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化阴阳修仙录》 正文 第一章 闹鬼 一个村子,村口挤满了人,极为热闹。 “那个什么道长,灵不灵呀这几日闹得,我是真的睡不踏实,尤其是昨日的事情,还害我梦见了……” “那是木乙道长。听说前不久,镇子里的陈员外都请道长做过法,说是灵验得很,事后还特地多给了五十两银子。” “哼,若他胆敢戏弄我们,……” 村民在村口纷纷议论着。 这几日,村子闹鬼闹得厉害,村子里的几户人家,家禽离奇的死亡,脖颈上都留有血印,像是被野兽撕咬一般,虽然这也是常有之事,林子也会有些野兽偷入到村子里偷食,但只咬死,却不食,从未有过。 这还不算,这几日一到深夜,就会有诡影从窗户隐隐飘过,屋外也没有大风起,却有敲击木门的声音,胆子大点的推门出屋,发现什么东西也没有。 昨日一村民,夜里闹了肚子,实在是没有办法,壮着胆子跑去茅房。那人闭门如厕,开始也有些害怕,但也没发生什么,可后来茅坑中却传来“呜呜”的声响,像是个人低低的呜咽声,再后来哭声越来越大,仔细听就知是个孩子的哭声。那人哪里还管的了什么,衣物没有整理就冲了出去,边跑边大叫。 村子里这几日闹的厉害,村民都精神恍惚,睡得浅,不敢沾枕头,半夜被那鬼叫声吓得一激灵,跑出去看看情况,原来是村子里的人再鬼叫,吓醒了众人,见状纷纷松了口气。 那人见村里的人都出来了,也是松了口气,竟是直接跪倒在地,单手柱地,用手指着茅房方向,惊魂未定嘶哑地道:“鬼,鬼,那有个小孩儿在哭。” 众人顺着方向走去,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异声,仗着人多,往前探上几步,茅房中突然传来“哇呀,哇,呜……”,这声音刚好传到每个人的耳中,若是寻常孩子哭闹倒也是常事,可这茅房如何有个孩子呀,众人脸色变得煞白,谁都不敢作声,屏住一口气,杵在那儿。 “还,还,还我命来。”不知何时起了风,如怨魂缠身,摩挲着众人的脸颊至耳。 “鬼呀!”也不知谁在人群中大叫了一声,众人的紧绷的弦似断了,皆仓惶而逃,跑到屋子内,紧闭大门。 屋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大风静了下来,整个村子顿时寂静下来,安静的可怕。 此时的村子,更是让人思绪万千,胡思乱想,怕是这一夜都是睡不着了。 …… “村长回来了,村长回来了!”一个孩童喊道。 众人也是闻声,向远处望去。 只见远处三人向此走来,走在左边的一位中年人,比另外两人快上几步,那人就是村民口中的村长。 右边的,是面容约莫十三,四岁的一位少年,手端三尺剑,身着一青衣,剑眉星目,黑发束冠,相貌俊美,颇有一副神仙座下道童的模样。 中间那位极为瞩目,一老者,道士模样,手持拂尘,身穿白袍,行却不见其迈步,竟是御空而立,离地三寸而行,令人啧啧称奇。 “木道长,你可要救救我们,我们这几日……”众人见到这一幕,心中油然而生,这道长肯定有本事,便蜂拥而上,百般诉苦。 “哼!”道长皱了皱眉头,也不理会众人,径直御风而行。 众人见道长如此,哪敢再言,纷纷让出一条道路,目光却是转向了少年,心想此人兴许好说话些。 “我师尊师承冷清道观,自入道已百年。就算是名门道宗之人,见了我师尊,也要尊称一句木乙真人。”少年露出一丝笑容,向众人开口解释道后,便跟着师尊往村子里走去。 待到众人都跟随少年步入村子时,只见道长负手而立,落在了黄泥之上。 “师尊在闭目凝神,窥此地凶恶,外人不可打扰。”少年低声言语道。 “此地异常凶险,如今阴气已达到顶峰,若是在迟上一日,恐怕要出人命了。”道长说道。 “啊,那真人可有法子?”村长被道长的话所吓,惊呼了一声,赶忙询问。 “寻常的妖魔倒也还好办,但那屋子里的,却是极为棘手。”道长说时,目光便转向了所说之处。 众人也是望去,先是一愣,那处正是昨日闹鬼的茅房,现在还是心有余悸,更发觉得道长是个高人。 “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若你们拿出三十两银子,我便可以替鬼收些钱财,替你们消灾。”道长说道。 众人听到道长所说,也是一愣,哪有人这般直接伸手要钱的。 “我们给钱,你若诈我们呢?”村子里的一人喊道。 “哼,不懂规矩。”道长右手持拂尘向那人虚空一挥,那人竟是向前方腾空而去,跪倒在道长的跟前。 众人见到道长有如此本事,心中也是心甘情愿地奉上银两。 “请真人为我们作法。”村长恭谨地说道。 众人也是随声附和道。 “请真人为我们作法。“ “徒儿,拿为师的仙符,将这妖魔邪祟之物镇压。”只见道长翻手一变,手中就多出了一道红色符箓。 少年背剑,剑出鞘,向师尊方向一指,那符箓凌空而起,剑身引动符箓向茅房飞去,待看清那符箓时,眉头却是一皱,但手中动作并未停顿。 少年持剑而行,长剑探身一刺,位置正对符箓方向,符箓随风飘动,贴在了茅房的木门上,他嘴里默念古怪咒法,末了,将剑入鞘。 看远处那符箓,竟是无火**,且火势越来越大,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茅房大半边已被吞噬。 “咳,咳,这屋子已被这邪祟侵染已久,只能焚烧干净,才能除尽。”道长脸颊微红,面容似乎有些尴尬。 “这几张辟邪符,你们拿去贴在门上,可退治妖魔,保你们今后平安。”道长翻手又是拿出一些符箓,上面的纹理也不及刚才作法的那张仙符复杂,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便宜货色。 村长赶忙双手接过符箓,揣在了怀里,并拿出小布袋子,双手奉上,嘴里道:“多谢真人!” 道长拿过布袋子,微微掂了掂,虽脸上未有神情,但眼中的欣喜却是一闪而过,看来银子只多不少。 道长向少年使了个眼色,两人也没有言语,竟是直接转身就走,与来时的姿态完全不同,且速度极快,一步三丈远。 “真人乃神人呀!”村长眼睛一亮,自言自语道。又摸了摸怀中的符箓,查看下是不是完好。 正文 第二章 师徒 “臭小子,别跑了,为师跑不动了,真的跑不动了!”道长一把抓住少年,头倚靠在少年的肩头上,口中虽说累,却是一副笑嘻嘻的嘴脸。 少年将道长一把推开,道长也不恼。 “臭老头,你刚给我的什么符,差点坏了事。”少年没好气地说道,将背后的剑也扔给了道长。 现在看那道长,哪里有一点像刚才显了神通,意气风发的老神仙呀。 “啊,哈哈”听到少年说的话,道长想起之前的事,尴尬一笑。然后将剑背起,那之前造了势的拂尘也是一并插在身后,之前的道骨仙风荡然无存。 “手误,手误。”道长拿出怀里的钱袋子,直接扔向了少年,少年也没客气一把抓住,就挂在腰间了。 道长又从胸口处拿出个普通盒子,打开盒子,盒子中有块玉石平躺。玉石样子生的古怪,玉成圆,像是玉佩,但表面又无图案,打磨的平滑无比,圆玉石周身一圈有一条极细的裂缝,此玉怕不是整玉所打磨出来的。 他拿起盒中的玉石,轻轻放在额头之上。 等上片刻,道长四周竟是多了些诡异的身影,像是人的魂魄,就这般凭空出现。 “行了,行了,别哭了,从昨晚哭到现在,你累不累。”道长指着孩童模样的魂魄说道。 少年看着道长指着空气说话,也不感到奇怪,怕是习以为常了,若是其他人此刻看到这幕,必定觉得这人怕是疯了吧? 那孩童听到道长所说,顿了顿,双眼作无神状,片刻后哭的更凶了。 “哼,不就是昨晚把你扔进粪坑么?哭什么啊,我给你双倍的“工钱”如何?你若想往生,我也帮你作法。哎呦喂,我的小祖宗,你吵得我脑袋疼。”道长却是蹲下身低声地哀求那孩童魂魄。 “你,说的可是真的?”孩童听到道长所说,竟是笑了起来,用稚嫩的声音说道。 “我还能欺你不成,我木乙真人何时打过诳语。”道长看到孩童不哭闹了,站起身看向了其他鬼魂,又道:“这几日,麻烦诸位了,若是想往生者,我也可以为你们作法,毕竟你们在此界,终究不是办法。若是执意留在此地逗留,便领了续阴珠,就此离去吧。” “那给我两颗续阴珠。”孩童笑起来,大喊道。道长听闻也只是摇了摇,并未言语什么,伸出两指向少年晃了晃。 少年从腰间摘下一个极小的黑色布袋,取出两粒通体发黑的药丸,那药丸似活物般,竟会蠕动,甚是恶心,这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续阴珠了。 少年将两颗续阴珠抛向道长旁,那孩童魂魄凌空而起将那续阴珠抓住,便满心欢喜的飘向了远处。 其余几个魂魄大多也是拿了续阴珠,除了一个女鬼,说是要往生,留了下来。 “徒儿,往生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吧。”道长说罢,便摘下了玉石递给了少年。 少年点了点头,拿过玉石,也像道长那般放在额头上,在那额头上却是不会掉落下来,甚是奇怪。 他所看到的,与道长大为不同,视野中的孤魂野鬼何其多,怕是阴曹地府的魂魄也不过如此,看上一眼便让人心惊胆战,他却不以为意。 少年向那女鬼招了招手,那女鬼迟疑了下,似乎看到他有些害怕,周围的鬼魂也不敢靠近他,只敢远远地看着。 “过来,没关系。”少年又是轻声安慰道。 女鬼也不犹豫了,往少年这边飘来,却是不敢看他,低下了头站在少年跟前。 “等会你也别怕,只要一会儿”少年低语道。 女鬼点了点头,像是答应道。 少年伸出一只手,拍在女鬼的天灵盖上,嘴里念着往生咒,那女鬼头顶突现大道金光。 道长在少年一旁,竟是能看到那女鬼的脸,那女鬼阴魂似化了实质般。 “啊,啊……”那女鬼不堪痛苦,凄声惨叫,面部狰狞。 道长见状,翻手拿出四枚黄色道符,身形一动,在女鬼的东,南,西,北,四方位,各贴上一张符箓。 这符箓似是减轻了女鬼的痛苦,女鬼的神情渐渐地缓和了下来。 少年也收回了手。 女鬼像是有了肉身,竟是完全显现在了两人眼前,样子看上去,就是一位普通的世间女子般,女子目光望向四周,似是留恋这世间的最后一眼。 片刻后,女子向道长和少年深深鞠了一躬,便慢慢消散于天地间。 道长点了点头,开口道:“你便放心去,有我这徒儿作法,保你投个好胎,忘记此世痛楚,下辈子好好活。” 待女子走后,道长想起之前那几个阴魂,叹息道:“哎,世人都留恋人间俗尘,连鬼都舍不得走,如此下去只怕他们魂飞魄散,要彻底消失。” “怎么?今日倒是起了善心。”少年嗤笑道,将手中的玉石还给了道长。 “你这臭小子,好好的意境都被你破坏了”道长笑骂道,过后神色又是一沉,道:“想起过往的事情了,我何尝不是那留恋世间的凡人,本是踏入棺材的人,后有老天庇佑,得机缘,才得以苟活。” 道长看了看手中的玉石,又是叹了口气,小心地将玉石收入盒中,揣在怀里。 “我的好徒儿,此地我们是不能留了,现在往哪儿走?”道长勾搭在少年的肩膀上,询问道。 “覆水城。”少年回答道,自顾自地走去,倒是让道长的手落了个空,向前趔趄了几步。 “覆水城?这名字怎这般熟悉。”道长嘴里念叨着,苦思冥想,忽地拍手“啪”的一声响亮,像是记起来什么。 “不错,嗯,还是我的乖徒儿孝顺呀!”道士止不住的点头称赞,脚下也快上了几步,跟上了少年。 少年笑了笑,心想,哎,我这师父呀。 师徒二人,就这般向着远方走去。 …… 师徒二人。 道长这人当初是个出家人,想入佛成仙,过大半辈子也不未成,按道长的话说,就是佛祖他老人家没看上我。 自己看着师兄弟一个个离世,他更想成仙,想长生。 虽说在寺庙内地位极高,但不成仙却有何用,心中很是不甘,便还了俗,改入道教。 寻一道观,拜师入道。师父传道,他却以佛法和师父的道法起了争论,将那师父是气了个半死,后来是真的死了。 他那便宜师父死后,他道,这破观连个上来祈愿的人都没有。就把那道观的牌匾摘了,改作冷清道观,此举怕是九泉之下的师父也要气地魂飞魄散吧。 木乙真人后来以道证道也是失败了,他一生向仙,竟也是活到九十。 待到寿元快尽,要坐化之时,却见那道观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 出了道观后,向那异象之处眺望去,见那山巅之上似有古怪,定睛一看,竟是两个人在空中斗法,那阵势仙人也不如此吧,仙法所过,皆有移山倒海之势。 他狂喜,虽未成仙,临终前能一睹仙人风采,也算了却半桩心愿,席地而坐,便要坐化,羽化而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醒来,以为自己已置身阴曹地府了,却发现自己未死,且手上多了两块扁平圆石,一黑色,一白色。他一看那四周倒吸了口凉气,道观,村庄,周边群山荡然无存,被夷为平地,应是那两位仙人斗法所造成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在仙人斗法中活下来的。 苍天保佑他不死,他就当那两块石头是护身符,贴身放好,可后来身体却是越来越有精神,身体面容越是年轻,一点不像将死之人,后又是倒腾了一番,便知这两石头是宝贝,小心藏好。 没了道观后,又是得了一命,道长也看开了,与其成不了仙孤独活在世上,不如活在此间逍遥快活,道长便云游四海,逢人就称自己是:木乙真人,师承冷清道观,已入道百年。 再说那少年。 木乙真人浪迹江湖的第一年便遇上了他,那时他还是个婴儿。 当时木乙真人路过一村庄时,那村子惨不忍睹,尸横遍野,尸体也如同干尸,被人吸干了血般,路人见之纷纷绕道,他也是佛门出身,上天有好生之德,便为那些死去的人,诵往生咒。 过程中却是听见微弱异响,觉得有幸存者,急忙寻找,在一平地上见有一婴儿放在了祭台上,祭台周身刻画着极其古怪的符文,那些纹理竟是用鲜血所画。 那婴儿全身**,身体半边凹陷,像是被人抽出了半边肉身,甚是恐怖,气息只出不进,怕是活不了多久。 木乙真人见此,也是心急如焚,心想,我怀中那异宝,可续我寿元,不知道能不能救这个婴儿。 他没做多想,就拿出了那两块圆石,放在了祭台上。 突然周身的那些血印符文,血气冲天,那些扭曲线条似灵蛇扭动,似是活物一样,向婴儿爬去,如同要将其撕咬般。 木乙真人在旁感觉到不对劲,伸手就要救下那婴儿之时,只见两块圆石在婴儿旁转动起来,那婴儿漂浮起来,在祭台上御空站立,似是那两块庇护着他。 木乙真人看见圆石起了作用,收回了手,他也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情况,便不敢轻举妄动了。 待那婴儿完全站立起来时,祭台旁的血印符文却是冲天而起,竖立在半空之中,那些古怪符文,便是慢慢化作了几排血字,飘荡在婴儿四周,血光大作。 本是青天白日,此时却是天地失色,除祭台外的地方,就如同夜幕降临,如置身黑暗之中。 天地之间唯有那祭台得上天眷恋,用尽天地造化,得一缕佛光普照。 木乙真人大惊,却见那婴儿凹陷半边,似是长出了肉身般,模样慢慢恢复到正常,但那婴儿还是虚弱无比,怕是如此再折腾与等下去,终究是逃不出一个“死”字。 只见那其中一颗白色圆石却是向婴儿嘴里飘去,木乙真人见此也有些惊慌,这婴儿还没救成,先噎死了怎么办。 婴儿却是有意识般,将那嘴中的白色圆石一口吞了下去。 “轰”的一声,那祭台炸裂,发出耀眼的光芒,周围本已灰暗无比,此时却是如同白昼般明亮。 木乙真人也是被此光,照得刺眼,眼中出现亮光的重影,半晌才恢复过来,除了那祭台不见了,四周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这婴儿在地上大哭,但他的肉身和精神是好了起来,且木乙真人能感觉到婴儿身上散发的生机气息,不是常人所拥有的,可能就是吞下那颗异宝所造成的。 木乙真人斜抱起婴儿,那婴儿却是不哭不闹了,就这样盯着木乙真人,他心想,你这小家伙倒是机灵,也罢,谁叫你我有缘。 木乙真人作完法,就带着小家伙离开了,出村时见有一石碑而立,上面刻着一个“青”字,就将婴儿取名为青乙阳,但想了想这小娃娃怎么能和我同辈,然后就将乙谐音为易,少年的名字就被道长改成了青易阳,后来长大就成了他的徒弟,成了个小道童。 再说师徒那驱鬼的本事。 虽说那对圆石只剩下一个,木乙真人还是小心藏好,大概是青易阳七,八岁之时,贪玩得紧,偷偷拿出圆石来,开始也觉得此物无趣,后将其放在额头上,却看见了魂魄,追着他们,他们竟然还会跑,觉得甚是好玩。 后来被师父发现了,扬言要揍他。 他便跪在地上,哭哭啼啼地将真相告诉了师父,木乙真人起初不信,后将那圆石放在额头上之后,却是吓了一跳,大惊失色。 这黑色圆石,竟可窥天地魂魄,木乙真人让工匠做了两个空心玉扣,将此宝贝放入其中,合在两玉之中掩人耳目,就成了后来的玉石,变成两人吃饭的家伙。 师徒二人,找些当地的孤魂野鬼,许他们些好处,做些吓人的勾当,但也绝不会做谋财害命之事,收些凡人的钱财,帮凡人送些阴德给鬼魂。 青易阳从小悟性就是极高,拜木乙真人为师,习佛入道,背诵佛经,道经,学画符,学作法,一学则通。向人习武,更是了不得,习武一个月竟是将习武师父打败了,那年他才十二岁,个头如同五,六岁的孩童般。 木乙真人催动符箓施法,在那道观里学了二十年,这才学会的。 青易阳竟也是一学就会,且比师父施法更快,更熟练。 而后青易阳其他过人之处,也是慢慢显现出来。一次为人作法竟碰上了厉害的阴魂,变成了厉鬼,能伤人性命,后青易阳与其斗法,竟是将厉鬼斩于剑下,木乙真人又发现一般的鬼魂不敢近少年身,惊得木乙真人称叹,做这行也多了几分底气。 这师徒二人行走江湖,一晃便是三十年了,而青易阳却也只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做事也是极为老道,木乙真人虽未再年轻,但相貌也再未老。 木乙真人便越发觉得那圆石是个奇珍异宝,为了不被人知晓,他们相貌年龄改变缓慢的秘密,便在一个地方逗留一两年后,便去往其他地方。 此时师徒二人又要去往别处了,此次要去的地方就是那覆水城。 正文 第三章 覆水城 木乙真人与青易阳向北行,前往覆水城。 覆水城,虽说在当地极具盛名,但因路途遥远,所以周边镇子里的人大多没去过。 这城池有名,但大部分人对此的了解,也是从去过此城的人那里听来的。 镇子靠着周边的村庄也能自给自足,偶尔需要置办些镇里没有的杂货,也可以找镇子里专门做这个买卖的商队帮忙代劳,花谢银两就行。 为了一睹此城风采,而舟车劳顿,单独前往的人是少之又少。 师徒二人这一路上也没碰上人,倒是遇见了鬼,有一阴魂在作祟,那阴魂竟是有了实身,化作了厉鬼,做着害人性命的勾当,怕是之前也害了不少过路人。 那厉鬼也是身法迅速,师徒二人竟是无法伤其分毫,倒是被那厉鬼的利爪划拉出几道口子,但无大碍,只是些皮外伤。 木乙真人见那厉鬼再次缠身而来,见机祭出一道金色符咒施法,那鬼魂竟是被定在半空中,不得动弹。 青易阳也是和师父极有默契,见师父施了法,自己翻手打出了三道红色的火灵符,那厉鬼便在两人的合作下,凄厉惨叫。 青易阳将厉鬼斩落,而后借用玉环,施了咒法,收了些残破阴魂,做了几枚续阴珠,然后便继续赶路。 师徒二人也是有些道行的,商队驾马车而行也要个把月,二人徒步也只是过了半个月便到了。 …… 眼前这覆水城,好是壮观气派。 “都说这覆水城如何,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木乙称赞道。 青易阳也是在旁点了点头,像是赞同师父所说,极目眺望着这城池。 “城池傍北山修筑,东,南,西筑城墙,三面地势也是极好,皆是四通八达,一马平川之地。再看那北面那座山,山巅汇水而流,聚水势,成一大瀑布,山脚立一巨石,似一斧,顺势将瀑布劈开,湍流向两边开裂,山壁自成两道河渠,引急流,水势自中各向东西方向,竟是灌入城墙之中。”木乙止不住的赞叹。 木乙顿了片刻,又是说道:“看东西方位的那两面城墙,修筑的是内高外低,不修城楼,湍流竟是从城墙之上所过,亦有江川之势,如两条巨龙盘绕在城池东西两方,大手笔,大手笔呀。” 只见木乙说的是眉飞色舞,一旁的青易阳也并未打断,目光也是不离此城。木乙是手舞足蹈,说到哪就指哪,青易阳便看向那里。 木乙突然一拍手,惊呼道:“咦!要说此城最瞩目的地方便是那劈开瀑布的巨石,这巨石定有百丈之高,对城池正南门。我们所处极南位置,那巨石上所刻的三字“覆水城”,竟是看得清清楚楚,三字也是苍劲有力,一气呵成,工匠不可做到这般地步,难道是仙人……” “我说那最妙之处,是这被巨石所劈开的瀑布,本是一竖,巨石所隔,却成一人字,南人,北山,成……” “成仙,仙,哈哈,了不得,妙哉,妙哉。”木乙神情大喜,这城池构造真是平生罕见。 “哎哟,我的乖徒儿,这城我们已经见识到了,不知那人所说的另外那件事情,是不是真的?”木乙说道,便大步往正南门方向走去。 青易阳听闻到师尊所说也是一愣,后又恍然大悟,在那镇里的客栈中,一位去过覆水城的人说,那城池如何如何,后又说城内的女子相貌姣好,长得如花似玉,城中一家红楼中,那里的姑娘也是长得水灵,楼中不仅有姑娘招待,连男子都有。这引得客栈内的人哄堂大笑。 青易阳,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也是跟了上去。他心中想到,怕是师父一路上,也是一直惦记着这件事情,之前我所说去往覆水城,夸我为其着想,怕也是指这件事了吧。 正南门也不算太远,走上片刻就到了。 那正南门竟有七丈宽,高五丈,门口有八人,手握长枪,守于城门口,应该就是此城的卫兵了。 师徒二人,刚要穿过那八人时,却是被伸手拦了下来。 “二位,就这样进去了,不太好吧?”一卫兵道。 木乙心想,不好,这里还有没有规矩,这般收我买路财,哎,算了,为了进城,只好割肉了。 木乙表情似一脸心疼,一把摘下青易阳腰间的布袋,小心塞到了卫兵的手上,说道:“贫道与徒儿初来此地,不懂礼数,冲撞了各位,在这儿赔个不是。” 那卫兵却是将钱袋子推了回来。 木乙心中有些不快,这钱你还嫌少啊太过分了。 “你们可有令牌”卫兵正脸道。 师徒二人一听,心想,这之前的人可都没说,进城需要什么令牌啊,这没有令牌还不能进去,难道要从这城墙上偷翻过去?抬头看看那城墙上卫兵的数量,怕是一半还没到就要被乱箭射死。 “若是没有,二位请回。”卫兵算是客气,往外做出请的手势。 “放这两位朋友进去吧。” 师徒二人身后似凭空出现一人,闻声而看,竟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风流潇洒,生了一副好皮囊,一身墨绿道袍,倘若在他手中配上一把折扇,就更显得气宇不凡,但此人身上没有任何饰品,唯独背着一把紫虹长剑,但此剑却是和他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见过七爷。”八人看到此人,皆单膝下跪,异口同声喊道。 “嗯”七爷看向了青易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竟是浅笑了起来,对青易阳道:“两位朋友,请。” “多谢道友相助。”木乙向七爷作揖,以示感谢。 青易阳见七爷看着他,便向他点了点头,道:“多谢。” 七爷“呵呵”一笑,便是回应了,就向着城门内走去,为人极为潇洒。 “道友,道友,道友且慢。”木乙快步追赶,向七爷喊道。他见七爷停了下来,又道:“道友可知,城中名气大点的红楼,在哪儿” 七爷听闻也是轻笑,看向青易阳,眼神中透着古怪,其中大概意思可能是,你怎有个这样的师父? 青易阳见此,也只能讪笑。 “沿着城门大道走,就能找到。”七爷答道,然后也没再理会二人,就往城中走去了。 “嘿嘿。”只见木乙转头看向徒儿,向他抛了个媚眼,那眉开眼笑的模样,很是猥琐。 青易阳见了是又好气又好笑,而后收回了脸上的神情,目光转向了七爷离去的背影,皱着眉头。 “怎么,此人有问题?”木乙也是收起了笑容,顺着目光看去,后问道。 “没有。”青易阳答道,神情也是放松了下来,对师尊说道:“一座城池都有如此之势,想必里面的人物可见一斑,我们还是小心为好,不要惹了事端,走吧。” 木乙点了点头后,就往城门内走去,身后的青易阳却是一把将其连衣带人拽了回来。 “将那钱袋还我。”青易阳笑道。 “徒儿,你我还分这么清楚干嘛?”木乙如泥鳅般,从青易阳手里滑过,然后一个箭步,已有十步之遥。木乙瞥了一眼青易阳,说道:“为师先行一步,在城中红楼里等你,哈哈哈。” 青易阳笑了笑,心想,一路上风尘仆仆,也是有些劳累,可以在城中好生歇息下了。 他也没着急跟上师尊,而是独自漫步踱入城中。 正文 第四章 师姐 青易阳进入城中后,虽说之前和师父浪迹江湖时,也到过些其他城池,但也从未见过,像这里这般热闹的地方。 城门大道极宽,容十辆马车也不在话下,大道一路延伸,竟是看不到尽头,在远处的视线被过往的人群和马车所挡住,唯独那巨石与瀑布的壮观景象还能观望得见。 大道两旁的屋宇,鳞次栉比。 大道上,人来人往的人极多,看上去不止有寻常的平民百姓,也有些路过此地的江湖侠士,连和尚和道士都有,还有那些衣着整齐,聚集在一起的人,应该是一些宗门人士,且放眼望去,数量颇多。 青易阳心想,不是进城需要令牌么难道这些人都是当地之人。 道路两旁房屋大多是商铺,这商铺也是极多,除了做着寻常买卖的,还有很多青易阳从未见过的商铺,什么丹药阁,符箓斋,仙器坊,锻造铺,聚宝楼等等,诸如此类的,五花八门,有些真是闻所未闻。 青易阳踱步在大道之上,渐渐远处的景象也是能看到些,再往近了一看,一座石宽桥横贯城中,桥旁有一楼临湖悬空建造,那楼似塔形,也是颇高,他便来了兴致,想要上那塔中一望。 青易阳暗道,坏了,我一心想要去那儿看上一看,竟是忘了留意师父说的红楼,也罢,应该出不了什么大事。 他距离那湖边也是越来越近,看那塔也是清楚了,那塔结构也很怪,这塔共有九层,这单数层的塔层风格一样,这双数塔层又是修建另外一种风格,这塔顶更是和其他层迥然不同,而且此塔建造的很是歪斜。 青易阳以为在远处看这塔悬空于湖上,是自己看不清楚造成的错觉,现在一看那塔,是真真切切的悬空在湖面之上,没有任何石木的支撑,看的是让人啧啧称奇。 且此塔第一层是家酒馆,里面也有些人,但也不多,倒是湖边和桥上有许多人观望着。 周围的人看到青易阳过去了,四周也是热闹了起来。 “诶,客官,您且等一会儿。”湖岸边一人将青易阳拦了下来,这样称呼,应该是酒馆里的小二。 “怎么,这酒馆还有些规矩?”青易阳似笑非笑地看着小二。 小二也没在意,笑着解释道:“那倒也不是,只是给您提个醒,进这酒馆,需要先交上十两银子,若是这酒馆门您都踏不进去,也怨不得我们,怕您事后怪罪,先打上个招呼。” 青易阳心想,难道这酒馆还有些门道在里面有趣。糟了,钱袋子被师父拿走了,也罢,想我云游江湖三十年,此为区区小事也。 “你先让我试上一试,若我进不去,我再补上那十两银子,若我进得去,那十两银子再给也不迟啊。”青易阳正色说道。 “不行,不行,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说辞,这酒馆还开与不开了?”小二晃着脑袋,摆了摆手。 “诸位你们在此做个见证,我事后若是耍了无赖,怕是在这覆水城呆不下去了。我也不诈这小二,银两我是有的,只是若还没试试看,就要先交了银子,我这心中是有些不快的。”青易阳转身向围观的人抱拳说道,而后又是故意显露出腰间的布袋。 “是啊,你就让这小道士先试上一试,看他那样子也不会骗你呀。” “我倒是要看看,这道士能不能进这仙姑楼。” “哈哈,又有好戏可以看了,看这人如何跌入湖中。” “……” 众人在旁起哄叫道,他们在此看热闹,应该是之前也有人想入这塔中,却未进去,落入这湖中,闹了笑话吧。 “行,行啦,我是服你了。你且先试,事后不管进得去或进不去,都要交了银两才能离去。”小二脸上苦笑,神情很是无奈,站在了一旁。 青易阳对小二笑了下,又是看向那塔的位置,距离并非很远,大约也就一丈半,对他来说也并不难,他就纵身一跃,周围的人也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看这小道士能不能进去。 他在这空中时,便一脚就直接踏入酒馆内,周围那群人也是起了吵闹,多了议论之声。 还没待他收起另只脚,未站稳,竟是被岸边的那个小二吓得一哆嗦,差点失了足,掉了下去。小二在他身后不远处冲酒馆内大喊道:“这人还没给那十两银子,你们可别忘了啊。” 见酒馆里的杂役给他使了个眼色,那小二才在岸边安了心,转身站立,便要等下个客官了。 “客官,你能先把那十两银子交了先么?”走了个屋外的小二,又是来了个屋内的小二,还都是一副德行呀。 “哼,哪有这般做生意的,我在酒馆之中,是来喝酒的,酒都未闻到,却是要先结账了。”青易阳故作怒色道。 “是,是,是我的不是了,你要点上什么酒,那木牌子都有写到。”酒馆里的小二笑道,伸出手指,指了指墙上的木牌。 青易阳一看,好家伙,这就是黑店,这里最便宜的一壶酒也要五十两银子,其他酒更是胡乱要价。 “你这些都是些什么烂酒,不喝也罢。”青易阳说道,便起了身,看样子似是要上这第二层。 “哼,你这道士小小年纪,脾气倒是挺大,上二楼?不自量力,待会摔了下来,别哭鼻子,哈哈。”见酒馆内一黑汉冷哼一声,后又讥笑道,那声音洪亮,如雷声炸裂,酒馆内每个人都听得清楚,在座的几人也是轻笑了起来。 那黑汉见到众人如此,心中甚是满意,便笑得更大声了。黑汉脸上本就有一道长深刀疤,笑起来真的有些狰狞,还独自占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把大刀,看起来有些凶狠。 青易阳闻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会。 小二却是跟了上来,道:“客官,你能将……” “我还能从这塔上飞下来不成?等我待会儿下来,便少不了你钱。”青易阳真的是要被这酒馆里的小二们逼疯了。 “这……”小二看向了掌柜的,见那当家的点了点头,也就不作声了。 众人也是看向楼梯,像是都在等上一出好戏。 众人片刻后,从那期待神情变成了瞠目结舌,那小道士就这样走了上去,就是这样正常的走上去了。 青易阳到了第二层,见也有几人坐在竹桌凳上饮酒,歇息。 那几人看到青易阳走了上来,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他也点头,亦是做了回应。 他在外面看此塔歪斜,以为内部也会不平,没想到里面和一般的塔没有什么不一样。 一路上也是有些人,见他往上走时,便用诧异的目光看向他,他也不在意众人的眼光,直到第六层,才没了人的踪影。 青易阳到了第六层,还是觉得看不到城中全貌,就又是继续。 他这一口气,就登上了第八层。 这第八层,也只有和之前几层一样,有几把桌椅,但竟是没有上这第九层的楼梯。 青易阳望向上方,发现八层顶部有一洞,圆半丈大,应该就是通往这第九层的路了。 青易阳也没细想,便一跃而上,对他来说,此高度也不算太难。 眼看他就要上去了,像是在这空中被人拍了一掌,坠落在了第八层的地上。 青易阳倒在地上疼得呲牙,看来这一下怕是有些力道,他心想,之前那些人,怕也是因此怪力,而不得更上一层,我也在这第八层遇上了,若是在此停住,心中是有些不甘。 青易阳并未如刚才那般鲁莽,而是略微起身向上,一把抓住那洞口的沿边。 手背之上却是传来一股巨力,像是身挂于悬崖上,只有那双手抓住了崖边,苦苦支撑,这时却是有一人用脚碾过你的手,让你因为疼痛,而松开那株救命稻草。 他也是忍受那痛苦,兴许手疼得麻木了。他用手臂撑起身子,往上用力探身而起。 那股力道,直接拍在了他的头上,头疼欲裂,脑中嗡嗡作响,怕是再这么支撑下去,他就会失去意识,因晕倒会掉落下去。 青易阳也是有大毅力之人,却是撑了过来,但越是向上,越是艰难无比,到了那胸口之处,胸腔被挤压的难以呼吸,那肋骨之疼,不知他是怎么忍受下去的。 到了此时最为要命的是他那两只手臂,因为巨力阻隔,手臂竟是一软,没了力道,差一点就收了气力掉了下去。他却如此苦苦支撑,额头和身上的青筋突暴,脸上也是一片潮红之色,似是气血翻涌上来。 青易阳见已过了半身,便一鼓作气,鲤鱼跳龙门般,翻了上来,身体倒在了第九层。 上了这九层,这阻碍人的怪力就消失了。 青易阳刚才虽说遇此遭,但也恢复的极快,打坐片刻便好了。 这塔的顶层,空无一物,只开有八扇窗,有点像是八卦形。 从塔顶往湖中俯视过去,那湖也是极大,直到那西城墙,那西城墙之上隐隐也能看到些水花溅起,但也看得不是太清。 他心中突然有所明悟,呀!之前师尊所说的,也不是完全准确,师父说,东西两城墙如两条巨龙,可这西城墙哪里是龙,湖泊延伸至城墙之下,那“江川”作其身,湖泊作其翼,这分明就是凤,东龙,西凤,龙凤呈祥啊! 湖边修建一直道,似城门大道般,房屋依次陈列,其中还有一红楼,这应该就是木乙所去的地方,待会去此处就行了。 青易阳换了个位置眺望,从西方位,换向了西北窗户的位置。 这城池竟然还有座山,挡住了他的视线,湖泊还有一条支流引入其中。 他刚才便想看清楚那巨石景象,换到北窗,应该是看得更清楚些。 塔下这时起了惊呼,吵闹的声音颇大。 他向塔下望去,也是看不到塔底的情况,只见湖边岸道的一群人指着塔身,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啪”青易阳感觉到,肩膀突然被拍了下,他心中一惊,转身看去。 竟是一个少女站在他背后,他看向少女的容貌,更是一惊,这少女约莫十五,六岁,身着火罗裙,秀发如云,肌肤似雪,口若朱樱,眼含灵韵,身材也是极好,怕是仙女下凡也不过如此。 青易阳心想,想我与师父在这江湖三十年,因师父出身佛门,不近女色,自然是比不上师父,但我也绝非等闲之辈,今日却…… “喂,你这个小道士,不仅是个口出狂言的家伙,原来还是登徒浪子,呸。”少女对着他怒色道。 青易阳听闻,也是不敢再看少女,道:“因为姑娘您长得似仙女,小道士我没见过世面,多有冒犯,但姑娘您我从未见过,怎么便称我是口出狂言之辈。” 少女听了此话,也是缓和了些神情,片刻又是有些恼怒起来,道:“油嘴滑舌,做贼心虚,呸!” 青易阳心中一苦,他未曾见过少女,此人却是对他似有血海深仇一样。 “哼,你之前在酒馆里说的话,我在船中,可都听到了。”少女顿了顿片刻,似乎在回忆青易阳所说的话,后又是道:“什么叫这些烂酒不喝也罢,你可知此酒馆最贵的酒,便是我师尊所酿,那价格最低的就是我所酿,你说了此话,便是侮辱了师尊和我。” 青易阳哑口无言,心想,这丫头最多八岁孩童的心智吧。 “你这小道士,很是厉害呀,竟是上了这仙楼塔顶,害我寻到这第九层才找到你,虽说如此,但我还是要将你捉拿,向我师父道歉。”少女又道,且飞身而来,罗裙摆动,如仙女下凡,极为好看,但看她此举似是真的要将青易阳捉拿。 青易阳看少女如此,他赶忙大喊道:“仙子,仙子,且慢,听小道士我解释两句。” 那少女听青易阳说道,也是停了下来,却与他靠得极近,少女小口吐气拂过他的脸上,他心中却是起了一股温热。 少女那脸庞离他眼中近了,相貌也是愈发的清晰,弯眉如画,因为生气,微微皱起眉儿,眼帘上睫儿轻颤着,极是好看。 青易阳心中大喊,师父保佑,罪过,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不是要让我听你解释么?愣在那里干嘛,还有你脸红什么”少女神色疑惑地说道。 青易阳面色微红,退了半步,道:“咳,咳,嗯不瞒仙子说,在下在酒馆之中所说的话,也是迫不得已,小道士我本就是好面子之人,袋中已没有银两,若是说我没有银子而不买酒,岂不是丢了脸面,只好说那酒差,唬住了那些人,又保住了面子,我那话不作数,若是得罪了仙子和您师尊,也请多多见谅。” “扑哧”少女竟是笑了起来,这变脸翻书的速度也是很快呀。 “想不到你这小道士,小小年纪,说话做事如此老道,竟是能骗得了酒馆中的那些人。”少女看着青易阳点了点头,称赞笑道。 青易阳心想,我不仅唬住那些人,哼,你也不是被我骗得团团转。 “仙子谬赞了,仙子也是从塔底所来?”青易阳摆了摆手,疑惑问道。 那少女似是想起什么来,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看得醉人。 “哼,那个门口的小二居然问我要银子,我说仙姑便是我师尊,他们还都笑话我,我气不过便从底下飞了上来。”少女故作生气答道,甚是可爱。 “对了,你是不是来参加仙选大会的呀?嗯,应该是的,此九层塔你都能成,上了这九重天,仙选大会必定能被选上。”少女顿了片刻,起了兴致,兴奋道:“反正你都会入了宗门,不如叫我一声师姐如何?” 青易阳有些发懵,被那少女一堆劈哩叭啦的话,什么仙选大会,什么九重天,搞得是莫名其妙,晕头转向的。 “惨了,惨了,师父还在等我,师弟不和你多说了,师姐先走了,咱们仙选大会上再见呀。”那少女突然惊呼一声,神情上有些着急地说道。 少女冲青易阳摆了摆手,未等他做出回应,便是一抬脚,凌空而起飘向窗子,踏窗口而跃,便投身大地苍穹之间。 青易阳虽说搞不清楚状况,见了少女心情竟是莫名的好,轻笑起来。 等等,这可是九层塔顶啊! 正文 第五章 龙阳之好 “嘿嘿,到手了。”木乙看着手上的钱袋子,心情大好,又想了想那红楼,内心便是有些兴奋和期待,倘若这大道上没人,怕是要手舞足蹈起来,来发泄下心中的喜悦。 虽说这里热闹非凡,但木乙此时心不在焉,也是失了兴趣,只有那双眼睛在不停地扫荡两旁的商铺。 木乙是越走越快,心中也是越纳闷,这七爷该不会是骗我的吧,这也不应该,没道理啊,他骗我此事作甚。 木乙一直走到了城池中央的石桥上,心中叹道,哎,我木乙也有被人所骗的时候,咦,这桥上和湖边怎么这么多人,也罢,看看热闹也好。 他在人群中稍显矮小,便直接插进人缝中,想一探究竟,看看这些人在这干嘛。 “喂,你这老头别挤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知道先来后到啊” “老道士,待会别怪我不懂尊老爱幼。” “……” 木乙身法颇好,从人群后方直接到了最前,后方也传来漫天骂声。 木乙双手扒拉着桥上的石雕栏,生怕被后面的人拉走,待到站稳后,便寻着大家的目光望去,周围的人似是都在看一座塔,这塔竟是悬空而造,只是有些奇异罢了,但也不至于,这么多人看这一座塔作乐吧。 “来了,又有人想进那仙姑楼了。”一旁人道,指向岸边。 只见一剑客模样的人从湖旁道中走来,进了那距离塔最近的岸边,却是被一人拦下,那剑客便从腰带之中拿出些许碎银子,给了那人,那人拿了银子后,便让开了。 剑客看着那仙姑楼,神情有些凝重,又有些期待。 那剑客的轻功也不差,一个纵跃很是轻松的接近了塔身,正要迈步进入那塔中时,发出“砰”的一声,身体在空中一顿,那剑客便直直地掉落在了那湖中,连回岸上的机会也没有。 见那剑客如此,桥上与湖边的人皆捧腹大笑,也有些人则是在旁,神情有些惋惜。 木乙心想,这塔有些古怪啊,但这群人也是有毛病,我当是什么事,这般热闹,一群人聚在这里,以此作乐,想我木乙真人就不会和他们一样哈哈大笑,捉弄他人,一群俗不可耐之人。 “啊,哈哈,哈哈,……”木乙目光一定,而后神情大喜,竟然也是大笑了起来,完美的融入了周围人群中的气氛,和那些人如出一辙。 木乙指着湖岸边的楼屋,道:“真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哈哈。” 远处那楼屋便是木乙所要找的地方,木乙心痒痒,急忙原路返回,又是从人群前钻了出去。 “你这老头有毛病吧?” “臭道士,一把年纪了,身子骨都快散架了,怎么还能这么折腾啊。” …… 木乙也不理会那些叫骂声,下了桥之后,身法一晃,速度极快,一个呼吸间,就到了红楼门口。 “风花雪月,这名字倒是有些意思。”木乙说道。 那风花雪月楼门前的女子,见一糟老头子来,竟是不嫌弃,也是迎了上去。 “看那道士的神情,定是来寻欢作乐,且腰间银子不少,这般年纪,银子也是好骗,姑娘们快上前去。”门后的老鸨小声说道。 “哟,爷您里边请。”几个姑娘一把将木乙手臂挽起,拉扯着他,扭动蜂腰,便往楼中走去,也有意无意的将他手臂,往自己胸前雪峰上磨蹭。 木乙面容如触电般,身体也有些僵硬,不像是那花丛中的老手,看此模样更像是个雏。 “哼”木乙一声冷哼,臂膀一甩,那些姑娘纷纷向后趔趄了几步,姑娘们脸上掠过一丝怒色,一闪而逝,但口中却是娇滴滴地一声娇喘,脸上似挂梨花,楚楚可怜的模样,只怕是寻常男子见了,疼爱怜惜还来不及呢。 “这位爷,您且息怒。”一旁的老鸨眼尖儿,顺势挽起了木乙的手臂,不像那些女子那般直接,如此卖弄风骚。 老鸨心想,这道士,一把年纪了,倒是有些情调呀。 “爷,我们楼上请,雅间一叙。”老鸨又道,又跟身后的一个姑娘耳旁低声絮语道。 木乙点了点头,这老鸨会来事。 待到木乙与那老鸨来到一间僻静的雅间,木乙看那雅间中,有酒,有琴,有棋,望向屋外,那风景也是不错,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抚琴之时,门口却来了一女子,身后领着一群姑娘进来,那些姑娘个个长得都是花容月貌,如花似玉。 “爷,您看,之前门口的丫头们不懂事,惹恼了您,现我将楼中最漂亮的姑娘领来,向您赔罪。”老鸨站起身,手放于腹上,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那木乙却是摇了摇头,老鸨见此,脸上也是有些怒色,难道此人是来捣乱的,故意这般的? 木乙见此“唉”的叹了一口气,向老鸨招了招手,会意她过来,木乙在老鸨耳旁捂耳低语,只见老鸨神情缓和下来,怒气消散,脸色又是一变,低声浅笑起来,还似有深意的瞥了木乙一眼。 老鸨听完之后,没说什么,笑意不减,将姑娘都带了出去,闭上了门。 没过多久就见老鸨又是回来了,见她身后跟着几个男子,容貌皆是长的俊美,面如冠玉。 “几位相公,好生伺候着这位爷”老鸨说道,推门就要出去了。 “你们这几人,若是不会琴棋,饮酒吟诗作对,也跟着出去吧”木乙道。 其中三人便跟着老鸨出去了。 老鸨走前还在门后探头看了一眼木乙,心想,不想这位爷,还如此风雅有趣,而后小心地将门合了上。 屋子内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 塔下的那群人又是惊呼,应是见到了那少女,从九层塔顶一跃而下的身姿了吧。 那少女长发舞动,罗裙向后方翩翩而起,如一道天火降临,又似天女下凡,而后就落入湖中蓬船之上,站在那船尾。 青易阳在塔顶看得也是清楚,还看到那少女向他招了招手,引得众人的目光转向了他。 突然那红楼门口起了打闹声,周围其他人都被少女吸引了过去,怕是没有注意到,青易阳在塔顶视线好,看得清清楚楚。 那打闹之人其中就有自己的师尊,师父刚好也是蹲在地上被打之人。 青易阳有些心急,也没多想,竟也是从那九层塔顶翻了下来,这一举动,众人又是惊呼。 他从塔顶跳下,眼看就要坠入湖中之时,却是一脚踏在那岸边的船只上,只见那船一下子低了半船身,若是力道再大些,怕是要翻沉下去了。 岸边的小二和酒馆内的小二也是听见人群中的骚动,寻着众人目光看去,这从天上下来的身影怎这般熟悉。 小二们突然想起什么,脸色一变,神情着急,大喊道:“喂,客官,那十两银子您还没……” 正文 第六章 冲突 酒馆柜台后站着个胖子,此人就是酒馆掌柜的,平日里都是笑嘻嘻的,颇似那弥勒佛,而且基本上是呆在柜台后面,整日里也是无所事事。 胖子这几日,倒是拿起笔,在那账本上写写画画的。 今日这个胖子却是有些古怪。 青易阳来了之后,这胖子也是和平日里一样,待到青易阳上了仙姑塔二层之时,这胖子笑意多了几分,就在那账簿上写上一笔,每当他更上一层时,这胖子便再写上一笔。 胖子记上第四笔时,收回了笑容,片刻之后身体一震,脸上的肥肉也是跟着颤抖,低声道:“六层……” “七层……” “八层……” 胖子粗脖子一动,咽了咽口吐沫。他内心大喊,神色震惊,待到第八层时,整个人似静止般,又似等待,屏住气息杵在那里,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过了许久,他竟是长疏口气,脸色也是恢复过来,面容缓和轻松下来。 那胖子持笔也有些抖动,脸上掩饰不住喜悦,刚要再记上一笔之时,突然肥硕肉身剧烈颤抖,那笔也是从手中掉落,从纸张上滑落到了地面。 “九,九,九层?”胖子说话都有些颤抖,不利索,而后大笑道:“哈哈,哈哈,九层,是九重天啊,真的是九重天啊!” 酒馆中的众人被吓了一跳,有些诧异的看着胖子,只有一老人家面色震惊。 胖子也没顾上众人的目光,赶忙将账簿合了上,小心的揣在怀里,然后又从后面的柜子中拿出几个木筒子,用细绳仔细地捆绑放在了背后。 还叫上那小二帮了他一把手,待到捆好之后,吩咐了小二几句,便急匆匆地往门口走去。 胖子还没走到那门口时,身形一顿,呼吸忽然有些急促起来,额头上大豆般的汗珠滚落下来,神情激动,脸色红潮。 他又是折返回到那柜台后,站在那柜子前,大口地喘息着。 酒馆内的众人,今日被这胖子一惊一乍的,搞得是莫名其妙。 胖子待呼吸均匀后,便打开了柜子,柜子中还剩下几个木筒子,他就按序拿出一个小木筒子,也没有放入背后,直接握在手中,而后就出了门。 “九层?难道真的有传说中的九重天!”待胖子走后,那老者大声惊叹道。 酒馆里的人,都纷纷围坐过来。 “老人家,什么是九重天啊?”一人问道。 “哎,你们到此城都是为了仙选大会吧?”老者叹了口气道。 “是啊,为了那个令牌任务,我还……”另一人道,老者摆了摆手,这人也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你们大概也是听说,能进这仙姑楼,对参与仙选大会是极为有力的吧?”老者打断了那人的话语。 “老头,你别给我卖关子了。”那刀疤黑脸之人在旁粗鄙地说道。 老者冷哼一声,又看看周围的人也是都在等他,似都没听到此人所说的话,便也不理会了。 “能进这仙姑楼,与仙选大会可以说有关,也可以说无关。”老者说道,捋了捋胡须,继续说道:“大家来此地参加仙选大会,本就是冲着那个地方来的,都是想修仙,成仙得长生。” “你这老头,废话怎地如此之多,这些我们岂能不知”那刀疤黑脸又是说道。 老者听闻此话吹胡子瞪眼,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气呼呼地,像是要走。 周围的人见此赶忙好言相劝,好话说尽,什么别和粗鄙之人一般见识,您大人大量诸如此类的一些话,也是有些埋怨那刀疤黑脸,但也没人动粗。 这些话对老者似是极为受用,那老者神色缓和,身体也是缓缓坐下,瞪了一眼那刀疤黑脸,而后继续说道:“这仙姑楼就是测试各位修仙资质,我等能进这仙姑楼,就是说我们有修仙的资格,那掌柜的,喊道九层,怕是有人上了这第九层,才如此激动,九重天这等资质之人,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那又关酒馆掌柜的什么事情?”一人问道 老者听到此人所问,挺了挺腰,直了直背,很是神气,道:“你们初来此地,不知道也属正常,这人能在此塔开酒馆,岂能是泛泛之辈?仙选大会的仙人应该已经到了城中,遇到如此资质之人,这人定是去通报,邀功去了吧。” …… 这胖子别看他肥,倒是灵活,从那塔中似个球般飘到了岸边。 这胖子上了岸就看到了塔顶下来之人,而后又见那小二鬼叫,竟是起了杀意,一把将那小二拽到身边,很是粗鲁。 胖子冷哼一声,冷冷地道:“哼,你要想死我不拦着,即便他只上了此塔三层,你且惹不起,更何况此人还是九重天。” 胖子现在有些可怖,那小二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在他的前面瑟瑟发抖,不敢再言语造次。 胖子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人群,然后上了桥后,便往北山方向走去。 众人敢怒不敢言,此人能从那酒馆内出来,岂能是等闲之辈。 虽说过了城中桥后,基本都是园子坐落在这东北方位,修建的纵横交错,但这胖子却是身形极快,轻车熟路,不一会就到了一府邸大门前,那府邸也是奢华,极为气派。 “来者何人?”一卫兵道,极不客气。 胖子也是没什么耐心,拿出块令牌,在那人眼前晃了晃,冷冷地道:“我找七爷。” 那门后却是出来一人,身穿锦衣,神色着急,看到那胖子一愣,又看了看其手中的令牌后,便明白是什么事情了,收起表情,露出笑容道:“哟,这不是酒爷嘛,这些下人未曾见过你,你也就别怪罪他们了,找七爷是吧?七爷就在屋内,酒爷你且快进去吧,别耽误了正事。” 卫兵见了令牌后,又是听了此话,哪里还敢再挡道。 胖子径直走了进去,也没理会那人。 那人也没当一回事,待到胖子走后,旁边的卫兵却是抱拳道:“多谢都总管。” “此人外号酒桶子,为七爷办事,常年不在府中,你们没见过也属正常,别看此人平时笑眯眯的,脾气差的很嘞,你们下次再见到此人,避让着点就行了。”都总管向那群卫兵低声快语道。 都总管说完话,便匆匆忙地走了。 这都总管平时为人和善,在这覆水城里,也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 “师父,你看就是那小道长说您的坏话,不过这小道士却能登上塔顶,倒也厉害。”少女指着那飞落下来的青易阳,浅笑起来,说道。 那船中竟是还有一位女子,白衣似雪,相貌螓首蛾眉,仪态端庄,虽不似少女那般极为貌美,如同仙子,但也极为出众,且多了几分真正的仙气。 此女子应该就是少女口中的师父了,女子听闻少女所说也未作声,端坐在船中闭目养神。 …… 众人见到青易阳从塔顶如此轻松跳了下来,也是在岸边让出一片空地,青易阳也是直接掠过众人,身形一晃,似诡异身影般,就到了师父身旁,而后凌空而起一个扫腿,将那些人都横扫了出去。 那蹲在地上的木乙还抱着头,喊道:“别打,别打了,你们再打,待我徒弟来了,别求着我放过你们。” 青易阳见师父被打,心中有了一丝怒气,但见师父无恙,也就放心了,踢了一脚木乙,道:“老头,是我。” 木乙被踹倒在地后,一看原来是徒儿,也不恼,却是躺在地上,坐了起来一把抱住青易阳的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青易阳心里一阵恶心。 “徒儿,你可要替为师做主啊,我这般被他们欺负倒是无所谓,但我还报了你的名号,他们确是丝毫没放在眼里。”木乙道。 “臭道士,开始我还以为你来此花天酒地的,好生招待你,以为你有特殊之癖好,还请了几个相公来服侍你,没想到你是来砸场子的,在那屋子里与那几人弹琴对弈,事后又是耍起了无赖,说这几位相公棋艺不如你,就不给钱,你当这是棋馆茶楼啊,哼,今日你不将那银子交出来,便别想走。”那老鸨有些恼怒。 青易阳心中苦笑,哎,师父还是这副德行,每次与男子谈风雅,就犹如回到了出家的时候,与众位师兄弟在一起的日子,甚是怀念啊。 青易阳道:“这事是我师父做错了,你们且将人打了,此事就此揭过。” “哼,你将我下人打了应该怎么算哟,你这小道士模样也是生的俊俏,不如用你来抵了银子,来我们风花雪月楼,保你逍遥快活。”老鸨笑道,而后又是对后面的壮汉说道:“刚烈,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动手,将那两人给我绑来。” 只见老鸨身后的壮汉答应到,从后方闪身而来,虽说块头较大,但很是灵活。 青易阳见老鸨咄咄逼人,也便不废话,你要打我便奉陪。 他见那壮汉也不敢怠慢,剑出鞘迎了上去。 青易阳从下方提剑一撩,刚烈伸掌拍在剑身上,青易阳竟是虎口一震,手臂一麻,手中的剑差点就脱落了。 他便知此人,气力颇大,不可正面以力抗之,就以身法在此人周围,空中,以剑刺之,不料那人肉身也如铜铁般,不能伤其分毫。 木乙在旁也是知道青易阳遇到了麻烦。 他便拿出金色符箓,在旁施法,默念符咒,道一“定”字。 那名叫刚烈的铜身铁汉,突然木楞在原地,不能动弹丝毫,似也是极为用力再挣脱,面色赤红。 青易阳见此,也是翻手打出一道火灵符,那火光直冲刚烈的胸口。 围观人看到火光凭空出现,惊呼道:“仙法!修仙者,这人竟是修仙者!” 那火光在刚烈身前炸裂开来,他竟是能动了,用手臂将那道法挡了下来,硬生生地接了下来,但也是极为不好受,那条手臂应是废了,垂落在身侧,身上的肌肉与额头上的青筋皆是暴起,表情有些痛苦。 “也是小瞧你了。”青易阳说道,他未等其反应,又是打出了三道火灵符,且看起来威力更大,速度更快,周围人群的眼眸中皆是倒映着异闪的火光,神色震惊。 刚烈也是来不及躲闪,只能硬接,但此等威势比刚才那一击强了何止数倍。 “嘣”一声巨响,那三道火光爆裂开来,只见那刚烈的巨大身躯,向后飞去,撞在了湖边的石雕栏上,“轰隆”石头竟是塌了,那刚烈也是半死不活地倒在那里。 老鸨见此面色一变,心想,想不到这小道士有些厉害,不得不将供奉的仙人们请出来了。 老鸨躬身道:“恭请仙人们,为我做主。” 风花雪月阁楼上,有四人踏空而来,好生威风。 未等那四人落下来之时,却是一声极为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啪”。 “谁允许你欺负我师弟了?”却是那船上如仙子般的少女,飞身而来扇了老鸨一巴掌,力道极大,打得老鸨转了个圈。 这少女相貌惊为天人,长的是闭月羞花,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纷纷羡慕那小道士,怎有个这样貌美的师姐为其出头。 “师弟,你没事吧看我怎么教训他们。”少女转身走来,看着青易阳笑道。青易阳见到少女,也是点了点头。 木乙却是一愣,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女徒弟啊?不会是这臭小子迷恋女色,欺师叛祖吧,看我一会儿怎么教训他。 “啊,你个臭婊子。请仙人将那三人都杀了,事后我必有重谢。”这老鸨披头散发,有些癫狂地说道。 四人中的一人舔了舔嘴唇,眼神极其猥琐,奸笑说道:“嘿嘿,这女的我要了,别伤了她,将她擒来,嘿嘿,晚上我……” 这四人齐身而来,架势都极为强劲,定不是一般人。 青易阳心想,我和师父怕不是这四人的对手,那少女也不知道实力如何?难道要用…… 正当青易阳思考如何应对此战的时候,一道撑霆裂月之声从空中传来。 “尔敢?”声势如雷,那声音如同在人的耳旁炸裂般。 青易阳后方的人群一阵骚动,却是没了吵闹,而后众人极为默契的让出一条道路,那道路中走来了一人,身穿锦衣。 “我看这覆水城中,谁胆敢伤他。” 此人正是从府邸里出来的——都总管。 正文 第七章 邀请 “可是你们要伤这二位的性命?”都总管冷笑着对那四人说道。 木乙与青易阳师徒二人见到这一幕,都是摸不着头脑,只能在旁看着。 那四人见到此人,竟是“扑通”一声齐齐跪了下来,没有丝毫犹豫,与之前那气势汹汹的架势大相径庭。 “哼,我说这几日你们为何迟迟不归?倒是在这做起了神仙,你们四人都能自称仙人,好厉害呀!”都总管皱了皱眉头,心中生了怒气,又道:“怕是交予你们发放令牌的事,从中也是捞了不少油水吧?” 那四人听闻此话,脸色皆是一变,极为惊恐,又似委屈猛地磕头道:“都大人,此事没有,绝对没有……” 那四人额头上一片通红,看来很是用力,也是极怕,不敢敷衍做样子。 “量你们也不敢,滚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都总管说道。 那几人听到此话,急忙起了身,绕过都总管时,低着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我还以为是什么厉害人物呀?几句话就把你们吓跑了。”那少女在旁肆无忌惮地大笑起来,如孩童般,其他人哪里有敢如她这般的。 且不说有那都总管在此,那四人如此厉害,若是被他们看到了,怕是事后也会找你算账,那少女却是丝毫不怕。 四人听到少女的讥笑声,面色阴沉地快滴出水来,那之前言语轻佻之人,却是露出冷笑,嘴角上翘,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四人也不敢在这里造次,肚子里都嘀咕着各自的心事,虽不敢得罪那都总管,怕是日后有机会,便会找这几人算帐,以解心头恨。 都总管也是愕然,七爷之前告知是两个人,但又看少女应是与二人一起的,也不再细想。他对着青易阳笑了笑,并向他那里走去。 青易阳看着此人的这些举动,心中也是不解,先是帮自己解决了那四人,后又是对他极为友好,最为重要的是此人根本未曾见过。 木乙则是有些狐疑地看着自己的徒儿,这小子不到半日整出了多少的幺蛾子?有了个师姐就算了,又是结交了此等强悍的人物。 “两位道友,七爷有请两位去府中一叙。”都总管向青易阳抱拳说道。 师徒二人心中也是了然,定是之前城门口为其解围的七爷。但却是有一事不解,这七爷也是素未平生,却是三番五次地帮助他们,到底图什么。 难道是发现了那黑色异宝? 两人心中皆是否定了,此人若是贪图宝物,凭借他在城中的势力,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青易阳也是抱拳回敬,说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 木乙也是行了一礼。 都总管大笑起来,摆手道:“两位本就是七爷的贵客,这些小事本就是我应做的,何况还是手底下的人冲撞了两位。” 那旁边的少女见他们如此,却是耐不住性子了,说道:“喂,你们几个,别敬来敬去的了,我都看烦了。”而后又是指了指那面色煞白的老鸨,说道:“这人都没人理会。” 三人听到少女的话语,几个男人面子上都有些挂不住。 都总管观察了两位道友的反应,那少年似是没听到般,那木乙也是笑了笑好像事不关己。他便心想,这个少女肯定是那道长的徒弟,少年的师姐,少女平时定是刁蛮任性,哎,两位道友平时被欺负惯了,此时都不敢言语了。 若是师徒二人此时知道那都总管心中所想,怕是要气出一口老血。 都总管握拳掩嘴,轻咳道:“咳,咳,道友你这师姐好是活泼伶俐。” 青易阳也只能苦笑,这哪门子的师姐啊? 都总管面色一僵,心头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青易阳。 青易阳也是看到了这一幕,心生奇怪,但看都总管那样子也只是片刻罢了,就看他转身望向了老鸨,脸色也是变得有些阴寒。 “你们是滚,还是死?”都总管此话一出,那个“死”字如同利剑直指风花雪月楼的众人,那老鸨本就是脸色煞白,恐惧到了极点,此时竟被直接晕了过去。 都总管到此本就是邀请师徒二人去往府邸的,之前来时看那四人竟是冒犯了七爷的客人,便是训斥,也是未曾理会那老鸨等人,应是不屑。 但不知为何,此时他虽是极力压制,但周身的杀意却是四散,那丝寒意让人受不了。 那些人也是怕到了极点,见此人这般恐怖,哪里还想在呆上片刻,架起老鸨便落荒而逃了。 见那些人走后,都总管又是恢复如初,神情转变极快,像是故意为之的。 “此楼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都总管说道。 他一个跃身,便到了风花雪月的楼顶,一掌拍向那屋檐上,而后便是轻身下来,也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此等人物,居然向青易阳躬身行礼道:“请道友,去府中一叙,望道友莫要拒绝。” 青易阳见此人突然如此恭谨,哪里还敢推脱,也是回了一礼,答应道。 “咦,师尊怎么不见了”少女低语道。她望向湖泊中,水上那叶小船竟是不见了。 “嘻嘻,师弟,你要去哪里?我也想去玩。”少女见师父不见,笑盈盈地看着青易阳,还挽起了他的手臂摇了摇。 木乙见此,气得跳脚,嘴里嘀咕着:“欺师灭祖,不孝之徒……” “喂,老头,你说什么胆小鬼。”少女呛了一句木乙。 木乙只能吹胡子瞪眼。 都总管心中所想更是被证实,笑了笑说道:“三位,随我来吧。” 青易阳与少女这般亲近,他心中有些不自在,推开了少女的手。 少女也是不恼,还转头问青易阳:“师弟,你叫什么名字呀?” 都总管与木乙在前面也是听得清楚,身躯一震,趔趄了几步,似是被少女的话吓到了,合着你叫别人这么久的师弟,连名字都不知道啊! 都总管又是想到,原来是我想岔了,这女子和两位道友并无关系啊。 青易阳便回答道,而后几人便上了城中石桥,往北山方向走去。 “青易阳,青易阳,这名字好难听,谁给你取得啊?定是庸俗之人”少女嘟囔道。 木乙在前面是气得暴跳如雷,他终于能知道自己的师父是怎么死的了! …… 待四人走后,周围的人像是如洪水开闸,憋闷了许久,倒是吵闹起来,议论声音四起。 “啊,救命呀。”一人从风华雪月楼中跑了出来,身后又是跟着很多人,都是呼喊着。 大家听声望去,只见那屋楼,从屋檐上方渐渐消融,碎成了木屑渣,从里到外,从上而下,渐渐消失,如沙粒般掉落下来,此楼竟是在众人眼中慢慢变成了几堆木屑子。 微风起,那木屑堆也是逐渐缩小,木屑随风飞舞而去,如同粉尘般被带向远方,消散于空中,如此大的一座楼屋,片刻功夫,竟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正文 第八章 酒桶子 酒胖子踏入府邸中后,驻足在正院中,看向院中的景色,神色似是回忆,又像是有些期待。 不一会儿,酒胖子迈出步子往府中西边走去。 七爷在这覆水城地位似是不俗,居住在这城中北山瀑布下的府邸中,但原以为这七爷应该住在这府邸正屋,住着府中最好,最为宽敞的屋宇,但显然不是。 酒胖子他走过一个又一个园子,那房屋也是低矮了下去,但他的脚步也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待到了一园子拱形门口时,却是停下来脚步,似是在等待什么。 他此时要踏入的园子,按着府邸的构造,应是最西边,最为偏僻的位置,门口外的景象,也是残破不堪,不知道七爷这等人物,怎会住在此处。 “进来吧。”他脑海中突然响起话语,竟是千里传音。 酒胖子对此也并不诧异,却是有些紧张,在门口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才走进门中,踏入园子内。 到了园子内,却是豁然开朗,别有洞天,与那门外的景象反差剧烈。 园子内竟是鸟语花香,四处充满了红花绿意,难以想象这只隔着一堵墙,内外却是天差地别。 酒胖子走在石头路上,石头却是嵌满在地上,且平滑好看,映着天光景象,倒不像了路,似是湖面般。 往深处走后,石头路就终止了,而是被一台阶,一长廊续上了。 台阶前也站着一人,穿着麻衣粗布,应是园子里的仆人。 那人本就是等待酒胖子的,应是站的久了,些许无趣,也是等的不耐烦了,见有人走来,也是眉开眼笑起来。 “您来了,随我来。”仆人对着酒胖子说道。 酒胖子见此,点了点头,心头那份心情,似也要冲破枷锁。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中度过了那段长廊。 长廊分出三个岔路,一条正对湖中的亭子里,其余的各向两边半抱湖泊,往园子深处延伸。 那个仆人不再前行,躬着身站到了一旁。 酒胖子眺望湖泊亭中,一人身穿墨绿道袍,他就便知道,七爷就是在那里等他了。 他走出长廊,走下台阶,湖面上铺一层青石板的道路,道路两旁也没有护栏,若是湖面的水位再高上二寸,就能将这道路淹没。 酒胖子神色恭谨,走得是不缓不急,到亭中的一小段路程中,内心却是思绪万千,不知道自己该从何说起,又应该说些什么,胸口又是多了些烦闷,走一步算一步吧。 七爷知道他来了,也不曾转身看向他。 酒胖子又是做深呼吸,但也不敢出声,上前走上三步,单膝跪地行礼,但也未道出一句话语,倒是七爷先开了口,道:“你在这此地也有十五年了吧,我也有五年未曾见过你了。” 酒胖子听到七爷所说,也未作声,低下了头,那紧绷中的面容,也是轻松下来,面色憔悴了几分,似是过往之事,浮现在了眼前,萦绕在心头。 七爷转过身,看着酒胖子如此模样,眉头微微一皱,道:“此次仙选大会不止我来了,仙姑也来了。” 酒胖子猛地抬起了头,有些震惊地看着七爷,大张着口,想说些什么却是骨鲠在喉。 “你且放心,不是为你而来的。”七爷又说道。 酒胖子虽面容轻松下来,但却是双膝跪地,向七爷磕了个响头,道:“七爷!” 七爷看着他也不作声,他也就一直跪着,头叩于地。 “哎,你起来吧。”七爷叹息道,而后又是说道:“以你的性子,若是没有大事,也不会来见我,说说吧。” 酒胖子应了句“是”,便卸下了身后的木筒子,拿出怀中的账簿,拿起两个木筒子,与那账簿一起奉上,双手有些颤抖,神色激动道:“七爷,城中出了两个九重天!” 七爷听闻,也是愕然一怔,而后直接拿起了两个木筒子,打开其中一个小圆木盖,从中取出一张卷着的宣纸。 将那纸张拉伸开来,见到画中模样,脸色一变,而后咧嘴一笑,笑声愈来愈大,止不住地大笑起来,道:“天助我也,缘分啊,此为缘分,我本就觉得此子不凡,没想到居然是个九重天!” 酒桶子见七爷如此,内心更是止不住的激动,身体轻颤了起来。 七爷笑意未减,拿起第二个木筒子,期待无比地打开木盖子,动作上也有些粗鲁,显得急躁,抽出宣纸后,拉扯开来。 待看到画中之人,笑声戛然而止,不由自主地道:“师叔?” 七爷看了看手中的画卷,又是看了胖子,面色狐疑。 那胖子也是一愣,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七爷,怕是自己听错了吧。 七爷将画给了胖子,胖子接过后,就看到此人正是那后上九层塔之人,是那个少女。 “仙姑就是为画中人所来的,师叔十几年被仙姑收养,收她为记名弟子,师叔来此应该就是为了仙选大会,正式进入宗门。”七爷解释道,回忆过往,想起画中之人,神情也有些释然,又道:“十几年前仙姑抱回一个女婴,回了宗门,我本以为是哪个人能有如此天大的气运,能得到她老人家的垂怜,到了今日我才明白,她老人家当年就知道这女婴的天资了,这才起了爱才之心,将其带了回来。” 酒胖子在旁聆听,心中也是记下,道:“她老人家是为了覆水城么?将此,此……”他说到此处心口不一,说不出话语来,一时之间不该如何称呼这个少女。 “将此……师……师叔带到覆水城来,参加仙选大会。”酒胖子说道。 “哎,我也不知仙姑心中所想。”七爷摇头道,又看向了胖子,笑道:“对了,你将这人的画卷带上,去往仙姑的居处,拜会一下她老人家。”七爷将那青易阳的画像重新卷起,放入筒子中。 酒胖子接过画卷,心中有些憋闷,又似是惊醒般,突然道:“七爷,这人要不要将他带来?” 七爷看向酒胖子,知道胖子怕是在拖延,笑道:“你且专心做你的事,此事我已派了人。” 他说完后,胖子被戳穿也未觉得尴尬,反倒神情更是严肃起来,两人之间有些沉闷,皆是沉默,不再多言语,似都是追溯往事,七爷也是知道胖子多年未回宗门的原因,也知道胖子与仙姑的恩怨。 七爷“哎”的一声,打破了这份沉寂,道“仙姑与你的事,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两人何必像血海深仇一般,你这性子太为倔强,若是当年向她老人家服了软,认个错,或许就不用困于覆水城这么多年了。” “你带上画卷,城中出了九重天,仙姑定也会高兴,待会你说上几句好话,认个错,兴许能借此次的仙选大会,重返宗门。” 酒桶子听到,也没有回应,向七爷行了一礼,转身就往湖面的青石道上走去,原路返回。 酒桶子走到一半,回头看向了七爷,又是一拜,站直了身体,而后竟是正气凛然地大喊道。 “当年我未曾做错,为何要向她认错!” 正文 第九章 师叔师祖 四人同行,过了这城中石桥。 木乙与都总管,两人并肩在前面带路,走得不快,且两人有说有笑,像是多年的老友,晚饭过后在田间散步般。 两人大部分聊的也是各自的所见所闻,都总管偶尔问下关于青易阳的事情,眼神也有意无意看向后面的青易阳,一切都显得很是正常。 木乙说话的本事也是了得,见其打探青易阳的身世,当年的事情也是复杂,便阴晦地说上两句,几句话就带过了,又是转了话题,讲起当年自己的事迹。 他们二人在前,青易阳与少女在后。 少女又是不自觉地挽起了青易阳的手臂,靠站在他的身旁,虽说他很是不自然,但也拿少女没有办法,手腾出几次,还闹得她倒是不开心了。 两人就以这样的姿势走在后头。 少女本就是处在豆蔻年华的年纪,年轻人的活力了不得,噼里啪啦地说上一堆的话,片刻都不停顿,索性少女声音如她身量般纤细,轻柔。如若不是,此时青易阳怕是被吵得脑瓜子都疼了。 青易阳有时候也是说上几句,少女想听江湖之事,他也说上几个自己浪迹江湖之时的趣事,引得少女咯咯浅笑,不过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少女在说话,且青易阳听得是云里雾里的。 青易阳听着听着,不由自主地问上一句,对了,仙子如何称呼? 少女听到也是一愣,前面的木乙也是转过头道,对啊,你这丫头叫什么呀? 少女见是那木乙所问,便说道,老头,就不告诉你。 她还冲着木乙扮了个鬼脸,甚是顽皮,模样可爱,青易阳与都总管见此相视一笑,木乙则又是被她气得呼吸不畅了。 这两人这样一闹,青易阳也是没有知道她的姓名,他倒也没有再去询问,之前所问,也不过是突然想到,脱口而出,出自本能罢了。 …… “三位,到了。”都总管停下脚步说道。 之前四人所过都是些小路,突然是豁然开朗,眼前是片宽敞的空地,有一府邸坐落在前方,虽比不上宫殿内的金碧辉煌,但也是碧瓦朱檐。 “都总管!”那府邸门口的士兵大喊道,身体确实纹丝不动,众人所喊声势颇大,很是突然,木乙被吓了一大跳。 少女却是抓到了机会,轻跳走过木乙身旁,左右摆着脑袋,轻笑起来,有意无意地说道,胆小鬼呀,胆小鬼,这里有个胆小鬼…… 木乙这次表面上是未理会,但心中却是气自己怎如此不争气,然后也是跟着少女往府里走去。 后面二人又是相视摇头一笑。 …… 待四人进了府中,都总管在前引路,路线也和那酒胖子是一样的。 这路走得有些让人烦躁,七拐八弯的,且房屋越是破旧,没了沿途的景色,心情更是有些差。 少女还抱怨了几句。 几人也是走了许久,才到了那七爷园子的门口。 “进来吧。”三字回响在四人的脑海中,正是千里传音。 除了都总管,三人皆是一愣,木乙与青易阳脸上写满惊讶,而少女则是笑起来拍手称赞道:“呀,想不到这覆水城中,除了我师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能使这“灵犀”仙法。” 待少女说完,此次就是换都总管惊讶于心,这少女尚不是修仙者,怎会知道此等仙法,且是我也很少接触的层面,难道是哪个高人的徒儿来到此地,参加仙选大会么? 都总管也不显露内心,很是自然地笑道:“诸位请,想不到姑娘懂得如此多,但此并非仙法,此地布下了诸多阵法,其中就有这能千里传音的传音阵。” 青易阳与木乙却是不知道他们所说,只是心觉那七爷定是厉害,说到阵法之时,他们只能听懂阵法一词,但也是懂点皮毛罢了,所说的传音阵与那仙法闻所未闻。 “不知姑娘是不是与你师尊一同前来参加仙选大会的。”都总管问道。 “对呀,我师尊不放心,便陪我来了。”少女答道。 “不知姑娘师尊是哪位高人?”都总管又是在其身侧问道,都总管说出此话就有些后悔,先前她可说其师尊会“灵犀”仙法,这可是何等高人,若是如此直白询问,岂不是冒犯了那高人的名讳了。 那少女却是被此地景象吸引过去了,未曾听到都总管所问,他此时应该是有些尴尬,但却使放松了下来,而后又是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不过是个自己猜测出来的高人,怎会弄得如此紧张,心中也是不禁自嘲起来。 …… 七爷还是那般站在湖中亭内,面色狐疑,心道,咦,我让阿天带回两人,此刻怎么回来了四个人,难道是酒桶子折返回来了? …… 少女拉着青易阳的手,往前走去,竟是在长廊中小跑起来,木乙在后面说道,年轻真好呀。 都总管与木乙在后面,步子也是快上几分。 少女与青易阳行到那三岔口时,少女望向亭子内,见有一人,这人怎这么熟悉呀。 少女突然似梦中惊醒,笑容绽放,大喊道:“阿小七!”而后放开了青易阳的手,下了后长廊,欢呼雀跃地往亭中跑去。 七爷听到一愣,迟疑了一下,这声音不是……,心中默念这肯定是幻听。 他转过身后,发现一双小手就抚上他的脸庞,边揉搓边说道:“阿小七,我说怎么来到这里都没见到你,原来是躲在这里,都不带我玩,苦着脸干嘛,怎么见到我不开心呀?快给我笑一个呀。” 其他人都未曾反应过来,只见少女就这般对待七爷,却不见七爷恼怒,看样子还不敢反抗,很是配合。 都总管惊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七爷一脸愁眉苦脸,因为离得太近不敢行礼,只是微微屈身,恭敬道:“不知道师叔来此,小侄怠慢了。” 少女愤愤地放下手,气呼呼地道:“阿小七,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别叫我师叔。哼,上次宗门有个五十岁的老头,见到我,居然叫我师祖,气死我了。” 七爷只能在旁陪笑,脸上写满了无奈。 都总管心中有些震惊,此女子应该是七爷的师叔不错了,那她师尊也不外就是那几个半神仙的人物,且又是前来这覆水城,啊,她师尊岂不就是仙姑她老人家嘛! “阿小七,你看这是我收的师弟,既然你这么喜欢叫我师叔,不如叫他一句师叔看看”少女眼眸流光转动,想起了歪点子,将青易阳拉到身旁。 七爷听闻有些愕然地看着青易阳,青易阳也能感受到七爷有些尴尬,抱拳便道:“七爷,今日之事,我青易阳与师父在此拜谢。”一旁的木乙也是知道,便一同抱拳以示感谢。 七爷也知道他的意思,也是接过他的话,道:“青道友,言重了,两位道友也是舟车劳顿,定是劳累了,我已备下酒菜。不如一同前往屋内再叙。”七爷做出请的手势,两人就如此绕过了少女的调侃。 师徒二人也是应了“好”,便顺着方向跟了过去。 倒是只留下了少女和都总管,少女岂能不知两人从中配合,气得直跺脚,一旁的都总管看着,却是被骂道,你看什么看啊! 都总管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只能笑道,师叔,请。 少女听到师叔一词,真的是吃人的心都有了,恨不得将眼前这人一口吃掉,才能解了心头这股憋屈的怒气。 少女咬牙切齿,一跺脚,气鼓鼓地跟上众人,脚下的道路似也随着少女的心情般,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正文 第十章 九重天 七爷本是见那师徒二人与他有些缘分,看这师徒二人也算是顺眼,且在城门口就看出这小道士资质不错,便想请他们二位到府中说上两句,讲些关于仙选大会的事情,在其他人的眼里这一举动也是莫大的机缘了。 他未曾料到这小道士有如此天资,竟是个九重天,也是动用了极少使用的城中大阵,来告知都总管,此人是九重天,不可冒犯,好生招待。 待那酒胖子走后,也吩咐下人准备一桌酒席。 他心中也有些不太确定,青易阳是否冲着仙选大会而来,若是知道,怎会又会不知令牌之事,若是不知,便要动些嘴皮子和手段了。若是一个九重天从覆水城入了宗门,此人会有怎样的成就暂且不说,但日后对覆水城这方势力定是有益处。 …… “二位请。”七爷站在圆桌旁,看向师徒二人道。 青易阳与木乙也没客气,桌上已经准备满目的酒菜,香气四溢,木乙也是被此所诱,喉咙滚动,“咕噜”一声很是不争气的咽下口水,这大半个月里,一路上都是干粮所伴,好不容易在红楼里,喝上口酒,不料一壶都未饮完,就被人轰了出来,此时哪里还抵挡得住这番诱惑。 少女气鼓鼓地进来,直接在青易阳旁坐了下来。而身后的都总管则是站在了七爷的身后,七爷也是坐了下来。 “阿天,你也坐下吧,不必这么拘束。”七爷微微侧头笑道。 都总管在后面应答道“是”,在七爷旁坐了下来。 七爷也是看到木乙急不可耐,看他神色在那城门口时一模一样,笑道:“诸位请,不必客气。”单手摊于桌前,而后看向少女道:“也请师叔先用膳吧。”少女小眼神剜了七爷一眼,便拿起竹筷,也没有再理会他了。 屋内响起了碗筷碟的声音。 七爷见青易阳端坐在那里,并未动筷,他面带微笑地道:“怎么,青道友,这些饭菜不合你的胃口?” 青易阳见他这样说道,也不觉得意外,好似就是他在等七爷先行开口般,笑道:“七爷在城中是何等人物,我已见识到了,且如此不同寻常厚待我师父与我,若是无事找我们,我也是不信的,说吧,何事?” 在座的几位,也是放下竹筷,目光在也是在他们两人之间徘徊。 七爷听到此话后,不想这青道友如此直白,措手不及呀。他拿起酒盅,轻抿一口,莞尔一笑,说道:“爽快,那我也就不绕弯了,两位道友来此地,可是为了那仙选大会?” 青易阳轻摇头,而后道:“不是,今日我已听人说起无数遍这仙选大会,但在这之前却是从未听过,所以也并不是为此而来。” 少女在旁托着腮帮子,笑道:“那你来此地干嘛?还去了仙姑楼,算上那鬼鬼祟祟的老头,难不成你们是其他城派来的细作?”中间还瞥了一眼木乙,木乙也是捕捉到了。都总管听闻后眉头一皱,似是思索着什么。 “你,你,你……”木乙道。 青易阳摆手打断了木乙,笑道:“师父与我本就是冷清道观的道士,云游历练,为人抓鬼,驱邪,作法。来此地也只是为了谋生,至于你说的仙姑楼,不过是我看那塔造型怪异,来了兴致罢了,细作一事更是无从说起啊。”青易阳说的话句句属实,未参杂半点隐瞒。 “那你干嘛又要上九层塔?”少女问道,似是极为好奇。 青易阳“呵呵”一笑,面向少女说道:“那第八层,看不全城池景色呀!” 在少女与青易阳交谈时,七爷未作声,师叔所问的,便是他心中想问的,听到青易阳说到看不全时,便开怀大笑起来,道:“哈哈,好一个看不全,就踏入那九重天,此为缘分,天命使然啊!” 七爷眼中大放光彩,更是欣赏青易阳了。 “九重天?”木乙口中重复道,面色困惑。 七爷见此,道:“难不成道长也知道这九重天?” 木乙皱眉思索,似是事情太过久远了,记不太清,片刻后,道:“当年听寺里的前辈提起过,说修仙者中,有一种人生下来就拥有绝顶天资,也就是九重天者易成仙,但这种人却是凤毛麟角,万中无一,便成了传说,成为修仙者的谈资了。” 木乙又是想起之前七爷所说,面色一僵,极为吃惊地问道:“难不成你是说我那徒儿是九重天!” “正是。”七爷点头,正色答道。 木乙此时思绪千里,过往之事浮现眼前,徒儿出生本就是九重天?还是因为他吞下那白色圆石异宝后,才成为九重天的?他也拿捏不准,不过他此时心中只有震惊。 若是三十年前木乙得知这异宝有如此天大的造化,可能可以成就这九重天,他或许会有悔意去救那婴儿,若是他那时又是疯魔般想成仙,或许会将那婴儿直接开膛破肚,把异宝取出。 但木乙与青易阳一起生活了三十年,三十年的感情呀,二人可谓亦徒亦友,木乙更是待他如子般,此时给他选择的话,怕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看到青易阳受到半分伤害。 “我的宝贝徒儿,没想到你这么争气呀,生的俊俏,还这么厉害!”木乙将旁边坐着的青易阳一把抱了过来,用脸磨蹭着,姿势很是古怪,也是极为恶心,木乙还“嘿嘿”傻笑起来。 “喂,老头,你干嘛。师弟,他这般恶心,你也能忍受?”少女将青易阳拽了过来。 这番闹腾,众人也是轻笑,青易阳脸上有些无奈,七爷却是有丝小庆幸从心中滑过。 “二位,你们虽不是为了那仙选大会来此,但我想让二位参与这大会。”七爷敬酒向师徒而道。 “七爷,不妨说说这仙选大会,到底是什么?”青易阳端起酒盅回敬。 “刚才道长所言,二位定也知道修仙一事,我们修仙之人,不就是为了得道成仙,追求长生么?”七爷停顿片刻,看向师徒二人。 “世间所谓的宗门何其多,也有那耳熟能详的名门大宗,但恐怕没有几个宗门能迈入那修仙的门槛,但你们可是听说过流传在各派的传言,世间有那修仙宗门,真正的修仙之地。”七爷又道。 “修仙宗门”木乙有些疑惑,又道:“难道真的有这种地方?难不成仙选大会就是那修仙宗门……” “正是,我也是从宗门为此而来,搜罗覆水城附近的天赋异禀之人,所以才邀请了二位。”七爷点头道。 青易阳与木乙极为吃惊,本以为这七爷不过是覆水城的一方人物而已,他道,他竟然从修仙地所来,举办这仙选大会,搜罗各方人士,难怪城中有如此多的外来人,与宗门之人,来此地应该都是为了这仙选大会。 令牌之事和仙姑塔应该也是与此事有关了。 事事串联,七爷所说,应该也是句句属实,并未说假话。 木乙内心些许激动,问仙九十年,不成,后也打消了念头,不料在这风烛残年时,又是燃起心中的**之火。 青易阳岂能不知师父心想,他倒是无所谓,师父去,他便去。 木乙看向青易阳,他眼珠微低,眼帘下垂。青易阳见师父如此姿态,师父心中所想,他也是了然于心。 青易阳刚想说话。 不料七爷却是先站了起来,道:“二位不妨先在府中歇息,仙选大会还有些时日,不妨先住上几日,再做打算。” 木乙接过话:“也好。” 七爷虽是将两人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但也不明白其中意思,不知道他们的决定。心中便想的是拖住两人,让二人住在府中,这几日与他们再说些修仙之事,旁推侧敲,而后知晓他们心中所想。若是此时就得到了答案,若肯皆大欢喜,若不肯,怕日后再请难上加难。 为了这九重天之人,七爷也是不敢出半分差池。 正文 第十一章 心事 七爷吩咐下人,收拾出一间空房,不料师叔也说要住下,他也只好奉命照办再准备上一间。 七爷又说了些仙选大会的事情,师徒二人也是问了关于大会之事,不知不觉天色已昏暗,几人也都回房歇息了。 …… 师徒二人回到房中,闭上门,是要歇息了。 “乖徒儿,你怎么看?”木乙先行问道。 “师父心中有了打算,何必再问我。”青易阳平静地回答道,而后目视木乙,微笑道:“你知道的,你想去那修仙宗门,我也是会跟着你一起走的。” 木乙没有再言语,天色已晚,屋内的烛光虽显得明亮,但却看不清人的脸,墙面刻画着两人的身影,似坚定,似黯然。 两人如同静止,目视对方,心思各为不同。 屋子中摇曳的烛光,证明两人只是站着不动罢了。 木乙长叹一声,便转身走去,此时的背影,才符合他的年纪,像寻常老人家,佝偻苍老,走到床前,想必他是累了,便躺了下去。 青易阳见师父入寝了,他站了许久后,便是小心推门出去,向屋外走去,反身合上了木门,屋内此时只有木乙一人了。 木乙知道青易阳在身后看着他,待他走后,才敢陷入沉思中。 木乙哪能不知道青易阳的意思,之前七爷饭后所说之事,他便问七爷,若是他不能被仙选大会挑选中,能否与青易阳一同前去修仙宗门,七爷也是知道其中含义,迟疑了一下,回答道,不能。 青易阳的意思便是,若是师父能去修仙之地,他也跟往前去,若是师父不能前去,他也是不会去的。 木乙也是知道自己的能耐,若是有些天赋,也不至于九十年的时间里,才堪堪摸到修仙的门槛,连跨过去的资格都没有。 但自己的徒儿却是不同,他身为九重天者,天大的造化集于一身,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凡人终究逃不过一死,无法抗拒此间轮回,但修仙者却是不同,避生死,破天地,而后得道成仙,终得长生不死。 木乙也知道青易阳的性子,若是以他的才智,拜入名门大宗并不难,若是早早地接触到这一层面,或许多年前就能跨入修仙之列中。 他若要为此离去,何必陪同自己度过这几十个年头,这些年也只有自己这个糟老头子,对他讲些修仙之事。 木乙虽然已经放弃成仙路,与徒儿度过这三十年间,也是活的逍遥快活,了无烦恼,但此时得到这样的消息,心中定是不甘,想试上一试,但又是怕自己拖累了徒儿,成为了他的累赘,心中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这是怕耽误了青易阳呀。 烛火燃尽,发出“炽”的声响,屋内一声轻叹,道尽心头事…… …… 月色明亮,月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 此时远处红光微弱,模模糊糊的几个身影,也是离开了园子。 偌大的园子,除了青易阳外空无一人。 夜风拂过身旁,有丝凉意,青易阳也不在意,反倒是做了一个深呼吸,似要洗尽心中烦闷般。 他也知道木乙的意思,但他也清楚深知一件事情,不管是哪方面,师父都太依赖自己了,若是他离去的话,…… “啪”,青易阳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这大半夜哪有人影,莫不是这园中也会闹鬼。 青易阳本就有些烦闷,突然这一下,心中一紧,翻手就向后面打出一道火灵符。 他身后却是一声惊呼,是人,此时想收手已是来不及了,湖面倒映着那道火光。 湖面本是被照得发亮,突然那火光刹那间就消失了,又似是在水中熄灭般,一道清风从湖面波动而过,月儿摇曳,在湖泊的怀抱中吵闹,许久不能宁静,入睡。 “哇,好漂亮啊!”青易阳听到惊呼声,便知是少女在他身后,心中很是焦躁,不知道那符箓会不会伤到她,却不料她伸手就将那“烟花”抓在手心,起了玩心。 “你怎么来了?”青易阳问道。 少女摇着头说道:“我在这里睡不着。”顿了顿,笑道:“见你在这,就出来了。”少女说完,便在湖边坐了下来,拍了拍地面,示意青易阳坐过来。 “你是不是在担心,你与你师父,无法一同前往宗门。”少女侧头说道。 青易阳一怔,少女这心思既是活络,想不到也是如此细腻。 “是。”青易阳也毫无掩饰,点头道。 少女突然狡黠一笑,模样古灵精怪的,道:“若是我有法子,能让你们都能入了宗门,师弟你该怎么谢我?” 青易阳听闻心中大喜,站起身道:“青易阳在此拜谢仙子。” 少女侧耳过来,道:“你想让我帮你,要叫我声什么?” 青易阳一愣,此时少女玩心大起,这少女来头不小,更是不知道她师尊又是何等的人物,且七爷也要叫一句少女为师叔,若是未得那位前辈允许,叫上她一声师姐,那就是犯了大忌,得罪了那位前辈。 此时少女却在此事开起了玩笑,青易阳虽有些迟疑,但也不会犹豫,心中只希望那前辈不要有通天的本领,而后他拜道:“师姐。” 少女“呵呵”一笑,似银铃般,甚为悦耳。 “你先坐下来。”少女说道。青易阳应声道,又是坐了下来。 少女侧头笑道:“你为何如此在意你那师父,能与我说说么?”而后少女也是收回笑容,看向湖面,似是想起了自己的事情。 青易阳也是同她一样,望向湖面,回忆起曾经往事,讲起从前的故事。 …… 夜色更盛了,明日应是个晴朗的天气。 一人的碎碎低语被清风拂过,湖面随风而荡漾,这夜深了,人静了,这景倒是活跃起来。 耳边响起轻微的呼吸声,看样子这个少女今日也是极为疲惫了,靠在那人的肩膀上睡着了。 月光将地面铺上了白霜,似是带着丝丝寒意传来,那人也是有些担心起来,便缓缓站起身,轻轻地将她抱起。 那少女一时间抓不到东西,微微地皱眉,轻呼道:“师尊,师尊,……” 待那少女似是在梦中抓住了一人的手臂,依偎在其旁边时,这才心安,嘴角上翘,笑得极甜。 那人看到少女这般模样,露出一丝笑容,而后又是轻叹一声,抱着少女往屋内走去。 此间空无一人,独留下那轻叹之声,不知道是谁不经意之间流露出心事,此声又是为世间何人所叹。 正文 第十二章 道灵台 晴空万里。 庭院中有三人围坐在石桌旁。 三人交谈甚是开心,师徒二人之间也不像有心事之人,还与七爷侃侃而谈。 七爷得知二人同意参与大会,也是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 “不瞒七爷,我早年间就摸到修仙的门槛,但资质所限,而后的十几年却无法突破分毫,到了如今对那修仙的理解也是极为模糊。”木乙自嘲笑道。 “木道长不必妄自菲薄,修仙之事,哪里有这般容易?此事本就是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道长恐怕已是超过众多人了。”七爷说道。 木乙也是得到一丝安慰。 只见一袭红衣而来,坐在了石凳上,正是那少女。 青易阳看向她,不知道是不是昨日之事,少女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有意的避开他的目光,看向木乙与七爷说道: “对呀,我师尊也说过,修仙的事情,如这世间一样,变幻莫测,琢磨不透,纵是有绝顶资质的天才,可能修炼百年终究逃不过一死。若是一凡人明悟天地规则,又得天机造化,一步踏入仙列,也并非不可能,所以这世间之事谁又能说得准。” 木乙也有些诧异,少女怎么今日对他说起了好话? “不过嘛,老头,你怎就知道你已经摸到门槛了?不过就是会些粗鄙的道法罢了。” 木乙也不气恼,因为他自己也不确定。 木乙还在道观的时候,本以为会些道法,也能算是修仙之人了,后来他觉得道法仅仅就是道法,不过是假借于外物,施一些寻常人做不到的手段罢了。 后来冷清道观毁了,他游云四海,在村庄中救下了青易阳,待那青易阳七,八岁的时候,木乙就教一些他所会的,不想青易阳天赋高,将那符箓抓在手上,便有异动,木乙引导他几次,青易阳便能熟练打出符咒,寻常家的孩童这般大,也只能将弹弓打的熟练。 木乙见此更是断定,这道法,只不过是凡人的东西,和修仙毫无关系,如今他的想法却有一丝变化,因为青易阳是九重天,但即便是九重天,也不是生下来就是神仙呀。 但木乙与青易阳在一起的这些年,他却感受到了自身的改变,他感觉周身有了异样,觉得这天地之间,隐隐约约有一丝感觉,每当与他擦肩而过之时,想抓却是抓不住,他也是说不清那是什么。 且当他打坐吐纳时,青易阳与他站得越近,感觉便是越盛,他隐隐感觉这便是修仙的门槛,但自己还是有些吃不准。 七爷在旁一听,有些诧异,“哦?”,道:“木道长,你还会一些道法?可否能与我看看。” 木乙也没有在意就点了点头,看向少女,心中奸笑,拿出一张金色符箓夹在两指间,放于胸前,口中默念口诀,道一“定”字,一条极细的黄丝向少女奔去,肉眼几乎看不见,似想缠绕其身。 七爷在旁见木乙如此举动,一道冷意闪过眼眸间,刹那间就握紧一拳,但也只是一瞬间,便又恢复到原来的模样。 少女突然一木楞,眨眼间,就恢复如初,过了一息才是反应过来,起身怒色道:“老头,你对我做了什么!看我今天不……” 青易阳将她拉拽回来,她又是坐了回去,瞥了一眼青易阳,“哼”,转头不再看他,长发也是打在了他的脸上,气呼呼的神色,但也未再作声。 木乙见徒儿帮他,也是不怕了,耸了耸肩,脸上很是无奈,又似嘲讽地说道:“一些粗鄙的道法罢了。” “木道长,你能引动这天地灵力,你就是说自己,已经跨入那门槛之中,也是不为过了。”七爷说道,对那木乙也有些不一样的看法了,不在他人的传授修仙之法的前提下,能做到这一步,已是不容易了。 木乙如此,青易阳更为不凡,九重天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啊。 “啊七爷可是说,我已经迈入修仙之列中,但我也没有感觉自己有何不同啊?”木乙在旁听得震惊。 “你若是不信,可看自身是否成有道灵台。”七爷说道。 “什么道灵台,我从未听说过,与修炼有关?”木乙回答道,神色困惑。 “嗯?道灵台是修仙根本,道长真是从未听说过?”七爷反问道。 见木乙摇头,七爷便道:“难怪道长此路如此艰难,我此时才是明白。每个跨入修仙之列的人,都会有道灵台形成在体内,且起初这道灵台的模样是一根极细的银丝,而后修仙之人引动天地灵力于身,自身就会有些变化,但此变化也因人而异,我也只能说个大概。” 木乙与青易阳听得是云里雾里,神情迷惑,皱着眉头似在思索。 “也罢,道灵台也只是算修仙根本,我告诉你们口诀,去查看那道灵台,也算不得违背宗门规矩。”七爷说道,而后请师徒二人坐下,两人在石桌前的平地席地而坐,而后闭目。 “二位请听好,初用此口诀,会失去意识,似灵魂出窍般,所以待会不必慌张,且此处也有我护着二位,不必担心。”七爷提醒道。 在石凳上的少女以为七爷要说口诀了,赶忙捂住了耳朵,摇头晃脑,嘴里嘀咕着“我不听,我听不见,……” 七爷见此不意外,他是知道其中缘由的。 他目光又转回师徒二人,并未言语,而是使用了园中所布的传音阵。 那口诀也并非晦涩难懂,一般习武之人,也能听懂,且照做。 几息,七爷就传完口诀,而后向师叔示意没事了。 师徒二人皆是静坐,似是意识真如七爷所说脱离般。 …… 许久后。 青易阳睁眼醒来,四周一片白茫茫,好似在那梦境之中。 他站起身,低头看向双手,自身没有丝毫异常,虽周遭已经巨变,但这一切却是极为真实。 青易阳眼前皆是白色云雾,拨开后白雾,而后又是迎面扑来,源源不断,好似已经充满这方天地,无法驱逐。 他皱了皱眉头,有些疑惑,按照七爷所说,只不过是自己的意识脱离,而后可窥自身,是否有那道灵台。 但现在与那七爷所说确是大为不同,此时的他,如同身置另一方天地。 他闭目凝神,思索着。 此处毫无声息,极为安静,“啪嗒”一声,突然从远处传来,声音微乎其微,但此时,却是听得清楚。 青易阳睁开眼,顺着声音的方向寻去,但不敢发出声响,又是一声“啪嗒”,那声音离得近了,他就更好能辨清方向,脚下的步子也快上几分。 他身边的迷雾越来越稀薄,映入眼中却是没有什么不同。 那“啪嗒”的声音,愈发清晰,似是水滴之声。 远处也有模糊的景象呈现,一片黑影在白色雾气中很是明显。 青易阳再往前走上几步,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心中似是拨云见日般。 眼前呈一圆池,那“啪嗒”之声,正是从池中一白色圆石柱顶所发出的,那石柱正上方,有一悬空之物。 那物正是与师父怀中的黑色圆石一模一样,当年也听师父提到过,自己曾吞下一块白色圆石,应该就是眼前这个东西了。 那现在自己岂不是被困于身体之内了,难不成此池就是道灵台,应也不是呀,这与七爷所说的那根银丝相差甚大,可谓是天差地别。 青易阳现在很是困惑不解。 白色圆石悬空,集聚此方迷雾,成一水滴,滴落而下,又是“啪嗒”一声,石柱上本就有些小水珠,便飞溅起来。汇水成片,而后便沿着石柱上的水痕,悄无声息地流入池中,汇聚成这方池水。 池底也是看得清楚,如白璧似玉般,池水散发着浓郁的生机气息,但也古怪,池中的水不会流入分毫在另半边,中间也无物所隔,有些怪异。 另半边的池底,通体发黑,此处已是破败,腐朽。池中也有一黑色圆石柱,但已经崩裂了大半,池壁也有些开裂,池底也有几条大裂缝和留有些黑色碎石,断垣残壁。 一池化黑白,如生死对立。 青易阳眼前突然模糊起来,已是看不清眼前的景象。 …… “我这徒儿怎么还没醒来啊?”木乙看着还坐在那里青易阳说道,神色焦躁。 “阿小七,你可有法子让师弟醒来?你若没有法子,我便去找师尊。”少女蹲在青易阳身旁,双膝托首,低声地说道。 天色昏暗,这可已经五个时辰过去了,木乙早已醒来,可这青易阳却是没有丝毫反应,七爷也有些暗急,期间也探查一番,发现青易阳并无大碍,气息均匀,身体无恙,也是松了口气。 但此时的时间已是过了太久,七爷也有些不解,若是在这样下去,怕是真的要找仙姑来了,毕竟这九重天是万万不能出了问题。 青易阳鼻息似有些变化。 “咦?”木乙听见了徒儿的呼吸声,怎与他夜间酣睡如此像,不会是睡着了吧,他想到便有些气恼,你师父我平白无故等了这么久,担心你,你却在此睡着了? 木乙当机就给了青易阳一个爆栗子“咚”,儿时的青易阳顽皮的话,也经常能吃到。 少女与七爷都未来得及反应和阻止,少女刚要大骂木乙。 只见青易阳似半梦半醒般,半睁开眼,睡眼惺忪。 他还未曾反应过来,一袭火红就送入怀中,似是香气,又似柔软,应是温柔。 正文 第十三章 人心 “嗯?”青易阳见少女在怀中,有些茫然失措,虽说之前她对自己本就有些不同,但也没有熟悉到这般亲近的地步。 七爷在旁看到少女这般,摇头笑了笑,见青易阳醒来心中也是暗松口气,这口诀一般人最多也就持续半个时辰,青易阳却是昏迷五个时辰,心中一紧,好在此时一切正常,但看两人这般亲密,心中却是对青易阳起了一丝担忧。 “世风日下啊,现在的男男女女呀,众人面前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木乙在旁连连摇头,对少女与徒儿两人,指指点点,不住地叹息道:“哎,怪我,怪我,教子无方。” 青易阳也是极为尴尬,红着脸坐在那里,不敢乱动,双手也不知道该搁置何处,只好腾置在空中,姿势怪异。 少女听到木乙的话语,也是脸颊微微泛红,眼眸还泛着泪光,晶莹透亮,睫儿温润,抬头看向青易阳,那容颜让人倾醉。 少女见他红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扑哧”一笑。 “呐,师尊找我了,我也要回去了,你托我的事情,我也会为你办妥的。”少女笑道,站起了身。 青易阳也是轻舒一口气,似如释重负般,站起身对少女说道:“多谢。” 少女“呵呵”一笑,有些俏皮地说道:“多谢谁?”而后也未等青易阳回应,转身便往湖上的青石道方向走去,步伐欢快。 七爷微倾身躯,抱拳恭谨地大声喊道:“恭送师叔。”还拉了一个长音,生怕师叔听不到。 在那青石道上的少女,突然身体一僵,微微颤抖。 青易阳皱眉看向少女,神情有些复杂,他与这少女认识不到两日,方才她这般为他焦急,而后又为他喜极而泣,他都一一看在眼里。 难道是昨日,自己讲述的身世,将她感动,可怜自己?但这也是说不通,这天地间,且比他凄惨百倍的人,也大有人在,若是每见一人,就要大发善心,那圣人也不过如此。 青易阳摇头低叹,似要甩开这心中憋闷,想不通便不想。 衣襟前那份温润,也似被带走了,微风拂过,反倒有丝冷意,他这等体魄,也在风中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 “啧,啧,不孝之徒啊。”木乙在旁说道,故意做出伤心的神态,还极为做作的在抹眼泪。 “不知道青道友,是否那口诀出了问题可曾看到那道灵台。”七爷道。 “嗯?我照着那口诀做后就失去意识了,记不太清了,而后醒来就看到你们在我身旁了。”青易阳说道。 七爷点点头,也未再询问,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思量。 青易阳之所以说假话,倒不是为了那道灵台之事,而是那白色圆石,若是他讲出刚才道灵台之事,怕七爷追问,谎言必有漏洞,不如用假话将那根源遏制住,让人无从下口。 木乙很早以前就对他说起过此事,那白黑双石,是他二人最大的秘密,若是青易阳日后发现白色圆石异宝的秘密后,那此事连木乙也不要告知,因为木乙曾经说过,他不想带太多秘密进入棺材中,而且怕青易阳有一日会憎恨他。 青易阳现在也不太明白此话的含义,但当日师父的神色庄严,一字一句地告诉他此事,且让他发誓日后就算发现天大的秘密,就是告诉其他人,也不要告诉他这个做师父的。 虽如今他也是不明白师父的用意,但他也定会按照师父所说的而去做。 …… 酒胖子出了府邸,门口几个卫兵见是此人,想起之前都总管对他们说的话,此时竟是大气都不敢喘。 酒胖子的心思也没在此,出了府邸,便往西边走去。 这府邸大门前的空地上,西边也有条大路,但此路很少有人去走,不,应该说大部人都不能走此路。 卫兵们也只敢偷偷瞄了眼酒胖子的背影,虽是惧怕此人,但酒胖子能为七爷做事,前往常人不被允许进入的大道,应该也是奉了命令,几人竟是心生羡慕,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是为一探神秘地方的私心,还是为了那无关紧要的赏识,谁也说不准。 西边大道很是宽敞,整齐地铺满青砖,道路平整,两旁栽满了各种花草,繁花似锦,美不胜收,甚是赏心悦目。 酒胖子却是没有心情去欣赏这些东西,他心中既有点担忧,又是害怕。 他毫无心思的走在路上,不知是他步伐缓慢,还是这大道极长,走了许久也是看不到尽头。 许久后,两旁突兀的出现两堵宫墙,再往前看去有两扇木门在两墙之间,也无台阶,就这般修筑在那儿。 酒胖子走上前去,拉着门环敲了敲木门,那门后无人,两扇木门却是自己就打开了。 门后是个院子,那两扇木门与这巨大无比的院子相配也是极为怪异,院内的屋子每间都是极小,两者相配,那感觉就是一种说不上的别扭。 院中大门正对的一间屋子,应是院中最大的一间。 屋子甚至简陋,离那屋门两丈远的地方,酒胖子跪在了地上,磕了三个响头,道:“前辈!” “前辈?”屋内传来女子的宛转悠扬的声音,似有些自嘲般,而后笑声回响院内,似反问般,又道一句:“前辈” “前辈当年已将我逐出宗门了。”酒胖子有些急促地道,说完便有些后悔,他也不知今日怎敢说出这样的话语,他脑中一片空白,似着魔般,这话就脱口而出了。 “好,好,好,你来此就是为了气我?”屋内女子正是当日船中,被少女称为师尊之人,就是仙姑了。 酒胖子此时内心急躁,来的路上本以为自己可以理直气壮,坦然面对仙姑的,此时却发现自己心中极为慌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以至于说话都语无伦次了。 他突然想到七爷的话语,抱拳道:“不敢,今日晚辈所来,是为了……” “闭嘴!”仙姑厉声道,回响在院内,此声极具威严,不可冒犯。 酒胖子心中一紧,即便他刚才在七爷园子内说出了,“当年我未曾做错,为何要想她认错!”这般话语,但现在自己面对她,不害怕那是假的。 就算当年那个“畜生”见到仙姑,也要点头哈腰叫她一声“苏师叔”,何况是自己呢。 酒胖子默不作声,就这样跪着,低着头,不敢站起身。 …… 日月轮换,已过了十二个时辰。 酒胖子即便是修仙之人,也扛不住这般长跪,双膝已是酸痛,神色也有点麻木,眼神呆滞。 “哎。”屋内传来轻叹,不知道是不是仙姑怒气已消。 酒胖子突然听到屋内声响,回过神赶忙磕头道:“仙姑师祖。” 他说后便是一愣,毫无半分准备,就脱口而出,似是这称呼早已存在许久,说完后,不知道心中应是羞愧,还是应有所期待。 “两日后的仙选大会,你且去。”仙姑缓声道。 酒胖子听闻后内心狂喜,磕了三个响头,道:“前……城中出了九重天。” “我已知晓,快滚!”仙姑冷笑道。 酒胖子不敢再多逗留,不知道是怕仙姑反悔,还是怕自己撑不住,破了心中的信念,便急忙起身离去,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此院。 酒胖子咧嘴一笑,不知道心中为何高兴,是因为保住了心中的信念,维护了那份无关紧要的固执而自豪,还是因为隐藏在心底的侥幸实现而感到兴奋。 但其实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能重返宗门了。 …… “这破路怎么这么长呀,总算到了。”少女本有些愁眉苦脸,但看到那两扇木门,笑容就堆上小脸蛋了。 门却被推开了,出来一个胖子,两人看到彼此皆是一愣。 胖子上前两步而后躬身抱拳道了一句“师叔”,便匆匆离去了。 “嗯”少女看向胖子的背影,想了下那胖子刚才说的那句话,在其身后白了他一眼,撅起嘴,皱了皱鼻子,从鼻中发出一声冷“哼”。 少女也就不顾这胖子,往门里走去了。 正文 第十四章 临近 少女进入院内后,东张西望的。 “锡雨,你这丫头还不快过来。” 这时正对院门的那间屋子,屋门向里推去,正是一女子站在门口对着少女说道。 见到苏锡雨后,仙姑的神态也是一扫之前的阴霾。 苏锡雨见到师尊后,也是满心欢喜地跑过去,因为仙姑站在台阶上,她便仰头着头看向仙姑,软糯地说道:“师父好。” 仙姑也是拿她没办法,眼神似是有气,又是宠溺般,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道:“你这丫头,还知道回来?” 苏锡雨“嘻嘻”一笑,道:“弟子这不是为了师父您么?去试试那小道士的虚实。”而后又是抿嘴说道:“当日也是师父默许,弟子才是敢去的嘛。” “那你又打探到了什么?”仙姑说道。 “师父,阿小七在城中,要不要将他抓来。”苏锡雨认真地回答道,她似有意避开青易阳的事情。 “此事我已是知道了,还有呢?”仙姑看着苏锡雨的眼睛笑道,似有些捉弄的口气。 “呀,昨日我还在想自己的百花园中还缺一杂役,方才一想,应是我想岔了。”仙姑又道。 “缺,缺了一人!师父园中定是需要的。”苏锡雨心思活络,也是知道师父的用意,着急摆手道,然后又是想起什么,小脸一红,道:“师父既然都是知道了,何必再戏弄弟子啊。” “你这丫头,这两日不许出门。”仙姑道。 “是,师父。”苏锡雨心中一喜,她知晓师尊定时答应此事了。 …… 夜深了。 青易阳将少女所说的承诺与那木乙所说,木乙也是极为兴奋,而后反应过来,神色嘲讽地问道,哎呀,你不会是出卖了色相吧这情不承也罢。 青易阳冷笑道,老头,得了便宜,就别卖乖了。 木乙“嘿嘿”一笑化解尴尬,脸皮厚的很嘞。 两人又是说些今日道灵台一事,木乙倒是说得眉飞色舞,什么自己已是修仙之人,有那道灵台诸如此类的事情,而后又是问青易阳道灵台之事。 青易阳回答的,与那黄昏之时说的是一模一样。 木乙也便没有再追问。 二人再是聊了几句,就各自歇息了。 青易阳若是知道城中有一人,能窥探到他在城中,全部的所做,所说之事,怕是会暗自庆幸当年自己所立的誓言,也会知道木乙是何用意。 木乙其实还有另一个目的。 天底下所有的秘密,世人都以为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时候,却不知会有无数双眼睛,在这方天地冥冥之中看着自己。而后你与我之间的秘辛,带来的便只有你与我的无数仇怨,和那无尽的委屈与憎恨。 …… 日月交替,又是一日。 清晨,师徒二人稍微整理一番,便出了屋子。 “两位道长,早,二位请随我来吧。”一个小厮在门口行礼说道。 两人点头回应后,小厮便在前面领路,二人随后跟在了后头。 其实也就是那亭中湖,却是劳烦那小厮在门口等候。 小厮在湖旁停下说道:“两位道长请。” 两人便走上了青石道上,见七爷已是在亭中等候,还有那都总管也在他身旁。 “两位道友坐吧。”七爷坐在石凳上,笑道。 二人也是未客气,便坐了下来,说道:“七爷,都总管。” “其实今日请二位来,是和二位絮叨几句明日之事。”七爷道。 “嗯?” “看二位还没有令牌,便拿了两枚令牌。”七爷又道。 都总管便从怀中拿出两枚蓝色的令牌,然后递给了师徒二人。 师徒二人接了过来,脸上一惊,这令牌竟是有丝寒意从手中传来,上面也是刻有“覆水”二字,心想打造这令牌之物不一般呀。 其实这原料在这覆水城旁,是一种很寻常的矿石,但其他地方却是见不到的,是覆水城独有的,但也只是一种装饰品罢了,手感光滑,且通体蓝色,放在手中会感到丝丝冰凉,到了夜晚还能发出蓝色微光,也能称的上神奇了。 “明日,二位拿着令牌,便可进入仙选大会了。”都总管说道。 “多谢。”木乙说道。 “七爷可否告知,仙选大会到底是如何选人的,我等也便好做打算。”青易阳问道,其实他是为师父所问,虽说有少女为其担保,说仙选大会不成,她也会办妥,但他还是难以放心, “我本就要说此事的,青道友倒是和我想到一块儿了。”七爷浅笑道。 都总管有些惊讶看着七爷,道:“七爷,这……” “无妨。” 七爷又道:“不过是和二位道友讲下仙选大会的寻常事罢了。” 七爷所说的话也就是他所能讲的,其中宗门里的规矩也是不会触及到的。 其实这仙选大会总共分有三次试炼,若过两关,便算通过,就有资格加入那修仙宗门,规则是极为简单的。 但试炼却是不简单,那试炼考验的是什么,其实七爷也是不知的,包括仙姑在内,都是无法提前知晓的,开启试炼的方盒,也是通过专门做此事的宗门弟子保护,明日才能送达,且几位宗门弟子共同保管,以防有人从中谋私。 所以七爷也只能讲讲当年自己的经验罢了,便是想从中说些不寻常的事情,也是无从可说呀,且这也是极为正常的,当年自己未入宗门时,在仙选大会前,仙姑也曾提点过自己。 想必如今仙姑也在指点她那位记名弟子吧。 木乙在旁,听得仔仔细细,生怕落下什么,七爷见此说道,其实木道长并不用如此,自己说这些,只是让你们知晓一二,明日不会太过慌张而已,这试炼也是因人而异,不必过分担心和准备。 木乙虽面上点头,但依旧是那副样子。 谈完正事之后,其实也不过是些闲聊罢了。 到了正午,都总管吩咐下人,准备些酒菜,而后四人在亭中也是相谈甚欢,到了黄昏后才是离去。 师徒二人告辞之后,七爷留下了都总管。 “阿天,明日清晨,你领着他们去吧。”七爷说道,都总管在旁应声道“是”。 “仙姑来此,我也应去拜会一下了。”七爷望着湖面自言自语地说道。 …… 夜色正浓,一夜无语。 覆水城内众人皆是等待拂晓的到来。 正文 第十五章 仙选大会 青易阳与木乙,两人未等天亮就来了。 其实这城中桥早已是封锁了,有卫兵把守,想来是为维护秩序,仙选大会在那城中西北方向,因此众人皆不可越过城中桥,大家都只能在桥南方向等待。 虽然师徒二人是从七爷府邸方向来,但当时天色未亮,根本就和摸黑似的,其实就算有人看见了,也是不会太过在意。 都总管止步于桥前,而后说道,我便在此恭候二位道友了。 师徒二人也是告辞,两人过了石桥后一看,呵,好家伙,这人都快排到城门口了。 木乙恨不得打上自己几巴掌,为何不再早点来。 青易阳看向自己的师父,笑道:“你早点来,又有何用,试炼还不是同时开启。” 木乙摇头道:“我的乖徒儿,这你就不懂了,早些进去,多些时间,多些准备。” 青易阳知道自己说不过师尊,耸了耸肩,便顺着长龙往后走去,木乙也是跟在他脚步后头,止不住地叹息,脸上画满后悔。 这越是向后走去,木乙这越是苦愁,这可已经到了人群尽头呀,可是真真切切的在最后面了。 人群末尾也就零星站着几十个人,反正已是最后,后面的人也倒是无所谓了,且有人嫌累,便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群人大多也是单独一人,没有什么同伴。 且后方没有什么门派和宗门聚集在这里,可能是宗门规矩森严,人数众多,还能相互照应,宗门的消息定是比普通人快些的,来得早也是应当的。 青易阳站在最后倒是无所谓。 木乙似平常老人的模样,感觉腰背酸疼,腿脚不便般,“欸哟哟”地叫唤后,便扶着腰身坐在了地上。 像是光亮之物在木乙眼前一晃,木乙也是抬头一看。 北山巨石上那“覆水城”三字散发着蓝光,但今日似是有些雾气,也是有些朦朦胧胧,看不太清,好在此时天上此时未有其他亮光,也能看到个大概。 若是放在平日里,木乙见此,便要跳起来,说弄一番。 但此时他也只是坐在地上“啧啧”一声。 昨夜,木乙也是把玩了一番那令牌,起初是大有兴趣,后来也是失了兴致,不过就是个会发光的石头而已。 那“覆水城”三字,大概也是城中工匠用这种石头填充上去的,才有了这样的效果,算不上什么鬼斧神工。 青易阳站着,木乙坐着,静静地等待着。 …… 天色灰蒙蒙的泛起鱼肚白。 覆水城内早已是人声鼎沸,正南城门大道上已是人山人海,宗门之人抱团而来,大声交谈着,好不热闹。 人群中也有江湖侠义之士来此,且此次数量倒是颇多,不像前几次基本大多数是当地宗门举宗而来,可能是那个地方的规则有些变动,希望能更大范围招揽更大奇能异士吧。 这些人都是来自四面八方不同地方的,身穿不同的服饰,江湖人士没有宗门的人那般整齐划一,所以也是好认的很,独自前来的江湖人士大部分也是善谈,结交些江湖好汉。 其中也有被人群簇拥之人,可能是在这江湖上也是有些名气吧,大家心里就会觉得这些人定会被选上,便会有人向这些人打招呼,攀交,然后一起探讨一番仙选大会的事情。 其中大部分人被过分吹捧,倒是有些飘飘然,心中也不由起了念头,认定自己定会被选上,拜入那修仙圣地。 不过也有些人和此般热闹倒显得格格不入。 在人群中摆出一副冷冰冰的脸,写着生人莫近,旁人哪里还敢自讨无趣,与这种人结交。不知道是天生性子就是如此,还是再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与尴尬,谁也说不准。 但这些都不重要,各方人士来此,不都是为了拜入那修仙圣地么,在这凡人的道路上追求极尽,力能超脱天地,命可与天同寿。 仙选大会,就是这个助你开启修仙大门的台阶,但台阶终究是太小了,只有气运与实力集于一身之人,才能迈上台阶,推开那扇门,而后走向修仙大道,撰写自己的修仙录。 …… 天色已亮。 都总管站在城中石桥上,看向众人神情严肃,道:“诸位道友,且听我说。” 说话之声如同穿云裂石般,众人的虽是吵闹,但也是一震,目光转向桥上那人,且声音连绵不断,在末尾的人,也能听得清楚。 众人看向桥上那人也便不再言语,安静了下来,宗门和门派之人也都是知晓此人,宗门长辈也都是吩咐过,城中哪些人不宜得罪。 而其余之人虽没有宗门消息灵通,但也绝非不知分毫,那日都总管在风花雪月楼前施一神通,一掌将那屋楼拍得粉碎,如同风化一样,这事也是成为城中这几日众人的谈资,且越传越是夸张。 如若真的未曾听过此人,除非是傻子,否则看大家皆是安静下来,也是不会故意出头闹事。 这近万号人,一下子就没了半点声响。 都总管见此也是满意点了点头,道:“仙选大会开启,但希望诸位不要坏了覆水城里的规矩。” “诸位手拿令牌而后便可进入仙选大会。没有令牌者,就此离去,莫要报以侥幸。”都总管又道。 众人听到后,都是极为兴奋的,站在最前十几人,将令牌拿出来放在手中,待那卫兵检查过后,就可通过石桥。 木乙听闻后,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拿出令牌攥在手上。 人群如长虫般缓慢蠕动,因为人数众多,就算石中桥再宽,卫兵再多,也是不会快的。 师徒二人见此,就站在了原地,他们不愿意这般蹩脚行走,等和人群有些距离后,再跟上也不迟。 不久后,人群移动更为缓慢,而后竟是停滞不前,桥前一阵骚动,似乎是出了什么问题。 …… “啊?我的令牌呢,明明刚才还挂在腰间的。”一个年轻人有些慌张地说道,看他那服饰应该是某个宗门的。 “没有令牌,请离去。”一卫兵说道。 “我刚才真的有令牌,定是被人偷了去,我是岞矢门的弟子,岂会欺你。”年轻人被卫兵催促的,说话更有些急躁起来。 一旁的几位年轻男女看到了,便也闻声而来,看样子应是同一门派。 “这位朋友,不如给我一个面子,让我这师弟进去吧,我是岞矢门陆真人门下的关门弟子。”一个青年男子对着卫兵说道,神情有些高傲。 周围之人也是面色一惊心念道,原来此人是陆真人的弟子。 看来那“岞矢门”在江湖上也极具名声,那陆真人也非一般人。 同宗门的那几位年轻男女,见那师兄已是出头,便仗着人多,向那卫兵叽叽喳喳说了一堆话。 他们还想拉着宗门前辈前来,想来宗门里的前辈说话会有些地位。 这些年轻宗门之人,大多也都是第一次参加者仙选大会,虽说之前宗门师父,师伯和师叔等人都也是再三叮嘱,莫要生事。 但这些人仗着自己宗门的势力,也是不以为意,且平日里在宗门众位长辈对他们都是宠爱有加,寄以厚望,在宗门中作威作福惯了,如今却是被一无名小卒阻拦,哪里肯呀。 还有一年轻女子竟是拉着一位中年人的衣袖叫道:“师叔。”大抵意思就是希望师叔帮忙说下情,师叔平日里也是极为疼她的,想来也是不会拒绝。 那被叫师叔之人,却是一甩袖子,将令牌恭谨地给卫兵查看,通过后便直接上了石桥,而后讥讽地暗骂道。 “一帮蠢货。” 正文 第十六章 飞兽 “天师叔,这该如何处理?”一穿道袍的年轻人,向都总管请教。他们第一次来此,遇到此事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为了这仙选大会,宗门共派了六名新进弟子来此历练,协助七爷他们,毕竟参加仙选大会的人数众多,若是单单靠城中卫兵维护城中秩序怕是不够看的。 “周师兄,何必麻烦师叔呢,此事我们就按照宗门的规矩来办。”另一名弟子在旁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狠戾。 “王师弟且慢。”之前请教都总管的弟子连忙阻止。 “仓啷”一声,那王姓弟子像是没有听到师兄话语般,突然拔剑向石桥后方一人背后刺去,剑身如游龙般,在空中“嗡嗡”作响。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听到剑入肉声,待他剑入鞘后,就见他身前一人缓缓倒下。 那被刺之人,后颈部位大片白骨隐隐显现,伤口贯穿脖颈,喉咙上有一条剑口,鲜血从内涌流出来,衣裳开满了血花,周身也是一片血泊,这人怕是活不成了。 周姓弟子偷瞄了一眼都总管,毕竟杀人已是有点过了。 都总管却是露出一丝微笑,心中想到,此子心思如此缜密,能在人群中寻出偷令牌之人,倒是不简单,就是心性差了点。 杀人的弟子,又在他身上摸出了一块令牌,拿在手上,向那群闹事弟子方位走去。 周姓弟子见都师叔未怪罪下来,暗中松了口气。 都总管倒是想看看此子会如何处置这些人。 “这块就是你的令牌吧”王姓弟子笑道。他站在卫兵旁边,将令牌捏在手中,放在那几人面前,似乎戾气消失,多了几分亲近。 那丢了令牌的岞矢门弟子,见到此人这样问他,哪里还管是不是自己刚才那块,急忙点头,称是自己的,伸手就要将那令牌拿过来。 那位陆真人门下弟子说道:“多谢这位师兄,我岞矢门承下这份情了,日后若有……” 一刹那一道异闪划过众人眼前。 “额,啊,啊……”只见那岞矢门弟子眼前有四根指头,凌空飞起,他的那只伸向令牌的手,只留有手掌和拇指,其余手指被极其平整切开,鲜血喷涌而出,他也是愣了一下,而后捂住手发出撕心裂肺地叫喊声。 “废物,一块令牌你都保不住,还想参加仙选大会”王姓弟子说道。然后又是对那几个人露出残忍的笑容,说道:“你们还有异议么?” 那几人也是不敢再出声了,便将受伤的师弟扶到一旁。 后面的人,也是走上前去,继续给卫兵检查令牌,虽说周围的人颇有些震惊,但这对他们只是个小插曲罢了,别说是关心了,反倒有些怀恨在心,这几人之前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都总管心想,许久未回宗门,近年来竟是出了这样的小辈,此子道灵台应该还未大成,却能将“引灵化气”活用,以指为剑伤人,又是以此杀鸡儆猴的手段,让其他人见了,也不会再闹事了,此子真的不错。 都总管见那名弟子回来,对着他说道:“不错,但是有些过了。” 周姓弟子恭谨地道:“多谢师叔夸奖。”而后又是站在都总管身后了。 他也知道师叔说的“不错”,是指他那“引灵化气”外用化实的手段,有前辈对他实力的肯定,对自己就更会有益。 …… 过了半个时辰之久,正南大道上也只剩下百来号人。 木乙打着哈欠走过去,给那卫兵看了令牌后,就上了石桥,青易阳随其后。 二人上了桥后见到都总管向他们微微点头,二人也是打了招呼,便也没有多做停留。 两名在旁弟子也是注意到了,但也未太过在意,心想可能是师叔在覆水城中相识之人。 师徒二人过了石桥之后,也有卫兵指引,往城西方向走去,那里有座矮山,山下开一甬道,也不知道通向哪里,见许多人往里走去。 师徒二人也是跟了上去,进入那甬道。 本以为这里面人数众多会有些闷热,但是只有闷,热倒是没有。 这甬道壁上挂满了蓝色晶石,虽没有过于明亮,但也看清脚下的路,而且四周传来丝丝凉意。 师徒二人也是跟着人群,变化了几个方向,走了许久,才是看到前方有白色光亮,应是到了。 一出甬道,就有些眩目,在昏暗的环境呆得久了,见到光亮就会有些不适。 师徒二人眼前是一个极大的演武场,正四方,大有五十丈,横竖各分有百小格,各占半丈,不多不少刚好万格,且此场已是座无虚席,不少人已经按序坐在格子里,场中也只有最后一排尚且没人。 师徒二人流星大步地走到最后一排的位置,找了个小格子坐了下来。 演武场的四方位都有一个高台,正对他们的高台正是七爷站在那里,左右两旁高台各有二人,离师徒二人最为相近的高台,则是一女子盘坐在那儿。 青易阳隐隐觉得有人看着他,转头一看,除了还有几个未入格坐下的江湖侠士在后方走动,也是没有其他人了,这份感觉让他心生奇怪。 近万人在这演武场,大家虽都是有些亢奋,有些期待,但演武场除了些走动的声响,倒是没有其他声音了。 片刻后,甬道中最后走来三人,正是都总管和两名弟子,上了七爷所在的高台后,与七爷交谈片刻后,也是都转向演武场,大家就都是知道仙选大会此时才是真正开启。 但等了许久,见高台那几人也没有什么动静,演武场中众人就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一部分人吵闹起来,整个演武场议论声就会四起。 …… 高台之上。 “今年这试炼的方盒钥,怎来得这么晚?”七爷望着天空自言自语道。 突然从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异响,响声之中又似是伴有尖锐的鹤唳之声。 众人皆是抬头一看,远处天空有一巨物飞来,愈是靠近,鸣叫声愈是频繁,末了,那巨物从演武场之上滑过,定睛一看,竟是一只巨兽,模样有些像鹰,但身上却不是羽毛,远处看过去似是一副鳞甲披身般。 巨兽通体发黑,身生鳞片,在演武场上盘旋,不知道在寻找什么,而后竟是一个俯冲,停在了一红衣少女的身旁,其他人都是慌乱散开 那红衣少女站了起来了,摸了摸巨兽凑过来的脑袋,笑道:“呵呵,小黑炭,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了呀。” 巨兽似是听懂了,点了点那鸟头,又是鸣叫两声回应少女。 “胡闹,回来!”后方高台上的女子说道,声音似是从苍穹间传来,如同天神般,不容反抗, 巨兽身躯一颤,在少女旁,低鸣了两声,极不情愿地掠过演武场众人,向高台飞去,而后就爬在女子身旁,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仙姑的“黑鳞”怎么来了。”七爷道,而后云层中的轰隆之声又是响起。 众人本被那巨兽吸引了目光,但此声巨响,又是被吸引过去,皆是向空中再次望去。 远处一庞然大物,遮天蔽日,似是那阴雨乌云,缓慢向此处驶来。 众人皆是一惊,道:“这……” 正文 第十七章 试炼 那是一艘船,但却比普通的船大上数十倍,或许要更大,演武场被此船遮住了一小半,演武场中发出诸多惊叹声,哪有船可以在空中浮游的,这艘船却以云为水。 那船在空中停住,片刻后,从船甲板上飞身下来三个男子,两名女子。 两男两女各端持一个方形盒子,奔向演武场四角,都将手上的方盒搁置地面,而后四人后退两步,席地而坐,口中也是念念有词。 突然演武场四角光芒大作,整个演武场似是渐渐模糊起来,出现虚影,虚影模样与搁置在地面上的盒子一模一样,此幻象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四人皆是一指方盒,那四方盒腾空而起,离地足有五丈之高。 另外一名紫衣中年男子,从船上跳下后,竟是御剑飞行到七爷所在的高台上,此等境界,怕是除了仙姑,在座的几人都是无人可及的。 紫衣男子驱剑而来,稳当地落在高台之上。 七爷见到紫衣男子,便是上前两步,行礼道:“三师兄。”七爷身后那三人也是紧随其后,而后恭谨行礼。 紫衣男子见到七爷,似是许久不见,拍了下七爷的臂膀,笑道:“七师弟,哈哈,师兄我来迟了呀,见谅,哈哈。” “无妨,师兄。”七爷道。七爷见三师兄张口似是还要再说上两句,便赶忙说道:“三师兄,不如先开始吧。” 紫衣男子被打断后,也不知刚才想说什么,就顺着七爷的意思点头道:“也好。” 紫衣男子说后,就从怀中拿出一个装饰精美的小盒,打开后一把铜钥躺在锦布上,那铜钥极为普通,也没有复杂锯齿,更像一把未打磨好的一把胚子。 他又是御剑而起,飞向方盒虚影前,一把将铜钥抛掷空中,嘴中默念咒语。 在他胸前那把三寸铜钥巨变,幻化成一把五丈之大的钥匙,紫衣男子虚空一掌,将那把铜钥送入方盒上的锁孔中。 庞大的方盒底部被打开来,从中落下光斑星点,演武场上极为璀璨,而后组成一道道光幕,光幕也是正对演武场的格子上,演武场上众人都置于同样大小的光圈之中。 紫衣男子御剑而行到方盒之上,道:“仙选试炼开启。” 众人听到后,皆是欢呼起来,光幕之中突然暗淡下来,此时还是正值正午,但整个演武场在光幕的笼罩下,却是变成了一个万籁俱寂的漆黑夜晚。 …… 紫衣男子见方盒钥已经完全开启后,也是知道试炼已是开始,便向仙姑所在高台飞去,落脚后,急忙拜道:“见过仙姑师祖,黑鳞它……” 仙姑也是看见紫衣男子来了,还没待他说完,随意挥了挥手,笑道:“我已知道。” 紫衣男子见到仙姑老人家的态度,也是放心下来,不再言语,向后退了几步,站在了黑鳞的身旁。 他来此地本就是为了送试炼的方盒钥,不料启程那日,却是被仙姑的飞兽缠住了,黑鳞通人性,知道仙姑在这覆水城中,便想跟着他这支队伍一同来此地。 那饲养黑鳞的弟子也是急忙跑来,告知紫衣男子,这黑鳞还未成年,不可长时间单独飞行,紫衣男子很是无奈,但无可奈何,因为这是仙姑的飞兽,便只好将之前所用的飞船换成了这艘御空灵宝。 人手也是增加了不少,带上了黑鳞,也带上饲养它的弟子。 这黑鳞很是顽皮,不知道是这种飞兽性子天生如此,还是因为身在幼年期,害得御空灵宝上的弟子一边要照顾它,一边又是要赶路,其中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 紫衣男子对此也是心烦意乱,若不是这飞兽是仙姑的,怕是在路上,就被他一剑给剁了。 …… 木乙被这光幕笼罩也是眼前一黑,怎么也看不清周围的景象。 一瞬之间,周遭变幻。 木乙倒在地上,起身,捂着那头疼欲裂的脑袋,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围的景象。 他心想,难道是昨日喝得太醉,怎么昨日什么事情都记不住了?哎哟,我这脑袋疼的呀! 这到底是哪里呀?自己怎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看着眼前这残破不堪的村庄,过往的路人也是纷纷绕道,似是避讳此地,连看也不敢看上此地一眼。 木乙有一种想曾相识的感觉从心里滑过,但却是怎么都回想不起来,心中更是憋闷,若是不一探究竟,心中定是不快。 木乙就往通往村子里的那条小道走去,村口木门上那块横木烧成了焦炭掉落下来,有块木板在地上碎成两半,上面应是有些字迹,但因为被烧得焦黑,已是模糊不清,唯独立在村口前的一块石碑且算完整,上面还刻有一个“青”字。 木乙见此也未多想,想来那字应该是村子人们的姓氏了。 走到村内,木乙被眼前所见惊吓,一下子就倒坐在地上,本是有些昏沉的脑袋,此刻也是变得十分清醒,吓得是胆战心惊。 村庄内已是白骨累累,血流成河,房屋满目狼藉,木乙见到此般惨痛景象内心也是不能自制。 身旁一房屋还在燃烧,横梁似是正撑不住了,倒落下来,连带整片碎石瓦砾重重地砸落在地面,尘土飞扬,其中火焰如同恶鬼,还在嘲笑那顽强抵抗的木石,折磨它,让它因不堪痛苦发出声响,那恶鬼便是更为兴奋。 木乙看见屋旁有一红色木桶,里面还有些水,想着要灭火。 他提起水桶一看,这哪里是水呀! 这分明就是一桶鲜血,木乙一下子脸色煞白,木桶也是掉落在了地上,里面的鲜血飞溅,些许渗透进木乙白袍里,血桶侧翻倒出鲜红的血,血腥气味扑面而来,让人作呕。 忽然狂风怒吼,天色大变,昼夜颠倒。 只见远处有一道光亮从天而降,照耀那一寸之地。 木乙此处伸手不见五指,连刚才还在燃烧的火光处,亦是不见了,这突如其来的黑暗,让人发自内心的惊恐。 木乙只能向着那寸光亮走去,因看不清道路,此行磕磕绊绊。 木乙行得艰难,但也看得见那有光的地方了。 一个祭台上,有一婴儿悬浮站立,身旁有几行血字,缠绕其身,还有两块黑白圆石围绕在旁。 此间一切,都是这般熟悉。 黑暗之中有一人影冲出,疯狂撞击那祭台,不料却被怪力所弹开,但那人竟是几近发疯,不管不顾的冲撞那祭台一次又一次。 围绕在婴儿旁的白色圆石向婴儿最中飘去。 那祭台炸裂开来,发出刺眼强光,且伴随滚滚轰鸣声,木乙与那人皆是睁不开眼。 此方天地恢复如初。 木乙睁眼看向那边,只见那人亦是身穿白袍,手持一把屠刀,双眼血红,面色狰狞,缓缓走到婴儿身旁,手提屠刀,几近癫狂的大笑,挥刀向婴儿砍了下去。 木乙内心大喊,不! 身形一动,向婴儿飞身而去。 正文 第十八章 心魔关 木乙看到这一幕,哪里能见死不救。 眨眼间,木乙已是到了那人跟前,手持拂尘将那屠刀抵挡住,“铛”,两件兵器撞击在一起,擦出零星火花。 他顺势将地上哭闹的婴儿单手环抱起,蹬脚后退,拉开一丈距离,撕拉开道袍,裹在婴儿身上,而后轻放在地面。 那持刀的白袍老头手臂一震,本以为能轻松取了婴儿的性命,不料有人施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白袍道士抬头看向木乙,带着诡异的笑脸,问道:“我为什么要阻止我?” 木乙听到此言一怔,心生奇怪,此人行为古怪,说话也是颠三倒四的,手段极其残忍,不仅连孩童都不放过,恐怕这全村的人也是被他所杀。 “孽障,莫要装神弄鬼。”木乙怒指此人道。 白袍道士面容依然是诡异无比,耸肩笑道:“你又何必在心底咒骂我,杀人的事情,不是你让我做的么,残忍?不是你先前指使我杀了此婴,取出异宝,现在倒是装起了大好人,可笑。” “孽障,休要胡说。”木乙持拂尘探身而来,面带怒色。 拂尘在其手中,虽是逆风而行,但其中毛束却是倒竖起,似长枪,又像利剑,向白袍道士胸口刺去。 白袍道士见木乙突然发狠,也是不敢怠慢,大刀起手一挡,但木乙这一刺用了全力,刀身反震,拍在了白袍自己的胸口上,而后他顺势后退,与木乙拉开距离,说道:“怎么,戳中你的痛处了,若不是你一心想修仙,我哪里会做此事?你在人前装圣人,我在人后当恶鬼,此刻你又是要杀了你自己呀。” 白袍道士说完话后便轻声咳嗽起来,运气压住伤势后,笑道:“我们本是一体,我不会与我自己计较,现在我们不如联手一同将此婴杀了,取出异宝,加入那修仙之列,成就仙人,视此方生灵如蝼蚁,岂不快哉。” 木乙脸上怒色化作吃惊,这白袍道士与自己也未曾相识,却能将自己讲个大概出来,难道此人修炼了窥探人心的妖法不成。 “妖言惑众,今日本真人就将你降服。”木乙神色肃然,又是向白袍道士攻来。 白袍道士极为慌张地从怀中拿出一面铜镜,照向木乙,肃然道:“你且仔细瞧瞧,你到底要杀的是谁?” 木乙顿时停手,他看清了自己在铜镜里的模样,与那白袍道士长得同一张皮脸,回想起来,已是记不清自己原来的相貌。 白袍道士面带几分邪气,木乙自带几分正气,一正一邪,真真假假,脑中大乱。 木乙眼神呆滞,脑海中一片空白,似是被此人蛊惑,木楞站在那里。 白袍道士也是向木乙走来,将屠刀放入木乙手中,将那拂尘抛到一旁,引他走到那婴儿身旁。 白袍道士又是在木乙耳边低声言语着什么,然后将木乙的手提到空中,似是要让他一刀砍落。 木乙看向地上的婴儿,那幼婴也不哭不闹了,竟是冲他一笑,木乙心神悸动,收回屠刀,摇头道:“不对,不对!” 白袍道士也有些不耐烦地道:“什么不对,你且一刀下去,我两就能纵横这天下。”顺势将那木乙手中的砍刀按压下去,但却没撼动分毫,被木乙强撑住了。 “你将那另一个异宝拿来,如若不然,我怎知道你是不是在欺我。”木乙看向身旁白袍说道。 白袍道士在怀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后有一玉石平躺在里面,木乙眨眼一看,那玉石又成了一枚黑色圆石。 这东西何时被那白袍拿去了,刚才也未见其有动作,未等木乙细想,白袍道士便将盒子递来。 木乙接过盒子,似是鬼使神差般,将圆石拿起,搁置在额头上,那圆石便从面前滑落,摔在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白袍道士面色震怒,推了一把木乙愤然道:“你做什么?” 木乙顺势向白袍道士一刀劈来。 此间一切皆为虚幻。 …… “今年这试炼,此次若是想通过,怕会有些艰难呀。”七爷极目眺望着演武场说道。 “是呀,试炼第一关,就是心魔,就算是我等修仙之人,也没有足够把握面对它。”都总管在旁点头赞同道。 “师叔,仙选一试,已有结果。”有一弟子从高台底上来,手持一块石头躬身道。 “哦?”七爷接过石头,用神念探之,而后轻笑起来,片刻后对都总管笑道:“你也看看。”都总管应声道“是”,接过了石头。 七爷又对那送石头的弟子说道:“对面那台子,灵石可是送去了?” “禀告师叔,已经送到长老手中了。”弟子抱拳道。 “好。”七爷道。这弟子所说的长老说的就是三师兄了。 这弟子一拜,道,弟子告退。他就退下了高台。 “哈哈,那两位道友好本事呀,师徒二人竟都是能过那心魔关,且今年覆水城定能有个好收获了。”都总管大笑称赞道。 “我也未曾料到。”七爷笑道。 此次仙选大会试炼第一关,竟是有八十七人通过,其中就有青易阳与木乙,以前历届仙选大会若有心魔关,万人中能有三十人通过,已经是很不错了,今年却是两倍有余。 从覆水城中入宗门的人越多,对七爷他们却越是有利,且不说宗门对他们这方势力如何嘉奖,光是门中人数的增添,就已是相当有益的,所以二人甚是开心。 …… “仙姑师祖,灵石送到了,请您过目。”紫衣男子手拿灵石道。 仙姑也未理会他,依旧坐在高台前沿,目视前方。 紫衣男子见仙姑她老人家毫无动静,也不敢收回灵石,动作僵持在那里。 不久后仙姑见紫衣男子还在她身旁,道:“不用了。” 紫衣男子一愣,似是反应过来,大骂自己糊涂,这演武场上的试炼禁制,对她老人家算得了什么,一眼便能看破。 紫衣似是尴尬应道“是”,讪讪退向了一旁,倒是有些好笑,一旁的黑鳞也是侧头看向他,从鼻中发出“哼哧”声响,似是嘲笑般。 仙姑也只是在意在场的两人罢了,修仙到了她这等境界后,所谓门中势力自然不会去理会了。 紫衣男子心中则想,此次七师弟的城池成绩应是不错了,不知道其他师弟的城池又是如何了。 正文 第十九章 破碎 “此地倒是好风光,这次又要试我什么?”青易阳道。 青山在前,细流在后。 山路台阶始于青山脚,向上延伸,些许青苔也随其蔓延,无所拘束。 青易阳走上台阶,也只是走上几步就能看到山门牌坊于一坪台上。 四根方石柱竖立,内高外矮,开三门,两小一大,四石柱撑起衡门,上有明楼,青石方瓦,檐边朝天,三明楼中主外辅,中挂一木匾牌,无漆无字,极为丑陋,再加上这四根灰白粗糙的石柱,也无浮雕镂刻,青易阳顿时失去欣赏的兴致。 他步伐快上两步,便穿过这山门,仰头看向顶峰上,山石台阶隐匿于青山叠翠之中,已是看不到尽头,山顶借着日光,似是白炽晃得刺眼。 青易阳走着走着,心中无奈,这试炼如此笨拙,每次都是让你不得已走上这条最为明显的道路,若是不按照它的规矩来,又当如何。 这次更是有些无趣,只是漫无目的地向山上爬去,应是这山顶有何物,难不成又是蹦出个自己,喊打喊杀的。 他就这般在石阶上,一步一步向顶峰迈去。 不快不慢,像是上山赶着去寺庙祈福的百姓。 不知过了多久,因山体陡峭,石阶只能向上蜿蜒修造,虽是离顶峰很近了,但这段高度的石阶,怕是比刚才所走的还要多。 但也无他法,只能继续。 终见山顶楼阁,身前石阶变化,正对楼阁门前,本是平铺在地上,这石阶路却是将石板竖放,两块石板为一阶,每阶落脚的地方不过两寸,若是寻常人行走,只能扶着石栏,将脚横放,缓慢向上。 青易阳跃身而起,脚尖点地,十阶并一步,几步便登上了顶峰。 这楼阁比先前那山门石牌还要难看,这顶峰也只有一路指引,就是进入那楼阁的碎石道。 进入这楼阁后,此间空无一物,只有正中,拿石砖彻一方池,从中散腾雾气,离得远了,便消失在空中。 青易阳往里一瞧,顺着光亮,倒是清澈见底,且似有似无的散发一股香气。 他在绕着池边走上片刻,感觉身体内,汇入一丝丝力量,逐渐增多,体内感受愈发明显,渐渐那股力量游走其全身,而后越是粗壮无比,磅礴之力冲撞全身经脉。 青易阳全身发烫,面色铁青,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所伤,他盘腿坐下似要将此逼出。 但这力量毫无规律可言,只是疯狂地冲撞着体内。 青易阳的**被拉扯,那股疯狂之力在人皮下蠕动,在外也可看得清楚,能看到其移动的行迹。 每当它游走过四肢时,青易阳也便能喘口气,因为他自身的体魄就可以硬抗下这股力量。 但在体内撞击五脏六腑之时,起初还能硬撑下来,可到了后来,青易阳便跪倒在上,冷汗直流,神情痛不欲生,因是伤了心肺,面色红潮,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发出凄惨绝望地喊叫之声,整个楼阁回响着那份撕心裂肺。 此间也只有他一人而已,无人可救他。 池中的水低下一分,那雾气就多上三分,且肉眼清晰可见,是向青易阳飘去,从其口鼻耳间钻入,其周身也有雾气缠绕,内外施力,青易阳终究是受不了,趴在地上,昏死过去了。 背部还能清晰地见到那股力量在游走,如毒蛇般在衣内贴身扭动,甚是可怖。 …… 青易阳睁眼醒来,四周一片白茫茫,不对,自己不是在试炼么? 且这里不是自己体内么,有着黑白池与白色圆石的地方。 想到刚才在楼阁中上演的那幕,现在回想还是心有余悸。 青易阳嗅了嗅,此间迷雾与在外那方池散发出来的气味一模一样,且更为浓郁,上次来此也只是在那黑白池中所闻到。 他心中想到,难道此为同一物,而且上次所见,此方雾气都会被那白色圆石汇聚成水滴,汇入池中。 难不成刚才在楼阁中的雾气也是被它吸引,但却无路进入此地,才在自己体内疯狂聚集,四处游走,撞击。 若是真的如此,那只有将此方与体内之间的大门打开,就可让自己脱离危险,拖得越久,怕是自己死的越快。 想到这里,青易阳大步流星奔向那黑白池中,那里有白色圆石,是此次事情最为关键和神秘之物。 几息只间,青易阳就见到那圆石依旧如此,漂浮在那根白色石柱上,圆石因聚集雾气,四周迷雾汇做气旋。 虽是见到了此物,但青易阳却不知道该如何。 青易阳心乱如麻,不管了,师父说当初救自己时,我将这圆石吞下,才得以活命,只希望它能在救我一命。 青易阳从池边飞身起,一把抓住了那圆石,而后踩在白色圆柱上,盯着圆石看了一眼,目光闪过坚定,一口就将此物吞了下去。 …… 青易阳倒在地上的身躯,恢复如初,但那楼阁池中的水,未见底,没了大半,但依然化成雾气钻入青易阳体内,但此刻却对他没有半分影响。 青易阳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池中的水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眼看就要见底了。 …… 仙姑站在了高台上,目光看向身前那排光幕中的青易阳,轻声叹息。 紫衣男子在旁愣住,也不知道仙姑老人家为何忽然起身叹息。 仙姑本以为青易阳能轻松战胜心魔关,这贪婪一关,对他也应是轻而易举,但此人此刻却是一副极为痛苦的模样,分明是因对力量的贪欲,而疯狂吸收灵力,让体内无法承受,而带来的后果。 修仙者若是在修仙道路上急功近利的话,怕是成不了大器,修炼本就是枯燥无比之事,需要循环渐进,巩固根基,若是如这般贪婪,怕是日后根基不稳,终将万劫不复。 仙姑又是摇头叹息,心道,虽为九重天者,若心性太差又有何用。 “砰”突然一声爆裂声响,打断了仙姑的思绪。 仙姑与紫衣男子皆是一惊,因为二人在北面的高台看得很是清楚。 青易阳所在光幕突然碎裂,化成星点,重回空中那巨大方盒虚影中。 青易阳闭眼盘坐在内,暴露在了两人眼前。 异常突兀。 正文 第二十章 头痛 护持试炼方盒钥的四人,也能感受到阵中有人的光幕已经破碎,皆是神情一紧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此事门中前辈也未曾提起过,也只是说过若是试炼期间出了问题,会有门中长老出面解决。 突然出了此事,他们也没办法,只好耐心等待,但内心急躁,心静不稳,导致天上的方盒虚影微微颤动。 除了仙姑与紫衣男子,知道其中发生何事,其余高台上的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色慌张。 “继续。”仙姑施“灵犀”仙法,传音众人。 那四人得到传音,如吃了一颗定心丸,心中的不安也是烟消云散,继续专注演武场上的试炼阵,其他问题门中长辈自会解决。 其余高台几人,见仙姑发话,面色同样轻松下来。 紫衣男子在旁,此事理应是由他出面,但若是有仙姑出手相助,那就再好不过了。 仙姑思索片刻,她之前心中已是有了定论,便是此子心性太差,若是无人引导,教诲,怕是在修行大道上不会走得太远。 但眼前这一幕却是动摇了仙姑之前所想的,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若是想知道其中缘由,便要从青易阳身上寻找答案。 仙姑伸手指向青易阳所处位置,道一声“起!” 青易阳所在方格发出“轰隆”鸣响,像那千斤石门被打开的而发出的巨响。 那方格从地面拔地而起,露出其中全貌,待完全脱离地面时,只见青易阳坐在一方形巨石柱上,那石柱正面各是半丈长宽,高两丈有余,正面沿边还有小圆弧凹陷,涂半绳黑漆。 巨石连带青易阳腾空而起,待到与那高台齐高时,才停了下来,而后又是向高台这儿,缓缓移动,“砰”的一声,巨石撞在了高台上,与其并肩,贴合在了一起。 此时仙姑就刚好站在青易阳身后,青易阳背对仙姑坐在巨石柱上,也没有任何要苏醒的迹象,刚才在光幕中痛苦神色已是消失了。 仙姑向前一步踏在了那悬空巨石上,一指点在了青易阳的头上,而后闭目凝神。 …… 紫衣男子在旁有些惊讶,但也未作声,不敢打扰到仙姑。 片刻后。 仙姑睁开眼睛,不对,这小道士怎么会没有道灵台,若是未入修仙之列,他之前是如何施道法的,且他进入的是灵池幻境,试炼因人而异,若是他还未进入修仙之列,理应也不会进入此幻境的。 古怪,还有…… 仙姑一指弹向青易阳的后脑勺,“嘣”。 你竟是睡着了? 仙姑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做出此事,或许是她当日曾看到木乙对青易阳做了此事,潜意识中就出手了。 紫衣男子在旁倒吸一口凉气,眼前这小道士一下子栽倒在石柱上,头部悬挂在石柱外,模样似那狗吃屎,身体也只堪堪在那格子内,若是仙姑再大上一分力,怕是此人便从石柱上坠落下去,仙姑怎地突然下此狠手。 仙姑出手后也是有些后悔了,自己未把控住力道是不是伤了他? 她站在那儿眼神中慌乱一闪而过,内心也有些愧疚,但她也不会做出蹲下身揉揉小道士的头,问道“疼不疼”此类举动的。 青易阳手指动了动,刚是醒来,脑后传来疼痛感,“嘶”,极疼。 他睁眼又看到自己怎在空中,本能地向后移动,而后一脚不知道踢在了什么上。 青易阳在地上转头一看,一女子,一紫衣男子,一巨兽皆是在他身后,正盯着他看。 他哪里能不知道这几位是谁呀,那紫衣男子就不必多说了,这女子呢,先前自己在远处看到少女与那巨兽的亲昵,也能猜到眼前这女子的身份,定是少女口中所说的师尊了。 此刻这二人都是站在其身后,难不成自己用白色圆石舞弊之事败露了?这异宝也被发现了? 他心中念叨,莫要慌张,莫要慌张…… 青易阳虽是这般劝慰自己,但行为上已是出卖了他,他想起身时,又是一脚踩在了仙姑的脚上,此举稍显毛躁,慌张地爬起,似是尴尬小脸微红,深深地一拜,道:“晚辈青易阳,见过两位前辈。” 紫衣男子在旁心想,这小道士倒是有趣。他又是看了眼仙姑的脸色,想笑却是不敢笑,憋笑很是痛苦。 “嗯。” “你将试炼中发生的事情,说来听听。”仙姑又道。紫衣男子也是想知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青易阳听闻后,也是暗暗松了口气,若他们不知道自己在试炼中发生的事情,那就更是不知后来发生的事情,他们只是让自己叙述,那自己编谎话的能力无人能及。 青易阳在两位前辈跟前,从那进入青山前一字一句讲起,连那山门牌坊也是讲了一遍,评论了一番,还不时偷瞄观察二人神情变化,但却是看不出什么。 青易阳上山所遇的所有细节,也是一字不差的描绘出来,眼见二人似是不耐烦了,便直奔主题,见到了那方池子。 这池子后的事情才是这两人关心的。 青易阳到此也不敢说假,说那股怪力是如何游走在他身上,百般折磨他的,眼神似是恐惧,话语中带有心有余悸的感觉,但这些都是他故意装给二人看的。 他说自己到了后来已是撑不住痛楚,便昏死过去了,醒来就已在这里了。 二人听得也是将信将疑,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 仙姑又问他,真的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情么? 青易阳一脸迷茫,一口咬定自己昏迷后便什么都不清楚了,只知道自己醒来就在两位前辈跟前了。 仙姑有些烦闷,青易阳所说的话语来看,不是他去炼化灵力,而是灵力将其反噬,导致其昏迷,难道真是那方盒钥出了问题,还是因为他身为九重天者,亦或是他身上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突然演武场中鬼叫之声,打断此二人的思索,三人都看向了演武场中。 只见一老头指着旁边的深坑,一脸不敢相信地道。 “哇,我那徒儿怎么不见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仙选结束 木乙已经通过了两轮试炼,他虽是奇怪为何没有第三试,但黑夜已是褪去,光幕虽未消失,但也能看清周边事物了。 木乙想来徒弟身为九重天者,应该早就已经完成这试炼了,想与他分享自己的心中喜悦,兴致冲冲地转头向旁边看去。 木乙一惊,这哪里还有徒弟的人影,别说人了,地都给挖走了。 演武场中有不少人已经完成试炼,皆是从黑夜光幕中苏醒,如夜幕星光闪亮,逐渐布满整个演武场。 不少人也是被叫骂之声吸引过去,瞧见一老头指着个深坑破口咒骂,也有人看见高台旁有一巨石飘浮。 木乙所骂,无非就是些什么破试炼连人都弄没了,自己徒弟被哪个……这之类的话,其中还夹杂这些污言秽语。 青易阳偷偷看了一眼仙姑,见她脸色有些不太好。 仙姑冷“哼”一声,退回高台上,将青易阳一同拽了过来,纤纤玉手向前一指。 只见巨大石柱向那深坑中撞去。 木乙突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压迫感,余光扫过,似是有一物向他飞来,侧头望去,竟是一巨石向他飞来,吓得他瘫坐在地,那巨石却是直直插入他身旁的坑中。 而后落下,发出一声沉闷巨响。 木乙好半天才缓过气来,转头目视高台,发现有三人在那里,其中就有青易阳,其余两位,穿紫衣的是那试前御剑飞行的仙人,还有一女子极为不友好地看着他,都是惹不起的主呀。 他见徒儿没事,心思一转,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破话,打了自己两嘴巴子,讪笑起来,似是向高台上的仙人表示自己之前说的是胡话。 木乙也不知徒儿为何被仙人召见,但那女子眼眸中透出的冷意,却让他打了个寒颤,他转身坐下,而后就不敢向后看去了。 …… 试炼本是分三段,但此次仙选最后一试为天赋,所以时间由三个时辰,缩减到了两个时辰。 前两次皆是失败之人,已是知道试炼结果。 但两个时辰未到,大阵是不会撤去的,所以还是要继续等待。 良久后,两个时辰已满,试炼结束。 而后只见演武场中方格忽地下沉,发出一阵阵“轰隆隆”的沉闷响声,绵绵不绝。 场中只有四十余根石柱未动,其余之人皆是与巨石同时下沉,而后方格内试炼光幕消散。 这一变化,一时之间大部分的人都是未曾反应过来,有些慌乱起来。 仙选大会的几名宗门弟子也是下了高台,站在演武场边注视下方。 只听七爷在高台上喊道,未留在演武场的人,可以先行离去了,诸位,仙选大会已结束。 那演武场地底之下正对七爷方位开一甬道,应是通向城内。 而剩下四十几柱则是向两边缓慢移动,似有人操纵般,但也不会磕碰下方之人。 其中有几人前两试中只通过一试,本以为希望渺茫,却是被留了下来,心中既是忐忑,又是喜悦,无法用言语表达的此刻心情。 而大多人是悻悻而去,看向巨石柱上的几十人似是羡慕,嫉妒或许也有愤恨,带着百感交集离去。 虽演武场剩下的人与要离去的众人只隔有两丈高的距离,但恐怕今后的人生,将会是天地之差。 近万人离开,也是要需要许久,其中有赖着不离开的人,想攀爬上来的也不少,但皆是被宗门弟子一顿教训。 待下方众人离开后。 场中巨石柱上的几十人开始移动,有三十九根柱向七爷方向挪移,但也有三根石柱带着三人向仙姑等人方向转移。 待到石柱贴合在演武场边缘时,方格内光幕才是消散在试炼阵中。 石柱也缓慢移动到原来的位置,待到归位后,地底下的石柱抬升起来,轰鸣响动过后,整个演武场又是恢复如初。 向仙姑方向去的三人里,其中就有少女在列,不,应叫苏锡雨,她见到了师尊还有青易阳,甚为开心。 还有那黑鳞也在高台上鸣叫,但苏锡雨却是轻轻摇头,意思让它不要下来。 仙姑向苏锡雨笑着点点头,苏锡雨看向青易阳又看了眼师父,她刚才心中就是奇怪,青易阳怎会在仙姑身旁。 难道…… 另外二人不像苏锡雨这般,反倒是此二人在仙人面前略显拘束,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虽是拘束,但也掩盖不住心中喜悦。 苏锡雨这般到也应该,仙姑是她师尊,紫衣男子算是她师侄。 “晚辈,见过三位仙人。”两人深深地一拜道。这两人将青易阳也是误认成仙人了。 苏锡雨在旁听闻噗嗤一笑。 “你们三人以后也是门中之人,不必拘束,叫我声师……”他看了眼苏锡雨,干咳了一下,又道:“咳,叫我声赵长老就行了。”赵长老对着三人说道。 “赵长老。” 赵长老说了些话语,告知他们是试炼三试通过之人,不同于两试通过之人,又是说了些平常话,你们可以先行离去,向亲人告别,也可以现在留下,不过三日之后必须呆在这覆水城中,逾期不候。 苏锡雨与其余二人认真听着,她不想与其他弟子有太大差别,在宗门之中人人敬她畏她,但这些人都是冲着她师尊仙姑的名号,少有人是真心待她好的,这些她自己心中很是清楚。 她与青易阳相识,或许也有这部分的原因吧,但谁又知道呢。 其余二人,一男一女。 男的长相硬朗,体魄强壮,听赵长老讲话时,偷瞄着旁边那名红衣少女,他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女子,便忍不住多看上几眼苏锡雨,爱美人之心,何必遮掩,此举在是正常不过了。 那女子,五官秀气,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束男发,着布衫,腰带侧面,挂一长鞭,若非胸前饱满,此人自称是男子,他人也是会相信的。 赵长老说完话后,又让三人将令牌拿出,他在令牌上随意虚画了几笔,又还给了三人,让他们贴身收好就行了,便向仙姑方向走去了。 这二人见赵长老走后,也是放松下来。 苏锡雨先开口和二人交谈起来,那年轻男子很是乐意,也是相谈甚欢,那女子却是一副冷冰,但偶尔也会插上几句话,像是对陌生人有些不安吧。 三人交谈时,苏锡雨还跑去将青易阳拉来,其余二人皆是诧异,小声说道,苏道友怎么将仙人…… 苏锡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道:“你们管他叫仙人哈哈。” 二人皆是莫名其妙,苏锡雨笑道:“这是我师弟啊。” 青易阳也是和两人打了招呼,而后二人熟知后,也便没有拘束了。 赵长老而后过来,说是要离开了,让他们几人去往府邸。 那男子说自己要回到城中,要先向宗门长辈告知,报喜。 赵长老让他也先行跟着自己,到了那府邸门口后,自会有卫兵引他到城中石桥,之后他若过来,也不会不认识路。 几人跟着仙姑后面,走到东西方位的一片竹林边,有条小路,这路苏锡雨倒是知道,因为清早她就是从这条小路到这演武场的。 几人行走期间。 苏锡雨在青易阳身旁,她见青易阳先前四人谈话时就毫无兴致,此时也是心不在焉的,便想安慰他几句。 但却是欲言又止,青易阳在旁看得奇怪,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而后她下了决心,在他身旁小声叹息道:“哎,师弟,你也不要太难过,不就是没通过试炼嘛,大不了我向师父求求情,再要上两个杂役名额就行了,让你师徒二人都能去那修仙宗门。” 青易阳听闻后一愣,心中苦笑。 正文 第二十二章 人情味 青易阳心想,师父已是不用少女帮忙了,或许自己可能会需要那个什么杂役名额。 苏锡雨见青易阳毫无反应,反而眉头紧锁,就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想来他定是心情不好,一个九重天者,拥有极高天资者,却连仙选试炼都无法通过,任谁心里都会糟糕。 但此事是她想岔了。 青易阳并非心情糟糕,而是真的难受,从他刚才醒来时,体内就有疼痛隐隐发作,但还不强烈,皆是被他压制下来了。 青易阳此时却是突然胸口发闷,气息不顺,体内隐隐阵痛,似有什么东西要从体内冲出。 这种感觉就像在那灵池幻境中一样,不过幻境那次是从外界进入体内,但这次可能是从体内开始爆发。 青易阳只能暗自隐忍下来,因为众人皆在他身前,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吞下了那白色圆石而出了问题,所以不能让别人看出异样。 片刻后,青易阳体内已是恢复,痛楚消失,但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否挨得过下一次,也不知道这一异样,下一阶段会在何时爆发,只能先快点到府邸后,再另想办法了。 仙姑一路上也有些奇怪,她本以为青易阳会问自己,他的仙选试炼应该如何,但他却是自己一路上默默走在最后,除了神情有些愁苦,倒也耐得住性子。 其实仙姑早已有了决定,青易阳已经能算是修仙宗门之人了,因为青易阳试炼中断,虽不知他仙选二试中是否成功,但他一试通过已有灵石记录下来,且三试为天赋,身为九重天者此试若是通不过,是绝无可能的。 …… 这演武场到府邸之间颇有些距离,许久后才到。那府邸就是七爷之前所住的。 青易阳一路上也未再发作。 府邸前已经有十几名丫鬟和小厮站在大门两旁,大门正中站着一位中年男子,看到仙姑等人走来时,便赶忙上前,躬身道:“几位仙人辛苦了,我是奉七爷之命,来侍奉几位仙人的,府内已是备好酒菜与房间,请仙人到府内歇息。”见到眼前几人他也并不慌张,像是极为熟练了。 “林淼虎,你可还记得我?”仙姑突然开口说道。身后几人也皆是吃惊,更为惊异的是那中年男子,仙人为何知道他的姓名。 林淼虎抬头一看,正是一位女子,长得也似是仙女,也有些熟悉,但近日里若是见过这位女子,自己应该也能记得清楚,一道思绪如闪电般进入他的脑海,他神色震惊,磕磕巴巴地说道:“仙……仙子姐……” 林淼虎还未说完话,似是想起什么,突然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极为突兀,而后说道:“请仙人赎罪,是小人冒犯了。” 旁人皆是一头雾水。 林淼虎先前是未曾想起,此女子长得如此貌美,若是自己见过她,定能记得住,但仙人又哪里能从凡人的角度来妄加揣测,他也为七爷做事十几年了,也是通彻,知晓一些道理。 他约莫八,九岁的时候,自己的父亲已经在为仙人做事了,所以当年自己也有很多机会能见到仙人。 有一日,也像今日这般,诸多仙人来到府中,父亲也像他一样好生侍奉诸位仙人,但若是有仙人来此,父亲也从来不让他在旁,应是怕自己惹出什么事端。 那日他悄悄跑了出来,在大堂角落里偷偷看着,众位仙人中有一领头的女子,声音甚为好听,也是知晓她叫“仙姑”,他好奇心作祟,便想看看那女子长什么样。 悄悄走到屏风后,不料却是大堂上突然一人大喝道“谁!” 他一慌张,将那屏风撞倒,自己也向前跌去,但却是看见了那名叫仙姑之人的长相,哇,天底下怎么会有这般漂亮的人。 一时之间,竟是忘了疼痛。 众人见是一孩童,且滑稽可爱,大家都是笑了起来,而后便问他的父亲,是不是你家的小孩? 父亲称是,虽是很想发作将他训斥一顿,但碍于仙人在此,且仙人也未怪罪。 他见众人都在笑,他气不过,从地上爬了起来,红着小脸,脑子一抽大喊道,你们都说错了,这位姐姐哪里是仙姑,分明就是仙子姐姐。 众人皆是哑然,空气似凝固般,突然仙姑轻笑起来,化解了这尴尬的氛围。 他哪里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以为自己引得仙子姐姐开心,自己还挺自豪的。 晚上就是一顿毒打。 那年他就是一小孩,好了伤疤忘了疼。 次日 他去找仙姑,仙姑对人极为和善,也不觉得厌烦,反倒是觉得解闷好玩。 他信誓旦旦在仙姑面前说道,仙子姐姐,以后我也会成为仙人,长大后便要娶你。 或许是仙姑实在是太为貌美了,他才会说出这般话语。 仙姑听到后也是一愣,然后捧腹大笑起来,眼泪也似是被他逗笑出来,摸了摸他的头,哭笑不得地说道:好,好,那我等你呀。 仙姑也当他讲的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笑话,他确是一直记在心中。 从那次后仙姑再也没有来过了。 几年后乃至后来,他也参加过好几次的仙选大会,但限于资质平庸,没有一次成功,慢慢的放弃了。 再后来他也成家立业了,接替了父亲,遇上了七爷,七爷也正是当日在座的一人,也和他讲起过当年之事,他也有些怀念和追忆。 这一晃便是四十年,恐怕连仙姑的容貌已是记不清楚了,那段誓言亦是藏入里心底最深处,最终带入棺材中,与他一同埋藏。 但今日又是见到了仙姑,心中似也并未太过激动,开始的震惊也化为了心中的宁静,心底也滑过一丝甘甜。 仙姑见他如此举动,说道:“带路。”而后浅浅一笑,似也回忆起当年之事,或许也会在心底的一角荡起一丝波澜,谁又说得准呢? 但今后两人也不会再有交集了,因为他们之间的距离差的是天地。 此刻仙凡之间的记忆,化作最后一份人情味。 …… 众人进入府中,青易阳便借口今日有些乏累,拜别了两位前辈,林淼虎也是吩咐了下人。 青易阳背对众人,跟着下人走出几步后。 突然脸色一变。 正文 第二十三章 双生符 青易阳身体一僵,体内似有百斤石锤砸来,从身体中冲撞在胸腔内。 他急忙跟上带路的府中下人,尽量克制住,淡出众人的视线之后,到了另个园内后,硬撑的一口气忽地松懈下来,身体如挂铁石般沉重无比,脚下已是支撑不住,受不住了力了。 在他前方的府中下人,也是发现了异样,转头看去,见青易阳停留在原处,道:“仙人,前面就是……” 青易阳挥了一下手,示意那下人过来。 府中下人也不敢怠慢,跑了过去,青易阳伏在他的肩头上,那下人也是神色一紧,不知道青易阳是要做什么。 “扶我过去。”青易阳说道,那声音嘶哑,喉中干涸,像是那将死的老人一般。神态上也没有刚才在大堂之上一般具有生气。 府中下人也是按照仙人所说的做,不敢有异议,虽是想问问,仙人需要不需要叫其他人来帮忙,但最终也未说出口。 青易阳也就十四,五岁的个头,对那下人来讲,也并不会太过吃力,本身就是在府中做些粗活,就算是直接将青易阳抱起,进入客房中也不是难事,但心中也是怕冒犯了仙人,事后怪罪他。 青易阳所居住的客房不远,在这园中,不过百步距离就能到了,但青易阳脚下不受力,基本上是被那下人单手环于腋下,扛了起来,悬在空中,这般姿势行走很是吃力,走得就慢了。 “吱呀”木门被推开,那下人将青易阳扶到床上后,终于是忍不住询问道:“仙人,要不要小人叫其他人来帮忙。” 一路上青易阳也是时不时发出闷哼之声,那人也是心中害怕起来,若是仙人出了问题,那第一个要被开刀的就是他了。 青易阳在床上缓缓摇头,强忍住疼痛,对着那人轻笑起来,右手也是摸向腰间,但却怎么也解不开那系在腰间的布袋子。 站在一旁的府中下人见了,也是帮忙将那布袋子解开,青易阳却是拿去那布袋子递给他,笑道:“你……你做得很好,我没事了,此事不要和他人提起,你先出去吧。” “这……” 下人看到青易阳又是冲他笑着点了下头,精神上似乎也是恢复过来,看样子真如青易阳所说的,他没事了。 府中下人也不敢继续多嘴,拿着布袋子,退出屋子,将门合严实。 而后打开那布袋一看,里面有不少碎银两,能抵得上自己两个月的工钱了,仙人话语间的意思他也是懂得,若能为仙人做事,又能被赏赐了银两何乐而不为呢。 …… 青易阳瞧见屋内昏暗下来了,手扶床沿,撑坐起来。 体内灼烧感强烈,皮肤上也有丝丝热气冒出,但应是无大碍了。 青易阳缓缓站起,走到桌边,他有些口干舌燥,便端起茶壶,倒入杯中,应是放了许久,也是凉了。 他体内热得发烫,这凉水更合他的意,将水一口灌入嘴中。 他能感觉到那凉水顺着他的食道中,本以为能让他舒畅解渴,哪知这凉水犹如刀片,所过之处,似是一寸寸割在了他的体内。 体内更是火辣辣地疼,青易阳眉头紧皱,片刻后,苦笑起来,心道,想不到自己伤得这么重,其他人我信不过,也罢。 青易阳从腰带中拿出一张白色小卷纸,将其小心摊平,打开后白纸条上面勾画着复杂的符文,似是一张符箓,但却是薄如蝉翼。 他两指夹住此符箓,嘴中念念有词。 天色已晚,屋内未点烛火,这屋子里更是看不清楚了。 青易阳手指间那张符箓却是发出淡淡白光,打在他的脸上,白光惨淡,容貌似有些苍白。 但不过几息时间,符箓上的白光就渐渐暗淡下去,又是恢复到初始的模样。 他又将符箓小心卷起,放入腰带中,露出小半白点。 而后自己回到了床上,平躺了下去,神色有些疲乏,慢慢地呼吸均匀,似是睡下了。 …… 仙姑等人进入府内不久后。 七爷与木乙等人也只是迟了片刻后,浩浩荡荡带着四十多人来到了府邸前,但也有通过试炼之人先是告辞,说是明日再来。 府中之人也都是认识七爷与都总管,都总管便安排了些卫兵和下人,将他们带回城中。 待那些人拜别离开后,剩下十余人,也就跟着七爷进入府中。 府内便有些热闹起来,仙选之后的宴席开始了。 木乙在大堂中也未见到青易阳便找人询问,才知他已是去歇息了,也未做多想。 而木乙肚中早就已经嘀咕了,闹起了情绪。 他心道,自己又不像这些仙人一样,能一天不吃不喝,还是一副神采奕奕的状态,自己不过是个凡人,天未亮到现在,滴水未进,早已是饥肠辘辘了。 木乙见到酒菜自然高兴,不过还未等他吃上几口,怀中就起了淡淡亮光,他脸色一变,幸是大堂之中极为明亮,其他人也没有注意到。 这张“双生符”师徒二人各持一张,青易阳很早以前所画,从一张符箓分离成两张,所以很薄,其中一张念咒催动,另外一张也会有所反应。 师徒二人用着双生符次数也是很少,但此次青易阳应是催动此符了,定是什么要紧之事,才会用此符让木乙知晓。 木乙也偷偷出了大门,刚是离座后,旁边有一木乙刚相识之人问道,木道友,你去干嘛? 木乙神色着急,又是难为情地说道,如厕。 木乙在宴席间说出此话,很是恶心呀,那人捏着鼻子笑骂道,快去。 他出了这大堂,便急忙拿出怀中符箓,默念咒语,那符箓飘浮在空中,他再道一“合”字。 符箓无风自动,像是为木乙寻找青易阳所在的方向。 一些下人路过的下人见此也有些好奇,但仙人的事情还是莫要打扰。 木乙跟着符箓走到了另一园中。 而后符箓飞向青易阳所在的客房,停在木门前,木乙站在门前。 看向屋内也未有烛光点亮。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异响,似是什么东西翻倒在地。 木乙焦急地推开木门。 黑暗里只见一人倒在床边地上,弓着身,发出“额,啊……”的怪叫声音,模样极为痛苦。 正文 第二十四章 修仙之列 青易阳躺在床上未过多久,体内灵力又是爆发了。 从体内某处破裂开来,灵力如洪水开闸般,冲撞他身体的各个角落,没错,与那灵池幻境中一样,且此次这磅礴的力量,是真真切切地在肆虐他的全身上下。 青易阳意识已是有点模糊不清,隐隐听到屋外似有动静,从床上翻滚下来,见门已是被推开,瞧见那熟悉的身影,才是安心下来。 但身体中的灵力可是不会安分下来,肆意冲撞着,残虐着。 木乙见到徒儿如此模样,哪里能不急。 木乙怀中突然一跳,似是什么东西要从中窜逃而出,摸向怀中,是那装着玉石的方盒,很是不安分,且有一力引向青易阳方向,难道又是青易阳体内异宝出了问题? 木乙赶忙将盒子打开,那玉石从盒中瞬闪而出,“啪”的一声,贴在了青易阳的额头上,那玉石上的玉套被击的粉碎,暴露出其中的黑色圆石。 青易阳突然坐立起来,双眼瞪圆,眼中散发异芒,但又似空洞无神,身体中乱窜的灵力似找到一个宣泄口,齐齐冲向他头部,融入黑石中,黑石却是无丝毫变化,那磅礴灵力犹如沧海一粟,进入黑石后消失得无影无踪。 “啊,……”青易阳仰天怒吼,神色狰狞,体内灵力似也是无穷无尽般,这一过程,持续的太久了,木乙在旁也很是担心,但无他法,只能在一旁看着,相信那黑石能如同十几年前般,再救青易阳一命。 刚开始时,也只有双眼中闪透着诡异亮芒,可现在他整颗头颅竟是发着亮光,如那阴间鬼火般一样,模样极为怪异,似是怪物。 “呼,哈,呼,哈……”青易阳盘坐在那儿,大口喘息着,额头上的汗珠如大豆粒般滚落,滑过脸颊,留下汗丝,衣裳也是湿透了,全身那诡异光亮渐渐消退。 青易阳从混乱中恢复了意识,眼帘低垂下来,他极为明显的感觉到,体内中有一根银丝在发芽,渐渐变成一根银针,与七爷所说的道灵台起初模样相同,且在那暴乱的灵力中如同江川中一叶扁舟,极为不稳定,似要被那磅礴之力冲刷走。 忽地额头上的黑石如断了线的风筝,滑落掉在了青易阳腿上。 体内的灵力突然失去了动力,余留在了青易阳身体中,缓缓倒流回银针旁,极是温顺,带着一股暖意传遍全身。 银针与灵力相互圆融,形成一团白色块体,就静止不动了。 青易阳缓缓睁开眼,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能感觉到体内大致构造,五脏六腑如同双手般清晰可见,体内伤势也是被那灵力所调养,恢复了大半。 青易阳心道,这就是修仙者么?但师父从未讲过有这样的感受呀,难道我道灵台变化后,我比师父在修仙之路多走出了一步? “是那体内的东西出了问题?”木乙在旁严肃问道。 青易阳一怔,看向师父,没想到师父竟是主动问起,应该也是危机到了自己的生命,他才会问起此事的。 “是。”青易阳点头道,又道:“先前我便已经有些感觉,和当年有些相似,但没有像今日这般严重。”又是回想起了刚才可怖之事。 “哎,果然是。”木乙叹息道。 “这黑石以后你就带在身上,以防不测”他又道。 “不行!”青易阳站起来看着木乙正色道,眼神中,话语中皆是透露出一份坚定 其余事情他都可以忍让木乙,唯独将黑石交给自己不行,其中秘密只有师徒二人知道,师父能活到今日,全靠那黑石续命,若是木乙离开黑石后,青易阳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自己不敢让师父承担这个莫须有的危险。 “我已经踏入修仙之列,还加入了修仙宗门,以后应……”木乙看着青易阳的眼神,声音渐渐低沉下去。 青易阳将黑石递了回去,见木乙重新收回,轻笑起来点了点头,木乙似是不听话的小孩,站在青易阳身前被训斥一顿,而后乖乖认错。 木乙身为师尊,哪能这般没有威严,他很不喜这种感觉,大声说道:“哎哟呀,我可怜的小宝贝,你怎么就这么去了。”蹲下身将碎成渣的玉套捡起。 “走好,若有下辈子……”木乙将玉石捧在手心,一些煽情作呕的话语说出,站在一旁的青易阳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脚踹了过去。 “咣”的一声,木乙头撞在了那木床榻上。 …… 青易阳在屋内呆得烦闷,瞧见屋内备有男子的衣裳,便换了一身出来,在园子中透透气。 园内起了雾,空气中有些湿润,还夹杂着花香气息,青易阳忍不住深深地吸上一口,嗯? “啪”青易阳感觉到,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这已经是第三次了,他不用转头都是知道那人是谁了。 青易阳转头笑道:“你怎么来了?” 后方之人正是少女苏锡雨,她见师弟似是心情变好,笑道:“对嘛!师弟,人就应该想开点,开心最重要呀” 青易阳也是被她逗笑了。 “对了师弟,你那师父,我刚才看到你那师父在宴席,应该也是通关了仙选试炼,这样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师父也早前就答应给我个杂役名额,你且放心吧。”苏锡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 青易阳刚想说句多谢,苏锡雨又是提起手中的提篮,笑盈盈地道:“那,我见师弟没用晚饭,想来是饿了吧,便带了些吃食给你。” 青易阳是真的有些饿了,毕竟身体不是铁打的,一日不食倒也不是不行,但自己何必遭这个罪呢,接过了提篮,而后道一声“多谢”。 青易阳见此地无处摆放,便想回到屋中,刚想迈脚,就被一只小手拽住,苏锡雨指着一间小亭子,转头看向青易阳,道:“师弟就去那里吧,陪我说说话,我在大厅里呆得烦闷。” 苏锡雨在青易阳身前拽着他的衣角,将他领到亭中。 二人坐下,有说有笑。 木乙捂着头从那屋子里出来,见到亭子中的两人,一怔,而后怒道:“难怪这小子要欺师灭祖,原来是急着与这小魔女私通幽会,啧啧,卿卿我我的,伤风败俗,伤风败俗啊!” 正文 第二十五章 求救 次日。 青易阳与木乙未等天亮已是醒来,打开屋门后,发现门口已有两府中丫鬟候着了,见那两人冷得直哆嗦,应是等了许久了。 师徒二人就赶忙叫她两人进来,丫鬟而后竟是要伺候他二人洗漱,闹得木乙极为不适。 后来只是让丫鬟打了些热水来,丫鬟也就照做了,不一会屋里又是来了一人,正是昨日扶着青易阳进入屋内的下人,见他手中提着食盒,从中拿出茶水糕点,应是府中准备的朝食,这府里伺候的倒是周到。 青易阳见是那人,也是笑着打了招呼,那下人也是没想到,这仙人居然如此和善,也是恭谨地回应道,昨晚他事后回去一直睡不踏实,生怕青易阳会出什么事情。 所以今早就特意接了送饭这活,来此看看仙人是否无恙,否则这心中难受得紧,此刻见到仙人已是无恙,且气色比昨日看起来更好点,便安心了,也能放心收下那“不义之财”了。 师徒二人坐在桌旁用着朝食,不久后,门口又是传来动静,木乙心道,这府中也是太为热情了点吧? 一旁的青易阳却是站了起来,道:“七爷,怎么来了?” 门口二人正是七爷与都总管,木乙一听,也是赶紧站了起来,道一声“七爷”。他如今也算是修仙宗门之人,理当应喊七爷一声“师叔”,不,喊师祖也是不为过的。 七爷这人倒是对宗门小辈很是亲近,也不因宗门地位而自居,且为人潇洒,门中认识他的小辈见到他,便叫他一声“七爷”,至于这称呼是从哪里来的,大部分人却是不知,只是大家都这样叫习惯罢了。 “两位道友不必多礼,坐吧。”七爷示意师徒二人坐下,自己也是落座,待三人坐下后,笑道:“我今日所来,是为了青道友所来。” 嗯,应是为了昨日试炼之事。 “青道友,昨日试炼之事,我已经听三师兄讲起了,今日来也是想问得明白些。”七爷又道。 七爷这大早上,便来此,虽是为九重天所来,但也不能折了他们的面子,所以七爷所问,青易阳照着答便是了。 但七爷所问,无非也就是那么几个问题,青易阳又将昨日与仙姑所说,再是叙述了一遍,也与七爷昨日晚间听到的差不多。 良久后,二人的一问一答结束,七爷思索了片刻,而后道:“青道友能通心魔关与天赋关,也无需为这试炼结果担心,应是能顺利加入宗门。”七爷与仙姑想法一样。 “多谢七爷。”青易阳道。自己若是能顺利与师父一同加入那宗门,就是再好不过了。 门口这又是来了一人,今日这屋子好是热闹呀。 林淼虎站在屋外,神色有些着急,但见七爷与几人交谈着,就侯在门口,不敢打扰。 “老林,进来吧。”七爷道,林淼虎应声进了屋子,七爷看到他那焦急模样,又问道:“出了什么事么?” 只见突然林淼虎跪了下来,情绪一下子爆发了,带着哭腔,沙哑地说道:“七爷,求求你,救,救我家那位。” “老林,你别着急,起来说话,你将事情和七爷讲清楚。”都总管在旁说道,他在府中的日子也不短,与林淼虎相识也是十来年了。 也是知道林淼虎平日里做事有条不紊,将整个覆水城打理得有模有样,哪有像今日这般毛毛躁躁。 林淼虎也是知道都总管说此话,是在帮他。 他站起后,便将事情道来。 但还未说上一句,七爷就让他带路,边走边说。 林淼虎听闻心中更是感激七爷,便出了屋子在前带路,木乙与青易阳也是跟了上去,林淼虎在路上就和七爷将此事道来。 府中林夫人,就是林淼虎的夫人,从去年开始身子就有些虚弱,就请了城中最好的郎中,那郎中说是夫人受了风寒,也只是开了张药方。 有良药调理,起初还能有些用处,林夫人气色慢慢恢复,但后来不知道是病情加重,还是失了药性,又是无多大用处。 郎中看过后,依然说是夫人风寒未愈,又是写了张药方,但却是并没有多大用处,林淼虎只能干着急。都总管后来也是知道了此事,也来查看一番,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当时都总管说了,等来年七爷来了或许有办法。 他林淼虎能等,但他夫人等不起啊,便是病急了乱投医,还从寺庙中请来和尚,道观中请来道士,在府中作了法,但都是毫无用处。 但是有一次府中来了一人,称自己是什么真人,伸手就要五十两银子,而后给了林淼虎一张符箓,说是能退治妖魔,林淼虎也是不缺这点银子,便买下。 没想到这符箓真的有用,便求那真人为他作法驱邪,哪里知道真人说道,此地邪魔太过凶险,自己也是无法压制住,但这辟邪符却是能将其镇住。 林淼虎一想,这符咒如此有用,若是能撑到来年七爷到此,便万事大吉了。 真人说道,一张符箓五十两,能撑上一个月。 林淼虎想也未想,便要买二十张,那真人说是出门未带许多,只带有十张符箓,算上之前那张也不过才十一。 十张就十张,也是够用了,林淼虎出手阔气,拿出六百两银子,说是多余的一百两作为谢礼。 有了这辟邪符,这一年夫人也无大碍,林淼虎本想着仙选宴席过后,今日就来找七爷,让七爷帮他再看上一看。 哪知今早夫人突发癫狂,似被恶鬼附体般,还抓伤了身边伺候的下人,众人也是忙将夫人制住。 林淼虎说完之后,青易阳瞥了一眼身旁的木乙,这什么真人的行事风格,怎与师父这么相似呢 木乙哪能不知道徒儿眼中的意思,他听那林淼虎所讲,自己都是觉得那真人很像他,但他从未这般漫天要价过啊,六百两啊,卖个破符能拿六百两啊!且这覆水城他更是没有来过。 “呀,哈,啊……”众人在突然听到刺耳的怪叫嘶吼声,前面带路的林淼虎,神色慌张,内心着急,也未管后面之人,急忙进了院子,进了屋内。 七爷等人跟了上去,进入院子后就看到有一石壁竖立在北面,正是那北山巨石,但只是一小部分,水流顺着石壁汇聚在底部池塘中,悄无声息,池中也是清澈见底。 木乙与青易阳同时看向此池。 嗯 正文 第二十六章 老本行 “徒儿,先进去看看再说。”木乙对着青易阳说道。 青易阳点了点头,也跟着他们进到屋中。 只见屋中床榻上有一女子,被五花大绑起来,大张着口,怪叫着,挣脱着,嘴角也有口水滴落,身体并无其他变化,但配上她此时可怖神情,犹如一只饿得发疯的野兽,露出尖利的獠牙,似是要撕咬吞噬眼前的一切,又因被捆绑住而感到极为愤怒。 七爷见到林夫人这般模样,也不以为意地走了过去,一掌轻拍在林夫人的背上,林夫人似是无力般,嘶吼渐渐低沉下去,似是如常人般昏睡下去了,侧倒在床榻上。 “解开绳子。”七爷说道。 “这……”那之前被抓伤的下人们,似有些迟疑和害怕。 “让你们做就做。”林淼虎也是着急说道。 府中下人们也不敢迟疑了,林夫人身躯娇贵,下人们之前只敢多绑些绳子,不敢捆得太紧,所以也没废上多大的功夫,就卸下了一地的麻绳。 “将夫人扶正,坐好。”七爷道。 府中下人做事倒是麻利,不会耽误片刻,四个丫鬟上前,就将林夫人扶在床榻边,固定好头,手,脚,后有一人将其背部撑住。 七爷缓缓伸出手掌按在林夫人的天灵盖上,闭眼引灵力于她体内,感受其中到底是何问题。 林淼虎在旁极为紧张,攥着拳头,手心早已出汗,但却是见七爷皱着眉头不时地摇头,他心中更是失落与无助,因为当日都总管也是这般神态和姿势的。 七爷睁开眼后,“呼”长舒一口气,收回了手,转身对着林淼虎摇了摇头,七爷也只能看出林夫人只是受了些风寒,身子骨有些虚弱,仅此而已。 林淼虎的心从悬崖上跌入谷底,一下子似是苍老了不少,七爷看在眼中,也是起了愧疚感,哎,可怜天下痴情人。 “或许仙姑有办法。”七爷平静地说道。 这一话语,似是燃起了林淼虎心中的希望,大喊道:“仙姑!”而后眼帘低垂下,有气无力地说道:“仙姑啊。” 仙姑她老人家会帮我么? “七爷,能否让我们师徒二人试试看。”木乙向七爷抱拳道,主动请缨。 “嗯?这可不是儿戏,你们可有把握。”七爷反问道。 “七爷,我与师父为人作法也有二十余年,也遇到过和此时类似之事,所以也是有几分把握的。”青易阳淡淡地说道。 七爷看向林淼虎,林淼虎有气无力地说道:“两位道长试试看吧。”他此时也是别无他法,只能相信青易阳所说的那几分把握。 “林府主,能将之前那镇魔符给我看看么?”木乙说道。 林淼虎听闻后,走到一木柜前,拿出一长木盒,还加上了铁锁,似是藏得极为小心,打开后,而后拿出一张交予木乙手中。 “咦!”木乙看向手中的符箓,脸色变得铁青,心中怒骂道,这不就是徒儿所画的辟邪符么?他娘的,本真人都是直接赠予他人的,那个什么臭道士不仅冒充本真人,这破玩意儿还能卖出五十两银子,没天理呀! 青易阳虽未仔细瞧见,但此符箓本就出自他手,从小到大没画个万来张,也有个七,八千,所以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木乙越想越气,一下子将那符箓撕得稀烂。 “道长你……”林淼虎难以置信地看着木乙。 “你被骗了,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镇魔符,这是我徒弟所制的辟邪符。”木乙愤愤说道,而后从怀中拿出一沓符箓,其中勾画纹理与那镇魔符如是一张般,且木乙手中少说有七八十张,更有说服力。 “这……”林淼虎哑然。 “哎。”木乙叹息一口气,但不是为了林淼虎所叹,恨自己以前为何白送他人辟邪符,五十两一张啊,再不济也能卖个十两银子啊。 “你们将夫人的手脚按住。”木乙道,又对另外几人说道:“你们过来,将此符贴在这屋子门和窗户上。”那几人走来,接过木乙手中的一沓辟邪符,忙活起来。 七爷与都总管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师徒二人,见这二人胸有成竹的样子,也想瞧瞧这作法到底是何物,因为江湖之中所谓驱邪抓鬼,十有九人是骗。 木乙见屋内的门与窗上都已是贴满辟邪符后,向青易阳点了点头,青易阳也是点头回应。 青易阳走向床榻边,让下人将林夫人抬起放置地面上,将她四肢按住,而后他自己盘坐在林夫人正对头顶的地方,伸出两只手,遮其眼,捂其耳,堵其鼻,而后求助七爷,都总管却是上前一步说道:“青道友,有何吩咐?” 青易阳见此也只是让都总管将林夫人的嘴巴,用双手掰开,这一举动有点冒犯到林夫人。 一旁看着的林淼虎问道:“不能让府中下人来么?” 青易阳也未瞧他,摇头道:“太危险了。” 林淼虎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只好作罢,继续在旁看着。 七爷则是向此靠拢,也有些好奇,这青易阳到底要做什么。 “师父,续阴珠。”青易阳说道,木乙蹲下身解开青易阳挂在腰间的极小的黑色布袋。 突然地上的林夫人睁开眼,幸有青易阳已是遮住其眼,嘴巴被都总管控制住,只能从口中发出“额,呜,呜……”的声响,四肢也是无法动弹。 事不宜迟,青易阳嘴里默念古怪口诀,不像是平常所说的语言,似是在安抚林夫人那狂暴的灵魂,林夫人渐渐安静平复下来。 “啊……”林夫人猛地从地上弹起般,都总管方才也是松懈下来,未用上气力,两只手指碰撞在了一起,那咬力不一般,若是常人此时怕是指头全部会被咬断掉,连都总管此等修仙之人,也是用上了三分力气。 戾气充斥林夫人全身,如恶灵厉鬼般,压住其左手的一个丫鬟,她用尽了全身气力,此时竟是整个人被缓缓抬起,一旁的七爷见此,闪身到此人身边,单手按在此人肩头,林夫人的左手才是被压制住。 一旁的下人见此也都是在其他手脚上再加上一人,此时的林夫人哪里还是一个普通人啊,林淼虎在旁看得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青易阳面色看起来有些吃力,但无大碍,忽地青易阳手掌中金光乍现,林夫人头上似有三条黑线乱窜,想从她耳,鼻中钻出,但皆是无路可走。 “师父,三颗。”青易阳大喊道。 木乙听闻急忙从黑袋子中拿出三粒通体发黑,且似活物的续阴珠,向上空抛去,林夫人的嘴中,突然冒出三道青烟,但一是出现已消失不见。 “大家松手,退到一旁。”青易阳喊道。 有几人反应较快,已是退到一旁,反应较慢的人皆被七爷与都总管也是拉到了一旁。 青易阳伸出两掌,向林夫人双肩拍去,而后拔地而起,跃于空中翻手打出三张金色符箓,喝一“定”字,空中有两颗续阴珠便这般静止在了空中。 另外一粒却是向屋门口飞去,“砰”的一声,发出巨响,而后向旁边的窗户旁窜逃,亦是做着无用功。 木乙眼疾手快,拿出一张金色符箓,默念咒语,道一“定”字。那窜逃的续阴珠也如另外两粒一样定格在了空中。 师徒二人皆是拿出浅黄色符咒,向续阴珠贴去,但还未到续阴珠上,就凭空出现青色火焰,似在燃烧般,隐隐听见火焰中发出异响,如来自阴间鬼魂的怨恨惨叫,而后续阴珠皆是直直掉落在了地上,不一会就消散了。 “冤有头债有主,莫要来找我,莫要来找我……”木乙默念道。 青易阳做完这些长舒一口气。府中下人皆是满头大汗了已经。 “额。”林夫人在地上似是苏醒般,林淼虎急忙跑去将她怀抱起,着急问道:“你怎么样了?” 林夫人缓缓睁开眼,看到林淼虎后,笑道:“夫君,我应是好了,只是全身有些酸痛。”林夫人似是知道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多谢道长,多谢恩公。”二人皆是喜形于色,对着师徒二人说道。 青易阳摆手说道:“还没有结束。” 众人皆是一惊。 木乙也是点头道:“对,还未结束。” 正文 第二十七章 登天之难 “怎么了两位道友。”都总管问道。 师徒二人刚才耍的那两手,倒是有两下真本事的,七爷与都总管虽是身为修仙者,也知道天地之间本就有鬼神之说,但见识的也少,因为这些寻常鬼魂哪里敢主动招惹他们呀。 “嗯。”青易阳道,而后向林淼虎问道:“林府主,夫人三年内可是有诞下一子?” 林淼虎听得也是有些糊涂,心道,青道长问这个做什么? 但也不得不佩服青易阳的本事,林淼虎自己从未提过此事,都总管虽是知道夫人前年生下一子,但他也定不会与他人聊些自己的家常事,所以这位青道长不简单呀。 “不错,内人前年确实是有怀有一子。”林淼虎点头道。 “那就是了。”林淼虎此话也是更加印证了青易阳心中的想法,而后青易阳笑道:“夫人身体已无大碍,但还需药理调理,但莫要再此处居住了,最好换到光照充足的院子中调养身体。” “嗯?青道长,莫不是这屋子真有不干净的东西?”林淼虎说道,面色有些凝重。 “不是这屋子,是外面那口池子。”青易阳看了一眼林淼虎,缓缓说道。 “因为夫人生下孩子后,身子骨本就会虚弱,就让之前那三个小东西有机可乘了,后来又是受了风寒,所以这病入骨髓,也就是夫人之前为什么好不起来的原因。”青易阳又道。 “那两位道长,能否将那池子里的邪祟一并镇压了?”林淼虎说道。 “这……”木乙看向青易阳。 “请两位道长为在下作法。”林淼虎见两位道长似有些迟疑,便是躬身抱拳说道。 “这其中是有困难么?”七爷看事透彻,也是知道,若是两位道友能帮助林淼虎,是绝对不会犹豫的。 “七爷,不瞒你说,其实这池子沾染邪祟之物并不太严重,我与徒儿怀疑是那北山下来的瀑布有问题。”木乙向七爷回应道。 “北山?木道友你说的可是那覆水山”七爷有所疑问。 “覆水山应该是了。”木乙眉头一皱,而后点头说道。 “若是要根除源头,就必须要上此山一探。”木乙又是说道。 七爷突然面色震惊,而后摇了摇头,心道,此山应是上不去了。 …… 以前此地其实也未有这覆水城,这里原本是一宗门开立于此,名叫覆水宗,此山便叫做了覆水山。 此地宗门,当年不知道是惹上了哪方势力,后惨遭灭门的灾难,对方也是极为残忍,将门中上上下下杀得是一干二净,老小皆是不放过。 只将覆水宗的宗主和他妻女留了活口,那些人是要在他眼前当着众人的面将他夫人与女儿一刀给杀了。 屠刀落下的一刹那,那持屠刀的两个壮汉,似是凭空消失般,在众人面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天有异象,而后从天上飞落下一老者,犹如神仙下凡,站在那小女孩的身旁,他向着那波恶徒道一“滚”字,那些恶徒皆是心肺一震,大口吐血,见那老者有如此本领,哪里还敢多呆半刻,逃也似的跑了。 本以为那一家三口能得以团圆,不料那宗主看到眼前宗门景象,心生愧对列祖列宗,拔刀自刎,而后其夫人也是随他一同去了。 这一幕被那小女孩看在眼里,这哪里是一个孩子能承受住的,眼看就要昏死过去了,她身旁老者却是一手搭在她肩上,那小女孩一下子又是清醒过来。 那老者俯下身问她,愿意不愿意为她死去的爹娘报仇,手刃那些坏人。他又让她记住爹娘死去的脸,还有那宗门内所有死去的人。 让一颗复仇的种子在她心底发芽,仇恨就是灌溉这种子的肥料。 离开此地之时,那老者见此地已是荒废之地,用了不知道什么法术,将宗门内的尸骨一一埋葬,而后用神力劈山引河,又是搬运一山岳般大小的巨石立于覆水山前,刻“覆水城”三字,强行改变了此地风水,汇聚天地运势。 果不其然,不出百年这覆水城已是发展的如此繁华了。 大约过了十年后,此地附近的有一宗门,一夜之间,宗门之人皆是惨死,只有门中孩童留有活口,但那些孩子后来也是被送到了其他地方。 江湖之中也有此事的诸多传闻,成为了人们饭后的谈资。 其他人不知道此秘辛,但七爷却是一次偶然的机会知道了此事。 当年存活下来的小女孩,正是仙姑。 但七爷也只知一二,不知详情。 此覆水山便是仙姑亲自所封,封了山后,这几十年间也没有人上去过。 仙姑自己也未曾上去过一次,未曾有一次祭拜过死去的爹娘,因为她不敢。 仙姑被那老者带走后,拜在了老者门下。 老者也是不留有余力地教导仙姑修炼,对她如亲生女儿般,这十年间不知是不是带着仇恨之心,仙姑修炼得极为疯狂。 十年间,前三年已是道灵台大圆满,后七年修炼至祭灵境大圆满,且半脚跨入那成灵境,此等恐怖速度,当时震惊宗门所有人。 只用了十个年头就与宗门长老地位齐平,自宗门开山以来从未见过有如此离谱之事。 后来仙姑报了仇,但她还是害怕面对死去的爹娘,虽自己已经是修仙者,但未成仙之前,人终究是人,拥有一颗凡人的心。 再后来,她的师尊,就是那老者去往了其他地方。 于是她便潜心修炼,但也发现了其中的问题,前十年修炼得太快,导致她的根基不稳。 但她天赋极高,用了诸多办法,弥补之前的过错,巩固根基,修炼又是一番精进。 随着修仙境界的提升,仙姑渐渐明白一事。 当年仙姑父亲自刎时,以她师父的能力,眨眼间便能阻止,双亲也不会双亡。 老者当日为何要救她,也是看中了她的天资,想让她继承衣钵。 老者为何不救她父母,是让她更加憎恨那些恶徒,老者知道自己快要离开此地,便想让仙姑能在仇恨中迅速立足于宗门之中。 若当年一家三口都活了下来,过上了平常日家的安逸生活,可能又会被那帮人所杀,也可能碌碌无为过完这一生,终将葬入这黄土之下,仙姑也定不会有此时的成就了。 但当年是老者选择了仙姑,而不是仙姑有能力来抉择此事,虽然这很残忍,但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中,本就是如此。 仙姑后来何尝不明白此事呢,一边是双亲那死去的脸庞,另一边又是师尊对她的栽培之恩,养育之恩,但他又是间接杀死双亲的凶杀。 仙姑陷入混乱之中,久而久之成为了修仙之路上的心魔,她十几年前就已半脚踏入老者当年的境界,但这十几年间在修炼上却没有半分进展。 她心中迈不过那道天堑,也害怕面对自己的心魔啊。 …… 若想仙姑重新打开山门封印,进入此山中,犹如登天之难。 正文 第二十八章 发芽 七爷只是说道,若是想上山,就要征求仙姑的同意才行。 但不该说的话,也一字未提。 嗐,这绕了大半天,又是回到了仙姑她老人家身上,若真是那山上出了问题,那就涉及到整个覆水城的安危,想来仙姑也会答应此事。 仙姑住在府中,倒是未回那之前的竹林院,应是为了苏锡雨着想吧。 这所有人的住处,也都是林淼虎亲自办妥安排的,所以这府中之事他是最为熟悉的。 仙姑喜僻静,就住在了府里较为幽静的园子中。 临近园子,就能听见似是飞禽的鸣叫之声。 进了园子后,就见苏锡雨与黑鳞飞兽在园内玩耍,少女也是听到了动静,向这边看了过来,很是疑惑,这一大早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苏锡雨拍了拍黑鳞的头,黑鳞低呜了一声就展翅飞到了一旁,伏身下去。 “苏师叔,仙姑师祖可在屋内”七爷拜道。 苏锡雨心想,原来是找我师父的。 少女嘻嘻一笑,似又在想什么鬼点子,颇为恭谨地向七爷拜道:“七师祖早,师尊就在屋内。” 众人都不知道这苏锡雨要搞什么幺蛾子,但七爷对此明白的很,宗门内前几年立了条新规矩,新入弟子,五年内不许拜入任何人门下,而后又搞了个拜师会,也不知道宗门这次为何要立此门规。 苏锡雨虽说之前是仙姑的记名弟子,但如今却已正式加入宗门了,所以现在也只是名义上是仙姑之徒,不能传授宗门中的功法,但苏锡雨也从未学习过宗门内的功法,所以此门规也是如同虚设罢了。 七爷未回话,只是让众人在这园内等着,自己进入屋内。 “师弟,你怎么也来了?也是来找我师父的”苏锡雨笑道,跑到了青易阳跟前。 青易阳也是回应道,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又是问了问她,为何叫七爷,七师祖。旁边的人也是好奇。 苏锡雨便将宗门之事说了一遍,大家也是恍然大悟。 木乙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气死我了,本想着能喊这小魔女太师祖,气她一气,而且大家都是如此称呼,也不觉得丢人,但以后保不齐,要喊小魔女一声师姐,我这么大岁数的人,岂不是丢死人哟。 …… 众人在园内等着,屋内也没有任何动静。 许久七爷推开门出来,众人也是围了上去,询问如何。 “你们三人进去吧,仙姑说有一事,要与你们说。”七爷对着苏锡雨和师徒二人说道,三人皆是面面相觑,对此困惑不解。 七爷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他进屋后,只是将之前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仙姑也是耐着性子听着,后来仙姑也只是点头说道,此事她已知晓,便让七爷喊那三人进去。 三人也是带着疑问进入屋内。 “前辈,仙姑太师祖,师尊。”三人深深一拜道。 “嗯。” 仙姑突然施展一道法,阻隔了屋内说话之声,似是有什么要隐蔽,要紧的事情要与三人说。 仙姑又让青易阳过来,一指点在他的额头上,青易阳顿时心中一紧。 片刻后。 “一日之内竟是能突破两小境界,不愧是九重天啊。”仙姑对着青易阳似笑非笑地说道。 苏锡雨与木乙同时看向青易阳,青易阳也是脸色突然一变,别人不知道仙姑说的是什么,他可是心中明白的很,两小境界指的应是昨日自己成道灵台之事,这让他更为紧张。 若是仙姑知道了他昨日的事情,那不是师徒二人之间的秘密皆是暴露,无数思绪与可能浮现在他闹前,思索起这些日子发生的所有事情,内心极为慌张,表面故作镇静。 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那黑色石头能给我看看么?”仙姑淡淡地说道,像是孩童之间索要玩意儿一般。 师徒二人脸色皆是煞白,木乙瞪圆眼睛看着青易阳背后,这句话,像是拆穿了二人之间最大的秘密,让青易阳心中的一丝侥幸垮塌了,她知道,所有事情她都知道。 “你们也不必紧张,若是我有夺宝的念头,何必大费周章,直接将你们二人杀了便是。”仙姑缓缓笑道,声音似是宛转温柔,但言语中又是透露着霸道与凌厉。 苏锡雨也是难以置信地看向仙姑,她也不知道师尊为何突然说出这种话,喊道:“师父!” 仙姑向苏锡雨点点头,且让她放心。 此时屋内的气氛极为诡异,屋外的人也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何事,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木乙似是下定了决心,颤颤巍巍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盒子,递了上去,他心中只希望能让青易阳活下来。 仙姑接过盒子,打开后,里边有一黑色圆石平躺着,便道:“此物怎么用是放在额头之上?” 二人听闻后更是紧张,但只能应声道“是”。 此时青易阳心中已是下了决定,若是仙姑要将黑石强抢去,不管她是谁,有多强,自己也要与她拼个鱼死网破。 但结果只会是我亡吧。 仙姑将黑石放置额头上,凝视前方片刻,她应是见到这天地间的各种魂魄,便说道:“此物倒是神奇。”其实到了她此等境界查看这世间鬼魂并不是难事,所以此物对她而言,仅仅是神奇罢了。 不到片刻,仙姑就将黑石摘下,让苏锡雨到她身旁来。 苏锡雨见到黑石后,心中却是了然,知道师父为何如此行事了,仙姑将那黑石贴放在苏锡雨的额头上,黑石却是一下子滑落下来,但那黑石又是飞起,重回仙姑手上,而后又重新贴放在苏锡雨额头上,但那黑石依然掉落下。 仙姑盯着黑石看了许久,又看向苏锡雨,极为溺爱地摩挲着她的脸颊,轻叹了一口气。 而后就将黑石重新放回方盒中,递还给木乙,木乙赶忙躬身双手接过,不敢有一丝懈怠。 “走吧。”仙姑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木乙背后已是湿透了,不敢大喘息,良久后,暗叹一声,紧绷的身心也是轻松下来,犹如劫后余生,而后他看向了青易阳。 青易阳低着头面色凝重,心中极为压抑,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呀,一些疑惑还是萦绕在他的心头,仙姑知道的到底有多少,若今日面对的不是仙姑,又当如何? 青易阳突然抬头,看向仙姑背影的那一瞬间,他自己也未曾感觉到,心中已是有一颗种子发芽了。 这就是修仙者么?拥有如此强大能力的修仙者,掌控世人生死的修仙者…… 仙姑忽地轻轻一笑,甚是好看。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上山 青易阳心中苦笑一下,收回心神,跟着仙姑出了屋子。 木乙看见青易阳神态有些奇怪,暗自摇了摇头,叹一口气,也跟着出了屋子。 园内众人见仙姑等人终于从屋中出来后,皆是行礼一拜。 “走吧。”仙姑说道。 七爷也是一愣,这三人在仙姑屋中到底说了些什么,让仙姑如此爽快便答应此事了。 但七爷即便是好奇,也不会多嘴询问的。 一行人跟着仙姑离开这园中。 仙姑似乎对府内的道路很是了解,走了片刻便到了另一园内,那园中北面也有一面高石壁,且位置是巨石的正中央,底部同样聚有池塘,且池面所占位置更大些。 水流在石壁上滑落的水势更大些,池塘清澈见底,能看到离水面一寸下,铺有青石板,且间距刚好是人的正常一步,像是一条通往哪里的道路。 仙姑站在那巨石前,凝视前方,似是追忆,沉思。 大瀑布落在巨石上的景象虽是仰头也难以看见,但头顶传来“哗啦啦”的声响,却是声势浩大,仙姑一人站在最前,水雾弥漫,如同仙气萦绕其身,她身穿白衣,如仙子般,站在其中,不过看背影,似是一位有些落寞的仙子。 仙姑动了,凌空一跃踏在池塘上,在水面上轻轻一点,水面荡漾起池中波纹,而后她站立在了水面之上,脚不沾水,离那巨石也只是不到一人的身位。 仙姑右手轻放在石壁上,水流沿着她的手,顺着手臂流入袖中,她嘴中念念有词,左手比指,在石壁之上像是施法般,又如作画般,比划着什么。 左手放下后,右手从上至下,沿着石壁滑擦下来,留下五道血痕,水流亦是无法将血迹冲刷掉,似是从仙姑手指上滴落印在了石壁上。 “轰隆隆”如同千斤石门被抬起的轰鸣声,传入众人耳中,眼前石壁下方缓缓多出一道两丈宽的缺口,从下至上,逐渐变大,直至巨石底部多出一道高两丈,宽两丈的豁口才是停了下来。 “进去吧。”仙姑言罢,就进入豁口中,阴影渐渐笼罩了她。 众人听闻也是一一跟了上去,那豁口似是一条甬道,虽是快到正午,但其间昏暗无比,无一丝光亮,青易阳在甬道里,勉强能看到水面下的青石板,众人之中也只有林淼虎需要都总管帮忙,否则怕会踏空,落入这池中,倒也难看。 黑暗之中隐约中透着淡淡蓝光,眼前渐渐开始有些明亮起来,不一会,就看到仙姑背朝众人站在蓝色石阶上,衣裳也呈青白之色。 整个山体居然都是由蓝萤石构成,就是之前铸造仙选令牌的那种矿石,那石阶,通道四周墙壁上,皆是散发淡蓝光彩,打在众人脸上,衣服上,皆是变化了颜色。 林淼虎与都总管二人有些吃惊,他二人居住在此许久,尚不知这覆水城依傍之山竟是如此奇妙。 仙姑见众人到齐了,就沿着石阶向上方走去。 苏锡雨却是觉得这里极为好玩,见青易阳脸色发出青光,便是大笑起来,但周围之人却是未理会她,只是跟上了仙姑的脚步,她似是觉得无趣,也就噤声了。 这石阶层数极多,直直地通向山上,众人走了许久,通道了传来微弱的喘息声,林淼虎似有些体力不支,都总管上前扶住,林淼虎看了他一眼,二人就继续向上走去了。 …… 许久后。 通道上的石壁顶退去,被青天白日所替代,但不知道是不是在通道中呆得太久,双眼看向上方依然透有蓝光虚影,好半天才是缓和过来。 脚下的石阶光芒消失,从蓝萤石变成了寻常的石板,且也就几十阶的距离就踏上了一块巨大平台上。 但在众人眼前的景象,却是一片狼藉,山门塌陷,道路碎裂,远处房屋残破不堪,到处都是碎石瓦砾。 七爷在后面悄悄观察着仙姑,其实这一路上仙姑未曾回头过,也未和众人说上半句话,只是独自一人走在最前头。 青易阳也是看出仙姑有所变化,不像是刚才在屋内,周身带有戾气,此刻看她那单薄的背影,反倒觉得有些可怜。 青易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之前她还是那个盛气凌然的仙姑,掌控自己生死的修仙大能,此刻自己却是对她起了怜悯之心,青易阳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想甩开心中那可笑的想法。 木乙看向此地有些严肃起来,虽是未借用黑石的力量,看不见此方阴魂,但他与天地阴魂打了几十年的交道,也是知道阴魂喜欢呆在何处,此处阴气大盛,正是那些孤魂野鬼最喜欢的地方。 七爷见仙姑许久未动,走上前去,想要询问仙姑现在该如何,刚站在仙姑身旁,要说上话时,就听仙姑说道:“小七,你们看着办吧。”似是有些疲乏。 七爷听闻身形一顿,而后便应声道“是”。 “两位道长,现在应该如何?”林淼虎说道。 青易阳与木乙看向四周,观察了此地片刻后,说道:“去那里。”青易阳指向远方。 众人顺着他所指之处望去,那里有一座大殿,已是残破不堪,大殿顶上塌陷下去,少了大半,见证了岁月的痕迹。 青易阳向前迈步走去,从仙姑身旁走过,走在了最前头,仙姑看到了,也是跟了上去,身后跟着七爷等人。 苏锡雨却是跑来与仙姑并肩走在一起,她觉得师父今日有些奇怪,言行举止都透露着怪异。 越往里走去,阴气愈是浓重,虽有烈日当空,但此处却是透着寒意,林淼虎先是受不住了,打了个寒颤,说道:“这里怎么越来越冷了” “呀!”苏锡雨突然一声尖叫,看向了旁边,喊道:“那里有东西在碰我。”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苏锡雨身旁空无一物,仙姑看过去,也觉得没有任何异常。 走在最后的木乙却是道一“定”字,青易阳也是转头望去,翻手刚要打出火灵符之时。 “嘣”的一声巨响,一道火光在青易阳手中爆裂开来。 正文 第三十章 怪事 青易阳自己也被吓了一大跳,火灵符直接在他手中爆炸了,毫无征兆,瞧见自己的半只手臂一片焦黑,手掌也有几道血口子,指间些许鲜血淌下。 自己靠着火灵符驱邪抓鬼十多年,没想到今日被自己吃饭的家伙暗算了一次。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一头雾水。 苏锡雨急忙跑来,拿着红布条,也不知道她从哪里变出来的,小心地包扎青易阳那只受伤的右手,忙问道,疼不疼? “嘶”,青易阳刚才自己都懵了,哪里还知道疼,现在碰到那红布条倒是疼的呲牙,被这红布条包扎完,整个右手掌都是红色,反倒看起来伤势更为严重了。 木乙也是祭出一张浅黄色的化魂符后,将那小东西焚燃后,走上前去,问道:“徒儿,怎么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我刚祭出此符箓,正要祭出之时,那火灵符便直接在手爆开了。”青易阳说道,神色有些无奈。 “嗯?那也不可能是这符箓出了问题呀。”木乙说道,青易阳的本事,他也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是知道的,青易阳炼制符箓就算一口气画上一千张,也能让这一千张符箓画得一模一样,丝毫不差,所以师徒二人手中的符箓从未出现过差错。 “你再祭出此符,缓缓引动灵力,莫要着急。”仙姑在旁说道。 引动灵力?青易阳每次催动符箓之时,也从未引动过什么灵力,感觉使用符箓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本领。 青易阳闭上眼,感受到体内灵力缓缓地流淌,引动一丝在这指间上,催动那火灵符,刚一触及,红色符箓上的黑墨符文隐约闪烁着淡光,那火灵符便有了要发威的迹象。 这是青易阳第一次这般催动符箓,他将手中的火灵符打了出去,一道红色符咒飞出,在半空中眨眼间化作成一只火红之色的翼鸟般,冲向长空,似带有鹰鸣声,零星火光散落,最后在空中爆裂开来,而后一股热浪带着一丝炽烈感扑面而来。 青易阳眼眸之中红光异闪,嘴巴微张,有些难以置信这火灵符怎会有这般威力。 “这符箓威力已至极限。”仙姑看向那天空中的火光说道,而后看着青易阳说道:“你修为精进得太快,对灵力的驾驭太为差劲,还需要巩固根基才行。” “多谢前辈的指点。”青易阳抱拳拜道。 仙姑点了点头,淡淡一笑,说道:“以后你就叫我仙姑吧。” 青易阳应声道“是”。 青易阳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所以倒无大碍,众人就继续向大殿方向行去。 但却是比刚才热闹了些,应是见仙姑心情似是好些的缘故,也敢说上些话了。 “师弟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了呀?”苏锡雨问道,顺势挽起青易阳的手臂。 “那晚在湖旁的那道火球不及现在的两成威力。”苏锡雨自问自答般说道,似是回想起那晚湖旁之事,忽地小脸蛋微红。 青易阳也未注意到苏锡雨的脸色,只是讲起昨日突破之事,此事也不必隐瞒,仙姑在此,他又何必遮掩此事。 七爷等人听闻皆道恭喜青道友,毕竟青易阳也算是门中之人,众人自然是为他开心,青易阳修为越高,对门中愈是有利。 仙姑暗自点头,她心中所想,猜不透啊。 “青道长刚才那个东西是什么呀?”林淼虎问道。 “独阴鬼。”青易阳说道。 “与之前林夫人所中邪祟一样,没什么灵智的一种阴魂,喜寄附在女子身上,且数量越多,愈是危险。”青易阳解释道。 “先前它应是想附着在你身上,你感觉到它碰你了,应是未得逞。”青易阳向苏锡雨说道,而后笑了笑,从她手中抽身出来。 苏锡雨听闻后有些后怕,想到这种阴魂要寄附在她身上时,就觉得有些恶心和害怕,忙跑到青易阳身边,小眼神警惕着周围。 青易阳看向她如此,脚步未停,也未作声,轻轻一笑。 仙姑也未曾听说过什么独阴鬼,她之前也没有从中看出异常,想来那独阴鬼应是有些隐匿的本事,这也是说明这青易阳和木乙对鬼魂之事的了解过于常人。 七爷心中所想也是如此,七爷看了眼青易阳与苏锡雨,又看向仙姑,微皱着眉头,而后眉头舒展,口中吐出浊气,似是有些事情想不通,暗自摇头苦笑。 …… 四周也无他物,皆是断垣残壁,满目狼藉,与那岁月摧残留下的痕迹。 大殿前修有一小桥,桥身皆是白色石砖所砌,但雕栏之上刻有小兽,但白石上,却带着点点血斑,极不相称,让那些灵动小兽,反倒带了丝怨念,成了凶兽。 过了白色石桥后,离有三四丈,有一残破石阶通向大殿正门,石阶上的棱角边已是塌陷,化作了碎石滚落下来,暴露出其中基石,这石阶面目全非,应是用不了。 仙姑突然向大殿前飞去,仙姑正在了大殿大门前。 当年正是这里,仙姑双亲引刀自刭,这一幕幕就如同在昨日所见般,那群恶贼残虐覆水宗同门弟子,有多少是她相熟的师兄师姐,倒在地上,鲜血从大殿内渗出,血流成河。 即便是修仙者,也终究是人,仙姑身躯微微颤抖,眼眸中已是泛起泪光,看不清了前方,正对大殿,缓缓双膝跪下。 众人见此有些诧异,七爷让众人莫要出声。 “砰,砰,砰。”仙姑磕了三个响头,抬起头看向大殿内,泪花已是止不住,哭的梨花带雨,虽是有小辈在后看着,但此时的仙姑只是那个悼念爹娘的孩子。 仙姑微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如鲠在喉,许久后发出呜咽之声,低声道:“爹,娘……小苏回来了。” 似是仙姑爹娘的在天之灵得到了慰藉,大殿之内发出异响,犹如回应着仙姑。 “咯吱,咯吱。”殿内怪声之声传来,其中还带着一声瘆人的怪笑声音。 “啧啧。” 仙姑猛地起身,脸蛋上还带有泪痕,带着一丝怒气喊道。 “谁!” 正文 第三十一章 骷髅 青易阳等人也是听见了殿内怪异的声音。 “桀桀。”大殿内发出一阵诡异怪笑声,又像是孩童梦呓磨牙之声,让人听了极为不舒服。 “噔”突然一只白森森的手骨扒在大殿门槛上,指尖划拉在木头上,“刺啦”一声,尖锐刺耳。 那手骨似是要撑起般,用力按在门槛之上,那横木从中断裂,裂成碎木条和些许木渣子,“嘎,嘎……”,一颗黑灰色的人头骨缓缓从地面上抬起,整个骷髅身缓缓站起。 一副人形骨架如常人般站立在大殿门口,一只手骨拿着一把红铜大刀,刀身上溅有绿毛斑点,那黑灰头颅猛地抬起头,发出“咔拉”声响,头颅眼眶中虽空无一物,但却觉得其中似是冥冥幽火盯着仙姑般。 “呃……”骷髅口中发出嘶哑低沉声,高举起大刀,猛然向仙姑扑身砍去,全身骨架也极为不稳,下一刻便要散架似的,但速度却是出奇的快。 仙姑站在那里,单手一挥,一道剑气扫去,眼前那骷髅停住看了一眼腰间脊骨,“哗”的一声整个上半身的骨架散落在地面,头颅滚落在一旁,却是完好无损,但眼眶之中幽火似是消失。 但骷髅那双腿骨却是牢实地站在地面上,很是古怪,忽地那头骨两只黑洞眼眶发出青色异芒,似那幽幽鬼火重新燃起,一只手骨突然抬起抓住落在旁边的头颅,散落一地的碎骨,似是有生命般,向脊骨方向蠕动。 与此同时,整个大殿内似是虫巢出动般,发出复杂混乱之声,似是吵闹起来,“咣”的一声,大殿侧门倒塌,侧门中露出一条着破旧布衫的白骨人腿,踏在了殿外。 一下子爆发了,殿内站起众多骷髅,皆是缓缓抬起头看向仙姑,密密麻麻,足有三,四百具人骨,不仅是殿内,殿外桥下人造河渠中,亦是有骷髅从中向上爬来,且数量更多,看得众人头皮发麻。 “这……” “咯,咯,咯……”两边皆是众多骷髅,将七爷与仙姑等人,围困在这石阶范围中,七爷等人皆是祭出武器与符箓,七爷最先出手,手持紫虹长剑,行御剑之术,一道紫虹虚影滑过,刺向骷髅群中,剑扫八方,眨眼间,已是崩碎了数十具骷髅骨架。 青易阳与木乙亦是祭出手中符箓,火灵符在其中四散爆裂开来,烧得那些白骨一片焦黑,都总管与苏锡雨二人则是空手与骷髅肉搏,都总管掌力所过之处,也无一骨身可幸存下来。 “呼”宽斧向木乙劈来,眼见就要去掉他半身,一抹火红飞身而来,苏锡雨赤手接住斧刃上,将那整个宽斧拽落下来,又是一拳打在了那颗巨大的头颅上,将其轰得粉碎。 木乙也是向她投去感激的目光,不料苏锡雨此刻竟是还有玩心,向木乙挥了挥拳头,有些挑衅的意味,那木乙还不给她气个半死,只能将怒气撒在那群骷髅身上。 虽说这些骷髅战力较弱,但是架不住此方骷髅的数量,前仆后继,且这倒地后的骷髅碎骨,不一会就能复原如初,重新加入战斗中,骷髅群包围众人的圈子,逐渐缩小。 骷髅数量太过异常,这里恐怕已有二,三千具骷髅之身在此了,当年那覆水宗也无这么多人呀,这些骷髅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且这数量还在不断攀升。 仙姑身前殿内大片碎骨似是要重新聚拢,这殿内骷髅一次次复原,她心中早已是不耐烦了。 “装神弄鬼。”仙姑看向殿内角落的一具骷髅,冷“哼”一声,向那骷髅虚空一指,那骷髅与寻常之物似是不同,那骷髅身盘坐在角落中,忽然抬手似是虚空一挡。 骷髅猛地抬头,那头颅似是张嘴发笑般,极为可怖,而后如幻化成虚影,消失在那角落之中。 一道气旋也从此处猛然爆发开来,整个大殿似要被此巨力掀翻开来,所有骷髅似是未曾出现过,一下子化为乌有,如同众人在这梦中醒来般,一切也都未曾发生过。 那道气旋在殿内盘旋,地面石板碎裂,击起碎石尘埃,化作猛虎凶兽,向仙姑吞噬而去,似是要将她抹杀般。 白衣飘飘,那气浪未至仙姑身前半丈之地时,已是荡然无存,仙姑纹丝不动站立在原地。 一时之间,风平浪静。 众人也是站在了仙姑身后,仙姑说道:“此地不知被谁布了阵法,刚才我们都是中了幻象,接下来还是小心为好。” 青易阳等人听后皆是点头,青易阳本以为此处能找到些线索,不料却是让众人陷入这阵法之中,此刻他也是拿捏不准。 此地身处山脉之中,山腰平地之上,是那瀑布流域的东边,此地他也是不太熟悉,先前也只是看出这里有所异常,想先行来此查探一番,现在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仙姑似是看出青易阳的窘态,询问道,怎么? 青易阳只是将心中所想告诉众人,仙姑点了点头,示意让众人跟上她。 一行人绕过这大殿,大殿之后有许多房屋坐落,大小不一,虽是有些残破,但也能看出以前有人居住在此。 仙姑走在最前带路,每走上一会儿,便要停上片刻,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后方之人也只好停下等待。 青易阳心中有所明悟,从仙姑在前带路来看,她似乎以前到过这里,但又是记不太清。 青易阳又是想起仙姑今日的反常,与她在殿前失态的样子与话语中,推断出此地应是仙姑的故居。 穿过此地之后,面朝北边,已是有一面悬崖峭壁在众人眼前,阻挡了众人的脚步,陡峭石壁上修有向上蜿蜒的栈道,但已坍塌,没有几段完整的道路。 仙姑让众人站在一起,仙姑虚空环抱众人,似有一巨力,紧箍在六人周身,仙姑未借用任何法宝,腾空而起,连带那六人同时飞向那三十丈之高的悬崖上。 上了那悬崖之后,青易阳已是能看到远处有一湖泊,散发着死气,他心想,那里应就是问题所在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小心 青易阳指出那湖泊似有怪异,仙姑思索片刻后说此处湖泊正是汇聚覆水城瀑布的水流源头之一。 那应该不会有错了,若是想知道具体之事,还是要去那里探上一探,才能知晓为何会有邪祟之物侵染了这覆水城的水源。 众人往湖泊方向行去,前方是一下坡道路,山路平坦,两旁也栽种着树木,此道原本应是供人行走的,如今已是灌木丛生,虽说眼前景象绿意盎然,但心中总觉得有些压抑。 走下那坡路之后,山坡的树林与众人所在的平地,被一条黄土所隔,平地之上杂草茂盛,且此地有大大小小一百多个土堆子,而后旁边皆有一方形土坑。 众人走过去一看,土坑半丈深,旁边散落着棺材盖,内放有一棺材,棺材模样很是简单,不像是什么大户人家,且看此地土堆配列来看,安葬的极为杂乱,也无讲究可言。 再看那棺材中,其中没有尸骨安放,棺材内只有些黄泥枯草,旁边的小土堆上也冒有几根新芽。 这百来个土坑皆是如此,木乙看后脸色大变,极为气愤地说道:“孽障啊,做出这般大损阴德之事。” 那孽障不仅盗掘百余口棺材,且将尸骨也是盗走了。 仙姑眉头紧皱,眼眸中带着一丝怒气。 “这里发生此事,会不会与那覆水城中邪祟之事有关。”七爷问道。 “这些棺材应是近些年被新翻上来的,日子也与林夫人患病之时相撞。”青易阳点头道,然后又是说道:“此地尸骨不会无缘无故被偷盗,那人定做有其他用处。” 青易阳看向远处湖泊,似是有所指。 仙姑缓缓走到一座的土堆旁,那土堆比其余的大得多,旁边土坑也大有两倍之多,她低头看去,似是身躯轻颤。 七爷与青易阳都能猜个大概,此处应是仙姑双亲之坟,不出意外那土坑棺材之中应也是空无一物。 但又有何人能安抚她呢? …… 四周起了迷雾,众人离那湖越来越靠近了。 木乙感觉此处愈发的不对劲,阴气与死气相伴,极为浓烈的弥漫在空气中,青易阳亦是感觉到了。 木乙忽地伸手过来,将手中黑石悄悄递给青易阳,青易阳皱了皱眉头,木乙对他使了个眼神,小声道:“此处古怪,小心为好。” 青易阳未作声,将黑石小心地攥在手中。 “嗯?”青易阳与木乙站在最前头,所以最先到了那湖边。 这湖水怎么是黑色的,刚才也未发现,眨眼之间,这水就变了颜色,整个湖内如砚台黑墨,很是怪异。 其他人也是发现了这里的异常,也是询问道师徒二人,师徒二人刚是想说自己也不知时。 突然湖面冒起气泡,似是油锅沸腾般,但却是寒意更盛,让人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大雾起,青易阳连身旁木乙也有些看不清了,渐渐所有人皆是被这白雾吞噬了,连身前那黑湖也是不见了,自己迷失在了这方白雾之中。 “师父……老头……”青易阳喊道,而后又是喊道:“苏师姐。” 青易阳喊了众人的名字,但是都没有得到回应,周围更是寂静了,他站在那儿,这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脉搏,众人如同凭空消失一样,自己也似是身处另外一个地方般。 …… 仙姑周遭的状况与那青易阳一样,皆是白雾笼罩,她看向周围道:“哼,装神弄鬼。” 她一甩衣袖,从她周身画圆,白雾猛地向周围冲散开,顷刻间,露出了此地风貌,那黑湖就在眼前,一切都是原来的面貌,但那青易阳等人却是消失了。 “桀桀”湖面发出怪笑之声,湖中点点白块在这黑湖之中甚是明显,白块缓缓抬起,竟是人头白骨,带起黑水从头颅之中流入,似是黑墨般重新滴落湖中。 整个湖面已有百来个白色骷髅浮出水面,头颅皆是看向仙姑方向。 “嘿嘿,半步送仙境,我倒是小瞧你了。”有一人声从骷髅群后方发出,声音沙哑,尖锐。 仙姑听闻后有些吃惊,这不知是人是鬼的鼠辈,竟能一语道出她现在的修为,想来这人修为定是不低。 此处应有一大阵,且比那殿内骷髅阵更高明些,虽仙姑一直在寻找此地破绽,但却是一直未找到。 “你是谁?”仙姑怒色道。 “当然是鬼啊,半步送仙境的傀儡我还未曾做过,哈哈。”那人大笑道。 “正好有人送上门来。” 仙姑周身灵气聚散,化作气旋,而后腾空而起,白衣袖间幻有亮芒,天地灵力引于手掌之中,右手翻腕,向那湖面方向拍出一掌打去。 湖内黑水猛然向两岸翻涌,倒灌在岸边,黑水飞溅,此人躲在暗处不出,仙姑便要将整个湖泊掀翻,逼此人出来。 湖底亦是空无一物,只有岸边黑水重新灌回湖中,湖面渐渐太高,仙姑从半空落下,轻点在地面之上,看向四周微微皱眉,周围除了未褪去的黑水,也只有那散落在岸边的骷髅身,白碎骨。 此地哪里有其他人的身影。 …… 青易阳困于此地已是许久,如同这世间只有他一人般,若是在此地被困上几天,定是会死的。 青易阳看向手中那块黑石,而后将黑石贴放在额头上,周遭世界眨眼间已是变幻,迷雾褪去,孤魂野鬼渐渐现行,其他人皆是能看见了。 只见木乙盘坐在地上,身上死气极为浓重,青易阳大惊失色,身形一动,手掌贴在其头顶之上,却是发现木乙并无大碍,但周身却是散发着死气,像是那将死之人。 苏锡雨侧倒在木乙身旁,身体蜷缩,身躯微颤,眼神惊恐,面部呈现病态白,嘴中重复着说道:“师尊救我,师尊救我……” 青易阳将她扶起抱在怀中,唤了她两声,但皆是没有反应,青易阳又是看向其他人,只见七爷双膝跪地,眼神带着不屈,坚毅看着前方,都总管亦是如此,林淼虎则是站在原地默默流泪。 仙姑…… 仙姑呢? 青易阳扫视周围,只见不远处仙姑站在那里,略微皱眉,带着一丝怒气看向湖中,但身后似有一诡影站在其身后。 青易阳一惊,放下苏锡雨,身形一动,化作大步流星,向仙姑方向飞身而去。 大喊道。 “小心!” 正文 第三十三章 仙法炽剑 仙姑未察觉到身后诡影,也听不到青易阳的叫喊声,依然凝视前方。 “噗”一道黑色利爪刺来,四根黑指插入青易阳的肩头,他伤口上未有鲜血流出,黑指与青易阳血肉接触部分,冒出缕缕的黑气,发出“呲,嗤”之响,利爪将青易阳架在了空中。 眼前的黑色诡影剧烈晃动,似是惊愕般,那人也没有想到,会有一人能破了他的迷阵,且将这致命一击挡了下来。 “纯……纯阳!”那人暗道。 那人这一击未得逞,青易阳又是拖延了一息的时间,倒是让他身后的仙姑反应过了,找出了诡影露出的这一瞬的破绽。 仙姑刹那间,已是站在了青易阳身前,将他护在身后,而后祭出一把红色仙剑,握持在手中,诡影亦是回过神,将利爪迅速拔出,猛地向后方退去,青易阳则是在空中翻滚两下,而后掉落在了地上。 仙姑也无暇去查看青易阳的伤势,仙剑在其手中光芒大盛,那诡影也觉不妙,退逃极快,但仙姑这一剑已是横扫过去,一道剑气夹火焚炽气向前扫去。 倏然间,那剑气化作滚滚炽焰,成摧枯拉朽之势,一瞬之间已是吞噬了身前这一扇二十丈之地。 那诡异黑影哪里来得及逃窜,被这熊熊烈火所湮灭,幻化成一道残影,蓦然间消失在这方灼热的火焰之中。 片刻后,浓烟消散,方才此地所有林木方岩已是荡然无存,只留有这一扇黑色焦土之地,还有几根焦木枝,躺在地上“噼里啪啦”作响。 远处一人站在离仙姑二十丈之远的地方,之前包裹此人的黑影亦是褪去,他身上肌肤有青烟冒出,衣裳烧掉了大半,手臂半耷拉在一侧,右手微微颤抖着,眼神中透露着惊恐,双目瞪圆怒视仙姑。 那人呼吸急促地说道:“仙法“炽剑”?纪……纪焱是你什么人?”他很是吃力地说出这几字。 那人害怕了,他本以为仙姑的修为不过是半步送仙境,只是请仙境大圆满,但她却能施动这仙法“炽剑”,他上一次见到此仙法的时候,就是他肉身被人毁去之时。 同样是这仙法,当时施放此术之人正是那名叫纪焱之人。 仙姑与那人只见两地所隔,不过也就二十丈距离,灼热之气却是虚化了那人的身影。 仙姑似是未听见此人所说话语,持剑踏在了焦土之上,丝毫不在意此地带来的炽热,一剑向那人刺去,速度极快。 那人眼中恐惧褪去,化作了无奈,而后身躯僵住,伫立在原地,似是没有一丝要躲过这一剑的想法。 青易阳在地上缓缓抬起头,看向远处之时,发现那人头顶处,已有一似是魂魄之物离开这具肉身,他本想提醒仙姑的,一口鲜血从喉中涌出,剧烈咳嗽,引动肺部阵痛,伤得厉害。 远处仙姑一剑将那人贯穿,化作了尘埃,彻底消失了。 空中的魂魄看了一眼仙姑,又是看了一眼远处的青易阳,二人目光交织在了一起,突然心神一震,此人能看见我? 青易阳心道不好,用尽全身气力,猛地翻身过来,捂住胸口处,嘴中发出“呃,呃……”的痛苦叫声。 魂魄看此摇了摇头,看来是自己多心了,本以为自己能在此处安心养伤,不料却被这几人所打断,但也并非无收获。 魂魄心道,那女子应是纪焱的徒弟了,可惜我如今修为大跌,否则定能将此人生擒,将纪焱带给我的痛苦,百般奉还给他那貌美如花的徒儿,咯,咯…… 魂魄而后又是看向倒地的青易阳,眼眸之中闪过冷色,神色带有喜悦,看了看那依然颤抖的右手,心道,这般贫瘠之地,竟然能给我撞见个纯阳体,倒也不负我此行,如今耽误之急应是将修为恢复,再来擒拿这二人。 它在这空中不过呆了片刻,就远遁而去了,消失在天穹之间。 …… 青易阳察觉到后,缓缓长舒一口气,但刚才被自己这么一折腾,身上的伤势更为严重了,肩头之上与胸口处已是压制不住,汩汩往外冒血,平躺在地上,脸上毫无血色,大口喘着粗气,冷汗不止,疼得厉害。 仙姑拂面而来,带着徐徐清风,她一指点在青易阳胸口上,似是变戏法般,拿出一粒茶色丹药,而后将青易阳扶坐起,撬开其嘴,伸指一弹,仙姑轻按在他腮帮两侧,喉结微动,咽下了一口吐沫。 其余之人都是渐渐从那迷阵之中苏醒,也都是瞧见了自己的异常与失态,几人目光四处寻找,发现远处仙姑正怀抱住青易阳,心觉奇怪。 而后又是被二人身后那片焦土之地所吓到,寸草不生,似是炼狱,。 仙姑此刻也能见到众人已是从迷阵之中恢复过来,缓缓起身,小声道:“打坐调息,自行疗伤。” 苏锡雨从迷阵中缓过神,伸出小手,偷偷抹着眼角泪痕,起身后亦是看到了青易阳与师父二人在远处。 众人向青易阳与仙姑方向跑去,然后众人皆是见到青易阳所受之伤,他是虽未再失血,但衣裳已是被鲜血侵染了大半,且衣裳破裂之处能看到肩头上已有三指洞,露出森森白骨,胸口处那道伤口,从口子大小来看,应是伤及肺脏了,青易阳伤势甚是严重,模样可怖。 木乙见到青易阳这般模样,脸色一下子“唰”白,两眼眩目,站立不稳,险些昏倒过去,好在都总管在旁扶了他一把,才堪堪杵在那儿。 苏锡雨也不管众人,泪儿似是止不住,泣不成声地对着仙姑说道:“师……师父,你救……救救师弟……吧。”言语抽抽噎噎。 其余之人也都是面带焦急看着青易阳。 “他没事了。”仙姑冲木乙等人点点头道,众人听闻仙姑说道后,神色皆是缓和过来了。 仙姑眼眸凝望着盘坐在地上闭目疗伤的青易阳,低头思索了片刻后,似是温柔,又带着一丝戾气地说道。 “我若不让他死,谁又能带走他!”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遗怨 “青道友额头上是什么东西?”七爷看向青易阳额头上那块黑色圆石问道。 仙姑听闻后神色也无变化,将那黑石顺势摘下,收了起来,此举看起来很是自然,七爷等人心想此物应是仙姑的,只是暂借青易阳疗伤罢了,既然是仙姑的宝物,其他人也不会再多嘴询问了。 方才在那迷阵中,这湖水变成了一湖黑水,此刻这水清澈的能看底部,但也并非什么美景之色,这里头可有百具尸骨沉于湖底之中,看上去有些怪瘆人的。 仙姑站在湖边,望向湖底那百具白骨,缓缓说道:“将这些尸骨重新安葬吧。” 仙姑道一“起”,便有二十具尸骨从湖底缓缓浮上来,湖底沙石中还有气泡冒出,“哗啦”尸骨破水而出,向湖岸方向飘来,整齐地躺在了湖岸边。 众人亦是应声道“是”,便都是忙活起来了,一时间,这岸边只留有青易阳与仙姑在这湖边。 青易阳依然盘坐在地上,打坐疗伤,他虽无法看见周围的情况,但却是听得清楚,众人忙着安葬此地尸骨时,周边也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是耳边不时发出“哗啦”的水流响声。 青易阳本是伤势严重,他本以为要个把月才能痊愈,不料这肺脏伤口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应是仙姑那颗丹药发挥了作用,体外伤口也是迅速结了痂,真可谓是仙丹妙药,虽是有些奇痒难耐。 但体内却是多出几根黑色丝线,徘徊在他体内,无法祛除,应是那诡影留下来的,青易阳引动体内灵力,想来应是能将这些异物去除。 这异物丝毫不受这灵力所影响,肆无忌惮地流窜在他体内,青易阳也能感觉出来这几根黑色丝线应是对他无害,但自己已是知道了这体内有着不寻常之物,心中很是膈应。 突然间,这几根异物向道灵台方向游走去,似是钻了进去般,道灵台一闪亮芒,便是暗淡了下去,看不出什么奇怪之处。 青易阳再次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发现身体已无大碍,缓缓睁开眼,发现身前站着一身穿白衣的女子,湖边已有几十具尸骨平躺在了岸边平地之上。 仙姑也未曾注意到身后青易阳的动静,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那些尸骨罢了。 “多谢仙姑。”青易阳站起身,向仙姑背影恭谨地拜谢道。 “嗯,你醒了啊。”仙姑淡淡说道,也未回头。 青易阳这站起身后,却是发现自己伤口之处,更是奇痒无比了,皱了皱眉头,便想伸手挠弄两下痒,有些忍耐不住。 “别抓,伏灵丹对外伤有着奇效,但也会有副作用。”仙姑解释道,似是看穿了青易阳的心思,然后又是说道:“你若身体无恙了,过来帮忙吧。” 青易阳回应道“是”。 他越过仙姑后,在一具尸骨旁蹲身下去。 “咦?”青易阳看向眼前这具尸骨似是有些奇怪,这具尸骨竟是一只手骨,竟是握在了其身旁另一具白骨的手骨上,两手似是四指相扣,不离不弃。 仙姑听到疑声后,便向青易阳望去,而后也是发现了这两具尸骨的奇特之处。 当年就是娘亲趴在爹爹的尸骨之上,无声无息地提刀自刎,没有留下半滴眼泪,就这般握住爹爹的手,与他一同去了远方。 仙姑如今也不知道为何娘亲要抛她而去,在娘眼中自己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孩儿么,还是娘怕爹在黄泉路上寂寞么。 此刻仙姑也没有找到答案,她站在了那两具尸骨旁边,青易阳心思活络,早已退到了一旁。 她原以为自己会无法面对双亲,但此刻内心却是一片宁静。 仙姑轻轻一笑,俯下身后轻轻握起双亲的手。 此时此刻 百年之后 三人重新缘聚在一起,似是又回到了幼时,与双亲嬉闹的时光。 也是这般,双亲抓住自己的小手,荡起秋千,如今只有自己能牵起双亲的双手,应是自己长个,长大了,双亲再也举不起自己了,再也不能做这天真,幼稚的游戏了。 …… 两具尸骨平躺在了离地半丈的空中,仙姑极为小心地扶着,向那片坟地走去,七爷几人回来亦是看到一愣。 仙姑径直走去,那两具尸骨似是极为祥和,安宁,她也是这般平静地看着双亲。 一切很是平常,棺材内的黄泥枯草,也被清理干净,仙姑将双亲尸骨轻轻安放好,抬起旁边的棺材盖,拍打着上面的尘土,拈去上面的杂草,而后缓缓盖上,埋在了黄泥之中,重新立了一块墓碑。 仙姑做完一切,双膝下跪,叩拜在黄泥之上。 磕了三个响头。 突然墓碑前似是有二人显现,一男一女站在了仙姑跟前,二人看向仙姑,似是心中欣慰,露出微笑,仙姑也是缓缓抬起头,看向自己身前那二人。 远处众人看到了这一幕,也是有些惊讶。 “哎,人死尚有遗愿,这天地阴魂又何尝不会留有遗怨啊!”木乙负手轻叹,这世间的悲欢离合,他看得太多了。 其余之人岂能不会明白,且今日之事他们不会与任何人所提起的。 …… 女子亲轻笑着,蹲下身去,拂向小苏的脸庞,似是要擦去女儿脸上的泪痕,但那泪儿却是悄悄滑落。 女子轻轻抬起仙姑的手臂,虽二人相隔两界,小苏已是知道娘亲的意思,站起了身子,呀,这个头已比娘高了。 女子看了看小苏,又看了看小苏她爹,像是说着女儿与她爹长的真像呀。 男子只是站在那儿,看着女儿,不像女子那般,能展现自己内心的那份柔情,但眼眸中亦是泛着泪光,胡说,鬼哪里会有眼泪呀。 女子挽起男子的手,二人眼中似是不舍,二人渐渐模糊起来,似是心中已得到慰藉,要就此离去了。 小苏向双亲抱去,二人看着自己的女儿,轻声笑了起来。 小苏看向那渐渐消散的双亲,三人相视一笑。 爹娘魂魄虽早已离去。 这遗怨对小苏来讲,已是最好的一份礼物了。 但,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回府 苏锡雨有些担忧的看着身旁的青易阳,柔声问道:“师弟,你身上还疼不疼,有没有事?” 青易阳露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是无碍。 “此事还是让我们来吧,你看老头身体这么好,就多让他干点。”苏锡雨笑道,似是见青易阳身体真是无恙,又是逗起了趣。 木乙见徒儿伤势好了大半,心中大喜,所以也就未理会苏锡雨对他的调侃,只是对着青易阳说道:“乖徒儿,你站在一旁歇息就是了。” 七爷等人亦是对着青易阳点点头。 他们都是执意青易阳还是安心歇着为好,毕竟之前几人已是见过他的伤势,虽有仙姑相救,但这般严重,短时间之内也定是不会完全恢复过来的。 众人又是开始忙活搬弄,埋葬那些尸骨了。 所以此时青易阳又是一人孤零站在那儿,看着众人去向湖岸边。 “你倒是颇有人缘呀。”仙姑已是站在他的身旁,笑道。心情似是颇好。 “仙姑。”青易阳缓过神,而后拜道。他心中忽然莫名想到,这师徒二人走路怎么都是这般悄无声息呀。 两人并肩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黑色石头还你。”仙姑开口道,将手中黑石递了过去。 “多谢仙姑。”青易阳拜谢道,但未伸手将黑石接来,又道:“仙姑,此地大患已去,但此地亦是有诸多阴魂小鬼寄养在这里,我若没猜错的话,应是数量颇多,极为麻烦,请仙姑代劳将这些邪祟驱除。” “你倒是有趣。”仙姑看着青易阳笑道。 青易阳一愣,不知仙姑为何突然说此话,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仙姑。 “说吧,应该如何”仙姑又道。 “是,仙姑只要将黑石贴放在额头之上,寻此地邪祟之物,将这符咒贴在那些阴魂周身就行了。”青易阳从腰带中拿出十来张化魂符,但看起来数量已是不多,他便又是说道:“仙姑请等上片刻,我去师父那儿,再要上一些符咒。” 仙姑伸手接过青易阳手中的符咒,说道:“无妨。”她将黑石贴于额头上,便腾云驾雾而去,眨眼间已至空中,俯瞰此地。 仙姑置于离地十五丈之高的半空,向东,南,西,北四方位,各打着数十道法决,而后她身边突然冒出几十颗赤色珠子,每枚珠子都有铜板大小,额后向四周地面俯冲而去,极为迅速。 这几十颗珠子已是离去,仙姑继续向四方位打出法决,而后她周身旁又是出现同样数目的珠子,前前后后,也有七,八百之多珠子,向四周飞去。 然后就能瞧见一枚赤色珠子,似是在地面上触碰到了什么东西般,一下子爆裂开,多出一团火焰,那火焰之中发出“嗷,嗷”惨叫之声,似是母猫***又如孩童哭闹般。 而后这种声音在此地四周皆是响起,此起彼伏,听者极为难受。 而后仙姑又是打出几道符箓,正是青易阳所给的化魂符,几张化魂符无风自动,向远处飘去,应是将余留邪祟之物清除。 仙姑还未停歇,向崖边飞去,应是去查看那覆水宗大殿四周境况了。 …… “师弟,我师尊呢?”苏锡雨问道,众人刚才见到仙姑在空中施法,然后也是看见了那些赤色珠子。 青易阳向众人开口解释道。 …… 过了许久后。 众人早已将百具尸骨安葬好了,仙姑从天边赶了回来,且那黑石回来之前就被摘下收好了。 众人俯身拜道。 “走吧。”仙姑缓缓说道,向青易阳点了点头,而后便站在此地,向周围望去,在双亲安葬之处又是多看上了几眼,便往山坡木林间的小道走去。 众人心生疑惑,为何不沿着支流向瀑布方向去走,以仙姑的本事,六人直接从这山巅跳落下去,也不会有事,虽说心中不解,但别无他法,仙姑所说,其他人也不敢有异议。 众人跟上前去,原来返回,一路上亦是有说有笑,气氛倒没有来时那般压抑不自在了,不知是因此地邪祟尽数去除,还是因为仙姑神色颇好,但这也都是无所谓之事。 一路上,苏锡雨也是东问西问的。 “师弟,你方才怎会受如此重的伤啊。”苏锡雨皱着眉头问道,本是在青易阳一旁,挽着其手,但看见他衣服上那几个醒目的破洞,应是心觉不妥,便换了一边。 青易阳见苏锡雨在他身旁晃荡,但总觉得她似是在搀扶自己,生怕自己因为伤势摔跤般,心中只能苦笑,任她这般吧。 “那时四周突然起了白雾,我便四处寻找你们。”青易阳说道。 “迷雾之中蹿出一黑色身影,我还未看清,就被他重伤,而后就昏厥过去了,醒来就见仙姑前辈在我身旁,将我救起。”青易阳又道。 青易阳不知为何,未在众人面前提那自己舍命救仙姑之事,而是换了一个说法。 仙姑听闻后,也未作声,她心中了然,也知道青易阳的心思。 但仙姑心中有所疑惑,之前那袭击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为何知道自己师尊“纪焱”名讳,但听他口气,应是对师尊恨之入骨,先前若不是青易阳为自己挡下那一击,恐怕那一战应是凶多吉少。 那黑石的作用可能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简单,之前应是青易阳佩戴此物,才破了这迷阵,那迷阵自己这般修为都是看不穿,此物却是能破此阵法,这黑石不简单,不简单呀。 还有青易阳为何要救自己,差点送上了性命。 仙姑回想起先前自己在屋中威胁师徒二人的场景,暗自摇头。 …… 眼前已是那蓝萤石所筑通道与石阶,众人沿石阶下去,倒也走得颇快,不一会已是见到了那,正方甬道,众人也是之前那般,踩着水面的青石板,出了那巨石下的方形甬道。 等众人出来后,那巨石底部豁口处,发出轰鸣响声,似是石门沉落,片刻后已是恢复如初。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 众人各怀心思,带着心中诸多疑问回到了府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月下杂谈 林淼虎应属最为开心的,不仅夫人的身子已是大好了,还得仙姑等仙人相助将覆水城一大隐患解决,等到下界仙选大会来临之前,这近几年都可高枕无忧了。 林淼虎先行告退了,走之前提及饭菜,不一会就会送到诸位仙人的屋子中。 众人亦是纷纷向仙姑拜别,各自散了去,皆是有些乏累了。 青易阳与木乙因不认得路,也是被一仆人带回了之前所住的那园子中。 …… “两位仙人请,小的先下去了。”那府中下人停在拱门前,便匆匆告退了。 天色昏暗,园内已是点起灯火,园中几人坐在石凳上闲聊,时而传来大笑之声。 应是其他新进弟子,住在此处。 那几人也是注意到了师徒二人,渐渐道中灯火打在了二人身上,从鞋至衣裳处,脸也是看得清楚了。 几人一愣,这地方怎会出了这么两个乞丐相的人,难道也是新进弟子,但也未免太过不堪了吧。 只有一人似是不确定,揉了揉眼,瞪眼向木乙看去,便站起身,说道:“木道友?”此人心中也是有些吃不准,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昨日木乙可是身穿白衣道袍,手持拂尘,颇有仙气,且看现在二人模样,木乙这道袍上沾满了黄泥,衣摆处粘着几根杂草,这面貌,蓬头垢脸的,这还是昨日与他相识的木道友么? 青易阳这样貌更是醒目,青色衣裳半边已是破的不成样子,因先前大失血,这青衫上已有大片暗红血印,看起来甚是可怖。 这二人像是老乞丐带着小乞丐回来了,还在街上与人起了矛盾,与他人打上一架,且颇为惨烈啊。 “咳,朱道友怎会在此。”木乙察觉这几人眼光有些怪异,干咳了几声。 “真是你呀木道友,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啊”朱姓男子听闻后,惊疑道。 “这……说来话长。”木乙迟疑说道,顿了下,又道:“诸位失礼了,我二人先去屋内换套干净的衣服,这衣裳臭烘烘的,闻人难受得紧。” 师徒二人向几人打了声招呼,便往正屋走去,推门进了去,合上了木门,不一会,屋内就点起了灯火,照得亮堂。 那几人看到师徒二人进了这正屋后,皆是轻呼了一下,似是恍然大悟般,这今日他们几人也是小声讨论过此屋所住之人,本以为是什么性格怪癖之人,守在房屋内不愿出来与人交谈,原来是这屋内二人早已离去。 …… 不久后,青易阳与木乙皆是出来了,那几人也还未离去。 师徒二人各着一件深蓝色布衫,比刚才那样子,是好了太多。 “诸位道友。”木乙抱拳道。 “木道友。”四人站起身说道,还上下打量了二人几眼。 “木道友,这位是?”朱姓男子看向青易阳问道。 木乙将青易阳介绍给了那四人,大家皆是坐下,闲聊了几句,师徒二人与那四人亦是熟络起来,期间府里的人将食盒提了过来,几人觉得在屋内亦是无趣,不如大家坐在一起,杯酒言欢来得自在。 那府中之人听差,将食盒放下后,就告退了。 一人将屋里的木桌子搬了出来,这园中已有石凳,是不用再去搬拿了。 “今天这月亮好圆呀。”一人说道,此人样貌,个头与青易阳相仿,十四岁的少年,但却是有些瘦弱,皮肤黝黑,长了这么一个小身板,名字也是与其外貌不相称,叫牛大力。 “是呀。”朱姓道友点点头,此人叫做朱朋,就是昨日就与木乙相识那人。 那坐在青易阳身旁的那人,叫张恭话不多,这点倒是与青易阳一样。 张恭相貌普通,高大威猛,眼神有些凌厉,身后背一把大刀,从未放下过,应是江湖上的刀客,声音粗犷,众人说上几句趣话,他就能哈哈大笑起来,青易阳坐在他身旁,犹如小人般,有些滑稽。 还有一人性子与那朱朋相似,善与人交谈,相貌俊俏,名叫孙汝病,这名字倒也古怪,这孙汝病说是自个儿,儿时体弱多病,阿娘经当地人介绍,认识了一位道长,将他请来,那道长一看,说的话倒是玄乎,家族里的人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五行颠倒诸如此类的话语,而后收了些银两,留下一张字条就走了。 家里人一看,便将他名字改成了孙汝病,后来也是灵验,自己体魄愈发得好了,众人也有些佩服起来那位道长了,这改个名字都能通人运势,那三人都说有机会也要去看上一看。 木乙一听,不对呀,这故事怎么听起来这么熟悉啊,他看向青易阳,见青易阳眼神中有些复杂看向他。 二人心中感慨道,这世界真小啊! “咦,木道友与那当年的老仙人,模样有几分相似啊。”孙汝病看向木乙惊呼道,又是看向了青易阳,说道:“当年老仙人身边也是跟着一个小道童。” 青易阳与木乙二人心中一惊,其余几人也是提起了兴趣。 “不对。”只见孙汝病摇了摇头,又是说道:“当年那小道童,应是差我二,三岁罢了,这近二十年过去了,这相貌也应与我相仿,怎会与牛小弟差不多呢。” “哎,是我想岔了,多有得罪。”孙汝病说道。 “孙道友多礼了。”木乙咧嘴一笑,说道:“若我真是那老仙人,也倒是不错,哈哈。”此话便揭了过去。 众人喝着酒,赏着月色,人生快哉。 这六人都是江湖人士,没有什么派别,也不知道是不是府中故意这般安排的,但是一说到那些宗门人士,张恭却是一声冷哼,似是极为不屑与那些人为伍。 众人见张恭不愿谈及此类事情,讪讪一笑岔开了话题,这六个男子在一起,说些女人之事,倒也正常不过了,且不说这仙选大会中,亦是有不少貌美女子通过。 朱朋说是在昨日宴席中,见到一位身着红色罗裙的少女,长得似是仙女般,这一眼看去,脑中已是便是忘不了了,孙汝病与张恭也是纷纷点头,幸是也见过那女子般,再是赞同不过了。 木乙在旁努了努嘴,不知道小声嘀咕着什么,神色很是不屑般。 青易阳笑了笑未说话,只见那牛大力不出声,众人皆是看向他,那牛大力却是黑脸一红,耳根有些发烫,众人哄堂大笑起来,这牛大力本就才十四岁,正值情窦初开的年纪,对此也是懵懂,架不住这些人的调侃呀。 不过众人也未揪着此事不放,又是说起了正事,那就是后天即将启程,去往众人向往的修仙宗门了。 大家说起此事都有些兴奋起来,侃侃而谈起来,众人听闻木乙已是进入了修仙之列,皆是惊呼不已,口气也似是恭谨起来。 看着众人惊讶的表情,木乙心道,你们若知道我这徒儿修为已是高过我了,且不会被吓死? 木乙也不藏着掖着,将自己所知关于修仙之事,都说与大家伙听。 众人在旁仔细听着。 这不知不觉已是深夜了,众人皆是神色喜悦,好久未与人这般交谈,这般自在了。 但此刻已是深夜,几人便相约明日起早再来。 众人都是回到了各自房中歇息去了。 这月儿渐渐落下,夜色弯下了腰。 这又过了一日,明日也要启程了。 正文 第三十七章 惊吓 “嗯?”睡眼惺忪的青易阳睁开了眼,这天色还黑着大半,就见一人站在他床榻旁,一身红衣,披头散发,着实将他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在这里”待青易阳看清那人是谁之后,他轻声问道。 “哈……”苏锡雨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抿了抿嘴,说道:“呐,师尊让我给你送来的。” 苏锡雨说完之后,随意挥了下手,掷出一物,青易阳抬手接住,她又是嘟囔道:“非要这么早……”声音低落下去,含糊不清了。 只见她眼帘低垂,竟是睡着了,“砰”的一声倒在了床榻上,趴在薄被上,居然呼呼大睡起来。 青易阳被她这么一搅乎,也没了睡意,他看了看手中的黑石,又是瞧了眼苏锡雨,也不知为何,他突然咧嘴一笑。 他小心地下了床榻,这床宽敞,他随意扯了下铺盖,盖在了她身上,而后轻轻地将苏锡雨双脚扶了上去。 青易阳走到木乙床榻旁边,将黑石悄悄放在木乙怀中。 而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 这空气好是清新,带着丝丝凉意,灌入全身,让人精神一振。 青易阳也是来了兴致,打起了拳,他也未学过正统的拳法,大多是跟着镇里的武夫所学,所以一招一式显得杂乱无章,看起来更像是胡乱挥舞。 然而这出拳速度与力量,却是不一般,出拳所过,发出“呼,呼”破空之声。 不一会,额头上挂有汗丝,身子也是暖和起来。 “哈哈。”一魁梧大汉发出爽朗大笑声,正是昨日的张恭,身后依然是背着那把大刀。 “青道友,好拳,你一人练拳也是无趣,不如和我比划两下?”张恭笑道。 “好。”青易阳回应道。 张恭已是拖刀疾步而来,体型如一巨石砸来般,极具气势。 刀刃所过之处,发出“刺啦”声响,混乱对手思绪,这一刀很快,从下至上,此一撩,似是要将青易阳撕成两半般。 方才这张恭也说是比试下,此刻出手却是如此狠辣。 青易阳不慌不忙,跃身而起,踩在那刀刃上,任由这张恭发力,刀刃已是指天而滞,青易阳沿刀身下滑,双脚贴于刀身两侧上,上盘发力,连带全身一旋,双脚夹住大刀,那大刀竟是从张恭手中直接飞了出去,抛向了远处地面上,发出“咣当”巨响。 张恭看着远处那刀还在地上“嗡嗡”作响,脸色一下子煞白了,忙恭身抱拳道:“前辈,方才多有得罪。” “呵呵。”青易阳浅笑一声,示意无妨。 这张恭也未料到,这青易阳如此厉害,刚才那双脚如同巨钳般,使他动弹不得,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却在这小道士面前如此不堪,此刻他那双手亦是微微颤抖着。 青易阳也没想到,自己不仅符箓之术精进,连气力似是也大了几分,若是在碰上当日那刚烈,或许自己不用借用道法,便可敌之。 …… 天色已亮,花草留有露珠,借着清晨光辉,发出亮芒斑点。 木乙醒来,发现了这怀中黑石,便将黑石收入盒中。 木乙心觉奇怪,这黑石他昨日是亲眼看见此物被仙姑拿去了,怎会在自己这里。 “徒儿。”木乙躺在床榻上,想问下徒儿知道此事否,叫唤了两句青易阳,但未有人理会。 屋中有着细弱的呼吸声音,想来青易阳还未醒来。 木乙起身后,往青易阳床榻方向走去,但这地上也无鞋袜,看了一眼床沿,木乙心道,这臭小子怎这般懒,不对,这脚怎么这么小。 木乙伸手掀起铺盖。 “啊!”木乙小声惊呼道,脸色一沉心道,小魔女? “求祖师爷慈悲,是我那不孝之徒所犯大忌,莫要怪我,莫要怪我……”木乙嘴里嘀咕着,气冲冲地将被角一甩。 苏锡雨被那铺盖一甩,皱了皱眉头,翻了个身。 木乙箭步走向大门,打开了木门,“砰”的一声,两扇门打在了屋内墙上,而后他便大声喊道:“臭小子,小魔女怎会在你,你……”园中四人拿着古怪眼神看向他,木乙声音渐渐低落下来。 “哈哈,诸位道友早啊。”木乙讪讪一笑道,转身便又是跨入屋内,想将那大门合上。 不料刚要合拢之时,“啪”一只小手搭在了右边那扇门上,气力似是颇大,木乙也是刚忙松开手,否则就要连门带人甩进去了。 苏锡雨在门内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含糊地说道:“老头大清早,吵什么吵啊!” 园中三人看见苏锡雨在屋内,呆若木鸡地微张着嘴,“啪嗒”一声,一食盒掉落在了地上,刚拿着朝食回来的张恭,一下子没拿稳,掉落在了地上,散落一地。 青易阳摇头苦笑,苏锡雨看见这园中有其他人在,也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躲回屋中,似是要整理一下衣物,洗漱一番。 …… “青道友,这是……”朱朋在旁看着青易阳说道,言语上也有些不利索了,其余人也同时看向青易阳,似是在等他解惑。 此事对他们太过吃惊了,其实仙选之后早有传言,当日演武场那只飞兽扑向的那人,就是苏锡雨,且宴席当日,七爷等人亦是对她毕恭毕敬,有人就推断,这少女在修仙大宗中应是有个极具威势的长辈。 且不说这少女相貌如何,但凡有人和她能攀上关系,想必在宗门之中定是百利而无一害,但少女此刻却在青易阳屋中出现,叫他们如何不惊讶 青易阳也不知该如何说起,木乙却是向他们解释道,但竟挑些坏话来说,说此女子仗着门中长辈,如何欺负他师徒二人,且被长辈平时娇纵惯了,性子也是蛮横任性,认识她真的会倒了八辈子的霉…… 木乙与众人说了一堆话,但都是极为小声说道,不敢让苏锡雨听见,那四人都是一脸不信,这红衣少女长得似是仙子般,怎会如此 木乙轻叹道:“哎,一群以貌取人的小辈,美若天仙,心如蛇蝎啊!” 苏锡雨已是俏立在那屋门口,众人看得更加真切了,果真是美若天仙,众人哪里还记得住木乙方才所说的话呀,那后半句的心如蛇蝎。 众人抱拳似是些许慌张道:“仙子。” 苏锡雨亦是轻“嗯”了一声,回应道众人,而后向着青易阳笑道:“师弟,早呀!” 木乙在旁铁青着脸,青易阳暗自摇头,但也是回应道:“苏师姐。”叫上一句师姐,也能解释不少的其中误会。 众人也都是明白过来,原来这青道友是仙子的师弟呀,难道这青道友的身份亦是不凡? 忽然空中响起鹤戾鸣声,而后一道黑影掠过众人头顶。 正是那黑鳞飞兽飞向众人,吓得大家伙往旁边散去。 苏锡雨抬头轻笑起来,抓住青易阳的手说道:”师弟,来。“ 正文 第三十八章 偶遇 覆水城中的孩童抬着头,用着稚嫩的声音问道,这天上,会飞的东西是什么呀?他们看见云层间的黑鳞,极为兴奋。 其实每五年间都有仙人们来此,举办这仙选大会,偶尔也会有像黑鳞这样的异兽来此,所以百姓也不觉稀奇,见此习以为常了,但是这些孩童却是从未见过,或许比孩童年纪大一点的少年郎,口中以不屑的语气解释道。 但他们心中何尝不是每年都期待仙人到此,想登上那云间大船,看看天上的世界,骑乘那仙禽异兽,遨游在天空之中,拥有一把仙家宝剑,御剑飞行于苍穹天地间。 运气甚者,覆水城中也有百姓能通过那仙选大会,成为修仙者,从此进入修仙之列。 凡人百年之内化作白骨,出生为始,死亡为终,这就是一介凡人的命运。 修仙之人参透天地法则,出生为始,也有死亡在其身后追赶,但却不同凡人,凡人是在人生之路上原地踏步,等待死亡。 而修仙者是在生命之路上比凡人行得更远,比死亡跑得更快,才能活得比凡人更加长久,所以凡人对修仙之事皆是羡慕与憧憬。 修仙者也并非与天地同寿,若在修仙之路上行得慢,终究会被阎王抓住,在此路上变成一堆白骨,可能是百年之久,也可能是千年,或许更久…… 但凡人也无法看到修仙之人,从生到陨落的过程,所以想走上此路的凡人,开始是因好奇,惧死亡或是其他理由,总归来讲对此都是极为向往的。 青易阳机缘巧合踏入修仙之列,很大一部分原因关乎木乙,但覆水城这几日所发生之事,他心中对修仙之事亦是起了变化。 是期待么?是向往么?他心中也未有定数。 …… “呼,呜,小黑炭再飞快点。”苏锡雨在黑鳞背上兴奋地大叫着。 黑鳞似是极为喜悦地鸣叫两声回应道,而后便挥舞两翼,飞得更快了。 方才在园中,青易阳被苏锡雨拉去,骑乘在黑鳞背上,还未待坐稳,这黑鳞飞兽已是展翅高飞,冲天而起,直入云霄。 起初青易阳小脸一下子煞白,看向地面也有些眩晕,还被坐在他身后的苏锡雨笑话了,他此刻才渐渐适应过来。 青易阳此时与天齐高,第一次站在上苍的角度俯视这世间,突然莫名兴奋激动起来,只觉体内血液沸腾,在血脉中流动极快,身子发热。 且脑中突然生出念头,但他也说不清是什么。 黑鳞突然低呜一声,打断了青易阳的思绪,身后苏锡雨双手抱环在他腰间,大声喊道:“小心了,小黑炭应是累了。” 青易阳感觉到身后少女贴在他背上,听闻后便赶忙低下了身子,黑鳞又是叫唤一声,似是提醒着二人,而后往地面俯冲下去。 苏锡雨手上的气力更大了,似是也有些害怕,青易阳则是皱了皱眉头。 黑鳞下落速度极快,离地已是不到十丈距离之时,挥动两只黑色翅膀,缓缓落在地上,只见苏锡雨跳了下来,一指点在黑鳞的鸟头上,气鼓鼓地说道:“你又顽皮了!” 黑鳞摇晃着黑色大脑袋,看向苏锡雨,低呜了两声,似是委屈般。 青易阳也是从黑鳞背脊上跳了下来,苏锡雨看向四周说道:“完了,这是哪里呀?” 此地岩石突兀,皆是山岩,无草木在此生长,地上散落着很多蓝色矿石,有被人开采过的痕迹,这里应是那蓝萤石的采掘之地吧。 在七爷府邸那几日,木乙对这种石头起了兴致,就随口问了一句。 然后都总管讲起过,这覆水城往西行的地方,就能见到蓝萤石,木乙当时也说过,有机会来此,捡几块石头拿来把玩。 这木乙没来,倒是让青易阳遇上了,既然让他遇上了,那就顺带捡上几块,回去送给木乙。 “城外的矿区。”青易阳笑道,说出此地位置,似是让苏锡雨放心。 “我捡上几块石头,然后我们向东走便能回城。”青易阳又道。 “捡石头?要这些石头干嘛。”苏锡雨看向青易阳问道。 青易阳淡淡一笑,但未回答,若是自己说送给师父,怕是她扭头就走。 青易阳看了看此地,没有一块完整的蓝萤石,皆是些碎石,残破丑陋。 远处有一个矿洞,应是之前的人所开凿出来的,兴许那里会有。 青易阳便往矿洞方向走去,苏锡雨跟在了他身后,还有黑鳞。 …… “呜……”远处飘来女子哭哭啼啼的哽咽声。 “呜,四位仙人一定为奴家做主啊!”那女子哭喊道。 “奴家这几日待在这里,心中很是难受。” 青易阳心道,咦?这声音不是那城中老鸨么? 青易阳赶忙将苏锡雨拉到一块岩石后边,苏锡雨亦是听见了,向黑鳞挥挥手,让它地下身子,这黑鳞倒是通人性,有模有样地学着二人,伏在了一块更大的方岩后面。 青易阳探出脑袋向那儿看去。 “哼,若不是这几日城中看得紧,我兄弟四人早将那小子擒来一刀杀了。”只见远处正是那风花雪月楼的老鸨,在她跟前的那四人,正是当日被都总管呵斥逃走的那四人。 “若不是当日都世天从中作梗,嘿嘿,我早将那小娘子擒来了,哈哈”一男子眼神猥琐,舔了舔嘴唇,此人正是那日馋涎苏锡雨美色,言语轻佻之人。 “哈哈,大哥,也莫要忘了我们啊!”其余三人也是哈哈大笑起来。 苏锡雨岂能不知,他们说的“小娘子”指的是自己,她气得小脸发白,正要站起身教训他们一番,却被一旁青易阳按住肩膀,捂住了嘴。 “大哥,那两道士和那小娘子至今未出来,不会通过仙选试炼了吧?”一人问道。 那猥琐男子摆了摆手,说道:“我问过城中其余几位发放令牌的兄弟,都对这三人没有印象,这三人没有令牌,怎有机会参加仙选。” “这几日各派离去,人多眼杂,我早就打点好了城中兄弟,一有这三人出城的消息,便会来通知我们,到时男的杀掉,女的,嘿嘿。”男子大声笑道,一想到那貌美女子,这心头就痒痒。 “此人会不会与都大人有关系?”之前那人又是问道。 “哈哈,你放心,大哥早让我打听了,听城门卫兵所讲,这两道士不过是和七爷有一面之缘,且过几日七爷等人就会离去,到时还怕什么。”另一人说道。 身前那老鸨听闻四人所说的话后,心中甚是喜悦,终于能解自己心头只恨了。 “你还愣在那里干嘛!”男子对着老鸨说道。 老鸨一愣,扭动腰身,忙陪笑道:“哎呦,姐妹们快出来,好生伺候这四位爷。” 这里还有好多矿洞,一下子走出来十几位红楼女子,那四人看到那些花枝招展的女子,皆是卖弄风骚地走来,纷纷满意大笑起来,神情已是迫不及待了。 苏锡雨听闻后又气又恼,,小脸微红,暗骂道,不要脸! 苏锡雨见青易阳一手还按在她的肩膀上,竟是气得扭动身子,甩开他的手,“嗒”的一声,一脚踢在了旁边的碎石上。 青易阳转头看向苏锡雨,两人双目交织,皆是一愣。 远处那男子极为机敏,这般远亦是能听得清楚。 朝二人方向大声怒道:“谁!” 正文 第三十九章 打斗 一时间,两边同时安静下来。 那四人已是拿起手中家伙,缓缓向青易阳与苏锡雨靠近。 双方都在等对方先沉不住气,青易阳向苏锡雨点点头,手中拿起一道火灵符,符箓上的黑墨符文已是闪起淡淡白光。 苏锡雨见青易阳手中的道符已是蓄势待发,突然喊道:“小黑炭。” 突然一块巨岩后方蹿出一只巨兽,且通体黑得发亮,朝四人飞去。 那四人一愣,被这突如其来的家伙惊吓到了,眨眼间,就恢复常态,四人中,那老大看向黑鳞庞大身躯飞来,摸了摸胡茬,笑道:“这飞兽不错,将它抓来给我当坐骑。” 四人目光皆是被黑鳞吸引去,青易阳手中符箓已是打来,在空中已是化作半丈大的火球,而后似是一只火翼鸟向那四人扑去,带着火焰焚烧之声,似是鹰鸣,四周空气也变得炽热起来。 老大侧头看去,看见了那火球向他们飞来,脸颊上已是印上了红光,眼睛肿闪烁着火光异芒,那火球来得极快,他大喊道:“小心。” 那四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只见那老大翻手变出一青色符箓,眨眼间,幻化成一菱形大盾,将那火球堪堪挡住,其余人亦是猛地转头,“砰”的一声巨响,老大身前那大盾剧烈颤抖,但飞来的火球已是化作虚无。 “还好……”老四拍着胸膛,轻舒了一口气。 但还未等四人缓神过来,“嘣”的一声,如山岩崩裂开来,声势比之前不知大了多少。 只见四人身前那菱形大盾竟是向四人砸来,四人也是有些手段,四人大喝一声,那大盾带着刮擦着层层尘土,停了下来。 方才那火灵符飞来之时,青易阳亲眼瞧见苏锡雨跟上了那道符咒,当火球击中在大盾上时,她已是一掌拍出。 四人拿起大盾一看,皆是心中意境,大盾上已是小半边凹陷下去,留有一道掌印在上,这可是一道灵符啊,货真价实的一道灵符,这人居然能在这上边留下一道掌印。 黑鳞盘旋一周,已是向四人身前掠来,苏锡雨一跃,翻身在黑鳞背上,向后飞去,一击得逞,不再恋战。 四人看向不远处,一名身着蓝色布衫的小道士,与一位红衣少女,正是之前与他们在覆水城中起了冲突的三人之二。 “哈哈,大哥你看是那二人。”老二说道,伸手指着青易阳和苏锡雨大笑起来。 那老大没有想到能在此遇到他们,他脸上掠过一丝阴霾,心道,这小娘子怎这般厉害,还有那小道士,也不同于前几日了。 “嘻,小娘子,你我二人颇有缘分呀。”老大奸笑一声,说道。 “对呀,既然有缘,你不如跟着我们大哥吃香喝辣。”老二帮腔道,而后又道:“你跟着和小道士作甚么?难不成要与他出家,当个道姑?” 其余之人听闻之后,皆是大笑起来,那老四说道:“我看,是和这小道士有一腿吧!” 老四说完后,四人笑得更大声了,那老二捧腹似是笑岔气了,模样夸张滑稽。 苏锡雨一听,气得脸色发白,大骂道:“呸,你们这些鼠辈,当日在那城中胆小如鼠,被人一句话就吓走,像小狗逃也似地跑了,还不敢说上一句话。” 苏锡雨看了看周围的洞穴,捂嘴笑道:“现在住在这畜生所住的洞穴里,倒是多了几分野性,还学会逞口舌之快了。” 远处老鸨匆匆跑来,神色恼怒地指着青苏二人,破口大骂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闭嘴!”老大带着怒色呵斥道,而后已是一步踏出,低沉地说道:“动手。” 青苏二人见那四人已是飞身来,来势汹汹,手中兵器发出冷意,似是已决心将这二人除掉。 青易阳翻手打出定身符,黑鳞已是载着苏锡雨,向四人飞去。 老二和老三见此,踏空而行,已有离地三丈之高,两人兵器向黑鳞招呼去,黑鳞猛地向高空仰头,但苏锡雨却是飞落下,向一人飞去,抓住老三手中的铜锤,一脚向其头颅扫去,身法极为飘逸迅速。 之前已是见识过了这苏锡雨的厉害,老三此时哪敢硬接,但苏锡雨这一脚来得实在太快,老三也只能单手护住一侧。 “砰”的一声,这一脚似有千斤之力,老三整个身躯向老二砸去,太快了,二人皆是未曾有反应。 苏锡雨已是缓缓落下,转身看向那二人,在半空中,老二将向他飞来的老三接住,亦是落在了不远处,怒色瞪着苏锡雨。 那老三看了一眼手臂神色痛楚,他左手垂落身侧,似是断裂,片刻后,强忍痛苦怒色瞪向苏锡雨,眼神中冒着怒火,此刻恨不得将她吞掉,将她擒来百般折磨。 老二心道,这小娘子好生厉害,好狠呀。他看向老三那只断了的手臂。 …… 苏锡雨已是与那二人交手了,而老大和老四则是向青易阳袭来。 青易阳此刻已是大敌当前,也无暇理会苏锡雨那边了,他翻手打出金色定身符。 这几十年游历江湖,皆是与鬼相斗,与人相斗倒是少之又少,且不说这师徒二人不会主动招惹他人,但凡去一地,师徒二人皆是为当地驱邪抓鬼,此举皆会为他们博一个好名声。 所以说,青易阳对这打斗之事也是经验不足,但想来应是和抓鬼差不太多的。 远处老四已是动弹不得,青易阳亦是翻手打出火灵符,但那火灵符威力远不如方才第一击。 那老大已至青易阳跟前,眼前一铁爪扑来,青易阳屈身略微一退,“刺啦”一声,青易阳穿的那件深蓝布衫胸前,已是有好几道口子,好险,差点就伤到他了。 “原来也只是个半吊子。”老大冷笑道,他之前见青易阳打出的那火球,心中有些担忧,但见刚才那道符箓后,便是想通,这人若要打出那等威势的道法是需要时间的。 老大心中已是安心下来,猛地拔地而起,极为迅速,两爪同时向青易阳头首抓去,发出破空之声,似是要将他一击致命。 青易阳见此猛地蹬腿后退,但老大的速度实在太快,未到一息,那铁爪距离青易阳额头不足五寸距离,如此下去,眨眼之间,就能将青易阳头颅割下。 老大心中已是认定此击势在必得,他面容似是得意,带着狞笑看向青易阳 但见青易阳神色毫无慌张,他心中一紧,只见青易阳似是突然一发力,速度竟是快过了他 而后瞧见青易阳两手已是各持一张红、金色符箓,且已是发出淡淡亮芒。 老大惊恐地瞪圆双眼,内心大喊道,不好! 正文 第四十章 杀人 青易阳左手发出淡淡金光,两指比剑,向前方一点,定身符化作肉眼不可见的金丝线,似乎蛇身向老大周身缠绕去。 金线一下子便钻进老大身体中,其身躯突然一滞在原地,保持刚才向青易阳袭了得动作,两手持爪,置于胸前,可此刻他如同那木雕刻一般,一动也是不动了。 青易阳见定身符已是起了作用,身形一顿,一脚向后方一蹬,力道大的出奇,脚下的完石,竟是碎裂开来,而后他一躬身,向那老大扑去,身后尘土飞扬。 青易阳在半空侧身,几乎是贴在老大身旁,右手的火灵符发出明亮光芒,这小家伙似有些按捺不住了,电光火石之间,他已至老大身旁。 青易阳心中也知道这定身符困不住老大太久,所以此战只能速战速决,且远处老四已是疾步来,若是两人同时对付他,他也没有太大的把握可以对付这二人。 老大的背影已经完全暴露在了青易阳面前,青易阳右手的火灵符已是甩去,他这一击时机把握已到极致,若是这一击能将老大重创,那此战便能轻松太多了。 老大眼睛中的瞳孔猛然放大,定身符似是已然失效,眼看这大火球已是要将他吞噬焚烧,但他也未转身去力抗,而是猛地向前方扑去,先前收起的灵符,已是持于手中。 “嘣”的一声,火光炸裂,青易阳眼前此时黑烟弥漫,不知前方是何情况,但也不待等他有所反应,先前被他定身的老四已是从远处袭来。 “啊!”这老四眼神发红持着手中剑,鬼哭狼嚎地叫喊着,方才已是看见老大被这青易阳的道法所伤,心中极为担忧与愤怒。 老四这一剑虽是出其不意,趁青易阳未有防备便是刺来。 但在青易阳眼中实在是太慢了,且力道太差,青易阳侧身躲过,还未等老四做出反应,已是一把抓住其手腕,向下一拧,老四手中一疼,一下子就将手中的剑松了开来,“咣当”一声,那剑在地面上蹦跶了一下,便是躺在地上嗡嗡作响。 “啊,啊……疼”老四方才叫喊是为了增添气势,此时却是跪在地上痛苦哀求,哭嚎着。 “放开我四弟!”那黑烟随风慢慢消散,老大看到这一幕大喊道,半边身子已是血肉模糊,衣物也大半焦黑,虽然老大之前迅速祭出大盾,但也只堪堪挡住了火球一半的威力而已。 青易阳缓缓抬头,向老大淡淡看了一眼,手中的力道却是更大了,而后一脚踏在了老四的背上,“咔嚓”一声,老四手臂传来怪响,这骨头应是断的不能再断了,老四猛地仰起头颅,瞪着眼珠向身前看去,面容满脸涨红,大张着嘴,却未发出一点声响。 “你敢!”老大瞪圆双眼怒道。 青易阳将老四的随手一甩,那手臂掉落在了老四的背上,手臂似是那池塘中泥鳅般稀软,整个姿势扭曲程度极为夸张。 “你先前诈我?”老大怒道,神色狰狞怒视青易阳,先前的自信已是荡然全无,更多的是恐惧充盈心头。 “好啊,你果然藏得好深,道灵台小成境!”老大声音渐渐低弱下来,方才见青易阳同时打出两道不同符箓,他已是心灰意冷,拥有这等本事的定是道灵台小成之人啊。 青易阳游历江湖那些年也曾尝试过,这两道不同符箓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时发动,两门不同道法同时催动,便定有一道会失败。 青易阳方才心想自己修为有所突破,转念之间,便想试试看,不料这两道符箓同时施法,使得极为得心应手,竟是毫无阻碍。 “滚。”青易阳瞥了一眼老大,转过身看向远处,缓缓说道。 老大哪里得到过这般羞辱,这小道士才不过几日,变得已是如此厉害,若是在给他些时日,那日后自己就更没有报仇的机会了。 老大心中忐忑不安,但看了看昏死过去的老四,又是想起方才那个“滚”字,心中似是结郁,越想越气,胸口烦闷得厉害。 看了一眼青易阳的背影,一不做二不休,悄悄拿出一道符箓拿出,光泽亮丽,似是那日光下的溪流,缓缓流动在那符箓之上,嘴中默念口诀…… “嘣”的一声,那老大背后突然爆裂开来,血肉飞溅,老大身后那巨力所击飞,倒在了远处,似是半死不活了,睁着眼睛,神情极为不甘,看了一眼手中的灵符,忽地咳出一口血,有气无力地说道:“被大成……境所杀,死的……不……” 青易阳走到尸体旁边,轻叹一口气,说道:“你为何要给我,杀你的理由啊”他蹲下身,老大似是死不瞑目,青易阳将其眼缓缓合上。 便站起身看向苏锡雨那边,但心中想到的却是,或许师父修仙后,便不用再依靠黑石了,不知黑石还能让师父再撑多久。 苏锡雨那边也不用青易阳所担心,她身旁已是站着黑鳞,她神色喜悦对着那鸟头说着话,黑鳞像是极为得意,高昂起鸟头。 苏锡雨看向它一副欠打模样,一把抓住其脖上的乌黑色的鳞片,黑鳞头颅直接低沉下去,像是孩童被阿娘揪着耳朵一般。 “不经夸!”苏锡雨说道。 青易阳已是走来,咧嘴一笑,说道:“回去吧。” 今日遇上这四人,也算除了害。 这四人,老三,老二在远处,二人身体拧作了一团,身体扭曲,二人八肢交织在了一起,已是不见人样了,青易阳见了也是倒吸一口冷气,后背起了冷意。 老大已死,老四也是半死不活,就算能活下来也只是个残废之人。 …… “师弟,等我一下。”苏锡雨俏皮说道。 而后转身,她指向远处那老鸨笑道:“小黑炭,带她去玩玩吧。” 青易阳看向苏锡雨的背影心中一惊,这苏锡雨虽是笑着说道,但语气中却多了一份戾气,这话语似是在哪里见过,对,与当日仙姑模样有几分相似。 远处一声女子尖叫之声,黑鳞的两只利爪已是抓在了那老鸨肩上,似是那鹰爪扣入猎物身上,那老鸨肩头外露,已是鲜血渗出。 黑鳞也不顾其如何,猛地向空中飞去,已有百丈之高,而后竟是直接将老鸨往远处抛去。 老鸨从高空狠狠地砸落下来,此处正是之前老鸨等人所待的地方。 “砰”的一声,声势极大,溅起尘土飞扬,十几位女子吓了一跳,但尘烟散去,一人已是血肉模糊,倒在了血泊之中,几根肋骨从背后插出,头颅炸裂开来,旁边流淌着红白色的浓浆液体。 那些女子,“刷”的一下,脸色煞白,嘴唇发白,跪倒在地,作声呕吐起来,更有不甚者,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好残忍啊! 青易阳目睹这一幕后心中有些吃惊,心中也有些难以接受她所做的此举。 苏锡雨转头看向青易阳,笑道:“师弟我们走呀。” 青易阳缓过神后,看向苏锡雨天真无邪的模样,浅浅一笑,点了点头,不露声色地说道:“好。” 正文 第四十一章 故事 “等等。”苏锡雨说道。 她看向那老大的尸体,眉毛一挑,向那边走去,毫不在意那滩尸体的模样。 青易阳看了一眼她的背影,也是跟了过去,只见苏锡雨蹲下身,将老大手中依然攥着的灵符夺来。 “这灵符品相不错,师弟你拿去吧。”苏锡雨站起身后笑道,向着青易阳晃了晃手中的灵符。 青易阳看着灵符,心中有些不适应,他虽是做着死人和阴魂的买卖,但对死人留下的东西,拿了与自己用,还是有所忌讳,甚至这样做在这行看来是大逆不道的。 青易阳不过顿了片刻,就直接将符箓拿了过来,这模样的符箓他还从未见过,心中亦是有些好奇。 苏锡雨见青易阳将符箓拿去后,点了点头,冲着他轻轻一笑,说道:“走吧。” 青易阳低应了一声,环顾四周后,便向东边行去,远处能看见的,是一片树林。 …… 四周树木茂盛,二人踩着泥泞小路,穿梭在这些树木丛中,黑鳞在二人头顶上盘旋着,鸣叫一声,而后便是冲天而起,向远方飞去,没有再回头了。 “懒鬼!”苏锡雨看向黑鳞空中远去的身影,没好气地笑骂道。 她又看向了身旁的青易阳,见他皱着眉头,便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青易阳摇了摇头说道,也未看向她,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 苏锡雨皱了皱眉头,停下脚步,看向他的背影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刚才我做得有些过分?” 青易阳一愣,转过身看向她,缓缓说道:“是。”心中所想之事,也未有所遮掩。 青易阳眼前亦是浮现前那老鸨从空中砸落在地上的惨象,虽说这人可恶至极,在他看来老鸨罪不至死。 “那你为何杀了其他人?”苏锡雨看向青易阳的双眼问道。 “因为他要杀我。”青易阳回答道。 “那你可曾记得这件事,因谁而起?” 二人目视对方,一问一答对峙着。 此事因谁而起,青易阳自然是记得清楚,当日正是木乙先惹到了那红楼中的老鸨,师徒二人又是击败了老鸨的打手,而后老鸨因为被苏师姐羞辱而恼羞成怒,才是请来了那四人,自己才与这四人结下了仇怨。 “那老鸨。”青易阳说道,而后又道:“那四人死后,这老鸨就无所依靠,略施惩戒就行了,为何……” “师弟你错了。”苏锡雨说道,打断了青易阳的话后,向他跟前走去,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青易阳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好。” 苏锡雨轻轻一笑,绕过青易阳,向刚才那小路继续走去,而后将那故事徐徐道来。 以前有一小女孩,生下来便是极为幸福的,有疼爱她的爹娘,还有诸多师兄与师姐亦是极为疼她,周围每个人都对她都是极为喜爱与那无微不至的照顾,童年算是无忧无虑吧。 真好呀! 但有一日,像是梦境破碎般,周围一切都变了,身边所有人全死了,爹娘被杀,身边其他人亦是遭遇毒手,从那天起,她觉得好孤独,就像是这世间只有她一人般。 后来她有幸能成修仙之人,但她的心却是被仇恨所蒙蔽了,便疯狂修炼,去为家人报仇雪恨。 不到十年,她已是长大了变成了女子,她已是拥有大非凡之能,在修仙之路上的造诣很是不俗,便寻十年前的仇家,誓要将其宗门上上下下杀的一干二净。 面对那些人,她心狠手辣,但瞧见宗门中那些哭泣的孩童,她自问道,自己这样做,对么? “她杀了那些孩童?”青易阳皱着眉头问道。 “没有,她心慈手软了。”苏锡雨似是愤恨地说道,又似是不安,向青易阳身旁靠近。 苏锡雨继续说道。 那女子将那些失去亲人的孩童送去了不同地方,她觉得错不在这些孩童,且这些孩童对她来说真的是微不足道,向她复仇,痴人说梦。 复仇之后的日子,她报完仇后,不知道自己活在世上还有何意义,而且她的师尊也是离她而去,失去了这世间仅剩的亲人,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世上,她将自己紧紧封闭起来,不愿与人有所交集,她觉得世间没有人能理解她心中的苦楚。 过了许久后,她因宗门之事,被派遣去往一城,结交了很多有趣的小辈们,心中的枷锁似是被打开来。 小辈中有一小女孩,让她想起了自己当年的经历,对她更是疼爱有加。 女子应宗门之需,那年她总共带回去十人,那十人在一起因生感情,便义结金兰,其中就有那小女孩,也是最小的,所以大家都喊她为十妹。 后来那十人在宗门之中各有建树,女子颇感欣慰,十人中,老九与老十皆是拜入宗门中一位修为颇高的长老门下,且二人在一起久了,竟是生了情愫,女子听闻后自然高兴,便为二人张罗婚事,那十人皆是共聚一堂,有几人还笑骂道,九弟娶到十妹,哪里修来的福分呀羡煞我等了。 但是成婚前一日却是大变。 “十妹死了。”苏锡雨说道。 “死了?”青易阳惊讶地问道。 “对被人害死的,但你猜猜是谁害死她的”苏锡雨说道。 青易阳摇了摇头。 “是那二人的师尊,就是那长老,成婚前一日,将自己的徒儿凌辱致死,手段残忍。”苏锡雨淡淡说道,神色也无丝毫变化。 “为什么?”青易阳又是问道。 苏锡雨解释道。 当年女子放过的那些孩童中,有人拜入与那女子同一宗门,女子因仇恨而疯狂修炼,那人何尝不是呢,而后那人成了长老,修为颇高,知晓了女子也在门中。 奈何就算他是长老,但他与女子的修为还是天差地别,所以他一直蛰伏等待时机,后来因为十妹与九弟拜入其门下,他知道女子对十妹如同己出,他便是按捺不住了,他想让那女子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儿,便失了心疯,想借此报复。 讲到这里,青易阳已是明白苏锡雨要对他讲的道理。 青易阳沉默片刻后,却是突然问道:“这个故事,是不是仙姑与你讲的?” 苏锡雨听闻后,肩头轻颤,而后突然指向远处,喊道:“师弟你看,我们到了。” 青易阳闻声看去,覆水城就在不远处了,亦有农田坐落城池外围,城壁上“哗啦啦”地落下水流,灌入农田旁的河渠道上。 苏锡雨跑了几步,转头笑道:“快来呀。” 青易阳舒展开眉头,咧嘴一笑,跟了过去。 二人皆是没有再提及此事了。 正文 第四十二章 碰见 青易阳与苏锡雨走在西城外的大道上,大道开外是农田,还有几位农夫在那儿忙着农活,河渠旁两头成年黄牛甩着小尾巴,伸出舌头饮着河水。 覆水城这西边的城门,并不是修建在整条城池的中央,而是偏南而修,中间的地方则是修一水闸口,将城中湖泊与城外的护城河相接通。 门口也有卫兵把守,但只有两名,且站得较开,让出了中间的道路,兴许是这西城门比南门小得太多了,连卫兵也是甚少。 城内走出几名妇人,拿着竹篮子,妇人经过青易阳身旁时,他在旁闻到了菜香味儿,这应是前去送饭的。 还有几位农夫赤脚走到城门口,脚上还带有泥巴,直接在护城河里淌了几下,洗净之后,滴嗒着水,那两卫兵见了还与同他们打上招呼,闲聊几句,关系很是熟络。 仙选大会结束后,城门口的卫兵也不会询问什么令牌了,也没有那么多规矩了,众人想进则进想出则出。 所以青苏二人就直接进了城,并没有受太多阻碍,不像前几日,看守那般严密了。 从西门进入城后,左边则是那城中湖泊,右侧便是些低矮的民房坐落在旁,应是寻常百姓在此居住,望向远处屋宇才渐渐变得高大奢华起来,城中桥附近更是繁华,热闹非凡。 这城西边虽说没有那般繁荣,但呆在此处心中却是极为平静,木屋顶的烟囱,升起缕缕白烟,屋内中传出碎碎细语,偶尔传来欢笑之声,这里处处透露着祥和与安宁。 青易阳踱步而行,行得缓慢。 远处看去,那仙姑塔已是能看见,青易阳初来此地,便是登上了这九层塔顶,且还因为酒,与苏锡雨相结识了。 “师弟,能陪我去那仙姑塔看看么?”苏锡雨低声说道,只见她低着头,脸颊微微泛红,似是做了什么错事一样。 青易阳瞧见她这样,心想这又不是难事,便满口答应下来。 “咳,师弟可有银两?”苏锡雨抬头问道,小脸似是更红了。 青易阳恍然大悟,原来苏师姐是担心此事呀,他点头道:“有。” …… 虽说此地人来人往,但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却是没有了,之前在此地的那些人也都是来参加仙选大会,这试炼结束后,大多都是离去了,在这城中驻留的人不多。 但那岸边还是那小二站在那里,见到青易阳走来似是见到鬼一样,强颜笑道:“客官,怎么又是您呀?” “听着酒香,就来了。”青易阳笑道,而后又道:“顺道将上次欠下的银子补上。” 小二听闻神色一慌,忙摆手道:“别,爷,您千万别再提此茬了,您二位就直接进去吧。” 小二又是小声嘟囔了一句,收您的银子,当家的还不宰了我? 青易阳一愣,这小二今日怎这么好说话,且这生意还做与不做了? 他抱拳说道:“多谢。” 小二见此,躬身说道“请”。 苏锡雨见此一跃便到了酒馆中,青易阳紧随其后。 还未落脚,酒馆中的另个小二已是叫喊道:“客官,里边……” “咦是您来了呀!”这小二看到青易阳踏进酒馆后,忙招呼道,跟那日比起来,热情许多。 青易阳心中也觉奇怪,这两个酒馆小二怎这般古怪呀。 青易阳点头道:“嗯。”便与苏锡雨找了个没人的桌子坐了下去。 这酒馆中的人比当日还要少,嗯?当日那黑面刀疤脸怎么也在这,青易阳看到那人有些吃惊。 黑面刀疤脸长的凶恶,寻常之人也不敢主动招惹,但他此刻竟是抱着一坛酒,坐在酒馆角落里低声抽泣着,声音似那蚊虫一样,断断续续遭人厌烦。 “一个大男人也不知羞。”苏锡雨大声说道,故意让黑脸听见般。 众人听闻皆是一愣,不想这少女竟是敢主动招惹这黑脸,亦有些人为她叹息,想来那黑脸也是不好惹的人物。 那黑脸猛地站起身,众人皆是将木椅往边上挪了一挪,暗道不好。 却不料那黑脸看向青苏二人后,愁着一张脸对苏锡雨喊道:“你懂什么啊?”语气极为扭捏,哭得像个孩子般。 青易阳见此,咽了咽吐沫。 “兄弟是,是,是你呀!”黑脸说道,竟是向青易阳走去,坐在了他身旁。 青易阳心道,今日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是这般奇怪啊。 “兄弟你也来此,借酒消愁啊!当日是我,我,我做错了,没……想到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黑脸说话有些不利索,他一手搭在了青易阳肩头,然后又道:“兄弟别灰心,大,大不了下届大会,我们重新来过。” 黑脸说完后,冲着青易阳打了酒嗝,弄得青易阳哭笑不得,这黑脸醉酒后,竟是说些胡话,与那日倒是相差甚大。 黑脸侧头看向苏锡雨,神色似是恍惚,点头说道:“兄弟你好,好福分,娶得娘子这样貌美。” “哎,不,不像我……哎,算了……”这黑脸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众人皆是拿着奇怪的目光看着他,苏锡雨听闻后,却是小脸蛋一红。 黑脸神色似是很不清醒,站起身后,就向酒馆门口走去,还不忘回头对着青易阳说道:“兄弟,咱,咱们后会有期!” 而后黑脸一脚迈了出去,只听到“扑通”一声,那黑脸竟是踏空直接掉在了湖中。 酒馆中突然安静。 “哈哈” “哈哈,这是哪里的傻子呀!” “……” 众人哄堂大笑起来。 “原来真是个傻子呀,师弟怎会与这人相识的呀!”苏锡雨捂嘴笑道。 青易阳也未说什么,咧嘴一笑罢了。 方才被那黑脸耽误了,这酒还未要上,苏锡雨便是向着小二说道:“小二,拿一壶百草酒过来。” 青易阳听闻后一愣,他看向墙上那木板子后,这哪有什么百草酒啊?这苏师姐是不是糊涂了呀。 “这……”小二听闻亦是惊愕道。 这酒是有的,若想取此酒要征得当家的同意,但今日当家的又是不在,但是当家又是提醒过自己,若是小道士若来此,这人要什么便给什么,且分文不取,所以小二现在是左右为难。 小二瞧了一眼青易阳,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嘻嘻,将百草酒拿来。”酒馆内进来一胖子,小二见到当家的来了,神色大喜,似是解脱般,“诶”了一声,就离开去取酒了。 而后酒桶子身后,亦跟有七爷与都总管。 三人对二人,皆是未想到会在这里碰见。 正文 第四十三章 酒 “师叔。”三人向苏锡雨拜道。 酒馆内几人神色皆是吃惊,这都总管和酒桶子常年呆在这覆水城中,所以有些人都是认识他们二人,城中大事基本都由都总管出面解决,所以在这城中也极具威望。 酒桶子呢,是这酒馆掌柜的,所以经常来此的人,都是认识他的,不过别看此人平时笑嘻嘻的,但这脾气就跟炸药桶似的,一点就炸。 曾经就有人对他出言不逊,那人仗着自己在江湖上有些地位,武功不俗,但那日酒桶子不过一招便将他撂翻,狠狠地教训了一顿,而后扔到湖中,撂了话,说见一次揍一次,所以大家对他皆是存畏惧之心。 但此时三人却同时向一个女娃娃拜道,神色敬畏,更不可思议的是还称她为师叔。 这叫旁人怎能不惊。 苏锡雨笑道:“阿小七,你们怎么来了呀?”而后示意他们几人坐下来。 青易阳也没有想到,能在此碰见七爷和都总管,他起身向二人打了招呼。 “青道友,真巧啊。”七爷眯眼笑道,随即,便是坐在了青易阳的身旁,都总管和酒桶子见七爷坐下后,也都纷纷落座。 七爷本想问道,师叔与青道友怎么会来这酒馆之中。 “青道友。”都总管和酒桶子说道。 “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苏锡雨看向酒桶子问道,抿着嘴,眨巴着眼睛,似是在思索着。 “师叔与小侄我曾在竹林院门口有一面之缘”酒桶子笑道。 苏锡雨听闻后,微张小嘴,戳了戳手指头,笑道:“对,对,呵呵。” “掌柜的,酒来了。”小二抱着一个小坛子说道,慢慢走来,似很是宝贝这怀中的酒坛子。 且这坛子有点不一样,酒馆内其它酒坛子,基本都是枣红色,封着大红盖子。 但这个坛子却是通体光滑,色泽亮白,坛身似是与那酒盖子浑然一体,严实密封着,没有一丝裂缝,但这小二所过处,从中飘出的酒香四溢,众人皆是探头猛吸一口气。 小二小心地将白色坛子,放在了七爷等人木桌上。 “好香呀!”都总管听此香,称赞道。 “那是,但七爷今日怎会突然想要喝此酒”酒桶子问道。 “我怕以后没机会啊。”七爷轻轻一笑,回答道。 其实这百草酒一直以来是七爷从宗门里带来的,且五年才带来这一坛子,这酒不仅香气四溢,且酒内还充盈灵力,所以饮此酒亦是对修仙之人大有益处。 七爷也只说受人之托,将这酒放在酒馆中售卖,但酒桶子哪里舍得呀,且这酒给这些凡夫俗子喝实在是太暴敛天物了,便藏了起来,极是珍惜。 “阿小七,你若想喝,和我说呀,我从师尊那儿偷点便是了。”苏锡雨说道。 七爷瞥了一眼酒桶子,讪讪一笑地说道:“师叔说笑了。” 酒桶子突然明白过来,七爷到底受谁之托了,原来仙姑一直在暗中照顾他,难怪此酒如此不凡。 酒桶子轻轻拿起这白色酒坛子,其实仔细一看这坛盖与这坛底一模一样,根本区分不开来。 只见酒桶子似是引灵注入,那坛子竟是在众人眼前缩小了几分,且五颗白色珠子从坛子底分离开来,掉落在了木桌之上,而后滚向众人跟前,片刻后,化作了五枚小酒盅,且通体亦是亮白,酒盅里已是有亮晃晃的美酒在内了。 “好神奇啊。”青易阳惊叹道,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这般斟酒的。 不要说青易阳了,七爷等人也是未曾见过,亦是有些惊讶。 这胖子外号不愧是酒桶子,连喝酒的家伙都是与人迥异,这般奇异。 酒桶子“嘿嘿”一笑,他也是对此极为得意,其实方才众人所闻香气,并非这酒香,而是这坛子的香气,这坛子自己已用不知多少年了,美酒渗侵坛身,这坛子便自带着酒香之气。 因为百草酒的出现,似是那琼浆玉露,充斥整个酒馆内。 苏锡雨虽经常能闻到此酒,但师尊却是不让她沾酒,她对此很是馋嘴,便想着让师弟陪她来此,偷摸尝上一口,只见她端起酒盅,一饮而尽,似是喝水般。 酒桶子见此脸色一变,瞪圆了双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锡雨,神情有些担忧,其他人不知这酒如何,他确是知道此酒有多厉害。 “咳,咳”苏锡雨还未咽下,便是咳嗽起来,似是呛到了,而后说道:“咳,我还以为酒这东西有多好呢,真难喝。” 酒桶子见她没有异常,便是放心下来,其余人则是轻轻一笑。 青易阳对酒也不是太过了解,倒是木乙甚是喜欢,他拿起酒盅轻抿一口,那酒香气在口中香气浓烈,香醇无比,口舌裹着让人不舍咽下,但那酒在口中似化作火蛇般,钻入体内,半息不到,他胸腔和腹部燃起强烈地灼烧感。 青易阳皱着眉头暗道,这酒好烈啊! 不但如此,那腹中之酒化作了大量灵力,充斥他的全身,有些难以承受。 “呀!”只见苏锡雨亦是皱着眉头捂着胸口,小声惊呼着,似也是极为难受。 七爷方才饮下一口,便知这酒不对劲,看到苏锡雨痛楚模样,喊道:“糟了。” “快,将师叔体内灵力引出。”七爷大声喊道。 酒桶子看向苏锡雨神色愈发痛苦,暗道不好,且只见她越来越痛苦,眉头紧锁着,脸色苍白,鼻和额头上冒出丝丝汗水。 三人齐聚施法,纷纷站在她身旁,闭上双眼,虚空一指,似要共同引出她体内灵力,但她身体如同牢笼般,将灵力困于体内,众人互看一眼,脸色一惊,深知有大麻烦了。 苏锡雨因痛苦,双手胡乱抓向四周,一把抓住了身旁的青易阳,而后她体内灵力似是受了控制般,猛地向青易阳那边灌冲而去。 青易阳本就因刚才的百草酒,闭目调息,不料苏锡雨小手一抓,又是一股磅礴灵力冲撞而来,游窜他全身上下,青易阳内心苦笑,这感觉怎这般熟悉。 三人只见苏锡雨体内灵力向青易阳流窜去,酒胖子不知怎么心底便放心下来,似是觉得就算青易阳出了问题,也不能让这位师叔在他这儿出了任何问题。 只见苏锡雨渐渐恢复神智,低声喘息着,虽是恢复过来,但还是心有余悸,眼眸之中亦留有惊恐之色。 而青易阳体内突然打开了一道闸口,体内灵力似是一瞬之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知所向。 青易阳缓缓睁开眼。 苏锡雨担忧地看向青易阳,心底更是自责,她柔声问道:“师弟,你没事了?” 青易阳浅笑点头,示意自己没事了。 七爷等人对此心中有些奇怪,但见二人皆是无事了,也就放心下来了。 正文 第四十四章 反常 “打扰几位的雅兴了,青某先行告退了。”青易阳站起身抱拳,带有歉意地说道。 “青道友,严重了,是我考虑不周全了。”酒桶子说道,幸好这百草酒并没有伤及这二人,否则他都担当不起。 “无妨。”七爷笑道。 苏锡雨听到青易阳所说,也是站起了身径直向门口走去,七爷等人瞧见了,明白师叔也要离去了,但这三人巴不得这位小师叔离开此地才好。 苏锡雨刚到了门口,似是想到了么,忽然转头温婉一笑,说道:“阿小七,你若胆敢告诉我师父,你就死定了。”她未等七爷有何反应,就向岸边一跃。 七爷听闻一愣,见众人向他瞧去,又是讪讪一笑,青易阳见苏锡雨已是离去,也不多做停留了,再向那几人说声告辞,而后就出了这仙姑塔。 “七爷,这师叔到底是什么来历呀?”酒桶子心中有些疑惑,便向七爷开口问道。 都总管看向七爷,似也想知道这小师叔到底是何来历。 七爷见二人都这般看着他,拿起那酒盅轻抿一口,轻笑道:“你们若想知道,何必问我呢” 七爷此话其中意思很是明白了,你们若是想知道来历,便自己去找师叔本人或仙姑问个明白,你们二人问我,我也是不会说的。 …… 青苏二人走过城中石桥之后,便向府中行去了,路上还碰见了一男子,正是当日仙选三试全过,且长相硬朗、体魄强壮,名叫武丰年的那名男子,青易阳已是看见他,杵在原地似是一脸焦急,武丰年亦是看到了苏青二人。 “苏道友。”武丰年抱拳笑道,他见到苏锡雨似是极为高兴。 苏锡雨不知怎么,似是未听见、看见便径直走了过去,没有理会武丰年。 武丰年见苏道友如此不给面子,身体一僵,面容有些尴尬杵在那儿。 “武道友,真够巧啊!”青易阳抱拳道。 青易阳也不知苏师姐是何原因,一路上也没有和自己说上半句话,见她行得匆忙,自己也只是跟在她身后罢了,方才也见到了武丰年的神态,就向他打了招呼。 “啊,青师弟。”武丰年似是还在思索着,他听青易阳突然言语道,也是一激灵,而后转了身,鬼使神差地说出“青师弟”三字,而后便面色略有歉意改口道:“不,青道友。” 青易阳见他喊道“青师弟”,摆了摆手示意无妨,疑问道:“武道友,在这做什么?” 武道友一听,神情比方才更显窘态了,似是有些不好意思,挠头说道:“不瞒青道友,此事有些难以启齿,方才宗门里的长辈出了城,所以今日才能去府中,不想在这些园子里迷了方向。” 青易阳咧嘴一笑,说道:“去那府邸的路本就不好找,武道友不熟路,迷了方向倒也正常,不如由青某带你去吧。” “那就多谢青道友了。”武丰年抱拳谢道。 青易阳点点头。 由青易阳带路,二人便向着府中方向行去了。 …… 二人走了许久。 青易阳瞧见武丰年一路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笑道:“武道友,是不是想问我那苏师姐的事情” 武丰年一听,也未多想,“嘿嘿”一笑,点头说道:“对,今日苏道友好奇怪呀!”武丰年方才很是困惑,前几日这苏道友还与自己有说有笑,今日她却是对自己这般冷漠,且自己也未曾招惹到她呀。 青易阳神秘一笑,示意武丰年附耳过来,因为这武丰年个头比青易阳高上一个头,所以便要屈身附耳。 青易阳低声言语了几句,那武丰年脸色一惊,耳根赤红,似是明悟过来,领会地叹道:“哦——这样啊。” 而后武丰年站直身子,他意味深长地看向青易阳,而后摇头低声哀叹道:“原来你二人这般亲密呀,哎,看来我是无望咯。” 青易阳听后反倒是一愣,自己不过只是说了几句话,武道友怎么突然认为自己与苏师姐关系不凡啊 这些话还是青易阳从木乙那儿学来的,且木乙每次对青易阳都是说得隐晦,难懂,他此刻也不过是照葫芦画瓢罢了。 “什么无望?”青易阳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武丰年赶忙摆手,似是自嘲地笑道。 “青道友,我们到了。”武丰年又是说道,指向不远处的府邸说道。 府邸门口还是那几名卫兵守着,还有几名小厮站在那儿,见青易阳走来,皆是快步走了过来,恭谨躬身道:“青道长,好。” 青易阳一怔,也不知是怎么个情况,只好“嗯”了一声回应道。 “我奉了家主之命,在这恭候您的”一名小厮向武丰年躬身说道。 这回换武丰年一怔,小厮打开了手上的画卷,解释道:“这几日有城中的仙人归来,家主怕仙人归来照顾不周到,就命我等几人拿着画卷在这等着诸位,好第一时间帮您安排屋子歇宿。” 武丰年看了看画卷上的人正是他自己,他便明白过来了,心道,这府邸家主想得好周全啊。 “青道友,你在哪儿住下?不如我和你挨近住如何?”武丰年说道。 “这……”小厮听后有些为难。 “好,我那儿屋子甚是宽敞,不如武道友就在我那儿屋子住下?”青易阳笑道。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武丰年大声笑道,他与青易阳也是合得来,住在一起也不会太闷。 小厮此刻神色更是做有为难,一边儿是青道长所说,一边儿是家主所说。 青易阳和那小厮说了几句,那小厮就躬身退到一旁,未多言语,重新站在那儿似是在等其他人了。 青易阳与武丰年刚进入府中,就见武丰年询问道:“青道友,之前就认识这些人?” “不认识。”青易阳回应道,他见那武丰年又要开口,便说道:“或许是因为我救了林夫人。” 武丰年一听,来了兴致,青易阳便有些后悔起来了,先前与园中孙汝病几人说起过此事,此时又要和武道友再说上一遍,哎。 青武二人,边讲边走,二人已是到了园内,见到园中五人围坐在一起,不知道在干什么,时不时发出惊叹声音,五人都是没有注意到这二人过来。 青易阳凑近一看,五人摸着一件青衫,边摸边惊叹,甚是滑稽,青易阳轻咳一声。 “啊!”五人似是被吓了一大跳,同时缩回了手,面露尴尬。 “呀,我的乖徒儿回来了。”木乙道。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青易阳问道。 “咳,咳,这不是小厮送了件衣裳过来,说是托人给你的,但也没说是谁。”木乙道,似是为了掩饰尴尬,故意又道:“你这不孝之徒,是不是哪个女子给你的” 青易阳未理会他,只是拿起青衫,而后察觉到这青衫面料似是不凡,触感极为舒服,难怪这五人能把玩这一件衣裳。 “这是?”朱朋看向武丰年问道。 青易阳将几人互相介绍了下,大家便都认识了。 几人聊了几句后,青易阳拿起衣裳回到了屋中,木乙与武丰年亦是跟了过来。 木乙还是喋喋不休地说道:“难道是小魔女,不对,不对,不会是林府主吧?不应该呀,如果是他,小厮何必遮掩呢。” 青易阳脱掉了身上的蓝色布衫,木乙瞧见青易阳腰间两边乌青了一块儿,还有那蓝色布衫上有几道爪痕,衣裳已是破裂开来,神色一紧,而后问道:“今日你去做什么了?” 青易阳看了看布衫,他真的还未曾注意到这衣服破烂了,但看了一眼自己腰间,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咧嘴一笑,对着木乙说道:“遇上了点麻烦。” 正文 第四十五章 不眠 “什么麻烦?”木乙神色凝重地问道。 青易阳微微一笑,说道:“已经解决了。”示意木乙不必太过在意此事。 “青道友,又是什么趣事?”武丰年在旁好奇地问道。 青易阳心想,这武道友还真是喜欢听故事呀。 青易阳冲武丰年一笑,而后向木乙扔去一块蓝色石头,说道:“老头,给你的。” 木乙接过石头后一瞧,这不正是自己之前想要的蓝萤石原矿吗? “你出城了?”木乙问道。 “嗯,你可还记得红楼那四人。”青易阳回应道,而后反问一句。 “四人?”木乙惊疑道,片刻后,似是想起什么,“啪”地拍掌,说道:“你说的是老鸨请来的那几人” “我在城外碰见这几人了。” “那几人不好惹啊,你说的麻烦就是指这个?” “不过那几人已经死了,且老鸨也死了。”青易阳回应道,二人说话之间他已是将小厮送来的青衫换上了。 这衣裳大小合身的,且样式竟是与之前破烂的那件青衫一样。 “人是你杀的?”木乙拧起眉头问道。 青易阳沉默片刻后,看向木乙点了点头说道:“算是吧。” 木乙听闻后就未作声了,似是对此失了兴致。 倒是那武丰年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也不知道这师徒二人说些什么。 “咦?”武丰年忽然惊疑一声,武丰年指着青易阳衣袖口说道:“这衣服是鳞片做的么?” 青易阳一瞧,这袖口翻折处,能看见些青色极为细小的鳞片,不仔细瞧,真的发现不了,他将衣摆处向上翻折,发现这衣裳并非什么布料所编织,而是由这些细小青鳞片紧密排列而成。 青易阳心道,自己从未见过这种衣服,且这般奇特,但此衣到底是谁送来的呢? …… 不知为何,今日这时间过得极快。 青易阳和几人在园中不过说上几句话后,这暮色便渐深了。 府里下人,也按时将饭菜送来,几人与昨日也无异依然是将饭菜摆放在了屋外,不同之处也只是多上了一人罢。 但今日却没有像昨日那样几人促膝长谈到深夜,不过闲聊了几句便都去歇息了。 这几人闲谈之时,那张恭一直没有给武丰年好脸色看,也不知是何原因,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武丰年心中更是有些莫名其妙,兴许是因为此事,导致大家散去了。 木乙与青易阳同躺一张床上,不过二人这些年云游四海的日子,二人也是经常挤在一起,所以对此习惯了,且这床榻很是宽敞,便更是无所谓了。 武丰年则是在了木乙之前的床上睡下了,三人躺下就各自闭眼歇息了。 过了许久 木乙翻了个侧身,睁开眼,在黑暗中,见青易阳睁眼看向自己。 “睡不着?”木乙向青易阳低身问道,面容带有倦意。 “老头,你不也是么?” “怎么有心事” “我想应该是没有的,不如我们去屋外坐坐。” 木乙听闻后,直接翻身起来了,走到屋门口,瞥了一眼武丰年那边儿,骂道,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木乙推开木门,便走了出去,似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青易阳跟在了木乙身后,亦是看了武丰年一眼,见他睡得熟,苦笑一声,也出了屋子。 此时屋中只留有武丰年一人,还有那似是涛涌雷奔的鼾声,这鼻息如雷之声震颤的那木床都“吱,吱”作响。 …… 夜色深了,像是蒙上了一块布,瞧不见池底那盏明灯了。 木乙打了个呵欠,似是冷的缩了缩身子,眼神更是明亮了几分,冷风拂过,困意也便被带走了,像是街边一个无助的小老头般,坐在黑暗之中等待明日温暖的到来。 青易阳心中是越想越后悔,为何自己要将这武丰年带回来了。 二人就这样静静坐着,听着虫鸣声。 过了许久后,木乙忽然轻叹一声。 “没想到在这儿城中,是我们师徒二人干的最后一笔买卖了,还什么都没捞到。”木乙说道,似是有些不舍这几十年逍遥快活的日子了。 青易阳望向远处,也不知在看什么,没有回应木乙。 “也不知道你我二人走上这修仙之路到底对不对”木乙又道。 修仙之路门槛已是如此苛刻、艰难,想必之后的路更是走得很艰辛,此路充满了未知,是惊喜么?或许是危险,谁又知道呢。 “又有什么不对。”青易阳忽然回答道。 “哈哈,对啊,又有什么不对,总比坐着等死好。”木乙大笑道,而后他摸了摸贴身放着的装黑石的盒子,良久后,长叹一声。 “吱,呀”一声,园中另一间屋子的木门打开,黑暗中走出一人,正是孙汝病的身影。 孙汝病瞧见师徒二人摸黑坐在这园中,愣了片刻,而后笑道:“木兄你们也因明日之事睡不着?” 木乙苦笑着摇了摇头,招了招手,示意孙汝病过来,而后让他噤声。 三人无声坐在园子里,孙汝病听到了二人屋内的异响颇大,咧嘴一笑,说道:“呵呵,二位受罪了。” “你怎么也出来了?”青易阳问道。 “不瞒你们,我打小就从未出过远门,一想到明天就要离开此地了,这心中就兴奋的睡不着觉,但还有……”孙汝病笑道,末了,却见他眼帘低垂下来,未在说下去了。 “还有不舍罢了。”青易阳说道。 “哎”也不知谁又是叹了一声。 青易阳望向天空,深吸一口气,轻声一笑,心底似是有些期待呢。 而后三人皆是沉默不语,极为默契地等待明日拂晓的到来。 正文 第四十六章 保重 天色已亮。 园中的绿植似是睡不够的孩子,蜷缩在那儿,叶片上的露珠映照出花儿的颜色,缓缓伸个懒腰,露珠滑落溅起少许泥土,似是要叫起还赖在土里的根。 昨夜雾气大,三人一直坐在这园中,衣服也有些微微潮湿,发丝还挂着小水珠。 “吱呀。”青易阳那屋的房门打了开来,一名男子慵懒地站在门口,晨光挥洒,光芒斜照在他脸上,面部轮廓更是分明,更为英俊了,引得园中几人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像极了城中深巷里的小寡妇。 “哦,哈”武丰年正打着呵欠,看见了园中青易阳几人,一下子又泄了气,而后咧嘴笑着对几人说道:“几位道友早,大家都起的这么早啊。” “嗯,早。”青易阳与孙汝病回应道。 “嗯?木道友脸色怎么这么差。”武丰年走来说道,而后又道:“哎,怪我不好叨扰二位了,害得木道友昨日没休息好。” 只见木乙一夜之间面容苍老,耷拉着眼帘,眼袋下垂得厉害。 “没有,哪有的事。”木乙挥了挥手回应道,他虽是口中这样说道,但心中指不定将那武丰年骂了个痛快。 孙汝病在旁却是“噗嗤”一笑,而后哈哈捧腹大笑起来,惹得木乙瞪了他一眼,孙汝病这才收了声,但脸上这肉似还抽抽着。 武丰年在旁看得奇怪,青易阳似是嫌弃地看向那二人。 不久后,陆陆续续大家都从屋中出来,朱朋出来的时候,身后都挂上了包袱,将自己随身带的物件都收拾起来了,他似是对今日启程之事有些迫不及待。 七人围坐在一起,用了早食后,便各自忙了起来,木乙和青易阳也没有什么可整理的,二人就坐在园中与朱朋、武丰年闲聊了几句,不一会儿,一名丫鬟来到园中,见她捧着件白袍而来,木乙起身就将白袍接过后,然后就回了屋内,闭上了门。 丫鬟离开不久,又是几名小厮进来,但只有一名小厮向几人走去,其余几人径直走过长廊去往了其他地方。 小厮走来躬身说道:“几位仙人,小人奉家主之命,通知仙人们一会前去府邸大门前汇合。” 众人点了点头回应道,那小厮瞧见后,便退到了园中一角。 “怎么还有其他事情么?”朱朋询问道,他见小厮还未离去,以为还有其他事情未讲。 “啊!没有,没有了,小人见几位仙人还未收拾好,便在旁候着,一会儿由小人领大家前去门口汇合。”小厮解释道。 “不用了,你忙你的吧,这路我们……”朱朋笑着回答道,但话才说一半,就是被青易阳打断了,青易阳冲那小厮说道:“那一会儿,就麻烦你了。” 朱朋奇怪地看了一样青易阳,也不知道他是何意,青易阳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看向远处,只见有几名小厮已是领着十来名新进弟子穿过了长廊,向府中正院行去了。 朱朋看到后,亦是明白了青易阳的意思了,便说道:“嗯,那你留下来,不过要再等会儿。” 此时,木乙换好白道袍后出了屋子,斜抱拂尘,模样焕然一新,似是变回了那位木乙真人般。 众人见后亦是一愣,而后牛大力也收拾好出来了,只见他身后背着一个巨大包裹,与他那小身板极为不相称,且他每走一步,这身后就“乒乒砰砰”作响,引得众人转头看去。 “你还真将这些锅碗瓢盆带去啊?”孙汝病说道。 牛大力红着脸“嘿嘿”一笑,孙汝病瞧见后,摇了下头,轻声叹道:“你将这些东西扔着,到了宗门后,我重新给你买齐就是了,现在何必遭这个罪呢,我看得肩头都沉得慌。” “不重。”牛大力笑着走来,虽是背着个大包,但瞧他脸色轻松,似是确实如他所说不重般。 “好吧,好吧,你都无所谓了,我也不多说了。”孙汝病有些没好气地说道。 朱朋瞧见几人都在园中后,便是说道:“诸位都好了吧?” “嗯,走吧。”青易阳等人回应道。 “好,你带路了吧。”朱朋向小厮说道。 那小厮躬身回应道“是”。 小厮走在前头,青易阳等人跟在他身后,就这般离开了此地,离开住了三日之久的园子。 …… 青易阳所住的园子,离那府邸门口也近,所以走了不久就到了。 只见有几人背对着他们,为首的是仙姑,站在她身后的是七爷,赵长老和都总管,离青易阳最近的那几人就是林淼虎和府中小厮,领路的那名小厮也加入其中。 林淼虎察觉到了动静,转头就看到了青易阳和木乙,露出笑容,轻声说道:“两位道长快去吧。”指了指府邸前面石阶那面。 青易阳和木乙点头回应道,而后就跨过大门,就瞧见了石阶前已是站着几十人,似是新进弟子都到齐了,看人数像是只差他们几人了。 青易阳等人在都总管身旁走了过去,新进弟子目光都是转向了他们,尤其是那牛大力背后的大包裹更是引人注目,青易阳几人讪讪走到弟子的最后面。 仙姑瞧了青易阳几人一眼后,便问道:“还有几人没到”目视前方,也不知道和谁说话。 “仙姑,还有一人,我已命门中弟子去城中将他来了。”赵长老恭谨地回应道。 “走吧。”仙姑点头说道,然后就下了石阶向那竹林院方向行去了。 七爷和赵长老紧随仙姑,都总管站在原地向三人身影一拜,而后目视三人离去的背影,林淼虎也走到了都总管身旁,与他并肩站着看向远处那三人,和即将离去的新进弟子。 “哎,又是五年,日子过得可真快呀。”林淼虎轻叹一声说道。 “是啊,又过了五年了。”都总管亦是感叹道。 二人虽是看着这些离去的人们感慨道,但心中却是习惯了。 青易阳和木乙走在最后,人群已去,见林淼虎和都总管站在石阶上,二人便拜道:“多谢都总管和林府主这几日的照顾。” 都总管看向二人后,笑道:“去吧。” “两位道长日后修仙有成,莫要忘了我呀!哈哈!”林淼虎大笑道。 四人目视彼此。 “保重。” 这一句保重后,四人相视一笑。 而后青易阳和木乙便径直离去了。 师徒二人这一走,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再与他们相逢了。 正文 第四十七章 覆水 “你们两个,忒婆婆妈妈了。”苏锡雨说道。 木乙听闻后,只是努了努嘴,口中嘀咕了两句,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便径直在她身旁走了过去,跟上了人群。 青易阳见苏锡雨脸色大好,不像昨日那般反常了,便是冲她咧嘴一笑,算是回应她了。 “你傻笑什么?走吧。”苏锡雨说道,而后一转身,向竹林院那儿走去了。 青易阳疾跑了几步,便与苏锡雨并肩而行,但不知是不是苏锡雨有意走的慢,二人离这众人是越来越远了。 大道两旁栽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草,还有那低矮的灌木,青苏二人踱步走在这大道上,与前方那些赶路的人不同,二人更像是信步而行欣赏此地风景般。 “师弟。”苏锡雨轻声唤了一句。 “嗯?”青易阳转头看向了她。 “昨日是我不好。”苏锡雨又道。 青易阳盯着她那侧脸,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呼道:“什么”也不知不他是不是没有听清楚,所以才再问了一句。 “呀,师弟,我们快点走吧,一会晚了要被斥责了。”苏锡雨惊呼道。 “你们两个快点,难不成还要别人等你们不成?”青苏二人身后突然响起了年轻男子的声音,口气似是训斥道。 青易阳和苏锡雨转头看到,只见五丈之外有一名宗门弟子,这宗门正是弟子那日在城中石桥杀了人的王姓弟子,青易阳也是见过,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只见他单手提着一名男子,疾驰而来。 王姓弟子神色高傲地看着那二人的背影,但瞧见二人转过身后,心中本想再是训斥一顿,但瞧见了苏锡雨之后,脸色一变。 而后瞧见他提着那男子走到了苏锡雨半丈远的地方,而后就将那男子随手扔到了地上,被扔在地上的男子,似是疼的闷哼了一声。 王姓弟子向着苏锡雨抱拳一拜,但却是什么也未说,连前辈二字也未说出,便提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向竹林院疾步行去了,眨眼间就和青苏二人拉开了距离。 苏锡雨望向那宗门弟子离去的背影,片刻后,暗叹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是呀,别让其他人等我们呀。” …… 演武场上。 那艘御空灵宝停在了众人的头顶上,新进弟子只在那日仙选瞧见过此船,此时又看到后,皆是感慨不已,七嘴八舌地讨论着。 “哇,这船好大呀!” “是啊,这船还能飞在空中,太神奇了。” “师叔,我们是坐此船去往仙宗么?” “……” 不过有些新进弟子却是在巨船笼罩之下神色略显压抑,好像是担心这船会不会突然坠落下来。 忽然间,船底缓缓打开两道裂缝,白光异闪,然后离众人不远处,从下至上,凭空出现一道光幕,模样像是一扇极为庞大的门。 离众人较远处,地面似是被撕裂开来般,两根漆黑半丈木棍,似是画轴般缓缓向两边打开,直至出现一个长宽半丈大小的黑色方格,才是停了下来。 众人眼前那扇青光大门,渐渐变化了模样,好像是变成了一幅画般,画中有山峦所在,还有一座大瀑布,且那山前有一巨石所立。 众人看见那巨石后,大家都是极为默契的向覆水山的瀑布看去,这画不就是那里么?众人在地上看去是这般,不过这画中好像是在天上看去一样。 赵长老对着身旁的宗门弟子低声说了几句话后,然后向仙姑一拜,向七爷点了点头,他便向那画中走去了,那画像是湖面倒影一般,激起涟漪画中景象竟是模糊摇曳起来。 几名宗门弟子一人向着黑色方格走去,二人留在了光幕大门两侧,其余几名宗门弟子便和赵长老一样,进入那光幕大门里。 不一会,站在人群最前的几名弟子起了议论之声,而后就见到新进弟子纷纷向钻入光幕之中。 仙姑站在了远处,七爷在她身后站着。 “小七,你去忙你的吧。”仙姑看向竹林小道,应是等着自己的徒儿。 七爷回应道“是”,然后一拜,便向人群方向那边走去了。 …… 宗门弟子看着牛大力,又瞥了一眼他身后的巨大包裹,笑道:“你先去那边,一会再回来。”宗门弟子说话间,指了指远处的黑色方格。 “啊,哦,好。”牛大力说道,然后离开了光幕前,背着包裹向黑色方格那边行去。 和他相识的,朱朋等人有些担忧地看着他,不知道是出了什么问题。 孙汝病与牛大力关系较好,便壮着胆子向宗门弟子问道:“师叔,那人去干嘛?” 宗门弟子摆了摆手,笑道:“叫我周师兄就行了,你和那人相识吧?不用担心,你先进去吧。” 周姓弟子又是招了招手,示意孙汝病先进去,孙汝病也不好多问了,但听到牛大力应是没事情,便放下心了,就向周师兄拜道:“多谢周师兄。” 周师兄点头回应道。 …… 牛大力已是走到了黑色方格不远处,方格旁的那名宗门弟子见牛大力来了,就伸手将他拦了下来,另一只手则是拿着一块石头。 “叫什么?”宗门弟子问道。 “回师叔,我叫牛大力。”牛大力说道。 宗门弟子点点头后,单手端起那石头,另一只手点在了石头上,刹那间,他手中石头发出淡淡光芒,持续片刻后,宗门弟子说道:“将包裹给我就行了。” “啊?那还会还给我么?”牛大力惊疑道。 “呵呵,放心,只是帮你保管下,到了宗门后自然会还给你。”那宗门弟子也被大力似是逗笑了。 “哦,好。”牛大力卸下包裹,搁置在了地上,动作很是小心,像是里面藏着什么宝贝一般。 “师叔,这样就行了吧?”牛大力又道。 宗门弟子点了点头,便抓起包裹,但手中却是蓦然一沉,“嗯?”,宗门弟子又是全力一提,才是堪堪提起了这包裹,心中暗道,这东西好沉啊。 “这家伙力气好大啊!”宗门弟子看着牛大力远去的背影感叹道,而后便将包裹扔进了黑色方格里,那包裹似入泥沼之中,毫无声响地消失在那黑色裂缝之中。 …… 人已是走得差不多了,只见竹林小道疾驰而来两人,正是青苏二人。 苏锡雨见仙姑已是在等她了,似是撒娇般站在仙姑跟前。 仙姑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丫头,快去吧。” “嘻嘻” 青易阳见到仙姑后,恭谨一拜:“仙姑。” “你也是”仙姑看向他后,亦是说道。 “是” 此时演武场只剩下了几人,除了青苏二人,也只有木乙站在光幕前还未进去,木乙见到徒儿已来,便招了招手。 而后青苏二人就到了光幕前,三人便一同进入那光幕之中。 正文 第一章 木牌子 御空灵宝飞驰在天穹云间,像是一把巨剑划破长空。 青易阳站在船首,灵宝之内倒是静得出奇,灵宝设有大阵,将灵宝之外的云层和狂风皆是阻隔在外。 青苏二人在这站了许久,方才还有些意思俯瞰此地景色,但此时视野四周皆是云雾遮盖,周围除了雪白还是雪白,所以甚是无趣。 苏锡雨俏立在那儿,双手扶着木雕栏,双唇“啵”了一声,而后笑道:“师弟,我们下去吧,这里闷得慌。” 七爷离去许久,青易阳虽然还站在这儿,但他心思早却已不在了,也不知思索什么,所以他被苏锡雨唤了一句后,才是回过神,而后说道:“哦,好。” 青苏二人走到一侧楼梯上方,那楼梯延伸至灵宝至下,且这楼梯宽大,每级高半尺,落脚处两尺长,总宽一丈,刚好百层台阶,中间有两处坪台断层,修造在六十六层和三十三层处。 苏锡雨似是早已想下去了,她一步三层的下了楼梯,看到青易阳没跟上后回眸一笑,挥了挥手示意他快点跟上来。 青易阳无奈一笑,只好跟上她了,二人这般下了楼梯,像是胆子大的孩童下山般,丝毫不惧摔倒,不怕滚落。 青易阳方才听七爷所说,从这儿到宗门最少要五日才行,且御空灵宝已是比其他普通飞行法宝快上许多了,想来去宗门的路途极为遥远。 这广场极大,青苏二人在这儿,就像棋盘上撒了两颗芝麻一样,且在此地的人也不多,大多新进弟子都去寻自己的住处了。 青苏二人也不例外,刚才给木牌子的宗门师兄,已是说过木牌子用的法子了,直接对木牌子道一“寻”字,而后扔向空中就可以了。 青苏二人,同时道一“寻”字,将各自的木牌子抛向前方,那木牌子在空中一顿,又折了回来,漂浮在二人眼前,而后发出青光,便向飘向远处,停在了半丈远的半空中。 青苏二人向那木牌子每走上一步,那木牌子也向前方飞去一步距离,始终和二人保持着半丈的距离。 苏锡雨见此好玩,玩心大发,想要抓住那木牌子,只见她向后退了一步,那枚木牌子也跟着她向后飘去,只见她猛地向前扑去,速度极快,一把就将木牌子抓在手中。 木牌子闪烁着青光,比方才更是光芒更要强烈,似是拥有生命般在做挣扎,抵抗着,但在苏锡雨手上不一会就像是断了气,青光渐渐隐去,最后变成了最初的木牌子。 苏锡雨将木牌子拿给青易阳看,笑道:“呵呵,师弟你看。” 青易阳一阵无语,强颜欢笑地点了点头。 苏锡雨又道一“寻”字,将木牌子扔向空中,却是没有像方才一样,而是“啪”的一声直落在了二人不远处,苏锡雨拿起木牌子,笑骂道:“什么呀,这东西怎么这般没用。” 青易阳“扑哧”轻笑一声,心中想道,恐怕炼制木牌子的人也未想到,还会有人这般无聊罢。 苏锡雨手中拿着那木牌子,一脸坏笑地说道:“嘻嘻,师弟,这东西坏了,不如我先跟着你吧。” 青易阳一愣,也不知道这个苏锡雨心中打着什么主意,但见她这般讲,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点头同意道。 青苏二人走了许久后,才是出了广场,到了灵宝中间小镇,此处地势要比广场高上许多,二人走上台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条大道,大道左右两侧屋宇坐落。 二人跟着木牌子走过三四间楼屋,木牌子突然向左飘去,进入一间酒楼,那酒楼之中已经坐有不少人了,二人进来跟着木牌子进来时,众人皆是向青苏二人看去,不,应是向苏锡雨看去。 苏锡雨一身火罗裙实在太过引人注目了,且再看她相貌,更是吸引了不少人望向这边。 但青苏二人皆是未理会这些人的目光,径直跟上了半空的木牌子。 木牌子飞往此楼后门,钻了出去,待二人跟了出去后,苏锡雨突然回头冷“哼”一声。 青易阳讪讪一笑,二人继续跟上那木牌子,直至走上了一节长廊后,映入眼中的便是两排屋子,那木牌子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任青易阳走到它身旁,它也是一动不动。 青易阳伸手将那木牌子抓住后,向那屋子看去,只见屋子两扇门间,挂着一方形盒子,且中间有一凹槽,大小和手中那木牌子竟是一样,青易阳将木牌子插在了凹槽之中。 那两扇门便打了开来,二人进入屋中,屋子里倒是极为简单,一张桌子,两把凳子,一张床,墙上还挂有一幅不知名的画作。 青易阳点点头,很是满意般,若是此地和林府比的话,还是差了太多。 “呀,好累啊!”苏锡雨说道,一伸懒腰竟是直接躺在了床上。 青易阳见此,说道:“我去找师父了。” 苏锡雨也毫无动静,兴许是真的累了。 而后青易阳拿出一张双生符,持在手中,而后符箓已是发出淡淡白光,向外飘去。 “师弟,晚上别忘了叫我。”还未等青易阳踏出屋子,苏锡雨已是说道。 “好。” 正文 第二章 地通酒馆 青易阳出了屋子后,他瞧了瞧周围其他屋子,房门、窗户皆是紧闭着的,似是没有人住在此处般,此地有些冷清。 青易阳拿着木牌子沿着方才来的路,折返回去,原路返回就要经过刚才那个酒馆,他的住屋离那酒馆也不太远,几十步的路程就能到了。 不一会儿,他已至酒馆后门,瞧见酒馆后门上挂一块小匾额,但却是有些破旧了,有一道裂痕在上,木板子上面刻着“地通酒馆”。 “地通酒馆?”青易阳自言自语地说道,他神情有些困惑地看向那块匾额。 青易阳心想,方才自己进这酒馆时,正门上挂的牌子好像不叫这个“地通酒馆”,或许是自己昨日没有休息,精神上有点恍惚了,看来找到师父的住屋后,要早些歇息了。 青易阳轻笑一声,随即,他推开了那木门,木门发出“吱呀”声响,来彰显自己那份破旧的古老感。 酒馆内安静到了极点,周围只回想着青易阳推门的声音,刚才这酒馆内还很是热闹,难道都散了? 青易阳踏入屋后便发觉不对劲了,眨眼间,这酒馆内变得昏暗无比,这酒馆像是被什么遮挡住了阳光。 他看向自己身前的影子,证实了现在还是白天,但酒馆内的景象就如同黑夜般。 青易阳想来自己是迷糊,他转过头看去,突然“啪嗒”一声,他手腕似是被什么东西抓住般,然后猛地被拖拽进了屋子,然后身后的木门发出“咔吱”响声,“砰”的一声,门关上了。 四周变得一片漆黑,连外面仅剩的光芒也消失不见了,那东西松开了青易阳的手腕,青易阳猛地伸手,似是想反抓住那东西,嘴中向那边大喊道:“谁?” 黑暗笼罩此地,呆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青易阳心神有些不安,他转身寻着方向,想将刚才合上的门重新打开。 “嗯?”他伸手摸了摸身前的位置,方才就是木门这个位置,他不会记错,此时他的指头却是戳在了一块石头上,他仔细又摸了摸,这里从方才的木门好像是变成了一堵墙,一堵货真价实的石头墙。 青易阳面对周遭突然的变幻,和这间诡异酒馆,他内心愈发不安,心跳得愈发强烈,周围静得出奇,以至于他自己都能听见“噗通”。 青易阳一拳打在了身前的石墙后,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将气轻轻呼出,想让自己镇定下来,此刻他面对这种状况要更加冷静才行。 青易阳重新背对刚才那堵墙,此地已是行不通了,看来只能出了这酒馆才行,他大致能记住这酒馆大门的方向。 青易阳缓缓低下身子,抽出火灵符,他心想只要火灵符照亮此地的一瞬间,他就有信心能冲出此屋。 忽然,青易阳脸色一下子煞白了,他缓缓低下头,看向手中的火灵符,虽是四周漆黑,但手的位置他还是分得清的,此时手中火灵符一点动静也没有,不论他如何引动灵力,这符箓亦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青易阳见符箓丝毫作用都没有了,他真的慌张了,刚才不过是退了被截断而已,自己还有能力可以自保,但此刻连自己身上的符箓也失去作用,那再这黑暗中,若是有人要暗算他,可谓是轻而易举了。 “晚辈,见过前辈。”青易阳在昏黑的角落里,向前恭谨一拜地说道。 “不知晚辈哪里触犯到了前辈,请前辈明示。”青易阳保持躬身姿势,看向四周继续说道。 但青易阳却是如同对着空气讲话一般,没有人回应他,周围还是只有自己方才说话的回响之声,不对,这里应是比方才那个酒馆大了许多,而且此地应是个密闭的屋子。 青易阳见无人回应,他重新站直了身子,向前走去,他不像方才那般小心翼翼了,他心想,若是此地真有危险,就凭暗中的那个“东西”能将自己符箓失去作用这一手段,恐怕自己就不是那“东西”的对手了。 青易阳虽是这样想的,但本能反应还是让他伸手向四周伸手摸去,像是在周围能找到点什么就好了,不管找到什么东西,似都能让自己心安一般。 “噗”青易阳左手像是碰到了什么,他手上一用力,似是想将那东西拿过来,但那东西像是连着什么一样。 “啊!”黑暗发出一声尖叫之声,像是人的叫声,但却分不清是男是女,且传出声音的方向,正是青易阳身前。 一道掌风从青易阳的右脸边“呼”来,“啪”的一声,巴掌响清脆响亮的回荡在这屋中。 瞬间,青易阳懵了,被这一巴掌拍懵了,脑中“嗡嗡”作响,两眼冒金星,且右耳也似是被堵住般,青易阳微微张嘴发出“啊,啊”声响,右耳竟是听得有些吃力,或许更严重是失聪了。 “这次又是多亏了你,才能找到那味药。”一个中年男子似是在这屋门外感激道。 “嘿嘿,你也别着急感谢我,虽是找到了这东西,但后面的事情颇为棘手,所以你还是自己来解决吧。”而后又是一人回应道他,像是一个老者,二人说话只见已是将这屋子的门打了开来。 二人打开此屋的刹那间,这屋子突然明亮起来,虽是只打开这一扇门,但却如昼夜交替般,晃得青易阳已是睁不开了,青易阳下意识地伸手挡在了双眼。 一名中年男子和一位老者踏进屋中,瞧见了屋中竟是有二人在这里,同时惊疑道:“嗯?”。 见一人身穿青衫,是个小道士的模样,还有一人约莫十二,三岁,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将那人身躯紧紧包裹住,只留有一个头出来,长得也是好看,脸蛋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极为水灵。 此刻那孩童一脸愤怒地看着青易阳,脸蛋儿也似是气得微微涨红。 青易阳也看到了那孩童,也不知道那孩童是男是女,但应该就是这人刚才在黑暗中扇了他一耳光,此时他脸上还是火辣辣地疼,右耳也才渐渐恢复过来。 “真的是那味药,且还有这么多”那中年男子看向青易阳的青衫后,惊讶地大喊道,神情似是难以置信般,但又是极为喜悦的。 正文 第三章 一桩买卖 “好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出去吧。”老者对着黑袍少年说道,说话间他不耐烦地挥挥手,示意黑袍少年出去。 黑袍少年脸上的神情本是羞怒地看着青易阳,他听到老头的话后,神色一变,一脸恭谨地向老者行了一礼。 少年施礼的姿势也是怪异,就像青易阳呆的这个地方一样古怪,只见他右手半握放在额头上,拳眼留有铜板大虎口对内,掌心向外,像是一只眼睛长在额头上,而后他微微一鞠躬。 少年行完礼后,拉开了老者和中年人身后的小木门,出门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青易阳,像是对青易阳说了什么,但他却没有发出声响,不过青易阳看少年的表情就知道,少年说的定不是什么好话。 青易阳心中极为郁闷,自己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还要被那人咒骂一句,自己是有多冤啊。 “哈哈,这次真的要谢谢你了。”中年人又是说道,似是老者帮了这人一个天大的忙一样。 但他的目光却是离不开青易阳了,一直盯着青易阳,似是怕眼前这个小道士跑了般。 老者听到中年人的话后,摆了摆手,笑道:“东西我带来了,但能不能取走东西,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老者说话的时候,已是退到了屋子的角落里,似是这件事情已经事不关己了。 “理应如此。”中年人回应道。 “你们究竟是谁”青易阳目视着二人说道。 青易阳刚才一直偷偷地观察这二人,从几人的对话中,已是猜到了这二人就是将他抓来的主谋,而且好像那中年人要自己身上的东西,那老者便让那黑袍少年,将自己关在这个封闭的屋子中。 “你也不必暗中观察我们了,不会害你性命的,将你请到这儿,不过是他要和你做桩买卖罢了。”老者在角落里说道,老者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这地方狭小安静,倒是能听得清楚。 青易阳心中一惊,自己已很是小心了,但那老者只是进来时,瞧了自己一眼,而后他便没有看向自己了,此时他却能一语道破自己的心思。 “小兄弟,老夫我也与你直说了,我需要你身上那件衣裳。”那中年人似是对青易阳说道,但他却是目不转睛地看着青易阳身上。 青易阳明白过来,原来是这人想要自己身上这件青衫,而设法将自己捉来,难道这衣服是一件了不得的宝贝? 但这件衣裳也不过是昨日才送到木乙手中,而后木乙转交给他,但今天已是有人找上门来。 青易阳心中已是明了了,他内心紧张,但他故作镇定,他微张着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中年人见青易阳没有回应他,他又是说道:“看你小小年纪,已是道灵台小成,可见你资质不凡,若是在这夭折了,倒是可惜,但老夫也不为难你,你若将身上的衣裳给我,这些丹药便都是你的。” 中年人面色和蔼,但口气却是极为霸道,话中意思便是你若不答应我,我在这儿杀了你也不是不可以。 中年人眨眼间,像是变戏法般,一手已是托着三个小瓶子,样子各是不同。 “嘿嘿,你这点东西想换他整身的卵鳞,恐怕有点不妥吧”老者低声冷笑道,而后又道:“小子你听好了,在这里没有人可以强迫你将身上的东西交出来。” 青易阳听闻后,原来这老者不是和这个中年人一伙,还为自己讲明此事,让自己放心下来。 “多谢前辈。”青易阳向角落里的老者抱拳拜道。 “你也不用谢我,我不过是按规矩办事罢了。”老者低声回应道,但说话的时候却一直没有朝青易阳和中年人这边看来。 中年人听到老者说得话后,脸色也不恼怒,不过讪讪一笑,像是他的小心思被老者发现了有些尴尬。 “我免费送你个消息,你可知这小子的卵鳞从哪里来的?”老者又是说道,他虽然在角落里呆着,反倒不像是一个局外人般。 中年人听闻后一愣,他一心想拿到卵鳞这味药材,见到青易阳的衣裳后,却是一直没想到这个问题,这小道士能身穿一整件卵鳞所炼制的衣裳,岂能简单? 片刻后。 中年人和老者在青易阳跟前也未交谈,那中年人却是转身望向老者,惊呼道:“真的?你说的可是真的?”神色似是有些失态。 二人似是在传音般,像是不想让青易阳听到般。 “嘿嘿。”老者怪笑一声,终于抬起头看向了中年人,又是瞥了眼青易阳,似是有些嘲讽地说道:“所以你好好掂量下。” 这老者就像是中间人,让青易阳和中年人二人自己商量,且又同时告知两边不同的消息,似是要让买卖更为公正般。 青易阳听二人所说,也是知晓了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他这青衫上的细小鳞片,应该是二人口中的卵鳞,且听二人的口气,他更是能确定这青衫到底是谁送来的了。 这二人道行已是不俗,但那中年人听到老者所说后,神情却是极为震惊,想来老者从传音道出的那人,定是一位修为不俗之人,或是二人皆是熟知的人,且在修真界中极具盛名。 青易阳认识的修仙者不多,且和他有些接触的更是少之又少,修为颇高的,便只有赵长老、都总管、七爷和仙姑,先前他便想到了这青衫是仙姑所赠,但他却是有些不确定。 青易阳这两日思来想去,仙姑为何要赠于他此衣,恐怕仙姑是为了那日在覆水山上,他破迷阵,而后为仙姑挡下了那致命一击,才会为他炼制此衣,且也只有此事才能讲得通。 “多谢。”中年人已是在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向那老者说道,看来这则消息对中年人很是重要。 “哈哈,小兄弟,刚才我心中有些激动,说了些胡话,莫要怪罪啊。”中年人转身大笑道。 “我急于需要你身上的卵鳞,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就是了。”中年人又道。 正文 第四章 商量 “你动作可以快些了,若是被人发现,那就不好解释了。”老者又道,提醒中年人动作稍快些。 中年人点点头,神色有些焦急,他似是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恳请前辈为我定夺。”青易阳向老者拜道。 青易阳也不知这卵鳞有何用处,更是不知其真正价值,不如让那老者帮他做主,先前老者还是颇为公道的为他说上两句话,所以也应该不会在此事来蒙骗他。 “嘿嘿。”老者轻笑一声。 忽然那老者身形一动,已是站在了青易阳的身旁,抬起了青易阳的一只手腕,捏着青衫衣袖一角,轻轻摩挲了两下,而后他似是明白了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你手上那堆垃圾不行。”老者也不多说废话,眼神有丝不屑地看着中年人手中的几个小瓶子,之前这些东西本要和青易阳所交换的,此时老者直接称这些东西不过是堆垃圾罢了。 中年人听后眉头一皱,而后大声说道:“不可能,这卵鳞算不上什么稀奇之物,不过只是有些难寻罢了。”他这般说道,带着一丝怒气说道。 “我手上的这些丹药也绝对可以抵得上了,而且你为何这般帮他漫天要价,难不成”中年人有些戏谑地说道。 老者冷“哼”一声,冷声回应道:“若是这是上等卵鳞呢?”老者似是对中年人有些不满。 “上等?”中年人挑眉惊呼道,而后脸色一变,恶狠狠地说道:“哼你还真把我当三岁孩童来骗?” 中年人不相信,他不相信会有人拿着上等卵鳞只是炼制一件衣裳,还让一个毛头小子身着宝衣,且他方才打量了许久,青易阳身着的青衫,表面黯淡,且鳞片极为细由此他判断这些卵鳞,定是从寻常、普通的雌妖兽体内取出的。 中年人虽嘴上说着不相信,但脚下却已然动了,他向青易阳走来,到了青易阳跟前,像方才老者那般,抬起了青易阳的手腕,捏着衣袖。 老者看到这一幕,神色未变,未想和中年人争辩,他若是不信,便让他自己来亲自鉴定就是了。 过了片刻后。 中年人脸色一变,两眼一亮,吃吃地说道:“真,真的是上等” “哈哈,我要了,全要了”中年人对着青易阳大声喊道,神态激动,且眼底划过一丝怪异。 “那你身上可有能换取这些上等卵鳞的东西?”老者笑问道,似是回应刚才中年人对他的态度。 “这”中年人迟疑了片刻,而后又道:“你暂且等我一会,我定拿来等价之物。”中年人似是内心有些焦躁,好像是这上等的卵鳞对他格外重要般。 “嘿嘿,你和“我们”做了这么多次买卖,难道还记不住“我们”的规矩?”老者怪笑一声,而后说道,话语中尤为强调“我们”这二字,也不知老者所指什么。 中年人身体一僵,而后呆呆地看着青易阳,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但他也再回应老者说的话,似是老者此言,应对他具有威慑力,或是此话其中的含意不容他辩驳。 “小子,你刚才要让我定夺是吧?”老者忽然转头向他身旁的青易阳问道。 青易阳刚才在二人谈话间一直未作声,此刻听老者突然问道,便是回应道:“是,全凭前辈定夺。” “嘿嘿,那好。”老者说道。 而后他看向了中年人说道:“你给我们双倍的价钱,拿走二十枚卵鳞就此离开,而这小子的事情就由我们来解决如何。” 中年人木楞在原地许久,末了,轻叹一声,似是有些无可奈何地说道:“罢了,就这般吧。” 老者也不多说什么了,他的右手在青易阳青衫衣摆下轻轻地搓一下,左手拇指与食指,捏着一枚模样像是铜板的东西,但那东西通体呈白色。 老者开始本是一脸轻松,但过了许久后,还是那般姿势站在青易阳身旁,神情变得复杂,似是有什么事情将他难住了。 “怎么了?”中年人在旁开口询问道,口气有些不安,他不希望此事出岔子。 “哈哈,好手段。”老者突然大声笑了起来,中年人有些惊讶地看向老者,好像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般。 而后老者口中似是念念有词,他两指比剑向青易阳一指。 青易阳青衫之上突然发出淡淡青芒,青光之中还透着点点灰斑,中年人有些吃惊地看向这边,随即脸上的喜悦更是有些按捺不住了。 但瞧老者神色却是有些吃力,只见他指向青易阳的那右手竟是微微颤抖起来。 “啊!”老者大喝一声,手上的青筋暴起,且他面色微微泛起红光。 片刻后 老者将右手一抬,指向了自己左手所持的“白铜板”上,而后青易阳身上飘出些许极为细小的青色小点,若是不仔细瞧,就算随风远去也是不会有人察觉的。 那些青色鳞片,向老者左手飘去,而后就见“白铜板”上已是沾有了那些鳞片,像是将其黏住了般。 老者长呼一口气,似是缓和过来,便将手中的“白铜板”扔给了中年人,似是毫不在意那些鳞片会从上面掉下来。 中年人接过那“白铜板”,内心激动已是遮掩不住,喜悦写满在他的脸上,仔细瞧了瞧手上的卵鳞。 “好了,你的东西已经拿到了,你先离开吧。”老者说道。 中年人点了点头,也不罗嗦,拉开了之前进来的木门,但身子顿了顿后,转头看向青易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似是极为可惜般,而后悻悻离去了。 那木门还是开着的,中年人离去时没有将门关上,但那木门却是自己发出“吱呀”声响,突兀的声音,将青易阳吸引了过去。 “现在要谈谈你和我们的买卖了。”老者笑道,似是对周围发生的事情毫不在意。 青易阳听闻后,微微点头,其实他心中此时更想知道,他何时才能离开这里,而且这里一切究竟是什么 方才他不好多问,但此时这屋中只有老者和青易阳二人了,他便想问个明白,清楚。 正文 第五章 不是神仙 “你不用问了,我们是地通,就是你方才看到的那个地通酒馆。”老者说道,他眯着眼看向青易阳,神态与普通的老人无异。 但青易阳总觉得,他那瘦弱佝偻的身板,像是一只在暗中伏击其他猎物的野兽般,尤其是他那双眼睛,好似能察觉人心般,就像是捕猎者能知道自己猎物下一步要做什么,让人无所遁形般。 青易阳听到老者所说后心中一惊,这老者像是能读懂人心一样,自己还没有说出口的话,已是被老者回答道了。 “前辈,我是怎么来”青易阳又是恭谨问道,不管这个老者还有什么目的,就刚才老者为他解围之事,便值得让他对老者尊敬几分。 “嘿嘿,不过是些我们的小把戏,为何将你请来呢就是刚才离去的那人,委托我们寻找卵鳞这种妖兽之物,所以才将你请来。”老者打断了青易阳口中想问的问题,且他的字字句句都解释了青易阳心中疑惑。 “你也不必紧张,你想问卵鳞是什么?不过是妖兽孕育下一代,所带来的产物罢了,但却是难以保存和收集。”老者说道,而后又是怪笑一声说道:“嘿嘿,九重天者?虽然是伪九重,但你这般天资也足以让他人羡慕不已了,还有你居然能结识到” 老者话说一半,就刹住了,但此话耐人寻味,老者神情也是意味深长地看向青易阳。 青易阳脸色冷僵住,这老者居然能知道自己这么多事情,自己远在覆水城中所发生的事情,这老者竟是能说得明白。 方才青易阳还只是认为,这老者不过是甚为了解常人内心罢了,所以说些唬人的话,将他人震慑住,但此时老者道出此言,那就不同了。 一时间,青易阳思绪万千,这种感受又是一次触及到了他的内心,上一次是仙姑给了他,同这次一样的感受,自己的一言一行皆是被他人掌控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啊 “前辈可知我身份来历?”青易阳突然问道,内心有些局促不安,但又有些莫名兴奋。 不安是因为若是老者知道自己出生和来历,那自己和师父之间秘密,对于这个名叫地通的地方,不过是未戳破的纸窗罢了。 “嗯?”老者疑声道,看他样子好像也没想到,这青易阳会突然问这稀奇古怪的问题,与二人之间的谈话也不沾边际。 “你是指什么?是你在覆水城参加极东门的仙选试炼的事请”老者问道,话语顿了顿,而后又道:“若是你想问我们,你的出生来历,嘻嘻,你也莫要高看我们,我们又不是神仙嘞。” 青易阳暗舒一口气,但心情却有些复杂,不知该侥幸开心,还是自己没有得到答案而感到失落。 青易阳的神色变化,被眼前这个老者尽收眼底,这老者话锋一转,又道:“若是你真要知道自己的出生来历,也不是不可以。”老者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你刚才拿出的卵鳞,已经足够让我们帮你调查此事了,但我还是劝你莫要浪费我们欠你的这次机会,去调查这些凡间俗事。”老者似是谈到买卖之事,就格外的认真般。 “机会什么机会?”青易阳不解地问道。 “就像方才那人一样,托我们寻找东西或是调查某事,只要是我们能力所及的范围,我们都能办妥。”老者回应道。 老者说完话后,屋中二人陷入沉默中,青易阳似在沉思,老者心中也在打算这什么,反正两人不可能是目视发呆吧。 “咦”老者疑声道,而后冷“哼”一声,说道:“好快” 老者拿出一件古铜色的饰品,像是一只人手,但比人手小的多,而且形状很像刚才黑袍少年,少年临走施礼,右手所比出来的模样。 “你拿这这个,若是想好了,托我们所办之事,就用这信物来寻我们。”老者说道。 而后老者指了指这屋中一处角落,说道:“你从那扇门速速离去。” 老者所指方位,便是青易阳方才进来的地方,不过进来之时,那里已经变成了一堵灰白的石墙了,青易阳顺着老者所指方向看去,那地方又变幻成了木门,一扇和酒馆后一样破旧的木门。 老者见青易阳还是杵立在原地,竟是直接提着青易阳,走到了木门前,老者拉开了那扇门后,把自己手中的古铜饰品放入他怀中,就直接将他扔了出去。 还未等青易阳反应过来,青易阳已是身置木门外,他抬头看向老者后,大声问道:“我要怎么用这个东西来找你啊” 老者未回答道青易阳,只见他右手半握,放于额头上,和之前的黑袍少年所行之礼一模一样,他做着这个古怪动作之时,他身前那扇木门,也随之缓缓合上了。 突然青易阳眼前光芒大作,一切也随之消失了。 过了片刻 “客官,你怎么了?” 青易阳缓缓睁开双眼,见一人站在他身旁,向他开口问道,看那人服饰应是个酒馆杂役。 青易阳未理会他,而是神情有些焦急地推开了自己身前那扇酒馆后门。 只见酒馆中已是和之前所来并无两样了。 “客官,你没事吧?”那杂役见青易阳的奇怪举动,又是开口询问道。 青易阳紧锁着眉头,摇了摇头,不知是回应杂役,还是心中想着什么。 杂役见眼前这人这番模样,也不自讨没趣,就进了酒馆,接着招呼其他客人了。 正文 第六章 小镇 青易阳拿出怀中的古铜色饰品,这东西放在怀中还稍硌得慌。 青易阳拿起饰品仔细瞧了瞧,发现这东西的外观,和地通那些人置于额头上所做动作相差多。 但饰品中间并非像人的拳头那般空无一物,饰品中间嵌有一颗白色圆珠,且上刻有奇怪符文,红线所勾画,极为精致,但这白色珠子越看越像一只人眼,就像是人的眼珠子被放在了这饰品之中。 这东西怪瘆人的,青易阳看着这古怪玩意儿,也是惊得脊背发凉,有丝莫名的厌恶感油然而生在心底。 那老者说这个是地通信物,若是青易阳有事寻他,拿着这个饰品就可以了,但那老者却是没说该如何使用。 青易阳想到这里时,他咧嘴一笑,而后又想起了方才自己还犯傻去询问老者该如何寻他,更是有些自嘲的笑了。 那老者连自己在覆水城之事如此了解,怕是此刻自己拿着这个地通信物,这天地间都有双眼睛在注视着他,或是说监视更为贴切罢。 虽然刚才老者说道让青易阳速速离去,但此时青易阳周围也没有发生什么其他事情,不知那老者方才是在怕什么,将青易阳从那个地方赶了出来。 青易阳又是看了一眼手中的地通信物后,微微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而后就将东西收了起来。 刚才发生的事情于他如同梦境般,就像之前参加仙选试炼一样,而且他身上的地通信物更是能证明,他是真的去往另外一个地方了,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一点就颠覆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人怎么可能瞬间被移动到了其他地方,且那地方绝不是在这灵梦御宝上,可能距此有百里,或是千里,或是遥远到无法想象的地方,难道这就是仙人的力量那仙姑也能做到此事? 酒馆内比刚才更加热闹了,且这里也有不少新进弟子了,方才还没有那么多新进弟子在这,或是到了正午,不少人来这吃饭。 青易阳虽是知道其中有和他一样,都是新进弟子,不过这些人他也只是见过几面罢了,互相不了解,所以连名字都是叫不出来。 青易阳没有想在此多做停留,只是在酒馆内扫了几眼,他想看看是不是有熟知的人,见都是自己不熟之人,便向着酒馆正门口走去。 有独自一人坐在那门口旁,靠着窗户,当青易阳扫过那人之时,那人竟是向青易阳微微一点头,打着招呼。 青易阳见此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亦是微微一笑,回应那人,又瞥了一眼那人的桌子,只见木桌上没有饭菜,只有一壶酒,甚是怪异。 青易阳虽是奇怪,但也没有停下脚步,径直就出了酒馆。 出了酒馆后,青易阳下意识的回了头,抬头看向头顶酒馆悬挂的招牌,牌子上面所刻四字“丁四酒馆”,看来是他没有记错。 青易阳站在这大道上,拿出一张通体透白的符箓,是之前他在林府遇险所用的那张双生符,此时拿出双生符箓,应是要去寻他师尊木乙。 他将符箓夹在两指间,忽然间,那符箓发出淡淡光芒,不过此刻还是白天,所以倒不会明显,也不太引人注目。 双生符浮在空中,已是有不少人向这边看来,不过大多人像是对此司空见惯般,只是瞥上一眼罢了,倒是不少新进弟子对此颇为好奇。 青易阳也未太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见他轻道一声“寻”字,那符箓无风自动,向一只蝴蝶般,在青易阳眼前似是翩翩起舞,向大道远处飘去。 他跟了过去,向这个小镇中间走去,这中间瞧方位也是这个御空灵宝的中央。 这个地方比青易阳想象的要大的多,可能是之前自己在远处看去的缘故,眼中也就巴掌大小的地方,此时身处此地后,才知这地方可见一斑。 青易阳所用的双生符可是比之前那个木牌子好用许多,可能是亲自所炼制的缘故,使用的也更加顺手。 他在行的路上,还有一人向他走来,那人询问青易阳身前的符箓是什么那人还问道,怎么道友这东西和方才自己在宗门拿的木牌子有些不同。 青易阳见那男子这般问道,咧嘴一笑,也知他是想岔了,以为自己这符箓是从宗门师兄那里所拿。 “你说的是这个木牌子吧?”青易阳对那人说道,说话间已是拿出自己的木牌子,给那人看。 “嗯?道友,多有打扰啊,我见这东西新奇,忍不住想来问问你。”男子对青易阳抱以歉意的说道。 “没事。”青易阳说道,又是伸手一招,那双生符似是有灵性般飞了回来,落在了他的手中,说道:“这符箓,名叫双生符,你若是喜欢,我便炼制一对送给你。” 男子惊道:“真的” “哎,道友年纪不过十五,竟是能炼制这种符箓了,陆某倒是惭愧了。”男子看着双生符叹道,而后又是看向青易阳:“不知道友” “青易阳。”青易阳点点头道。 陆姓男子微微颚首,而后说道:“青道友是去找什么?” “哦,我师父和我住在不同地方,便来此找我师父木乙真人。”青易阳回应道,此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木道友?”陆姓道友疑问道。 “怎么?陆道友,可知我师尊在哪里?” “哈哈,巧了,木道友就住在陆某隔壁屋子里,更巧的是我遇上了青道友,不如由陆某带你去?”陆道友说道。 “好。” 正文 第七章 争执 御空灵宝高墙内的小山丘处,一间古朴木屋坐落在山间小林里,一只黑色飞兽游走在树林间,嬉戏玩闹着。 木屋中已是有二人在内,一男子神色恭敬地站着,他对面是一名白色女子端坐在木椅上。 “仙姑,是小挪移阵的痕迹,我怀疑是地通的人。”赵长老站在仙姑跟前,他汇报了方才自己去往丁四酒馆后门,在那查探到的情况。 “还有从阵中出来的是一名新进弟子,就是之前那个青易阳。”赵长老又道,他刚才虽是看到了青易阳,但是他却未上前质问这名新进弟子,而是急燎赶来先向仙姑禀报情况。 “嗯,我知晓了。”仙姑说道,但自赵长老进来时,她自始自终都未睁开眼,瞧一眼身前的赵长老,好似对赵长老所说之事,丝毫兴趣都没有。 “仙姑,要不要我将青易阳找来?”赵长老说道。 仙姑身子稍作倾斜扶靠木椅把上,她的双眼缓缓睁开,似是瞧着地面,轻声说道:“小三,此事你如实汇报给宗门,地通行事如此嚣张,也要给他们点教训才是。”仙姑将地通二字咬得紧,像是对地通这次行为,有些不满。 仙姑抬起头看向赵长老,而后轻声一笑,说道:“不过那弟子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似是温婉,但暗藏凌厉。 仙姑虽是莞尔一笑,但赵长老此时却是不敢正眼看向仙姑了,他微微低下头,赵长老也算是跟着仙姑长大的,仙姑的性子,他自己是了解得很,所以仙姑这般命令他了,他还是遵从就好,其他事情还是莫要多生事端。 “是。”赵长老似是有气无力地回应道,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仙姑身子微微向后倾斜,靠在椅背上,神情似是有些乏累,对着赵长老漫不经心地挥了挥手。 赵长老见此,未多言,他恭谨对着仙姑一拜,便退出了屋内,出了屋子轻轻合上了门扇。 屋内光线顿时微弱下来,仙姑依旧倚靠在那里。 忽地她冷“哼”一声,似是不屑,而后低声喃喃道:“地通” 赵长老出了屋子后,径直走出了这小林子,神色似是无奈,远处黑鳞听见屋子打开的声音,便飞身过去,但见是赵长老出来,发出嗤鼻之声,便拍了拍翅膀,又是重新飞回小林深处了。 “哎,连一个畜生都要气我。”赵长老苦叹一声。 这地通将宗门弟子带走之事,定是要通报给宗门的,就算自己不说,这小挪移阵的痕迹已是太过明显了,若是宗门询问其此事,还不如自己掌握主动权。 可是事情的关键是仙姑,若是宗门问起地通来此干嘛,自己又该如何交代,解释 哎,仙姑她老人家说上几句话是简单,可是却为难了我,自己只是门中一位长老罢了,很多事情又不可左右,仙姑真的是给我出了个大问题啊。 赵长老一想到此事后,就有些心烦,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便径直离开了此地。 良久后 他刚踏出此地后,就有一弟子站在了高墙之外,正是那日周姓弟子,在赵长老跟前一拜,说道:“禀赵师叔,有几名新进弟子起了冲突。” 赵长老听闻后神情一顿,而后大声说道:“让他们闹,他们还能将这船拆了不成?” “没一件事情能省心的。”赵长老低声嘟囔道。 那周弟子被赵长老这一吼可是吓得不轻,赵长老平时也算和善,但今日却是有些反常啊。 “你还不走”赵长老瞪了一眼他说道。 “啊,是。”周弟子急忙回应道,赵师叔这是让自己走哪里 他心中虽是疑惑,但还是不敢违抗赵长老的话,他恭敬一拜,转身就此离去,他也不敢在此多待片刻了,眼下还是离开为好。 赵长老见那姓周的弟子要离去之时,却是将他叫住,说道:“你看着办吧,莫要来烦我了。”随后赵长老抬起左手,四指弹了弹,示意让那弟子走,他神情也有些不耐烦,。 “是。”周弟子见赵长老下令,也不墨迹,离开了这里,向小镇那边走去了,似是要前去处理闹事的那些人了。 小镇某处,有些吵闹,有不少人已是围站在那里,似是起了争吵。 一名宗门弟子向人群方向走去,正是那日杀人的王师兄,新进弟子也是认识此人,见王师兄走来,人群退开了两旁,让出一条道路。 人群中大多是看热闹的,真正起了冲突应是站在人群中的三人,神情皆是有些激动,二人站在一大汉面前对峙,那大汉则是怒目那二人,丝毫不惧对方,且大汉背着一把大刀,且人高马大,站在那二人跟前,气势不输。 三人也不过是因为一件小事而争吵,此地房屋和青易阳那边有些不一样,新进弟子皆是被安排两人住在一间房中,且大多新进弟子都是住宿在此。 这二人中的一人,本想着和相识之人住在一起,就和他屋中大汉商量,先前那大汉已是同意,但等他报出名号之时,说出他之前所在的江湖宗门后,那大汉却是反悔了,且还咒骂了他。 他的另外一名好友也是看到了,就询问什么情况,了解此事后,就加入这场语言冲突中,但三人皆是未动手,三人也都是新进弟子,不了解宗门规矩前,还是莫要动手的好,否则责罚下来,三人皆是担不住的。 其中一人见王师兄来了,先前和王师兄有过一面之缘,想来他说出此事,王师兄也会有所照应他,那人上前恭谨抱拳拜道:“见过王师兄。” 王师兄一挑眉,看向周围,冷冷道:“怎么回事?” 那人刚想开口道出此事时,不料和他一起的同伴,却是上前叽里呱啦地向王师兄诉苦说道,且表现的有些急躁。 王师兄见此人如此无礼,脸色一冷,冷“哼”一声,打断了那名新进弟子的话,而后他指着不远处那大汉,说道:“你过来,将此事给我说清楚了。” 那方才与王师兄先打招呼的那名新进弟子,他神色责怪看向身旁的那名同伴,似是怪同伴误事。 那大汉见宗门师兄指向他,不敢怠慢,恭谨拜道:“见过王师兄。” 王师兄见大汉态度不错,似是满意一点头,神色也有些缓和,而后说道:“说吧。” 正文 第八章 围观 张恭将此事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别看这张恭相貌和体型是个五大,但心中却跟明镜似的,和王师兄陈述事情经过的话语中,将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皆是隐晦带过,且话语中暗指那二人如何蛮不讲理。 等张恭清楚将此事讲明后,王师兄在旁,微微一点头,似是已经明白。 但其余二人见这大汉胡说八道,乱说一通,且王师兄貌似已经认定他所说,那形势定是有些不利于他们二人了。 之前坏事的同伴,竟是一着急,上前一步,抬手指着张恭,气地大骂道:“你,你放屁!” “王师兄,这人颠倒是非,明明是他有错在先,请王师兄明察,为我做主。”那人附和道。 王师兄看向眼前向他诉苦的这二人,对着那人轻笑一声,他似是觉得这二人甚是有趣,对那人说道:“周年通是吧?” 周年通听见王师兄唤道自己的名字时,心中一喜,喜形于色,赶忙道:“对,周年通!” “就算他胡说又如何?”王师兄神色一冷说道,而后冷“哼”一声,又道:“哼,我为何要为你做主” 周年通瞪圆双眼看向王师兄,脸色有些发白,这个王师兄喜怒无常,且王师兄说这话有些蛮不讲理,他这般说让自己也是极为难堪的站在众人前。 王师兄也不在意这个周年通所投来的目光,“啪,啪”,他拍了拍手掌,似是示意大家向他看来,他对着张恭笑道:“既然此事由你们而起,而且我也懒得理清这中的是是非非,不如就由你们自己解决吧。” 张恭听闻后,向王师兄一拜道:“多谢师兄。” “一会输了,可不要埋怨我啊,哈哈。”王师兄说话之间,已是腾空而起,身法甚是华丽,他在半空一个转身,而后落在了周围的石凳上,他神色有些玩味看向那三人,在旁冷眼旁观着,似是期待一场好戏。 王师兄所说的话已是不言而喻,既然你们三人争执不出结果,不如就看看谁的本事更大,更能让他信服。 周围的人也都不是傻子,皆是向后退去,给那三人留出场地,否则一会三人打起来,伤到自己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且王师兄身前的人,散退速度更快了。 周通年和他的同伴听闻王师兄所说后,又是开心起来,他们这边有两人,虽说身前那张恭长得人高马大,但他们都是出自江湖中不小的门派,武功定能胜得了这个村野莽夫。 但瞧张恭的模样,咧开嘴笑了起来,似是毫不将眼前这二人放在眼里,这张恭的模样,却是让那二人有些发怵起来。 但两人互相一视,彼此微微一点头,让二人又是信心大增起来,不过人群之中突然响起一人的叫喊声。 “哈哈,张兄,有打架的事情怎么不叫我呀。”话语刚落,一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哈哈,朱老弟。”张恭豪爽大笑道,而后道:“朱老弟来助我,倒是给了那二人留了些脸面咯。” 张恭所说极为嚣张,激怒了周通年那二人,周通年的同伴,大怒道:“哼,废话少说。” 周通年他那同伴说话之时,已是拔剑向这边疾走而来,速度颇快。 张恭虽是这般说,但他却是不敢轻敌眼前这二人,朱朋神色严肃起来,亦是不敢懈怠。 “前面好热闹。”青易阳说道,他瞧见了前方不远处,有许多人围站在那儿。 且还有一人翘腿坐在石凳之上,且这人,青易阳也是见过,正是那人将自己和苏师姐训斥一顿的师兄。 “青道友,不如我们上前,看看热闹?”陆良仪问道,他也有些好奇,前面发生了什么,既然青易阳先提到,那倒不如自己顺水推舟。 青易阳点了点头,二人便向那边走去了。 “嗖”的一声,一道人影从青易阳二人旁边掠过,速度极快,而后那人一跃而起,跃过众人,在众人头顶上凌空踏上三步,就已至人群中央。 青易阳和陆良仪见到这一幕,心中更是想瞧上一瞧,二人大步而行,站在一个角度不错的地方,向场中望去。 方才踏空而行的那人刚是落脚,场中张恭四人亦是一愣,都是以为对方找了个不得了的帮手。 不料坐在不远处的王师兄突然站起身,说道:“周师兄!” “王师弟?”周师兄闻声向旁转头看去,见到人正是自己认识的王师弟,轻呼一声。 “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周师兄走向王师兄,对其说道似是有些不满。 “这几人有些恩怨,不如让他们自己解决就是了,周师兄,你就安心吧”王师兄笑道,周师兄平时和他关系颇为要好,且这个周师兄哪点都好,皆是太爱多管闲事了。 “哎,随你便吧。”周师兄耸耸肩说道,似是有些无奈,他深知自己这个王师弟的性子,天资不错,且对修炼之事亦是极为刻苦,深得师父和门中几位师叔伯的喜爱。 就是这个王师弟性子高傲,除了对自己以外的师兄弟们,都是冷眼相待。 “周师兄也来看看热闹吧,你去搬把石凳来。”王师兄站起身将自己的座位让给了周师兄,而后他指着自己身旁不远处的陆良仪说道。 方才青易阳二人见这边没人围站着,众人似乎都不敢站在王师兄身旁,他二人寻思这里视野极好,就来此观望了。 陆良仪闻声,向旁看去,见一名宗门师兄,指着他,他有些惊讶,且微张着嘴,口型似是说道:“我?”他亦是指了指自己。 “磨蹭什么还不快去。”王师兄似是不耐烦地道。 陆良仪确定之后,也不敢墨迹了,向旁边张望见远处有石凳,小步急忙跑了过去,似是生怕自己被这名师兄责骂。 青易阳也未关注身旁的陆良仪,他看到场中四人后,轻疑道:“咦,朱兄和张恭?” 青易阳在旁也未出手相助,若是那朱朋被人打伤,他定会出手相助,但张恭的为人,他是知道的,所以他可能不会为了张恭而出手。 正文 第九章 点到为止 张恭双手持刀,向身前那人横扫过去,似是想以此先行逼退那人,那人瞧见张恭这一刀砍来,猛地急停住,躬腰向后避开。s 在旁的朱朋也不含糊,一掌向那人拍去,封住了那人的退路,眼见他就要得手了,一剑突然从他余光扫过。 在旁观看之人,皆以为朱朋要退去,不料朱朋抬起左手臂,竟是要硬接下周通年袭来的那剑。 朱朋右手已是打向了周通年的同伴,周师兄在旁见到这一幕,轻叹一口气,这年轻人为了伤一人,却是要自断一臂,这伤人一千自伤八百的事情不值当啊。 有些人下意识的蒙住了眼睛,似是有些害怕见到这血肉模糊的一幕,只听见“噗嗤”一声,朱朋右掌已是拍在了周通年同伴左臂膀上,随即周通年也是落下手中剑,“咣当”一声,一剑将朱朋的衣袖撕裂开来。 只见朱朋衣袖里暗藏三根拇指粗细的银刺,贴在臂膀之上,他见这一击已是得逞,向后退了去,当他右掌离开那人时,只见那人臂膀衣袖上留有三个衣洞,眨眼间,染红了那人半边身子。 周通年那同伴,随即痛苦大叫起来,喊声撕心裂肺,喊道:“啊,啊,我的手,我的手动不了了……”而后所叫喊的东西,旁人已是听不太清楚了。 周通年亦是转头向自己的同伴看去,他没想到这二人会下如此狠手。 张恭见周通年分神之际,已是手起刀落,一道破空之声,在周通年头顶响起,眼神带着一丝狠戾,似是嘲弄眼前这二人的不自量力,他这种神情青易阳是见过的。 眼看一幕悲剧已要发生了,周围胆小之人,发出惊恐的尖叫之声,声音亦是分不清男女。 “当”的一声,张恭的这一刀偏离了方向,他的力道已是收不住了,而后这刀便向旁边的地上重重地砍了下去,声势颇大,且地上的砖块竟是碎裂开来,溅起不少小碎石,可见他这一刀若是劈在人身上,那可就不得了了。 “好了,点到为止。”周师兄单手负立在张恭身前,不容反抗地说道。 “是,师兄。”张恭反手持刀,躬身一拜说道,他身后的朱朋也是向前一步说道。 周师兄足具威慑力,不容四人在相搏斗,且不说他在此的话语权,就凭他方才露的那一手,也足以震慑住这四人。 刚才张恭落刀的一瞬间,那周师兄起身至周通年身前,速度极快,他抬手两指弹向那致命的大刀,化解了这对周通年即将面对的危险。 “啪,啪,啪。”王师兄起身鼓掌,说道:“师兄好手段。” “你们二人还不滚”王师兄冲周通年那二人厉声道,且有些赞许目光看向张恭,他觉得这位师弟和他有些相像。 周通年二人见王师兄这般道,哪里还敢多待,夹着尾巴灰溜溜地跑来,他那同伴似是不服气,皱着眉头,冷哼一声,但瞧他那副模样,左手指上淌下不少血滴,虽是封了经脉,但这血亦是止不住,此时就算他有心再战,也是有心无力。 “好了,你们都散了吧。”周师兄大声说道。 就算周师兄不讲,这些人不一会也会散去,大家待在这里不过也是看个热闹罢了。 “我们也回去,禀明情况。”周师兄已是要迈步离去,他身后的王师弟,亦是跟了上去。 不过王师兄经过张恭之时,突然露出微笑,说道:“不错。”而后心情似是更加大好,像是赞赏张恭让他极为得意般。 张恭急忙一拜,也未多说什么,不过瞧他神色,已是开心不已,能得宗门师兄的赞赏,和结识师兄,对他以后在宗门中行事也能多上一份底气,他对此自然是极为兴奋的。 “哎,好不痛快,张兄不如我们去找个地方喝酒去。”朱朋似是对刚才的战斗意犹未尽,显然他还没有打过瘾。 “哈哈,好!”张恭说道,但却是向未散尽的人群那边瞄了一眼,且位置正对青易阳离去的地方,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他瞧见那边已是没有青易阳的身影,也没有做多想,而是拍了拍朱朋的肩膀,二人就此离去了,应是去找地方喝酒。 …… “哼,这笔账,我一定要讨回来。”周通年的同伴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眼前浮出朱朋和张恭二人的模样,而后捂住左臂似是疼得呲牙,说道:“待我修道有成,我定将他们碎尸万段。” “哎,现在我们怎么办,段道友,我定是不能和那人住在一起了。”周通年脸色泛白,显然对刚才那一场战斗还心有余悸。 不过二人已是招惹了张恭,所以这仇家住在一起,显然是不可能了。 “哼,怕什么”姓段的那人说道,而后他似是想起了方才被朱张二人教训的那一幕,他脸色便有些气馁,低声说道:“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这人我们打不过,我屋子里有个老头,我们将那老头轰出去便是了,难道我们二人连个老头都打不过?”段道友又道。 “哎,眼下只好如此了。”周通年摇了摇头,低声叹道。 正文 第十章 讨打 “咦那二人鬼鬼祟祟的,在木道友房前做什么?”陆良仪指着前面远处的二人。 他所指那二人正是方才被人所教训,吃了苦头的周通年那两人,这二人此时还刚好正在木乙房屋门前。 陆良仪心生疑惑之时,那二人气焰嚣张地推开了房屋木门,且衣裳所染鲜血,更增添了这二人凶恶之色。 不一会儿,从屋子里就起了吵闹之声,且听声音,不像是木乙的声音,更像是周通年等人的叫嚣之声。 “不好,这二人不会拿木道友出气吧?”陆良仪大声喊道,转头向青易阳看去,只觉一道强风从脸庞刮过,不见青易阳的身影。 “好快!”陆良仪惊叹道,不愧是已经筑有道灵台之人。 青易阳听闻陆良仪所说,想也未想,便是向着木乙所在的住房疾步而去,所行极快,这不过几息时间已至房门前。 可他这刚到房门前时,突然屋内飞出了两样东西,青易阳也未想到,他猛然向旁移步躲闪,才堪堪躲了过去。 “砰”的一声,青易阳向旁瞧去,只见周通年二人砸落在地上,溅起不少尘灰,二人各自捂着胸口,倒在地上“哎哟,哎呦”地疼叫着,且脸上皆是鼻青脸肿的,伤势似是比方才更加严重了。 青易阳未多理会,他更关心师尊有没有事,青易阳抬脚跨过那二人,进了屋中。 但他刚落脚,还未待他站稳时,木乙侧躺着身子,一掀被子,大骂道:“他娘的,还让不让人睡了,你们两个” “咦乖徒儿,哈哈。”木乙大笑道,一个翻身从床上就下来了。 “刚才怎么回事?”青易阳见木乙无碍,笑问道。 “嗐,两个小兔崽子,非要拉我起来商量事情,我困得紧,揍了他们一顿,将他们扔了出去。”木乙摆摆手说道,示意青易阳不用紧张,不过是小事罢了,且他已是解决了。 “徒儿你过来干什么?”木乙问道,顿了片刻,他又是问道:“对了,你住在哪?” “啊”门口突然响起惊叫之声,师徒二人向门口瞧去,只是一名路过的女弟子,见到周通年等人似是死人般躺在路中,有些害怕起来。 随即,陆良仪便进了屋子,不过那目光却是看着周通年那二人,等他踏进屋子后,才是转过头,他看向木乙一愣,而后抱拳道:“木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陆道友。”木乙呼应道。 “青道友,这门前那二人怎么一回事?难道又被人打了?”陆良仪问道,有些难以置信,他方才明明见到那二人进了这屋子,不过几息时间就被人抛了出来,且看二人身上似是又增了新伤。 这屋中刚才应是只有木乙一人,陆良仪面色震惊,猛地抬头看向木乙,心道,难道就这几息时间 青易阳见陆良仪这般神色,也未多言语,轻笑一声。 “怎么?你们认识这两人?”木乙皱着眉头问道,看了青易阳,又瞧了眼陆良仪。 他二人点了点头,陆良仪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青易阳也能偷得闲,他现在最头痛与人讲事情,尤其是和好奇话多之人,但他在旁又是补充道,张恭和朱朋这二人。 良久后,木乙明白事情经过,轻呼道“哦”。 木乙又是疑问道:“这两人和朱道友他们起了冲突,关我何事,凭白无故来找我麻烦?” “嗯?”木乙说话之间,瞄了眼门口那二人,瞧见周通年的同伴脸上一看,喃喃道:“这不是和我住一屋的闫栋么?” 木乙似是有些想不通其中事情,摇了摇头,像是要甩开心中疑惑,他也不想为这二人多费神。 “咕噜,咕噜。”屋中响起木乙饥肠之声,青易阳看向木乙,咧嘴一笑,“咕噜,咕噜。”又是一声响起,但却是陆良仪肚中所发出,这肚饿还会传染啊,陆良仪尴尬一笑。 “走,走,睡上一大觉,也要好好吃上他一顿。”木乙大声说道。 要说脸皮之事,这陆良仪和活了一百二十年的老头比,还差得远嘞。 “好,陆兄一起吧”青易阳点头笑道,转头向陆良仪说道,而后已是向屋外走去了。 “你小子笑什么?给我说清楚了,陆道友,请。” 陆良仪本以为这师徒二人已是踏入修仙之列,会有些趾高气昂,看不起自己,不料这二人待人这般亲近。 陆良仪走出屋子后,那周通年二人还躺在门口,他瞧见后,轻轻摇头,叹一声,低声嘟囔道:“哎,你们两人可真够倒霉的,之前被教训一顿,来这又寻顿揍,也挺贱的。 正文 第十一章 询问 三人走在一起,离开此地。 陆良仪还是管不住他的嘴,向木乙询问道:“敢问木兄,是否也筑有道灵台,入修仙之列了?” 他说出口后就有点后悔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生怕触犯了木乙,但之前师徒二人在他眼前的印象,又是将这丝急躁掩埋了。 “嘿嘿,没想到我木乙的名声传得这么快。”木乙得意的搓了搓手说道,而后他又是拍了拍陆良仪的肩膀,挺直腰杆,负手笑道:“不错,我已入道百年,江湖之人尊称为木乙真人。” “木乙真人!失敬,失敬,木兄定是来自江湖大派。”陆良仪双眼一亮忙躬身说道,木兄称自己入道百年,他听闻后哪能不吃惊呀,而后他抬起头又问道:“木兄是师从哪个江湖名派啊?” 木乙听闻这陆良仪竟是以为自己来自江湖大派,木乙转头瞪了一眼身旁的青易阳,你吹牛怎么不吹全了? 木乙老脸一红,干咳了两声,说道:“冷清道观!” “冷,冷清道观?”陆良仪歪头侧目,一脸疑惑看着青易阳询问道。 青易阳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不知,他也确实不知这个什么“冷清道观”,虽然他师从木乙,但木乙所说的道观,他也只听木乙讲起过,青易阳连这道观都未见过,更是不知这道观到底在哪儿?师父也从没提起过此茬。 “青道友不是师从木兄么?怎会不知呢?”陆良仪有些好奇,他又是问道,因为其中关系他不甚了解,所以心中很是不解。 “老头没和我讲过,我也没拜过师门。”青易阳笑道。 陆良仪听此回答,更是稀里糊涂了,主要他还未曾听说过这个门派,但心中又觉得再问便有些过了,所以就只能干咳两声,说道:“咳,木兄有如此造诣,天赋,师从之派也定是不俗。” “哈哈。”木乙哈哈大笑,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青易阳,抿着嘴唇咬着牙,压着声音快语道:“徒儿,你怎么竟认识些这些人?不过此人倒是比那个武丰年强多了,拍马。” 陆良仪见二人说着悄悄话,竟也想凑上去,听上一听,木乙察觉后忙回身对陆良仪说道:“哈,陆道友,可知哪里有喝酒的地方?” “喝酒的地方我想想。”陆良仪被木乙这么忽然一问,倒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又是说道:“好像大道上有家酒馆,叫丁什么酒馆,路倒是好认得很,往灵宝池方向走去就能瞧见了。” “灵宝池”青易阳低呼一声,他从未听过这个地方。 “哦,就是那块巨大空地,就是从我们进来,下来那片地方。”陆良仪说道,他说空地之时,青易阳已是知晓了,但而他怕自己说的不够详细,便又是补充道。 “那为什么叫灵宝池呢?”木乙不解问道。 陆良仪微微一晃头,说道:“其实这个我也不了解,我从别人那儿听来的,不过我问了宗门师兄后,他就将我轰走了,后来我也没有再多问了。” 青易阳轻笑一声,这个陆良仪的性子,确实能做出此事,若是哪个热心肠的师兄碰上了陆良仪,那也是真够倒霉的。 “这个丁酒馆还有多远,我可走不动了。”木乙在旁捂着肚子抱怨道。 “老头,前面就是了。”青易阳指着远处说道。 “怎么,青道友可曾去过?”陆良仪笑问道,他虽是大概知道这酒馆位置,但却使没有青易阳这般清楚,想来青易阳应是去过。 “嗯,我住那儿。”青易阳点头说道。 “怎,怎么会”陆良仪惊呼道,他很是清楚,新进弟子都是被安排在同一地方所住,眼前这个青易阳又怎会被独自安排到酒馆之中,难道这个青道友身份很是了得不成 陆良仪心里留下个心眼,稍稍放慢脚步,他偷偷瞧了几眼身侧青易阳,心中莫名觉得这个少年好是神秘莫测,不论是先前少年所说符箓和道灵台之事,还是少年住房的特殊,皆是让他有些琢磨不透眼前这人了。 既然看不透,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要讲为好,在有些事情上言多必失。 丁四酒馆中。 这酒馆之中不知是不是临近黄昏的缘故,多了许多人,所以更是吵闹了几分,这馆中桌椅几乎是坐满了,还有不少人已是往二楼走去。 张恭与朱朋二人对此心中颇为疑惑,从覆水城中所有来此的人,都抵不上这酒馆中的人数,所以有些不明白这艘船到底是哪里干嘛用的。 有一小二招呼二人之时,他们二人就顺便问了问,那小二闻声笑道:二位是新来的吧?” “嗯。”朱朋点头回应道。 二人听那小二讲来,那小二也不急着招呼其他人,店中其他伙计是忙前忙后,这小二却是慢条斯理向二人解释道,明着偷懒啊。 那小二打了声招呼,便是离去,不敢在赖在这里偷闲了。 原来这些人,不少都是些普通人,为宗门做些粗活,和买卖,成天往不同的地方,但哪里知道此船启程之时,突然被安排到此,接上一批人,不干活还能拿工钱,这事可是捡着了。 本身这酒馆平时哪有这么多人,这几日这些人闲着,手上有些闲钱的,便来此喝喝酒,聊聊天,且这酒馆算是个便宜地方,自然来的人就更多了。 但别瞧着人多,这上菜上酒的速度可是够快的,二人才闲聊不一会儿,方才那小二已是陆续端上不少酒菜了。 “张兄,走一个。”朱朋手指捏着一枚酒盅冲张恭大声喊道。 “干了。”张恭亦是大声喊道,二人似是生怕对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朱老弟,你这喝酒怎么跟个娘们似的”张恭用力放下手中的大碗说道,似是故意如此一般。 “好,今日老弟我奉陪。”朱朋将倒扣在桌上的叠碗拿下,取了个大碗,抬起小酒坛子,将张恭和自己的空碗皆是满上。 朱朋拿着小酒坛子,本要坐下之时,他忽然眼前一亮,单手半抱酒坛,冲着酒馆门口挥舞手臂,大声喊道:“木兄,青老弟。” 张恭也是转头望去,正是木乙和青易阳,二人站在酒馆门口,且已是向他们二人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