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家为国》 通知一下 更新时间有变更,下午一章,晚上一章,具体时间不定 感谢 感谢“逾000”兄弟多次投推荐票支持,也感谢“哥不传”的推荐票。另外,恳请其他看书的朋友们收藏一下本书,有条件的投一下推荐票,这对新书很重要,谢谢! 晚上的更新八半左右出来。 第一章 联姻由来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屋中陈设富丽堂皇。一张贵气逼人的大床上,一位年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正躺在上面,眉头微皱,似乎梦中遇见了什么难过的事情。床边,容颜清丽的女子望着少年,面上隐约有着担忧之色。 “好疼!”,杨慎缓缓从床上坐起,抬手轻抚额头,只觉得头疼欲裂,脑海中似乎突然多出了无数本不属于自身的信息。“啊!“的一声,本是刚刚清醒的他立时又倒在了床上。 却不知他这一声大叫,却是吓着了正站在床头看着他的女孩子,这女孩子见着杨慎晕倒过去,轻轻用手推了推他,喊着:“少爷,少爷!”。 见着杨慎毫无反应,女孩脸现着急之色,她急急忙忙的跑出房去,却是去寻长老们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杨慎终于再次苏醒过来,此时的他,脑海之中再也没有任何胀痛之感。 但是,他的脑海之中却是突然多出了许许多多的信息。 杨慎,这人与原先的他同名,乃是大楚王朝三大超级门阀杨氏的家主,今年十六岁。 是的,虽然杨慎贵为杨氏家主,但他今年只有十六岁。 两年前,杨慎的父亲死于疾病。作为其父唯一的嫡子,杨慎便是家主之位当之无愧的继承人。 虽然由于年仅十四岁的关系,杨慎在成婚之前无法在家族事务上有任何发言权。但是他只要成婚之后,便会开始真正执掌家族大权。 而今天便是杨慎与叶家嫡女叶凌波成婚之日。 弘农杨氏,乃是大楚王朝三大超级门阀之首。 三百年前,大楚王朝开国太祖李云龙起于草莽,在杨氏先祖杨过等一班英雄豪杰的辅助下定鼎天下,由此开创了李氏王朝数百年的基业。 作为辅助云龙太祖夺取天下的最大功臣之一,杨过在太祖定鼎之后受封荣国公,世袭罔替,钦赐丹书铁卷,由此奠定了杨家成为大楚王朝三大超级门阀之一的根基。 这之后,先祖杨过虽然由于功高震主,加之他在大楚军中威望实在太高,终于还是难免受到太祖李云龙的猜忌。在太祖李云龙多次或明或暗的敲打与暗示之下,杨祖为了避免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开始渐渐淡出朝野视线。 但杨过昔年纵横天下近二十载,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君中将士更是视之几若神明,加之随着杨祖的退隐,太祖开始顾恋当年情谊,更是为了对抗以仙州叶氏为首的触角遍及朝野的六大千年世家,又恐朝野功臣为之心寒离心,在其有意补偿之下,杨家子弟纷纷出任国朝高官,执掌大权。 先祖杨过于四十二岁受封荣国公,因其一身惊世骇俗的内家修为,故而得享高寿,去世之时享年八十六岁。 其在国公之位四十四年,杨氏一族在其精心经营之下,年复一年的壮大,加之皇室有意扶植,渐渐呈现能与仙州叶氏等六大千年世家分庭抗礼的态势。 杨过先祖去世之后,数百年来,国朝之中不知兴起了多少大风大浪,昔年跟随太祖打天下的功臣家族大多湮灭于历史的滚滚波涛之中,太祖在世之时,曾经几乎能与杨氏相提并论的安兴马氏与枝江孙氏亦在百年前国朝一场宫廷政变之中族灭人亡。 只有弘农杨氏,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推移而因为种种原因走向衰颓,反而数百年来杰出子弟层出不穷,在历任九位家主的经营之下愈发兴旺,更在百年前那一场宫廷惊天之变后,一举压倒国朝另外两大超级门阀,甚至隐隐然有着力压以仙州叶氏为首的六大千年世家,成为大陆第一家族的态势。 时至今日,杨氏家族已然成为令皇族李氏都为之忌惮甚至惊惧的庞然大物,李家对杨家的忌惮甚至已然位于六大世家之上。对杨家的政策,更是已然由原先的大力扶持改为如今不遗余力的打压。 杨家在军中的庞大势力,使得坐在皇位上的那位登基以来时常坐立不安,如芒在背。 对于李氏皇族的打压,杨家并没有选择逆来顺受。 今时今日的皇族李氏,远远无法如同云龙太祖当年,以一性甚至一人之力,压得开国功臣心翼翼,如履薄冰,压得六大世家不敢噤声,潜伏爪牙。 今时今日的弘农杨氏,也远远不是当年先祖杨过在世之日,面对太祖三言两语的暗示便不得不辞去军中一切职务,正当盛年却含恨归隐的无可奈何。 当今之世,国朝军中下自什长校尉,上至领兵大将十之三四出自杨门,文官之中亦不乏为杨家奔走张目之辈。大楚国九州之一的清州,当年先祖杨过的家乡,荣国公封地所在,更是如同筛子一般,上至州牧,镇军都督这等一州最高文武长官下至县令与县尉这等仅仅县一级的头头脑脑十之七八是均是荣国公府的子弟。 朝廷上至帝皇,下至高瞻远瞩的朝堂诸公,近几十年来虽然逐步意识到而今的杨氏家族实已成为大楚王朝的毒瘤,乃是当之无愧的大祸害,亦曾使出诸般手段想要削弱甚至灭绝杨氏一族,但是恰恰这数十年的杨家人才辈出,整个家族几乎是出于杨家自建国以来的最巅峰时期,是鲜花招锦烈火烹油一都不为过。故而李氏皇族的诸般手段均被杨家家主与长老堂化解于无形。纵使两年前家主急病暴毙,杨家亦无丝毫衰颓之势。 杨慎从继承自前任的信息中得知,两年之前,他父亲死亡不多时,自己刚刚成为家主没多久,皇族李氏以为有机可乘,甚至曾经秘密驱使数支嫡系兵马,在朝堂数位死忠臣子以及大楚好几家门阀世家的掩护及调度下进逼清州,想要在杨氏一族不知情的情况下铲除杨氏一族老,灭绝杨族苗裔,武力清洗清州官场。 然则数百年经营之下,杨家的情报网络的触角早已遍及大楚各个角落,纵使此次皇族李氏与天下三分之一的门阀世家联手,又有诸多家族诸方势力落井下石帮忙遮掩,此次行动仍然被杨家探知究竟,家族长老堂多方调度,合纵连横之下,终于使得此次行动无疾而终。 而这之后,杨氏一族在诸位长老的主持下,对以李氏皇族为首的势力们进行了极为惨烈的报复。 国朝四大主力军团之一的长风军团中大部分军中将领均是出自杨氏一族的子弟及其亲朋故旧,军团长杨继峰更是与上任家主亲如兄弟。杨继峰伪造圣旨与调兵虎符,在军中半数将领的支持下,对长风军团进行了从上到下的血腥清洗,但凡忠于皇室以及这次参与针对杨家的家族的人手,统统被砍了脑袋。长风军团完全成了杨氏一族的私军。 与此同时,杨家在清州大肆抓捕忠于皇室的官员以及敌对世家的人手,统统砍了脑袋。这既是一种震慑,又是为了将清州完全掌握在杨氏之手。 杨家在国朝其余地方掌握的军队或城市亦纷纷发生异动,军队摆出进逼县城、郡城甚至州城之态,州郡官员则是上书朝廷,言辞激烈,言“杨氏者,国朝擎天之柱。今上而今所为,是欲自毁长城而令有功之臣心寒,欲对我等忠直之士行狡兔死走狗烹之事呼。是为无道!君上无道,臣恐天下将有大变! 这是杨家在问皇室,你要逼我造反吗? 皇室沉默了。 皇室不得不沉默。 杨家这数百年来实力不断增长,如今虽不及李氏皇族,但是与皇室拼一个两败俱伤甚至是玉石俱焚,大家一起玩完,还是做得到的。 之后,当朝太后亲至荣国公府,与杨家大长老相谈数个时辰,彼此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达成和解的共识。 事态由此平息下来。 但经此一事,李氏皇族与弘农杨氏之间的矛盾也算是半公开化了。 双方心照不宣,虽自此之后,双方的争斗将是一个长期且艰巨的过程。但当下一次哪一方有了绝对把握从而有大动作时,就是图穷匕见之时日了。杨氏是族灭消亡,还是化家为国,都将见得分晓。 自从李氏皇族开始打压杨家,家族便与以仙州叶氏为首的六大世家开始频频接触,由原先的彼此为敌转为逐渐在商业甚至政治与军事方面展开合作。 以仙州叶氏为首的千年世家们触角遍及朝野各个方面,一向被朝廷视为心腹大患。但是世家门根基太深,除非能将它们以雷霆之势一网打尽,否则轻易间动它们会引起朝野动荡甚至天下大乱。故而朝廷只能徐徐图之,杨氏门阀便是朝廷为了对抗世家门而扶植起来的。 只是现今的杨氏为了自保,却也不得不与世家门进行联合。 两年前的事情发生之后,杨家的诸位长老决定加大与世家的合作。今日杨慎与叶氏嫡女叶凌波的婚礼便是两家联合的重要一环。 第二章 叶氏凌波 叶凌波乃是仙州叶氏家主之女,今年十八岁。 杨慎听,叶凌波自幼聪慧,生而灵异,不哭不闹,更没有出现一般孩随地大便的情况。年仅三个月便能开口叫爹爹与妈妈,半岁之时便能流利的以国朝官方语言与他人交流,且已然能够自如行走,世人皆以为天上仙子降世。 叶凌波三岁进学,五年之后,国朝诗书礼仪无一不精,曾独自做过国朝历届科举考试试卷,有大儒评价其几有状元之才。 国朝以武立国,上至帝国皇室,下至江湖草莽,无不将武道修为视为立身保命之基。世家门阀之中,但凡是居高位者,无不拥有一身精湛的内家修为。叶氏家主百般请托,使得叶凌波拜入当世三大宗师之一玉箫仙子萧女史门下。学武十载之后,曾硬憾当世一流高手推山手石步伟,百招之后将其败于掌下,惊动世间。 当世之中,朝堂与江湖之上,曾有六位年轻人并立,被世人认为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 “分浪刀”文森特,出自当世超级门阀之一的忻郡文氏,一手分浪刀法气势雄浑却又不失灵巧。 “青叶剑”杨成功正是杨氏门阀之人,论及辈分,还要算是杨慎的堂兄。 “烈焰枪“长孙无忌,出自三大门阀之一的长孙门阀,枪法爆裂而威力惊人,乃是其家传武学。 “秋雨剑”李秋雨,她是李氏皇族出身,传言她昔日武功尚未大成之时,独自行走江湖,磨砺自身武道,因其容颜惊艳天下,故而被“巴原三煞”觊觎,对其下手,恰逢当时随行保护李秋雨这位公主殿下的高手因急事而不在身旁,故而险遭大难,危急之时,兴得当时隐隐然为年轻一辈第一人第一人的“悲情剑”成是非路过,斩杀巴原三煞,将李秋雨救下。 自古美人爱英雄,李秋雨为成是非所救,心中十分感激,加之成是非为人慷慨任侠,英俊潇洒,一颗芳心便系在了他的身上。只是成是非曾历经情伤,早有意中人并情根深种,故而并不对李秋雨动心,面对李秋雨的依恋,对其多有疏离。使得李秋雨只得黯然离去。 经此一事,李秋雨忽然于武道一途开悟,无论是内家修行还是剑法修为均是突飞猛进,于一年之后跻身年轻一辈强者之林。 成是非,自称“伤情剑”,昔年叶凌波十五岁之时尊师尊玉箫仙子之命行走江湖,与成是非于华山相遇,一见之下,成是非对其惊为天人,几以为其乃神妃仙子降世,沉迷与叶凌波而不可自拔。 成是非少年英俊,其少有奇遇而武道超群,在江湖上已然隐隐有着年轻一辈第一人的态势,被视为有望成为当世三大宗师一般的人物。上至门阀世家的贵女,下至江湖上美貌的女侠,多有对其倾心,当世门阀世家虽然门第之见深重,却也不因他出身草莽而轻贱于他,愿以嫡女下嫁,招其为婿。 他虽然并不自觉高人一等,却也从不妄自菲薄,故而对自身甚有自信。在他看来,这世间年轻一辈若真有人能够配得上叶凌波,那么那人非他莫属。故而他向叶凌波坦言道出了自己的心事。 叶凌波虽然年少,但是她生而神异,心智远比一般同龄人成熟。她明白似她这等身份和武道天资的门阀核心贵女,绝无可能与一介江湖中人结亲。固然成是非有着成为三大宗师的潜力,门阀世家亦愿意以嫡女招其为婿,但是在他真正成长为三大宗师那等存在之前,其人并不具备与自己联姻的资格。 叶凌波并不同于一般少女那样会无法控制自己喜欢上一个自己不该喜欢的人,她的理性远远大于感性。在其知道了成是非的身份之后,就已经自我斩断了与成是非的任何可能。 她非优柔寡断之人,干脆利落的向成是非道明两人之间实无可能,请他另择良偶。 成是非闻言悲愤欲绝,若然叶凌波果真对他无一丝好感,他心里还会好过一些。但是究其原因,叶凌波终是因为门户之别而拒绝与他,这令得他伤心而又愤怒,终于黯然而去。 成是非历经情伤,不仅没有就此灰心丧气,自此一蹶不振,反而对叶凌波的情意不减反增,并且以情入道而剑法大进。 与推山手的交手,使得叶凌波无形之中力压其余五人,后来居上,几乎奠定了叶凌波世间年轻一辈武道第一人的地位,即便是历经情伤之后以情入道从而剑法大进的成是非,也被世人认为逊其一筹。叶凌波被誉为凤体仙资,资质并世无双 她文武双全,乃是当今之世高不可攀的女子,天之骄女亦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叶氏家主叶惊涛因为叶凌波的种种神异,将其视之为心肝宝贝。 之前的杨慎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他竟有幸得叶凌波为妻。 杨慎本是华夏国一名普通的高中生,遭遇车祸之后幸或者不幸来到此间,成为了杨氏门阀的年轻家主。 这时,杨慎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靠在了床头,他听到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 他望向门外,发现随着脚步声出现的是一位高大威猛的老者。 从原来的杨慎本人的记忆中得知,这位老人家名叫杨开放,乃是杨家长老会的大长老,他要叫一声三爷爷。 老人见到杨慎醒来,脸上露出笑容:“家主醒了,实乃可喜之事。您突然昏迷,可是急坏了我这老家伙。虽然太医言道并无大碍,但是今天毕竟是您大喜的日子,若是出了意外,我们家着实不好向叶家交代。” 杨慎强行平复自己激荡的心绪,向着老者露出一缕微笑:“有劳三爷爷挂怀,我已经没事了,婚礼可以照常举行。“ 杨开放闻言脸露欣悦之色:“辛苦家主了,还请您稍稍忍耐一下,婚礼过后,自可好好休息。” 杨慎不以为然道:“一的意外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今日迎娶叶凌波,事关家族与叶氏结盟的大业,不仅是我要稍微辛苦一些,也请三爷爷多多留心,既要保证下人们不出一差错,又要保证无人能够在婚礼上捣乱。若然出现意外,我杨家可就成了天下笑柄。” 杨开放笑眯眯的道:“家主请放心,世间又有几家能与我等相提并论,世间断不会有人敢于在家主大婚上闹出事端,他们不要命了么?” 道后面,脸上已是一片厉色,杀机隐现 杨慎头,“那我便放心了,一切有劳您老。” 第三章 闺房私语 上古年间,从议婚到成婚,要经过六道礼仪程序,即六礼: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每道礼仪程序,又有许多细节,很是繁琐。 前朝末年,天下大乱,中原九州时无英雄,竟使夷狄之辈侵略中原,窃取神器,建国曰“元”,窃取社稷长达一百三十余年。 时夷狄当道,礼乐不修,源远流长的华族文化不断失落,古礼自然不复,成婚的仪式被很大程度的简化了。虽然太祖定鼎九州之后,国朝并不承认夷狄建立的朝代为中原正朔,更是想要更正这一情况,还复古礼。但是夷狄长达百年的统治使得这一婚姻习俗早已深入人心,国朝的做法并不被百姓所认同。所以国朝律法亦不得不承认这一既定事实。 而今的民间,再无“纳彩、问名、纳吉'三步,只余“纳征、请期、亲迎”这三项,而“纳征、请期”这两项在婚礼正式开始之前便已经完成,今天准确的时进行他与叶凌波整个婚礼的最后一步“亲迎“。 所为“亲迎”便是将新娘子接到男方家庭成婚。 仙国公府,叶凌波的闺房。 房间的窗户是打开的,一名年约二九、容颜绝艳,气质泯然不可侵犯的的女子正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面无表情。 这女子身后,一位双十年华的美丽少女正面带愤怒之色:“姐,那杨慎文不成武不就,嫁给他,实在太委屈您了!” 叶凌波没有做声,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美丽的丫鬟少女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嘻嘻道:“姐,不如咱们逃婚吧。” 叶凌波轻轻一叹:“我若于新婚之时逃走,叶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叶家养育我长大,倾心培养,我不能做出这等事来。更何况叶家与杨家的势力遍布九州,你我根本无处可逃。“ 丫鬟闻言却并不大赞同:“姐,叶家养您长大,为的也不过与他人联姻而已,并不是对您真正有多看重,否则也不会嫁便嫁了,根本不顾及您的想法。” 丫鬟名叫叶彩,比叶凌波大两岁,重便照顾她长大,两人感情极深。所以跟叶凌波话并不避忌,想什么便什么,连家族的不是也敢跟叶凌波直言。 叶凌波淡淡道:“婚宴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家族并无不是之处。” 叶彩“哎呦”一声,着急道:“我的姐呀,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这种气话!要不,咱们去找萧仙子吧。” 叶凌波那冰雪般的玉脸上首次露出软弱之色,却也是一闪而逝:“没用的,师傅虽然疼我,也有能力带我离去。但若是她真如此做了,亦无异于同我叶家结下死仇。师尊纵然不惧,但是她已有亲人好友,那些人不可能抵挡我叶家的报复,所以师尊不可能带我离开。” 叶彩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难道姐你真要嫁给那样一个平庸之辈?” “那样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叶凌波清清淡淡的道:“听他虽然并没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但是性格不错,并不是什么纨绔子弟。对于女儿家而言,有这样一个归宿,或许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最后一句话是一种疑问语气,或许叶凌波心中也有茫然。 叶彩翻了个娇俏的白眼:“我的姐!那家伙除了出身,根本一无是处,跟你可谓是两个世界的人。真要嫁给了他,你将来还不得无聊死!” “怎么会呢!”叶凌波那平素里冷若霜雪脸上竟然绽放出一缕笑意,转过身来,拉起叶彩的手,柔声道:”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吗?何况在杨府亦可以修文习武,我不会闷得。“ 她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异样之色:“你知道吗,彩儿姐?关于杨家先祖杨过,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传。” 叶彩有不解:“什么传,与姐你又有什么关系?” 叶凌波脸露神往之色:“但凡是武者,就没有不因为这个传而动心的。”接着她缓缓地向着叶彩道出了一段数百年来,只在李氏皇族与九大门阀世家间流传的密事。 国朝定鼎之后四十年,杨氏先祖杨过突发重病,猝然去世。这件事给当时正如日中天的杨家带来了极大地打击,也曾令得军中朝中亲善杨家的将领大臣悲痛惶恐不已。最关键的是,许多人并不认同杨过患病死亡的事实,他们怀疑杨祖乃是为人所害。 杨氏先祖杨过少年时曾有其余,拜过名师,曾得传当世第一流的内功精要,太祖定鼎天下之时,其武道修为便已是当世天下公认的大宗师,绝不在今世玉箫仙子等三大宗师之下。 先祖归隐之后,刀枪入库,四十年来从未再与人动手,但是他的武道修为早已不需要依靠与人动手在相互映证之中取得进展。他需要做的,乃是从生活之中,行止坐卧,一言一行之中以几心印证天心,走上体悟自然,上证天道的非凡之路。 那些年来,据仅有的几位与杨祖相见的武道大家言道,每次与杨祖相见,他们都发现杨过愈发深不可测,直至达到某种他们已然无法感知的神奇秘境。 以杨祖一身惊世骇俗的修为,若是想要活过百岁,实乃轻而易举之事。 朝野喧哗之下,是当时的杨家家主,杨过嫡子杨振东亲自在朝堂之上向百官解释,告诉他们,杨过确实是患病而亡,朝野争议方才平息下来。 然则,事实其实并不是这样。 叶凌波美目迷离,她看似正望着叶彩的双眼,实则那美丽的瞳孔之内并无焦距,她以一种梦呓一般的语调道:“彩儿姐,你相信这世间果真有着仙人存在吗?” 叶彩闻听此话,却是“呀'一声,叫叫嚷嚷道:”姐,你没做梦吧!“,着还将一只手伸到叶凌波额头上摸着。 叶凌波“拍”的一声打掉叶彩的手,微嗔道:“你才做梦呢!” 她平素一张玉脸如霜似雪,兼之气质清丽如仙,着实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圣洁感觉。微嗔之下,露出一分儿女之态,竟然显得艳丽无匹。纵使杨彩身为女人,却也不禁看得有些呆了。 叶彩吐吐舌头,向着叶凌波做了一个鬼脸:”姐,这可不得了,瞧你这模样,今天嫁过去以后,往后姑爷还不得被你迷死。“ 她知道姐出嫁之事几乎已经无法改变,是以也改口称呼杨慎为姑爷。 叶凌波却是并不再与叶彩调笑,恢复了以往清冷如雪的模样。叶彩见之,吐吐舌头,却也不敢再开口调笑。 第四章 杨祖当年 叶彩身为叶凌波的贴身丫鬟,今天必然会同叶凌波一起嫁到杨家。如她这种大家族嫡女的贴身丫鬟,见到过大家族的太多密事,是不可能放出去嫁人的,往后必然也是杨慎的枕边人。所以叶凌波愿意向她诉一些隐秘的事,叶彩听了亦并不会有什么不妥。 叶凌波又转过身来,负手望向窗外,语气飘忽不定:“彩儿姐,你知道吗,当年杨氏先祖并没有身死,而是武道修为超凡入圣,破碎虚空,飞升仙界了呢!” 此言一出,叶彩却是有吓呆了:‘破碎虚空?姐,世间真有这等事吗。“ 叶凌波缓缓头:“不错,此乃先祖叶萧然亲眼所见,决然无错。” 叶凌波面无表情:“杨过当年飞升之时,曾邀请当时的皇帝及另外两家门阀与我们六大世家的家主前往杨家,亲眼目睹他武破虚空。” 叶彩摇晃着脑袋,那模样不出的可爱:“姐,这样来,杨家岂不是隐藏着武道破碎虚空的隐秘?” 叶凌波的语气有一起伏:“是呀!传杨家隐藏着通往武道至高境界的秘密,但凡天下习武之人,若是得知此事,又有谁不是心向往之?” “哦”,叶彩轻轻扳着自己的手指头,面露喜悦之色:姐你的武学天赋震古烁今,在杨家,若是你能够获得这个隐秘,或许也能达到不逊色于当年荣国公的成就,有朝一日,也破空飞仙呢!” 叶凌波微微摇头:“数百年来。自从当年杨老国公飞仙之后,杨家虽然亦曾出现过大宗师之境的强者,但是却从未有人达至破碎虚空之境。可见这秘密并不好掌控,或许,这并不是真的,只是一个无稽的传罢了。” 叶彩却并不是很赞同自家姐的这句话:“所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婢倒是以为,这个传为真的可能性很大。如此来,姐您嫁给姑爷,或许也并不是一好处也没有?” 叶凌波却是转过身来,用手轻轻在叶彩脑袋上拍了一下,面上虽无不悦之色,语气却并不是太好:”女儿家的幸福,也是能用好处来衡量的吗?“ 叶彩挽住叶凌波的手臂,轻轻摇晃了下,吐了吐巧的香舌:“姐,我这不是为您苦中做乐嘛!” 她虽然从照顾叶凌波长大,但是真正起来,她的心智远不及叶凌波成熟,在对方面前更是时常有着孩般的举动,不过叶凌波并不以为忤。 叶凌波清淡的道:“是吗?那倒是多谢你了!” 叶彩叹了口气:”姐,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可好看了!” 叶凌波默然不语。 她的心中,此时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关于杨家先祖杨过的事,其实她并没有告诉杨彩全部。因为未曾告知的那件事关联实在太大,这件事只在皇室与九大家族核心人物中流传,若是传到外界,将会掀起轩然大波。 杨过飞仙之前,武道修为已然达到鬼神莫测之境,早已不是人力可以阻挡。若是要他以一人之力抵挡千军万马,虽然他亦终有力竭之时,但是他若想要在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却会如同探囊取物。 故而当时的杨过,完全具备杀绝李氏全族,并带领杨家夺取天下的实力。 只是当时中原大地方经夷狄之乱,华族人口十不存一,上至士族,下至平民百姓,人心思定。杨过乃是出身于平民百姓之家,深知民间疾苦,实在不愿意以自家一性之私而令百姓重新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只是自古以来,纵观历朝历代,但凡开国功臣中功高震主者,大多难逃抄家灭族的命运。杨家在军中扎根太深,国朝建立四十年来,杨家在他的庇护下发展也太快。 皇族最初之所以选择扶持杨家,乃是为了牵制六大世家。 但是杨家却已然不受控制,而今已然隐隐然可以比肩以叶氏为首的六大千年世家。皇族并不想亲手培养出如六大世家一般的怪物,之所以忍耐至今,乃是因为他杨过依然在世。 以他在军方及朝堂上的威望,只要他还在人世间,皇族便不敢妄动。 只是他离去之后,李氏皇族绝对会对杨家下手。当时的杨家,在杨过不在以后,还没有与皇族扳手腕的实力。 杨过既不愿杀光皇族,挑起战争,亦不远自身建立的家族不久之后便覆灭,他左右为难。 杨过苦思良久,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当时的他在九大家族家主的见证下,令得皇帝发下一个歹毒之极的誓言。 两百年内,在位的历代皇帝不得以任何私心为难杨家子孙,功过赏罚,必须以事实为基础,既不必包容杨氏一人之过,也不能有意埋没杨氏一人之功。 若违此誓,但凡李氏子孙,男子代代为奴,女子代代为娼。 当时的皇帝闻听此等誓言,有心与杨家玉石俱焚,却又踯躅良久之后,在泪流满面之下发下此等誓言。 不久之后。杨过在众人的见证之下以惊世一刀打破虚空,离开了人世间。 之后,便是国朝长达两百余年的和平时期,各大家族包括李氏皇族在内均都潜伏爪牙,默默积蓄实力。 因为那一代皇帝亲眼见证杨过破碎虚空的神迹,故而李氏皇族对仙神的存在深信不疑,自然每代帝王都不敢违背那一代皇帝立下的誓言。杨家亦因此才能逐渐发展成为隐隐然超越叶氏的庞然大物。 昔日杨过的逼迫,被李氏皇族每代帝王视为奇耻大辱。可想而知,李氏皇族对杨家的恨意何等深重,每一代帝王均恨不得杨家全族死绝。 所以誓言到期之后,这两代帝王均是迫不及待的对杨家不遗余力的打压,这一代帝王李世民更是在还未准备充足的情况下便想要武力清洗清州,以至于给了杨家可趁之机,清洗了许多军中将领。 国朝定鼎至今已有三百年,随着当世包括皇族在内的世家门阀不断侵占土地,普通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艰难,流民也日益增多。朝堂官员的贪渎越来越严重,军中将领吃空饷也越来越明目张胆,整个天下的局面已经犹如一个火药桶一般。任何一微不足道的火星,都有可能将立国以来积累三百年的弊病燃,导致滔天祸事。 叶凌波嫁入杨家之后,身为家主杨慎之妻,在这个必然会到来的乱世之中,必然无法过上什么安乐开心的日子,她难以避免的会同他的丈夫杨慎一起,卷入这个风起云涌的大世之中。 第五章 成是非拦路 京城,荣国公府。 杨慎在丫鬟们的服侍之下,梳洗打扮,穿上了一身大红的吉福,看着极为喜庆,骑上一匹挂上鲜亮色彩的白马,领着规模极为庞大的迎亲队伍,吹吹打打的向着叶府而去。 荣国公府所在的街道靠近皇宫,这条街道上所居住的均为大富大贵之家,叶家也在其中。只是两家分居两头,相隔较远。 迎亲队伍四周一路走来,四周有着一些看热闹人群,不过并不多,多为丫鬟婆子。因为这条街道上所居住的人们身份大多尊贵,几乎每家都有资格接到荣国公府的请帖。此时此刻,各家府邸的主人几乎都携带女眷前往杨府做客去了。 骑马行走在大街之上,看着将自己围在中间的家将仆人们,看着他们那发自内心的喜悦笑容,杨慎依然有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我真的穿越了?而且还穿越在这人世间第一等的门阀贵族之家,贵为家主,身份尊贵无比,还要迎娶这世间第一等尊贵的女孩儿为妻? 心中只觉是复杂无比,千言万语,难以形容。 就在这时,杨慎的眼睛突然发现前面街道上一处不和谐的景象。 一个身姿挺拔,潇洒飘逸,双臂抱剑的青年男子正十分嚣张的横立在大街之上,抬头望天。见到迎亲的队伍来到身前不远之处,并无任何让开的意思。 他只差没有在脸上写着“我是来找茬的”。 杨慎见到这一幕,心里很是不快。 任谁在自己要娶到叶凌波这么个当世第一流的美娇娘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人在婚事上给自己捣乱,心情都不会愉快。 从昨天晚上开始,整条街道上就开始有荣国公府的家将带着仆役们四处巡逻,凡是发现可疑之辈,统统不问情由的直接逮捕,想不到还是出了岔子。 这个青年人能够逃过杨府家将的搜寻并在此时出现在迎亲队伍面前,其人应该有着一身极其不俗的武动。 杨过心中不快,却也并不话,只是朝着身边的一个中年男人使了个脸色。 这中年男子一直走在杨过身旁,他面相普通,若是不出声,极容易让人当作杨家普通的仆役而忽略过去。 当然,他并不是什么仆役。 他是杨家从培养的家将,昔年行走江湖之时有一个名号“推山手”,他叫石步伟。 他曾败于叶凌波掌下。 半年之前,叶家与杨家曾因京都外某处矿藏的开采权起了冲突,两家正处于逐步加深合作的蜜月期,故而均有心克制,两家相约各自派出一人,以武道较量的胜负决定矿藏的开采权。 叶家出场的人是叶凌波,这是叶家有意磨砺她,而杨家上场的人正是石步伟。 正是由于这次争斗中叶凌波大放异彩,杨家大长老杨开放起了替家主求娶淑女的念头。 石步伟虽然败于叶凌波之手,连一个女孩儿都不是对手,却并不意味着他真是一个酒囊饭袋。相反,他自幼时便得以蒙杨府授予上乘心法,修习是在之后便在杨府的安排下行走江湖磨砺自身,又历经十载,武功终于大成,在江湖上博得了“推山手”的名号。 叶凌波天赋异禀,武道天资堪称震古烁今,练武十余载武道修行便几乎迈进宗师之境。如此进境,虽不见得后无来者,却绝对前无古人。推山手之不敌,实在是叶凌波天资悟性过于惊人,非是石步伟不成器。 他的一双大手极其细腻,几乎堪与女子比肩,这是他一双肉掌上的功夫达到返璞归真之境所产生的自然变化,再非昔日的粗糙厚重。 石步伟见到杨慎示意,提步上前,来到拦路青年面前,一言不发,凝聚功力于双掌之上,肉眼可见,一双细皮嫩肉的手掌刹那间散发出如玉般的光泽,平平一掌,当胸朝着青年推了过去。 无论是杨慎还是石步伟,都没有丝毫要问青年姓名的想法。在他们看来,既然这子敢拦阻国公府娶亲的队伍,不管他是谁,都得打死。若不是为了怕误了迎亲的时辰,石步伟出手,甚至有着杀鸡用牛刀之嫌。 那青年见石步伟向自己走来,早已站正身体,凝神以待,见到向自己胸前推来的一掌,轻蔑一笑:“不过凌波的手下败将而已,焉敢在本人面前献丑?”从这句话看来,这青年之所以拦在这里,应该与叶凌波有关,他嘴上叫得倒不生疏,而且显然对石步伟败在叶凌波手上这件事知之甚深。 言罢“铿”的一声,长剑已然出鞘,他并不去理会向着自己胸前打来的一掌,反而长剑斜举,直指石步伟咽喉。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不有。 在旁人眼中,这一剑十分平凡,没有丝毫值得称道之处。但在石步伟眼中,青年这一剑极不寻常。 在青年出剑的刹那,便有一股悲伤的心绪笼罩了他。 他想起来很多年前,西湖之畔,那个与自己挥泪告别的女孩儿。 心中不由得有些悲伤。 “好!”虽然心底滋生了一些本不该出现的情绪,但是石步伟仅仅只是恍惚了一瞬,随即大喝出声,将那恼人的情绪排除心底。 虽然这片刻的恍惚导致青年的剑尖已然距离自己的咽喉不足半寸,但是石步伟丝毫慌乱的表情都没有,他将双掌撤回,改推为拍,“砰”的一声拍在剑身上。 剑身与手掌相触,青年只觉一股雄浑的力道从剑柄处传来,推着他不由的连退两步。 抬头望去,只见对方也同样退后了两步,这一下交手,明面上看来,两人乃是平分秋色。 事实也确实如此,石步伟虽然率先出手,却因为心底滋生的悲伤情绪而失了先手,未能出尽全力,而这青年的剑法亦并不以力道雄浑见长,所以从这一次交手可以看出,两人的武道修为乃是半斤八两。纵使有着差距,也极。 青年虽然之前言语中对石步伟多有轻视,但此时见得对方能够挡下自己这一剑,心中亦不禁多了几分敬重,他抱拳为礼道:“在下成是非,今日与阁下交手,始知阁下并非浪得虚名,刚才却是本人孟浪了。” 却又转而直视杨慎的双眼,不顾他那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面色,道:”鄙人前来,只为请诸位打道回府。叶姑娘天仙化人,窃以为杨公子并非良配。” 第六章 曾经沧海 叶家门口,已然有着许多人在那等着。 其中多为叶家子弟,叶家源远流长,传承过千年,家族开枝散叶,嫡系子弟众多,叶凌波的嫡亲兄弟便有五个之多,旁系弟兄也有许多,包括叶家中与叶凌波同辈的重要年轻一辈,此时都在这里迎接杨慎的到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与叶凌波的兄弟相交莫逆的年轻人,以及昔日叶凌波尊奉师尊之命,外出行走江湖时结识的江湖侠女,都在这里充当娘家人。 见到新郎官,众人满面带笑的与杨慎行礼。 杨慎的心中十分激动,终于到了正式迎娶叶凌波的时刻!经历了成是非的捣乱,他希望能够平安的将叶凌波带回府中。 在叶家人的带领下,他领着迎亲队伍踏入了叶府。 叶府之中早已备好了酒菜,用来让前来迎亲的杨府众人填一下肚子,算是犒劳他们,杨慎则是被介入了叶府正堂,见到了叶氏家主叶惊涛。 叶惊涛人到中年,面目英俊,脸上带着常年手握生杀大权而养成的威严气势,眼睛炯然有神,精华内蕴,一看及知乃是修为高深的内家高人,见到杨慎,他面带微笑,道:“贤婿来此的途中遇见的事,老夫已然知晓,委屈你了。成是非胆大包天,老夫会派人至江湖中,去给他一教训” 杨慎缓缓摇头:“能娶凌波为妻,乃是杨慎一辈子的福气。这一事不算什么。” 叶惊涛闻听此言,心里很是满意,他望着杨慎,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复杂:“贤婿,女虽然在外间薄有声名,但是一直以来,因为她天赋超群,所以老夫对其寄予厚望,一直对她严加管教,她从并没有过过几天自由快活的时光。此番嫁你为妻,希望你能善待她。若然她在你家受了委屈,无论你杨家有着何等实力,老夫定然不与你干休!明白吗?“ 到最后几句话,已然是声色俱厉。 杨慎能什么?老丈人要嫁女儿了,有舍不得,心情不好可以理解,吼自己几句,他也只有唯唯若若,连声应是。 杨慎这低眉顺目的模样,明显令老丈人很是满意,叶惊涛挥挥手,示意他可以滚出去了。 杨慎走出房门时长吁了一口气,终于将老丈人应付过去了。 此时此刻,杨家迎亲的乐队依然走起了催妆乐。 当然,叶凌波若是这时候才开始化妆的话,黄花菜都凉了,吉时肯定得被耽搁,她的妆容在花轿到达之前便早早画好了。 叶凌波被自己的大嫂牵着手,缓缓地向着花轿走着。 她也有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 是对于嫁给平日里毫无声名的杨慎感到一不甘?还是明显没有做好嫁人的准备却无法亦不能反抗的无奈?亦或者还有着一将要嫁为人妇的羞涩? 她其实明白,自己更多的是将要离开叶府这自己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日后无法天天再与爹爹与娘亲这世间唯一关心她的的亲人相见的不舍。 虽然自古以来,豪门贵族内部大多没有什么亲情可言,愈是富贵显赫的家族这一现象便愈是明显,叶家并没有例外。 她生而神异,天生有着一股不清道不明的灵觉,人们对它的善恶念头她很轻易便能感觉出来,更兼心智远超一般人,早在童年之时便凭借敏锐之极的洞察力看穿了这个家族中人冷血冰冷的真面目,故而即便是亲兄弟与亲姐妹,她与他们间的感情也极淡。更不用叔伯婶婶等常规意义上的亲人。 然而,正是因为能够轻易间洞悉世情,她才会因为要离开爹爹和娘亲而感到万分不舍。 这个家族中,只有爹爹与娘亲是真心疼她。 娘亲的爱体现在生活中的一一滴,一句关切的问候,一个温暖的眼神,都会令她感到温馨。 父亲虽然对她极为严厉,平日里总是不遗余力的的督促他熟读诗书,精研武学,素来严峻的面容上更是从不表露任何关怀之色。 但是能够体察人心的她却能够感受到,父爱深沉如山,他对自己的关心并不亚于母亲,只是从不表露而已。 从此之后,她便是杨家之妇,再非叶家人。 这时,灵觉敏锐之极的的她感觉到在花轿旁有一道炙热的眼神紧紧盯着自己,那眼神中的含义很是丰富,好奇、怜惜和浓烈的占有欲。 她明白,这眼神中的热度快要把她给灼伤的家伙多半便是前来迎娶自己的杨慎。 那带有浓重占有欲的眼神让她很想亲手把这家伙给打成猪头。 这一段路程在叶凌波复杂的心绪下很快便走完了,她终于还是上了杨家的花轿。 见到叶凌波上了花轿,杨慎长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终于是能够顺利的将美人抱归杨家。 穿越之前,他曾读过许多,许多女主角往往便是在即将被恶霸迎娶的关键时刻勇于反抗,或亲自悔婚逃之夭夭,或是被突然出现的男主角及世外高人于众目睽睽之下带走,那恶霸失了美娇娘不,还颜面扫地,从此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适才被成是非拦了一次迎亲队伍,使得他杨慎大好男儿几乎变得有神经兮兮的,唯恐再出现一意外。 或许是上天感念杨慎娶一次媳妇着实不容易,顺了他的愿望,在归返杨府的途中,再没发生意外。 杨府门口,新娘子在侍女叶彩的扶持下下了花轿,行走在华丽的地毯上,跨过了安放在地上的马鞍,此意为“平安”。 杨慎等在马鞍之后,手中牵着一根同心结,同心结的另一端在被他的侍女杨莲拿在手里。 杨莲之于杨慎,便如叶彩之于叶凌波一般,也是从照顾他长大。 待得叶凌波跨过马鞍之后,杨莲便将同心结的另一端递到叶凌波手中。 叶凌波接过之后,因为头上还戴着红盖头,于是杨慎便引领着她行走。 在跨越大门的门槛之时,杨慎本想先行跨过去,再接引叶凌波。但是灵觉超然的叶凌波却丝毫不受影响,竟与杨慎同时跨过。 杨慎见此,只得苦笑一声。心中却是认定了,这位娇妻十分好强。 两人一路直入中堂,在那里,许多宾客皆等候已久。 第七章 迎亲 第八章 军方 杨氏高门大阀,数百年来一直是国朝最级的豪门之一,能够受邀进入杨府正堂的,身份都极为尊贵。 这些人中,有当今圣上的诸位皇子。虽然李氏与杨氏有着深仇大恨,但是李氏皇族为天下共主,杨家仍然在国朝为官,一天未竖起反旗,面子上的工作彼此还是会做一做的。 亦有着来自内阁的三位宰相大人,前朝当政之时当时的朝廷只有一位宰相,那时的宰相权倾朝野,几能与皇权相抗。 太祖李云龙鼎定天下之后,因觉得宰相权柄太重,分薄了帝皇权柄,故而除了开国之初因社稷未稳之故不得不任用丞相稳定朝局之外,自天下安定之后,太祖便废丞相一职,改立内阁,将一相制改为多相制,大大增强了皇权。 另外两位相爷之所以未到,乃是因为他们是李氏皇族的死忠,平日里与杨家子弟门人在朝野相互攻讦下黑手,早已与杨家结下了深仇大恨,相互死在对方算计下的子弟均有许多。若不是李氏皇族对他们多有护持,杨家早已令得他们家破人亡,他们自然不会前来自讨没趣。 其余六部尚书、侍郎中,但凡与杨家没有仇怨的,今天都来了。 不过,最为杨府看中,真正由杨府最为重要的人物作陪的,并不是他们,而是武将贵族集团。 前朝之时,有文官集团把持朝政,他们对上欺瞒君王,对下压榨平民百姓,这也就罢了,毕竟若是武夫当国,这些坏事他们同样会做。 但是最不可容忍的事,文官集团在把持了朝政之后仍不满足,他们竟然将黑手伸向了军队。 前朝得国不正,乃是身为老丈人的太祖篡了自家女婿的地位,他手掌重兵,在一次打了胜仗后带兵回朝的过程中被手下们黄袍加身,故而得国之后对勋贵武将们尤为忌惮。 正是在太祖太宗的默许之下,文官集团开始操纵军队,他们时常克扣军中粮饷,又在军队之中安排文官为监军,在军队作战中指手画脚,使得前朝在对外战争中屡屡失败,更藉此迫害了许多军中有为将领,导致武将们的地位一再下降,终于只能沦为文官集团的附庸。 前朝数百年间,中原之外的蛮夷们始终将中央王朝压得抬不起的头来,前朝被逼的割地、赔款、称臣、和亲、纳贡,受尽屈辱,终至退无可退,国家灭亡。 有鉴于此,太祖李云龙鼎定天下之后,便当着文武百官之面,勒石为证,上书“不称臣,不纳贡,不割地,不赔款,不和亲,后世帝王但有违者,为我李氏不肖子孙”。 太祖立国以来,国内虽有六大世家盘踞千年,触角伸及各行各业,不利于朝堂政令颁行,但是蛮夷曾肆虐多年,六大世家即便得以幸存,亦元气大伤,为了自身利益,他们亦希望国内维持和平的局面以修养元气。太祖之所以能够在很短时间扫平天下,与他们的支持亦大有关联。 国朝真正的大患仍然是周边蛮夷。 盘踞中原大地百多年的蒙元民族虽然在太祖的扫荡下无法力敌,只能退往北边草原,但是他们实力仍存,每一代这些游牧民族均能够出现大宗师之境的超卓人物。使得国朝虽然在鼎盛之时能够轻易吊打他们,但却只敢不断削弱他们,而不能将之真正逼至亡国灭种的境地。这是为了避免大草原上的大宗师高手在国破家亡之下狗急跳墙,行刺杀之事,搅乱中原大地。 虽然国朝亦有大宗师之境的高手坐镇,并不惧怕他们行刺帝王,但是天下郡县的各类官员以及军中将领,除非用千军万马进行保护,从不外出,否则根本逃脱不了大宗师的杀机。 但是国朝没有那么多的军队去保护这些官员,够资格享受这种待遇的根本只有州一级的的主官。这些人得到保护,于大局并无多少作用。 一名大宗师铁了心搞刺杀,足以令得中央朝廷为之瘫痪。 虽然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为了避免太过刺激大楚王朝,不再以国家自居,每一代大汗亦向楚国称臣,但是每年草原民族都会扣边入境,进行所谓的“打草谷”行动,抢夺妇女及财物。 他们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始终给中原以极大的压力。中原王朝在无法将之灭绝的情况下,也只能在边界陈重兵以防范。 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自太祖以下,虽然对领兵的勋贵将领多有猜忌与提防,但是武将集团的地位自立国以来从未降低过。 近数十年来,随着贵族与士大夫阶级兼并的土地越来越多,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加之国朝积弊日重,各类苛捐杂税层出不穷,许多平民被天灾**逼得卖儿鬻女,流落他乡,一些地方甚至已然有规模的农民起义爆发,天下已经呈现大乱的态势。 所以,武将们的地位不降反升,面对已然可以预先的乱世,诸多门阀世家都加大了对自己军中嫡系的投入,并不遗余力的拉拢领兵将领。 楚**制,有着禁军、府军,边军之分。 所谓边军,顾名思义,职责乃是宿卫边疆,其中的将领一部分由身据爵位的勋贵担任,一部分身无爵位,算是军中后起之秀。这些人职责所在,今天都不可能前来杨府。 府军乃是地方军,负责宿卫地方,国朝共设左右十六卫府军,其中四卫兵马负责卫戎京畿,这四卫的领军将领今天都已到来。 凭借府军与边军,楚国其实已然可以镇守天下,抵御外辱。只是当今天下,世家门阀的实力强大,建国两百年之后,经历门阀世家们不遗余力的渗透,当今天下可谓是皇族李氏与诸世家门阀共治,边军与府军亦多有被渗透,李氏自然对其他家族防范甚深,禁军便是为此而设。 皇帝选拔京畿地区身家清白的良家子弟入伍,用最优秀的军官进行操练,配给最好的伙食及兵器,又给与丰厚的军饷,成军之后更是时常拉到边疆与敌军对战,从而练出了两支威震天下的军团。 它们便是国朝四大主力军团之二的神武军团和神策军团。 这两支军团的领兵都督乃是李氏皇朝的死忠,不过与杨家倒是并无私仇,今日也曾前来。 第九章 拜堂 正堂。 内阁次辅王元化笑着对大长老杨开放道:“今日参与这一对儿女的婚宴,老夫也不由想起了自己少年时娶亲的情景,那时的意气风发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杨开放一脸感慨之色:“是呀!今天见到这一对金童玉女,才惊觉自己已然不再年轻,岁月不饶人啊!” 众人闻言,看着在院中供桌前停下的那对新人,无论年华如何,都有些感慨。 年纪大的如内阁宰相杨息止左武卫大将军张发财,右武卫大将军郑成功、右骁卫大将军李长醉等人乃是感慨韶华易逝,容颜易老。虽然他们都能算得上功成名就,乃是中原大地历代以来有数的杰出人物。但是失去的青春却也找不回来。在即将到来的面前,人人都是平等的。 其中有那出自九大家族的文武大员,却是在此时不禁想起了杨家先祖杨过破碎虚空的往事。 若是我辈中人亦能若杨祖那般以武成仙,享永生不死之寿元,该是何等美事? 至于那些年轻人,他们便是**裸的羡慕和嫉妒了。 叶凌波生而神异,仙资绝代,容颜倾城,兼之习武天赋惊世骇俗,年纪轻轻便能够力挫江湖上第一流的好手,实乃国朝无数年轻子弟的梦中情人。 在他们看来,杨慎无论文采还是武动,均是平庸至极,若不是身为国公之尊,杨府家主,他哪有资格娶得叶凌波这等美娇娘? 这些年轻人怎么想,杨慎并不知道,此时的他正与叶凌波在院中的供桌前祭拜天地。 拜完天地后,杨慎带领叶凌波进入祠堂中,拜祭祖先。 杨慎与叶凌波对着杨氏先祖们的排位磕了三个头,便出了祠堂。 杨慎握着同心结,牵着叶凌波,带着这个将会与他相伴一生的女子,慢慢走入杨府正堂。 感受着周围人们或者嫉妒,或者关切,或者微笑欣慰的眼神和表情,他的心中,慢慢的被一种名叫“幸福”的感情充满。 这个正被他牵着走的女子,大楚王朝的天之骄女,从此便会成为他杨慎的妻子了吗? 从此以后,她便是他杨慎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穿越之前,杨慎只是一名高中学生,虽然有着父母在堂,但是还没有到结婚的年龄。 穿越之后,如今的他虽然再也没法得到父母的关爱,但上天始终待他不薄,他娶到了一位娇妻。 从此以后,即便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他也不再孤独。 随着司仪“新郎新娘齐登堂”的呼声,杨慎与叶凌波踏入了正堂之内。 正堂上方坐着的,乃是杨慎的大伯杨正刚与大伯母周梅。 杨慎出生的时候,母亲便因为难产而死亡,在他十四岁时,父亲也因急病而去世,故而“高堂”便由伯父伯母代替。 望着现在正面带欣慰的笑容看着自己的伯父,杨慎的心中并不认为他对自己怀有多少善意。 两年前杨慎的父亲死亡之后,杨慎继承家主之位的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在继承家主之位前,杨慎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他曾遭遇过两次暗杀。 而这两次刺杀居然都是来自于杨慎身边的亲近之人。 父亲死亡的数日之后,杨慎已然为父亲守孝完毕,他的心中悲痛实是难以排遣,故而外出到河边散心,身边仅仅带了一位从与杨慎一同长大的亲信常随。而且在这亲信常随的帮助下杨慎使了个手段,拜托了贴身保护他的宗师高手。 这常随乃是杨府家将之子,在杨慎散心时突然暴起发难,猝不及防的杨慎被他一击打成重伤,跌入河中。正是借着河水遮去了血腥味和诸般痕迹,杨慎才侥幸逃脱搜索,后又得人相救,终于不至于伤重而死。 等到杨慎处理好伤势而返回杨家之后方才发现,那长随已然不知所终,其父亦自刎而死。大长老虽然为此事大发雷霆,但是死无对证之下,也没法找到真凶。 这只是第一起暗杀。 三天之后,杨慎在庭院中喝伤药时因为心神不属而失手使得药碗掉落在地上,药碗破碎,药也洒了一地。几只蚂蚁爬到药液中却纷纷再无声息。杨慎见此,心中不由凉了半截。 而杨慎遇刺的那段时间,大伯杨正刚家族中极为活跃,堪称上串下跳,四处拉拢与串联,向诸位长老许下诸多好处。 这当然是为了杨家家主之位。 杨家身为国朝三大超级门阀之首,经历百年前宫廷惊天之变后,已然压倒忻郡文氏和当阳县长孙氏,甚至隐隐然已经超越仙州叶氏这等势力于国朝盘根错节的千年世家之首,成为了大楚除李氏皇族之外的第一家族。 杨家主人执掌的权力之大,超乎一般人想象,几乎仅次于帝王。 又有先祖杨过昔年飞仙之前,曾订立祖制,未免杨家家主即位时威望不足,为长老堂压制,杨家出现群龙无首,内耗不停的局面,杨氏家主在家族事上可一言而决,在事关杨族兴衰的大事中亦享有三分之一的决策权,其余三分之二为长老堂诸位长老平分。 杨祖的安排,保证了无论何时无论何人继位家主之位,家主都不至于沦为傀儡,能够有效避免家族内耗。 所以,家主的位置对于每一位杨家子孙都有着无以伦比的吸引力。 大伯杨正刚身为杨慎的亲叔叔,亦是他的爷爷,杨家上上任家主杨天龙的嫡子,具备与杨慎争夺家主之位的资格。 当时的情况是,杨慎若是死了,杨正刚便是家主之位唯一的继承人。 所以在现在的杨慎看来,大伯很有可能是那两场暗杀的幕后主使者。 他当然对杨正刚难以生起好感。 随着司仪“拜见高堂”的呼声,杨慎与叶凌波缓缓跪下,向着杨正刚两人磕了一个头。 司仪再唱:“夫妻对拜!” 杨慎与叶凌波起身后相对而立,跪下,缓缓将头磕下去。 随着两人的腰各自弯下,两人的头部相距越来越近,渐渐地,一股如兰似馨的淡雅香气逐渐传入杨慎鼻中,随着最终拜下,两人的额头亦隔着红盖头相触在一起。 杨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眼前的女孩儿在两人额头相处的刹那娇躯轻微的颤动了一下,知道她有些紧张,心中泛起浓浓的怜惜。 灵觉惊人的叶凌波清晰地捕捉到了杨慎心中的怜惜之情,唇边缓缓绽放出了一缕微笑。看来,这个比她还两岁的夫君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第十章 红烛燃 两人起身后,随着司仪最后一句“送入洞房”,在杨氏众多女眷的陪同下,杨慎便引着叶凌波进入杨府早已备好的洞房。 杨府的院落中则大开宴席,招待前来参与婚礼的宾客。杨慎刚刚将叶凌波送入洞房中,还没来得及与自己的娇妻多相处一会儿,便被这些女眷赶出洞房外,他得到院中去给还留在这里的宾客敬酒。 许多道贺的宾客在中午之前便来到杨府,此时此刻大多数人均已然散去,还留在这里的,均是与杨府亲近的“自己人”。身为杨家家主,这个场合他一定不容错过。 诸如内阁次辅王元化,右武卫大将军郑成功,户部右侍郎裴元庆等人,他们一直以来受到杨家多方拉拢,在朝中也与杨家人极为亲近。 他拱手弯腰对众人行了一礼:“诸位叔伯能于百忙之中能前来参与子的婚礼,子感激不尽。” 虽然他身份在众人之上,但是大多数人年纪做他爷爷足够有余,今天又是作为宾客前来向他道贺,他行这一礼理所应当。 杨慎接过侍卫递过来的一碗酒,举至胸前向众人示意,道:“为表谢意,子先干为敬。“ 众人纷纷连称不敢,同时亦饮尽杯中酒。 右武卫大将军郑成功呵呵笑道:“子,心里很着急吧。去吧,不用在这陪着我们这些老家伙,见新娘子去吧!” 众人会意,亦是哈哈大笑,分分道:“是呀,公爷赶紧见新娘子去,莫要让人家等急了。” 杨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多谢诸位叔伯体谅,既如此,子便失陪了。“ 众人纷纷摆手:“去吧,去吧。” 谁人没有年轻过呢?他们很体谅杨慎的心情。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杨慎现在心中,却只想把握住今晚的美好时光。 自杨慎睁开眼来,他便一直住在如今的院落里。 这里历代以来都是杨家家主的居所。 今晚,院落里铺上了鲜红的地毯,墙面上到处贴满了红色的“喜”字。 怀着迫不及待的心情走入洞房,他一眼见到了正端庄的坐在床上的叶凌波。 在红色烛光的映照下,她端坐的身姿给人一种朦胧而美好的感觉。 杨慎心中的**被浓浓的怜惜和感动所取代。 能娶到如此娇妻,上苍待他何其不薄。 用银挑子轻轻将红盖头挑起,映入眼眸的是一张风华绝代却又冷若霜雪的面庞,她的面颊上有着几许红晕,却给本是令人不敢亲近的她平添了一些诱惑。 鬼使神差的,杨慎嘻嘻笑道:“娘子,笑一个。”那模样,像极了调戏良家少女的无赖纨绔子。 叶凌波闻言,本本来清冷的形象顿时维持不住,凤眸鼓起,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一眼不仅没有任何杀伤力,反而给了杨慎莫大的勇气,他凑过脸去,竟然在叶凌波脸上吻了一口。 叶凌波“啊!”的一声娇呼,身子后仰,想要躲开他,却给杨慎一把搂住蛮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叶凌波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无奈之下,只能给他搂着。 杨慎“嘿嘿”笑了笑,柔声道:“娘子,咱们来喝合卺酒吧。”轻舒猿臂,将叶凌波抱起。 若不是听见他的话,叶凌波几乎便以为这子想做那事,她被杨慎抱至房间的桌子前,杨慎坐到凳子上,却仍不肯放开她,让她只能坐在他身上,使得她又羞又气。 本来以她远在杨慎之上的武道修为,若要反抗,杨慎岂能真令她无可奈何。只是洞房花烛之夜,他是自己的夫君,叶凌波兰心蕙质,知道此时得给他留几分颜面。此时若是打击了他,他心灰意冷之下,男儿自尊心必会大为受挫。 婚姻大事,叶凌波看得甚重。身为叶氏嫡女,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选择夫君的权利,她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便是她在成婚之后心翼翼的经营这段姻缘,使得自己能够得到幸福。 你给我等着,将来总有机会收拾你!叶凌波心中恨恨的想。 杨慎却浑然没有察觉到叶凌波心中的恼怒,犹自得意洋洋。他从桌上拿起一个瓠瓜葫芦,将之分为两半,自己留了一个,将另一半放入叶凌波的手中,面上再没了方才的轻浮之色,他庄重而温柔的道:“娘子,饮下这杯酒,从此这人世间风风雨雨中,为夫一定永远守护着你,不让你受一委屈。” 叶凌波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来这轻浮浪荡子,并不只是懂得调戏自己,这句话得也很中听嘛。 她虽然没有对杨慎露出笑脸,面色亦不禁缓和了几分,与他手臂交错,饮下了半瓠合卺酒。 待得合卺酒饮完,杨慎在叶凌波一声惊呼声中将其一把抱起,脸上露出猴急之色,几步便走到床边。 他将叶凌波放到喜塌上,左手袖袍一摆之下,灯盏被他袍袖间发出的劲力灭去,屋内变得漆黑一片。 杨慎俯身下来,温香软玉之间,他已不知人间何处…… 洞房之中,叶凌波与杨慎并肩而卧,她那清冷绝美的玉脸上仍残留着几许酡红,柳眉微蹙,即便在睡梦中,似乎仍然有着一些痛苦。 蓦然,一缕低回婉转的萧音传入叶凌波的耳内,惊醒了已然睡着的她。奇异的是,这萧音并没有惊动与她并肩而卧的杨慎,似是直接响彻在叶凌波的脑海中。 萧音似是自高山流水中传入人间,叶凌波心中一片空灵,她坐起身来,只着贴身衣的她美丽的不似来自人间,穿好衣物,迈步下床。 左腿刚刚落地,叶凌波忽然柳眉大皱,脸上浮现痛苦之色,她心中不由有气,伸出纤纤玉指在杨慎的额头上轻了一下,嗔了一声:“你这可恶的混蛋!” 她下手很有分寸,并没有惊醒杨慎。 叶凌波走出房门,顺着箫声的指引,来到距离杨慎的院不远处。那里,一位钟天地之灵秀的女子正持箫而立。 第十一章 玉箫仙子 她白衣如雪,青丝如瀑,持箫而立的身影仿佛自天边而来,自有一种空灵绝美的动人风韵。 女子含笑看着叶凌波走到她身前,柔声道:“为师不愿与那些俗人同处一室,故夜间才来祝福为师的好徒儿新婚之喜,凌波怪为师吗?” 叶凌波在这圣洁如仙的女子面前丝毫没有平日里冰山美人的姿态,她纵体入怀,撒娇道:“师傅能来,徒儿便很高兴哩!” 女子看着在自己面前尽显女儿娇态的徒儿,爱怜道:“为师没有打扰道好徒儿的洞房花烛吧?” 叶凌波在她怀里不依娇嗔道:“师傅!” 这女子便是叶凌波的师尊玉箫仙子萧女史。 她不似叶凌波般出身于王侯之家,少时便父母双亡,只与长兄为伴,后因资质惊人,被游走天下,偶然遇见她的当世奇人“怪叟”陈放收为衣钵弟子,授予内家上身武学。 她天资过人,随师尊陈放六年,便将其一身绝学学全,十六岁出道江湖之后,与同辈之中未尝一败。历时五年,她于二十一岁时将学自陈放的武学融会贯通,进军武道宗师之境。 她容颜绝世,气质若仙,行走江湖之时不知有多少俊彦少侠、门阀贵公子为之倾倒,就连当今叶氏家族的家主叶惊涛早年亦曾为之痴迷,疯狂追求过她。 国朝以武立国,时人对武道修行的重视已到无与伦比的地步。萧女史天资过人,又力压那时的年轻一辈所有高手,故叶家自上家主叶空明到诸位长老无人对叶惊涛追求萧女史有任何异议,他们甚至求之不得。 那时的萧女史早早便显示出了大宗师的潜力,时人看好她远在今日的成是非之上。成是非二十三岁仍然只是江湖上的一流好手,萧女史却在二十一岁之时便已成就宗师。叶家家主若能迎娶一位未来的大宗师,是任何联姻都比不了的。 叶家人没意见,萧女史却不曾对叶惊涛动情。 她自武道有成,进阶宗师之后,便悠游天下,忘情于山水之间,从不肯与任何人涉及男女之私,叶惊涛亦毫不例外。 她以天地为夫,足迹踏遍五湖四海,师法自然,终于于三十岁那年踏足大宗师之境,成为国朝数百年来最年轻的大宗师。 自从进入大宗师之境,她便踏上了与诸多前辈一样的道路,追寻人道的巅峰,踏足那大楚数百年来只有第一代荣国公杨过才达到过的天人至境。 但历时一载后她便发现,无论她如何修行,都无法在大宗师这一境界上前进一步。 至此她方惊觉,虽然自怪叟杨放收她为徒开始,她便居于高山深谷之中,人迹难至之处,后武功有亦曾成涉足江湖,但她生性淡泊,多为游戏人间,少与人有过多的牵扯,更不曾涉及于女子而言几乎无可逃脱的男女之情,无形中契合了太上忘情的天道至理,这亦是她能进军大宗师的根本原因。 但是这亦成了她想要更进一步的最大桎梏,太上忘情之道,亦需先得情而后方能忘情。她不曾遍历世事红尘,不曾参与人生诸多刻骨铭心的事,便无法得情而忘情,达至天人化生,无所挂碍的逍遥至境。 于是她重返红尘,收昔日故人之女叶凌波为徒,既是因为叶凌波武道天资惊才绝艳,犹在她当年之上,又有旁观叶凌波历经世事,从而感悟人生的目的。 她自己于大宗师之境后难以再进一步,叶凌波天资惊世骇俗,达到大宗师之境并不存在多少瓶颈可言,她实不愿这个平日里最疼爱与寄予厚望的女徒儿走上她当年的老路。故而即便叶凌波今次嫁人非己所愿,她亦不曾干涉。 否则以她当代大宗师的身份,若是执意阻拦,叶氏亦不得不好生考虑。 在她看来,如她这般一辈子始终一个人固然逍遥,但是毕竟少了许多喧闹与精彩。没有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终究无法看穿红尘世事,亦会失去攀升武道至境的资格。 更何况她亦不曾真对此事放任不管,她曾潜入杨府,暗自观察杨慎三日。 以她一身惊天动地的武道修为,自然没有任何人能察觉到她。 结果她尚算满意。 在她看来,杨慎此人虽然文不成武不就,但却不是什么纨绔子弟,生为门阀大族的家主,心地亦不算恶毒,虽然不算叶凌波的良配,但是对于她们这等当世最为出色的女儿家而言,想要找一个自己称心如意的夫君,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红颜薄命,佳人天妒,找一个才华普通而又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夫君,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她实一片苦心,却不曾对叶凌波言。 轻抚女徒儿那如云般的秀发,萧女史的语气有些感慨:“凌波,见到你终于有了归宿,为师宽心不少。今晚为你道贺之后,为师便要远去北疆,阻拦草原第一高手呼图山。” 叶凌波的语气中有着明显的担忧:“师傅,北疆又起战事了吗?” 萧女史微微头:“一月之前,草原左贤王固多尔领军二十万进犯我朝,兵分三路,分别进攻雁门,上国、阳城三城。草原大宗师呼图山随行,于两军阵前连斩我朝大将,边关局势危在旦夕,这一世为师不得不前往北疆的原因。若无人阻拦呼图山,边关三城必然挡不住突鹰的兵锋。届时,突鹰入寇之下,千千万万的中原百姓将会深受大难。男子被杀死,妇女与财务被掳掠,徒儿你无法想象,那将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到最后,萧女史那始终淡雅的玉面上流露出无穷的痛恨之色。 蒙元退入草原之后,去国号,改称自身为“突鹰”。 停顿了一会儿,似乎在平息心中的激荡情绪,她又柔声道:“凌波你随我十年,为师一生所学,皆已传授与你。待得此次匈鹰退兵之后,为师便要觅地隐居,探索武道更高境界。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好徒儿你多加保重!“ 教导叶凌波十载,见到她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女童成长为今日年轻一辈最为出色的女子,如今更是嫁为人妇,她的心中对于人生和武道有了许许多多的感悟。她有预感,困扰她多年的瓶颈已然不复存在。 叶凌波心中泛起浓浓的不舍,却知师尊亦不可能永远陪着自己,她紧紧拥住这个自己平生最敬重的长辈,孺慕的道:“您一定要常来看我!” 萧女史心中也有些舍不得这个聪慧懂事的徒儿,终狠狠心道:“为师去了。” 身形闪动之下,已然不见了踪影。 第十二章 家 萧女史离去后,叶凌波回到她与杨慎的洞房内,未曾惊动睡得和死猪一般的杨慎,悄然睡下。 清晨,杨慎悠悠醒来,微微转头向一边望去,却没有发现那本该在一旁的娇俏身影,不禁微微有些失望。 穿衣起身后,杨慎从内间步入房间外间。 古时大户人家的房间为了便于丫鬟于夜间随时伺候,故而一般分为内外两间,外间为丫鬟歇息的地方。 他的贴身侍女杨莲正立于外间守候。 杨莲本是守候在外,一直倾听着屋内的动静,想要在杨慎醒来后服侍他穿衣的。但是杨慎身为穿越者,并不习惯连穿衣这等举手之劳的事情都由丫鬟服侍,所以虽然凭借深厚的内家修为所带来的敏锐五官感受到杨莲的气息,却并没打算唤她进来。反而轻手轻脚,并不想惊动她,以免她进来后想要帮自己穿衣,自己却无法习惯,致彼此尴尬。 杨莲看到他从内间走出,脸上有些不安,她带着歉意道:“公子恕罪,莲儿照顾不周,竟未曾伺候公子穿衣。” 杨慎温言安慰道:“无妨。是为自己起床时动静太,怪不得你。“随即问道:“夫人呢?” 杨莲用手指向门外:“夫人很早便起床了,正在院中练剑呢!” 杨慎步出房门外。 杨慎的房门外甚是宽敞,在此间练武空间绰绰有余。 蓦然,一缕剑光似乎自天外飞来,寒光闪动间,已经来到杨慎眼前。 大惊之下,杨慎极快的一蹲,他几乎能够感觉到剑光贴着自己的头皮划过。 俄而,似有微风拂过颈项,杨慎心中寒意大盛,一招懒驴打滚,避过刺向脖颈的剑光。 还没等他看清这刺杀他的人是谁,剑光又至,福至心灵之下,他脱口而出:“娘子,为夫错了,这便认错。” 除了大宗师与当世最尖的几位宗师高手之外,无人有能耐到杨府行刺杀之事。 这些人的行踪备受天下关注,根本没有隐匿行藏的可能, 而这些人都有亲朋好友,他们故而不可能毫无顾忌的来刺杀杨家家主,从而与杨府结下死仇,为亲人带来灾祸。 因此这不断向自己出剑的人身份实不难猜测,除叶凌波外,无人既能随意出入杨府,又能力压武艺已达江湖二流的自己,且有着向他出手的可能。 剑尖抵在他额头上,叶凌波面无表情地道:”你何处错了?“ 杨慎作双手投降状,道:”为夫昨晚不该索求太过,以致贤妻不堪......“ 叶凌波“呸“了一声,还剑入鞘,却也不理他,自顾回房去了。 昨晚杨慎对她多番轻薄调笑,令她羞窘不已,洞房花烛之夜,她不好对他做什么。 今日起早之后,她本打算好生教训一番这混蛋,不料这家伙脸皮厚至难以想象的地步,不仅没有能够成功教训他,反是自己又遭他轻薄调笑,只好不睬他。 杨慎不理会叶凌波的白眼儿,厚着脸皮跟上她,握住她的手:“凌波,我父母已然去世。杨府之中,大长老待我最好,他亦是我最为尊敬的长辈,咱们今天得去给他老人家敬茶。” 叶凌波纵然生性再清冷,亦被他的无赖模样弄得毫无办法,没好气道:“走吧!” 杨慎与叶凌波来到大长老杨开放的住处。 杨开放身为杨家大长老,在长老堂中身居首位,堪称位高权重,院落占地广大,奇花异草缀其中,清幽雅致。 他在国朝大都督府任右都督一职,平日里上午都会去大都督府办公。 今日他似早就料到杨慎与叶凌波会到来般,并未前往都督府公干,正自正襟危坐于大厅之内,见到两人,脸上露出一丝带着欢喜的笑容:“家主今晨能够第一个来到老头子这里,我很是高兴。” 他看着叶凌波,这位家主夫人样貌过人又仪态端庄,武道资质享誉天下,他对她十分满意,呵呵一笑:“夫人,家主是老头子我看着长大,他在外虽然没什么大名声,但心地不坏,为人稳重。若是有令您不开心的时候,请望您多多谅解。” 叶凌波闻听杨开放杨慎为人稳重,心里大是不以为然,这子在自己面前嬉皮笑脸,百般调戏,哪有半分稳重模样。只是她自然不可能对着大长老出儿女的私密事,只得应道:“长老言重了,出嫁从夫,凌波不会轻易与夫君置气。” 大长老哈哈笑道:“若真有那一日,夫人可来寻老夫,虽然他是家主,但是老夫身为长辈,还是能够教训教训他的。” 叶凌波应了一声“是”便不再话。 杨慎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温馨。 这样的一幕,不正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么? 有一个美丽的妻子,一个关心他的长辈,在这陌生的异世界,他的心终于能够完全安定下来。 他之所以对娶叶凌波为妻如此执着,并不完全是因为她美绝人寰,武道修为力压世间年轻一辈,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还有很重要的另一部分原因。 突然离开自己那生活了十几年的熟悉世界而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的心中其实是非常不安定的。 他始终有一种感觉,他在做梦,做一个足以以假乱真,令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梦。而自己的身份,身边的一切,都是不真实的。 但是现在不同了,洞房花烛之后,感受着娇妻叶凌波对自己有着几许羞恼、几许眷恋的细腻心思,感受到大长老对他发自内心的关怀,他真真切切的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虽然这一世的父母已然不在,但是如今的自己已经成婚,有了娇妻在旁。自己,再也不是孤身一人。 叶凌波从一旁的仆役手上接过茶盏,恭恭敬敬的递到杨开放身前:“三爷爷,凌波请您喝茶。” “好、好!”杨开放心怀大慰:“好孩子,真是好孩子!” 他高兴的朝叶凌波道:“孩子,今天三爷爷与你第一次见面,我有一件好东西送给你。” 杨开放吩咐身边的仆役:“将我书房中的那个紫檀木盒拿来。” 仆役随即领命而去。 第十三章 莫邪神剑 不一会儿,仆役返身而回,手中抱着长达两米的长方形盒子。 这盒子通体以紫檀木这等名贵无比的木料打造而成,仅此一项,便可知盒中之物是何等贵不可言。 杨慎与叶凌波亦不由起了好奇之心。 杨开放从仆人手中接过宝盒,打开,映入众人眼眸的是一把长剑。 剑鞘朴实无华,剑柄亦无甚出奇之处。从外观看,着实无法看出这剑到底有着什么不凡的地方。 杨开放将剑从盒中取出,左手托住剑鞘,右手握住剑柄,慢慢将剑从鞘中拔出。 随着剑身缓缓离开剑鞘,一抹蓝光慢慢充斥着几人的视野,及至宝剑完全脱离剑鞘,蓝光始而大盛,再慢慢消弭无踪。 见此异象,杨慎两人终确信,这乃是一把世间难寻的神兵利器。 这时,叶凌波缓缓念道:“莫邪神剑。” 杨慎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惊,凝神观察,终于在靠近剑尖的部位发现了两个细如蚊蝇的字。 正是“莫邪” 杨开放将宝剑插回剑鞘中,再将其递于叶凌波身前:“好孩子,收下它吧。” 叶凌波缓缓屈膝,向着杨开放行礼道:”三爷爷,这份礼物太贵重了,凌波不能收。“ 神剑”莫邪“,相传为上古年间莫邪夫人所筑,传莫邪夫人少女时期便为天下间有数的铸剑大师,后与一男子相恋,却惨遭背叛,因情而伤,痛恨悲愤难以排遣之下,以十日十夜之功,铸神剑莫邪。 传莫邪夫人将自己对那男子的深切痛恨与满腔悲伤无助尽数倾泻于她所铸造的宝剑内,剑成之日,鬼哭神嚎。莫邪夫人亦由于心血耗尽,力竭而亡。 此剑后来流传至世间,若有男子得到并佩戴使用,则往往家宅不宁,妻子好妒,宠妾灭妻,最终落得妻离子散的下场,堪比世间最凄惨的诅咒。 若由女子使用,则结果往往恰恰相反,嫁得如意郎君,夫妻和谐,儿孙满堂,幸福美满一生,堪比这世上最完美的祝福。兼之这柄剑本身亦是世间难寻的神兵利器,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只是等闲,最可贵的是,持有它的人能以之增幅自身剑气的威能,与剑道高手有莫大作用,故而它实是世间的女剑手梦寐以求的武器。 若由叶凌波这等江湖上第一流的女剑手使用,她甚至可仗之与武道宗师交手而从容而退。 仙州叶氏源远流长,传承千年,身为家主嫡女,叶凌波从到大什么宝物没有见过?但是堪与这柄剑相比的,亦不过只有寥寥两三件而已,那些都堪称叶家镇族之宝。 是以叶凌波才会出言拒绝。 杨开放见叶凌波出言拒绝,心中很不高兴:“长者赐,不敢辞,这是老夫与你的见面礼。” 他对杨慎吹胡子瞪眼睛:“你媳妇不肯收老头儿的礼物,莫不是看不起老夫?” 杨慎不由苦笑,老孩、老孩,他老人家年纪越大,脾气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杨慎对老人家一直极为感激。他从前身的记忆中得知,当初他与大伯都有继承家主之位的资格。但是他由于年纪幼,实际上一直处于下风,正是由于大长老一力支持,凭借他在长老堂诸位长老心中莫大的威望,他杨慎才最终得以登临家主之位。 而大长老一生无后,加之年龄太大,他亦不可能再有什么私心。 故而只要能让他老人家开心,无论他想做什么,杨慎都会全力支持。 而此举对叶凌波确有着极大地好处。 正待他想要向叶凌波使个眼色示意她接下的时候,叶凌波已然上前一步,从杨开放手中接过莫邪宝剑,微微一笑:“既然三爷爷厚爱,凌波便受之无愧了!” 杨开放喜悦的开怀大笑:‘好,率直懂礼,果然是好孩子!“ 他又转而柔声对杨慎道:“今天见到你们这两个好孩儿,实是老头儿这几十年来最开心快乐的一天。时候不早了,你们且去吧。” 杨慎与叶凌波行礼而退,回到杨慎的院。 是院,其实院中亭台楼阁足有数十。只是因为京城乃天下权贵富人聚集之所,故而占地不大而已。若是在清州这杨家主宅所在,仅仅家主居所占地便有数十亩。其富丽堂皇之处,更不是杨家在京城的住处可以比拟。 杨慎不待叶凌波想要离去,便上前一把搂住她的纤腰:“媳妇,再将宝剑拿出来看看呗,刚才为夫未曾看过瘾。” 叶凌波又被他轻薄,心中生恼。虽然已经做了夫妻,她仍不是太习惯他的亲近,看了杨慎一眼:“真想再看看?” 杨慎鸡啄米一样头。 其实他对剑虽然亦有兴趣,但是对人的兴趣则更大,这般做不过是借故与这娇妻多加亲近而已。 叶凌波淡淡道:“你放开我,我展示与你看。” 杨慎只得依依不舍得将搂着她腰的手拿开。 叶凌波大开紫檀木盒,拿出莫邪,便往杨慎身上一丢:“你自己留着慢慢看吧。” 罢转身往房中而去。 杨慎苦笑一声,却厚脸皮的依然跟了上去。 叶凌波进入房中,见他依然不肯离去,不由面带不愉之色:“你不是想看莫邪剑嘛,怎么不看了?” 杨慎嬉笑道:“看宝剑是假,看媳妇是真。” 叶凌波给他的无赖样弄得没了脾气:“你身为杨家家主,就没事情可做吗?” 杨慎嘿嘿一笑:“平日里自然是有事情做的,不过我与娘子你刚刚成亲,现在自然是陪着你最为重要。” 着将莫邪神剑双手递上:“这把剑对于男子来太过不祥,娘子还是将它收好为好。” 叶凌波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爱看便看吧。” 她接过莫邪,将其置于几案上,来到床边,褪去鞋子,盘坐在床上,竟然就这么打坐修行起来。 杨慎见她不理会自己,也不以为意,叶凌波打坐修行,他便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支撑着下巴,就这么定定看着她。 第十四章 书房 叶凌波并不知道,她对于杨慎的意义并不仅仅是一位千娇百媚妻子,正因为她的存在,他才感到自己并不是无根浮萍。 杨府之主的地位虽然显赫,杨慎却并不能从中获得任何慰藉。虽然身上担负着一族重担,但这并不能给原先在华夏国只是一个人物的杨慎任何真实感。只有叶凌波的存在才让他意识到,他杨慎是叶凌波的丈夫,要保护呵护她一辈子,不离不弃。他是一家之主,是有家的人。 这个世界是真实的 就这么痴痴的望着叶凌波,他只觉百看不厌。 叶凌波缓缓从打坐中醒来。 她晋入江湖上第一流高手的境界尚不算太长时间,距离万法贯通的宗师境界尚有很远的距离,故平日里打坐修行多是积累内家真气。 见到杨慎仍然没有离开,一直守候着她,她的心中不禁微微有些甜意。 无论他是真心喜欢自己也好,还是贪恋自己的美色也罢,能够在自己修行时什么都不做而专心守候一旁,她心中都很开心。 破天荒的,她那平日里清冷如霜的玉脸对杨慎流露出一抹笑容:“你有什么事情要做?我陪你去。' 由此可见,她虽然于武道一途上天资绝代,平日里又聪慧无双,在男女情事上却也并不比寻常女孩强上多少,既然已经认命,接纳了杨慎为自己夫君,便在无形之中大大降低了对杨慎的要求,好哄的很。 若是杨慎如同华夏国男子追求女孩儿一般追求叶凌波,虽然他家世不凡,但由于其他条件太过普通,甚至与叶凌波差距宛若云泥,成功地可能性几乎没有。 这万恶的没有电灯电视更没有电脑的旧社会,在杨慎心中,居然也有了一可取之处。 叶凌波本是艳绝人间,只是平日里一副冷若冰山的模样,然人难以亲近。如今一笑之下,百媚横生,杨慎大有心醉神迷之感。 叶凌波对他而笑,杨慎乐得几乎想要一蹦三尺高,幸好他知道绝不可如此,否则必然会令得她受窘而不高兴。 他走到叶凌波身前,牵起她的手:“走,娘子,为夫带你前往书房。” 叶凌波被杨慎牵住玉手,已然开始习惯于杨慎的一些亲近动作的她并没挣扎,也知挣扎也无效,故而便由着他了。她与杨慎行走在院中道上,感受着四周若隐若现的一些强横气息,也不由为杨家的实力而感到惊心。 身前身后虽然看似空无一人,但是叶凌波生而神异,灵觉感知大异常人,纵使是宗师境界的存在亦未必比得上。这一路慢慢行来,她便已经感知到九道强度不一的气息,其中三道几乎不在自己之下,应该在世间均不是无名之辈,剩余六人也有着江湖上二流好手的实力。 更令她震撼的是,她那超人一等的灵觉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目光,正注视着她与杨慎二人身周。 这道目光的主人考虑得甚为周到,既不会漏掉杨慎身旁的任何异样,又丝毫不会为杨慎察觉而影响到他的正常生活。 能够给她这等似有还无感觉的,只有宗师之境的大高手。 这等存在,在叶家亦不过十指之数。 不过,以杨慎的身份,确也值得这等高手贴身保护。 不一会儿,两人便来到了书房外。 一条青石台阶从脚下延伸到书房门口。 书房建设得极为清幽雅致。 周围青松翠柏,古朴而生趣盎然,奇花异草缀其中,幽香阵阵。书房除了正门之外,三面墙壁皆爬满藤曼。 更有一个池塘建在一旁,池中养有十几条锦鲤。这一来可以用来清洗砚台,二来亦可以使得书房主人在身心疲惫时观赏锦鲤的活泼生机,缓解疲惫,放松身心。 就杨慎所知,原先的杨慎自父亲死亡后因常感孤独寂寞,故而时常在这里对着池中的锦鲤发呆。 房门前有两个身姿挺拔的护卫镇守在此,只看两人神气充足,呼吸绵长便可知,两人实乃江湖上不可多得的好手,起码已经迈入二流之境。他们见到杨慎与叶凌波到来,躬身行礼道:“见过家主、夫人。” 杨慎微微头。 数百年前中原大地夷狄当道,他们人数相比华族而言太过稀少,故而十分恐惧华族人会不堪欺压而反抗他们。于是在中原大地大兴跪礼,使华族人的膝盖弯折的太过容易,他们时时刻刻被夷狄提醒着自己生而低贱,低人一等。 华族人精神被夷狄奴隶,夷狄们再施以高压政策,终得统治中原大地一百五十年。 大楚太祖李云龙横扫天下,一统九州之后全面废除了跪礼制度,下级对待上级包括帝王在内均只需弯腰即可。 这亦是两名护卫不行跪礼的原因。 作为来自后世的崇尚个性自由的穿越者,虽然与李氏皇族有怨,他对李氏太祖的这项政策依然举双手赞成。 顺着青石砌成的台阶,杨慎与叶凌波来到房门前,轻轻推开,他与叶凌波走了进去。 由于在这个世界最初醒来时便要进行与叶凌波的婚礼,故而这亦是杨慎首次来到书房之中。 书房很明净,面积并不大,摆设也比较简单。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香炉以及一个装满各类书籍的书橱,四周的墙壁上悬挂了历代名家的几幅字画,书桌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与密密麻麻等待处理的文件。另外,房间的角落里还有着一张木制床榻,以供家主偶尔休憩之用。这便是整个书房的大致装设。 随手从书橱角落里拿起一根线香,将之放入香炉中燃,杨慎笑了笑,对叶凌波道:“娘子,为夫便要在此处处理家族事务,你若是觉得闷,可在一旁选择感兴趣的书看一看。” 叶凌波微微头,有些诧异的看了杨慎一眼。杨慎不再一副嬉皮笑脸的无赖模样,叶凌波还是很满意的。 她走到书橱旁,随手拿起一本,专注的阅读起来。 杨慎则走到书桌正中的椅子上坐下,开始处理家族事务。 第十五章 家族事(上) 家族事务,可谓千头万绪。 书桌上密密麻麻的文件,皆是在昨晚由大长老处转到他书房中等待他处理。 大长老在将文件转到他书房之前,都已将文件批阅过,均写上了他自己的意见。 若是他今天没有进行处理,则将杨府侍卫们便会在明日将它们发还给写下这些文件的杨府子弟或者依附于杨府的众多文武官员,他们自然会依照大长老的意见进行执行。 缓缓拿起最上面一张便笺,杨慎仔细阅读起来。 这是一位依附于杨家的军中将领请示杨家关于如何对待其他家族拉拢的文件。 这位将领属于杨氏势力的边缘人物,平日里与杨家往来极少,几乎无人会认为他是杨家人,故而近日会受到三大门阀之一的拉拢,他不知如何应对方为妥当,于是上书请示杨家。 杨慎的批阅很简单:委婉拒绝。 忠心是经不起考验的。 杨家并未在这个将领投入太多,他的能力只是一般,并不值得杨府精心培养。 这个将领现在依然忠诚于杨家,并不代表他会永远对杨家忠心。被长孙家拉拢久了,他或许便会觉得长孙氏对他甚为看中,远不是杨家对他的态度可比。若是长孙氏愿意对他付出超过杨府给与的待遇,不定他便秘密投靠长孙氏了。 故而防微杜渐,杨慎便在一开始就要断绝这种可能。 他淡淡开口道:“暗卫何在?” 一个淡淡的身影似乎从杨慎的影子中飘了出来:“请主上吩咐。“ 叶凌波抬起头来,看了这人一眼,然后重新沉浸入书本之中。 这人便是她适才感应到的那六道气息中的一道,以她超人一等的灵觉,自然早就清晰地感应到他先他们一步来到了书房中,只是没有揭破罢了。 杨慎将便笺递到这人手中:“派人关注一下,若其人有异心滋生,报上来。” 这人应了一声是,将便笺接到手中,身形一晃之下已然消失不见。 对于这等家族外围成员,因为杨家对他们投入太少,他们也并不知晓杨家的秘密,故而虽然杨家不愿意见到他们背叛,会在一定程度上防止这种事发生,但是他们真要背弃杨家,也不值得杨家对此大动干戈,更不会派人去刺杀他们。多是将他们的行为在心中记上本本,或者作为一步闲棋,将来或许可以以之阴一把长孙氏,或者日后有比较好的机会,会顺手处理掉。 杨慎对叶凌波道:“夫人,刚才出现的人,乃是在我杨家被称之为暗卫的首领,打听消息,做一些阴私之事的便是他们。” 叶凌波头:“我明白,这种人叶家也有。” 杨慎微笑道:“嗯,夫人不知,他们做的事还有很多,待我慢慢给你听。” 关于“暗卫”之事,他向叶凌波娓娓道来。 刺探消息。行一些诸如散布谣言,暗杀等阴私之事只是最基本的。 杨家会不间断的记住一些他们认为有发展前途的贫寒士子,这些人或许便有一些人将来成就及其不凡,当今杨家的一些核心力量便来自于此。 做这类事情的便是暗卫中“暗助”部,他们分布于五湖四海,成员经常在各地轮换,眼光值得信任,经他们资助的人即便不能大富大贵,往往也能够在某一领域有所建树,将来对杨家亦会不无助益。 除此之外,他们亦会不计得失的资助一些极其贫困的普通百姓,与他们接下一个善缘。 杨家每年都会在各地收集一些被家人遗弃的孤儿,杨府会将这些孤儿寄养在那些受过他们帮助的普通百姓家中。 这些孤儿会有杨府支付他们成长的费用,待得他们成长到五六岁时,会有当地的杨家人以学堂的名义集中起来共同培养,向他们灌输杨府对他们恩德,在他们幼时便被埋下忠于杨府的种子。 长大后的他们,往往都是杨府的死忠。又由于他们身份隐秘,不易被人察觉与杨家的联系,故而许多杨家想做却并不方便做的事情由他们去做便毫无隐患。 在朝堂,在军中,在商场上,这些人是杨家隐藏在暗中的最大实力,他们对杨家的助益极大。 叶凌波听完杨慎的叙,“哦”了一声,脑袋轻轻摇摆着,那模样十分可爱。 杨慎直愣愣盯着她,叶凌波才意识到自己这模样有多么诱人,微嗔道:“做你的事去!” 杨慎嘿嘿一笑,重新看文件去了。 叶凌波知道,杨家的暗卫力量若是暴露于皇室和其他家族眼前,对杨家必然是重大打击。 那些家族根本不必知道暗卫的具体人员都有那些,他们甚至只要知道暗助部的存在,知道杨家在朝中与军中隐藏着的那些曾今的孤儿所代表的杨氏隐藏实力,循着这些年杨家与这些人在军政两方共同联手所留下的蛛丝马迹,必然能够给杨家重重一击。 对于杨慎肯将杨家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自己,叶凌波心中很开心。 她又怎能知道,她在杨慎的心中,地位犹在杨家之上。 有她在的地方,才有“家”的存在。 没有叶凌波这位妻子在身边,即便身为杨家这超级门阀的家主,手握滔天权柄,对于他这样一个迷失在异乡的穿越者而言,又有何意义? 这些送来的文件,大致可分为朝堂、军队,商业以及家族内部事务。 杨家培养的能够进入朝堂的子弟,但凡能够站稳脚跟的,基本能够处理好自己的事。他们送上来的文件也是以汇报居多。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今日与哪些官员结交,都了些什么,凡是他们认为有价值的发生在身周的事他们都会向杨府汇报。 当然,若是遇到他们自身实在解决不了的麻烦,他们也会选择向杨府求助。例如他想要与别人争夺谋一官职,这时便需要杨家之助了。 这是因为当今的大楚朝堂上,文官将领之位几乎都为世家门阀所把持,平民子弟几乎没有进身之阶,这也使得社会上平民与贵族阶层的矛盾越来越大。当然,只要百姓们还能活下去,他们并不会揭竿而起。 第十六章 家族事(中) 依附杨氏的官员想要与别人竞争,杨家也必然要从中发力。 朝堂与军队中的职位之争,这些年来已经渐渐演变为了门阀世家之间的角力。 李氏皇族虽然对这一现象极其忧虑,亦曾采取多种措施想要改变,却均都无济于事。 大楚自开国以来,世家门阀的实力便极为强大,太祖李云龙高瞻远瞩,知晓门阀世家的祸患,在开国之初亦曾采取了一些手段,想要简抜寒门士子来对抗世家,但是往往受到提拔的寒门子弟立即便会受到高门大族的拉拢,从而转投世家怀抱,太祖李云龙对此亦无可奈何。 太祖虽然英明神武,威望亦是极高,但也无法对门阀世家施以辣手。 在太祖李云龙夺取天下的过程中,六大世家着实发挥了无以估量的作用。在太祖起兵的前期,李云龙只是那时的诸多反抗的蒙元起义军中的一支。他手中既没有太多的粮草,也没有锋利的武器,手下只有一群拿着锄头嗷嗷待哺的农民军,更不用谈什么文臣武将,当时的他身边只有杨家太祖杨过相助。 数百年之前,在元蒙朝廷的打压之下,盘踞大陆近千年之久的六大世家奄奄一息,他们为了家族能够继续传承下去,决定扶持起义军,覆灭元朝。 叶家先祖叶萧然在与包括李云龙在内的诸多义军首领接触之后,经过深思熟虑,终于决定扶持当时势力尚且弱,并不为时人所看好的太祖,举六大世家之力为李云龙所用。 他们派遣族中诸多子弟到太祖帐下为官,为太祖提供娘草,并且花费重金为太祖购置军械。,正是因为他们的相助,李云龙才能够渡过起兵初期那段困难的时光,在元蒙朝廷的剿灭下顽强的生存下来,并逐步奠定称了霸天下的根基。若没有六大世家相助,他恐怕早已败亡,与当时的诸多起义军首领一样,其兴也勃,其亡也忽。 而随着太祖势力的越来越强,因为太祖帐下的文官们十之六七都是由六大世家提供,他们也随之水涨船高,在世间的触角越来越深。在太祖一统天下之后,他们已然将自己与楚国的朝堂政事和民间经济完全结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庞大的怪物。 太祖定鼎以前,是离不开他们。待到定鼎之后,太祖意识到他们的危害,想要向他们下刀时才发现,他们动不得了。 动了他们,朝堂会瘫痪,天下各州各郡县的事务没法处理;动了他们,天下间的商人十去**,民间商业会崩溃,老百姓的东西卖不出去,民生会出大问题。 又因为世家们虽然手伸得很长,但是在叶氏先祖叶萧然的约束下,他们又很克制,几乎不曾将手伸进军队中去,这便无法使得皇帝成为他们的傀儡,令得太祖李云龙兴不起与他们鱼死网破的心思。 无奈之下,在扶持贫寒士子的举动宣告失败之后,太祖李云龙扶植起了军方以弘农杨氏为首的军阀贵族集团,由他们与以六大世家为首的天下世家门打擂台。 虽然这亦是饮鸩止渴,但是采取平衡策略,双方争斗,李氏居中调停,门阀们与世家们都要讨好皇帝,大权仍然掌握在帝王手中,总比一家独大对李氏江山更为有利。 只是这些年来,世家门阀的胃口越来越大,几乎依然无法遏制。 杨慎自然也清楚这些,但是他亦是这一现象的受益者,先天立场早定,却也无法什么。 他翻看着书桌上的的便笺,发现其中有些是官员们送来的他们知道的一些同僚的黑材料。 比如他手中的便笺,上面便写着,兵部某位主管军饷发放的侍郎今年的吃相太难看,将发给府兵的军饷贪墨了四成之多。 国朝鼎力数百年,矛盾深重,国力日衰,贪腐成风,官员们吃兵饷,将领们喝兵血的现象已然极为严重。 无过一般而言,官员的将领们虽然贪婪,仍然还会给下面的兵熊熊们一活路。 朝廷下放给官兵们的军饷,兵部的上下官员们一般会拿两成,下放到州郡之后,州郡官员们包括将领在内会拿四成,剩余的四成才会下发到大兵们手中。 虽然这钱会令得当兵的连全家的温饱都不能保证,但是起码饿不死他们。 然而兵部的这位侍郎大爷这次一下克扣了二成之多,这便会使得士兵们完全无法养家糊口,甚至连活下去都成问题,弄不好会出乱子。 当然,之所以这位侍郎大爷有胆子这么做,乃是由于他将其中的大半都拿来上下打,使得上至兵部尚书,下至州郡官员,皆对其所为视而不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会为他进行掩护。 这年头,谁会同银子过不去呢? 什么,有人会将事情捅出来?别逗了,这些人数目太大,牵涉的势力太广,即便有人不怕死,想要做李氏皇族的死忠将事情暴露在日光下,死的也绝不是这些人。 而皇族李氏也绝不会对此等事情一无所知,毕竟这等事牵连太广,根本瞒不过有心人,只是因为这些人身后站着无数世家门阀,甚至连宗室王公也多有参与其中,即便贵为帝王,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至于那些没饭吃的大头兵们想要造反?呵呵,这些往日里只能用来种田的家伙,今年怕是连拿锄头的力气都没有,不可能翻起大浪来。 国朝腐化到了这等地步,杨慎亦不由为之唏嘘不已。 当然,他身为杨氏家主,是没有立场去痛恨鄙夷那些腐化楚国的官员们的,甚至连悲天悯人的资格都没有。因为身为当世九大家族之一,他老杨家在国朝腐化的过程中绝对是出了大力的。 身为穿越者的杨慎很清楚,随着统治阶级的不断腐化,农民们没饭吃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大楚已然危若累卵,改朝换代就在眼前。 他穿越到这个时代,不可能安安稳稳的逍遥一辈子。 第十七章 家族事(下) 在即将到来的风起云涌的大时代里,他只能选择不断前行。 家族的命运,叶凌波的命运,皆系于他一身。 为了杨家不被大时代的洪流淹没,为了叶凌波将来能够幸福快乐。他必须带领杨家走上时代的巅峰。 杨家在朝堂与军队方面的事务,总的来并无太多需要他操心的。 杨家有人进入朝堂,有人进入军队,也需要有人经商,为家族赚取财富。 杨家共有九房,大房为家主一脉,是为家族嫡系,杨慎与大伯杨正刚所在的便是大房。 九房子孙,人多了在内部利益上难免就会有些争执。 杨府很大,家大业也大。杨府在国朝显赫数百年,族中产业遍及五湖四海。 杨府的产业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族中的公产,一部分是各房的私产。 公产自然完全由杨慎这个族长与长老堂诸位长老们商议之后分配,杨慎本人有一锤定音的权利。 至于各房私产,是私产,但是由于各房在外都是打着杨家的名号行事,谁也不曾净身出户,离开杨府单独过活,故而这些产业并不完全属于各房自己,只是经营方面其余各房并不插手,每年仍需将利润的五成上交到公中。 公中的诸多产业,自然都是由杨家族中各房子弟来经营,从掌柜到伙计,大部分都是杨家自己人。 这些职位都是有油水的。 都是能捞钱的差事啊! 一般而言,只要上任的掌柜与伙计们做得并不过分,家主与诸位长老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都是族中子弟,想要要求他们清廉如水,那是不可能的。家主在这方面太严厉了,也会被族中老人们戳脊梁骨,成苛待族人。 故而这些职位但有空缺,往往便人人争抢。 伙计们的认命,杨慎不会插手,往往都是掌柜们自己任命。 身为家主,杨慎便需要好生考虑空缺的掌柜的人选。 但凡县一级店铺的掌柜人选,都需由杨家州一级的大掌柜将合适的人选上报后,经杨慎同意后方可接任。 州一级的大掌柜则由杨慎与诸位长老商议后直接任命。 优先考虑的,自然是为家族立下大功的。 例如若是有某位县城掌柜在任上的销售业绩非常好,惊动了家主与诸位长老,将来有郡一级的掌柜位置空缺时,心中有数的杨慎自然会优先考虑由他上。 其次,杨慎会将九房的利益都纳入考量,除了大房嫡系之外,其余八房的势力杨慎都会照顾到,以免族中有人家主对待他们并不公平。 当然,若是有家族长辈找他项,想为子侄辈谋一份好差事,出于对长辈的尊重,他也不大好置之不理。 家族内部,也并不会没有矛盾。族人们为了朝堂军队中的一个官职、一些田地、家族产业的掌柜甚至伙计人选等相争乃至起冲突乃是常有的事,家主都需要过问。 杨家存世已有数百年,内部自然也有腐化现象。幸得杨氏历任家主均是英明过人的一代人杰,都曾花费大工夫治理此事。 暗堂的存在最初便是为此而设。 国朝鼎立二十年后,那时的杨家还未有今日的盛况,族中人口加上仆役家将更只有数百人,一次偶然的机会,杨家先祖杨过发现,族中子弟罗用公款,族中产业的掌柜们损公肥私的现象较为严重。为了避免杨家人腐化堕落太快,杨氏子孙尽成纨绔子弟,家族产业在他们上下其手之下被败光,他设立了最初的暗部,用来监视掌握那些外出为官,从政,经商的族人们的动向。 先祖杨过包括之后的历任家主,对于那些将损公肥私之事进行的太过分的人处罚十分严厉,轻则剥夺全部财产,重则逐出杨家,没收产业,任其自生自灭。 正是在这种严格的监督制度下,杨家才能在国朝鼎立数百年之久,至今仍有欣欣向荣之势。 虽然也不可避免的存在腐化现象,但是杨家整体氛围仍然尚可。 暗部成立之后,在之后的数百年中逐步发展,增添了许多功能,不仅针对家族内部人员,也开始监视敌对势力的动向。 杨家在皇宫中埋下诸多暗子,监视帝王的动向,在李氏诸多执掌兵权的将军们亦曾身边布下棋子,包括其余世家门阀,杨家在诸多家族中都布置有暗子存在,这些人在平日里都只负责传递消息,关键时刻,他们却能成为杨家与对方的联络人,甚至成为刺客。 暗部在青楼楚馆,赌坊,酒楼等人流往来之处也会布置探子,打听消息。再后来又开始做慈善事业,资助读书人,收养孤儿等。 整个暗部,从建立之初只针对杨家内部的一个部门逐渐渐发展成杨家在整个大楚境内举足轻重的一方力量。 历代以来,暗部均有家主与大长老共同执掌,家主为主,大长老为辅。 当然,暗部的琐事都由暗卫大统领杨继风做主,大长老主要起监管作用,家主则是主要抓住暗部中大头目的任命权,也通常只与这些人接触交流。 整个上午,杨慎便在书房中处理手中的事务,遇见有趣的事情,他也会拿出来与叶凌波分享,偶尔看到她露出笑容,杨慎便觉得很开心。 遇到自己拿不定主意的事,杨慎也会与叶凌波进行讨论。 叶凌波不仅在武道上天资非凡,她生于仙州叶氏这等传承超过千年的大家族,见识亦是非同凡响。加上她天资聪慧,在许多事情上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给与了杨慎很多启发和帮助。 叶凌波一直在一旁看书,她性格清冷安静,又是好学之人,八岁之时便几有状元之才,对着书本,可谓丝毫不觉枯燥 这时,杨慎拿起手中的一张便笺,略微看了看,不由脸色微变,轻轻“咦”了一声。 叶凌波视线从手中的书本上收回,抬起头来:“怎么了?” 杨慎将便笺递给她,脸上神色阴晴不定:“你看一看。” 第十八章 土浑使节 叶凌波看了看,发现纸条上写了这样一则消息。 土浑国秘密遣使入京,已然见到天子李世民,想要向楚国称臣,并派遣使节向国朝纳贡。 土浑国乃是东北高原上崛起已然百年之久的民族,同杨家祖宅所在的清州接壤。 高原穷困,他们每年都会派兵到清州劫掠,天长日久之下,杨家与他们在沙场上死亡的二郎均不计其数,双方已然结成了死仇。 所以他们根本不敢大张旗鼓的从边境过清州进入京师,否则只怕他们刚到边境便已然被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杨家人砍了脑袋。老杨家可不会理会他是否要朝见天子,天子的名号在清州根本不用。 杨家与土浑的边境虽然防范森严,但是仅仅一两个人想要偷渡过去还是能够办到的,因此,土浑才有觐见李世民的机会。 叶凌波见杨慎的脸色不是很好看,问道:“相公,你很担心吗?” 叶凌波的一声“相公”喜得杨慎心花怒放,什么烦恼也不翼而飞。自昨夜之后,杨慎还是首次称呼他相公。由此可见,她心中确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她的夫君。 他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叶凌波的身边,轻轻将她的娇躯揽入怀里,柔声道:“正因为猜不透土浑的目的,为夫才会担心。土浑人生性彪悍,极不好惹,又与我杨家仇深似海。他们狼子野心,此次觐见李世民,绝不会仅仅为了称臣朝贡这么简单,必然有着其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叶凌波任由杨慎握着自己的玉手:“那你准备怎么办?” 杨慎懊恼道:“如今已经迟了,在满朝文武的注视下,我杨家已经不适合再有任何针对那使节的动作。李世民若是同意使团进京朝贡,我杨家也不宜阻拦。毕竟,有许多眼睛在盯着呢!” 叶凌波握紧杨慎的手,柔声道:“夫君不必过于忧心,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李世民要对付杨家,也不可能与土浑联手。单独的土浑,杨家也丝毫不惧。更何况,夫君别忘了,还有叶家呢!杨叶两家早有约定,自你我成婚后,两家便已是守望相助的盟友。若是李氏想要对付杨家,叶家也不会选择袖手旁观” 杨慎听了这些话,确实少了一些忧虑:‘娘子得不错,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两家联手,确实无惧于任何人。“ 杨慎从怀中取出一个圆圆的物件,看了一眼,对叶凌波道:“中午十一了,该用午膳了。” 这个东西便是与前世手表相似的东西,能够记时,也是采用二十四时制,乃是产自海外西夷国。杨慎第一眼看到时也很好奇,几乎以为这世界曾有如他一般的穿越者存在。 后来他才知道,九州之外,在遥远的大海彼岸,有国谓之西夷,国内中人精擅奇淫技巧,常有一些制作精美的东西流传到九州境内,卖出大价钱。 杨慎向房外喊道:“来人!” 守在房外的两名侍卫中的一个走了进来,拱手行礼道:“请问家住有何吩咐?” 杨慎的态度很和善:’去将午膳给我们端上来。“ 护卫躬身应是,便退出了房门。 不一会儿,午膳便端了上来,杨慎与叶凌波很快便用完。 用完午膳后,杨慎笑着向叶凌波问道:“娘子下午想做什么?” 叶凌波凝视着他,似乎想要看出杨慎对她有几分真心:“我要打坐修行内家心法。” 杨慎用手指了指房间角落处的床榻:“娘子便在那里打坐吧,为夫得将手中事务处理完毕。” 叶凌波微微头,走到塌前,脱掉鞋子,到床上盘膝而坐,便开始运行师尊萧女史传授的“碧波心决” 仙州叶氏传承千年,固然有着一等一的内家练气法门,并不逊色于萧女史所传,但是那心法却更为偏向男子使用。女子虽然也能仗之进入宗师之境,然而却会先天不足,导致终生无法迈入大宗师境界。 叶凌波仙资绝代,惊才绝艳,叶惊涛自然不会让她修习叶家心法自毁前程。 后来叶惊涛与重入红尘炼心的萧女史在京都相国寺偶遇,百般求恳,萧女史才答应至叶府收叶凌波为徒。 师徒相见之下,萧女史对叶凌波的根骨悟性惊为天人,自此便留在了叶府,并倾囊相授叶凌波她的独家秘法“碧波心决” 萧女史师承“怪叟'陈放,在进阶宗师之前,虽然修习的亦是内家上乘心诀,但却无法同”碧波心法“相提并论。 她成就宗师之后,深感自家内家心法层次太低,并没有为她打下太好的基础,为了能够以完美无暇的状态进阶大宗师,她通读释道儒三家典籍,观名山大川之壮阔,欣赏花鸟虫鱼之美态,体察天地自然,万物运行之理,终于在一次顿悟之后,闭关七日七夜,创出了“碧波心决”,既补全了她根基不足的弱,亦奠定了她数百年来首次以女子之身进阶大宗师的根基。 如杨氏秘传“惊天神”,叶氏秘传“通神心经”这等心法,均是得自前朝遗传,并不是由两大家族的先辈创造。不修炼同等层次的心法,除非如同萧女史般以大智慧和大毅力在后天创造出适合于自身且丝毫不逊于“惊天神”的法门,否则根本不可能踏足大宗师境界。 国朝建立三百年,世间只出了一个萧女史。只有她一人早年不曾修习过最尖的功决最终依然踏足宗师之境。 当然,世间传,杨家先祖杨过当年起于草莽,虽然有所奇遇,但也没有获得太过精深传承,他也曾走过与萧女史相同的道路,并且创造过一种惊世骇俗的内功法门。而数百年来杨家修习的功决,只是杨过从前朝豪门得来,他不曾将自己的功法传下杨家。 对于这种法,杨家人在外人面前自然嗤之以鼻,声称此乃无稽之谈。只是杨家内部,却也多有猜疑。 一样阻挡年惊世骇俗的武学境界,纵使早年却曾以绝心法进阶大宗师,但是后来的他完全有能力创造出超越“惊天神”的绝学。 杨家人若得之,或许能够大增出现大宗师的几率。 第十九章 谜团 先祖杨过到底是否创造过一部超越“惊天神'与”通神心经“的功法,纵使杨慎身为家主,对此依然一无所知。 虽然他对此很是热切。 他的天资不要与叶凌波这等天纵奇才相提并论,就连成是非也大有不如,是平庸一也不为过。若是勤加修炼,在家族中海量资源的帮助下,迈入宗师境界完全能够做到,但是他的武道成就也就到此为止了。 终此一生,他也没有迈入大宗师境界的希望。 若是先祖杨过真的创造过一部无上修武法诀,并且藏在家族的某一处,杨慎若能获得,便有打破资质桎梏,踏足大宗师的希望。 奈何关于此事,他根本一线索也没有获得,只能徒呼奈何。 杨慎又用了一个时辰,才将剩余的事务处理完毕。 叶凌波早在半个时辰前便已经打坐完毕,正在看书。 杨慎走到叶凌波身边,凑到她眼前,与她一同盯着书本看:“凌波,在看什么?” 叶凌波将书本的封面翻给杨慎看,上面写着“花好月圆”。 这名字一看,就知道乃是讲得才子佳人的。 当今之世,娱乐项目匮乏,除了造人运动之外,可供富贵人家选择的娱乐活动少得可怜,仅仅只有打马球、看庙会等寥寥数项,闺中少女能选择的更少,故而这类大行其道,少女们时常用它来打发无聊的时光。只是杨慎没有想到,如叶凌波这般清冷绝艳的天之骄女也会喜欢。 看来无论是么时代,女生们都是喜欢看言情的。 杨慎嘿嘿笑道:‘凌波,你也喜欢看这类书吗?你哪里还用得着看别人的故事?才子佳人,咱们不就是嘛!“ 叶凌波赏了他一个娇俏的白眼,却没再理他。 杨慎眼珠一转,突然伸手揽住叶凌波的柳腰,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他自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然后将叶凌波抱进怀里。 嘿嘿笑了笑,杨慎道:“凌波,这个样子看书才最好,夫妻同乐嘛!” 叶凌波大嗔,带恼怒道:“你这人哩,让人家还怎么看书嘛!“ 杨慎虽然想要再逗一逗她,却也拍她当真着恼,还是起身将她放回椅子上。 叶凌波对杨慎的做法很满意,她主动凑上前,香了杨慎一口:“好啦!乖乖的,人家不会让你不开心的!' 杨慎被叶凌波得主动献吻这一举动迷得七荤八素,他禁不住嘿嘿傻笑了几声,笑得叶凌波微生恼意,面带酡红之时,方才赶紧搬了把椅子坐在叶凌波身边,目光盯着书本,一副我是乖宝宝的样子。 叶凌波嗔怪的盯了他一眼,见杨慎终究没有再做什么,便也不再话,又看起书来。 叶凌波看书看得投入,杨慎却是对此毫无兴趣。 原本还是强打着精神盯着书本看,很快的,他的眼神便有些游移不定。慢慢的,杨慎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转移到叶凌波的脸上。 在从窗外透来的阳光照耀在她身上,使得叶凌波整个人显得梦幻般美丽,仅仅看她侧面的轮廓,感受到她那娴静淑雅的气质,便令人不禁为她那无限美好的模样而动心不已。 整整半个时辰,叶凌波看书,杨慎便一直在看着她,丝毫不觉得厌烦。传中的审美疲劳,他一没有遭遇到。 直到叶凌波再也受不住他那炙热之极,似乎要将她一口吞下去的目光,被他看得大发娇嗔之时,杨慎才去了角落里的床上,修习起了杨家家传心法“惊天神”。 杨慎资质甚为普通,如今不过堪堪迈入江湖上的二流水准。 因为他资质普通,故而修行内家真气时遭遇的瓶颈甚多,他能在这个年纪进入二流武者的境界,必须依靠杨家庞大的资源的辅助。 然则即便有杨家资源辅助,没有什么大的奇遇的话,想要进入一流高手的境界,起码还需要五年时间。 杨慎醒来之时,已然是一个时辰之后。 他看向书橱的方向,却发现叶凌波已然不在,不禁心中微有失落。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看书看久了也会累的。 杨慎走出书房,回到自己的院。 叶彩正在院中与杨莲谈笑着。看着两丫头有有笑的模样,明显他们相处的很是融洽。 杨慎微笑问道:“夫人呢?” 叶彩:“夫人在房中。” 杨慎走进房间。 叶凌波正负手立于窗前。乌黑飘逸的长发并未束起,随意倾泻而下。一身雪白的衣裙,衬托得她如同冰山雪莲般圣洁与美好。临窗而眺的身姿,在窗前几束梨树枝叶的映衬下,显得飘逸潇洒却又清雅若仙。 此情此景,竟然给杨慎一种“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感觉,有种一开口便会亵渎眼前美景的奇特感受。 杨慎忽然道:“娘子,该吃饭啦!” 这句话一出口,什么美好的意境与气氛均不复存在,叶凌波转过头来,却“噗嗤”一笑:“好啦,就知道吃,早晚吃死你!” 用过晚饭后,已然是夜间七。 杨慎带着叶凌波又来到书房中。 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寻找杨祖可能留有的超越“惊天神”的内家法门。 楚国以武立国,身为九大家族之一的杨家家主,没有一身高明的武艺,终究会为人所耻笑。 即便不能与叶凌波一般,能够力压老一辈出名高手,他也应该具备直追江湖上另外五大青年高手的水准。 而不是似现在这般,与成是非等人尚且相差十万八千里。 以他平庸的资质,能够助他达成这个目标的,只有传中先祖杨过可能创出的惊天功法。 作为家主一脉的嫡系,历代家主并没有留给后人关于此事的任何线索。或许他们也曾探查过,但既然没有任何只言片语留给后人,多半是丝毫收获也无。 在杨慎想来,若是杨祖真的留下过什么惊天功法,既然没有传给家主一脉,这自杨家立足京城以来便已存在的书房便是最有可能存在线索的地方。 第二十章 切磋 但很令人失望的的是,杨慎与叶凌波花费了整整两个时辰,翻遍整个书房所有书籍,依然一无所获。 叶凌波安慰他道:“别着急,找不到并不代表一定没有,或许是机缘未至。” 杨慎叹口气道:”罢了,来日方长!凌波,夜已深了,我们休息去吧。“ 叶凌波闻听“休息”二字,玉脸不由红了红,却没什么,随着杨慎回到院中。 他们没有安寝,叶彩与杨莲自然都还没睡。 院中灯火通明,整个院子的丫鬟和仆役们无一人去睡觉。 叶凌波吩咐杨莲与叶彩准备好热水,她要沐浴净身。 在两丫鬟的指挥下,诸多仆役们将热水准备好,叶凌波才在丫鬟们的服侍下走进浴室中。 杨慎厚着脸皮想要跟进去,被红着俏脸叶凌波拳打脚踢给赶走,惹得丫鬟们吃吃而笑。 杨慎居住的院落有二十几件楼阁组成,沐浴的地方紧靠卧室,不远处修建有一个亭子。 杨大官人本是抱头鼠窜到亭子里,待叶凌波进去之后,便在这里坐了下来,也不要丫鬟们前来服侍,一个人在那自得其乐。 夜已经很深了,整个杨府已然完全安静下来,凝视着不远处星星的火光,他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呀!平日里干正事,闲暇时逗弄清冷绝丽的妻子,如果日子能够永远这样平静幸福的过下去,那该多好! 可惜,这只是他的奢望。 李氏江山一日比一日不稳,以李杨两家延绵数百年的仇恨,只要天下一有大变,杨家必定会揭竿而起。 这甚至不是杨慎可以左右的。数百年来,这已成为了刻在杨家人骨子里的执念。 即便他是杨家家主,也反抗不了杨家集体的意志。 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为了这一天,杨家准备了几百年。 他能做的,便是带领杨家成为最后的赢家。 只有这样,他才能护住叶凌波,让她永远做一只骄傲的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凤凰。 想着想着,杨慎的眼眸变得深邃起来。 不远处房间里传来的水声,令杨慎有心猿意马。 好在不多久,叶凌波便清洗完毕。 走出房门的叶凌波玉脸上娇艳欲滴,看得杨慎不禁食指大动。 来到叶凌波身前,杨慎嘿嘿笑道:‘娘子,你先回房,为夫马上便过来。“ 叶凌波玉面飞红,轻轻踢了他一脚,离开了这里。 杨慎在丫鬟的服侍下,洗了个香艳又尴尬的澡。 穿越之前,他何曾享受过这等连洗澡都有美人儿服侍的待遇? 洗完后,他急急忙忙的跑回了卧房中。 叶凌波已然躺在床上。 杨慎脱掉衣物,钻进被中,一伸手,温香软玉便抱了个满怀。 叶凌波双目紧闭,似乎已然睡着了,杨慎当然不会被这等把戏欺骗。似他们这等习武之人,即便睡得再熟,这般被人抱住也早该醒了。 杨慎轻轻吻住那两瓣花朵似的樱唇...... 早晨,醒来的杨慎不出意料的发现,叶凌波已然不在身边。 昨日他便知晓,这位娇妻早上起得很早。 轻轻拍了拍手,杨莲走进屋中,为他穿好了衣服。 自从经历了昨晚洗澡被丫鬟们服侍的事情,短崭的尴尬之后,他便爱上了这种香艳又**的生活方式。 这万恶的旧社会,作为能够享乐的统治阶级的一员,他很喜欢。 走出房门,便看到了叶凌波正在练剑的身影。 剑光如丝如缕,细密缠绵,既如春风拂面,又如细雨缠绵,仿佛带人进入一个如梦如幻的梦境。 杨慎注意到,她与成是非的剑术都带有自身独特的韵味,或许,这便是武道修炼到一定程度必然会出现的一些异象。杨慎对此并不了解。毕竟,他距离两人的境界还差得远。 良久之后,叶凌波收剑而立。 她功力深厚,即便练剑许久,仍然脸不红气不喘。 清晨的空气很湿润,叶凌波的衣衫上沾染了一些露珠。 她看着杨慎,微微笑道:“夫君可愿下场与妾身切磋切磋?” 杨慎心中虽然不愿,毕竟没谁没事喜欢被自己媳妇打,但却不愿意在娇妻面前显露怯意,自然满口答应。 不就是挨揍么?想当年上学的时候,咱也是练过的! 杨慎苦中作乐的安慰自己。 他接过杨莲递来的长剑,指向叶凌波:“娘子先请。” 杨慎平日里习练的亦是剑术。剑乃百兵之君,剑术传承久远,在中原大地源远流长,乃是九州武者使用最广泛的一类兵器。 叶凌波无可无不可,长剑轻挥,划过一道美妙的弧线,削向他握剑的右腕。 杨慎往前踏出一步,不退反进,在躲过叶凌波长剑的情况下,中宫直进,直刺叶凌波胸口。 叶凌波一声轻叱,身形一摆之间轻易让过杨慎的剑招,手腕轻摆,剑尖突然幻化出三朵梅花,令人根本无法分辨真正的剑指向何处。 以杨慎的眼力,根本无法在仓促间分辨出真正的剑尖所在,无奈之下只得退后一步。 叶凌波随即跟上,长剑挥舞之间,已然将杨慎完全笼罩在自己的剑网之中。 叶凌波的剑法阴柔却不阴邪,绵绵密密,仿若春雨滋润人的心扉,反而给她使出了一种堂皇正大的感觉,杨慎抵挡的甚是辛苦。 更令杨慎难过的是,在她使剑之时,杨慎有着一股身处暖春的懒洋洋感觉,浑身都似乎有些使不上劲,于是他抵抗的便愈发艰难,脚下更是不断后退。 忽然,叶凌波本是衔接的天衣无缝的剑法竟然出现一个不该有的停顿,这便露出了一个微的破绽。 杨慎抓住机会,连攻几招,终于扳回劣势,反而将叶凌波迫退几步。 只是好景不长,叶凌波毕竟修为远较他深厚,连续几招剑法,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杨慎又被迫到几乎抵御不住的地步。 这一次叶凌波却并没有再出现什么错误,杨慎退着退着突然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原来他已然退到了门槛处,再无可退。 叶凌波走上前来,伸出玉手,将杨慎拉了起来。 第二十一章 青叶剑 输给自己的老婆,杨慎当然觉得很丢人。整个早膳的功夫他都板着脸,也不与叶凌波一句话。 叶凌波看他那副明摆着几乎便要在脸上写下“别理我”的面色,不由“噗嗤”一笑:“好啦,气鬼,别生气了,待会凌波多陪陪你好了。” 叶凌波那一笑之间流露出的美态,娇艳明朗,艳光逼人,几乎令得山河失色,也令杨慎差绷不住脸色。 还好他还算要脸皮,干巴巴的:“不用,我今天不舒服,就想待在房里,哪也不去。“ 叶凌波娇嗔道:”气鬼,再这样与凌波话,人家一天不理你哩!“ 杨慎可不敢去赌叶凌波是否真会到做到,于是他很没骨气的软了:”凌波,咱们待会儿上街走走吧。“ 叶凌波白了他一眼:“好吧,凌波陪你就是了。“ 用过早膳之后,带着杨莲与叶彩二女,杨慎与叶凌波走在诸多庭院间的青石路上。 杨府的大门有正门与侧门之分,正门自然是用于杨家子弟出入,侧门位于杨府的东面,平日里给下人进出所用。 一路行来,叶凌波的灵觉清晰地告诉她,府内明岗暗哨无数,防卫丝毫不在叶氏府邸之下。 杨慎边走边与叶凌波讨论武道,他身边这位娇妻修武天资惊才绝艳,乃是当世年轻一辈第一人,他自然要向她多多讨教。 突然,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映入眼眸。 他面目英俊,轮廓犹如刀削斧凿般深刻,嘴角却挂着一缕玩世不恭的笑意,很明显,这是一个性格坚毅,个性鲜明的人物。 杨慎看到他,微微露出一分意外之色,上前微笑道:‘堂兄。“ 来人正是杨慎的堂兄,当世六大青年高手之一的“青叶剑”杨成功。 杨成功见到杨慎,明显显露出开心的模样,却抱拳弯腰便要行礼,被杨慎一把扶住,埋怨道:’堂兄,你我之间,哪里还来用如此见外!“ 杨成功乃是大伯杨正刚之子,杨慎虽然与大伯杨正刚面和心不合,但是原身的记忆却告诉杨慎,这位堂兄自便对他甚为关怀,故而两人关系极佳。 杨成功哈哈一笑,顺势起身,转而目光望向叶凌波,含笑道:“弟妹天姿国色,堂弟真是有福了。' 叶凌波莞尔一笑,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见过堂兄。” 杨成功伸手虚扶:“不敢当,弟妹身为我杨家家主夫人,若论礼数,该我向弟妹行礼才是”,又道:“可惜随身未曾携带什么珍贵之物,竟连见面礼也无法拿出一份。” 叶凌波微笑道:“堂兄客气了,凌波不缺什么,堂兄无需破费。“ 杨慎问杨成功:“我未曾在凌波婚礼上见到堂兄,堂兄可是有要紧事耽搁了?” 杨成功面上有些遗憾与歉疚之色:“为兄本是从青州赶来参加你的婚礼,却在路上遇见一个积年老魔头,正逢那人残害普通人,以人命练功,为兄追杀他二十日,横跨数州,终于将其斩杀,却误了堂弟你的婚礼,还望堂弟你不要怪罪为兄。” 杨慎头:“事出有因,岂能怪堂兄你!逢此伤天害理之事,便是弟遇见了,也是与堂兄你一般做法。” 又对他道:“我与凌波要到街上游玩一番,堂兄可要一起来?” 杨成功摇头道:“不了,你们新婚燕尔,为兄岂能做那碍眼之人。” 言罢哈哈一笑,径直去了。 见他走远了,叶凌波才对杨慎道:“堂兄心地光明,为人洒脱,是一位可以深交之人。” 她生而神异,能察觉到许多人无法感受到的东西,故而能感受到杨成功对他们心怀善意,才会对杨慎出这番话。 杨慎头:’堂兄对我自便颇为照顾,更时常指我的武学。“ 他与叶凌波很快便来到杨府大门处。 门内的两排守卫见到杨慎与叶凌波的身影,齐齐躬身行礼:“拜见家主,夫人。” 杨慎微微头,和颜悦色的道:“不必多礼。” 他们并没有打开正门,而是由旁边的角门走出。 杨府的正门并不常开,一般而言,只有接待极重要的客人才会大开正门,以示隆重,或者重大的节日与仪式也会将正门打开,比如前日杨慎与叶凌波的婚礼。 当然,以杨慎家主的身份,平日里也能从正门进出。只是如今他与叶凌波乃是为了外出游玩,并不想弄得太隆重,故而才从角门进出。 见到两人出门,一排护卫自然而然跟在了后面。 杨府大门外面仍然安排了六名守卫,他们同样分出了三人,跟随在两人身后。 杨慎并不想玩什么微服出巡的戏码,虽然不会弄得像皇帝出巡一样招摇,但是有护卫随在身边,有些杂事琐事也能方便办理。更何况,能做杨家的护卫,要么是杨家的家生子,要么是杨家管事从外面千挑万选而来,都应知道分寸,不会影响到他们,也不会跟的太近。 他们的存在,一是可以帮助杨慎处理一些杂事,二是能够保证他与叶凌波不被闲杂人等惊扰,却并不用来保护杨慎的安全。以叶凌波的身手,即便这些人全上只拍也不是对手。并且作为家主,杨慎每时每刻都有专门的高手隐藏在暗中护卫,安全方面没有问题。 走出杨府,便进入了白虎大道的街道。 白虎大道乃是杨慎现在所在街道的名称,街道两旁皆是国朝豪门世家的府邸所在,当世三大超级门阀,六大千年世家在京城的府邸皆位于此处,等闲的官员根本不够资格住在这条街。 白虎大道的主干呈南北走向,杨慎与叶凌波若是往北走,便能直达京都东市所在,叶府,忻郡文氏,长孙门阀都位于杨府北面。白虎大道的南面则直达皇宫天圣宫所在的北宫门。 楚国的京都被称作长安城,这座城市共有两个集市,分别被人们称为东市和西市,它们位于长安城的北部。 第二十二章 游玩 杨慎与叶凌波等人向北行走在街道上,杨慎在左,叶凌波在右,叶彩、杨莲与十个护卫跟在后面。 国朝以左为尊,虽然武道修行女子也能成为高手,但是如萧女史与叶凌波这等存在毕竟是少数,加上女子先天体弱,无论是干农活还是从军杀敌都无法与男子相比,故而地位仍然远不及男子。 由于白虎大道两旁所居住的都是豪门贵族的关系,主干道路上来往的行人极少,各家的仆人丫鬟们一般都不会走主道,他们若是有事上街,只会在各家旁边的支路上行走,由白虎大道西面的三常道前往东西二市。 走到一处,杨慎忽然停了下来,面露感慨之色。 叶凌波见此,问道:“怎么了?” 杨慎微笑道:“你我成亲当日,在迎亲途中,我曾在此地遇见一个人拦路。” 叶凌波疑惑道:“谁敢拦杨府迎亲队伍的路?” 杨慎面色有些复杂,他的面前,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悲愤却无可奈何的身影:“'悲情剑'成是非。” 叶凌波闻言,轻轻“哦”了一声,面上神色有些黯淡,她左手主动握住杨慎的右手,柔声道:“成大哥在我行走江湖时,曾对我很是照顾。不过凌波与他虽有朋友之谊,却对其并无男女之情,当初,凌波早已明确拒绝过他,想不到他仍然不曾死心。” 若是完婚之前叶凌波听到这个消息,或许内心会为他的痴情而感动,但是现在的她,虽然仍是感念成是非的心意,却不会因此事而在心湖中激荡起任何涟漪。 杨慎哈哈笑道:“娘子多虑了,我自然信得过娘子!” 没有人能够比他更清楚叶凌波的纯洁,至于她是否曾对成是非动心,杨慎并不在意。 前世身为华夏国人的他,虽然占有欲很强,但是并没有什么精神洁癖,为妻子可能存在的初恋而耿耿于怀。 前世的青年男女们,很少有人没有过初恋的经历便结婚的,但他从来没见过有人为初恋而放弃一切,更没有见过有人将初恋看得比婚姻更重。 这世间,从来没有忘不掉的初恋。 它只可能成为一个人温馨的回忆,却不会真正影响一个人的生活。 很多时候,人们之所以为初恋而叹息,将其美化,不是因为忘不掉那个人,更多的是感叹自己那段逝去的美好青春年华。 即便叶凌波可能曾经在心中有过其他人,他亦从来没有兴趣做前世传中的龙啸云。 更何况,从叶凌波现在对他的态度可知,她早已真正将他视为自己的夫君,将自己视为他杨慎的妻子,一直悉心呵护着这段婚姻缘分。 叶凌波见杨慎语出至诚,心中稍感安慰。 她并没有骗杨慎,心中对成是非确无男女之情。 没有多久,他与叶凌波便来到了东市南门前。 东市的南门共有有两扇,彼此相距甚远,站在大门前可以清晰地看到,东市的四周都被围墙给围了起来。 为了避免她的绝世姿容为人所见,从而引来许多不必要的烦恼,叶凌波取出一面白巾覆于脸上。 杨慎与叶凌波从其中一扇大门进入了东市。 进入了才发现,进入东市的人们打扮均十分讲究,明显都是富贵人家,再看两边的店铺,装饰豪华,这里根本不是为平民百姓准备的。 各种奇花异草,奇珍异兽。珠宝古玩,在这里均是应有尽有,只是杨慎与叶凌波何等出身,家中日常所见,这类物品可谓比比皆是,故而两人并无太大的兴趣,走马观花一般的观赏着,没有太多购买的兴致。 东市有着四条街道,呈现井字形,将其共分为九块区域,不过一个半时辰的功夫,杨慎与叶凌波便已逛完其中六块区域。 这时,杨慎见到前面有着一个名为“安然居”的酒楼,想到走了三个时,时间已经接近中午,见到叶彩与杨莲二女脸上已经略有些香汗,便打算在这里歇息一二,顺便吃东西,也解解渴。便带着叶凌波走了进去。 酒楼的占地面积极大,楼下的房间摆着十来张木桌子,依然有许多客人在座。 杨慎等人的到来吸引了许多目光,叶凌波虽然面覆白沙,但是身姿窈窕,气质优雅如仙,很明显乃是一位绝佳的美女。加上护卫众多,不难推测他们来自大富大贵之家。 一个中年发福的男人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公子您好!请问您与夫人要什么?“他正是这家酒楼的掌柜,见到杨慎与叶凌波的排场很大,知道来了重要客户,故此才亲自迎上前来。 杨慎淡淡道:“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要休息一下。另外,弄几个拿手好菜,再给我的护卫们也弄吃的。” 这掌柜的眉开眼笑道:’好的,公子,请上二楼。“ 杨慎与叶凌波在掌柜的带领下踏上二楼。至于护卫们,却已被他们留在了楼下,自有二们招呼。 二楼的人声很,远比一楼要清净,还有屏风将桌与桌间隔开,杨慎看了很满意。 这时,却有一道声音在杨慎侧面响起:“可是杨兄在此?” 杨慎侧头望去,只见一个长身玉立的贵公子手拿折扇,正含笑向他走来。 杨慎见了这人,露出见到熟人间才会有的笑容:“原来是文兄,真是幸会。” 来人出自忻郡文氏,乃是文氏当代家主文天才的嫡子文英雄。他与杨慎从相识,由于忻郡文氏与弘农杨氏素来亲善,故而两人多有往来。 文英雄对两人道:“弟与何方兄、王灿兄三人相约在此饮酒,杨兄与嫂子可愿同来共饮一杯?” 他年约二十,年纪尚在杨慎之上,却自称弟,明显是因杨慎接掌家主大位之后,彼此身份相差太大之故。 叶凌波于世间声名之盛,还在杨慎想象之上,被誉为必定可以进阶大宗师的人物。一般而言,似他们这等豪门大族的嫡子相聚,绝不会邀请女眷同桌,这既与礼法不合,也有男尊女卑的思想作祟。 叶凌波的出色,却早已使得她成为超越世俗礼仪道德规范的卓绝存在。 叶凌波却对杨慎轻轻摇头,她对与其他男人打交道并无兴趣。 杨慎见此,遂对叶凌波道:“夫人你同杨莲与叶彩先找地方坐下,为夫先与诸位兄弟相聚,待会再来找你。” 叶凌波理解的微微头,在掌柜的带领下去了。 第二十三章 门阀子弟 杨慎跟随文英雄左弯右绕,很快便来到一张四方桌前。 这一桌前坐着两个少年男子,一人面相普通,身材瘦弱,年约十**岁,一人微微有些发胖,二十余岁,正是文英雄口中的何方与王灿。 两人皆是出身门阀贵族,家族长辈在军中极有势力,两人的家族比之忻郡文氏更为亲善杨家,几乎可以算作杨家麾下的势力,故而杨慎对他们并不陌生。 两人身边,竟然有着两个美丽的女子相陪,还有一女立于另一张椅子边,显然是为文英雄准备的。 两人见到杨慎到来,连忙站起身来,弯腰抱拳道:“弟见过杨兄。” 杨慎连忙伸手扶住二人:“两位兄长岂能向我行礼,这不是折煞我嘛!“ 两人顺势起身,三人会心一笑,有种默契于心的意思。 何方叹道:“可惜我们适才只让掌柜的叫来了三个美人儿,杨兄来了,竟然没有美人相伴。,着实对不住。” 文英雄爽朗一笑,一指那位本是为他准备的美女:“我等有而杨兄无,这岂是待客之道!弟身边的这位美女便让与杨兄。” 杨慎苦笑一声:“弟恐怕得辜负几位兄长的好意了。” 王灿疑惑道:“哦,这是为何?” 文英雄却是露出恍然之色,哈哈一笑道:“两位兄弟有所不知,杨兄前来时有娇妻相伴,自然看不上这等庸脂俗粉。” 那美人听见文英雄称呼她为庸脂俗粉,不服气道:“文公子,奴家倒想见见,那令您称奴家为庸脂俗粉的女子,又是何等人间绝色!” 杨慎听了心想你若是见到了凌波,怕是再无颜有攀比之心。 文英雄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唏嘘道:“你若是见了真人,便不会出这等话。” 何方似乎想起了什么,惊呼道:“可是凌波仙子?难怪文兄如此,杨兄真是好福气。” 杨慎心中得意,呵呵笑道:“能娶凌波为妻,确是弟此生莫大的福分。” 他来到最后空着的椅子上坐下,早有二识趣的添上碗筷,他给自己斟满酒,端起来道:“几位兄长,你我几家世代交好,我等亦是从一起长大,弟敬你们一杯。” 文英雄端起酒杯道:“不敢,我等邀杨兄前来,正该由我等敬你才对。” 另两人连连称是,三人相视一笑,一同将杯中酒饮尽。 几人就着菜肴,酒到杯干,谈天地,话题由饮食谈到商业,由美人谈到人生,天南地北,无所不包,偶尔有人个笑话,引得几人开怀大笑,皆好不快活。 不过几人并未谈及与朝政有关的内容,这里毕竟人多眼杂,只适合喝酒取乐,不是谈论正事的理想场所。 半晌,杨慎起身道:“家中女眷尚在那边等着,弟不便多待,这便告辞了。” 几人正喝得愉快,虽不愿他离去太早,却也不便相阻,只得恭送他离去。 杨慎找到掌柜,又由他带领来到叶凌波三人所在的地方。 叶凌波坐在桌前,桌上并未摆放食物,显然要等他一同吃饭,见到他来,嫣然一笑道:“谈得愉快吗?” 杨慎头笑道:“自然愉快,我们几人从相识,关系着实不错。” 杨莲远远看到杨慎的身影,便已经令侍立在不远处的二上菜,这一会儿,菜肴已然一一端上来。 菜肴味道虽然不错,但是杨慎已然刚才已经吃过了,叶凌波胃口也浅,两人略微吃了一,便放下了筷子。 杨慎柔声问叶凌波道:“夫人累了吗?可要打道回府?” 叶凌波摇摇头:“既然出来了,便到处走走吧。” 杨慎去与文英雄三人打过招呼后,便带着叶凌波等人离开了酒楼。 逛完东市,杨慎带着叶凌波来到西市所在。 西市与东市一样,四周也被高墙围着,每面有两座大门。杨慎与叶凌波从其中一座大门进入其中,叶彩二女及众护卫跟随在身后。 西市人烟稠密,从衣着上看,来往的人从平民百姓到达官贵人,各个阶层都有。观其经营的物品,大多是衣服,食物,药物等与人们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物品,除了两旁的店铺之外,街上更是随处可见摊贩。 叶凌波对西市的兴趣明显大于东市,她到处走动着,对一些不值钱的东西亦是很有兴趣,对一些手工制品更是尤为喜爱,杨慎为她买了许多。 不过路边摊上的食物她却没有丝毫兴趣,明显是嫌弃它们不够卫生。 杨慎来到卖竹制品的摊位上,买了两个竹戒指,将一个收了起来,另外一个递给了叶凌波。 这是杨慎从前世学来的,有时候送女孩东西并不需要特别贵重,特别是心向着你的女孩,一些东西往往也能令她们极为高兴。 叶凌波很是开心,笑靥如花,将它郑而重之的收起。 叶凌波逛过衣铺,进过米店,杨慎陪在她身边,看着她流露出的开心喜悦,丝毫不觉得不赖烦。 看到叶凌波开心,他便很是快乐。 西市有着一些草原上来的胡人与大海尽头的西夷人开设的店铺,里面有着一些中土不常见的特别之物,叶凌波偶尔也会进去逛逛,买下一些东西。 自东向西,共花费两个时辰,两人逛完了整个西市。 他们从西市西边的门走出,便来到了贫民百姓居住的街区。 长安城身为天下首善之地,这里的百姓们也与其余地方的人们大不一样。即便是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他们的精神头仍是十足。面对外地人时,脸上更是时刻洋溢着骄傲之色,他们为自己身为都城的人而十分自豪。 杨慎此时便见到了这样的景象,一个穿金戴银的胡商正拉着一个衣衫上打了补丁的中年汉子问东问西,中年汉子即便见到对方的富贵模样,面上依然满是骄傲和不耐烦的神色。这中年汉子看着这个胡人的眼色,完全便是在看一个土包子。 不知为什么,杨慎看到这一幕,心里很是开心。 这个世界,中原人面对外族那理所应当的骄傲,令得杨慎心潮激荡,几乎不可自已。 或许,这是来自于前世的遗憾。 第二十四章 杨家人的爱好 走过那个胡商,杨慎与叶凌波继续在街上闲逛着,这一带为贫民区,街上的地痞无赖甚多,叶凌波身姿曼妙,气质若仙,极为吸引人的眼球,不过看到杨慎一行人的声势,倒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前来骚扰他们。 他们乃是往南而行,既是闲逛,同时也开始踏上回家的路。 从这里回到杨府,他们需先将贫民区走到尽头,来到进贤道上,再自西向东走到进贤道与白虎大道的交界处,然后经由白虎大道返回。 突然,前方传来一阵争吵声。 杨慎与叶凌波都是习武之人,内功深厚,听力甚佳,已然听见一人的声音,这人语气中有些火气,显得极不耐烦:“你这书生,已经拖欠了三天的房钱,我这客栈并不是免费的,允你白住三天已然够宽宏了,我也不要你的房钱,请你立刻将你的行礼拿走,给我搬离这里!” 听完这人的话,随着两人距离争吵的目标越来越近,杨慎与叶凌波已然能够看到闹出矛盾的双方身影。 这是在一家名叫“贵宾客栈”的门前,一个包裹被扔在地上,以杨慎与叶凌波的视角,可以看到包裹中有着几本书籍。一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正对着一个衣衫寒酸的年轻人大喊大叫着。不过这掌柜的态度虽然不好,面上却并无盛气凌人之色,显然并未欺负这年轻人。 年轻人虽然衣着并不体面,脸上甚至有着菜色,但他却甚是有礼貌,面对客栈掌柜的疾言厉色,并不发火,他向掌柜的行了一礼,道:“掌柜的,多谢你大人有大量,前几天容我在这里白住,将来我必定会补上房钱,学生这便告辞。” 掌柜的见着年轻人态度甚好,也有些不好意思,可能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太过恶劣,这掌柜的叹息一身道:“书生,你也不要怪我,我这客栈也是本经营,打开门做生意,着实不可能让你白吃白住。不过房钱什么的,就不要再提了。你走吧,希望你能有好的际遇,将来能够飞黄腾达。” 这书生又躬身向掌柜的行了一礼,便想要离开。 这时,杨慎走上前来,他拉住这书生的衣袖道:“这位先生且慢走。” 书生见着穿着打扮贵气四溢的少年公子拉住自己这个寒酸落魄的穷书生,心中甚是不解,疑惑道:“不知这位公子有何贵干?”又见到叶凌波虽然白纱蒙面,但是那空谷幽兰一般的气质却是无法掩饰的,不由眼中闪过惊艳之色。 杨慎脸上露出和善的微笑:“请先生稍待,自见分晓。” 着转头问向中年掌柜:“请问掌柜的,这位先生欠了多少房钱?” 这掌柜见到杨慎一行人排场甚大,不敢怠慢道:“不多,只是一百文。” 杨慎喊道:“莲儿。” 杨莲应了一声。 他道:“取一百文钱给掌柜的。”又对掌柜的道:“掌柜的,这位先生的房钱便有我为他支付了。” 掌柜的闻言,脸上露出笑容:“好,这位公子宅心仁厚,本人佩服。” 书生模样的少年男子这才明白杨慎拉住他的用意,心中感激,向杨慎长揖行礼道:“兴得公子相助,学生李凡感激不尽。” 这名叫李凡的书生虽然此时潦倒不堪,但是面上却无丝毫卑微之色,行礼话亦是不卑不吭,杨慎见了暗暗头。 他伸手扶住李凡:“兄台不必客气,谁人没有个时运不佳,落难之时呢?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见到了帮一把,着实算不得什么。“ 李凡闻听杨慎出“四海之内皆兄弟”双目之中竟然精光大盛,再不复之前的黯淡平凡,脸带钦佩之色的又向杨慎行了一礼:“兄弟此言高妙,兄之人品才华,李凡着实佩服不已。” 他明明年纪较杨慎为长,却因为敬佩杨慎的才华,故而称其为兄。 一旁的叶凌波闻听杨慎出了那句在前世人人耳熟能详的话,目中亦有异彩闪过。 饶是杨慎脸皮甚厚,听了李凡的话受了他这一礼心中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当他注意到叶凌波目中闪过的异彩时,心中不由暗爽不已。 这位娇妻无论文才武功均将他压得死死的,虽然他不会因此而不快活,但是什么都比不过老婆心中毕竟有些遗憾,此时见她亦有为自己的才华而动容之时,感觉自己就像是大热天吃了一块冰激凌一样,舒服极了。 杨慎见李凡面有菜色,明显连续几天都没有吃到饱饭,又见此人既没有寻常百姓见到权贵的畏畏缩缩,又没有任何讨好逢迎的意思,,心中一动之下,不由开口邀请道:“李兄,相遇即是有缘,进去共饮一杯如何?” 令杨慎满意的是,李凡并不推却,坦然答应道:“既然兄长相邀,弟恭敬不如从命。” 杨慎对掌柜的道:“麻烦为我们准备一桌好菜,一湖好酒,另外,请掌柜的安置好我的护卫们。“ 掌柜的连声应下,吩咐二去通知厨房,自己留下张罗杨慎一行人。 杨慎叶凌波歉然一笑,为无法好生陪陪她而心生歉意,叶凌波理解的朝他摇摇头。 杨慎伸手向李凡延请道:‘李兄,请。“ 李凡连声道:“不敢,岂有弟在前兄长在后的道理,还是兄长先。” 杨慎又道:“我为主,李兄为客,理当李兄先请。” 李凡无奈,只得当先进去了,杨慎携叶凌波紧随在后。 杨慎之所以对李凡细心相助,自然不仅仅是因为心生怜悯,若是这个原因,用不着请他与自己一同吃饭,现在这样做,几乎已经是在结交朋友了。 他这么做,当然另有原因。 百年之前,当时的杨家之主杨从虎在街头遇见书生行乞,心中起了恻隐之心,不仅请了了那人一顿饱饭,还给对方留下了十两银子。 十年后,杨从虎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 杨从虎帮助这个落魄书生之后,很快便将这件事给忘了,亦从来没有想过能获得什么回报。 不料三年之后,被他帮助过的那个书生在科举落第之后,以举人的身份投入了他门下。 再次相见之后,杨从虎这才知道,这人本是京城附近的人士,三年前进京乃是为了参与秋试,考取举人资格。不料进京之后却遭遇到江湖人的骗术算计,不仅身上的盘缠被骗光,还倒欠了对方十两纹银,区区一个秀才,在京都什么都不是,他又没有什么挣钱的手段,被人催逼威胁之下,只得当街乞讨。 有了这段渊源,杨从虎便将其留在了自己身边,让他帮自己整理一些文件,偶尔一些事情杨从虎也会问问他的看法。 书生名叫王阳明,杨从虎发现,自己交给他整理的文件他总能够分门别类整理的井井有条,而这人对事物时长有着远超常人的理解,无论政治还是军事,他都有一番独特的见解。 于是,杨从虎加大了对他的培养力度,交给他办的事越来越多,也越来越重要,渐渐地,王阳明已然成了杨从虎的头号心腹,许多重要的事杨从虎都能放心的交给他处理。 七年后,土浑人十万大军进犯清州,杨从虎与当时留在京城的三长老急忙赶回老家,应对土浑人。京城的事,杨从虎全权托付给了王阳明,让他代行家主之权。 杨从虎走后的第十天,京城在一夜之间出了天大的事。 当朝帝王突发重病而驾崩,诸位皇子争夺帝位。 当时的诸位皇子中,大皇子英明神武,被认为是皇帝诸子中最为出色的皇子,加上年纪最长,朝臣中支持者甚众。又因为是叶氏之女所生,故而得到了以叶氏为首的六大世家的支持,故而登位呼声最高。 此时距离杨氏先祖杨过与李氏第二代皇帝约定的二百年之约仅剩五十年,而杨家的实力距离李氏相差仍然很远。若是由英明神武的大皇子登上皇位,可想而知,杨氏在接下来的五十年中别想有什么发展。五十年后,只能束手待毙。 而此时的杨从虎与杨家长老们远在清州,根本鞭长莫及。 当此之时,王阳明行使家主权利,联合素来亲善杨家的忻郡文氏与诸多豪门调动负责宿卫京师的左武卫与右骁位大军进京,在当时没有子嗣的皇后的帮助下,经过军方与后宫的默契配合,以雷霆手段诛杀大皇子,囚禁先帝的另外三位皇子,将当时年仅十五岁,素来懦弱而又死了母亲的皇子推上了皇位。 皇帝一生糊涂,杨家又因为拥立之功势力大涨,在随后的数十年之中发展极为迅猛,终至如今几乎能够与李氏同归于尽的地步。 杨家能有今天。王阳明功不可没。 所以从此之后,杨家人便有了一个爱好,他们总喜欢救助一些贫困的穷书生,一顿饭,一本书或者几两银子,这些对杨家人来均是九牛一毛,却为杨家结下了不少善缘。 杨家的暗卫们更是将这种事作为惯例专门去做。 杨慎的行为,便能解释的通了。 他并没有随便交朋友的爱好,只是依从杨家的习俗,随手下一招闲棋而已。 第二十五章 土浑人的要求 进入客栈里面,一行人在掌柜的安排下进入楼上厢房中坐下。 席间,杨慎与李凡谈天地,杨慎有意考教李凡的见识,便与他谈及当朝的一些军政方面的政策。 这李凡的见识算得上不错,特别是对于当朝的一些不妥当的政务,批驳的很有道理。 似乎好久都没有与人畅快的交谈过,李凡的谈兴很浓,加上杨慎有意劝酒,酒到杯干之下,李凡喝醉了,嘴上便开始变得没有多少把门,谈及一些敏感的问题时胆子也越来越大。 甚至他言语间,隐隐向杨慎指出,诸多门阀世家们几乎完全阻断了寒门子弟的上进之路,当朝虽有科举制度,但是中者几乎都是世家与门阀子弟,这一使得社会矛盾越来越深重,很不妥当。 即便这李凡气度有别常人,作为寒门出身而又屡试不第,谈及此处,他言语间也隐含愤懑之意。 杨慎听了,却是淡笑不语。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并无指责的立场,也不想随便就这个问题发表看法。 虽然,若是将来有一天他真能带领杨家在这个即将风起云涌的大世中走向巅峰,这也同样会成为他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好在李凡只是略微涉及这个话题,见杨慎并无反应便再不提及,避免了席间出现尴尬的场面。 许久,李凡醉倒在桌上。杨慎命杨莲喊了二进来将其扶入客房休息。 杨慎对叶凌波笑道:“夫人觉得此人如何?” 叶凌波在席间一直不发一言,以她那特异之极的灵觉感应,能够隐隐把握到一个人的本质,又在旁边观察李凡的言谈举止,早已对此人有了一个大概的判断,此时自家夫君问起,她便道:”寒酸潦倒而不觉卑微,见到富贵之人而无巴结之意,这人的风骨气度均不同凡响。只是他似是因常年不得志,心中压抑着很深的愤懑。若是一朝得掌大权,或许行事会难免偏激。“ 她气质如仙,语声空灵如梦,此刻娓娓道来,在杨慎耳中,实是难得的享受。 杨慎微微笑道:“本以为只是随手下了一招闲棋,如今看来,此人将来或能有所成就。”他缓缓地,向叶凌波解释了此番作为的用意。 叶凌波“噗嗤”一笑道:“你们杨家人真是有趣。不过,这般做也是好事“ 杨慎嘿嘿一笑,一把将叶凌波抱过来揽在怀里,在她晶莹如玉的耳边道:“夫人,你这话的便不对了,别忘了,你现在也是杨家人了,应该”我们‘。” 叶凌波大嗔道:“彩儿还在呢!”叶彩见到这幕情景,早已红了脸。 杨慎望了叶彩一眼,摇头晃脑道:“怕什么,这丫头早晚也是老爷的房里人。' 叶凌波却用手揪住杨慎的一只耳朵,似笑非笑道:“杨老爷你行啊!成亲不过两天,主意便打到了夫人的贴身丫鬟上。” 杨慎一看这架势,深悔自己漏了嘴,过早暴露了自己的色心,连忙讨饶道:“好娘子,为夫笑而已,真要有这种想法,不是还得夫人做主吗?” 叶凌波听了,轻哼一声道:“知道就好。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便不要想打我这丫鬟的主意。” 杨慎理亏在先,只得低声下气道:’为夫都听夫人的。' 杨慎与叶凌波并不打算在这间客栈多待,很快便带着杨莲、叶彩与诸护卫离去。 花了半个时辰,杨慎与叶凌波回到了杨府。 此时,夕阳斜照,天色已然不早了。 积压了一天的事务未曾处理,杨慎去了书房,叶凌波则前往浴室沐浴。在外行走一天,作为女孩儿,此时对叶凌波最重要的是便是洗澡。 经历一个半时辰,杨慎便将手中事务处理的差不多,桌上遗下的,只有寥寥数份便笺。 他虽然前后两世加起来仍然只有十六岁的年纪,论及阅历深厚,论及对世事人情的了解,自然无法跟朝堂上久经考验的官僚们相比,但是他毕竟来自华夏国那信息大爆炸的时代,论及涉猎之广泛,见识之广博,当世只怕无人能及。 加上早在正式处理家族事务之前,这具身体的原身便已经历过长达两年的学习期,所以他能将诸多复杂的事情抽丝剥茧,处理得井井有条。 随手拿起一张,杨慎本以为很快便能去房里休息了。想到叶凌波那倾世的仙颜与动人的身姿,他的心中一片火热。 只是,突然间,杨慎的眼睛凝固了,脸色慢慢变得一片铁青。 杨慎之所以暴怒,与土浑人有关。 便笺上的内容显示,昨日下午,土浑人求见李世民,向李世民求娶千秋公主李秋雨,而李世民欣然应允。 在李世民看来,能用一个公主通过和亲进一步交好东北高原上这些年几乎能与杨家分庭抗礼的土浑人,着实再划算不过。 若是仅仅如此,杨慎并不会生气。李氏若不想天下大乱,便不可能将杨家定位叛贼,也就不会出现楚国与土浑联手攻击清州的情况,土浑人翻不起大浪来。 至于嫁公主,李秋雨的命运可能会比较悲惨,可这又关杨慎何事? 但是土浑人向李世民要求的嫁妆在杨慎看来很有问题。 土浑人并未一开口便向李世民要东西,他对李世民是这样的,他我等土浑人茹毛饮血,缺少食物吃,没有衣服穿,久闻陛下仁慈,恳请陛下拯救我等于水深火热之中。 李世民听土浑人自己仁慈,心里很是高兴,不过他当然不会傻得被别人一句好话便哄得要什么给什么,但是土浑人还是要安抚,于是他你们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朕都作为千雨公主的嫁妆送给你们。 土浑人我们的要求很简单,很好办,我们只要一些书籍,我们土浑人没有自己的文化,不过却向往中原的文化,想向你们学习各种知识。诗文、经史、农事、医药、天文、历法等方面的书都可以有一些。 另外,土浑人还,陛下,我们穷啊,肚子经常吃不饱,请您可怜可怜我们,送给我们一些谷物、蔬菜、果木种子,让我们通过种植这些东西减少饿死的人。 另外,中原人能造房子,造桌子,造锄头等各种各样的工具,我们土浑人看了很羡慕,希望您能送我们一些工匠。 李世民一听土浑人的要求果然很低,农作物种子、书籍、工匠都并不值钱,于是大手一挥,准了。 “蠢货”杨慎狠狠地骂了一声,他忽然嘿嘿笑了起来,那笑声中带着一股阴狠之意,眼中射出狼一般的光芒:“想要工匠、种子、技术书籍,嘿嘿,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第二十六章 早朝 杨慎怎么也无法忘记前世吐蕃人求娶文成公主的旧事。 今日的土浑人,无论地理位置还是生活习俗,都与杨慎前世的吐蕃人极为相似。 而土浑人索要的东西与前世文成公主的陪嫁也大致相同。 前世唐太宗嫁女给与吐蕃人到底导致了什么结果呢? 后人评价这一举措,往往都是正面的,这促进了民族融合,意义深远,有着诸多好处云云。 但实际上,从大唐后来的历史来看,这一举动简直愚不可及。 太宗皇帝亲自为后来的盛唐培养出了最强大的敌人。 自唐太宗打垮突厥,唐高宗打垮高句丽之后,突厥已不再是唐朝的主要祸患,高句丽更是被灭国。 自唐玄宗时期开始,因和亲而获得唐朝诸多先进技术从而强盛起来的吐蕃便成为了大唐第一大敌。 安史之乱后,吐蕃人甚至攻陷了都城长安,为祸之深,难以形容。 土浑人若是得到这些他们想要的东西,必然是另一个强盛的吐蕃。 杨家与土浑人接壤,第一个倒霉的必然是老杨家。 以土浑人的彪悍和远超清州的人口基数,清州是抵挡不了他们的。 以杨家一州之力,岂能匹敌一国? 至于中原李氏皇族那是另一种情况。 杨家在中原盘根错节,边军、府军中杨家一家独大,甚至连后来皇族另外成立的禁军中,亦存在被杨家渗透的现象。 所以杨家能拖着中原皇族陪葬,却很难抵抗高原上强盛起来的国家。 杨慎双眼眯起,右手指节轻叩着桌面,他在思考着对策。 这次和亲,他是一定要将其搅黄的。 这时,书房门忽然被推开,杨慎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白无须,长相清瘦的老者走了进来。 杨慎看到这人,温声道:“杨伯,这么晚了,您老人家还来我这儿,有什么事吗?” 这老者乃是杨府大管家杨单从,他是杨家家生子出身,祖祖辈辈为老杨家卖命,在杨府的身份比一般嫡系子弟还高,衣着虽然并不普通,却也不显华丽,他望着杨慎的眼光透着恭敬。只是若是叶凌波在这里,以她神异的灵觉必然会发现,尊敬只是表象,老者的眼眸深处蕴含着一抹和蔼与慈祥,打量杨慎的目光更多的像是爷爷在打量自家的儿孙辈。 杨单从先是笑眯眯的弯腰欲向杨慎行礼,在杨慎不耐烦的的摆手制止下终作罢,他微笑道:“老奴看到这么晚了,少爷书房还亮着灯火,便忍不住过来看看。少爷莫非忘了,明日您还要参与朝会吗?” 杨慎“哦”了一声,拍了拍额头,这才想起来明日还要早起参朝会。若是睡得晚了,明日怕是不好起床。 国朝五日一朝,重大节日会有大朝,除非商议特别重要的事或者对付特别重要的人,以杨慎的地位没必要去,该争取的利益自有杨家派系的官员们去做。 杨慎明日之所以要去,是因为土浑人会在明日朝会上正式觐见,递交降表与国书,代表土浑国正式向楚国称臣。 早在前日,便有内侍前来杨家通知过。 杨慎对杨单从道:“您去休息吧,不必担心,我也很快回去休息。” 杨单从应道:‘是,老奴告退。'完便离去了。 杨慎匆匆将剩余的几份文件处理完毕,也离开书房回到院中。 远远地,杨慎便看到卧室的灯火还亮着。 杨慎走进卧室,发现叶凌波还没休息,正打坐调息。 杨慎刚进屋,叶凌波的双眼蓦然睁开。 她虽然在修习内功,但是修行到世间第一流的地步,随时都能停下心法的运转。 杨慎柔声道:“怎么还不睡? 叶凌波微微一笑:“内家修行不可间断,这一天一直在外游玩,晚间方有时间练功,便多练了一会儿。” 杨慎知道,修行内功只是一方面,她应该也有等自己回来才肯安寝的意思。 杨慎心中有些感动,有妻如此,是他的幸事。 他柔声道:’我们安寝吧。“ 叶凌波头,与杨慎一同睡下。 新婚燕尔,温柔缱绻,自不待言。 早晨四左右,杨慎便被杨莲叫醒。 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轻轻在叶凌波额头吻了一下,杨慎在杨莲的服侍下穿好衣物,吃完早饭后便骑着马,在十余名侍卫的簇拥下上朝去了。 即便杨家与皇宫很近,由于他起得很晚,到了午门外,也已经快到五了。 一般大臣们上早朝,很多人午夜便已经起床,凌晨三便必须在午门外等候。 若是到的迟了,被御史们参上一本,往往不会好受。 御史们位卑却有风闻奏事之权,国朝极少数由寒门进入官场的官员大多都在这个衙门,这些人有皇帝护着,最喜欢揪着权贵们的辫子不放。 在皇帝的支持下,一些豪门贵族出身的官员们便栽在了他们身上。 豪门贵族之间并非铁板一块,争权夺利,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御史们往往不知不觉便做了他们手中的刀。 所以即便是一般的权贵们,也会按时到达。 杨慎身为荣国公,国朝军方的首领杨家的家主,自然不惧御史们的弹劾,所以他才会起得很晚。 起来,自从他的前身两年前继承荣国公爵位而开始上朝之后,便几乎成了御史们的主要打击目标。 问题便出在早朝上,他的前身不仅几乎从来不上朝,即便遇到大事而不得不到,也几乎从来没有准时过,这自然引起了御史们的群起而攻。 杨慎此时便已经发觉,有十余道愤怒的目光正紧紧盯着他,正是那些御史们。 杨慎望了一眼,便不再在意。 即便遭遇御史们攻击,权贵们也大多不会在明面上与他们计较, 这些人有皇帝相护,与他们较真既显得没有风度,也不容易真正将他们一棒子打死。即便能将他们拿下来,往往也会惹怒皇帝,这些家伙官儿太,实在得不偿失。 这时,一个破锣一般的嗓音传入杨慎耳中:“子,既然来了,还不过来!' 杨慎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有十几人聚在宫门前的一个地方,一个虎背熊腰,长相粗豪的大汉身着国公服,正向他招手。 杨慎看到,笑了笑,走了过去。 第二十七章 早朝(中) 杨慎来到那大汉身前,躬身行礼道:“侄见过文叔父。” 这时杨慎才发现,原来自家大长老杨开放也在这里,连忙也行礼道:“孙儿见过三爷爷。' 也是,杨开放身为大都督府右都督,位高权重,自然有上朝的资格。他又与杨慎不同,从不缺席早朝。 杨开放抚须微笑:‘慎儿无需多礼。“ 而这位大汉,正是忻郡文氏当代家主文天才。 老实,这么个高大威猛的大汉却取了这么一个文质彬彬的名字,着实令人忍俊不禁。 当然,以文天才的身份地位,当时敢于当面就这个名字而打趣他的屈指可数。 加上这人的性格有些混不吝,是个不要脸的,所以几乎没人敢随意招惹他。 即便是整日里找权贵麻烦的御史们,也有些憷他。 曾今有御史在朝堂上参了他一本,当时文天才并未在皇帝面前发作,却在下朝之后将那个御史堵在了一个死胡同里,亲自出手狠狠揍了一顿。 可怜那御史只是一介文弱书生,被文天才揍得满脸是血,几乎给打成了残废。 那御史第二天身体略微好了之后跑到皇帝面前哭诉,李世民虽然勃然大怒,但却拿文天才毫无办法。 文家并不是随太祖定鼎天下的第一代功臣,他们家的国公爵位,是一代代文家儿郎在抵抗突鹰人的过程中慢慢挣来的。 文家历代家主,几乎都战死于与突鹰人大战的沙场上,族中嫡系与旁系战死者更是不计其数。 在国朝,文家是举世公认的有大功于国的忠烈家族。 更何况,国朝四大主力军团之一的迎风军团自百年前宫廷之变后,便一直掌握在文家人手中。 与长风军团之于杨家一样,迎风军团几乎便是文家的私军。 所以,文家人只要不造反,不犯大错,李世民亦对文天才无可奈何,殴打御史的事只有不了了之。 从那以后,下至监察御史之类的官儿,上至当朝宰辅,均不愿轻易招惹这老王八蛋。 文天才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在杨慎的肩膀上重重拍了拍,若非杨慎有一身浑厚的内力,他很怀疑自己的身板会不会给这老家伙拍垮掉:“子,成亲了,就是男人了,做好家主应该做的事,别给你老爹丢脸。” 文天才提及这具身体原身的父亲,杨慎不得不肃然道:“叔叔放心,子不会令列祖列宗蒙羞的。' “嗯”了一声,文天才满意的头。 这时,与文天才站在一起的众人纷纷来到杨慎面前,这个一声“杨家主安好”,那个一声“见过荣国公”。 他们虽然年纪比杨慎大,可地位远远无法与杨慎相提并论,可不敢同文天才一样倚老卖老,都主动向杨慎行礼问好。 杨慎甚是客气,连称“不敢当诸位叔叔与伯伯的礼”,伸手扶住她。 这些人都是杨文两家在朝堂与军方的代表势力,杨慎自然不会怠慢他们。 国朝三大超级门阀,乃是弘农杨氏,忻郡文氏与蓝田长孙氏。 其中文氏与杨家一向交好,而长孙氏则与皇族亲善。 此时的长孙氏当代家主长孙破晓正站立在不远处,身边被长孙一系的文武官员们围绕着,偶尔眼光会望过来。 这时,”铛“、”铛“的声音响起,午门上的钟声被敲响了。 杨慎与大长老、文天才等人连忙排好队伍。 官员们大多已经在钟声响起前将队伍排好,杨慎与文天才等人只要按顺序站进去就行。 国朝以武立国,故而武官在左,文官在右。 队伍的排序是有讲究的,国朝以品级排序。 长孙破晓贵为大都督府大都督,正一品,从职位上来,乃是国朝武将之首,故而排在首位。 文天才乃是大都督府左都督,从一品,从职位上看,他的品级没有长孙破晓高,但是他封爵忻国公,国朝公爵之位等同正一品,所以他品级并不在长孙破晓之下,只是因为他在大都督府中位在长孙破晓之下,所以只排在第二位。 杨慎虽然有正一品国公之爵,但是因为并无实职,故而只排在长孙破晓与文天才之后,位居第三。 杨慎的身后,便是大长老杨开放,位居大都督府右都督,从一品。 杨开放身后,便是诸位侯爷与四卫大将军等人。 随着钟声响起,皇宫的宫门亦随之打开。 武官们在长孙破晓的带领下,文官们在内阁首辅李黄山的带领下走进宫门内。 李黄山出身宗室,乃是皇帝李世民的死忠。 百官早朝的地方在宣室殿内。 宫内两侧皆有侍卫们手执戈矛,站得笔直,身上的盔甲与手中的兵器闪烁着耀目的寒光,令得他们看起来威风凛凛。 一路前行,不一会儿,众人便来到了宣室殿前的平台上。 此时,宣室殿的殿门尚未打开,百官只得站立等候。 站了一会儿,杨慎有些无聊,这时,前方的文天才转过头来,无视右都御使胡太平这老头儿喷火的眼神,以传音入密之术对杨慎道:“贤侄,突鹰人入侵,据老夫所知,若是突鹰人持续增兵,龙椅上那位到时很有可能让你统领左右武卫大军增援,这事你知道吗?” “哦?“杨慎心中一沉:”此事侄儿未曾听闻,敢问叔父从何得知?“ 文天才呵呵笑了笑,才又传音道:“子,别哭丧着脸,打仗而已,对我等武勋贵族而言,算得了什么?” 杨慎苦笑传音道:“侄从无统兵经验,更不曾上过战场,岂能与叔父您相提并论?” 文天才此时一改平日的粗豪形象,语调深沉道:“不然两卫整整十万兵马,虽然都是一些不成器的兵熊熊们,皇帝会放心让子你统领?” 到此处,却不再继续下去。 毕竟此地人多眼杂,不是谈论大事的好场所,传音入密之术亦很是惹人猜疑,颇犯忌讳。 杨慎心乱如麻。 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让他该如何应对? 这时,宣室殿殿门缓缓打开,一个宦官走出门来,喊道:“百官请入朝。” 杨慎怀着复杂的心情,跟着队伍踏入宣室殿内。 第二十八章 六科给事中与太监 待得进了宣室殿,文官与武官们便很有序在两侧站好。 “天子上朝,百官恭迎!”,站立在杨慎侧方的一个大太监嘹亮的呼喊道。 这太监嗓音尖锐,看他那肚子都要鼓起来的模样,很明显连吃奶的力气都要使出来了, 大楚之前的几个王朝,在皇宫大殿上担任这一专门为天子上朝而呼喊职司的都是孔武有力的卫士。 只有大楚在立国百年之后便更改了这一制度,改由太监担任,已经持续了整整两百年。 李家皇帝对太监的依赖,也算是国朝的一大特色。 国朝的政务多把持在世家之手,军中将领则大多出身门阀。出身贫寒的文官或武将根本无法同他们抗衡。即便有历任皇帝不遗余力的扶持,迄今为止,朝堂与军方九成五的官员们都是由出身门阀世家的子弟担任。 包括财权在内,世家们始终将国朝最重要的权利把持的死死地,虽然历任首辅往往出身宗室,但是无论内阁其余辅政大臣的数量,还是六部主官们的比例,世家门阀们都远远超过了皇族的势力。 若非皇室有长孙氏一系的官员们鼎力支持,加上皇室掌握着国朝四大主力军团之二的神策军团与神武军团实力冠绝天下,再加上边军、府军军队中始终有一部分将领都大楚忠心不二,又有寒门子弟依附于皇权,世家与门阀之间矛盾深重,纷争不断,李氏也不可能始终压制着杨家。 李家享国三百年,虽然整个国家已经腐朽不堪,但是他的统治依然深入人心。下至平民百姓,上至门阀世家,虽然与皇权争斗不断,却也早已对他的统治习以为常。就连文氏虽然与杨家极为亲近,但是杨家若是真的举起反旗,在局势未明之前,他们恐怕也不会跟随。 这亦是杨家明明在军队中实力极为强大,在皇室的压迫下却只能自保的原因。 朝堂与军队大多不在自己掌握中,李家历任皇帝自然不会甘心。 他们也曾要想采取种种措施,例如不经廷推,直接任命内阁大臣或者不经内阁,直接以中旨任命六部官员们等等。或者不顾及杨氏与长孙氏的意见,直接任命军中将领。 奈何皇帝的中旨往往会被驳回。 太祖李云龙定鼎天下之后,为了监督六部衙门的运行,制衡门阀世家,曾设立六科给事中一职。 户、礼、兵、刑、吏、工每科设都给事中一人,左右给事中一人,给事中则有多有少,大多由寒门出身的子弟担任。 六科给事中能够对六部事务进行对口监督核查,六部衙门颁发的命令,但凡他们认为不合理的,都可以驳回。 除此之外,他们还能弹劾京都的大臣,虽然都只是七品的官,但是权利极大。 太祖一统九州,威压宇内,而且那时的李氏皇族正处于巅峰时期,虽然给事中的职位会给世家门带来极大的麻烦,但是世家们都不敢明着违抗太祖的命令。 终太祖一朝,六科给事中这个部门都是悬在世家门头的一把利剑,不知摘掉了多少世家官员们的脑袋。 太祖去世后,在大多数世家门阀的支持下,叶氏家主叶萧然联合当时举世无敌的杨家先祖杨过联名上奏,逼迫太宗皇帝给六科给事中增设了一项职能。 圣旨不经六科给事中审核,没有法律效果,若是六科给事中们认为皇帝的圣旨很不妥当,他们也可以封还。 虽然终太宗一朝,由于杨家先祖杨过飞仙而去,没有了以一人之力而横压当世的他相助,世家不仅没有能够从皇帝手中夺过给事中这个部门,反而始终在应对怀恨在心的太宗皇帝的报复,但是随着大楚建国时间越来越长,寒门子弟的上进之路越来越窄,即便进入朝堂,往往也会因为功名利禄被各大世家所拉拢,慢慢的,大楚立国百年后,六科给事中这一部门终究还是落在了世家掌握中, 自从世家掌握了这一部门后,两百年来,他们就从来没再让这部门从他们手中溜走过,世家嫡系子弟若是出仕,往往由这个部门里的各个职位开始,这个部门也成为了他们对抗皇帝的最大工具。 只要世家之间达成一致,皇帝任何不利于他们的命令都难以颁行。 至于军中将领的认命,若是没有与杨家和文家相商,即便内阁票拟通过,六科给事中不驳回,经由皇帝任命的将领无一例外都会发生各种意外,死于非命。 不过无论朝堂还是军队,都有自身的派系,内部争斗异常剧烈。 军队派系并不复杂,大致分为四派,皇室、长孙氏、文氏与杨氏。若论实力,以杨氏与皇室最强,文氏与杨氏亲善,长孙家靠近皇族。 朝堂上的争斗便极为复杂,总得来,以六大世家和皇族为主。 六大世家虽然明面上以仙州叶氏为首,但实际上经过三百年来历任帝王不遗余力的挑拨离间和拉拢打压,六大世家依然各自为战,各自拉拢了一批世家,彼此间积累了很深的矛盾。只有面临帝王极大地压力,想要采取什么对所有世家都有很大损伤的措施时,他们才会联手。其余时候根本已成了一盘散沙。 所以皇帝虽然在朝堂与军方直接掌握的力量都不算太大,但是掌握着大义名分,依靠合纵连横之策,话声依然最响亮。 然则,军政大权不能全操于自己之手,连财权也被世家把持,内库穷得能跑耗子,虽然不至于成为傀儡,但是不能唯我独尊,很多时候办事还要看臣子的脸色,历任大楚皇帝自然很不甘心,左思右想之下,竟然又给他们想出了一条增强皇权的办法。 他们开始任用太监。 在军队中,他们任用太监为监军,对军事指手画脚,成事不足但败事有余。在朝中,皇帝设立司礼监,手执批红权,为皇帝冲锋陷阵,与内阁相争。 同时,历任皇帝派遣宫中太监前往九州各地设卡收费,与世家争夺财权。 皇帝的这一举措完全绕过了外朝,皇帝毕竟明面上是天下的主人,要任用家奴监察天下,世家门阀也无法干涉。 不得不,皇帝任用太监这一举措用得很妙,这些人身为天子家奴,生死天子可一言而决,所能依靠的只有天子一人。加上他们没有后代,断子绝孙,心性往往有些扭曲,所以与朝臣相争时什么阴狠卑鄙的手段都使得出来,倒为天子摆平了不少麻烦。 国朝由皇室掌握两大主力军团便是由太监们搜刮来的钱财组建起来的。 现今的大楚王朝,太监们已然成了谁都无法忽视的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 第二十九章 早朝(下) 随着大太监那公鸭嗓子一般的呼喊声,大楚现任皇帝李世民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缓慢的走进宣室殿,坐在了上首的龙椅上。 李世民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与历代帝王相比,算是少有得享高寿的皇帝。 他身着明黄色的龙袍,龙袍上用金线绣了九条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金龙在云气中伸展腾挪,看起来极为传神。 李世民脸上挂着一笑容,似乎心情不错。 杨慎随着文武百官一起下跪:“陛下万岁!” 李世民摆摆手:“诸位卿家免礼。” 众人于是来到自己的席位前,每人的席位前都有一个板凳,官员们正襟危坐。 前朝当政之时,官员们在朝堂上都是跪坐的。 蒙元灭亡前朝,当政之后,朝堂上的官员们是没有座位的,只能站着。 太祖李云龙登基之后,废去大部分跪礼,大幅提高了臣子们的地位,大臣们在朝堂上终于史无前例的有了座位。 在杨慎看来,太祖的这一政策虽然显得有些不够庄重,但却是非常人性化。 他很喜欢。 杨慎抬起头来,注意到李世民嘴角的那缕笑意。 对此,他的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然后他便听见李世民的声音响起:“诸位卿家可有事要奏?”他的语气中竟隐隐然有着期待之意。 这时,文官队伍最末尾的一个年轻官儿站了出来,手中捏着一个折子,他躬身行礼道:“启禀陛下,臣有事启奏。” 李世民见到走出来的人是这人,脸上的笑意明显淡了些:“卿且奏来。” 杨慎认出这人乃是今科进士,监察御史胡大海。 监察御史大部分分散在全国各地,一部分留在京都,他们虽然官,却被特许上朝。 胡大海高声道:“微臣弹劾当朝一品,荣国公杨慎七大罪,“内怀奸邪,结党营私,无人臣礼,目无君上,为臣不忠,附下罔上,心怀异志”。 接着口若悬河,洋洋洒洒的历数每条罪名的由来。 杨慎的脸已经在发绿,额头青筋直冒。 他狠狠地瞪着胡大海,眼神凶狠,看着这官儿在那里摇头晃脑,可着劲儿的拿着他杨某人各种刷声望,根本无视他的愤怒表现。 李世民脸上隐隐有着不耐之色,若是往常,他是非常乐意见到这一幕的。监察御史的弹劾虽然动不了杨慎,但是完全能够恶心这子一番,而且自己也可以借着这个由头,将这杨家儿狠狠训斥一番,过过嘴瘾。 但是今天,他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时间听这御史长篇大论。 李世民淡淡道:“好了,朕知道了,卿的奏章且呈上来,退下吧。” 胡大海有些错愕,剧本不应该这样演啊! 不是应该荣国公杨慎勃然大怒,狠狠反驳甚至威胁自己,然后自己不畏强权,义正言辞的驳斥这个权势熏天却又隐隐然有些不得圣心的权贵,再由陛下喝止自己,进而训斥荣国公被人弹劾不知反省却咆哮公堂吗? 这么做自然不可能奈何杨慎,他也也压根没这种想法,却能加深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印象。 只要简在帝心,日后不愁没有飞黄腾达的机会。 反正除了文天才那老不休,也没见那个权贵将弹劾他们的御史们怎么着。 惠而不费,一本万利啊! 不过皇帝让他退下,他也就顺势退了下去。一些老大人见此人很是知趣,不由对他多了几分赞赏。 李世民挥挥手,便有侍立在一旁的宦官走到胡大海面前,将他的奏章拿走,呈递给皇帝。 李世民见他退的干脆利落,也很是满意,甚至脸上还露出了笑容,又向百官问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启奏?”这一次,他直接将目光定在了文官队伍中的一人身上。 被李世民盯住的官员明显坐不住了,他怀疑自己再不站出来,恐怕这位陛下便要将他记在本本上了。 这人名叫张天化,官居礼部侍郎,他站出来行礼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事起奏。” 李世民微笑道:“卿且奏来。” 张天化道:“启禀陛下,有土浑使者禄天普千里迢迢,从土浑远道而来京师,恳请觐见陛下。言称愿意献上国书降表,向我朝称臣,并派遣使节队伍前来朝贡。” 这事朝堂上的诸多大臣们其实都或多或少听了一,他们也很好奇,自从太宗年间便不断侵略楚国的土浑为何突然想要向大楚称臣。 李世民微微抚须,环视大殿一周,面上隐有得色:“来人,宣土浑使节入殿。” 尖锐犹如公鸭嗓子的声音响起:“宣,土浑使节入殿。” 一个打扮怪异的中年男子在宦官的带领下走入殿中。 他身穿白色毡袍,头上扎着一条彩色的带子,一根长长的辫子垂在脑后。 杨慎冷冷的注视着这突鹰人,他在考虑,如果将这土浑人干掉,能不能阻止这场和亲。 土浑人禄天普五体投地的匍匐在地上:“下国鄙人禄天普,拜见大楚皇帝陛下。” 李世民呵呵笑了道:“使节远道而来,不必多礼,来人,赐坐。” 蛮夷来朝,四海宾服,这不正是一位圣明君主在位的象征吗?他心中自然相当高兴。 至于北方的突鹰人从来没服过他,自然被他选择性的无视了。 土浑人请降称臣,中原去一心腹大患,这意味着他拥有了列祖列宗也没有的文治武功。 虽然他巴不得土浑人将杨家人打得大败,但是土浑显然没有这种实力,每年国朝还得支付清州各种军费,他又岂能欢喜? “好大喜功”杨慎在心中狠狠骂着。 这家伙,分明就是来中原骗美人,骗种子,骗书籍,骗工匠的,可笑李世民这大楚的皇帝不仅没有心生警惕,还为土浑称臣而沾沾自喜。 你能占人家半文钱的便宜吗?等十年之后,土浑人利用你给的资源强大起来,那时,妥妥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的结果。虽然他们首先祸害的是清州,但是中原大地必定也不会被他们放过。 前世吐蕃人可是攻陷过大唐都城长安。 不过,李世民显然不会如他一般想。 他向禄天普问道:“贵使不远千里而来,所为何事?” 禄天普从座位上起身,弯腰躬身道:‘下国国主心慕中原文化衣冠,欲向陛下您献上降表称臣,并派遣使节团向您献上鄙国各类奇珍异宝作为朝贡,恳请陛下恩典,择一公主下嫁鄙国王子。“ 着,并怀中拿出一封文书,双手将其举过头。 他之前早已见过李世民,关于联姻的事也早已有了定论,故而表现的一直很平淡。 李世民微微致意,便有宦官走到禄天普身前,将文书取走,拿给李世民。 李世民翻开文书,看着看着,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见禄天普仍然弯腰弓身,连忙摆手道:“贵使请坐。“ 又向朝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禄卿的请求如何,朕欲从禄卿所请,以千雨公主下嫁土浑王子,各位爱卿以为可否?“ 台下的大臣们彼此相望,均是一语不发。 皇帝嫁自己的女儿,关他们何事?嫁给土浑人,换来边疆和平,他们认为也不错。 便是突鹰人连年犯边,联姻突鹰人的事也不是没做过,何况土浑人还要来长安朝贡。 李世民认为这事没有伤害任何人的利益,应该没什么波折,而只要联姻成功,土浑罢兵,不仅他能因此事在历史上留下圣明之名,就连目前付给清州的军费也能减少一些。 哪知这时杨慎突然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此事甚有不妥。“ “哦?”李世民拉长了语调,脸色完全沉了下来:“爱卿有何高见?” 杨慎并不因为李世民的脸色而有任何动容:“陛下,突厥亦曾向我朝称臣,可如今仍然连年犯边,我朝亦曾以公主和亲,可曾有半效果?彼土浑者,如同突厥一般,狼子野心,岂会因为公主下嫁便与我国休战?嫁公主不仅于国无益,反而会助涨土浑人的气焰,微臣认为决不可答应。“ 随着杨慎的表态,文臣与武将中纷纷有人站了出来,这个一句“微臣附议”,那个一句“臣也以为联姻不妥”,“请陛下三思”,一时之间,大殿中充斥着反对声。 这些人,有杨家的势力,有文家一系,也有叶家的子弟,看起来声势甚大。 禄天普双目充血,狠狠盯着杨慎。 杨慎没理会,在他心中,禄天普已然是一个死人。 “够了!”李世民冷冷道:“朕意已决,此事着内阁票拟。” 他阴冷的瞪了杨慎一眼,继而一摆衣袖:“退朝。”随即离开了宣室殿。 百官们跟着也离开了宣室殿。 第三十章 乱世的前兆 杨慎与大长老联袂走在皇城中。 杨开放有些不解:“慎儿,土浑人想娶千秋公主,于我杨家有益无害。他们称臣娶了公主之后,总得消停几年,我杨家儿郎与精锐士卒也能少些毙命于疆场之上,这样无论对于皇帝还是我杨家,都是皆大欢喜之事,何必与皇帝为此事硬?“ 杨慎微笑道:“三爷爷,非是孙儿无事生非,您昨天应该已经看过我杨家暗卫送到你手中关于土浑人想要联姻的相关文件,他们索要的陪嫁侄儿觉得甚为不妥。” 杨开放不能理解:‘那些东西在我中原遍地都是,有何不妥?“ 杨慎不可能告诉她他另一个世界的唐朝因为以文成公主被和亲吐蕃造就了盛唐之后大唐最强大的敌人,只得从头开始,向杨开放详细的讲解了这些陪嫁物资到了土浑可能引发的土浑人的生活变化与实力的发展。 杨开放听完,顿生醍醐灌之感,不仅没有因为不及孙儿辈想得周到而有些不高兴,反而老怀大慰道:“慎儿你有此远见,实是我杨家万千子弟之福。老夫原先还担心你因年幼而见识不足,难以胜任家主之位,如今看来,倒是老夫多虑了。” 杨慎心中暗叫惭愧,若非有另一个世界的经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有这种远见卓识。 这时,突然有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贤侄请留步。” 杨慎两人转过身来,却见一个大腹便便的圆脸中年胖子正一路跑的向他们跑来,他额头上有着一些汗珠,很显然他已然跑了不断时间。以这胖子的体型,倒真是难为他了。 他跑到两人面前,向着杨开放恭恭敬敬的抱拳弯腰行了一礼,语气很是敬重:“子叶安全,见过杨老。” 这自称叶安全的胖子出身仙州叶氏,乃是家主叶惊涛之亲弟,叶凌波的亲叔叔。 他是内阁辅政大臣之一,杨慎这具身体的原身早在多年之前就与他认识。 京城就这么大,各个家族的重要人物彼此之间很少有不认识的。 他之所以对杨开放执礼甚恭,乃是由于杨开放乃是杨家三代元老,辅助三任家主,精明强干,威名在外。特别是杨慎父亲去世之后,这两年均是由他掌控杨家大局。杨家不仅没有因为新任家主年幼而人心惶惶,走向衰落,反而因他敢于联合叶氏等素来与杨家不对付的世家而有着更进一步的态势。 诸多门阀世家的掌权者们见识到他的高明手段,对他丝毫不敢大意,均甚是佩服。 这老人家因为同人话总是笑眯眯的,和蔼可亲的模样很具欺骗性,总是令人容易放下戒备,不知不觉间便有可能着了他的道,所以被人们在私下里称为“笑面虎”。 杨开放伸手扶住叶安全:“贤侄,凌波嫁入我杨家,贵为我杨家家主夫人,你我不是外人,不必多礼。” 杨慎向着叶安全行了一礼:“侄见过叔父,谢过叔父方才施以援手。” 杨慎知道,方才若不是有叶安全暗中示意,叶家一系的文官们不可能站出来支持他,也就造不成那么大的声势,迫使李世民只能恼羞成怒,不争得臣子的同意便直接下旨着内阁票拟。 这种举动做得多了,对李世民的威望会造成很大的打击。 叶安全呵呵一笑:“你我两家有着姻亲之谊,理应守望相助。“ 杨慎似乎深以为然,头道:’叔父所言甚是。“ 杨慎知道,这个理由实际上只是借口。 若是李家太祖太宗在世,李氏王朝仍然稳于泰山的时候,不要嫁了一个家主嫡女,便是嫁了十个二十个嫡女到杨家,叶家也不可能做出似今天这般公然与杨家联合起来对抗帝王的事。 李家享国三百年,时代已经变化很大。 这天下,已经不太平了。 世家门阀的不断兼并土地,官员将领的越来越没有底线的贪渎等,已然令得这个皇朝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没有谁比掌握着国朝朝政大权的世家们更清楚这件事。 无论是答应杨家联姻的请求,还是今日在朝堂上相助杨慎,都是在未雨绸缪,提前与杨家打好关系,为将来可能到来的大变做准备。 叶家虽然富可敌国,在朝堂上力量甚强,但是由于历代帝王对这个千年世家之首的家族忌惮深重,叶家人始终没有公然掌握兵权,即便暗中施以种种手段,他们掌握的兵马仍然极为有限。 而杨家在军方中实力深厚,除了皇族李氏手掌大楚国四大主力军团之二的神策军团与神武军团,又有大义名分在身,使得其隐隐然能够在军方压杨家一头,其余无论是长孙氏还是文家,在军中的实力都不能与杨家相提并论。 更何况,文家身为军方第三大势力,也素来同杨家亲善。 这就使得杨家成了他们在乱世中最为适合的盟友。 至于不打算依附皇室,则是因为李氏江山已经腐朽至无药可救了。 但凡大楚国还有一丝希望,世家与门阀便不会轻易将其舍弃,而会选择继续依附在这株大树上吸血。 叶家需要杨家保护自己的财产人口不受损失,杨家若要逐鹿天下,也离不开叶家这名义上的世家之首的财富与人脉之助。 特别是人才方面,三百年来杨家虽然因为与皇族李家有着世仇而从没放弃过在暗中培养,但是杨家的根基毕竟在军中,论治政方面的人才,始终还是无法与叶家相比的。 有两世记忆为借鉴,想通了这些,杨慎对叶家今天在朝堂上相助的原因便洞若观火。 突然,叶安全满脸严肃,对杨慎郑重道:“贤侄,你与凌波成婚已有两日,明日便带她回一趟叶家吧,你岳父有事找你商议。” 接着又恭敬地对杨开放道:‘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您老人家一并到来。“ 杨开放虽然不解何事使得叶安全如此看重,毕竟楚国近期除了北疆有警之外别无大事。可北疆有警之事自有皇帝与掌握迎风军团驻守北疆的文家操心,与他们关系并不大,但他还是头答应了。 杨开放显然并不清楚,若是突鹰人继续增兵杨慎便有着上战场的可能。 正事完了,气氛自然而然轻松起来,三人笑笑,出了皇宫,顺着白虎大道各自回了杨家与叶家。 第三十一章 草莽龙蛇(上) 这里是幽州渔阳郡的一处山野间。 成是非落寞的的行走在林间草地上,平素里珍若性命的长剑被他用左手随意提着,右手拿着一个酒葫芦,时而往口中灌上一口。 他胡子拉碴,很明显很久没有刮过了,面孔因长期饮酒而有些发黄,双眼眼皮有些肿,目光无神。 他如今这幅模样,哪里还有昔日在京都之中拦阻杨慎之时的潇洒飘逸,气度不凡?再也没有昔日“悲情剑”的半分风采,若是千秋公主李秋雨在此,见到他此时的自暴自弃的潦倒模样,怕是会心疼不已。 四周高山绝壁延绵,两侧树木幽深,一个提着剑的醉汉独自一个人在高山深林中浪荡,这情景着实透着一种孤独寂寞之感。 自从那日拦截杨慎失败之后,他不愿留在京城听到有关叶凌波婚礼的任何讯息,徒添伤怀,便独自离开了京都。他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目的地,孑然一身的他根本不知该去何方,便浪迹天下,心情抑郁之下,专走这世间人迹罕至之处,整日里借酒浇。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便是离开京城,离开叶凌波与杨慎所在的伤心地越远越好。 他是当世第一流的内家高人,不眠不休的整日里在山野间行走,短短三四日时间,竟给他一路从京城走到了幽州。 这时,一阵嘹亮的长啸突然传入成是非耳朵。 啸声中气十足,绵绵不绝,回荡在高山深谷之中。 身为当世第一流的内家高手,成是非自然察觉到了,这啸声中蕴含着极其充沛的内家真气,出声之人以修为而论,绝不会在自己之下。 此时此刻,潦倒数日的他在这人迹难至之处听闻这啸声,竟然有了几分兴趣,首次从叶凌波嫁人的颓丧情绪中摆脱出来,有了一探究竟的心思。 沿着啸声所在的方向行走着,虽然这里山高林密,几乎谈不上路径可言,但是成是非手提宝剑,拦路的树枝荆棘自然构不成任何阻碍,而发声之人内功深厚,啸声余韵悠长,一直未曾消散,一会儿的功夫,他便依着啸声的指引来到了啸声所在。 这是一处瀑布所在,湍急的水流自天而降,砸入湖泊中,带起惊人巨响,湖畔一块青石上,一个高大威猛,面相憨厚的年轻汉子正盘膝坐于其上,他的口仍然张开着,腹部鼓起,显然那声传递甚远的长啸正是他发出的。 见到成是非的身影,这年轻的汉子警惕的站起来,浓眉一轩,道:“阁下何人,你来此作甚、” 怪不得人家心生警惕,成是非目前的模样实在太邋遢了一些,这里又是深山绝谷之中,人迹罕至之处,还提着把剑,瞧起来着实不像什么好路数。 成是非也明白自己的形象有些不好,但他心怀抑郁,压抑了几天,实在想要发泄一下,加上眼前这人看起来甚是年轻却又内功深厚,让他见猎心喜,于是也丝毫不做解释,脑袋一扬,冷冷道:“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里又不是你家的,某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干你何事?” 那汉子听他出言无状,心中不由有些怒意,他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由站起来冷冷道:“阁下的口气很嚣张啊,想找茬吗?” 成是非嘿嘿一笑道:“某家就是要找茬,你待怎的?' 那汉子脸带怒意:“既然如此,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言罢一步踏出,单掌横推,带起一道强横的劲风,扫向成是非。 他见成是非手提长剑,又能安然行走在这荒山野岭中,料想他应该是习武之人。这汉子的这一掌看起来声势很大,实际上只用了本身二成力道,没打算把成是非怎么着,只想要给他一教训。 成是非见到掌力临身,不闪不避,任由这一掌落在了自己身上。 这汉子本来见到成是非不闪不避,已然大惊,连忙想要收手,只是放出的掌力却不是那么容易收回来的,他即便拼尽全力,仍然只收回了一成。 “砰”的一声,掌力打在了成是非身上,这汉子却立即感觉到了不对,他只觉自己这一掌竟有虚不着力,没有沾到实物之感,显然是掌上的劲道给对方不知用什么法门给卸了去。 成是非懒洋洋的道:“咋了?没吃饭吗,怎么一力气都没有?” 这汉子收回手掌,面上露出肃然之色:“尊驾原来是练家子,倒是常某人看走眼了,既然如此,请恕常某人不再留手。” 常性汉子一双肉掌在胸前环绕一圈,渐渐泛起金铁一般的光泽,他双臂发力,凌空一掌打向成是非。 “劈空掌力!”成是非一惊,劈空掌乃是当世绝学,非天资横溢着难以掌握,这汉子看起来老实憨厚,想不到习武天份竟如此之高。 他长剑横空,在虚空中划出几道莫名的痕迹,将来袭的掌风切割成无数份,再也无法对自己形成威胁。 “好”成是非大喝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兄台也接我一剑!”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叶凌波身穿嫁衣的俏美模样,心中不由泛起魂断神伤之感,,一剑既出,剑光幽幽,扰动了常性汉子的心神,竟然使得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些伤感往事,心底泛起一阵难以名状的酸楚,不由悚然一惊。 “呔!'的一声长喝,驱散了心中泛起的古怪情绪,他却突然发现,成是非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常性汉子知道自己遇上了平生仅见的大敌,他少时独自进入山野间游玩,被猛虎追逐,于绝望之际却发现了一个仅容一人进入的山谷,进入其中后竟然发现了前辈高人留下的传承,习武一年,出谷之后,便已成为了他所在的山村中最能打的人。 其后十余年,他一直精修得自山谷中的奇功绝艺。 只是十余年来,他一直本本分分的的在村中做一个出色的猎手却从未与世间高人交手印证,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身手到底到了什么地步,只是隐隐有着一种自信。这世间,或许武艺达到他这种地步的人也并算多。 只是没想到,第一次与外人动手,便遇见了连自己也没有必胜把握的存在。天下之大,果然藏龙卧虎,高手辈出。 他若是知道,眼前这个看起来邋遢的家伙被世人认为是年轻一辈只在叶凌波之下的第一人,或许便不会这么想。 常性汉子闭上眼睛,心神晋入一种难以难以名状的境界,瀑布落下的轰鸣声,四周的鸟鸣声,风吹过树叶所发出的沙沙声,均清晰地进入耳中,他能感觉到,自己与周围的环境似乎建立起了一种神秘的联系。 他单掌横切,循着一种莫可名状的感觉,清晰地切中了成是非长剑的背面。 成是非的身影终于出现,剑法被打断,被常性汉子掌上的力道震退两步,随即“铿”的一声却收剑而立,不再出手。 第三十二章 草莽龙蛇(中) 常性汉子也不好受,他毕竟是被动迎敌,虽然挡住了成是非的那一剑,却也不由得比他多退了两步。 成是非端端正正的向常性汉子施了一礼,面色甚是诚恳:‘这位兄台有礼了!刚才成是非出言不逊,这厢赔礼了。兄台掌法高明,成是非甚是佩服。“ 他本是光明磊落之人,刚才之所以无礼在先,固然有这段时日心胸堵塞,悲愤难抑而急需发泄之故,更多的其实还是见猎心喜。 当今世间年轻一辈,仅以九州而论,只有五人堪堪与他相提并论。那五人与他彼此间甚为熟悉,有两人还是女子,着实不好随便找他们动手。 他本是习武成痴之人,不然也无法在叶凌波出世之前被称为年轻一辈第一人。 突然在这穷山恶水之地遇见一个可堪与他一战的对手,成是非可谓又惊又喜,忍不住便出手试探一番。 此番交手之下,心中那股抑郁之气消失了一些,他又不是真的狂妄无礼之辈,故而立即开口道歉。 常性汉子见到成是非语出至诚,心中的火气便消了许多,刚才与这人交手,他的武艺也令自己甚是钦佩,故而也不为己甚:“兄台言重了,某家也有不是之处,不该因兄台一身邋遢便对你心生警惕。” 着这常性汉子可能觉得此事很有意思,同时有些不好意思,呵呵笑了起来。 他有什么什么,就连成是非的打扮邋遢也直言不讳,配合他憨厚的面相,爽朗的笑声,却丝毫不会给人带来不快。 成是非见着这汉子的憨厚爽直之态,不由哈哈大笑出声,连日来的孤独伤感与郁闷,竟有一扫而空之感,虽然那个清丽如仙的女子身影仍然萦绕在脑海深处,难以忘怀,但总算已经不再沉浸在一些负面情绪中难以自拔。 他将手中酒葫芦递过去:“兄台,你我一见如故,我请你喝酒。” 常性汉子也感觉这看起来像是野人的家伙很对自己的脾气,便接过酒葫芦,也不嫌脏,咕噜噜灌下两口,他问道:“弟常云海,不知哥哥高姓大名?“ 成是非坦然答道:’我叫成是非,兄台可曾听过?“ 他的名声传遍九州,本以为这汉子该是有所耳闻,哪知常云海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道:“弟久居山野,不曾在世间行走,哥哥的大名却是不曾听闻。' 成是非又笑了起来,他觉得常云海身负绝技却又为人率真,着实很对自己脾气,不由起了结交之心,问道:“云常兄弟你家住何处,可欢迎为兄到你家中盘桓一二?” 他倒是老实不客气,见常云海称呼他哥哥,便坦然以兄长自居。 常云海“哎呀”一声,拍了一下脑袋,那模样不出的憨直:’真是失礼了,哥哥远来是客,弟竟然忘了邀请你到家中。“ 成是非哈哈笑道:“既如此,便请云海兄弟你带路了。不过,为兄现在的形象若是去贤弟家做客,着实有些失礼,待我去清洗一番。” 完便跳入旁边的湖泊深处清洗起来。 一炷香之后,成是非从湖中走出,来到岸边,却见成是非手中提着两只野鸡,显然是刚刚打到的。 常云海看到走出湖泊的成是非,不由眼前一亮,赞道:“兄长形貌申伟,着实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成是非之前几日浪荡在山野间,不曾净身,连胡子也没刮,兼且心中抑郁,面色难看,故而才会显得邋遢。但他本是英俊潇洒,气概过人的美男子,此番走出心障,又清洗了一番,胡子也用宝剑刮过后,但是恢复了那个当世六大青年高之一的风采。 他微微一笑道:“贤弟过誉了,请当先带路。” 常云海应了一声好,便当先而行。 成是非本以为成是非是独自一人在这山野中居住,毕竟这儿高山绝壁林立,古树参天环绕,蛮荒形态甚为严重,着实不利于人类居住。哪知成是非边带着他行走,便对他讲出一番话来。他这才明白,原来此处荒僻所在也是有人烟的。 前朝末年,蒙元荼毒天下,常云海的祖先们家乡被毁,流离失所,机缘巧合之下在这深山之中发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避难所,虽然不及自己的家乡,在这蛮荒之中,却算是难得的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 蒙元得天下之后,华族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人们当然不愿走出去,除了每月定期组织团队外出去附近的县城与人交易物资之外,便极少外出,这一定居便是一百五十年之久。 本朝得天下后。虽然得国之初天下间有大片土地空余,并且鼓励山野流民出外定居,这山谷中的村民却已经此处视为自己的家乡,纵使住在这里不太方便与人交流,又有猛兽袭击之忧,却也不再愿意离开。 常云海带着成是非七弯八绕,走了半个时辰,竟然带着他来到了一处三面环山的山谷中。这里只有一条道路供人进出,只要多加防范,便能防范猛虎野兽的入侵,又见一条溪在山谷中缓缓流淌,确实是一处适合居住的所在。 来到山谷中,走进去后,便能看到山谷中道路两旁开辟出了一亩亩良田,一个个农夫打扮的男人和女人们正在田中忙碌。一路走来,他们遇见了一些行走在道路上的村民们,他们见到常云海,一个个都笑眯眯的喊道:‘海,回来啦!““海,这是你在外面交的朋友吗,今天带他去婶婶家吃午饭吧“对常云海表现得很是热情。 常云海对每一个人都很是恭敬,他的脸上始终挂着开心的笑容,在成是非看来,这些村民似乎被成是非看做了亲人,在他心中占有很大分量。 成是非很难理解这种感情。 成是非并不知道,常云海在很的时候便父母双亡,九岁之前,他一直是由村中的父老乡亲们你一碗我一碗饭菜将他拉扯长大。十岁之后,他有了一身不低的武艺,才在村中老猎人的带领下开始在林中打猎,能自食其力。所以在他心中,这些村民既是恩人,又是亲人。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成是非在常云海的带领下来到了他的居所。 第三十三章 草莽龙蛇(下) 这是一栋木屋,这一路行来,成是非发现山谷中的村民们的房子大多都是这一样式,鲜有建造了两层以上的。 成是非走进屋内,发现正堂的陈设十分简单,几把椅子,几张凳,一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木盘,木盘上放了一个陶瓷制成的水壶,盖着几个砂杯。房间两侧,有着三个位置不一的木门,里面显然是卧室所在。与大门相对的地方有着一个门,后面应该是烧火做饭的地方。 常云海为成是非倒了一杯凉茶,递到他手上道:’兄长稍待,待弟将这两只野鸡料理了,你我好好喝上一杯。“ 成是非想要帮忙,道:“贤弟,为兄行走江湖,也时常自己动手料理野味,待为兄帮你。“ 常云海却摆手道:“岂能如此,兄长你远来是客,若是让你下厨,我老常岂非不懂礼数?” 着不待成是非回答,便径直走去里间,显然是去里间的灶台上忙活去了。 成是非无奈之下,只得坐下来慢慢饮茶。 随着凉茶慢慢入肚,腹中传来一阵清凉之感,他只觉连日来不停饮酒导致昏沉沉的脑海更加清醒了一些。 经过这几天的颠肺流离,自暴自弃,他与常云海打了一架之后心中已然完全平静下来。 聪明豁达如他,既已早知自己与叶凌波完全没有可能,如今叶凌波的嫁人使得他彻底断绝了最后一妄想。在心中撕心裂肺的痛过之后,终于还是看开了。 虽然那个翩然如仙的女子身影仍然无法忘怀,但是从此之后,自己却是再也不会主动出现在他的生活之中,只会站在一旁默默地祝福着她,希望她能得到幸福。 只是,若然那世家子杨慎有朝一日敢有负于凌波,那么拼着这条性命不要,他成是非也要让那人付出代价。 正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突然听到有人声从外面传来:‘云海,我从京城回来了,这一次又考砸了,那些该死的世家......“ 成是非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儒衫的年轻男子从外面走进来,这人面目虽然不算英俊,脸部线条却颇为柔和,看着颇为顺眼,双眼湛然有神,一看即知是很有主见的人。 那人见到成是非,也有些吃惊,不由停止了口中的言语,向他拱手为礼,道:“这位兄台有礼,敢问兄台高姓大名,我云海兄何在?” 成是非见到这人向自己行礼,他并不是狂妄之人,连忙站起身来,抱拳还了一个江湖人的礼节,道:’兄台请了,在下成是非,受云海贤弟之邀来到这里做客,云海兄正在厨房忙活。“ 那人失声道:“成是非?兄台莫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悲情剑’?“ 成是非的面上无悲无喜:“兄台过誉了,江湖上的朋友抬爱,确曾赠予在下我这么一个诨号。” 那人脸上隐隐有着钦佩之色:“成兄行走江湖,武功高强嫉恶如仇,听闻曾多次铲奸除恶,又不慕强权,多次拒绝门阀世家的招揽,不为名利与富贵折腰,素来令在下所佩服。” 成是非摇摇头:“武功高强什么的,只是江湖上朋友抬爱,至于嫉恶如仇,实乃份所当为,不值一提。至于拒绝世家门阀,倒不是因为成某人真不喜名利,只是因为我实在野惯了,受不得太多的拘束。” 又道:“对了,成某失礼了,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那人见成是非少年便成名于世却丝毫不见自衿之色,又言语坦诚,丝毫不因谈及名利之事而言辞闪烁或者流露丝毫不屑之色,不由大起好感,道:“不敢当,在下是这里的村长之子,姓胡名太清。” 成是非道:“刚才听胡兄言道从京城回来,观胡兄打扮当是读书人无疑,莫非刚刚在京城参与过科举?” 杨慎与叶凌波成婚之前,京城长安刚刚举行了三年一次的会试,所以成是非才有此问。 胡太清道:‘兄长所言无误。“ 他见成是非为人坦诚磊落,心中折服,便不自觉的以大哥相称。 继而又发出一声苦笑:’却是不曾得中,让大哥见笑了。“ 成是非不以为意道:“当今天下,寒门子弟出头极为不易,虽有科举之途,却大多被世家门阀所把持,兄弟即便有才,只怕也很难考中。” 胡太清有些愤懑道:‘奸臣当道,世家弄权,我等寒门子弟有心报国却苦无门径,世家门阀者,国之蠹虫也!“ 成是非刚准备出言劝导几句,却听见正屋后面传来一个呵呵笑着的声音:’老胡你好大的怨气,却也不怕让常家哥哥笑话!“ 语声犹在,成是非两人两人鼻尖便闻到了一阵肉香味,却见常云海一手端着一个大盆子,一手提着一坛子酒,呵呵笑着走了进来。 胡太清佯怒道:‘好你个常云海,我落榜回家,你不仅不曾出言安慰,反而笑话于我,这是何道理!“ 常云海笑而不语,他知道胡太清既然有心情向旁人抱怨,便是对落榜之事已经不再介怀。 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他这位儿时伙伴名落孙山,早已不是一次两次了,早该习惯了才对。 他来到桌前,成是非两人方才发现,盆中除了一大碗鸡肉之外,还有两碟菜,菜色鲜亮,还有热气冒出,显然是常云海刚刚炒的。 他又从盆中拿出三副碗筷,三个大海碗,显然连胡太清的那一份都早已准备好了。 原来他内功深厚,胡太清的到来以及适才成是非与胡太清的交谈声他在厨房中均听得清清楚楚。 常云海身为主人,为三人的海碗中都斟满酒,先对胡太清道:“老胡,成大哥乃是我偶然结识的朋友,他豪气磊落,,我与他实是一见如故。” 继而又对成是非言道:“兄长原来是这世间大名鼎鼎的人物,弟我倒是有眼不识泰山,自罚一杯。” 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成是非的来历,他适才在灶台前听得清清楚楚。 成是非摇摇头道:“虚名而已,的甚用,真正遇见了自己抗拒不了的存在,这一身虚名半分用途也没有。” 常云海听见这话,察觉到成是非似乎有什么难言之事,不由问道:“兄长可有什么难为之事?不妨出来让弟与老胡听听,即使我们帮不上忙,兄长你也可稍解心中抑郁。” 成是非的确也有着倾诉的愿望,他与常云海一见如故,觉得胡太清也非什么人之流,都是值得交流的人物,便将自己苦恋叶凌波的经历娓娓道来。 从二人于华山相遇,自己对其惊为天人,到表白被拒,黯然而走,再到最后在京城听闻叶凌波的婚讯而拦阻杨慎的迎亲队伍,这些事均无有遗漏的了出来。 这一倾诉,便是整整一盏茶的时光。完之后,成是非竟然有着一种如释重负,神清气爽的感觉。 有些难过的事情与朋友分享之后,确实有助于舒缓心绪。 胡太清一声长叹道:“这些门阀世家,即使表面上会拉拢似成兄你这等才华横溢的人,实际上只是存了利用与施舍的念头,根本没真正将我们放在眼里。“ 着他恨恨的一捶桌面:’这帮只会剥削民脂民膏的蠹虫,迟早也会死在他们的贪婪上。“ 成是非微微摇头:‘埋怨别人又有何益处?终究是成某人实力不够,若是我有当今少林方丈智清大师一般的实力,杨家如何敢视我如无物?“ 少林方丈智清大师乃是当世三位武道大宗师之一,与大草原“矛神”呼图山,“玉箫仙子”萧女史并称于世。 常云海淡淡道:“老胡你与兄长既然觉得世家门阀为祸甚大,可有想着去改变这一现象吗?” 胡太清丧气道:“谈何容易,门阀世家若是这么好打倒,当今陛下早就做到了。” 他的没错,论及对世家与门阀的戒备,当今世上是无人比皇帝李世民更甚。门阀世家便是一群依附在皇权之上吸食天下百姓血液的蚂蟥。他们一日不除,皇帝统治的江山便要多受一日的荼毒。 但是早在前朝之时,门阀世家便是能够与帝王共治天下的超然存在,蒙元时期虽然多受打压,却也并未被灭亡,本朝立国之后,短短百年时间他们便元气尽复,而今更是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天下官员,十之**都出自世家门阀,寒门子弟者屈指可数。任凭历代李家皇帝使尽手段,都只能延缓而无法彻底改变国朝逐渐被他们蚕食的趋势。 常云海的话语掷地有声:“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一定不行?这世间许多事情之所以被人们认为无法办到,并不是真的没有办到的可能,只是人们往往会畏难而不去采取行动而已。“ 他这一番话时,表情极为平淡,但是言语中隐隐透露的想法却是令人震撼。 常云海出这样一番话,着实需要莫大的勇气。 胡太清大惊失色道:“云海你不是认真的吧?真想去做?” 成是非目射奇光:’贤弟竟有这等大志吗?为兄惭愧,也好生佩服!“ 常云海却突然苦笑道:“兄长过誉了,弟其实也知道,这只怕只是弟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想要做到这一,在这太平盛世,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 胡太清哈哈大笑道:“有志者,事竟成,只要有想法,没有什么事是一定办不到的。云海你有这种想法,若是将来想要去做,我胡某人必然全力支持你。' 常云海心中泛起感动,想要动摇门阀世家统治的局面,在常人看来几乎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胡云海竟然毫不思索的便想要助他一臂之力,这等高情厚谊,实在让他不知如何好。 他呵呵一笑,洒然道:”我们目前仍然只是自自话罢了,只要天下仍然太平,门阀贵族的统治只怕谁也无法动摇。“ 成是非虎目射出逼人至极的精芒,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若是天下不太平了呢?” 常云海两人心中剧震。 胡太清的声音有些嘶哑:“兄长何出此言?” 窗外明明还是大白天,可是他却有着一种见了鬼的感觉。 若是天下不太平了,那...... 成是非声音低沉,缓缓开口道:“两位贤弟有所不知,为兄自出道江湖以来,这六年间足迹踏遍大江南北,所见所闻,着实触目惊心!这世间根本不是官府所宣传的那样还是太平盛世。百姓早已贫苦无比,天下流民四起,民不聊生,只要有一火星,这世间便有可能发生莫大的震荡,江山社稷,旦夕之间便有可能倾覆。” 最后一番话还未完,胡太清心便突然蹿起,步履极快的跑到门口,他东张西望一阵,然后才大松了一口气般,慢慢走回来。 成是非的这番话,若是被外人听去,三人均是抄家灭族的罪过,所以也怪不得他如此谨慎。 常云海在他肩头拍了一下:“老胡你不用担心,以我和成大哥的功力,若是有人在外偷听,除非功力远在我等之上,否则根本满不了我们。若是真能将我们瞒过,那么那人必将恐怖至难以形容的地步,要取我等性命只在反掌之间,怎么心谨慎都没用。“ 胡太清苦笑道:“太紧张了,这话题令我头晕目眩。” 常云海哈哈一笑:‘老胡你平日里常自夸虽为文弱书生,胆气却绝不在我这武夫之下,这会儿怎么就怂了?“ 胡太清苦笑一声,却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抄家灭族之事,他着实不敢有丝毫大意。 成是非突然道:“今日得见二位贤弟,云海你外粗内细,豪气干云,胡贤弟虽是文弱书生,却也不失男儿肝胆气概,成某与你们一见如故,愿与你们结为异性兄弟,二位以为如何?” 常云海二人闻之大喜,成是非乃是当世豪杰,闻名九州,能够认可他们,实在是一件值得高兴与自豪的事,适才的相处也令两人感觉到他确实是一位光明磊落的真性情之人,两人又岂有不愿之理? 三人当即便各自端起一碗酒,在这房中相对而跪,皆朗声道:“我成是非(常云海、胡太清)愿结为异性兄弟,从此祸福同享,不求同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发完誓言,三人一碰杯,再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起头来,相视一笑。兄弟情谊,皆在不言之中。 第三十四章 历史的车轮 三人站起身来,彼此叙了年齿,成是非年龄最长,二十一岁,乃是大哥,胡太清二十岁,排行第二,常云海也是二十岁,只是他了胡海清几个月,故而只能做老三。 三人重新叙话,却默契的不再提及之前那打倒门阀的话题。 三人太过年轻,无论是在江湖上还是在朝堂军方皆没有什么过人的建树。 成是非稍微好一些,却也只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距离老一辈的宗师高手,还有一段遥远的距离。 而常云海虽然有一身好武艺,却在江湖上名声不显,胡海清虽然自负才学过人,可是因为竞争不过世家子弟,连年落榜,至今还是白身。 对于此时羽翼未丰的他们而言,那个话题根本毫无意义。 它只可能作为一个种子存在,待得有朝一日,若是他们能够站在万人之上,它才有发芽生长甚至开花结果的可能。 成是非道:“二弟三弟,今日一别之后,为兄打算在江湖上挑战世间成名高手,力争更早的跨入宗师境界,二位兄弟有什么打算?” 常云海有些忧心:“大哥要在江湖上挑战四方,这种做法是不是太鲁莽了,不定大哥你会时常遭遇生命危险的。” 常云海虽然长得憨厚老实,但他实际上心思缜密,乃是内秀之人。他知道,这世间的老一辈老手没有谁会甘心成为成是非成名并且攀登武道高峰的踏脚石。即便明面上不是他的对手,暗地里也什么龌龊手段都有可能用得出来。 成是非抬头望天,喟然一叹,感慨道:“为兄何尝不知道此举凶险难测,只是时不我待,天下大乱在即,有识之士皆能看出这一,无不想方设法提升自己。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将来在乱世之中只会成为蝼蚁,任人宰割。” 常云海见成是非主意已定,难以更改,便不再劝,道:“大哥、三弟,突鹰人入侵北疆,我北疆百姓深受其苦。我欲前往北疆,加入军队,杀戮突鹰人。无论世事如何变幻,保家卫民总不会有错,况且如今朝廷尚在,弟此次一行,不定还能有一番作为。若能掌控兵权,即便将来身处乱世,你我兄弟三人也不会成为任人宰割之辈。 成是非拍拍他的肩膀:“战场凶险,三弟你要多加心。” 他没有因为担心而多加劝,虽然相识时间不长,但他也看得出来,这位三弟与他一般,皆是很有主意的人,决定的事旁人很难改变。 又转而向胡太清问道:“二弟,你有什么打算?” 胡太清苦笑道:“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然不可能如两位兄弟一般行走江湖或者征战沙场。” 他话锋一转,突然道:“我要投靠门阀世家。” 成是非愕然惊呼道:‘二哥你这是何意?“ 成是非也不禁微微皱眉。 他们刚才虽然没有继续那个想要除掉世家的话题,但是心中都有数,彼此对世家门阀都殊无好感,觉得那是国之蠹虫。若是有朝一日,他们有了那种实力,必然还是会将原先的想法付诸行动的。 他这位发也并不像是会为功名利禄而会改变自己志向的人,为何会出这样一番话? 胡太清脸色郑重,道:’以大哥与三弟你的一身实力,无论在江湖还是在军中,我相信都会有光芒万丈的一日。但是我与你们不同,作为读书人,想要有一番作为,我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科举之路,但是世家当道,仅凭我自己的能力,科举已然无望。所以,我只有选择第二条路走,若想将来有朝一日能够帮得上你们,与你们并肩作战,我只能投靠世家与门阀,借助它们雄厚的资源,经营自己的人脉与财富。“ “而且”他的话语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在给时间让两人消化这些内容,才继续道:“若是云海你将来的成就足够高,今日的选择,将来完全能够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他没有具体解释是什么作用,但是成是非两人的心中都隐隐都所预料。 胡太清双目露出坚定之极的光芒,显然主意已定,接着道:“况且,也只有真正身处他们内部,真正了解他们,知道他们的实力有多强大,万一有一天,我们的力量真的强到再不需要顾忌太多的时候,才能......“ 他没有完的话,成是非两人都心中清楚。 若是有朝一日,他们能够真正与门阀世家们争锋的时候,一个对门阀世家的实力和运作有着深刻了解的胡太清,将来便会对他们的作为有着难以估量的帮助。 常云海完全理解了自家二哥的一片苦心,忍不住拍拍自己的额头,为刚才自己的胡乱猜测和不信任感到惭愧,有不知道该些什么,良久,终于问道:“那二哥你打算进入哪家?” 胡太清双目闪动着睿智的光芒:“杨家”。 他又有些歉然的对成是非道:“大哥,我知道你因凌波仙子之事与杨家有很大的龌龊,本不该再提及杨家而触及你的伤心之处。只是无论是对现在的我还是对将来的我们来,杨家实是当下的最好选择。” 常云海不解道:“这是为什么?” 胡太清道:“杨家在大楚军中实力仅在皇室之下,杨家的子弟门人遍及边军与府军,实则若非皇室掌控有神策军团与神武军团这天下间两大至强军团,杨家的军事实力未必不及皇室。乱世之中,兵权为尊,选择杨家这等执掌兵权的家族,仅仅只是人脉方面,我将来的收获都必定远远超过选择世家所获。“ “而且”胡太清呵呵笑道:“杨家家主杨慎不过是一个黄口儿,根本不可能与其余几大家族那些混迹官场几十年的老油条们相提并论。对付糊弄这等儿,弟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成是非摇头道:“你切不可太过看了杨慎此人,他虽然于文武两道都没有什么建树,但是为兄与其人打过交道,那人皮厚心黑,堪称不要脸到了极致,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且”成是非的语气突然变得万分郑重:“你一定不要在叶凌波叶姑娘面前起任何不该有的心思,相信为兄,你若是在凌波面前但凡对杨家怀有一异心,决瞒不过她的。” “什么?”胡太清有心惊:“凌波仙子竟然利害至此等不可思议的地步?” “嗯”成是非的语气有些梦幻:“凌波是为兄此生所遇最为不可思议的奇女子,她的灵觉已然敏锐至常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二弟你一定不能有任何大意。” 他完这句话,忽然站起身来道:‘两位兄弟,为兄先走一步,山高水长,相信你我三人终有再聚之日。希望那时,你我都已取得一番不俗的成就。“ 完也不待二人回应,径直走出房门,身形几个闪动间,人影已经消失不见,走得当真洒脱无比。 常云海见成是非离去,不禁苦笑一声:“大哥真是真性情之人,走得洒脱。” 胡太清与他相视苦笑。 他二人不是成是非,在村中尚有许多羁绊,需要一一处理妥当,不可能走就走。 这时的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三人的相遇究竟会对后世历史产生怎样不可思议的影响。 日后,无数世家与门阀的谢幕,诸多寒门子弟开始登上历史的舞台,皆是由今日而始。 门阀世间千余年的兴盛,已然对社会的发展带来太多阻碍。 它们已然越来越不符合时代发展的需求。 而历史长河,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但凡逆时代潮流而动者,必然会被这人世间的大势碾压至粉碎。 第三十五章 杨继峰 长安,杨府书房。 时间已然是下午,自上午早朝之后杨慎便一直在书房中处理家族事务,连午饭也是在书房吃的。 虽然杨慎与叶凌波新婚燕尔,如胶似漆,恨不得她每时每刻都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叶凌波今天并没有在书房陪伴他。她的武道修行已然到了关键时候,不能受到任何打扰,在杨慎院里专门为闭关所准备的屋中独自练功。 这时,书房的门突然被推开。从脚步声杨慎已然判断出,这是老管家杨单从来了。 只是杨慎正对桌上的某一份文件拿不定主意,处于苦苦思索的状态中,仅仅是知道来者是自己人后,便没有理会,继续沉浸在思绪中。 老管家杨单从推开书房的门,来到杨慎面前,见他明显在思索难题,便恭敬地等待着。 良久,杨慎终于有了决断,提笔在那份文件上作出批示,然后方才抬起头来,微笑道:“杨伯,有什么事吗?” 杨单从弯腰行礼道:“家主,继峰大将军已然从清州来到府邸,求见您。” “哦?”杨慎的态度变得严肃起来:“既然他来了,便将他带到书房来吧。长风军团乃我杨家命脉所在,他事务繁忙,不能耽搁。” 杨单从应了一声是,便出门而去。 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杨慎便听到了屋外正有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由远而近。 其中一人的脚步声比较杂乱,明显没有什么内力修为。 另外一人则完全不同。 他明显并未刻意遮掩自己脚步落地的声音,但是脚步声仍然低弱至几乎不可闻的地步,若非杨慎一直没有懈怠内功的修行,内力颇具火候,只怕根本无法听清。由此可见,来人必然是一位内家修为极为精深的人物。 他的步伐迈得甚有规律,每两道步伐间的时间间隔完全相同。由此亦可推断,这人的生活习惯必然十分良好,做事也会条理分明。 很快的,杨慎的视线中便出现了一个长得十分文弱的中年书生的身影。 他与老管家杨单从走在一处,虽然并未刻意去遮掩老管家的风头,却怎么也无法掩盖那一身独特却又矛盾的气质。 这人脸色苍白,似乎刚刚大病一场,身材更是单薄无比,似乎一场微风吹来便能将他刮走,令人不禁怀疑他是否会在下一刻便倒地不起。 但是只要看到这人的眼睛,人们便会自然的忽视他的外貌特征,再不会认为他真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文弱书生。 他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瞳孔是灰色的,眼球中似乎隐藏着深深地死寂,令人望之心惊。 这是一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强人。 杨慎知道,他便是杨家最为重要的人物之一,大楚四大军团之一——长风军团的执掌者,正二品镇军大将军,杨继峰。 杨继峰见到杨慎,面无表情,单膝跪下行礼道:“杨继峰参见家主。” 杨慎从座位上起身,快步来到杨继峰身前,不待他完全跪倒在地便一把将他扶住:“杨叔是父亲挚友,慎儿的长辈,不必行此大礼。”着双手向上发力,想要将他拉起。 只是,任凭他如何用力,杨继峰的身形仍然拜了下去,连速度都几乎没有半下降,只听他开口道:“族有族规,礼不可废。” 杨慎有些讪讪的收住了手。 他由此知道,这人对她并不是很感冒。 今天杨继峰的到来,是杨慎早就安排好的事。 杨慎正式执掌家主大权后,必需要开始与家族的重要人物打交道,他必须加深对他们的了解,今天杨继峰便是他要见的第一个人。 杨继峰掌握的长风军团乃是杨家命脉所在,杨慎自然不敢轻忽大意。 只是,杨继峰对杨慎似乎并没有对杨家家主应有的尊敬。 杨继峰缓缓站起身来,直视杨慎,似乎在打量着他,目光有些锐利。 杨慎并没有因为杨继峰这有些失礼的举动而心生不悦,坦然与他对视,道:“清州至此,路途遥远,杨叔远来辛苦了。“ 杨继峰见杨慎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这无礼之举,心中不由有些满意。这位家主年纪虽轻,也不知能力如何,但是至少不是心胸狭窄之人。 他是自己故人之子,只要不是什么混账东西,自己必然要倾力相助。 之前之所以表现的有些无礼,不过是他有意为之,存心试探而已。 结果他尚算满意。 杨继峰在杨家,实际上是一个传奇人物。 他并非杨家嫡系子弟,乃是旁系出身,自幼便表现出了良好的习武天赋。 对于旁系子弟,杨家从来不吝啬拿出充足的资源进行培养,以杨继峰资质,本来也有享受家族诸多培养资源的资格。 但是其父当年曾得罪了杨家的一位管事,杨继峰受到父亲连累,被管事使了一些手段,踢出了培养队伍。 后来,是当时的杨慎祖父一次在无意中注意到了杨继峰的存在,并觉得当时还是孩的他很有天赋,便命管事好生培养。 杨继峰很快便在一帮同龄人中展露头角,再次引起了杨慎祖父的主意。 从此以后,他便被杨慎的祖父带在身边,与杨慎的亲生父亲一起,悉心栽培。 杨继峰没有辜负杨慎祖父的看重与栽培,他的武道修为很快便成为了他那一辈杨家人的第一名。 之后,年仅十三岁的他被杨慎祖父放入军中,摸爬滚打,逐渐成长为杨家年轻一辈的优秀将领。 杨慎的父亲继承家主之位后,杨继峰水涨船高,成为了长风军团的军团长。 他为人多谋善断,兼之心狠手辣,杨家诸位长老对他都很是满意。 即便曾经有人曾对杨慎父亲任人唯亲有所不满,也都不再多言。 只是,杨慎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虽然杨继峰与自己父亲时候一起长大,但是杨慎生长于京城之中,便连清州也很少回去,杨继峰身为长风军团的军团长,军务繁忙,两人见面的次数可谓屈指可数,彼此都谈不上了解。 然则,出乎杨慎意料的是,他虽然只是礼貌性的对杨继峰表示关怀,杨继峰的脸上仍然流露出一些笑容:“多谢家主关怀,行伍中人,奔波跋涉着实算不得什么。” 既然已经初步认可了这位家主,杨继峰自然不会再板着脸。 杨慎脸上微微露出钦佩之色:“杨叔功力深厚,侄佩服。” 第三十六章 大宗师 杨继峰那略显病态的脸上微微显露出几分得色。 对于杨慎那略带钦佩的神色,杨继峰心中很是受用。 他与杨慎之父亲如兄弟,在心中实是将杨慎作为自家晚辈看待的。 对于自家晚辈的敬佩,没有一个长辈不会为之开心的。 之所以还要故意试探杨慎,观察他的心胸气量,乃是因为他不仅仅是杨慎的叔叔,还是杨家子弟,长风军团的军团长,身负重任。 若是杨慎连容人之量都没有,他实在无法去全心全意的信任于他。 那时,他虽然仍然会将他作为自家子侄看待,保护他不受伤害,却会去建议大长老召开长老堂会议,免除杨慎作为家主应该享有的一切权利,仅剩名分在身。 毕竟,能力手段且不论,这些都是可以锻炼出来的,若是杨慎本是不具备作为一家之主的气度,强行留在这个位置上,只会害人害己。当今之世,可不像前些年一样太平。 心中有些得意,杨继峰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微微摆手道:“这其实算不得什么,贤侄你目前的内家修为已然颇具火候,二十年后,自也可以达到老夫如今的地步。“ 着,他微微一声叹息:“老夫资质有限,有生之年,怕是永无突破成为大宗师的可能。哎!将来的天下,还是要看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着微微摇头,状似十分遗憾,只是这厮竟然用手在轻抚他那根本不存在的胡须,面上哪有半分自怨自艾之色。 他分明便是很为自己的一身武功而自得。 他少年成名,被杨慎祖父青睐,得授杨家最高秘诀“惊天神”,而今已然是宗师之境最为巅峰的修为层次。莫是在杨家,便是以天下而论他也是仅仅位于三大宗师之下的有数几人之一。 虽然不成大宗师,终究有些遗憾,但是这份遗憾犹如风过无痕,根本未曾被他放在心上。 天下九州,加上大草原与土浑国,数千万人中也不过只得三人有大宗师成就。他又不是如同昔年玉箫仙子,而今的家主夫人一般武道资质优秀的惊天动地的人物,不成大宗师,没有什么可丢人的。 作为当世仅次于大宗师的武道高人,他当然有着充足的自傲本钱。 当然,这些情绪他是不屑于在别人面前表露的,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位高权重,他当然不是那种浅薄的喜欢炫耀之人。 只是,正如父亲喜欢在儿子面前自吹自擂一样,长辈们总是希望自己在孩子们面前的形象更加高大一些。 孩子们的尊敬与钦佩,也会令得他们为之高兴和自得。 杨慎两世为人,对这一看得很明白,心中不禁微暖。他知道,杨继峰已经真正将他当做了自家子侄看待。 他的脸色却突然变得郑重起来,长揖一礼道:“叔父,有关长风军团的各项事宜,侄儿想要向叔父请教。” 长风军团乃是杨家人的命脉,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更是杨家人立身保命的根基所在。 作为杨家家主,杨慎必须对它的一切了如指掌。 长风军团平日里都在何处驻扎,它的的整体实力,士兵们平时接受怎样的训练,伙食如何,军中将领得能力和品行如何,有无克扣军饷的情况,它还有哪些不足等等,杨继峰都向杨慎一一道来。 杨慎用心倾听着,边听边思索着它有哪些不足,又该如何改进。 同时,在那即将到来的乱世之中,杨家仅凭一个长风军团仅仅只能自保而已。杨家虽然有许多子弟在府军之中担任中高级将领,但是国朝立国三百年,府兵制已然彻底败坏,根本不足以作为依仗,长风军团必须作为一颗种子,开花结果,开枝散叶,杨家需要以他为根基,训练出更多的精锐军团。 听着想着,杨慎渐渐有些出神了...... 大楚国北方,长生大草原。 残阳如血,照耀在这一望无际的北方草原之上。 喊杀声惊天动地,身披黑甲的士卒与牧民打扮,脚跨战马的汉子厮杀在一起。 身着黑甲的大楚国士兵们既有步兵,结成一个个方阵,抵御着突鹰骑兵的不断冲击,又有骑兵们正面与突鹰人厮杀对抗。 能够很明显的看到,纵使草原上的士兵们大多数都只是有一层皮革裹在身上,根本无法在装备上与人人都至少穿着纸甲的边军士兵们相提并论,但是凭借着本身的一股彪悍之气,却丝毫不曾在与后者的厮杀中落在下风。 这里是整个战场的中央区域。 有五个人正在这里交战,无论是楚国士兵还是草原牧民,都隔着他们很远的距离,明显对这五个人甚为忌惮。在这两国士兵密集的厮杀在一起的战场上,他们的周围,竟然空出了直径十米左右的圆形区域。 这个型战场上,虽然有五个人,然则却是以四敌一。 围攻的四个人都是中原人打扮,两名中年男子,一名花信少妇,还有一人年仅三十左右,介于青年与中年之间。 两名中年男子身着铁甲,所使用的武器都是大刀,刀光凌厉,劲风四射,地上的青草在他们的刀锋扫荡下纷纷被连根拔起,有些甚至直接被扫为碎末。 花信少妇身披软甲,右手持着一柄轻巧的柳叶刀,刀法轻盈而灵动,她步伐灵巧,总给人一种朦胧如烟的感觉,刀随身动,那寒光闪闪的刀刃在她辗转腾挪间不断往敌人的要害招呼,美丽而危险。所谓美女蛇,不外如是。 青年英俊挺拔,纵然是在与人生死相搏,他的脸上仍然挂着一抹微笑。若是仅仅看他的脸,必然会认为这人既有一副好皮囊,又风度翩翩气度过人,实乃大楚国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但是若是有人听到他此时的话声,便不会再做此想。只听他一张嘴喋喋不休的向着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人道:“你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对女人心怀不轨,出手间还总向着这位少妇姐姐的胸前招呼,你羞不羞?你老爹泉下有知,该不会想要气得从坟墓里爬出来抽死你这不要脸的龟儿子?” 停了一会,他又道:“还是什么大宗师呢,这些两国普通士兵交战的战场上你也好意思出手?你专挑我楚国的领兵将领下手,真是卑鄙无耻!你若是真有种,敢去中原找智清大师决一死战吗?知道打不过,不敢去是吧?话,只敢欺凌弱,你该不是真没种吧?或许,大草原上现在很流行太监这种职业?“ 第三十七章 大宗师(中) 这人的一张嘴简直是臭不可闻,不仅被他们围攻的那人被气得仰天怒吼,咆哮连连,就连他的三位同伴,都有些无可奈何,心中不由泛起羞与此人为伍的感觉,那位被他用来调侃敌人的花信少妇,更是额头冒着黑线,胸脯剧烈起伏。不知是羞的,还是被气得。 听这青年的言语,被围在中间的那人身份已然是呼之欲出——大草原一代宗师,“矛神”呼图山。 他身材壮阔如熊,手脚均十分宽大,却不会给人以丝毫臃肿的感觉。 他那如大理石雕琢而成的面部轮廓英武而极为冷硬,显然是一个心如铁石之人,肤色黝黑却又丝毫不显难看,反而显露出一抹魔性的魅力。 呼图山自少年时代成名于大草原开始,数十年来从未纵横于大草原上,罕遇敌手,更是几乎从未遭遇败绩,而今年近七旬的他看起来仍然只是三十许人,可见他内功精深已然至超远常人理解的程度。 被这青年连连出言嘲弄,他虽然暴怒无比,出手却丝毫不见混乱。长矛挥舞间,如同行云流水,任意所至,每一次出手都似是无心而发,不见任何招法的痕迹,却似是与天地间亘古存在某种道理相合,均是妙到毫巅,以一敌四,不仅没有任何颓势,反而将四人完全压制在下风。 青年见此,不禁暗暗焦急。他名叫王大方,当然不是天生嘴贱,管不住自己。那样编排谩骂呼图山只是为了扰乱他的心绪,想要刺激得他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从而令得四人有机可乘,找到挫败这位草原大宗师的机会。 哪知呼图山虽然如他所愿,怒发如狂,但是出招之间不但没有受到任何负面影响,反而因为愤怒而出手愈发爆裂狠辣,不再如先前一样自重身份,尚且留有一分余地。 四人均是当世难寻的宗师高手,但是面对呼图山之时,以往那些精妙绝伦的招数已然完全失去效用,在他面前就如十余岁的青涩少年面对年轻力壮的大汉,招架艰难。 王大方知道,若是这种态势持续下去,即便他们仍能拖延较长一段时间,最终依然必败无疑。 对于普通的七旬武者来,气血衰败,体力自然不如年轻人。若是与同层次的年轻高手相博,即便开始依仗经验优势能够占据上风,时间一长,必然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落败。 但是大宗师已然与普通武者截然不同,王大方本身已然是宗师境界的超卓人物,虽然对大宗师境界的奥秘不太了解,但是根据他自身的情况以及武林传,也隐隐推断出,成为大宗师之后,只要不到身亡的那一刻,体力便不会因为年老而陷入衰竭,就连容貌也会近乎保持在进入大宗师的那一瞬。 只有即将身死的那一刻,岁月的威力才会在他们身上显现出来。 王大方他们拖不起。 而一旦它们战败,给呼图山腾出手来,他必然会将楚军将领一一斩杀,那时,楚军非得再次大败不可。 自从突鹰左贤王出兵攻打北疆三城以来,守卫边疆的迎风军团与十万朝廷边军曾经在北疆总督李文强的带领下出兵十万,与左贤王亲领的十万进犯雁门城的中军进行过一场野战。 在那一战中,呼图山这位被突鹰人奉为神明的大宗师出手,于两军阵前连斩楚国正四品以上大将五人,就连国朝亲封,统领两万边军的从三品归德大将军独孤一方也死在呼图山的雷霆杀伐之下,导致楚军将领人人自危,军队士气一蹶不振,终至大败亏输。 楚军事先明知草原上有这位突鹰大宗师存在,自然不会毫无防备。事先早已有潜伏在突鹰人内部的细作将呼图山的行踪报入楚军中,正是确认了呼图山仍然存在于秃鹰王城,大楚军队才敢悍然出击。 大草原上蛮荒愚昧,武力称雄,强者为尊。这一法则在草原人心中根深蒂固,呼图山打遍大草原无敌手,故而他在草原人民心中拥有几乎不弱于神明长生天的地位,就连突鹰大汗也对他甚为尊崇。 以他超然于大草原之上的地位,以往突鹰人每年的打草谷行动以及其它大战事,呼图山并不会贸然参与。毕竟一个人一旦被捧上神坛,难免便会生出无数顾虑, 作为一个武者,呼图山从来不曾恐惧失败,但是作为一个突鹰人,作为突鹰人的在世神话,他不得不为整个汗国考虑。 一旦他参与战争,必定许胜不许败。若是由他参与的征伐稍稍遭遇挫折,哪怕只是败一两场,对整个突鹰人的气势都是一场重挫。 特别是他个人,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败于他人之手,必然会导致千千万万牧民们的心中信仰轰然崩塌,引发谁也难以预料的后果。 即便他对自己有着无可比拟的信心,也不敢自己一定天下无敌。 中原少林寺智清方丈年近九十,一身佛门禅功深不可测。 玉箫仙子萧女史惊才绝艳,三十岁便晋身大宗师之境,远超他当年,在沉寂十年之后,谁也不知她的修为如今已然达到何等不可思议的境地。 不曾与当世其余两位大宗师交手,相互印证武学,一直被呼图山引以为毕生憾事。 若是偷偷潜入中原,他一旦现身,必然会引起大楚国举国之力的围剿,危险太大。 他从来不是什么闲云野鹤,肩上身负责任太重,不可能随心所欲,为了大草原突鹰人的幸福强盛,他也不得不忍耐一二。 如今呼图山竟然将以往的顾忌全然抛弃,亲自插手战争,可见突鹰人对此次南下征战的重视只怕已然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那为大楚军方传递消息的探子,必然也已经身遭不测。 自上一次因错误的判断呼图山的行踪而导致大败之后,因为急切之间无法找到足以对抗呼图山的高人,所以雁门三城的守军将领们很果断的做了整整一个月的缩头乌龟。 直到前几日,经过文家迎风军团的军团长与出身皇族李氏的北疆都督多次协调,还有京师长安的支援,终于凑齐了四位宗师之境的高手,其中使柳叶刀的少妇与一位中年用刀大汉更是宗师巅峰的存在,估摸着应该能够挡住呼图山,又经历一番准备之后,楚军才敢出城再次与突鹰人野战。 第三十八章 大宗师(下) 王大方知道,他们四人这一战绝对不能败。若是给呼图山腾出手来,如法炮制之下,楚军必然会如同上一次野战般被打得打败 若是此次野战再次失败,那么今次突鹰人南下入侵的战争中,楚军上下怕是都会失去与突鹰人继续野战的勇气。 今天以后,楚军只能够龟缩在城池之中防守,不敢再出城半步。 而军队士气大降之下,久守必失,突鹰人攻破北方三城,只怕再无疑问。 北疆二十万军队,数十万子民,都会因为他们的战败而惨遭屠戮。 只是,呼图山实在太强大了,这个男人,恐怖的一塌糊涂,宛如魔神一般无法战胜。 心中焦虑之下,王大方很是干脆的抛弃了宗师境界的高人应有的脸面,再次对呼图山破口大骂。 这一次,她越骂越难听,连呼图山的女性亲属都被他问候了十几遍。 呼图山本来还是面色铁青,一副愤怒的无法自抑的模样,可是王大方越是骂得起劲,他的面色便越是显得平静。 最后,呼图山的脸色竟然完全恢复了正常,他悠悠然的开口道:“很好,本人纵横大草原几十年,尚是首次被人当面给骂的狗血淋头,如今听来,竟有振聋发聩,耳目一新之感,真的很好,很妙,哈哈哈......“ 到最后,呼图山竟然自顾自的大笑起来,笑声爽朗,似乎他真的感到很新奇,很高兴。 不知怎的,包括王大方在内,四人同时在心中生出无边无际的寒意,竟然都有一种大祸临头之感。 在四人的感应中,他们四周的空气均变得沉重起来,粘稠如墨,即便只是想要多迈出一步,压力仍然会大为增加。 四人这才明白,他们之前仍是看了这位纵横大草原数十年未尝一败的盖代大宗师,直至此刻,呼图山方才真正使出全力。 呼图山一矛当胸,平平常常的向着王大方刺去,似乎未尝蕴含任何变化,可在另外三人的眼中,这一招似乎又将天地间所有精妙招法的精髓融于一体,这种矛盾至极的感觉,令得三人胸口发闷,就连出手的速度一时不禁慢了半拍。 高手相争,从来都是只差一线。 这半拍的时间,王大方再也得不到其余三人的帮助,只能独自应对呼图山那穷究天地至理的一矛。 王大方生出一种被对手完全锁定的感觉,他知道任何怯弱逃避的动作,都只能招来对方雷霆霹雳般的打击,从而使得他无从招架,最终只能含恨而亡。在王大方的视眼中,这一矛正在不断地放大,越靠近自己,越给他一种充塞天地之感,不禁油然而根本无法闪避的感觉,四周的一切均也再也无法感应。 他知道,这不是呼图山的长矛真的在刺向他的过程中能够不断长大,只是因为他的心灵被这位塞外大宗师所压迫,从而生出了错觉罢了。 莫名的,他明白,这一击他若想要躲避,气机牵引之下,根本无从抵挡,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这恐怖的一矛,他只能硬抗。 心中泛起难以名状的绝望感觉,他知道,自己挡不住这一矛。 于此生死攸关之际,他的心灵晋入的一种无思无想的境地,无欲无求,无爱无恨,无胜亦无败。 这曾是他梦寐以求的心灵境界,在军中磨砺十年,近几年来武道修为依然没有丝毫进展,没想到于此生死攸关之际,他竟然在心灵上做出了巨大的突破。 他知道,若是此战之后自己仍然幸存于世,必然能够迈入宗师境界的巅峰。 三十岁的巅峰宗师,纵然不能与昔年的玉箫仙子相提并论,此生之中,却也完全有望大宗师境界。 那刺来的长矛在眼中恢复了它应有的模样,虽然依旧玄奥至令他根本无法理解的层次,难以抵抗,但是他终于有向死求生的勇气。 “呔!”的一声大喝,他的内家心法以一种从所未有的速度在体内运转,就连体内的经脉都有些不堪重负,体表蒸腾起氤氲的血雾。 他闭上了自己的双目,双拳同时击出,依循着自己灵觉中那莫以名状的感应,准确至极的狠狠轰在了长矛的矛尖上。 “噗”的一声,王大方张口吐出一道血箭,他感觉自己的拳头似乎要完全断裂了一般,十根手指都有着一种欲要粉碎的感觉。 纵然他早在开战之前便戴上了他这些年辛苦收集的一双由珍贵之极的天蚕丝制成的手套,堪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是敢于和当代大宗师的矛尖硬抗,手腕依然几乎被废。 而且他双拳与矛尖接触之时,一股霸道而寒冷的气劲已然沿着双手经脉侵入体内。 他从未想过,在大草原这等白日里烈日炎炎的地方,呼图山居然修行着寒冷属性的内家心法。 眼睁睁的看着寒气沿着经脉侵入腑脏之中,他的全身被冻得完全僵硬,已然身受严重的内伤。 此时的他,已然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好!“呼图山纵使深恨王大方嘴贱,但是亦不由为他堪称绝妙的应对而喝彩。 能够硬接他全力一矛而不死,已经如意令他另眼相看。 突然,一声娇喝响起:‘休得猖狂,看刀!“却是花信少妇三人的攻击终于到来。 一道梦幻迷离的刀光杀到呼图山身前,轻盈如梦,似乎想要将人拉入某种神密不可测的所在。 呼图山感官自然丝毫不受刀光引发的意境影响,矛随身动,迈步之间,已然闪身让过另外两名大汉的大刀攻杀,人即是矛,矛即是人,无我无矛,人矛一体,轻轻在柳叶刀的刀身上。 出乎意料却又理所当然的,花信少妇没有能够完全抵挡呼图山这一矛之威,柳叶刀脱手飞上了半空。 她身体受到极大的震荡,连退几步,方才稳住身形,唇角溢出几缕鲜血。 此时此刻,那两名大汉的刀招又至。 呼图山横矛硬抗,生生将劈来的两把大刀架住,飞起一脚,正中其中一名大汉的腹部。 那大汉惨叫一声,被呼图山一脚踢飞了出去。落在地上,吐出大口鲜血,显然也受了重伤。 幸亏他亦是宗师境界的存在,呼图山这一脚又无法发出全力,故而不曾被这位大宗师生生踢死。 第三十九章 箫音止戈 此时此刻,还剩下完整战力的,便只有还站立着的另外那名用刀大汉一人。即便是花信少妇,适才内腑震荡之下也已然受了轻伤,实力必然会受到影响。 王大方与受伤倒地的持刀大汉,更是毫无战力。 站立着的持刀大汉心中有些发苦。 他名叫张家辉,乃是农家子弟出身,年少时偶有奇遇,拜得名师,习武天资虽然不高,经历一番艰苦磨砺之后,在四十岁时也侥幸进入了宗师境界。 虽然没有进阶大宗师的可能,但是身为天下间极为少见的宗师高人,无论在江湖还是庙堂,投奔江湖门派或是皇族世家,都能受到尊敬。 自从进阶宗师之后,这些年他确实过得很不错,在他选择投奔文氏家族之后,金钱美女,从未缺少过,他甚至娶了文家庶出的一位较得宠的女子续弦,那女子已经为他生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张家辉的心神有些不宁。 如今这一切,都要失去了吗? 自己,决然不会是这位草原大宗师的一招之敌。 刚才在呼图山向王大方出手的时候,那一刹那,他其实有着逃走的机会,虽然周围是千军万马,但是毕竟也有自己人,并不是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无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动过念头。 但是他却并未付诸行动,并不是为了自己身后那千千万万的华族百姓,他自问虽然不是一个坏蛋,却没有伟大到为保全陌生人而舍弃自己生命的地步。 他真正放不下的,是自己的妻儿。 自己这这关键的时刻一走,在战场上做了逃兵,必然受到整个楚国的通缉,也会狠狠得罪文氏家族,从此之后,自己在这中原将再无立足之地,再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与身在文家的妻儿相见,只能在暗地里默默注视着他们。 妻子与女儿,日后在文家也无法挺直腰杆过日子,外人甚至是文家人鄙夷的目光,只怕将要伴随他们一生。 而这,是他张家辉决不愿见到的。 所以,他不能逃,即便不敌呼图山,他也只能选择战死在这里。 只是,谁又甘心死亡呢? 呼图山看着心神不宁的张家辉,目光中显露出嘲讽的光芒。 在他面前,这家伙竟然还敢分神?真是不明白死字怎么写。 他们位于整个战场的正中央,亦是地势最高的所在,无论是楚军还是突鹰人都能清晰地看到这一战的结果。随着呼图山占据绝对的上风,突鹰人气势大盛,而反之,楚军的士气大降,局势开始朝着突鹰人倾斜。 呼图山踏步上前,正要亲手取走张家辉的性命,早腾出手来将这场战役结束。忽然,一缕不知从何而来的萧音降临在战场上空。 萧音似乎来自于九天之上,由仙界降临凡尘,带着抚慰心灵的特殊力量,轻柔的拂过交战双方的士兵们。 双方士卒沸腾的情绪在清越似能击中人类心灵深处最柔然所在的萧音下渐渐平息下来,他们已然杀红了的眼睛开始恢复正常。 不论国界,无分种族,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在萧音影响下渐渐放慢了厮杀的动作,直至不心中再无半杀意,所有人都不再厮杀。 呼图山眼见得己方大好形势突然被这萧音消解于无形,竟然不见丝毫不悦之意,悠悠然道:“仙子仙家降临,本人不甚欢喜。” 言罢再也不看已然被他揍得如同死狗一般的四人一眼,迈步之间,迅速的消失在战场诸人的视线中。 遭遇这种突然的变故,楚军一方自然极为欢喜,他们本来便已落入下风,而突鹰将领们却大是恼怒,纷纷将那暗中吹箫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只是,很有默契的,双方都开始收缩阵势,摆出一副退守的模样,见到对方并没有打算进攻,便都逐渐收兵回营。 刚才一场大战之下,双方上至将领,下至兵都已疲惫不堪,经过那一股萧音搅局,彼此又都不再占任何上风,故而不如收兵回营,以图后续。 呼图山意态闲适的行走于大草原上,看他那悠闲欢喜的模样,不像是要去会见一位平生仅见的大敌,反而像是去看望一位多年未见的老友。 早在萧音响起之时,他便已然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呼图山突然停下了脚步。 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正自站立在前方的山丘上,深深凝望着他。 她青衣飘摇,容色绝艳,表情清冷,气质若仙,左手负在身后,右手则握着一管晶莹青翠的玉箫。 呼图山油然而生一股惊艳绝伦之感。 自少年时代出道江湖以来,除了武道之外,再未有任何事情能令他的心湖泛起涟漪。 纵使他被突鹰人奉为天神,也愿意为突鹰民族牺牲一些个人的需求,其实更多只是出于他身为突鹰人,天生对这个民族的责任感,并不是他有多喜欢为突鹰人的强大而抛头颅洒热血。 此刻见得这位钟天地之灵秀而生的女子,平生第一次,他的心湖因为一名女子而有所波动。 当然,仅仅只是有所波动而已,修为达到他们这等地步,几乎已不会在为任何事物而真正动心。 他柔声开口:“仙子远道而来,一路烟尘劳顿,些许俗事,竟然惊扰仙子芳驾,呼图山心中有愧。” 站在呼图山面前的,自然便是玉箫仙子萧女史。 自那晚辞别叶凌波之后,她便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雁门城。 她修为深厚,内力生生不息,纯以赶路速度而言几乎不在快马之下。历时三日,她终于赶到了雁门城,恰逢楚军与突鹰人爆发大战,她察觉出楚军士气不振,形势不妙,故而干脆的以箫音化去战场上士兵们心中的杀意,平息了这场战事,挽救了楚军,使他们免于一场大败。 听见呼图山的话,萧女史微微有些意外,因为幼年的一些遭遇,她对突鹰人怀有切齿的痛恨。在她的印象中,突鹰人都是野狼一般凶残而恶毒,却没料到身为突鹰大宗师的呼图山会显露出恢弘的气度与彬彬有礼的男子风度。 第四十章 七招之约 萧女史微微摇头,那仿若冰雕玉器般的仙容上没有丝毫情绪流露:“彼此是敌非友,矛神不必客气。“ 呼图山丝毫不因萧女史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而有丝毫不悦,他笑了笑,道:“仙子箫音止戈,心思灵巧,手段高妙,呼图山甚为佩服。” 萧女史淡淡反问道::“以矛神的智慧阅历,自然早知我的用意,为何不曾加以阻止?” 呼图山微微摇头:“没能在萧音开始之前便阻止仙子,先机已失,我军士气已泄大半。即便之后打断仙子的箫声,我突鹰人也再无法占得多少便宜,反不若暂且退兵,以待来日。” 萧女史表情一如既往地清冷淡漠:’矛神智慧深远,我也很是佩服。“ 呼图山称赞了她,她便以同样的赞语回敬于呼图山,显然是不想与对方有任何牵连,连言语上的牵扯也要撇清。 呼图山苦笑道:“仙子何必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人生得一知己艰难,到了你我这等层次,除了彼此之外,根本与普通人已经不是一个生命层次,我们的生命追求旁人已然无法理解,许多凡人追求一生的事务对于我们早已失去了吸引力。我们很难无法同其他人愉快的交流。这些年来,我是如何的孤单呵!做梦都想有与仙子与智清大师一唔的机会,仙子应能理解我!“ 萧女史听他语出至诚,感情真挚,不禁亦是微微动容。她自身也并不是没有这种感觉,自从进入大宗师之境后,她对红尘俗事看得越来越淡,感觉自身越来越超然于这个人世之外,即便为了武道修行不得不从清幽静谧的高山流水之间再入红尘,可更多的还是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看待这人世间的一切,不曾有意高高在上,却很自然的超然于外。 这十年来若不是有凌波这个兰心蕙质的徒儿日日相伴,她只怕也难免与呼图山一样,陷入孤独寂寞之中难以自拔。 微微沉吟了一会儿,萧女史清淡的开口,语气庄重,毫无敷衍之意,道:‘我幼年之时曾亲眼目睹突鹰人残忍屠杀我华族百姓妇孺的一幕,这些年来,这幕画面仍然时时回荡于我的脑海,无法忘怀。你们的残忍与嗜血,我难以认同,也无法服自己与矛神结交为友。“ 呼图山听闻此言,笑得更苦涩了:’若能幸福安康的生活,谁又愿意日日同别人厮杀?大草原有大草原的规矩,我们突鹰人想要生存下来,每时每刻都要同恶劣的生存环境争斗,牧民们根本无法预料什么时候老天爷看他们不顺眼就降下一场大雪,将他们辛辛苦苦喂养几月的牛羊全给冻死,让它们从此衣食无着,沦为别人的奴隶。我们还要时刻面对恶狼与马贼的威胁,之所以凶残,不是天性如此,实是生存环境所迫。不对别人狠,我们根本活不下去。“ 萧女史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良久之后,她缓缓道:“自己受苦受难,从来不是任意欺辱杀戮他人的理由。无论矛神如何自圆其,也无法否认突鹰人连年入侵我楚国,杀戮无数的事实。若仅是沙场决胜,我无话可,可是你们杀戮平民,无论因为什么原因我都无法原谅。“ 呼图山长叹一口气:“既然如此,呼图山无话可,也不敢厚颜再想与仙子结交,敢问仙子因何前来北方,可是路过于此?” 萧女史缓慢的摇了摇头,清澈如水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种无可置疑的坚定之意:‘非也,我正是为矛神而来,请矛神回转大草原深处,不要再插手这场战争。“ “哦?”糊涂山似笑而非笑:“我若回转,那仙子你呢?” 萧女史清淡的道:’只要矛神不插手两军交战,我自然也不会出手。两军胜负,便由军队实力决定“ 呼图山又长长叹了一口气:“仙子看来想以一己之力阻住本人,既然如此,不若我与仙子定下一个约定如何?” 萧女史问道:“什么约定?” 呼图山道:“我修行武道数十年,自创七招矛法,虽名为七招,实则集我毕生武学之大成,若仙子能与我交手七招而不落下风,呼图山掉头便走,但若本人稍稍占据上风,便请仙子回转中原,如何?哈,本人实不愿与仙子生死相搏!“ 萧女史微微头:‘好,请矛神接招。“ 言罢当先出手,手中玉箫划过一道玄奇的弧线,轻呼图山胸口檀中穴。 这一招依循天地至理而发,呼图山看的眼中一亮,他赞了一声“好!” 赞罢持矛横扫。 呼图山摒弃了种种精妙绝伦的招数手段,这一击堂皇正大,以势压人,堪称大巧不工的高明打法。 萧女史皓腕轻翻,中途变招,轻轻在矛神上。 箫矛相触,皆是轻轻颤了颤,而后同时收回。 呼图山呵呵笑了笑:’刚才那一击只是投石问路,仙子果然武艺高妙,未令得我呼图山失望,请接第二招。' 他脑海中浮现出幼年时亲眼看见流星自天而落,砸在大草原地面上的情景,那一幕壮阔的画面,他毕生难忘。 飞身而起,呼图山持矛拍击萧女史头。 这一矛异乎寻常,几乎超出了矛的正规使用方法。若是寻常人用出来,自然是粗陋不堪,难登大雅之堂。但是由呼图山使用出来,却充满了一股浑雄壮阔的惊人气势。 萧女史只觉自己陷身于飓风天灾之中,难以动弹分毫,她丝毫不曾升起半分惊惧惶惑之心,聚气于右手玉箫之上,敏锐之极的灵觉早已感应到呼图山这一击的气势最强之处,准确的击打在其上。 “波”的一声轻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了,劲风从两人的交手之处四散而开,地上的青草纷纷碎裂,远处的一株树受此影响,'啪'的一声断裂开来。 呼图山倒飞而回。 他的脸上不仅没有半分出手未曾建功的懊恼,反而显得极为开怀:“本人已然数十年未曾遭遇对手,今日终于得以畅快一战,真是畅快,哈哈.....“ 萧女史却并不开口话,玉脸清冷如霜,抖手之间,玉箫幻起万千残影,击向呼图山。 玉箫变幻莫测,呼图山根本无法单纯用眼睛判断它攻击的方位。 呼图山干脆闭上双眼,灵觉无限延伸而出,每每于玉箫即将击中他的刹那间捕捉到它的方位,手中长矛轻挥,均准确无误的与玉箫相触,令萧女史那无限精妙的箫招无功而返。 四周的气温突然急剧下降,明明还是黄昏时分,气温却不合常理的降到零下二十度以下。呼图山长矛斜举,突然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刺向萧女史。 这是他少年时期观毒蛇进攻而自悟的矛招,武道大成之后,屡经改良,配合他本身阴寒至极的内家真气,已然成了他的一手绝活。 大草原的白天热头酷烈无比,人们很少修习寒冷属性的真气,这样在白天会受到压制,真气威力大减,很不利于与别人争斗。 呼图山却反其道而行之,日日利用酷热的自然环境磨砺自身,一身真气被打磨得圆滑无比,随心所欲。 时间长了,大草原白日的环境不仅再不能影响到他的实力发挥,反而令得他那一身阴寒真气在对敌中起到奇兵之效。 周围环境突然由极热转为极冷,萧女史也微微有些不适应,身形稍微滞了一下,加上呼图山这一矛阴毒无比,萧女史直觉自己遇到了开战以来最大的危机。 若是在数日之前遇到这种情况,猝不及防之下,她确实有着落败的风险。 但是当叶凌波成婚之后,她心无挂碍之下,红尘炼心之旅已然大成,十年厚积之下勃发,这数日间她的武功突飞猛进,渐渐达到了一种连她自己也无法明了的地步。 莲足轻抬,她以一种即便是呼图山也难以理解的方式跨出数丈之远,近乎穿越空间一般,脱出了呼图山的攻击范围。 呼图山收矛而立,再不出手。 萧女史有些疑惑,轻启檀口问道:“不是还有三招吗?” 呼图山微微摇头,左手负在身后,他的双眸中闪烁着萧女史无法理解的光芒,道:“仙子境界之高,已然远超呼图山,还有三招不比也罢。” 着他微微有些意兴阑珊:‘本人习武近六十年,痴长仙子几十岁,却在境界上被仙子远远抛在身后,虽然生死相搏之下,胜负依然难料,但是输便是输了。本人将遵守前诺,返回王城,也望仙子谨记前约,莫要插手两军战事。' 罢大步而行,也未回头,就此离开了这里。这位纵横大草原数十年未尝一败的绝代大宗师,终于遇到了生平第一次挫折。 萧女史望着呼图山的背影渐渐远去,也离开了这里。 楚军与突鹰人兵力相若,突鹰人虽然野战强大,楚军却有坚城为依,之前楚军之所以身处下风,主要是由于呼图山这位大宗师的存在。呼图山如今一走,形式理所当然便会发生变化。 这场战争,除非突鹰人继续增兵,否则再非一朝一夕之功。 第四十一章 凌波突破(求收藏与推荐) 长安城,荣国公府,杨慎的练功静室之中,叶凌波正盘膝而坐。 她已经在此地闭关整整一天。 今日早晨习练剑法之时,真气运转之下,她感觉自己的内功修为有了突破的迹象,便干脆入静室清修,以求突破。 内家真气在体内经脉中一遍又一遍的运行,速度越来越快,势头越来越是猛烈,突然,“啵”的一声,似乎突破了某种阻碍。 叶凌波只觉一身内家真气不仅总量上涨了三成左右,也变得更加精纯。灵觉能够延伸的范围,更是比之以往扩大了一倍左右。 她在当世一流高手这一境界的修行,终于进入第二个层次。 世间一流高手的修行,共分为三个层次。 能够初步与天地进行沟通,将自身的某种情绪之力初步扩散到外界,影响到他人,如成是非的“悲”便算进入一流高手的层次,昔日的叶凌波,成是非,常云海都在这一境界。 与天地的沟通更进一步,发诸于内而行诸于外,形成自身独有的灵觉,照彻方圆一尺之地,便算进入第二个层次,许多武者便是被卡在了这一层次,毫无头绪,根本不知该如何突破。叶凌波生而神异,灵觉天生,能够照彻方圆一尺之远,根本不存在这个瓶颈,所以真气积累到了便自然而然的突破了。 调整所修习的内家心法与诸般武学,让它与自身完全契合,再不是别人的东西,内外明澈,这是突破成为宗师的基础,亦是一流高手修行的最后一个层次。 叶凌波成功突破之后,心情很好,推开房门一看。却已然是黄昏时分了。 门外,除了固定的守卫之外,叶彩正俏生生站立在那。 自从与杨慎成婚之后,仅仅几日时间,她与他便相处的如同其他夫妻一般自然,这是双方共同努力的结果。 若一成婚彼此便有了感情,那完全是扯淡。只是,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这一方面,叶凌波和杨慎都做得很好。 她此时便很想同杨慎分享自身的喜悦,于是上前而行,示意叶彩跟上自己,边走边问道:“相公呢?“ 叶彩”噗嗤“一笑道:‘姐,你与姑爷越来越好了,现在连一刻也离不开了。” 她喊了叶凌波十多年的姐,即便叶凌波已经成婚,该改口称“夫人”,可她还是习惯这样称呼。连带的,也将杨慎称为“姑爷”。 叶凌波恼羞成怒的伸手去脑她的痒痒:“你这死丫头,敢这样取笑我,看我不收拾你。” 此时她们已然离开护卫们的视线,因为从一起长大,她们之间相处甚是随意,似这般打闹,在以往亦是常有之事。 没几下,叶彩便“咯咯”求饶:“姐,我不敢了,姑爷在宴客呢!” 叶凌波停下手,问道:“宴请谁?” 叶彩道:“镇军大将军,长风军团的军团长杨继峰杨大将军。” 叶彩又道:“对了,姐,是姑爷让我守在这里,是如果你这时候出关了,就去见一见杨大将军。” 叶凌波道:’既然如此,咱们这就去吧。“便与叶彩一起向着大厅而行。 到了大厅,叶凌波一眼便见到了那个面似病弱书生的中年男子,这人面南而坐,杨慎陪坐在对面。 看到杨继峰的长相,叶凌波心中暗暗称奇,这人在各个世家的传中杀人如麻,乃是能止儿夜啼的魔王般人物,没想到却长了这么一副人畜无害的面孔。 正事之前在书房便已经完了,杨慎此刻与杨继峰正你来我往,抛开长幼与尊卑之别,相互拼酒,见到叶凌波,脸上泛起笑容,向她招招手道:“凌波,这位乃是长风军团军团长,我杨家擎天之柱,你喊声杨叔叔吧。” 叶凌波屈身微微行了一礼,柔声道:“凌波见过杨叔叔。” 杨继峰见到这位侄儿媳妇,很是开怀,他呵呵笑道:’侄儿媳妇不必多礼,慎儿娶你为妻,真是他莫大的福分。我早有听闻,叶家这一代家主之女叶凌波容颜绝艳,习武天资亦是惊艳绝伦。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叶凌波刚刚突破,气息有些不稳,被他看出了端倪。 叶凌波微微一笑,道:“叔叔过誉了,凌波哪有您的那么好。” 杨继峰哈哈笑道:‘有,有,老夫在你这个年纪,武功可是远远不及你。“ 杨慎笑眯眯的在一旁看着,对于杨继峰对叶凌波的称赞,杨慎深以为然,这世间年轻一辈论武道修行进境,谁能与他的妻子相提并论? 虽然这成就不属于他,但是他仍然与有荣焉。 杨继峰笑着笑着,突然一声长叹,向着杨慎道:“你父若是仍然在世,见到你娶妻成家,不知该有多么欣慰。” 杨慎沉默了一会,声音稍稍有些低沉:“时隔数年,父亲音容笑貌,仍然时常浮现晚辈眼前。” 叶凌波轻柔的开口道:“死者已矣,生者更要好好活着,公公泉下有知,想来也不愿见到夫君与杨叔叔总是沉浸于伤感中,你们也应节哀顺变。” “嗯”,杨继峰头,反而安慰起杨慎来:“你媳妇得对,好好活着,活得精彩,便是对你父最大的宽慰,不能总是伤感。” 杨慎也只能头。 他心中苦笑,他根本不是原来那个杨慎,对他那位父亲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若不是杨继峰当先开口,他又岂会不得不陪着唏嘘几句,还得做出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这样他也心累。 当然,这些话是万万不能出口的。 叶凌波入了席,几人饮酒谈心,气氛也很是融洽。 杨继峰的住处早已安排妥当,晚饭吃完之后,他便休息去了。 作为长风军团的军团长,他日理万机,这次前来京城也是在百忙之中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明日赶早就得离开,自然会早些休息。 杨慎与叶凌波回房沐浴之后,又练了一会内功,方才准备安寝。 两夫妻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加之叶凌波修为突破,心情很好,两人很是亲热了一番。 第四十二章 再见岳父 云收雨歇之后,杨慎搂着叶凌波温软的娇躯,有些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轻声道:“今天我上朝后你二叔找到我,让我明日带你回一趟叶家。” 叶凌波慵懒的“嗯”了一声,她有些提不起劲来:“即便二叔不找你,我们成婚之后也该回一次叶家,拜访一下长辈们。民间有着成婚三日后新娘子回娘家的习俗,我们这些大家族虽然没有规定准确的时间,但是这事还是应该做的。对了,二叔找你有什么事?” 杨慎自己也有些疑惑:“他没有,我想有可能同北疆有关。”着他将文天才告诉他的话向着叶凌波诉了一遍。 又道:“文天才那老匹夫虽然有些不靠谱,但是我杨家与他文家一向交好,他应该不是胡八道。” 叶凌波睡意全无:“若是他所言当真,突鹰人增兵之后皇帝果真会派你领军,对我杨家来并不一定是是坏事。“ 杨慎苦笑道:“我知道,左右武卫十万大军么?这是李世民摆明了的诱饵,他是看准我杨家一定舍不得放弃这个掌握两卫兵马的机会。我想我杨家长老堂的那群老头儿们若是知道此事,怕是会喜翻了心。虽这些年军队堕落的厉害,他们是废物一也不为过。但是这十万人里面拿出两三万年轻力壮之人应该还是可以的。只要有了人,我杨家还怕训练不出好兵吗?” 叶凌波柔声道:’李世民便是摆明了欺夫君你年幼,料定以你为主帅出征必然会大败亏输,从而得到光明正大收拾你的机会。夫君若是没有把握,想要推掉也很简单,随便找个生病借口便是了,李世民也强迫不了你。“ 杨慎的面色晦暗不明:“不能推掉,这天下快乱了,我不能将这来之不易的机会放掉。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我们一定要始终走在别人的前面,这样最终才有赢的机会。至于危机,若连这都解决不了,我也不配做杨家的家主,早退位让贤也好。即便我领兵输了,李世民也不过能够令我们杨家让出许多利益,尚且要不了我的命。” 早在今日早晨听到文天才告知这个消息之后,整整一天他都在考虑这个问题,如今早已下了决定。这番话出来,乃是经过他深思熟虑的。 叶凌波握住他的手:‘既然夫君有了决定,凌波会全力支持你。“ 杨慎头,柔声道:“夜深了,睡吧。” 两人遂真正睡下。 清晨,杨慎与叶凌波起床之后,照例练了一会儿剑法,有叶凌波在身边,杨慎自然将武学上的疑问一一道来,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叶凌波细致耐心的一一解答。 望着妻子的如花娇靥,听着她的温声细语,杨慎恨不得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 这自然只是杨慎的妄想罢了,吃过早餐后,他便带着叶凌波来到了大长老杨开放的住处。 仆人通报后,杨开放在大厅见了他们,他们抱拳躬身行了一礼:“孙儿(孙女媳妇)给三爷爷请安!” 杨开放呵呵一笑,摆摆手道:“我们爷三之间不用那么多礼数,你们来是约老夫到叶家去的吧?” 杨慎头:“叶叔父昨日亲自对侄儿了这事,想来必然会有重要的事情与我们商量。” 杨开放头:’你的不错,咱们这边走吧。“ 三人出了杨府,在众护卫的簇拥下前往叶府。 到了叶府之外,三人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那儿的叶安全。 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个女人,应该是叶家家眷,专程在这里迎接叶凌波的。 他见到众人,当先走上前来,恭敬地向杨开放行了一礼:“见过杨叔。。” 杨开放摆摆手:“这些俗礼就免了罢,有什么重要的事,我们进去商议。” 叶安全头,当先带路,众人跟在身后。 虽如此,边走叶凌波还是向杨慎介绍了这几个女人的身份,都是叶凌波嫡亲兄长的正妻。 杨慎一一开口问好。 进了叶府,叶凌波被几个嫂子簇拥着前往后宅,杨慎自然随着叶安全到了叶府正堂。 叶惊涛已经等在那里。 杨慎上前,弯腰行礼:“婿拜见岳父大人。” 女婿拜见岳父,本应跪下磕头,但是杨慎贵为杨家家主,在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里,身份隐然还要在叶惊涛之上,加上这次相见,主要是为了谈正事而非叙私谊,所以杨慎只是弯腰行礼。叶惊涛微微头:“不必多礼。” 他转而向杨开放弯腰抱了抱拳,行了一礼:“见过杨叔。” 到了他这等大楚最尖的身份地位,即便对着杨家大长老其实也只需抱拳即可,根本无需自居晚辈,只不过他对这位两年来几乎独自撑起杨家的老人家素来心怀敬意,所以才会行晚辈之礼。“ 杨开放笑眯眯道:“家主客气了,老朽受之有愧。” 叶惊涛却道:‘您老人家言重了,您老人家德高望重,向您老人家行礼,实乃晚辈心甘情愿。“ 这一马屁拍得老头儿很舒服,杨慎便已经发现,他这位三爷爷的眼睛之中的笑意几乎便要溢出来。 叶惊涛又微微带着几分笑意对杨慎问道:”贤侄可知,老夫今日邀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杨慎腹诽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见叶惊涛倒没有如同上次杨慎迎亲时一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心里倒是有几分舒服,他恭敬地道:“婿不知,请岳父大人赐告。” 叶惊涛却不肯直言:“何妨猜猜看?”他向杨开放道:“请杨老暂且容晚辈卖个关子。 杨开放刚刚被叶惊涛拍了几句马屁,自然不会为这儿事怪罪,头:“无妨。” 杨慎知道,这应该是老岳父对自己的一番考验,或许还会借机提自己几句,沉吟了一会儿道:“国朝除了北疆之外并无大事,岳父大人欲言之事可是与北疆有关?” 叶惊涛先是摇摇头,然后又头,继而抚着他那微微有些冒头的几缕短须,笑而不语。 第四十三章 叶家的决定 见叶惊涛这么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杨慎有抓瞎了,别无头绪之下,只得躬身向叶惊涛道:‘婿无能,恳请岳父赐告。' 叶惊涛微笑道:“贤侄你对了一半,老夫此番令你前来,确实与北疆之事有关,据老夫所知,若是突鹰增兵,当今陛下有意着你统领左右武卫大军前往支援北疆。” 杨慎头道:“岳父大人明鉴,昨日上朝之时婿曾蒙文天才文老大人告知此事。” 叶惊涛眼中精光一闪:’哦,文老匹夫也知道了?他们文家的消息何时这么灵通了?“ 显然,他对文家这么快便能得到消息有不解,文家人的势力主要在军方。宫闱之中,这些军方门阀并不太插得上手。 沉吟了一会,叶惊涛转而问道:“那贤侄你作何打算?若不想去,老夫大可助你推掉此事。” 杨慎轻笑一声道:“如此千载难逢之机遇,婿怎能错过?左右武卫加起来可有足足十万兵马,李世民想要算计婿,婿定要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叶惊涛哈哈大笑道:‘好、好!这才是我叶惊涛的好女婿。“ 停顿了一会儿,似是在思考什么,又道:’既然贤婿之意已决,我叶家也准备相助你一二。这样吧,若是贤侄你果真有北疆一行,我会派出一名宗师高手贴身保护你,如何?“ 杨慎心中有些感激,即便是对于他们这等高门大阀来,宗师高手也是极其宝贵的资源,每家最多也只有十余人,而杨叶两家势力遍布九州大地,每一州都需要这等强人坐镇方可。能够挤出一个宗师高手,叶家这次的人情可谓不厚。 他面上露出感动的神色:“多谢岳父大人美意,侄便却之不恭了。” 现在不是推拒的时候,若前往北疆,他确实需要这等高手随身。 杨开放在一旁听了,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更浓了。 杨慎又有些疑惑的向叶惊涛问道:“岳父大人您刚才婿只是对了一半,不知婿未曾对的一半是什么?“ 叶惊涛未曾回答他的问话,而是转头向杨开放道:“敢问杨老,您认为当今天下之形势如何?” 杨开放目中异光一闪:“若是其他人问老夫,老夫自然会告诉他,当朝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国泰民安。只是叶家主既然问起,那便是另一种法了,实则当今天下有识之士皆清楚,世间已经民不聊生,天下大乱在即,只需要一火星,天下便会翻天覆地。你家安全身为内阁辅政大臣,应该对此再清楚不过。” 着他向一旁一直不发一言的叶安全问道:‘老夫得可对?“ 叶安全满脸钦佩之色:“杨老明见万里,子佩服。” “嗯”杨开放颇为受用的抚了抚胡须。 叶惊涛脸带笑意,似是觉得杨开放的脾气便似孩儿一般,总要人拍马屁去哄的,他对杨慎道:’这便是你所没有对的另外一半了,当今天下依然暗流汹涌,或有大变将生,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大?老夫找你与杨老前来的第二件事亦是与此有关。“ 杨慎恍然大悟,恭敬道:‘婿见识浅薄,多亏岳父大人提,不知另一件事是什么?“ 叶惊涛脸上露出黯然的神色:“每逢改朝换代,无论对于平民百姓还是我世家门阀,都是一场灾难,多少世家大族消失于兵灾之中?前朝之时,天下有七大世家,除我等六大世家之外,当初的常山孙氏亦是显赫一时,却被蒙元朝廷杀鸡儆猴,派兵围剿。天下又将大乱,我叶家不得不考虑自保之策。” 杨慎心中明白,叶惊涛既然将他叫到叶家又对他出这番话,必然已经有了所谓的自保之策,且一定与杨家有关。 当下恭恭敬敬的道:’请岳父示下,您老人家但有所命,侄无有不从。“ 当着杨开放的面,他这位岳父也不可能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故而杨慎答应的很爽快。 叶惊涛头,他对杨慎的表态很是满意,虽然他的提议对杨家也将有很大的好处,但是杨慎不曾表态,他心中毕竟还是忐忑。 他在大堂中来回踱了几步,显然将要做出的决定很不一般,即便久掌大权的他心中也无法完全淡然。 过了一会儿,他停了下来,脸上露出几分决然之色:‘慎儿,老夫打算将我叶家大部分实力迁往清州,你看如何?“ 杨慎闻言先是大吃一惊,继而又惊又喜,杨开放亦是一样,他声音颤抖的问道:’叶家主此言可是当真?“ 也无怪两人这般失态,着实是叶惊涛的提议太过惊人,清州乃是杨家的老巢所在,果真如他所言,叶家便是选择完全依附于杨家,成了杨家的附庸。 姑且不论叶家那积累千年的庞大财力和人力物力会在将来的争霸天下中对杨家提供多少帮助,仅仅是叶家在天下世家门阀中的声望及号召力,对于杨家而言便是一笔难以形容的财富。 自古文官与武将都有很大的纷争,世家与门阀相互之间矛盾很深,若是没有叶家表态,在天下争霸之初,在这些世家们的财富尚且没有遭到各方觊觎的时候,它们很可能选择观望,不会选择什么势力依附,而会等各方首脑们主动去求他们,从而占据很大的主动权和发言权。但是叶家肯主动表态,便会形成截然不同的局面。 虽然自大楚立国三百年来,六大世家早已不是当初的铁板一块,各有各的势力范围和利益诉求,但是叶家仍然占据着天下世家之首的名望,有他们主动选择投靠杨家,这便是一个很明显的看好杨家的信号。天下世家纵使不会选择立即投靠杨家,也必然会纷纷下注。 三百年前,叶家家主叶惊仙慧眼独具,在太祖李云龙尚且卑微之时便选中了他,带领五大世家与天下的世家们倾囊相助,终于使得云龙太祖夺得了至尊之位。又是他老人家提前布局,将六大世家的根基深植于李云龙势力的方方面面,使得太祖大势已成之后想要对六大世家动手时方才发现,动了他们便是自掘根基,他老李家也会一起完蛋,即便想要壮士断腕也不可得。 因此三百年来,六大世家才能逐渐恢复在蒙元时期损耗的元气,而且越来越强大。 所以世人对老叶家的眼光从来都很信任。 第四十四章 叶家的决定(下) 所以,只要叶家一表态投靠杨家,老杨家便能获得天下世家源源不断的支持,再加上杨叶两家本身的实力,杨家又与文家交好,在未来的天下争雄中,杨家将在一开始便占据很大的优势。 如此,也就无怪杨开放连问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听见杨开放的问话声,叶惊涛郑容道:‘叶某人身为叶家家主,一言九鼎,更何况这是何等大事,我叶惊涛又岂会胡八道?“ 他知道此事对于杨慎祖孙二人乃是极大的冲击,故而面色严肃,话语坚定,让二人明白他绝对是认真的。 杨慎苦笑道:“岳父大人竟如此看好婿,婿着实愧不敢当,” 这是将整个叶家都绑在了他的战车上,他杨慎将来若是输了,叶家绝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即便能够保存下来,元气大伤也是难免的,就连族灭人亡都有可能。 叶惊涛摆摆手:‘老夫对你并不是非常了解,若是看好你,那就太虚伪了,连老夫自己都不信。相比起来,老夫看好的实是整个杨家。以你我两家的实力,再有依附于我们的诸多世家与门阀相助,只要你子不算太蠢,夺取天下实则有着五分可能,值得一搏了。“ 杨慎明白叶惊涛的意思,六大世家没有兵权,他们只能选择依附与人。而天下有兵权在手的家族中,最具实力的依次便是皇族李氏、杨氏、文氏以及长孙氏。 李氏的江山已经完全腐朽,无可救药,人心一失,兵马再多也没用;文氏虽然掌握着迎风军团,实力雄厚,但是北边突鹰人连年犯边,他们与突鹰人结有血仇,根本抽不出兵马参与中原之争,长孙氏虽然在府军中颇有势力,然则府军已经完全败坏,根本就是一群废物。虽然他们有皇室这颗腐朽的大树为依靠,或许将来吸取这颗大树最后的养分后不是完全没有一争之力,但是相比杨家,选择他们的风险太大。 所以实际上叶家根本毫无选择。这天下间最有希望夺取江山的,只可能是老杨家。 老杨家虽然也有土浑人为患,但是土浑的实力远远无法同突鹰人相提并论,清州又已经被杨家完全掌控,杨家还是能够抽出足够的兵力参与争天下的。 只要土浑人没法从中原获得足够的粮食种子与种植冶炼技术,缺少食物与武器的他们便不足为患。 所以,这次的和亲事件杨慎一定要把他搅黄。 至于乱世中可能崛起的草莽英雄,各路起义军首领们?现在的天下局势已经不是三百年前太祖李云龙崛起之时了,当时世间根本没有门阀存在,掌握兵权的都是蒙元贵族,而六大世家奄奄一息,他们急切的需要这天下重归一统,故而当今太祖皇帝才有了崛起的机会。 而当今之世,门阀大兴于世,世家空前强盛,那些从草莽之中崛起的英雄豪杰们纵使能够崛起一时,最终也很难取得天下。 杨慎眼中冒起名为野心的光芒,道:“岳父大人的提议,婿代表我叶家完全同意。” 本来似这等决定杨家命运的大事,杨家应该召开家族会议,由杨慎召集诸位长老堂长老共同商议决策。 但是杨家诸位长老皆是家族中流砥柱,绝大部分都留在在清州,确保杨家在清州一言九鼎的地位。如清州各地官员的考察安排,清州兵器作坊的生产及各种工程的动工,清州财政支出等,这些都需要长老们决断。因为清州是杨家老巢,太过重要,所以许多事物都是及时处理,在事后才会向杨慎报备,这也是杨家大部分长老都集中在清州的原因。只有极其重要的大事,才会立即报到京城,没有杨慎的决断不会轻易施行。 少数几个长老分布在天下各地,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联系上的,而叶家这事越早决定越好,毕竟夜长梦多。而大长老在长老堂威信极高,代掌家族大事两年,是一言九鼎也不为过,杨慎又是家主之尊,所以他们共同决定的事便足以代表整个杨家的意志。 叶惊涛似是松了一口气,脸上多出了许多笑容,他何尝不知道叶家一旦进入清州便会成为杨家的附庸,只是乱世之中,叶家的财富必然遭人觊觎,他们又没有兵权,想要自保和发展,投靠杨家实是最好的选择。 正事谈完,气氛便轻松起来,几人彼此谈笑,氛围很是友好。 至于叶家迁往清州的具体步骤,则会有杨慎召集杨家的某位长老及家族执事同叶家相关人员商议决定,作为家主,杨慎只需负责掌总就行。 过了一会儿,却见叶凌波走了进来,她来到叶惊涛面前,跪下行了一礼:“女儿给父亲请安。” 叶惊涛脸上带着欣慰的笑意,伸手将叶凌波扶起:“在杨家过得还好吗?杨家这子若是敢欺负你,告诉爹爹,爹爹揍死他,晾这子也不敢还手。” 杨慎在心中腹诽,他哪里打得过这媳妇,叶凌波不欺负他便谢天谢地了。 叶凌波微微一笑:“夫君待凌波很好,爹爹不用挂怀。” 叶惊涛见叶凌波笑得很是真切,确定她在杨家过得确实不错,心里有了几分安慰。 可同时心里也不禁泛起几分酸涩,感觉辛苦养育自家女儿十几年,而今完全被杨慎这野子给拐跑了。 如此一想,他看杨慎便觉得有几分碍眼了,不由对他冷哼了一声道:“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去拜见你丈母娘?没礼数!” 杨慎心中暗骂,若不是你这老头儿在我刚到叶家便迫不及待让叶二叔把我带到这里来,事情谈完后又没派人带我去后宅,我会不知道拜见丈母娘吗?难不成我独自一人到你家后宅去乱逛? 这目的达到便立马翻脸不认人的老家伙! 只是这老家伙是他岳父,虽然心中窝火,愣是只有听训的份。 还是叶凌波看不下去了,给他解了围,轻嗔了一句“爹爹!” 叶惊涛无奈的摆摆手:“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罢了,带着这子到后宅去吧,记得过来一起用午餐。” 叶凌波甜甜的应了一声是,便拉着杨慎走了。 第四十五章 千雨公主 杨慎在后宅见到了叶凌波的母亲,他听叶凌波提过,母亲的名字叫杨云凤。而今见到真人,发现这是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观其模样,年轻时必然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不如此,也难以生出叶凌波这等美绝天下的人儿。 她坐在上首处,叶凌波的几位大嫂都侍立在一旁。 她见到叶凌波带着杨慎进来,脸上带着很温暖的笑容。杨慎见了,觉得这位岳母大人大概不会如同叶惊涛一般给自己难堪,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气。 “婿拜见岳母大人。”杨慎跪下恭恭敬敬的跪下磕了三个头。 “好孩子。”杨云凤从座位上起身,来到杨慎身前,亲自伸手将他扶了起来:“你能和凌波过来给为娘请安,为娘很是高兴。” 旁边叶凌波的大嫂笑着道:“慎哥儿样貌俊俏,为人又懂礼,与凌波真是天生的一对。” “嗯”杨云凤含笑头,好话谁都爱听,她对杨慎道:“凌波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冷了一些,你要多多担待一。” 叶凌波在一旁微嗔道:“娘,哪有您这样自家女儿的!” 杨云凤脸上露出宠溺的表情:“我女儿的脾气,当娘的还不清楚吗?” 叶凌波的几位嫂子皆面带微笑的在一旁看着,叶凌波这位姑子未出嫁前在叶家是出了名的冷清脾气,几人也很少见到她在人前露出这种女儿娇态,不禁都觉得很是有趣。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几女也很是喜欢。 杨云凤拉着杨慎话,她并不关心什么家国大事,反而是家里长短,日常生活,她都一一关心,其中自然有着担心叶凌波在杨家住不习惯的原因,杨慎很是理解,认真回答她的所有问题。 偶尔遇见一些令他觉得尴尬的话题,叶凌波往往会在一旁给与解围,令杨慎在心中暗赞这媳妇娶得真值。 中午与叶惊涛等人一起吃过午饭,杨慎三人在叶惊涛的亲自相送下离开了叶府。 三人走在白虎大道上,杨开放有意落后许多,好让两口能够多话。 叶凌波柔声道:‘夫君,你也不要怪爹爹,他也是舍不得我嫁出去,并不是有意为难你。 杨慎苦笑一声道:’无妨,老丈人看女婿,从来就没听过有看对眼的。我脸皮比较厚,不会将这种事放在心上。更何况,有你这个乖女儿在一旁帮我,故意给我解围,没见到你爹那无奈的模样吗?什么芥蒂都没有了,现在心里只剩下爽快。“ 叶凌波“噗嗤“一笑,:”你这人呀,心眼真!“ 杨慎嘿嘿干笑了两声,颇有恬不知耻的模样。 这时,突然有一个下人打扮的男子迎面向他们走来。 是下人打扮,其实他身上的衣着一也不寒酸,虽然看着普通,并无一鲜艳的色彩和任何奢华的装饰。但是落在杨慎与叶凌波这等从锦衣玉食的识货的人眼中,他这一身料子都是上等的,更何况这人无论是走路的模样还是看人的眼神都没有丝毫卑微低贱的样子,反而隐隐然透着一股傲气。 这种气度,如果真是下人,那便决不是一般人家能够培养出来的。即便是叶杨两家,拥有这等气度的下人也不多。 他走上前来,微微对着杨慎躬身一礼,递给杨慎一张纸条:“这位贵人有礼了,有人令人将它交给您,并且请您前去相见。” 这是一张模样秀雅的便笺,杨慎接过手来,双眼望去发现上面写着七个字,四个大字写的正文“请君一唔”,落款的三个字是“李秋雨”。 杨慎将纸条递给叶凌波:“你看看,不知道这女人找我干什么。“ 叶凌波有些狐疑的接过纸条看了一眼,奇怪道:’是秋雨姐姐?你与她以前认识吗?“ 她与李秋雨同为当世年轻一辈六大高手之一,有身份相若,还同住在京城,自然是认识的。叶家与杨家不一样,与皇室并不仇怨,虽然为皇室深深忌惮,但是既然没法把叶家除掉,便也对之极为倚重,叶凌波与李秋雨便是闺中密友。 杨慎摇摇头:‘没有,不过我也能猜到她找我的目的。“着,他的脸上露出一缕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一会儿他的心中已经回过味来,他与李秋雨虽然谈不上完全陌生,但是仅有的几次见面都是在一些公众场合,也从没过话,她这般贸贸然前来找他,只可能因为一件事。 叶凌波虽然奇怪闺蜜为什么只肯邀请杨慎却不见她,但是料想李秋雨应该有急事找杨慎,便推推他道:’既然是秋雨姐姐突然要见你,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别耽搁了,快去吧。“ 嘴唇嗫嚅了几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如果姐姐有什么不过分的要求,便答应她吧。她一个女儿家,公主之位虽然看似尊贵,其实活得并不容易。杨李两家的仇恨,也不应该牵连到她一个妇人身上。“ 杨慎微微笑道:“娘子放心,看在娘子的面上,即便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为夫亦会斟酌一二,不会随便拒绝她的。你与大长老不必等为夫,当先回府去吧。“ 叶凌波感激道:‘多谢夫君。“ 杨慎笑了笑,不再什么,转而对递纸条的那人道:’请带路吧。“ 那人微微应了一声是,便当先而行。 没有走多久,这人便带杨慎来到了一座茶楼前。 白虎大道两侧所居住的人物皆非富即贵,就连两旁的店铺都不是一般人家所能开的,这座茶楼看上去虽然不起眼,但杨慎走进去后却发现内中别有乾坤,桌椅都是由檀木所制,四周缀着一些只有懂行的人才看的出来的名花异草,清幽雅致,低调而奢华。 这人将杨慎带上二楼,来到一个包厢前,伸手延请道:‘贵人请进,这里不是的能进去的。“ 杨慎头,道了一声“辛苦了”,便推开了门。 房间里,一个临窗而立的窈窕身影印入杨慎眼眸中。 第四十六章 李秋雨的请求 她身姿修长,一袭白衣,乌黑亮丽的秀美长发披洒于腰际,从杨慎的角度,只能看见她那无限美好的背影。 听见脚步声,这女子转过身来,即便杨慎日日与叶凌波这等天香国色相处,亦不由泛起惊艳之感。 她年约二十,一张玉脸似是钟天地之灵秀而生,玉峰挺拔,蛮腰纤细,双腿笔直而修长,所谓人间祸水不外如此。 见到杨慎,她一张粉面微微露出几分笑意:“我与凌波乃是好姐妹,杨兄在此不必拘谨,请坐。” 不称荣国公,不称杨公子而称杨兄,透露出几分亲近之意,肯定是有事相求。 俺跟你很熟吗?杨慎在心中腹诽,凌波刚才就在下面,没见你将她叫上来,这会儿又与老子套起了交情,准没好事。 心中如此想着,杨慎面上却没有露出半分异常,人家笑脸相迎,他也不能给人脸色看不是?更何况李秋雨乃是举世闻名的大美女,即便只是与她平平常常的相处,也是一件令人感到赏心悦目的事情。 微微笑了笑,杨慎开口道:“不知公主姐姐唤弟前来有何吩咐?” 李秋雨微嗔道:‘你这人哩!人家唤你来喝茶不行吗?“ 杨慎心道信你才真是有鬼,不过李秋雨既然不肯明言,他也乐得装糊涂,当下一脸喜色,道:“原来姐姐对弟芳心暗许,弟真是不胜荣幸。只是姐姐你与凌波乃是好姐妹,这样做真不怕她吃醋吗?” 李秋雨玉面微红,轻“呸”了一口,突然又“噗嗤”一笑道:‘好啦,人家承认确实有事想请你帮忙。“ 杨慎立即把胸膛拍得“咚咚”响:“姐姐但有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弟无有不从。” 李秋雨只是淡淡一笑,继而玉脸上露出黯然之色,却并不开口话,显然觉得杨慎的这番话甚无诚意。 杨慎见此,只得收起那般插科打诨的无赖嘴脸,苦笑一声道:‘姐姐有话直,若是能够帮忙的,弟尽力而为便是。“ 李秋雨闻听此言,那美绝人寰的俏脸上方才终于绽放出一缕笑容,犹如雨过天晴,冬雪初融,令人感觉不出的舒适美好,她望向杨慎的目光露出无限柔和之意,温声道:“弟应该知道土浑人求亲之事吧,听你还曾在大殿上当众反驳过父皇?姐姐想要托你帮忙的事便与此有关。” 杨慎早在来此之前便有所猜测,更是早已决定将那土浑使节置之死地,即便李秋雨不来找他,这桩联姻他也必然会搅合掉。 只是虽李秋雨现在待他的态度很是亲善,然则这是有求于他,李秋雨行走江湖之时以剑法精绝闻名当世,从未听过她对哪个男人假以辞色。反而是不知她真实身份而对她表露出追求之意的男子们无不是碰了一鼻子灰。无缘无故,她又如何会对一个从来没过一句话的男人笑脸相待? 人心难测,以李杨两家不共戴天的仇恨,今日杨慎帮了她,即便日后看在今日之事的份上,李秋雨不至于同他杨慎为敌,想要让她在自己危难之时相助,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是李秋雨真只是一位普通的公主,看在叶凌波的面子上让她安心亦无不可,只是李秋雨不是。 她在江湖上自称“秋雨剑”,年仅二十修为便迈入江湖上第一流高手的境界,是当世六大青年俊杰之一,他们六人被世人认为都有希望迈入大宗师之境。 虽然根据历代以来青年时期闻名天下的人物迈入大宗师境界的比例来看,除了叶凌波之外,李秋雨五人迈入这一境界的希望很是渺茫,但是他们毕竟是有希望的。即便不能踏足大宗师,作为杨慎这一代的最为尖的人物,他们必然也能踏足宗师巅峰之境。 每一位大宗师,在世间都是盖压天下的绝代人物。宗师巅峰的人物,同样也是威震天下的英雄豪杰。 李秋雨的人情和承诺,价值难以估量。 所以,杨慎必须要李秋雨给他一个明确的法,没有一好处给他,他是断然不肯轻易应下的。 杨慎向着李秋雨微微苦笑道:“大姐是在为难弟呀!若是等到土浑正式派出迎亲使节团,那时加上大姐父皇派出的迎亲队伍,再想动手脚的话非大军出动不可为,所以想搅黄这桩联姻,只有从禄天普这使节入手,非要取了他的性命不可。只是在朝会上,弟曾为此事公然撞陛下。若是此人出了事,只怕弟跳进黄河也先不清,弟那是会很被动的。“ 李秋雨一听即知这狡猾的子不过在找借口,她暗地里偷偷打听过这土浑人的消息,那土浑人武功虽不上平平无奇,却也只是江湖上第二流高手的水准,杨家随便派出一名一流高手便可以取了他的性命。 以李杨两家的仇怨,只要不在靠近京城与清州的地方动手,无论在何地取了这土浑人的性命,即便大家都猜到是他们动的手,也只会装作视而不见,连她父皇也是一般。 若不是父皇铁了心要以她和亲土浑,如今她的足迹已经被限制在这京都之中根本无法外出,以她一流高手的实力自己便可以取了这土浑人的性命,哪里用得着低声下气来求这子,平白被他调戏不,还的看他脸色话。 心中不由有些气馁,只是她之所以来找杨慎,实在是无法可想了。她在宫中的人手是不可能动用的,行走江湖之时她虽然亦曾结识一些朋友,但是这些人皆是行踪不定,急切之间又到哪里去找人,即便是找到了,只怕她们也根本不会为她参和进这等足以抄家灭族的军国大事中。 故而她只能考虑求助于外人,而有能力且敢于做这件事的,只有门阀与世家。 可是天下世家门阀,除了杨家之外,没有谁会愿意为她一个女子得罪皇帝,不是不敢,是根本不值得,即便是杨家,其实也不会愿意无缘无故去招惹李世民。 有仇是一回事,没事找事招惹对方会使别人失去耐性,杨家还到真正与李家翻脸的时候,这样不值得。 第四十七章 交易 故而李秋雨来找杨慎,其实也没抱太大的希望,更多的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此刻见到杨慎有推脱之意,虽然不出所料,仍然不由悠悠叹了口气。 只是这毕竟关系到她一生的幸福,若是嫁到土浑与野人为伴,她着实连死的心都有了。 因此尽管她从到大几乎从未求过人,此刻心中很有些不好意思,可还是正色道:“只要慎弟你肯为姐姐我办好此事,若有什么要求,尽可以提出,只要不太过分,我一定拼尽全力去做到。” 她自知自己天香国色,在江湖上行走时更是见惯了男人看她的丑恶嘴脸,无论是所谓名门大派的侠少还是为祸江湖的邪派高手,都恨不得一口将她给吞进肚里,并不信杨慎是有别于常人,能够不为美色所动的奇男子,故而着重在”过分“两字上加重了语音,生怕这子提出什么令她难堪的要求来。 她倒也猜的不错,杨慎确实也存在过不良的想法,只是经过这几日与叶凌波相伴,他对美色的抵抗力已然大为增长,李秋雨虽然令他为之惊艳,却不会让他昏了头,一则杨慎知道那种要求李秋雨几乎不可能答应,二则杨慎更为看重的是她将来能给自己带来的帮助,相比于这,美色着实不算什么。 故而见到李秋雨主动提出想以相应条件交换他出手帮忙,杨慎心中乐开了花,他也丝毫不想掩饰自己得意地模样,笑吟吟的道:“弟确实有一个要求,希望公主姐姐能够应允。” 见到杨慎得意的笑容,李秋雨有些牙根痒痒:“你。” 杨慎的脸色犹如变色龙一般,前一刻还是那种让李秋雨恨不得一粉拳轰在他鼻子上的可恶样子,下一刻立即变得严肃端正:“有朝一日,若是弟有事请姐姐帮忙,不计危险,姐姐必须全力为我完成一件事。” 本来这厮想要提出三件事,但是害怕李秋雨一剑劈了他这贪心不足的子,他可不是这剑法彪悍的女子对手,故而临时改了口。 而且即便没有李秋雨相求,他也会想办法毁掉联姻,如今实则是在哄骗面前这个女孩子为他打白工,若是提得要求太过分,良心上也确实有过不去。 李秋雨沉吟了一会,面色变换不停,终于还是头道:“成交。” 虽然这混账子很有趁火打劫的的嫌疑,但是毁掉这次联姻对她而言着实太过重要,即便将来可能会因此付出一些代价,她也认了。 杨慎露出那种宰到一个肥羊的笑容:“口无凭,姐姐需要给我一件凭证,否则你将来不认账,岂不让弟欲哭无泪。” 李秋雨恨恨道:“你想要什么凭证?” 这种事除了相信她李秋雨的承诺外,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所谓凭证,若是她有心不认,难道又有什么用处? 这时,李秋雨突然注意到杨慎那双贼眼正猛盯着自己胸前看,不由又羞又怒,大嗔道:“混账子,你这双贼眼往哪瞧?” 杨慎尴尬的笑笑,伸手指了指,无视李秋雨杀人一般的眼神:“姐姐,你胸前的这条项链我看不错,不如就用它做信物如何。” 李秋雨胸前挂着一条彩光盎然的项链,看起来名贵稀有,实则以杨慎的眼光看来,这只是市场上那种商店中用来糊弄人的玩意,并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 以李秋雨贵为皇室公主的身份,什么珍贵的物件没有见识过?她又曾行走江湖,走南闯北,见识过三教九流,这种假货不可能骗得过她的一双慧眼。 那么问题便来了,为什么她要贴身戴着一件假货?她平日里来往的多是宫廷贵妇,龙子凤孙,皆是见闻广博之辈,女孩儿家都是要脸面的,难道她便不怕被这些人耻笑吗? 所以杨慎猜测,这根项链应该对她而言很重要,重要到足以令她忽略因此而惹来的嘲笑。 杨慎因此才会开口索要。相信有了这件东西,李秋雨若还想从自己手中拿回来,应该不会随意毁诺。 李秋雨这才知道自己其实误会了她,略微有些不好意思,她伸手摩挲着颈间的这条并不名贵的项链,目光不禁有些迷离。 这条项链对她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是她那可怜的母亲在她十岁之时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听母亲,这是她外祖母当年留给母亲的。母亲在世时她便一直贴身佩戴,而她老人家去世后自己更是从未将这条项链取下过,是珍若性命亦不算夸张。 正自想着这些,李秋雨突然发现对面这子的目光正随着自己摩挲项链的手指不断移动,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胸膛上。 她玉面生霞,突然一脚踢去。 “哎哟”一声,杨慎被李秋雨一脚踢着腿,他腿脚一软,不禁扑倒在地。 杨慎随即爬起来,表情有些讪讪,有不敢面对李秋雨那愤怒的目光。 他此刻的脑海中还停留着李秋雨手指摩挲项链时的美妙风姿,那女儿家的动作在那白皙修长的脖颈印衬下带给人那无以伦比的视觉冲击。 手指纤细,玉颈雪白,微微往下,便是每一个男人都向往的圣地...... 他自知自己犯了大错,乖乖的站立着,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李秋雨气得想要将面前的混账子吊起来打一顿,若不是有求于他,怕是立即便要翻脸将这王八蛋狠狠地揍一顿。 只是,在气愤之余,心中亦不禁夹杂着几许黯然。 原来自己,也是很有魅力的么?便连面前这个年仅十六岁的毛头子也会为自己的风姿而目眩神迷。可是为什么,那人竟然狠心的对自己的一往深情视而不见呢?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起了一个英俊潇洒、慷慨任侠的身影。 李秋雨正自被杨慎的举动勾起了女儿家的伤心事,有些怔怔发呆,忽然只听得那可恶子的声音又响起“公主姐姐、公主姐姐?”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心翼翼,显然杨慎是在担心她余怒未消,又要揍他。 满腔千回百转的女孩儿家的心思被打断,李秋水回过神来,仍有些气恨这子的目光轻薄,没好气道:’干什么?“ 杨慎刚才自然注意到了李秋雨的表情变化,他前世看多了各种狗血爱情剧,今生又与叶凌波结为夫妻,数日来几乎时时刻刻相处在一起,充分体验了男女相处的美妙滋味,因此他隐隐然对李秋雨刚才心里在想什么有所预料。 他“啪啪”的将他那瘦弱的胸膛拍得震天响,豪气干云的道:“公主姐姐,是哪个王八蛋男人对你始乱终弃?告诉弟,弟保管去揍得他妈妈都不认识他!” 李秋雨脸红大嗔道:“什么始乱终弃?难听死了,不许胡,讨打吗?” 杨慎仍然恬不知耻的道:“公主姐姐,到底谁惹你伤心了?只要你告诉我,弟一定为你出口恶气。” ”不用了“李秋雨淡淡道:“已经没必要了。” 是的,准确的来,那人已经因为杨慎而狠狠地受了一次打击。 听手下人,好友叶凌波出嫁那天,那人在阻拦未果之后望天长叹,更曾吟诗一首以寄托哀思,身影极是落寞,他应该很是伤心吧。 不知怎的,心中明明该是恨他不解风情,却仍是忍不出的为他感到难过,更有些心疼。 杨慎见李秋雨情绪变得正常,不敢再同她插科打诨,旧事重提道:“公主姐姐,你觉得弟方才的提议怎么样?就将这件项链做信物吧。“ 李秋雨狠狠瞪他一眼道:“想都别想!这是母亲在世时送给我的家传之物,我谁也不会给!” 话音刚落,她心中便不由有些悔意,直言告诉这子项链对自己有多重要,这不是将自己的软肋告诉他吗?他要肯不选这个才怪! 果然,只见得对面这混球笑眯眯的道:‘正因为这东西对姐姐你重要,才能显得姐姐你有诚意不是?弟并不会真的将之据为己有,只要姐姐你坚守承诺,总有将它拿回去的一天,姐姐你是吧?“ 李秋雨心中挣扎,这时,只听得杨慎又道:’我听那土浑王子已经娶了老婆,姐姐你若是嫁过去,难道还要去给人做老婆?嫁给野人不,只怕还要受那大老婆的气。“ 听了这话,李秋雨不禁打了个啰嗦,如果真是嫁给野人去做老婆,她宁愿去死! 心中终于做了决定,她轻轻用素手将颈间的项链取下,很是不舍的递向杨慎:“给你,若是这项链将来出了任何差错,我惟你是问!“ 杨慎笑呵呵的接过项链,鼻间嗅到一股女儿家的香气,指尖残留着李秋雨玉体的温度,想到这些,他的心中不禁微微荡漾。 “滚吧!“李秋雨现在看这子很不顺眼,干脆利落的下了逐客令。 杨慎得了便宜,不敢再卖乖,乖乖的走出了房间。 第四十八章 路遇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走在回杨府的路上,杨慎的心情很好。 成功地欺骗了一位前途伟大的女剑手将来为他打一次白工,虽然心里有那么一微不足道的负罪感,是的,以杨慎的道德水准,固然会因欺骗人家女孩子而略微有愧疚,但是也仅仅只有一而已。相比于将来或许会得到的巨大回报,这负罪感便不值一提了。 为了能够在未来走上这人世间的巅峰,杨慎表示,脸面良心什么的,有一就行了,太多了完全是一种奢侈和浪费。 正自在白虎大道上有些悠闲的踱着步,突然,有两个少年人的身形映入眼眸。 两人的衣着都很是华丽,锦衣玉带,一望即知是出自大富大贵的人家,其中一个少年长得虎头虎脑,年约十六七岁,与杨慎的年龄相若,另一人玉面朱唇,身量极高,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这两人自然同时瞧见了杨慎,长得虎头虎脑的少年面上露出喜色,大步朝着杨慎走过来,而那英俊公子面色先是微微一变,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虎头虎脑的少年走到杨慎身前,一巴掌拍在杨慎肩膀上:“慎哥儿,一个人在干什么?” 杨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这少年乃是三大超级门阀之一长孙氏的家主嫡子,名叫长孙冲。来也怪,长孙家因为靠近皇室,所以虽然与杨家同属军方一脉,但是与老杨家素来不太对付,彼此拆台更是早已成了一种家族习惯,可杨慎的原身却与长孙冲这家伙彼此看对了眼,一来二去,愣是成为了朋友。 这一古怪的现象,令得许多世家门阀的公子哥们为之瞠目结舌,很是不能理解。就连杨家与长孙家内部,对此也颇有微词。 只是长孙冲对此向来不太在乎,杨慎身为杨家家主,平素也没人能管得了他,故而两人还真有了友情。 杨慎道:“刚与凌波到叶家拜见过岳父他老人家与丈母娘,回来的途中我有事,凌波已经先回家了。你们两家不是一直有矛盾么,你怎么与这子混在一起?”指了指另外的少年,到最后一句话,杨慎的眉头微微皱了皱。 长孙冲苦着脸道:“哎,别提了,我也不喜欢同这种白脸交往,可是老爹他逼着我,我也没办法。” 他对杨慎所问的关于长孙家与那少年人家族之间矛盾的问题却显然不愿提及。 这时另外一个年轻人也走了过来,他听见长孙冲叫他白脸,面皮狠狠抽搐了一下,不过也没发作,向着杨慎行了一礼:“原来是荣国公在此,弟向才有礼了。” 杨慎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无论彼此的关系如何,在没有翻脸前,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杨慎微微头,似笑非笑道:“老曹家不是一向与长孙家不对付么,想不到如今竟然也好上了。” 这人名叫曹向才,乃是当世六大世家之一香山曹氏的世子。 曹家在六大世家中位居第二,以前与长孙家文武殊途,也多有不合之处。杨慎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竟然也眉来眼去的搅合在了一起。 曹向才面色微微有些不好看,无论谁被人当着同伴的面拆台,脸色都不会好看得,他微微苦笑道:“误会,所谓不合那都只是在公事上政见不同,大家的长辈同朝为官,即便因事争吵那也是出自公心,哪有什么私仇?” 虽然曹家与长孙家结交并不惧别人知晓,但是给人当面拿旧事来调笑,他也有不快。 “哦,是吗?”杨慎倒也不为已甚,没有继续令曹向才下不来台,他向着虎头虎脑的长孙冲道:“我也不打扰你们了,咱们若有时间,改日再聚吧。” 长孙冲微微头。他也知道,杨家人因为叶家的关系不可能与曹家人走到一块去,故而没有邀请杨慎与他们一同去吃酒游玩。 杨慎向着曹向才头,随即便向前而行,与他们相距越来越远。 杨慎走在路上,心里很是不平静。 这天下谁也不是傻子,特别是他们这等世家与门阀,嗅觉都是特别灵敏,只怕谁都已经看清楚了当今的形势,知道天下大乱已经不可避免,于是都已经在做各种准备。 想要安身保命甚至富贵财富更进一步的世家们开始考虑依附于兵强马壮的门阀,例如叶家对杨家便是如此,有兵有将的门阀们也开始拉拢财富甚多,土地广袤而又人才辈出的世家,长孙氏显然便在对曹家如此做。而今看来,既然两家子弟敢于在大街上公然一起露面,恐怕是一拍即合,筹谋已然许久,两家联合应该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了。 对于曹家没有选择他老杨家,杨慎心中时很遗憾的,曹家在千年世家中威信很高,仅次于老叶家。若是曹家肯投靠于他老杨家,再有叶家先例在前,只怕天下世家十之六七都会选择杨氏,那时他老杨家得天下便会变得不再艰难。 即便曹家与叶家有隙,杨慎也不会因此为难他们,反而会提拔重用。 毕竟让叶家一家独大也不好,杨慎也会考虑平衡之策。 不过曹家显然没有理会杨慎想法的心思,自从楚国建立以来,曹家与叶家的关系在皇室的挑拨下便是每况愈下,如今几乎到了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杨慎这位家主既然与叶凌波结亲,显然叶家已经决定依附杨氏。 虽然杨家兵马在大楚可谓一家独大,拥有仅次于忠于皇室的军队数量,但是曹家此时即便向杨家靠拢,因为落在了叶家之后,所能获得的待遇肯定不能与叶家相提并论,而且还要防止叶家人暗地里使坏。 投靠长孙家便不同了,锦上添花如何能与雪中送炭相提并论?在曹家投靠长孙家之前,六大世家无一向长孙家靠拢,而曹家作为几乎能够与叶家扳手腕的千年世家,它的靠拢带给长孙家的帮助甚大,无论是财富、人手还是名誉,这些都是长孙家急需的。 而且长孙家背靠而今已然日落西山的李氏皇族,也的确有着得天下的可能。 所以经过再三考虑,曹家最终决定将大部分力量倾注在长孙家。 杨慎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些紧迫感。 时不我待,大家都在努力想要更进一步,他绝不可以懈怠。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四十九章 文英雄的情殇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杨慎离家已经很近了,估摸着再走十分钟左右就可以回到杨府。 因为刚才路上与长孙冲两人的相遇,杨慎的心情不是很好,再也没了悠闲的逛荡回杨府的心思。相反,他步子迈得很大,想要快回到杨家好将此事告知大长老,再与他商量商量,看看该如何加快步伐才能使杨家始终走在其他有野心的家伙的前面。 可惜这个时候天下还未真正大乱,李氏始终还掌握着最强的实力,无论是老杨家还是其他家族,都只能暗地里悄悄准备,一些大动作更是绝不能有。例如长孙家与曹家,若是天下真正大乱,李氏实力威望大降之下,此刻走在一起的便不仅仅是两家的字辈,只会是两家的实权人物,甚至家主都有可能。 杨慎正有些心神不宁,忽然之间,他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迎面正有一个醉鬼正跌跌撞撞的向他走来。 这家伙身量很高,衣饰华美,手上戴着一块从遥远的西夷国流传过来得怀表,脚上所穿的鞋子也很是不凡。 如果仅仅看这些,面前这家伙着实不失为一个翩翩贵公子,大楚国万千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可惜这厮披头散发,披散的长发甚至将面部都完全遮住,整的跟个野人似的。而且离得近了,还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一股浓重酒气,刺鼻之极。 这人明显已经喝得神志不清,根本没有留意到杨慎的存在,直直的向着他撞了过来。 杨慎正自心情很不愉快,见到这醉鬼竟然向自己横冲直撞了过来,心中不由大怒,飞起一脚便踹在了这家伙肚子上。 “啊“的一声,这家伙被踹倒在地,捂着肚子,虽然是宿醉未醒,可还是断断续续的骂道:“混蛋,你敢....踹老子你...你知道...知道....老子是...谁么?知道...老子...老子...的爹...是...谁...么?信...不信,老子...杀...你全家?” “咦?”杨慎轻咦出声,这酒鬼的声音听着很耳熟啊! 他走到这酒鬼身边,蹲下身来,拨开他遮住脸的的头发,看清了这人的脸,不由惊呼出声:“文英雄,你他奶奶的怎么搞出这副德行!” 这人正是文家嫡子,曾和杨慎在一起喝过酒的文英雄。 听见杨慎的呼声,文英雄似乎清醒了些,起码话不结巴了,他勉强的睁大了眼睛,费力的望向杨慎,似乎终于将他给认了出来:“是慎哥儿吗?” 他虽然认出了杨慎,但是人到底还是醉了,若是他仍然清醒,以杨慎如今杨家家主的身份,文英雄必然会称呼他“杨兄”,而不是以往杨慎还是家族嫡子时熟人间的称谓。 听见他喊出了“慎哥儿”这个称呼,杨慎的心中不仅多了几分暖意。他从这具身体原身的记忆中得知,自从他继承家主之位后,往昔的那些朋友除了长孙冲等寥寥数人之外,其余人等虽然并不因此而疏远他,反而待他更显热络了些,但是亲热中却往往会多了以前没有的一缕恭敬之意,相处时再也没有以前那般随意。这两年来,杨慎一直觉得很孤单。 他的态度不由显得亲近了几分:“你子这是怎么了,怎么醉成这个模样?” 着也不待他回答,毕竟在大街上谈话着实多有不便,向着四周望了望,见到前方左侧有着一座酒楼,便拉扯着他走了进去。 刚刚进去,便有一个二迎了上来,看了看杨慎身边半死不活模样的文英雄,倒是没有露出什么异色。开酒楼的,这种烂醉如泥之人他见得多了。 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恭敬之意,他向杨慎问道:“不知这位客官有什么吩咐?” 杨慎道:“给我安排一个包厢,另外,给我弄碗醒酒汤来。” “好的”这二朝着旁边大声喊了一声“醒酒汤一碗”,随即对杨慎道:“请客官随我来。”着沿着木制的楼梯向着二楼行去。 杨慎便随着二上楼,二带着他走到一个包厢前,打开门,却见房内空无一人,桌椅摆设十分齐全,墙上还挂着几幅字画,又有数盆花草缀其中,二笑问道:“。客官可还满意”杨慎了头,拉着文英雄走了进去。 杨慎将文英雄按在一张椅子上,向他道:“先坐一会儿,待会喝了醒酒汤,有什么事跟我。男子汉大丈夫,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文英雄此时已然略微恢复了几分清醒,他听了这话,垂着头沉默不语。 不一会儿,二便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杨慎接过后将之递给文英雄:‘喝下去吧。'’ 问英雄接过来,仰头“咕噜噜”一口喝干,然后将碗放在了桌子上,又恢复了那种半死不活的模样。 杨慎看得心中火起,冷冷道:“怎么,堂堂风流倜傥的文家大少爷,成了废物不成?你老爹要看到你这幅鬼样子,恐怕揍死你的心都有了。” 文英雄听了,却突然激动道:“不要给我提那老匹夫,那老王八蛋整天只关心家族和他的官位,什么时候把我这个儿子放在心上过?”着,他突然涕泪横流,继而竟然痛哭出声。 他这一哭,杨慎算是抓瞎了,不由苦笑道:“你到底咋了?好好地一个大男人,竟然学女孩子家掉眼泪。难道你与你爹吵架了?可你爹以前也没少揍你,没见你哭过啊!” 文英雄有些哽咽道:“慎哥儿,我喜欢千雨公主。” “啥?”杨慎恍然道:“不过以前怎么没见你子提过?你知道李秋雨要和亲土浑,所以伤心了?” “嗯”文英雄嗯了一声,继而又伤心道“你知道吗,慎哥儿?从十年前我就开始喜欢她了,以前没提过,只是不好意思罢了。这十年来,她在我的心里越走越深,我已经无法自拔了。” 十年前就开始喜欢李秋雨了?杨慎听了只觉无语至极。十年前的李秋雨应该只有十岁吧,那还是一个粉嫩嫩的萝莉,妥妥的祖国的花朵啊!这子真是一个衣冠禽兽! 心里骂归骂,文英雄这子是这具身体原身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加上文杨两家世代交好,他也不能不管这子,略微思索了一下,他问道:“那你子怎么就不让你老爹去向陛下提亲呢?以你家的条件,陛下答应的可能是很大的。” 是的,只要文家家主文天才肯为儿子向李世民提亲,他是肯定会答应的,甚至只怕欢喜的连嘴都会笑歪掉。 须知杨家与文家世代交好,自百年前那场宫廷惊天大变之后,无论李氏皇族如何挑拨离间,两家的友好关系都从来未曾改变过,他们各自在军方的实力本就强盛得很,联合起来的实力连皇室都为之惊惧,历代李家皇帝无不为如何破坏两家关系而头疼。 李杨两家仇深似海,若是文家同李氏结亲,无论是因为文家当真打算倒向皇室还是文英雄拗不过儿子对李秋雨的一片深情,杨家包括杨慎,杨开放在内的杨家高层心里都难免会留下疙瘩,对文家必然不会如同以往一样信任。反而会因为文家人与杨家合作多年,知道杨家太多隐秘的关系而对文家多加防范。 杨慎问出这话,自然不是他希望文英雄这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蠢货当真与李秋雨结亲成功,从李秋雨被李世民用来和亲土浑这一结果来看,文天才必然没有向李世民提过亲,否则李秋雨早已成为文家媳妇,没土浑王子什么事。 杨慎这样问,不过是为了让文英雄将心中的伤心难过都宣泄出来,好安慰他罢了。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五十章 文英雄的情殇(下)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文英雄表情难看至极,他有气无力的道:“我何尝没有对我爹提过这事,可是...”到这里,他的语气突然又变得激动起来:“可是那老王八蛋他不肯帮我不,还将我给狠狠的揍了一顿,边揍还边骂我蠢货、不肖子、王八,龟儿子,他也不想想,我是王八蛋、龟儿子,他这个当老子的是什么,老王八么?我草他姥姥的!” 杨慎听了,可谓是想笑却又感觉不太好笑出声来,同时心里也暗暗感叹,文家那老杀才平日里一副混不吝的性子,关键时刻还是知道哪些事该做,哪些事有不该做的。 文家的崛起,其实是一场意外。 文家并非开国功臣,之所以能够渐渐成为国朝首屈一指的大门阀,一方面是当年因为杨家势大,李氏皇族有意扶植,如长孙家便是皇族扶植起来用于对抗杨家的尖刀。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文家人确实争气,文家在北方边境屡立大功,又有太多文家儿郎埋骨于与突鹰人的战场上,到了不得不重赏的地步,在这种情况下,文家才有了国公爵位。 只是自从有了杨家这个先例之后,皇室对后来冒出的军中门阀都防范很深,虽然想要让文家制衡杨家,也只是想要在府军中安置文家,从没想过给文家掌握太多边军精锐兵马的机会,后来是杨家觉得自己一家太过招人忌惮,便有心扶植出另一个强大的军阀来减轻自家的压力,分担他人的忌惮甚至是嫉恨,于是便出手帮文家挡住了诸多明枪暗箭,也住了来自皇室的压力,这才让文家成功组建了威名震动天下的迎风军团。 皇室本来只是想要养出一只咬人的家犬,没想到竟然养出了一只不再受到他控制的饿狼。只是木已成舟,到了这一步,即便是皇室也不能再轻易打压文家了。 这之后,虽然皇室见到打压不成,反过来对文家又百般拉拢意图分化杨文两家,可是皇室之前的举动充分暴露了统治阶级的为了维护自身权位足以不惜一切手段的丑恶嘴脸,文家家主更明白若是杨家倒台,文家很难凭借自身之力抵抗皇室。 文家祖地忻郡所在的盖州北接突鹰人所在的大草原,南接京都所在的直隶地区,他们家可不同于老杨家可以在清州那样做到一言九鼎,反而受到多方制肘。加上掌握的迎风军团需要在北边抵挡突鹰人,若是没有老杨家为他们抵挡来自皇室的明刀暗箭,文家人根本无法专心应对突鹰人的进攻。北疆万一出意外,依靠抵抗突鹰人发家的文家便难逃族灭人亡的下场。 百年之前,两家更是联手在宫廷中掀起过一场惊天变故,进一步加深了彼此的友好关系。故而从那以后,文家人与杨家几乎一直都是一条战壕里的亲热兄弟。 文家表示,皇室的拉拢与挑拨离间什么的,在文杨两家源远流长的友谊面前,都是浮云。 清楚这些,也就明白文天才为什么要骂文英雄蠢货和龟儿子了,文英雄这子妥妥的是在坑爹啊! 皇室早已对文家忌惮已久,文家疏远了老杨家,李家奈何不了在国朝根深蒂固的杨家,难道还奈何不了根基浅薄的文家吗? 杨慎觉得若是自己是文天才,儿子若是想娶李家公主,他一定会活活打死这种不肖子! 骂文英雄是蠢货,一没冤枉他! 文英雄着着,本来激动的情绪却是渐渐低落下来,他有些哽咽道:“慎哥儿,其实我也知道不该喜欢秋雨公主,可是..可是...我控住不住自己,我真的..真的...好喜欢她,好喜欢好喜欢!” 杨慎沉默了,他的心中对文英雄再也没了半分嘲笑和鄙夷,只觉心中沉甸甸的。 他想起了自己前世那流传千古的一句名歌。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他又想起了叶凌波,若是有朝一日凌波离开他身边,他觉得自己一定会疯的。 他的心中,不由泛起对文英雄深切的怜悯。 伸手轻轻拍了拍文英雄的肩膀,杨慎淡淡道:“哭能解决问题吗?想要娶秋雨公主,我确实没办法帮你,但是搅黄李秋雨与土浑人的联姻,只要你肯听我的,我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问英雄闻听此言,不由大喜过望,连忙将脸上的眼泪都抹掉,抬起头来催促道:“慎哥儿你快,只要你能搅黄这桩联姻,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你的。” 杨慎满意的头,文英雄不再只知道一味地消沉下去,总算还有老文家嫡子的模样,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为今之计,只要杀了那土浑使节,让皇帝答应联姻的消息传不到土浑,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文英雄双目精光大盛,杀机凌冽:“慎哥儿你的不错,哎,我之前怎就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 对于他这等武将世家的嫡子而言,杀人实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不会有任何心理压力。 杨慎微笑道:“你不过当局者迷罢了,不过若是由你动手,根本瞒不过你老爹,到时不仅人没法杀,你还非得被你老爹揍死不可,所以杀人这事得由我来做。” 文英雄听了这话,心里着有些感动,连忙道:“慎哥儿你真够义气,以后你有什么事找我,我一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刀山火海也不犹豫。” 杨慎淡淡的笑了笑:“先别高兴太早,我刚刚才在朝堂上为这土浑人的事与皇帝争吵过,在京城地区不宜动手,为了不让这土浑人逃离我的视线,仅有我杨家人盯着还不够,你同样得安排人给我注意他的行踪。” 文英雄将胸膛拍得“啪啪“响:“慎哥儿你放心,这事我办到还是没有问题的。” 杨慎头,以文英雄的身份,安排文家人做些盯梢的事情还是能行的,只要他不动手杀人,即便他老爹文天才知道了也不会什么。 至于文天才从文英雄处知道了杨慎想要土浑人那更是无妨,这老杀才外出内细,不会简单的认为杨慎是为了帮他这不成器的儿子才动手的。 杨慎心中对文英雄终究有着几分同情,忍不住出言提醒道:“英雄你再忍忍吧,过不了多久,你老爹便不会再阻止你与李秋雨了。” 文英雄有些狐疑道:“真的?”他本来都已经不抱多少希望了。只要李秋雨还没嫁人,他便能够自欺欺人的认为自己还有机会。 杨慎哑然失笑道:“我骗你干什么?” 是的,只要天下大乱,李家失国,那时李家的遗产便是人人争抢的香饽饽,不要文家,就是杨家也会愿意不计前嫌,放下两家三百年的仇怨。 无论哪家能够接收李家留下的遗产,自身的实力必然都会有着飞跃性的提高,这对争霸天下将起到难以估量的作用。与之相比,再大的仇恨都是可以化解的。 到时候,李秋雨这位公主便是名副其实的香饽饽,谁娶了她,天然便会有着一份大义名分在身,文英雄若是想要娶她,文天才一定会尽全力支持的。 只是任凭文英雄百般向他询问原因,杨慎都不肯再发一言。有些事,若是不能自己领会,那还是不要知道的好,他年轻气盛,不一定能管得住自己的嘴。若是泄露出什么,虽然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仍然会引发轩然大波。 文英雄虽然依旧有些将信将疑,但是见到杨慎不肯明原因,也只有无可奈何。 开解了文英雄,见他心绪已然恢复正常,杨慎便与他告辞了。 只是杨慎有些话仍然不忍告诉他,李秋雨从来便不是什么弱女子,今天的她之所以无法反抗自己的命运,乃是因为她的武动只达到当世一流的地步,根本无力反抗皇家的力量。 等到天下大乱之时,若是李秋雨能够抵达宗师之境,她便能够初步拥有选择自身命运的力量。 宗师高手,任何一位都足以令得天下侧目,这等人物,即便杨家也只有十余人而已,绝大部分都是自家培养出来的。无论皇室还是文家,都不会去选择逼迫一位宗师高人做她不愿做的事情。 当今天下大宗师亦不过三位而已,位于天下最尖层次的还是宗师高手们。宗师一怒,即便是文天才亦要有几分顾忌。 将一位宗师给逼迫的不得不委身下嫁,会令得天下间的宗师高人深深记恨,他文老儿乃是有家有口的人,可不敢做这种犯众怒的事情。 所以除非李秋雨本人对文英雄有意,否则这子的希望身份渺茫。 可惜杨慎从刚才与李秋雨的相处中便已经明白,这女子的心中已经另有他人。 杨慎不将这些告诉文英雄,也是怕打击他来之不易的信心,这家伙好不容易才从悲伤地情绪中摆脱出来,杨慎也不想让他立即便又陷入绝望之中。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五十一章 无心而来的际遇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杨慎告别文英雄后便回到了杨府之中。 他先来到大长老杨开放的住处,在大厅和书房中都没有见到老人家的身影,问明仆人后才被告知老人家正在花园中。 杨府占地很大,即便京城寸土寸金,杨家人仍然在白虎大道上占据了一块很大的地盘。身为大长老,杨开放所居的院落面积极为广大,由十几间大不一的楼阁组成,丝毫不比杨慎所居的居住院落多少。 水池假山、亭台楼阁,缀着这个广大的院落,花园的位置距离大长老的位置很近。 不过半分钟左右,杨慎便进了花园,见到杨开放正拿着一把剪刀在修剪花草。 老人家的态度很是专注,手上的动作很是轻柔,正在细心地为一株菊花摘心。 所谓摘心,以菊花为例,便是将菊花的主茎摘除,这样便会有助于本来被抑制的侧芽的萌发,从而能使菊花伸展出更多的纸条,开出更多更美的花朵。 他自然听见了杨慎到来的脚步声,不过并没有抬起头来,而是继续专注于手中的动作。 杨慎并没有出言惊扰,这位老人家在他继承家主这两年来为他遮风避雨,平日里遇见什么大事也会多加指,待他可谓极好,故而他对老人家甚是尊敬,来到杨开放身边后,他便恭敬地在一旁等待着。 不过一会儿,杨慎便被老人家那行云流水,自然舒畅的剪枝动作所吸引,他老人家的的动作充满了协调感和一种不出的韵律感,观其剪枝,便如同观赏名家作画,实在是一种醉人的享受。 由此亦可知,虽然身处滚滚红尘之中,争名逐利无可避免,老人家依然有着一颗玲珑剔透的心灵,不曾被喧嚣污秽的红尘完全淹没。 渐渐地,杨慎竟然沉浸于杨开放那契合于自然之道的动作里,杨家祖传的“惊天神“心法亦开始不由自主的运转起来。 良久之后,杨开放终于停住了手中的动作,他老人家动作一停,杨慎亦随之惊醒,这才发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便被他老人家的剪枝动作所吸引,连“惊天神功”法都已然运转了很长时间。不禁内查自身,发现仅仅方才那一会儿,内家修为便已然在不知不觉间跨越了一大步,足以大大减少他迈入一流高手所需的时间。 以杨慎的资质,若是按部就班的修行下去,在杨家海量资源的帮助下或许五年之后能够踏足一流高手的境界,但是有了这次的境遇,足以为他省去一年苦修。 杨慎猜测,刚才杨开放那种深度契合自然自然之理的状态或许并不是他想要做到便能做到的,应该也是机缘巧合,很难复制。 杨慎向杨开放恭敬地行了一礼:‘三爷爷,孙儿来看您了。刚才仅仅是观察您老人家剪枝的动作,孙儿竟然不受控制的沉浸其中,进而内力大进,您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杨开放伸手扶住他,微微笑道:“适才老夫在剪枝时心有所感,不知不觉间便感觉自身与这天地自然无比契合,灵台孔明剔透,心灵不染尘埃,进入了一种自己也无法明了的悟道之境。你看到老夫的动作,或许也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感染,内功修为也因此大进。” 他老人家微微有些感叹:“哎,自从二十年前老夫进阶宗师巅峰之后,无论如何勤修苦练,武道都再无一丝进境,想不到因你长大成人,正式接掌家族大权之故,老夫心中的大包袱放下,得以在今日机缘巧合之下感悟自然之道,终于突破了困扰我二十年之久的修行瓶颈,令我得以窥伺那种昔日梦寐以求的境界。” 着,他望向杨慎的目光中满是慈祥之意。在他看来,这番境遇着实是因杨慎而来。 杨慎大喜道:“您老人家要突破大宗师了?” 杨慎这一喜可谓非同可,杨家若是能出现一位大宗师境界的存在,皇室便再也拿杨家无可奈何,杨家日后即便争霸天下失败了,亦足以保证传承不绝,甚至连一族富贵都有保障。 这便是大宗师的威慑力,丝毫不在他前世的核弹之下。 杨开放哑然失笑道:‘哪里有可能这么快?不过是有了前进的方向而已,若是十年前有这番际遇,老头我一定能很快突破,如今我年事已高,气血衰败,能否在有生之年达到那种境界尚是未知之数。’ 到最后一句话,他老人家的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杨慎很想出言安慰杨开放,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论及人生阅历,杨慎拍马也无法与他老人家相提并论,若是他老人家看不开的事,杨慎无论如何开解只怕亦无用。 好在他老人家人情练达,明显未曾将这遗憾放在心上,微笑问道:“慎儿你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事?” 杨慎这才记起自己前来找他老人家乃是有正事请教的,便将长孙冲与曹向才在一起玩乐的事情了一遍,并且道出了自身对于长孙家与曹家联合的担忧。 杨开放听完,在花园里微微踱步而行,良久之后停下身来,沉吟道:“慎儿你无需太过忧虑,只是辈间接触而已,他们或许仍然处于彼此试探的阶段,并未真正联合在一起。大家族之间的联合,特别是一家依附于另外一家,不是那么简单的,我杨家与叶家走到这一步可是经历了足足数年时间。论及两家合作的渊源,更是已有数百年之久。” 他到这里,面上露出冷笑之色:“这两家斗了几百年,哪有那么容易联合在一起,不怕被对方卖了吗?” 继而,他的脸上突然露出傲然之色:“更何况,即便这两家当真联合在一起,我杨家又有何惧之?我杨家有叶家依附,又有文家作为盟友,实力远非他们能够相提并论,跳梁丑而已,无须挂怀。” “当然...”杨开放拖长了语调,他担任杨家大长老多年,连同杨慎在内,共辅佐过三代家主,在杨慎未成婚前,又有两年独自掌控过家族大权的经历,眼光阅历远超常人想象,绝不是那种目空一切的妄人:“我记得慎儿你曾在一封文件上这样批示过‘在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老夫深以为然,我杨家也应加快步伐,多做准备了。” 他微微思索了一下,道:“之前北疆有警,听闻大草原上许多年未曾干涉突鹰与我楚国战争的大宗师呼图山都出手了,可见突鹰人这次南下的决心非同可。又有消息传来,玉箫仙子已然赶赴北疆,在老夫看来,即便仙子能够拦住呼图山,突鹰人只怕也不会就此退兵。若是突鹰人增派援兵,慎儿你便需要出征北疆了。” 他的双目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左右武卫大军虽然不堪使用,但是其中却也有着几万人的青壮。老夫决定调遣五百长风军团的普通军士与五名校尉进入两卫大营,届时将两百人作为你的亲兵,五名校尉与三百普通军士便分布在两位军队的底层,待到合适的时机一举掌握两卫兵马。只要遣散那些老弱病残,再让两卫军队在战场上经历一番洗礼,我杨家便可平白得到几万精兵。” 杨慎有些忧虑道:“若是左武卫张发财与右武卫郑成功两位大将军不甘心让出兵权又当如何?” 杨开放淡淡道:“无需担忧,那不过是两个废物罢了,吃喝玩乐还成,打仗屁用没有。没有我杨家的扶植,他们也到不了如今的地位,你是两军主帅,老夫谅他们也没有反抗你的胆子。” 略微沉吟了一下,杨开放唇角绽放出一缕冷酷的笑容:“若是他们果真不识时务,敢鼓动士兵闹事,那么找个由头,给他们安一个不遵将令的罪名杀了便是,战场不比平日,军法大如天,你毕竟是两军主帅,只要有合适的借口,杀了他们虽然会令皇帝大怒,却也没法奈何你。” 杨慎重重的头。 他此番上战场,乃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谁知道草原大宗师呼图山会不会脑子抽风跑来刺杀他? 而且他对战争根本毫无经验,上了战场若是指挥不当,也很容易出事。 两卫大军是李世民丢给他的诱饵,也是他能从这场战争中获得的最大利益,他一定要吃下去。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五十二章 教诲(求推荐和收藏) 杨开放继续道:“我们需要做得事情很多,这只是其中一件,杨一等八人也该回到你的身边了,想要将他们安排在哪里,便由你自己做主吧。“ 杨慎略微有些激动,虎目中甚至隐隐然泛起了泪光“他们只剩八人了吗?” “不错,他们有的终究堕落了,没有经受住考验,有的则是能力有限,死于意外”杨开放有些感叹的道。 历任家主登位之前,在被正式确立继承人身份后,家族便会有意为其培植心腹,会从家族年龄幼的的孩子中选择一批人,传以杨家家传心法和文学之道,给与名师指和一般人难以想象的充沛资源,倾力扶持,并让他们与下一代家主一起长大。 他们有的出身家族嫡系,有的出身旁系,还有家将或者仆役出身。 如今清州长风军团的军团长杨继峰当年便是这般作为杨慎老爹的心腹培养的,杨一与杨十五共十五人便是杨慎的父亲与大长老为这一代家主杨慎准备的未来心腹,他们在年龄从十六到二十不等,自杨慎七岁时便同他一起长大,感情深厚,非比寻常。 听大长老的话,这十五人而今竟然只剩下了八人,也就难怪杨慎要为之落泪了。虽杨慎并不是原来的那个人,对这些人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感情存在,但是为了不令杨开放感到奇怪和怀疑,他还是挤出了几滴眼泪。 杨慎声音有些哽咽道:“那六人都是因孙儿而死啊,孙儿对不住他们!”杨慎对于其中有些人的死亡倒是真有几分感慨与怜悯,毕竟有着原身的记忆存在,不算完全在做戏。 杨开放淡淡道:“这与你何干?若不是杨十那子鬼迷心窍竟然刺杀与你,他们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杨十便是两年前在家主之争的关键时刻刺杀杨慎的人,那时正值家主之争的紧要关头,一场刺杀几乎要了杨慎的命。 杨十作为杨家专门为杨慎培养的心腹,未来替他掌控家族大权的存在,却以奴背主,忘恩负义,做出了这等在这个时代大逆不道的事情。事发之后,整个家族都为之震动。 杨开放为此事勃然大怒,他因杨十的事情而起了浓浓的警惕之心,既然杨十能够背叛,那么剩余的十四人中不定还有奸细混杂其中,若是不将其揪出来,不定什么时候杨慎又会遭遇背叛,丢掉性命都有可能。 对于膝下无子,将杨慎当作自家孙儿看待的杨开放来,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于是暴怒的他便做了一个对其余十四人来极为严酷的决定。 他将十四人分别派往九州各地,让他们完成一些极为危险的任务,同时或是大长老故意安排,或是自然而然的,这些人受到了来自外界的种种诱惑,金钱或者美女。历时两年时间,从结果来看,有人堕落了,有人承受不住任务中的危险而死亡,最终只剩下了八人。 杨开放喟然长叹道:“实是老夫对不住他们,那些死亡的子弟,他们是为杨家而死慎儿你一定要对他们家人从重抚恤,一定不能令他们对我杨家生出怨望之心。至于活着的,你也需要提升他们的亲人在族中的地位,这些施恩于下的事你一定要做好,只有这样才能确保这些人的忠诚。” 着,他微微有些感慨道:“慎儿你需谨记,他们虽然与你一同长大,感情深厚,但是永远不要想着用感情来维持他们的忠心,情分这东西再是深厚,也总有有用完的一天,唯有利益捆绑方是真正牢不可破的。” 杨慎毕竟年龄还不大,对这句话还无法理解透彻,也隐隐然有那么一分不认同,不过他仍旧恭谨道:“孙儿谨记爷爷教诲。” 他有感于杨开放对于自己谆谆教导的一番苦心,不知不觉间,将原来对老人家的称呼“三爷爷”改为了“爷爷”,更显亲近了几分。 杨开放满是皱纹的老脸上绽放出一缕笑容,显然杨慎对他称呼的改变令老人家甚是满意,虽然他隐隐感觉到杨慎对他这番话并不太认同,但是却也并不以为意。 年轻人终究是要自己成长的,有自己在他身边看着,并不怕他栽跟头。等他经历过更多的事情,对人心自然会有更深刻的了解,那时再想起自己今日过的话,也会有更深刻的体悟。 少年人的成长虽然必然会付出代价,但这代价,以杨家的实力完全付得起。 他沉吟了一会,继续道:“另外,你也需将他们安排在我杨家那些最重要的地方,如军中、清州官场和杨家在各地的矿山商队等涉及军政大权和财权的地方,老夫会争取在几年之内将他们都扶上高位。” 杨慎微微有些担忧:“他们的年纪毕竟不够,爷爷您这样安排,难免会遭遇一些非议,家族中人虽然不敢明着反对您老,暗地里的一些动作只怕也难以避免。” 杨开放的脸上露出坚定之色:“他们八人能从严酷的考验中存活下来,能力心性乃是毋庸置疑的,有老夫支持,只要他们表现足够优秀,些许非议均是不值一提。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整个家族而言都是最为重要的事,老夫绝不会让其他人有阻拦的机会。” 杨开放的话语中透出一股历经沧桑的智慧:“所谓攘内必先安外,老夫如今还在世上,家族中自然无人敢于违抗你的命令。但是我如今已然是风烛残年,若不能突破成为大宗师,剩余的寿命有限,万一那天撒手人寰,你若是没有自己的心腹在家族中执掌高位,号令必然难以施行下去。那时杨家必成一盘散沙,所谓争霸天下不过只是一个笑话罢了。” 杨慎心悦诚服道:“你老人家智慧如海,慎儿佩服。” 杨开放哈哈大笑道:“少拍马屁,你身为家主,也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不用一直陪着我这老头子,做你自己的事情去吧。” 杨慎应了声是,向老人家行了一礼,便离开了杨开放的住处。 ” 第五十三章 暗部大统领 杨慎离开大长老的住处之后,便向着书房走去。 此时天色还早,距离晚饭时间还有两三个时,杨慎便想去书房例行处理今日的事务。 在没有大事的情况下,杨慎每日能做的事情比较固定,除了习武之外,便是处理杨家的各种事物,涉及军队、朝堂、商队以及家族内部各个方面。 来到书房前,却见大门已然打开,显是里面已然有人。能够不经他允许便进入他书房的,整个杨府也只有两人而已。 其中一人自然是大长老,他老人家刚才还同杨慎在一起,那么现在在里面的只可能是另外一人了。 他的新婚娇妻,叶凌波,杨慎自然赋予了她这个权利。 走进房中,却见叶凌波正坐在窗前看书,见他进来,对着他温柔一笑。 这清纯绝美的笑容令杨慎觉得自己的心都似要融化了。 来到叶凌波身边,却见她正在看一本与科举相关的书籍。 这个世界的历史固然与杨慎前世不同,但是也有如同孔孟一般光辉照耀几千年的圣人存在,他们所留下的著作虽然与《诗经》、《论语》等完全不同,但是思想却是大致一样,光辉灿烂,彪炳千古。加之其中某些思想迎合历代统治者的需求,故而被用来作为科举考试的内容。 叶凌波手中所拿的,便是一本名为《思贤》的书籍,它在这个时代的文坛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中心思想便是忠君爱民,尤其强调君权神授,规定三纲五常。 圣贤所著,固然其中大部分都是经典,只是圣贤也无法免俗,为了迎合统治者的需要,使得自己的学能够发扬光大,书中的道理对人民的思想禁锢很是严重,强调尊卑贵贱,禁止人们反抗君王,向来为重生后的杨慎所不喜。 杨慎不解道:“凌波怎会喜欢看这种书籍?以你的智慧应能发觉,这书为了迎奉历代君王,对读书人设下种种禁锢,三纲五常其中几条更是悖逆人性,是丧心病狂亦不为过,着实不值得太过看重。” 叶凌波柔声道:“夫君偏颇哩!古往今来如你所般迎合统治者的书籍多如过江之鲫,为何只有这几本书能够成为历代读书人皆推崇备至的圣贤经典?它们所谓奉迎统治者,其实只是表皮而已,真正有识之士绝不会被这些东西所迷惑,夫君应好好想想哩!” 杨慎微微笑笑,他其实对这类东西并没多少兴趣,只是因为见到叶凌波在看《思贤》而顺便几句而已,并没有就此与叶凌波争辩的想法,鸡逐米一般的头,丝毫不觉丢脸的道“贤妻所言甚是,是为夫见识浅薄。” 叶凌波闻言“噗嗤“一笑,美眸微微瞪了他一眼:“没诚意!” 杨慎大叫冤枉:“为夫怎么没诚意了?”他握住叶凌波的一只手,将之放在自己心口:“你摸摸,为夫心里满满的都是诚意。” 叶凌波清嗔道:“没个正形!” 过了会,她柔声道:“好啦。凌波还要看书呢,乖乖的,做你自己的事去吧,听话,凌波给你奖励哦!” 着,她轻轻用樱唇在杨慎脸上吻了一下。 杨慎有些无奈,媳妇竟然在将他当孩哄,不过既然叶凌波发了话,他也只得不再打扰她。 他对这位娇妻,向来是又爱又敬。 杨慎在摆满了各类文件的书桌前坐了下来,开始关注起应该处理的事务。 这些文件早已被人分门别类的整理清楚,杨家一系的文官武将相关的事务是一类,杨家商业有关的事务是一类,杨家在各地的矿山与土地分为一类,还有杨家通过各种渠道得来的各种消息是一类。 杨慎在各类消息中翻找着,不久之后,终于找到了他想找的东西,脸上不禁露出满意的笑容。 这是礼部一位官传递来的消息,上面写着土浑使节与礼部商议的离京时间,很巧的是,正是今日。 杨慎手里拿着折子,沉吟思索着,他在考虑该选在何处向禄天普下手。慢慢的,他的表情转变为一抹带着阴冷杀意的笑容。 淡淡的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一个护卫从书房外走了进来,单膝跪地道:“家主有何吩咐?” 杨慎道:“给我将暗卫大统领杨继风请来书房。” 护卫应了声是,随即退出房间,为杨慎办事去了。 这是一间狭窄阴暗的房间,虽然大门微微开着,可是整个房间一扇窗户都没有,所以光线难免显得很是昏暗。昏暗的光线使得整个房间都不由露出一股阴森之意,房中的摆设十分简洁,一个书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椅子上此时正有一个人在翻阅着书桌上的文件,藉着昏暗的光线勉强可以看到这个人的面部,他大约四十岁左右,面色有些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态苍白,此刻的他眉毛微微皱着,似是正为什么事而犯愁。 这个中年人身上带着一股令人不适的阴冷煞气,即便是平平常常的皱着眉头,也难免会使得看到的人有一种心中发寒的感觉。 突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中年人微微抬起头来,喊道:“进来。” 护卫走进房间,躬身行了一礼:“的见过大人。” 中年人问道:“什么事?” 护卫对这位中年人明显甚是忌惮,话的语气都透着几分心翼翼:“大人,家主有事找您。” 这护卫便是奉杨慎的命令来找暗部大统领的,显然,这个中年人便是杨继风。他在杨家位高权重,由于他常年经手着诸般阴私之事,手中沾染的杨家人的血着实不少,所以杨家内部大多数人对他都十分惧怕。 “哦?”杨继风问道:“家主可有过为什么事?” 护卫的头更低了些:“大人恕罪,的不知。” 杨继风倒也没有为难这个护卫,他站起身来,淡淡道:“既然如此,走吧。”着当先而行,护卫自然跟随在他身后。 第五十四章 暗部大统领(下) 没过多久,杨继风便来到了杨慎的书房门口。 他走进去,正与听见他脚步声从而暂停批阅文件抬起头来的杨慎对视了一眼。 他的双目中透露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与长风军团的军团长杨继峰一般,他也是杨慎父亲的心腹,加上他住在京城杨府,可谓是看者杨慎长大成人的,对他很是了解。 实话,他是并不太赞同杨慎继承家主之位的。 这并不是因为他生性桀骜,或是有什么野心,而是因为杨慎实在太平庸了,无论文采还是武功,他从都表现的很是平平,心计智谋也没有展现出什么过人之处。 以杨继风对杨慎的了解,杨慎之所以表现平平,并不是在韬光养晦,而是武动智谋确实仅止于此。 杨继风掌控杨家暗部,消息渠道遍布天南海北,自然清楚当今天下已然是暗流汹涌。 当此之时,杨继风认为杨家需要的是一位雄才伟略,手段高明的家主,能够翻云覆雨,带领杨家在即将到来的乱世中走向巅峰。而不是杨慎这样一个年仅十六岁,以往表现平庸的孩子。 若是长风军团的军团长杨继峰对杨慎不满意,虽然仍然会保护杨慎的生命安全,将杨慎作为自家子侄一样关心和爱护,但是为了家族的未来和手下十万儿郎的性命,他一定会建议大长老召开长老堂会议收回杨慎手中的大权,以免杨家因为他的错误决策而滑落深渊。 然则杨继风这位令杨家绝大部分人感到恐惧的暗部大首领却是一个认死理的人,杨慎的父亲与大长老杨开放对他有教养和提拔的大恩,所以即便心里不认同杨慎这位家主,他仍然会对杨慎的命令不折不扣的执行。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双手握拳弯腰行了一礼:“属下参见家主。”见到手中拿着书本的叶凌波,又道了一声:“见过夫人。” 叶凌波朝杨继风微微笑了笑,有丈夫在身边,她不愿越俎代庖。 杨慎柔和的笑道:“继风叔父不必多礼。”杨继风与镇军大将军杨继峰这些杨慎父亲的亲信昔日都是管他老爹叫大哥的,所以杨慎对他们都是以叔父相称。 杨慎固然注意到了杨继风那复杂的眼神,但是对其中的意味却不甚了然。 不过,他的心中也是若有所思。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杨慎因为继承家主之位以来一直未曾真正执掌家族大权,故而与杨继风的见面次数并不多。仅有的几次见面,杨继风对他也表现的并不热络,毫无上司与下属之间彼此相得的意味。记得时候这位叔父待他甚为亲热,位高权重的他丝毫不顾及旁人的异样眼光,曾不止一次的与他这孩子玩“骑大马“的游戏。 之所以对自己态度改变,是因为对他继承家主之位并不赞同吗?想到这里,杨慎不禁在心中幽幽叹了口气。 杨继风直起了腰来,不卑不亢的问道:“不知家主召集属下前来有何要事?” 杨慎没有多废话,直接将手中的一份文件递给他道:“叔父请看。” 杨继风接过这份记录着土浑人禄天普离京时间的文件,看了一会,复问道:“不知家主有何吩咐?” 杨慎站起身来,微微踱步至杨继风身前,凝视着他的双眼,道:“请叔父安排人手盯住这土浑使节的行踪,待其离开京师所在的直隶地区,请您通知我杨家坐镇于冀州的杨常军伯父,让他将这人处理掉。” “属下遵令。”杨继风当然知道杨慎在金銮殿上为了秋雨公主和亲土浑而撞皇帝的事,他对杨慎这一举动十分不解,在他看来,土浑人在娶了皇家公主后若能消停几年对杨家来着实有百利而无一弊。 更无法理解杨慎派人想要直接杀死土浑使节的举动,是有什么重要的理由令杨慎不得不阻止这趟和亲?还是仅仅是因为他在朝堂上没能达成目的,心中不岔,少年气盛之下,想要一泄私愤? 不过正如上文所言,杨继风是一个死心眼的人。他固然不理解杨慎的想法,但这并不影响他不折不扣的执行杨慎的命令。而且在他看来,不过一个土浑蛮子而已,杨慎想杀便杀呗,杨家在清州每年杀的土浑蛮子还少吗?这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纵使这是家主杨慎在任性妄为,也不会造成什么大的后果。 只是,若是真摊上了一个任性妄为的家主,杨家前途堪忧啊! 心中为杨家的前途而担忧,杨继风面上却没表现出半分异色,在杨家掌握暗部十余年,经历过无数风风雨雨,喜怒等情绪早已不会被他轻易表现于面上,他轻声道:“家主若是没有别的吩咐,属下便告退了。” 杨慎微微头:“叔父请便。” 杨继风走后,叶凌波微微有些疑惑的对杨慎道:“继风叔父对你并不满意哩!”以她那灵异之极的感知能力,杨继风对杨慎真正的看法显然瞒不过她。 杨慎苦笑头:“不过也怪不得他,你夫君我从也确是没有什么过人的表现,故而他对我心存疑虑也在所难免。” 叶凌波放下手中书本,走到他身前,用那双柔软的手紧紧握住杨慎的大手,柔声道:“夫君别担心,你还有凌波在身边哩,凌波是你的妻子,会帮你的。” 杨慎心中微微触动了一下,伸出双臂,轻轻将叶凌波揽入怀中。 是啊,正如凌波所言,自己有她在身边相助,无论遭遇何等艰难险阻,至少并不孤独。 不过他的心中,其实并不太将杨继风对自己的态度放在心上。 即便大长老不能突破成为大宗师,以他老人家隐隐然触摸到大宗师的高深境界,他也应该还有十年左右的寿命。 无论杨继风心中对他这个家主的真实想法如何,有大长老在世一日,以他老人家在杨家崇高的威望,有他对杨慎的鼎力支持,杨继风都不会违抗自己的命令。 杨家想做暗卫大统领的人多了去了,他若不听话,完全可以换一个人。 十年之后,杨一等八人必然已经在家族中执掌大权,那时的杨慎在家族中完全能够做到一言九鼎。 而且以凌波震古烁今的武道天赋,或许不到十年便能晋入大宗师之境,到了那个时候,即便杨家还有人对自己不服,可是谁有胆量违抗自己的命令? 至于吃软饭丢脸什么的,杨慎表示,他毫无心理压力。 不过,杨一八人到底应该安放在何处,杨慎必须慎重考虑才行。 他们,才是杨慎将来真正执掌杨家大权的种子。 第五十五章 杨慎的忧虑(求推荐和收藏) 历任家主的心腹在成年之前,彼此间都只会以代号相称,只有在放出去独当一面之前才会由家主赐名。至于他们原来的名字,自然没人再使用。 他们虽然出身各有不同,将来的前程也大不一样,但是都以被历代家主亲自赐名为荣。 杨慎父亲给他的心腹们取名时,首先自然都以杨为性,名字取得都是两个字,其中第一个字都是相同的。 如镇军大将军杨继峰与暗部大统领杨继风,他们的名字仅有最后一个字不同。 杨慎觉得这种取名方法很好,既能强调他们彼此间的渊源,又可以将他们区分开来,所以也准备效仿。 杨慎给杨一八人取的名字第一个字是晓,第二个字则依次是“苍松翠柏春夏秋冬”。 虽然这些名字给人的感觉像是取名字的人根本没动脑子似的,但是以杨慎无论前世今生都并不高的文化水平,他为了追求读起来朗朗上口这种恶趣味,同时也是为了方便记忆,搜索枯肠之下确实也只想出来这些。 对于这些人的安排,杨慎在深思熟虑之后终于做了决定。 对于未来的杨家来,最重要的地方共有四处,分别是长风军团、暗部、清州官场和杨家聚集在天下的财富。 只是,若是一定杨慎要选出最重要的地方,那只能是长风军团。乱世之中,必然是兵权最重要。 以杨家目前在清州的军队数量,想要争霸天下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为了将来考虑,杨家必然要组建更多具有强大战斗能力的军队,长风军团的许多士兵未来必然会起到种子的作用。 在未来,长风军团不仅是杨家军队中最具战斗力的部队,更会替杨家组建出足以横扫天下的庞大军队,成为杨家横扫天下的最大依仗, 杨慎准备将杨晓苍、杨晓松与杨晓翠三人都安排进入长风军团之中,他们三人便是继镇军大将军杨继峰之后为杨慎掌控兵权的人选。 暗部将来是杨慎在天下间的耳目,失去了它,杨慎必然会成为聋子和瞎子,所以他未来对杨慎同样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 杨慎打算将杨晓柏安插进暗部之中,杨慎的心腹太少,只能在暗部安排一个人,杨晓柏便是杨慎所属意的未来接管暗部的人选。杨慎知道,他的安排必然瞒不过杨继风,不过杨慎也没打算瞒他。还是那句话,不听话,杨慎随时能让杨继风走人。 不过,似杨继风这等掌握着杨家太多秘密的人一旦以这种不太体面的方式下台,杨家往往不会留下他们的性命,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杨慎还是不愿做出这种选择的。 清州官场中的所有官员都是由杨家势力的官员担任,日后杨家争霸天下,在打下地盘之后终归是需要人治理的,这些人便是杨家将来用以治理天下的种子,所以将杨晓春、杨晓夏、杨晓秋三人安排入清州官场,也是应有之意。 杨家的财富皆有内务府打理,主管是杨慎父亲昔日的一位心腹,出身与杨继峰二人一样,杨慎打算将杨晓冬安排进内务府。 杨慎之所以做出这种安排,还是与这八人的出身有关。 八人中,杨晓苍、杨晓柏与杨晓冬三人出身杨家嫡系,杨慎的心腹中只有他们三人将来掌管军队、暗部与内务府这等至关重要的部门,杨家上下才会更容易接受。 其余五人皆为旁系或者家奴出身,这些关系杨氏命脉的权力不可能交由他们主掌。这并不是杨慎不信任他们,而是家族上下不可能接受他们执掌杨家命脉。 古往今来,最值得信任的人始终是血脉至亲。 考虑完这些,杨慎再批阅了一会儿文件,用晚饭的时间便到了,杨慎与叶凌波的晚膳自不必细表。 夜间,杨慎居住的阁楼外,他与叶凌波正在练武。 他们二人习练的都是剑术。 叶凌波的剑法传自玉箫仙子萧女史,名为“碧波剑法“,剑光如一泓秋水,纵横来去,在空气中荡起一圈圈涟漪,看似没有大波大浪般的起伏,实则不漏声色,危机深藏,配合叶凌波辗转腾挪的无上仙姿,恍惚间让人以为是天降仙子于凡间起舞,目眩神迷之余,往往却忘却了这套绝世剑法中暗藏的杀机。 杨慎的剑法便不怎么值得称赞了,虽然他将祖传的开阳剑法舞的虎虎生风,看起来着实颇有威势,但是落在真正的行家眼中,却也只能算的上中规中矩而已,完全没有灵性可言,更谈不上进一步获得这套剑法中正平和却能浩浩汤汤以势压人的个中精髓。 杨慎练武其实并未懈怠,无论是从前那个杨慎还是现在的穿越者,练武时从来都是专心致志。 特别是杨慎穿越之后,因为他深知武艺在未来这个即将到来的乱世的重要性,所以纵使平日里事务繁忙,也总会抽出时间精心习练武艺。 将来的他必然会成为各方势力欲杀之而后快的目标,若不能拥有一身高明的武艺,他必然会时常遭遇生命危险。 纵使他随行皆有宗师高手守护,但是再严密的保护也根本不可能做到万无一失。 杨慎深明求人从来不如求己的道理,唯有自身的强大才能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进而才能谈得上保护自己珍惜的人。 只是这具身体的习武天赋实在算不上杰出,无论前身那个杨慎如何努力,都无法掌握武道的精髓,即便以往有大长老的指,那个杨慎仍然连祖传的开阳剑法都无法吃透。 穿越之后,叶凌波也时常指他,可是他的武道进展始终有限。 自己的实力若是不能提升,必然会成为未来整个杨氏集团极大的弱,若是不能解决这个问题,杨慎始终不能心安。 想要解决这个问题,除非寻到传中哪几种能够改善资质悟性的逆天奇物,否则的话,就只有一条途径或许可以解决。 鉴于天才地宝可遇而不可求,实则只有一种途径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可能。 那便是找到传中杨氏先祖杨过留下的逆天修武宝典。 杨慎的心中默默下了决心,那本宝典不存在就罢了,若是存在,他一定要得到。 第五十六章 末世景象 幽州,蓝云郡,苍蓝县 幽州位于帝国西北方,西面是一望无际的大沙漠,北面是连绵不见天日的群山险峰,山峰的另一面乃是突鹰人所居的大草原,只是群峰间根本没有道路可供行走,突鹰人故而也无法从幽州入侵,东南面则与京师所在的直隶地区接壤。幽州在国朝十三州中面积并不算大,只有五郡而已,蓝云郡乃是其中之一,位于幽州中部。 苍蓝县位于蓝云郡最南面。 这里是苍蓝县的一处村庄,太阳此时正在天空照耀着。 村中虽然有许多农田,但是北方的春天并不是农忙时节,看不到什么农作物。 庄稼汉子们大多在用农具在耙地,翻新土壤,顺手处理一些杂草。只是这些庄稼汉子个个面黄肌瘦,双眼无神,做农活也做的有气无力。但是他们倒也并不是懒惰,而是实在饿得没有多少力气了。 农妇们的面色甚至远远不如他们的男人,男人因为要干体力活,所以吃的比妇女们稍好一些,总算还拿得起锄头,农妇们却是饿的几乎连走路都不是那么稳当。 农妇们一部分正在烧牛粪,将它烧熟之后便于土壤吸收,牛粪本身虽然并不好闻,但是风干之后烧起来却并不会有什么难闻的气味,妇人们也并不会觉得脏。 一部分农妇会在田间捡些野菜,野菜乃是这个时节她们填饱肚子的一项极为重要的食物来源,这个村子的每一户人家都是一家姓叶的家族的佃农,去年收获的粮食几乎全部作为田租交给了地主老爷,他们每家都只是被允许留下了微乎其微的一,配合在山上挖到的一些野菜,饥一顿饱一顿的勉强挨过了整个冬天。 虽这些农家将田中出产全部交给了叶性地主家,但是由于田租的数目太大,所以村中每户人家都欠了叶姓地主一屁股债。 杨老汉家便在村靠近边缘的地方,他家的房子乃是祖辈传下来的由泥和稻草盖成的泥土房,木头做的屋梁,梁上铺了一些稻草,这间房子经过子子孙孙不断修补和加固,虽然在下雨天仍然难免有些漏水,但是确实称得上结实,大风也不能轻易将房子给刮倒。 杨老汉前两天在田间做活时崴了脚,几天内是干不了农活了,故而今天在家中休息。 老汉瘦得皮包骨头,脸上刻着深深地皱纹,他此刻正坐在屋前的木头桩子上,看着外面那湛蓝湛蓝的天空,嘴里骂骂咧咧着问候着村中叶管事一家的女性亲属们,他老人家自认为自己虽然称不上老当益壮,可是依然能够强行挤出十二分的精力去与叶管事家的女性亲属们一一发生一些超乎友谊的纯洁的男女关系。 这时,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爷爷,我回来了。”听见这个声音,老汉停止了嘴里的叫骂声,虽然村中的男男女女嘴上的脏话从来都不加节制,他仍然不愿主动去让孩子听见这些不好听的东西。 一个看起来十三四岁的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右手上还抓着一些野菜。 姑娘长得很是漂亮,五官搭配十分合理,大大的眼睛似乎会话般,十分动人,挺直的鼻梁,乡下的少女少有生的似她一般俊俏的。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身子十分瘦弱,皮肤也显现出一股不健康的脸黄,嘴唇也略显苍白,头发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模样,显然这爷孙俩都饱受饥饿的困扰。 老汉与孙女相依为命,孙女一向是他的心肝宝贝,见到它,老汉枯瘦的老脸上不禁露出一缕慈祥的笑容,只是看到女孩手中那数目极少的野菜,笑容不禁黯淡了些,叹息一声道:“甜甜,今天就只有这些吗?” 虽然他知道田间并没有多少野菜可摘,可是看到孙女手中只有这么儿,心里仍然难免有些失望。 当然,他并不是嫌弃孙女摘得少了,只是对这该死的世道感到无奈罢了,就连野菜,爷孙俩每日都没有多少可以入口。 他记得五十年前自己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那是他们家还不是叶地主家的佃农,他们家有着完全属于自己的田地可以耕种,虽然官府的赋税也不低,可是每年一家人吃饱肚子还是勉强能够做到的。 只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一家就慢慢的活不下去了,只能将自己的田地卖给叶地主家? 哦,是很多年前的那场大旱导致的,赤地千里,蝗虫为患,地里颗粒无收。为了活下去,父母哭着卖出了祖传的田地,而且还欠下了叶地主家一屁股债。 然后,为了继续生存,他们家成了叶地主家的佃农,叶地主家收的田租一年比一年重,地里收来的庄稼几乎全部都要随着前来收祖的叶管事交到叶家庄子里,而且这些庄稼越来越不够交租子,他们家欠叶地主家的钱一年比一年多。 到了现在,这些钱对于他这样的老农来,已经变成了一笔他根本还不起的天文数字。 想到叶管事那张肥胖的脸,老汉的心中便是一阵恶心愤恨。 去年老汉的儿子应征官家的徭役活活累死后,家里水灵灵的儿媳妇便是被叶管家带人以抵债的名义生生给拖走的。 虽然老汉当时很想去与叶管事拼了,但是每每想到自己这才十余岁的孙女,他便提不起与叶管家拼命地勇气。 他要是再死了,可叫她孙女孤零零地一个人怎么活啊! 女孩听出了爷爷语气里的失望,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她轻轻“嗯'”了一声道:“这两天田里的野菜越采越少,这是最后一了。” 老汉轻轻拍了拍孙女的肩膀:“好孩子,这不怪你,家里还剩一糙米,野菜即便少了也没关系,咱们爷俩凑合凑合,还是勉强活得下去的。” 女孩抬起头来,勇敢的道:“爷爷,要不甜甜明天进山里去吧,山里有许多野菜摘,隔壁王二牛家便在山上找到了许多野菜哩。” 老汉听见这话,却不仅没有夸奖孙女能干,反而面色一变,厉声道:“胡闹!山里不准你进,知道吗?” 女孩被老汉严厉的神色吓住了,有些委屈的应了一声。 第五十七章 末世景象(中) 老汉见到孙女的泪珠已在眼眶里打转,心里有些不忍,他伸手摸了摸孙女枯黄的头发,叹了一口气道:“甜甜,山上太危险了,豺狼虎豹这些危险的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钻出来伤人,你只记得隔壁王二牛家在山里找到了许多野菜,可是你难道忘了,村里也有许多人进山之后可是有许多被猛兽咬伤的,村子中间铁娃家的铁娃他爹更是进山之后便再没回来。” 到这里,老汉的眼眶不禁有几分红了:“你进山之后要是有个好歹,教爷爷怎么活?即便是死后,怕也没脸去见你爹啊!” 甜甜姑娘见到爷爷有些激动,连忙道:“爷爷您别生气,甜甜听您的,不去就是了。” 老汉听了,总算松了一口气,正待再些什么,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老杨头,叶老爷我可又来啦!这一次你若是再还不清欠我叶家的的租子,老爷我绝不会轻易与你干休。” 听见这个声音,甜甜姑娘的身子不禁抖了一下,显然心中对这个人怕到了极,杨老汉的面色先是变得铁青,继而似是想到了什么,面露惶急之色,急急忙忙的往屋里推着孙女的身子,边推边道:“快进房去,别出来。” 甜甜姑娘正被爷爷推得向着屋里走了几步,只是还没来得及进屋,爷孙俩便见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来到他们家门口。 这胖子一身绫罗绸缎,打扮的甚是光鲜亮丽,挺着一个大肚子,圆圆的脸上眼睛总是微微眯起,偶尔开阖间似乎能见得有凶光从中一闪而过。 他见到甜甜姑娘正被老汉推着往屋里走,不由一张圆脸完全拉了下来,面颊扯动了几下,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道:“老杨头你这是什么意思?将管事我当作洪水猛兽么?” 甜甜姑娘见到这人,听见他那不阴不阳的语调,早已吓得不敢再迈出一步。身子就这么僵在那里,连动也有些不敢动一下。 杨老汉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上强行挤出一缕笑容:“叶管事的笑了,老汉只是让甜甜进去给老汉倒杯水喝,不敢对您有丝毫不敬的意思。” 叶管事望向了甜甜,看着姑娘纯美的面容,喉咙“咕噜”的蠕动了一下,眼睛里闪烁着淫邪的光芒:“甜甜,嘿嘿!” 他很是下流的笑了两声:“本管事一直觉得甜甜这名字起得很美,不过人长得更美。甜甜,你自己是不是?” 边,他边朝着甜甜姑娘猥琐的笑了笑。 甜甜姑娘给叶管事恶心的眼神和丑态弄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中又恨又怕,却不敢透露出一丝不满来。 这叶管事背后的叶家听势力大的不可思议,而作为村中所有村民的债主家的管事和管理他们这些佃农的人,姓叶的几乎能够决定村中所有人的命运。 以往有许多敢于反抗他欺男霸女甚至只是稍微表露一些不满的人都被他给整的死去活来。 报官根本没用,,听连本县的县令都是叶家人。 甜甜姑娘的母亲便是前几天被叶管事从家中以抵债的名义强行拖走,姑娘对他可谓恨到了极,却也怕到了极。 叶管事“嘿嘿“淫笑了两声后,突然把面色一沉,望向了杨老汉:“老杨头,你欠的债该还了吧,今天若是还不还,哈哈哈...”他得意而又充满贪婪的望了甜甜一眼,那意思不言而喻。 甜甜脸煞白,身子几乎站立不住。 杨老汉尽管也是心中发寒,胸中悲愤的几乎想要与这姓叶的拼命,可还是忍着怒火,努力的向着叶管事露出一缕讨好的笑容,低声下气的道:“叶管事,求您再宽限一些时日,等到......” 他的话还没完,便被叶管事粗鲁地打断,他阴阴的笑了起来:“这么,老杨头你是还不了欠债啰?” 他的面上突然露出一股凶狠之色,不待杨老汉回答,大步走到甜甜姑娘面前,一把扯住甜甜姑娘的手腕便将她往外拖,边拖边嘿嘿笑道:“既然如此,便将你这水灵灵的孙女拿去抵债吧。” 甜甜剧烈挣扎着,两只脚不断踢着叶管事,只是这姑娘一直忍饥挨饿,连饭都吃不饱,又怎么可能拗得过叶管事这么一个身体健康的大男人?甜甜姑娘一对好看的秀目中迸射出深刻的仇恨之色,无奈之下,,一张口狠狠地咬在了叶管事拖着她的那只手上。 “哎哟!“叶管事痛的尖叫一声,猝不及防之下松开了甜甜,姑娘连忙跑着躲到了爷爷身后。 叶管事面色狰狞起来,狠狠地盯着藏在杨老汉身后的甜甜,大吼一声:“贱婢,你敢咬我!” 杨老汉既庆幸于孙女挣脱了叶管事的魔掌,又害怕被咬之后的叶管事恼羞成怒之下做出伤害甜甜的事,他深知这叶管事歹毒残忍的心性,只得“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抱住叶管事的腿乞求道:”管事大人,甜甜年纪不懂事,不是有意伤害您的,求求您饶了她吧,老汉给您磕头了!” 着“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甜甜见到祖父竟然为了自己给叶管事这贼人下跪,心中不由悲意大盛,双眼蓦地变得血红,嘶喊道:“爷爷!” 女孩悲切的声音犹若杜鹃泣血,令人闻之落泪。 叶管事狞笑一声:“死老头子,给老子滚!”他飞起一脚便踹在了杨老汉身上。 可怜杨老汉一大把年纪,又天天吃不饱饭,瘦得跟火柴似的,哪里受得了叶管事这壮年男子的一脚,被他给踹得在地上连滚三圈,嘴角都渗出了血迹。 见到爷爷这幅惨样,甜甜再也顾不得对叶管事的惧怕,心中愤恨之下扑到叶管事身上,便要对他拳打脚踢。 只是叶管事这次却是明显有了防备,甜甜一个女孩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叶管事狞笑着左手一把便抓住了甜甜的脖子,右手扬起“啪啪”便是几个耳光扇在了甜甜的脸上。 第五十八章 末世景象(下) 甜甜被扇得脸剧痛,只是她紧紧地咬着牙关,怎么也不肯发出一声痛呼。只是用一双发红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叶管事。 被甜甜这女孩满是痛恨的眼神紧盯着,叶管事饶是平日里作恶多端,此时也不免有几分不自在,他色厉内荏道:“瞪吧,你就是将这双招子给瞪出来,老子难道还会少一根毫毛不成?不过,很快你就没力气再瞪老子了,到了叶家庄,哼!” 他满脸阴冷的哼了一声,本来他打算将这娘子抢到手后自己先过过瘾的,但是这丫头那满是恨意的眼神着实倒人胃口,犹如一盆冷水一般,浇得他什么兴致也没了。干脆等回到了叶家庄便将人牙子叫来,卖了了事。 他恶狠狠道:“到时自有人收拾你!” 再大脾气的姑娘,到了人牙子手上也会被收拾的服服帖帖。 只是可惜的是,这姑娘恭顺服帖的模样自己怕是难以见到了。 着他一把将甜甜姑娘抱起,扛在了肩膀上,也不管趴在地上的杨老汉如何,便要从杨家门前离去。 其实,早在他进入这个村时,无论是远处在田间劳作的汉子们还是村子里那些烧牛粪的妇人们都注意到了他的到来,后来见他向着杨老汉家走去,都猜测没什么好事。 毕竟叶管事的人品众人都十分清楚,他仗着叶家的势力祸害过村中太多人。 只是,虽然明知他必然是来做坏事的,但是村中人对他甚是惧怕,只敢在远处遥遥望着。 后来时间长了,虽然没人敢靠近杨家的屋子,但是在不远处却也慢慢聚集了一些人。 倒不是为了看杨老汉家的热闹,他们虽然不敢对叶管事做什么,但是心中难免有一些同情,更有一些兔死狐悲的情绪作祟,聚在一起既能壮胆,潜意识里其实也未尝没有想要吓唬叶管事的想法。 他们见到叶管事对杨老汉拳脚相加,虽然既同情杨老汉的可怜遭遇,又愤恨叶管事的胡作非为,但是却没人敢做声, 这里的每一家几乎都被叶管事给祸害过,凡是曾经反抗过或者管过他闲事的,都受到过深刻的教训。时间一长,无论叶管事在村中再做什么,人们都只敢远远看着。 此刻见到叶管事要将甜甜姑娘扛走,村民们的目光中显示露出浓浓的悲哀之色,继而慢慢变得空洞麻木。 倒是有几个青年汉子义愤填膺,狠狠地盯着叶管事,身子微微发颤,目光如欲喷火。 只是叶管事在村中作威作福多年,早已看清了这帮村民们怯懦的本质,不仅没有丝毫害怕,反而还狠狠地朝着这几个人瞪了几眼,眼露凶光。 年轻汉子们见到叶管事凶狠的眼神,脑海中回想起了叶管事那些凶狠的手段,纷纷打了个啰嗦,低下头去,却是再也不敢同他对视。 叶管事呵呵冷笑了几声,扛着甜甜迈步离去。突然,本已倒在地上的杨老汉挣扎着从地上一跃扑来,一把抱住了叶管事的大腿,嚎啕大哭道:“叶管事、叶老爷,老汉求求您了,求您高抬贵手,放过甜甜吧,老汉给你做牛做马报答您。” 叶管事甩腿使劲一挣,轻易挣脱了叶老汉的手,接着狠狠几脚踹在了叶老汉胸口,边踹边恨声道:“老不死的,让你总是拦老子!你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子能有什么用,浪费粮食吗?老爷我会稀罕你给我做牛做马?” 老汉被踹面皮发紫,嘴里吐出几口鲜血,手上再也没了力道,慢慢松开了叶管事。 甜甜在叶管事身上对他又抓又挠,还想咬他,却被叶管事轻易制住。 他冷笑一声,抬脚便走。 杨老汉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明明看起来凄惨无比,几乎快要没命,却突然一跃而起,抓住门前的一把砍柴刀便狠狠向着叶管事砍去。 他嘴里大吼道:“老汉同你拼了!” 叶管事不过轻轻一让,老头的这刀便落了空,他狞笑一声,一脚踹在了老汉腰眼上,再次将老汉揣翻在地。这次无论杨老汉如何挣扎,却终是爬不起来了。 叶管事面目狰狞,捡起地上的砍刀一刀便向杨老汉砍去。 他恨透了这几次三番给他带来麻烦的老头。 这时候,斜刺里却有人飞起一脚踹在了叶管事的手上,又伸出手来接过飞出的砍柴刀,横刀一砍,叶管事的头颅便从脖子上飞走,血水飞起老高。 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一手接住了甜甜正掉往地上的身子,一手扶起了在地上不断抽搐的杨老汉,关切道:“杨叔,您没事吧?” 杨老汉看起来奄奄一息,不过仍然将方才的一幕看在眼里,他艰难的对这青年道:“二牛啊!你杀了人,叶家是不会放过你的,你快逃吧,逃得远远地,不要再回来。只是求你...将甜甜带上。他要是留下来,叶家人不会放过她的。” 一边着,他一边连连咳血。 这魁梧青年正是杨家隔壁的王二牛。他虽然出身在乡间,却在县城里做过事,耳闻目睹之下却颇有几分见识,深知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若是留下叶管事性命,不仅杨老汉祖孙难以幸免,他自己也会惨遭报复,故而下手毫不留情。 村里正看着这里的人见到王二牛杀人,却是惊吓得魂飞魄散,有的人甚至尖叫出声。 眼见得众人便要一哄而散,王二牛突然大吼一声:“别跑,今天你们要是跑了,大家都得没命!你们以为叶家会放过你们吗?” 今日他一时义愤救下了杨老汉两人,心中并不后悔,只是他还有父母父母在堂,独自潜逃根本不可能,带着父母更是逃不了多远。 虽然能往深山里躲,但是一行三人在山中实在太危险,想要安全的活下来并且保全杨老汉孙女两人和一众乡亲,如今只有一种方法。 这时人群中一个老者走了出来,他看着王二牛的目光透出几分恐惧,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年轻人一般,却还是鼓起勇气道:“二牛你在吓唬大家吧,人是你杀的,和我们有什么相干?” 王二牛冷笑道:“叶家人可不会跟你们讲道理,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贱民,他们的管事死在这里,你们却在一旁看着,日后统统都会被叶家狠狠责罚,。特别是叶管事的家人,报复之下,不仅我王二牛一家性命不保,你们也会被迁怒送命!” 王二牛倒并不是完全吓唬他们,这些村民不过是叶家的佃农,作用只是为叶家种地而已,生死从不会被叶家人放在心上。 而幽州流民处处,绝不缺种地的人,他们没有什么不可替代的地位。叶家人行事从又来都是肆无忌惮,加上县令乃是叶家人,蓝云郡中叶家势力也很大,叶管事的家人根本没有什么可顾忌的。 责罚报复甚至迁怒之下,村民们很有可能性命不保。 第五十九章 压迫下的反抗(上) 那老者讷讷道:“那你大家应该怎么办?” 王二牛道:“现在我们只能一起躲进山里去,山里广大无边,叶家人根本没法找到我们,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老者喃喃道:“要走啊!”声音里明显透出一股迟疑。 华族的农民们不到实在活不下去的时候,宁可在家乡受苦,往往也不愿离开祖传的居住之地。 “而且”老者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每家都没有多余的粮食,若是躲进山里,虽然可以摘一些野菜,仍然是无法活下来的。” 村民们听了老者的话,也是频频头。 是啊,躲进山里根本活不下去,左右都会死,反而不如哪都不去。没准叶家只会责罚杨老汉爷俩和王二牛一家,却放过其他人了? 人们心里难免有些自私阴暗的念头,想到自己不是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他们哪里愿意听王二牛的。虽然他们自己也明白这可能性很,但是在根本没有活路的情况下,现在能这样自欺欺人也算好的。 王二牛面上露出一股凶狠之色:“谁我们弄不到粮食,叶家庄子上不就有许多粮食吗?” 叶家是蓝云郡大户,在这里虽然只有一个庄子,仍然囤积了许多粮食。 人们都被吓了一跳,抢叶家,这家伙是疯了吧?以往借他们十个胆,他们也没人敢起这样的念头。 仍然是那老者开口,他有畏惧的对王二牛道:“叶家有家丁护院的。” 王二牛狠狠盯着他,将这老头儿盯得面色发白,两股战战,才气哼哼道:“叶家家丁不过十人,我们这么多人,怕他个鸟!” 叶家虽然在庄子里囤积了许多粮食,也安排了仆役防守,但是叶家有族人担任苍蓝县县令,在县里威势滔天,他们从没想过沧澜县里会有人敢打叶家庄子的主意,加上有事时县衙的衙役也可以使用,所以留在庄子里的家丁数目不多。 村里的佃农平日里表现得逆来顺受,叶家更是从没考虑过这些人有反抗的胆量,王二牛的提议有着攻其不备的优势,无形之中深合兵家奥义。 只是村民们平日里着实被叶管事给欺负怕了,叶家在他们心中积威甚深,叶家那座庄子在他们心中更是犹如魔窟一般。所以虽然王二牛得头头是道,村民们也确实被他得动了心思,可还是没有人敢第一个站出来。 王二牛恨声道:“怎么,你们宁愿在这里等死,也不愿选择一条活路吗?村里的男人都在哪里?你们裤裆里那玩意儿是泥巴做的吗?” 这句话出来终于起到了一些效果,两名身体强壮的青年站了出来,大声喊道:“二牛哥,我们也是有种的,不就是拼命吗?我们跟你一起把叶家庄子给掀翻掉!” 这两人一个叫张狗,一个叫郑羊,平日里同王二牛的关系很好,这时候被他拿话一激,忍不住便站了出来。 王二牛淡淡道:“无需拼命,我们人多,叶家的家丁根本拦不住我们,大家不会有什么危险。” 张狗大声对着村民道:“听见没有,各位乡亲,不要害怕,我们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大家平日里被叶家欺负的还少吗?这次正好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你们还等什么?” 张狗的话着实鼓动了村民们,他们心中对叶家除了恐惧之余,自然也潜藏着深深的恨意,此刻想到自己此去不仅没有危险,能够报仇,心思不又都有些活泛起来。 很快,便有七八个年轻男人站了出来,纷纷叫嚷道:“乡亲们,叶家不给我们活路,大家抢他娘的,报仇去!” 人们都有从众心理,何况村民们心里确实恨极了叶家,剩余的人见到这些人肯站出来,胆气已壮,这时也不由纷纷鼓噪起来,纷纷叫嚷道:“抢他娘的,报仇去!” 王二牛见到这一幕,心里终于是松了口气。 道理尽,如果村民们始终不肯跟随,他也就没办法了,叶家追究起来,他必死无疑。 好在众人终于还是被鼓动起来了,想到这里,他略微有些感激的看了张狗与郑羊两人一眼。 如果不是他们肯响应自己,自己怕是死定了吧?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好生报答一下。 他见着火候已到,便大声喊道:“既然大家都同意去掀了叶家,现在就跟我一起去!” 着当先而行,边走边在路上捡起一根棍棒拿在手中,村民跟在他身后,看到他的动作,恍然惊觉确实应该在手上拿东西,便纷纷效仿。 村里的道路两旁别的不多,棍棒模样的东西却是一抓一大把,人手都能有一根。 手上有了东西,众人的胆气似乎也壮了许多,本来因心中忐忑而鸦雀无声的他们都敢在一起交头接耳了。 本来王二牛应该让众人回家拿上菜刀、锄头甚至砍柴刀等更有威胁力的东西再去叶家抢粮的,这样更保险一些,但是王二牛虽然没读过书,却也知道士气可鼓不可泄的道理,众人心里对叶家的恐惧可谓根深蒂固,此刻之所以敢跟着他去叶家抢粮,乃是因为人多势众之下,众人的胆气无形之中都提升了许多。 若是此刻让他们回家去拿东西,头脑难免会稍稍冷静下来。只是人一冷静,这股好不容易提聚起来的心气便会泄了去,对叶家的恐惧必然再次占了上风。 如此一来,便是天王老子也再难将他们给拧为一股了。 所以王二牛成热打铁,趁着众人胆气还在,立即便带着众人往叶家庄走去。 叶家庄距离杨老汉家并不远,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叶家庄子前。 庄子的大门在白天是打开的,门前也有两名庄丁驻守,他们见到王二牛领着这么一群面色不善的村民气势汹汹的走来,手上还都拿着家伙,不禁都有些忐忑不安。 好在他们平日里欺负村民惯了,根本没将这群泥腿子放在眼里。此刻即便见到众人来者不善,也没有太过害怕。 王二牛身强力壮,是村中少有的能凭自己的本事吃饱饭的人,在村子里算是有名气,故而两名庄丁也算认识他,此刻一名庄丁鼓起勇气喝问道:“王二牛,你想做什么?这里可是叶家的庄子,你可别做蠢事。” 第六十章 压迫下的反抗(中) 【播报】关注起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王二牛嘿嘿冷笑了两声,深知时间宝贵,叶家庄子此刻没有防备,乃是最容易攻破的时候。 若是等到庄子里的人反应过来,庄子里可是藏有刀枪的,到时候庄丁们发起狠来,结果就难料了。 所以他根本没有与两名庄丁废话的心思,直接吼道:“乡亲们,打倒这两个叶家的狗腿子!”着抡起手中的棍棒,劈头盖脸的朝着两名庄丁便打了过去。 “哎哟“”哎哟”的叫痛声不绝于耳,可怜这两名庄丁手上什么也没拿,哪里是王二牛的对手,被他打得嗷嗷叫唤。 一边叫唤,一边求饶道:“二牛哥,有话咱们好好,收手吧,别打了。” 王二牛默不作声,仍然将棍棒朝他们身上招呼。 王二牛身后的村们们见到他动手打得这两名平日里欺负自己惯了的庄丁连连求饶,不由士气大盛,报仇之心大起,嗷嗷叫着抡起抡棒便朝着两名壮丁招呼了过去。 村民们围上来,一人来一下,不过是几个回合的功夫,两名庄丁便已倒在了地上,衣服被打得破烂,身上血肉模糊,动也不曾动一下,一副快要不行了的样子。 村民们充分阐释了何为欺软怕硬,痛打落水狗。 王二牛见到这两人已经失去了行动了能力,喊道:“乡亲们,够了,我们抢粮食要紧。” 村民们稍微发泄了一下,见到王二牛喊停也就停了下来,现在的王二牛在众人心中已经有了几分威信。 王二牛见到村民们肯听自己的,心里颇有几分满意,当先而行。 王二牛以前曾为叶家运送过粮食,故而十分清楚粮仓在哪里,他绕过大堂所在,径直往院子的后面走过去。 一路上叶家的丫鬟们但凡遇见这些人的,均被吓得魂飞魄散,掉头便跑。 偶尔遇见有几个庄丁大着胆子前来喝问,不用王二牛动手,村民们便主动将他们给打得生活不能自理。 整个叶家庄园一阵鸡飞狗跳。 还好王二牛他们是冲着庄园后方的粮仓去的,并未闯进住宅,为了节省时间,更不曾对那些遇见他们而逃跑的丫鬟与仆役穷追不舍,这便令得有些仆役有时间去通知庄子里做主的头目。 李诨本是叶家家生子,被派来协助叶管事管理这个村的佃农,顺便看守叶家建在这里的一处粮仓,这里除了叶管事便是他最大。今天叶管事去村子里收债去了,他本来优哉游哉的在庄子里打着转,很是享受庄里的庄丁和丫鬟们偶尔望向自己那混杂着羡慕和畏惧的眼神。 哪只叶家家主的二公子今天突然来到庄子里视察这里的粮仓,没办法,他只得陪着这位掌握着他饭碗的公子爷到粮仓里去看看。 对于公子爷的突袭检查,李诨倒是并不担心,叶二公子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检查了,粮仓里的粮食数目并不缺斤少两,足以应付这位公子哥。 这倒不是叶管事与他有多么清廉,他们其实都已吃得满脑肠肥。 叶家上层虽然制定的对待佃农的政策的确十分苛刻,却也没有到现在这种逼得村民们卖媳妇卖儿女的地步,这般凶狠到极的压榨村民们,其实有很大一部分只是叶管事自己的主意。 叶家在苍蓝郡乃是当地望族,虽然将村民们视为贱民,却多多少少也要讲究一些吃相。即便亦是本着将村民们往死里压榨的目的,却终究还是会留给他们一条生路,不会如同现在一般将村民们往死里逼,甚至逼得他们几乎宁愿去死。 不过村民们都是朴素而认死理的,在他们看来叶管事往死里欺负他们就是叶家的意思,绝不会有意将叶管事与叶家分开来看待。叶管事犯下的恶事被他们自然而然的都记在了叶家头上。 现在已经临近中午,李诨便被叶公子的身边人打发出来准备午餐,这也是为了支开他,方便公子爷轻核实粮草的准确数目。 李诨正在厨房里盯着厨师们张罗午饭,突然一声大喊从背后传来:“李管事不好了,出大事了1” 李诨在庄子里自然不是什么管事,只是一个在原本的叶管事之下的头目而已。但是他却很喜欢听别人这么称呼自己,这能稍微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而但凡敢不这样称呼他的,都会被他记在自己的黑本本上,伺机报复,久而久之,大家也就知道了他的这一癖好,下面的人自然纷纷拍马屁。 李诨勃然大怒:“三子你这王八蛋,你他奶奶的才不好了!” 他转过身来,却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正从远处跑过来,这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奔跑了很长时间,显然的确是有急事。 李诨原本准备训斥这个口不择言的家伙几句,见到他这副摸样,也不由改口道:“怎么了?” 被李诨称为三子的青年急道:“村里那些泥腿子造反了,他们打进了庄子里,奔着粮仓那边去了。” “啊!”李诨大惊失色,叶二公子如今可是正在粮仓那边,若是这帮子贱民冲撞了她,甚至将他给如何了,那自己绝对死定了。 来不及对厨房和三子交代什么,他急急忙忙的便向宅子的后方跑去,宅子里有通向粮仓的近路,他得赶紧将这件事禀报给公子爷,让他老人家拿主意。 很快,李诨便来到了粮仓前。 粮仓外站立着一个面目普通的中年男人。 这人李诨认识,他也不是第一次陪同叶二公子来这里检查粮仓了,李诨对他很是畏惧。李诨以前听叶管事过,这人似乎是什么武林高手。别看他长得并不强壮,一人能打十来个人。 见到李诨,这人眉头一皱,问道:“不是让你去准备午饭吗,怎么又回来了?” 李诨陪笑道:“陈爷,出了一意外。”他心翼翼的对这“陈爷”讲述了村民们发生暴动,正气势汹汹的向粮仓这里前来的事。 “陈爷”听完李诨的叙述,双眼泛起冰冷的寒光,冷冷的朝他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在这等着,我去禀报公子爷。”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六十一章 压迫下的反抗(下) 【播报】关注起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李诨虽然被这“陈爷”给骂的面色涨红,却楞是不敢嘴一句,甚至还得陪着笑,连声应是,恭谨的目送陈爷进了粮仓。 等陈爷走进了粮仓,过了一会儿,估摸着他再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后,李诨才“呸“的一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恨恨的骂了一句“王八蛋”。 李诨在外面又等了一会,便听得远处隐隐传来了嘈杂的喧哗和怒骂声,知道村里那群泥腿子要到了,不由有些焦急。 突然,仓库里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李诨往里面望去,却见有两人正从仓库里向外面走来。 其中一人自然是李诨口中的陈爷,另外一人却是一名长身玉立,玉面朱唇的公子哥。 不得不,国朝那些大户人家的遗传基因都是很出色的,族人们大多清秀俊逸,很少有生的歪瓜裂枣的。 李诨见到这位公子哥,连忙弯腰行了一礼:“的见过公子爷。” 叶二公子淡淡道:“免了,现在不是行礼的时候。”他已经听见了远处传来的喝骂与嘈杂声,嘴角泛起了一缕嘲讽的笑意。 微微偏过头,他对那个陈爷道:“陈师傅,咱们便在这里等着,看那群泥腿子能够翻起什么浪花来。” 这陈爷在叶家显然地位身高,连叶二公子也对他表现得甚是尊重。 陈爷略带几分阴冷的道:“算是他们命不好,今天既然我在这里,他们就一个也别想活着离开。” 叶二公子微微笑道:“陈师傅的本领,我既然是信得过的。” 他对这位陈师傅的信心很大,盖因为他对陈师傅的本领略知一二。这位陈师傅名为陈治虎,乃是幽州鼎鼎有名的武道高手。 仅凭叶家的实力,其实是不足以招揽到这等人物的。他之所以有这人贴身相随,乃是因为他的母亲在早年对对方有救命之恩。陈治虎人到中年之后忽然熄了争雄江湖之心,因为早年她母亲的救命恩情,加上叶家乃是蓝云郡大户,确是栖身的好所在,故而选择了留在叶家。 叶家上下对陈治虎甚是敬重,几乎没有任何约束。 后来经过叶二公子母亲的请求,陈治虎便随在他身边,保护他的安全。 李诨在一旁听见两人的对话,不由对陈治虎更多了几分敬畏。 我的奶奶啊,听那群泥腿子可是有几十人之多,而且人人手上拿着家伙,可是在这两人的嘴里,村民们根本不足为惧。 很快,王二虎便带着村民们来到了这几人视线里。 看到他们,叶二公子的目光变得更加森寒了些。 在他看来,这群贱民,既然敢反抗叶家,就没必要留着了,统统送去见阎王吧。 王二虎见到三人,虽然奇怪他们为什么有胆子不跑,但也没将他们看在眼里,他吼道:“乡亲们,粮仓就在里面,大家抢啊!” 着,当先冲了上去。 不过并不是冲向粮仓,而是把目标对准了站在粮仓一旁的叶二公子三人。 王二虎虽然没将他们放在心上,除了李诨之外,其余两人也不认识,但是这些人很明显应该是叶家人,既然他们不跑,还是先打倒在地再。 王二虎对叶家人的恨意,同样不比其他村民们少。 叶二公子好整以暇的站在那里,没有半慌乱,唇角犹自挂着一缕阴冷的笑意。 只见得人影一闪,王二虎发出一声惨叫,以比来时还要快无数的速度倒飞而回,撞在了后面的村民身上,接二连三的有村民发出“哎哟“的惨叫声被撞倒在地。 村民们向前急冲的脚步戛然而止。他们很是畏惧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众人正对面的陈治虎,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王二虎的嘴角“哇哇”的连吐几口鲜血。他看着面前这个面相普通的中年人,一颗心顿时蹭到了海底。 转过头,他注意到村民们害怕畏缩的神色,,心里泛起了浓浓的绝望之意。 以这中年人的恐怖身手,即便众人一拥而上,只怕也是拿对方毫无办法,何况村民们起了胆怯之意,他们就更没可能打败这个中年人,如今怕是毫无活路了。 陈治虎嘿然冷笑了一声,这些村民们若是联起手来,虽然仍不会是他的对手,不过却会令他多费很多功夫。现在他们既然被吓住了,倒也可以令他省下一番功夫。 他倒也并不什么废话,跨步之间便已来到王二虎身旁,扬起手掌来,便要结果了这个带头闹事的家伙。 “咻”的一声,一颗石子突然有如从天外飞来一般,与陈治虎正斜斜下落的手掌撞了个正着,自他的手心穿过,将他的手掌钻了个窟窿。 “啊!”的一声,陈治虎发出一声惨叫,他又惊又怒的抬起头来,声音有些发颤的问道:“何方高人在此,还请现身一见!” 他内家修为已达当世二流高手的境地,来人不仅能够一一颗石子击破他全力而发的掌劲,余力还能穿手而过,修为之强,绝对已达当世第一流高手的地步。 如此高手,怎会出没在这么一个犄角杂沓之地? 他的心中既是愤恨,又是恐慌。 村民们本已绝望,经此变故,心中突然又涌起了希望,一起转头望去,却见一个人自远方而来,明明未见他如何作势,几步跨过,已然立在了陈治虎对面。 这人甚是年轻,长相憨厚,浓眉大眼,虎背熊腰,一双虎目之中神光四射,显露出深厚的内家修为。 陈治虎一只手垂落在地,鲜血不断流淌,另一只手提到胸前,做了一个抱拳的礼节,只可惜少了一只手配合,难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开口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尊驾有何见教?若有要求,我等一定尽力满足。” 他虽然明知对方来者不善,自己等人今日怕是难逃一劫,却难免还是心存一丝侥幸,希望对方并不是冲着自己等人而来。 来人却丝毫没有与他废话的意思,冷冷道:“欺压良善之辈,当诛!”着踏步上前,双掌交错,重重向着陈治虎胸前拍击而去。 陈志虎狂吼一声,只觉眼前掌影如山而来,避无可避,只得运起一身功力迎击而上。 “咔嚓”骨头断裂的响声传来,陈治虎鲜血狂喷,重重摔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叶二公子见到来人如此神威,吓得两股战战,几乎立足不稳。 王二虎已经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亲眼目睹了来人的恐怖身手,心里既敬佩又感激,弯腰抱拳道:“多谢恩公相助,敢问恩公高姓大名?” 来人伸手将王二虎扶住:“你受了重伤,不必多礼,我的姓名却是不便透露。此地已无人能够威胁到你们,你等拿了粮食,赶紧逃吧。你们村子共有百余人,老幼妇孺不在少数,大即使要进山躲避,速度也必然快不起来。若是不想被县衙的追兵堵个正着,还是尽量加快动作吧。” 他也不等王二虎追问自己如何会对村民们的打算知道的如此清楚,身形腾跃之间,已然不见了踪影。 王二虎见得来人离去,虽然心中既不解对方为什么对他们了解的一清二楚,又遗憾未能做什么来感谢别人的救命之恩,却也知道时间紧迫,当下便招呼众人一边将叶二公子和李诨包括失去行动能力的陈治虎绑了,一边令众人进去搬粮食。 王二虎不知道的是,来人其实并未离去。 他身处在众人众人看不见的地方,默默注视着众人的一举一动。 他见到王二虎等人进了粮仓之后大呼叫,似乎是粮仓中粮食的数目超乎了他们的想象,王二虎不得不派人回村叫上了整村的人过来一起搬运。 期间,村民们活活打死了叶二公子、李诨与陈志虎三人。 可怜叶二公子出身大家族,陈治虎也是幽州武林有名望的高手,却都死在他们原先看不起的泥腿子之手。 那人见到众人搬完粮食,离开叶家庄子前,还放了一把火,将整个叶家庄子化为了灰烬。 那里燃烧着的熊熊火光,似乎代表着村民们对叶家无尽的愤恨。 见到村民们离去后,他才现出身形来,望着漫天大火,心情沉重,若有所思。 自从离开渔阳郡后这一路走来,他已经见多了这类场景。每当这时,他便难免感叹这世道的混乱。 这救了村民们的人,自然便是与成是非和胡太清别后前往北疆的常云海。 他此行只是从村旁路过,见到叶管家欺负甜甜爷孙俩的时候,本想出手阻止,却见到王二虎出头,便未曾现身,后来一直在暗中注视着王二虎等人的行动,也是存着若是村民们遇到危险便帮一把的心思。 王二虎被陈治虎打伤之前,常云海其实已经准备出手,只是他在远处跟着村民,距离他们毕竟有着一段距离,陈治虎虽然内功修为不被常云海放在眼里,出手速度却是极快,常云海救之不及,幸而王二虎只是重伤,并未丧命,否则他必然要自责自己的疏忽。 在他这一路行走在幽州的见闻中,有许多被地主家逼得走投无路的佃农们如同这个村庄的村民们一样奋起反抗,烧毁了地主的房屋,抢劫了地主的粮食,甚至杀害了地主的全家。 有些农民虽然有着自己的田地,却被官府沉重的赋税和繁重的徭役逼迫的日子过得连地主家的佃农都不如,只得奋起反抗,杀了官差,举起反旗,召集附近一样受到压迫的人,冲击官府。 他对这些人心怀同情,偶尔会出手相助一把。 这世道已经乱了,常云海在心中想到,或许真如大哥成是非所言,用不了多久,天下便要大乱。 自己的目的地在北疆,此去,一定要有一番作为。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六十二章 天煞经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此时已然是黄昏时分,长安城荣国公府的书房中,杨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的脸色很是沮丧,今天下午他与叶凌波在书房中整整找寻了一个下午,可是却没能找到先祖杨过留下无上玄功的蛛丝马迹,莫非这传言中存在的所谓至高无上的玄功精要其实并不存在? 想到这里,杨慎的面色不禁很是难看。 若是没有一身精深高明的武道修为,别争霸天下时可能遭遇的种种凶险,便是连寿命,都会比叶凌波少几十年,还谈何与她一起牵手并肩,白头到老。 九州大地武道昌隆,并不是仅仅为了好勇斗狠,还因为武道之中隐藏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大诱惑。 在大宗师之前,武道高手的寿命与常人相同,大概能有六十年左右的寿命。 似大长老杨开放一般修为达到宗师巅峰,几乎触摸到大宗师境界的,寿命稍微长一,不过也仅能多活十年左右。 但是武者在进阶大宗师之后,在充满灵性的先天真气的滋养下,不仅能够青春永驻,仅到死亡之时方呈现衰老之态,寿命更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般都能活到百岁左右。 所以杨慎若想陪叶凌波一起走到白头,非得进阶大宗师不可。 叶凌波见到杨慎的沮丧模样,轻轻握住杨慎的手,柔声安慰道:“夫君也莫要着急,越急越容易出错,不妨静下心来,或许能想到一些之前疏忽的地方。” 杨慎微微头,觉得叶凌波言之有理,一味地着急并不能提高他寻找成功的效率,反而会使得自己心烦意乱,得不偿失。 他为自己和叶凌波分别倒了一杯茶,一边喝着,一边在书房里来回打量,观察着哪些地方可能在刚才被自己疏忽了。 突然,他的眼光被一副画像吸引住了。 这是一幅杨氏先祖杨过晚年之时的自画像,那时的他距离破碎虚空已经不远,在画出这幅画像没多久,便升仙而去。 画中的先祖杨过骑着一匹神骏的白马,手中拿着一把寒光烈烈的长刀,斜指天空。 杨过眼神睥睨,颇有睥睨天地,唯我独尊的豪情气势。 不知怎的,杨慎觉得这幅画面似曾相识,似乎自己在哪里见识过似得。 准确的,不是这幅画,而是杨过那长刀斜指天空的姿态。 斜指...天空...斜指... 忽然之间,杨慎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觉得这一幕画面是如此的熟悉,前世金大侠他老人家的大作中不是就有着着这相似的一幕吗? 不受控制的,他的脑海中先是浮现八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武林称雄,挥刀自宫”,然后便是一个青衫儒雅,翩翩君子模样的中年男子一脸狰狞,挥刀向下的悲壮一幕...... 杨慎激灵零打了了寒颤,这画面着实太美,不能多想。 忽然,杨慎有些心神不宁,胡思乱想起来。 杨过先祖不将这盖世秘籍留给子孙后代,不会也有着这种奇葩忌讳吧? 叶凌波不知自己的夫君脑海中正在幻想着一些狗屁倒灶的东西,她见杨慎凝视着先祖杨过策马挥刀的景象久久不动,眼中阴晴不定,以为她从这幅画中得到了什么线索,不由问道:“夫君,这幅画有什么不同吗,可是蕴含了什么线索?” 杨慎心中已然有数,如果没有料错,传中的盖世秘籍应该有了着落了。看来无论前世今生,人们的思维模式终究都有着一定的框架,百变难离其宗。 不过即使清楚其中的奥秘,杨慎也是没有办法揭开的。因为杨家的房梁实在太高,盖在屋的瓦片根本不是杨慎能够够得着的。 不过,这问题自然难不倒杨慎。他自己不行,媳妇可在身边呢。 吃软饭什么的,杨慎表示很喜欢。 他向叶凌波详细明了自己的猜测。 叶凌波听了,目中闪过几分异彩:“相公竟然还有这等细腻的心思,真是令凌波另眼相看呢。” 杨慎把胸膛拍得“砰砰”响:“那是,你可别瞧你的夫君,我虽然武功不及你,不过其他方面还是有一些特长的。” 这厮虽然恬不知耻,不过到底还有着几分自知之明,不敢将牛皮吹得太过。 叶凌波“噗嗤“娇笑,继而脚尖在地面轻轻一。身子凌空跃起,姿态优美飘逸,宛若天女当空而舞,很快落在了房梁之上。 她仔细观察了一阵,反复对照着画中长刀的指向确定着秘籍可能存在的具体位置,过了一会儿,她轻轻伸出纤手,指尖发出几道劲气,击打在几片瓦上。 她的指劲控制的极好,并没将瓦片击上天空,而是打得瓦片“砰”的一声化为粉碎。 继而,一张的纸片从天空飞落而下。 纸片很,大概只有前世的手机大,不然也无法藏在瓦片间而历代都不曾被人所发觉,叶凌波纤手微展,接过了正下落的它,从房梁上轻轻落下。 叶凌波知道杨慎的急切心情,故而立即将纸片递给杨慎:“夫君你看看,上面是否便是杨过先祖留下的武学?” 杨慎接过纸片,凝神注视着上面的字迹。 纸片上的字迹很,常人根本没有足够的视力看得见,只有五官超越常人的内家高手才能看清纸片上的蝇头字。 纸片的正中央写着三个略大的字“天煞经”。 这应该便是这套秘籍的名称了,杨慎心想。 他继续往下看,却见到了杨过先祖的一段批注。 看到这段批注,杨慎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也明白了为何这套功法不曾被先祖留下的原因。 “天煞经乃是老夫晚年所创,不仅集老夫一身武学之大成,更推陈出新,另辟蹊径,有逆夺天地造化之功,只是此功有伤天和,习练者恐有天谴加身,而且若不能于三十岁前突破大宗师之境,必会玄功反噬,导致习练者死无葬身之地,是福是祸,难以言,故而老夫将之束之高阁,后世子孙得知,当慎之、慎之。” ps. 5.15起下红包雨了!中午1开始每个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六十三章 天煞经(下)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杨慎知道,先祖杨过既然习练者可能有天谴加身,那么此事便十有**为真。 杨过先祖破碎虚空之前,一身修为早已通达天人,于冥冥之中能够体察天机运转的的无上奥妙,能够看清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事,并不是没有可能。 杨慎身为穿越者,又有先祖杨过破碎虚空在前,他对仙佛之虽然谈不上深信不疑,却绝不敢否认他们的存在。 所以对于杨过先祖判断可能存在的天谴,杨慎还是有些相信的。 不过,那又如何? 别杨过先祖只是“可能存在”天谴而已,即便是修习这篇心法一定会遭遇天谴,既然他老人家终究没有将心法毁去,而是留在书房之中,巧妙地凭借机缘传至后世子孙,明即便真的有天谴存在,在他老人家的感应之中,也必定不会是必死无疑的。 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身为杨氏家主,手握凌驾于万万人之上的庞大权力,又恰逢乱世,即便是想要庸庸碌碌的过上一生,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以杨家那庞大无比的军队数目和几乎割据清州的现状,绝无可能投靠任何人,为人臣子,只能投身争霸天下的漩涡中去。 根据杨家暗部收集到的天下各地的信息,除了清州有杨家镇压之外,其余各地都有不同程度的乱象出现。这里面有实在活不下去的百姓奋起反抗,也有邪教蛊惑,野心家趁机挑拨。各种迹象表明,天下大乱已然为时不远。 的经验判断,这些乱象很可能便会在数年之间发酵,形成一场席卷天下的狂澜。 以杨慎两世为人接下来的十余年时间,很可能便会决定天下的归属。 以他杨家之主的身份,若是没有宗师境界的武道实力,虽然不是不可能带领杨家化家为国,然则遭遇到的艰难险阻只怕难以想象。只是来自各方势力的高手刺杀,也足以使他焦头烂额。 而以杨慎的资质,即便倾尽杨家的资源,也只能在三十岁左右令他突破宗师境界。 那时,黄花菜都凉了。 更别不成大宗师,寿命有限,将来怕是要领先叶凌波几十年便化作一抔黄土,双宿双栖,携手白头只能是一桩不可企及的梦想。 至于在三十岁前突破大宗师这等在一般武者看来根本不可想象的事,他相信,先祖留下的神功心法必定不会令他失望的。 毕竟,虽然他没有叶凌波师尊一般的资质,但是先祖当年所站的高度,远远不是萧女史能够相提并论的。他综合一身所学之精粹,且推陈出新而创出的无上玄功,又岂是等闲? 因此,他是一定要修习这桩功法的。 杨慎接下来仔细看了一遍这“天煞经“的修行方法。 他发觉这盖代玄功入门并不是很困难,不免略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当看到这份玄功最为重要的修行过程时,他的心中不由充满震惊和震怖。 所谓逆夺天地造化,有伤天和,绝非妄言。 在先祖杨过的留下的记载中,每个人从出生开始,都会有天地赋予最本源的生机,它是一切生命的源泉,一切演化的初始,这份玄功的原理便是夺取他人的一部分本源生机为己有,从而壮大自己的生命本源。 生命本源越是壮大,内功修行的速度便会越快,修炼瓶颈便会更容易突破。 夺取生命本源的方法只有一个,乃是与前世所听过的北冥神功及吸星**类似,便是吸收他人的内功。 先祖杨过有言,所谓内功,乃是人类的精气神三宝结合演化,有着化后天为先天的神效,蕴含人类生命的一本源在内。所以内家修为越高的人往往寿命便会越长。 吸取他人的内功,便能吸取他人的一生命本源,虽蕴含的量极少极少,但是积少亦能成多。最终能够使修炼者内功修行一日千里,并且诸般瓶颈具都不复存在。 只是,内功既然蕴含一生命本源在内,被他人夺去之后,人的寿命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影响。 因此这种功法确实有伤天和,也难怪先祖杨过会将其封存。若是落在心术不正之人手上,更会掀起滔天杀劫。 杨慎自然不会一通乱杀,成为杀人魔王一般的存在,他没有这么重口味的兴趣。对于如何修炼这门功法,他有着自己的考量。 无论是与杨家敌对的势力中存在的高手,还是武林中作恶多端的人物,都可以成为他练功的材料。以杨家的实力,杨慎只需向下面吩咐一声即可,无需为此担忧。 得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杨慎的心情大好,他看了看外界的天色,发现已经略微有些昏暗,便微笑的对叶凌波道:“夫人,时候不早了,我们去用晚饭吧。” 叶凌波见他得偿所愿,心里也为他感到高兴,还有心情打趣他了:“瞧你适才那急切的模样,我还以为你迫不及待的便要着手修行这套功法呢。“” 杨慎笑道:“这耐心为夫还是有的。” 两人自去用餐不提。 晚间,杨慎与叶凌波来到大长老杨开放的住处。 向仆人询问了大长老的所在后,他们来到了杨开放的书房外。 杨慎轻轻敲了敲门。 大长老的声音响起:“进来。” 杨慎推门与叶凌波走了进去。 杨开放见到他们,面上露出惊讶之色:“这么晚了,你们还来老头子这里,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杨慎从怀中取出记载了“天煞经“的纸片,递给了杨开放:“爷爷,您请看。” 他并未多解释什么,老爷子亲眼目睹,比他的任何明都要来的直观。 杨开放有些狐疑的从杨慎手中接过纸片,摩挲了几下,呵呵笑道:“还挺神秘嘛,不过这纸片的材料很不一般啊,老头子竟然有些认不出来!让老头子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令你们两口深夜来拜访老头子。” 纸张的材料确实很不一般,它并不是一般的木制纸张,与植物无关,但也不像是用金属或者玉石等物制成,杨慎与叶凌波认真研究过,都无法辨认出这种奇特材料的来历。 ps. 5.15起下红包雨了!中午1开始每个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六十四章 入门 杨开放原本开始观看时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样,可是只是略微看了一下,他便露出了激动的表情,看得越多,他的神情便越是无法自持,到了后来,更是连身体都微微颤钭了起来。 “这...这...”他颤声道,完全语不成声。 杨慎很能理解这位老人家的心情,对于杨家子孙来,没有什么比找到杨过这位传奇先祖留下的物事更能令他们心潮澎湃的了。 他微笑道:“想来爷爷您也应该有所猜测了,这正是传中杨过先祖遗留的无上神功” “好、好!”老人家激动的道:“能找寻到先祖遗物,不使之蒙尘,这是历代杨家子孙孜孜不忘的心愿。慎儿,你很好,很好!” 他老人家连续了两个很好,可见他对杨慎是何等的满意,心情又是是何等喜悦。 杨开放望着杨慎的眼神充满欣慰:“慎儿你肯令老头子知晓此事,并且肯将此物交给老头子观看,这令我很是开心。” 他老人家一生未娶,膝下无后,根本就是将杨慎当作自己的至亲看待。只是为了这等无上神功,别杨慎与他其实并不是亲爷孙,即便是父母兄弟或夫妻这般的至亲,彼此反目成仇也是毫不稀奇。他老人家活了一辈子,早已见过无数为了利益而出卖至亲的龌龊事件。 杨慎这般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着实比他得见这先祖遗物还要令他高兴。 他老人家并没有看错人,更没有白疼这个孩子。 杨慎的双目中露出孺慕之色::“自从父亲去世之后,若不是爷爷您老人家的倾力维护,慎儿别是能够登上家主之位,执掌大权,面对家族中有些人的明枪暗箭,便是想要保全性命都是难事。爷爷对慎儿的好,慎儿一直谨记在心。” 杨慎话语中的某些人究竟指的是谁,两门二人心中都很清楚。 杨开放微微头:“慎儿你尽管放心,只要老头子还在这世上,便容不得任何魑魅魍魉放肆。” 杨慎带期待的问道:“爷爷,这门神功能够助您老人家踏入大宗师吗?” 这正是他深夜前来的其中一个目的,这位老人家是他在家族中最大的支柱和靠山,给与自己的帮助巨大,若是没有他老人家的支持,自己必然寸步难行。 若是他老人家的实力大进,甚至直接迈入大宗师境界,只要他老人家在世一日,家族之中再也没有人敢对自己升起一丝异心。 而且对外也能给予其他势力无与伦比的震慑力,主导世家门阀间的人心向背。 门阀世家选择投资对象时,可不会管你是否是为百姓着想的圣主,他们只会承认实力,屈服于强权。 杨家出一位大宗师,便能在无形之中为杨家扫平许多潜在的对手,拉拢许多观望的世家门阀,从而为杨家将来争雄天下带来巨大的好处。 杨开放微微摇头道:“老夫的武道之路早已定型,兼且年事已高,根本不可能改换功法重修,故而这份心法虽然能够逆夺天地造化,但是对老夫也只能作为借鉴罢了。” 杨慎“哦”的一声,虽然他事先并不是没有考虑到这,但是仍然微微有些失望。 杨开放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无须沮丧。这份功法毕竟是杨过先祖那等通天彻地的神人所创,即便只能作为借鉴之用,不能让我仗之立即突破大宗师,也足以助老夫一臂之力,令我于武道多出许多感悟。” 他微微停顿了一下,面色变得有些郑重:“况且,慎儿你能得到这等盖代奇功,足见上天对你的垂爱,但是月满则溢,过犹不及,我等切不可贪心不足,有损福报。” 杨慎躬身应是。 这等言语若是放在杨慎前世,越是上层越会对其嗤之以鼻,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这个世界由于有杨祖破碎虚空的先例在前,故而世家门阀们对这些神神叨叨的道理深信不疑。 杨慎恭敬道:“爷爷,慎儿此次前来,还要请你为我护法。” 这份心法要入门,必须将全身真气转换为天煞真气。因为身体早已习惯了原先的真气运转路线,如今想要强行改变不仅艰难,而且有走火入魔之险,必须要有宗师高手在一旁守护,方能确保万无一失。这一,杨祖留下的纸片上早有明。 这一关对于那些偶得奇遇却没有强大师承的幸运儿而言可谓难如登天,但是对于杨慎而言,虽然不能是一帆风顺,却也并不难,。且不杨慎随时都有两位宗师强者轮流守护,他们任何一位都足以担此重任,杨开放这位素来关爱他的长辈也足以令他完成这番蜕变。 只是过程可能有艰苦,杨慎本人要受罪。 杨开放之前已经看过天煞经,自然知道杨慎必然要迈出这一步,他头:“你们两口随我来。” 着,他推开书房中的一扇侧门,当先走了进去。 杨慎与叶凌波随之而行。 这个房间十分空旷,只有几个蒲团摆放在中央,除此之外,任何多余的摆设都不见,显然这是杨开放平日里用于练功的地方。 无需他老人家开口,杨慎自然地便在蒲团上盘腿坐下。见此,杨开放随即也盘腿在杨慎后方坐下。 杨慎闭目调息了一会,自觉身心无不舒畅,整个人正处在巅峰状态,便开口道:“爷爷,孙儿要开始了。” 杨开放回道:“好,开始吧。” 感受到老人家温暖的手掌抵上了自己的背上,杨慎闭目凝神,调动起丹田中的内气,按照天煞经的行功路线缓缓地在经脉中行走。 内家心法不同,内气在体内经脉中的行走路线也会有差异,“天煞经”行走的经脉不仅比杨家原先的“惊天神”多出许多,论其复杂程度更是后者所无法比拟的。 让内气改变其惯性,沿着陌生的经脉运行,遇到的阻力之大超乎杨慎原先的想象。而且这个过程必须心翼翼的进行,以避免对脆弱的经脉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以杨慎那平庸的习武资质和浅薄的功力进行这项工作,着实十分艰难。 而且内气开辟新的经脉的痛楚,也令杨慎难以忍受。 第六十五章 杨正刚 只是,每每杨慎感到自己几乎无法支撑下去的时候,身后杨开放那温暖的大手上便有一阵暖洋洋的气流传递到自己身体内,不仅在滋养那本已不堪重负的经脉,而且能够助他一臂之力,令他的内气在体内经脉中走得更加顺畅。 就这样,杨慎一步步的将体内的内气慢慢沿着“天煞经”指示的路线运转。 慢慢的,杨慎感觉到随着内气在经脉间运转,每经过一处,这里所对应的身体部分便会滋生出一种奇异的物质,这种物质汇聚在内气中,随着它周游全身。并且积少成多,当天煞经的心法被杨慎完整的运行了一遍,所有的内气返回丹田之后,这些奇异物质便完全凝结在一起,在杨慎的感应中,形成了一枚种子模样的东西。 这便是杨过先祖所的“生命源种”吧,杨慎心想。 先祖杨过在留下的纸片中写道,修习“天煞经“者,是不能直接将他人的功力化为己用的。 他人修炼出的内气毕竟与自身不是同出一源,真的将之与自己的内气合为一体的话必然会导致两种内气在体内出现冲突,有害无益。 想要吸收他人内气中的生命源力,必须先在自己体内修出“生命源种”,利用生命源种之间本能的吸引,刺激从他人体内吸取的内气返本还源,化生出一生命本源来,这生命本源才是修炼者真正需要的东西。 至于他人修炼出的内气,必须以天煞心法完全将之化出体外,一也不能剩下。 内气不纯,不仅会使修炼者终生无望大宗师境界,还会使修炼者引内气冲突而导致体内积累出暗伤无数,最终导致修炼者常年痛苦不堪,并且寿命大减。 为了让身体初步适应天煞心法的运行,在凝结出“生命源种“后,杨慎又将心法运行了两遍,然后才收功起身。 “慎儿,感觉如何?”身后传来杨开放关切的声音。 杨慎转过身来,发现杨开放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而易见,老人家刚才为了杨慎能够在“天煞经”上顺利入门,付出了太多辛苦,他不由很是惭愧:“孙儿无用,令你老人家辛苦万分,着实不孝。” 杨开放摆摆手,面上虽然满是疲惫之色,却掩饰不住老人家那发自心底的喜悦:“这辛苦算什么,能够使你修成这等无上神功,别只是辛苦这一会儿,便是三天三夜,老头子咬咬牙也要忍下来啊!” 他呵呵笑道:“修成‘天煞心经’慎儿你不用太久便能进阶第一流高手的境界,以我杨家的底蕴,凭借着数百年收集到的一些奇物,足以令你在宗师面前也拥有一些自保之力。不久之后你那可能存在的北疆之行,老夫也能略微放心了。” 杨慎闻言,心中泛起浓烈的感动,他老人家原来一直不曾放心自己之后可能存在的北疆之行,相比于他老人家对自己的关心教诲,自己为他做的,着实微不足道。 叶凌波在旁微微一笑道:“爷爷您不用太过担心,夫君北疆一行,凌波亦能陪在身边。有您老人家赐予的莫邪神剑在手,只要不是大宗师,凌波与夫君联手完全足以应对。” “况且”叶凌波莞尔笑道:“叶家曾答应夫君派出一位宗师强者在北疆一行中对他贴身护卫,加上我杨家位于夫君身边的两位宗师强者,夫君又是大部分时间都位于大军之中,安全可谓是万无一失。” 杨开放哑然失笑道:“看来老夫是关心则乱,倒叫你们两个娃娃笑话了。” 叶凌波与杨慎躬身肃然道:“岂敢,爷爷您老人家对夫君的爱护,我们夫妇均是感激不尽,如何敢笑话您。” 杨开放摆摆手:“老夫无后,不关心他关心谁?慎儿你需记住,这几日先将家族的事情放一放,老夫为你处理,你需将‘天煞经’多加揣摩,心法运行的次数更是越多越好,争取能够让它如同原先的‘惊天神’心法一样,成为你的本能。” 杨慎恭谨道:“是,慎儿受教。” 杨开放头道:“夜深了,你们夫妻便会去吧。” 杨慎与叶凌波随即离开了杨开放的院。 这里是杨家的另一处院落,虽然不及杨慎的家主院落与大长老所居之地那样布局宏大,各种亭台楼阁一一缀,但是面积也有家主院落的一半大,显然居住在这里的人身份亦是不一般。 后院寝居内,一个相貌儒雅的中年男子负手立于窗前,就着窗外那光辉清冷的明月,注视着杨府的夜空。 明明深夜里整个杨府都已陷入梦乡之中,各处灯火都已经熄灭,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可是他依然看得很是专注。 良久,他幽幽开口道:“刚才悠传信,我那好侄子与侄媳妇深夜去了大长老处,你他们去做什么了?” 屋内的陈设看起来十分华丽,各种名贵的檀木制成的家具,天水镇出产在整个楚国境内大名鼎鼎的青花瓷瓶,银质的水壶和水杯,无不透露出一股富贵奢华之气。 最里边的床沿上坐着一位美貌的妇人,她大概四十余岁,虽额角已经生了皱纹,但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这时,只听得她嗤笑一声,声音有些尖锐,让人听起来感觉并不是很好:“那畜生与那老东...老人家勾搭在一起早已不是一天两天了,畜生更是整日里恨不得舔那老人家的屁股,刚娶了媳妇,自然要多往老人家那跑。别是今天深夜前去,就是晚晚都去,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两人便是杨慎的大伯杨正刚和大伯母周梅了。听周梅话的语气和话语中的意思,他对大长老和杨慎两人都怀有很深的恨意。 然则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在言语中对大长老有丝毫不敬,由此亦可知,她在潜意识中对那位老人家又是何等的畏惧。 中年人苦笑一声,妻子的判断简直是蛮不讲理,狗屁不通,纯属是在发泄心里对那两人的愤恨。 第六十六章 杨正刚(下) 不过他也知道,自从两年前大长老相助杨慎夺取家主之位后,妻子对于那个侄子欲除之而后快的心情一日比一日急切,即便是素来敬重钦佩的大长老,也深深地恨上了。 其实,他的心中又何尝没有愤恨? 想他杨正刚自少年时期便在诸世家中享有大名,被视为杨家数十年年难得一见的人杰,可是先是被父亲无情的剔除了家主候选人的身份,后来又遭受成为家主的弟弟不遗余力的打压,连原先掌握的家族财权都不被允许保留,他又如何能够心中不恨? 最令他想不通的是,在上一任家主病逝之后,明明他已经得到长风军团军团长杨继峰与暗部大首领杨继风的支持,再加上原先担任内务府统领时留下的一些心腹的活动,家族中下层也有许多人支持他。相比于那个侄子,他占有太多的优势,甚至若无意外,他便几乎已经锁定了家主大位,可是大长老却要力排众议,将那黄口孺子扶上家主大位。 观察大长老之后的言行,这两年他对杨慎可谓是不遗余力的教导,在杨慎成婚之后,更是从不干涉他的决策,反而鼎力支持,并不像是贪恋权位的人。 可是为何大长老会否定他的家主资格?输给一个黄口儿,而且输得莫名其妙,他杨正刚不甘啊! 只是,愤恨和不甘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早已学会将心里的这些负面情绪深深隐藏起来。在外人看来,他对自家侄子的态度无可挑剔,从未给他添过任何麻烦,甚至对他关怀备至。上次侄子成婚,他亦是主动请缨担任男方父母的角色。 就连在妻子面前,他都不会轻易显露出这种多余的情绪。慢慢的,他几乎都要相信那兔崽子真是自己的好侄子,而自己,真就一直在扮演一个好伯父的角色。 欺骗他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自己给欺骗。 妻子虽然偏见严重,几乎盖过了理智,并不是一个好的讨论问题的对象,但是似这等涉及他那好侄儿的问题,并不适合与其他人进行讨论,故而他仍然自言自语般的道:“一般而言,他这么晚还去大长老那里,只会有两种可能。” 这次周梅倒是没有拆他的台,其实她亦是知道自己刚才是在胡搅蛮缠,她本身出身世家大族,见识还是有的:“哪两种可能?” 杨正刚见妻子肯与自己心平气和的讨论问题,心里也是颇为高兴,就连话的语气都多了几分精神:“第一种自然是家族突然有大事发生。” 他略微沉吟了一下,又道:“只是根据悠传来的消息,今晚并无人突然来到我那好侄儿的住处,所以这种情况基本可以排除。” 周梅皱眉,丈夫这种话只肯一,不肯一口气完的风格她一向都不太感冒,不过事关杨慎与大长老,她确实很是关心,又问道:“还有一种呢?” 杨正刚转过身来,右手轻轻抚了抚他那根本不存在的胡须,这一举动令周梅的额头泛起几条黑线,看着丈夫的目光开始变得有些不善起来。 杨正刚明显有所察觉,手上的动作僵了僵,接着很是自然地将右手的动作停下,重新负在身后,若无其事的道:“若我所料不错,他应该是有什么重大的发现。” 周梅疑惑道:“重大发现?” 在她看来,既然杨慎并没有收到外界的任何消息,那他若是有什么发现,只可能涉及杨家以往发生的事情。 杨家以往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么已经解决,那些无法解决的,也绝不可能突然之间就被杨慎给想出了办法。 否则,他早干什么去了?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莫非此事与那叶凌波有关?” 杨正刚摇摇头:“我杨家的事情千头万绪,牵连广大,哪有那么容易解决?即便那好侄子对叶凌波十分信任,什么都不肯隐瞒,她本人又是天纵之姿,想要理清我杨家方方面面的头绪,那也不是这短短时日可以做到的事。” 着,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下来,幽幽道:“我所的发现,是指他可能找到了什么东西。” 周梅这下更是不解了,甚至是莫名其妙:“什么好东西值得你惦记?” 似他们这等世家大阀出身的子弟,从到大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所谓奇珍异宝,在他们面前根本连笑话都算不上。 只有那掌握无数人命运的权力和凌驾于万万人之上的尊荣地位,才是他们这等人孜孜以求的。 杨正刚缓缓道:“我有一个怀疑。” 他的声音很是迟疑,似乎连他自己也并不相信自己的猜测。 周梅这下真有些不耐烦了,不过她见到丈夫面色郑重,倒也不好向他发脾气:“什么事,快!” 杨正刚苦笑一声,自己这个妻子,脾气着实不怎么好,不过这些年下来,他也早就习惯了,倒也并不会因此生气。 他看了妻子一眼,终于决定直入正题:“有关我杨家先祖杨过留下盖世绝学的传,你了解多少?” “什么?”周梅失声道:“你怀疑那孽畜找到了杨过先祖的不世绝学?” 听见“孽畜“这三个字,杨正刚不由皱了皱眉头:“你话也应该稍微注意一,他毕竟是我侄子,骂的那么难听作甚!” “哟呵”周梅冷笑一声道:“老东西,平日里装模作样你倒是装出瘾来了,两年前那孽畜两次遭遇生死危机到底是谁做的,你以为我不知道?怎么,现在你对家主之位死心了,想要去讨好那兔崽子?” “闭嘴!”杨正刚怒喝一声,他打开窗户,向着四周张望一阵,良久之后,才轻轻将窗户关上,走到床边,“啪!”的一声,狠狠扇了周梅一巴掌。 这一巴掌力道不,周梅被打得嘴角渗出了血迹,却丝毫没有被杨正刚镇住,张牙舞爪的朝他扑了过来,边扑边骂道:“你这没娘心的老王八蛋,狠心的东西,老娘跟你拼了!” 杨正刚纵使气得面色铁青,可也不愿真将妻子如何,只得一边东躲西藏,一边恨恨骂道:“不可理喻,岂有此理!” 第六十七章 家族隐患 周梅听了这话,手上的动作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加带劲了:“老娘让你不可理喻,让你装模作样!” 杨正刚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落网之鱼。 良久之后,周梅才停下手来,趾高气扬的哼了一声:“老东西,看你再敢朝老娘动手!窝里横算什么能耐,有种的话,你倒是到大长老面前耍横去!” 杨正刚胸膛剧烈起伏:“无知妇人,岂有此理!” “嗯......?”周梅拖长了音调。 杨正刚无奈,只得不再作声。 又过了一会儿,周梅才漫不经心的道:“你怀疑他二人找到了那传中的神功绝技,可有什么依据?” 杨正刚虽然余怒未消,却也不愿再同妻子一般见识,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似是要将满腔郁闷排出体外,继而道:“哪里有什么依据,不过是凭空猜测罢了。” 周梅嗤笑道:“老娘看你是魔怔了,真要有什么盖世秘笈,杨过先祖岂能不留给你们杨家后人,还需要你们杨家人一代代念念不忘的去寻找?我看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还是少将心思放在这上面,有这功夫,还是考虑怎么无声无息的将那孽畜解决才好!” 杨正刚将她后面的那些话给自动无视了,自从两年前动手两次之后,大长老便以怀疑上了他,曾经暗中动手调查过他,这些他有所察觉,却从未对妻子过,淡淡道:“非我杨家子孙,你无法理解我等对祖先遗物的渴望。而且空穴来风,绝非无因,须知当年杨过先祖武道境界已然达到神鬼莫测的地步,却不曾为我杨家留下他的心血结晶,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周梅闻听此言,终于有相信丈夫的判断:“那你打算怎么办?自从两年前你竞争家主失败之后,原先支持你的杨继峰与杨继风两人早已不再理睬你,你在家族中根本不剩多少权利。这畜生如今已经正式执掌家主权利,听他前几日还与杨继峰相谈甚欢,只怕已经得到这位镇军大将军的效忠,在杨家可谓威权大涨。再加上老长老的袒护,又有宗师高手贴身保护。即便你确定秘籍在他身上,又拿他有何办法?。” 杨正刚闻言,嘴角不禁抽搐了几下,妻子的话正戳中了他的痛处,自从他竞争家主之位失败之后,无论他采用何种方法继续拉拢杨继峰与杨继风二人,他们都不再理睬他丝毫,完全一副翻脸不认人的嘴脸。他自然不会承认两人乃是为了家族的安稳考虑,而是认为两人为了保住自身的权位,不令大长老怪罪,迫不及待的撇清了与他的关系。 他那好侄儿有着大长老鼎力支持,继位两年来虽然没有什么建树,却也没有任何过失,地位竟然渐渐变得稳如泰山,眼见得自己离那家主大位越来越远,几乎已经快要完全失去希望了。 他的心中,可谓又急又怒又恨又不甘。 在妻子面前表现出来的镇定与对侄儿的回护,也确实如她所言,完全是他强忍着恶心装出来的。 这个世间,其实再也没有谁比他更渴望杨开放与杨慎二人去死的了。 略微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他故作平静道:“只要确定秘籍确实在他身上,还怕将来没有机会么?” 即便这侄儿手中的实力强大又能如何?比起心机手段,他还嫩着呢! 他相信,只要秘籍在杨慎手上,他就一定能够想办法从他手中拿过来。 周梅嘴角露出一抹冷笑,慢慢头道:“不错,看来我们也要时常去关心一下那好侄儿的武功进度了。” “嗯”杨正刚道:“让成功去吧,他自便待那子极好,经常指他武功,让他去,不会被他怀疑。” 周梅却很是不高兴:“老东西,那是我们的亲儿子,你连他都要利用吗?” 杨正刚勃然大怒,气恨道:“你以为我愿意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吗?我已年近五十,还有几年好活?我这么拼命算计一切,连亲侄子都要下手,还不是为了将来自己的儿子能够继承家主之位?” 到对亲侄子下手,他的声音变得低不可闻,既是心虚,大概也是良心未泯,情绪稍微有些低落,若不是周梅与他是多年夫妻,还真难以听清他的话。 当然,他的话并没有完,天下将乱,以杨家的势力是很有可能成功角逐大位的,杨成功若是成为杨家家主,未来或许会有登上皇位的一天。 他深谋远虑,为自己的儿子考虑的非常周到。 被杨正刚吼了,周梅这时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有担心道:“将来那孩子若是得知真相,肯定会伤心的,我们这样做,会不会有些不合适?” 杨正刚苦笑道:“若是有别的选择,谁愿意去伤害自己的儿子?” 过了一会儿,他的面色变得冷酷起来,道:“但是,这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我毕竟曾经出手想要杀他,即便没有成功,我们也与他结下了大仇。所谓父债子偿,成功与那子注定了只能是仇人。” 他自然不会知道,现在的杨慎已经不是原来那个人了,虽然对他没什么好印象,甚至因为那两次生死危机的原因而对他抱有警惕之心,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杨慎本身与他可并没有什么仇怨,自然也不会因此对杨成功有什么看法。 甚至因为杨成功过去一直待原身不错的关系,他对这人也是抱有一定好感的。 周梅头:“你的确实有道理,就按你的办吧,只望成功将来不会怪我们。” 杨正刚的嘴角有些苦涩。 家主院落中,杨慎并不知道他的便宜大伯和大伯母正在打他手中“天煞经”的主意,因为获得盖世秘籍,终于看到了成就大宗师的曙光的关系,他的心情很是愉快,兴致很高,与叶凌波亲热的时间比往常更长了些。 夫妻二人,琴瑟和谐。 第六十八章 宫廷隐秘(上) 三日后,清晨。 杨慎盘腿坐在自家的床上,默默运转“天煞经”心法,叶凌波则在一旁为他护法。 “天煞经”博大精深,纵使他在大长老的帮助下已经能够独立运行此功,但是这个过程每一次都并不轻松,三日来,杨慎可谓是辛苦万分。 “嘘”杨慎吐出了一口气,他睁开双眼,对上一旁叶凌波关切的目光,温和的道:“已经稳固住了,从今往后若无意外‘天煞经’的修行应该再无问题。” 叶凌波闻言,脸上绽放一缕微笑,轻轻用纤手握住杨慎的大手,缓缓道:“相公这几日的辛苦,凌波都看在眼里,若不是这种事旁人无法代劳,凌波倒是很愿意替夫君去修习。” 杨慎虽然心里颇为感动,面上却是不显半分,笑问道:“凌波需要修习‘天煞经’吗?你我夫妻一体,一定不要同我客气。” 叶凌波微微摇头,她轻轻将身子依偎进杨慎怀里,柔声道:“谢谢夫君的好意,只是夫君觑凌波哩!无需这等神功典籍,凌波亦一定能够攀升至武道至境!” 杨慎微微头,他倒是忘了,自己这位娇妻拥有着震古烁今的武学天赋,她的武道修行,有哪里需要他来操心? 只是杨慎也在心中猜想,凌波之所以不愿修习这套功法,或许也与它吸人内力的歹毒属性有关。只是究竟是不是如此,便不得而知了。 见得外面天色已然亮了,便招呼叶凌波道:“凌波,我们去用早餐吧。” 叶凌波欣然应允。 皇宫,御书房中。 大楚皇帝李世民正捏着一份密奏皱眉不已。 前些时日他接到密报,言称兵部左侍郎薛怀义贪渎成性,竟然比往日多贪污了足足两成军饷,他勃然大怒,立即命令手下明朝暗访,终于将此事查明清楚,知道牵涉此案的官员,上至内阁宰相,下至边军与府军将领,多达数百人,事实令他心寒痛恨不已。 李世民虽然好大喜功,脾气也颇为暴躁,但是他颇知民间疾苦,对当今之世也有一份清醒的认识,知道李氏王朝实际上已经走到了末路,但是他心存不甘,想要励精图治,挽回王朝的命运,做李氏的中兴之主。 故而自从登基以来,他夙兴夜寐,殚精竭虑的周旋在门阀世家之间,拉拢打压、挑拨离间等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同时大力提拔寒门之子,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世民虽然手段在历代帝王中都能称得上不凡,更是出了名的勤于政务,却也只能为楚国多延续一些气数罢了。 如今薛怀义的一些行为在李世民看来,完全是在挖掘他李家王朝的根基。 历代皇帝无不将军权看得极重,枪杆子里出政权的道理不仅杨慎前世的那些领袖们懂得,这一世的帝王同样很清楚。故而即便王朝财政再如何艰难,李世民重来都不肯克扣军费。若是军队对他李家离心离德,那时李家王朝就真完了。 只是他的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难以尽如人意。 他千辛万苦挤出来的军费被内阁宰相、兵部大臣、州郡将领们一过手,真正发到下面郡县的官兵们手中的数目便着实有限,远远低于它的心理预期。 他虽然也知道这种情形,却也没什么好的办法。 那是几十个世家门阀联合起来的力量,他纵使心中痛恨,也不可能将他们统统杀了。 他没有开国太祖一般能够压制世家门阀的威望与实力。真要动手杀了这些人,不定天下过不了几天就大乱了。 只是这一次薛怀义做的实在太过了,这是将那些士兵们往死里逼啊! 那些士兵们可没有多少眼光和见识,不会体谅皇帝的难处和知道大臣将领有多么贪婪龌龊。在他们看来,天下都是皇帝的,他们自己也是皇帝老儿的兵,自己等人吃不饱饭,肯定是皇帝舍不得出钱养着他们。既然如此,他们自然不会再对皇帝有多少忠心。 这一次李世民下了决心,纵使薛怀义出身登州薛氏,背靠六大世家之一,他也一定要杀了他,以儆效尤,同时也是警告这些世家们,让他们不敢太过分。 只是,不可能用贪渎的罪名来杀他,这个盖子揭不得,得换个罪名。 想到这些世家们为祸之深,李世民不由沉沉叹了口气。 究竟要如何才能遏制这些世家门阀无休止的蚕食国朝根基?这些年他可谓殚精竭虑,却始终没有发现真正可行的措施。。而今天下已然千疮百孔,太祖太宗在上,不定什么时候他或者她的儿子便做了亡国之君,九泉之下,他愧对历代先皇。 想到这里,他的胸口不禁一阵发闷,“哇”的一声,喉头滚动几下,他强忍着不适,从腰间拿出一方纸巾,捂在口上,再也忍不出吐了出来。 吐完后,他将纸巾合拢,不愿去看纸巾上鲜红的颜色。 李世民目光冷幽幽的望向侍立在一旁的司礼监掌印太监刘进,眼中杀机闪烁。 刘进吓得魂飞魄散,跪下“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陛下饶命,奴才不是多嘴多舌的人,绝不会将这种事宣扬出去。” 天可怜见,对皇帝会突然吐血这件事,他可谓是毫不知情,一直被皇帝瞒在鼓里。 看皇帝这模样,明显是身体出了问题,作为皇帝的亲信时常陪在其身侧,他也不禁为皇帝的心机而震撼,不知他到底是如何忍耐心才能将自己也给瞒过的。 只是,终究是被自己给看到了,他心里默默地想。 李世民虽然很想杀了这个知道了自己隐秘的太监,但是却不能立即够动手,虽然这家伙是自己的家奴,自己的确可以一言定其生死,但是同时对方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朝廷内相,真要随便找个借口杀了他,定然会引起他人怀疑,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自己虽然一直瞒的很好,但那是在没有人怀疑的情况下。真要追查下来,自己的身体状况怕是再也隐瞒不住了。 第六十九章 宫廷隐秘(中) 他从来不会怀疑那些世家门阀们拥有的力量,即便是皇宫中,这些人安插的眼线也必然不在少数。 故而他只淡淡的对刘进道:“起来吧,记住管好自己的嘴巴。否则...” 刘进连忙道:“陛下放心,奴才必定守口如瓶。” 他着又磕了一个头,然后才敢站起身来。 李世民淡淡道:“你去传旨,另三位皇子来见朕。” 刘进躬身应是,然后退了出去。 虽然诸皇子均已成年,即便最为年轻的三皇子李长空都已经年满十八岁,按理来都应该搬出皇宫,甚至封王外放,但是李世民迟迟不曾立太子,又子嗣艰难,膝下只有三位皇子在身边,故而都在后宫中为他们安排了住处。 走在后宫中,刘进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他知道,陛下已然对他动了杀机。天家自古无情,自己不过一个奴才的身份,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这是取死之道。 不一会儿,他便来到了大皇子所居的漱芳斋。 之所以不先到皇后宫中,乃是因为当朝皇后膝下无子,李世民并没有身份最为尊贵的嫡子,故而依循长幼之规,他首先来到大皇子的住处。 两个太监正守在漱芳斋的两边,见到这位皇帝面前的红人,他们这些太监祖宗级别的人物到来,面上都路出讨好的神色,同时躬身施礼,其中一名太监问道:“的给公公见礼了,敢问您老人家到这里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刘进面无表情地道:“咱家过来宣召,陛下召大殿下到御书房去。” 那名太监忙道:“请您老稍等片刻,的立即就去为您去禀报。” 刘进摇摇头道:“咱家还要去向其他皇子传旨,便不在这里等了,旨意有你们传达便是。” 着便离开了漱芳斋这里。 在向二皇子处同样传达了旨意之后,他来到了最后一位皇子的住处。 三皇子母亲地位卑贱,只是宫女出身,不似大皇子与二皇子之母一般出身世家门阀,又在宫外没有外援,故而连带着这位三皇子也自都不受皇帝重视,住处在后宫中极为偏僻,地方也,连值守的太监都有些漫不经心,屋外一人都没有。 刘进摇摇头,心中不禁也有些痛同情这位皇子殿下。 皇帝固然忌惮甚至仇视世家门阀,但是却又同时不得不依赖他们治理国家和掌控军队,故而二者关系实际上极为复杂,三皇子没有母族,根本得不到门阀世家的支持,与皇位几乎没有任何缘分。 房门是大开的,刘进走进去,方才见到两名太监正轻声谈笑。 他们见到刘进,醒悟到自己的玩忽职守,不由心中很是惶恐,跪下来磕头道:“老祖宗,的错了,请您老人家饶的一次。” 这位宫廷大太监若是觉得心里不痛快,随口在三皇子面前一提,为了给他老人家几分面子,即便是素来好脾气的三皇子这次只怕也不会将他们轻轻放过。 须知他们这般作为北三皇子撞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以往这位皇子殿下并不同他们计较,未曾责罚。久而久之,他们就真的懈怠了。 刘进淡淡道:“起来吧,以后不可如此了。” 若是以往见到这种情况,他必定会令这两个太监脱下一层皮来,因为他作为宫中的太监领袖,向来将这些太监看做自己的徒子徒孙,虽然亦颇为维护,却在某些方面极为严苛,绝对不能容忍他们懈怠正事。 作为天子家奴,不能令主子们认为他们毫无用处。 只是现在不同了,他撞见了陛下的隐秘,自觉生命危在旦夕,现在满脑子都在想该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哪有功夫去理会这闲事? 这两名太监闻听这位老祖宗不会怪罪,均不由大喜过望,齐声道:“多谢老祖宗宽宏大量。”着两人同时又磕了个头,这才齐齐站立起身。 刘进摆摆手道:“咱家此来是代陛下传旨,令三皇子去御书房见驾,你等还不前去通禀?” 其中一名太监连连头道:“是、是、老祖宗,的这就去通禀。”着赶忙跑向后殿去见三皇子去了。 另一名太监恭恭敬敬的侍立在一旁,一言也不敢发。 过了没多久,刘进便听到了从后殿传来的脚步声。 一名相貌清秀,眸光清澈如水,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男子从后殿迈步进来,见到刘进,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很具亲和力,道:“刘公公是来替父皇传旨的吗?” 刘进见到这位皇子,纵使心情仍然不是很好,可还是露出一抹笑容,他头道:“确实如此,殿下请随奴才一起走吧。” 在宫中,他待这位三皇子殿下素来与众不同,这倒不是他看好这位殿下的前途,而是因为这位殿下望向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股尊重,不是讨好,而是真真正正的人与人之间的尊重。 有对比才会知道差距,另外两名皇子纵使时常给他送来诸多奇珍异宝,每每见到他也显得很是恭敬,但是刘进在深宫摸爬滚打几十年,见识过这人世间最为黑暗污秽的事,那两位皇子对他的真实想法又岂能瞒过他?他总能从两位皇子自以为掩饰很好的眼神深处看到诸如鄙夷、厌恶、感到恶心等诸般情绪。 他们这些生理正常的人,天生便对太监们很是鄙视,更何况刘进权力再大,实则仍然是天子家奴,一朝登上皇位,生杀予夺皆可在一念之间,他们又岂能真正看得起他? 三皇子确实不同,刘进这种人间污秽看多了的人对任何人都抱有深切的戒心与疑心,他曾留意观察过,这位皇子不仅仅是对他,就连对待身边服饰的太监和宫女们都真正怀有一种尊重的情绪,似乎并不觉自己天生比他们要高人一等一般。 这是一位真正的仁厚君子,刘进这般认为。 所以,刘进一向对他很有好感。 只是可惜的是,这种性格生在帝王家,并不是一件好事,就连做一个普通人亦不可得,刘进感到很惋惜。 路上,三皇子心翼翼的问刘进道:“不知公公可知父皇召见我有何事?” 刘进摇摇头道:“陛下并不只是召见了殿下一个人,同时也召见了您的两位兄长。” 着他一声笑了笑道:“具体是为什么,老奴也不得而知,陛下这次是突然召见几位殿下的。” 若是真知道什么,他也不吝提醒这位皇子殿下。他自认为将死之人,除了陛下的病情之外,几乎没什么不敢的,只是这次召见却是来得莫名其妙,他也有摸不着头脑。 突然,仿若有一道闪电劈来,他的脑中升起了一个令他自己也有些恐惧的想法。 只是,那个想法太过于惊悚骇人,他也只是猜测,想要确定这个判断是否正确,还需要观察这次陛下找见诸位皇子的真实目的。 他心绪不宁,一路之上面色阴晴不定,更没再主动同三皇子话。 三皇子似乎也看出他有什么心事,虽然对他毫无征兆的满怀心事有些好奇,却也识趣的没有追问。 没过太长时间,他们便来到御书房外。 刘进让三皇子在外面稍等,他进去先为他通报去了。 进了御书房,刘进看到皇帝李世民正批阅奏章,而大皇子与二皇子则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第七十章 宫廷隐秘(下) 刘进跪下来恭敬道:‘启禀陛下,三皇子殿下已经到来,正在殿外等候。“” “哦?”上首的李世民抬起头来,淡淡道:“宣他进来。” “是”刘进恭谨的应道,着走出门去。 刘进走出房外,轻声对等在那里的三皇子道:“殿下,陛下让您进去。” 三皇子头,踏进御书房内。 “拜见父皇,拜见两位兄长。”他躬身行礼道。 国朝不兴跪礼,除了家奴对于主人之外,一般只有在极为严肃正大的场合才会有跪礼出现。 “嗯”李世民微微头,然后向三位皇子问道:“不曾在上书房上课了,尔等日常学习可有懈怠?圣贤教诲,尔等不可不明。” 上书房是皇室用于培养皇家子弟的正规学堂,皇子年满十四岁前一般都会在此上课,偶尔也会有贵族家的子弟得到特许可以在这里学习。 大皇子躬身道:“父皇教诲,儿臣不敢一日或忘,每日都曾用心学习。” 二皇子也恭恭敬敬道:“圣贤之学,儿臣每日都曾用心温习。” 三皇子面对皇帝的提问,显得有些局促,他嗫嚅道:“儿臣...儿臣每日都曾用心复习功课。” 见到三皇子这幅窝囊模样,李世民不禁皱了皱眉头,随即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对这些皇子的嘉许。 他望着三个儿子,眼中闪动着莫名的光芒,道:“老大和老二先出去候在外面,老三留下,刘进也出去,另外,将门掩上。” 看这样子,李世民是打算分别与几个儿子单独对话,二皇子与三皇子虽然对这种安排感到不明所以,但自然不敢违抗皇帝老子的命令,同时退了出去。 刘进见到陛下这种安排,心中对自己的猜测更肯定了一分,他随两位皇子走出房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将门掩上了。 从房门外自然无法望见房内的情景,可是刘进依然望着这个方向,面上阴晴难定,眼中闪动的神采谁也无法理解。 房内,李世民望着这个大儿子,面上首次流露出一缕笑意,足见他对大皇子甚是喜爱,道:“父皇我今次召见你等,乃是心中有一个难题始终没有答案,所谓他山之石可以攻玉,虽然你等见识尚且浅薄,恐怕难以提出什么好的建议,不过朕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态,还是想要问问你等。” 大皇子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快要跳出嗓子眼,此时他的脑海中翻来覆去便只有三个字“立太子。” 皇帝年事已高,近几年来早有一些大臣进言他立太子,那些奏章他既不同意,却也没有出言驳斥,统统留中不发。朝堂内外都有猜测,陛下恐怕真的起了立太子之心。 一直以来,大皇子都既期待又忐忑的等着那个时刻的到来。 论身世和在朝堂上的势力,他并不比自己的二弟强,唯一的优势是相比于二弟,父皇更喜欢他一些。 此时此刻,这种机会,大皇子深切的明白,父皇是有难题不得解答而想要问他们这几个皇子的看法,实则这绝对是在考较他们。 大皇子略微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缓缓道:“请父皇考校。” 李世民微微头,他并未看儿子,而是抬头看天,慢慢道:“世家门阀者,蚕食国朝根基,实乃国之蠹虫,朕自登记以来,夙兴夜寐,总是在考虑该如何消除这些祸患,皇儿你有何教我?” 听了这话,大皇子的面上出了一阵冷汗,不为其他,因为他的母亲也是出身世家,听了这话,明白了父皇一直以来忧心的事,他着实有些担心父皇会因此减少对他的信任。 他心翼翼的抬头去望上首处父皇的脸色,发现父皇正脸带微笑的望着他,目光中含着鼓励,不由心中一热,大声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世家门阀之祸已成我大楚顽疾,治重症当用猛药。” “哦?”李世民像是有兴趣,温和的道:“你且一一道来。” 大皇子知道现在可能是决定他命运的时刻,既然明确了父皇对那些世家门阀的看法,他毫不犹豫地决定将自己的母族卖掉,当下慷慨激昂的道“启禀父皇,儿臣认为我们可以令神武军团和神策军团将那些门阀世家连根拔起,除了杨文两家之外,无人可挡我大军之威,我们武力清洗朝堂。然后,您可以大力提拔寒门士子,如此,世家之祸既除,又不会使天下生出乱象。”” 闻听儿子的这些话,李世民的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再看到他嘴角露出的那抹得意的笑,他很想抄起桌上的砚台砸到这蠢货的脸上。 要是门阀世家们这么容易便能被清洗干净,太祖他老人家干嘛去了?李家历代帝王难道会比你子还蠢,你能想到的方法他们会想不到? 用精兵剿灭世家门阀,这简直就是异想天开!大楚的门阀世家虽然都在京城有落脚之处,家主一般也在朝中任职,但是他们的根基实则分布在九州各地。 凭借神武军团与神策军团的实力,或许能将直隶附近几州的世家门阀们全部剿灭,但是大楚共有十三州,其余州郡的世家们反应过来之后哪里还会给李家机会?他们联合反抗之下,李家必定会被他们从皇位上给掀下来,那时他李世民岂不成了亡国之君? 想到这里,李世民看向大皇子的眼光变得十分不善。 况且,李世民没有告诉大皇子的是,皇室与门阀世家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皇室既忌惮甚至厌恶那些门阀世家永无止境的贪婪,却又不得不依赖他们治国和治军。 寒门子弟家境贫寒,真正成气候的很少,数目远远满足不了国朝的需求。 否则以云龙太祖当年盖压当世,连杨家先祖杨过在他老人家在世时都不得不避其锋芒的崇高威望,哪里还会扶植杨家做大,并且留下六大世家这种大隐患? 只是,虽然明知这子不可能提出什么真正有用的见解,他还是被自己这儿子的愚蠢程度给有些惊到了。 “滚!”李世民爆喝一声。 大皇子本来还在洋洋自得,此时却被这一声暴喝给弄懵了。 第七十一章 李世民的失望 大皇子呆呆的站你在哪里,半响也没回过神来。 这是咋了?不应该啊!或者说,父皇对自己的答案并不满意? 他终究不是真傻,明白了这点,当下也不敢抬头去看李世民那几乎要喷火的双眼,匆匆的应了一声是,便低调的退了出去。只听得后面传来李世民的吼声“记得把你二弟叫来,蠢货!” 推开御书房的门,大皇子见到了面色古怪的二皇子与三皇子,知道方才父皇的吼声让两个弟弟给听见了,他面上有些尴尬,心中更是失落不已,招呼二皇子进去之后,没脸在这里多待,失魂落魄的回自己的住处去了。 二皇子走进御书房,将房门掩上,李世民让他站到自己对面,问的仍然是同样的问题。 二皇子此刻的心情便同之前的大皇子一样,是既兴奋又忐忑,他答道:“父皇,朝堂上的那些世家门阀们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儿臣认为您应该联合那些实力弱些的门阀世家打压那些实力强的。” 说到这里,他略微停了一下,偷偷摸摸的抬起头来观察自己父皇的脸色。 “唔”李世民觉得自己这个儿子说的有点道理,赞许道:“知道善用平衡之道,不错,继续说。” 见父皇没有反对自己的意见,二皇子信心大增,就连语声都变得洪亮了几分:“父皇您狠狠的打压他们,将他们打怕了,这些世家门阀知道了您的厉害,自然就会臣服在您的脚下,如此,世家门阀之祸自除。” 这些话,李世民听得面色漆黑无比,双眼微微眯起,心中很是不快。 这个二儿子,当真和他的兄长一样蠢,才夸他善用平衡之道,他便忘乎所以了。 将那些世家给打服?你以为这是小孩打架呢?,心中失望和恼怒交杂,李世民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二皇子这时也明白父皇对自己的答案怕是很不满意,不由有些站立不安。 良久过后,李世民终于长叹一声,摆摆手道:“你退下吧,回自己的宫里去,记得将你三弟叫进来。“ “是”二皇子诚惶诚恐的应道:“儿臣告退。”说着退出了房门。 过了会儿,得到二皇子通知的三皇子来到李世民面前,被问了同样的问题。 外间,刘进见到二皇子已经离去,当下将耳朵微微贴在门缝处。 里间,二皇子略微思考了一会儿,方说道:“儿臣窃以为,我皇家应该坐观门阀世家们内斗,并且掌握平衡之道,不能使一方独大,再慢慢提拔寒门出身的世子,天长日久之下,应该便能削弱世家门阀的影响。” 李世民心中苦笑,这个儿子虽然说得不错,却是拾人牙慧,因为这正是李家历任帝王一直实行的方针。 这策略看似可行,但是国朝开国之初六大世家在帝国留下的烙印实在太深,打压他们太难,寒门子弟又容易腐化,这项政策终究还是失败了。 他微微摆了摆手,说道:“你退下吧。”他的声音难得的有几分温和。 在他看来,这个儿子虽然没有主见,但是能够将李家历代帝王的执政方略准确的说出口,显然平日里还是比较关心政务,颇用了些心思,而且没有似刚才那两个蠢儿子一样胡说八道,值得嘉许。 三皇子躬身应是,退出了御书房外。 外间,刘进的身影站得笔直,目不斜视,丝毫也看不出他刚刚偷听了皇帝的谈话。 三皇子对他笑了笑,便离开了。 刘进常年贴身侍候李世民,此时自然不能再站在外面,目送三皇子远去后,他便走进了御书房内。 见到刘进走进来,李世民的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他看着刘进说道:“刘大伴你先出去,朕想一个人待一会。” 刘进心中一沉,皇帝还在潜邸之时他便一直扶侍他,对他的性格极为了解。以往皇帝心情不好时,总是需要他出言开解的,此刻皇帝帝对他说话的语气虽然比较温和,但是却将他给遣出去,待他明显不如以往亲近。 纵使明知自己难有生路,但是此刻他对此又确认了几分,几十年主仆情谊,皇帝弃之有若敝履,刘进心里难免有些难过。 陛下,既然您无情,就别怪老奴无义了。 他默默地退了下去。 看着刘进那有些萧瑟的背影,李世民心中先是掠过一丝不忍,继而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他的病情绝不能传出去,否则那些世家们会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私下里做出无数小动作,真让这些人有充沛的准备的话,他们完全有可能干扰到皇位的顺利传承。 而且,将皇位传给谁,他并没有完全想好。 他需要时间。 李世民在的心中长长的叹了口气,他对楚国的未来充满忧虑。 他们李家的江山已经积弊日深,此时需要的是一位如同开国太祖李云龙一般的雄主,扫荡妖氛,中兴大楚。只是大儿子与二儿子见识浅薄,无论将江山交到他们哪一人之手,李世民都不放心。 至于三皇子则直接被李世民排除了,为人没有主见,而且听说他连自己宫里的下人们都约束不住,下人们犯了错经常不惩罚,可谓无能懦弱。 若是上天能给他十年时间,他有信心培养出一个继承人来,可惜的是,重病缠身,时日无多,时不我待啊! 想来想去,也只有在两个矮子里拔将军了,李世民苦笑不已。 荣国公府,书房中。 杨慎手中拿着一张纸,这上面正记录着土浑使节禄天普的行踪,综合了杨家暗部与文家探子共同调查的结果。最近一次传回来的消息显示这家伙已经到了冀州。 “应该要动手啦吧”杨慎心想。 他估计禄天普现在很可能已经接近了冀州中部,这里正是最适合动手的地点。太早了地点靠近直隶地区,在这里动手太引人注目;太迟了禄天普便接近了清州,死在这里杨家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这两处都合适。 第七十二章 标准火药(上) 清晨时分,荣国公府的门前,一辆马车正停在那里,外表很是朴素,一个中年汉子坐在驾车的位置上。另外还有一些马匹将这辆马车围在中央。 杨慎在十余人的簇拥下从荣国公府走出,登上马车,马车方才缓缓的起行。十余随从则是护卫在马车两旁。 虽然是杨慎这个家主乘坐的马车,但是车内的装饰仍然不显奢华,只有一张小木桌,几碟点心,一壶热茶而已。 杨家的马车在设计上自然得天独厚,车夫的驾车能力也是毋庸置疑,马车行走在长安城的街道上,杨慎丝毫也没有觉得有什么颠簸。 杨慎将车帘掀起,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流,看着长安城市野间的热闹景象。 自穿越以来,这种景象他只与叶凌波一起见识过一次,对这类似华夏国古代的市井风貌,杨慎有很大的兴趣。 小贩的叫卖声,卖艺的杂耍声,小孩的玩闹声,大人的和骂声,声声入耳,这喧喧闹闹的人气,令得杨慎精神也不由为之一振。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街上的人们见到这辆被十几匹高头大马簇拥的马车,皆下意识的躲得远远的,不愿接近。 对权贵的敬畏,古今中外,莫不如是。 马车很快行驶到了城门口,城门口的士兵们见到杨慎这般大的气派,似乎有些想拦又不敢拦,颇为畏缩,见到这番景象,杨慎在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城门守军身负重责,却对权贵畏惧到如此地步,实非国家之福。所谓末世景象,管中窥豹,亦可见一斑。 他向一个骑在马上的汉子微微示意,这汉子不敢怠慢,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轻轻在几个守军面前展示了一下,守军们同时大松一口气,纷纷向着杨慎这边行了一礼,各自退下。 马车出了城外,七拐八转,很快来到了一处庄子外。 庄子很大,方圆足有上千平方米,在京城周边这田价高昂的所在占有这么大的庄子,也只有似杨家这等顶级豪门放才做得到。 庄子外面,已经有上百人等在那里,打头的是一个面色发福的中年男人,他的身后站着十几个庄丁模样的壮年男子。剩下的七八十人全部都是农户打扮。 不等杨慎下车,中年男子带领众人弯腰齐齐行了一礼,道:“拜见家主!” 这些人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动不动。 早有随从为杨慎掀开车帘,他步下马车,温和地对中年男子道:“杨管家辛苦了,让他们都散去吧。”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那些农户。 杨家在这里建一座庄子自然不是仅仅想要多置一套房产,这庄子四周上万平方米的土地也都是杨家产业,这些站在这里的农户身份都是杨家的佃农。 杨管家连忙应是,他向着几个庄丁招呼了一声,便见这几人上前,将农户们驱散。 杨慎拥有原身的记忆,对这里并不陌生,他边向里走边问着身边的杨管家:“我安排的几位道长到了吗?” 杨管家恭敬道:“他们都来了,这几日都在后边院子里鼓捣,除了偶尔能够听见一些轰隆隆的响声,属下也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本来这些道人在庄子里鼓捣出那么大的动静,弄得庄子里鸡犬不宁,杨管家早就想进去一探究竟,奈何几日前杨慎身边的下人便有过交代,无论那些道人弄出何等动静,都由得他们,不许他过问丝毫。 “嗯”杨慎轻轻嗯了一声,又问道:“我吩咐送到这里的东西可曾送到?” 杨管家答道:“那些木材,硫磺,硝石等送来之后,属下不敢怠慢,都已经送进几位道长那里。” 他心中有些奇怪,据她所知,这些东西都是道士们用来辅助炼丹的,难道那些道士们在院子里为家主炼丹不成?家主想要追求长生不老? 若是果真如此,那可真不是杨家之福。 杨慎自然不知道身边的杨管家在心中腹诽自己,听见自己安排的事都已经被下人们办妥当,他微微笑着,带着几分赞赏道:“你办的不错。” 杨管家露出一脸诚惶诚恐的模样:“属下不敢居功,那都是依赖家主您的妥善安排。” 杨慎笑了笑道:“不必谦虚,带我到几位道长那里吧。” 杨管家应了一声是,小心翼翼的领先杨慎半步,当先而行。 国朝礼法森严,少有下级与上级走在一起时敢走在最前面的,但是自然也有例外之时,带路便是其中之一。 不一会儿,杨慎在杨管家的带领下带到了庄子后面一座独立的院落面前。 这时,“轰、轰”的轰鸣声响起,声音震耳欲聋。 杨管家对杨慎诉苦道:“家主您听,这几日无论白日还是晚间,庄子里总是响起这种声音,弄得下人们一惊一乍的,农户们也睡不好觉。总是这样,怕是农户们白日里的农活也会受到耽搁。” 杨慎拍拍他的肩膀,淡淡道:“。这件事很重要,耽搁不得,你令下人们暂且忍耐几日。放心,不会超过十日时间。” 杨慎放在这里的事情着实重要万分,会对他将来争霸天下起到无可估量的帮助,刚才这种响声绝不能被其他人听到,此事只有放在庄子这里完成杨慎才可放心。 这座庄子周围都是杨家的田地,共有上万平方米,可谓宽广无际,响声根本传不到外人的耳朵。 他在门前停住脚步,缓缓地向杨管家道:“配合我派来的那些人,你给我将这座庄子上所有人都看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准任何一人离开。” 杨管家心中大震:“是,家主。” 前几日,随同几个道士前来的还有几十名全身煞气腾腾的壮年汉子,杨管家询问他们前来的目的时那些人拿出家主谕令,告知他那些人自成一个体系,不受他管理。他们只是让杨管家帮忙准备食宿,其余的令他一概不得多管。这几日一直在庄子周边巡逻,令杨管家颇为摸不着头脑。 本来杨管家尚且因为这些人的傲慢僵硬的态度而心中不悦,此时听到家主的话语,才知这些人乃是杨慎用来监督他们的行踪的。 这些人乃是同那些道士一起来的,由此亦可知,此时眼前这个小院内正在进行的事情必然十分得到杨慎的看中。 第七十三章 标准火药(中) 杨慎推开门,然后对不知何时已然悄然来到他身边的那个马夫微笑道:“方叔,麻烦了。” 中年汉子憨厚的笑了笑道:“属下为家主办事,理所应当。”说着走了进去。 刚才里边传出的轰隆隆响声令杨慎心中也有些打鼓,那里正在进行的事事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若是贸贸然走进去,一个不小心或许便会因为意外而丢掉性命。 中年汉子名叫方华祥,乃是杨家家生子出身,是杨家倾力培养的宗师级高手,自杨慎继承家主之位后便一直与另一名高手轮流负责贴身护卫杨慎。 以他的武功修为,纵使在里面遇到什么变故,自保逃生也是绰绰有余。 过了没多久,方华祥走了出来,随行的还有三名年老的道士。 这三人长须飘飘,年纪又大,若是平日里看起来定然颇有仙风道骨之感,不过此时这三人衣服上满是灰尘,面上也是白一块黑一块,着实大失形象。 见到这三人,杨慎主动开口问道:“三位道长在这里可安好” 三人见到杨慎这位当朝荣国公,杨氏家主主动向他们问好,都有些诚惶诚恐,纷纷弯腰行礼,其中位于中央的那个道士恭敬开口道:“折煞小道了,小道几人在这里什么都好,有劳国公大人关心。” 杨慎微微点头道:“三位道长安好便好,我们进去说话。” 说着他向杨管家道:“你自去忙自己的事,不必跟着了。” 杨管家知道家主和三个道士必然有重要的事详谈,不欲自己得知,心中微微有些失落。不过他当然不敢违抗杨慎的命令,当下躬身道:“属下遵命。”便转身离去。 杨慎又对跟随他从杨家前来的十几名护卫道:“你等都守在外面,不得放任何人进来。” 护卫们齐声应道:“属下尊家主之命。” 杨慎微微对几名道士致意:“进去吧。” 加上方华祥,五人遂一齐走入院中。 边在小径上行走,杨慎一边问道:“几位道长,火药研究的如何了?” 仍然是中间那个老道士给杨慎回话道:“小道等人经过多方试验,已经依照您说的成分配比做出成品,威力确实比之原先大了许多倍。” 杨慎微微点头:“这样便好。” 杨慎这次前来,正是为了火药一事,这东西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绝对堪称大杀器,对于杨慎将来夺取天下将会起到很大的帮助。 来到这个时代之后杨慎虽然一直想要将火药这东西给鼓捣出来,但是自他清醒之后为了不露破绽,一直在熟悉杨家内部的诸项事宜,做好一个家主的本分工作,诸事缠身,一直没有时间去研究火药。 直到三天前拿到“天煞经”之后,杨慎一直沉在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这个人都放松了许多,才开始着手这件事情。 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很原始的***,只是硝、木炭以及硫磺三种基本原料的配比不正确,只能当作爆竹来用,吓吓小孩子可以,根本不可能将之用于军事。 杨慎前世只是一个高中生,根本记不得太多现代社会的各种发明创造,但是现代***与比例却是他为数不多的记忆清楚的事物之一。 两天前杨慎找来这三个平日里喜欢炼丹的道士,这些人对火药并不陌生,杨慎将***的正确配方告诉了他们,令他们着手研制爆炸效果最好的成品。 杨慎对三个老道士说道:“有劳几位道长带我去观察一下爆炸的具体效果。” 三个老道士不禁有些迟疑,面面相觑了一会,中间那个老道士开口道:“国公千金之躯,实不宜以身犯险。” 杨慎呵呵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事关乎甚大,不亲自去看,本公实在难以放心。” “好吧。”老道士苦笑的答应道:“只是请家主一定听从小道的安排,否则小道着实难以从命。” 杨慎笑眯眯道:“无妨,本公不会擅自行动的。” 三个老道士这才略感放心。若是杨慎不肯听从他们的安排而发生了意外,他们全家老小都不会被杨家放过。 在他们的带领下,杨慎来到了一处竹林间。 这处竹林占地大约有一百平方米,正值春天,若是往常,这片竹林必然会呈现出一片绿意盎然的景象,但是此时这边竹林的竹子有许多都被从中折断,一些竹子更是连根部都没了,整颗倒栽在地上,一些竹子上都有被焚烧的痕迹,惨不忍睹。 竹林中许多地方都还有水渍,林中的泥土也是湿的,显然这里刚刚经历过一次灭火行动。 竹林旁边成品字形摆放着三个大水缸,应该是用来灭火的。 三个老道士走到旁边一处被铁板覆盖的地方,合力掀开铁板,杨慎见到下面是一个大约一立方米的坑洞,空中存放着几个铁盒子,每个铁盒子上都缠绕着一根密密麻麻的导火索。 其中一个老道士从中拿出一个放在一旁的地面上,三人再小心翼翼的将铁板盖好。 两名老道士走向林中,另外一名走到杨慎身前道:“请国公爷随小道退后。” 杨慎点点头,他并不会逞强留在这里,那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这个老道士带着杨慎与方华祥大约退出了五十米,方才说道:“国公爷,可以了。” 杨慎停下脚步,与另外两人一起望向林中那两名老道士的行动。 只见他们走到一处地面平整的地方,先将手中铁盒放在地面上,然后将缠绕在铁盒上的导火索解开,慢慢拉扯到竹林外。 导火索很长,大约有着近二十米。 一人取出火折子,凑到导火索上,过了一会儿,两人飞快的朝着杨慎这边跑来,看他们那面目都有些狰狞的模样,显然是连吃奶的力气都快使出来了。 还未等他们跑到杨慎身边,便听得“轰”的一声惊天巨响。即便站在五十米外,杨慎也觉得耳膜疼痛,身子都有些站立不稳。 第七十四章 标准火药(下) 两名老道士的反应倒是还好,想来应该是见多了这种场面,面上虽然也有焦急之色,却丝毫也不见慌乱,速度丝毫未曾降低。 这时,一双宽厚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杨慎的肩膀,传递过来一阵温暖的热流,进入杨慎的经脉中,流转到全身。杨慎只觉得浑身舒泰,刚刚身体的不适一瞬间都消弭干净了。 “谢谢方叔。”杨慎向着身边的方华祥道谢。 “家主客气了。”方华祥憨厚的面庞上露出一抹微笑,并无居功之意。 这时,那两个老道士终于跑到了杨慎身边,他们“呼呼”的喘着粗气,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 杨慎看着两人,微笑道:“两位道长辛苦了。” 一个老道士摇摇头道:“多谢国公关心,不过需要多跑几步罢了,小道虽然年老,这点苦还是吃得了的。” 另一名老道士也是连连点头。 杨慎见此,也就不再提及这方面的话题,见到前面的竹林已经燃烧起来,便道:“我们先把火灭了吧。” 众人自然不会反对。 包括杨慎在内,几人都提起一个木桶在水缸中灌满水后浇在那些燃烧着的竹子上,来回数趟之后,竹林的火便熄灭了。 几人将木桶放下,杨慎道:“咱们过去看看吧。”爆炸的威力究竟如何,杨慎终究还是需要亲眼看见才能确定。 几名老道士虽然并不愿意带杨慎过去,毕竟那里刚刚发生过爆炸,现在过去并不是好时机,但是他们却也知道杨慎的决定并不是自己等人能够更改,只得苦着脸在前面带路,这样即便有什么危险也不会先落在杨慎身上。 这自然不是他们对杨家有多么忠心,而是知道自己等人的家小必然在杨家的掌控中,若是杨慎出事,自己一家老小也就完了。 随着这几名老道士,杨慎来到了距离爆炸不远的地方。到了这里,几个老道士便停了下来,一人对杨慎道:“国公大人,只能走到这里了,还请您老人家体量老道们的难处,莫要为难我们。”瞧他那一脸坚定的模样,明显是打死也不愿意再前进一步。 不过这个距离也已经能够看清爆炸出的景象,杨慎也就没有坚持。 几人凝目望去,杨慎与方华祥同时倒抽了一阵冷气。 只见一个宽达三尺,深达两尺的大坑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根据杨慎之前的观察,那一个小盒子里面盛放的火药的重量应该在就只有一斤左右,他觉得,这三个道士根据他提供的配方鼓捣出来火药成品绝对达到了现代标准黑火药的威力力,即便有差距,也应该不大。 对这个效果,杨慎还是很满意的。 只听得“咕噜”一声,身边传来了一声吞口水的声音。杨慎转头望去,只见身旁的方华祥面色涨红,两眼瞪得溜圆,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他期期艾艾的对杨慎道:“家主,若是这火药的数量再多一倍,即便是以属下的武功,猝不及防之下也不见得能够全身而退。江湖上普通的一流高手,遇上了更是有死无生,着实可畏可怖。” 杨慎点点头,却是微笑不语,若是连这等效果都没有,他又岂会迫不及待的想要将火药给弄出来。 这个东西在这个时代,杀伤力太大了,攻城破寨,绝对堪称无坚不摧。 前世太平天国的经验表明,再坚固的城墙在配方正确的火药面前都是渣渣。 杨慎微笑着对三名老道士说道:“几位道长,有一些事,咱们去正堂详谈吧。” 几个老道士心中有所预感,知道正事要来了,杨慎命他们鼓捣出火药来,绝不会就这样放置不管,一定会有进一步的安排。 这改良的火药的威力太强,他们这些经手人都难免为之心惊,这位荣国公更不会就此放任几人离开。 这座小院中自然安排有独立的居所,那是一座两层小楼,进了大厅,杨慎微笑道:“几位道长还是先去清洗一番吧,过后我们再好好谈。” 这几名老道士现在的形象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因为在杨慎未来之前便已经工作过很长时间的关系,衣服上都是污垢,连脸上都脏兮兮的,着实不太适合招待客人。 毕竟是人都爱干净,杨慎如此说,也是考虑到他们的颜面。 几名老道士显然也很清楚自己目前的形象,一个老道士呵呵笑道:“那老道们便怠慢了。” 杨慎微微点头,示意无妨。 确认三个道士已经离开了,方华祥低声对杨慎道:“家主,这改良的火药可为我杨家镇族神器,若是用于战场之上更能建功无数,这几个老道士要不要”说着用手掌比划了一个横切的动作。 杨慎提供的配方既然已经被被三个老道士验证是正确的,那么即便没有这几个常年与火药打交道的道士,杨家也有的是人手用于实验,完全能够自己配制出来,不过是要多花一点时间罢了,这几个老道士的作用其实已经不大了。 杨慎微微摇头,诚恳的道:“这几人毕竟为我杨家立下了大功,我不能轻易做这种恩将仇报的事情。只要他们肯继续为我办事,我不仅会令他们保全性命,还会赐予他们荣华富贵。” 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杨慎虽然不打算做什么圣人,但是有些底线,他并不愿轻易践踏。 方华祥低声道:“是属下孟浪了。” 他的心中,一时也不知是何感觉。遇到这种心态似乎有些仁慈的主上,或许也算得上一种福分吧,他心中想着。 没多久,三名老道士陆续回来了。 此时的他们都换上了一套崭新的道袍,面色红润,白眉白发,长须飘飘,好一副仙风道骨的形象。 三人知道杨慎绝不是让他们过来喝茶的,故而端正肃然的站立在杨慎面前,态度十分恭敬,甚至称得上小心翼翼,一副狗腿子唯命是从的模样。 三人的年龄都足以做杨慎的爷爷了,他们摆出这么一副可怜样,杨慎也有些不忍心,苦笑一声,他摆摆手道:“罢了,都坐吧。不用担心,你们都是我杨家的大功臣,本公不会将你们如何。” 第七十五章 内务府总管 杨慎这番话说出来,三人似乎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不过那“大功臣”三字还是令他们有些心惊肉跳。 天可怜见,他们虽然想为荣国公府立功,但是从来没想过自己等人会整出来一个这般恐怖的东西。 人老精马老滑,三人活了六七十年,这人间百态见的多了,早已不是如同小伙子一般容易糊弄,他们觉得这次立的功劳似乎太大了,大的他们心中难安。 杨慎微微沉吟了一下,接着看着三人说道:“本公与诸位打开天窗说亮话,这火药的配方关乎甚大,本公决不容许它向外泄露丝毫,所以从今往后三位不仅需要为我杨家做事,而且行踪必然会受到约束,即便是与家人见面,也必然会受到我国公府全程监督。” 三人听了这话虽然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也明白杨慎没有取他们的性命,已经算是做得颇为厚道了,其中一名老道士面色发苦的抱拳道:“多谢国公爷留下我等性命。” 杨慎微微笑了笑道:“诸位道长也不必太过沮丧,我杨家不会亏待你们的,这样吧,本公赐予你们每人黄金三十两,这些钱你们想要送回家也好,想要自己留下也罢,都随你们安排。” 三个老道士心中大喜过望,这回真正是发自内心的躬身感谢道:“多谢国公。” 这个时代,一两黄金可以兑换白银十两以上。而论起购买能力,一两白银大概相当于后世的一千元人民币,这三十两黄金便相当于后世的三十万人民币,着着实实是一笔巨款,也就无怪这几名老道士如此高兴了。 杨慎给予这个赏赐额度是经过慎重考虑的,赏给他们的数额对于杨家来说自然不算什么,和沙漠里的一粒沙子没什么两样。若是火药真是这三人从无到有鼓捣出来的,别说是三十两黄金,便是三百两杨慎也愿意给他们。但是这三人实质上只是对杨慎的火药配方起到了验证作用,给予三十两黄金已经足够了。 杨慎有钱不假,但是他家大业大,钱也不能乱花。 一名老道士对杨慎说道:“还请国公大人将这些钱送到老道家中。”其余两人也纷纷如此要求。 他们年纪已经大了,留这些钱在身边又有何用?不如留给儿孙,他们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杨慎微微点头。这些人的家眷都在杨家的掌控之中,将钱送到那些人手上自然是轻而易举。 他又对三人道:“几位道长,我打算将你们安排到清州,你们准备一下。不过,我允许你们在临走前同家人见上一面。” 三名老道士相互看了看,无可奈何的道:“我等遵命,多谢国公体谅。” 三名老道士自然不愿远行,但是胳膊扭不过大腿,杨慎既然发话了,他们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拒绝。 好在临走前还能与家人见上一面三人心中多少有些慰藉。 自然,见面的过程会有杨家人全程陪同,这点双方都明白。 杨慎淡淡道:“当说的事都已经说完了,本公便不打扰诸位了,告辞。”说着便迈步朝外走去,方华祥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杨慎走后,三个老道士一脸苦涩的面面相觑了一阵,齐声声发出一声长叹。 马车行走在回家的路上,杨慎则陷入思索之中。 将火药作坊选在清州,这是杨慎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京师人多眼杂,自然不是制造火药的好所在。 清州是杨家的大本营,虽然也有许多别家的探子存在,但是根据杨慎的推测,在火药正式使用前,这个东西根本没有哪家会花大力气去探查,凭借杨家的雄厚力量,只要谨慎一些,准备充足一些,保全秘密根本毫无问题。 并且在清州,无论钱力还是物力都能得到充分的供应,火药生产根本不会受到任何桎梏。 身为杨家家主,杨慎诸事缠身,即便坐马车得思考问题,也可谓殚精竭虑了。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杨慎终于回到了杨家。 他下了马车,却见老管家杨单从已经早一步得到通知等候在大门外,。杨单从见了杨慎,笑眯眯道:“家主回来啦。” 杨慎点头道:“有劳杨伯通知杨继华总管到我书房去。” 杨继华便是杨家内务府总管,掌管杨家财务。 杨单从心中一惊,他在杨家身份不低,家主他亲自去请杨继华,显然是有大事要商量。 他不敢怠慢,道:“好的,老奴马上就去。” 杨慎到了书房,翻阅着今天应该处理的一些文件,没过多久,便听得外间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其中一人的脚步声停在外面,只见老管家杨单从走进来对杨慎说道:“家主,杨总管来了,就在外面。” 杨慎微微点头道:“请他进来吧。” 片刻之后,只见一个脸蛋略圆,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进来。他站定之后躬身向杨慎行礼道:“属下杨继华见过家主。” 他的态度十分恭敬,无可挑剔。 “总管请起。”杨慎微笑道。 见到杨继华站起身后,杨慎道:“不知总管可关注过火药这种东西?” 杨继华讶然问道:“火药?这东西属下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据属下所知,它似乎没有什么用?” 杨慎淡淡道:“那是以往的事情了,几日前我寻到了几位炼丹的道长,经过他们的改良,如今火药的威力已经十分恐怖,用在军事上将会起到极大的作用,攻城拔寨可谓无往不利。” 说着他仔细的将观看到的火药爆炸的威力描述给杨继华听。 杨继华成为内务府总管已有七八年之久,平日里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听到杨慎描述的火药威力,仍然不免为之震惊不已,不仅面上的震惊之色难以掩饰,就连垂在衣衫下摆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杨慎讲完之后,过了好一会儿杨继华似乎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面色肃然,恭恭敬敬的向着杨慎一拜:“家主此举,大利我杨家未来,请受继华一拜。” 这一拜,他拜得真心实意。 见此,杨慎不禁微微笑了。 第七十六章 春风得意禄天普 杨慎当着杨继华的面描述出火药的威力并点明自己的指导作用,固然有着其他重要目的,却也未尝没有通过这番展露能力和眼光,藉此加深杨继华对自己的忠诚的想法。 他虽然是父亲的心腹,在杨慎继承家主这两年来也算尽忠职守,不过这么一个得到他敬佩从而获取对方忠心的机会杨慎自然也不愿放过。 所谓王霸之气一放,小弟折服,在杨慎看来,其实也不完全算胡说八道。 关键在于确定彼此间的主从关系,掌握大义名分。因为杨慎身为家主,理所当然便应用有杨家华的忠诚,所以在真正获取杨继华的忠心方面天生便比别人拥有多得多的优势。 在这方面,别人若是需要付出十分努力,杨慎付出一分便能达到同样的效果。 其实皇族李氏之所以能够压制杨家,关键便在于这里。 这是制度的威力,当然,也有在这个世界数千年来为世人普遍认可和所崇尚的“忠诚”这种美德的影响。 所谓人心所向,其实不外如是。 杨继华对杨慎行礼,杨慎自然不会任由他就这样拜在那里,他微微抬手,和颜悦色的对杨继华说道:“总管无需多礼,身为家主,这是我应该做到的。” 他微微沉吟了一会,继续说道:“我打算在清州建立一个火药的生产作坊,全力生产这种物品。” 火药是未来沙场上的大杀器,数量自然越多越好。 杨继华道:“家主此举大善,属下必定全力支持,您可有什么交代属下做的?” 身为杨家手掌大权的上层之一,他对天下间暗流汹涌的局势自然很是清楚,杨家也绝不会允许这一层级的人看不清天下大势。 所有碌碌无为的上层人物,早在杨开放执掌家主权力的这两年便已经全数清理出权力中心了。 杨慎看着他道:“我需要总管回到清州,与马副总管一起对火药作坊进行监督管理。这几名老道士也请总管一并带回清州吧。” 让杨继华这位内务府大总管仅仅负责一个火药作坊,这自然是大材小用了,杨慎的本意也不在此。 杨继华惊讶问道:“家主想要将家族的力量向清州转移吗?” 杨慎点点头道:“天下大乱之期不远,我杨家必须未雨绸缪,将家族力量大部分转向清州也是应有之举。” 包括火药在内,这两件事前日他便已经同大长老杨开放商议过了,老人家对他的想法也很是赞同,让他放心去做。 杨继华肃然道:“既然家主大人有命,属下谨遵。” 杨慎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这个世界亦有“端茶送客”这一习俗,见到杨慎这样做,杨继华当即心领神会,道:“家主若没有其他事情,属下便告退了。” 杨慎微笑道:“总管请便。” 目送杨继华远去,杨慎拿起手中的文件,开始了每日例行的工作。 冀州,新华郡。 土浑使节禄天普在一队皇家卫队的护送下在官道上坐着马车前进。 队伍中一共有两架马车,一架由禄天普乘坐,另一驾马车上放着几口大箱子,这是李世民给予禄天普这位使节的赏赐。 土浑使节回国,李世民自然不会让他孤家寡人的一个人走回去,这个世道并不太平,他对土浑使节团甚是看重,派遣一百名卫士保护他也是应有之义。 禄天普的心里很是高兴,这次楚国之行成功促成了王子殿下迎娶楚国公主的美事,将来还会为土浑带去大量的工匠和粮食种子,无论国王还是王子必然都会对他大加赞赏。此次回去,加官进爵自然是毫无疑问,不过更重要的是将来王子殿下登基之后,因为今日之事,自己很有可能得到重用。 想到开心处,禄天普的脸上不禁露出一抹春风得意的微笑。 这时,一座树林出现在众人面前。 树林的面积很是广大,将众人的视野全部遮住,林中古木遮天,这些树的树龄都很大,枝繁叶茂,除了朝廷刻意修建的一条官道之外,众人完全无法望见里面的情形。 卫队队长李林普心中升起了一丝警惕之心,如今这个世道,京师所在的直隶地区还好,一旦走出京师,盗贼强人便是随处可见,一路上他们也不是没有遇见鬼鬼祟祟的盯梢着,只是可能是由于他们这些人毕竟是朝廷官兵,大楚的威慑力还在,而且众人装备精良的原因,所以没有贼人敢真正动手。 只是,李林普深知人心的贪婪是难以遏制的,那驾马车上的那几口大箱子实在太招人眼红,故而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他也不是没有劝说过禄天普让允许卫士们用东西将这几口大箱子掩盖起来,不让人看见,奈何禄天普正是处于人生中少有的春风得意的时刻,自信心爆棚,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此刻的得意心态,又怎么可能愿意遮住楚国皇帝对他的赏赐?而且他也不认为有什么人敢打劫大楚朝廷的人马,故而对李林普的话并不以为意。 至于那些盯梢的人,在禄天普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而已,没见他们跟了几乎半个州却根本不敢动手嘛,不足为虑。 李林浦满心苦涩,却又不能驳斥禄天普的说法,他总不能承认确实有强人敢打朝廷运送的物品的注意吧? 真要承认了,他回去京师之后也不用在皇室卫队中混了,旁边这些正跟随着他的手下们中虽然有些是他的心腹,可还有些人绝不会为他保全秘密,巴不得他倒霉才好。 他不倒霉,哪有位置腾给这些手下们? 江湖中早有“逢林莫入”的说法,在李林普看来,这幽深而不可见的树林仿若一张张开巨口的凶兽般等待众人踏进去,林中的那条延伸出来的官道正是凶兽的舌头。 他环视一周,缓缓地对自己的这些下属们说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防备敌人出现。” 第七十七章 林中之战(上) 禄天普在车厢中听见李林普的话,嗤笑一声道:“我说李将军你也未免太过小心了,在我土浑若是有哪个部落的人敢打王室物品的主意,那绝对是活的不耐烦了,整个部落都会被我土浑国王移平,莫非你们楚国皇室在子民的威望还及不上我土浑国王不成?” 李林普沉着脸不接话,这个问题简直是一个大坑,尽管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还是在心中将禄天普的祖宗十八代都给问候了个遍。 这些卫士得到李林普的吩咐后不敢怠慢,纷纷挺直了身躯,很自觉地凝结成一个冲锋的阵型,将两架马车护在中间。 替禄天普赶车的老头儿见到众人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将身子缩了缩,似乎有些畏惧前方可能遭遇的危险。 很快,这些人便踏入了树林中。 走在林中,李林普警惕的四处张望,想要寻出一些蛛丝马迹。不知怎的,他的心中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奈何这树林中枝叶太过繁盛,遮住了人的目光,李林普根本无法透过那些树枝观察到树林深处的情形,这种被不在掌握中的感觉令李林普很不安。 就在李林普怀着这种忐忑不安的心态慢慢前行的时候,他们来到了树林的中间位置。 突然,一声长啸在树林中响起。伴随着长啸声,密林深处传来了无数树枝被拂过的声音,那是人经过时与树枝发生摩擦的声音。 听见这声长啸,李林普不由心中一凛。 来人的啸声中充满了金戈铁马般的杀伐之一,可见来者不善,而且其中蕴含的功力十分深厚,绝不在自己之下。 很快,一个中年男子从众人前方不远处的一株大树上跃下,四周的丛林中也陆陆续续的钻出许多人影,他们自发的集结在这个中年男子得身后。 这人一袭青衣,面色白净,只可惜生了一双三角眼,兼且神情阴戾,令人看起来觉得十分不舒服,手中提着的一把大刀更为他平添了几分凶恶之感。 随在他身后的人虽然穿着很是朴素,却各个面色不善,眼露凶光,人数不少,足有两百来人,每人手中所拿的武器不同,有的扛着一柄大斧,有的手握一杆长枪,有的拿着长剑等不一而足。 听见外面的动静,禄天普从马车的车窗中钻出头来,见到这么多凶徒,不由吓得面色发青,颤声向李林浦道:“李大人,敌众我寡,这这该如何是好?” 李林普在心中大骂废物,却知道陛下对这个使节甚是看重,故而不敢怠慢他,不得不出言安慰道:“贵使不用担心,我方装备精良,他们不是对手。” 禄天普听了这话,才稍稍放下心来。 别看他在李林普面前吹得土浑王族行事有多么霸道,似乎自己亲眼见过尸山血海似的,其实他出身土浑豪门,从小锦衣玉食,在土浑朝堂上一直顺风顺水,根本不曾见过战争景象。 刚才那面容阴戾的中年人一声长啸便已经令他受惊,在见到这么多凶神恶煞,手握武器的强人,早已几乎吓破了胆。 他将头缩回马车里,再也不敢去看外面的情景。 李林普心中将新华郡郡守和冀州都督府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境内出现这么多土匪,郡守竟然不曾将之解决,冀州都督府也不管,这些家伙统统都该上断头台。 只是,怨愤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白净中年人开口了,他一指那辆装着数个大箱子的马车,面无表情地道:“把那辆马车留下,你们可以走了。” 他在这一带虽然打家劫舍,却也甚少杀人性命,而且面前的这些人看起来是官兵,杀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引起大麻烦。 李林普心中一沉,果然遇到打家劫舍的了,作为官兵,他当然不可能与强盗妥协。 看着眼前这个拦路的强人,李林普脸色郑重道:“阁下也是江湖上第一流的高手,为何要做这等打家劫舍的行径?而且马车中这位乃是土浑使节,深得陛下看重,我等亦是皇家卫队。你们这样拦路抢劫,便不怕被抄家灭族吗?“ 白净中年人“嘿嘿”笑了数声,面上凶光一闪道:“车中坐的竟然是土浑使节,诸位也是皇家护卫,本人倒是失敬了。不过,只要将你们全数斩尽杀绝,本人自然便没有任何麻烦。” 他知道自己这回捅了大篓子,但是事到如今,即便他将对方放掉,未来也必将受到官兵的疯狂围剿,只怕也没有活路。为今之计,只有让他们鸡犬不留,再消除一切痕迹,这样才有可能有一份生路。 马车中的禄天普听到中年人的话,心中将李林普骂了个狗血淋头,如果不是他多嘴,对方也不会非要取自己等人的性命。 白净中年人明显不愿与李林普多言,回头对着身后的人们喊道:“弟兄们,给我上,杀光他们!” 说着他飞身而起,抡起长刀一招“力劈华山”便向着坐在马上的李林普劈去。 他身后强盗们嗷嗷叫着也向着卫士们发起了进攻。 李林普面对白净中年人的刀光丝毫也不敢大意,他抽出悬挂在腰间的长刀,运起全身功力,横击而去。 对面的白净中年人居高临下毕竟占了位置上的优势,只听得“嘶”的一声,李林普胯下的战马发出一声哀鸣,两只马蹄被身上主人身体里传来的力道压得折断,李林普被战马甩了出去,他在空中翻了一个身,方才稳稳的落到地上。 白净中年人则借着反震的力道凌空后翻,落在一根树枝上,姿态潇洒,毫发无伤。 李林普大喝一声:“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吃某家一刀!” 说着他长刀横空,飞身而上,刀上散发出一股烈火般的光华,划向白净中年人。 这一击,他运起了皇室秘传的心法“烈焰诀” 烈焰诀乃是至热至强的功法,练到精深处,传言散发的内气可以熔金化铁。 第七十八章 林中之战(下) 白净中年人只觉一股炙热的气浪扑面而来,不由心中一凛,知道对方的功法特异,当下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他在这冀州江湖上也不是无名之辈,修为精深,眼光非比寻常,并不与李林普硬拼,施展身法让过这威力绝大的刀招。随即挺身而上,与李林普展开了近身较量。 两人一个内家心法高明,一个江湖打斗经验丰富,这一番交手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一时半会看起来难以分出胜负。 在他们周围,皇家卫士们与强盗们正在疯狂厮杀。 “噗”的一声,马车边一名卫士将手中砍刀砍进一个强盗的体内,那强盗胸口鲜血狂涌,两眼翻白,口中“嗬嗬”了几声,眼见是不活了。 旁边另一名强盗见到同伴身死,心中大怒,眼眸血红,见到这官兵的刀还在同伴体内,当即抓住这个好机会,手中的大斧快速砍向这名卫士。 这卫士的神情却丝毫不见慌乱,似乎料定自己不会有事般,嘴角竟然还含着一抹冷笑。 “砰”的一声,下一刻,一把长刀斜刺里横过来,为这名卫士挡下了这一斧。 却是他身边的同伴掩护了他,未曾使他遭遇毒手。 这种情形,在战场上可谓比比皆是。强盗们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可是皇家卫士们早已结成阵势,面对强盗丝毫也不曾处于下风。 白净中年人虽然正在与李林普大战,但是偶尔也分出心神关注周围的局势,见到己方不占丝毫上风,心中不由大急。 他之所以敢来抢劫官兵,乃是因为他自恃自己这方人多势众,认为官兵们根本不是自己等人的对手。 他平日里都是混迹于江湖,早已习惯了单打独斗,根本未曾想到官兵们彼此结成战阵之后战斗力竟然强到这等地步,如今竟然形成了这种僵持局面,心中不由生出了悔意。 如今即便能够成功将在场之人全数灭杀,手下必然也会损失惨重,这次招惹官兵实在得不偿失。 只是现在双方死伤已经很多,都杀红了眼,即便他想喊停,也几乎是不可能了。 禄天普先前在马车之中听见外面的喊杀声,吓得几乎缩成了一团,只是贼人们没人将他当一回事,不成针对于他。而且被官兵们拦着,连接近他都办不到,时间长了,禄天普发觉自己安全得很,渐渐的也就不害怕了,不仅身体舒展起来,甚至还有胆量偶尔将脑袋伸出车窗外。 他虽然胆小,却也有着几分眼光,看明白皇家卫士们并未落在下风,不禁心中大定,觉得自己的性命和财物应该无恙了。 就在此时,他突然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自战场外飞掠而来,速度快若闪电,而且方向竟然直直对准了他,不由吓得“啊”的惊叫起来。 李林普注意到他的惊叫,看到了那飞掠而来的黑衣人,不由惊骇欲绝,失声道:“宗师高人。” 他身处皇家卫队,平日里接触的并不乏宗师高人,此时见到黑衣人那疾如飞鸟的速度,一下便判断出了来人的武道境界绝非自己能及。 见到这名宗师高手鬼鬼祟祟的身着黑衣且以黑巾蒙面,径直向着李林普的方向掠去,他可不认为对方会是怀有善意,不由心里大急。 以当今陛下对土浑使节的看重,禄天普若是出了意外,陛下震怒之下,自己定然也会性命难保。 当下他来不及顾及自身安危,让过要害,拼着硬生生受了白净中年人一刀,飞身拦在了马车前。 这名黑衣人看见李林普竟然敢拦住自己去路,不由冷笑一声:“不自量力。”他在空中连环三脚向着李林普踢去踢去。 李林浦扬起长刀,劈向对方的脚掌,却被黑衣人轻踩刀背,脚上传来的大力将长刀震得得脱手而飞,李林普就连身体也几乎立足不住。 面对紧随而至的第二脚,李林普大喝一声,运起全身功力双拳封挡,只是他左臂本来便在急于摆脱白净中年人时负了伤,此刻仓促间封挡宗师高人的招数,顿时却被脚上传来的的劲道震得嘴角溢血,左臂血管破裂,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向外冒出。 此时此刻,李林普自觉已然力竭,再无战力可言,面对黑衣蒙面人的第三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脚尖点在自己的胸膛上,“咔嚓”的声音响起,那是胸前骨骼断裂的声音,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上半空,还未落地,鲜血便狂喷而出,明显是受了极为严重的内伤。 黑衣蒙面人嘿然冷笑一声,也不理会重伤倒地的李林普,落地之后掀起马车的车帘,左掌一把揪住此刻已然吓得双股战战的禄天普,右掌向着他的脑部便拍击而下。 眼见得禄天普便要脑袋开花,命丧这黑衣蒙面人之手,突然,本是被所有人忽略的那为禄天普驾车的年老车夫探出了一双满是皱纹的手掌,手掌上散发出一阵玄色光晕,重重的拍向黑衣蒙面人的腹部,黑衣蒙面人心中亡魂大冒,可惜猝不及防之下纵使想要躲避,仍然被这老车夫拍在身上,身躯重重的跌向远处。 落在地上,黑衣蒙面人“噗”的吐出一口鲜血,他功力深厚,即便遭遇突袭,仍然没有受到足以致命的伤势,他“嘿嘿”笑了几声,望着那小老头道:“今日某家算是瞎了眼,竟然有眼不识高人,敢问足下高姓大名?” 赶车小老头仍是低垂着头,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淡淡道:“土浑王子座下哈咕古,见过中原武林高人。” 土浑王子对这次与楚国联姻的重视程度远超禄天普的想象,竟然安排了一位宗师高手在暗中保护他。 这人的存在禄天普根本毫不知情,否则他之前也不会害怕到那等地步,也不知这小老头是如何混成禄天普的车夫的。 须知这赶车的车夫也是由礼部安排,原先的人选不大可能是他。 赶车小老头虽然将黑衣蒙面人重伤,但是在之前接触到对方身体时便已察觉到那人功力实则远在自己之上,即便自己不依不饶的想对其穷追不舍,却根本没有能力阻拦对方逃脱。何况那些强盗尚未离去,禄天普的性命要紧,他也不敢在这时离去,故而也就乐得和黑衣蒙面人闲扯。 不及时治疗,时间每过一分,黑衣蒙面人的伤便重上一分,若是耽搁得太久了,黑衣蒙面人说不定会失去行动能力,那时自己或许便能轻松将之擒下,从而知道到底是谁想要向他们土浑使节下手,小老头的心中抱有的是这种想法。 黑衣蒙面人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自然十分清楚,他凝视着哈咕古,道:“阁下,青山不改,相信你我终有再见之日,祝阁下能够一路平安,顺利返回土浑。”说着哈哈一笑,电闪雷鸣间,身影已然不见。 哈咕古心中一沉,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前路上还会遭遇未知的凶险吗? 只是黑衣蒙面人已经远去,不可能回答他的疑问。 强盗们见到车队中存在这种大高手,纷纷飞身逃跑,哈咕古虽然对他们深为痛恨,但是他认为禄天普的性命更需要他关注,故而不想节外生枝,怕出现黑衣蒙面人这等意外,也就没有去追击。 第七十九章 对策 李林普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来到哈咕古身边,硬撑着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挡下了那黑衣蒙面人,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若是没有哈咕古挡住黑衣蒙面人,虽然这人或许会不屑于对他与卫士们下手,但是那些强盗们肯定不会放过他们。 哈咕古不耐的摆摆手:“老头子救的是我土浑使节,同你等无关,不用谢我。” 李林浦明白对方不愿搭理他们,故而又躬身行了一礼后,便去处理别的事情了。 禄天普望着哈咕古,讨好的笑了笑,道:“您老人家一直跟着我吗,我走的时候怎么从来没听王子殿下提及过这件事?” 哈咕古怪眼一翻:“你是什么东西?王子殿下怎么安排也需要向你打招呼?” 这一路上他为禄天普驾车,由于禄天普根本未曾将他放在心上,故而种种得意忘形的姿态全然不曾避讳他,都被他看在眼里。 这也就罢了,得意忘形只是小事,但是这家伙身为土浑使节,面对强敌刀兵只是所表露出的胆小懦弱的丑态着实丢尽了土浑人的脸面,令哈咕古甚为鄙夷,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 若不是这人出身不凡,而且身为出使使节,对王子殿下还有用,他早就宰了这个孬种,如今即便是与他说话,哈咕古便已经是强忍着不耐烦,想要他有什么好声气根本是不可能的。 禄天普被哈咕古这一顿抢白弄得面皮发青,不过他却不敢有丝毫怨言,毕竟接下来的路程很可能并不太平,自己还需要他保护,可不能得罪这人。 忍着气,禄天普又问道:“前途凶险,不知您老可有什么好的安排?” 哈咕古不耐烦道:“老头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不懂这些东西,你与那李将军商量去。” 哈咕古无奈,本想要去找李林浦商量接下来的行止,可是看到李林浦与众卫士正收拾尸体,救治伤员,忙得不可开交,怕是没时间搭理他,也就重新钻回了马车中。 “废物”哈咕古低声咕隆了一句,声音虽然小,奈何禄天普与他相距太近,却是听得清清楚楚,他面色一僵,有心发作却又不敢,最后只得装作没有听见。 这一役,皇家卫士们死伤二三十人,重伤的卫士需要就地疗伤,死亡的卫士需要就地掩埋,很显然,众人必须就地休整,短时间内不可能出发了。 所幸众卫士身上大多携带了金疮药,一些轻伤的尚且能够救治回来。 只是这里毕竟没有大夫,那些重伤员根本不可能保全性命。 李林浦握住一个重伤的卫士的手,他名叫张小虎,平日里最喜欢在同僚中插科打诨,是十分活跃的一个人,如今却是躺在地上,无法言语和动弹,一双明亮的眼睛也已经光彩暗淡,流露出深切的悲伤与恐惧之色。 李林浦凝视着他的双眼,心中充满了悲伤,柔声道:“你安心去吧,这次公事完成之后,上面必然会有抚恤,李某承诺,必然将其一分不少的交到你妻子手上。” 张小虎闻言,眼中射出感激的光芒,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伤的太重,即便很努力地想要挣扎着开口,仍然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至死也没能吐出一个字。 如张小虎这样的重伤难治的人还有四五人,有的实在太过痛苦,李林浦不得不亲手送上一程,他的心中抑郁难平,他发誓,一定要那群强盗付出代价。 至于那名宗师高手,他没有去考虑,不是心中不恨,而是知道根本不可能奈何得了那人。 长长叹了口气,李林浦对剩余的卫士们说道:“将战死兄弟们就地掩埋了吧。” 华族人有着落叶归根的传统,没人希望自己死后被草草掩埋,只是众人现在有着重任在身,不可能将伤员们运回京城。 他们如今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再次到来,根本连将尸体火化,带回骨灰的时间都没有。 皇室卫队们抬起同僚的尸体进入树林深处,亲手将同僚们的尸体掩埋土里,草草堆起小小的坟头,众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兔死狐悲的情绪。 今天死的是他们,明日自己会不会也是这种下场? 过了一会儿,他们回到了马车边准备起行,时间紧迫,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他们伤感。 禄天普又从马车中钻出来,下了马车来到李林普身边,脸上挂起一丝讨好的笑容道:“还未谢过李将军的救命大恩,若不是李将军为我档下那个黑衣蒙面人,当时我已经死了。”说着连连向着李林普鞠躬,再也没有了之前对他的怠慢模样。 李林普微微皱眉,虽然他心里对这胆小如鼠的家伙充满鄙夷,但是见他态度诚恳,确实是真心感谢,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也不好对对方太过冷淡,当下伸手扶起禄天普,声音不冷不热道:“不用谢我,保护你乃是我职责所在,况且要谢就谢那位老前辈吧。”说着微微将头朝着哈咕古的方向示意。 哈咕古似是有所感应,抬起头望着这边看了一眼,见到禄天普的身影,顿时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继而又垂下头来,恢复了那种行将就木的模样。 禄天普的面色有些尴尬,他不是不想去讨好这小老头,可是那小老头不仅不愿搭理他,还曾对他开口辱骂,他知趣的不愿再去触霉头。 李林普见他没有答话,也不为已甚,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前途凶险,不知使节大人有何良策?” 禄天普露出尴尬之色,苦笑道:“我对大楚的了解十分有限,正要仰仗李将军的谋略,不知大人可有什么办法让我等安然返回土浑” 李林普不假思索的道:“为今之计,只有再向朝廷求助。” 若是可以,他绝对不想走这样一步棋,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将禄天普安然送回土浑,这不是体现他的无能吗? 第八十章 求助(上) 只是那出现的宗师高手却是吓坏了他。 纵观整个大楚国,能够派出一个宗师高手隐藏身份去做刺杀之事的势力根本是屈指可数。 他们暗中的敌人定然十分恐怖,对方之前只是不曾了解到哈咕古的存在才会失手,现在对他们的实力已经十分了解,接下来若是出手必然是携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将自己等人击溃。 即便自己等卫士不是那些人的主要目标,侥幸存活下来,回京之后也必然要承受当今陛下的雷霆之怒,难有活路。 而今唯一的出路便是寻找外援,对于他们而言,再度获取朝廷的支援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李林普向禄天普问道:“使节大人认为在下的想法如何?” 禄天普现在就如快要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从河边垂落的树枝,当真是大喜过望,连忙点头道:“李将军所言甚是,我完全赞同。” 李林普点点头道:“既然如此,请贵使上车,咱们这便赶路吧。此去新华郡城,当有半天的路程,明天上午我们应该便能到达,郡城中有数百人的精兵驻扎,更有弓弩等精锐军械。只要进入军营,我等的安全无需担忧,那时我会请郡守大人将此事禀报陛下。” 日头已经西斜,在残阳的照射下,一行数十人慢慢的走出树林,这些人的衣甲上都沾满了血迹,看着有些凄清。慢慢的,他们消失在远方。 清晨,新华郡城门口。 门口的两边分别有两名士兵,一人打着哈欠,眯着眼睛,精神很是不振,另一名士兵则干脆懒洋洋的靠在城门上。 此时的城门处大多是从城外进城的百姓们,打着哈欠的士兵一边在嘴上骂骂咧咧的数落着昨晚喝得烂醉如泥从而导致自己代他守门的同僚,一边收取着百姓们的入城税。 城门处不是每时每刻都有人进出的,同伴昨晚同样喝了一些酒,此时并不太搭理他,偶尔太过无聊,他只得东张西望一阵,望望远方的情景,打发时光。 突然,正在向外张望的他眼眸瞪得溜圆,面上显出紧张之色,他一脚踹在同伴身上:“大彪醒醒,有大情况。” 大彪正靠在墙上在梦中勾搭上了一名寂寞无聊的富家小姐,正准备登堂入室,突然被同伴踹了一脚,什么美好的景象都消失了,不由恼火道:“咋了?走水了吗?” 他睁开惺忪的睡眼,见到同伴正面色难看的注视着城外远处,顺着同伴的目光望过去,见到的景象同样令他大惊。 远处,一群身披甲衣,手执长刀的青年男子簇拥着两辆马车正向着这里行来。 这些人身上血迹斑斑,看着虽然是朝廷官兵的装束,但是在弄清来路前,门口两人丝毫也不敢疏忽大意,大彪对同伴道:“你在这里先看着,我去将此时禀明队长。”说着匆匆离去。 留下的这人在心中暗骂同伴跑得快,留下自己独自面对那些人。 好在大彪走的快来得也快,那些人还未走进,他便带着数十人走了过来。 这些人衣衫不整,满身酒气,显然是宿醉过后匆忙间被大彪给叫醒,领头的是一个身材壮硕的青年男子,他名叫王长河,正是这几日负责值守城门的小队长,被大彪告知了情况的他此时的面色很是严肃。 王长河向着车队那边望了一会儿,似是看出了什么,原本绷着的脸渐渐松弛下来,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淡淡的对众人说道:“你们不用太过紧张,应该没有大事。” 他出身郡城的一个小世家,虽然只是旁系子弟不受重视,仍然比寻常兵卒多了许多见识,认出了那些人的衣着似是与皇宫的守卫兵马有关,故而安心了许多。 他伸手指向大彪:“你去问问这些人是什么来路?” 大彪被王长河点中,心里暗叫倒霉,只是上司有命他也不敢违背,只得向着那些人跑去。 大彪跑到车队前,看到这些人的甲衣上有着斑斑血迹,似乎还能闻到一些血腥味,心里不由有些打鼓,但是事到如今他也不可能再缩回去,否则王长河这位上司一定会活活抽死他,只得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人,报上来历,否则不准进入城内。” 这时,一名长相英武的的中年男子策马从队伍中走到大彪身边,那雄健的身姿,不怒而威似乎带着杀气的面庞,令得大彪的小腿肚子有些抽筋,这个人的身上似乎带着一股血腥气,威势太强了,见到他大彪有一种转身就逃的冲动。 中年男子见到了大彪的害怕模样,感觉有点好笑,他温和的道:“小兄弟不用担心,我们不是心怀不轨的人,我们来自京城,奉陛下之命保护土浑使节返回土浑,这是我们的身份令牌。”说着他掏出一块令牌递给大彪。 大彪有点傻眼,他拿着手中的令牌却根本没法分辨其中的真假,只得道:“请你们等一会,我去请教我家队长。” 中年人虽然心急如焚,却不愿闹事,只得点点头。 这中年人自然便是李林普。 他们昨日黄昏从小树林中再次出发,走到夜间很晚才在野外选择了一处地方休息,今天天刚蒙蒙亮便又起行,终于在新华郡城开启不久到了城门外。 大彪回到城门处,将令牌递到正焦急的望着他的王长河手中说道:“队长,他们说自己是从京城护送土浑使节返回的皇家卫队,您看看,这块令牌是真是假” 王长河出身好,他的见识自然不是大彪能够相提并论,他将手中令牌打量了一会后递给大彪:“你把这东西还给人家,告诉他们可以进城了。” 大彪“哦”了一声,又屁颠颠的跑回车队那边对李林普说道:“我家队长请各位进城。”说着将令牌还给李林普。 李林普微笑道:“多谢小兄弟。”他伸手从怀中摸出十几枚铜钱递到大彪手中。 大彪没想到这位中年猛男态度不仅这样亲切,还肯赏给自己银钱,不由心花怒放。 李林普没有再理会大彪,回头对着身后说道:“兄弟们,我们进城吧。” 说着当先而行,缓缓向着城门走去。 第八十一章 求助(中) 车队走到城门口,李林普抬手微微示意,队伍立即停了下来。 李林普下了马,微微笑着向着王长河抱拳行了一礼:“这位兄弟有礼了。” 同是军伍之人,李林普的称呼便很是随意,透着一股亲热劲。 “不敢。”王长河连忙回礼,眼前这位看衣着官阶可是校尉级别的存在,远非自己能够相提并论,他带着些恭谨的问道:“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李林普态度十分谦和:“吩咐不敢当,只是想要请教小兄弟,郡守府和郡守军军营分别在何处?” 早在大彪将令牌拿给王长河之时,李林普便注意到了王长河的存在,知道这人是这里的一个小头目,料想自己的问题在他这里应该能够得到解答,所以才下马与他接触。 王长河微微沉吟了一会问道:“不知大人打听军营所在有何要事” 军营乃是郡城重地之一,干系太大,虽然他能够确定对方的来历,觉得对方不会有什么恶意,可还是需要问清楚。 李林普指着车队众人身上的血迹道:“我本是奉陛下之命与众位兄弟一起护送土浑使节大人返回土浑,奈何在路上遭遇一群强盗抢劫与宗师高人袭杀,虽然侥幸将他们击退,但是却也担心敌人不依不挠,故而想要到军营暂避,还请兄弟指明方向。” 他的言语甚是坦荡,并未因为自己被宗师高手吓得不得不躲起来而羞于启齿,语气诚恳,不由令王长河对他升起了许多好感。 王长河伸手指向城里的主街道对李林普说道:“大人您沿着这条街道直走,见到路口后若是向右转,再走五十步即可到达郡守府;若是向左转,需要走到这条路尽头,再向右转弯走到底便可以见到军营了。” 李林普抱拳道了一声多谢便带着车队前行了。 走了一段路程到了王长河所言的的路口处,李林普策马来到马车处,对着马车喊了一声:“使节大人。” 禄天普的脸穿过车窗出现在李林普面前,笑眯眯的问道:“李兄弟有什么吩咐?” 从昨晚开始,禄天普一有机会便与李林普套近乎,李林普虽然不太搭理他,但是禄天普却是自来熟一般,没过多久便一口一个兄弟的叫上了,李林普虽然深感无奈,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似禄天普这等在朝堂上厮混久了的,对于对自己有用的人向来是百般讨好的,脸皮什么的都不是问题。 其实他最想讨好的还是哈咕古这位宗师强者,奈何这个看起来行将就木的小老头儿对他的讨好一直是爱理不理,而且脾气不小,不耐烦了甚至直接呵斥他滚。对他,禄天普颇有一种狗咬刺猬无处下嘴的感觉。 李林浦回答禄天普道:“我认为我们此时最好兵分两路,使节大人以为如何?” 禄天普道:“这些事李将军自行安排便是,通知小弟一声即可,不必询问我的意见。” 李林普心里一阵腻歪,无奈道:“那请使节大人下车步行吧。” 他转而向着哈咕古抱拳道:“为了确保使节大人的安全万无一失,还请前辈与我等同行。” 哈咕古看了他一眼,说道:“好。”便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 李林普又对着卫队中的某人喊了一声:“郑和。” 名叫郑和的男子是一个年轻人,面上微微带着点绒毛,显得有些青涩,他应了一声:“到,大人有何吩咐?” 李林普对他说道:“你带着剩下的人前往军营所在,就在外面等候,明白吗?” 军营重地,当然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郑和大声应道:“明白,校尉大人放心,属下必然不会出现任何纰漏。” 李林普点点头,这郑和是他的心腹,虽然看着年轻,其实性格稳重,平日里办事也甚少出现差错,李林普对他很放心。 就这样,李林普三人与车队分开,步行来到了郡守府外。 郡守府外自然有着差役驻守,他们平日里虽然也算见惯了官阶不同的各类将领,但是如同李林普一般煞气惊人的人物还是不多见,特别是李林普甲衣上沾满了血迹,令得他们有些紧张,手几乎都快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李林普对衙役们的紧张视而不见,这些衙役在他眼里不过是乌合之众,而他也不是来闹事的,走到一名差役面前向他递上一封帖子,说道:“归德郎将李林普奉皇命护送土浑使节返回土浑,途径新华郡,特来拜会郡守大人,麻烦小兄弟通知一声。”说着不着痕迹的将手中一粒半两重的银裸子塞到衙役的手中。 王长河虽然出身世家,但到底只是旁系子弟,见识有限,并没有通过李林普的衣着判断出他的真实官阶。 王长河是从五品的朗将,而不是六品以下的校尉。 老实说,这名衙役刚才见到满身是血的李林浦直直的走向这里几乎吓得连手中的刀柄都快要握不住了,特别是李林普走到他身边后,他几乎便能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那股子血腥气,待到对方自报身份后才确定这人并无恶意,又见对方塞了一粒银裸子到自己手中,不自觉的便看这人顺眼许多,脸上露出一眸讨好的笑容道:“大人您稍等,小的立即为您通传。”说着走进了郡守府内。 新华郡郡守曹文才此时正在正堂内办公。 他出身香山曹氏,担任郡守之职已有七年,在新华郡内可谓扎根已深,威权甚重。 本来一任郡守最多只有三年任期,但是凭借曹氏这当世六大世家之一的力量,他的郡守之位坐的自然是稳稳当当,无人可以动摇。 虽然他是出身世家,避免不了世家子弟那种眼高于顶且视百姓如刍狗的尿性,但是说他沽名钓誉也好,具有雄心壮志也罢,在他担任新华郡郡守期间倒是很做了几件大好事,修理堤坝,整修农田,抚恤孤寡等,对百姓的盘剥也相对较少,在这个时代算得上一个难得的称职官员。 第八十二章 求助(下) 曹文才此时正为新华郡的土地兼并之事而感到头痛。 整个新华郡的土地十之七八都已经落入世家门阀之手,自耕农所拥有的田地不足十之二三,而且近几年这种趋势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扩张。 由于自耕农因为各种原因不断沦为地主们的佃农,导致为官府服徭役和交税的人也越来越少,为了保证官府某些工程的顺利完成和押解到京师的赋税不至于太少,摊派在自耕农身上的徭役越来越重,各种莫名其妙的税款也越来越多。 曹文才知道继续这样下去,官府会逼迫的越来越多的自耕农向着佃农转化,最终导致官府没有赋税可收,国家也就完了。 这时,屋外忽然有一名衙役走进来,轻声禀报道:“大人,有人自称是来自京师的朗将,奉皇命保护土浑使节回到土浑,途经新华郡前来拜访大人您。” 说着他将手中的一张帖子递给曹文才。 曹文才皱了皱眉头,拿起帖子翻开看了看,过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请他们进来。” 他的心中很是奇怪,据他所知,从京城到土浑虽然会途经新华郡,但是根本不会经过郡城,而这名帖上写的所谓“归德郎将李林普”跟自己根本素昧平生,这所谓的拜访可谓是毫无缘故。 若不是这李林普是从五品五官,他根本懒得理睬。 过了一会儿,那名衙役带着李林普走进了曹文才所在的郡守府大堂内。 李林普弯腰向着曹文才行了一礼:“末将拜见曹大人。” 虽说国朝武贵文贱,但是李林普的品级比起曹文才整整低了三品,又是有求于人,自然得乖乖行礼。 曹文才淡淡道:“将军免礼,不知将军前来找本官有何要事?” 他微微端起了官架子,这武将身上的血腥气令曹文才十分厌恶,他在心中暗骂,不知礼数的莽夫。 可怜李林普心急如焚,哪有时间沐浴净身之后再来见他? 他自然感应到了曹文才的冷淡,虽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得罪了对方,但是仍然硬着头皮说道:“大人,末将与土浑使节在路上遭遇土匪劫杀,其中甚至有宗师高手参与,虽然末将这边也有宗师强者将敌人打退,但是末将担忧土浑使节的安全,所以前来郡城希望在军营中暂避,同时请求大人上奏陛下,禀明此事,请陛下增派兵马。” 曹文才在心中破口大骂,这个王八蛋竟然给他带来了这么大的一桩麻烦。 宗师高手啊,这天下能够派出宗师高手搞暗杀的家族能够有多少? 那个势力能够出动一名宗师高手,就不是没有可能出动第二名。 若要保护这土浑使节,他必须拿出一名宗师高手才最为保险。 他这郡城中虽然不是没有宗师高手存在,但是根本不可能强行命令别人去保护那土浑使节,那会将人得罪死的。即便自己以礼相请别人愿意卖他面子,他该担上多大的人情?人情债是那么好还的吗? 军营中虽然有弓弩等即便宗师也要忌惮不已的凶器,可是宗师高手若是铁了心找土浑使节的麻烦,纵使待在军营之中也不是百分之百保险啊! 潜入军营对一名宗师高手而言不要太轻松。 他的心中着实苦涩,此事他不知道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他不得不搜索枯肠,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确保土浑使节的安全。 曹文才出身香山曹氏,自然知道当今陛下李世民对这土浑使节甚为看重。 若是这土浑使节有个万一,他曹某人不就担上天大的干系了吗? 当今陛下可是正愁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对他们这些世家下手呢,他不可能将这个把柄送到李世民手上。 一时间,曹文才头大如头,看着李林普的目光越来越是不善。 最后,曹文才一声长叹,道:“李大人,天大为本官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啊!” 李林普多少些不好意思,讷讷道:“若不是实在走投无路,下官下官也不至于向大人您求助,只是”越说他的声音越小,渐渐地也就说不下去了。 这强行将曹文才拖下水的做法,确实很不地道。 事已至此,曹文才也推诿不得,更不愿意再与李林普多说一个字,他从桌上拿出一张纸来,提笔“刷刷”的写了几下,将其递给李林浦道:“将这交给军营中的马将军,他人的本官的字迹,你下去吧。” 李林普接过这张纸,小心翼翼的将其收起,连连感谢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曹文才不耐的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李林普不敢再多言,恭敬地退了下去。 李林普走后,曹文才不禁唉声叹气,为了确保土浑使节在郡城中不出事,他必须请动那位宗师高手进驻军营,可是那宗师高手出身于这新华郡第一世家,此番前去,自己非得大出血不可,不知得让出多少利益。想到这里,他恨恨在心中问候了李林普的祖宗十八代。 李林普退出了郡守府,缓步行走在前往军营的路上,虽然目的已经达成,可是他的面上也没有丝毫喜色。这次求助于郡守曹文才之后,自己的性命固然再也无忧,只是仕途怕是再也无望了。 香山曹氏身为当世六大世家之一,他们的子弟岂是那么容易得罪的?自己固然不是平民百姓出身,可是家族势力比之曹家就差的太远了。 家族保不了他,也不敢保他。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很是沉重。 不过两刻钟的路程,他整整走了半个时辰才走到军营所在,远远地,郑和便看到了李林普的身影并迎了上来。 “大人,见到郡守了吗?”郑和问道。 李林普点点头,没有心思多与他说话,走到军营外驻守的年轻军士身前将取在手中的那张纸交给他道:“小兄弟,本官是这些人的首领,朝廷归德郎将,这是郡守大人交给你家将军的东西,麻烦你将它送到你家将军手中。” 守营的士兵早已与郑和等人交涉过,知道李林普这些人的来历,闻言不敢怠慢,快速地进军营通报去了。 很快这名士兵就带着一名将军打扮的人走了出来,一番交涉之后,李林普等人终于住进了军营中。 一个时辰后,郡城的宗师高手欧阳滔天进入军营。 至此,禄天普的安全终于有了保障。 而杨慎,也就失去了杀死禄天普的机会。 土浑王子与李秋雨的联姻,似乎再也无法改变。 第八十三章 消息 又是一日的清晨,昨晚睡了一个好觉的杨慎张开了眼睛,感受着怀中的温香软玉,低头在叶凌波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动作轻柔的下了床。 不曾惊扰在外间休息的杨莲和叶彩,杨慎穿好衣物,从墙上取下一把剑,来到居住的阁楼外。 自从获得“天煞经”后,杨慎这些时日一直起的很早,每日清晨坚持练剑不辍,这既是为了习惯“天煞经”真气在体内流转的感觉,又能通过催动天煞真气运转剑招而锻炼磨合它,同时也能充分认识到修炼“天煞经”后自己的不同。 杨慎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化,虽然只是初步凝练出“生命源种”,未曾吸收他人的“生命源力”,但是他的悟性却仍然有了一些增长,以往武学中不动的一些难题而今突然便理解了许多。 他慢慢的练起了杨家的家传剑法,一招一式看似与之前一样,但在杨慎的感觉之中却有了许多不同,那是一种缥缈难明的感受,杨慎自己无法形容。 大约一刻钟后,叶凌波也来到了外面,就在一旁看着杨慎练剑,目不转睛。 半个时辰后杨慎收剑而立,以他的内功修为练剑这么长时间已经到了极限,现在已经很是疲惫,他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长长吐出后向着叶凌波问道:“凌波觉得为夫的这套剑法练得如何?” 叶凌波真心实意的赞道:“不错,大有长进。” 她感觉杨慎的剑法比往日多了一股说不出的灵气,像是赋予了剑法活力,再无往日一板一眼、死气沉沉的模样。虽然仍然无法被她看在眼里,考虑到杨慎剑法之前那种惨不忍睹的模样,,已经值得大加称赞了。 杨慎微笑道:“过来与为夫过两招吧。” 叶凌波似笑非笑道:“输了可不许发脾气。” 杨慎眼睛瞪得滚圆:“为夫是那种没品之人吗?凌波你太小瞧为夫了。” 叶凌波一语不发,只是笑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杨慎败下阵来,垂头丧气的道:“好了,为夫承认确实喜欢乱发脾气,不过这一次绝不会了。” 叶凌波笑了笑,倒也不再紧追不放:‘夫君你先休息会儿吧。’ 一刻钟后,叶凌波提剑走到杨慎身前,轻轻将将拔出,斜斜指向他:“夫君,出招吧。” 杨慎点点头,凝神聚气,长剑幻化出三道剑光,虚虚实实的刺向叶凌波。 以叶凌波的眼力见识,杨慎使出的剑招在其眼中根本毫无秘密可言。 她轻轻迈步,在剑光之中游弋,那看似繁杂的剑光却连她的衣角都檫不到。 杨慎颇为不服气,剑招如行云流水不见丝毫停顿,只是叶凌波每每都能在看似不可能之中避过他的剑光。 时间一长,杨慎的脸色便有些难看了。 妻子不还手自己却连她的衣角都挨不到,这着实有些废材。 叶凌波忽然轻轻一笑,如百花绽放,娇美动人,她长剑随意一指,玉臂轻舒,正攻向了杨慎目前这一招的破绽。 杨慎大惊之下连忙变招,却仍然被叶凌波的长剑攻向破绽所在。 他有些不信邪,再次变招 就这般杨慎的招数每每使到一半便被叶凌波迫得不得不变招,时间一长,杨慎只觉说不出的别扭,浑身是难受之至。 “不打了”杨慎忽然嚷嚷道,停下了手中的招数,叶凌波亦随即收剑而立。 杨慎苦笑一声道:“看来这‘天煞经’的修炼必须抓紧时间了。”言下之意,自己的武功太差劲了。 叶凌波温声道:“夫君已经进步不小了,不要有太大的压力,慢慢来吧。” 杨慎微微摇头:“要应付将来的大变,我必须走得更快才行。” 叶凌波轻轻“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其实也赞同杨慎刚才的观点,之所以安慰杨慎,也是希望他不会太过着急,人以及往往容易犯错。 若是太过急于求成而走火入魔,那实在令她难以接受。 不过听了杨慎最后那句话,她觉得自己丈夫还是很清醒的,不用自己太过担忧。 叶凌波柔声道:“时候不早了,咱们用早膳去吧。” 杨慎微微点头。 早饭过后,杨慎与叶凌波来到了书房中。 杨慎自然是要在这里处理公务,叶凌波则是想要在里面看书。 叶凌波喜欢读书,这是杨慎发现的属于她不多的爱好之一。而且她涉猎极广,医卜星象无所不包,就连才子佳人的小说也很喜欢看,这既是一种兴趣,同样也可以放松娱乐自己。 不过她最常看的书籍却不是这些,按照她的说法,这些东西对他们这等人而言都是小道,难以起到什么帮助。她最喜欢看的是儒道佛魔四教典籍。 她曾对杨慎说,今人的种种武学看似浩如烟海,繁杂至无以形容,其实核心思想均来自于儒道佛魔这四教,只有博通百家,获取这四教的思想精华才能对天下武功拥有真正深刻的认识,她想要博采众家之长,创造出一种震古烁今的武功出来。 或许她之所以不肯修习“天煞经”这门盖世武学,只是因为她深信自己能够创造出绝不逊色于它的绝学。 杨慎从不怀疑叶凌波在武道上的天赋。 叶凌波虽然不愿修习“天煞经”,但是并不忌讳观看它,杨慎在这门心法上的种种疑惑几乎都能从叶凌波这里寻到答案。 她的天赋,实则已然达到震古烁今的境地,在杨慎想来,或许昔日的杨过先祖以天赋而论也不见得能够胜过叶凌波。 坐在书桌前,杨慎又开始处理昨晚下人们送到这里的事物。 说实话,这家主之位着实是一件很辛苦的差事,算上练武的时间,杨慎每天几乎没有什么空闲。 这时,门外的侍卫突然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张信笺。他向行礼杨慎道:“家主,有急报传来。” 杨慎道:“给我看看。” 护卫将信笺交到杨慎手中。 第八十四章 商议 杨慎撕开信封,从中抽出一张纸,摊开看去。 慢慢的,杨慎的脸变得铁青,怒极之下,他提起手掌便想要拍在桌子上,又想到凌波正在安静地看书,不想惊扰到她,便又轻轻地将手垂下来。 刺杀禄天普竟然失败了,就连杨常军也受了重伤! 此刻的他,心中的愤怒难以形容。 杨常军这个宗师高手难道是吃素长大的么? 虽然杨常军给他的信上说这是由于土浑一方也有宗师高手坐镇,但是在杨慎看来这些统统都是借口。 杨常军哪怕稍微谨慎一点,即便不能杀死禄天谱,也不会落得自身重伤的下场。 更何况,杨家在冀州除了派出杨常军这位宗师高手坐镇之外,还给他配备了十几名一流境界的武道高手作为下手。 据杨慎所知,护卫禄天普的皇室卫队除了李林普一人的武功达到一流境界之外,其余人都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只要杨常军派出几名一流高手与他一同行动,禄天普根本插翅难逃。 说到底,还是杨常军大意了,对自己太过自信,不曾动用全力,更从来没考虑过土浑可能有高手隐藏在车队中。 站在杨慎面前的护卫见到家主似乎有很大的怒火,不禁有些惴惴不安,有些担忧自己受到池鱼之殃。 过了一会儿杨慎的心绪方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注意到护卫有些不自然的神态,察觉到自己的情绪有些过于外露了,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 护卫如蒙大赦,躬身向杨慎行了一礼后便退下了。 待到这名护卫走后,杨慎轻轻用手拍打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中。 该如何对这件事进行补救呢?无论如何,他不会允许楚国与土浑进行和亲,让土浑从中原大地得到粮食种子和各类工匠。 前世唐朝的经验表明,这种行为根本就是**裸的资敌! 只是考虑半天,杨慎始终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不禁心中愈发烦躁了。 这时,叶凌波忽然出声问道:“夫君有什么烦心事吗?说给凌波听听吧!” 原来杨慎虽然不想打扰到她,但是叶凌波的神觉何等敏锐,只要他坐在房间里,杨慎的情绪根本无法对她隐藏。 这倒不是叶凌波当真逆天到无所不知的地步,乃是因为杨慎对她的信任毫无保留,没有一丝一毫的防备心理,否则即便是面对一个一般人,因为人与人之间本能的防备心理作祟,叶凌波虽然能够感知到别人对她怀有的是善意还是恶意,却也无法如同对杨慎一般准确的把握到他的每一份心理动态。 若是杨慎心情好,这些传递到叶凌波心中的情绪便会犹如风过无痕,自然不会打扰到她,但是杨慎心绪不佳的时候,叶凌波便难免会被惊扰了。 此时她感知到杨慎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某种恼怒烦闷的情绪中,终于忍不住问出声来。 杨慎苦笑说道:“刺杀土浑使节的行动失败了,为夫如今着实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去阻止这桩联姻了。” 叶凌波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娥眉微蹙,似是在思索着什么,见此,杨慎心中不禁微微期待起来。 叶凌波博览群书,智慧通达,说不定能给他带来一些好的建议。 过了一会儿,叶凌波轻声开口道:“夫君知道秋雨姐姐的心上人是谁吗?” “哦?”杨慎饶有兴趣的问道:“那小妞喜欢谁” 八卦之魂熊熊燃烧,杨慎连之前的烦恼也暂且忘了。 叶凌波微微白了杨慎一眼,轻嗔道:“什么小妞,难听死了!” 杨慎举起双手:“好好,是为夫不对,凌波你告诉我,秋雨公主喜欢谁?” “是成是非成大哥”叶凌波轻声道。 “嗯”杨慎听见这个名字,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成是非这个曾经在杨慎的迎亲路上做过拦路虎的家伙,杨慎对他可没有什么好感。 他冷笑道:“这小子的艳福不错嘛,李秋雨这么个身份尊贵大美人竟然倾心于他?” 叶凌波“噗嗤”笑道:“你呀,心眼真小!” 杨慎并不反驳这句话,反而有些奇怪的问道:“秋雨公主是怎么喜欢上成是非的?” 他虽然与李秋雨接触只有一次,却也看出来李秋雨看似开朗大气,并不难接触,实则骨子里甚是孤傲,上次之所以对他笑脸相待一是有求于他,二则多半也有叶凌波这位娇妻的颜面在内。 她虽为女子之身,武学天资却是年轻一辈最为出类拔萃的人物之一,又是出身皇室这等天地间最尊贵的家族,寻常男子想要让她另眼相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成是非虽然武道天资出众,但是未必比得上李秋雨,出身更是平平无奇,杨慎并不觉得李秋雨有什么道理对他动心。 叶凌波柔声道:“缘之一字最难说清,秋雨姐姐武功未成时外出历练,曾遭遇巴原三煞意图不轨,却在关键时刻被成大哥所救,至此便喜欢上了他。” 叶凌波知道丈夫对成是非曾阻挠他娶亲一事一直耿耿于怀,故而只是陈述事实,不曾刻意说成是非的好话。 这种事自然是李秋雨亲口告诉她的,本来并不适合说与丈夫听,但是为了帮助她不至于坠入苦海,也就顾不得这些了。 杨慎在心中吐槽,真是老套的英雄救美情节。 不过不得不说,老套不一定过时,现实只会比传说更加不可思议。 他沉吟了一会,看着叶凌波问道:“凌波是说可以寻成是非帮忙,可他一介草民,在这等家国大事上又能顶什么用?” 叶凌波显然早已成竹在胸,她缓缓道:“我听闻土浑王子会亲自前来京城迎亲,土浑人生性彪悍,崇敬勇士,从不拒绝别人的挑战,只要成大哥以言语激他决斗,在决斗中下杀手,死了的王子自然不可能迎娶秋雨姐姐。” 杨慎微微点头。 这确实是一个方法。国超以武立国,在公平决斗中杀死对手并不会受到律法制裁,更不准死者亲属报复。成是非即便杀死土浑王子,至少在明面上没人能够藉此为难他。 第八十五章 两卫大将军(上) 李世民纵使心中愤恨成是非,也绝不会在京城对他动手。 只是成是非纵使在京中性命无忧,可是出了京城只怕立即便会遭遇生命危险。 叶凌波就不担心他的安危么? 叶凌波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轻声道:“秋雨姐姐对成大哥一片痴心,成大哥虽然对她似乎没有男女之情,却绝不会见她身处危难而不顾,若是他日后知道秋雨姐姐远嫁土浑,一定会自责终生的。相比之下,危险反而不算什么了。何况”她微微带点撒娇道:“凌波还请夫君出手护他一护。” 杨慎略微沉吟,答应道:“好。” 虽然自己不能出手直接对付土浑王子,但是护住成是非的安危还是没问题的。 只是,他到底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自己竟然要保护这个曾经给自己捣乱的情敌?他心中微微苦笑。 不过既然是自己准备亲手将其拉进这个危险的漩涡,保住他的性命也是应有之义,更何况还有凌波出言要求? 成是非与自己,其实也没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不要说护住成是非,即便叶凌波想要天上的星星,杨慎都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杨慎拿出一张纸来,提笔“刷刷刷”的写了一会儿,然后拿出一个信封封好。 这里面自然便是他写给成是非的信,因为有些话牵涉到秋雨公主的**不方便让人通传,所以杨慎干脆将这件事的前因后果统统在信中讲明。 当然,杨慎在信中少不得将成是非挖苦讥讽了一番,讽刺他眼睁睁看着深爱自己的女子即将陷入火坑却袖手旁观,言辞激烈,各种鄙夷。 虽然成是非多半对秋雨公主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杨慎可不去管这些,这么好的打击这曾给自己婚礼捣乱的家伙的机会他又岂能轻易放过? 杨慎对外面喊道:“来人。”很快,刚才那个退出去的护卫有又进来了。 这人名叫赵一鸣,日常工作便是守卫书房,供杨慎差遣。 杨慎对赵一鸣道:“去将暗部杨继锋统领请来。” 他答应一声,退出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杨继风在赵一鸣的带领下来到了杨慎面前,每次看到他那苍白的面颊杨慎都会忍不住在心中恶趣味的揣测,莫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所以每晚都睡不好觉才导致一脸病态? 他向杨慎躬身行了一礼道:“请问家主找属下有何事” 杨慎道:“我想请统领安排暗部去寻找一个人的踪迹,给他送一封信。” 杨继风恭谨道:“需要找谁,请家主指示。” 杨慎凝视着杨继风的双眼,似乎想要看清楚他的恭谨姿态是否是装出来的一般:“那人便是成是非,若是有暗卫寻到他的踪迹,将这封信给他,并且告诉他若想救秋雨公主,来京城找我。” 杨慎说着将信封递到杨继风手中。 杨继风接过信封,道:“家主可还有其他安排” 杨慎微笑道:“没有了,统领请自便。” 杨继风再次向杨慎施了一礼后,退出了书房。 目送杨继风远去,杨慎感觉对这个人有些捉摸不定。 虽然他对自己在礼数上向来没有任何问题,对自己的命令也是从不违背,但是他心里究竟想些什么杨慎却是无从猜测。 想了一会儿也就不再考虑这个问题,只要杨继风对自己的命令不阳奉阴违,他便容得下他。 他毕竟是自己这具身体父亲的心腹,不到万不得已杨慎不会考虑换人。 杨慎继续处理着手头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杨慎看着手中的这份文件,脸上慢慢流露出一缕笑意。 这份文件是长风军团的军团长杨继峰传来的,上面写着来自长风军团的的数百名士兵与五名校尉已经从清州出发。 算上这份文件从青洲传到京城所需的时间,大概还有十日左右他们便可以到达京城。 这些人的到来对杨慎有着很重要的意义。 有了他们,杨慎才有上战场的勇气。 有些事,应该安排了。 他对着门外又喊道:“来人。” 这次走进来的不是赵一鸣,而是书房的另一名守卫石青。 他躬身向杨慎行礼道:“家主有何吩咐?” 杨慎道:“传我命令,请左武卫大将军张发财到杨家见我,另外告诉又武卫大将军郑成功下午两点后到杨府见我。” 左武卫大将军张发财与右武卫大将军郑成功同杨家渊源很深,他们之所以能够坐在这个统兵大将军的位置上,乃是杨家在后面推动的结果,说他们是杨家的门人也不为过。 杨慎要见他们自然只需传唤便可,没必要到他们的府中去拜访。 石青道:“是,属下立刻去办。”说着向杨慎行了一礼便退下去了。 石青走后,杨慎便又专注于处理手中之事,张发财的府邸距离杨府很远,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到达的。 知道杨慎将手中之事处理了大半,事情才进来禀报道:“启禀家主,左误卫大将军张大人正在书房外等候。” 杨慎道:“请他进来。” 石青应了声是便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张发财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看起来年纪比较大了,满头白发,面色虽然依旧红润,但是脸上却有了许多皱纹。 见到杨慎,张发财便要弯下腰来躬身给他行礼。却被杨慎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来扶助臂膀,满脸笑容道:“老将军这是要折煞我吗?您是我的长辈,杨慎怎敢让您对我行礼?” 张发财略微坚持了一下,可是杨慎的手用的力不小,见到无法拜下去他便不再坚持,笑呵呵道:“国公肯给老朽面子,老朽谢过啦!” 杨慎微微笑道:“老将军与杨府多年交情,一荣俱荣,不必客气。” 张发财笑了笑,自然不会将这句话当真,杨慎给他脸面是一回事,他若是真以为自己在杨慎面前能够不恭敬,那便是给脸不要脸了。 他问道:“不知国公找老朽有何事?” 他确实有些不解。 左武卫大将军手掌五万兵马,说起来自然威风八面,但他自家人知自家事,左武卫大军属于府军,而府军整个体系都已经败坏,不仅军中将领多有吃空饷的想象,而且左武卫大军中的士兵之中多有老弱混杂其间,满打满算,整个左武卫大军也只有两万多青壮,又由于疏于训练的原因,大军根本战斗力。 所以他这个左武卫大将军虽然官居正三品,但是却连边军中正四品的怀化中郎将的地位都远有不及,朝廷各方大佬根本没人会将他看在眼里。 他虽然几乎投效杨家,但是从来都无法进入杨家核心之列,有什么大事以往大长老杨开放也从来不与邀请他参与商量。 他平日里做的最多的便是为杨家在朝堂上摇旗呐喊一番 即便有事需要知会他,也只会派出管家前往他府上告知一声。 一时间张发财的心中有些忐忑,这位国公爷之所以喊自己前来,该不会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吧? 杨慎并未让他猜测太久,他微笑的对张发财说道:“素闻老将军治军有方,军中儿郎个个骁勇善战,杨慎闻名已久了。” 张发财闻言不禁有些惶恐,他自己手下的兵马是些什么货色整个京城但凡有些消息渠道的都应该清楚,他偷偷的打量了一下杨慎的面色,发现他的笑容似乎显得很是和善,心里稍稍安稳几分,只是仍然有些不安的回答道:“国公谬赞,下官愧不敢当。” 杨慎继续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道:“我此言句句发自肺腑,老将军不必太过自谦,就连长风军团的杨继峰杨大将军都曾听说过老将军的名讳。他还对我说想要派遣军士到老将军你的军队中学习呢!” “什么,派遣军士到左武卫大军中学习?”张发财的声调不由拔高了几分,不过他马上认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不妥,勉强笑了笑道:“国公大人,左武卫士卒岂能与长风军团的百战精兵相提并论,杨大将军太过抬爱下官了,我看此事就不必了吧。” 杨慎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此事我已经答应了,老将军着手准备一番吧。” 张发财低声答道:“是,下官遵命。” 杨慎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说道:“老将军将孙儿送去清州讲武堂吧。” 张发财闻言大喜过望,再也不去担心杨慎是否想要谋夺他的军权,躬身一拜道:“多谢国公” 清州讲武堂是杨家专门用来培养自家嫡系力量的地方,张发财的孙儿进入那里代表着杨家终于接纳他进入杨家核心。 杨慎微微点头,端起了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张发财见此,知趣的说道:‘国公若无别的吩咐,下官便告辞了。’ 杨慎微微点头道:“老将军请自便,” 张发财恭敬地退出了书房。 第八十六章 两卫大将军(下) 张发财走后,杨慎继续处理了一会儿家族事务,待到中午时分他与叶凌波一起去用过午膳,之后小睡了一会儿,下午两点左右杨慎又回到了书房内。 叶凌波则要修行,没有同他一起到书房 作为杨家家主,杨慎几乎没有什么空闲时间。 昨晚送来的文件还未处理完成,一边处理这些文件,杨慎一边思索着某些问题。 张发财的反应令他很是满意,看得出来这老头儿并不甘心交出手中的兵权,最后听说自己的孙子将被送到清州后那满脸欣喜的表情也并不是那么自然,毕竟左武卫大军里的那些兵熊熊们再是废材,那也是实打实的人手,总是上不了战场,某些时候用来维持秩序或者唬人还是有些效用的,甚至关键时刻用来兵变逼宫也不是不行。更何况这些家伙作为劳动力每月都可为老张家带来大把的金银,剥夺他对这支军队的掌控权,跟挖他的心头肉几乎没有两样。 不过,既然张老头儿最终肯同意把他那唯一的宝贝孙儿送到清州讲武堂去,那说明杨慎可以对他放心了,他将要在左武卫大军中做出的种种动作也不必担心他会阻挠。 杨慎与张老头儿心中都明白,被送到清州的孙子既会作为杨家将来的核心培养,同时也承担着人质的作用。 就这般过了大约半个时辰,赵一鸣进来禀报道:“家主,大人依照您的命令,郑成功大将军已在书房外等候。” 作为内功修行登堂入室的人,书房外来了另外的人自然瞒不过他,他淡淡道:“请他进来。” “是,家主大人。”赵一鸣应了一声后退出了房间。 很快,郑成功便进了书房。 这是一个相貌威猛的老者,头发白中微微带黑,看起来似乎比张发财要年轻一些。 “拜见国公大人!”他的声音很是洪亮。 杨慎没有让他行礼,微微笑着将他对张发财的说辞对着郑成功同样说了一遍。 郑成功面色变幻了几下,微微一咬牙道:‘承蒙家主与杨继峰大将军抬爱,下官求之不得。’ 杨慎微微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过了一会儿,杨慎微微笑道:“听闻老将军的孙儿文武全才,实乃少年英杰,我有意让他进入清州讲武堂学习,老将军意下如何?” 郑成功苦笑道:“家主抬爱,末将自然求之不得,只是我那孙子今天中午突发疾病,如今不知怎的连走路都困难,医生根本诊断不出到底得了什么病,只有辜负国公大人的一番美意,还请国公恕罪。”说着向着杨慎深深鞠了一躬。 “无妨。”杨慎面上的笑容丝毫不变,温道:“老将军言重了,本公虽是一番好意,但若因此耽搁了令孙治病那便罪莫大焉了,此事暂时作罢吧,待哪天令孙的病情好了咱们再议。” 郑成功满脸感激之色:“多谢国公体谅。” “嗯”杨慎轻轻嗯了一声,端起桌边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郑成功立马心领神会道:“国公若无其他的吩咐,下官便告退了。” 杨慎和声道:“老将军请便。” 目送郑成功远去,杨慎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这老东西真是活得有些不耐烦了,真是给脸不要脸。 本就只是杨家一手扶植起来的角色,如今竟然有了自己的想法,敢拒绝他那孙子派往清州,这是想要翻天吗? 看来这老家伙这些年的日子过的太安逸了,忘了自己到底是谁家的狗,竟然敢心怀二意。 是眷恋权势也好,还是已经在暗中有了新主子也罢,这条狗开始不听话了却是事实。 不听话的狗还留着干什么? 杨家既然当初能够将他推上右武卫大将军之位,自然不会没有留下制衡他的手段。 当初杨家之所以扶植他与张发财二人登上两卫大将军的高位,并不是因为这两人的能力有多么过人。 相反,正因为这两人能力很是平庸,杨家才因此而少了许多顾忌,不怕他们有弑主的一日。真要是两人乃是惊才绝艳之辈,杨家当初打死也不会让他们有在两卫大军中出头的机会。 杨家需要的只是自己人霸占着两卫兵权而已。 因为皇族李家对杨家忌惮甚深,所以杨家不可能派遣自身的嫡系力量去占据这两个位置,那会遭遇皇帝的疯狂反扑,这才给了这两人出头的机会。 这里面有件趣事。 那是杨慎祖父尚且在世的时候。 当时的暗部大统领将两卫中队长一级的将领简历拿到杨胜祖父面前问他谁可以扶植起来做为杨家自己人,老人家将名单拿到手中随意翻阅了一遍,根本未曾细看便随手点了两个名字,暗部大首领见这两人经历平平无奇,品德更是多有缺陷,疑惑的问老人家其中的缘故,老人家哈哈大笑道:“成功与发财,这是多么喜庆的两个名字啊,讨个吉利呗1” 就这样,当时本是两卫军中有名兵痞的两人便自此走上了康庄大道。 想到这里,杨慎的嘴角不自禁的流露出一缕笑意。 一个吉祥物而已,还真将自己当盘菜了,他又岂能想象得出如今已然有大陆第一家族趋势的杨家到底隐藏着多么庞大的力量。 那是连杨慎自己也要为之战栗惊惧的强大。 大约一个时辰后杨慎终于处理完了今天的事情。 盘坐在书房中那张小床上,杨慎开始修行“天煞经”心法。 纵使还没来得及从他人体内吸取“生命源力”,杨慎修习“天煞经”后内力的增长速度也远超以往。 “天煞经”不愧是杨过先祖这位曾经破碎虚空的强人留给子孙的神功绝学。 很快杨慎便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不可名状的状态之中,再也感觉不到外间的一切。 一个时辰后,杨慎悠悠醒转了过来,默查己身,杨慎却无房感应到内力有何增长的迹象。 太急躁了,杨慎心想。 内功修行并不是一夕之功,感觉不到增长才是自然之事。 走出书房,现在还不到黄昏时分,还可以习练一会剑术。 第八十七章 黄山少林 黄山位于冀州境内,高大巍峨,重峦叠嶂,风光险峻,素有中原第一名山之称。 山内道观林立,文人骚客络绎不绝,是一等一的游览胜地。 不过最令这座山出名的乃是位于山中的一座佛寺。 那座佛寺名为少林。 佛门武学出少林,这是天下佛门子弟公认的道理。 少林传承久远,具体存在的时间已经难以追溯,只知道寺中先辈自中原第一个王朝建立开始便已在中原大地广为传播佛法,这座佛寺比之儒道魔三家的历史还要悠久。 千百年来,少林寺几乎每一代都有大宗师之境的高手镇压天下,镇寺三大神功神妙莫测,名动天下。 清晨的少林寺中,悠悠钟声在其间回荡,惊醒了赖在被窝里的僧人们。 过了一会,僧侣们起床后,大和尚们忙着做早课,念着阿弥陀佛,小和尚们则要挑柴打水,这倒不是大和尚们欺负小朋友,而是每一名新入寺的弟子必须经历的磨练。 经历一番辛劳后终于到了用早饭的时辰,小和尚们虽然心中早已欢呼雀跃,但是森严的寺规戒律使得他们必须将心中的喜悦死死压在心底,憋着一张张红扑扑的小脸蛋坐得整整齐齐,等待上饭。 几个大和尚冷着一张脸立在不远处,负责监察小和尚们有无违戒的现象。 吃过早饭后,少林正殿外的广场上响起了小和尚们的习武的吆喝声。 罗汉堂内,一批被认定为有上佳习武资质的年轻和尚在一个少年和尚的教导下习练拳法。 拳风呼啸掌影如山,呼和喘气之声不绝于耳。年轻的和尚偶尔会将某个练拳出错的叫停,温声指点几句,间或还会亲手指点几招。 他身着月白僧袍,面容俊秀的好似女子,有一种羽化登仙般的气质。 他便是少林方丈智清大师的弟子,法号无法,佛法精深武艺卓绝,深得这一代少林诸位长老的赞赏,便连智清方丈这位公认的三大宗师第一人也对他极为满意。 只是由于他从未在江湖上行走,世人并不知道他的武功深浅,缺少实证,故而不曾将他列入江湖上六大青年高手之列。实是上人们普遍认为智清大师的徒弟绝不弱于人。 达摩堂内,这里聚集了少林内许多在外界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彼此印证武学,追寻武道的至高成就。 方丈室 智清方丈正在蒲团上打坐,他的身前放着一本佛经。 智清大师年近八旬,慈眉善目,看起来与一个普通的僧人没有任何两样。 早在十年前,这位盖代大宗师便已不再习武,更不曾与人动手,而今的他早已将所有的锋锐之气全部收起,似乎早已将一身盖世武学全然忘记,每日里都只是读读佛经或者打坐渡过时光。 智清方丈一生经历堪称传奇。少年时期的他表现十分平凡,在一众师兄弟中武道境界根本排不上号,中年时期虽然逐渐赶上一些师兄弟,但是仍然未曾踏入宗师之境,寺中高层普遍认为他此生早已无望大宗师。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年近五十岁时智清大师一朝开悟,在一年之内迈入宗师之境,继而马不停蹄,厚积薄发之下,在三年之后进阶大宗师,创下了自宗师境界进阶大宗师的最快纪录。 这可是亮瞎了他那一代人的眼球。 屋外突然有脚步声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方丈师祖,师侄无天求见。” 智清大师睁开双眼,温声道:“师侄请进。” 一个身穿灰衣僧袍的中年和尚走了进来。 无天手中拿着一封书信,他将书信恭敬地递到智清大师面前道:“方丈师祖,这是官府传来书信,指名交给方丈师叔您。” 无天乃是寺中专门负责杂物的僧侣。 智清大师接过书信,撕开火封,拿出一张纸细细的看了下来,俄而,他的眉头微微蹙起。 见到智清大师皱起眉头,无天的心中很是震惊。 智清师叔在少林寺修行八十年,早已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而且这位大宗师一声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风雨雨,早已拥有了泰山崩于前而岿然不动的气度,还有什么事能够令他如此为难? 良久,智清大师幽幽一叹,继而对无天道:“无天,你为我将诸位首座请来。” “是”无天恭谨的应道,继而退出了房间。 走在寺中,无天默默的想着,出大事了。 没过多长时间,少林诸位首座便来到了智清大师的方丈室。 智清大师环视一圈,缓缓道:‘诸位师侄,我有事需要前往京城,此事兹事体大,老衲不便透漏,我不在期间便由法海师侄代理方丈事物,希望诸位师侄不要懈怠。’ 智清大师在少林中辈分最长,与他同辈的师兄弟几乎都因熬不过岁月而逝去,所以他才会称呼众人为师侄。 法海乃是达摩堂首座,武艺精神,佛法精湛,在少林中乃是公认的方丈之下第一人。 法海大师恭敬地向着智清大师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师侄谨遵师伯之命。” 其余诸位少林首座也同时躬身行礼:“谨遵方丈之命。” 智清大师微微点头,才说道:“法海师侄留下,诸位师侄便散去吧。” 众僧向着智清大师再次行了一礼后才纷纷散去。很快,屋内便只剩下智清大师与法海两人。 没有其他人在场,法海终于忍不住向智清大师问道:“掌门师叔,究竟是什么大事您连诸位师兄弟都要瞒着?” 智清大师双目中闪烁着法海难以理解的光芒,他微微一叹道:“当事人皇命在旦夕!” “什么?”法海忍不住惊呼出声,继而他立即压低了声音问道:“是陛下请您到京城坐镇?” 不错”智清大师微微点头道:“少林世受国恩,他又是老衲记名弟子,此事在情理之中。” 李世民幼年时曾被先皇寄养在少林寺中代他礼佛祈福,拜智清方丈为师。 法海的面色突然有些阴晴不定:“方丈师叔,当今天下民乱四起,只怕” 智清大师轻轻竖起了手掌,止住了他的话语,淡淡道:“李氏一日还是天子,我少林便一日不能做出背叛之事。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一旦我们少林行此不义之事,日后的历代帝王绝不会如同今日这般信任少林。” 历朝历代,少林寺都为统治者深深信赖,几乎从无例外,这自然是因为少林寺几乎从来不做背主之事。即便改朝换代之时少林在局势明朗前也极少露出反叛之态。 法海一时凛然,低头道:“师叔所言甚是,是师侄想差了。” 智清大师深深凝视着法海的双目道:“师侄你无论佛法武功都几乎快要攀升至绝巅之境,我对你期望甚大,少林方丈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少林兴衰,记得遇事定要深思熟虑,明白吗?” 这几乎便是告诉法海打算立他为少林下一任方丈了。 法海心中涌起深深的感动,他恭敬地道:“师叔放心,弟子省得。” 智清大师微微点头:“明白就好,你退下吧。” 其实无论心性还是武功他都更看重自己的徒儿无法,只是无法年纪太轻,少林武功乃是禅门正宗,最讲究厚积薄发,纵使二十年后无法亦多半不能登临大宗师之位,而法海资质过人,如今更已经进阶宗师巅峰。 少林树大根深,太过遭人嫉恨,方丈必须是大宗师才能震慑四方。 这一日,十年未曾离开少林一步的智清大师下了黄山,应李世民之请前往京城。 第八十八章 清江河决堤 杨慎正在书房中处理文件,突然被告知文英雄来访。 听见这个消息,他不禁心中苦笑,感觉有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解释。 命赵一鸣去将文英雄带去杨府正堂,杨慎则先到正堂等候着。 过了一会儿,文英雄在赵一鸣的带领下来到正堂中。 他一如既往的长着那张与老文家传统风格完全不相符的小白脸,一袭青衣,显得玉树临风,只是那一脸焦急的模样着实令他失分不少。 杨慎摆摆手示意赵一鸣守在外面不让其他人接近。 等赵一鸣站远之后,杨慎问文英雄:“知道消息了?” 文英雄点点头:“刚刚收到,哎!”他禁不住长叹一声。 杨慎苦笑道:“这一次是我没将事情做好,对不住兄弟你。” 文英雄虽然心中不痛快,听了这话还是连连摆手道:“慎哥儿你这话说得我不爱听,若不是你肯帮忙出手,我根本一点阻止这桩联姻的希望都看不到,即使这次行动失败了,我也不会怪你。哎,谁能想到对方竟然隐藏有宗师高手呢!” 他虽然显得很是烦躁,但是语出至诚,杨慎听了心中微暖。 他不忍见到这家伙一副生无可恋的颓丧模样,轻声道:‘其实并不是没有办法补救。’ “什么,真的?”文英雄又惊又喜,连声调都不自觉提高了八度。 “嘘,小声。”杨慎苦笑道,这家伙是想嚷嚷到整个杨府都知道他们在谈什么吗? “嘿嘿,慎哥儿别怪,我这不是高兴过头了吗?”文英雄露出几分傻笑道。 杨慎在心中摇头,情之一字,果然难以理解。 他打趣道:“你老子若是见到你这种魂不守舍的模样,很有可能打断你的腿吧。” 文英雄立即变得面如土色,大叫道:‘慎哥儿你别吓我,那老家伙可听不见我们的话。’ 杨慎不由哑然失笑。 “慎哥儿你快告诉我到底还有什么办法,我都要急死了1”文英雄见到杨慎有卖关子的迹象,不由着急道。 杨慎也不再吊着他,将他准备让成是非出手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哈哈”文英雄开怀大笑起来:‘果然是慎哥儿你有办法,我就说嘛,你怎么会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哦?”杨慎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透露出几分危险的味道,似笑非笑道:‘听起来你心中像是有几分怨气啊,怪我先前没将禄天普杀死是吧’ “不不”文英雄赶忙否认,他真想抽自己几个大嘴巴,没事多嘴干什么,自己可还得仰仗面前这位给自己帮忙呢。 杨慎冷哼一声,倒也不曾追着不放。 事情说完了,杨慎见时辰已经不早便留下文英雄用了午饭,之后问英雄便告辞离去了。 皇宫,御书房。 “废物!”李世民狠狠地将手中的一份折子摔在地上,怒声吼道。 刘进轻手轻脚的将折子捡起,重新放回书案上。 李世民见到刘进的动作,眼中隐晦的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浑然不觉的刘进回过身来,对着李世民跪下道:“陛下,什么事令您如此生气?龙体要紧,请您不要气坏了身子。” “唔”李世民含糊的应了一声,接着对刘进道:“传内阁首辅李黄山来见朕。” 刘进躬身应了声是,接着退了出去。 看着他的背影,李世民眼中飞快地掠过一抹杀机。 刘进走在宫廷内,不知怎的,总觉得身后有一道充满恶意的目光望着他。 只是偶尔回首,却并没有见到有什么人。 大概是我的错觉吧,他心中想到。 今天不是休沐日,故而李黄山正在内阁里办公。 作为大楚首辅与李唐宗亲,他既是责任重大,又不得不为江山社稷劳心劳力,宵衣旰食。 拿着手中的一份折子,李黄山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次辅王元化疑惑道:“怎么了,什么事连你都觉得为难” 李黄山没有说什么,将手中折子递到王元化这边。 王元化凝神细看之下,不惊骇道:‘清江河决堤?’ 清江河乃是九州第一大河,发源于幽州,流经幽、盖、冀、清、贵、化、徐七州,中下游的冀、贵、化、徐四洲为平原地区,土地肥沃,每年都会生产大量的粮食。 正因此每一代皇帝对清江河的状况都极为重视,清江河的治理便成为国朝第一水利工程,每年耗用钱粮无数。 这次清江河决堤,冀州与贵州受灾极为严重,十几万百姓流离失所,同时大量的肥沃田地被淹没,这将为朝廷带来巨大的负担,更会使得国朝本来便不稳的局势岌岌可危。 另两位辅政大臣杨息止和薛华听闻此事,同样面色严峻。 李黄山拿着那份折子对他二人道:“我们四人即刻去见陛下商量此事。” 王元化点点头:“理应如此。” 本来叶安全也是内阁辅臣辅臣之一,但是他今日请了病假,故而不在此处。 正当四人准备前往御书房求见的时候,刘进走了进来,见到李黄山便道:“首辅大人,陛下召您觐见。” “哦?”李黄山对刘进道:“那却是巧了,正好我四人也有要事需要禀告陛下,便走吧。” 虽然李世民只召见李黄山一人,但是刘进也并不阻止其余三人同去,这些辅政大臣有这种地位,李世民不会并因此而怪罪。 很快,刘进将四人带到了御书房外。 他进去见到李世民正负手而立,似是在凝神思索,顾不得是否会惊扰到他,刘进躬身道:‘陛下,首辅大人来了,另外几位内阁大臣也到了,似乎有什么急事。’ “哦?”李世民皱眉,淡淡道:“将他们都传进来吧。” “是,陛下。”刘进应道。 他走出房门对等在外间的四人道:“几位大人,陛下传你们觐见。” 李黄山点点头,当先走了进去,另外三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御书房。 李黄山四人纵使心中十分焦急,仍然向着李世民躬身行礼道:“臣等见过陛下。” 李世民抬手道:“几位爱卿不用多礼。”继而疑惑的问道:“你们四人一为何起来见朕?可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他反而并不着急土浑使节的事了,他知道若不是有天大的事,几位内阁大臣绝不会一起来求见他。 李黄山的语气有些沉重道:“陛下,清江河决堤了。” “什么?”李世民心中大震:“灾情如何?” 李黄山道:“共有大小十余路河堤被冲垮,受灾百姓共有十余万人,请陛下御览。”说着将手中拿着的折子递给李世民。 李世民将手中折子重重摔倒在地,面色狰狞的道:“朕前年还曾拨款三百万两用于修理清江河堤,三年时间怎么也能够将河堤给修的滴水不漏,可是现在居然有十余路被冲垮,那些钱呢,那些杀千刀的贪官污吏,国之蠹虫,王八蛋!” 急怒攻心之下,这位一代帝王竟然忍不住爆了出口。 下手的四人均都默不作声,他们都知道,那些王八蛋里并不是没有他们家族的人。 “杀了,统统都杀了”“咳咳”见李世民越说越不靠谱,李黄山禁不住轻轻咳嗽起来。他是李家宗室出身,这样做并不会被李世民认为是大逆不道。 被李黄山的咳嗽声所惊醒,李世民收敛了起来,默不作声,大殿里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气氛中。 良久之后,李世民才开口道:“诸位卿家认为此事该如何解决?” 李黄山开口道:‘自然要赈济才行。’ 李世民问道:“粮草从何而来” 次辅王元化道:“京城的粮仓没有多余的粮食,仅有的那些不能动用,” 包括李世民在内殿内几人都微微点头,这是老成谋国之言。 京都粮仓内的粮食在供应京城之外,结余的一些必须留做应急之用,地方上再是困难,也不能动用这部分粮草。京师的安稳才是最为重要的。 杨息止道:‘京中多富户,无论世家还是门阀大多有囤积粮草的习惯,朝廷可以出面向他们购粮。’ 李黄山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陛下以为如何” 李世民叹了口气,点点头道:“就这么办吧。” 他完全可以想象的到那些门阀与世家得知朝廷要向他们购粮时的嘴脸,这些家伙绝不会放过这次发国难财的机会,不大出血一番,朝廷休想从他们那里买到一粒粮食。 越想李世民心中越是烦躁,他将那份新华郡郡守的求援文书交给李黄山道:‘爱卿看看这个,朕以为五百兵马尚且不能保证万无一失,不如派遣一千军兵吧?’ 原来这份折子早已经过内阁处理,但是李世民对内阁的意见显然并不满意,刚才是特意想将李黄山喊过来讨论的。 李黄山心中苦笑,陛下也未免将土浑使节看得太重,但是很快便做出了答复:“就依陛下所言吧。” 清江河之事足以令他夜不能寐,哪里有功夫为这种小事去与皇帝扯皮。 “嗯”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道:“没事的话,诸位爱卿便去依照刚才商议的办吧。” “臣等告退。”几位内阁大臣在向李世民施了一礼后便一起退下了。 第八十九章 挑战(上) 冀州,文川郡,小兰山。 山下,成是非向着一名守山弟子递上一块拜帖,温声道:“小兄弟,请转达‘潇湘剑歌’刘前辈,就说成是非来访。”。 守山弟子是一名年轻人,听到成是非的话面上显露出惊慌之色,似乎是见到了什么毒蛇猛兽一般,期期艾艾地说道:“成成大侠稍等,我马上去禀报。” 成是非微微点头:“有劳小兄弟。” 守山弟子慌慌张张的向着山上跑去,留下成是非与另一名守山弟子在山下。 留下的那名守山弟子似是对成是非既好奇又有些恐惧,不时偷偷摸摸的打量成是非一眼,似乎他是什么三头六臂的新奇生物一般。 这倒不是因为成是非那年轻一辈六大高手之一的名头,这名头虽然响亮却不会使的这两名守山弟子的态度如此奇怪。 说来话长,这还要从成是非与常云海两人分别之后谈起。 那日成是非与两位结义兄弟分别之后他便由幽州开始逐个挑战武林中的高手名家,这样一直到冀州文川郡。 因为成是非这一路一直未尝一败,众多武林名家即便成名多年却依然不是他的对手,故而他名声大噪,只是被他挑战的武林名家们因为一战败北,难免威望大。虽然成是非在比试中从不下杀手,但是仍然有些名家高手自觉,颜面无存,一时想不开之下竟然选择了自我了断。 故而幽冀两州的武林门派几乎都是他视为洪水猛兽,对他的拜访视为黄鼠狼给鸡拜年,,头痛不已。 不过年轻一辈的弟子们却有些不一般的感受,因为成是非的年纪与他们相近,故而这些人一面在痛恨他折辱自家师门长辈,一面忍不住对他大为钦佩,甚至有些怀春少女几乎将他视为梦中情人。 站在这里,成是非心中感慨不已。 果然还是以战养战修为精进的更快,他感觉过不了多久自己或许便能迈入先天第二境,滋生出灵觉来。 “铛铛铛”的钟声响起,钟声三响,这是迎接贵客的信号。 很快,那名之前上山去的守山弟子便下了山来,走到成是非面前道:“成大侠,掌门有请,请您随我上山。” 成是非点点头道:“好的,请小兄弟带路。” 踏上半山,成是非来到了一片宽阔的广场上,他的对面有着一间占地甚广的院落,应该便是兰山派众人的栖居之所。 这里兰山派掌门莫听涛与“潇湘剑歌”刘不疑已经带领一群弟子等候在那里。 见到他们,成是非抢先一步躬身行了一礼:‘晚辈成是非拜见莫掌门,见过刘前辈,冒昧前来拜访,失礼之处还望两位前辈海涵。’ 莫听涛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他在心中腹诽,知道失礼你还来做什么,不知道我们不欢迎你么。 不过成是非主动行礼的举动还是让他心中的不快消失了几分,伸手扶起成是非,他脸上挤出几分笑容道:‘不知成少侠前来我派有何贵干?’ 成是非的态度很是恭敬,根本令人挑不出一丝错处来,道:“晚辈前来乃是为了向刘前辈请教武道,恳请前辈指点晚辈几招,晚辈感激不尽。” 他知道自己这种行为有多么招人记恨,故而绝不会在礼数上有任何疏漏,不给人对自己发难的借口。 刘不疑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娃儿着实有趣,不用这么紧张,既然要与老头子过招,便随我来吧。” 说着向着掌门道:“师兄,这小子我就带走了。” 莫听涛面上有些迟疑,开口道:“师弟,还请三思,这” 刘不疑笑得很是坦荡:“师兄,师弟武艺二十年没有寸进,早已有了被后来人迎头赶上的心理准备,作为武林中人,生死胜败不过等闲,师弟早已看淡了。” “哎”莫听涛微微一叹,,不再说话。 成是非听闻此言,不由对自己将要挑战的这位老人多了几分敬意,心性如此豁达的前辈人物,他这一路上着实没有碰上几个。他在心中叹息,若不是太过急于提升武功,他也不会选择打上门去挑战各路高手这种极为招人恨的事,将来还不知会给自己带来多少麻烦。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头痛了。 随着刘不疑进了院中,一路上转了几个弯,走了大约一刻钟,两人来到了一间小院前。 刘不疑进了院子,对成是非道:“小伙子,先随我进来喝杯茶吧。”说着径直走进屋中。 成是非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他的心里对这位前辈有几分好感,愿意与他在动武前像个朋友一般相处一番。 刘不疑将一杯凉茶递到成是非手中,笑呵呵道:‘小伙子,听闻你一路上连败十三位名家,很了不起啊,比老头子年轻时强了许多。’ 成是非带着几分苦笑道:‘小子年轻气盛,为求精进武功,还是急躁了些,前辈过奖了。’ 刘不疑摇摇头道:“年轻人嘛,就该勇猛精进,似我这等老头子便是有你这般心气和勇气,因为潜力耗尽,也不可能再有任何进展。” 成是非还是首次遇见一个赞同他这般做法的人,不由大起知音之感,感慨道:‘前辈的鼓励着实令晚辈对自己的选择多了几分信心。’ 刘不疑轻轻将手中茶杯放到嘴前轻轻啜了一口,微笑道:‘老头子知道你急着找我比武,便不耽搁你的时间了,准备开始吧。’ 他从墙上取出两把木剑,将其中一把递给成是非,带着几分感慨道:“老了,真刀真枪的伤不起啊!”’ 成是非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这是担心自己失手伤了他吗? 为虑胜先虑败,没有一点自信,到底是老了,他在心中叹息。 到了院外,成是非躬身道:‘前辈请出招。’ “好。”刘不疑也不谦让,知道这后生晚辈虽然年少,但从他的战绩来看自己多半不是对手,故而手腕一抖,长剑便向成是非胸前刺去。 成是非轻轻侧步让过这一剑,继而手中长剑如长虹惊天,带出一抹璀璨的光华攻向刘不疑。 第九十章 挑战(下) 刘不疑老而弥辣,沉着应对虽然难以判断成是非这惊艳一剑的目标所在,但是手中木剑在身前舞的风雨不透,将自身护的严严实实。 铿! 双剑交击,纵使成是非的攻击力量更为集中,刘不疑因为需要防护周身上下而导致剑上的力道有些分散,成是非仍然被震得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 反观刘不疑却是一步不退,稳若磐石。 “前辈好深厚的功力!”成是非赞道:“不过,请再接晚辈一剑。' 他欺身而上,手中长剑划过一道玄之又玄而难以形容的轨迹,刺向刘不疑咽喉,与此同时,一股悲伤孤寂的意境笼罩了两人。 刘不疑心中大震。 这一剑惊才绝艳,竟似乎触摸到天地间某种亘古长存的道理,虽然只是一丝一毫,就连皮毛都算不上,但是落在刘不疑眼中仍旧使得他有种活见鬼的感觉。 这本应绝不是成是非能够接触到的武道至理,可是却从这个年轻人手中使了出来,刘不疑泛起一种无从抵挡亦避无可避的微妙感受。 呔! 刘不疑一声大喝,他运起了少年时期得自某一深山古洞中的玄奇秘诀,发出了这样一种雄浑霸道,能够惑人心神的颤音。 成是非的动作稍微滞了一滞,本是完美无缺的一剑出现了一点缝隙,刘不疑运起师门“云龙九变”身法,闪躲开去。 刘不疑身影闪动间又临近成是非身边,这个年轻人令他感受到莫大的威胁,适才差一点便阴沟里翻了船,他再也不敢让成是非占据先手,当下运起师门传承的“龙江决”,长剑舞动之间,伴随着惊涛骇浪之声向着成是非攻去。 成是非眼力惊人,虽然未曾开辟灵觉,仍旧能够准确把握住刘不疑的每一式剑招所指,伴随着“铿铿”的金石相击之声,总能挡住刘不疑的攻势。 刘不疑渐渐已经在心中泛起无力之感,他毕竟不是年轻人了,虽然功力深厚,体力却已衰竭,这样持久相持下去,输的一定是自己。 “吼!”刘不疑再次运起了那种诡秘难测精神干扰之术,剑法为之一变,变得大开大阖,风雷激荡,勇不可当。 成是非虽然功力不及此老,不敢同他硬拼,却是凭借着他超乎常人的天赋每每能够在看似绝境之中由于神来之笔一般用处恰到好处却又妙至毫巅的招数,虽然落在下风,却总能维持不败。 几分钟之后,刘不疑忽然一声长叹道:‘小伙子,收手吧。’ 成是非对此老泛起由衷的敬佩之一,他虽然看似不落下风,其实已经举步维艰,随时都有可能不支倒下,此老却仍然能够开口说话,功力之深可谓远在自己之上。 两人同时放缓了手中招数,手中的动作越来越缓,终于同时收剑而立。 成是非恭敬地向着刘不疑行了一礼:“前辈功力深厚,晚辈钦佩之极,这次比试是晚辈输了。” 刘不疑怫然不悦道:‘老头子不用你好意相让,老夫筋骨早已不如你这等年轻人,刚才的攻击实则已经倾尽全力,几乎精疲力竭。既然拿不下你,再打下去输的只会是老夫自己。’ 成是非肃然道:“纵使晚辈能胜,那也是欺负前辈年长,胜之不武。” 刘不疑哈哈大笑道:‘胜便是胜,哪里存在什么胜之不武一说,老头子可不是输不起的人,你也太小看老头我了。’ 成是非不再说话,他向老人家深施一礼,表达自己的敬意。 “少来,少来”刘不疑头疼道:“老头子可不兴这一套,你不嫌弃的话就再在老夫这里坐会儿,用过午饭再走吧。” 成是非微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用过午饭之后,成是非拜别了那位生性豁达的前辈,下了小兰山,一路漫无目的的行来,此刻已然到了文川郡城。 文川郡北邻新华郡,南邻京师所在的直隶地区,西接盖州,乃是交通枢纽,是冀州境内一等一的繁华之地。 即便成是非走南闯北,眼界过人,也很少见识到如同文川郡城一般繁华的地方。 从小兰山走到郡城用了大约两个时辰,此时天色已然不早,成是非准备找一间客栈住下。 他虽然行走江湖时不乏有风餐露宿的时候,但是有条件的话,并不会太过委屈自己。 这时,一名黑衣男子突然来到他身前,低声叫了一句:‘成大侠。’ “嗯”成是非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心中有些疑惑,他并不认识此人。 “千雨公主。”这个男人只是低声说了这样四个字。 成是非沉默了一会,道:“随我来。” 他带着黑衣男子来到一座酒楼,对掌柜的道:“给我准备一间包厢。” 掌柜笑眯眯的道:“好的,客观请随他去。”他指了指站在一旁的一名小二。 小二带着成是非两人来到一座包厢前,将门打开,恭敬的道:“客官请进。” 成是非点点头,对他说道:‘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侍候。’ 小二闻言明白他们有事要谈,这种情况他见的多了,也不以为意,道了一声:“好的,客观有事请叫我。”随即退走了。 小二走后,成是非关上房门,对黑衣人说道:“说吧,你与千雨公主有什么关系?是奉她之命前来找我的吗?” 黑衣人摇摇头道:“在下与公主无关,只是我家主上想要给成大侠送一封信,顺便传一句话。”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递到成是非面前。 成是非并没有接过信件,冷冷问道:“你家主上是谁,想向程某传什么话?” 无缘无故的被人找上,成是非心中自然有几分警惕。 黑衣人道:“请成大侠先看信。”说着自觉地将信放在桌子上。 成是非抽出剑来,“刷刷”几剑划过信封,信封立即四分五裂,露出里面的信纸。 他并不用手去拿,就站在桌边凝神看去。 虽然那些字迹很小,但是习武之人视力远比常人为好,成是非清晰地看到了信中的内容。 第九十一章 向死求生 从头至尾,黑衣人对成是非小心谨慎的动作都未发一言,连面色都未曾变一下。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成是非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终至一片铁青。 他手中划出一片华光,那信纸立即成为齑粉。 转过身来,成是非冷冷的问黑衣人:‘你主上到底是谁?’ 黑衣人淡漠道:“在下来自杨家,主上自然是我杨家家主。” “杨慎?”这个名字戳到了成是非的痛处,令他想到了自己此生最大的遗憾。 黑衣人肃然道:“不错,家主让我转告您,若想救秋雨公主便到京城找他。” 成是非的情绪有些低落,摆摆手道:“你走吧,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黑衣人退走了,成是非强撑起来的精气神一下子垮了下去,他的心中很是挣扎。 秋雨危在旦夕,难道自己真要去求那个昔日的纨绔子弟? 他垂在腰间的拳头握得紧紧的,指甲掐入了肉里,鲜血沿着手掌滴落下来。 良久之后,成是非一声长叹,罢了,为了秋雨,自己便是低头一次又如何? 李秋雨对他一片痴心,成是非心中自然很明白,但是他苦恋叶凌波,不得不辜负李秋雨的一片痴情,心中对她有很深的愧疚。 他知道叶凌波是李秋雨的好姐妹,故而并未怀疑过杨慎告诉他此事的用心。若是知道杨慎其实有求于他,绝不至于自哀自怜至此。 京城,皇宫。 司礼监掌印刘进走在玉白的石阶上,身后不远处跟着两个小太监,他们手掌中各自托着一个檀木制成的盘子,里面装着一些经过内阁处理的奏折。 平时这些奏折都是由小太监从内阁中取出送往司礼监批红,根本不用劳动刘进这位司礼监一号人物亲自去取,但是刘进刚奉李世民的命令去内阁传过话,也就顺便将这些走着带回来。 突然,刘进脚下磕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地上栽倒下去,跟在后面的两个小太监虽然有心相扶,奈何手中拿着托盘,动作自然便慢了一拍,眼睁睁的看着刘进栽倒在地。 两名小太监只听得刘进发出一声闷哼,随即便没了声息,不由吓得亡魂大冒,纷纷扑上前,一个小太监将刘进翻过身来,瞧见他面上满是血迹,他喊了两声:“公公,公公。” 见刘进毫无反应,这人不由焦急的对另一名小太监道:“你去叫太医,直接叫到公公房里去,快!” 那小太监不敢怠慢,急急忙忙的去了。 这两名小太监都是刘进收的义子,跟刘进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在宫中没人能比他们更关心刘进的安危了。 留下的小太监轻手轻脚的将刘进抱起,手上的不敢有一丝疏忽,快步送往刘进的住处。 刘进的住处距离这里很近,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小太监抱着刘进进了他居住的的房间,动作轻柔的将他放在塌上。 他打了一盆水,找到一块棉布,将刘进额头上的伤处清洗干净,然后将棉布也洗干净后盖在刘进额头上。 只是刘进额头上还在不断出血,这小太监急得几乎跳脚,可是他并不懂医学知识,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只得用手将伤处按住。 过了一会,先前的小太监终于将太医请来,这小太监长出一口气,急道:“太医大人,您快来看看,公公的额头还在不断流血。” 这太医是一个皮肤白皙的中年男子,他皱皱眉头,有些厌恶道:“嚷什么?人多只会添乱,留下一个帮忙,另一个给我滚出去!” 先前照顾刘进的小太监闻言面孔涨的通红,只是他地位低下,现在又是有求于对方,不敢对这太医发脾气,只得忍着气对另一名小太监说道:“你留下照顾公公,我去禀报皇上。”说完也不待同伴回答便走了出去。 这小太监来到御书房,对守在外面的两名侍卫道:“两位大哥,刘公公受伤昏迷,我要向皇上禀报此事,请你们帮忙通传一下。” 这两名侍卫认识小太监,知道他是刘进跟前的红人,又听见刘进昏迷,当下不敢怠慢,其中一人立即进去为他禀报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名侍卫出来对小太监说道:“陛下让你进去。” 小太监虽然心情糟糕,但是仍然挤出一分笑容道:“多谢侍卫大哥。” 小太监进了御书房,走进里间,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跪下磕头道:“奴才给陛下请安。” 国朝虽然不兴跪礼,但是太监是天子家奴,没有这个待遇。 李世民淡淡道:“起来吧,听说刘进昏迷了,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 太监恭敬地道:“谢陛下恩典。” 他站起身来,将刘进摔倒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包括自己随后的处理办法,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李世民听完后默然半响,,随即道:“你下去吧,让太医诊断过后到这里来向朕报告一下刘进的病情。” “是。”小太监恭敬了答应一声,随即退了出去。 “刘进的病情如何?”李世民问正恭敬地站立在下首的太医道。 太医道:“回禀陛下,刘公公的额头流了很多血,左腿也骨折严重,没有一年半载的休养无法痊愈。” “哦?”李世民的眼睛微微眯起:“你确定?” 太医有些惶恐道:“臣行医多年,不会判断错误,更不敢欺瞒陛下。” “唔”李世民微微点头道:‘朕知道了,你下去吧,好生照看刘进。’ 太医应了声是,再躬身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来人!”李世民向外喊道。 一名侍卫走了进来向李世民行了一礼:“敢问陛下有何吩咐?” 李世民淡淡道:“传朕旨意,恩准刘进醒来后出宫休养,另外,将绣衣卫指挥使刘刚给朕叫来。” “小人遵命!”那侍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这侍卫来到刘进的住处,见到太医正在替刘进疗伤,一名小太监在一旁帮忙,道了一句:“陛下有旨。” 第九十二章 绣衣卫指挥使 正在忙碌的二人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太医躬身,小太监跪下齐齐道:“微臣(奴才)接旨。” 侍卫大声道:“陛下口谕,朕恩准刘进苏醒后出宫休养。” 小太监磕头道:“谢主隆恩。” 侍卫宣完旨后退走了。 另一名小太监此时从后屋中端出一盆清水,见到同伴与太医都跪倒在地,问道:“小德子,怎么了?” 名叫“小德子”的小太监面无表情道:“陛下恩典,公公可以出宫养伤。” “哦”他的同伴喃喃道:“这真是好事。” 他嘴上说这是好事,可是情绪却有些低落,显然言不由衷。 太监虽然是天子家奴,但是一旦到达司礼监掌印和秉笔这一级数,就连皇帝也会给与他们几根体面,默许他们在宫外购置房宅,恩赏其本家子侄等都是应有之义。 在宫内,因为头顶上贴着天子家奴这个标签的缘故,即便是掌印太监也没有仆人伺候,而刘进若是出宫修养,在自己的宅邸中肯定能能享受到无微不至的服侍,故而李世民的这道旨意确实是对刘进的恩赏。 但是这对两名小太监绝不是一件好事,没了刘进这位司礼监一号人物的干爹护着,两人在宫内不知要遭遇多少明刀暗箭,能不能撑到刘进病愈回宫还未可知。 这两人心情不好也就可以理解了。 皇城附近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立着一个面积很大的院子,这里是绣衣卫镇抚司所在,不过门阀是家中人更愿意称呼它为“狗窝”。 这里是李氏皇族所豢养的一群狼狗居住的地方。 曾经,这个衙门有着极为辉煌的历史。 国朝初年,在太祖李云龙和太宗两代帝王的支持下,这个衙门的势力一度膨胀到令六大世家恐惧不已的地步,不知多少世家子弟被绣衣卫指挥使以各种名目逮捕到这里。死不瞑目。 直至其后世家膨胀,门阀崛起,皇权不断妥协,绣衣卫的势力才不断萎缩,如今更是在朝野间几乎快没了存在感。 衙门口,偶尔有些身穿公服的人进出其间,只是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院中土地上生有一些杂草,看着有些破败,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 里间的一间小屋内,一名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负手站在窗前,望着院中来往的人员面上显露出的颓丧色彩,眉头微微皱起。 他便是这一代绣衣卫指挥使刘刚。 他少年之时便入职绣衣卫,几十年下来,对这个组织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感情。可惜在他执掌绣衣卫之时,这个曾经的恐怖机构早已没落,他毕生的愿望便是令绣衣卫恢复往日的荣光。 他轻轻叹了口气,离开窗前坐到椅子上,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些年为了重振绣衣卫的声威,他付出了极大的努力,陛下对他也很支持,故而曾经拥有了一些成果,可惜世家们对绣衣卫可谓深恶痛绝,警惕极深,门阀们也不希望自己头顶时刻悬挂着一柄利剑,故而绣衣卫稍微有些复兴的迹象便立刻被二者联合打压了下去。 而今的他虽然仍然没有放弃自己重振绣衣卫的梦想,但是也只是尽人事而听天命罢了。 那些下属们整日里灰心丧气没精打采,他虽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只是却也没有太好的方法。 这是因这个衙门整体衰落而带来的问题,他虽然可以通过雷霆手段而改变这种风气,但那只会令得手下们与他离心离德,得不偿失。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统领大人,有宫廷侍卫前来传旨。” 刘刚一惊,出了房门,只见有两人正站在外面,其中一人是他的下属,另一人身着宫廷侍卫的标准服饰。 刘刚向侍卫躬身行礼:“臣刘刚聆听陛下圣旨。” 侍卫大声道:‘陛下有旨,宣刘刚觐见。’ 刘刚恭恭敬敬道:“臣遵旨。” 这时,宣旨完的侍卫一脸笑意的对刘刚道:“刘统领可要准备什么?” 他知道刘刚乃是陛下心腹,故而笑容里带了几分讨好之意。 刘刚摇摇头道:“不了,进宫吧。” 侍卫应声道:“是。” 两人走出绣衣卫衙门,进了皇宫,来到御书房外。 侍卫进去禀报李世民道:“启禀陛下,刘统领在外求见。” 正批阅奏章的李世民抬起头来:“让他进来。” 护卫走出房外,不一会儿,刘刚走进御书房,他向李世民躬身行礼道:“臣刘刚参见陛下。” 刘刚是李世民一手提拔的心腹,李世民见到他,脸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笑容,道:‘爱卿不必多礼。’ 刘刚保持着微微躬身的模样,问道:“陛下急召微臣,可是有何要事?” 李世民点点头:“确实有事交给爱卿去办,此事与刘进有关。” 刘刚心中一凛,绣衣卫可不是什么仁善机构,什么事竟然针对司礼监掌印太监,他意识到有大事要发生了。 他面上不敢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恭敬道:“陛下有何吩咐,微臣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世民对他的表态十分满意,淡淡道:“刘进摔坏了身子,朕让他到宫外修养。你给朕在暗中盯紧他的宅子,里面的任何人外出除了采买之外不准他们与任何人接触,否则立即在暗中处理掉,明白吗?” 若非刘进着实伤得太重,李世民无论如何都不会允许他离开皇宫,但是现在却必须给予恩旨,否则就太引人怀疑了。 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秘密是绝对瞒得住人的,再如何消除痕迹,总会有蛛丝马迹无法掩盖,一旦让宫外的人察觉到什么不对劲,他们完全能够顺藤摸瓜,查明一切。 这是李世民绝对不愿看到的,故而他这几天一直不曾对刘进动手,现在只能让绣衣卫在暗中监视刘进,并尽量消除隐患。 刘刚心中各种念头剧烈翻滚,表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恭敬道:“陛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陛下信任。” 第九十三章 投贴 李世民点点头,对这个一直勤勉办事的下属还是比较放心的,他道:“无事的话,去吧。” 刘刚躬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礼,退出了御书房。 三皇子所居的正阳宫中,一侧偏殿里,三皇子正专注于右手中握着的书本,对外间太监与宫女们的打闹声听而不闻。 一侧,一名小太监忍不住为他抱不平道:“爷,这些人也太不知规矩了,根本不曾将您放在眼里。” 三皇子温和地笑道:“无妨,这宫里确实闷了些,玩玩闹闹也无伤大雅。” 小太监闻言欲言又止,禁不住在心里,这位殿下脾气也未免太好了。 只是这小太监并不知道。三皇子缩在衣袖中的左手早已青筋毕露。 漱芳斋里,大皇子向跪在身前的小太监问道:“老三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 小太监面上露出阿谀之色:“禀大殿下,三皇子殿下每日里都在读书。” “哦?”大皇子面上露出玩味之意:“他仍然任你们胡闹吗?” 小太监脸上显露出几分鄙夷道:“是,三殿下从不责罚。” 大皇子面上显露出一抹冷峻之色,突然飞起一脚踢在小太监身上,将小太监踢得在地上翻了几个跟头。 小太监爬起来,跪在地上“砰砰”磕了几个响头,额头磕得青肿一片,带着几分惶恐道:“大殿下恕罪,奴才错了。” 大皇子淡漠的凝视着他:“你错在哪里?” “奴才奴才”小太监嗫嚅了两声,却是说不出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他心中确实有些莫名其妙。 大皇子冷笑道:“老三再不济,那也是天潢贵胄。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看不起老三?” 小太监这才知道自己哪里触怒了这位大殿下,不由连声道:‘奴才再也不敢了,大殿下恕罪。’ 大皇子面上露出一抹厌恶之色,说道:“起来,记得以后照常向我禀报老三的动向。”说着向身边侍立着的一个大太监使了一个眼色。 这大太监从袖中摸出一粒银裸子扔在小太监衣兜里。 小太监大喜过望,本以为这次自己是无缘无故倒了大霉,没想到竟然还能得到好处,不由将刚才在心中升起的怨愤丢到了爪哇国,又想跪下来向大皇子谢恩。 大皇子皱皱眉道:“别跪了,记得将我交代你的事记在心里。” 小太监连连应道:“是、是,奴才决不敢忘。” 那名大太监向他摆摆手,小太监便知趣的退下了。 大皇子等小太监走后,笑着问身边的大太监:‘冯公公,你说我这三弟是真的心如止水,没有夺嫡的心思吗?’ 冯公公乃是大皇子母妃的心腹,他皱皱眉道:“这个不好说,不过在老奴看来,无论三殿下是何种心思,性情淡泊也好,韬光养晦也罢,这些都不重要。” “哦?”大皇子言笑晏晏的问道:‘此言何解?’ 冯公公道:“三皇子没有母族护持,得不到世家门阀的支持,陛下绝不会传位于他。” “嗯”大皇子点点头,道:“孤也是如此认为。如此看来,老三确实不足为虑。” 曾经不是没有上一代帝王将帝位传给出身平庸的皇子,认为与世家没有丝毫牵扯的他们更能履行好李氏帝王责任,但是后来的事实表明,没有母族支持的皇帝势单力孤,在朝堂上孤立无援,根本斗不过世家门阀,只会使得皇权越发衰落。 京师北门,定阳门外,一个身着青色儒衫的男子从远处缓慢的走来。 这人一身衣服的料子颇为普通,上面甚至还有着几个补丁,但是却显得很干净,他长相也是寻常,双眼却极为明亮,给人一种精神勃发的感觉。 看着长安城这宏伟高大的城墙,他的心中感慨万千,默默地道,长安城,我又来了,这一次,我胡太清绝不再做失败者。 守在城墙边的一名士兵见胡太清就这样站在城门口,既不进又不退,刚好将门给堵住,不由有些不高兴的道:“毋那酸丁,要进就赶紧进,不进就离开,停在这里作甚!” 胡太清淡淡的瞥了一眼守门的士兵,没有说话,从怀中摸出几枚铜钱递到他面前。 士兵轻轻“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他虽然没什么文化,却也感觉到这书生沉默中隐隐然对自己有些轻视,有点不喜欢这个酸丁。 长安城的街道仍然同以前一样,充满繁华之态和喧嚣之气,胡太清看着眼前因数月不见而有点陌生的一切,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认准了方向,胡太清大踏步的在街道上行走,一路走到一座占地极广,气派非常的府邸前,他从怀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一张名帖,双手拿着递到门口一名护卫面前:“这位兄弟,听闻国公府招揽门客,在下特来应征。” 趁着护卫接过帖子的功夫,胡太清悄悄将一粒银裸子塞进护卫袖中。 护卫见眼前这书生知情识趣,面上不由露出几分笑意,道:“这位秀才请稍稍等待,在下马上就去为您通禀。” 他称呼胡太清为秀才,本意是抬举他,哪里知道胡太清虽然几次三番考不中进士,却也是货真价实的举人,又岂是区区秀才能够相提并论。 胡太清微笑道:“无妨,兄弟请自便。” 护卫从角门进了府,绕过正堂,走了一会儿,来到一间面积不小的院落外,对守在门口的两名仆役道:“我有事需要禀明三爷,麻烦你们通传一声。” 一名仆役认得他是杨府大门前的守卫,知道他来找主子必然是有正事,当下不敢怠慢,其中一名仆役道:“你等等,我进去给你问问。” 过了不久,一名丫鬟同这名仆役一起回到院门口,丫鬟面无表情的对护卫道:“李二,是你找三爷吧,随我来吧。”说着她转身便走。 名叫李二的护卫显然跟丫鬟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对她的冷淡丝毫不以为意,边走边笑道:“喜鹊姐姐,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 第九十四章 三爷 名叫“喜鹊”的丫鬟转过身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主子的丫鬟你也敢调戏,不要命啦!” 李二笑嘻嘻道:“这不是没人看见吗?只要姐姐你不说,谁能知道?” 喜鹊轻轻一哼道:“我看你还是老实一些好,这嬉皮笑脸的性子早晚会吃大亏。” 李二笑了笑,倒也不再贫嘴。 走了一会,喜鹊带着李二来到了一栋阁楼前,径直进了门,进了大厅后来到一个侧门前,轻轻敲了敲道:“三爷,李二有事说他向您禀报。” 里面传出一个温和的声音:“门没有关,进来吧。” 喜鹊轻轻用力便将门推开了,她轻声对李二说:“进去吧。” 李二对喜鹊笑了笑,走进房间。 这是一间书房,李二对这里并不陌生,此时,一名中年男子正坐在上首凝视着他,双目虽然没有什么精芒显现,不知怎的,却带给李二不小的压力。 李二也见识过杨府中的诸多武学高手,可是很少有人带给他的压力能够与眼前这人相比,只有寥寥几位闻名杨府上下的大高手才会如此。 对此,李二百思不得其解,众所周知,杨府的这位三爷从小喜文厌武,精通百家学问,虽然不是什么书呆子,却从不以武力见长,为何每次见面都几乎给他一种喘不过起来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自己经常调戏她的丫鬟喜鹊,所以做贼心虚?李二的心里偶尔会泛起这个念头。 心里转动着各种念头,李二手中的动作却丝毫不受影响,他躬身向着三爷微微行了一礼:“启禀三爷,外面有一个书生想要投靠我杨家,这是他的名帖。”说着他走上前去,轻轻将名帖递到三爷面前。 三爷名叫杨常风,乃是杨慎的亲叔叔,从小喜欢读书,学问精深博通百家,却对做官丝毫没有兴趣,也不喜欢涉猎家族中的诸般杂事,故而自杨慎的父亲还在的时候起,杨常风便负责为杨家甄别人才。 他从李二手中接过名贴,翻开来,却见里面记录着胡太清的一些个人信息,包括他曾经中举的事,帖子里还嵌着一张白纸。 杨常风将纸抽出来,摊开来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是一篇论述当今局势的文章,喃喃自语道:“有点意思。” 他继续看下去,发现这篇文章视角独特,见解深刻,,颇为可取之处,不由在心里暗暗点头。 杨常风抬起头来对李二道:“去将这位胡先生请来,记得态度恭敬一点。” 李二连忙道:‘是,小的记下了。’ 他的心里明白,那穷书生模样的男子怕是得了三爷的赏识,要飞黄腾达了,不由一阵羡慕。 他退出房门,外面已经没有喜鹊姑娘的身影,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独自一人走到院外,李二与守在院门的两个仆役打了声招呼,很快便回到了杨府大门前。 胡太清已经在这里等了大约一顿饭功夫,这一小段时间几乎令他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受,此刻见到李二走出来,不由自主的看向他,不知不觉间目光中蕴含了一缕殷切。 李二察觉到胡太清的紧张心理,脸上露出一缕恰到好处的笑容,微微躬身道:“胡先生,请随小人来。” 李二的态度给胡太清吃了一粒定心丸,他笑了笑道:‘有请小哥带路。’ 李二当先而行,带着胡太清很快便再次来到了杨常风的书房门口,他轻声对胡太清道:‘有请先生稍待。’ 胡太清温声道:‘无妨。’李二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他向杨常风施了一礼,恭敬道:‘三爷,胡先生已经带到,正在门外等候。’ 杨常风点点头道:“请先生进来。” 李二再次对杨常风施了一礼,走出房外对胡太清道:“先生,三爷请您进去。” 胡太清道了一声:“多谢。”缓步走了进去。 见到坐在上首的杨常风,胡太清微微抱拳,长揖行了一礼,道:“学生见过三爷。” 他不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为何,故而便学李二以“三爷”称呼对方。 杨常风微微抬手道:“先生不用多礼,请坐。”他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见胡太清从善如流的在一旁坐下,杨常风满意的颔首微笑道:“先生大才,既已高中举人,可曾考过进士?” 胡太清苦笑道:“让三爷见笑了,太清去年便曾进京赶考,只可惜名落孙山。” “哦”杨常风轻轻哦了一声,倒也并没有如何失望,身为杨门嫡系,他对科举中的一些猫腻自然了若指掌,甚至杨家本身便是造成科举不公的幕后黑手之一。 伸手拿起那篇文章,杨常风笑道:“依先生之言,这天下似有不稳之像,这只怕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胡太清知道想要在最短时间内出头,必须能够打动眼前这个人,当下咬咬牙道:“何止不稳,太清以为,这天下大乱就在眼前!” “荒唐!”杨常风狠狠一拍桌案,寒声道:“你这狂徒今日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某,休想出得杨府一步!” 胡太清只觉一阵莫大的威压扑面而来,他知道对方绝不是恐吓他,对于杨府而言,处理他这等没有背景的书生可谓轻而易举。 对于眼前的遭遇,他早在开口之前便已有了心理准备,唯一没有料到的是眼前这看起来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竟能给他带来如此恐怖的压力,犹在大哥成是非之上。 定定心神,他缓缓开口道:‘学生自幽州而来京城,一路上但见流民处处,饿殍遍地,强人横行,地主与佃农间,官府与自由民间冲突极为严重若不是随同长风镖局一同前来直隶地区,在下恐怕早已在路上为乱民所杀。’ 自从在成是非口中听闻天下有大乱之兆后,胡太清这一路上便对天下局势极为留意,通过与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镖师们交谈以及沿途所见的景象,早已在心中对当前的局势有了清晰的认知,故而他此番娓娓道来,说得有理有据,听得杨常风眼露异芒,在心中重新估量眼前这书生的才能。 第九十五章 一幅画 “啪啪”的鼓掌声响起,等到胡太清说完,便见得对面的杨常风眼露激赏之色,满脸笑容的对他道:“先生大才,刚才是在下失礼了。”说着竟然还向他拱了拱手,以示歉意。 胡太清还礼道:“不敢,三爷太客气了。” 杨常风点点头,不在就这个问题谈下去,将话题引到了其他方面,天文地理,经史子集,军事见识甚至是朝堂秘闻无所不包。 胡太清开始还比较镇定,但是越是与这位三爷交谈,他就越是感觉到对方的深不可测,他本是自负学贯古今,不仅科考所需的儒家学问,其余各家也涉猎颇深,国计民生更是时刻关心,可是现在却发现许多话题都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含糊过去,背后不由渐渐变得冷汗涔涔。 他却不知杨常风心中的惊讶之情比他更甚,他自幼年时期便在读书一道上显露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赋,后来更是精研佛魔儒道四家学说,杨慎祖父在世的时候对他这个小儿子宠爱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未曾将家主之位传给他,但是却倾尽杨府之力为他搜罗百家典籍,更有许多不在世间流传的珍本孤本。故而他涉猎之广,当世几乎无人能出其右。 此时他因为想要考校出胡太清在学问见识上的深度,故而提出的一些问题虽然未曾脱离佛魔儒道四家范畴,却极尽刁钻古怪之能事,即便是状元之才,怕也根本答不了几句,胡太清却能与他侃侃而谈,虽然话语中颇多谬误之处,却也绝对是难能可贵。 这是一个奇才,杨常风在心中想。 忽然,他住口不再言语,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胡太清如蒙大赦,知道对方的考校终于告一段落。 杨常风将茶杯放下,笑吟吟的道:“先生暂且在杨府住下,具体对先生的安排,待老夫与家主商议之后再做决定。” 胡太清起身向杨常风行了一礼:“听凭三爷安排。” “嗯”杨常风点点头,突然敛去了几分笑意,道:“只是有一事需要告知先生,入我杨家之后,从此便是我杨府之人,无论入仕还是入伍,都再无脱离杨家的一日,先生可能接受?” 胡太清若是才能一般,杨家并不会花力气去培养,自然没有必要受此拘束。但是杨常风却觉得胡太清是此生少见的可造之材,准备向家主杨慎大力推荐,作为杨府未来的栋梁去培养的,自然不能任由他来去自如。 所谓合则来不合则去,在杨府不存在这种可能。 胡太清一咬牙道:“学生愿意接受。” 先别说未来会发生什么根本无人可以预料,天下大乱之时,未必没有合适的机会脱离杨府。 如今若不选择杨府,他连出头的机会都没有,不是每一家世家门阀都会如同杨家这般愿意接纳他这种来历不明且籍籍无名之辈的。 “好”见胡太清答应的爽快,杨常风脸上重新挂满了笑容,他从上首处走下来,对杨常风道:“先生且随我来。” 杨常风带着胡太清走出这座阁楼,却见喜鹊姑娘正指挥着几个丫鬟小厮在忙碌院中杂物,杨常风向她招招手道:‘稀缺,过来。’ 喜鹊娉娉婷婷的走了过来,向杨常风福了一福:‘三爷,您有什么吩咐?’ 杨常风指着胡太清道:“将这位胡先生带到松涛阁居住。” 喜鹊眼眸中流露出惊异之色,应道:“是,三爷放心,奴婢会安排好胡先生的起居的。” 杨常风点点头道:“很好。”他对胡太清道:“先生便先随喜鹊去住下吧。” 胡太清向着杨常风做了个揖,然后跟在了喜鹊的身后。 喜鹊带着杨常风在院子里穿行,转过几个弯,来到了一座精巧的小阁楼前。 阁楼正上方悬挂着一块写着“松涛阁”的匾额。 喜鹊含笑道:“胡先生,这里就是您这几日的住处了,小婢就不进去了。里面的一应生活用品都是新换的,待会小婢会安排两名丫鬟过来伺候您的起居。” 胡太清向喜鹊点点头道:“有劳喜鹊姑娘。” 喜鹊道:“先生不用客气。” 她向胡太清福了一福,便转身离去了。 虽然她从三爷对胡太清的态度推断出三爷很重视这个人,故而不曾怠慢胡太清,却也并不刻意去讨好他。 她毕竟是主子的大丫鬟,没有讨好其他人的必要。 胡太清待喜鹊离去之后方才缓慢步入阁楼中。 大堂里并没有多少布置,迎面悬挂着一张年画,屋内摆放着一张雕花桌子,几把做工精巧的椅子。 屋内有一扇侧门,胡太清轻轻将其推开。 入门的第一眼便看到悬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像。 画像中一个老人双手背负于身后,双眼注视前方,目光深邃难言,天空中大雨倾盆,在其周围闪电乱舞,几乎快要打在他身上。然则这个老人却看都没有看那些粗大的电蛇一眼,似是完全不曾将之放在心上。在酷烈的自然环境衬托下,这个老人透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洒脱和睥睨天地之意。 老人四周还画了九个人影,只是这九人的尺寸非常小,明显在作画人的心中,这九人远远无法与这位老人相提并论。 胡太清注意到这幅画的右下角写有一行小字,凝神细看之下,它们是“余今日再读《山河记事》,观历朝历代皇族、门阀、世家之兴衰,心有所感,如鲠在喉,不吐不快,又思及杨氏三百年之挣扎求存,不免念及先祖气盖山河之无敌风范,令后辈心向往之,乃唏嘘不已,作画一幅,聊以自慰。” 最下方落款是“天佑二十八年,杨常风”。 《山河记事》乃是当朝一代史学名家王之涣历时三十年呕心沥血之巨著,考证人类自上古三皇五帝以来的发展史,记录历朝历代之诸般史实,乃是史家第一巨著。 天佑二十八年,则是指前年。 胡太清熟读百家典籍又关心实事,对这些自然不陌生。 第九十六章 苏醒 但是这幅画,他并不太懂。 杨常风,应该便是指三爷吧,只是,画中的男子又是指谁? 杨常风提及杨氏先祖,言其人有气盖山河之无敌风范,难道便是指第一代荣国公,曾天下无敌的杨过? 只是这所谓的“挣扎求存”胡太清很难理解。 据他所知,杨家自立国以来便受到皇室扶持,三百年来一直蒸蒸日上,堪称气焰滔天,哪里是一直在挣扎求存的模样? 隐隐中胡太清感觉到,若是自己能够读懂这幅画,或许能够了解到杨家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这对自己在杨家立足甚至进步有很大的帮助。 只是在缺乏足够信息的情况下,任凭他百般思考,仍然无法对这幅画有足够的理解。 苦笑一声,胡太清摇了摇头,既然怎么都想不通,他也就不再一味强求。 书房中有一排书架,摆满了各种藏书,佛魔儒道四家典籍均在其中,天文地理百工之类的书籍也不在少数。 看完书房之后,走到一楼的最里边,发现了厨房,而后径直上了二楼。 二楼主要是几间卧室,有一间大厅隔开,胡太清没有经历过富贵生活,看不出房中摆放的家具有什么名贵之处,却也觉得各种摆设古朴雅致,均不落俗套,有一种沉淀的历史气息,管中窥豹,从中能初步领略到杨氏门阀数百年积淀的深厚底蕴。 各种生活用品小楼中都已备齐,他也就无需对此操心,走下楼去,却只见有两名丫鬟打扮,十五六岁的女孩子等在大厅内,正彼此小声交谈着。 两人见到胡太清下楼来,双双曲身向他行了一礼,其中一名丫鬟开口道:“胡先生,我叫竹兰,她叫竹菊,我们奉喜鹊姑娘的命令来伺候先生的饮食起居。” 胡太清向两人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道:“两位姑娘的名字取得很好,有劳二位了。” 朱兰抿嘴一笑道:“先生太客气了,谢谢先生夸奖!” 竹叶也流露出一抹笑意,她觉得这位先生似乎很和善,应该不难伺候。 见到她们的笑容,没来由的,胡太清也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虽然前途未卜,但他相信自己一定能藉杨家踏足这个世界真正的舞台,而且在那上面,他一定能够表现得光彩夺目。 家主院落,书房中。 杨慎正拿着一份有暗卫传来的消息,眉头微微蹙起。 上面记录着关于土混使节禄天普的消息。 冀州都督府奉皇帝旨意,精选一千府兵护送禄天普一行人返回土混,已经上路了。 过了一会儿,杨慎皱着的眉头慢慢恢复了正常。 他既然早已放弃了狙杀禄天普的想法,还针对李秋雨与土混王子的联姻做了另外的准备,如今自然不会过多沮丧。 拿起下一份折子,杨慎随手翻了翻,顿时,原本舒缓开的眉毛又紧紧的皱在一起,而且这一次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清江河大水”杨慎喃喃念叨着,他的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洪水淹没良田和村庄,没来得及撤退或者舍不得离开的百姓们被大水淹没,在水中哀嚎的凄惨景象。 用力的甩甩头,将这可怖的一幕甩出脑海,杨慎轻轻叹了口气。 贪官污吏者,祸国殃民。 这时,突见赵一鸣进来禀报道:“家主,三爷求见。” “哦?”杨慎收拾好心情,强打起精神站起身来走到门外,却见杨常风正一脸微笑的轻声与石青谈话,不由带着几分埋怨的语气道:“三叔你来找侄儿直接进来便是,何必让一鸣专门通禀,这也太见外了。” 杨常风哈哈笑着拍了拍杨慎的肩膀道:“好,三叔记下了,以后会随意一些。” 虽然刚才还在为数州百姓可能遭遇的祸事而唏嘘不已,此时杨慎仍然满脸笑容的与杨常风一同走进书房。 在原身的记忆中得知,杨常风与大伯杨正刚不一样,从未觊觎过家主之位,故而杨慎起了拉拢他的心思。待他很是热情。 杨慎亲自为杨常风倒了一杯茶,递到他手中道:“三叔请。” 杨常风见此,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双手接过道:“有劳侄儿了。” 杨慎故作不悦道:“三叔怎得如此见外?”引得杨常风哈哈大笑起来。 半晌之后杨常风方才收敛笑声道:“此番来慎儿你这儿乃是有事与你商量。” 杨慎道:“三叔请讲。” 杨常风道:“今天有个自称胡太清的书生来投靠我们杨家,为叔试探了一下,此人乃是可造之材。” 杨慎顿时明白了杨常风前来的用意,道:“既然三叔说他是个人才,想必不会有错,既然如此,三叔觉得该如何安排他?” 杨常风沉吟道:“让他入内务府如何?” 杨慎点点头道:“就依三叔所言。” 杨常风负责为家族招揽人才,对他关于人员去留的一些建议,杨慎不会随意驳回。 不过,内务府与长风军团是投效杨府的新人最好的去处,将来的前景无限广阔,杨常风提议将这名叫胡太清的人安排进内务府,看来对他不是一般的看好,杨慎心中想着。 杨慎自穿越以来便一直未曾与杨常风见过面,为了更好地了解这位三叔的性格和为人,便与他交谈了很长时间。 为了使两人的关系更亲近,杨慎留杨常风用了晚饭,席间,两人相谈甚欢。 夜晚皇宫中,刘进的住处。 迷迷糊糊之中,刘进睁开了眼睛。 “啊,公公醒了!”一直关注着刘进状态的一名小太监高兴的喊出了声。 他对另一名小太监喊道:“快,快去让太医来看看!” 令一名小太监来不及关注刘进的情况,飞快的跑出去请太医去了。 刘进此时已经恢复了神志,向留下的那名小太监问道:“咱家的事,报告给陛下了吗?” 小太监脸上掩不住喜色:“告诉了,公公,陛下恩准您出宫疗养呢!” 说到最后一句话,小太监强行控制住自己,没有流露出丝毫异色。 他想多了,刘进此时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他的脸色。 “那就好,那就好”刘进喃喃自语道,他的目光瞬间变得深沉起来,那里面的意味,很是复杂。 第九十七章 火枪 窗外的天际隐隐显露出一缕微光,杨慎打了个哈欠,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轻轻从叶凌波温软的娇躯中脱身出来,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正准备穿衣,只听得床上传来声音:“夫君这几日起得倒早,自从得了‘天煞经’,夫君你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生气呢!” 杨慎的脸垮了下来:‘瞧凌波你这话说的,难道未得‘天煞经’之前,为夫便是小老头的做派不成?’ 叶凌波轻轻从床头坐起,胸前的美好春光看得杨慎喉头“咕噜”一声,两眼冒出了绿光。 叶凌波微微瞪了他一眼,柔声道:‘以往夫君虽然表现得开朗自信,还时不时说说笑话来逗凌波,但凌波却能感受到夫君埋藏在心底的惶恐不安,直至获得‘天煞经’之后,夫君才像是真正放下了心中的包袱,整个人轻快起来。’ 杨慎默然点头。 的确,在可以预见的未来,“天煞经”必然会使他在那个波诡云谲的时代保命能力大增,自然会使他的心中压力大大减轻。 他突然笑嘻嘻道:‘凌波你果然是为夫肚里的蛔虫,为夫想什么都瞒不过你。’ 叶凌波轻碎一口,嗔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什么蛔虫,难听死了!” 杨慎哈哈笑道:‘娘子,为夫服侍你穿衣。’ 说着一下子便扑在床上,要去掀叶凌波的被窝,叶凌波虽然与他已经做了一段时日的夫妻,到底不似他这般没脸没皮,连忙伸手阻挡,最后,杨慎恼羞成怒之下,却是将之演变成了荒唐的一幕 良久之后,叶凌波玉面潮红,气喘吁吁地伏在杨慎的怀里,她即便内力高深,但是论及体力却终究没办法与杨慎这么个大男人相比,瞧见自己夫君那春风得意的模样,她揪起杨慎腰间的软肉,狠狠地转了个圈。 “嘶!”杨慎倒抽了一口凉气,只是他毕竟理亏在先,不仅不敢发火,反而是小心翼翼忍着痛强行扯出一张笑脸道:‘凌波,为夫错了,轻点,轻点。’ 最后两个词不知令叶凌波想到了什么,她“呸”了一声,却终究放了手。 微微瞪杨慎一眼:‘起床啦,这次不准胡来!’ 杨慎讨好地笑道:‘为夫遵旨。’ 叶凌波突然“噗嗤”一笑道:‘你呀,胡说八道,怎么对皇权一点敬畏都没有?’ 杨慎默然,一个现代人,可能会畏惧皇权,却绝不会有所谓的敬意。 两人起床之后照例在外面练了一会儿武,自从开始习练“天煞经”之后,杨慎的剑法日复一日的一点点精进着。 用过早膳后,杨慎来到了书房中。 杨慎在书房中待了没多久,赵一鸣便进来禀报道:‘启禀家主,老管家求见。’ 杨慎道:‘请他老人家进来,还有,以后老人家来找我不必禀报了。’ 虽然大家族规矩森严,但是杨慎觉得有些事可以省略,避免耽搁时间。 “是,属下记住了。”赵一鸣恭敬的应道。 不久,老管家杨单从来到杨慎面前,先是恭敬的向杨慎行了一礼,然后道:‘家主,您让老奴寻找的武器工匠老奴已经找到了,正在偏房等着。’ “嗯,辛苦您老人家了,带我去见他们吧。”杨慎微微点头道。 他从书桌左上角一份文件的夹层中拿出一张图纸,随老管家走出书房。 在老管家的带领下,杨慎来到杨府前院的偏房中。 在那里,杨慎见到了九名衣衫寒酸的老人。 老管家向他们喝道:“傻站着干嘛,还不向国公爷行礼!” 听说面前的少年人乃是国公大人,九个人脸上纷纷露出惶恐之色,齐齐跪下道:‘小人拜见国公爷!’ 在他们眼里,国公府老管家杨单从便已经是这世上一等一尊贵的人物了,至于国公爷本人,那和天上的神仙差不多吧! 惊吓害怕之下,不禁纷纷跪倒在地。 杨慎见此,不由皱起眉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跪我做什么,都给我起来!” 声音虽然并不大,九人还是吓得连连应是,一个个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起。 杨慎淡淡道:‘本公找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找你们做。’ 工匠中一名站在中间的老头儿道:“国公爷请说,您无论要我们做什么,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 这个时代,工匠的地位极其低下,他们不可能有拒绝杨慎的勇气。 杨慎点点头,将手中的图纸递给这人道:‘我要你们做出这画上的东西,我称它为火枪’ 既然在这个时代鼓捣出了标准火药这种东西,杨慎就不仅仅想将其当作炸药来使用,火枪这种后世的大杀器,他自然也想着手研究。 虽然杨慎前世仅仅只是一名高中生,对火器可谓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但是火器的大致图样,包括它的基本原理,杨慎作为一名男性,自然还是了解过的。 此刻他虽然无法指导这些工匠如何去做,但是却从来没有怀疑过华族人的创造力,即便这些人手中只有大致的图样,杨慎相信,火枪的制造流程必然难不住他们。 要知道,这些人都曾经在兵部名下的武器作坊中担任过大匠,是这个时代技艺最精湛的兵器工匠,杨慎觉得,只要后世存在,以这个时代的生产水平又能够做出来的东西就不可能难得倒他们。 老头儿从杨慎手中接过图纸,一边听着杨慎对火枪的粗浅介绍,一边细细的看了起来。 大约盏茶功夫过后,他抬起头来对杨慎道:“国公爷,老头儿们可以试试,但是需要的时间可能会很长,毕竟这东西从来没见识过。” 杨慎点点头道:‘无妨,时间不是问题,你们尽管放手去做,只要成功做出来,本国公承诺,每人奖励黄金五十两。’ 五十两黄金,便相当于后世五十万人民币,九个老头儿欢喜得脸上的褶子一颤一颤的,纷纷向杨慎行礼道:‘多谢国公爷慷慨!’ 杨慎摆摆手道:“高兴的太早了,做出来才有,做不出来”杨慎没有继续说下去,九个老头儿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面色如土。 第九十八章 辎重兵 看着这九个年纪能做自己祖父的老头儿一脸惧怕的模样,杨慎虽然心中不忍,却没有出言抚慰。 其实他们即便做不出来,杨慎也没打算将他们如何,只是为了充分压榨出他们的潜力,故而有意给他们施加沉重的压力。 他对站在身旁的杨单从道:‘杨伯,你将他们带到之前那几个道士居住的庄子去,那里清静,没人打扰。另外,他们无论需要什么,统统满足。’ 杨单从应道:‘家主放心,老奴定然将一切安排妥当。’ 杨慎点点头道:‘杨伯办事,我都放心。’说完便离开了这间偏房。 盖州,阳山郡,开源县。 开源县毗邻雁门城,乃是战场后方第一座城市,后方运到雁门三城的粮草都是先被囤积在此处,再分别运往三处战场。 常云海静静的走在县城的街道上。 自从在幽州渔阳郡与成是非和胡太清分别之后,他一路奔驰,晓行夜宿,专门捡那些能够节省路程的偏僻小道前进,速度几乎是胡太清的两倍,今日终于来到了开源县这招兵之所。 街上的行人很少,受到战争的影响,两旁的店铺也没有几家开门的。 常云海依据问来的方向,渐渐来到了一处地方。 这里摆放着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几个穿着破破烂烂甲衣的年轻汉子歪歪斜斜的坐在椅子上,正大声说笑着。 旁边的空地上插着一杆旗子,旗子上写着“招兵”两个大字。 这几人虽然坐没坐相,但是常云海却能从对方身上隐隐感受到一股杀气,故而没有丝毫轻视。 几个汉子见到常云海走来,一个长的尖嘴猴腮的瘦小男子向他招招手,大咧咧的道:“小子,你是想当兵吧?” 常云海沉声道:‘不错。’ 瘦小男子从桌上拿起笔,翻开本子,问道:‘姓名,年龄,哪里人?’ 常云海没想到对方问得这么简略,愣了一下才答道:‘某家常云海,乃是渔阳郡华阳县人。’ 瘦小男子在本子上记写这些信息,对着旁边一个膀大腰圆的男子道:‘虎哥,轮到你带这个新兵去营寨了。’ 虎哥站起身来,对常云海道:‘小子,跟我走吧。’ 常云海也不多问,随着这被称为“虎哥”的男子离开。 虎哥带着常云海,丝毫没有跟瘦小男子等人在一起是表现得开朗活跃,一路上都沉默寡言。 常云海默默不语,他能感受到身边这彪形大汉对自己无言的轻视,却并不在意。 身负傲视年青一代的武艺,他从不将别人的轻视放在心上。 两人走出城门,又走了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军寨前。 守门的一个士兵见到二人,嘻嘻哈哈的向虎哥道:‘虎子,又带新人过来啊,从城里来,总不见你小子为兄弟们带些好吃的。’ 虎哥“呸”了一声,笑骂道:‘去你娘的,老子前几天才发的军饷被你们这帮王八蛋抢去给逛窑子去了,现在有屁的钱!’ 那士兵闻言不禁有些讪讪,向虎哥笑了笑,不再说话。 虎哥带着常云海走进军营,路上遇到有人盘问便拿出一块木制的令牌,倒也畅通无阻。没过多久,两人便来到了一处营地前。 这处营地占地比较大,但是帐篷等各种设施却明显比周围的营地要显得差一些,虎哥走到营地中间,这里坐落着这片营地最大的帐篷。 虎哥径直掀开了帐篷便要向里面走去,帐篷两边虽然有两名卫兵守卫,却丝毫没有拦阻之意。 帐篷里,一个络腮胡子的壮汉正用一个酒碗大口往嘴里灌酒,望见掀开帐篷的虎哥,一手飞快地提起放在桌上的酒坛,手忙脚乱的便要往桌底塞。 虎哥哈哈大笑着扑上去用两只手死死抱住酒坛,道:‘好小子,有这种好玩意也不知道知会兄弟一声,真不讲义气!’ 军中本是不准饮酒,违者杀无赦,故而酒在这里是真正的稀罕玩意。 壮汉的脸色垮了下来:‘你这杀千刀的,看到你小子我就来气,老子的几坛好酒都是被你给糟蹋的!’ 他的目光落在常云海身上,不由赞叹一声:‘好小子,够强壮,扛东西是一把好手!’ 虎哥一副深以为然的表情:‘小弟就知道你会喜欢,怎么样,小弟够朋友吧?’ 常云海闻言,面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这两王八蛋的话是什么意思?老子来这边关重地,难道是来给扛东西的? 虎哥虽然看见了常云海的脸色变化,却丝毫不以为意,拍拍他的肩膀道:‘小子,这里是辎重兵的营地,不要瞧不起这个差事,想上战场真刀真枪的和突鹰蛮子干,战功哪里是那么好挣的?平安是福啊,小子!’ 说完将怀里的酒坛挣脱彪形大汉的掌握,狠狠地朝口中灌了几大口,看得彪形大汉的面皮直抽抽,才心满意足的出了帐篷。 彪形大汉待虎哥走后对常云海说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常云海见这顶帐篷在这片营地的中央,知道眼前这人身份不一般,便拱拱手,爽快地答道:‘在下常云海。’ 彪形大汉哼哼了两声:‘小子,很懂礼数嘛,记住了,老子叫胡大海,是专门负责运送辎重的将军,以后便是你的顶头上司,要叫胡将军,明白吗?’ 常云海点点头:‘是,胡将军。’ “嗯”胡大海满意的点点头,其实他只不过是正六品的校尉,距离将军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是他就是喜欢别人这么叫他。 胡大海向帐篷外大声喊道:“胡三。” 守在帐篷外的一个士兵走了进来,躬身道:“将军大人有何吩咐?” 胡大海指着常云海道:‘把他带到王长林那儿去。’ 这士兵看了常云海一眼,应道:‘是,将军。’ 见胡大海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常云海便随着这名士兵离开了营帐。 士兵也不跟常云海说话,带着他左弯右转,便来到了一座旧帐篷前。 第九十九章 良心一直在 夜晚九点,杨慎的书房中。 若是以往,这个时辰他一般都已睡下,今天还在书房中,确实要见一个关键的人。 书房的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三下,外面传来老管家杨单从的声音:‘家主,胡大人到了。’ 杨慎道:“让他进来。” 门被推开后,一个看相貌很是年轻的男人走了进来。 在门口稍微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从杨慎这里只能看到这人的大致轮廓,五官端正。 这人走到杨慎所坐的书桌不远处,方才显现出一张棱角分明,英俊过人的面庞,双眼有神,十分年轻。 他向杨慎躬身施了一礼:“胡大海见过家主,朝会上大海斗胆弹劾家主,罪该万死,请家主大人恕罪。” 杨慎从椅子上下来,走到胡大海身边将其扶起,哑然失笑道:“何罪之有?这等事总是有人做的,咱们自家人做岂不是更好,为何想让那些想要投机钻营,拍皇帝马屁的人去爽那么一下?” 胡大海听见杨慎说的挺有趣,不由也微微笑了起来:‘家主找属下来可是有什么重大之事吩咐?’ 杨慎微微点头:“清江河之事你听说了吧?” 虽然此事昨日方才传入内阁中,但是内阁之中鱼龙混杂,本是天底下最大的筛子之一,故而杨慎觉得胡大海不该毫无所闻才是。 果然。便听得胡大海恭敬道:“家主英明,属下确已有所耳闻。” 杨慎呵呵笑道:‘大海你拍马屁的功夫着实不怎样,我听来一点快感都没有。’ 胡大海也跟着嘿嘿傻笑了两声。 “好了”见气氛调节的差不多了,杨慎脸色一正道:‘此次召你前来确实与清江河之事有关。’ 他微微沉吟一下,然后继续道:“明日早朝,清江河之事必定在廷议令众臣讨论,虽然大致方案皇帝早已与内阁诸位大臣议定,但是其中也有一些小事尚未解决,你一定要毛遂自荐,争取监察之权。” 所谓监察,顾名思义,便是监督赈灾粮草的流向,这是监察御史的分内之事。 胡大海虽然并不明白杨慎这样安排的用意,仍旧道:‘家主放心,属下一定尽力而为。’ “嗯”杨慎略微满意地点点头,望着胡大海的目光略微带了几分愧疚之色:“获得监察粮草的大权后,无论那些给你送礼,无论送多少,你统统都收下,明白吗?” 胡大海皱眉道:‘家主恕罪,属下不是很明白,若是收了那些人的银两。属下必然无法再得到陛下的信任,届时属下怕是唯有由暗转明,再难起到奇兵之效?’ 杨慎淡淡道:‘你还未明白我真正的用意,让你收下那些蠹虫的礼物,并不是让你与他们同流合污,你记住,要将他们在何时何地,都送了些什么礼物一一记在纸上,另外,这次你行使监察之权决不能敷衍了事,冀贵两州受灾最重,粮草运往那两地的数目必然也最多,我会让我杨家暗部配合你,将哪些人伸手,都拿了多少给查得一清二楚。回京之后,我会让你在合适的时机抛出来。’ 胡大海的心中一片冰凉。 这些事他若是真做了,日后还有活路吗? 国朝三大门阀,六大世家甚至包括皇室在内,哪些人没有在里面伸手? 就连杨家中的一些人,怕是都会在这桩赈灾大事中捞取足够的好处,他们还不将自己给撕了? 杨慎拍拍他的肩膀:‘放心,本公决不会让你陷入必死之地,这件事做好之后,我会安排你进入清州,隐姓埋名,从此便安然做一个富家翁吧。’ 胡大海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杨府的,他只觉自己满腔的雄心壮志统统都被一股如山的压力给强行压灭。 杨慎望着胡大海萧瑟的背影,心里微微有些歉疚,不过这种情绪也只是一闪即逝。 这次他令胡大海这般作为,自然不是正义感爆棚,烧坏了脑子。 主要有三种目的: 其一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确实是为了惩戒那些贪得无厌的国之蠹虫,来到这个时代,他终究也是想要为普通百姓做点好事的。 其二乃是为了挑拨皇帝与世家门阀的关系,一旦那些证据曝光,无论李世民有多不情愿,他都必须以国法惩处那些人。 其三乃是为了借此机会清理杨家内部的一些毒瘤,杨家隐隐为天下第一显赫的家族,无论是清江河河道衙门还是冀贵两州的文武官员都有一些出自杨家,借此机会,正好可以将其中一些几乎丧尽良心的玩意清理掉。 杨慎能容忍这些人的贪婪,但是却无法容忍这些人向百姓的救命钱去伸手。 “夫君,醒醒。” 杨慎的耳畔传来叶凌波的声音,他睁开眼来,发现这位娇妻正轻轻用手推着他的身子。 “唔,凌波,四点了么?”他仍有些迷糊的问道。 “嗯,起来啦,迟到便闹笑话了。”叶凌波的声音中微微带了几分哄小孩的味道。 杨慎笑了笑,坐起身来,叶凌波服侍他穿好了衣物,洗漱之后便在一众护卫的簇拥下向着皇宫行去。 来到宫门前,不出所料的见到大长老与文天才等人都已等在宫门外。总的来说,他杨某人几乎是百官中最后一个到来的。 不着痕迹的瞟了监察御史那边的几个小官儿一眼,在胡大海的身上稍微停顿了一下,杨慎便与文天才等武将们大声谈笑起来。 他们这一个小团体都是正三品以上的武官,张发财,郑成功二人因为品级足够,勉强也能跻身其中,两人在言谈间对杨慎不着痕迹的恭维着。 钟声鸣响,午门打开,众人排好队,鱼贯进入宣室殿前的广场上。 等了一会儿,随着宣室殿大门的开启,杨慎进入了殿内。 随着众人站好,李世民终于姗姗来迟,百官行礼之后,李世民便开口问道:‘众卿家有何事要奏?’ 内阁首府李黄山出列躬身道:“启禀陛下,清江河大水,灾难严重,我等宜早做处理。” 第一百章 一场戏 虽然内阁这两日早已与皇帝磋商多次,方案几乎都已拟定完成,但是在朝会上仍然要拿出来讨论一番,这一环节乃是祖宗制度,,省略不得。 即便这仅仅只是走个过场,却能显示皇帝与内阁诸位大臣都不是独断专行,刚愎自用之辈。 当然,内阁以下,官员们也都很有默契,不会站出来发言,那会恶了诸位阁老的。 这里的官员们除了监察御史与六科给事中之外,官职都在四品以上,有资格拜在阁老门下的,真有什么自己的想法,早就在私下里提供给阁老参考过。 没有资格与阁老产生交集的,更不会开口。 李世民看着李黄山问道:“卿家认为应该如何处理?” 李黄山道:‘微臣以为可以着户部负责收购粮实,令左骁卫大军负责押运粮草到冀、贵等五州各个受灾地区,这些事可由内阁杨大人全权督办。’ 内阁大臣杨息止出身寒门,乃是李世民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李世民对他的能力和心性都十分放心,他点点头道:‘便依爱卿所言。’ 杨息止站出身来,却道:‘启禀陛下,五州受灾,牵涉的粮草数目巨大,不可不设监察之人。’ “嗯”李世民点点头,他之前与几位内阁大臣商议时倒没涉及这个方面,但这确实需要重视,环顾大殿一周,问道:“诸位爱卿认为,监察御史之中何人可当此大任?” 监察御史的队列之中一人站到大殿中央,毫不避讳李世民的目光,大声道:‘陛下,微臣斗胆毛遂自荐,前往监督粮草的分发状况,一定鞠躬尽瘁,不令魑魅魍魉之辈有可乘之机!’ “哦?”李世民有了点兴趣,虽然对他这种芝麻小官擅自站出来有些不满,却也欣赏他的勇气,不由向他道:“卿固然勇气可嘉,然则粮食之事关乎甚大,你真能做到不畏强权,不受诱惑?” 阶下的文武百官们心中都有些嘀咕,什么是强权,谁会诱惑他,这是在指桑骂槐么? 胡大海慷慨激昂的道:“为国事,为心中正义,臣必九死而不悔!” “好!”李世民用手重重拍击了一下龙椅上的扶手,这番话若是三十岁以上的官员们说出口,他只会觉得恶心,但是它既然出自年仅二十的新科状元胡大海之口,便值得他去相信。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不正该是这等热血和单纯么? “咳”正在李世民被胡大海感动的面色发红,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一声咳嗽将他满腔的激情全部打断,犹如在干那啥时突然被人在耳边一声大吼,什么味道都没了。 他双眼发红的望向发声处,却见杨慎慢悠悠的从前方队伍中站出来,躬身向他行了一礼,阴阳怪气的道:“哗众取宠,此乃虚言媚上的奸佞小人,陛下圣明,不可不查。” 看到是杨慎,他反而不那么生气了,狠狠地瞪了他一看,李世民淡淡道:“荣国公切不可因为胡爱卿曾弹劾你而心怀偏见,同殿为臣,就该相互关怀,勤于王事才对,岂可因公事不谐而攻击对方” 杨慎闻听此言,面色却是涨得通红,正要开口反驳,李世民却摆摆手道:‘好了,此事无需再议,人选定下来,就是胡爱卿了。’ 杨息止本是欲言又止,但是见皇帝心意已决,终于在心中叹了口气,不开口了。 一番拳拳之心想要报国是好事,但是过犹不及,怕闯下大祸啊! 李世民继续开口道:‘诸位爱卿,可还有事想要上禀?’ 兵部右侍郎薛怀义站出来道:“陛下,北方前线缺少武器,兵部冶铁作坊虽然不缺原料,但是各种配料却严重不足,需要购买,微臣恳请陛下拨款。” 见是此人开口,李世民闻言却是面孔充血,手上青筋直冒,好不容易才压抑下想要暴走的情绪,望着薛怀义的目光中隐藏着很深的杀意:‘朕没记错的话,上个月你才向朕请旨要钱,这才过了一个月,怎么那些钱这么快便用完了?’ 薛怀义却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般,向李世民长长一揖:“陛下,那些钱的去向微臣都在账本上记载的清清楚楚,陛下若是不信,自可派遣人查证。” 说着说着,他的情绪竟然变得激动起来:‘微臣自入朝以来,勤于国事,夙兴夜寐,兢兢业业,不敢懈怠丝毫今日何以令陛下如此见疑?’他将头上的乌纱帽放到地上,大声道:“臣请乞骸骨!” 李世民只觉自己犹如吃了个死孩子般恶心,这厮足足多贪了两成军饷,竟然还有脸在自己面前扮忠臣,他有些心灰意冷,也懒得继续见识此人的丑态,便摆摆手道:“朕乏了,余下的事都改日再议吧。” 说着也不顾下面臣子们的想法,自顾起身离去。 下面的大臣们也只得齐齐躬身道:‘恭送陛下。’ 走出皇宫,杨慎与大长老杨开放一同回到杨府,刚一进府,杨慎立即命人去将暗部统领杨继风叫到书房去。 等到杨慎到达书房外的时候,发现杨继风已经等在外面了。见到杨慎,他微微躬身道:“家主。” 杨慎略微带点歉意的笑了笑,轻轻推开门,两人依次走了进去。 杨慎亲手为两人倒了两杯茶,递给杨长风一杯后来到书桌后方的椅子上坐下,指着对面的一张椅子道:“统领请坐。” 杨继风道了一声:“谢过家主”,才从善如流的坐了下来,却又问道:“不知家主找属下有何要事?” 杨慎问道:“统领应该记得胡大海此人吧?” 杨继风道:“怎能忘记?他是十五年前那几批收养的孩子中最有出息的人,如今已然贵为新科状元。” 他的眼光中竟然流露出丝丝艳羡之色。 似他这等人,纵使掌握的权力远远不是一个状元能够相提并论,但是却只能一辈子活在阴影中,人们可能惧怕他,却很少有人会敬重他。 第一百零一章 心软 杨慎模模糊糊中体察到杨继风的一点心思,却不想理会,只是将今日在朝堂上发生的事缓缓地向杨继风讲述出来。 杨继风听到杨慎阻拦胡大海接受监察重任,目光连闪,待杨慎说完之后微微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大海这番行为可是家主授意?” 依他对胡大海的了解,这家伙可不是一腔热血的鲁莽之辈,更不会至杨家利益于不顾去为皇室抛头颅洒热血,此番行为显然大有蹊跷。 杨慎微微点头:“确实是我授意他的。” 杨继风微微皱眉问道:“请恕属下不解,不知家主这般安排有何用意?” 杨慎本来也没打算满他,有些事必须由他去做:“我让他去搜罗冀贵两州各郡县官员将来必然会存在的贪墨粮食的证据。” 杨继风却是大惊失色:‘家主,我杨家子弟在两州受灾地区为官的人也不在少数啊!’ 杨慎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杨继风的面前,看着他的双眼诚恳道:“杨叔,那些人为官多年,贪腐之性深入骨髓,若是此番还敢向赈灾粮食伸手,说明他们已经丧尽天良,根本无可救药,这样的人,我杨家如何能用?” 杨继风听了这话,面色不停变换,杨慎继续说道:“故而我一定要将这些可能存在的毒瘤清除,还请杨叔助我一臂之力。”说着他向杨继风深深一躬。 杨继风慌忙将杨慎扶起,轻轻叹了口气道:“家主无需如此,你祖父对我有再造之德,上代家主对我亦是与兄弟无异。无论如何,我都会相助家主的。” “只是”他的眉头皱起:“这些人被惩治之后,我杨家失去那些官位,无论实力还是影响,怕是都会下降一些。” “无妨”杨慎道:“这一点我早已有所考虑。” 杨继风:“还请家主指点。” 杨慎缓缓道:“这一次我让胡大海动手,遭殃的可绝不会仅有我杨家人,六大世家,另外两大门阀甚至李氏宗亲在内,这些家伙没哪个逃脱的了。皇帝又岂会有胆子真同我们决裂?纵使不得不惩罚那些贪渎的家伙,那些职位终究还是会回到我们手中的。” 杨继风微微点头道:“既然家主早有成算,我便放心了,我会令暗卫在暗中配合胡大海的行动。” 杨慎笑了笑,直至此刻他才真正有了把握做成此事:“如此便多谢杨叔了。不过,还有一事需要杨叔帮忙。” 连续几声“杨叔”令杨继风听得十分顺耳,他微笑道:“家主请说,只要我办得到的,一定义不容辞。” 杨慎道:“此事对杨叔而言虽然有些繁琐,却并不太难。胡大海在杨家虽然并不认识几个人,但是在他求学时期,暗部中当年负责与他接洽,资助他的人还是知道他身份的。故而还请杨叔多费费心,让那些人不要将胡大海的身份泄露出去。” 杨继风微微默然,眼神变得略微黯淡了几分,终于还是轻声道:‘家主放心,此事我一定会处理妥当。’ 他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只是那些人毕竟是他的下属,故而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意。 杨慎知道杨继风有些误会他的意思,微微叹了口气道:“我不是要他们死,虽然我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却也绝不会如此对待我杨家功臣。” 杨继风心里松了口气,却又有些疑惑的问道:“那家主的意思是?” 杨慎目光深邃:“用船只将他们这些人的全家都送往西夷国吧,在未来我杨家夺得天下之前,不要接他们回来。” 不是杨慎冷血,而是此事决不能泄露一丝一毫,若是让杨家人知道胡大海的身份,从而知道一切都是杨慎在背后指使,必然将引发轩然大波。整个家族能够理解他的人绝对没有几个,外界的人也会恨杨慎入骨,届时内外交困之下,恐怕大长老也无法保全他的家主之位。 虽然这令得那些知情人背井离乡,但是杨慎自会为他们准备金银,不会让他们在异国他乡生存困难。而且若是未来杨慎失败,这些人便可以作为一脉种子,延续杨家香火。 杨继风轻轻“哦”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却还是问道:‘胡大海可是也要离开中原?’ 杨慎点点头道:“胡大海若是真的做成此事,天下虽大,自然不会有他容身之地。还是那句话,我不愿杀人灭口,故而也让他前往西夷吧。” 虽然这会失信于胡大海,但是能够留下他的性命,其实这已经算对得起他了。没有杨家的救助,他在幼年时期便早已饿死街头。 杨慎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杨继风领会了他的意思,道:“家主请放心,属下定然将这些事办的滴水不漏,不会让你有后顾之忧,夜深了,家主若是再无别的吩咐,属下便告退了。” 杨慎道:‘杨叔请便。’ 目送杨继风离去,杨慎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他知道,自己其实还是有些心软了。 只是,他终究是来自前世那个人人平等的社会,无法将人命视为草芥,更不愿亏待自己人。 心中种种念头起伏,杨慎也就没有睡意,他干脆坐在书房一角的小床上,打坐修习“天煞经”。 “天煞经”不愧是无上圣典,只是静坐一会儿,杨慎便杂念全消,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杨慎悠悠转醒过来,睁开眼睛,却见叶凌波正坐在床头,凝视着他,眸光温柔如水。 杨慎心中一热,握住她的玉手,柔声道:‘怎么还没睡?’ 叶凌波轻声道:‘这么晚还不见你回房去,我来这里看看,是修炼忘了时辰吗?’ “嗯”杨慎点头,那些烦心事他一人承担就可,不打算告诉叶凌波。 他柔声道:‘咱们回房歇息吧。’ 叶凌波点点头,杨慎握着她的玉手,同她慢慢走回房中,一路上虽然并未说话,但在周围安静清幽的环境衬托下,却显露出一种说不出的和谐之感。(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再见成是非 成是非行走在白虎大道上,突然在其中一地停了下来,心中泛起酸涩之意。 这里便是他昔日拦阻杨慎迎亲队伍的所在,也是在在这里,他遇到了这一生中最大的挫折。 他那时尚是首次感觉到,面对豪门贵族,他的力量是那么渺小。 想到这些,他禁不住紧紧握住一双铁拳,指甲刺的手心剧痛。 略微停留了一会儿,他并没有沉浸入这种灰心丧气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很快又迈开脚步,大踏步的向前行走,脚下虎虎生风,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激烈的走路方式将一腔愁绪完全排除心间。 没过多久,他便来到了杨府门前,径直对守在门口的一名护卫开口道:‘麻烦通报一声杨家主,就说成是非来访。’ 这被成是非问话的人正是李二,他上下打量成是非一番,鄙夷道:“哪来的流浪汉,开口就要见我们家主,你以为自己是谁?” ,成是非因为心急李秋雨之事,一路上晓行夜宿,连澡都几乎没有洗过,故而看起来确实有些邋遢。也就难怪三儿没有将成是非与名满世间的年轻一辈杰出高手联系到一起。 “你你说谁是流浪汉?”成是非面色憋得通红,被一个护卫这么小看,他只觉耻辱之极。 李二翻了一个白眼:“去,想来国公府打秋风,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不过大爷今天心情好,懒的与你这等家伙计较,滚!” 成是非只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几乎便要忍不住一掌拍在眼前这家伙的脑门上,终究还记得自己有求于人,强行抑制住一腔心火,沉声道:‘在下人称‘伤情剑’’ “哈哈哈!”这下子不仅仅是李二不信,就连其他几个护卫也哈哈大笑起来,其中一个名叫“马洲”的护卫对成是非道:“小子,撒谎也得动点脑子,谁不知道成是非成大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你看你这一幅邋遢模样,像吗?你若是成是非,老子就是智清方丈,哈哈哈” 成是非面色发黑,正还想说点什么,却听得斜对面传来一声略带惊喜的呼喊“大哥!” 他转头望去,却见一个青色儒衫,身材消瘦的青年正满脸惊喜之色的望着他,却不是二弟胡太清是谁? 成是非大喜过望,狂奔过去,重重的与胡太清拥抱了一下,呵呵笑道:‘二弟,见到你在此,为兄终于不再担心连这国公府的门都进不去了。’说到最后,语声中含有明显的愤懑之意。 常云海只觉鼻子里闻到一股嗖味,不由苦笑道:“大哥,你这是怎么了,似乎几天没洗过澡的样子?” 成是非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叹口气道:“说来话长,为兄遇见了急事,什么都顾不得了。不过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贤弟,你帮为兄想想办法,这杨府为兄今日非进不可。我本是受杨府家主之邀前来,却被门口那护卫给拦下,真是可恼可恨。” 胡太清拍拍成是非的肩膀道:“能令大哥不顾一切也要赶来京城的事,想来对大哥定然十分重要,大哥别急,小弟与这护卫认识,待我去与他分说。”说着走到李二的面前。 李二刚才已经注意到胡太清与成是非的亲热举动,知道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近日府内有传言,说是这人很受三爷赏识,将来怕是前途无量,故而不敢对他有丝毫怠慢。 他对胡太清露出一抹笑容道:“胡先生,非是小人存心为难他,实在是这人的模样太过小人真没法信他啊!”此时他自然回过味来了,知道这邋遢青年十有**真是那名震江湖的一代青年剑客,却也并不惧怕。 成是非在杨慎大婚当日曾出手捣乱的事在整个杨府都已经传遍了,李二自然不必担心家主会因为他无意间得罪此人而责罚他。 他更是明白,似成是非这等名满江湖的大侠不可能为此事与他计较不清,那就太**份了,只会惹人耻笑。 胡太清笑笑道:‘李兄弟不必担忧,我知道你也是尽忠职守,不过他确实是‘悲情剑’成是非没错。这样吧,还请你去禀报一下家主,就说成是非应约前来,你看如何?’ 李二见胡太清和颜悦色,丝毫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不由对他升起一些好感,连连点头道:“先生稍待,我立即便去禀报。” 过了一刻钟功夫,李二又从府内走出来,身边却跟着一名老者,正是大管家杨单从。杨单从走到成是非身边,先是向胡太清微微点头,然后才对成是非微笑道:‘这位便是成大侠吧?家主有请。’ 成是非拱拱手道:“有劳了。” 虽然与杨慎不对付,他却不至于给这位老人脸色看,正如他并没有真同李二计较一般。 老管家再次笑了一下,却不再开口,径直向着府中走去。 成是非感受到老管家似乎亲和实则冷漠的态度,却并不介意,跟着他进了府里。 没过多久,老管家将成是非带到杨慎的书房门口,微微伸手延请道:‘成大侠请进。’ 成是非点头道:‘多谢’,方才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他便看见一个着装随便,年约十六的俊美少年坐在一张书桌后,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闷哼一声,冷冷道:‘说吧,我如何才能阻止秋雨和亲土浑?’ 杨慎却是突然眉头微皱,鼻子抽动几下,勃然变色道:‘成是非,你这小子身上怎得一股臭气?’他站起身来,一边大声向外喊着“来人”,一边将书房的窗子开到最大。 成是非一张俊脸胀得血红,身躯微微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羞愧的,却再也无法维持那高冷的模样。 石青走进书房躬身一礼道:“家主有何吩咐?” 杨慎指着成是非,脸上露出几分嫌恶道:“把这家伙带下去好生洗漱一番,再换件新衣服后来见我。” “是。”石青应道。 他淡淡对成是非道:“请随我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居住 成是非虽然想死的心都有了,却也无何奈何,毕竟李秋雨之事为大,只得忍着屈辱,跟随石青离开了书房。 “哈哈哈!”成是非离去之后,杨慎当即换了一副面孔,哈哈大笑起来,他只觉得犹如三伏天吃了一块冰激凌一般,舒爽难言。 能够见到成是非这自以为是的家伙在自己面前出丑吃瘪,杨慎心中因成婚那天被成是非捣乱而产生的怨气总算发泄了一点。 待到成是非再次来到书房中时,站在杨慎面前的他已然是一位英气勃发,俊秀过人的少年英杰模样。 杨慎看着他,却是啧啧了两声,道:“真没想到如你这般邋遢的家伙,打扮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的。” 成是非听见“邋遢”、“人模狗样”两词,双目中喷出火来,终于忍耐不住道:‘杨慎,你莫要欺人太甚!’ 杨慎“呵呵”冷笑了两声,道:‘本公难道说错了吗,你刚才不邋遢?嘿,身上的臭味老子这么远都闻得到。’ 成是非额头青筋毕露,两只拳头捏得咯嘣咯嘣响。 “哟,想动手啊?”杨慎阴阳怪气的叫了起来:‘你敢动手,就等着李秋雨被和亲土浑吧。’ 成是非立即便犹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精气神大降,嘴角却几乎渗出血来。 气也出了,该适可而止了,杨慎心中想到。 成是非毕竟是一代少年英杰,气概过人,又是叶凌波的朋友,杨慎也不会总是折辱对方。 “你不是想知道该怎么组织这桩联姻么?”杨慎的语气仍然说不上多好,却终于开始说正事:“是这样的” 成是非也顾不得心中愤恨,聚精会神得听杨慎讲述起阻拦联姻的方法来。 杨慎说完之后,成是非失声道:‘就这么简单?’ 心中太过惊讶之下,他似乎连对杨慎的愤恨也忘了一些。 杨慎淡淡道:“不然你以为会有多难?只要你能在公平决斗之中将那土浑王子斩杀,秋雨公主的危机自然便解除了。” 成是非突然默然不语。 若是他早能想到这个办法,又岂会前来杨府受杨慎这小儿的羞辱? 杨慎似是完全猜到他心中所想一般,冷笑道:“怎么,觉得来这里受了委屈?小子我告诉你,若无我杨家相助,即便你杀了那土浑王子,你凭什么抵挡土浑人的暗中报复?只拍就连皇帝也会恼怒让他的一番打算付诸东流,暗地里向你下手也未可知。” 他“嘿”了一声道:“但是既然你今天来到这里,我自然会保你平安无事,只要你杀人之后往我杨府一躲,借土浑人十个狗胆,他们也绝不敢来我荣国公府闹事!即便是李世民再恼恨,届时也无可奈何。” 大楚法律规定在决斗之中杀人合法,所以若是成是非成功杀了土浑王子,即便是皇帝都不能明目张胆的对付他,更别说土浑人了。 成是非冷淡的道:“不用,成某人自己闯出的祸事自有自身承担。” 杨慎又是一声冷笑,他发觉自己今天冷笑的次数几乎是过去十几天的总和,他撇撇嘴道:“你以为我很想保全你的性命吗?只是我夫人凌波向我恳求,故而才勉为其难的保下你而已。” 成是非激动道:“是凌波?她在哪里?我要见一见她。” 杨慎见到这家伙竟然还惦记着自己已婚的妻子,本来好不容易消退下来的火气顿时又直往上冒,冷喝道:“成是非,你别给脸不要脸,你是什么东西,凌波堂堂国公夫人,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成是非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抱歉,是成某孟浪了。’ 之所以出言道歉,并不是他怕了杨慎,只是叶凌波毕竟已经嫁为人妇,自己这种态度其实有损她的清誉,甚为不妥。 杨慎冷冷道:“你知道就好。凌波想要保全你的性命,她是你为兄长,你莫要辜负她的一片苦心,这段时日你便在这里住下吧,什么时候,我届时自会通知你。” 他向外喊道:“石青。” 石青进门来,躬身向杨慎问道:“家主有何吩咐?” 杨慎指着成是非:“将他带下去休息。对老管家说,让他老人家安排好他的生活”末了,他又有些尖酸的说了一句:“别让人家说我苛待客人。” 成是非望着杨慎淡淡道:“好吧,就依你所言。”说完跟随石青除了书房。 成是非走后,书架后却是忽然转出一个人来,倾国倾城,正是叶凌波。 杨慎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道:“凌波。我是不是说得太狠了点?我看这家伙都快被我给气疯了。” 叶凌波微微瞪了他一眼:“知道了还问?成大哥是胸襟磊落的人,你不该这样奚落他的。”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 杨慎苦笑道:“我本来只想出口气便算了,但是这小子竟然还敢惦记着你,我实在无法容忍这点。” 叶凌波轻声道:“所以我才不准备出来见他,他一日放不下心中执念,那还是不要相见的好。” 杨慎微微点头道:“凌波你说得对。” 成是非被石青带着,跟着他出了杨慎居住的院落,走了一会儿,来到了另一个院落前。 两名仆役打扮的男子守在那里,见到石青,脸上均露出笑容来,一人热情的与他打招呼:“石头哥,带客人过来啊!” 石青笑着道:“是呀,两位兄弟辛苦了。” 嘴上在回答那人的话,石青并没有停下来,进去里面,石青带着成是非转了几个弯,便来到了一栋竹楼前,他对成是非道:“成兄弟,你便住在这里吧,一日三餐都会有人按时送来,缺什么可以向那两人说,若想外出,方便的话,最好告知他们一下你的去向。” 成是非微微点头道:“某家省得,有劳兄弟带路了。” 石青笑了笑道:“不必客气,在下告辞。”成是非微微拱手道:“石兄请。”石青又笑了笑便迈步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方丈南来 书房中,杨慎与叶凌波正在谈论成是非的事,突然赵一鸣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竹筒,向杨慎与叶凌波行了一礼:“启禀家主,有暗部急报!” 杨慎眉头微皱,道:“呈上来。” 赵一鸣将竹筒递到杨慎面前,杨慎接过后向他摆摆手,示意他离开。 赵一鸣离去之后,杨慎扯开竹筒,从中取出一张羊皮纸,细细看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杨慎将羊皮纸和竹筒丢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 “出什么事了?”叶凌波见他叹气,不由关切的问道。 杨慎却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愉快的神色,反而笑了笑道:“没事,不过是土浑人在一千精兵的护卫下从冀州新华郡启程,或许不日便将返回土浑。看来确实没法将祸患消弭在萌芽状态了。” “哦”叶凌波轻轻哦了一声,却道:“是这样啊,夫君不是都安排妥当了吗,连成大哥都已经到了我们府上?” 杨慎面上的笑容不减:“终究是有些遗憾,若是禄天普不能返回土浑,即便土浑人知道皇帝答应了和亲之事,名不正言不顺之下,我杨家也有足够的接口不让土浑王子越过边境一步。” 叶凌波柔声道:“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完了,纵使仍然阻止不了这桩联姻,我们也能够问心无愧。” 杨慎默然点头。 其实以叶杨两家的能量,即便成是非这次的行动失败,也不是没有办法破坏掉这桩联姻。但是那些办法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轻易使用的,那会极大的触怒李世民,若是惹得他如同一年之前那样发疯似的要对付杨家,杨慎也会头疼无比。 叶凌波忽然道:“夫君,对于我杨家而言,如今什么事也比不上明日将要发生的那件重要。” 杨慎用手拍了拍额头,语气中充满了恼意:“那老和尚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要进京,真是令我头疼。” 明日,智清大师将要到来京城。 叶凌波“噗嗤”一笑道:“智清大师德高望重,夫君你竟然如此诋毁他,真是没个正行!” 杨慎哼哼两声道:“智清那秃驴乃是李世民名义上的师尊,少林寺历代以来几乎一直是朝廷养的狗,那老和尚一来京师,我杨家无论做什么都会平添三分顾忌。” 叶凌波却是神秘一笑道:“夫君你却错了,若是朝廷正值鼎盛时期,少林寺自然会坚定地支持当朝皇帝,但是如今大楚王朝几乎便要走向末路,智清大师身为少林方丈,自然会考虑的更多一些。杨家兵强马壮,智清大师绝不会为难杨家的。” “嗯”杨慎微微点头,少林寺历代以来虽然在王朝末路之初很少直接背离朝廷,却也极少得罪那些手握重兵的军阀们,他们的一切作为说到底都是为了使自身发展的更加兴旺,不会去做蠢事的。 想到这里,杨慎的心情终于由阴转晴,一把抱起叶凌波,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在她玉脸上重重吻了一口道:“贤妻果然蕙质兰心,为夫佩服不已。” 叶凌波轻呸一声,对于丈夫有时候有些孩子气的举动也有些无奈。 从腰间取出一块怀表,这西夷国出产的小玩意每一次都能令杨慎想起前世的一些事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却见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他对叶凌波道:“时候不早了,我们用午膳去吧。” 叶凌波微微点头。 用完午膳后,杨慎又来到书房继续处理上午未能处理完的事务。都处理完后,他便习练“天煞经”,很快时间便又到了晚上。 杨慎自大婚以后,每日的时间几乎都是如此过去,很是单调,但是因为有叶凌波时常陪伴身边,故而杨慎从不觉得枯燥。 又是一天的清晨,杨慎与叶凌波起得很早,练了一会剑法又用过早膳之后,带上杨莲与叶彩二人,,四人出了府门。 府前的空地上,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已然停在那里,马车的四周被骑在马上的二十名左右的护卫正簇拥着。 见到杨慎与叶凌波出现在大门口,护卫们拉扯着马缰,控制着胯下马匹很自然的分开一条通道,杨慎带着叶凌波走到前方的那架马车旁,对着坐在车夫位置的方华祥笑了笑,便上了马车,杨莲二人则坐在后面那辆上。 在四周诸多护卫的簇拥下,两架马车慢慢的驶离白虎大道,出了城门。 马车中,叶凌波微笑道:“那张天华若是见到夫君你也到场,怕是立即便会变了脸色,心里更会指不定怎么叫苦呢!” 杨慎嘿然道:‘为夫可顾不得他怎么想,凌波你说的很对,智清方丈不是没有拉拢的可能,既然如此,为夫自然应该多多尝试。即便失败也没有什么,若是成功了,嘿嘿’ 在他看来,那时的李世民必然会愤恨如狂,说不定立即去死的心思都会有了。 叶凌波轻轻捶了杨慎两下:“你呀,不要总是这么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儿,很招人恨呢!” 杨慎笑了笑道:‘这不是没旁人在这里么?在公众场合为夫自然会注意这些的。’ 他其实明白叶凌波指的是自己昨日对成是非的态度太过了,但是他却并不打算辩解或者反驳。 男子汉大丈夫,连别人的妻子都恋恋不忘,被骂几句难道不应该吗? 虽然,他骂得狠了一点,尖酸了一点,伤人了一点 马车咕噜噜的行走在官道上,车内的两人沉浸入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都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叶凌波突然“噗嗤”一笑道:“小气的夫君,人家不过拐弯抹角的责备了你两句,你便气得不理凌波啦!” 杨慎心中微动,轻轻将叶凌波揽进怀里,却久久不语。 自己,不会真生凌波的气,永远不会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内静谧温馨的气氛也自然被打破,叶凌波立即从杨慎的怀中起身,坐在一旁。(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亭中 车帘突然被掀开,杨莲的脸庞凑到了车门口,她向杨慎二人露出一个笑脸道:“公子,夫人,请下车。” 杨慎向着叶凌波挤眉弄眼,在她几乎便要恼羞成怒之时才牵起她的玉手,慢慢走下马车。 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仍然是在官道上,官道的两旁种满了柳树,一边建了一座亭子,亭子虽然没有什么鲜艳的色彩,看不出用过什么名贵的材料,却是高大结实,更没有什么破败之态。 亭子周围正站立着十余名士兵,看他们的装束,应该是宫廷卫士。 亭子里,站了一个面色白皙的中年人和两名青年人,此刻正面带狐疑的望向这边。 杨慎注意到了几人狐疑不定的目光,却丝毫也没有马上去理会之意,此刻众护卫都已经下了马匹,他对着身旁的一名护卫道:“你带着众人先将马匹安置好,可不能让马儿饿了肚子,然后也不用随身护卫我等,就在一旁守着就行。” 护卫躬身向杨慎行了一礼道:“是,属下遵命。” 他是杨府护卫的一个小头目,知道家主夫人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手,自己等人纵使一起上也不见得能够奈何她的一根毫毛,更隐隐知道此刻站在杨慎身边的方华祥乃是无比恐怖的角色,故而丝毫没有担心养生等人的安危。 自己等人的存在,只怕根本不是用来保护家主,只是起到壮一壮杨府声势的作用吧,他心中隐隐有着这种明悟。 护卫们早已自觉地分开一条道路,杨慎此时才带着叶凌波等人走向那座亭子。 远处那中年人早已认出杨慎的身份,他的心里此刻正暗暗发苦。 这位爷怎么到这里来了?可千万莫要坏了自己这趟差事才好,那样陛下会活活打死他的! 眼睁睁的看着杨慎越走越近,他不由坐立不安,他很想此刻迎上前去,满脸笑容的高喊一声“国公爷安康”。 但是他真的不敢! 这自然不是因为杨慎是什么洪水猛兽,杨慎的名声在京城虽然不算好,自小在有心人的传播下便成了不学无术,浪费粮食的米虫纨绔,但是朝中明眼人其实都明白,杨慎虽然资质平庸,文不成武不就,却待人有礼,很是好学勤勉,更不曾做过什么恶事。 只是自己乃是当今陛下一手提拔的寒门子弟,礼部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世家出身的子弟觊觎自己的侍郎之位,别的不说,身后这两下属只怕早就期望自己早一日滚蛋。若是失去陛下的恩宠,他在朝中很快便会被这等世家出身的人挤下来,而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却知道皇帝很是仇视杨家,一年前更是宛若发疯一般想要将杨家连根拔起,这自然让他不敢不对杨家敬而远之。 一直到杨慎走进亭中这中年人方才敢迎上前去,微微躬身一礼:“下官张天化,见过国公爷。” 此时再不行礼,明着不将当朝国公放在眼里,那便是愚蠢了,即便是皇帝怕也不会庇护那等蠢货。 后方的两名青年也同时躬身道:“拜见荣国公” 杨慎微微点头道:“张大人多礼了。” 他并没有表现出如何热络,因为他知道此人乃是李世民的死忠,无论怎么礼贤下士怕都是无用。 张天化站直身体,却是小心翼翼的问道:‘敢问国公爷,您来此有何要事?’ 杨慎似笑非笑道:‘本公为何来此,难道张大人当真猜不到?’ 张天化心里“咯噔”一声,强笑道:“下官愚钝,还请国公爷明示。” 杨慎淡淡道:“既然张大人一定要装傻,那本国公便明说了。本公来此,正是为了迎接智清大师。” 张天化挤出一缕讨好的笑容:‘国公爷,下官已然奉皇命在此迎接大师法驾,不敢有劳您老人家操心,您看’ 杨慎的声音丝毫听不出喜怒:“你的意思是本公乃是多余之人,应该立即滚回杨府去?” 张天华吓得身子晃了几晃,连连道:‘不敢,不敢,下官绝无此意。’ 杨家的力量何其巨大?纵使是为皇帝办事,不到万不得已,张天化绝不敢同杨慎结下私仇。 杨慎摆摆手,有些不耐道:‘好了,本不必再说什么,公主意已定,今日是非在此迎接智清大师不可。你也不必太过为难,若是陛下发怒,你就说是本公执意要这样做,本公不会怪罪你。’ 有外人在场,杨慎倒是不便直呼李世民的名字。 张天化还能说什么?只得苦笑着点点头。 这时,杨慎突然对张天化身后的一名青年男子招了招手。 这人见到杨慎的示意,来到他与叶凌波身边,向着杨慎行了一礼:“国公有何吩咐?” 杨慎一把将他扶起道:“堂兄太过客气了。” 这人淡淡道:“礼不可废。”态度却是颇为冷淡。 转而看向叶凌波时,他的脸上方才露出一抹发自内心的微笑:‘堂妹这些时日过得可好?’ 叶凌波微微点头道“多谢堂兄关心,夫君待凌波很好。” 这人却是叶家二爷叶安全的独子叶向波,他之所以对杨慎表现得冷淡异常,但不是对杨慎本人有什么意见,而是不赞同叶家老辈人做出的全面投靠杨家的决定。 在他看来,叶家的真实实力并不见得逊色与杨家,特别是在财力上,叶家千年积累,必定远在杨家之上。 虽然叶家未曾掌握军队,但是却完全能够如同三百年前先祖叶惊仙一般,选择一个实力弱小的军阀扶持,随着那人的崛起慢慢的吸他的血,这样新朝建立之后叶家不仅不会有所损耗,反而会远远胜过今日。 以杨家的恐怖势力,叶家投靠过去只怕便成了真正的下属,相比如今,完全是得不偿失。 杨慎自然不会知道叶向波的心思,即便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三百年前,当今的天下是门阀世家之天下,泥腿子想要崛起,千难万难。 |(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绝代宗师 杨慎侧过身,望向官道的一边,没有再开口说话。 他不开口,亭子里众人也都不再说话,显现出着一种静谧微妙的氛围。 忽然,杨慎的眼睛微微一亮,他向身边的叶凌波说道:“凌波,我们走。” 叶凌波微微一笑,她内功深厚,五感超越杨慎,早已先他一步有所发现,主动携着杨慎的手,走向与他们来时方向相反的另一边官道。 亭子里众人的注意力其实一直都在那里,虽然目力无法与杨慎夫妇相比,此刻却也反应过来,张天化紧随杨慎二人,向那边走去。 从这里去看,即便以叶凌波的过人五感,亦只能看见远处官道上出现了一个身着袈裟的光头和尚。 随着他慢慢走近,众人逐渐发现他年纪很大。 之所以说他老年纪大,倒不是他的面相有苍老之态,虽然他的脸上有着一些皱纹,但是给人的感觉最多也就是四五十岁。 乃是因为他的一双眼眸虽然清澈见底,宛如婴儿一般,却能令人感觉到其中包含着无穷无尽的智慧,很奇异的给人一种饱经沧桑,阅尽人间繁华的感觉,使人不自觉的便会认为这是一位年高德昭,佛法深湛的大师。 杨慎与叶凌波虽然同样有着这种感觉,但是他们却知道,眼前的老和尚绝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只会讲经说法的平凡佛门僧人,而是武道通天彻地,数十年来领袖中原武林的少林方丈智清大师。 走在杨慎两人身后的礼部侍郎张天化几次壮着胆子加快脚步,想要走到杨慎两人的前面去,却总是被杨慎有意无意间给挡住身形,次数多了,他就只有苦笑着乖乖跟在两人身后。 杨慎两人距离智清大师越来越近,过了一会儿工夫,两人终于站在了这位少林高僧的面前,杨慎携着叶凌波躬身行礼道:“晚辈杨慎携内子叶凌波拜见大师,大师安好。” 叶凌波也开口说道:“晚辈代家师玉箫仙子向大师问好。” 智清大师双掌微微合什还了一礼:‘阿弥陀佛,杨施主不必客气。’ 又对叶凌波展露出一缕慈和的微笑:‘老衲上次见萧施主尚是十年之前,那年萧施主迈入大宗师之境,曾上少林与老衲切磋一二,今日得见故人之徒,龙章凤姿,老衲不胜欢喜。’ 饶是叶凌波从小便听惯了身边人各种各样的夸奖和恭维,面对这位世间公认的天下第一人的称赞,也不禁微微有些羞涩,她微微笑道:“多谢大师抬举,小女子当不得大师如此夸奖。” 杨慎心中却是暗自腹诽,这秃驴,明显厚此薄彼,对凌波一副喜欢的不得了的模样,却明显不愿搭理自己。 可他处理杨府事务多时,深知脸皮这东西不能当饭吃的道理,故而笑呵呵的向智清大师道:‘大师从黄山远道而至京城,想必缺一落脚之地,晚辈素来仰慕大师佛法高深,武道过人,故而想请大师您住进我杨府,一来大师无论想做什么都不必为鸡毛蒜皮的琐事而担忧,二来也可方便晚辈时时向您老请益,凌波你说是吧?’ 最后一句话却是对叶凌波说的,她自然不会拆自家丈夫的台,微微白了杨慎一眼,她轻轻拉住智清大师的长袖道:‘是呀大师,凌波也想时常见到您,向您请教武学和佛法呢!’ “这”智清大师微感为难,若是只有杨慎一人邀请,他还能委婉地拒绝,但是再加上叶凌波这位连他都认为将来必然能进阶大宗师的旷世奇女子,他就颇有些说不出拒绝的话了。 “大师,下管有礼了。”关键时刻,终于有人为智清大师解了围,令老和尚免除了尴尬的局面,却不正是一直跟在杨慎后面的张天化又是谁? 他此刻趁着杨慎夫妇与智清大师说话的机会,终于来到智清大师眼前,自然要把握住这次机会,开口喊了智清大师一声。 顺水推舟,智清大师微微疑惑道:“这位檀越是?” 固然张天化穿着官服,后面还有着两个同样身穿官服的跟班,但是在智清大师眼中却也算不上什么值得太过重视的人物,故而只是以待普通人的方式称呼他。 杨慎虽然很想打断两人的谈话,但是却不敢轻举妄动,智清大师乃是当世武林第一人,又是少林方丈,地位尊崇,丝毫不在他之下,贸然开口打断他与别人的对话,怕是会让他觉得自己在心中轻慢他,那才是真正的得不偿失。 张天化此刻已然感应到杨慎投来的不满的眼神,却是丝毫退却之心都没有,此刻再不出面,他敢保证,皇帝一定会活剐了他。 他扯扯面皮,尽可能的使得自己的表情显得恭敬一些,保持着躬身行礼的姿势道:“启禀大师,下官乃是当朝礼部侍郎张天化,奉陛下之命,迎接大师入京。” 智清大师微微“哦”了一声,此时才注意到张天化仍旧弓着身子,不由微带歉意的道:‘檀越请起,老衲方外之人,不需如此多礼。’ 张天化站直身子,微带期盼的看着智清大师问道:‘大师,陛下正在皇宫中等待您的法驾,不知大师可否随下官一同进宫去见圣上?’ 此刻杨慎却是已经明白,话既然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除非少林是想要造反,否则必然会先进宫去见李世民。 而这位方丈一旦入宫,以李世民和他的关系,自然会令杨家丧失彻底拉拢他的机会,最少在短时间内,再也不可能成为杨家的自己人。 果然,智清大师双掌合什:“阿弥陀佛,陛下乃是天下至尊,与老衲有师徒之缘,此番进京,老衲理所应当先去觐见陛下。” 说完这些,他转头对着杨慎合什行了一礼:“阿弥陀佛,杨大人夫妇一片好心,老衲却只得辜负了,还请两位檀越见谅。” 杨慎两人却是急忙还了一礼:“大师言重了,杨家仍然随时欢迎大师的到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似有深意 智清大师再次开口道:“多谢杨大人谅解,既如此,老衲便告辞了。” 杨慎夫妇微微躬身道:“大师请便。” 智清大师转头对张天化道:“张檀越,我们这便进宫去吧。” 张天化虽然极力想要掩饰心中的喜悦,但是嘴角仍然止不住的一弯道:‘是,大师。’ 他微微侧身道:“大师请先行。” 智清大师却是微微摇头道:“老衲虽然年近八十,却从未到过京城,还需张檀越在前方引路。” 张天化闻言恭敬道:“既如此,请大师恕下官无礼了。” 智清大师双掌再度合什道:“和弥陀佛,施主多虑了。” 张天化这才当先而行,智清大师则跟在了张天化的身后。 叶向东向着叶凌波微微点头示意,居然无视了杨慎的存在,跟另外一名同僚一起随着智清大师两人离开了。 杨慎嘿然道:‘这小子,真有性格。’ 叶凌波笑了笑道:‘夫君别与堂兄一般见识。’ 杨慎微微摇头:“他毕竟是叶家人,更是你堂兄,又不是真的冒犯了我,我还不至于心眼小到那等地步。” 随着智清大师离去,杨慎等人自然也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很快杨慎与叶凌波便再次坐上马车,在一众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的簇拥下,踏上了返回杨府的路。 马车“咕噜咕噜”的在前行,杨慎却一反往日在叶凌波面前显露出的开朗健谈,反而是一语不发,罕见的陷入沉默之中。 叶凌波握住他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真生我堂兄的气啦?” 她的最后一句话使用很俏皮的语气说出来的,很明显也不认为杨慎当真会去与自己的堂兄较真。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自己这位夫君了,她生而神异,灵觉远非常人能比,虽然嫁给杨慎的时间还很短,但是日夜相处,同床共枕之下她却明白,自己这小夫君心胸固然算不上很宽敞,却绝不是什么小肚鸡肠之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他对自己的感情确实极深极深,深到自己亦不得不为之感动的地步。 即便只看在自己的面上,夫君也绝不会去与堂兄计较。 没有出乎她的预料,杨慎笑了笑道:“自然不会,为夫是想到了智清大师刚才所说的几句话,觉得其中似有深意。” 叶凌波稍微回想,便道:“可是那句‘杨大人夫妇一片好心,老衲却只得辜负了’?” 杨慎微微点头道:“确是这句,为夫总觉得,智清大师这是在向我们表明他的态度。” “嗯”叶凌波柔声道:“夫君言之有理,或许大师确实是在提醒我们,当前他是不会与我等站在同一条线上的。” 杨慎微微沉吟道:“无妨,即便大师确实是此意,只要他不出手太过针对我杨家,我便能够容忍。” 叶凌波轻笑道:“不会的,智清大师虽然没有头发,不代表他没有脑袋,只要夫君不主动招惹他,他绝不会为少林树立夫君这等恐怖的敌人的。” 杨慎默然,但愿凌波说的是正确的,否则,自己毕竟来自后世,这个时代的一般人固然奈何不了大宗师这等强者,可他却绝不是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杨慎的眼中路出一抹狠色 智清大师随着张天化一路前行,走进长安城,走过诸多街道,张天化心急如焚,只想早点完成皇帝交给自己的差事,智清大师佛法精湛,心如止水,对长安城繁花似景的诸般热闹景象视而不见,所以一行人的速度极快,很快便来到了皇宫前。 张天化从腰间取出一块黄铜颜色的令牌在守卫眼前晃了一晃,便没有受到任何阻拦,一路直接进入皇宫深处,来到御书房前。 他对守卫在门前的一名护卫道:‘请通禀陛下,臣张天化幸不辱命,迎接少林方丈智清大师来到这里。’ 护卫进了御书房,李世民正在批阅奏章,听到这护卫的脚步声后抬起头来问道:‘什么事?’ 护卫躬身施了一礼:“启禀陛下,礼部侍郎张天化前来缴旨,少林方丈智清大师在外求见。” 虽然这护卫知道智清大师乃是陛下派张天化请进皇宫的,但是他当然不会这么说,那不是将陛下摆在弱势的一方吗,他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嗯”李世民略带几分赞许的看了这护卫一眼,显然对这人不着痕迹的马屁功夫十分满意,微微点头道:“传朕口谕,张天化办事得力,朕心甚慰,奖赏其一月俸禄,着他不必再求见,上缴令牌后便离宫吧。请智清方丈进御书房叙话。” “是,陛下。”护卫躬身退出了御书房,对着张天化与智清大师宣布了皇帝的旨意,张天化听闻自己被奖赏一月俸禄,面上流露出欢喜之色,又听说不必再进去觐见,便转身离去。 刚刚转过身,还没走几步路,张天化脸上的欢喜之色便消失的干干净净。 一月俸禄,那是什么玩意?张天化在心中苦笑。 在开国之初的两百年内,朝廷发给官员的俸禄都是米面布匹等食物,加上太祖皇帝李云龙给官员定下的薪俸并不算低,朝廷又处于强盛时期,拿得出钱来,故而官员们的日子过得都不错,即便是最低等的九品官员,在养家糊口之外亦能攒下一点私房钱,数年下来便能够讨房小老婆。 但是百年前,哪一任李家皇帝不知怎的突然冒出一个主意,竟然想要印制一种名为“纸钞”的货币,用纸钱来代替金银等贵金属的流通。即便遭遇了当朝几乎所有的世家门阀的反对,即便是皇帝通过科举一手提拔上来的寒门士子也不赞成,但是皇帝却顶住了所有的压力一意孤行,最终发行了纸币。 在纸币发行的最初十年里,因为朝廷强大的经济实力保证了纸币的信誉,即便是门阀世家们对这个东西多有疑虑,但是因为纸币确实能够在皇帝指定的钱庄里兑换到金银,故而世人确实慢慢接受了纸币的存在。(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命不久矣 在皇帝的运作下,就连官员们的俸禄也改为了以纸币发行。鉴于纸币发行以来朝廷的信誉尚可,故而即便诸多门阀世家也没有反对这一提议。 但是后来,由于在短短数年间连续发生了数次天灾,北方突鹰与东北土浑人又一直寇边,故而导致朝廷财政入不敷出,皇帝在不得已之下连续几次加大了纸币的发行量。 世家与门阀从来都是嗅觉最灵敏的一群人,他们在发现朝廷开始胡乱发行纸币之后,立即便令族人们将手中的纸币从新从钱庄中兑换成金银。皇帝虽然很是愤怒,却也不想被天下世家群起而攻之,故而钱庄中的金银便被世家门阀们掏空了大半。 世家与门阀的掌权者固然聪明,那些小商人小地主也有着自己的门路,他们也嗅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开始效仿大世家与大门阀,想要将手中的钱币纷纷再兑换回金银。 然则问题来了,皇帝指定,朝廷名下的钱庄里根本就已经没剩下多少金银了,剩下的那些必须作为应急之用,哪里还能够对换给别人》钱庄不敢拒绝那些强大门阀世家的兑换,对那些小地主小商人甚至小世家小门阀却没有什么好声气。想要兑换纸币?门都没有! 如此一来小地主小商人小世家小门阀自然急眼了,只是他们力量单薄,虽然心里对朝廷很是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只是从此以后,纸币在民间再也得不到认可了。 这次纸币的发行最终也就只能成为一次闹剧,不仅未能为世人的生活提供了方便,反而使得民间动荡,朝廷的威信大为降低,世家门阀的各种侵蚀朝廷根基的行为大为加剧。 虽然后来朝中有人提议官员的俸禄应该如同以前那般以布匹米粮这等实物来充当,但是皇帝却是死咬着不松口,因为门阀世家出身的官员从来不曾依靠俸禄过活,不太将此事放在心上,没有与皇帝去争论,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真正倒霉的都是那些以清廉闻名的好官们,他们有些人家中本就不宽裕,一家老小都指望着男人的一点俸禄过活,如此一来,连温饱都成问题。 现在李世民奖励张天化一月俸禄,跟没奖励又有什么两样? 张天化的心情自然很是不好。 御书房中,随着智清大师慢慢走进,李世民迎上前去,竟然当先便要向老和尚行礼:“弟子拜见老师。” “不敢”智清大师双手扶住李世民,连腰都没有让他弯一下:“阿弥陀佛,陛下莫要折杀老衲,老衲不过方外一闲人,如何当得起陛下之礼?” 李世民见老和尚执意不让自己拜下去,便也不再强求,他身为天下至尊,自有自己的骄傲,若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选择向任何人低头做小。 他微微笑了笑道:“老师远来辛苦,弟子未曾远迎,还请老师谅解。” 智清大师双手微微合什道:“阿弥陀佛,陛下言重了,不知陛下召老衲前来有何要事?” 李世民轻轻叹了口气,却是对在房中侍立的唯一一名小太监道:“你到外面去,让御书房的守卫退到五十米外,在朕与大师谈话期间,不准任何人来到御书房五十米内。” 这小太监乃是刘进离去后皇帝重新安排的贴身伺候自己的奴才,毕竟皇帝自小养尊处优,又责任重大,事情繁多。许多事情都不可能亲力亲为,再挑选一个贴身伺候的人也就顺理成章。 小太监躬身应道:‘是,陛下,奴才记住了。’说完躬身退出御书房外。 过了一会儿,虽然估摸着小太监与侍卫们都已经退远,李世民还是对智清大师道:“还请老师感应一下,五十米内是否还有人存在。” 智清大师稍作感应,随即微微合什道:“阿弥陀佛,六十米内再无一人存在。” 皇帝点点头,以智清大师冠绝当世的内家修为,绝不可能感应错误。 李世民的面上流露出一抹悲伤之色:“大师可知,朕已经命不久矣?” 闻言,即便以智清大师阅尽人间沧桑,早已不染尘埃的心性修为亦是悚然动容,一国之君命不久矣,这可牵涉到万万人的富贵祸福,乃是泼天的大事。 “阿弥陀佛”和尚就是这么麻烦,无论说什么都喜欢先念上一句佛祖的名号,特别是心情激动的时候,即便是智清大师这等武道通天的高人亦无法例外。他脸色肃穆,道“还请陛下伸出手来,让老衲替你诊一下脉。” 但凡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会懂一点医术,毕竟他们经常与人争斗受伤,有时地点在荒郊野外,不可能找到医生帮忙疗伤,很多时候都需要自己对伤口进行应急处理,并且寻找合适的药草。若是不懂一些医术,武林中人根本活不长久。 少林源远流长,传承岁月已不可考证,医术都是作为和尚们的必修课程给予传授的,智清大师身为少林方丈,更是其中翘楚。 若是其他人想要为皇帝诊脉,李世民绝对不介意送那家伙上西天,就如同那个诊断出他命不久矣的太医一般。但李世民既然主动将智清大师从黄山少林寺请来京城,并且对他坦承自己的身体状况,自然不会拒绝老和尚为他把脉。 李世民伸出手来,向智清大师道:“老师请。” 智清大师伸出食中二指,轻轻搭在李世民的脉腕上,过了一会儿,他才将手指放下,面色沉肃,道:“阿弥陀佛,陛下忧思过甚,病根积累的时间太长,老衲惭愧,竟对此毫无办法。” 李世民闻言,虽然心中早有准备,仍然不禁有些黯然,他强笑一声:“没事,朕的身体自己很清楚,通宵达旦的批阅奏折,又熬夜过多,近来每每都有力不从心之感,朕确实不行了!”说到最后几句,李世民的声音有些沙哑,纵使他是一代帝王,毕竟也有恐惧死亡的情绪。在这一点上,世间人人平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请求 智清大师却缓缓道:“陛下,请恕老衲直言,若是陛下不肯调整作息时间,不肯戒除女色,则最多能有四个月寿命,甚至可能更短。可若是由老衲提供药方,陛下也能依照老衲所言保重身体,每天保证八个小时以上的睡眠,定可以延长三年寿命。” 原先为李世民诊断的那位太医对他的病情毫无办法,老和尚却能够为他续命三年,那所谓的药方之神奇奥妙可见一斑,定然是少林的绝密传承之一。老和尚愿意拿出来交与宫中,可见他此时的态度仍然更多的是亲近皇室。 李世民面色变换一阵,心中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之后,他的面色终于不再变化,眼神却变得很是坚定:“老师,国事唯艰,朕一身承担着天下的兴衰和万民的福祉,绝不敢有丝毫的轻忽大意。戒除女色倒是无妨,朕年事已高,对这方面早已没了过多的热情,但是让朕每天睡足八个小时,这却是万万不可。不知单独用药可有效用?” 智清大师摇摇头道:“药物再好,没有人的配合也几乎没有什么效用,单独用药,老衲最多能为陛下延命三月。” 李世民听完,喃喃自语的道:“三个月勉强也够了。” 他突然对智清大师躬身一礼,这一礼来得突然,出乎智清大师的预料,故而没有来得及在开始时便扶住他,虽然在半途老和尚伸手相扶,到底还是让李世民拜下去了一点。 李世民腰弯了一点下去之后任凭老和尚如何相托都不肯直起身,智清大师又不可能对皇帝来硬的,只得苦笑一声道:“陛下无需如此,有什么需要老衲做的,还请明言。只要力所能及,老衲一定尽力而为。” 火候到了这里便够了,再坚持下去便要真将老和尚给得罪了,李世民站起身来,道:“老师,我这次请您来京城,乃是有关于皇位传承的大事需要托付您。” 老和尚微微合什道:“陛下请说。” 李世民缓缓道:“朕命不久矣,为了防止皇位在朕去世后传承时出现意外,故而需要老师您坐镇长安,保证皇位最终能够落到朕指定的皇子手中。” 历代皇位传承,无论是否立过太子,往往都包含着数不清的血泪,严重时还会引起天下动荡。李世民子嗣艰难,不想儿子们为了皇位向对方下杀手,同时也是为社稷计,故而想要智清大师这尊大佛镇住京城,确保无人能够兴风作浪。 以智清大师大宗师之境的修为,无论哪家想要兴风作浪,都会忌惮甚深,首脑人物更必须处在重重保护之下,顾虑太多之下,事情还没开始便会失败一半。 智清大师却并不正面答应此事,而是道:“陛下,请恕老衲放肆,老衲有一法,可使陛下没有后顾之忧。” 李世民虽然对老和尚没有立即答应心中有些失望,可还是道:“老师请说,朕洗耳恭听。” 他的心中涌现出一抹希望,自己这位老师年近八旬,阅历过人,智慧高深,或许真能为自己提供一个保证皇位顺利传承的方法。 智清大师双掌再度合什道:“和弥陀佛,老衲斗胆,请陛下退位为太上皇。” 听到竟然是这个办法,李世民脸上不由露出苦笑之色,他道:“老师,这个方法朕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最终却依然将之束之高阁。”他轻轻叹息一声道:“倒不是朕舍不得屁股下这张龙椅,朕不过只有几月寿命,为了江山社稷计,让出这张龙椅也没什么,但是我却担心那皇儿无法理解朕的苦心,更有甚者会嫌朕碍事,那时朕真会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可怕的是发生百年前李玄空先祖之事,若是如此,朕在九泉之下亦无脸面见列祖列宗。” 智清大师闻言,一时默然无语。 李玄空便是那位发行了纸钞的帝王,后来他在晚年之时又做了一件令世间震撼的事:他将皇位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自己逊位为太上皇。 后世历有识之士都明白,当时的李玄空想法是极好的,趁着自己在世,将皇位传给自己的儿子,这样能够最有效的减少皇位传承时的动乱,而且自己仍然在世,无论当皇帝的儿子遇到什么难题都能随时向自己求教,这样儿子的执政经验便会在自己有生之年迅速增多,在自己离世之前成为一名初步合格的皇帝。 但是他毕竟不是自己儿子肚子里的蛔虫,不能准确的料中儿子的想法,当时的皇位继任者李泰山登位之后不仅没有听从李玄空的诸多指教,反而是对他猜忌颇深,诸般防范,短短数月时间,竟然活活的气死了李玄空。 李泰山在老父死亡之时终于明白了父亲的一片苦心,奈何为时已晚,李玄空乃是含恨而逝。 李泰山心中对老父的死亡充满愧疚的情绪,时时自责,在李玄空死亡之后不过一年时间便郁郁而终。 李泰山死的突然,他登基时日又短,竟然没来得及在朝中培植什么心腹,由此给了世家门阀们可乘之机。杨家趁机联合文家在当时诸多世家的默许下发动宫廷政变,将那时最懦弱最无能的一位皇子推上了帝王宝座。 这之后的短短二十年间,世家门阀们迎来了他们发展的黄金时期,他们兼并的土地数目几乎是过去两百年的一半,杨家作为最大的胜利者,理所当然分享到了最甜美的果实。 借着那次机会,杨家将清州大部分官员都变成了杨家自己人,几乎完全掌控了整个清州。 百年前的那次宫廷政变是李家人心中永远的痛。 自己将要传位的皇子是什么货色李世民很清楚,若是那家伙不能理解他的苦心,导致父子相残,必然会再次给与世家门阀们可乘之机,若是再次出现如同百年前那般祸事,李世民觉得,自己纵使是死了也会羞惭的从坟墓里再爬出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答应 李世民说到最后几句,已经是语带哽咽,显然心中很是痛苦。 他微微停顿了一会儿,再次向着智清大师躬身想要行礼,这一次智清大师有了心理准备,却是没有让他真拜下去。 老和尚微微一叹道:“陛下不用如此,老衲答应您便是。” 无论他心中到底如何想,皇帝都是天地至尊,掌握着整个天下最大的权力,他不可能在明面上去违逆他。 李世民闻言脸上首次露出一缕笑容,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老和尚答应他之后便会从此尽心竭力,百般努力以确保此次皇位的顺利传承,但是以老和尚的威望和实力,只要他肯使出两三分力气,届时也必然会成为他那皇儿登位的巨大助力。 李世民道:“多谢师尊。师尊在长安居住的府邸我早已准备妥当,还请师尊赏脸入住。” 智清大师微微点头,既然都答应参合皇位交接之事,区区一座府邸,又算得了什么? 他又开口道:“敢问陛下,究竟属意那位皇子接掌大宝?” 李世民道:“是大皇子,朕会令他时常前往拜会大师,希望大师好生教导他。” “陛下放心,老衲一定与皇子殿下好生亲近。”老和尚这般答道。 “嗯”李世民点点头,他走出御书房外,向侍立之远处的那名小太监招招手,小太监立即小跑着来到他身边,李世民对他说道:“你将智清大师带到朕让你在白虎大道准备的那套屋邸去。” 早在李世民写下给智清大师的求援信时,他就已经开始为老和尚安排住处,两日前便已经安排妥当。 此时智清大师已经从屋内走出,正站在李世民身边,闻言双掌合什道:‘阿弥陀佛,陛下有心了。’ 李世民对小太监摆摆手,小太监轻声对知情大使到:“大师,请随小人来。” 智清大师点头道:‘有劳。’他对李世民行了一礼,便随着小太监去了。 这里是位于长安城东南角的一栋房屋,它的旁边有着一座湖泊,湖泊边种了一些柳树,春风吹来,枝条“哗啦啦”的响。 这里便是当朝宫廷司礼监掌印太监刘进在宫外置办的居处。 宅子本是大门紧闭,突然,一侧的角门都推开。 四名仆役走了出来,一人在前,显然是领头的,另外三人跟在后面。 四人沿着街道,慢慢的向着远处走去。 待四人走了很远之后,房子对面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与不远处一个闲汉相互对视了一眼,慢慢的跟了上去,一路缀在四人身后。 他们跟着四人走了整整一个多时辰,看着他们走进长安城西市。 两人仍旧跟随着四名仆役,看着他们买了一些鸡鸭鱼肉,买了一些布匹,又到一家名为“李计药铺”的店铺里停留了一会儿,出来时一个仆役手中多了几包药。 四人似乎是买完了需要的东西,不再想着市集的更深处行去,反而开始沿着来路返回。 卖糖葫芦的跟踪者向着同伴打了一个手势,闲汉点点头,走进那座药铺里。 药铺没有伙计,只有一个老掌柜的,他见到闲汉走了进来,一看其衣着打扮便知道这人的来路,不由有些战战兢兢的问道:“好汉,你有什么吩咐?” 这闲汉一进药铺反而收敛了脸上的痞气,对药店掌柜淡淡的道:“放心,我不是来向你要钱的,只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立即就走。” 掌柜的小心的问道:“好汉请问。” 闲汉开口道:“之前那四个仆人打扮的人在你这药铺里都做了些什么” 掌柜的轻声道:“没做什么别的,就是买了几包药。” 闲汉又问:“都有些什么?” “这个”掌柜的面露为难之色:“按理,我们药铺是不能向别人泄露这等信息的,您看?” “嗯哼!?”闲汉先是将那声“嗯”拖得老长,继而又重重的哼了一声,药铺的掌柜立即满脸堆笑道:“好汉您问起,老头自然知无不言,他们买了”他一共说出了几种药品名字。 闲汉听了淡淡道:“很好,掌柜的,这是你给我烂在肚子里,明白吗?” 掌柜的连连点头:“是、是。” 闲汉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块铁牌,在掌柜的面前晃了一下。 掌柜的清晰的见到了铁牌上的字迹,这一惊可谓非同小可,心中震怖之下,他几乎是语不成声:“大人…大人放心,小人…小人一定不会对任何人说的。” 闲汉,现在或许应该称呼为绣衣卫探子点点头,也不再放什么狠话,就这样走出了药铺。 杨府书房,老管家杨单从恭敬的问杨慎道:“家主,户部侍郎钱独关来咱们府邸购粮,您可要见上一见?” 杨慎点点头:“见一下无妨。” 他与老管家出了书房,在杨府客厅内见了钱独关。 这是一个面目俊朗的中年男子,面上挂着的微笑总会令人下意识的便减少对他的几分戒备。 看见杨慎,他立即躬身向他行礼:“下官钱独关见过国公爷。” 杨慎笑着扶住他:“似买粮这等小事,怎好劳动堂堂侍郎大人亲自出马,派一小吏来杨府就行了。” 钱独关笑着道:“下官左右无事,来一趟又算得了什么?倒是国公大人肯在百忙之中拨冗一见,实是令下官受宠若惊。” 杨慎哈哈大笑道:“久闻钱大人有舌绽莲花之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钱独关谦卑的笑了笑,却不再开口。 杨慎淡淡道:“不知钱大人此来,准备用什么价格收购我杨家的粮草?” 钱独关试探道:“市价的三倍如何?” 杨慎反问道:“其他家族可也是这个价?” 钱独关点点头:“不错。” 杨慎略微沉吟了一下,就在钱独关几乎憋不住想要开口恳求的时候,点点头道:“好,就依这个价吧。” 钱独关欣喜的向杨慎行了一礼:“下官多谢国公慷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告密 杨慎笑了笑,却没有多说什么。 市价的三倍,看似是一个高价,其实在灾荒之时这个价格已经相对公道了。 他也不是不愿意以更低的价格将粮草卖给朝廷用来赈济灾民,但是他必须为整个杨家负责,不可能任性行事。 他淡淡的端起身旁的茶杯浅浅啄了一口,钱独关见了立即道:“国公若无其他事,下官便告辞了。” 杨慎点头:“钱大人请。”冷不丁又道:“大人若是有空,可以时常来杨府坐坐。” 钱独关闻言微怔,而后深深看了杨慎一眼:“王爷的话,下关记住了。” 钱独关出身小世家,他所在的家族如同长孙门阀一般选择依附于皇室,钱独关是李世民的心腹。 杨慎这句话,含义颇深。 夜间,杨府的侧门处。 “李记药铺”的老板对着门口的两名守卫焦急道:“两位小哥,在下有十万火急的大事想要求见国公爷,烦请通禀一下。” 两名守卫相互对视了一眼,虽然都不觉得眼前这老头儿能有什么涉及到家主的十万火急之事,但是却也不好怠慢,一人道:“你等一下。”他走进府内。 没过多久,这护卫便会来了,身边跟着老管家杨单从,杨单从打量这老头儿一番,问道:“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 李记药铺的掌柜心知不可能直接见到杨慎,当即道:“此事牵连甚大,必须单独与您说。” 杨单从深深看着他,他则坦荡的与老管家对视,眼神中虽然带着焦虑之意,却很是清澈。 杨单从终于点点头道:“既如此,你随我来。” 他带着药铺掌柜在杨府中穿梭一会儿,来到一座小院内,走进去进了一间不起眼的小房间,也不点燃灯火,道:“你可以说了。” 掌柜淡淡的吐出四个字“陛下病危” “什么?”老管家大惊失色,再也保持不住从容的模样,一把紧紧抓住掌柜的胳膊,急道:“你所言当真?” 掌柜的只觉胳膊被抓的生疼,却强自忍耐着,声音低沉道:“绝无虚假。” 老管家低声道:“随我来,我带你去见家主。” 老管家带着掌柜来到杨慎的院落前,对院门前守着的一个护卫道:“去禀报家主,就说我有急事求见。” 护卫不敢怠慢,急忙小跑着往院内去了。 没过多久,那护卫便回来了,恭敬地对老管家道:“家住请您入书房相谈。” 老管家点点头,带着掌柜的便来到了杨慎的书房外。 书房是开着的,应该是特意为老管家留着的,老管家在门口道:“家主,老奴求见。” 门内传来杨慎的声音:“杨伯请进。” 杨单从向掌柜的招招手,示意他跟随自己进去。 之前从脚步声杨慎便判断出来者共有两人,此刻见到杨单从身边的掌柜,不由问道:“阁下是?” 掌柜的躬身道:“小人姓张名大鹏,有要事禀报国公爷。” 杨慎向杨单从望去,见老管家微微点头,便问道:“不必多礼,你有何事要向本公禀报?” 掌柜的道:“启禀国公,今日刘进刘公公的家仆找到小人,让小人想办法见到您后告诉您,陛下病危,时日无多,同时他还想亲自与您见一面。他说他目前恐怕被绣衣位严密的监视着,所以恳请您想想办法。” 杨慎听完后默然片刻,点点头道:“很好,本公很高兴你能传来这个消息,自会重重的赏赐你。如今天色已晚,你要回去多有不便,先在杨府住下吧。” 长安城夜晚有宵禁,白虎大道上更有军队巡逻,杨慎不能让他此时回去,若是被抓住,招供出一切,这消息也就没多大价值了。 张大鹏走后,杨慎并不入睡,而是来到大长老杨开放的住处。 直接来到大长老的阁楼外,杨慎喊道:“爷爷,慎儿求见。” 大长老内功精湛,这声音一下子惊醒了他,从床上坐起,他向外喊道:“慎儿啊,你等一下!” 他知道若不是有急事,杨慎绝不会晚上还来打扰他,故而迅速穿好衣服,下楼打开门,向站在门外的杨慎招招手:“随我来。” 杨开放带着杨慎进入书房,甫一进去,杨慎便迫不及待的关上门,压低声音道:“爷爷,慎儿听闻一个消息,皇帝时日无多了。” 杨开放悚然动容道:“你确信?” 杨慎道:“是刘进派人告诉我的,他还说想要见我一面,是真是假,当面见他一面再说吧。” 杨开放皱眉道:“听说他摔断了腿,在自己家里养伤,咱们明日去见他吧。” 杨慎却道:“来传话的人说他被绣衣位正严密监视,这消息来得恐怕并不简单,我们应该暗地里去见他。” 杨开放言道:“不错,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吧。” 刘进贵为司礼监秉笔,他的住宅杨慎两人自然清清楚楚,以两人的武功,那些巡逻的士兵也根本无法发觉两人的踪迹。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刘进的宅子外。 到了这里,大长老显得格外小心,他拉着杨慎的手,不让他自己行动,用内力托住他,小心翼翼的向四周扫视一阵后,选择从一面墙壁上翻过,直接进入后院。 刘进的卧室早在这栋宅子建成的时候就被杨家暗卫们弄清楚了,只是奇异的是,此时仍然有许多仆人来回穿梭,使得这卧房四周几乎没有死角。杨开放带着杨慎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才寻找到一个空挡,一阵飓风一般飚进了房间里。 进去之后杨慎才发现,刘进正坐在侧方椅子上,见到两人丝毫不显吃惊之色,笑眯眯道:“两位到来,咱家真是不胜欢喜。” 见两人仍旧一脸紧张,他又道:“放心,这里毕竟是咱家的府邸,那些绣衣位的人在府内的人数很少,这卧房周围更是几乎没有。你们以为那么多仆人晚上转来转去是干什么的,给咱家端药用得着这许多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到来 “哈哈!”杨开放大笑起来:“公公果然高明,即便被圣上猜忌,仍旧有办法将消息传到我等耳中。” 刘进自嘲的笑了一下:“有什么高明的?只是昔年一时心软,救了那药铺掌柜的性命,如今本是存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打算,想不到此人真肯为咱家冒性命之危,咱家劳碌半生,总算不是一无所得。” 杨慎淡淡道:“我与大长老此来的目的,想来公公应该很清楚。” 刘进苦笑一声道:“咱家自然很清楚,只是这里毕竟是大堂,往来的仆人们也并不是完全可靠,还请两位移步。” 他伸手指了指屋内的一个侧门,推动脚下的轮椅往那边行去。 杨慎见到这轮椅着实有些惊奇,想不到这个时代已经有了这种方便残疾人东西。 刘进注意到杨慎似乎对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有些兴趣,便向他解释道:“此物出自海外西夷国,原本是某一官员当作新奇玩意献给咱家的,想不到竟会有用到的一天。” 说到最后一句话,老太监的语气里不满带着几分感慨。 他向外面高声喊了一句:“胡三。” 日间曾到西市采买货物的领头男子从外面快速走了进来,对杨慎二人的存在视而不见,躬身对刘进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刘进道:“你给我守在书房前,不准任何人靠近。” 胡三应道:“是,老爷放心。” 老太监推开侧门,转着轮椅进去了,杨慎两人也随之跟进。 房间里很是昏暗,借着外间的光线才能看清这里摆放着几个书架,一张书桌和几把椅子,确实是书房的装扮。 老太监点燃灯火,笑了笑道:“不怕两位笑话,自从布置了这间书房之后,咱家在这里也没待过几天。” 杨慎微笑道:“公公日理万机,因而没时间估计休息和享受,在下佩服。” 老太监摇摇头:“国公过奖,真实原因是老奴我其实很不喜欢读书,虽然曾经为了上进而在宫中努力学习过一段时间,但是自从小有地位之后,再也没有主动去碰过书本。” 杨慎不做声了。 受叶凌波的影响,再加上前世十余年都一直在书海中生活,他与这厮在读书这方面不会有共同语言。 大长老将房门关上,道:“公公可以将陛下的身体状况说给我们听了吧?” 刘进听了这话,缓缓点头,他缓缓将李世民咳血之事说出。 杨慎皱眉道:“只是咳血而已,并不能说明皇帝要不行了。” 刘进摇摇头道:“两个月前,太医院曹太医曾经在家中无端暴毙,结合此事,陛下的病情不难猜测。更何况陛下是否真身患绝症,以杨家的实力应该不难去验证。” 杨开放点点头:“此言不错,公共将此消息告知我杨家,可有什么是需要我等效劳的” 刘进叹气道:“两位应该已经明白,何必要咱家亲自说出口?” 杨开放面色郑重:“公公可是要让我杨家助你脱离陛下的视线” 刘进点点头道:“陛下之所以不立即向咱家下杀手,不过是为了避免朝野有人起疑。如今咱家在家中休养,时间长了,朝野便会将咱家淡忘,那时咱家必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咱家这府邸四周可谓遍布着绣衣位的人手,府内的仆人们虽说都是咱家自家乡挑选,相对可靠,却也不排除里面有人被收买。凭咱家自己,根本跑不了,还请国公与大长老看在这个消息颇有分量的份上,相救咱家。” 杨慎冷不丁道:“公公便不怕我等将你救出之后杀人灭口吗?” 刘进嘿然一笑:“咱家既然敢向你们杨家求援,自然不会毫无防备。实话对国公爷说,只要咱家一出事,皇上的病情必然传遍京城,国公信是不信?” 杨慎笑了笑,没有接话。 杨开放没有说话,他有意锻炼杨慎的能力,家族之事,如今几乎没有插手过。 此次之所以陪同杨慎前来,不是来做主的,而是因为他是宗师巅峰的高手,能够为杨慎免除被绣衣卫高人发现的危险。 刘进苦笑道:“当然,只要能活着,刘某决不甘心去死,所以恳求国公住助小人一臂之力,小人感激不尽。” 为了活命,这位在朝中有着内相之称的大太监竟然在杨慎面前露出卑微之态,不惜自称小人。 杨慎默然片刻,然后点头道:“好。” 杨开放接话道:“今晚不行,你这宅子周围有两名一流高手监视,以老夫的身手,只能不动声色的带一人离开。” 杨慎道:“那便明晚吧,公公你看如何?” 刘进的脸色很是平静:“好,就依国公之言。” 事情谈完,杨慎二人也就没有继续停留的必要,道别之后,杨开放便带着杨慎离开。 第二天上午。 “驾、驾”杨慎骑马奔驰在京城外的官道上,原先的那个杨慎虽然从不缺少骑马的经历,但是如今的高中生杨慎却是第一次坐在马背上,难免有些不适应。虽然凭借二流高手的武学修为掌握好平衡不成问题,但是大腿内侧仍旧磨得火辣辣的疼。 他的身旁,两匹健马同样驰骋在道路上,位置稍微落后一点。 只是两匹马上的骑士在骑术上明显完爆杨慎,那从容不迫的模样,看得杨慎羡慕不已。 马上的两人其一是方华祥,另一人是位神态威猛的老者。 这一次出京,杨慎却是为了去见那些从清州长风军团来到京城准备进入左右武卫的军士的。 那些人昨晚便到了距离军营不远的地方,杨慎听闻后一边让他们在那里歇息,一边立即便在今天上午快马加鞭的赶往那里。 整整赶了一个时辰的路,从官道转而进入小道又策马走了半个时辰,杨慎终于看到了前方立着的数十顶帐篷。 杨慎缓缓拉住马缰,那位威猛老者笑道:“家主,咱们终于到了。” 杨慎道:“四叔辛苦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怀化郎将 这威猛老者乃是杨家三房的宗师高手,名叫杨晓顺,两年前便被大长老派遣与方华祥轮流护卫杨慎的安危,平日里对杨慎的安全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今天本是轮到方华祥贴身护卫杨慎,但是他知道杨慎要前来见长风军团的这些士兵后,颇不放心,执意前来。 杨慎面露惭愧之色:“四伯年事已高,却要为了我奔波劳累,实令我心中难安!” 杨晓顺哈哈大笑,声震长空,远处的军营明显这声大笑惊动,有人向这边行了过来,杨晓顺笑声略顿,道:“家主也太小看老头子了,老夫虽然年老,却每餐能吃四大碗饭,身体强健得很。” 杨慎微微苦笑,却是不再说什么了。 人一年老,气血必然衰败,还如年轻人一般奔波劳累,肯定会影响寿命,习武之人只要不步入大宗师境界,都无法避免。 军营中的人走到三人面前,对着三人中间的杨慎问道:“请问你们是哪里人,到这里做什么?军营重地,若无要事,还请速速离去。” 他见三人衣着不凡,故而说话还算客气。见此,杨慎心中微微点头。 他对这士兵道:“本公乃是荣国公杨慎,你让你们这里的负责人来见我。” 听闻杨慎之名,这士兵“啊”的一声,显然有些被惊到了,连连道:“国公稍等,小的立即去为您禀报。”说完快速的离去了。 杨慎等人等了一会儿,便见有六人从军营中逐渐走到外面,依次向他们走了过来。 六人在路上很自然的走在一起,其中一人为领头,另外五人跟在后面。 他们来到杨慎三人的身前,对着杨慎躬身行礼道:“末将见过家主。” 长风军团名为朝廷的兵马,实则等同于杨家的私军,到了他们这一层级,已经有资格以“家主”称呼杨慎了。 杨慎微微点头,打量这领头的人。 这是一个年约二十五六的年轻男人,相貌颇为英俊,杨慎向六人道:“你们不用多礼。”又问这领头的:“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恭敬的道:“末将杨采青,见过家主。” 杨慎心中一动:“杨继峰大人是你什么人?” 杨采青道:“正是家父。” 杨慎微微点头:“原来如此。” 杨慎给杨继峰的命令是派遣五位校尉前来,杨继峰却独子也派到他身边来,既是一种支持,未尝也没有作为人质的意思。 杨慎又问道:“你在长风军团担任何职?” 杨采青语气中禁不住有着一抹骄傲之意:“末将不才,仅能作为怀化朗将统领六千兵马,给父亲蒙羞了。” 杨慎笑了笑,怀化朗将官居正五品,在武贵文贱的国朝乃是不折不扣的中层官员,杨采青又十分年轻,可谓前途无量。 他淡淡道:“杨兄年轻有为,继峰叔教子有方,本公很是欣慰。” 杨采青听闻兄弟二字,纵使明知道杨慎是看在他父亲的面上在刻意拉拢他,心中也很是舒畅,又听到后面的话,不由在心中吐槽道“这语气,像个小老头似的”。 不过他面上当然不会表露出来,反而露出笑容道:“多谢国公赞赏。” 杨慎注意到,远处的军营从六人走出后便不断有人从帐篷中走出,和外面的人一起参与整队,此刻数百人都已经恭敬地站立在空地上。 整个过程中几乎不见丝毫喧哗,此刻他们站得笔直,望着前方,精神头看起来都很足。 他向杨采青笑着道:“仅仅观察外表,便知这三百人都是一等一的精锐之士,继峰叔有心了。” 杨采青闻言终于在心中舒了一口气,杨慎能够满意,他便觉得这一路的辛苦不算白费。 杨慎又对杨采青身后的五人道:“五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五人听闻杨慎这位杨家之主,当朝国公肯叫自己等人为兄弟,他们可同于杨采青般拥有一个显赫的老爹,此刻很是动容,纷纷开口道:“末将成大和/张天宝/王焕/柳青/杨浩见过国公。” 杨慎摆手道:‘这么多礼做什么,今后在战场上我等便是袍泽兄弟。’ 他指着远处集合了的三百人对杨采青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杨采青点头道:“国公请。” 杨慎当先而行,杨采青稍微靠后一点,与方华祥二人并肩,五名校尉走在最后,向着军士们所在走去。 杨慎走到众人面前,杨采青向众军士大喝道:“国公爷在此,尔等还不行礼?” 士兵们齐齐抱拳道:“参见国公爷!” 杨慎道:“诸位兄弟不用多礼。我虽然是国公,但是将来在战场上却是诸位的袍泽兄弟,我很期待与你们将来并肩杀敌。”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能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士兵的耳边,显露出精湛的内家修为。 杨采青心中一震,本来因为杨慎年纪轻轻,他对其还有几分轻视,但是见识到他的内功竟然不在自己之下,年龄却比自己小许多,不由心中多了几分禀然。 他在心中想到,都说国公天资平庸,看来此言有误。 他高高的举起双手,大喝一声:‘并肩杀敌!’ 士兵们也随之高呼:“并肩杀敌!” 杨慎赞赏的看了杨采青一眼,这人心思活络,不错。 过了一会儿,待士兵们的情绪平静下来,杨慎让杨采青将士兵们散去,自己与他商谈起来。 在杨慎的计划中,将会派一百名士兵前往左武卫张发财的军营中,在他的配合下逐步塞选出大军中的年轻力壮之士,并由这一百人作为骨干统领,这样可以在很短时间内形成一支初步具有纪律性的部队。 郑成功虽然表面上对杨慎恭敬,实则另有打算,杨慎打算将杨采青与两百名士兵都派往他的军营,先结交军中将领与士兵,徐徐图之。 将这些向杨采青交代完,时间已经接近中午时分,杨慎与杨采青五人共同用了午餐,与五名校尉说了几句话后便骑马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北疆生变 时光最是无情,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一日,长安城北门外有一骑飞快的向城门处冲来,那狂猛的势头,令守门的官兵根本不敢有丝毫阻拦。 他飞快的冲过城门,边冲边喊:“紧急军情,北疆急报!” 无论是值守城门的士兵,还是街道上的普通百姓,闻言都是大惊,百姓们急忙为这骑士让开道路。 紧急军情,无人敢怠慢。 骑士一路奔驰,在长安城大街上可谓横冲直撞,但是因为他一路高喊“紧急军情”,故而即便许多人对此有着怨言,却也没谁敢阻拦他。 “津律律”马蹄声骤然停止,原来一人一骑已经到了兵部衙门前。 骑士翻身下马,直往衙门内闯,他满面风尘,喊声喊道:“八百里加急,我要立即见尚书大人。” 一个身着五品官服的男人正从他对面走来,原本见他不过身着大楚最普通的小兵服饰,在衙门外冒冒失失便往里闯,正待出声呵斥,闻听此言,立即面露紧张之色,也不询问什么,抓起骑士的衣袖便往衙门内跑,边跑边道:“快,随我来。” 这人急急忙忙的跑着,可这家伙平时惯于养尊处优,速度实在令人不敢恭维,后面的骑士急得心肝冒火,却又不敢出声催促,一张脸涨得通红。 不过兵部衙门就这么大,即便走得慢了一点,没过多久仍然到了尚书大人的房门外,那官员也没先进去通报的打算,直接拉着这士兵进去了。 房间内,兵部尚书曹应熊曹大人正悠哉悠哉的品着茶,他今年四十有三,正是男人一生最巅峰的时期,又身居高位,入阁有望,故而可谓是春风得意,平日里虽然为了保持上官威仪,在兵部的一众属下面前表现的很是严肃,其实在官阶与之相当的同僚面前很是喜欢笑,但此人行事并不厚道,故而经常被同僚们在背地里称呼为“笑面虎”。 此刻见到两人连通禀都没有,就这么直接进来,不由得心里有些不快。 在他看来,眼前的兵部员外郎为人太过浮躁,尚且需要好生磨炼。 至于他身后的大头兵,尚书大人连厌恶的情绪都懒得升起。 这时却见那士兵直接越过带他进来的员外郎大人,在怀中取出一个竹筒,恭敬地呈递到曹应熊的身前道:‘尚书大人,北疆有警,这是八百里急报。’ “什么?”曹应熊失声道,八百里急报,这代表北疆出了天大的事,他赶紧将手伸到士兵头顶抓过竹筒,一把将外面的盖子掀开,从中取出一块牛皮纸,快速的看完。 看完后,曹应熊的面色变得十分严峻,对那士兵道:“你随本官来。”、 又转头向那员外郎道:“你给本官准备两匹马,快点,本官急着用。” “是、是。”见到尚书大人如此着急,这员外郎立即知道出了天大的事请,慌忙跑去准备马匹了。 曹应熊与那士兵走到官衙外,等了一会儿便有马夫将两匹马牵到两人身边,不待尚书大人吩咐,那士兵便动作熟练的上了马,曹应熊赞了一声“好”,也翻身上马。 这个世界因为杨氏先祖杨过曾经真实破碎虚空过,故而六大千年世家与另外两大超级门阀包括;李氏皇族在内对武道都推崇至无以复加的地步,每一名家族成员无论习文或者从武,都会被家族长者要求修习内家功法,故而曹应熊虽然是文职,身手也不错,等闲四五个大汉近不得身,上马当然不成问题。 “驾!”“驾!”曹应熊在前,那士兵在后,两人在街道上纵马疾驰,这条街道因为多有官衙在其中,故而往来行人很少,但是由许多仆人们抬着的官轿或者马车却很多,两人这般横冲直撞,弄得街道上那些官轿和马车纷纷避让不迭,可谓鸡飞狗跳,仆人们又没多少人认得曹应熊这位兵部尚书,故而这一路上骂声不迭。 听见这些骂声,曹应熊的脸色自然不会好看,但是此时国事为重,这些小事只能先放一放。 没过多长时间,曹应熊在距离宫门不远处下了马,这里已经是骑马所能到达的极限,再纵马奔驰,便是大不敬了。 他带着士兵来到宫门前,对守门的士兵道:“本官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陛下,你等快去通报,现在不得阻拦。” 守门的这些士兵自然认得这位当朝大臣,听闻他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倒也不去拦他,彼此相视一眼后,一个士兵飞快的向宫内跑去。 曹应熊也不管这些士兵,他虽然不知道此刻皇帝在哪,却知道皇帝素来勤政,一日中待在御书房的时间占了大多数,故而想要径直向着御书房行去。 只是,还没将眼前这条笔直通向皇宫内部的道路走完他们便被拦了下来,值守的士兵态度很坚决,任凭曹应熊如何暴跳如雷,就是不肯放两人进去。 曹应熊无可奈何,只得在这里等待,好在没过太长时间,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小跑着来到这里,先是停下来喘了几口粗气,然后才对曹应熊道:“尚书大人请随奴才来。” 曹应熊狠狠地等了那小兵一眼,他虽然平日里自重身份,按说无论如何都不应与这值守的士兵一般见识,但他从刚才一直到现在都是心急如焚,故而再也顾不得什么风度气度之类的东西,虽然未曾放什么狠话,却也是目露凶光。 那士兵被他这般凶狠的盯着,却也是凛然不惧,虽然没有反瞪回去,却也不曾露出什么怯意。 曹应熊此刻却是将这名士兵的模样记在心中,他暗暗打算,一定要查明这士兵的来历,让他甚至他的家人都好看。 如曹应熊这等大人物虽然地位很高,但是并不代表他们的心胸有多么宽广,之所以对一般人的冒犯显露出根本不在意的模样,只是因为他们知道,那些冒犯他们的人绝不会有好下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突鹰增兵 他们自己固然不会亲自动手,但是却有手下们“贴心”的去料理那些冒犯了他们的人。 没过多久,小太监带着两人来到了御书房外。 小太监对曹应熊道:“尚书大人请直接进去,不必等待。” 曹应熊微微点头,道了一声:“多谢公公体谅。”直接走了进去。至于那士兵,此刻自然不被允许入内,再是急事,也得先由曹应熊这位朝廷重臣先与皇帝商议,再才决定招不招他觐见。 小太监在心中却是在笑,这是陛下吩咐,自己哪有胆量做这个主。 曹应熊走了进去,见到李世民正坐在御案后望着他,当即行了一礼:“臣曹应熊拜见陛下。” 李世民微微露出一抹笑容:“曹爱卿请起,有何急事要奏?” 曹家近年来与长孙家走得很近,而长孙家则是李世民标准的狗腿子,所以李世民对曹应熊的态度很不错,即便是他想要闯宫,也是立即接见,没有选择给他脸色看。 曹应熊将手中的羊皮纸递给李世民:“陛下,北疆有警,突鹰人增兵十五万,我朝应该立即应对,否则兵力悬殊之下,恐怕难以抵挡突鹰人的进攻。” “嗯”李世民微微点头,突鹰原本在北疆投入了二十万兵马,与朝廷的兵马数目相当,现在增兵十五万,秃鹰人的兵力几乎便成了朝廷的两倍,即便仅仅是守城,朝廷这边也很是危险。 若是在蒙元朝廷以前的那些时代,中原地区的坚城几乎都能使得草原民族只能仰望,但是蒙元进入中原统治九州长达百年,他们自然学到了中原人的攻城技术,云梯什么的,他们玩的比中原人也不差太多了。 所以,楚国也必须增兵才行。 他对小太监道:“你去将内阁几位辅政大臣都叫来。另外,将外面那士卒也给朕叫进来。” 小太假恭敬应道:“是,奴才这就去。” 他走出御书房,先是对那士卒道:“陛下叫你进去,记住,千万别失了礼数。” 士卒应道:“是,公公放心。” 小太监在心里嘀咕,能放心才有鬼,你一个土包子,能懂什么礼仪? 他皇命在身,倒也没有与这士卒多说,径直前往内阁,这一次内阁五位辅政大臣都在,他向四人弯腰行了一礼:“五位大人,陛下召诸位觐见。” 内阁首辅李黄山问道:“公公可知道是为何事?” 小太监道:“边疆有警,突鹰人增兵十五万。” 这不是什么宫廷禁忌,说出来没关系,小太监也就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 果然,李黄山向他露出一缕笑容:‘多谢公公相告。’他转而向另外四人道:“诸位,这是大事,我们立即去见陛下吧。” 次辅王元化颔首道:“理当如此。” 五人很快便来到了御书房外,小太监进去对李世民恭敬道:‘陛下,诸位辅政大臣在外面求见。’ “哦”李世民道:‘请几位大人进来。’ 小太监出去后,李黄山五人立即走了进来,他们向李世民躬身道:“微臣拜见陛下。” 李世民摆摆手:“诸位爱卿不必多礼。”他向此刻正有些局促不安站立在一旁的士卒道:‘你将原先的雁门三城的形势向爱卿们说明一下。’ 虽然在朝廷邸报上也能看到北疆的战况,但是消息总要滞后许多,而且也不一定准确。这士卒是通过八百里加急从边疆赶到京城,从他口中吐出的信息自然值得信赖。 士卒闻言,开始磕磕绊绊的讲述起北疆战场的情况。 看得出来,他虽然很紧张,但是仍然在努力地尽可能的将事情说得条理分明。 在他的口中,北疆战事自从玉箫仙子萧女史迫退草原大宗师呼图山之后,雁门三城与草原骑兵的战况便进入了新的阶段。 原先躲在城墙里不敢出现在外面的楚国边军终于敢在野外与突鹰人野战,文家的迎风军团乃是天下间极为有数的精锐之师,朝廷的边军力量也不容小视,即便突鹰人的铁骑几乎天下无敌,楚国的精锐士卒仍然能够在野战中与其不落下风。 后来突鹰人见野战占不到什么便宜,竟然攻了几次城,结果毫无悬念,他们伤亡惨重。 只是没想到他们此次南下的意志竟然如此坚决,往年的他们在遭受挫折之后往往会选择退去,不会想与楚国死磕。 李世民向着五人说道:‘朕欲增兵北疆,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李黄山道:‘微臣以为此为必行之事,关键是派遣那支兵马,由何人领军?’ 其余四位辅政大臣闻言都微微点头。 叶安全此刻心中一动,却是知道,杨慎多半便是领兵人选。 果然,只听得上首的李世民道:‘既要派兵增援,自然应该派遣现成的兵马,左右武卫大军共十万人,正驻扎在京师边,可以派往北疆。至于领兵人选,荣国公杨慎出身将门,素闻他通晓兵事,年少有为,朕以为这便是合适的人选,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叶安全在心中腹诽,素问杨慎通晓兵事,没有比这更扯淡的吗?这借口找的,水平着实有些低了。 杨息止上前一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黄山使了个眼色,到嘴边的话终于变成了:“陛下圣明,微臣附议。” 叶安全上前道:“微臣附议。” 皇帝的心思几人都很明白,无非是想寻找一个光明正大的对付杨家的借口罢了,见到叶安全这位叶凌波的二叔都同意了,薛华自然不会去做什么烂好人,也道:“微臣附议。” 王元化出身琅琊王氏,也是天下六大千年世家之一,与杨家的关系普普通通,也不想阻拦,道:“微臣附议。” 杨息止见此知道此事已成定局,心中叹息不已。 在他看来,陛下为了对付杨家,竟然以左右武卫这帮废物去支援北疆,此事实在过于儿戏。 那群府兵,让他们喝酒玩女人可能是一把好手,让他们去打仗,打败仗是理所当然,打出胜仗来反而值得怀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传旨 果然,薛华和李黄山纷纷表态支持这一提意。 李世民见此,当即便道:“既如此,内阁便拟召吧,着令荣国公整顿两军,三日内出发。” 大军出征,涉及到粮草等事项十分繁琐,三日内出发,并不慢。 李世民并不担心杨慎会拒绝这番安排,早在半月之前,长风军团的数百士兵与五名校尉进入左右武卫大军之后,李世民便知道自己的打算已经外泄,以叶杨两家而今密切的关系,杨慎的打算应该不会瞒着叶安全。 叶安全既然表态支持这项提意,杨慎的想法也就不言而喻。 这时,杨息止终于没能忍住,向李世民微一躬身道:“陛下,自古名将论战,皆未虑胜先虑败,若是荣国公增援不利,北疆失守,我等该如何是好?臣恳请陛下早谋之。” 李黄山闻言,心下叹息,杨息止一腔忧国忧民,拳拳报国之心,固然令人敬佩,但是在揣摩上意方面,却有着不够。 或许,该称其为明知不了为而为之。 只是,出乎李黄山预料的是,李世民并没有发火,他默然半晌之后,轻声道:“朕会令神策军团驻扎在直隶地区与盖州交界处,一旦北方有支持不住的迹象,神策军团会立即北上。” 杨息止知道这已经是李世民能够接受的极限,故而叹息一声,不再开口。 …… 杨府外,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对守门的护卫道:“咱家前来传陛下旨意,请荣国公接旨。” 几名护卫听了,一边打开中门,一边有人进去通知管家。 杨慎此时正在书房里,心情有些不佳,他刚刚去看过火枪的制造状况,发现进展不是很理想。 虽然已经有了基本的模型,但是其中的一些零件构造存在很大的问题,做出来的火枪根本就没有射程可言。 对此,杨慎是毫无办法。 这时,却见老管家快步走进书房,对杨慎道:“家主,有圣旨到。” “哦”杨慎轻轻哦了一声,站起身来道:“那便去接旨吧。” 那传讯的士卒在长安城内纵马奔驰时动静很大,杨慎自然得到了消息,算算时间,圣旨也应该到了。 杨慎来到杨府正堂前的空地上,这里此时已经被仆人们摆上了香案,小太监见到杨慎的身影,眼睛一亮,道:“国公爷,请接圣旨。” 杨慎微微躬身,随即站直身体,淡淡道:“请公公宣旨。” 别人接旨都是保持微微躬身的姿势,相比起来,杨慎的态度便显得极为无礼,只是小太监也根本不敢有丝毫不满,只是当作没看见。 他打开诏书,念道:“召曰:突鹰增兵,北疆危在旦夕,着荣国公…钦此。” 杨慎随手拿过诏书,便算是接旨,看得小太监心里苦笑不已。 杨慎微微示意老管家,杨单从立即从袖中摸出一块银锭,递给了小太监。 小太监心里一喜,这点钱财倒在其次,他早已今非昔比,自从在皇帝身边担任近侍开始,钱财便开始源源不绝的流入手中,但是荣国公府的善意却是无价的,这一点岂是区区钱财所能衡量。 他在皇帝身边待的时间仅是短短二十天左右,尚且还没能接触到皇室与杨家的恩怨这等密辛,故而才会起了亲近杨家的想法。 杨慎所为,也不过抱着略微结交这小太监一番的心思,却也没过多的打算。 小太监向杨慎行了一礼:“国公爷,小的这便回宫了。” 杨慎微微点头:“公公请。” 杨府书房中,杨慎再一次见到了成是非,这人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并不太好。具体是为什么,杨慎没有兴趣知道。成是非住在这里的半月时间,杨慎除了偶尔关心一下他的人还在不在,怕他不见了之外,对于他究竟在做些什么,根本毫无兴趣。 此刻,他也并没有什么与其多多交流的心思,只是道:“本公要去北疆了,我离开之后,若是土浑王子前来求亲,记得依照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去做。” 成是非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几分嘲讽的口吻道:“我成某人是何等人物,该做什么事,又岂会需要你来提醒。” 杨慎冷哼了一声:‘得手之后记得返回杨府,自然有人安排你秘密离开京城。’ “无需阁下挂怀,成某人自会有着离开京师的办法。”成是非傲然道。 “你有屁!”杨慎毫无国公风度的爆了粗口,他道:“没有我杨家相助,京城哪家门阀世家会为了你成是非得罪必然暴怒的皇帝?”略微停顿了一下,他道:“我不想凌波与我从北疆返回后得知你莫名其妙的丢了性命,到时凌波难免会埋怨我未曾将你的安全安排妥当。” “什么,你竟然要让凌波与你同去北疆?”成是非听到前面的话,根本不再注意杨慎后面究竟说了些什么,惊怒道:“北疆兵凶战危,你竟然让凌波踏足这等险地?杨慎,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杨慎冷冷道:“凌波是我杨某人的妻子,还轮不到你成是非来关心。” 杨慎听了这话,心中其实并不好受,他何尝没有劝过叶凌波留在京城,只是叶凌波却说她的武功尚在杨慎之上的,真要遇到危险,保命能力还要在他之上。而且将来她作为杨慎的亲兵随行,即便上了战场也是在大军重重护卫之下,根本不会履足险地,故而执意要跟随。 只是杨慎明白,她只是单纯的不放心自己的安危而已,以叶凌波如今的武道修为,加上莫邪宝剑在手,几乎相当于一名宗师高手。有她在身边,杨慎的安全实则更有保障。 只是这些,他自然不会与成是非说。 成是非冷冷一哼:“杨慎,老子告诉你,凌波若是在战场上受一点损伤,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此言一出,杨慎还没有什么反应,屋内却突然闪进一个人来,他伸手一把抓向成是非。 这人的到来事先全无征兆,此次出手成是非可谓全无防备。(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交代 好个成是非,虽然此番受袭很是突然,他的反应仍旧无可挑剔,身体微微弯曲,在间不容发之际终于比过这一抓,正想出腿还击对方,另一抓却又没有丝毫间隙的来临了。 成是非虽然配有宝剑在身,但是想要拔剑那是万万没有时间的,无奈之下他只得身子一矮,再平地一个“懒驴打滚”,终于让过了对方这一抓。 来人的武功明显高明至极,这一抓没有见功,丝毫没有因连续出招而有丝毫压力,另一抓又到了刚从地上爬起的成是非脖颈处。 成是非失去先手在前,来人的武功又远远不是他能够比拟,这一次终究没能躲开,被来人牢牢地抓住了脖颈,顿时动弹不得。 杨慎自然早已看清来人的真实相貌,并未出乎他的预料,来人正是他的两名贴身护卫之一的方华祥,他可没将眼前这位江湖上威名赫赫,天下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放在眼里,像提小鸡仔一般的提着成是非,对杨慎道:“家主,此人胆大包天,竟敢对您出言不逊,该如何处置?” 杨慎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对方华祥温声道:“方叔,这位成少侠虽然有些不拘小节,但是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您不必与他一般见识。” 方华祥冲着成是非冷冷的“哼”了一声,将他重重的摔在地上,这才对着杨慎微微躬身,而后退了出去。 杨慎此时却是有些憋不住了,“哈哈”的笑出声来,边笑边用手拍打着大腿,一副乐不可支的模样。 哪知成是非若无其事的从地上爬起来,却丝毫没有羞愧之色,只是道:“被宗师之境的高手偷袭,成某人不敌乃是理所当然。” 杨慎哑然,这家伙的脸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了,简直快赶上自己的水准,莫不是同自己接触多了的缘故? 他将笑容一敛,冷冷道:“该交代的我都已经交代清楚,若是你依然坚持我行我素,我也没办法,请吧!” 成是非知道叶凌波的北疆之行并不是自己能够阻止,当下长叹一声,迈步离开书房。 “石青。”杨慎喊了一声。 石青很快从外面走了进来,微微躬身道:“家主,您有何吩咐?” 杨慎道:“你去将老管家请来书房。” 石青道了一声“是,属下遵命”,便从书房离开。 过了大约一刻钟,老管家杨单从的身影出现在书房外,他在外喊了一声:“家主,老奴求见。” 杨慎在房中道:“老管家请进。” 杨单从走了进来,躬身道:‘家主您找老奴,可是有什么是需要吩咐?’ 杨慎点点头道:“杨伯,劳烦您将城外庄园中那几名正在研制火枪的老匠师送到左武卫大军中,告诉张发财,这些人将要随着大军行动,让他单独安置,并且不要让任何人打扰到他们。” 杨单从点点头道:“家主,要不要提醒张发财,让他不得窥视这些工匠的工作?” 杨慎摇摇头道:“张发财是一个聪明人,他见我对这几名工匠如此重视,虽然心里会很是好奇,但是不会不知好歹的打听的。” 他微微沉吟,却又道:“不过人心难测,也要防备着点,您告诉这些工匠,在左武卫大营中不得研制火枪,更不许谈起任何与火枪有关的事,那些工具之类的物事统统不准带进军营里。” 杨单从点头道:“家主放心,这些事老奴一定会安排好。” 杨慎微笑道:“杨伯办事,我一向是很放心的。” 老管家的心里掠过一抹暖意,虽然不知道杨慎这番话有几分是真,但是他一向在内心深处将杨慎视作自己的孙儿般关怀,故而此刻得到杨慎的肯定,便如同听到自己的晚辈崇拜自己一般,很是舒心。 只是,自从家主成婚之后,自己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自己从小看着他长大,以前的他有什么心事,自己一望便知,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带着几分宽慰和遗憾的心理,老管家出了书房的大门。 这里是京城平民们的居住之地,乔装打扮的杨慎杨慎在暗部大统领杨继风的陪同下走进一间低矮的土房,两人边走杨继风边向杨慎解释道:“这里虽然往来的人员不少,但是身份往往都很低,几乎没有人会认得那人的真实身份。属下叮嘱过他不要随便走出屋子,这里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进他的屋子,故而此人住在这里,应该安全的很。” 杨慎微微点头:“有劳杨叔费心了,杨叔你考虑的很是周详。” 自从上次杨继风表态愿意在清江河之事上全力支持杨慎之后,两人的关系便大为改善,杨慎对他的称呼也由原先的“统领”改为“杨叔”,这样显得更亲近一些。 走进屋子,杨慎见到了屋内的情况,心里尚算满意。 既然居住在这等贫民集中的居所,屋内的装扮当然不奢华,但是却打扫的纤尘不染。此刻刘进正坐在轮椅上,面带笑容的望着走进门的杨慎。 杨慎微笑着对刘进道:“此间简陋,公公受委屈了。” 刘进摇摇头道:“能够保住性命,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再想享受荣华富贵,这却不是如今朝不保夕的我能够奢望的。”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苦涩。 杨慎微微默然,他知道刘进当着他的面说出这些话,未尝不是在提要求,如果容易办到,杨慎也不介意让他生活得更好一些,毕竟刘进伺候李世民多年,脑海中装着宫廷中的不少秘辛,这些杨慎都很想从他嘴里掏出来。 只是如今身处京城,绣衣位无所不在,杨家暗部为了保证他的生命安危便要付出很多,哪里又有什么多余的力量来保证他能够锦衣玉食? 杨慎道:“公公,北疆有变,依陛下之意,本公要统兵出征,你在京城居住终究不是长久之计,您有何打算,称我还在京城,可以为你安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杨慎的体贴 刘进自然知道京城不是久居之地,住在这平民区虽然暂时安全,可是时间一长,被人发现的风险也很大。 他向杨慎微微一抱拳道:“国公,在下想要前往清州居住。” 如今李世民对他怀有极大的杀机,天下间能够庇护并且愿意庇护他的只有杨家,并且他也明白,杨慎绝无可能任由他脱离他的视线,故而主动想要前往清州。 杨慎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会安排将公公送往清州。” 刘进突然道:“国公,刘公公已经死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普通百姓。” 杨慎颔首道:“刘兄言之有理。” 皇宫,御书房。 李世民“砰”的一声一脚将御桌踹倒在地,“哗啦啦”的响声泛起,桌上的竹简落了一地。李世民双眸充血,暴躁的吼道:“半月了,还没找到那老东西,你们绣衣位里都是一群废物么?” 刘刚垂着头,不言不语。 李世民呼呼的喘了几口粗气,勉强将情绪平静下来,冷冷的对刘刚道:“朕再给你半个月的时间,若是再找不出那老东西,你这指挥使就不要干了。” 刘刚闻言激灵灵的打了一个寒颤,躬身道:“是,属下领命。” 离开绣衣位指挥使之位,他还能得到善终么? 李世民疲惫的挥挥手:“下去吧。” 刘刚阴着脸回到绣衣位衙门,命人将手下几名千户叫到面前,寒声道:“本官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哪怕挖地三尺,也必须在半月之内将刘进给找出来。若是找不出他来,在本座完蛋之前,一定让你们先去西天见佛祖!” 几名千户被这番杀气腾腾的话惊得面如土色,连忙应道:‘大人放心,我等一定竭尽全力,誓要将刘进找出来。’ 刘刚哼了一声:“还不去办事?” 几名千户急急忙忙的离去了。 杨府,大长老杨开放的居处,杨慎携着叶凌波见到了他老人家。 杨慎恭敬道:“爷爷,孙儿便要前往北疆,您老人家可有什么嘱咐?” 杨开放道:“家中之事都有老夫替你照看,你不必担心。此去北疆,战场凶险,能够将左右武卫两支大军训练成铁血军团,掌握在手中自然是好,但若是不成,还是要以保全性命为要。我杨家的根基毕竟在清州,你只要活着,只要我杨家的实力还在,即便吃了败仗,皇帝也不敢太过分的。” 杨慎苦笑道:‘您老人家就不能说些吉利的话吗?还未上战场呢,您就开始打击孙儿的信心了。’ 杨开放哈哈大笑道:“好,那老夫就祝贺慎儿你此番北疆之行能够痛击突鹰,将左右武卫大军训练成虎狼之师,大胜归来。” 叶凌波在旁不由莞尔一笑,这一老一少也当真有趣。 杨慎突然道:‘爷爷,我走之后,成是非此人还请您关照一二,即便他成功击杀土浑王子之后不肯回到杨府,也请您在暗中保住他的性命。’ 如今杨家的许多决策依照杨开放的要求,杨慎都是独自做出决断,但是在事后他依然会禀报给杨开放知晓,关于成是非的事大长老很清楚。 杨慎这样要求,自然不是他心中对成是非有什么好感,只是知道妻子叶凌波虽然对成是非没有男女之情,却也感念成是非在她行走江湖之时曾多加照拂,故而不忍见他丢掉性命。 叶凌波自然不好对大长老提及此事,甚至对杨慎都不太好开口,毕竟之前杨慎已经答应她让成是非进入杨府躲避,故而只能杨慎对大长老提及。 杨开放看了叶凌波一眼,成是非曾阻拦杨慎迎亲之事在京城中几乎人尽皆知,他自然也知晓,此刻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答应道:‘好,我会关注的。’ 叶凌波面带感激的看了杨慎一眼,对他的体贴感到很是温暖。 杨慎又道:“爷爷,天下不稳,依我之见,或许该将我杨家在京城的诸多族人逐步转移向清州。京城乃至天下四方一些明面上的产业,也应该逐步处理掉。” 杨开放闻言微微一叹道:‘你说的不错,只是此事却有些困难,杨府受到的关注不小,无论是转移族人还是变卖产业都很容易被皇帝发觉。此事容我仔细想想,看到底该如何办才能将影响降至最低。’ 杨慎又来到了城外的那个庄子里,这一次他来这里与火枪之事无关,而是有另外重要之事需要解决。 他在这里管事的带领下进入一座院子里,这座院子面积很小,里面也很荒凉,看起来似乎荒废了,竟然还有杂草长在地上。而且奇怪的是,地面上竟然还铺着几块薄鉄板。 在杨慎的许可下,十余名仆人合力将这薄鉄板掀起,露出了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 管事的对杨慎道:“家主,属下为您带路。” 见到杨慎微微点头许可,管事的当先而行,杨慎与方华祥跟在他的身后,沿着阶梯一步步往下面走着。 这里虽然在逐渐深入地下,但是空气质量却还不错,可见修建这条地道时通风工作做得很好。 每隔一段距离都点燃有一盏油灯,故而这里丝毫不显昏暗。 随着不断地行走,众人终于抵达了最底部,来到了一扇铁门前。 管事的掏出钥匙,将这间铁门打开,杨慎等人在他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一进这里面,杨慎只觉一股怪味迎面而来,难闻至极,几乎便令他想要掩面而走。 管事的似乎有所预料般转过身来,低声道:“家主,这里毕竟是我杨家设在京城的地牢,环境难免有些差。” 他显得有些忐忑不安,因为有些担心杨慎因这件事而对他心怀不满。 杨慎淡淡道:“无妨,区区臭味而已,我还没有那么娇贵。” 管事的见杨慎语出至诚,微微放下心来。 他名叫杨万清,既是外间那间田庄的管家,同时也是这间地牢的牢头。 这间地牢乃是杨家先辈所建,用来关押杨家一些暂时不方便直接处死的敌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掌 玉面郎君 京师乃是杨家力量最集中的地方之一,大长老,家主,内务府统领,暗部大统领等都在这里,有这座地牢自然就不足为奇。 私设监牢,在大楚乃是大逆不道之罪,不过杨家自然不会在意这个。 踏过铁门,杨慎见到了一座又一座四四方方的监牢。 有资格被杨家关押在这里的人,在江湖或者朝堂上都不会毫无名气。 杨慎看到,这里关押的几乎都是中年或者老年人,年轻人几乎很少,他们一个个看起来都很是肮脏,而且很是瘦弱,显然杨家没有令他们在地牢里过上什么舒心的日子。 见到杨慎几人,这些人一个个的目光里都射出仇恨之色,还有人甚至破口大骂,骂得十分难听,令杨慎不由眉头微皱。 杨管事面上露出惴惴不安之色,很担心杨慎听了这些污言秽语心里不痛快,转而却怪罪在他身上。 不过杨慎虽然皱眉,却并没有去与那些人计较的想法。在杨慎看来,这些人都是失败者,可怜虫,被杨家所擒,只能叫喧而已,不值得自己去与他们一般见识。 这地牢的整体面积很大,就杨慎的感觉而言,似乎比外面那个庄子的面积还要大,无视了一路上的杂音,杨管事带着杨慎走了一段时间,途中还转了几次弯,终于来到了一片特殊的牢狱前。 这里共有四十多间牢房关押着犯人,在这些牢房周围,有一大片牢房都是空着的,即便是距离最远的关押有其他犯人的地方,那里的囚徒也根本无法看到这里的情景,也听不到这里的话。 这时,一座监牢中一个男子将脑袋贴在了几根栅栏上,他明显看出了杨慎是这一行三人的首领,嘿嘿笑着对杨慎道:“小子,看你这么年轻,应该还没娶过老婆吧,可能还不知道********的滋味,怎么样,放我出来,老哥我教你一套独步古今的房中秘术,保证你尝试过后必定会感激老哥我。” 这个人虽然满面污垢,看起来很是肮脏,但是众人也能看出来他十分年轻,这是杨慎进入地牢来见过的最年轻的一个人。 杨慎还没有说话,杨管事便脸色有些难看的道:“家主,这人在江湖上自称玉面郎君,曾经坏过三十二个女子的清白,其中不乏大户人家的小姐,江湖上无论黑白两道都深切地痛恨他,只是此贼滑溜,平日里很少有人能够捕捉到它的踪迹,听闻您命人捕捉那些作恶多端的武林高手,‘青叶剑’杨公子追踪其三天三夜,终于将其逮捕,关押于此。” “堂兄么?”听见此人是杨成功特意为他捉来,杨慎的心中掠过一抹暖流。 说起来,自从那次杨慎与叶凌波在府中与杨成功偶尔相遇过一次之后,这些天一直没有再见过他,或许离开之前该请他喝一杯? 他的心中有了决定,不只是杨成功,还有各大门阀世家的一些朋友,在离去前也应该相聚一番。 这时,见到杨慎没有立即理会他,玉面郎君勃然大怒道:“小子,你什么意思,瞧不起你爷爷我吗?”说着他竟然邪笑一下,即便脸上有着污垢遮掩,也掩饰不住那股淫邪森冷之意:“小子看你这身贵气逼人的打扮,杨老头儿还对你挺是恭敬,你在杨家的身份应该不低吧,或许你有一个好爹?爷爷我可是知道,你们这些富贵人家的子弟别的不行,生孩子的本领却都是一等一的,你应该有姐姐吧,或许还不止一个。你小子这么年轻,或许你有的姐姐还没出阁?小子,将她们介绍给哥哥我认识认识怎么样?你的姐姐们一定会感谢你的!” 杨慎的眸子立即变得冰寒起来,他盯着玉面郎君看了一会儿。 毕竟是身陷囹圄,玉面郎君其实是外强中干,被杨慎这充满寒意的目光盯着,有些担心这小子对他做出什么来,故而略微停滞了一下。 只是他随即便醒悟过来自己的胆怯,不愿在杨慎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面前弱了气势,故而喝道:“小子,看什么看?”却是终究不敢再说出太过分的话来。 杨慎不再理会他,对杨管家问道:“这些人的功力可还在?” 杨管事恭敬道:‘他们都已被宗师高手封禁了功力,如今纵然比普通人还强,却连三流高手都比不上。’ 杨慎微微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将钥匙交给我便出去吧。’ “是”杨管事一直担心杨慎因为地牢里犯人们的污言秽语而迁怒于他,特别是玉面郎君这家伙竟然敢对杨慎的亲属不敬,即便知道杨慎其实根本没有什么亲姐姐,他还是感觉心惊肉跳。此刻根本不敢问杨慎独自留在这里想要做什么。 方华祥没有退出去,杨慎既然将他带进地牢,就不会在接下来想要做的事情上避着他。 这时,玉面郎君对面牢房中的一名老者哈哈大笑道:‘小后生,你是觉得我们这些人在这里太过寂寞,想要留下来陪我们喝酒么?’ 这自然是他有意胡说八道,因为杨慎独自留下来显然并不是想要要他们的命,真想让他们死,且不说这后生小辈有没有这个权利,即便有,也只需吩咐一声便是,哪里需要亲自动手? 可是这小辈明显不是来陪他们喝茶的,弄不清对方的目的,他的心中总有些惴惴不安。 杨慎淡淡道:“阁下别急,很快你就知道本公想干什么了。” “本公?你是什么公,大内的公公吗?”这老者哈哈大笑道,实则他心里的不安感觉更浓了。 杨慎冷冷一哼,不再理会他,用钥匙将玉面郎君牢房的锁打开,拉开铁栅门,走了进去。 玉面郎君面色微变,只是他的脸上满是污垢,杨慎两人也看不出来,他连退几步,望着杨慎道:“你想做什么?” “你刚才不是叫得很欢吗,继续叫呀!”杨慎颇有些阴冷的笑了起来:“不过,很快你想叫也叫不出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修炼天煞经 玉面郎君眼神之中的惊惶之意更甚,他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杨慎却再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迈步上前,又掌击打在他的丹田之上。 “嗯?”玉面郎君本来心中甚是恐慌,只是当杨慎的手掌贴在他丹田上时他却发现其中并没有蕴含多少力道,虽然有一种柔和的力量进入自己身体里,却根本没有给他带来任何伤害,不由恐惧之心大减,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这是干什么?哥哥我对男人可没有什么兴趣,你要是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可找错对象了。’ 杨慎闻言,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在手掌上。过了一会儿,他的脸上竟然慢慢露出了一抹笑容,这对玉面郎君而言,实在有些刺眼。 “小子,你笑什么,傻了吗?”杨慎的平静甚至是脸上的笑意令他的心中越来越是不安,忍不出出言相激道。 突然,“怎么回事,我的功力?”玉面郎君大声叫嚷了起来,此刻的他终于感觉到了不妥,随着那股柔和的力道进入他的丹田之内,他丹田内的内力竟然宛如受到牵引般,缓缓地沿着经脉向着杨慎的手掌汇聚而去。 “你在使什么妖法?”玉面郎君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淡定,大声嘶吼起来。 “怎么回事,小子你在做什么?”周围的牢房内的那些囚犯见到玉面郎君如此惊慌嘶喊,都有些不镇定了,他们一个个凝视着这间牢房,想要看清杨慎究竟对玉面郎君使出了什么手段,竟然令他这般惶恐。 杨慎此时的感觉十分舒适,随着玉面郎君的内力进入他的体内,他的全身都泛起了一阵暖洋洋的感觉。 渐渐地,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 他知道,开头既然一帆风顺,自己的打算便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妖法妖人!”玉面郎君大声嘶吼着:‘停下,你给老子停下,听见没有?老子干你老母,小兔崽子,爷爷要杀了你!’ 只是,渐渐地他的声音变成了:“爷爷你是我亲爷爷行吗?求你了,停下好吗?只要你肯停下,让我做什么都行!呜我求你了!” 喊到最后,他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一身内力几乎等同于他们的性命。眼见得自己一身艰难苦修得来的内力竟然就这么被杨慎一点点汲取走,玉面郎君心中的恐慌可想而知。 周围牢房里的众位囚徒听得心中直冒寒气,究竟遭遇到何等惨事才会使玉面郎君这么一个恶贯满盈的大男人竟哭出声来? 杨慎闻言面上的笑容丝毫不变,玉面郎君这厮嘴实在太贱,他现在叫得越惨,杨慎心里就越是痛快。 大约五分钟左右,杨慎觉得手中再也没有内力传递过来,便缓缓的将手掌松开,玉面郎君仿若一滩烂泥般,逐渐倒在了地下。 他虽然眼眸大睁,偶尔眼珠还会转动一下,但是双目无神,给人一种心灰若死的感觉。 杨慎走出牢房,对方华祥道:‘方叔,走吧。’ “哦哦”适才所见的那一幕太过令人震撼,方华祥此刻还没能完全回过神来,望向杨慎的目光有些复杂。 以他的武道见识,结合玉面郎君的一些话语,方华祥已经猜到杨慎刚才是在吸取玉面郎君的内力。 如此魔功,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无视周围那些见到玉面郎君的惨样而嚷嚷的囚徒们,杨慎与方华祥走出了地牢。 杨万清正等在外面,见到杨慎,恭敬道:“家主,您可有什么吩咐?” 杨慎道:‘给我们准备一间安静的房间。’ 杨万清应道:‘是,家主请随我来。’ 他在前引路,杨慎与方华祥则跟在他身后,没过多久,杨万清便带着两人来到了另外一件院落里。 这间院子的装扮很是不凡,青石路面,绿树红花环绕,环境清幽怡人。 杨万清向杨慎笑吟吟的道:“家主,这是这座庄园专门为家族偶尔过来的重要人物准备的歇息之处,周围无人打扰。” “嗯”杨慎对此尚算满意,点点头道:“你下去吧,今天我都会留这里,你记得安排好一切。另外给我准备一个蒲团,再打桶水来,我要沐浴更衣。” 在那肮脏的地牢里走了一遍,杨慎觉得浑身不舒服。那恶臭的气味令杨慎现在还感到隐隐作呕。 “是,属下马上去办。”杨万清向杨慎躬身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待到杨万清离开了有一会儿,杨慎方才郑重的对方华祥说道:‘方叔,刚才你所见的一幕关乎甚大,还请你不要流传出去。’ 方华祥举起右手:‘我方华祥对天起誓,刚才之事我若是向外泄露一字,让我不得好死,且会累及子孙。’ 以子孙后代起誓,这算是非常严重的誓言了。 这个世界可不是后世,发誓犹如放屁一般。这个世界的誓言拥有很强的约束力,而且因为杨家先祖杨过破碎虚空的实例在,越是高门大户越是对誓言看得更重。方华祥出身杨家,又已经是宗师高手,有资格了解杨家先祖杨过破碎虚空的密事,故而他绝不敢胡乱发誓的。 杨慎连忙笑道:‘方叔何须如此,我对你自然是信得过的。’ 不管真假,这番表态还是要的,方华祥对杨家一直忠心耿耿,杨慎不愿寒了他的心。 这时,几名仆役抬着一个大浴桶过来,同时进来的还有几名丫鬟,她们手上捧着衣物、花瓣、蒲团等物。 方华祥知趣的退了出去。 待仆役们退去之后,几名侍女为杨慎褪去衣物,沐浴净身。 香肌玉体,其中颇有香艳之处。 过了很长时间,杨慎在沐浴完成之后,再次将方华祥叫到房间里,对他说道:‘我要闭关修行,还请方叔为我护法。’ 方华祥点点头:‘家主放心。’ 有方华祥这位宗师高手守护在侧,杨慎放心的盘坐在蒲团上,开始运起“天煞经”化去体内刚刚吸收的异种内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宴请 杨慎想从玉面郎君身上得到的并不是他的内力,而是他体内蕴含在内力中的生命本源,玉面郎君的异种内力留在他体内只会与他本身的内力相冲突,短时间内固然能令他内功大增,从长远看却对他有害无益。 默默运转“天煞经”,一遍一遍的催动自身的内力在经脉间流动,“天煞经”的效果果然强绝无比,每一次他的内力与体内的异种内力相遇时,都会如同水银一般无孔不入,像是包容固体般将异种内力完全包裹在其中,并且炼化其中一小部分。而在这一过程中,玉面郎君那些内力中蕴含的生命本源也被“天煞经”一点点剥离出来,被杨慎吞噬掉。 就这般大约半个时辰后,杨慎终于睁开了眼睛。 方华祥脸露关切之色:‘家主,感觉可还好?’ 他很担心杨慎吸取玉面郎君的内力后出现什么不好的变故。 因为内力乃是人的精气神所聚,而人与人都是不同的,将他人内力引入体内必然会引发剧烈的冲突,一个不好,经脉甚至五脏六腑都会受到强烈的冲击,会出大问题。 杨慎微笑道:‘多谢方叔关心,我很好。 是的,“天煞经”不愧是杨过那个级数的存在留在世上的无上玄功,异种内力被他完全化解掉了。 他对方华祥道:“方叔,我们再进去吧。” “不多歇一会吗?”连续的吸取他人的内力,方华祥真的很担心杨慎会出大问题。 “不用,我心中自有分寸。”杨慎这般答道。 方华祥无奈,只得随同杨慎再次进入地牢中。 就这般,杨慎不断地进入地牢中吸取那些江湖高手的内力,然后又出来运转“天煞经”化解掉,,整整一日时间,杨慎终于将那数十名二流高手的内力都吸取完。 起初杨慎的速度很慢,要半个时辰才能化解掉一个人的异种内力,但是后来他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快,最后一个人的内力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完全化解了。 为了隐瞒自己吸取他人内力的事实,杨慎没有留下那些人的性命。 这件事完成之后,杨慎在晚上又回到了杨府。 书房中,杨慎向老管家杨单从问道:‘杨伯,给文英雄等人的请帖都发出去了吗?’ 杨单从回道:“早已送出去了。” 杨慎点头道:“那就好。” “仙福居”虽然不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但是它却是京城中最豪华,消费最奢侈的所在。在京城中但凡能够在“仙福居”宴请宾客的,身份地位都很是不同寻常。 中午十一点左右,一个长得虎头虎脑地少年带着两名仆役慢慢来到了仙福居的外面,掌柜的见到他的身影,不由满脸堆笑的上前道:‘长孙公子,里面请,小人给您带路。’ 长孙冲从怀中摸出一张请柬递到掌柜的面前:“给,这是请柬。” 掌柜的却没有伸手去接,他笑眯眯道:“今天的宾客荣国公已经告诉过小人,小人还不认识您吗?您请进,其余的客人都已到齐,就差您一个!” 长孙冲闻听此言,有些懊恼的一拍额头:‘哎,那死老头子!’ 在掌柜的带领下,长孙冲来到了三楼的一个包厢外,那里,杨慎早已经等着了。 见到长孙冲,杨慎过去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小子,怎么来得这么晚,别人可是早就到了。’ 长孙冲唉声叹气道:‘别提了,老头子今天一直在家里,这会儿才离家到大都督府去,我之前那里敢出来?’ 长孙冲的父亲长孙破晓一向反感儿子与杨慎等人亲近,故而他在家里,长孙冲绝不敢来见杨慎等人。 杨慎笑笑道:“进去吧。”又对带长孙冲过来的掌柜道:“可以上菜了。” “是,国公,菜马上就到。”掌柜的连忙道。 杨慎带着长孙冲走进房间,房中早已有五人存在,杨慎的堂兄杨成功,文家的文英雄,青松县王家的王灿,开阳县何家的何方,黄盘县柳家的柳山。 杨成功与文英雄同杨慎的关系自然不必多说,王家、何家、柳家这三家都是世袭罔替的封侯家族,是杨家之下第一等的门阀贵族,依附于杨家而繁荣。 几人见到长孙冲,杨成功微笑道:‘长孙兄你来晚了,待会儿可要自罚一杯才是。’ 长孙冲大笑道:“当然,当然。” 他长得虎头虎脑,大笑起来不但不能给人以豪迈之感,反而有几分憨态。 众人皆大笑。 长孙冲苦着脸道:‘你们也知道我老爹对你们各家的态度,他老人家在家中,我哪里敢随便出来。’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家族立场确实是横梗在杨慎等人与长孙冲的友谊间的一道险阻。 杨慎摆摆手道:“咱们相聚一趟也不容易,就别提那些烦心事了。” 文英雄也点头道:“不错,说那些扫兴的作甚!” 他家虽然同长孙家大致处于敌对关系,但是却看长孙冲这少年比较顺眼。 这时,酒菜慢慢的被几名小二端了上来,杨慎与长孙冲落座之后,举起酒杯道:“诸位兄弟,我敬你们一杯,祝我们的家族永远同在,也祝我们彼此的友谊长存。” 杨成功等人同时举杯:‘干!’ “砰”酒杯的碰撞声响起,几人一仰头便将手中之酒一饮而尽。 有小二为几人的酒杯中再次斟满酒,文英雄将酒杯举起道:‘慎哥儿,祝你此次北疆之行一帆风顺,建立不世功勋。’ 众人纷纷道:‘不错,慎哥儿/堂弟/国公你此去一定能够建功立业。’ 杨慎点点头道:“承各位吉言。”举杯与他们一饮而尽。 这其实真的只是吉言而已,众人又何尝不明白,以杨家的地位又哪里还需要去建立什么功勋,此去胜利了皇帝根本赏无可赏也不愿赏,若是失败却有可能牵连家族。 他们家学渊源,自然也能明白杨慎是看上了左右武卫这两支兵马,所以才有这等冒险举动。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再临叶家 只是这里毕竟是客栈,人多眼杂,有些话也不好说的太直接。 而且,无论是他们的父辈还是他们本身都不太赞同杨慎的这一举动,在他们看来,杨慎的性命安危比那十万大军重要多了。 杨慎虽然年少,却毕竟是杨家的家主,可以说是杨家的象征,他若是出事,对杨家将是很大的打击。 不是他们目光短浅,看不清这天下大势,国朝的大世家与大门阀的子弟固然可能会纨绔,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太靠谱的事,可能已经腐朽堕落,甚至心性恶毒也不足为奇,但是绝对不会有傻子存在。 对于当今天下那暗流汹涌,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出灾祸的局势,在坐的几乎没有人不清楚的。 只是他们早就习惯了自身高高在上的感觉,在他们看来,一家之主为了十万兵权而身陷险地,胜机渺茫,着实不智。 左右武卫那群府兵做农活或者做生意也许还行,依靠他们去打仗,那不是开玩笑吗? 文英雄举起酒杯道:“慎哥儿,你也别太担心,北疆毕竟有我二叔在,我会请求他照应你的。” 文英雄的二叔便是迎风军团的军团长,名叫文太虎,人称“文老虎”,战功彪炳,武道惊人。 何方也道:“杨兄,小弟的大伯也在北疆,虽然官阶不高,但是真要有事也一定会全力相助。” 王灿与柳山也纷纷出言,言称自己有亲属在北疆边军中,杨慎有事可以寻找他们帮忙。 杨慎微笑举杯:“多谢各位的支持。” 这也是即便左右武卫大军不堪使用,他一直以来对北疆之行也不曾悲观的原因,杨家与盟友们在北疆军中的势力太过庞大,不仅迎风军团十万兵马是文家的私军,就连边军中的一些将领也出身亲近杨家的势力。 即便打不过突鹰人,依靠城池坚守,杨慎也有信心将两卫十万人锻造成老兵。 几人觥筹交错间,大声谈笑起来,倒也没有什么离别的愁绪之类的东西。 酒酣耳热之时,彼此身份上的差距便被无限缩短,就连在杨慎面前表现得比较拘束的王灿三人也和杨慎勾肩搭背,开起了玩笑。 这一场酒宴直接吃到了下午两点左右,除了杨慎之外,其余人都喝得酩酊大醉,一个个都倒下了。 他是请客之人,有意保持清醒,喝的相对较少。 杨慎看着倒了一地的众人,微微一笑,正准备让小二通知掌柜的为这几人准备房间休息一下,却见杨成功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面色虽然有些潮红,但是眼睛却十分清明,哪里有之前那副醉醺醺的模样。 “堂兄你?”杨慎愕然道。 杨成功却是面露得意之色:“为兄行走江湖之时向来是酒不离身,酒量那里是这帮整天待在家中的纨绔小子能够比拟的。” 杨慎微微苦笑道:“何须如此?” 大家坐在一起喝酒,图的便是一个痛快,佯做喝醉并没有多少意义。 杨成功正色道:“为兄有话要嘱咐你。” 他走到杨慎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什么战功,什么兵权都是身外之物,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记得,别逞强,一定要活着回来!” 一瞬间,杨慎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了。 杨慎与叶凌波再一次回到了叶府。 这一次是叶凌波的嫡亲兄长叶怀仁在外迎接他们。 他不同于叶家人普遍拥有的俊美相貌,长相颇为普通,只是脸上的笑容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见到他,杨慎夫妻同时行礼:“拜见兄长。” 叶怀仁一手扶起一个:‘妹夫与妹妹不用多礼,家父已经等候多时了。’ 随着叶怀仁进府,这一次叶惊涛在自己的书房中接见了他。 杨慎夫妇行礼道:“见过岳父大人(父亲)。” 叶惊涛伸手扶住他们,对杨慎道:‘后天就要前去北疆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杨慎道:‘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了。’ 叶惊涛微笑道:“那便好。”他看向叶凌波,脸色却是沉了下来:“简直是胡闹,北疆凶险,你一个女儿家,去那里做什么?” 叶凌波拉着叶惊涛的手笑道:‘爹爹放心,女儿有分寸的。’ 叶惊涛喝道:“你有什么分寸?战场之上刀枪无眼,流磺飞矢防不胜防,你真真是要气死老夫!” 叶凌波将左手的宝剑伸到叶惊涛身前:‘爹爹你看,这是什么?’ “嗯?”叶惊涛有些狐疑的接过这把剑,在叶凌波的示意下抽出剑身。 剑身犹如一泓秋水,光明照人,叶惊涛知道女儿不会无的放矢,故而细细的打量剑身,终于发现了镌刻在剑身上的两个极小的古字“莫邪”。 “真是莫邪宝剑?”叶惊涛有些不能淡定了,惊问道。 叶凌波笑吟吟道:‘那还有假?爹爹你这下应该放心了吧。’ ,叶惊涛默然,虽然仍就不愿叶凌波涉险,却也没有太好的接口了。 莫邪宝剑,神异非常,男子持有会遭遇莫名的诅咒,妻离子散,不得好死。但是由习武的女子持有却会受到莫名的祝福,一生幸福安康,家庭美满,而且能够极大的增幅女子的战力,以叶凌波的修为,运用它足以抵挡宗师高手。 宗师境界的存在即便是在战场上,只要小心一些,不被大军围困住,不厮杀到精疲力竭,一般都能保全性命。 杨慎此时在一旁道:“岳父放心,我不会轻易让凌波上战场的。” “嗯?”叶凌涛望着他,脸上没了之前的笑容,道:‘小子,我女儿要是在战场上遭遇不测,你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是”杨慎应道:“岳父大人放心,便是小婿自己出事,也不会让凌波少一根毫毛。” 他说得斩钉截铁,声音坚定无比。 “嗯”叶惊涛略微有些满意的点点头,他是何等人物?毫不客气的说,他吃过的盐比杨慎走过的路还多,自然听得出来,杨慎的这些话确实出自真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左武卫军营 叶惊涛对叶凌波道:“去了别逞能,明白吗?” 叶凌波点头道:“知道啦!” 叶惊涛柔声道:“去见见你母亲吧,她才是最担心你的人,得知你要去北疆,她都快担心死了。” 叶凌波吐吐舌头,向着后院行去了。 在父亲面前,她露出了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女儿娇态。 叶凌波走后,叶惊涛对杨慎道:“贤侄北疆之行的目的,我已尽知。我叶家在军中没有什么势力,无法在作战方面给予你什么帮助,但是在后勤方面,我一定会全力支持你,无论兵部还是户部,我叶家的势力都不容小觑,兵器盔甲和粮草方面,你不用担心。” 杨慎深深施了一礼:“谢过岳父大人。” 这的确是一份重礼,俗语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对于一场战争而言万分重要。没有好的后勤保障,一场战争未打便输了一半。 叶惊涛突然拍了几下手掌,一个瘦小的老头便从门外突然走了进来,他咧开大嘴,露出满口黄牙,笑着向叶惊涛和杨慎施礼道:“见过家主,见过国公。” 叶惊涛微微笑道:“周老不必多礼。” 他看向杨慎道:“你此次前往北疆,我会让周老随行护卫你的安全。” 杨慎向叶惊涛行礼道:“多谢岳父。”又向周老道:“有劳您老人家了。” 周老呵呵一笑道:“国公不必客气。” 关于此次北疆之行,叶惊涛还叮嘱了杨慎许多,等到叶凌波又回到书房,几人交谈许久后,用过晚饭,杨慎、叶凌波连同周老三人才告辞离开。 回到杨府,杨慎将老管家杨单从叫到自己的院子指着周老说道:“这位是周老,乃是宗师级高人,这次我去北疆战场,他老人家会随行保护我的安全,杨伯您去安排他老人家住下。” 周老名叫周爱国,这个名字取得很是高大上,杨慎微笑着对他道:“您这两天就住在杨府吧,缺什么都可以跟杨伯提,他会给您安排妥当的。” 周老是一个很喜欢笑的人,他笑眯眯的道:“国公放心,老头儿不会客气的。” 杨慎微微点头:“如此便好。” …… 早晨,杨慎起床后照例练起了剑法,无论多忙,他每日里都没有放弃剑法的修炼。 他的剑光已经与以往有了很大不同,飘渺灵动,飞扬炫目。 自从他开始修炼天煞经以来,他便已经觉得自己的悟性略有增加,而前日吸收了数十名二流高手的内力中蕴含的生命本源后,他更是只觉自己的悟性提升了一大截,无论是昨日早晨还是现在,练剑之时都觉得各种各样的灵感纷至沓来,以往许多不明白和理解的地方都迎刃而解。 他知道,自己的习武资质已然大为提升,或许即便仍无法同李秋雨及成是非等人相比,却肯定相差不远。 与叶凌波一同用过早饭,杨慎和杨晓顺来到了左武卫大军的驻扎地。 这是距离京城不远的一处开阔区,靠近一条湖泊,军营的占地面积很大。 到了军营门口,杨慎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门口的两名士兵站得松松垮垮,无精打采,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 杨慎拍拍站在面前的一个士兵的肩膀,那士兵似乎是被吓了一跳,嚷嚷道:“怎么了,谁他妈拍老子?” 闻听此言,杨慎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这厮看模样似乎是刚才一直在睡觉? 杨慎连话都懒得说一句,直接一脚踹了过去。 “噗通”一声,这士兵被杨慎一脚踹倒在地,他在地上便一声大吼:“妈的,小王八蛋,你敢踹你爷爷,你等着!” 他一从地上爬起,便向着杨慎扑了过来。 其余的几个守门士兵此刻已经反应过来,见到那家伙被杨慎踹倒在地,立即起了同仇敌忾之心,纷纷嚷嚷道:“小子,你想干嘛?想找事吗?” 杨慎露出一丝冷笑,正待一脚继续将那家伙踹翻在地,突然只听军营内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军营之中高声喧哗,你们想干什么?” 听了这话,原本这些张牙舞爪的士兵们立即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般,再没了丝毫的凶狠模样,反而变得规规矩矩,杨慎的耳朵甚好,听见他们悄悄的在说:“杨扒皮来了,都小心些。” 听其音知其人,杨慎已然知道来者是谁。 只见一个面目英俊,身着软甲的年轻人从军营里走了出来,他适才在军营里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甚至还有喝骂的声音传来,心中不由大怒,本是准备出来好生惩戒那些士兵们,但是此刻一眼望见杨慎的身影,只得行礼道:“末将拜见国公。” 杨慎温声道:“校尉不必多礼。” 周围那些士兵虽然对这走来的身着软甲的青年有些惧怕,但是却也觉得这青年应该会为自己等人出头,好生惩戒杨慎这竟敢在军营门前殴打士兵的嚣张跋扈之辈,但是此刻见到这青年竟然向杨慎行礼,还口称国公,他们只觉得天塌地陷,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他们连忙躬身道:“拜见国公,属下该死。” 杨慎没有理会这些人,而是对那英俊青年道:“杨校尉,你带我去见张将军。” “是”杨采青狠狠的瞪了这些士兵一眼,杨慎的态度令他心中对刚才的吵闹有了几分猜测,这才躬身对杨慎道:“国公请随末将来。” 杨慎跟随着他来到整个军营的中心位置,这里有着整个军营最大的营帐,营帐外面有着两名士兵守卫。 见到杨慎二人,两个士兵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一人向杨采青露出一个笑容:“校尉大人…” 杨采青狐疑的望了这人一眼:“老子以前来怎么不见你小子这么热情,有问题,张将军在里面吧,我们要见将军,你进去通报一下。” 士兵的笑容已经有点苦了,他低声对杨采青道:“校尉大人,将军目前不便见您,您看您是不是过一个时辰再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左武卫军营(下) 杨采青冷笑一声道:“若是只有我一个人,那我等一会儿也无所谓,但是…” 他伸手略微指了指杨慎道:“这位乃是当朝荣国公,从两日前开始,国公大人便已经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了,并且同样是张将军的顶头上司。你们想让国公大人等张将军一个时辰吗?” 两个士兵闻言,面上的苦色更浓了。 杨慎淡淡道:“你们将军大人有什么不方便的?” 他无心与这两名士兵为难。 这两人知道再也隐瞒不过了,其中一人主动的拉开帐篷,恭敬道:“国公请进。” 杨慎走了进去,顿时只感觉一阵酒味扑鼻而来,不由眉头微皱,帐篷内的透光情况不错,杨慎定睛看去,顿时只觉一阵火气涌上心头。 只见一个人正扑倒在桌按上大睡,口中还发出“咕噜噜”的鼾声。 杨慎走上前去,看清这人的体型,立马验证了心中的猜想,他抬起脚便想踹出去。 这时却有人轻轻拦住杨慎的腿,他转头看去,发现这人正是杨采青。 杨采青微微躬身道:“家主,恕属下斗胆,张将军毕竟是朝廷正三品大员,您应该给他留下几分体面。” 杨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他沉声道:‘你说得对,我刚才确实有些冲动了。’ 他收回腿,突然微微叹息一声道:“他如此颓废,在出征之前还饮酒喝醉,其实我也能猜到一些原因。” 杨采青默不作声,他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有些话杨慎可以讲,他却只能听。 杨慎继续道:“他是觉得我插手左武卫大军既是不信任他,也是在有意剥夺他的权利。” 他的话音中带上了一丝恼恨的情绪:“你没看见我刚才在军营外的遭遇,有个守卫营寨的士兵竟然大清早的在那里睡着了,其他人也是无精打采,这已经是在出征前夕啊!左武卫大军中想来这种货色必然占据大多数,我若是不插手,我敢带他们上战场吗?我到北疆是想打胜仗的,绝不是想将性命交代在那里。” 杨采青向杨慎深施一礼道:“属下无能,这些时日属下一直担任这些人的军法官,却没能令他们有个人样,请家主责罚。” 杨慎将他扶起道:“采青兄言重了,卫所军队积弊已久,不是你短短十余日能够扭转的,能够让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开始惧怕你,说明你这个军法官当得很有威严,应该奖励才是。” 没有外人在旁,杨慎也就不再称呼他校尉,而是改为了更亲近的称谓。 杨采青再次施礼道:“国公谬赞了,属下也只是尽自己的本分。” 他突然微微犹豫了一下,继而又道:“家主,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慎微笑道:‘继峰叔父与我父在世之时亲若兄弟,在我心中,他与我的嫡亲叔父没有什么两样,你我两人之间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杨采青闻听此言,明知杨慎有着故意拉拢人心的嫌疑,心中也忍不住泛起一股暖流,他开口道:“家主,张将军不仅委任属下为军营的军法官,除了军营中的两名中郎将和四名郎将属下无权处置之外,其余人等属下都有专断之权,而且他还将整编后的青壮中的一万两千人交由属下统领,完全超越了属下的职位所能统领的兵马范围,其人对我杨家堪称忠心耿耿,即便心中对您有所怨言,却绝没有贰心,请家主莫要太过怪罪于他。” 杨慎默然良久,方才点头道:‘你说得没错,张将军即便有千般不是,仅是忠心一项便有功无过。’ 待到他与杨采青走出帐篷,本是扑在桌按上的张发财突然默默地坐起身子,凝望着两人走出去的方向,目光有些复杂。 帐篷外,杨慎与杨采青相视一眼,会心一笑。 他们二人的内功修为均已达到当世二流高手的境界,而张发财这些年沉溺酒色财气之中无法自拔,内力不过是世间三流的水准,他是真睡还是装睡又岂能满得过二人? 杨采青的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在杨慎的有意引导下,他与杨慎演了一出双簧。 杨慎通过这番对话,间接的向张发财道出了自己的苦衷,便是希望他能够稍微减轻心中的郁闷,能够更好的配合自己,实现自己将左武卫大军锻造成铁血军团的想法。 张发财固然没有料错,杨慎确实是觊觎他手中的兵权,但是杨慎要的不是一群废物?若是左武卫大军真是一群能征善战的老兵,杨慎也试探过张发财的忠心之后,也不会再插手军队。 身为杨家家主,无故夺取杨府门人的兵权,并不是什么太好听的名声。 杨慎与杨采青走出张发财的营帐之时,却见军营门口又有震天般的响声传来,见此,杨采青的面色已经是一片铁青,他恨恨的对杨慎说:“国公,待末将前去狠狠的教训这帮兔崽子。” 杨慎摆摆手道:“不忙。”他侧耳倾听一阵,却模糊听到了阵阵欢呼声,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对杨采青道:“咱们先去看看再说。” 杨采青看到杨慎的脸色,猜测这其中很可能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玄机在内,便不再开口,跟着杨慎向军营门口走去。 两人一路行来,只见得越靠近营门口人便聚集的越多,等到两人来到营门前的时候,这里早已经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虽说看不见营门前的情景,但是杨慎两人从这里往外看,却能见到长长的车队蜿蜒着向远处延伸,车上摆放着一口口箱子,这些箱子此时都是打开的,里面鲜亮的兵器铠甲清晰可见。 旁边的士兵们发出一阵惊喜的欢呼声,看起来他们十分开心。 “老李你看,寒光闪闪的刀啊!还有新的皮甲,有了这些东西,我们总算不用那么害怕了!”杨慎的旁边传来这样一个声音。 “是的”一个浑厚质朴的声音传入杨慎的耳中:“有这些东西,等到上了战场,我们总算能多几分保命的把握。”(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叶家的支持 “老李,这情况有些不对啊!”一旁的那人压低了声音:“你知道吗,有一次我在酒楼里看见几个神策军的士兵喝酒,他们那个威风!可身上穿的甲也就和箱子里的一样。” 老李的话音里透出浓浓的惊奇之意:“当真?老马,你不是在胡说八道吧?” 老马明显有些急眼了:“骗你我是王八养的!” 听了这些话,一旁的杨采青眼珠一转,突然大声喊道::“弟兄们,弟兄们,静一静!” 他吐气开声,这一下用上了内功,故而声音特别洪亮,别说是这营寨门口,就是整个军营都能将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嗯?”士兵们听到这个声音,纷纷将头转向这个方向,顿时望见了杨慎与杨采青的身影。 见到杨采青,这些人的脸色立即变了。这些天他们亲眼见到这人是如何惩罚那些犯了错的袍泽的,有时候仅仅是在军营中大声谈笑几句,平日里这是多么正常的事?结果就被这杨扒皮打了十板子。 这几日他们过得,那叫一个凄惨啊! 杨采青似乎很满意这些人对他的惧怕,他沉声喝道:“你等知道这些兵器和盔甲都是怎么来的吗?” 士兵们面面相觑,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这些东西不是朝廷发下来的吗,还能来自哪里? 杨采青冷笑一声:“你们自己平日里都是什么货色,心里应该很清楚,朝廷会给你们发下这么好的东西,你们自己信吗?” 士兵们略微沉默了一下,随即都摇摇头,他们这些府兵平日里根本就没有甲穿,即便如今要前往战场,要说自己的装备能够和神策军团的士兵看齐,他们谁又肯信? 他们固然没有见过多少世面,但是他们并不是傻子。 杨采青本是微微落后杨慎一点,此刻他往后退了一步,将杨慎的身影完全凸显在众人面前。 杨慎本就是少年公子,锦衣华服,这具身体的原身从小接受的是最正统的超级门阀嫡系子弟的培养,甚至因为杨慎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所以家族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远远不是文英雄和长孙冲所能相提并论。 他的气质之中自然而然也就带着一股华贵雍容,凛然不可侵犯之感。 这股气质对成是非这等任侠豪迈的无法无天之徒不起丝毫作用,但是对于普通的平民百姓却有着极大的震摄力。 之前众人之所以会忽略杨慎的存在,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们害怕杨采青,所以对他的关注不敢有丝毫松懈,另一方面也是杨慎的气质带给他们太大的压力,所以他们潜意识中想忽略掉杨慎。 杨采青这一让,立即使得他们不得不正视起杨慎,他们也颇不明白杨采青如此做的用意。 杨采青没有让他们过多的去猜测,他的声音仍然显得十分洪亮,此时这其中还夹杂着许多郑重之意:“你们之所以能够获得这等几乎能与神策军团相当的装备,乃是因为我身边的这位男子,当朝荣国公,钦封正二品镇军大将军杨慎杨大人,没有国公大人百般争取,你等又如何能有穿戴这等优质皮甲,手握此等锋利钢刀的机会?” 他大喝一声:‘还不谢过杨大人?’ 周围的士兵们闻听此言,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虽然相信杨采青应该不是在胡说八道,也确实感谢荣国公杨大人为他们要来如此精良的装备,但是在周围士兵中没有人带头响应的情况下,还是没有开口。 这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清晰可闻的声音:‘小人多谢国公大人。’ 杨慎心中一动,凝目望去,却见这人自己有点印象,正是那划拨到左武卫大军中的百人之一。 继而,人群中传来许多个声音:“属下多谢国公大人。” 不用望杨慎也知道,这些人同样大多来自那百人。 紧接着,才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一行列,最后形成山呼海啸一般的声潮。 杨慎的嘴角绽放出一缕笑意,眼前的这一幕可谓是在他的意料之中,这些兵器皮甲送来的时间他都与叶家某些人商量好了,不早不晚,正好能够形成这种效果。 军营中间的那间大帐篷中,张发财听到外面山呼海啸一般的“感谢国公大人”的声音,眼中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在众人的感谢声与欢呼声中,杨慎离开了军营。外面,方华祥已经等在那里。 本来此次前来左武卫大营,杨慎还有些关于军中改革的事想要与张发财商议,但是既然张发财装睡,也就只能算了。左右那些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办得成的,并不急在一时。 杨慎望着这些精良的皮甲与刀枪,心中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喜悦,反而多了一些沉重之意。 他知道,虽然叶惊涛没有对他明说,但是即便以叶家这等在大楚文官系统根深蒂固的势力,取得这些装备也一定给叶家带来了极大地压力。 兵部尚书并不是叶家人,而是出自香山曹氏的曹应熊,曹家在六大世家中一直隐隐与叶家对立。虽然兵部左侍郎叶文才出自叶家,但是侍郎的权力如何能与尚书相提并论? 或许,叶家对曹家做出了一些让步,也或许,为了抵消曹应熊的影响,叶家合纵连横之下,付出了很多。这些,叶家无一人同杨慎说过一句。 他的心中还隐隐有着担心。 这些兵器与皮甲固然都是好东西,但是若是用他们的人太过废物,再好的装备穿在他们身上都是白搭,若是此次前往北疆不能达到自己的预期目标,将这些人训练成铁血老兵,那可就深深辜负了叶家的付出。 他在心中做出了决定,自己此番前往北疆,一定要锻造出一支铁血雄师。 两人此时是在步行,方华祥此时却在道:‘家主,请恕属下多嘴,您即便是进入军营,也应该带上属下的。若是真有人想对家主不利,您即便在军营之中也不会绝对安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言语羞辱 杨慎笑着点头道:“方叔您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 方华祥有些无奈,自从家主大婚以后,在去一些地方时时常不带他前往,他很担心这样下去,家主的安危可能会出问题。 杨家固然强大,但是暗中刺杀,有些势力还是有这个胆量的。 虽然自己对这种情况表露过多次不满,但是家主每次虽然答应得好好的,可下一次依然我行我素。 杨慎其实对此也颇为苦恼,他的灵魂来自后世,很不习惯自己无论做什么身后都有一个尾巴跟着,所以经常有意无意间甩开方华祥。 有些地方若是杨慎不开口,方华祥也确实有些不便进去,比如军营重地。 但是自己的安危更重要,杨慎其实一直在努力扭转自己的这种不适感。 不远处,杨慎与方华祥的马匹系在那,还有一些护卫在那里照料。 杨慎与方华祥在那里骑上马,向着右武卫军营奔驰而去。 右武卫与左武卫军营相距并不是很远,没过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距离右武卫军营不远处。 翻身下马,杨慎与方华祥来到营门前,发现这里的守门士兵与左武卫军营中的都是一路货色,虽然在这日上三竿之时没有睡觉,但是也是站得歪歪扭扭,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 方华祥上前拍拍其中一个士兵的肩膀:“进去报告你家将军,当朝荣国公,钦封镇军大将军杨大人驾到,让他出来迎接。” 镇军大将军,这是上次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前来宣旨时给杨慎加的头衔,有这么一个大将军的名义便能名正言顺的统领两卫十万兵马。 那士兵本来对出手想要拍他肩膀的方华祥有很大意见,曾极力躲避却仍旧没能避开方华祥的大手,想要发火,此刻听见方华祥说杨慎乃是国公爷,顿时便被惊到了,连连应道:“是,是。”他向杨慎露出一抹讨好的笑容:“请国公爷稍等,小的立即去给您禀报。” 杨慎懒得回应。 方华祥喝道:“还不快去,愣着做什么?” 见士兵屁滚料流的进入营寨中,杨慎叹口气道:“军中男儿,竟然一点血性也无,真是一帮废物点心。” 营寨门前的几名士兵闻言,面上都有羞愧之色。 过了一会,那名进去的士兵返回了,不过是跟在一名相貌威猛,身着铠甲的老者身后,老者向着杨慎躬身行礼道:“属下郑成功拜见大将军。” 在军中,理所当然应该称杨慎大将军而不是国公,只是那个士兵不明白这些。 杨慎微笑着扶起郑成功:“老将军多礼了,我们进去说话。” 三人走入军营,杨慎边走边问道:‘明日边该出征,不知老将军准备的如何?’ 郑成功道:“大将军放心,右武卫大军全体军士都已经做好准备,随时能够上阵杀敌。” “嗯”杨慎微微点头,其实他知道这话根本就是胡说八道,他们在这军营中行走时所见,虽然军中士兵并没有什么喧哗吵闹的现象,应该是被专门叮嘱过的,但是这些家伙骨子里的那股散漫惰性仍然是改不了的,站没站样,坐都坐的歪歪扭扭,在杨慎这种见惯了那种整齐划一,千军万马犹如一人的现代军队的人看来,犹如吃了死孩子般恶心。 不过他也没有多说,只是对郑成功道:“老将军,请将这些军士集合在一处,我有些话想说。” 郑成功疑惑道:“不知大将军有何吩咐?请您直接向老朽道来,但有所命,属下无不遵从。” 杨慎微笑道:‘老将军别急,该说的时候我自然会说,先将众军士集合起来吧。’ 郑成功无奈,他不可能直接违抗杨慎的命令,那是重罪,只得道:“请大将军移步校场。” 军营中的大校场在军营的东面,站地面积很是广大,在整个校场的最东边建有一个高大的石台,一面大鼓被支起摆放在石台上,有专门的鼓手站立在大鼓旁。 整个校场的周围有士兵每时每刻守卫着,郑成功对一名士兵道:“去,敲鼓,集合。” 士兵领命而去,杨慎等人看着他走向那名鼓手,耳语几句之后,那名鼓手向杨慎三人所在看了一眼,随即“咚咚咚”的敲响了大鼓。 军营中只有这一面大鼓,许多事情需要用不同的鼓声传递,故而这鼓声敲得很有讲究,杨慎认真倾听了一会,发现是三长一短,这是右武卫大军集结的信号。 杨慎三人自然而然都站到了石台上。 没过多久,就有稀稀拉拉的人群向着军营中走来,随着时间的过去,来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自发的站起了队伍。 由于现在是大白天,他们都没有睡觉,所以也没人会误了时辰,所有人都在规定的时间内到了这里并且站好了队伍。 只是这队伍站得很是令人不敢恭维,别说什么整整齐齐,每队就连战成一条直线都没有办到,而且相互之间还在交头接耳,一点安静的意识都没有。杨慎见此,沉下脸来对郑成功道:‘郑将军,这也算是军队吗?一点纪律性都没有,我看他们完全就是一群农民!你平日里是怎么训练的?真是废物!’ “废物”这个词很刺耳,不知是在骂底下的那群士兵,还是连郑成功一起骂了。 郑成功的面色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有想到杨慎竟然这么不给他脸面,竟然如此直接的呵斥他。 他很想一脚踹在这小子的脸上,让他知道尊敬老人的道理,只是终究有着很深的顾忌,不敢如此。 他低下头来道:‘大将军教训的是,属下日后一定加倍努力。’ “嗯”杨慎大咧咧的道:‘明白就好。’ 他心中有些遗憾,适才那样言语羞辱郑成功对方都无动于衷,不曾顶撞与他,让他少了一个发难的借口。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对于这等修炼大几十年的老油条而言,仅仅是言语上的羞辱他们或许并不会太当一回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以武争雄 杨慎一直在仔细的打量这些人,数万人挤在这个大校场上,用人山人海都不足以形容这种亲眼所见的震撼,杨慎以往也没有过这种经历。 他清楚地注意到,这些人里起码有一半是一些上了年纪的人或者十一二岁的娃娃,不禁有些无语了。 他还知道,这右武卫大军绝不会是满员,无论是他们以前所在大洲的都督府,还是如今的郑成功,肯定存在吃空饷的现象。 杨慎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能使得整个校场的所有人都能够听得清清楚楚,一下子就使得几乎所有人将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诸位兄弟,我叫杨慎,这个名字大家或许会很陌生,但是清州杨家,当朝荣国公的名号相信大家都听说过,我就是杨家这一代荣国公。’ 听到这里,底下传来一阵议论声“杨家啊”“这么年轻的国公啊”,他们看向杨慎的目光充满了羡慕,其中当然不可避免的夹杂了一些嫉妒之意。 杨慎接着道:‘陛下有旨,命我明日带领你们前往北疆,抗击突鹰人,从现在开始,本将军就是你们的上司了。’ 众士兵的反应很是冷淡,上司什么的他们并不在意,以前在南方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要给都督府的将军校尉们种田,来了京城之后换成了给张发财这位大将军做苦力或者做生意赚钱,反正都是劳碌命,给谁干活不是干? 当然,这位上司不是来让他们去干活的,可是这家伙更加可恶,他是想让自己等人去为他卖命的! 至于抗击突鹰,保家卫国,那是什么东西? 生活的困苦早就令得这些人变得麻木。 这些人的反应勉强算是在杨慎的意料之中,故而他并不是很在意,只是继续道:‘今日本将军前来自然不是简单的向你们介绍自己的,那没有太多意义。今天本将军要在这里进行一场史无前例的比武争雄。’ 比武争雄? 底下的士兵们对此感到很是疑惑,争什么? 杨慎并没有让他们去胡乱猜测的打算,他环顾一遍整个校场道:‘本将军问你们,你们想当小队长,相当大队长吗?’ 在右武卫大军中,小队长统帅十人的队伍,大队长则统领十名小队长。 听到这里,众士兵大多还不明所以,郑成功却有些猜到了杨慎的打算,他面色变换了几下,终究还是低声对杨慎道:‘大将军,这似乎有点不符朝廷规矩吧?’ 杨慎淡淡道:“大楚律又有哪一条规定了不许这样做?现在在军营之中,我说的话就是规矩。” 底下的士兵们心里腹诽,有谁不想当队长?不说别的,起码吃饭可以吃饱。 这时,有士兵在人群中大声呼喊:‘禀将军,咱们想当队长。’ 这声音并不是一个两个,杨慎大声问道:“你们想吗?都回答我!” 士兵们见到之前有人出声,也都没了顾忌,大声呼喊道:‘想!’ 数万人的声音犹如雷霆一般,震耳欲聋。 “想就好”杨慎大声道:“今天本将军就给你们每个人一个机会,你们今天就在这里以比武的方式选择大队长与小队长的人选。” 说着他就开始宣布比武的规则。 先是在每一个小队里进行,决出每一个小队里的最强者,然后在每一个大队里进行,然后让小队里的最强者去与小队长相争,这样就决出来新的小队长。 然后让那个大队的十名小队长彼此较技,决出一个胜利者,然后令那个胜利者去与原先的大队长较量,胜出的便是新的大队长,而原先的大队长则自动退为小队长。 这种评判方法固然算不算绝对公允,毕竟原先的大队长和小队长在原先的大队和小队都有一定的威信,这样会导致他们原先的队员在与其相争时畏首畏尾,不一定能发挥全部的实力。 而且也可能出现另外一种情况,某个小队里的成员过于优秀,这会导致这个小队的成员中有其他优秀者受其压制而无法出头。 不过,时间有限,而且这种方法也做到了尽可能的公平,杨慎并无苛求的意思。 制定了这个方案,杨慎便决定离开了,他还有事情需要做,时间很是宝贵,不可能完全花费在这里。 不过离去之前,他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叮嘱郑成功。 杨慎向郑成功道:“等会兵部会有人送来一批兵器软甲,你派人清点一下具体数目,记得不要出现丝毫错误。” 郑成功惊喜道:“新的兵器软甲?大将军如此为弟兄们着想,末将替弟兄们感谢您的深情后谊。” 杨慎淡淡道:“不用,这些人都是我的兵,我为他们考虑乃是理所当然的事。” 闻听此言,郑成功脸上的笑容略微僵硬了几分,一向将右武卫军兵视为自己的禁孪,为此不惜对杨慎半个多月之前暗示自己交出兵权的话语听而不闻,杨慎这几句话又怎么可能令他痛快? 杨慎可不会去理会他的心情,既然这家伙不识趣,想要死抓着兵权不放,杨慎就没打算对他太过客气。 他的面色突然冷厉了几分,语气也变得严厉起来:“别以为我不知道军中的那些龌龊技俩,这批物资必须完全发放到每一个士兵手中,无论哪个敢伸手拿上一丝一毫,本将军一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明白吗?” 郑成功冷哼一声,拂袖而去,泥人尚且还有三分火气,何况他这么一个大男人? 作为朝廷堂堂正三品的大将军,屡次被杨慎这般毫无顾忌的疾言厉色对待,没有给自己留半分体面,他哪里还按耐的住? “站住,郑成功,你是在藐视上官吗?” 方华祥大喝一声道。 听见“藐视上官”这个罪名,郑成功的脚步忽然一顿。 在军中,藐视上官这个罪名是要打板子的,甚至被打死也没地方说理去。 虽说杨慎不可能打死他,但是在这么多人面前挨板子他也受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叶彩练剑 郑成功的脚步就那样顿在那里,虽然他很想就这么离去,但是终究还是转过身来,面色铁青的向着杨慎躬身一礼道:“属下适才无状,还请大将军恕罪。” 杨慎没有说话,而是看了郑成功许久后才淡淡开口问道:‘我刚才说不话,你记住了吗?’ 郑成功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羞辱感涌上心头,令他很想就那样不管不顾的径直转身离去,但是终究是弯腰行礼道:“属下记住了,请大将军放心。” 他忍住了,活得年代够久,心性终究不是普通年轻人能够相比的。 “嗯”杨慎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不错,记得就好,届时勿怪本将军言之不预。” 他一个小年轻去拍郑成功这样一个老年人的肩膀,老人并不躲闪,这看起来有些滑稽,让人既忍不住想要发笑,又难免使人感叹这年轻人没有尊老之心。 然而,这里的三个人没有一个觉得这一幕有什么好笑的,作为半个参与者与旁观者,方华祥也不觉得郑成功有什么值得人同情之处。 杨慎与方华祥慢慢离开校场。 军中比武已经开始,这一路上杨慎认真观察,发现这些右武卫军兵们完全只会几手庄稼把式,根本不堪造就,虽然也有那么几个让人一眼一亮的存在,但是总体而言,士兵们的表现差强人意。 但凡有原长风军团士兵存在的小组,比武结果几乎都没有任何悬念,杨慎这一路走过校场,几乎就没见这些人输过。 很快,他二人便离开了军营。 在这里,他并没有像在左武卫大营中那样让兵器和软甲来得那么“及时”,这主要是因为这座军营中并没有杨采青那种有些威望的自己人,强行去做,只会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徒惹人笑耳。 过了半个时辰,杨慎与方华祥一行人返回了杨家。 此时已然接近中午,杨慎回到自己的家主院落,在自己居所的阁楼下遇见叶彩在练剑,剑光缥缈灵动,剑身划过空气时看似无声,实则潜流暗藏。 杨慎这才注意到,叶彩原来也是一名二流高手,内功修为似乎不在自己之下,心中不由微微有些惭愧之感。 这具身体的原身自幼便受到家族倾心栽培,各种灵丹妙药不要钱般的投注在他身上,如今也不过达到二流高手的境界而已。 见到杨慎,叶家立即停止手上的动作,还剑归鞘,躬身行礼道:“姑爷。” 杨慎微微一笑道:“彩儿你的剑法不错,是你家小姐亲自教的吗?” “嗯”叶彩扑闪的大眼中露出一丝崇拜之色:‘婢子的武功是小姐一手调教的呢!’ “哦?”杨慎微微有些讶然,自家的妻子还有这种调教徒弟本事,这倒是他以前不曾知晓的。 这里的一侧摆放有一个兵器架,造型精美,其中悬挂着几柄长剑,杨慎从中取出一把,抽出剑身,微笑着对叶彩道:“来,我们过几招。” 叶彩微微有些踌躇,杨慎笑笑道:“怎么,怕伤了我?放心,你家姑爷没有这么脆弱。” 叶彩突然一笑道:“好,姑爷请接剑。” 她娇躯微摆,长剑划出一抹惊艳的弧光,向杨慎的身前招呼过来。 杨慎心中灵光闪现,很容易便捕捉到了剑身所在,手腕轻抖,剑尖点在了叶彩的剑身上。 若是未曾修习“天煞经”之前,他绝没有这么好的眼力。 “叮”清脆的碰撞声响起,叶彩的招式戛然而止,杨慎的内力通过剑尖与她相触,令得她退后一步。 这倒不是她功力不如杨慎,只是她的力量无法如同杨慎那般集中于一点而已。 杨慎微笑道:‘彩儿你也接我一招。’ 他飞身而起,长剑由上而下,犹如银河落九天一般在空气中划出一点音爆声,斜斜切向叶彩。 叶彩面色凝重,知道这一击绝对不好应对对,虽然想要躲避,但是杨慎的气势却完全笼罩着她,令她生出一种避无可避的诡异感觉。 收起了任何侥幸心理,她运起全身功力,集中在剑尖之上,身形跃起,击向杨慎的剑身。 眼见得叶彩的剑尖便要抵在自己的剑身上,以两人不相上下的功力,叶彩以点破面之下,即便杨慎从上往下俯冲有着一些高度优势,只怕也得吃大亏不可。 关键时刻,杨慎的手腕突然一抖,此时他竟然还有余力变招,这完全出乎叶彩的预料之外,已然来不及反应,只得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的剑锋相撞。 “铿”的一声,叶彩只觉一股大力从手中握着的剑柄处传来,虽然未曾受伤,手中的长剑却断为两截。 杨慎落在地上,也向后退了几步,毕竟两人功力相若,硬拼之下他虽然占据了一些优势,但是也不会一点事也没有。 叶彩面上丝毫也没有失败的沮丧,她笑靥如花的道:“姑爷武功进境一日千里,婢子已经远远不是对手啦。” 杨慎慨然一叹:“还差的远呢!当世年轻一辈真正优秀者无不迈入了一流高手的层次,凌波更是已经迈入一流之境的第二个阶段,与他们相比,我的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叶彩“噗嗤”笑道:“姑爷你还年轻呢,世间六大年轻高手,即便再加上少林寺那个神秘兮兮的和尚,最年轻的小姐都已经有了十八岁,姑爷你习武时间不如他们呢!” 杨慎默然摇头,叶凌波何尝不是比另外几人都小上几岁,可是她如今的实力几乎稳居众人之首。 可见,他更应该从自身找原因。 杨慎走过去,在叶彩的愕然中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精致的鼻梁:‘哈哈,多谢彩儿你夸奖。’ 叶彩的脸“刷”的一下红了,她跺脚嗔道:‘姑爷你真是坏死了!’ 她转身便想走,杨慎呵呵笑道:‘不忙,凌波人呢?’ 叶彩飞快的答了一句“在静室练功呢”,然后飞也似的逃了。 杨慎微微摇头,不过是捏了一下鼻子而已,这脸皮也太薄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见智清 这几日,为了能让杨慎专心准备出征的相关事宜,大长老已经将家族的事务都接管过去,而每日的“天煞经”的修炼时间也有一定的限度,并不是越多越好,今天的修炼功课他早上便已经做完,所以一时之间杨慎竟然有一种无事可做的感觉。 他索性便来到叶凌波练功的静室前等待着。 大约一刻钟之后,静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凌波从里面走了出来,风华绝代,令人不敢逼视。 见到杨慎站在外面,叶凌波微微一怔道:“夫君应该正忙才对,怎会等在这里,可是有什么急事?” 杨慎微笑道:“一些该安排的事为夫都已经安排妥当,剩下的也不用我亲自操心。之所以在这里等着,也不过是因为无事可做罢了。” “哦,夫君这会儿这么无聊?”叶凌波笑笑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去用过午膳吧。’ “嗯”杨慎微微点头。 用过午膳,叶凌波微笑道:‘夫君真的什么事都准备妥当了?’ 杨慎微微点头:‘不错,应该不会有什么遗漏。’ 突然,他一拍脑袋:“倒还真有一件事可以去做。” 叶凌波疑惑道:‘什么事?’ 杨慎到底做了哪些安排她都清楚,她也觉得当作的事应该都已经做完了,刚才之所以那么问,不过是出于一种查漏补缺的心思而已,并不觉得真有什么事还没完成好。 杨慎笑笑道:“你难道将智清老和尚给忘了?” 叶凌波恍然道:“老和尚几乎便是如今这世上的第一高手,有他在京城,我们无论有什么举动都无法将他绕开,所以我想去探探他的口风。虽然我们马上就要离京了,但是大长老与我们叶杨两家诸多族人都还在这里,不知道他的确切态度,我心难安。” 叶凌波的面色也变得肃然:“不错,大师武动惊天,我们必须顾及到他的一些想法才行。” 真要是做出了什么过分的事惹恼了老和尚,他动起粗来,两家都会吃不消。 当然,京城重地,即便是老和尚也要遵守律法,无法毫无顾忌的出手。 杨慎将老管家杨单从找来,让他为两人备好车马和护卫,两人坐着马车,在众护卫的簇拥下,向着老和尚的居住地行去。 为了表现自己夫妇对老和尚的尊重,杨慎命人将这次出行的排场弄得很大,正正经经的是国公出行的仪仗。 即便是在白虎大道这等富贵人家云集之所,这等盛大的排场平日里也极少能得见。一路之上,这等排场着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老和尚深得皇帝重视,他居住的地方正是在白虎大道,杨慎与叶凌波一行人没过多久便来到了老和尚的居所前。 到了这里,杨慎与叶凌波下了车,命下人前去递上拜贴。 值首在老和尚门前的护卫们乃是李世民派在这里专门听老和尚命令的宫廷守卫,他们自然认识杨慎这荣国公的仪仗,不敢怠慢,一人上前接过拜贴之后立即进入府中。 没过多久,这护卫便又走了出来,他对杨家下人道:“大师有请国公和夫人。” 其余的护卫们立即便将大门打开。 杨慎听了这话,便与叶凌波由大门走进府里。 他制止了想要跟随自己进入府中保护自己的方华祥,凭借智清大师的威望和武功,若说有人能够在他府中对自己不利,那绝对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进入府中,杨慎与叶凌波在仆人的带领下直接进入正堂,见到了智清大师。 老和尚仍然是那幅看不出具体年龄的模样,明明是已经八十左右的老头儿,可是如果他留起长发,一定活脱脱是一个目光沧桑的中年大叔。 杨慎与叶凌波躬身施了一礼:“杨慎(凌波)见过大师。” 智清大师合掌回什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不必多礼,杨施主乃是当朝国公,你的礼老衲受之不起。” 叶凌波微笑道:“大师您德高望重,受我们两个晚辈的礼又算得了什么?” 老和尚明显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这次他再见叶凌波,对她的态度明显冷淡不少,这一点杨慎和叶凌波都清晰的感觉出来了。 据杨慎猜测,老和尚来到京城半月,应该对京城的局势有了清晰的认识,对叶杨两家间的关系应该理解的很是深刻。 至于老和尚的情报来源?这一点杨慎丝毫也不曾担心,作为少林寺的方丈,皇帝的贵宾,当世第一高手,若是连这点能量也没有,那才是搞笑。 智清大师合什道:“据老衲所知,杨施主明日便要出征北疆,此时来见老衲,不知有何要事?” 杨慎微笑道:“杨某该做的准备都已经做完,此次携同夫人叶凌波前来,专程是为了听取大师的教诲。” 智清大师却是有些发愣了,专程前来听他教诲?这理由实在有点扯了。 老和尚低声宣了一句佛号,开口道:“叶施主师从萧仙子,令师乃是当世奇女子,老衲素来也是十分佩服的,她的徒弟又哪里需要老衲来指手划脚?两位施主究竟有何来意,不妨直言。” 杨慎与叶凌波相视一笑,继而开口道:“不知大师对而今的天下局势有何看法?” 老和尚眼皮一跳,默然道:“两位施主既然问出此等问题,想来心中早有定见,何必还来问老衲?” 智清大师无论武功还是佛法修为在当世都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如他这等人物,根本不屑也不愿违背本心说话。 杨慎听闻老和尚的这句话,一颗心顿时放下大半,他来此之前,最担心的便是老和尚同他打哑谜,真是那样,杨慎就毫无办法,根本别想从老和尚嘴里掏出什么东西。 杨慎的面上带上了几分沉重之意:“当今天下实则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近年来北方地区天灾频繁,虽然还没有出现易子而食这种惨状,但是也是流民处处,且人们常年身处这等朝不保夕的情形下,道德必然逐步沦丧。长此以往,后果不堪想象。大师以为然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试探 老和尚又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面露慈悲之色,道:“不错,百姓疾苦,老衲也一直心存不忍。然则,这与施主你前来寻找老衲又有何关系?” 明明是在谈论无比沉重的话题,杨慎的脸上突然流露出一抹笑意:“大师,李家王朝已然快要走向末路,您以为然否?” 杨慎曾考虑良久,寻思该以何种方法来试探这位大师,但是最终还是选择了直言。 闻听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老和尚的面色却是丝毫不变。 他是何等人物?天下第一人,数十年一直几乎无敌当世,阅尽红尘,看尽人间沧桑,即便是天大的事也无法动摇其禅心。 “阿弥陀佛”智清大师单掌合什道:“施主请慎言。” 不曾否认这点,却是告诫杨慎这等话不能乱说。毕竟,这里是京城,是大楚皇都。 杨慎笑道:“以大师您的盖代功力,这附近若是有什么人又岂能瞒过您的神目?” 他并不忌惮这种话被旁人听去,只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即便是皇帝知道了也奈何杨家不得。 智清大师望着杨慎,那纯净剔透,不含丝毫杂质般有若婴儿却又饱含智慧的眼神几乎要望进杨慎的心底。 杨慎坦然的与这位佛门一代高人对视,没有丝毫回避之意:“王朝末路,必然伴随着改朝换代的到来,而每一次改朝换代都必然伴随着血淋淋的厮杀,大师以为然否?” “阿弥陀佛”智清大师念了一声佛号,他的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怒,语气却是重了几分:‘老衲请杨施主慎言。我少林一脉,三百年来从来不曾背离楚国,老衲现在也绝不会。这等话题,老衲并不愿同施主多加谈论。’ 杨慎微笑,无视老和尚的警告道:‘大师乃是佛门有道高人,佛家讲究普度众生,大师难道就忍心天下百姓长久处于战乱之中吗?须知我中原大地数千万百姓繁衍生息,一旦战争开启,若是持续时间太长,到头来可能会缩减十倍都不止。’ 杨慎没有危言耸听,战乱是这世间最可怕的魔鬼,比什么武林魔头,世间大恶更可怕数千倍不止。 老和尚的面色终于有些变化:‘老衲身为出家人,当然有慈悲救世之心,只是世间大势却非老衲与少林一个江湖门派所能扭转,老衲何尝不想这世间永远和平?实则是有心无力。’ 杨慎心中欢喜,老和尚终于肯间接承认这天下将要大乱的事实。 他微微躬身道:“以大师的大宗师之境的威慑力,无论您老人家加入哪方势力,都必然会成为极其重要的砝码,若是那一家本身便是当世无以伦比的庞大势力,更能直接加快天下统一的步伐,使得这人间百姓少遭遇许多疾苦,大师以为然否?” 杨慎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老和尚若是还不明白他的意思,那他八十余年的岁月当真便活到狗身上去了,他的眸子深邃莫测,面色也无丝毫变化,令杨慎无法把握到他的情绪,只是他却没有直接回答杨慎的问题,而是向叶凌波道:‘令师萧仙子也是大宗师境界的高手,你夫妇二人若是有什么谋算,完全可以请她相助,为何舍近求远,却来寻老衲这个外人?’ 叶凌波的嘴角路出一丝苦笑道:‘大师有所不知,家师她一心向道,根本对红尘之事没有丝毫兴趣。这一次之所以会前往北疆挡住突鹰大宗师呼图山,其中固然有着悲悯北疆百姓,不忍突鹰人攻破雁门三城后长驱直入,导致被行受难的原因,但是更多的还是因为其他的理由,只是这涉及到家师的一件私事,晚辈不便相告,还请大师见谅。’ 智清大师缓缓点头:“原来如此,据老衲所知,萧仙子确实是一位一心追寻天道的奇女子。” 杨慎虽然心中焦急,却也不会催促老和尚说明他的打算。 智清大师又望向杨慎:‘阿弥陀佛,施主当知我少林一脉数千年来几乎从来不曾背弃任何一个王朝,为我少林清誉计,老衲无法应承施主什么,至少楚国还存在这世上一日,老衲与少林寺便几乎不可能如施主所愿。’ 老和尚的态度很是坦诚,他是一代高僧,不会也不屑于去做两面三刀的事。 杨慎默然点头,这一点其实并不出乎他的预料。 只是,他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是只有这一个:‘请问大师,此次前来京城有何目的,可有晚辈效劳之处?若是有,晚辈一定不会推辞。’ 智清大师微微摇头:“施主可能有所不知,这一次老衲之所以前来京城,其实乃是应陛下之请。具体是为了什么,却是不便对你透漏,还请见谅。” 杨慎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原来如此。’ 其实他心中对此早就有了预料,老和尚已经十年不下黄山一步,突然来到京城并且按照皇帝的安排住进这白虎大道里,其中的原因显然不会那么简单。 这些时日以来杨慎早已命暗部详细的去查询皇帝的身体状态到底如何,并且这件事丝毫没有隐瞒岳父叶惊涛,杨叶两家联手之下,循着种种蛛丝马迹,终于将李世民的身体情况查了出来。 刘进这老太监并没有说谎,李世民确实命不久矣。 联想到这一点,再想到智清大师曾经是皇帝的记名师尊,老和尚来京城的原因和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很明显,李世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之后,为了皇位传承的顺利进行,他将老和尚从少林寺请来给他撑场子来了! 甚至就连他安排老和尚住进白虎大道的目的杨慎也能猜到一二了。 这固然是为了表现出皇帝对智清大师这位大宗师强者的尊敬和宠信,同时也能让他时时刻刻监视白虎大道上各个豪门的动向。 京城中真正有分量的家族都住在这里,只要老和尚将这条路上的这些家族看住了,京城根本就乱不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相谈甚欢 杨慎的心中泛起深深地无奈之意,有老和尚这么一尊大佛坐镇京城,他们杨家即便知道了皇帝的身体状况,恐怕也难以折腾出什么。 须知杨家在京城根本就没有什么兵马可言,根本挡不住这位大宗师的高明武力。 原先杨慎与大长老等人所计划的在不久后皇帝驾崩之时的一些谋求好处的手段都与武林高手有关,如今看来,这些手段统统都要废弃掉。 果然,只听得老和尚单掌合什道:“阿弥陀佛,杨施主,所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此次老衲已然应陛下之邀坐镇京城,还请杨家给老衲一些薄面,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闹出一些令我们双方都不愉快的事情来。” 老和尚的这句话似乎意有所指,令得杨慎心中动了一下,这算是老和尚给与自己的警告吗? 杨慎微笑道:“大师放心,这天下如今虽然暗流汹涌,但是毕竟还没有陷入动乱中,我杨家此时是不会有任何动作的,更别说是在京城中了。” 智清大师微微点头道:“如此便再好不过,施主放心,只要京城不乱,老衲是不会为难杨家的。” “嗯?”杨慎心中又是一动,老和尚这句话似乎隐含有其他的意思? 京城乱了,老和尚才会为难杨家,这是在告诉自己,大动作不许有,但杨家的一些小动作却可以无需顾忌吗? 想到这里,杨慎的心中刚刚升起的一些颓丧情绪立即一扫而空,如果真是如此,那么杨家仍然针对皇帝将要驾崩一事做出许多布置。 杨慎笑着向智清大师躬身行了一礼:‘多谢大师成全。’ “嗯”老和尚微微点头,他虽然是这世间第一高手,无惧任何人,但是身为少林方丈,他却不得不为少林寺这数千年古刹考虑,杨家乃是将来很有可能夺取天下的大势力,叶凌波更是板上钉钉能够进军大宗师境界,他不能将他们夫妇二人得罪过甚。 想到这里,他对杨慎道:‘只要杨家一日不曾背叛楚国,你夫妇二人无论有什么困难,都可以前来寻找老衲相助,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相助一二。’ 杨慎这一下可谓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老和尚这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刚刚还在警告自己,这一下便开始示好了。老和尚虽然说只是相助“一二”,可以他大宗师的实力地位,以少林寺江湖第一大门派的威望,这所谓的“一二”分量绝对轻不了。 他的心中有所明悟,即便是出家人也不是一定无欲无求,智清大师虽然佛法精深,依然有着自己的牵挂和顾忌。 他与叶凌波对视一眼,双双微微躬身行礼:“多谢大师好意。” “嗯”老和尚微微点头。 杨慎立即打蛇随棍上:‘大师,晚辈日常修炼上常有许多不解之处,恳请大师为我解惑。’ 这本就是他前来寻老和尚的另一目的,平日里虽然有叶凌波和大长老杨开放指点他习武,而且杨家亦有许多宗师高手,但是他们比之老和尚自然差了不止一筹,许多武学中的道理他们即便自己明白,也无法向杨慎解释清楚。如果能得到智清大师这位大宗师指点,他的武学修养一定能够更上一层楼。 叶凌波也道:‘不错,晚辈也有一些疑惑想向大师请教。’ 师尊萧女史与她分别已有一月时间,这其中她着实积累了几个武学难题,既然有智清大师这位大宗师能为他们解惑,她自然会出言恳求。而且智清大师与师尊的道路不同,听他讲解武道至理,或许还能起到触类旁通的作用。 智清大师微微点头:“杨施主还请道来,老衲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就这般,杨慎与叶凌波将自己武学上的难题一一向老和尚道来,几乎都得到了解答。 等到智清大师为杨慎与叶凌波解答完疑惑,已然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老和尚留两人用过晚饭后两人才告辞而去,智清大师一直将两人送到府门前,目送两人离去后,这才返回自己的府内居所。 杨慎两人虽然只是后生晚辈,但是他们二人一个身份贵重,一个武道天资震古烁今,所以老和尚对他们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 皇宫,御书房。 “砰”李世民将桌上的一个瓷瓶狠狠的砸在了地上,这声音吓得一旁的小太监心中狠狠一颤。 李世民双眼通红,他狠狠地盯着站在面前的刘刚道:‘杨慎夫妇二人去了元和居,与智清大师相谈近两个时辰,而且还吃了晚饭?’ 他大吼一声:‘岂有此理,他们想干什么,想造反么?’ 由不得李世民心中不恐慌,他时日无多,皇位传承之际能够完全信任的人更是一个也没有,即便是神风军团与神策军团就驻扎在京城外,他也没有起过两这两支军团的统领作为皇子登基臂助的想法。 两大军团的统领都是宗室子弟,不可能背弃皇室,也不会背叛坐在龙椅上的皇帝,但那是在他活着的时候。 一旦他龙御归天,这两位皇族统领说不定便会生出一些不怎么好的想法。 要知道他们也是太祖皇帝的子孙,从法理上来讲也是完全有资格继承皇位的。 老和尚是他请来保证皇位顺利传给自己儿子的重要助手,一听到他竟然一副与自己心目中的反贼杨慎夫妇相谈甚欢的模样,李世民怎么不失望恐慌? 难道,就连老和尚这等世外之人都不可信么?他的心中,黯然恼怒失望愤恨等情绪交杂,无法平静下来。 小太监伺候李世民已经有二十日左右,平日里所见到的都是李世民深沉睿智的模样,还是第一次看见皇帝发这么大的火,吓得直接跪在了地上。 刘进却是无动于衷,连面色都不曾变换一下。他身为绣衣位指挥使,平日里专门为皇帝办理一些**之事,对皇帝了解极深,又有什么情况时他没有遇见过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震怒与恐慌 皇帝更失态甚至是流露出丑态的模样他都见过,早已不会因皇帝的情绪不同而导致心情有什么起伏。 当然,皇帝不高兴的时候他会小心一些,却也仅此而已了。 龙椅上的这个人早已被他看透,什么真命天子,至尊光环,金口玉言,在他看来,连屁都不是。 他敬畏的,仅仅是这个人所掌握的权力而已。 李世民大声咆哮着,却大多是在痛骂杨慎夫妇,这皇宫并不是什么不透风的地方,甚至连他的一言一行都有起居郎记载下来,他还不敢大骂智清大师。 这当然不是他惧怕老和尚,只是还要依赖对方给自己帮忙,故而不敢得罪而已。 良久之后,他终于平静下来,记起另外一件事,他向刘刚问道:‘胡太清到了哪里?’ 刘刚躬身大道:‘启禀陛下,胡御史跟随运粮队伍刚刚到达冀州不久。’ 运粮队伍因为要运送太多的粮草,车马牛畜这些东西的行路速度十分缓慢,甚至比之大军行动还要慢上许多,胡太清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也是跟随大队行动,再加上户部官员们收购粮草的时间,故而过了半个多月他也不过刚刚到达冀州而已。 李世民又问:‘这胡太清在路上的表现如何?可吃得了苦?’ 为了赈济灾民,李世民早已催促负责运送粮草的官员要加紧赶路,想必这一路上的颠簸不在少数,胡太清一介文弱书生,李世民还真担心他是否会因为体力不支而病倒。 “这倒是没有”刘刚答道,他小心翼翼的回答李世民的问话:‘陛下有所不知,胡御史强行霸占了两匹用来运输粮草的牛,乘坐马车,一路上并无颠簸之苦。而且’ 人们说话,听众往往担心那些好话之后的“但是”,或者是那些难听的话之后的“而且”,李世民虽然是皇帝,也不能免俗。 他本来听闻胡太清强行霸占了拉粮车的牛之后面皮就已经在不断抽搐,此刻发现后面竟然似乎还有更严重的事发生了,不由吼道:“还有什么事,你一并给朕说出来!” 刘刚低声道:‘这一路上有许多门阀世家的子弟给胡御史送礼,他统统都来者不拒的收下了,礼物有许多,胡御史到达冀州时,已经整整装了十大车,用数十头驴马拉着。’ “乱臣贼子!”李世民一脚狠狠将旁边的书桌给踢翻掉,那胡太清昔日在朝堂上是何等的慷慨既让,信誓旦旦的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自己保证一定不会允许赈灾粮食向外流出一丝一毫,可是现在呢?刚刚到冀州,这一路上他便收受了世家门阀们整整十大车的粮食,十大车啊!若是用来装粮食,得救回多少人?难道还能指望这样一个与世家门阀狼狈为奸的家伙去监视那些人? 自己真是瞎了眼睛,竟然选择了这个狗才去监督赈灾! “陛下,要不要微臣去将他拿下,逮回京师问罪?”刘刚杀气腾腾的道。 李世民微微摆摆手,否定了这一提议。 当初是他力挺胡太清去冀州赈灾区行使监察职权的,为此甚至呵斥了杨慎几句,言他心存偏见,公报私仇,还对胡太清那番慷慨激昂的表态称好,此刻再去将这人拿回京师,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李世民的脸皮当然不薄,但是却也不想成为朝廷上的笑柄。 他有些疲惫的向刘刚挥挥手:‘下去吧,记得朕交代过你的事,要是找不到人,别怪朕辣手无情。’ “是”刘刚心中一颤,知道李世民指的人是谁,连忙答道:“属下一定尽心竭力。” 他向李世民躬身行了一礼,慢慢退出了御书房。 李世民这时已经恢复了平静,毕竟已经掌控天下数十年,养气功夫还是不错的,他指着地上被他盛怒之下砸碎的那些瓷瓶碎片向小太监道:‘将这些收拾好。’ “是,陛下。”小太监不敢怠慢,出门去叫了几名宫女和宦官进来,将地上的东西很快收拾干净了。 “去将大皇子叫到朕这里来。”李世民淡淡吩咐道。 “是,陛下。”小太监应了一声,离开御书房,前往大皇子所在的漱芳斋。 漱芳斋中,大皇子正在仔细的观看手中的竹简,这是朝堂各地呈给李世民的奏折,这段时日来他可谓是春风得意,自从半月之前李世民将他叫到身边开始言传身教,并且让他接触奏折的时候,他就知道夺嫡之争已经落下了去帷幕,父皇选择了自己作为继承人。 初始之时他很是兴奋,一连好几天都兴奋的睡不着觉。 后来,当他从这种亢奋的情绪中恢复正常之后感到很是惶恐,害怕令父皇失望,使得自己这接班人的地位出现变数。 这些时日以来他很是勤奋,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很少,一直在分析朝中的局势,观看父皇传给他的奏折,认真学习。 这段时日的学习让他充分认识到自己以往的肤浅无知,那曾经武力清洗各大门阀世家的提议在现在看来太过可笑。 这时,殿外走来一名老太监,他跪下向大皇子行礼道:“主子,小公公前来传旨。” 国朝固然不行跪礼,但是那是指平民阶层以上,奴仆则不在此列,老太监身为皇室家奴,面对大皇子这个主子自然不能不跪。 当世兴起的许多门阀世家即便在奴仆中也已经废除了这一礼节,然而皇室却将其一直保持下来了。 讽刺的是,当初废除跪礼的正是李氏开国太祖李云龙。 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当然有自己的姓氏,但是因为他年纪小,才二十岁左右的面相,故而宫中人总是喜欢在私下里称呼他小公公。个别贵人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也是如此称呼。 大皇子站起身来道:“随孤出去吧。” 他走出内殿,来到外殿,见到了等在这里的小太监。 他微笑道:“小公公大驾光临,蓬荜生辉,不知父皇有何吩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前夕 小太监是父皇的身边人,即便是大皇子对他也需要客客气气,甚至是刻意讨好。☆→頂☆→点☆→小☆→说,www23 小太监向大皇子微微躬身道:‘大皇子,陛下召您觐见。’他名义上虽然是天价家奴,但他又是服侍李世民的人,无需向大皇子下跪。 大皇子微笑道:‘那我们便去见父皇吧。’ 很快,小太监带着大皇子来到御书房外,他让大皇子在外稍等,自己进去禀报。 进去之后,他跪下对李世民磕头道:‘启禀陛下,大皇子到了,正在外面等着。’ 李世民本来埋头正在批阅奏章,闻言抬起头淡淡道:‘让皇儿进来吧。’ 过了一会,小太监领着大皇子走了进来,大皇子躬身施礼道:‘儿臣向父皇问安,父皇万岁!’ 李世民面上流露出一缕笑意:‘皇儿请起。’ 自从确立大皇子为皇位的继承人之后,他对大皇子倾注的心血增长了无数,潜移默化之下,连称呼都不自觉的亲近了几分。 大皇子对父皇这种亲近的态度感到很是欢喜,过去二十几年他虽然身为父皇子嗣,但是天家无亲情,父皇每日里忙碌无比,哪有时间与他共享天伦之乐? 在那望子成龙的心态之下,就连对他说话都一直很是严厉。 等他站起身来,李世民向他问道:‘这些时日以来皇儿你也观看了许多奏折,可有什么感想,知道该如何处理国家大事吗?’ 大皇子恭敬道:‘父皇,儿臣看过您在奏折上的批语,真是字字珠玑,学习之下颇有几分体悟,儿子以往太过浮躁,鲁莽,这段时间来一直努力想改正这一毛病。’ “嗯”李世民听了这话,微微有几分赞赏,他其实很是欣赏这个儿子骨子里的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只是以往这小子眼光太浅,颇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如今看了些奏折,开始知道分寸,还是值得培养的。 他觉得自己的眼光无误。 “你去见过智清大师了吗?”李世民忽然开口这样问道。 早在半个月前智清大师刚刚来到京城的时候,李世民便曾叮嘱自己这个儿子要时常去向老和尚请教。 “这个还不曾。”大皇子硬着头皮说道。 “嗯?”李世民豁然盯住了他,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为何不去?’ “这”大皇子有些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李世民淡淡道:‘你是瞧不起武林中人是吧?’ 他虽然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怒火,可是大皇子还是有些忐忑的道:‘不是,只是儿臣这几日一直在用心学习,没有时间顾及此事。’ “哼,你难道比朕的事情还多?”李世民很有些不快的问道。 儿子给他找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接口,实在令他心中不快。 “是,孩儿知错了,请父皇责罚。”福至心灵的,大皇子竟然不再狡辩,坦然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哼”李世民轻哼一声,心里的气总算消了几分,他语重心长的对大皇子道:“一般的武林中人凭借你的身份固然不用在意,即便是宗师高手面对强弓硬弩也只能逃命,但是大宗师之境的高人却不同,他们几乎已经开始超越凡人的层次,不仅寿命增高,而且只要不是深陷千军万马之中,军队也无法奈何他们。你若是能够得到智清大师的欢心,将来会对你有极大的好处。” “父皇,儿臣只怕并不需要他的相助吧。”大皇子小心翼翼的道。 他将来注定会成为天下至尊,小事自然有诸多臣子处理,大事即便智清大师能够帮上忙,可连皇帝都觉得为难的事定然非同小可,老和尚究竟是否愿意出手大皇子很是怀疑。 毕竟,老和尚不可能当真给皇帝去卖命。 大宗师,在当世是无上人物,身份足以与三大超级门阀,六大千年世家的家主并驾齐驱,不弱分毫。 李世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自己的身体状况及老和尚能够辅助大皇子登基之事都还不到告诉这个儿子的时候。 儿子的城府毕竟不够,只怕很难完美的隐瞒这个秘密。 想了想,他终于再次开口,只是语气加重了几分:“记住父皇的话,好生与智清大师亲近,以师礼待之,总有一天你能获得丰厚的回报。” 大皇子见到父皇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诫,终于在心中真正重视起来,他面色庄重,眼神认真的答道:‘父皇放心,儿臣一定谨记此事。’ “嗯”李世民终于满意的点点头。 他有些怅然的望向外界的天空,若不是他马上就要走向死亡,没有足够的时间给这个儿子铺路,何至于此? 便是大宗师,也没有让一国储君低头讨好的资格啊! 杨府,圆月当空,柔和的月光照耀在门窗上,散落在凭窗而立的杨慎身上。 他少年英俊,一袭白衣如雪,看起来仿若神仙中人。 在月光之下,他平添了几分飘然悠远的气质。 叶凌波站在他身旁,清丽绝世,容光慑人,宛若九天仙子降临凡尘。 两人站在一起,仿若金童玉女般,看起来再般配不过了。 她轻启朱唇,柔声问道:“夫君你在想什么?” 杨慎幽幽一叹:‘边关凶险,古来不知有多少盖代英杰在战场上死于飞磺流矢之下,亡于无名之辈之手,为夫在这离开京城的前夕心中也难免有些不安。’ 面对叶凌波,他并没有掩饰自己心中的不安,也不会因说出这番话而感到羞耻。 叶凌波温柔的拉住他的手,轻声道:‘夫君莫要太过忧虑,你说的这种情况固然存在,但是那些身亡的人往往是自恃勇力,所以才会死于非命,夫君你届时只需尽到一名统帅的职责便可,何须冲锋陷阵?’ “不错”杨慎微微点头,他并不是一个喜欢逞英雄的人,将自己的性命也看得很重,绝不会去无谓的冒险。 他是杨家家主,更是叶凌波的丈夫,背负的责任重大,岂能让自己轻易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集合 杨慎站在一座小山坡上,静静注视着不远处不断来到这里集合的士兵们。 凌晨五点左右,天空中微微出现一点光亮的时候,左武卫与右武卫大军就开始由本身的军营不断地往这里集结,到此时早上八点左右,历经整整三个小时,十万人终于集结的差不多了。 他的身边,张发财与郑成功两人稍稍落后他一点儿,与他并排而立。 叶凌波作为他的亲兵之一,也与他站在一块。 张发财与郑成功乃是成了精的老人,叶凌波略经化装的面目根本无法瞒过他们的眼睛,只是这两人都装作没有看见。 张发财是勉强与杨慎一条心,当然不会开口拆穿叶凌波,郑成功却是因为心有顾忌,不愿激怒杨慎。 不远处,一名中年人和两名老者站在那里,时刻注意着杨慎这儿的动静。 他们分别是出身杨家的方华祥、杨晓顺和来自叶家的周爱国三名宗师高手。 更远一些的地方,一名身着明黄色衣袍的年轻男子正站立在那里,手中握着一卷圣旨,身边跟着十余名宫廷侍卫,正是大皇子。 他是奉皇帝的命令来监督大军出征,同时宣读圣旨的,只是此时大军还未完成集结,还不到他出场的时候。 杨慎微笑着对张发财道:‘左武卫大军集结的速度不错,老将军真是治军有方。’ “呵呵”虽然年纪一大把,都足以做杨慎的爷爷了,张发财对杨慎的夸奖还是感到很开心,从古至今,下位者对于上位者的肯定都是会感到愉快的,这与上位者的年龄并无太大关系。 他摆手道:“大将军过奖了,这是手下儿郎们自己争气,老头子并不太大功劳。” 并无太大功劳,那就是有功劳了,杨慎在心中暗笑,这老头儿还真是不要脸,要不是杨采青在军营中为他严肃军纪,清州长风军团的士兵作为全军的骨干很是带动了军中一批有理想和志气的年轻人,仅仅靠你张发财这因为名字吉利而侥幸被自己祖父选中作为在府军中代言人的家伙,左武卫大军还不知会是什么模样,这支军队以前的烂样京城中又有那个不清楚? 郑成功在一旁听得就有些不是滋味了,到现在为止,左武卫的大军基本上已经集结完毕,如今整整齐齐的站在远处,虽然能够看见有人交头接耳,但是明显都很是收敛。 而右武卫大军相比之下就差的很远了,不仅到目前为止全军没能集合完毕,而且那些集合在这里的军士们无不在大声喧哗,军官们虽然在弹压,但是效果却不是很好。 杨慎将右武卫大军的一切表现都看在眼里,也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所在。 虽然通过昨天以武争雄的方式在右武卫军中选出了一批真正有实力的基层军官,其中大多数是长风军团过来的铁血老兵,战争经验丰富,对军队的各项纪律也是无比熟悉,但是奈何他们上手的时间还短,虽然在成为小队长和大队长之前与同僚们有过许多接触,然而作为他们的上官开始管理他们根本连半天时间都不到,即便有再好的手段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任何建树。 又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右武卫大军的人马才慢慢集合完毕,杨慎对着几人道:‘两位老将军,我们下去吧。’ 张发财与郑成功当然不会违逆杨慎,双双应了声是,随即与杨慎一起缓缓从小山坡上走下去,来到了十万大军的面前。 当然说是十万大军,其实两军加起来也不过八万人左右。 这其中有两万人乃是左武卫的那些将领们吃的空饷。 叶凌波与三位保护杨慎的宗师高手也紧随其后。 两军士兵见到杨慎等人从山坡上走下来,本来嘈杂的他们都逐渐变得安静起来,一个个都努力站直了身躯,看起来有了几分精神。 杨慎在心中暗暗点了点头,这些人虽然仍然是一滩烂泥,好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塑性,至少还知道在上官面前好好表现。 他吐气开声,缓缓道:“诸位兄弟,我们马上就要一起出征北疆,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从此刻起,我们八万大军就是战场上的袍泽兄弟,希望你们能够与我一起纵横在北疆战场上,建立无敌威名。” 即便大皇子就在不远处,杨慎也丝毫不曾避讳军中吃空饷这一事实,也不管大皇子听见这一点后面上可能有些挂不住。 以他自身的功力,是根本无法让他的话被整整八万人听见的,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四万人几乎就是极限了,是方华祥在他身后伸出一只手掌抵住他的背心,传递来一股精纯浑厚的内力,使他说的话能够被这里所有士兵听得清清楚楚。 下面的士兵反应很是冷淡,即便有长风军团的人马在军中呼喊,应和的人也不是很多。 大家本来就是给将军们种地和做生意的小人物,只想太太平平的过日子,谁愿意去北疆流血? 保家可以,卫国就没有必要了,那不是自己这等小人物会去考虑的事,他们出身这个世界最底层,是饱受强权欺压的那类人,几乎没有谁有这种崇高的理想。 杨慎对他们的反应丝毫不以为奇,也没有什么愤怒的想法。换做是他自己,也不会为这种明显想让自己卖命的话而欢呼的。 只是,他真正想说的话并不是这些,略微停顿了一下他随即又开口道:‘诸位兄弟,本将军之所以希望你们能够在战场上纵横无敌,不是因为我需要多大的功劳。我贵为荣国公,早已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人之一,即便打了胜仗又能得到什么?我只想活着回来,只有你们能够在战场上纵横无敌,才能使得无论是你们还是我都能够更好的保全性命!’ 这时,有许多声音响彻在士兵中,“活着回来”、“纵横无敌”,这些声音这次终于挑动了士兵们的情绪,让他们也跟着高呼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出发 数十万人的高呼声,声震云霄! 即便是远在京城之中,皇宫中的李世民也听见了这些声音,只是有些模糊不清,他对身边的小太监道:“你出去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小太监走出御书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凝神倾听一阵,终于听清了那些声音的具体内容,他回转御书房,对李世民道:“陛下,这似乎是京城北面传来的声音,奴才猜测,应该是来自荣国公率领的大军所在,他们喊的似乎是平安归来,纵横无敌这八个字。” “纵横无敌?想平安归来?呵呵!”李世民呵呵的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很有些发冷。 京城之外,两卫大军集结之地。 大皇子听见杨慎说自己纵使立下再大的战功也毫无用处的时候,不禁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 这家伙当朝廷的战功是什么,儿戏么? 连带着,听着两卫士兵们的高呼声,大皇子也有一种刺耳的感觉。 慢慢的,好呼声平息了下来。 大皇子觉得自己亮相的时候到了,他走到杨慎面前,道:“陛下有旨,请荣国公镇军大将军杨大人接旨。” 杨慎在大庭广众之下自然不会如同上次那般轻慢圣旨,他微微躬身道:“臣杨慎接旨。” 大皇子将手中的圣旨摊开,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今荣国公杨慎奉旨出征…若得胜归来,朕不吝封赏,钦此!” 杨慎双手将圣旨接过:“微臣遵旨。” 大皇子等杨慎接完圣旨,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转身又退到远处。 早有自己的亲兵为杨慎牵来一匹马,杨慎喊了一声:“出发!” “呜呜”苍凉悠远的号角声响彻在这片天空下,随着杨慎的起行,众亲兵将他簇拥在中间,也缓缓的跟上他。 再之后,是两卫八万大军。 张发财与郑成功则返回了各自的大军中,照料他们前进。 十万人走了整整一个小时才从大皇子的眼前消失,他望着大军离开的方向好一阵子,才对身边的老太监道:“我们回宫去。” 众人翻身上马,随着马儿嘶鸣,逐渐消失在远方。 两卫大军一共八万人,其中多有老弱,速度自然不可能快起来,杨慎偶尔会转到大军中看一看,发现其中的那些老弱有体力不支的迹象,便会下令大军原地休整一下。 原先杨慎还想急行军一下来锻炼这些士兵们的体力,去掉他们的惰性,但是逐渐的,他完全息了这个心思。 原因无他,杨慎真正看重的是那些青壮,想要把他们的体力锻炼出来,可是那些军中老弱的体力岂能与这些壮年人相提并论?还没等这些壮年人锻炼出效果来,那些老弱往往就已经体力耗尽了。 所以仅仅这样尝试了两次,杨慎就不再考虑这种选择。 毕竟,他不能让那些老弱没有死在沙场上,却在自己的训练中活活累死。 就这般走走停停,到了中午十分,大军根本没有走多远。 杨慎军中的斥候向他禀报了周围的地形,附近有湖泊还溪流,他于是干脆令大军在路边空旷处扎营休息,生火做饭。 这一次军中八万人的粮草,一部分是大军每名军士随身带着,还有一部分由军中一小部分士兵用车马运输着,跟在大军的后方。 军中的伙食自然没有什么足以称道之处,士兵们手中携带的粮食生火煮一下便吃进肚去,充饥自然可以,味道方面就不能强求了。 杨慎带着叶凌波,叫上方华祥三人,走进旁边的一座树林中,出手打了几只野兔和野鸡。 方华祥生火后将几只野味处理了一下,用清洗后的树枝架起来放在火上烤起来。 叶凌波打趣道:“夫君,身为统帅,你没想过与士卒同甘共苦吗?哪怕做个样子也好啊!” 杨慎微微摇头:‘既然有让自己能够过得更好的条件,又何必委屈自己?我虽然想要得到这些士兵的忠心,却不代表就要让自己受委屈。他们立功,我不会吝啬奖赏;他们犯错,我也会依律处罚,如此便够了。即便需要收买将领与士兵的忠心,我也会采取其他方法。’ 叶凌波微微点头:‘夫君所言虽然我不太赞同,却也确实有其道理。’ 方华祥突然开口道:‘我曾听闻杨继峰大将军谈论过治军之道,其实家主说的很有道理。论到收买军心,只需做到一点即可,赏罚分明而已。为将为帅者若能做到这一点,手下无论将领还是士兵都会对你心悦诚服,其余诸多手段,不过旁枝末节,没有亦无妨。’ 杨慎先是点头,继而又微微摇头。 几人对他这个动作感到很是困惑,唯有叶凌波目中光彩闪动,似乎已经有所猜测。 四叔杨晓顺直接问出声来:‘家主这是何意,何故先点头后摇头?’ 杨慎轻轻从旁边地上捡起几根枯枝,将其投到火堆中,这才开口道:‘若是我们真正忠心朝廷,那么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足够了,然则我不是啊!’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我杨家自先祖杨过逼迫太宗皇帝立下毒誓之日起,便与李氏皇族接下不共戴天之仇,二百余年来相互纠缠,这仇恨已经沉淀到骨子里去,没有化解的可能了。’ 他的目光望向八万大军休息的地方:‘李氏三百年的统治已然深入人心,这些士兵即便对我心悦诚服,他们仍然是国家的军队,皇帝的一道圣旨只怕就足以令他们中大部分人对我反戈一击。’ 他的语气很淡,却是却说得很是坚定:‘这样,不行!’ 叶凌波柔声问道:‘夫君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杨慎微微摇头:“虽然有些初步的思路,实施具体的方法暂时还没想出来。” 方华祥望着杨慎道:“家主也不用太心急,以这种速度前去北疆站场,属下估计起码要一月左右的功夫,您有的是时间去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杨慎微微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血手人雄 这些士兵只要经历了战场的洗礼,无论是胜是败,都会是一批极好的种子。 见过铁和血,与突鹰人这种悍勇的民族进行过残酷战争的他们,在将来的中原内战中一定会给杨家带来不小的助力。 所以,杨慎一定要将他们紧紧掌握在手里。 如今他为这支军队的统帅,在这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而且左武卫大军中有张发财,杨采青等人配合,右武卫大军中也有两百名长风军团的士兵种子在担任大队长与小队长的职务,故而他其实很有信心。 过了一会儿,野味都烤好了,杨慎撕下一只野鸡的鸡腿递给叶凌波,自己也咬了一口,开始慢慢的吃了起来。 “嗯,方叔的手艺真不错。”杨慎赞道。 鸡腿烤的金黄油腻,虽然没有放任何调料,吃进嘴里也给人一种不错的口感。 方华祥自己也吃了一点,尝了一下味道,听见杨慎的夸赞后微笑道:‘这还是当年闯荡江湖之时练出来的手艺,想不到这么多年不曾练习过也还没有完全荒废。’ 他的脸上有着许多唏嘘之意:“那些在江湖上的时日虽然整日里被刀光剑影所环绕,至今想来仍觉得惊险异常,只是如今却也难免有几分怀念之意。” 杨慎微笑道:“想不到方叔还是一个多愁善感之人,至今都还对江湖上的事难以忘怀。” 方华祥的声音有了几分低沉:‘人老了,难免会有些怀旧的情绪。’ 杨慎没有再说什么在这个四十岁便可以自称老夫的年代,方华祥已然四十有三,说自己老了并没有什么错。 他们这种阅尽人间繁华的人,也并不需要自己这么一个毛头小子去安慰,这与身份的尊贵与否无关。 杨慎望了周爱国一眼。 这位叶家派往他身边的老人自从进入杨府之后便一直显得有几分沉默,平日里总是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居住的地方,也并不与别人去交流,此时即便是与众人聚拢在一起,大家讲得热火朝天,也不见他主动开口去与别人交流。 杨慎突然微笑着对周爱国道:“周老,方叔的手艺还行吧?” 周爱国笑呵呵的道:‘行,小方的手艺顶呱呱的。’ 这位老人家一开口,口中的大黄牙便露出几颗来,再加上他说话的口气,给人的感觉活脱脱的便是一位乡下老农。 方华祥心中不禁略微有几分不快,自己好歹也是江湖上的宗师级高手,虽然多年不在江湖上走动,但是只要有人提及“大摔碑手”的名号,江湖上老一辈的人物有谁不要称赞一声好汉子? 这姓周的老头虽然年纪不小,但是就这样称呼他小方,也太托大了些。 这时,杨慎却注意到四叔杨晓顺看着周老的目光颇为不同寻常,充满惊疑不定之色。 杨慎颇有些不解的向杨晓顺问道:‘四叔,这是怎么了?’ 杨晓顺突然站起身来,走到周老面前,向着这位老人躬身施了一礼:‘敢问周兄昔年在江湖上可是有一个‘血手人雄’的称号?’他的声音竟然微微有些发颤。 周老伸手扶住杨晓顺,没有让这位看起来与自己同龄的杨家人当真拜下去,微微叹了口气道:‘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世间竟然还有人记得老朽的名号。’ 杨晓顺激动道:“在下早年曾经机缘巧合之下见过周兄一面,周兄昔年风采过人,令在下至今难以忘怀。每每想到当年您追杀三万里,尽诛邙山七恶的英雄风范,在下都不由心向往之,只恨当年自己武功低微,不能与您并肩杀敌。” 说到这里,他的眼中流露出几分恍惚之色,二十年前的周老一身白衣如雪,英雄气了得,乃是倾倒江湖上诸多侠女少妇的中年大叔。 自己虽然与他是同一辈人,但是他成名并且威震江湖的时候,自己的武功还远远未曾达到宗师境界,双方也无法产生什么交集。 可是如今,看着眼前这个干枯瘦小,笑起来还露出一口黄牙的老头子,实在难以将其与当年那人联系起来。 若不是他当年的容貌给自己的印象太深,他恐怕也不敢相认。 周老微微叹了口气:“老喽,不行了。” 杨晓顺的态度任然显得很是恭敬:‘周老您当年便是宗师境界里不可多见的强者,如今二十年过去,恐怕距离大宗师之境也不远了吧。’ 这当然是杨孝顺的恭维之语,大宗师境界若是仅凭岁月的积累就可以突破,那些不会成为当世核武器一般的威慑力量了。 事实上在五十岁之后,练武之人气血衰败过甚,几乎已经不可能再突破到这一境界了。即便周老当年年轻时在江湖上拥有不下于如今成是非的名头,一直被认为是武道奇才之一,在场众人也不会有人认为他能够打破这一惯例。 果然,周老摇头笑笑,并不言语。 杨晓顺的语气中颇有几分感慨:‘当年周兄在江湖上横空出世,光芒万丈,世人都在猜测你的出身,有人说你出身正一教,也有人称你来自天邪门,想不到周兄你原来是叶家人。’ 周老淡淡道:‘老头子本来就是叶家家生子出身,祖辈都是叶家的奴仆,我不是叶家人又是哪里的人?’ 说起“奴仆”二字,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并没有以之为耻。 杨晓顺微笑道:“恐怕很早前就不是了吧,周老的父母拥有您这样一个出息的儿子,定然是含笑九泉的。” 无论是什么家族,只要奴仆中有人达到当世一流高手的境界,不仅他自己的奴籍会被解除,就连嫡亲族人也会跟着沾光,恢复自由之身。 周老微微叹了口气:‘可惜,他们早已去世多年了。’ 当年,他正是由于听闻老母过世的消息才感觉心灰意冷,从此隐居在叶家,再也没有在江湖上闯荡过。 只是,欠缺了许多磨砺,他终究没能突破到那梦寐以求的大宗师境界。 这是他毕生之憾事。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做厨子的料 杨慎在旁边听到这里,心中不禁泛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杨晓顺所言无误的话,那么周老这位看起来犹如一位老农的老头儿只怕是一位宗师巅峰的高人。 叶家将这等高手派到他身边相助与他,这真是天大的人情。 不过据杨慎猜测,更大的节能是叶凌涛为叶凌波这宝贝女儿着想,怕她在战场有个万一,故而才会让这位大宗师之下都有数的人物跟随在他身边,也因此叶惊涛才没好意思提及。 只是连叶凌波也并未向自己提及此事,杨慎倒是觉得微微有几分奇怪。 他站起身来,向着周老微微行了一礼:‘想不到周老昔年在竟然在江湖上拥有莫大的名声,晚辈失礼了。’ 周老避开,部敢受他这一礼:‘大将军多礼了,莫要折杀老朽。即便老朽昔年在江湖上有几分薄名,可是比起杨家这种庞然大物来,又能算得了什么,岂敢让您以晚辈自居?’ 众人闻言均难免心有戚戚,确实,除非是进阶大宗师之境,否则如杨家这种大门阀固然会尊重江湖高手,却也不会对他们在意太过。两人再次寒暄几句,便又各自坐回去对付起烤肉来。 时间紧迫,他们吃完之后还要赶路,杨慎并不愿意在路上耽搁太多的时间。 众人吃完烤肉,在附近的一条小溪中洗了手便回到了军营。 这时,军中士兵们也大都用完了午饭。 本来这个时代除了大户人家之外,平民阶层根本是没有午餐可吃的,人们都只是早晚各用一顿饭。 但是杨慎考虑到连走数个小时确实有些辛苦,故而额外放开了这一限制。 自然会有长风军团的原士兵,现在在两卫大军中担任下层军官的他们向手下的士兵们宣传杨慎对他们的爱护。 具体效果应该还不错,至少杨慎在回到军营后,发现这些普通军士们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暖意。 杨慎对此还是比较满意的。 有对比才会体现出差距,若不是由杨慎这种心怀异志的人带兵,换了朝廷的其他将军做主将,不克扣他们的粮草便算是难得的好将领了,想要一天吃三顿饭?做梦去吧! 杨慎之所以如此慷慨,倒不是由他自己掏腰包,他没有这种打算,这只是他算准了李世民绝不会在粮草上克扣自己。 既然李世民想要杨慎死在北疆战场上,至少也应该在北疆战败来给他一个对付杨家的借口,那么在后勤方面就绝不会节外生枝,以免杨慎突然反悔,有借口中断这场北疆之行。 没有粮草怎么进兵? 故而在杨慎看来,即便李世民知道他此番举动是在故意收买民心,那家伙多半也只会选择捏着鼻子忍下来。 很快,在杨慎的命令下,吃完午饭的士兵们将锅碗收拾了一下,就匆匆的上路了。 这一路上杨慎虽然没有想要对那些青壮年的体力进行锻炼,但是为了使他们不会松懈懒惰下来,杨慎每次都是等到那些老弱坚持不住之时才下令停下休息一会儿。 就这般走一段路休息一会儿,两日之后,众人虽然仍在直隶地区,却也走出了长安城附近。 这一日晚间,杨慎依然拉着众人开起了小灶,这一次杨慎带了一口锅,还带了一副碗筷。 众人升起火堆,四叔杨晓顺去打了几只野味,方华祥去采了几样野菜,炖了一锅肉汤喝。 仍然是由方华祥调理,还未完全炖好,众人的鼻子便闻到一股香喷喷的气味,其中既有肉香,又有一股只属于在山野中采摘的野菜的香味。 杨慎对此感到很新鲜,上一世的他虽然也曾与高中同学们进行过烧烤之类的活动,但是他一直住在城里,家境虽不富裕,温饱却毫无问题,蔬菜固然不缺乏,野菜就从来没有尝试过了。 即便偶尔到农村去走亲访友,也未曾在菜桌上见过这种东西。 叶凌波为众人分别盛了一碗肉汤,一行人就开始吃起来。 “嗯”周老喝了一口,惬意的咂咂嘴,感叹道:“小方啊,你这手艺真是没的说,我看就是去做御厨都够资格了。” 要是别人敢把自己堂堂宗师境界的高人比作一个厨子,方华祥发誓一定打得他妈妈都不认识。 御厨也是厨子! 但是这老家伙武功既高,依照江湖传言来看,恐怕是宗师巅峰的身手,至少自己肯定打不过他,而且这厮乃是夫人的娘家人,是叶家放在家主身边保护他安全的,乃是极大的人情。自己等杨家人怎么也要给对方几分面子,即便打得过也不能动手啊! 他在心中低低的骂了一句:“倚老卖老的老匹夫!” 不过面上却是流露出一缕微笑道:“前辈夸赞,愧不敢当。” 周老笑了起来,他一笑嘴总会咧开,那口大黄牙相应的就会露出来,老实说,这有点影响众人的胃口。 他嘿嘿笑道:“不过奖,不过奖,小方你天生就是做厨子的料!” 众人闻听此言,都不禁有些忍俊不禁的感觉。 方华祥一张老实憨厚的脸顿时涨得通红,他觉得,这老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总是念念不忘的把他与厨子相提并论,若不是他觉得不是这老家伙的对手,早就一巴掌挥过去了! 叶凌波开口打圆场道:“方叔很了不起呢!凌波也曾在江湖上行走,也曾孤身一人在野外不得不自己做吃的,但是做出来的东西却完全无法同方叔做的相提并论,凌波很羡慕方叔的手艺呢!” 叶凌波语声真挚,这番话无论谁听起来都会感到很舒服。 “呵呵”闻听叶凌波的一番话,方华祥忍不住开怀的笑了起来:“夫人若是想学,属下一定倾囊相授。” 叶凌波亦是微微一笑道:“那就多谢方叔了。” 一旁的周老见叶凌波出言,终于笑了笑后不再开口,望着叶凌波的眼神中满是慈祥之意。 叶凌波并不知晓,她自十六岁行走江湖时开始,一直是周老在暗中保护她的安全。(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蓝衣女子 老头儿护持叶凌波两年,看着她在江湖上见识人心险恶,遭遇风霜寒雪,由稚嫩天真逐渐走向智慧成熟,心里早已将她看做自己的孙儿辈。 这次老头儿得知叶凌波将要陪同杨慎前往北疆,家族要派遣一名宗师高手沿途护卫杨慎的安危,他便主动向叶惊涛请缨,想要在叶凌波身旁保护她。 此时叶凌波不想方华祥继续受窘,很疼爱她的老头儿自然也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也就不再作弄方华祥了。 一时之间,这里不再有任何声音响起,众人都默默地喝着碗里的肉汤,吃着里面的野菜。 过了一会儿,突然周老、叶凌波、方华祥、杨晓顺四人有的皱起眉头,有的干脆站起身子,面上均露出几分谨慎之色。 杨慎微微一愣,问道:“怎么了?” 他在众人中功力最低,其余几人能感应到的事他却毫无感觉。 方华祥沉声开口道:‘有人来了,速度很快,功力不弱。’ 这时,只听得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远到近传了过来:‘嘻嘻,好香的味道!是哪位同道在这里烹煮野味,分小妹一份可好?’ 很快,一道淡蓝色的身影由远到近,印入了众人的眼帘。 现在已经是夜晚,但是周围不远处杨慎让士兵点上了许多的火把,在火光的照耀下,这个一袭蓝衣的女子带给众人非同一般的惊艳感觉。 她肤白似雪,容色绝丽,一头漆黑的长发披散在腰际,一双如水双眸带着几分笑意的望着众人。 众人都没有答话,荒郊野外,特别是夜晚,一个女孩子出没在山野间,怎么都透着一个诡异的感觉。 见到众人不肯搭理他,这女子似乎也并不是太在意,她环顾了众人一圈,先是向着众人敛衽行了一个仕女礼,然后突的向杨慎轻轻一笑道:“小弟弟,姐姐一天没吃东西了,不知可肯将锅中肉汤盛一碗给我?” 她见到众人有意无意间将杨慎簇拥在内,故而才这般开口道。 杨慎深深地看了这女子一眼:“不知姑娘来自何处,师承何方?” 蓝衣女子却是避开这个话题:“怎得这位弟弟这么小气,看你穿着不凡,连一碗肉汤却都舍不得给与姐姐吗?” 杨慎拿出一个多余的碗,剩了一碗肉汤,站起来递给蓝衣女子道:“姑娘请。” 蓝衣女子的玉脸上再次绽放出一缕笑容:‘多谢这位弟弟了。’ 杨慎淡淡道:“江湖儿女,彼此相遇便是缘分,些微小事不足挂齿。” 他见对方不愿透漏来历,也不想穷追根底,一碗肉汤而已,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蓝衣女子接过碗,却并没有就这样喝下去,而是望向坐在杨慎身边位置的叶凌波道:‘妹妹天人之姿,着实令姐姐羡慕,你与小弟弟看起来似是一对儿,可是情侣?’ 前朝之时,女子往往十三四岁便嫁人为妻为妾,太祖李云龙开国之后,以成婚过早有损身体健康为由将男女的法定结婚年龄推迟到十六岁至二十三岁。所以叶凌波十八岁嫁给杨慎,千雨公主李秋雨二十岁尚未嫁人,在这个时代都是很正常的事。 这也是蓝衣女子猜测杨慎与叶凌波是情侣的原因,高门大户虽然禁止未婚男女之间的交往,江湖儿女却相对放得开一些,而杨慎的面相看起来又只有十六七岁,这个时代的男子这个年龄成婚的相对较少。 叶凌波淡淡的望向蓝衣女子,面色冷清:“姐姐的容貌丝毫不在小妹之下,另外,我们是夫妻。” 对于不相干的外人,叶凌波表现的一向很冷淡。 这名蓝衣女子来路不明,言行举止也不是很庄重,叶凌波对她并没有多少好感。 蓝衣女子有一颗七窍玲珑心,听见叶凌波的解释,清晰地感受到叶凌波对她的冷淡态度,却并不以为忤,反而笑着道:“这位妹妹与这位小兄弟一个倾国倾城,一个丰神如玉,看起来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姐姐走遍天下也从没见过如你二人这般般配的人儿!” 她乃是这天下间第一等的聪明玲珑之人,见到杨慎与叶凌波间无形中透露出的亲密之意,猜测二人的感情应该极好,这才有这番话说出口。 否则若是夫妻二人面和心不合,那她这番用心可谓就是白费了,反而会招人不快。 杨慎与叶凌波两人相视一眼,充满默契于心的柔情蜜意。明知这位蓝衣女子在有意与两人套近乎,二人心中仍然禁不住泛起甜蜜之意,连带的叶凌波对这女子的观感也稍稍变好了一点。 蓝衣女子的脸上带着令人如沐春风般的笑容,向叶凌波道:‘在下柳卿音,不知妹妹高姓大名?’ 她见这一行人眼中精华内蕴,有人太阳穴还高高鼓起,知道他们的内功修为都很深湛,特别是那名中年人和两位老者,都给她以深不可测之感,就连叶凌波,她也有些揣测不出其深浅。 这才是她一直言笑晏晏,对众人表现得甚是客气尊重的原因,否则以她的秉性,在野外遇见别人烹煮肉汤,直接抢了便是,哪还会对人好言相求?更何况杨慎等人开始对她那般冷淡,若是往常,她早就忍不住翻脸动手了。 当她柳姑娘真这么好脾气么? 只是她师门传承很是不凡,能够从这几人的身上察觉到极大的危险之意,给她的感觉就仿佛深山中潜伏着收拢爪牙的万兽之王般。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这种从师门中学来的感应秘术,这种秘术已经使她数次死里逃生,脱离险地。 因此她本心里虽然很怀疑这么一个山野小道间碰见的几名男女是否真怀有那等惊人绝技,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她自报姓名,也是忍不住出言试探对方,想探听一下对方的来历。 反正她出道的时日还短,虽然她的师门在江湖上堪称鼎鼎大名,她自身却还不怎么为人知晓,也不怕这些人通过名字弄清她的来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傲慢无耻的道士 虽然被这蓝衣女子一口一个妹妹叫着,叶凌波的态度仍然谈不上热情:“姐姐既然不肯坦诚自身的出身,也请恕我等的姓名不便相告。” 蓝衣女子心中暗骂了一声臭丫头,面上却是笑吟吟的道:“妹妹不肯坦言相告,如此来,诸位在江湖上应该都是大名鼎鼎的人了?” 周老淡淡的瞥了蓝衣女子一眼:‘女娃不够实诚,不肯到处自己的来历,或许你有苦衷,但既然如此,你也别再打听我等的来历。’ “是,前辈,晚辈遵命。”蓝衣女子心中一凛,这般答道。 这个老人是在场众人中最令她看不透的,给她的感觉仿若大海一般深邃渊广,简直看不到尽头。此老发话,她不敢不遵从。 她之前并没有骗众人,确实是一天没有吃饭了,虽然她内功深厚,此刻也有些忍不住腹中的饥饿感,当下也不再话,开始口口的吃起肉汤来。 即便是饿的极了,这蓝衣女子的吃东西的姿态仍然显得很是优雅,一口一口的喂进那樱桃口中,给正注意着她的众人一种惊艳之感。 这女子感应道中人的注视,却也丝毫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之感,反而抬起头来对众人微微一笑。 虽然感觉这女子的来历多半有什么问题,但是一直这样注视着对方毕竟是很失礼的一件事,众人只得偏过头去,不再注视着她,也对付起手中还未喝完的肉汤来。 一时间,这里安静了下来,只听得见众人喝汤的声音。 不久之后,她已然将碗中的肉汤喝完,放下碗,向着杨慎微微一笑道:‘多谢弟弟这碗汤。’ 杨慎正想些什么,突得叶凌波几人的目光望向一处,方华祥沉声道:‘阁下既然来到这里,何必鬼鬼祟祟,何不现身一见?’ 暗中的那人心中一凛,他不过刚刚来到这里,,想要潜伏在暗中探听一下情况,没想到这里的人这么快就觉察到他的踪迹。 他知道再也隐藏不住,只得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m.≥.co¢m,杨慎等人立即看清了他的模样。 这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道士,一袭白色道袍,面色严肃,看起来颇有几分威严之态。 只是这人适才躲在暗中不知想干什么,杨慎等人对他抱有极深的警惕,并且众人都是何等身份?杨慎是杨家家主,当朝荣国公,叶凌波是国公夫人,叶家家主之女,玉箫仙子萧女史之徒,其余三人也是纵横江湖的宗师高人,这所谓的威严在众人看来什么都不是。 见到此人,柳卿音的面上却是泛起一抹嘲讽之色,表情变得似笑非笑。 这中年道人虽然认为杨慎等人可能有些不凡,但是从表面上却是无法看出一个人的武功深浅的,只能从众人的眼神中的莹莹光华里感应到他们内功不弱,却也没有太将几人放在心上,他只是淡淡的向着杨慎等人抱拳道:“诸位,在下之所以在刚才隐身暗处,乃是与这个妖女有关。” 他着伸手指向柳卿音:‘这个妖女乃是天邪门的弟子,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在下出身正一道,正要斩妖除魔,还请诸位同道祝我一臂之力。’ 柳卿音被他这般指着鼻子骂妖女,面上却没有怎么露出怒色,反而是似笑非笑的看着这道士,并不开口。 她因腹中饥饿难耐而留在这里,此时微微有些后悔,她可是知晓眼前几人都是十分恐怖的人,眼前的局势根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故而她在等着杨慎等人的态度。 之前之所以不向杨慎等人坦然道出自己的身份,便是担心这些人想要与正一道的这臭道士一样斩妖除魔。若是杨慎等人真有这种心思,自己此次只怕是在劫难逃。 杨慎开口了,他淡淡道:‘正一道么?好大的威风!嘿嘿,咱们这些人可不是什么正道侠士,对所谓的斩妖除魔没有丝毫兴趣,阁下想动手拿下这个女子,请便,不过还请走远一些,这里不准动手!’ 他本来是蹲在地上,此刻连头都没抬,显得却是有些无礼。 这正一道的中年道士闻听此言,见到杨慎这般无礼的态度,心中不由勃然大怒,正一道乃是天下间的大派,又以名门正派自居,门中弟子自视甚高,行走江湖之时常受四方礼敬,何曾被人如此轻慢过? 他冷哼一声,根本不顾杨慎的警告之言,跨出一步来到柳卿音身前,挥掌便向她打去。 柳卿音见到这一掌的来势,突的玉面一红轻呸一声道:“下流!”原来这一掌竟然是冲着她的胸口去的。 本来她见到这中年道人向她出手,根本就没有闪避的意思,存心想试一试杨慎等人的想法,看杨慎刚才的不准这道士在此处动手的话是不是真的。 只是见到对方出手如此下流,她却是不得不动身闪避了。 **向右迈出一步,身形微微移动,立即避开了这一掌。 中年男子冷冷开口道:“贫道秉承降妖除魔的志向,在贫道眼中,你这妖女乃是妖魔一类,并无性别之分,此举又有何不妥之处?” 这时只听见一个蕴含几分怒气的声音响起:“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正一道门人,你等正一道门人自诩天下玄门正宗,难道尽出如你这般厚颜无耻的杂毛吗?” 中年道士虽然正向柳卿音出手,无法回头看向杨慎等人所在,闻言仍旧忍不住勃然大怒道:‘汝是何人,安敢辱我正一道,难道是想要帮助这个邪魔外道吗?’ 杨慎冷冷道:“正一道的门人很了不起吗?怎么,想要将我打入邪魔外道?是不是还想召集召集江湖同道来围剿我这个邪魔啊?” 他声音转厉,喝道:“本公子刚才不准在这里动手,你这牛鼻子耳朵聋了么?” 方华祥站起身来向杨慎行了一礼道:‘家主,是属下失职了,属下立即便将此人拿下。’ 他着走到中年道的身边,伸出一只手便抓向道士的脖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正一道 那中年道士正第二次出手打向柳卿音,此刻听见方华祥的言语后立即转过身来,由于柳卿音只是躲避而并未还手,故而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后背出现什么问题,此刻方华祥一出手,这中年道士勃然作色道:“贼子安敢!” 飞起一脚,中年道士踢向方华祥的腹部。 这一腿大有名堂,乃是正一道嫡传绝学“飞神腿”,将究腿出如风,惊神退仙,乃是正一道不可多得的绝学。 在他看来,自己门中绝学非同一般,天下间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传承都不多见,而且自己的脚比对方的对方的手总要长一些,如果双方就这样出手,那人必然会先自己一步中招。 他是江湖上第一流高手的境界,如果对方中了他布满内劲的一脚,必然会吐血倒飞出去,那一掌也根本不起丝毫作用。 至于对方的武功可能比自己更高,他根本从未考虑过这一可能。 开什么玩笑?宗师境界的高人难道是大白菜么?即便是在自己的宗门,那等存在也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等闲难得一见,自己的运气会这么好,在这荒郊野外夜晚间随便都能碰见一个? 而且这群人很明显乃是以那个年轻公子和那美绝人寰的女子为尊,看模样这中年汉子不过是两人的护卫而已,宗师境界的护卫?那是连他们正一道少掌门也不可能拥有的待遇。 看到对方面对自己踢出的那一腿丝毫不曾变招,他的嘴角甚至露出了几分嘲讽之意。 果然是土包子一个,即便武功可能不错,见识就差得远了,根本不识得自己这一腿的厉害之处。 他在等,等对方中招之后吐血惊骇后悔的模样。 只是很快,他面上的冷笑之意便凝固了,继而又转变为浓浓的惊骇之意。 因为对方的那一抓看似速度不快,却是蕴含着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玄奥,先一步来到了自己的脖颈前。 他心中惊骇之下,想要收腿飞身而退,只是先前错误的估计了对方的实力,此时醒悟£∷£∷£∷£∷,m.≥.co≯m毕竟有些迟了,虽然十分勉强的躲过了这一抓,却浑身上下再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提起丝毫功力,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对方再次探出手掌,轻易的抓住了自己的脖子。 方华祥冷笑一声,嘿然道:‘躲啊!你躲得了么?’他将这中年道士狠狠地向着地上一摔。 “哎哟”中年道士很没骨气的疼得叫出声来,他勉强站起身来,面对众人冷冷的望向他的目光,梗着脖子嚷嚷道:‘我正一道乃是天下玄门正宗,更是道门领袖,你等竟然庇护这个妖女,还敢如此对待贫道,难道就不惧这天下悠悠之口,不怕我正一道来日清算么?’ 叶凌波的声音清冷的响起:‘玄门正宗是真,道门领袖却是未必,拒本夫人所知,无论是天台山流云道,还是通明峰武当派,都不曾认可你们正一道道门领袖的地位,你们正一道这所谓领袖道门的名头难道都是自封的么?’ 这句话似是戳中了中年道士的痛处,竟然让他忘了对杨慎等人的忌惮,恨声道:‘那几个门派,哼哼,迟早让他们知道我正一道的厉害!’ 中原九州虽然武学传承百花齐放,难以尽述,但是总的来以佛道魔三家为尊。 在中原,北方当之无愧乃是少林派的地盘,而且北方名声广大的佛寺众多,佛门势力极其强盛,而天下佛门共尊少林,故而少林不仅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大派,在北方武林更是有着一言九鼎的威势。 南方则道家势力很是强盛,蓝云峰正一道,天台山流云道,通明峰武当派乃是道门中三大领袖。 其中正一道的实力最强,稳稳压制两外两大道门一筹,所以总以道门领袖自居,但是却也没有如同少林那般无可争议的底蕴和威望,故而另外两大道门并不服他。 杨慎轻嗤一声道:‘据本公子所知,你正一道这些年来每况愈下,早已大不如前,而通明峰武当派却是蒸蒸日上,近几年很出了几个大有名头的年轻弟子,虽然不曾进入天下间年轻一辈六大高手之列,却也了不得,接近了那个级数。’ 中年道士的脸色变了几变,望向杨慎道:“这位公子似乎对本门有很大的敌意,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杨慎的面色很是寒冷:“怎么,想记下名字留待日后报复?告诉你也无妨,你追着这天邪门的女子一路来到这里,应该远远看到远处那座军营了吧?本公子便是这大军的统帅。” 中年道士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你是荣国公杨慎?’ 杨慎的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看来你们正一道对本公子还真是关注,本公子领军北征的消息不过刚刚出现五日左右的时间,你这在外行走的正一道牛鼻子就知道了。怎么,见到本公子是不是很不高兴?” 中年道士的脸上强行挤出一丝笑意:‘国公笑了,北疆之战乃是天下大事,江湖上但凡有名气的门派都应该对这方面的消息有所了解,似您领兵出征这样的大事又岂能瞒得了人?’ 他的心中不禁暗暗叫苦,遇见谁不好竟然遇到了这个家伙?这人与正一道可是有些恩怨的,而且以对方的身份更是天下间少数可以不惧正一道名头的人,这下可如何是好? 见杨慎语气不善,他也只能先以这番话进行搪塞。 他的话语似乎有着几分道理,江湖门派看似与朝廷距离很远,实则不然,俗话侠以武犯禁,江湖门派,特别是那些有着宗师高手存在的门派向来都为朝廷所忌惮和防备,生恐他们依仗武力明目张胆的做出一些触犯律法的事情来。 在荒郊野外还好,朝廷懒得管他们的争斗厮杀,也管不过来;若是在城中江湖门派的弟子太过肆无忌惮的违反律法,朝廷一定会盯上他们,届时整个门派都有灭亡之虞。(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父母往事 朝廷对江湖门派的政策也是时刻处于调整之中,那些敢于不关心天下大事,不知道人间是什么模样的江湖门派若是不知道朝廷的一些忌讳,别是想要发展的很好,能够不灭派就是祖师爷保佑了。 而似正一道这等名门大派更是对朝廷每一个动向都很是关心,所以这中年道人的话看起来还是有几分道理的。 杨慎皮笑肉不笑的道:“是么,本公子还以为你们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呢?” 中年道士的额头已然布满冷汗,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檫饰的心思,脸上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国公笑了,你与我正一道乃是大有源源,我们怎么会对您不利呢?’ 杨慎冷哼一声道:‘渊源?是孽缘才对吧!本公子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当年我母亲想要脱离正一道可是很费了一番功夫,就连你们正一道的掌门,那个食古不化的老牛鼻子也曾与我杨家大长老交手过一番,若不是我杨家技高一筹,我杨某人这会儿可能还没能出生呢!’ 中年道士脸上的笑容装不下去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如不在几手,索性放下了心中的恐惧担忧等负面情绪,叹了口气道:‘国公大人,当年那件事不是都已经揭过去了吗,您为何还是念念不忘呢?而且当年你们杨家不仅没有吃亏,起来还大占上风,难道杨家还记恨当年弊派的阻挠,不肯善罢甘休吗?’ 当年,杨慎的母亲刘若华本是正一道的捧剑圣女,根据正一道的宗门规矩,乃是内定嫁给下一代掌门的人选,可是她在下山游历之中与杨慎的父亲相恋,最终想要退出宗门,正一道的上层自然不可能允许这等破坏门规的事情发生,当年正一道的少门主更是将其视为奇耻大辱,最终导致刘若华被正一道囚禁在门内。 杨慎的父亲乃是一代痴情种子,得知情侣被囚之事后,知道凭借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救出爱侣,故而苦苦哀求杨慎的爷爷出手救人,老人家虽然觉得此事荒唐,但是却拗不过自己爱子每日里以泪洗面,终于召集杨家六位宗师高手,并向≌◇≌◇≌◇≌◇,m.∨.c≠om文家请求帮忙,借调来两名宗师,还有青松县王家,开阳县何家也被老爷子各自抽调出三人,如此一共十四名宗师高手由大长老杨开放带队打上正一道山门,逼迫他们交出杨慎的母亲刘若华。 正一道虽然宗师高手也有十余名,但是那时却有几位有的行走天下,斩妖除魔,有的带领辈在江湖上历练,还有的有的坐镇在正一道山门之外的一些重地,并不在派中,故而山门内仅仅剩下八名宗师高人。 派中年轻一辈的弟子虽然人数不少,一流高手的数量却不多。但是并不懂得战场合击之术,更没有弩箭等可怕到令宗师都忌惮不已的杀伤性武器,故而根本不足以拖住剩余的六名宗师高手,无法在正面挡住杨家带来的这些宗师们。 无奈之下,当时的正一道掌教想要与杨开放定下比武之约,两方共派出五名高手,三场胜出者对刘若华拥有处置之权,而且杨家若是胜了,刘若华不得将正一道的传承外泄丝毫,双方要发下毒誓,不得反悔。 毕竟身处正一教的老巢,正一教传承数百年,谁也不知道这个门派究竟拥有着怎样的底蕴,杨开放对对也顾忌颇深,故而答应了正一道掌教的条件。 最终的比试结果自然是杨家胜了,连正一道的掌教都败在大长老杨开放之手,刘若华也因此得以嫁给杨慎的父亲。 大长老临走之时曾与正一道掌教约定,杨家与正一道的恩怨到此为止,彼此都不得再生事端,故而中年道士此时才出这番话来。 杨慎沉默了一会方才道:“也罢,既然长辈们都不愿再追究当年之事,杨某也不愿逼人太甚,只是今天你这牛鼻子不顾我的警告,强行在这里出手的帐又该怎么算?” 中年道士苦笑一声道:“贫道道号清虚,此次本是在江湖上偶遇这妖女残害我正道同门,故而出手追杀,实不知荣国公在此等荒野之中,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国公海涵。” 杨慎淡淡的道:‘若是如此轻易的放了你,本国公的话岂不是成了儿戏?大罪可免,惩却是必须的。’ 他向方华祥道:‘劳烦方叔了他的穴道,扒了他的衣服丢到远处,让他在那里吹一夜冷风吧。’ 方华祥应了声是,走向清虚道士。 清虚叹了口气,任由方华祥了自己的穴道,提着他向远处走去。 等到清虚被方华祥拉走后,杨慎似笑非笑的望着柳卿音道:‘想不到姑娘你竟然是天邪门的高徒,我等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失敬了呀!’ 天邪门乃是当世邪道领袖,名声实力都还在正一道之上,几乎直追少林寺,若不是门中并无大宗师坐镇,正一道之人绝不敢轻易对柳卿音喊打喊杀。 柳卿音叹了口气道:‘国公言重了,以杨家的实力有何惧我天邪道这么一个江湖门派?女子这次之所以被那牛鼻子老道追杀,倒不是当真不敌他,只是懒得与其纠缠罢了。想不到此人竟然一再相逼,若不是国公已然惩戒过他,女子也会寻机与他好看。’ 杨慎笑笑不语,正一道若是那么容易对付,那也枉为天下玄门正宗了,他更不会一直摆脱不了清虚,这女人明显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杨慎也懒得拆穿她。 杨慎淡淡道:‘柳姑娘一路奔波,若是不嫌弃,请过来与我等一起用汤歇息吧。’ 柳卿音闻听此言,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天下间的世家门阀虽然会让家中子弟行走江湖,但那只是为了磨砺武道,对武林中人往往都没有多少好感,柳卿音担心杨慎有什么降妖除魔的念头,她面对这一帮猛人,可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天邪门 柳卿音来到杨慎身边,微笑着向杨慎道:‘多谢国公相助,妾身感激不尽。’ 知道了杨慎的真正身份,柳卿音显然不敢再以姐姐自居,更不敢称呼他为弟弟了。 杨慎淡淡道:‘不用多谢,杨某之所以对那牛鼻子出手,只是因为他坏了杨某在此处立下的规矩,倒不是杨某真有意介入你二人之间的恩怨。’ 柳卿音柔声道:‘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国公毕竟让妾身暂时摆脱了那牛鼻子的纠缠,妾身对您的感激都不会变。’ 杨慎不再多什么,微微头道:‘柳姑娘请坐。’ 天邪门虽然被世人称为邪道,其实门人子弟并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只是往往脾气古怪,善恶随心,行事手段也并不光明磊落,而且,作风邪气很重,故而门中弟子虽然偶尔也有行侠仗义之举,却从来不被武林正道认可,就连魔道也有些排挤他们。 杨慎让柳卿音坐过来,也是想要与之暂时结交一番,未来能够通过她与邪道第一大派搭上线。 杨家想要夺取天下,江湖高手也会是其中一股不可觑的势力,杨慎必须同前世的太祖一般,团结这世上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邪派也不例外。 比起江湖上臭名昭彰,人人喊打的魔门,天邪门这邪道第一大派很容易便被杨慎纳入考虑范围。 听见杨慎再次邀请自己坐下,柳卿音当即从善如流,坐在方华祥空出来的位置上,正好挨着杨慎,一阵如兰似馨的女儿幽香不由传入鼻端。 这种幽香并不是胭脂水粉的香气,而是女儿家的体香。 杨慎年纪不大,却已经不是未经人事的纯情少年,闻到这缕幽香,心中竟然微微有些蠢蠢欲动之感。 这段时间忙于出征之事,已经有接近一周没有与凌波亲热了,他此时难免微微有些把持不住自己本能的**。 不过他毕竟不是什么淫邪之辈,深呼吸一口气后,心中的躁动便已经被他完全压了下来。 身边的柳卿音似是有所察觉般,嘴角绽放出一缕动人的笑意。 叶凌波神觉敏锐,又对杨慎无比熟悉了解,显然也察觉到了这,她鼻中发出一声清脆悦耳却微带怒意的娇哼,倒也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什么。 杨慎心中暗叫惭愧,自己久经叶凌波这等美绝人寰的女色考验,竟然还会对与她是同一级数的美女没有多少抵抗力,着实有些丢人了。 他虽然有心想与柳卿音交谈几句,但是此际心中毕竟有鬼,故而始终没有开口。 没过多久,方华祥从远处回来,见到自己的位置已经被柳卿音占据,无奈之下只得重新找了一处地方坐下。 这时,只听叶凌波突然对柳卿音开口问道:‘不知姐姐在天邪门师承何人,可方便相告?’ 柳卿音微笑道:‘本来这虽然不是本门密辛,却也不会轻易告知外人,不过既然妹妹问起,我自然知无不言。’ 她倒是乖觉,见到叶凌波以妹妹自居,虽然有些不敢太过托大的自称姐姐,却也叫上了妹妹。 此刻叶凌波问及她的出身,这个自从知道杨慎等人的身份之后一直表现得十分低调甚至卑微的女子的面上终于微微显现出一抹骄傲之意,接着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面上的骄傲之色迅速消失不见,答道:‘家师天邪门掌门王大宏。’ 王大宏乃是天邪门掌门,世间宗师巅峰的高手之一,身为他的弟子,柳卿音一向以此自豪,但是一想到叶凌波的师尊乃是玉箫仙子萧女史,当世三位大宗师之一,她那一腔骄傲的心思便犹如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好不容易想要在叶凌波面前找回的一优越感还没存在便胎死腹中了。 她出身不凡,年纪轻轻也已经是江湖上第一流的年轻高手,虽然在杨慎面前表现的谨慎心,但那是敬畏杨家的力量,对杨慎本人却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只有叶凌波被她高看一眼,甚至因为叶凌波在世上的名气太大,这个天邪道出身的天之骄女一直有种隐隐想要与其攀比的心思,否则她也不是什么喜欢炫耀之人,若是一般人问及她的师门出身,她哪里会将那份骄傲显露于外? 她更不会在庸人身上寻找什么优越感。 叶凌波注意到柳卿音的神情变化,心中暗暗笑了笑,她大约能够猜测到一些柳卿音的心思,不过却也没有理会的想法,笑笑道:‘‘横刀无敌’王前辈么?妹听家师提起过,王前辈功力深厚,乃是当世最有可能破入大宗师之境的高人之一。姐姐身为他老人家的弟子,家学渊源,难怪如此年轻便达到世间一流高手的境界。只是妹不解的是,以姐姐的武功根本无需忌惮那清虚道人,缘何会被此人追杀?’ 柳卿音苦笑道:‘虽然我武功不在清虚之下,但是那牛鼻子毕竟师承正一道,门中绝学高明之处不在我所学之下,而且他经验丰富,我使尽千般手段仍然无法奈何得了他。’ 她的面上突然露出咬牙切齿之色,贝齿咬得咯嘣响:‘本来这样也就罢了,我们谁也打不过谁,除了停手之外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可是那个牛鼻子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竟然死死咬着我不放手,一路上还不断留下信号召集同门,我既奈何不得他,又担心他的同门到达后寡不敌众,只能一路逃遁至此。’ 杨慎听得心中暗笑不已,这女人也是倒霉,堂堂天邪门的嫡传弟子,碰上了清虚这么一个打着降妖除魔的名号死盯着自己不放的家伙,打既打不过,跑又跑不脱,若不是遇见他们,恐怕不知还要折腾多久才能摆脱。 这个夜晚,叶凌波似是了解杨慎的心思,拉着柳卿音了很多话,直至很晚的时候,杨慎等人才同柳卿音告别,回到了军营之中。 若不是军营中并不能明目张胆的出现女子身影,柳卿音扮作杨慎的亲兵又多有不便,叶凌波可能便邀请柳卿音入军营歇息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心有恻隐 次日,杨慎很早便从睡梦中醒来,在叶凌波的服侍下草草洗漱之后,便开始在军营中转悠。 此时天际只能隐隐看到一抹微光,军营中燃的许多火把都还没熄灭。 士兵们此时都还在各自的营帐中呼呼大睡,只能见到一队队巡逻的士兵来回行走。 这些人都是一脸睡眼惺忪的模样,精神状态很不好,由此亦可见的这些士兵的素质确实堪忧。 只是见到杨慎,他们心中一凛之下睡意都暂时消失的无影无踪,纷纷弯腰向他行礼。 对此,杨慎虽然不算满意,却还是微微勉励几句,然后才离开。 一路走来,都是漫无目的,不知不觉之间,杨慎便来到左武卫大军那些被特意与两万青壮分开的两万老弱所在之地。 杨慎首先注意到的便是这里的卫生情况不太好。 他刚才正从那些青壮所居的营帐前路过,那里的卫生都做得很好,在杨慎看来,这其中应该多半都是杨采青这军法官督促的功劳。 只是这里的卫生却是极差,一些垃圾丢得到处都是,人甚至能够闻到一缕异味。 杨慎皱皱眉头,走到一帐篷前,将其拉开,走了进去。 以他深厚的功力,在不想惊动帐篷里面的人的情况下,在帐篷中熟睡的人没人被惊醒,察觉到帐篷里多了一个人。 看到这些人睡眠时的状况,杨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帐篷中的老人与十三四岁的孩子身上几乎没有什么遮挡之物。 杨慎默默的走出了这帐篷,又进去了一些其他的帐篷,发现这种情况在这些老弱所在的地方是极为普遍的。 他的心中有些不舒服,春天的夜晚很是寒冷,没有被子等御寒衣物,这些人的身体状况得不到保障的。 杨慎当然知道军营中条件简陋,即便是那些青壮也往往只能和衣而眠,根本不可能奢望什么被子来防寒。 但是老人与孩却不一样,他们一者年龄已大,一者正值长身体的时候,身体免疫力都无法与壮年男子相提并论,壮年男子能够在没有被子的情况下安然入睡,第二天正常行军,对身体几乎没有多少影响,但是老年人和孩子却不行,他们若是也如此做,只怕根本坚持不了几日。 杨慎带着他们前往北疆,固然可能令他们死在战场上,甚至这种可能性还很大,对于此,杨慎也不可能去改变。毕竟以杨家的实力虽然能将他们妥善安置在别处,但是哪所花费的代价将是很惊人的,还会引来朝野非议,皇帝发难,杨慎纵然是杨家家主,也不能任性的如此去做。 但是却不愿他们因为寒冷疾病等原因而死在路途上。 他是镇军大将军,这八万人的总统帅,他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这也是他作为一个人类本身最基本的道德素养。 他默默地从这里离开。 虽然心情有些不好,但是他并不打算就此回转自己的帐篷,而是继续在军营中慢慢度步着。 很快,杨慎又来到了一处所在,这里是存放整个大军粮草的地方。 其实这里存放的粮草之事整个大军四天的用量。 因为北疆告急,杨慎这只队伍必须尽可能快的赶到北疆战场,所以传统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作战方式根本就行不通,朝廷来不及征集民夫,故而只能命盖州各郡分别为杨慎的这支军队提供四五日的粮草。 杨慎每经过一郡就会在那里领取足够大军走到下一郡的粮食,这便是军营中只有供给大军行军四五日粮食的原因。 在这里杨慎只是稍稍停留了一下,目测了一下粮食的数目大致正常便离开了这里。 又转了一会儿,杨慎来到了郑成功的右武卫大军军营所在。 两卫大军虽然共用一整个军营,但是彼此之间还是分开的。 杨慎在这里转了一会,发现这里无论是士兵的巡逻频率还是卫生等情况都无法与左武卫那边相提并论,不禁在心中摇头叹息,而郑成功对他防备甚深,可能是早已对巡逻队伍有所交代,杨慎在这里转了没多久他便来到了杨慎面前。 “末将见过大将军。”郑成功执礼甚恭。 杨慎虽然并不想多理会这个与自己面和心不合的家伙,但是仍然对他好言安抚几句,略微交谈一阵后才离开这儿。 郑成功望着杨慎远去的背影,目光闪烁不定。 杨慎回到自己的帐篷后不久,军中士兵便在军官们的吆喝声中纷纷从睡梦中醒来,生火做饭。 “末将见过大将军。”一名中年男子来到杨慎的帐篷外,经过通传进入后对杨慎行了一个军礼。 这人乃是是杨慎军中的行军司马,名叫叶明辉,乃是叶家人,是被杨慎特意喊来这里的,他微笑道:“五叔无需多礼。这次请五叔来来,是因为......”他将左武卫大军中那些老弱睡眠时没有保暖之物的事情向叶明辉了一遍。 叶明辉乃是叶家家主叶惊涛的庶出弟弟,是叶家花费代价派到杨慎军中辅助杨慎的重要人物,掌管杨慎军中的文书、粮草及银钱,杨慎想要做的事情绕不开他。 “大将军是想?”叶明辉疑惑道。 不是他反应慢,而是杨慎的打算在这个时代几乎无人做过,即便是表面上再爱兵如子的将军也不会去为一些老弱花费那样一笔钱去购置夜间御寒之物,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他们无法面对别人的质疑声。 这样做有太大的收买军心之嫌,在外领兵的将军本来就容易受到皇帝的猜忌,真要这般做了,他们的命也就很快就会保不住了。 杨慎自然没有这种顾虑,他详细地向叶明辉解释了自己的打算。 “将军,军中的钱财还有大用......”他虽然并不想撞杨慎这军中主将,却并不赞成他的这种行为,而且军中钱粮皆是有数的,却是有其他重要的用途,不能轻动,故而他开口想要让杨慎理解他的苦衷。(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停留 杨慎摆摆手微笑道:‘四叔多虑了,当今陛下爱兵如子,想来对我的这一决定必然会大为赞同,采买御寒之物的那些钱财四叔尽管报上朝廷,想来陛下一定会愿意为我们补上这个缺口的。’ 李世民不给他杨慎补上钱粮上的缺口,他杨某人难道不会搁挑子么? 李世民那么渴望自己去北疆受死,只要自己没有停下来不走了,区区一些钱粮,朝廷财政虽然紧张,李世民也一定会咬牙拿出来的。 这一杨慎十分肯定。 叶明辉也似是有所领悟,与杨慎相视一笑后道:‘大将军言之有理,还请您在芳华郡郡城停顿一二,属下派人前往郡城采买。’ 大军所需的御寒之物数目很大,在县城中是买不到足够的数量的,杨慎的大军再行走三日之后便能抵达芳华郡的郡城附近,那时叶明辉便能安排人手进城采买了。 杨慎思索了一会道:‘即便是郡城之中只怕也不一定能够采买到我们需要的那么多数目,大军沿途也会经过一些县城和村庄,你可以安排一些人手进入其中收购,此事你需要与张发财与郑成功两位老将军沟通一下,记得采买时态度一定要温和,更不得欺男霸女,四叔你要安排专门的人手监督此事,一定不要轻忽。告诉那些士兵,敢有欺压百姓者,我一定严惩!’ 杨慎在最后一句话时俊美的面孔上煞气尽显,杀气腾腾。他可不想自己手下的军兵成为一群打仗不行,欺压良善却能耐一流的兵痞子。 那种货色,他会见一个办一个,绝不心软。 叶明辉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应声道:“是,大将军放心,我一定安排妥当。” 这个时代已经是王朝末世,大楚三百年的统治之下军中早已积弊深重,除了大楚四大主力军团之外,无论府军还是边军其实军纪都很是败坏,欺压百姓之事可谓屡见不鲜,只要不闹出人命来,无论是军中将领还是朝堂官员都懒得过问。 见到叶明辉明显一副言不由衷的模样,杨慎心中暗暗叹了口气,不过却也没有再多什么,稍微与叶明辉谈了一些军中其他事情之后,便让他告辞离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大军拔营,再次上路。 这般白日里行军,夜间休息,杨慎谨慎的控制着整个大军的行军速度,既能够让军中的青壮得到一定的锻炼,又能够不使得那些老弱过于劳累而支撑不住。三日之后,军队终于抵达了芳华郡城不远处。 杨慎命令张发财与郑成功选择合适的地形安营扎寨,待营寨扎好后便将叶明辉叫到自己的营帐里。 叶明辉微笑的问杨慎:‘国公,是否准备让我去采买那些夜间御寒的东西?’ 杨慎笑笑道:‘四叔不必着急,且先在此等一等再。’ 叶明辉虽然很不明白杨慎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仍然听从他的吩咐,在这里坐着等待。 叶凌波毕竟是女子之身,虽然做了一些易容改装,平日里还是极少在军营外抛头露面,避免给一些人看出破绽。即便别人知道了也不敢为此责难杨慎这个主帅,可是万一传到军队下层,那影响会很坏。 她平日里一直都待在杨慎的帐篷中,以辈分而论,叶明辉虽然是庶出,却也是她的亲叔叔,此时她向叶明辉见礼之后,便陪着他话聊天。 此时的芳华郡里,郡守张天佑正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原因无他,正是杨慎的停留令他摸不着头脑。 听这支大军都已经在郡城外不太远的地方安营扎寨了,显然短时间内是没打算走了,朝廷可使派遣这十万大军前往北疆对付突鹰人的,而且北疆局势危急,若是杨慎这位镇军大将军真在这里停留几天,陛下怪罪,朝野上下着急之下,荣国公当然不好交代,他这个郡守只怕也不要再想当的安稳了,非得被盛怒的陛下和内阁迁怒不可。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前去询问一下这位国公大人的具体打算。若是只是因为年少贪玩所以不顾大局的想要耽搁大军的行程在郡城中游玩一番,自己自然要上折子禀明陛下,撇清自己;真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自己不得便要襄助一二,好快将这尊大佛送走,这样自己也安心一些。 张天佑考虑好之后,便命人备好马车,拉起郡守的排场,前往杨慎的军营所在。 一路上自有差役鸣锣开道,不过半个时左右,他就来到了距离军营不远处。 命令手下人停下车,张天佑从车上下来,慢慢走到了营寨前。 营寨前有十名士兵守在门口,见到张天佑穿着官服,当下不敢怠慢,一名士兵恭敬地向他问道:‘不知这位大人前来军营有何要事?’ 张天佑的姿态摆的并不高,他温和的对这名士兵道:‘麻烦去通知一下荣国公杨大将军,就芳华郡郡守张天佑来访。’ 这名士兵闻言不敢怠慢,赶忙向着军营内走去。 没过多长时间,这名士兵便走了回来,他的身边跟着另外一名士兵,那是杨慎的一名亲兵,很是年轻,姓胡,军中同僚一致称他为“胡”。 胡恭敬的对张天佑行了一礼:‘郡守大人,大将军请您进去相见。’ 张天佑微笑头:‘有劳这位兄弟了。’ 胡道:‘不敢。’他带着张天佑,也很快便来到了杨慎所在的营帐前,一手拉开营帐,一手虚引道:‘郡守大人请。’ 张天佑走进帐篷,见到一名年轻人坐在主位上,面容英俊,身着便服,虽然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面上却隐隐带着一缕威严之色,正与另外一名站在下首的中年人着什么。 见到他走进帐篷,那名年轻人微笑着望向他。 结合自己知道的荣国公杨慎的一些信息,张天佑很容易便猜到这名年轻人的身份,他微微躬身道:“下官拜见大将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郡城 杨慎的声音很是温和:‘张大人不必多礼,不知张大人前来我军营想见本公有何要事?’ 张天佑当然不会请您老人家立马滚蛋,不要再在这里停留了,好在他在路上便已经想好了辞,当下开口道:‘下官得知国公大人在这里停留,猜测您或许有什么要事要办,故而想要前来为国公您效犬马之劳。○’ 为了将杨慎这尊大菩萨送走,他也是有些不顾颜面了,言语中竟然带着一缕讨好之意。 杨慎自然察觉到了此,他似笑非笑的望着张天佑道:‘郡守大人一片拳拳之心,本公倒是感激不尽。’ 张天佑一直留意观察着杨慎的脸色,此时注意到他面上的似笑非笑之意,不由心中大为忐忑,有种自己心中所想被眼前这个年轻权贵完全洞悉的不安感,陪着笑脸道:‘国公大人不计自身安危,前往北疆为国杀敌,高风亮节令下官敬佩。下官不过想要为您略尽绵薄之力,应该的,应该的。’ 杨慎倒也没有再多什么,自己之所以不曾立刻允许叶明辉去城中采购,便是为了等待这位郡守的到来,如今对方既然已经来了,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可以直接出自己的意图了。 他望着张天佑,认真的道:‘既然张大人有意相助,那本公就不再客气了,目前本公确实有一事需要张大人鼎力相助。’ 张天佑心中暗道果然如此,试探着问道:‘不知国公大人想要做什么?’ 杨慎望着张天佑,表情淡淡道:‘夜晚寒冷,我军中士兵急需一些御寒之物,还请张大人帮忙联系商家,想来此事对大人你来应该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若是由叶明辉自己去做,以他叶家人的身份和军方背景,价格方面自然不会吃亏,可是由于他对这座城市不熟悉,顾而耽搁的时间可能会很多,北疆军情紧急,杨慎不想在此事上浪费太多时间,而张天佑是本地的主官,由他从旁协助,效率必然会高上无数倍。 张天佑心中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原来还担心杨慎需要做的事情会有多大的难度,那样即便自己能够帮助他办到,所付出的代价也必定很大,此时听闻是如此事,当下面上露出一丝轻松的神色道:‘国公放心,此事下官一定会尽力为您安排好,绝不至于耽搁您的行程。’ 杨慎微笑头,伸手指向叶明辉道:‘这位是我军中司马,具体的事宜你可以与他相谈。’ 叶明辉此时终于明白杨慎不许他过早进城的原因,不由略微有几分佩服的看向杨慎:‘既然如此,大将军,属下便与张大人出去办理此事了。’ 他原先还因为杨慎年少而对他不是很信服,只是因为家族命令和叶凌波的关系不得不在军中尽力辅助他,此时对杨慎再也没有丝毫疑虑。 杨慎微笑头:‘司马请便。’ 此时是在军中,又是当着外人的面商谈正事,故而杨慎没有称呼叶明辉“四叔”,而是直接以职位相称。 两人退出去不久,叶凌波从外面走了进来,杨慎过去轻轻将她揽入怀里,道:‘没有凌波你提醒我,我也难以猜到张天佑的心思,真是谢谢贤妻了。’着他低头在叶凌波脸颊上轻轻一吻。 叶凌波柔声道:‘夫君你虽然这几年一直跟随大长老他老人家学习各方面的事务,但是接触的人并不多,也不曾在江湖上行走过,对人心的揣测难免有些不足之处,时间长了,这件东西自然而然便会领会。’ 她十六岁便开始在江湖上行走,不知有多少人觊觎她的绝世容颜而做出一些疯狂之事,其中有江湖上年轻一辈的所谓“俊彦”,也有魔门邪道的高手,甚至不乏名门正派的前辈,早已见识过人心的诸般险恶,又比杨慎大了两岁,阅历不是杨慎能比的,所以能够轻易揣摩到这芳华郡郡守的一些心思。 杨慎忽然微笑道:“凌波,咱们出去走一走吧。” 一连数日都行走在野外,叶凌波也想出去见识一下郡城的景象,当下头道:‘好吧。’ 两人叫上方华祥、杨晓顺和周老,离开军营,叶凌波在外面寻一隐秘的地方换上便服,五人向着郡城行去。 很快,五人就来到了郡城前。 叶凌波天资国色,一路上都有行人频频的向她注目,为她那冠绝世间的容颜所惊,此刻来到城门前,那守门的几个士兵眼睛都几乎直了,一脸猪哥相。 见到这几人如此注视自己的妻子,杨慎心中很是不快,向几人使了一个眼色,将叶凌波围在中间,挡住了这些人的目光。 叶凌波倒是并没有露出什么异色,昔日行走江湖时她虽然大多数时候是以白纱蒙面,但是也有真容显现在人前的时候,这种情况她遇见的次数并不少。若是每次都要生气甚至出手教训,那她什么事都别想做了。 这几名士兵的视线受阻,心里均是老大的不快,只是见到杨慎等人的衣着不凡,气质过人,叶凌波的风姿更是仿若不属于人间,知道他们定然大有来头,绝不是自己等普通士兵能够招惹的,故而都不敢出什么过分的话。 杨慎等人虽然心中生恼,却也没有与这几名士兵计较的打算,方华祥交了入城税后,几人步入了郡城中。 一郡首府,自然热闹繁华,虽然不能同杨慎前世的那些大城市相比,却也几乎能与普通的县城相当了。 这些时日杨慎等人一直住在军营中,虽然那里士兵人数甚多,称得上人气旺盛,但是军中规矩森严,这一杨慎一直十分注重,张发财与郑成功两人也不敢怠慢,故而并没有什么喧哗,无法显现出热闹的景象。此时再次领略到这世间的繁华景致,几人几乎有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几人慢慢的在街道上行走,并没有什么固定的目的地,杨慎与叶凌波等人议论周围的景象,将其不如长安城的地方一一评,倒也兴致勃勃。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