少侠师承何处?” “秦川飞雪阁,拜剑山庄!” “哦,拜剑山庄?!这位少侠原来是剑神传人,果然谈吐不凡!” “哼,惩奸除恶,那杀生门九部九堂的走狗风吹雪可是你的师叔?师门有此败类也配说行侠仗义?”这边秦霜与杜半城正在相互恭维,那边假韩林轩又唱起了高调,这一句直呛得秦霜说不出话来。 “师门叛徒,人人得而诛之,早听说边城之战韩少侠一记十步必杀便斩杀风吹雪,可这叛徒没学会师公通天彻底的本领,也不知在哪里得了一肚子阴谋诡计,他的剑法代表不了拜剑山庄,若是韩少侠有兴趣,秦霜愿意用拜剑山庄的剑法领教领教藏锋谷绝学!”秦霜本不是个争强好胜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初闻此人是韩林轩时与之搭讪,可一顿饭下来只觉得这藏锋谷剑侠难负其实,如今又再三羞辱师门,于是也不在忍让。 “嗯?你能杀风吹雪?”这边那冷冰冰的公子饶有兴趣的抬起头,嘴角难得的向上翘了翘,那边千秋月早已经花痴一般的看呆了。 “怎样本少侠十步必杀,你想怎样”这一双如同灿星一样的眼睛看向自己,虽然满脸疑问不带杀气,却也看的假韩林轩浑身发毛,隐隐的又觉得两颊火辣辣的疼痛。 “杜庄主,听说那采花贼下了拜帖,不知何时会来本庄?我等皆在这烟雨楼饮酒,令爱千金的安全如何保障?”谭毒龙见气氛略显尴尬,于是乎切入话题,直奔今夜之事。 “小女也在这烟雨楼中,不过这采花贼诡计多端,我已经将小女藏在此处,列为只需在此地守候,贼人自然会来!” “你怎知他会来?”严白虎也不禁问到。 “因为我来了,所以他一定会来!” 正文 第六十二章 长耳定光 “你不配问!”那青衫公子静静地说到,这可羞臊了那假韩林轩。 “我……我堂堂藏锋谷剑侠……” “剑圣传人,你师兄乃是李赤霄与封不拜,一个是当朝二皇子,一个是军马小王爷,可偏偏你不配!”那边假剑侠还没报完家门,这边青衫公子已经替他把话说完了。 “我……我不配!那你倒说说,连我都不配问,满座之人谁还配!”这话虽说令人不悦,可却是句实话,剑圣传人侠名远播的韩少侠都不配的话,那剩下的人确实更没资格! “他们两个!”说着,那修长的手指冲着老叫花子和韩林轩指了指,这让满座之人皆为震惊。 “啥?老叫花子我可没得机会认识大人物,你爱是谁是谁,天王老子在我这也是用一个你来称呼,我没兴趣,你这小伙子太抬举我了!” “我也没兴趣,况且我也知道你是哪个,没兴趣没兴趣!”这大小两个叫花子非常不识抬举的拒绝了众人期待的目光,只顾低头抢一盘好菜。 “杜庄主,既然您请来如此高手,那韩某在此地也没什么用了,就此告辞,免得让人小觑!”说着那假韩林轩便要拂袖而去,倒是那拜剑山庄的秦霜拦在身前,拱手抱拳说到:“韩师叔,无论是飞雪阁还是藏锋谷都是秉承侠义,今日来此地也不是为了与人置气,况且江湖之上性情古怪的大有人在,你又何必动了肝火,今日只为了携手除害,还请小师叔息怒啊!”秦霜这几句话确实有世家弟子的风范,也不由得让在座之人高看一眼,他虽看不惯这韩林轩的品行,可毕竟要携手抗敌,也就权且忍让了。 “花公子,今日来人皆是杜某人的贵了,还请您看在杜某与令师的关系上少说两句,逸仙阁人个个仙风道骨,若是此番沾染了杜某的俗气,还请不要见怪!”杜半城素知这逸仙阁的人脾气怪异,也怕生出事端影响今夜行动,况且在座之人都是来助拳,得罪不得,于是乎有意无意的透漏这出尘绝俗的公子是何方神圣。 “逸仙阁?令师莫不是灵宝道人?如此说来,花公子,花公子,你便是逸仙阁的花玲珑!”秦霜思量一番,猛然想到江湖之上有如此修为,轻功了得再加上脾气怪异的主,恐怕只有这逸仙阁的首席大弟子花玲珑了。 “我听师傅说过,逸仙阁罗浮洞灵宝道尊乃是不世出的高人,与九华真人和剑仙纯阳真人合称三圣,怪不得花公子如此清高冷淡,原来是灵宝道尊的弟子,幸会幸会!”千秋月乍听之下,满眼星星,其实圣人不圣人的他才不关心,倒是这花玲珑的另一个称号她可是如雷贯耳,那便是江湖第一美男子,平日里只听过他的传说,据说南海长林岛岛主的独生女儿自一次灵宝道尊带他莅临长林岛,那姑娘见过一次花玲珑,自此之后日思夜想,日渐消瘦,最后竟不顾家人反对只身横渡海峡,追到了号称天涯海角的罗浮洞,当再见这魂牵梦萦的人儿,闹事欣喜,可偏偏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这天字第一号美男子一句“你是谁啊?”把一腔情愫给扫的荡然无存,羞愤之下竟泣血而亡。 “花玲珑!你就是轻功与薛仁杲有的一拼的花玲珑?” “怎么?你不信?那两个耳光是不是打的太轻了?” “你……”这次假韩林轩的颜面真的挂不住了,一拍桌子转身离去。 “韩少侠,你且等等我二人与你同去,如此无理之人实在不愿与他共事!”坐在桌旁的一角许久没有发言的方义勇和谢枋奎竟也拍案而起,对花玲珑愤愤不平。 “慢着,他可以走,而你们俩不能!” “姓花的,你欺人太甚,我二人要走便走,你凭什么阻拦!” “是啊,花公子,虽说话不投机,可也不至于为难这两位兄弟吧!”秦霜与严白虎同谭毒龙兄弟也出言劝说,毕竟这事花玲珑却是有些霸道。 “你二人可是方义勇和谢枋奎?” “正是你两位爷爷!” “号称长耳定光仙的江白玉可是你二人师傅!” “师兄,快走!”花玲珑话一出口,那方义勇脸色骤变,招呼了一声便要破窗而出,可突然脚下一软,顷刻间全身无力,这二人顺势瘫软在地板之上动弹不得。 “紫芝软骨散!你是什么时候给我二人下的药!” 这紫芝软骨散是江湖奇药,乃是罗浮洞独门麻药,中毒之人自己不知,行如常人,但若是动用内功便会立马瘫软在地。 “对付你们哪里用得上紫芝,不过区区调和后的虞美人而已,不过功效还是差不多的!” “虞美人?我懂了,你上楼时候的那阵香风……” “知道还问?放心毒不死你,说到底你二人是他的门生,也算半个罗浮洞的人,咱们逸仙阁从不轻易杀同门,还要带你回去给师尊处置!来来来,列为好汉同饮了这杯酒,解药已在其中!”说罢,这花玲珑端起酒壶自斟了六杯水酒,谭毒龙和严白虎赶忙自取一杯饮下,秦霜与千秋月对视了一眼,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饮下水酒,倒是那假韩林轩,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几经斗争,还是快步走到桌前饮下一杯。 “老乞丐我命贱,有人伺候我我还真喝不下,倒霉,你要不要来一杯?” “我就不必了吧,这虞美人虽毒,可不见得有我毒,就这么着吧!”那稣花子话是这么说,可却是仗着一身强横的内力,这宗师级的高手用内功便可逼出毒素,若是紫芝或许还会忌惮,可区区虞美人还不至于用人解毒,至于韩林轩他的本意是破罐子破摔,他丹田尽锁,哪有什么内力,更谈不上中毒咯,况且赤血玄蛇尚且没咬死他,又怎么会怕这点小毒,但他却有所不知,没有毒到他不是因为这虞美人毒性不够,而是因为生吞活剥了赤血玄蛇早就是百毒不侵之体,若想毒死他,非是排名在玄蛇之上的毒物不可,但莽牯朱蛤,阎王紫蝎,上百年不见得能出一只,故而说他百毒不侵也是有理有据。 “我师傅定要了你的性命!”方义勇虽沦为阶下囚可依旧嘴硬,今日他二人化名前来实在是为了江白玉来踩点的,那江白玉为修欢喜禅这门邪功到处采阴补阳,专挑未出阁的处子练功,可偏偏喜欢行事之前下贴通告,此番这二弟子听闻杜家江湖之上邀人助拳,怕师傅着了道,这才混进烟雨楼,可没想到碰到了花玲珑这个煞星。 “花师兄,这江白玉是何人?”千秋月凑到花玲珑身前,红着一张脸娇滴滴的问到。 “江左盟有一个坛主叫做江白玉,一手邪功好不厉害,若是在下没有猜错,这江白玉便是花少侠口中的长耳定光仙!”秦霜见花玲珑迟迟不语便说出了心中猜测。 “嗯!师门败类,此番出海便是清理门户!” “师弟,好久不见啊!师兄离开时候你不过是八岁的娃娃,如今俨然成了个中高手,真是岁月蹉跎,也难怪我这两个不成起的徒弟会折在你的手里,不亏不亏!” “既然来了,何不出来!” 猛然间不知何人在何处高声说话,这声音回荡在烟雨楼内,似在耳边,又似在天边,花玲珑怡然不动,冲着窗外喊了一句,顷刻间狂放发作,吹开了烟雨楼的窗户,吹的众人睁不开眼睛,待风平浪静后,一黑衣人戴着面纱端端的站在窗口,没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走。 “师弟,久违了!” “哼,长耳定光仙,你败坏师门清誉,今天我是来清理门户的!”花玲珑依旧冷冰冰的说到,虽说是仇人见面,可这话却波澜不惊,不带一丝丝情感。 “你我在师门同是药修,就你那三脚猫的下毒功夫,在你刚入门的时候我就已经学会了。你凭什么杀我?” “既然如此,你我二人打个赌,若是今夜你取了无双小姐的贞操,逸仙阁以后绝不再找你麻烦,若是不能,你便将诛仙剑还来,在随我回罗浮洞负荆请罪如何?”花玲珑这话说的不温不火却惊诧了在场之人,诛仙剑乃是剑经之上天下第二名剑,卓不凡曾言此剑名为第二实则第一,但功法残破丢了第九重剑法,若是补全,大罗神仙也难逃剑影。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和你赌?” “也好,那我就再加点彩头,诛仙剑你盗走多年,可以没有剑法,若是今日你赢了,那八重天的剑法我双手奉上如何?” “你当真!” “当真,逸仙阁人一言九鼎!” “好,谅你也没那个本事,杜半城,甭以为你将那小妮子藏在这中多下人中我便没办法判断,且让你看看我的本事!”说话间大手一挥,又是一阵扑鼻的清香,众人之前吃过虞美人的亏,赶忙闭气,那花玲珑见势也对上一掌,用香粉中和,待尘埃落定众人才敢故意。 “你这采花贼,有花公子在此,黔驴技穷了吧,看本姑娘……本……热……怎么这么热……冷……快抱紧我……”千秋月抽出宝剑,本想在花玲珑面前表现一番,可顷刻间身体燥热难当,一刹那又如坠冰窖,直如冰火两重天,可除了她满座之人皆无异样,再看一旁的佣人之中,也有一小童如她一般,一把扯开自己的帽子,露出满头秀发,正是被杜半城藏在其中的无双小姐。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两个美人,今天我就过过瘾,师弟你还是太嫩了,那可不是毒,只不过是师兄调制的合欢散,哈哈哈!”说罢江白玉一脚踢飞地上的两个徒儿直奔花玲珑砸来,那花玲珑高高跃起又将二人一脚一个送到窗外,可江白玉却趁着此事一手一个将无双小姐和千秋月搂在怀中破窗而出,花玲珑也立马追了过去,只留下群雄和顿足捶胸的杜半城。 “吃完了?” “嗯!” “吃完了跟老叫花子接人去吧!” “去哪?我又用不了轻功!” “自有办法!” 正文 第六十三章 京城神捕 江白玉裹挟着两位姑娘破窗而出,花玲珑脚底生风追了出去,这边在座之人还没闹明白这二人打的什么赌都还在愣神,那边杜半城急得顿足捶胸,这烟雨楼内上上下下放了数十个奴才,他自作聪敏的把无双小姐藏在其中想要瞒天过海,可没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仅抓走了独生女儿还搭上了峨眉女侠,他如何能不急。 “追啊!都给我追!”那管家赶忙号令家奴追击,秦霜等人这也才反应过来顺着窗户跟了上去,倒是韩林轩和老叫花子不紧不慢的背着手走下了烟雨楼,这两个家伙可真真是气坏了杜家人,什么玩应。 “老叫花子,咱们去哪?” “逸仙阁的人轻功卓绝,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跑还不累的跟狗一样,老叫花子带你去守株待兔!” “守株待兔?你怎会知道那江白玉去哪?” “小叫花子,我先问你,长耳定光仙是个什么玩应?” “嘿嘿,这可难不倒我,这逸仙阁的灵宝道人道号取自上三清的通天教主,即玉清元始天尊、上清灵宝天尊、太清道德天尊中的上清灵宝天尊,这长耳定光仙乃是通天教主门下弟子,神话之中封神一战是长耳定光仙盗走通天教主法器致使截教一败涂地!” “嘿嘿,小叫花子知道的不少,这西方教派更有定光欢喜佛,是婆罗门教的国王名叫毗那夜迦,这昏君残忍成性,杀戮佛教徒,释迦牟尼尊者派观世音菩萨化为美女和其教化暴君,最终皈依佛教,江白玉名号长耳定光,与这神话中的兔爷倒是有相同之处,兼修佛道两家内功,当年更是盗走灵宝道人的天下第二名剑——诛仙剑,要我说来他便是道家叛徒,佛家败类,江白玉所修习的功法乃是被逸仙阁灵宝道人逐出师门后在天竺得的一部佛门**,其名欢喜禅,当年酒肉和尚携此功法在中原为恶,便是被剑仙纯阳道人斩杀,此功法采阴补阳,共分八层天,每精进一层便会对**减少一层,直到最欲色天的最高境界,无欲无求,无色无相,无法无天,虽说这斩断**的教义是好的,可终归过程为,故而被密宗和尚封禁,江白玉自初时每日寻女子一人练功,到现在每年中有一个月寻处子练功,想来这欢喜禅想来是练到了第七层,早年他在天竺为祸,不知怎的近两年又窜来中土!”这老叫花子一手提着金葫芦,一只手比比划划,嘴上唾沫横飞的说着。 “老叫花子,知道这些也没用啊,咱们去哪守株待兔啊!” “逸仙阁一门轻功卓绝,那江白玉在轻功上的造诣虽说不如花玲珑,却也是伯仲之间,若要分出胜负至少要个把时辰,如今他挟持两个姑娘,脚程变慢,他今夜若想交和,那除非甩掉花玲珑!” “可这跟守株待兔有什么关系?” “这嘉兴城附近一马平川,纵然有几处崖高山险的地方也绝难不住花玲珑这类高手,若不急用地利是甩不掉花玲珑的,这样的地界遍数嘉兴城也只有城西的知返林了!” “这是什么地方!”老叫花子在前面不紧不慢的走着,这可急坏了韩林轩。 “知返林是一处迷林,相传燕子过林也会迷途知返,林内多生瘴气,再加上树木繁茂内里终年不见天日,极易迷失方向,江白玉在这嘉兴城盘桓多日不为人知便是躲在知返林中,所以欲擒拿江白玉,先到知返林,时间还早,这两个人估摸着还得再在城里兜两个圈才能过去,来来来,就当跟老叫花子溜溜食,咱俩溜达过去!” 果不其然,江白玉挟持千秋月与杜无双直在嘉兴府转了一圈,不得不说逸仙阁的轻功造诣应该是天下武功中最为上乘的,若不是大宗师薛仁杲将神行术练到臻境恐怕天下第一轻功的名头当真要易主了。 江白玉在前,如御长风,花玲珑在后飘然若仙人,至于秦霜等人却没有这般造诣出了南湖数里便被甩的无影无踪。 嘉兴月下,这二人便如同神仙一般,驾驭曼妙身姿在城中奔走,逸仙阁轻功名为《步虚动章》,寻常轻功需两足绑上沙袋,每日亦沉三两,负在腿上朝夕不离,日常行走、早晚奔跑纵跳,沙袋(或锡瓦)从不离腿。一年后,爬山跑跳,可与猿猴迢逐。三年之后过以内息,可蹬萍渡水,走鼓沾棉,则轻功成矣!不过此乃外练之法,练到极致也不过是薛仁杲一般,只不过到了这种境界便再无精进。 步虚动章乃是内练之法,以气御力,功力至炉火纯青时,甚至可随时随地随心所欲地腾空驭气,只不过这般境界足可以羽化登仙了。 这冤家师兄弟在嘉兴府衙一闪即过,往日里早该漆黑一片的衙门今日竟亮如白昼,江白玉这半月与嘉兴地方官府打过无数次交道,深知这父母官是个鱼肉百姓的货色,今日怎会如此勤政秉烛办案,可还没来得及诧异,斜里一道黑影扑了过来,抱着千秋月的手臂自然而然的向上一挡,顷刻间手臂被开物撕的血肉模糊,手臂吃痛,顺势一松,千秋月便脱落而下,定睛一看来物乃是一只金雕,心里叫了一声晦气,脚下更不敢迟疑,赶忙闭气逃窜。 花玲珑在后,眼见千秋月自身边坠落,可却没动半点怜悯之心,快步跟上江白玉,任凭这姑娘坠地。倒是那府衙之内一人影腾空而起,接住千秋月,这才保住了姑娘的性命。 “三哥,看身影来着便是那采花贼!” “老四,你可看清楚了?” “三哥,小弟诨名金眼雕,咱们六扇门里甭管大大小小的通缉犯,只要被我这双鹰眼盯上,哪里还有的跑!” “如此甚好,这姑娘先留在府衙,你的轻功最好,方才那二人是个中高手,你先跟上去,哥哥随后就到!” “如此甚好,沿途我会让火耳给你引路,那我去也!” 说罢这一身捕头衣着的男子一跃而起,冲着二人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另一个捕头赶忙扶起千秋月,想将她引到长廊处休憩,哪想到刚刚一碰这姑娘手臂,千秋月便双手挎到他的颈上索吻,一双秋水一般的眼睛含着娇媚,嘴里喃喃自语“抱抱我……抱抱我……”这可羞臊了这位好汉,这推开她也不是,抱起来也不是,好不尴尬。 “你们几个还看什么,过来帮忙!”一旁看热闹的几个衙役见他恼火这才上来帮忙,硬生生的拉开千秋月。 “合欢散?这采花贼,竟是些下作的手法!”说罢点了千秋月的大穴,让她昏睡,只等药效一过再行询问。 “绝心大人,方才追风大人跟上去了,那人就是采花贼?”一衙役谄媚的问到,毕竟这两位爷是京城来的神捕,他们老爷尚且礼让几分,自己区区芝麻绿豆大的人,巴结还来不及呢! “错不了,六扇门的情报少有出错,此人便是长耳定光仙江白玉,你们地方的捕快真是不中用,查了这么久连犯人是谁都不知道,如何能护一方百姓!” “大人说的是,我等废材怎能跟大人相提并论,京城四大名捕名满天下,实在是我辈楷模……”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几句话拍的恰到好处,饶是绝心这等人物也是熏熏然。 “什么人,竟敢夜闯官府!”绝心突然听闻屋顶异动,便厉声呵斥,紧接着一个旱地拔葱窜上屋檐,迎面高处落下一少年侠客,不是拜剑山庄的秦霜更是何人。 “在下飞雪阁秦霜,追击采花大盗途经此地,不想扰乱官服办公,敢问这位捕头可见一男子挟两位姑娘在此路过?”秦霜自烟雨楼追到此处,已经是疲惫不堪,初时还能远远见到江白玉与花玲珑,可几里路下来便再也找不到二人身影,于是乎顺着这个方向一路闯了过来,如今被人拦住,赶忙出言相问。 “拜剑山庄?公孙前辈的传人!那这个姑娘你可认识!”说罢,绝心指了指倚靠在长廊柱子上的千秋月,那秦霜一看,大喜过望,赶忙落下屋檐近前观瞧。 “月姑娘,你还好吧……” “不用叫了,这丫头中了合欢散,我已经点了她的穴道,明早自然会醒,要不然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乱子!” “如此,谢过兄台了,既然月姑娘有官府保护,那我就放心了,还请捕头大人告知那淫贼去向!”秦霜拱手抱拳,向绝心发问。 “大胆,你的问题还没交代清楚,你当官府衙门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说你是追击采花贼的义士,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随口扯得谎言!” “捕头大人,我乃杜半城请来助拳的,同行之人更有严白虎,谭毒龙,逸仙阁花公子,峨眉女侠千秋月,以及名满天下的藏锋谷剑侠韩林轩,如果大人不信,自可去查,只不过现在情势危急,那杜无双小姐还在采花贼手中,我得前去施救……” “哈哈哈,你这谎话不攻自破,花玲珑在我信,可韩林轩我却不信,也难怪,他的消息已经被封锁,寻常江湖人自然不知道,这小子现在还在碧海云天的麒麟冢中困着,是死是活尚且不得而知,单凭这一点我就知你是狡猾之徒,你别以为扯他出来,我便会顾及他的背景放你出去,就算小王爷和二殿下在此我我不会轻易放你出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有什么话等明天追风老弟擒江白玉回来一问便知!” “这这这……哎,如此,那兄弟只有得罪了!” 正文 第六十三章 吟龙双寒 “寒川剑,冰川寒铁打造,三尺二寸长,剑经排名一百位!”秦霜见避无可避,心中又记挂无双小姐,若是跟这捕头在此僵持恐怕有负杜半城所托,毕竟这江湖中人向来是一言九鼎。 “京城三法司衙门捕头绝心,领教高招!”见秦霜亮剑,绝心也不犹豫,报上家门便抽出腰间佩刀,京城四大名捕师承神捕司捕神南竹,这南竹是一本活着的兵器谱,什么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镋棍槊棒,鞭锏锤抓,拐子流星,什么带尖儿,带刺儿的,带棱的,带刃的,带绒绳的,带锁链儿的,带倒齿钩的,带峨嵋刺儿的,十八般兵刃样样精通,当年夜访藏锋谷,与卓不凡斗过兵认,剑圣一生沉淫剑道,而南竹先生却分心旁用,虽然那场比斗南竹败了卓不凡半招,却也足够引以为傲,更是被江湖之人追捧为亚圣。 三法司衙门俗称六扇门,六扇门是捕快中的一个旁支,是极其特殊的存在,东厂卫是特权监察机构,锦衣卫是军政情报机构,金衣卫是巩固皇权的保卫机构,而这六扇门通常接手江湖帮派争斗,或者江湖上被官府通缉的要犯,在朝廷和江湖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力,只要不插手皇权贵族的利益,通常朝廷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实权部门,而南竹先生弟子无数,只要是被招进神捕司的孩子都可以说是他的弟子,在这若干孩子中只有四人达到了他的要求,成为关门弟子,更是被江湖人士称为四大神捕,绝心与追风便是其中两位,嘉兴府之事一再闹大,民怨四起,三法司衙门不得不派出精英协助,说来也巧,这两大捕头刚刚到了嘉兴地方衙门便碰到了这档子事,这千秋月当真是好运气,可对秦霜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了,今日若不动干戈怕是不能轻易离开。 飞雪阁拜剑山庄在江湖成名已久,公孙独更是对弟子言传身教,是以二代以上弟子武力颇高,虽说比不上花玲珑韩林轩这一类怪才,却也绝非泛泛之辈,秦霜此刻为了尽快解决战斗当下直接运起杀招,毕竟杜无双还在长耳定光仙手中。 此一招名为吟龙霜寒,乃是公孙独在秦川大雪封山之际在秦岭之上,见朔风裹挟劲雪在山谷中肆虐而创,实有摧枯拉朽之力,寒川剑本就是阴寒兵刃,再加上秦霜修习的乃是公孙独自创的一门名为冰雪叹息的心法,无论是内劲还是兵刃都是极寒无比,绝心只觉得周遭温度瞬间下降,一旁的衙役更是因没有内功护体牙关战战,体如筛糠,直躲出了小院这才恢复正常。 “好个极寒内力,公孙独这剑神之名真真不是白叫的,早听师尊说过,剑圣之所以为圣是因为有三乘不败剑法,三柄长胜宝剑!剑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有百般通玄的心法。千般变幻的剑招,你这区区二代弟子尚且有这样的本事,拜剑山庄果然名不虚传!”绝心口中称赞,这却是发自本心,寻常剑术高手精通剑法少则三四路,多则**路,二十几路便已是少有,而这公孙独虽说精通千般剑法有些夸大,但是上百路却是有余,光凭这一点剑神名号名副其实。 “提剑荡八荒,飞雪漫千山,秦川观夜雪,吟龙吐霜寒!”秦川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寒川剑也绽放寒光,绝心见势不敢托大,于是提起宝刀,运起内功准备硬接秦霜的吟龙霜寒。 说时迟那时快,秦霜一剑出而寒风至,那内劲加上寒川的寒气吹起的劲风竟然如同秦川的风雪一般透人肌肤,接着便是漫天剑影,拜剑山庄的剑招向来是以快打快而著称,所谓天下武功无坚不破,唯快不破,只要出剑够快甚至可以杀人于无形,就如同当初韩林轩剑斩风吹雪,收剑入鞘人已离去那风吹雪才知自己已经死了,秦霜这套剑法共有九式,每式八招,此吟龙霜寒便是一瞬间将九式七十二剑合为一剑,以极快的手法刺出,如同狂风暴雨般让人消逝在风雪之中。 “雪压竹枝低,虽低不着泥。明朝红日出,依旧与云齐。嘿嘿嘿嘿,亚圣传人向来以竹自居,今日就看看这数九隆冬能否压的住我这岁寒三友吧!”说罢也倾尽全力以一套师传断风刀法迎了上去,这两套功法都是快刀快剑,若想分出胜负只有看谁的招数更快了,二人心法皆为上乘,若单单以剑招来讲,倒是拜剑山庄更胜一筹,毕竟术业有专攻,亚圣成名乃是因为武功驳杂,而且样样精通,可精通也仅仅是精通,确实是没有到达登峰造极的境界,否则也不会输给卓不凡半招。 这二人越打越快,越斗越勇,刀光剑影在空气中叠在一起,刀风混着剑气吹过厅堂抚柳,那柳叶竟也结起了寒霜。 “飞雪阁拜剑山庄的弟子,果然名不虚传,六品功力就有如此境界,若是假以时日必定是雄霸一方的高手,只不过在品级之下,可没有什么投机取巧的办法!”绝心嘴上说着,手上却没闲着,方才只是为了试试秦霜的手段,当下运转周天,登时功力暴涨,自六品升到七品境界,与韩林轩尚且部分高下。 正如他所言,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胜一招尚且是胜,更何况是胜一品,果不其然,再行比试秦霜果然不敌,三刀之后秦霜竟被震的虎口发麻,额头也留下了虚汗。 “大人,秦霜学艺不精,不是对手,如今在此地耽搁时间太久,恐怕无双小姐有失,还请大人折中,与我同去如何,若是无双小姐脱离险境,秦霜自会到衙门领罪!”见到绝心的真实实力秦霜也不再做挣扎,虽说拜剑山庄剑法通玄,但毕竟在修为上弱了一乘,再行比试也是徒劳,干脆插剑入鞘,拱手抱拳向绝心请求。 “也罢,我那兄弟自去我也不放心,你且你且与我同去,谅你也翻不了天!” “多谢大人!” “不过去归去,可不能这么去!” “那应当如何?” 绝心笑而不语,收起佩刀,打腰间抽出一副镣铐,拉着秦霜的手,一手拷在自己的手腕上,一手拷在秦霜的手腕上,这才放心的点了点了头,交代了一声照顾好千秋月,这二人便顺着方才的方向追了过去。 “老叫花子,咱们俩出了城有一阵了,怎么还没到啊?” “嗨,你小子急什么?要不是你没有内力,老叫花子展开轻功这回早他娘的在知返林歇着了!”韩大公子随着这老乞丐出了城门,可是迟迟到不了知返林,于是乎口生埋怨,却不想让这老爷子一句话顶了回来。 不多时这一老一少便到了知返林前,眼前这片林子竟让这走南闯北的韩林轩说不出话来,若说庞大却又比不上塞北的参天巨树,若说茂盛又比不过湘西的原始林木,可偏偏这片林子,说不出的阴翳,透过月光,在树干与树干隐隐能看见飘散在林木中的瘴气,让人望而生畏。 “呃,老爷子,这里不会蹦出个妖魔鬼怪吧,以前老听说妖气弥漫,看样子好像就是这个效果啊!” “嗨,你还别说,还真让你小子说对了,这燕不归还真是片妖林!” “老头你可别吓我!” “嗨,瞧这话说的,我一把年纪了,骗你干啥,这燕不归是当年一邪派高手按着阵法修建的林地,之所以说是妖林,是因为此地在那人离去后荒废已久,这嘉兴城的人多半把这当了乱葬岗用,平日里什么死猪死狗,生活垃圾也往这林子里扔,天长日久这腐烂尸首形成湿毒瘴气,入内之人多是被瘴气迷了心窍,迷迷糊糊再加上这林子里分不清东南西北,又有奇门阵法暗含其中,入内者多半是走不出来的,所以当地百姓称之为妖林,说是阎王老爷在此地收人。”这次老爷子没有调侃韩林轩,当真是句句属实,这燕不归的建造者也不是外人,正是在江南徘徊的鬼王左功权,当年左老鬼神功未成之时,为了躲避名门正派的追杀便在这燕不归的林子里练功,又设下奇门阵法想要组织外来之人,可也有误打误撞闯进来的嘉兴府人,为了防止走漏风声也都被这鬼王灭了口,这才可有阎王老爷收人的一说,至于这长耳定光仙为何也在这设有奇门遁甲的燕不归中来去自如那便不得而知了。 “老叫花子,说来你也奇怪,一身的武功咱们先不说,你这背着个金葫芦,偏偏干骗吃骗喝的勾当,这可是奇哉怪也!”韩林轩二人在林子外坐定,闲来无事这大少爷开始调侃起这萍水相逢的老乞丐。 “嘿嘿,彼此彼此,你不也是一身惊世骇俗的剑法,可偏偏内力全无吗?你比老叫花子还奇怪,背着红叶向辉山的破军剑,可看年龄却不是向辉山本人,就算是师徒子侄的关系,堂堂红叶子弟也去骗吃骗喝,那不是更奇怪?”老叫花子,抖了抖手中的葫芦,笑吟吟地说到。 “呦,认出破军剑了?” “卓不凡盘点天下名剑,但凡是个江湖人士有谁不知?还慕容倒霉,你这找倒霉蛋的名字也是假的吧,不过老叫花子不好奇,你不说我也不问,咱们爷们两个也算不打不相识,看你面相也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所以啊,就相互留点秘密如何?” “嘿嘿嘿,如此甚好!” “先别傻笑了,林子里有动静,小心为妙!” 正文 第六十五章 乞丐乞丐 打燕不归中猛然窜出一人,如风一般在韩林轩与老乞丐之间飘然而过,饶是韩林轩目力极佳也只看到一片残影,分不清来人是谁。 “去你的吧!”说罢将身前的鹿皮口袋顺势套在那人的脑袋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这轻功出神入化的高手显得措手不及,只觉得眼前一黑,便是连汤带水的东西辣眼睛,于是乎脚下失了准头,左脚一沉连着翻了两个筋斗,好不狼狈。 “老叫花子,你这要饭兜子里装的什么东西,鼓鼓囊囊的,莫不是什么毒虫猛兽?” “你真当天下的叫花子都爱倒腾这套不入流的玩应啊,我那里可都是心肝宝贝!” “啊?你还有宝贝!” “嗯,有半只芙蓉鸡、一条西湖醋鱼、半斤花生、还有今儿上午吃的半个狮子头,这可是老叫花子的宵夜,嗨,全他娘的糟践了!” “这呕” 那人头顶着鹿皮袋子,脸上黏黏糊糊,一股无明业火自脚底板直冲到了头顶,一把扯下要饭兜子,那一张如同冠玉的脸上还淌着菜汤,一双如同鹰隼的眸子满是怒火。 “谁敢袭击官府的人!”这人不是玩雕的追风更是何人。 “呦,老头,好像扣错人了!” “别瞎说,此人不是花玲珑那只能是长耳定光仙了,这二人脚程是顶尖的人物,一般人哪里跟得上,错不了错不了!”这边追风暴跳如雷,那边大小叫花子交头接耳,直气的他直跺脚。 “呔,你二人是何人?我乃三法司衙门黄字第一号捕头追风!是哪个不要脸的袭击我?是不是那采花贼的同伙!” “呦,老叫花子我还真搞错了那个大人啊!可不是我扣了你一脑袋折箩啊,是他,就是他,就是这个坏小子,吃喝嫖赌什么都干” “我我我” “好啊!公然袭击衙门官差,你是吃了雄心豹子你你是!” “不是,不是我” “是他,就是他!”追风记忆力极佳,有走马观碑的本事,早些日子见过刑部下发的海捕文书,即便韩林轩此刻满脸油泥也躲不过这一双眼睛,可老叫花子不知道,还以为这追风大人说的是谁套了他一脑袋折箩,拼了命的把韩林轩往前推。 “哼哼,若是别人可能会认错,可我追风可是过目不忘,况且如此风云的人物,我又怎么会记错呢!”说罢伸手一指躲在老叫花子身后的韩林轩,老叫花子见追风直指自己,沉吟片刻猛然间大笑出来。 “哈哈哈哈,看来藏是藏不住了,还是让你看出来了,真不愧是六扇门黄字第一号的神捕,不错,老叫花子我正是稣慕遮!” “” “” “咳咳咳,我没说清楚吗?我说我是稣幕遮,稣花子,稣大葫芦” “” “” “呃,你们继续,当我没说”老叫花子接连说了两遍,可韩林轩与追风四目相对之下竟然没人认得这老叫花子,人的名树的影,江湖人争来争去不也就是为了能名扬四海吗,如今这老乞丐自报家门两个小辈却无人认得,好不尴尬,此刻蹲下身来沉默不语,显然是自尊心受到了挫折,这追风一双鹰眼直盯盯的看着韩林轩,大有猎豹盯上狩猎目标的意思,眼神中带着玩味,毕竟这个男人的身上有着太多的秘密,似乎近日的江湖争斗他都在漩涡的中心。 “追风大人,你若擒我终归需要个理由吧!” “理由?死在你手里的东厂卫都能凑一桌酒席了,虽然我也不喜欢这群黑皮狗,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此乃天理!” “天理?魏端功鱼肉百姓,屠戮忠良,我问心无愧,我师曾言,不违背本心,便是天理,既然老天不开眼,那我就只有替天行道了!” “他们固然有罪,可朝廷的律法也不是摆设,你区区江湖草莽,怎么能越俎代庖的成为执法的官差,若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仗三尺剑,行事全凭借喜恶,那整个天下不是要乱了套!” 韩林轩的话在情,但追风的话却在理,世间最难办的事便是徘徊于情理之间,孰对孰错终归是分不清楚,不过犯罪终归是犯罪,今日若不拿他,恐怕追风再也找不到这种机会。于是乎将身后插着的一把无名剑拔了出来,他虽是亚圣传人,但不同于前三者,是整个六扇门神捕中唯一一个世家子弟,乃是开封展家的二少爷,其祖上便是当年名满天下的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封号御猫的南侠展昭,追风原名展继戎,练得乃是家传剑法,展家一门尽皆是剑术名家,祖传一口巨阙剑更是排在剑经前二十的排名,当年追风伯父小南侠展经略与河朔高手斗剑,结果技不如人败下阵来,自此以后巨阙剑易主,而展经略更在返回开封的途中被人暗杀,展家几番查探最终也没得结果,为了追查当年叔父之死并追回巨阙剑,这才拜到六扇门门下想要借由三法司衙门的耳目一雪家族前耻。 “追风大人,看来今日不会让我轻易离开了?” “你还是识相点,束手就擒吧!”说罢追风提剑在手,想要擒下韩林轩,此时的韩林轩虽有神技在手,可偏偏内力全无,若真交手恐怕只有送死的份。 就在此时,夜空之中突然传来一声鸣叫,听声音应是猛禽之声,追风神情突变,心中暗叫一声不好,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汤水,弃了韩林轩直奔燕不归而来。 说时迟那时快,又是一道黑影从林中窜出,身法之快,绝非方才追风能比,韩林轩还没看的仔细,又闻到一阵花香,想也不用想,如此骚包的出场必然是逸仙阁的花玲珑了。 追风将手伸进口中吹了一声长哨,打夜空之中一只金雕自上而下搏击而来,在那黑影前一扑迫使此人后撤一步,便展翅落在追风的手腕之上,只这片刻的迟疑让那花玲珑赶将上来封了退路,那人一手环保杜无双,另一只手臂还殷殷的留着鲜血,如今前有追风,后有花玲珑,一旁站着提剑的韩林轩,那边还蹲着没从打击中走出心理阴影的老乞丐,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顺手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冠玉面庞,嘴角一撇冷冷的说到:“晦气,燕不归都甩不掉你这跟屁虫,看来老头子对你真是倾囊而授啊!” “长耳定光仙,今日你若跟我同回逸仙阁面见尊上,我还能留你性命!” “呵呵呵,师弟,陪你去见那个老鬼我还有命活着吗?今日死也得让我死个明白,你说你带了诛仙剑谱在身上,可是真话?” “自然是真,若非我提前放出消息说携诛仙剑法远赴秦川请公孙先生续残章剑招,你又怎么会在半月前明目张胆的在嘉兴府作恶?又怎么会在我途径嘉兴之事才劫走杜家小姐?你明知杜半城曾于尊上有着渊源,料想他必定会请我助拳,你这兜兜转转不还是为了诛仙剑法?那今日我就给你个明白,这是计,为的就是要清理门户!”花玲珑不苟言笑,可这话却听得韩林轩心寒,就是为了钓长耳定光仙便要设这么大的局?那受江白玉凌辱的姑娘们怎么办?谁来为他们负责,若非花玲珑恐怕江白玉也不会为祸嘉兴,如此之人难称一声侠士。 “够了!花玲珑你听着,江白玉犯了王法,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韩林轩尚未发怒,那边的追风却忍不住怒吼。 “你是何人?”花玲珑依旧如一潭池水,波澜不惊。 “三法司衙门,捕头追风!我且告诉你,你虽没犯王法,但是老子烦你,你的手段比这江白玉干净不到哪里去!” “我自行我的事,与你何干?再说花某不需要你瞧得起!” “” 不过气归气,但这罪魁祸首终归是江白玉,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花玲珑固然有错也不过是行事不计后果,若真定罪还真没什么名头,便也不再做口舌之争。 江白玉前后看了看,被两大高手围住却是是棘手之事,况且一旁之人插件在背,那边又有个奇怪的乞丐,可不就是烟雨楼助拳之人,这二人能在此时,在此地出现绝非俗手,看来今日凶多吉少,这边花玲珑紧了紧手上的蚕丝手套,那边绝心撕下衣角系在金雕爪上一抖手臂,让它回去报信,韩林轩站在一旁,只觉得身后的燕不归被夜风吹的沙沙作响,战事一触即发。 欲要脱落便要荡开阵脚,这四人中追风乃是京城神捕,名满天下,自己这师弟花玲珑更是在修为上与自己伯仲之间,那边插剑的小子虽然看不出功力几何,但身后的破军剑可是红叶向辉山的兵刃,用此剑者绝非无能之辈,权衡了利弊,江白玉将目光放在了呆呆发愣的老乞丐身上,大敌当前他还神游物外是犯了江湖大忌,于是乎运转周天欢喜禅用到七重劲,脚下步虚一晃便到了老叫花子身旁,此刻老乞丐背对江白玉,这贼人一掌冲着他的后心拍出,端端是想要一招毙命。 “老叫花子快”韩林轩眼见情势危急,便高声呼叫,可为时已晚,这一掌结结实实的拍在了老叫花子的后心上,江白玉一张俊俏的脸上挂着狞笑,可片刻之后便再也笑不出来,打老叫花子后心处一股内力反激而出,直震得他横飞而出,气血翻腾。 “闪开”韩林轩等人无不被眼前的突变惊的说不出话来。 “咳咳咳老叫花子,你何方神圣?”江白玉单膝跪地,捂着胸口说到。 “我是谁?乞丐乞丐!” 正文 第六十六章 乌龟王八 内力反击,这是极好深的内功修为,多半有点内家金钟罩的意思,江白玉也算江湖上的好手,他的一掌可不比寻常,饶是如此也被震得气血翻涌,内息岔进了奇经八脉,若是不及时调整这股内力端是有走火入魔的风险,于是也不在张嘴说话,盘膝而坐运功疗伤。 “在下六扇门捕头追风,不知此处有前辈高人,方才得罪了!敢问前辈高姓大名!” “乞丐,老乞丐……”那老叫花子想来是方才被挫的体无完肤,此刻也不想在费口舌,随口应付了一句。 “长耳定光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代尊上行法今日便清理门户!”花玲珑并没有那么多的疑问,嘴上说了一句便自抽出腰间一柄精钢软剑抖了个剑花直奔江白玉喉头而来。 “追风大人!代官行法,是否僭越了职权?我固然有罪可也得是刑部大堂审过才能定罪,若死在他的手里不合情理吧!”江白玉眼见花玲珑按捺不住,心生一计赶忙招呼一旁的追风。 说时迟那时快,追风拔出无名剑猛然间挡在江白玉身前,挡下了花玲珑的致命一击。 “逸仙阁清理门户,外人无权责问!”花玲珑此刻与追风不过三尺距离,那眸子如冰霜一般寒冷,狠狠地盯着追风。 “清理门户自然与我无关,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的生死得由朝廷来定!” “那你就是要对逸仙阁之事横叉一杠子了!” “不敢,只不过有我在,这人你杀不得!”想不到江白玉这垂死挣扎的一句话竟然将方才同仇敌忾的二人瞬间分化成刀兵相向对头,还是那句话,情与理的冲突,是断不清的官司。 江白玉眼见这二人争执不休,当下服下一颗丹药强行疏通阻塞经脉,一时间竟冲的七七八八,猛的站起身来,右手一勾被自己点了穴道如今瘫软在一旁的无双小姐,步虚功法用到极致向林中奔去。 “金坛主,速来助我!”此时花玲珑与追风正在争执,注意力全然不在江白玉身上,韩林轩内息全无绝无能力追击这轻功高手,但是老叫花子,蹲在一旁自顾自的喝着金葫芦里的酒水,想来是被几个后生晚辈冷落还在生闷气。 “哈哈哈哈哈哈,堂堂长耳定光仙落得如此狼狈,都要死了还不忘娘们,你也真真是给葬龙潭长了脸了!”江白玉一声呼唤,打燕不归中传来一阵笑声,听闻此音便知来人功力不弱,想来应在七品之上。 忽然林木之上猛然翻下一个黑球,快去旋转直奔追风与花玲珑而来,滚过之处一片狼藉,直如炮弹的威力。 “去你的吧!”追风见势不好,运起风腿想要一脚将这球形物体踢飞出去,可哪里想到一碰之下,竟如同踢到铁板一般,甭说击退来敌,自己险些被撞飞,当下用了一个鹰扬决调整身姿,这才稳住身影,当下不敢再贸然行事。 那黑球在原地转了片刻,慢慢现出原形,竟是一个九尺有余的的玄铁甲,如今扣在地上,就好像一个硕大的乌龟壳,说不出到底是个什么玩应。 “这这这是什么东西?暗器?这他娘的哪个没长脑子的家伙弄出这么大个暗器!”韩林轩在一旁目瞪口呆,口中也是啧啧称奇,所说这是兵刃,可又没见过,所说这是暗器,可也太过庞大,所说是盔甲,那链子甲、锁子甲、吞头兽面连环甲也都见过,况且谁能把这玩意带在身上啊! “哈哈哈,傻啦吧,没见过了吧,这是老子的玄武甲!” “这这这……这怎么还会说话,老头!老头!是不是你说的阎王爷跑出来了?” “去你的吧,谁家阎王爷出门背着大黑锅啊,你还不如说是东海龟丞相下界临凡了呢!” 韩林轩猛听这乌龟壳竟然说了话,一时间惊的胡言乱语,倒是那老叫花子的这句话让他定下神来,看来这敌人是把自己扣在黑锅里。 “你你你,什么东西,露个头出来!”追风也是一脸不解,他在六扇门多年更是跟着南竹先生学过千般兵器,可如今眼前这个不是玩应的玩应却让他叫不出名字来,于是出言呵斥。 “嘿嘿嘿,吓死你们!”说着这黑锅竟然扭动起来,突然从锅子一旁伸出手脚,不多时有从前方钻出一个秃头,在月光下还泛着银光,只见他晃了几下,站起身来,竟然是一个九尺大汉,他活脱脱的将自己镶嵌在这龟甲之中,乍一看可不就像是一直铁乌龟吗。 “嘿嘿嘿,爷爷葬龙潭坛主赛金鳌!”那一脸的横肉,绿豆大的眼睛,配上粗壮的臂膀,可不就是像成了精的大乌龟。 “赛金鳌?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韩林轩嘴上说着,脑中飞速思考,到底是从哪里听来的名号,可始终想不起来这号人物。 “你莫不是鄱阳湖水匪头子,号称天下第一力士的赛金鳌,这葬龙潭的水不浅啊,淫贼水匪都收到麾下,看来六扇门有必要查查令帮主了!”追风见得赛金鳌容貌,立刻便想起六扇门秘密通缉令上的甲等通缉犯,此人身高九尺,如铁塔一般,是金顶门传人,金顶门本来是江湖不入流的门派,但凡一流门派皆有上乘内功辅佐修炼,但金顶门却没有,练到顶天也不过是三流高手,可这赛金鳌偏偏是个异类,天生神力六岁便能扛鼎,十八岁已经是天下第一力士,徒手倒拽两头耕牛牛尾绝非难事,以力入武,另辟蹊径,竟成了顶尖的外家高手。 “长耳贼,你与我预定的时辰可是到了,我还以为能带回多大的收获,就这两个臭鱼烂虾也能把你逼到这步田地?你不会是连帮主要的东西都折在这群人手中了吧?” “那怎么敢,若真如此我怎么对得起帮主!” “如此甚好,那你我二人便联手除掉这些碍眼的家伙!” “金坛主,令师不在?这几人极为棘手,你我二人恐怕不敌啊!” “不急不急,我师尊就在附近,说话间便会到来!”江白玉与赛金鳌你一言我一语,全然不顾追风等人的环伺,一个手搂美人,一个瞪着王八绿豆的眼睛,好不嚣张。 花玲珑素来讨厌丑恶之物,可这赛金鳌又丑到了极点,只看了一言就心生厌烦,又见他背着硕大的乌龟壳刀剑青头想来是伤他不得,于是乎一抖袖口,放出一段暗香,正是经由他调和后的虞美人,但功效却非在烟雨楼中可比。 韩林轩等人此刻站在上风向,而那乌龟王八与江白玉站在下风向,长耳定光仙本就是逸仙阁门人,这花玲珑放香的手法他怎会不知,于是乎打腰间抽出一个香囊,中和了这毒性,又用手指了指赛金鳌的鼻子,那乌龟王八与他合作多次,甚是默契,当下用出龟息功闭住气门,那粗壮如同树干的腿一弯,猛的跃起,脑袋与四肢缩进玄武甲中,又如同铁树一般向花玲珑滚了过来。此刻花玲珑与追风站在同一条线上,眼见这庞然大物从天而降,两人各分左右高高跃起,本以为躲开攻击,哪知道这大乌龟后退猛的一伸,从股后挤出一个响屁,这屁便如同那林中瘴气一般,青黄昏暗,那味道就好像腐臭了许久的臭鱼烂虾染发出的气味,花玲珑大袖一挥放出一阵花香与之中和,但是苦了追风大人,这边被臭屁熏得头晕目眩,那边又被花香鼓的手脚发麻,气息一滞竟从空中跌落下来,可就是花玲珑放香的片刻,只觉得场上一阵清风,喉头一甜接着便觉得头晕目眩,内息下沉,最后如一潭死水一般沉在丹田之中,四肢无力,手脚瘫软,连一旁的老叫花子也未能幸免,尽皆中了这紫芝的毒。 “是紫芝!你这叛徒怎么会有紫芝!” “嘿嘿,老子连老头子的诛仙剑都能偷,怎么就不能在他的丹房顺手牵羊!只可惜找遍了丹炉只有这星点残渣,我存了多少年都没舍得用,今日居然交代在你们几个砸碎手里,不过毕竟是炼香剩下的渣子,虽说比不上地地道道的紫芝,不过麻上你个把时辰是够了,甭费力气了,这玩意你用内力是逼不出来,否则堂堂逸仙阁极品毒香跟蒙汗药又有什么区别!” 说着笑吟吟的走到老乞丐的身前,用脚踢了踢这老叫花子,又向花玲珑走去。若论场上他最忌惮的不是韩林轩也不是展继戎更不是这冷冰冰的花玲珑,而是那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老叫花子,如今见他也被麻倒便放下心来,直奔花玲珑讨要诛仙剑法。 “师弟,你是如今你动弹不得,那师兄就得罪了!” “小人!”花玲珑狠狠地瞪了江白玉一眼,却也只能看着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那诛仙的残卷。 “长耳贼,既然完事了那就灭口吧!” “交给你了!” 这赛金鳌与江白玉说了两句,便撩起衣襟撅起屁股冲着几人喷射毒气,可这屁刚刚到了气门还没等出,便嗷的一声窜了起来,原来他屁股下正是装死的韩林轩,耳听得这王八蛋又要放屁,韩林轩便摸方才老叫花子皮囊中掉下来的鸡腿,冲着红心之处猛的拍了进去,此刻这赛金鳌里插着芙蓉鸡的腿,疼的满地乱蹦。 “呸呸呸,臭死了,你这黑王八,是吃了屎了吗,老子闻了一个不行,你还敢放第二个,怎么这么臭!这回不给你堵上,小爷便不是男人!” 正文 第六十七章 以一敌二 “你你你,哎呦呦……嘶……啊”赛金鳌崩了几下只觉得两股只见火辣辣的疼,好在这芙蓉鸡还算肥大,胖得流油,否则这拳头粗细的鸡腿也够这乌龟王八受的了,这赛金鳌挤着芝麻绿豆大的眼睛,手舞足蹈,这拔出来也不是,塞进去也不是,可这真是进退两难。 “好小子,你莫不是也是龟息法门的高手,竟然连紫芝都麻不倒你!”江白玉甚是诧异,这紫芝的功效他是知道的,大罗神仙也能放倒,这小子全然无事那只有一个原因,便是如赛金鳌一般闭气不闻,他哪里知道这小子身上有赤血玄蛇和千年冰魄两样不世奇珍,早就是百毒不侵之体,况且他这紫芝不过是多宝道人的药渣子,其中用了大量有毒花卉做了药引子,这毒花毒虫碰上玄蛇这站在毒物顶端的强者,自然是不值一看。 “啊?小爷哪会那王八玩应,仗着的就是本小爷深厚的内功,看见这是什么剑了嘛?破军!这可是红叶四大堂主向辉山的神兵,向辉山前些日子与我比拼内功,区区八品内力也敢出来显眼,直接被小爷我的王霸之气制的死死的,心服口服的输了破军剑,怎么,你的修为还在向辉山之上?”韩林轩撇着大嘴口若悬河,这会甭说是赛金鳌,就是那受了伤的长耳定光仙自己也不是对手,只有拉大旗作虎皮,仗着破军剑的余威和向辉山的大名在这狐假虎威。 “这……弈剑之事多年未有人再提及,若真是弈剑…那自然在武林传为佳话,可最近除了南岭峰会闹腾正欢的韩林轩,可没听说过有哪个少年侠客斗败了红叶堂主啊!”江白玉心有疑虑,可这破军剑确确实实的在眼前这年轻人的手里,没摸清楚对方底细的时候还真不敢贸然行动。 “哼哼,那向辉山输了剑他哪有脸到处去说,难不成逢人便说:大哥,我把剑输了……至于我吗,区区破军剑还不值得炫耀,就算是排名天下第一的御龙,排名第二的诛仙又能如何,就是这上任南岭剑首慕容朗月的麒麟剑摆在我面前我都懒得看上一眼,赢了这小小破军又怎会到处恬不知耻的炫耀!”韩林轩这话说的比天还大,遍数江湖只有两种人能如此大言不惭,一种是吹牛皮的江湖宵小,另一种却是不世出的前辈高人。 “好,那我倒是要问问你,诛仙剑堪称神器为何在剑经上排名第二!”若是旁人还真叫江白玉问住了,可韩林轩是谁,那是玄机老人卓不凡的徒弟,这剑经从小就倒背如流,比被他们家家谱还熟悉,当然他也没有家谱,江白玉吃不准这少年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吓唬人,是以问了个只有本门弟子知道的问题。 “诛仙,若论宝剑,当真是天下第一,此物只应天上有,人间难有几回闻,不过物极必反,这诛仙剑需要配合诛仙剑法才能施展出十成威力,而这功法与其说是武道不如说是仙道,诛仙剑诀若是练到登峰造极甚至可以羽化登仙,这根本就不是凡人体质能够承受的神技,遍数逸仙阁数百年历史,除了寥寥几人能达到第八重境界,至今为止也只有第一代阁主修到第九重天却也因为承受不住庞大的力量而爆体身亡,终究难以十全十美,是以第四代阁主才自毁了才将诛仙剑最后一式,落得个十全九美!” 听得此话那江白玉心有余悸,正如韩林轩所言,这诛仙剑诀的最后一式正是被四代阁主若焚毁,自此这仙剑才落得天下第二名,这是逸仙阁秘不外传之事,本门弟子也得是亲传才有资格知悉秘闻,他眼见这年纪轻轻的毛头小子娓娓道来,心中更是对他的实力拿捏不定,先破紫芝,后述诛仙,能有这样本事,这样见识的人恐怕不会是个纸上谈兵之人。 “跟他费什么话!老子今天不帮你这臭虫的大腿插进腔子里,老子就不叫赛金鳌!”那边的乌龟王八已经一咬牙一跺脚,把塞在菊中的鸡腿拔了出来,那可怜的芙蓉鸡腿此刻还挂着血丝,赛金鳌的绿豆眼也疼的扑簌簌的直流眼泪,他是个粗人不像江白玉一样心思缜密,只知道自己吃了大亏若是不还回去恐怕自己寝食难安,说罢向前一扑身体高速旋转,又是一轮铁球碾压而来。 韩林轩不怕那江白玉多想,就怕这办事不过脑子的人,越是多疑的人越是会给自己下陷阱,而越是头脑简单的人却越能直面问题,江白玉此刻在纠结韩林轩到底有没有本事,可说到底那也仅仅是猜测,若想知道实情就像这乌龟王八一样来战不就一目了然,此刻江白玉也反省过来,眼见着赛金鳌攻了过来,也不出言制止,心中早就盘算好了,若是这韩林轩真有本事,那他拔腿便跑,若是没有本事全是信口胡言那就让他死在赛金鳌的玄武甲下。 “奶奶的,你真动手啊!一言不合就装王八……”韩林轩见势不好拔腿便跑,可那赛金鳌的速度极其,须臾之间就已经到了韩林轩的身后,这韩小爷只觉得后背一阵凉风,脖子根的冷汗都下来了,他哪里还敢回头,一个狗吃屎便趴在了地上,好在这赛金鳌的玄武甲此刻还没着地,贴着他的后背飞了过去,饶是如此,也让韩大公子胆战心惊。 “好啊,竟敢戏耍你家爷爷,你不是吹嘘内功独步天下吗?那本坛主就试试你这绝世内力!”韩林轩只顾保命却忘了长耳定光仙的眼睛可是死死的盯着他,眼见这牛哄哄的少年牛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也就知道他所说的都是恫吓之言,于是乎跑三步并做两步赶到他身后一掌拍向他的后心。 韩林轩只觉得身后一阵内劲鼓动,虽说他没有内力但是毕竟习武多年,身体下意识的反应过来,一个翻身与江白玉对上了一掌。 长耳定光仙本以为可以一掌毙命,可须臾之后他便发觉事有蹊跷,自己这一身内力虽说源源不断的冲进韩林轩体内,若是寻常之人顷刻间便会被震碎经脉,可如今却如同泥牛入海一去不回,这一点也大大出乎韩林轩的意料之外,他只觉得一股浑厚的内力在自己经脉中冲撞,可丹田之内被另一股内力锁住,无归纳处,只得任由他如同潮水一样冲撞自己的奇经八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体而亡。 “金坛主,这小子有古怪,速速助我!” “好!”赛金鳌眼见江白玉吃瘪,答应了一声也疾走而来,这长耳定光仙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连他也说这小子有诈,那只能说明方才这混球是扮猪吃老虎,如今二人相距不过咫尺,自己的玄武甲杀伤力又大,恐怕会伤了自己人,于是乎赶将上来冲着韩小爷也是一掌。 韩林轩此刻经脉中的澎湃内息无处宣泄,眼见着赛金鳌也来插了一手,于是乎猛然出掌,将江白玉充斥在自己身体的内息排了出去,直震得赛金鳌气血翻涌,好忙运功抵抗,这三人内力相击一时分不出胜负,可实际上只不过是江白玉与赛金鳌两人在互相消耗,此种端倪他二人怕是想破了脑袋也猜测不到。 “兔爷!老子怎么觉得越是跟这小犊子拼内力,怎么越是寒气透体,老子练的是阴寒内力,他娘的……他……比老子还毒……” “你寒气透体?我都快被热死了,这小子练的什么妖法,他的内息中似乎有火毒啊!” “冷死了,冷死了……” “热死了,热死了……” 江白玉与赛金鳌二人身上皆有烟气环绕,只不过一个是寒气,一个是热气,一个手掌结起了冰霜,另一个手掌竟如同被火灼伤一般,他二人哪里知道这韩林轩的经脉受了千年冰魄和玄蛇内丹的洗礼已经是韧性非凡,况且这冰火二毒就潜伏在经脉之中,韩林轩丹田又被锁死,他二人此刻乃是以韩林轩两条胳膊为媒介相互比拼内力而已,又恰巧这韩大公子经脉的余毒顺势而出罢了。 “葬龙潭副帮主在此,不知我这两位下属如何叨扰少侠还请少侠卖在下一个面子,撤去掌力!”这三人还在僵持,江白玉与赛金鳌倍受冰火煎熬不说,韩林轩也忍着两股在体内冲撞的内力而汗流浃背,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打西南方向传来一声呼唤,接着一阵狂风横扫战场,待风平浪静之后一中年男子立在战圈之中。 “还请少侠收手!” “好啊,我数一二三,让他二人同时收掌!” 韩林轩咬紧了牙关说到,那江白玉与赛金鳌相互看了一眼,暗暗点头,于是乎同时撤去掌力,立马运功疗伤驱逐身体里的冰火二毒。 “不知少侠是哪位宗师的高徒,能有如此修为……” “可等到你了,我的好徒弟,你窝在葬龙潭二十三年,仗着丐帮跟南岭剑盟的契约苟活这么多年,现在慕容朗月死了,我跟他的约定也就作罢,为师干不着你啊!” 正文 第六十八章 途中生产 “啊!谁在哪里!” “丹丘生,早知道你忘恩负义,可没想到你连师傅都忘记了!” “你你你,你是老叫花子!” “嘿嘿嘿,慕容朗月不死我怕是也没机会跟你在这跟你师徒相会吧!” “哼,你我师徒情意早就在十几年前断了,哪里还有师徒之情!” “那咱们之间的账是不是也该清清了!” 老叫花子笑吟吟的坐在地上,捏着鼻子出气,从鼻孔里噌的飞出两个泥球。老乞丐早知道逸仙阁门人皆是用香高手,故而早就在地上挖了泥巴封住鼻孔,是以没有中了那紫芝的招。 “您认识此人?这老叫花子来路不明,但一身修为可不是吹的,方才我便吃了此人大亏,您还要多加小心!”江白玉见丹丘生与老叫花子四目相对之下,便知道此中必有渊源,是以出言提醒。 “这老鬼当然有些门道,丐帮传功长老,诨名八臂罗汉的稣花子,可不是浪得虚名的!”丹丘生见来人是老相识先是一愣,赶忙稳住心神,嘴中讪讪的说道。 “八臂罗汉?丐帮不是早在二十年前便遭受灭门惨案了吗?元老级人物貌似都死在了君山大会之上,怎么会又冒出个八臂罗汉?”那边追风甚是诧异,要知道这可是当年震惊江湖的大案子,三法司衙门出动大量人手,最终也止步于没有活着的人证,如今好端端的冒出个传功长老,他如何能不吃惊。 “当年丹丘生为我门生,因为觊觎丐帮震帮神功降龙十八掌而两次夜闯丐帮禁地,第一次被我拦下,我念他是初犯,又是我的弟子一时心软放过了这个狗贼,哪知他二次行盗,这次被执法长老抓了个正着,君山大会上,帮主仁义,只逐出本帮,可这贼子勾结葬龙潭,以幽冥散为毒,渡黄泉为引,潜入君山大会,在酒宴之中下毒,鸩杀了丐帮全部有生力量,时年我胞弟过世,我远赴京城,这才躲过了一劫,那时节这贼人就已经入了葬龙潭,老叫花子我血洗了葬龙潭在岭南的各大分舵,只为了逼出这狗贼,哪里知道他竟然挑拨剑盟盟主慕容朗月出面,我与慕容朗月斗了一昼夜,最终败下阵来,特立下毒誓,在他有生之年再不找剑盟的麻烦,这才让他苟活至今!”老叫花子收起了那玩世不恭,一张面孔布满了沧桑,仿佛当年之事因他一手造成,故而伤怀。 “哼,看东西,我还以为两大奇毒都毒不死你,原来当年君山大会你没有去,这也算你捡着了!” “丹丘生,你倒是有些胆量,真不知道你这畜生除了涨了胆量,手上的能耐涨了多少!” “通天彻底倒是不敢说,不过以我之力再加上两位坛主足足可以要了你的性命!”说罢,丹丘生反手暗器照着老叫花子的面门招呼,那江白玉单手抱着无双姑娘,也运起轻功在他身边盘桓,至于赛金鳌早就缩进了龟壳,以厚重的玄武甲冲向老叫花子,韩林轩有心上前帮忙,可他却有自知之明,方才以一敌二不过是充当了枢纽,若真是硬碰硬的比斗,自己现在断然不是对手,于是乎在一旁观看,不敢凑上前去给老叫花子添乱。 “来得好,有些日子没动动筋骨了,今日断要为丐帮罹难的兄弟报酬!”说罢,老叫花子摆开架势,周身护体罡气萦绕,顷刻间满天掌影,这一招韩林轩是见过的,当初老叫花子只不过用了功力的十之一二,绕是如此韩林轩也只能用不败剑法地泽迎战,这才没吃到亏,如今用了十成功力,威力自然是摧枯拉朽,一瞬间便将离自己最近的赛金鳌轰飞出去,那江白玉也因为这掌法不得不后退,可脚尖刚刚沾地,那老叫花子一招控鹤擒龙手于三尺之外将他怀里的无双姑娘吸了过来,寻常高手三尺内倒吸刀剑已经是绝顶人物,可这老叫花子竟能夺取活人,其实力当真是不容小觑。 “江白玉,本来老叫花子要取你性命,可今天这孽徒来了,我便放你一马,只要他留下命来,你们都可以走!至于这个女娃娃,我就接回去……”老叫花子话未说完,只觉得后心一凉,接着便是吃痛,赶忙把拦在怀中的杜无双抛了出去,只见这无双小姐在空中转了两个圈,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嘴角还挂着一抹狐狸般的微笑,充满了微笑和狡黠的信号,这一突变莫说是当事人的老叫花子,就连一旁的追风,花玲珑,韩林轩等人也是吃了一惊,途中生产,这可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你不是无双小姐!”老叫花子惊诧的问到。 “呵呵呵呵,我也从来没说过我是无双小姐啊!这一切不过是副帮主的一个局,只怪你们太蠢!”那女子笑吟吟的说到。 “此话怎讲?”一旁的花玲珑不禁问道,他是杜半城请来助拳之人,那杜家老爷假不了,可这小姐确实假的,那原因只有一个,这个剧,杜半城也参与了。 “这有什么讲不清的,我们绑了杜家的小妞,那杜半城还不对我等言听计从,江白玉不过是当初的诱饵,只不过是请各位入瓮而已,咱家帮主不过是想要你的诛仙剑诀,如今这秘籍已经在手,我也就没有必要在陪你玩下去了,不过没想到的是引出了你们这几只臭虫!”女子指了指韩林轩等人,皱了皱眉头,整个人干脆伏在了丹丘生的怀里,转眼一脸的娇媚。 “那真正的杜家小姐呢!”追风身为三法司衙门的捕头,他更关注的是人质的安危,耳听得这里人的轨迹,不由得出完问到。 “别着急,一会你们就会相见,还有那杜家的老头,管家,以及满院的家丁,哈哈哈哈……”丹丘生一只手放在女子的两腿之间摸索,一面出言讥讽众人。 “难道……” “不用想了,俺们家帮主神机妙算,早就在你们追出来的途中杀了杜家满门,斩草不除根,可是祸患无穷啊!”赛金鳌手捂着后股,瞪着王八绿豆大的眼睛说到,许是吃了鸡腿的痛,依旧呲牙咧嘴,满地乱蹦。 “去吧,小心肝,收拾了这几个臭鱼烂虾,咱们好回总舵!” “得令!”丹丘生在那妖女屁股上狠狠地拍了一下,那女子才款动金莲走了过来。 “你们可别怪我,怪只怪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放心,我血滴子也是一等一的此刻,绝对一招送诸位见阎王!”说着血滴子抽出怀中匕首,伸出舌头,在匕首的尖上舔了舔方才老叫花子的鲜血,一双眼睛如同豺狼盯着猎物一般,看向诸人,韩林轩见状挺剑而出,挡在老叫花子身前。 “小哥哥,我劝你别找死,纵然你能以一敌二,可如今以一敌四就算是那边的老叫花子没受伤也是一场鏖战,你莫不如转身离去,说不定姑奶奶心情好,放你一马,如何!” “哼,贱人就是矫情!” “找死!”那血滴子见韩林轩怡然不动,态度坚决,当下也不多说,抽出匕首直奔他的胸膛而来,此刻韩林轩心中七上八下,明知这是一死,可又不得不站出来,于是乎提起破军准备招架。 眼见这妖女便要破空而来,耳边声噌噌噌三声破空之声,三把飞刀插在血滴子面前,那娘们凌空一跃退后三尺,你这一双眼睛问到:“谁!” 顷刻间树林之外出来一阵笛声,只见一头戴斗笠之人立在树梢之上吹奏一只横笛。 “你是谁?敢管葬龙潭的事!” “姑娘,我算诸位最好收手,老夫退隐江湖多年,早就不想过问江湖之事,可今天你要杀我徒儿,那就算破了戒,我也要血洗葬龙潭!”那神秘人喑哑者嗓音静静说到。 “你?就凭你?你算什么东西!”血滴子用匕首指了指那人,叫嚣的说到。 “在下非东亦非西,只是南竹而已!”男人说的轻巧,可这话却如同一声炸雷,直惊的血滴子连退两步,身后葬龙潭诸人也是大吃一惊。 “南竹?三法司衙门捕神南竹?” “正是在下!” “不知亚圣在此,所为何事!”丹丘生拱手抱拳,冲着这人深鞠一礼,毕竟此等人物可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那边的年轻人,我劝你别打歪主意,我虽退出江湖,可若是有人触了我的眉头,那你们可以掂量掂量!”南竹先生依旧不温不火的说着,江白玉一听面色大变,赶忙把怀里已经捏在手里的暗器又重新放了回去,冲着南竹尴尬的笑了笑。 “师傅,不能让他们走,他们手上可是恶贯满盈,放他们走无异于放虎归山。”追风见来人一身行头与恩师无异,声嘶力竭的冲他喊到。 “亚圣前辈,你效忠于天子,怎么说也是朝廷之人,我且跟你说,我们头上可是那位手眼通天的大人,今日若是坏了大人的好事,恐怕今后在朝堂之上,你这个捕神也会下不来台!” “呵呵呵,那是尔等,我今日也不想理会,你们走吧!”本以为会有一场恶斗,哪里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葬龙潭诸人如获大赦,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只留下众人。 “师傅,你怎么能放了他们……” “师傅,你快去追啊?” “师傅,他们可是很危险的!” 追风趴在地上,高声呼喊,那神秘难治片言未发,只是默默的站在树梢。 “师傅……师傅!师傅……师傅……” “师个屁,你好好看看我是谁!”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dytt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奉旨乞食 那葬龙潭诸人被亚圣的一番话唬走,那边追风大人已经哭诉起来,可方才还一本正经的南竹大人,此刻一把扯下头上的斗笠,确实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 “二,二哥?!怎么是你!”追风一时语塞,半天才吭出声来。 “不是我会是谁,你当咱家老头子真会出马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三法司衙门的捕头铁血。 “我说二哥你什么时候有如此功力了,丈于外空手开破物,莫说是你了,就是恩师在此想来也没有这般功力啊!” “别傻了,你再看看!”铁血说了一声,那追风捕头回首观瞧,虽然时值深夜,可这金眼雕的目力确实极好的,眼见着刚刚断木处缓缓走出二人,不是绝心与拷在一起的秦霜又是何人? “师弟,你二人自京城离去后,我便接到消息,杀生门的血滴子前些日子潜入江南,师尊怕是魏公公派来对付你二人的,便让我前来知会,方才在衙门口遇到绝心与秦霜少侠,听其所言我便知此事必定与血滴子有关,于是乎随着你放出的金雕跟来,刚巧见你们中了紫芝之毒,只不过丹丘生,江白玉与赛金鳌尽皆是江湖上的好手,再有血滴子助阵,我实在没有敢轻举妄动,于是乎才出此下策,用了个障眼法骗过几人,兹事体大,尔等还是快快去安全的地方吧!” 铁血自怀中取出六扇门的解毒丹依次与几人服下,众人调息片刻,化开药丸姑且能行动,只不过余毒未清还不能施展轻功,那花玲珑又自取了师门的丹药,服下后冲着铁血拱了拱手,一扭头便展开轻功冲着方才葬龙潭诸人去向追去,铁血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啧啧称奇。 “逸仙阁当真是深不可测,无论下香与解毒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师尊亲自研究的解毒丸尚且不能迅速清除余毒,他不过刚刚服下便能运转内功,不得了,不得了!” 韩林轩见花玲珑自去,便也想着离开,毕竟方才追风已经认出了,就在此地只有多生时段,于是乎扭转身子想要脚底抹油,可还没等离开,便听到身后有人说到: “韩少侠,花公子因丢了师门剑谱去的急切可以理解,可你身上还背着边城东厂卫的性命,你想哪里去啊!” 韩林轩一听,只觉得后颈一凉,只得摊了摊手转过身来。 “呦呦呦,认出来了啊,东厂做了什么事我不说几位这应该知道,我何罪之有,难道只能他魏公公杀人放火,不许我韩小爷做饭点灯!” “韩少侠,魏端功的事,将来我六扇门会给天下一个交代,但你僭越职权,看来刑部大堂的杀威棒你是免不了要吃上一顿了!” 韩林轩左右观瞧,铁血追风,再加上绝心在场,自己绝难逃脱,至于那个秦霜也不见得能帮上什么忙,看来今日难逃牢狱之灾了。 “咳咳咳,你们几个娃娃,就不能关心关心我老头子?哎,他娘的,玩了一辈子鹰,让小家雀啄了眼睛,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啊!我说几位捕头大人,这人你们不能拿,也拿不得!” “哎呀,老叫花子,你还没死啊!”韩林轩顺着声音望去,只见老乞丐不知何时坐了起来,捂着胸口小声说道。 “你……你这小叫花子,你是盼着我死啊!” “没没没,您老人家长命百岁!” “够了!朝廷办事,闲杂人等不得多言,你自己的问题还没交代清楚,当年丐帮灭门惨案之事恐怕还得有劳你去三法司衙门说说,放心路上你二人自会同行!”追风见老叫花子坐了起来,自知这两人是一路而来,况且这老头深不可测,若不是被血滴子阴了,恐怕方才在场之人绝无他的对手。 “咳咳咳……南竹老鬼怎么教出你们这几个混账徒弟,要不是老叫花子有伤在身真应该替他管教管教你们几个混账!” “哼,好大的口气,你真以为一个八臂罗汉的名头就能吓到我们兄弟?我劝你还是歇着吧,有力气还是留着上六扇门的路上用吧!” “当官不为民做主,还要江湖侠客替你们擦屁股,魏端功你们不敢抓,却抓到我这叫花子头上,看来当今皇上实在是不怎么样,当年还不如我老叫花子登基,让你们几个小畜生全都去看城门!”老乞丐拔开葫芦塞,自饮了一口美酒,厉声说道。 “大胆,你竟敢口出狂言,折辱皇家,这可是大不敬之罪!” “啊?大不敬,你大不敬还是我大不敬?当年要不是你们皇帝老子跟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苦,今天哪里轮得到他君临天下!” “你你你……” “别吵了,老叫花子累了,自己看吧!”说着把酒葫芦冲着铁血抛了过去。 “呦,金的?你这是要贿赂朝廷命官,老头,你就等着吃官司吧!”追风撇着大嘴一脸的不屑,可铁血却微微皱起来眉头,仔细观瞧后愕然大惊,赶忙躬身下拜,只不过这一举动却让追风等人如同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师兄,你这是?!”追风赶忙追问。 “闭嘴,跪下!” “我堂堂朝廷命官,我跪一个叫花子,你莫不是痴了?我的哥哥啊!” 追风手舞足蹈,铁血毕恭毕敬,直看得一旁的绝心不知所措。 “三法司衙门捕头铁血,拜见八王爷!” 正所谓语不惊人死不休,铁血这一番话直惊愕了在场的诸人。 “八王爷!?”追风一愣,显然不敢相信。 “怎么,这盖着金印的金葫芦还能有假?”老叫花子笑到。 韩林轩也曾听封不拜说过一些宫中秘闻,其中最为传奇的不是大太监魏端功的上位,而恰恰是眼前这个八王爷的传说,据传闻八王爷年轻之时便已经战功卓著,在军营之中颇有威望,但因为庶出之缘故已然在皇位争夺中落了下乘,于是乎便依附在其兄六王爷麾下,这六王爷城府极深,一方面在朝中左右逢源,深得父皇宠爱,另一方面对待各皇子深表恭谦,毫无夺嫡之意,时年皇子斗争激烈,先皇苦恼,只能将实权落于口碑极好的六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自此之后开始明里暗里的打压敌对皇子势力最终靠着满朝文武的保举终于在先皇去世时独登大宝,龙御天下。 正所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功高不盖主,这八王子乃是六皇子身边干将,与封皇城同为他军中左膀右臂,南征北讨,大小战功无数,可谓战功彪炳,最终因支持新政党,触怒了保守派的利益,在多方压力下,落得个阶下囚,封不败每每提及此事都不禁暗叹,口中念念有词“其罪不在行新政,只怪王侯本姓朱!” 八王爷获罪后,当庭怒斥,说“新政不行,天下皆乞,欲富于民,必诛旧制!”此一言实属大逆不道之言,保守派借题发挥,皇上当朝震怒,虽有封王爷和一众武将求情最终也落得个贬为庶民,收了他的王爷金印。 “既然皇弟你说,新政不行,天下皆乞,你在超时替朕守江山,在野就替朕守着这些乞丐吧!就赐你个乞丐王爷吧!定军王听旨,即日起剥夺其爵位,贬为庶民乞丐,王爷金印融成金碗,逐出京城乞讨,永世不得入京!” “皇兄,何必融成金碗,御弟只好杯中之物,给个葫芦如何!” “既然兄弟一场,朕准你所奏!”当今圣上之举何其不仁,纵然沦为乞丐却让人托金葫芦行乞,这又怎么会乞有所得? 新政之案,定军王沦为乞丐驱逐出京城,转眼已经不知多少年头。 “王爷千岁,家师提及您时,每每扼腕叹息,想不到今日竟在此地与您得见!”铁血与追风跪在一旁,双手抱拳举过头顶,满面钦佩绝非做作。 “南竹啊!多少年没见过了,当年这老小子还做过我的副将,那一身本事恐怕我此生是追赶不上了,不过他好胜心切,只为将才绝非帅才,在城府上可是跟封皇城差上一大截,尔等还需多多辅佐,毕竟三法司衙门是朝廷肱骨之力!” “谨听王爷教诲!” “嗨,老叫花子可不是什么王爷,当今天子姓朱,我姓稣,连祖宗都没得了,还称什么王爷!不过我说一事,尔等要记得,葬龙潭一事事关朝中奸臣,想来我不说你们也应该知道是哪座大佛,白马北上,红叶南飞,这一轮争斗必定腥风血雨,现在花玲珑连剑谱也丢了去,看来逸仙阁也要卷入其中,此事重大,还要你们三法司衙门好好调查!”稣花子按着胸口,对追风铁血和绝心说到,这三大神捕对视了一眼,冲着八王爷行礼后,二人架着追风快不离开。 “那个谁,你还不能走,我有个口信还需让你带回拜剑山庄,公孙独这老鬼恐怕要大祸临头!” 方才秦霜的手铐已经被绝心打开,此刻见三大神捕离去,也想跟着回衙门看看千秋月如何,可刚要离去便被老头子叫住,再见他神情凝重,不似玩笑之语,于是乎双手抱剑,前来请教。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dytt 正文 第七十章 丑老太太 “飞雪阁的小辈,回去告诉公孙独,十方宴已经准备妥当,还请他准时赴会!”老叫花子坐在地上,面色苍白的说到。 “前辈,不知十方宴是什么?”秦霜一脸茫然,韩林轩也是不解。 “你这娃娃,不该问的别问,只需要如实转达就好了!” “……如此,晚辈告辞!”说罢,秦霜抱拳拱手在此请辞。 秦霜离去后,韩林轩凑到老叫花子身前,讪讪的说到:“多谢老爷子了!” “谢我干什么?我不过是给我那没见过面的二侄儿一个面子,这些年老叫花子行走江湖,也听过玄儿不少佳话,况且你干的都是替天行道的事,不必对我言谢,哪里来的就哪里去吧,南岭的事水太深,我见你一身功力尽毁,料想你也是吃了不少苦头,却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之前老叫花子没问,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如今话赶到这,所以你就问问韩林轩如何落的如此狼狈。 韩林轩看了看老叫花子,叹了一口气,直把从边城剑杀风吹雪一直到仙客来蹭饭的前因后果一一诉说,饶是老叫花子如此阅历丰富的人也啧啧称奇。 “你这娃娃不简单,短短月余,却恍如隔世,恐怕老叫花子这跌宕的人生也不如你精彩,你且把手伸过来!” “干嘛?” “我说占你便宜你信吗?” 韩林轩莞尔一笑,伸出手来,老叫花子单手伏住韩林轩脉门,闭目不语,须臾之后皱了皱眉头说到:“奇哉怪也!” “我的老爷子,你可别吓唬我,这藏锋谷侠道还等着我开枝散叶呢!”韩林轩见势赶忙追问。 “说真的,老叫花子从没遇到过这种状况,听你所言,我料想那赤血玄蛇的内单与少年冰魄是相生相克之物,所以能中和各自毒性,甚至强化了你的经脉,若以经脉来论,你现在的经脉可以与当世第一流高手比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论内功,你丹田中的内里不仅没有减少,甚至在异兽内单自己玄蛇的滋养下大为精进,现在怕是已经突破瓶颈,有了八品功力,只不过这内丹与冰魄乃是毒物,虽说精进修为,但冰火二毒却锁住了你丹田的输送口,若是将内力比作滔滔江水,那经脉就是河床,你现在江水充足,河床宽广,只是这丹田的龙头处被筑起了一道堤坝,有千般本事也用不出来!”老叫花子拍了拍韩林轩的肩膀笑着说道。 “那该怎么办?” “如此强悍的经脉桎梏恐怕老夫也没法助你冲破,就算公孙独也未见的有这样的本事,或许只有当年雄霸天下的聂三千能有如此雄浑霸道的内劲……”听得老叫花子这样一说,韩林轩不由得泄了气,聂三千那老鬼死了不知多少年,况且如此高手百年难得一遇,恐怕自己这一身功力算是废了。 “你也别灰心,凡事自有定数,别的我不敢说,带有朝一日你冲破桎梏,到那时节如龙入海,猛虎归山,恐怕一身剑气要冲破云霄啊!”老叫花子见他神色黯然,不由得出言安慰。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算了,不想了!倒是你这老叫花子,你现在重伤,不知意欲何为?”韩林轩强颜欢笑,但眼神中依旧是黯然神伤。 “老叫花子烂命一条,况且这点小伤还玩不了我的命,一会溜达溜达找个地方喝酒去,你小子不用挂念我,该干嘛干嘛去吧!”说罢这老头子居然拍拍屁股站起来了,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可看样子应该没有伤及性命,晃晃悠悠的直奔嘉兴城去了。 韩林轩望着老叫花子的背影,不知去往何处,南岭之事弄砸了,袁非羽弄丢了,绝影剑弄没了,一身功力也弄的用不出来了,当真是尴尬至极,想他自出了藏锋谷何曾这班狼狈,甚至现在连去处都没有,真是人生几多不如意。 忽听闻一声嘶鸣,韩林轩回眸观瞧,本以为是哪路冤家杀来,可待看清后登时大喜,居然是自己的坐骑小白龙。 “彪子是你吗?我的天啊,我的彪子……噗……咳咳咳,成成成,小白龙,小白龙,真是个小心眼!”韩林轩抱住这个老伙计口中招呼,结果小白龙许是不喜欢彪子的称呼狠狠地用头顶了韩林轩一下。 “彪子,你怎么从碧海云天跑来的?” “噗……” “彪子,你是真想我了?” “噗……” “彪子,你这兔崽子不是因为人家不给你喂酒,你酒虫作祟才跑出来找我的吧!” “……” “我就知道,你这个心机马!”韩林轩所言正中下怀,还真是因为这畜生喝不到酒,夜里酒虫作祟,顿踏了马厩跑了出来,又顺着韩林轩的味道在南岭兜兜转转才找到主人,韩林轩抚摸着小白龙,忽听到小白龙身后一声嘶鸣,这才注意到这牲口居然还带来了一匹马,这匹马也是一匹宝马,通体赤红,正是慕容龙城的座驾赤焰驹,此刻摇头晃脑的站在小白龙身后。 “行啊,你这大牲口,居然把慕容龙城的座驾拐回来当媳妇,真不愧是我的马,咱们藏锋谷无论人还是马,从来就只占便宜不吃亏,哈哈哈哈……” 一夜无语,韩林轩左右思量还是应该救出袁非羽,于是乎第二天进城打探,本以为会费尽心思,可没想到袁非羽出逃的事在南岭已经沸沸扬扬,据说是被公子韩飞拐走的,韩林轩素知韩飞不是莽撞人,这样也就放心了,抽空又去仙客来想要看看杜半城,可人还没到,满街都在盛传杜家被人灭了满门,不用想也知道,这定然是葬龙潭下了毒手,既然已经没什么顾虑,韩林轩便不再停留,打马直奔应天府,那韩飞带着袁非羽除了在南岭的地界转悠,是根本不敢去北方的,恰好南京城又是江洋八子的最大的一处据点,想来几人必在南京城。。 如今韩林轩有快马两乘,一曰小白龙,一曰赤焰驹,二马换乘直如驾驭长风一般。待到了南京城外实在饥渴难耐,他是个酒缸里泡大的主,没有酒这日子自然难过,待回头看向小白龙,这畜生也是直吐舌头,想来也是酒虫作祟。 “彪子,你馋酒也没用,哎!彪子!你干什么去!”城是进不去了,此刻已经关了城门,夜班三更荒郊野外,韩林轩正在马下休息,可哪里想到自己的坐骑竟然叼着他的衣角拼命地往前撕扯,于是乎便跟着走上前去,不多时竟然在路边发现了一处小客栈,原来这畜生鼻子闻到了酒香,实在是隐忍不住了。 “彪子……来也没用,小爷没钱啊!”韩林轩看着酒旗招展,咽了咽唾沫,摊了摊手,那小白龙似乎听懂了一般,垂头丧气,猛然间这一人一马相互对视,紧接着眼神齐刷刷的看向身后紧紧跟随的赤焰驹,直把这小母马看的心里发毛。 “彪子,朋友妻不可欺啊!我这么干是不是不地道?” “噗……” “啊?你的意思是妻子如衣服呗!” “噗……” “不行不行,咱们哥俩七手八脚的光着腚跑了这么多年,难得你在碧海云天的顺了件衣服,我怎么能把她换酒啊!” “噗噗……” “成,咱们折中,吃完就跑,你在外面打好埋伏,听我招呼,一会我只要大叫,你就冲进来救我!” “噗!” 韩林轩对着小白龙自言自语,转身扎进了客栈,撇开大嘴,高声吆喝:“掌柜的,给我来两坛子好酒,一桌好菜!”说着,一只脚踩在长条凳上,也不知在那撅了根草棍剔牙,一副大爷我是吃过见过的主的模样。 不多时,从厨房转出一个老太太,披着一领大袍子,把脸挡的严严实实,端着一盏油灯慢慢走来,韩林轩自然不会多管,拎起来一坛子酒水酒开始如同饮骡马一般猛灌,酒瘾是过了,这才借着昏黄的灯光开始打量四周,不看不知道,一看直是冷汗嗖嗖的流下,眼见着门墙之上多是窟窿,外人看不出来,行家一眼便知道是暗器留下的痕迹,在看身前一张水曲柳的桌子,四框处满是刀痕,地板褐黄一片,这是血液侵蚀后留下的痕迹,经年累月已经擦不干净了,如此客栈只能说是: “专业黑店二十年,黑吃黑我们是认真的!” 此刻若想逃走为时已晚,只是不知道这开店的掌柜的跟自己有没有仇怨,若是有仇之人那就真是地狱无门闯进来,若非仇家,恐怕还有周旋余地,正思量间那黑袍老太又来上菜,韩林轩长了个心眼,用脚踩住了她拖拉在地衣角,待那老太太转身之际黑袍自然而然的掉落下来。 “我的天,救命啊,救命啊!”一看之迹,韩林轩险些昏厥,这老太婆满脸烂疮,几乎没有一块好皮肤,真真是像极了小时候封不败吓唬自己时所讲述的黑山老妖。 门外小白龙埋伏已久,只听得一声呼喊,赶忙嘶鸣一声冲向客栈,倒不是护主心切,实在是他以为主子已经抱着酒水准备撤退,可到了门口眼见自己的主人昏厥倒地,刚要上前抢救,可一定神望见一旁的老太太,猛然一惊,一声嘶鸣招呼一旁的赤焰驹转身边跑,平日里韩林轩在东厂围攻时飞箭流柿小白龙尚且不怕,如今却吓得屁滚尿流,正所谓怂人怂马,主人怕鬼,原来这畜生也怕,如此关键的时候竟然带着媳妇跑了,全然不顾韩林轩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