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汉战鬼》 封面 [[[cp|:50|h:190|a:l|u:/chapters/0159/7/5945806577558648]]]由于限定大,所以只能传这么大的,还算能看清楚,嗯嗯…… 第一章 新兵蛋子 第一章 新兵蛋子 当赵匡胤转生之后,他的名字变成了赵兴,字元隆。他没有前世的记忆,也没有家,只知道自己似乎是有着什么使命。 如今是公元二二一年春,之前关羽威震华夏之后大意失荆州,兵败身死。曹操于关羽死后数月寿终正寝,曹丕继魏王后不久受汉帝刘协禅让建立曹魏。刘备得知曹丕建魏后也称帝,以汉为国号,史称蜀汉。 而赵兴则是隶属于蜀汉的一名普普通通的卒,十六岁,没有家庭,没有身世。赵兴军中同伍的人认得他,好像他一开始就在军中一样。而赵兴放荡不羁,又十分大度,尽管没有记忆,却很快就融入了这个新集体。随后又凭借自己过人的勇猛,被营中推举,成为张飞侍卫营中的一员。 赵兴所属的军队在阆中,归张飞统领。此时刘备刚刚称帝,正为报关羽之仇,准备兴兵伐吴。刘关张三人亲如兄弟,如今关羽被吕蒙背盟攻杀,张飞自然和刘备一样仇视吴国。但即便能打赢吴国,关羽也无法复生,张飞整日酗酒,每天操练士卒,所谓的操练,名义上是练,实际上就是打。 张飞每日选出一部分营中的将士,总共数百号人,轮流在校场上跟张飞搏斗。张飞何等彪悍,杂兵与张飞空手搏斗,不管多少都不是张飞的对手。张飞下手也重,每天被他打伤的士卒不计其数,偶尔还有重伤不治的,闹得阆中各营人心惶惶。 “听张将军明天要来挑我们侍卫营。”一名士卒回到营中,向其他将士汇报。 “张将军是疯了吧,他打别人就算了,怎么连侍卫营都敢打?” “你才刚来不久,张将军打我们侍卫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一位看起来像是高级军官的士兵道。“而且他们认为我们侍卫营比别的营厉害,下手也更狠。” “哎,连老前辈张达都这么了,我们明天该怎么办。” 这时,又一和张达穿着差不多的将领走进营中,道:“弟兄们,开饭了。今天我为大家弄来了一头猪,大家好好补补,明天都给我抗住啊!” “还是范强老大对我们好。” “走,去吃猪肉!” …… 侍卫营只有百人,这里都是张飞部曲中最有勇力的将士。这支张飞的精锐队不但打仗时要冲在前面,平时还要抽出十来个人护卫张飞左右。而正如张达所的那样,这些部队被张飞打得最狠,士兵们都有怨言。要不是这里隔三差五能吃一次猪肉,哪有人愿意来进这个营当兵?不过张飞因为关羽的死,最近不光在战场上拳打士卒,平时喝完酒还鞭挞士卒,侍卫营的人本来就尽是营中猛士,张飞这么一打,营中的意见最近越来越大了。 锅灶旁边围着的士兵几乎都在抱怨张飞对待士卒的种种暴行,士兵们互相诉苦,就连猪肉也好像失去了味道。然而这其中却有一人风卷残云般将白饭猪肉拼命向嘴里塞趁着别人互相诉苦之际还趁机偷夹两块猪肉放进嘴里,此人就是赵兴。 赵兴张兴身长八尺,目光如炬,鼻梁坚挺,面如刀削,长得极其雄壮,可谓一表人才。不过由于他刚被选到侍卫营不久,又没上过战场,在张达,范强这些前辈面前还是没什么话语权。 赵兴虽然不常在军营中发表言论,但就凭一身豹子一样的肌肉和世间少有的帅气形象,还是引起了张达和范强的注意。尤其是当张达看到张飞的演习之前,还有人能有心情大吃大喝,他不禁凑过去搭话。 “赵兄弟食欲还真好啊。” “有肉不吃妄为人哉,难得吃一次猪肉,我倒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赶紧吃。” 却听范强道:“赵兄弟初来乍到,还没跟张将军交过手吧。你可知道我们张三爷下手有多狠,每次上校场我们都是生不如死,到现在提到那人间地狱全营的人没有哪个不害怕的。” 听到范强这么,赵兴也不禁起了兴趣。 “张将军明天怎么操练我们?” “按照规矩,我们营一百人,分成十队,轮流冲上去和张三爷肉搏。张三爷可不是一般人,我们侍卫营这些人放在外面都是以一当十的猛士,但张三爷打我们就跟玩一样。十个人被打倒后换下一批,打完一轮,之前倒下的那一批必须起来再和张三爷打,如果起不来就要挨鞭子。就这样打上好几轮,如果不是张三爷打累了喊停,被打倒几次都得起来接着打,而且都必须用全力打,张三爷要不满意,照样挨鞭子。” 赵兴一听,这张三爷也真是个猛人,他又问道:“那张三爷一天能打上几轮啊?” “一打就是一上午,怎么也有个十轮八轮啊。” “这样啊……”赵兴饶有兴趣地听着,嘴里还不时嚼着猪肉。 张达见赵兴面不改色,心中也是一惊。 “赵兄弟难道不怕张将军?” “只能很有兴趣,毕竟那张将军今年怎么也五十多了,算是老人了。侍卫营一百人,轮流打一个五十岁的老人,竟然也会被打得生不如死,总觉得想跟他交一次手。”赵兴自负勇武,他本是回过神来就已经出现在军营里,随后与营中其他士卒多有切磋,凭着其似乎天生就掌握的一套拳法以及过人的力量,不管是单挑还是被群殴,从未尝一败。如今他倒是想看看张飞到底是怎样的人,若自己能把张飞打赢,是不是自己能升个官,然后从兵营走出去见见市面。 而其他士兵听赵兴这么,纷纷面露惧色。张达也道:“赵兄弟难道不知道之前去年病故的后将军黄忠的故事,他年纪七十有余却一举斩杀夏侯渊,张将军如今五十多,身体却硬朗得紧,将来活到七八十岁都是有可能的。我看要想战胜张飞,也只有趁他睡觉的时候……”张达到这里,做了个砍的手势,其他士兵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然而谁那么不要命去跟张飞拼命?如此一来,侍卫营的士兵们只能继续在张飞手下忍耐,因此全营又是一阵叹息声。 “那么明天我去打头阵吧,我想看看张飞到底有多厉害。” …… 序章 轮回转世 序章 公元九七六年 十一月十四日,农历十月十日 夜晚河南开封 与弟弟赵光义饮酒之后,赵匡胤于榻上安睡。赵匡胤自从军以来,追随柴荣北拒北汉,南征南唐,他骁勇善战,常身先士卒,带头冲入敌阵,曾于万军中斩杀皇甫晖。赵匡胤于周世宗死后发动陈桥兵变,建立宋朝,实行先南后北之策,平定南方大割据政权。在政治上,赵匡胤吸取五代时期武将拥兵自重的教训,杯酒释兵权,以文御武,与士大夫共治天下,开创建隆之治,国力迅速提高。 赵匡胤基本平定南部之后,集宋朝之钱粮,打算向辽国赎回于五代晋时期割让出去的幽云十六州,若辽国不肯,则以此钱粮为军资,以武力强取幽云。对于赵匡胤来,平定南方大政权只是立业,若想稳住自己创下的大业,就必须先消灭辽国扶植的北汉政权,再抢回幽云,掌握长城以南的控制权。为此,他时常亲自督军演习,磨刀霍霍,准备北伐。 然而谁也没想到,赵匡胤竟然于这天夜晚暴毙。使得终宋一朝,战马匮乏,北部门户大开。又因赵光义抢得皇位后重文轻武之策,为百年以后的靖康之变埋下了隐患。 …… 赵匡胤醒来时,发现自己正在一个奇妙的空间里。此地一尘不染,四周书架林立,书架上的书册泛着灵异的光辉。空间幽寂而黯淡,只有天上的明月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朕因何故于此?”赵匡胤不禁问道,本来四下无人,他也不指望会有人回应自己。 然而却见白衣老者突然出现在赵匡胤眼前,答道:“你命数已尽,故即将来到冥界。你生前立下功勋赫赫,死后自是成为英灵,护卫汉家子孙,享受永世荣耀。” “朕命数已尽?”赵匡胤听此,顿时大惊失色。“朕年方五十,身体硬朗得很,怎么会死?” 只听白衣老者答道:“你命本不该绝,但是——”并没有用言语回答,老者挥一挥衣袖,赵匡胤的眼前便出现了一道幻影。在幻影中,一男子正将纸上的药倒入酒中,那下药的男子,赵匡胤记得很清楚。 “皇弟!”赵匡胤又是大惊,心想难怪刚才赵光义一味向他劝酒,自己却怎么都不肯喝,没想到他竟在酒中下毒。 “没错,你如今身中剧毒,不久便会离开人世。” “不行!朕还不能死!”赵匡胤叫道。“皇弟没上过北方战场,不知北方胡人凶悍,以他的能力,怎么可能代我完成北伐大计!?哎,全宋之功,竟要因皇弟的私欲毁于一旦!” 赵匡胤回想起自己自柴荣麾下将领到宋朝皇帝的生涯,一世之功竟毁于此地,不禁捶胸顿足。如果收复幽云,平定北汉的话,赵匡胤认为自己建立的王朝甚至可以超过汉朝,绵延上千年。因为在他的计划中,只要前几代皇帝进一步完善自己的制度,那么后面的皇帝就算是弱智也不会使国家动乱。然而失去门户之地和战马的宋朝一旦君主昏庸,则要因外敌而面临亡国危机。 在这种情况下,赵匡胤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撒手人寰呢? “老人家,朕现在还没死吧,有没有方法能够解毒?只要让朕再活——哪怕只有三年也好,死后让我怎么样都行!” 只听老人笑道:“阁下不为私欲,励精图治,在历代帝王中实属少有。但是我们这里是冥界,把死后的人安置在这里,把需要转世的人送出去,我们的权力只有这么大。至于给活着的人解毒这种事,那是想做也做不到的。” 赵匡胤也知道,阎王面前就算皇帝也是该死就要死,生命轮回没人能够摆脱。 “只能如此了吗?” “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冥界无法阻止你被毒杀,但有能力让你再活一次。依照你生前的功绩,转生后你的勇武会比现在还高,而且拥有更长的自然寿命。但是相对的,你会失去除了知识以外的所有记忆,而且转生的时间既可能是将来也可能是过去,但归根结底会处于一个更艰难的环境中。人在生前的功绩会决定死后的地位,如果你选择转生的话,功绩也会重新计算。总之,是否接受这个条件,进行转生,由你自己来决定。” 人从出生开始就必定面临着死亡,在生前所获得的一切地位都是暂时的。而冥界的时间却是永恒的,因此生前功绩卓著的人即便有转生的机会也不会使用,只有那些希望在冥界出头的人不断重复着轮回。因此,老人本以为赵匡胤也和他先前接待过的几位英雄一样,留在冥界。 思索了片刻…… “好吧,我接受你的条件,让我转生。”放弃了“朕”的自称,赵匡胤坚定地道。 听到这句话,老人面露惊色:“可以是可以,不过即便再有能力的人,如果没有机遇,也没有办法获得你这样的功绩,你是明白的吧。” “或许别人认为我是个英雄吧,可是在我看来,一个武人没有把自己应该打的仗打好就离世,这种英雄我无法接受。与其勉强让自己满足于现在的地位,不如让新的自己再拼一次。只要生而无憾,就算转生之后我不再是皇帝也一样。” 老人这才明白,赵匡胤虽然是皇帝,但却但求生而无憾,放荡不羁,对皇位本身并无眷恋。也正因为这样,赵匡胤为政期间宽仁而不好杀,不杀开国功臣,不杀柴家宗室,不杀士大夫,这重气度成为一段千古佳话。 想到这里,老人淡淡一笑,道。“阁下如此选择的话,某便送阁下启程。” …… 第二章 拳斗马战 第二章 拳斗马战 昨天晚饭最后,赵兴最后要求自己打头阵,勇气可嘉。但是其他营中将士都以为赵兴无知者无畏,初生牛犊不怕虎,等着被打一顿就老实了。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侍卫营的士卒一起在校场前站好。不久,只见一燕颔虎须,豹头环眼的将军走上了校场。此人身形如虎,暴起的肌肉将宽松的衣袖撑得高高隆起,虎目圆睁,光是远远地看着就令人生畏。若非他双鬓略有斑白,谁也看不出他已经五十多岁了。 赵兴自入军以来,只是远远地看见过张飞,如今站到校场前,才发现张飞竟如此强壮。 “那就是张飞啊。”站在队列中,赵兴不禁惊叹道。 “没错,张三爷那身肌肉可不是你摆设,怎么样,赵兄弟?你是新人,年纪又,如果怕了,现在排到后面也可以啊。”张达劝道。 毕竟张飞虽然要打一上午,但肯定中间有不认真的时候,体力也会消减,所以排在后面上去打的比较轻松。张达和范强作为侍卫营的前辈,自然是一直在第一排当前锋,而赵兴作为新人,若非自己要求,本是不用在第一排的。不过赵兴却摇了摇头:“未打便惧,不是武人应有的素质,我一定要第一个上。” “赵兄弟,单是你这勇气,张某佩服,比我第一次的时候强多了。” 只见张飞派人提了酒水上来,提来的酒缸足有半个人一般大,张飞举着满满的水缸就像抓一个烂木桶一样毫不费力,举起就喝了好几大口。喝完之后,他将酒缸一放,走到校场正中央,指着侍卫营的士兵道:“来!” 赵兴淡淡一笑,他抢在身旁张达和范强之前冲向了张飞。 张飞带兵数年,跟着他的士兵,尤其是侍卫营的百名将士他都认识。他没想到今天竟然是一个生面孔冲在前面,而且还是个尚未长成的将,他顿时大叫一声:“来得好!”随后抡起拳头便向赵兴挥去。 赵兴虽然没有张飞那种像丘陵一样暴出来的肌肉,但他脱了衣服也绝对能镇住一般人。张飞的拳头别人不敢硬挡,赵兴却以前臂挡在身前正面防御。 “砰!”的一声,张飞的拳头落在赵兴的手臂上,赵兴只觉双臂一阵发麻,但也并无大碍。想是张飞再厉害也顾及到自己士卒的安危,没有用尽全力去打这一拳。而赵兴则以敏捷的身手,双臂由挡变缠,用缠腕技巧带住张飞的拳头,侧身向左后一拉,同时右臂弯曲,下盘弓步一跟,一肘直戳张飞心窝。 赵兴当然不知道自己天生就会的这些招式实际上是自己前世积攒下来的武学成果,而张飞则因赵兴这一防一攻而大吃一惊。即便刚才那拳他只用了五分力,但全军营中也没有哪个人能在正面挡下的情况下如此迅速的做出反击。而且这反击的位置也是极为刁钻,难以防守,张飞顿时对眼前这个将产生了兴趣。 他绷紧肌肉,却并没有防御赵兴的肘击。就这样,赵兴反击的这一肘就这样直接打进了张飞心窝。 “噗!”张飞硬生生抗下了赵兴一肘,胸口顿时一阵闷疼。张飞征战沙场三十余年,几乎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杀神,皮糙肉厚,一般人的拳头打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一般。然而赵兴这一肘却让张飞着实吃了一招狠的,若是普通人中了这一肘,想必都能把胸腔震碎。 中了这一招,张飞顿时停在了那里,他看着这个新来的卒,心中若有所思。 其他本来要跟着赵兴一起攻击张飞的张达范强也停了下来,因为他们和张飞打了这么多年,也很少有人能打中张飞一下,更不用是让那个暴躁的张飞停下来了。 “好!”张飞大叫一声,这一声惊天动地,连赵兴也不禁抽身退出一步。 “别人都不要动,我要和这家伙过过招。” 就这样,张飞斥退其他人,认真摆好了架势。 “来吧!” “那我就得罪了。”赵兴罢,主动冲向了张飞。 面对张飞迎面而来的拳头,赵兴不慌不忙,连闪带缠,连挡带打,数百年之后各家的武艺绝学,包括他前世自创的赵家长拳被他运用自如。面对张飞雨般的拳头,赵兴年纪轻轻,蛮力虽有所不如,但其武学技巧却能让他化解张飞的力道,攻防一体,反立于不败之地。 张飞力道强筋,按照他平时在战场上杀敌的套路,一连挥出数百拳,但怎奈年事已高,持久力有所下降。就在他稍稍失神的一刻,赵兴拳如龙蛇,支开张飞的拳头。左脚一蹬,直冲张飞下盘,右脚别住张飞腿部,紧接着右手一推,用摔技将张飞摔在校场中央。 张飞这一倒,围观的士兵也都惊呆了,谁能想到那个军中人见人怕的张飞会在校场上输给一位无名卒。他们惊呆的同时也十分害怕,关羽死后,张飞本就心情不好,如今被打倒的张飞又会干出怎样的事?谁也不好,他们都看着张飞,不敢话。 而张飞也很快爬了起来,然而并不像众人想象的那样,张飞并没有发怒。 “你叫什么名字?”张飞问道。 “在下赵兴,字元隆,洛阳人士。” “洛阳?洛阳人竟然会跑到蜀地,真是奇了。” 赵兴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自己是洛阳人士,毕竟他没有入军以前的记忆,只是记得自己肯定是洛阳人的事实罢了。事到如今,他也只好随便找了个理由,好在汉末的历史知识他还记得。 “兴之祖辈自董卓之祸被强迁移至长安,随后避祸巴蜀,因此身在蜀地。” “啊。”张飞也没打算追究赵兴的出身,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声。“赵兴,你善用何种兵器?” “兴善用棍棒。” “好,那我们再以兵器决一胜负!来人,取战马!” 张飞拉开架势要跟赵兴比武,赵兴也知道,张飞这是看重了自己。看来借着比武,他将来可以摆脱当兵的艰苦生活。 赵兴自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以来就有着一种使命感,不过如今对他来重要的不是使命。他作为一个普通卒,无亲无故,也没什么地位,只希望能凭着自己一身本领升官,过好日子。因此见张飞要跟他比武,他自是求之不得,这正是他展现自己实力的大好机会。 战马牵来以后,张飞和赵兴各自上马,张飞持一去刃的矛,赵兴则持一等身高的棍棒,两人于校场中拼杀起来。 一开始,两方势均力敌,赵兴的棍棒如蟠龙一般,刁钻诡异,虽是钝器,却常能取人要害。然而张飞虽在拳法上过于依靠蛮力,在马战上木矛却颇有章法。这大概是他在多年带兵打仗,与其他武将交手中练就的独特技巧。如此一来,赵兴的棒法占不到多大优势,而单凭蛮力,赵兴则渐渐不支。虎口逐渐被震得生疼,数十回合后,赵兴认定自己必败,便勒马后撤,张飞也并没有追赶。 如此,赵兴跳下马,对张飞行了一礼,道:“兴不是将军的对手。” 第三章 伐吴大势 第三章 伐吴大势 尽管赵兴输了,但张飞对于赵兴仍然十分看重,尤其是赵兴自知不敌主动后退这。若是其他人打不过就跑,张飞肯定抽鞭子,因为那些人只是卒,卒就算打不过对手也绝对不能当逃兵。但赵兴却有着名将的能力,卒不能逃跑,但名将却必须懂得进退。就从这上,张飞对赵兴又高看了几分。 “不错,我大汉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尽可从我侍卫营中挑选三十人,待我军至江州以后,我把你推荐给大哥。” “兴多谢将军提拔。” 见赵兴不卑不亢,张飞满意地了头。心想着赵兴这个人若是能好好发展,将来可能是个堪比赵云的人才。 在场的其他士卒都惊呆了,张飞竟然会对自己的部下如此客气,还要推荐给刘备,这简直不可想象。当天,张飞心情大好,操练侍卫营的事也终止了。 而那天夜晚,侍卫营也是炸开了花。不单是因为谈论赵兴和张飞比武的事,更是因为张飞所的那三十个名额。侍卫营的人基本都对张飞对士卒的暴力行为有所怨恨,加上赵兴此人对周围的人素来友善,于是他们都抢着争赵兴那三十个名额。 同样争一个名额,自然是辈分大的优先,就这样,张达,范强为首的侍卫营元老精英皆被赵兴当仁不让加入了赵兴的队伍。 “没想到啊,本来以为赵兄弟初来乍到,不懂世事,没想到是深藏不露。从今天以后,赵兄弟就是我们的主子了。”范强也不知从哪又搞来些酒水,侍卫营的士卒纷纷向赵兴敬酒。 “哪里哪里?兴不过是天生得更有些勇力罢了,大家都是汉军,都是兄弟。我以后可能要指挥诸位在战场上杀敌,但我并不算你们的主子。大家的主子只有陛下一个。” 赵兴一番话,又一次拉近了自己和其他士卒的距离,大家开怀畅饮,尤其是那些决定跟随赵兴的人,一个个激动得像过年一样。 没过几天,张飞便调动大军前往江州,打算助刘备攻打孙权。这几天,张飞有了赵兴做对手,也不再鞭挞士卒,营中士兵各自操练,氛围也好了许多。 这几天的切磋,张飞对赵兴也有了更多了解。赵兴这个人天生勇猛过人,但更加关键的是他的格斗技巧十分精妙,在当世很难有第二个人比得上他。不仅如此,当张飞问及赵兴兵法韬略时,赵兴也是对答如流,甚至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赵兴自是没有读过这些书的记忆,这些知识也好像是与生自来的一样,赵兴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知识是他前世勤奋好学流传过来的,不过既然知道,总比不知道要好得多。张飞对赵兴十分满意,又从自军军营中挑选五百将士,让赵兴自成一军,跟随自己。 临行之前,张飞找到了赵兴,两人开怀畅饮,张飞素来敬佩君子,竟然亲自对赵兴敬酒。 “赵兴啊,你也真是不给我留面子,侍卫营中跟我最久的那些人都被你挑走了,你让我老张以后怎么混?” “不瞒将军,那些人都是自愿跟兴离开的。恕兴直言,关将军去世,整个大汉没有人不感到悲伤。你的将士们本来都期待着陛下扫清寰宇,降服孙吴。然而将军却不体恤士卒,反而鞭挞他们,如此做法,未免寒了这些将士的心啊。” “哎,大哥也常这么我,可我实在平静不下来。”张飞痛饮一口,又道。“赵兴,我看你不光勇武过人,也颇有才学,你倒,如今大哥伐吴,你倒有何看法?” “陛下之命,为臣者固然应该听从,更何况是我这种卒,本是无权发言。不过在兴个人看来,此次伐吴实在不妥。” “哦?”张飞还真没想到,赵兴竟然敢在自己这个力主伐吴的人面前处反对伐吴的话。他沉声道:“你且有何不妥?” 张飞的口气,好像赵兴得不再理就要打他一顿似的,而赵兴则面不改色。 “如今国贼是曹丕,不是孙权,如果打赢魏国,孙权自然会臣服。而如果先打孙权,即便打赢,魏国也不会坐视不管,我军最多只能收复荆州。兴曾听诸葛先生为先主定下取荆州,巴蜀,两路伐魏的计策,但这个计策必须要建立在孙权与我方结盟的前提下。孙权窥视荆州已久,若失去荆州,孙权便会故技重施,联合魏国来攻打大汉。如此一来孙刘拉锯,最终得利的是曹魏。” “再者,如今天下魏国占据十州半,大汉一州,孙权两州半。这意味着魏国的人口增长速度是我大汉的数倍,士兵的增长速度也会是我军的数倍。无论大汉固守领土,或是与孙权开战,只要不削减曹魏,让曹魏陷入战乱的话,两国的差距就会不断增大。而天下如今可以对抗曹魏的势力只有孙权和大汉,陛下欲扫清寰宇,匡扶汉室,故广纳贤才,称帝建国。然而如今却因为为关将军报仇,空损反曹势力的力量,让曹魏得以修生养息。关将军若知陛下本末倒置,抛下大业为自己复仇,真的会高兴吗?” “二哥他……” 酒过三巡,提到关羽时,张飞痛哭流涕,却也没有怪罪关兴。他似乎想起了三十年前,刘关张三人举义兵结义的事情,张飞和关羽从那时开始就跟随刘备,完成他匡扶汉室的理想。 想到这里,张飞不禁自嘲地笑道:“赵兴,你和子龙都是明白人,你的话跟子龙别无二致,还更加深入一些。当初子龙也曾劝谏过我大哥,不过大哥最后还是坚持讨伐孙权。或许对大哥而言,兄弟的性命真的比昔日理想还要重要。不过,这么多年了,大哥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大哥不要匡扶汉室了,让我为二哥报仇,那我老张就照做,绝没有二话。只是这么一来,就对不住那些为了大哥的理想拼命的将士了。” 匡扶汉室这个理想,既可以大,也可以。它大,因为它是国家大事,但它,汉室的存亡如今已经与百姓的死活没什么关系了。不如,直到现在还靠一个靠着匡扶汉室的口号拉拢民心,反倒让人觉得有些虚伪。 不过赵兴似乎明白了,匡扶汉室,不过是大义,是名分,真正将季汉的人聚在一起的是真实的情义,而不是虚伪的大义。刘备的这个举动,尽管不理智,却反而让天下人知道了他的性情。 想到这里,赵兴平静地道:“陛下的文臣武将,皆因陛下义气恩德而跟随左右,就连我也是因受将军提拔之恩。为将军分析大势,我身为将军麾下,直言不讳是为人下的本分。但即便我直言反对伐孙权,只要将军一声令下,我带兵冲锋也绝没有半犹豫,这是为将的本分。既然陛下执意要伐吴,我等为臣者竭尽全力便是,无需考虑过多。” 张飞闻言,顿时眉开眼笑。 “哈哈哈,元隆这话我爱听!” 两人随即又对饮了起来。 紧接着,张飞便带着大军出发,来到江州。现在的赵兴并不知道,历史上的张飞在离开阆中前就已经被张达,范强二人暗杀。而如今由于赵兴的加入,张飞鞭挞士卒的暴行停止,张达和范强两人也改受赵兴统帅,使得本来应该被手下杀害的张飞并没有死。 第四章 战略分析 第四章 战略分析 一月后,张飞带兵行至江州,与刘备会师。张飞与刘备相见后,便把赵兴引荐给刘备。刘备对于张飞引荐的人物也十分重视,立刻亲自会见了赵兴。两人在江州太守府中坐定,而张飞则亲自在一旁陪同。 刘备双鬓斑白,已然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了,他身体尚且英朗,举止间也透着些年轻时候的英气。一见到赵兴,刘备并没有提什么兵法韬略的问题,反倒问及了赵兴的家人。赵兴总不好自己回过神来已经变成蜀军卒,便自己家人从洛阳迁到长安,从长安迁到巴蜀后,父母于自己幼时因瘟疫而病故,自己则投军求生。 随后,刘备又问道军旅生活辛不辛苦,张飞治军怎么样。到这里,张飞连连向赵兴挤眉弄眼,但赵兴则不卑不亢,如实交代了张飞打伤士卒,营内士兵多有怨言的情况。 “翼德啊,朕都让你不要鞭打士卒了,尤其是身边的护卫。你都五十多岁了,怎么还像个顽童一样天天在军营里闹腾?” “我这也是因为二哥的死和大汉的未来,心里总是静不下来。” “即使如此,你也不该把气撒在士兵身上,再怎么打也不该打自己人。你忘了当初我征讨袁术的时候,徐州在你手里是怎么丢的吗?” 张飞无言以对,只得挠头憨笑。 而刘备到这里,也不禁叹了口气:“回想起那时候,云长还跟着朕一起上战场呢,没想到现在……早知道如此,朕干嘛要让他守荆州呢?换一个人去守,荆州丢了又怎样?哪会像现在这样,云长落难之际,荆州和上庸全没有消息,连援军都没能派出!哎,朕为什么要做皇帝?朕不做皇帝了!朕要云长!” 刘备越越激动,最后竟出了十分失态的话语。两侧的护卫连忙搀扶刘备下去,将汤药喂刘备服下。 因为毫无征兆,赵兴见之前平易近人的刘备突然失态,也不禁大惊失色。却听身旁张飞道:“大哥自从二哥死后,回想起二哥的事就会发病,变得有些神志不清。不过没发病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 赵兴听罢,也只是默默了头。在他看来,一个会间断性神志不清的人是不该做帝王的,刘备本应该禅位于太子。然而现在太子刘禅还,况且刘备已经因为关羽的死得了心病,如果不征孙权,他不可能安心退位吧。 不久,刘备又自己从里屋走了出来。 “刚才失态了,哎,朕年纪大了,又逢丧兄之痛,打败孙权以后,朕就差不多该把皇位让出去了。” “大哥……” “翼德莫要多,朕自己的身体朕很清楚。不过禅儿尚且年幼,我大汉靠着益州这人才,能不能打赢曹魏呢?如果可以的话,朕还想把北伐大计也一并完成,可是朕大概没有那么多时间。”到这里,刘备苦笑道。“我们这些老人,总希望帮下一代把一切都做好啊。” 罢,刘备又转回“听翼德,元隆之勇足以与翼德战上数十回合,又通晓军略。而且年纪尚才十六,我大汉如今正需要元隆这样的人才啊。” “陛下过奖,如今大汉尚有张,马,赵三位将军主持大局,魏,陈等人紧随其后,可谓人才济济,陛下又有何忧?” “元隆所言差矣,翼德和子龙比我一些,但也不太多,我如今年已六十,我死后,他们又能在战场上继续拼几年?至于孟起,他是年轻一些,但是自他西凉起兵以后,父兄妻儿尽遭屠戮,身体一天不如一天,汉中之战朕曾让他和翼德上过战场,他从那时武艺就开始迅速衰落,最后没打赢我也不怪他。周围人都朕信不过孟起,朕只是借着他的名号吓唬凉人,实际上朕知道孟起根本没有心思背叛朕。朕倒是担心他身体垮掉,没到五十反而死在我前面。我还指望孟起能在蜀地娶妻生子,搞不好将来又是大汉的一元猛将。” 赵兴看得出来,刘备是真心对自己建立的季汉政权的将来充满了担忧。看来刘备并不是等闲之辈,他理应知道自己即将发动的这场战争的利弊,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打…… “朕老了,朕能做的,无非是把后人的道路铺好。找到人才留给后人,再把朕这一代留下的恩怨都处理好,剩下的就交给下一代去做了,朕想管也管不了。” 听过刘备得话,赵兴觉得刘备是个傻子,但他不但不鄙视,反倒十分佩服刘备。刘备之所以能得人心,正因为他讲义,宁可与东吴关系进一步破裂,也要聚兵伐吴,为关羽报仇,为失去的荆州讨一个公道。没错,在战略上看,刘备是很傻。但刘备就是靠着这种“傻”,这种对义的执着,聚集了一批愿意跟随他的文臣武将,拉起了一个季汉政权。为了义气,为了梦想,刘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几十年不变的一腔热血感化了刘备身边的每一个人,而这种情义现在也在触动着赵兴。 “朕还希望知道元隆对大汉的伐吴大计有何看法?” “大哥,赵兴他跟子龙一样,反对伐吴。”知道赵兴想法的张飞连忙抢答道,希望刘备不要向赵兴询问计策。 刘备听罢,眉头一皱,叹道:“子龙为人谨慎持重,这场仗的确有着朕的私人恩怨,因此如果有人反对,也无可厚非。” “反对伐吴只是臣权衡利害大局做出的个人见解,陛下既然决定攻孙权,臣自然也有一言相劝。” “元隆但无妨。” “臣之前随张将军入江州,一路见军营气势大盛,战力充沛,想是这些士兵跟随陛下多年,能征善战,世间少有。如今陛下又占据大义,顺江而下,无人能挡,若此时孙权与陛下交战,想是必败无疑。” 见赵兴对汉军称赞有加,刘备也很高兴,他道:“没错,朕正欲顺江动下,为云长报仇。” “但是要报仇,臣却是不知到底打到什么地步才算是报仇了。恕臣直言,即便尽出汉军精锐,想一举灭吴,吞并扬州也是不可能的,就算我军势如破竹,北方还有曹魏盯着。我军越是深入,战线拉得越长,战线一旦过长,曹魏便可以过江截断我军后路。为了防备曹魏,我军必须派出一部分军队于江北防守,而由于我军兵力有限,防守江北的军队也不宜过多,因此我军此战能够占领的领土也十分有限,在这上,臣希望知道陛下此次战争的战略目标。” “吴国不可能一举消灭,此事朕也明白。但吴国见利忘义,擅自背盟。我此行必须将荆州全数讨回,逼孙权臣服。否则以后大汉若有危机,他们便趁虚而入,占得利益又派使者请和。我要让他们知道我大汉绝不是那么好欺负。” 和赵兴的想法不一样,刘备认为自己打回荆州以后,可以用武力震慑孙权使其臣服。如果接下来这一战打得十分漂亮的话并不是不可能的,但这必须是大胜,如果不是大胜,战果不够丰富的话,即便获得领土也会因为曹魏和孙吴的联合夹击得而复失。看来刘备真是对自己的军队十分有自信,但不管怎么,知道了刘备的战略目标,战争就有胜算。 “臣以为,如今陛下兵精气盛,如果孙权与陛下硬拼的话,我军必然是一场大胜。因此如果臣是孙权的指挥官,就绝对不会与士气大盛的陛下硬拼。而是利用自军掌握荆州地利的优势,收缩战线,放我军孤军深入,然后据险而守,使我军不得前进。这个‘险’据臣推测,只可能是三峡中的某一处险地。只要据险而守,依靠防守拖延时间,我军补给线长,必须要通过三峡险地进行补给,军队又客居他乡,至酷暑严寒呢,士气会逐渐衰落。到时只待我军疲乏露出破绽,便一举给予致命一击。我军从蜀地出荆州,一旦败退则难以回军,容易被孙吴偷袭后路,因此一旦被击败就一定是惨败。” 听到赵兴的分析,刘备面露难色,问道:“那依你看来,如果孙权使出这招,我们该如何应对?” “大汉居于长江上游,如果以水路顺流而下便可无视陆路天险。所以若陛下想无视三峡险要,就需要训练一支至少不比孙权差的水军部队,利用顺流而下之优势,一举突破吴国防卫线。其二,则是从路途较为平缓的江北进行进攻,但如此一来,也会时刻面临曹魏与东吴夹击的可能。” “这样啊……” 刘备听罢,思索了片刻,便让赵兴离开了。至于赵兴的计策有没有得到采用,那就要看刘备的心思了。季汉的名将赵云因为直言进谏,被刘备安排到后面殿后,赵兴不知道自己这个官这么实话实,会不会被刘备治罪。不过即便真的被治罪,他也不后悔自己将实情出来,正如他当初对张飞得那样,进谏忠言,听奉君命是为臣子的本分。如果为了迎奉君主而隐瞒实情,那就是奸臣,为臣子,宁可被君主治罪,不该忠奸不分。 第五章 季汉小将 第五章季汉将 待赵兴走后,刘备才道:“翼德啊,朕本来以为我军备战一年,顺江而下,势如破竹,必然是一场大胜。然而这次见到赵兴,朕觉得这场仗若是稍有失策,朕便要成为葬送季汉前途的罪人啊。虽然他年纪轻轻,但听他分析战略的方式,让朕觉得如果孝直(法正字)复生,也会对我同样的话。” “放心吧,大哥,不管这场仗胜负如何,我们这些为臣的永远跟随大哥。元隆有大才不假,但他并没有此次伐吴没有机会,而是希望大哥能冷静下来,不因伐吴心切而丧失理智。大哥,这么多年了,每次我老张冲动的时候,都有大哥冷静地阻止我。如果连大哥也被冲昏头脑的话,究竟谁能阻止我们呢?” 刘备听张飞这么,先是一惊,又叹了口气,道:“翼德,这么多年你也成长了。你这人啊,只要不昏头,出的话还是相当有道理的。不错,我刘备一生征战无数,但是没有士元(庞统字)和孝直两人出谋划策,孔明运转后方,朕靠自己的本事怎么可能夺入川战刘璋,汉中胜曹操呢?如今孔明还在,季汉内部稳定,但士元去了,孝直如今也去了。我却把他们帮我取得的战果算在了我头上,骄纵自大,实在是险些误国。” 当天,刘备与张飞彻夜长谈,直至很晚。 正如刘备所的那样,刘备本人并没有独自指挥过什么样的大战。他一生基本遇到曹操就败,这一上甚至连吕布都比不上。凭着赤壁之战,孙刘联盟,刘备趁机收复荆南四郡,但这也仅仅是战胜几个刘表残存的太守而已,最艰难的江陵之战,也是和周瑜一起打下来的。 刘备有人脉,有魅力,但军略并不强。他的强悍在于他会依靠自己的部下,入川时,刘备有法正,庞统出谋划策,虽然庞统最后身死,但入川大计仍然成功。随后汉中之战,法正连献奇策,这才使刘备攻破曹军,斩杀夏侯渊。而夷陵之战,法正也死了,没有人帮刘备出谋划策,料敌于千里之外了。诸葛亮还在后方调拨兵粮,刘备无人辅佐,又被冲昏理智,盲目出兵。如此一来,此战岂有不败的道理?好在赵兴文武兼备,颇有战略眼光,不他的计策能被刘备采纳,至少他让刘备找回了理智。 刘备用人,不计出身,他与赵兴相谈后,还是十分满意的。次日,他便升赵兴为典军中郎将,暂时受张飞节制。在三国时期,由于有军功者甚多,中郎将已经算不上什么大官了。不过即便如此,对于赵兴这种将来,这种官职也算是破格的提升了。 随后的一段时间,冯习,张南,程畿,傅彤等人陆续带着兵汇聚到了这里。这些将领很多都是刘璋的旧将,他们能力都不差,只是尚未得到立下战功的机会。此次刘备伐吴,这些益州旧将作为开路先锋,都跃跃欲试想要通过这次战役一步登天。 当然,虽然支持伐吴的人占了大多数,但朝中也有反对意见。征南将军赵云作为反对征吴的人曾经给刘备上书请奏,大体的意思和赵兴所的差不多,但被刘备拒绝。刘备此次伐吴心切,希望主军的将领跟自己一样同仇敌忾,于是打算把反对伐吴的赵云留在后方做接应。 赵云在主军之后,也带着自己的五千兵马来到永安。赵云的官职不大,只是个征南将军,在民间与他齐名的五虎将军在刘备任汉中王时期就已经升为四方将军,如今五虎将死了两个重病一个,惟独张飞和赵云能战。张飞在刘备称帝后担任车骑将军,相当于将军中最大的官职。相比之下,赵云就不知道低了多少级了。 然而在官职上的底下似乎并没有影响他的地位,他进军至永安,程畿,马良,黄权等人纷纷出城目送赵云在城外扎营。而张飞则毫不客气地把赵兴拉上去找到赵云,而赵兴也一直好奇,这个被备受敬重的将军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跟着张飞来到了赵云的军营前,只见一将牵着白马,腰佩宝剑,一身银甲,以极其稳重的口吻指挥着军队扎营。在赵云的军中听不到士兵的窃窃私语声,有的只是木头与帐篷产生的声音,一切井然有序,军纪格外严明。 赵兴跟在张飞的身后打量着赵云,他身上的银白色盔甲十分整齐,腰间的青釭宝剑正好挂在左臂最容易抽出的位置,角度和高度都没有丝毫偏差。他面容坚毅,目光炯炯,虽然头发发白,但除此之外,一也不像个老将。这种一丝不苟的将军,让赵兴光是在一边看着就不禁肃然起敬。 “子龙你来了啊。”张飞似乎已经习惯了赵云的做派,十分自然地打了个招呼。 而赵云见到张飞,立刻走了过来,行了一礼,道:“张将军久等了。” “张什么将军?你我这么多年了,不用讲什么上下级,让别人看了显得生疏。” “礼数不可废。”对于张飞的提议,赵云立刻予以郑重回绝了,随后,他又注意到了张飞身边的赵兴。“这位是——” “这是我从军营里选出的人才。” “末将赵兴,字元隆,现任典军中郎将一职。”赵兴立刻向赵云行礼并自我介绍。“在下久闻虎威将军大名,如今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像子龙将军这样的人带出的兵想必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乱了阵脚吧。” 赵云看了看自己的士兵,淡淡笑道:“每个将军都有自己治军的方式,元隆只要按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做就可以了。”到这里,赵云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像张将军那样带兵还是不可取的,再怎么样也不该鞭挞士卒。” “行了行了,光是大哥损我就够了,子龙你也来这套。”张飞一副无奈的样子抱怨道,除了刘备以外,赵兴还真是很少见到张飞能听进去对别人批评的话,看来他和赵云关系真是不错。 “子龙啊,元隆可不简单,空手我打不过他,马战他能住我五十多回合。你我风格不一样,既然见到了,我想请你来试试他。” “哦?”赵云闻言也吃了一惊,他顿时对赵兴高看了几分。别看张飞如今五十多岁,年龄越来越大,但这天底下能在他手底下走五十多招的人不但没多,反而少了。“既然张将军这么了,那云扎下营帐便与元隆试试。” “咦?四叔要和谁单挑啊?” “这个生面孔是谁?” 一女一男两个声音传入了三人的耳朵里。只见一位少女和两位少年从赵云的身边冒了出来,两位少年中,一个少年长得比较结实,面色也较为有活力,另一个则有些消瘦,脸色也有些发白。而中间的少女穿着一身绿色长裙,她身材丰满而成熟,即便有绿衣裹着却依旧无法掩盖住迷人的曲线,露出的肌肤则百里透红,显得十分健康。很难想象这样的女人竟长着一副十分可爱的脸蛋,丹凤眼,樱桃嘴,加上微翘的玉鼻,看起来十分清纯。 张飞看到那壮些的少年,顿时暴跳如雷道:“熊孩子,不好好在成都呆着,跑永安来干什么!?” 第六章 挑战赵云 第六章 挑战赵云 原来这位二十多岁的少年就是赵兴素有耳闻的张飞的长子张苞。只听张苞挠着头道:“听陛下出征,只叫上了安国(关兴字),就我俩这关系嘛——所以顺势就来了。” “熊孩子,兴儿是代替他爹出征的,你爹现在还能上战场,哪用得着你啊!” “可是孩儿与安国乃是结义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难道当年陛下四处闯荡的时候,爹可以袖手旁观吗?” “也对……但是不行。”张飞虽然一度因为张苞搬出刘备的事而认可,但还是马上否决了。“你爹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能打多了,就你这花拳绣腿,想上战场先去磨练几年,要么就先去给我生个孙子养大了再。” 听着张飞的话,张苞是一脸的不满,但却也不好发作。而训完了张苞,张飞又换上了一副平和的表情对那少女道:“银屏啊,我家那熊孩子不懂事就算了,你又是来作甚的?” 看来这少女就是关羽的女儿关银屏了,当初孙权派使者向关羽求亲,结果关羽愤然来了一句虎女不嫁犬子,结果惹得孙权大怒。尽管孙权背盟的主要原因还是忌惮季汉拥有荆州后会顺江而下,对东吴形成巨大威胁,但关羽的那句话也不免破坏了孙刘关系。 见张飞发问,关银屏答道:“二哥身体不好,我想替他出征。” 见关银屏如此回答,旁边那位有些病弱的男子立刻道:“些许病,不耽误出征,也不劳三将军挂心。此事还请陛下和三叔向妹陈明利害,让她老实回家。” 看来那位有些病弱的少年就是关羽的次子关兴了,关兴和关银屏似乎都在抢关家在此次战争中出征的一个名额,而张苞则希望和关兴一起出征,最后三个人一起跑了过来。 张飞明白情况以后,也皱着眉头道:“银屏虽是二哥的女儿,但女人上战场,终归是不妥。” “这有何不妥,我可是比哥哥厉害的。”关银屏有些不满地撅着樱唇,而关兴闻言也沉默不语,看来两人比武的结果确实是关银屏赢了。 正当几人话期间,赵云已经指挥士兵扎好了营帐。见几人正在僵持,他便对赵兴道:“元隆,我已将营中之事准备妥当,可以开始了吗?” 赵兴见这位让人一见就知其不凡的赵云将军竟然能跟自己过招,心中也十分兴奋。他立刻抱拳道:“请子龙将军不吝赐教!” 而他们两人决定交手后,刚才还闹着别扭的三个辈顿时注意到了这边。 “三叔,那人果真要和四叔过招啊?”关银屏有些惊讶地问着张飞。 “不公平啊,我每次要找四叔过招都被老爹拦住了!” 却见张飞冷哼一声道:“哼,你子要能跟我过上十招,我天天让子龙陪你练。” 张苞闻言也只能缩了回去,他爹可不是普通的爹,普通人在他面前,一拳打在肚子上就是要命,打在四肢上也是骨折。张苞虽然自负有些勇力,但也不敢在这样的父亲面前逞能。 而另一边,赵兴和赵云已经各牵了一匹马,赵云手持竹竿代替长枪,而赵兴则手持木棍。因为只是演习,所以采用不会伤及对方的武器,先打到对方的就算赢。 “元隆是晚辈,请先攻吧。” 见赵云让出先手,赵兴也不推脱,他知道这个赵云有足以匹敌张飞的实力,跟他保存实力无异于自寻死路。 “那我就不客气了!” 罢,赵兴打马而上,他抬起木棍,但却只是横握在身边,做出蓄势待发的姿势。赵兴的棍棒较短,出招较快,因此他这持棍的架势让人觉得他随时可以改变出招的方向,从而让赵云难以提前预判防守的位置。 而赵云见赵兴驾马逐渐逼近,他的目光也变得更加有神。他将赵兴的每一个动作看在眼里,直到两马相交—— “咔嚓!” 棍与竹竿撞到了一起,几乎在赵兴挥棒的同时,赵云已经做出了反应。这种反应速度即便在武艺卓绝的将领中也难以见到,而在挡下赵兴的木棍以后,赵云立刻勒马向后退开两步,竹竿甩开。看起来是拉开距离,但竹竿却沿着一个诡异的轨迹绕向了赵兴的咽喉。如果赵云拿的是真枪的话,下一秒赵兴的喉咙就会被贯穿。只是这一套动作太过自然,敌人很难察觉到自己仅是第二招就被逼中了要害。 而赵兴也不是普通的将领,他终究看破了赵云竹竿的轨迹,他向后一仰,千钧一发地躲过竹竿,同时左手拍马向前,右手抡起棍棒,又一次拉近距离,用木棍对赵云发起进攻。而赵云则立刻收回自己的攻势,用竹棒的底端挡下赵兴的挥击,同时打马侧行一步,再对赵兴来了一记斜刺。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紧凑的攻防战,赵兴的棍棒较短,每次攻击必须拉近距离进行挥击,而赵云的竹竿较长,在棍棒的有效范围只能防守,因此他每次攻击前又会控制战马拉开距离。赵云的枪法极其刁钻,而且力道也不差,赵兴的棍法刚烈而迅捷,常直指死角,也难以防守。 两人的技艺都十分精湛,在马上搏斗的同时,还在不断地操纵战马调控距离,若战马有一偏差,都会直接陷入败势。其他人在看着这两人在马上对战的同时,也能看到他们胯下的两匹马在像跳舞一样不停地改变着位置,这其中的精妙也只有习武多年的将军才能看出。 就这样,两人对招拆招,一百多招未能分出胜负。然而正在周围的人都觉得这场战斗会变成体力战的时候,赵云突然在挡下赵兴的一击后不立刻展开反击,反而虚晃一枪向后勒马。 “杀!” 下一刻,赵云的马像离弦的箭一样直奔向赵兴,经过长期的技巧比试,麻痹了敌人的思维时,赵云突然改变打法,这是一招没有任何技巧,而是单纯的以枪连扫带刺的全力一击。 赵兴在赵云后退的那一刻,也立即察觉到了他的想法,他也立刻全力打马,使马全力前行,与此同时也挥起了自己的木棍。 “咔嚓!” 两马交错而过,只留下兵器相交的一声残响。随后,两人都停下了自己的马,只见赵兴首先下马道:“子龙将军勇武过人,我输得心服口服。” 那一刻,赵兴的确反应了过来,以力打力,与赵云正面对招,但结果却是在暴发力上输给了赵云,被竹竿压到了身体,因此是败了。在如此漫长的对招之中,两人都以技巧与对方相搏,而赵兴也没有想到,赵云那一招的暴发力就算比以力道见长的张飞的全力一击也毫不逊色。赵云的确以技巧见长,但论刚猛也绝对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哪怕他已经年过五十,力道上也没有任何退步。 而赵云对赵兴也十分赞赏,他道:“元隆还年轻,能与我这种多年征战的将领打成这样已经相当不错了。你反应迅速,即便我突然变招也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所差的无非是力道以及战场上拼杀的经验而已。只要假以时日,你的武艺完全能够超过我。” “子龙将军过赞了。” 赵兴自然不敢自己能超过赵云,就算武艺上相差不多,但赵云在最后一招突然爆出的那种杀气与极其强悍的力道,那并不是单纯的肌肉发达,而是一个武人常年在战场上拼杀形成的一种气质。 第七章 忠勇无双 第七章 忠勇无双 而赵云却笑道:“能超越我是好事,毕竟我们这一代人已经快要退下去了,季汉想发展下去,必须有新的将领接替我们冲锋陷阵。” “子龙啊,那种事以后再考虑,你我现在还能干啊,每次看你打仗,那都是一种享受。这技巧,我老张是学不来。”张飞大笑着打断了赵云的话,他上前拉着赵云和赵兴的手,走到了路边的一个亭歇息。 张飞只带了赵兴和赵云,但其他三个辈们也一同跟了过来。张飞见此,便喊道:“熊孩子,给你爹和四叔拿两坛子酒来!” “是!” 张苞有再多想法也一定会听张飞的话,他立刻退了下去。不过赵兴从旁也能了解到,无论张飞还是张苞,都已经把赵云算作张飞的弟弟了。 而赵云却道:“营中之事十分重要,统帅不宜饮酒。” “现在你不是在营外面吗,士兵离开你半天又死不了,那么死板干什么?”张飞毫不客气地驳斥道。“你我许久不见,今日是不醉不归,你可别想推脱。” 赵云一听,苦笑一声,他知道张飞平时就是有些蛮横劲,也没有再推辞。 不过一会儿,张苞把酒抬了过来,张飞和赵云聊着过往的事情,赵兴则静静在一旁听着。聊到两人过去都在刘备麾下打仗,当阳之战,赵云单骑救主,张飞守着长板桥头。荆南平定,赵云和张飞两人都随刘备领兵,除此之外,两人还一起劫江救主,后来入川之战也是各领一军。 到这些战事,就难免要提到战功,而一提到战功,张飞灌了几口酒,便口不择言起来。 “子龙啊,我是真替你不值。你我一起征战多年,论本事,我知道你不比我差,但魏延提上去了,陈到提上去了,连那个黄老头死前也提上去了,结果唯有你现在连四方将军都没当上。平定荆南根你没请功也没升官,入川战功给了孔明和我,汉水战功给了黄老头,咱俩现在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哪有那么多战功可以让?” 却听赵云抿了口酒,淡淡道:“黄老将军已是暮年,前半生在刘表手下郁郁不得志,汉中之战他奋力杀敌,理应是头功。至于入川和平定荆南,云不过是行为将者的本分之事,况且战功理应让给年轻人,像魏将军和陈将军都是季汉将来的栋梁人物。” “你这人啊,把别人都考虑进去了,但你呢?你就不想像黄老头那样光宗耀祖?再这么下去你也快到那个年纪了。” “这个——”赵云迟疑了一下,道:“晋升的职位有限,为了年轻人能尽快得到重用,总得有人去让些功绩。” “你这想法太过正直了,”张飞又灌了口酒,道:“这次伐吴,以你的资历,本来也不该是殿后的,但你还是那样在朝堂上撞大哥,所以你连这次伐吴之战也只能殿后。子龙啊,如今季汉打完这场仗,下次大战不知要多少年以后了,你我还有多少个几年啊?” “被安排殿后,我并没有什么不满。如果陛下打赢,年轻的将领能够立下功绩,如果打输,我想也没有谁比我更适合殿后了。” “哎,你这人啊——”张飞道。“你的实力,大哥其实清楚。但大哥喜欢的永远是那些能和他一起欢乐,一起悲伤,一起生气的那些人。在这方面上,你一直太死板了,就是因为这样,魏延才更受大哥器重。” “陛下的情谊,云自然明白,云也正是因为陛下的这份情谊才一直跟随于他。但陛下如今失去了法正和庞统两位军师,容易感情用事。这时哪怕劝谏会激怒陛下也好,总应该有个人去直言进谏。” 张飞就像喝了口苦酒一样,露出了酸楚的表情。而赵兴在一旁看着,心里也对赵云既敬佩又惋惜。 赵云的所作所为,并不是一个想要功成名就,名垂青史的将领应该干的事情。他打仗会冲在最前,而争功却排在最后,他做的永远都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就是当年赤壁之战前,曹操在当阳追上刘备,刘备襁褓中的儿子刘禅和两位夫人都陷入敌阵,混在被冲散的百姓之中。 而面对追赶刘备的五千虎豹骑,赵云一骑冲入敌阵,冒着极大的风险抢出了甘氏和刘禅。而抢回刘禅之后,刘备封给赵云的并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一个牙门将军。因为在刘备看来,赵云的举动虽然勇猛,但救他的儿子属于私情,本身不算军功,升官过多难以服众。 而后也是如此,试问哪个名将不求功名,不想做前锋在战场上带头杀敌?赵云做的不是自己希望做的事情,而是刘备需要有人去做的事情。救刘备的儿子得不了多大官职,但总要有人去冲虎豹骑,汉水之战烧粮的将领得主功,但大营总需要有人防守。赵云就是这样一个把总需要有人去做的事情做到最好的将领,他不像张飞和关羽那样威名震天下,但他却能成为季汉背后的一根坚实的支柱。 不知不觉,赵云在季汉留下了极好的名声,官职却被一个个后进者赶超。就连这场战争也是一样,他不过是一个领数千人殿后的将领,再努力也立不下多大功劳。然而季汉的将领却都相信,有赵云在殿后,入川之路永远不会被东吴封死。 张飞酒过三巡,已有醉色,而正当这时,赵兴突然用余光飘到什么东西再迅速向自己飞来。他眼疾手快,一把将那东西抓住,结果竟是一石子。他向石子飞来的方向看去,不出所料,看到了关兴,张苞和关银屏这三个季汉辈。 三人为了不让张飞注意,都躲在树的后面,仅探出头来。其中张苞向赵兴挥着手,示意让他过去。大概是有些事情不能当着他爹的面,于是打算趁着张飞喝醉把赵兴叫走吧。 回想起来,张飞虽然把他拉了过来,但也没命令他必须陪在自己的身边,赵云也没有喝醉,自己离开一会儿应该没什么关系。 这样想着,赵兴便想站起身来,然而—— “臭子,偷着找元隆要干甚?” 张飞突如其来的一嗓子将赵兴和张苞都吓在了那里,他们都以为张飞已经喝醉了,没想到刚才这些动作全被张飞看在眼里。 “爹!?” “哼,你爹我是白在军营混那么多年的吗?要是喝了这么酒就不清醒,那我不早就跟袁绍底下那个叫淳于琼的饭桶一个下场了吗?” 在赵兴的记忆里,淳于琼就是官渡之战因为喝醉了酒没守住乌巢的将领,结果袁绍在官渡大败,淳于琼被曹操在脸上刺了字送回了袁营。 总之,张飞虽然看起来醉了,但意识却还很清醒。张苞知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好老实走了出来,关家兄妹也随在他身后走了出来。 第八章 父子趣事 第八章 父子趣事 “吧,因为什么事让你非要偷着找元隆的?” 张苞支支吾吾了一会儿,终于挤出了一句话:“孩儿了,爹爹能保证不笑孩儿么?” “那得看你到底有什么事,跟老子话,哪那么多条件,赶紧!” 有张飞这样的父亲实在是倒了霉,张苞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己这个爹。如今张飞发话让他,他不得不。 “孩儿以为赵兴只跟银屏同岁就能当上典军中郎将,如果孩儿能赢过他,是不是也能出征了——” 话音未落,张飞爆笑的声音顿时传了过来,张苞的脸不禁憋得通红。没错,正常人看了刚才的那场单挑都能看出赵兴的实力,赵兴虽败,但也不差赵云太多。但张苞即便亲眼目睹了这场战斗,仍然毫不畏惧地上去挑战。 张苞见张飞果然取笑自己,不甘心地低下头。 “果然不行吗?” 然而却听张飞笑道:“好,你要真的能把元隆打赢,你爹不光让你出征,还向大哥推荐你做将军!” “诶?” 本以为被父亲取笑的张苞没想到张飞竟然很爽快地同意了,却听张飞又笑道:“想当年,你爹我在虎牢关下与大哥,二哥三人合战吕布,尚未占到上风,只因大军压上,才迫使吕布撤退。吕布那天下第一的武艺不是盖的,但你爹我在徐州和他交战的时候,绝没有一含糊,而且专叫他三姓家奴,每次都气得他火冒三丈。你爹连天下第一都不服,你要是还没打就认输了,那才是怂包。” “可是爹你从不让我和四叔交手。” “元隆和子龙能比吗?子龙是你爹都打不赢的人,哪轮得到你子跟他比啊。” 张飞性情中人,满嘴歪理却讲得头头是道,搞得几个少年少女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好在他还是同意了赵兴和张苞比武,而且也许下了如果张苞能赢,就让他上战场的承诺。 “元隆你也是,跟我家那熊孩子打不要留手,你要打输了心我抽你!” “兴明白。” 赵兴答应了一声,便跟着张苞和关家兄妹一起离开了亭。似乎是不想被父亲取笑,张苞故意找了一个张飞看不见的空地。 “元隆兄来季汉多久了。”张苞问道。 “大概三个月吧。”赵兴答道。 赵兴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军营里了,而在这之后的三个月他一直在季汉度过,至于“失忆”之前呆了多久,他不知道。这件事他还特意问过军营里的人,但似乎其他士卒也是不知不觉就已经接受了赵兴在他们身边的事实了…… “才三个月啊,难怪我们都没见过。” “那个!”这时,关银屏插话进来,她似乎对这位突然出现的将领也很有兴趣。“赵中郎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吧,大概……” 因为只是知道十六岁,而这十六年间有关自己的记忆完全没有,所以到底多少岁,赵兴也不清楚。 “诶?我也十六岁呢,赵中郎是几月生的?” “不知道,父母很早就死了,没告诉过我。”赵兴只能如此自圆其。 “元隆兄性格沉稳,武艺高强,完全看不出才十六岁。我这个年近二十的人,若不靠父亲,根本没有资格上战场,实在是惭愧。”关兴苦笑道。 “哥哥也不用自责了,你身体不好,我就让你把交给父亲的仇交给我来报了。” “不行,这不管你多少次,我都不会退让。” 一提到父亲,关银屏和关兴的神色都会变得十分严肃,似乎两人都希望由自己来为父亲报仇,参加这场战争。他们偶尔出现的这种阴郁表情,赵兴就不曾在张苞的脸上见到。关羽兵败后被东吴背盟夺取荆州杀害的事情,似乎给他的子女留下了极深的影响。赵兴作为一个新来不久的将领,并不觉得自己可以在这件事上三道四。 “不过,赵中郎看起来确实像是长辈呢。”撇开原来的话题,关银屏又露出了可爱的笑容看着赵兴。“以后能叫你元隆哥哥吗?” 不得不,关银屏的相貌实在出众,脸蛋笑起来简直能让人神魂颠倒。赵兴这三个月来,大概从没见过像她这么美丽的女子,不过话回来,他这三个月在军营也并没见到几个女人就是了…… 总之,被关家的女儿如此亲昵的称呼,赵兴实在有些受宠若惊,不过那份迷人的笑容又让他无法拒绝。于是他不禁看向关银屏身旁的关兴—— “关少将军以为如何?” 然而关银屏却撅起了嘴,一双白嫩的玉手夹住了赵兴的脸颊,把他的视线从关兴身上拧回到自己。 “我问的是你,不是哥哥!” 却听关兴苦笑道:“我这个妹妹连仗都想替我打,自然是什么事都不会听我这个哥哥的她的事还请元隆兄自己判断就好了。不过元隆兄也不防对我以兄相称,我们虽然是名将之后,但在季汉你我都是同辈的将领,没有高低之分。” “明白了,安国兄。”赵兴又对关银屏答道:“关姐想这么叫,实在抬举赵某了。” “那就是同意咯?”关银屏满意地松开了赵兴的脸颊,淡淡笑道。“正如哥哥得一样,元隆哥哥以后也不许叫我姐,叫银屏就可以了。” “喂,这边都要开打了,你们怎么还都在那里讨论称谓啊?”张苞有些不耐烦地拿着两个木棍走了过来。“来,拿着!” 赵兴接过了一个木棍,却听张苞道:“我名张苞,字兴国,和他们两个一样,虽然是骠骑将军张飞的儿子,但以表字相称就好了。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打赢你的话,我爹就让我上战场,所以虽然对你没有任何仇怨,我可绝不会手下留情哦!”到这里,张苞又嘻嘻一笑道。“当然,如果元隆兄能手下留情,我就欣然接受了。” 听见这话,还没等赵兴回答,关银屏便不满道:“苞哥为什么又怂起来了,你的武人道义呢?” 而张苞也振振有词道:“你懂什么?当年陶谦让徐州,陛下不要,我爹就一直叫陛下拿下徐州。后来法正让陛下入川,陛下也不要,还是我爹每天劝陛下拿下益州。结果陛下最后不是都听了我爹的建议?这明什么?讲道义就占不到便宜,我虽然想和元隆兄比试武艺,但现在参战才是最重要的,我可不想让安国一个人出征。” 尽管张苞了这么多,关银屏还是白了他一眼,道:“到底不还是怂了?” 听关银屏这么,张苞还是多少受了些打击,而赵兴则淡淡笑道:“虽然我不否定兴国兄为义兄着想的心情,但我也不想矮你父亲的鞭子,你我各自努力便是了。” “得也是,”张苞笑着挠了挠头,道。“那还请元隆兄不吝赐教了。” 赵兴并不知道张苞的武艺,但根据张飞和张苞的对话,张苞的武艺似乎比自己要低一些,但即便如此,在了解对手的情况之前也不能大意。 “马战还是步战?”赵兴问道。 “我骑马似乎比不上你啊,所以步战吧。”张苞呵呵一笑答道。 张苞看起来很直爽,但也知道扬长避短。刚才赵兴和赵云互相控马对招的过程已经让他明白赵兴控马的高明,因此果断选择了步战。 于是两人在空地上相隔十丈的位置摆好了架势,按照平时将领之间演练的规矩,先打到对方的就算赢。 “兴国兄先请吧。” 效仿之前赵云让自己先手,赵兴也请张苞先手出招。 “那我就不客气了!” 第九章 杀父之仇 第九章 杀父之仇 罢,张苞挥起木棍疾奔过来,他一边疾奔,一边将木棍举过头,全力向赵兴冲来。张苞力气绝对不,冲刺起来也是气势逼人,转眼间棍棒就要砸到赵兴的身上。 然而赵兴看着张苞的一举一动,却没有丝毫动摇。赵兴在武艺上以技巧见长,如今张苞虽然气势很猛,但在他看来却是破绽百出。最明显的就是他的动作太大,赵兴在他攻击前就已经看透他攻击的方向。 看透张苞动作的赵兴不摆任何架势,只是站在原地,右手举棒做出招架的姿势。当然,不摆架势就进行招架是不可能正面挡下张苞的冲刺一击的,见到赵兴如此防御,张苞的嘴角也微微上扬。 “我要赢了!” 伴随着这样的喊声,张苞奋力将手中木棍砸向赵兴格挡的木棍。 “啪!”的一声,木棍相撞,紧接而来的则是“砰”的一声,张苞重重摔在了地上,两根木棍都随之滚了出去,唯有赵兴仍站在那里,他淡淡道:“我记得规矩是先打到对方算赢,所以不用武器打也没有关系吧。” “确实如此,所以元隆兄赢了。”话的是在一旁观战的关兴,而张苞则双手捂着自己的后被,连声喊疼。 “不愧是元隆哥哥,看来苞哥一辈子也别想上战场了。”关银屏在关兴的身旁为赵兴拍手叫好道。 “可恶,别咒我啊!”张苞艰难地站了起来。“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就看到自己打到元隆兄的棍子,他就一下子没影了,紧接着背后就被揍了一下,我就倒地不起了!” “那个棍子并没打算招架,而只是吸引你注意力的虚招。你的动作太大,破绽太多,在挥棍之前我就知道了你的动作。因此在你劈下来的时候,我立刻松开手里的木棍,从侧面闪到你的身后给了你一肘。速度虽然看起来快了一些,不过在能预先判断你动作的情况下,并不算什么难事。” “呃,都被看穿了吗?”张苞的声音十分不甘,他虽然已经知道自己赢面不大,但也没想到第一招就被这么漂亮地打倒了。 “兴国兄力量不,要资质是有的,不过在技艺上欠缺磨练,我以为以兴国兄现在的程度上战场确实有些危险。”赵兴对张苞给予了相当直接的评价。 “这样啊,得也是呢。”张苞挠着脑袋苦笑道。“一直以来我只以我爹为目标,因为每次和我爹练武都被压倒性的力量击溃,所以我就想着如果练成我爹的力量的话就一定能成为一个像他那样的战将了。现在看来习武除了力量果然还需要很多东西啊……” 到这里,张苞向张飞喝酒的亭的方向走去。“这次出征我还是算了,在参战之前,我要向我爹请教他的矛法。”到这里,张苞转过头来,又对赵兴露出了自己一贯爽朗的笑容。“元隆兄你真是厉害得过分啊。” “那么我们也该回去了。”关兴着,便想跟着张苞离开,然而关银屏却止住了其他两人。 “苞哥没事我还有事,元隆哥哥,我去找三叔一趟,你在这里等我不许乱跑,明白了吗?”关银屏一副认真的样子对赵兴道。 这种表情,大概又与她为父报仇的事有关吧,赵兴猜测道。作为一个刚来季汉不久的将,赵兴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插手关家的事情,不过关银屏如此强硬的态度,也让他不好拒绝。 走一步算一步,如果关银屏真的提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到那个时候出来就好了。想到这里,赵兴了头,道:“银屏只管去就行了。” 就这样,关银屏跟着张苞一起离开了,直到两人走远,关兴才对赵兴道:“以我对妹妹的了解,她想得多半是和张苞一样的事吧,元隆兄今天也真是辛苦了。” “诶?”赵兴有些摸不着头脑,关兴所的“一样的事”,难道自己还要跟关银屏过招?“不会吧,银屏不是女的么?” “虎父无犬女啊,正如她所的那样,她的武艺甚至比我还强。”关兴苦笑道。“我们这几个孩子里,父亲最疼爱的就是妹妹。对于我来,父亲死了,还有季汉要守护,但对妹妹来,父亲就是她的一切。你恐怕不知道,父亲攻樊城时,她也随父亲一起出征,她亲眼见证了孙权背盟,吕蒙将父亲陷于死地。父亲被擒之前,让廖化把她带回了益州,这才使她活着回到了这里。当时残酷的场景,恐怕是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事吧。” “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想参加这场战争么?” “当然,我作为哥哥不争气也是一方面原因。”关兴叹了口气,道。“我从几年前开始就经常生病,所以才给了她上战场的理由,作为关家的继承者,连妹妹都保护不了,实在是我的失职。” “不过即便我身体不行,我也是关家的后人,不可能将自己的责任让给妹妹去做,这一还请元隆兄明白。” 看来,关兴是不希望关银屏参加这场战争的,而赵兴在这一上倒是统一关兴的意见。先不一个女人在战场上有多少不方便,他首先就不同意一个被仇恨驱使的人参加战争。怕死的人没有资格上战场,但完全不怕死的人也不可能在战场上生存多久。 之前从关银屏的言行中来看,她表面上活泼开朗,但内心中却有着极大的阴暗面,让她跟随出征,不稳定的要素又会增多。想到这里,赵兴也已经拿定了主意。 没过多久,关银屏便拉着张苞一起回来了。 “三叔答应我了,只要我能赢元隆哥哥的话,也让我参战!”关银屏很有精神地对赵兴和关兴两人宣布着自己交涉的成果。 而张苞则在一旁叹了口气。 “银屏妹妹比我聪明多了,愣是把我爹得心服口服,我就没那个口才啊。” 关银屏的举动果然和关兴预料的一样,而已经决定帮忙阻止关银屏参战的赵兴则毫不掩饰地问道:“银屏,你该不会认为你有机会赢我吧?” “当然不会咯,元隆哥哥那么厉害,所以我跟三叔好了,打得时候元隆哥哥只能空手,对吧苞哥?” “嗯,我爹了这是姑娘家的特权。” 赵兴对自己不能带武器的规则也并无不满,他最得意的除了棍法就是拳法,因此不会因为空手而畏惧对手。不过—— “银屏是姑娘家,让我空手不好吧?” 却见关银屏一副满不在乎的笑容道:“没关系啊,我是不在乎,就算元隆哥哥摸到一些不该摸的地方,我多跟陛下两句而已。” 那已经够要命的了!刚才那句话难道不是**裸的威胁?赵兴这才知道关银屏机灵得很,比爽朗的张苞难对付多了。要关银屏的身体,不光是脸蛋长得精致,身段也极其可人。赵兴虽然知道女人有几个地方是摸不得的,但他却感觉关银屏这种女人没有哪里是他下得去手的。 格斗下不去手,他还有赢的可能吗?看着关银屏略有些使坏的笑容,赵兴感觉她好像是明知道如此还故意这样做的,看来她是真的为报父仇不择手段啊。 然而赵兴也不可能就这样顺了关银屏的意,他道:“我虽然之前接受了与兴国兄对决,但可没过银屏你向我挑战我一定会接受吧。” “诶?难道不是吗?” “只是同意在这里等你罢了。” 赵兴这一句话,顿时让关银屏泄了口气。 “到底是我太心急,竟然没让他答应下来吗?”她声自言自语道。 “可是元隆哥哥只接受苞哥的挑战,却不接受我的,不是很不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咯,可又没有军令,接受谁的挑战难道不是我的自由? 明明这么想着,赵兴却并没有把这句话出口。俗话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赵兴不认为自己拒绝挑战能够让关银屏放弃出征。如今张苞和关银屏都因为和他们年纪相若的赵兴被刘备升为典军中郎将,奉命参战而十分羡慕。他们想要出征,就要在赵兴这里找突破口。赵兴知道,关银屏比张苞聪明得多,这次拒绝了她,下次她不定会使出什么招来。 第十章 见招拆招 第十章 见招拆招 关银屏的仇恨是很深的,因此想阻止她出征,确实应该像战胜张苞一样战胜她,而且要让她彻底服气。对于比武决定出征资格的事,赵兴本来也没有意见,问题无非是赵兴没那个胆量去碰关羽宝贝女儿的身体。所以,在这里并不应该完全拒绝,而是需要他用另一种方式将关银屏赢得心服口服。 “比是可以比,但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就算比也要用不会接触的方法。”赵兴如此答道。 “诶?元隆哥哥那么不想碰我吗?” 所以我是不敢碰啊!赵兴无视了故作可怜的关银屏,他拿着木棍在地上画了一个方圆四丈多的圈子。 “五十招,我不会格挡也不会还手,你的木棍只要碰到我一下,或是我踩出了这个圈就算你赢,但如果没碰到,以后你就不要再对任何人提出征的事了,老实在益州呆着。” 赵兴做出了这样的提议,而当他将这句话出口时,其他三人都面露惊讶之色。他定的规矩可远比空手夺白刃还要困难,因为条件只是用棍碰到他一下,也就是只能躲闪,不能格挡,而且闪避的空间也极为有限。 就连关银屏听赵兴这么也不禁皱起了眉头,她有些不悦道:“元隆哥哥,你该不会以为我是姑娘家就看不起我吧。” “不,正因为条件对你如此有利,才能让你服气不是么?对你来,想出征的话现在也是极好的机会,当然,不需要的话就算了。” “等等,我需要!”像是下定决心了一样,关银屏握紧了拳头。“元隆哥哥,不管怎么你都太看我了,十招就打到你!” 于是,由关兴和张苞两人见证,关银屏和赵兴站在圈内,关银屏手持木棍,赵兴则空手相对。(当时四丈的宽度相当于如今的九米多,折合面积五六十平米,有钱人家的客厅也就是这么大。)这狭的空间能够腾挪的距离十分有限,一切条件都对赵兴压倒性的不利,而赵兴则坚信,唯有在这种艰难的条件下取胜,他才能让关银屏心服口服。 赵兴全神贯注将关银屏的每个细微的动作尽收眼底,那是如同他和赵云单挑时两人的状态,即便是再突然的攻击,他也有把握迅速做出反应。 而下一刻,关银屏也迅速动了起来,她身长七尺,在女性中不算矮,因此一脚踏出的步伐也较远,和男人相比,她的身体也较为轻盈,起步十分迅速。两人起始站的位置不到两丈,关银屏几乎在蹬腿的同时,木棍就已经朝赵兴挥了出去。 第一击并没有什么欺骗性,而是单纯的以速度来压迫对手。赵兴看得出她似乎对自己的速度很有自信,不得不,她比张苞有着更强的魄力。不过以赵兴堪比赵云的反应速度,关银屏的这一击还不算是太大的威胁,他立刻看穿了关银屏的动作,并想好了躲开的路线。 然而赵兴却并没有立刻躲开,正如攻击的一方要出其不意那样,躲闪的一方也必须尽可能地准而迅速的进行躲闪,否则就会被连续追击。在如此狭的圈里,躲闪的一方一旦陷入被动,便极容易被逼入死角。 几乎就在关银屏的木棍近在咫尺,甚至连一尺都不到的时候,赵兴才突然躬下身子,往左侧横踏一步,动作一气呵成,一张一合,几乎在重新站起的同时,他已经做好了下次闪避的准备。 赵兴之所以往左侧踏一步,是因为关银屏以右手持棍从又向左挥,如此一来他往左躲闪,无论在视野上还是动作上,第二击都很难迅速追加。 而关银屏还是前脚一踏,身体较轻的她立刻止住了前进的步伐,转眼间就是一记向右横扫,这横扫的方向斜向下方,以防止被赵兴弯腰躲过。而赵兴也看穿了关银屏的意图,又是在几乎被木棍打到的同时,他向右一记空翻,从木棍上方翻了过去。 本来空翻来躲避攻击是很危险的,但关银屏在突击不成又是一记横扫后,身体已经扭曲到极限。就这样,赵兴趁着关银屏恢复动作的同时,平稳落地,之后向右一滑,又占据了圈子中央。 “喝!”关银屏恢复动作后,赵兴也没跑出多远,这次她不再追求一击的速度,而是连续进行挥击。这下赵兴的压力就大了不少,他必须连续腾挪闪避,但又尽可能地不向后退。但赵兴不向后退,关银屏却向前逼近。按照规矩,赵兴只能闪不能防,更不能反击。即使关银屏只顾攻击,全身破绽地向前逼近,赵兴也很难脱身。 关银屏又是用棍进行一次突刺,而赵兴不想后退,只得横向闪躲,但紧接着又是被横斩追击,赵兴又将身体一躺,避开了这一击,而关银屏则立刻向下一劈,赵兴则又在地上一滚,直接滚到了关银屏的身后。 几乎每次关银屏认定赵兴已经躲不开只能后退的时候,他都能想出方法重新绕到她的身后。就这样,赵兴趁着关银屏收棍之时重新整好了态势。 “这样二十招就过去了吧,银屏的棍法确实很犀利啊。”赵兴稍微喘了口气道。 “别得意,我马上就打到你!” 关银屏似乎已经被惹急了一样,气急败坏地攻再次挥起棍来。似乎是不再有任何保留,她的棍棒挥舞的速度快得惊人,赵兴想从她的起手来判断她出招的方向也已经变得十分困难。然而即便如此,赵兴却像未卜先知一样,总是能躲得游刃有余,倒不如好像比刚才躲得还要轻松了。 转眼间,两人又相隔一丈多的距离站在场地中央。 “还有三招。”赵兴露出了平静的微笑,而相比之下,关银屏的绿色长袍已经被汗水打湿。之前尽了全力,却反而被赵兴抓住机会,越躲越顺,如今她也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她努力调整着气息,脸上仍显露着不甘的表情。 “哈——哈——元隆哥哥——为什么会都躲开的?” “硬要原因的话,就是你为了打到我太追求速度了吧。” “那算什么啊,越快越容易打到的吧。” “对于不知道你套路的人来倒是真的,可你要知道,我也是使棍棒的。你那种为了达到那种挥棒的速度,必须要采取一些套路中的招式,因为那些套路的每一招都被精心研究过,打起来最容易,对身体的负荷也较,能够持续保持那种速度。不过也正因为你按照套路出招,我不必看你出招的预兆,只要看你前一招的收手动作就能将你下一招猜个**不离十了。” “那么——” 着,关银屏再次向赵兴冲了过来。在赵兴看来,关银屏这三招不管如何去打,他都有足够的自信闪开。果然,前两招是以极快的速度两次对赵兴下盘进行横斩,这的确逼着赵兴跳了起来,但关银屏的身体也再次弯曲到极限,不跟上步伐调整平衡的话无法进行追击。 然而也就在这时,关银屏并没有作调整平衡,而是,将木棍从手中扔了出去,将木棍当做标枪扔向了脚还没有完全着地的赵兴。 关银屏竟然将棍棒扔出去,这个举动赵兴并没有预料到,但规则是被棍棒碰到就算他输,因此这不算是犯规。此时赵兴的脚尖已经着地,他立刻用脚尖蹭地,将身体横拉了一下,木棍和他擦身而过,他就这样避开了关银屏的最后一击。 之所以能这样避开,是因为关银屏在两次横扫之后没有调整平衡,以至于扔出木棍时准头不足,棍头朝着赵兴的手臂飞去,如果是木棍时挥向赵兴的胸口,想必她真的能逆转翻盘了。 “啊,输了!”关银屏见最后一招也被瓦解,之前的疲惫一瞬间涌了上来,她就这样趴在了地上,身为姑娘也不顾及地上的尘土弄脏了身体。 “虽然我这个没上过战场的人这话不太有服力,不过无论用兵还是武艺,都只能参考套路,而不能完全遵循套路。出敌人所料者才能取胜,银屏你刚才这招倒是学到了精髓。” “那么元朗哥哥看在我这么努力的份上?” “不行,按照约定,这次出征你就不要想了。”赵兴毫不犹豫地打消了关银屏最后的希望。“以忠义和武勇著称的关将军之后该不会不讲信义吧。” “得是呢——”关银屏无力地趴在地上,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抹着眼泪,没错,她虽然哭了,但赵兴却看不出她有多伤心。 “元隆哥哥,我受打击过大,站不起来了,你抱我回去。”关银屏一边装哭一边恳求道。 “不行,用曹操的话:‘你这是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 不管怎么对方都是关羽的女儿,赵兴是真觉得自己碰不起。 “那么我就以父亲的忠义之名保证,你现在抱我如果引来麻烦的话,一切由我来承担。我这样你还会拒绝吗?” 这句话,又一次让赵兴迟疑了一下,以关银屏的身体,正常的男人应该都想抱的吧。不过就算关银屏了不会因为这件事找他麻烦,但一旦自己抱起了她,两人的关系多少会有些改变,至少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当普通的熟人了。 赵兴不知道关银屏为什么会出这样的话,但是赵兴却很明白,自己到底只是个没上过战场,没有家世,承蒙刘备知遇之恩才升为一普通中郎将的一般将领。不自己没资格娶她,就算是肌肤相亲,他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个资格。 因此,他若无其事地笑道:“这种事,比起依靠我这种人,难道不该更多地依靠自己的家人吗,对吧,安国兄?” “元隆兄得不错,这次还是让我来吧。”关兴着,将关银屏扶了起来。“好了,别耍性子,这次让哥哥来吧,今天我们已经给元隆兄添了够多麻烦了。” 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关银屏还是一言不发地跟着关兴走了。 “元隆兄,今天就告辞了。” “我也告辞了,今天托元隆兄的福,学到了不少东西。” “啊,两位慢走。” 向关兴和张苞告别后,赵兴想着他上司张飞的那两桶酒也该喝完了,差不多该回军营了吧。开战可不是事,落下的训练时间一定要补回去才行…… 第十一章 战前训练 第十一章 战前训练 这样想着,赵兴也回到了自己的营中。 赵兴的军队只有两千,但他和其他将领练兵的方式不同。当然,这不光是因为他向士兵传授自己的拳法武艺,更重要的是他主要训练的不是战场搏斗的技巧,而是模拟的攻城训练。除此之外,还有隐秘,奇袭的技巧。 在赵兴的指挥下,士兵们纷纷披上稻草,混入草丛中。而赵兴则一个人走到外面,充当敌军的岗哨。 “那边的,屁股露出来了——张达,你们那边动静再一!” “元隆哥哥,这是干什么呢?” 出乎意料的声音传到了赵兴的耳朵里,他回头一看,不出意料,关银屏正面带笑意地看着他。还想着昨天之后她已经变老实了,没想到第二天就跑到自己的军营里。 “只是普通的隐蔽训练而已。”赵兴以平淡的口吻答道。 “普通?可是就我看到的,也只有元隆哥哥一个人在做这种训练。” “因为参与这场战争的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们必然能够在正面击破东吴,从而取得胜利,所以他们不会做我这种特训啊。” “难道不是这样吗?”关银屏好奇道。 “好好想想,我军因二将军身死,全军上下同仇敌骇,士气正盛,这不光我们清楚,东吴也很清楚。但凡东吴有个聪明的指挥家,就不会选择跟我们正面作战吧——” 于是赵兴把自己曾经对刘备提出的东吴可能进行的作战方案又向关银屏简单叙述了一遍。 “总之,如果东吴跟我们正面决战的话,我这两千人的战斗力不会影响大局。但如果东吴据险而守,而我军难以攻克,陛下又没及时退兵被困在敌境的话,恐怕只有奇招才能救回汉军,我正是让自己的士兵去做好这种准备。” 听了赵兴的解释,关银屏俏眉紧皱。 “为什么听元隆哥哥一,我竟然觉得凶多吉少?东吴真的会像元隆哥哥所的那样做吗?” “听,孙权已经任命陆逊为大都督了。银屏是二将军的女儿,当时吕蒙是如何算计他的,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关银屏一听,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 “记得吕蒙称病被调走,而陆逊为右都督,他给父亲写了封信,先夸赞父亲,又强调两方的盟约,致使父亲放松戒备。后来吕蒙于占据南郡后攻打父亲的军队时,陆逊就是在秭归挡住了我们归川之路。” 看样子,关银屏对陆逊也颇有恨意,当然,陆逊可不可恨不是赵兴现在想的。 “从这件事就能看出来,陆逊很有能力,只是他擅长表现出一副谦卑的样子,而等你看了他,他就会找准时机出来咬你一口。” “陆逊……”听着这个名字,关银屏还是久久不能释怀。 “陆逊的话题就到这里,起来你来这又是干嘛的?” “嗯——”瞬间消除了自己阴沉的表情,关银屏又恢复了以往活泼的笑容。“我跟陛下了,想要来看元隆哥哥练兵,稍微恳求了一下,陛下就同意了。” “你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为什么得这么难听啊?”关银屏有些不悦地鼓起脸颊。“我不过是想着,作为姑娘家独领一军有些过分,但以后做元隆哥哥的副将还是可以的吧。” “那我可受不起。”赵兴赶忙推脱。 “受得起受得起,倒不如不是元隆哥哥的副将我当不下去!”到这里,关银屏又故作出一副老成的模样,拍了拍赵兴的肩膀。“以我多年经验,阁下在季汉前途无量,即便现在只是中郎将一职,将来不定就是大将军。”随后她又转了语调,故意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道:“所以看在我慧眼识金的份上,请让我留下吧!” 一个花季少女对同龄的男子这样话真的十分容易引起误会,尤其是这样漂亮的少女,就连赵兴被这么的时候,胸口也不禁产生了一丝悸动。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这只不过是关银屏习以为常的恶作剧罢了—— 赵兴苦笑道:“即便你这么,出征也不会带上你,如果这样没关系的话,随便你怎样跟着都行。” 没错,在赵兴看来,关银屏的努力,笑容,言语,这一切行为的最终目的基本都是为了报父仇。对她来,赵兴这个和她差不多大却能出征的将领是她和刘备,张飞这些长辈谈判的最好突破口,若非如此,赵兴绝不认为自己会被她缠上。 “嗯,那样就可以了。” 出乎赵兴意料的是,关银屏很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而且还带着满足的笑容,而这笑容,并不像在遮掩着什么。也真是奇怪了,赵兴已经告诉关银屏自己不会让她出征,可这却并没有使她动摇,难道她的另有目的? “元隆哥哥,你的士兵在草丛里里蹲了很久了” “也是,”赵兴只好放下了眼下的心事。“全体起立,攻城练习!” 正如关银屏所的那样,她除了跟着赵兴练兵以外,并没有做什么特殊的举动,只是偶尔会问他一些练兵方面的事情。 “攻城!” 赵兴一声大喊,两千士兵顿时散开队形,拿着攻城器械连跑带颠的冲向模拟的城墙。因为冲得太快,有些人的步伐乱了阵脚,但最终云梯还是都架了起来。 “太慢了,不合格,回来重做!” 然而赵兴却对他的士兵并不满意,他一句话,又让自己的士兵从撤回云梯,回到他的身边。 “诶,他们不是还没开始攻城么,怎么不合格了?”关银屏有些困惑地问道。 “很简单,两千人去攻城,声势不够大,守军不到千人就完全可以防住。因此除非是偷袭,否则根本用不着他们攻城。而偷袭拼的就是我军攻上城墙的速度和敌军的反应速度,从我攻城的那一刻,他们就是在与时间赛跑。” “呃……”关银屏似懂非懂地回答着,和昨天相比,她显得有些过于老实,反倒令赵兴有些不适应。 赵兴随后又调整队形,找到之前队伍发生错乱的位置进行纠正,然后大家重新站好,准备重新开始训练。 “起来,安国兄和兴国兄怎么了,你一个人在这他们不担心吗?” “哥哥受命出征,正在四叔那整顿自己的部队,苞哥在被你打败以后要找三叔学习武艺,而我觉得还是看你指挥有意思。”关银屏答道。 “我指挥有意思吗?”赵兴不禁有些惊讶,毕竟就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停地重复训练十分枯燥乏味。 “我有意思就有!”关银屏以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道。“你看,士兵都准备好了!” “啊——”回到了训练中,赵兴再次发号施令道:“全体准备,攻城!” 第十二章 为将之仁 第十二章 为将之仁 …… 伐吴前的准备工作还要持续一段时间,而赵兴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几乎一直都能看到关银屏的身影。期间,关兴,张苞两个辈,以及张飞和赵云两位前辈都与赵兴见过几次面,但听关银屏的举动以后,他们不但没有感到奇怪,反倒都有些高兴的样子。 进行各项训练的同时,赵兴也对士兵传授自己的棍法,和士兵们一起吃同样的饭,主动问一些士兵的家事。每天重复着这些事情,并不算是有意思,在赵兴看来,严明军纪,强化训练,体恤士卒是一位将领理应做到的。而关银屏则果真像一个副将一样,和自己一起练习棍法,和自己一起与全军共同开饭。一开始赵兴还怕关银屏吃这种粗糙的军粮坏了肚子,不过她却执意要和赵兴吃同样的东西。 “元隆哥哥?” “嗯?” “今天晚上有肉吃么?” 还在训练士兵的赵兴听到这句话,顿时哭笑不得。 “银屏你的身份,想吃肉不用问我吧。” “元隆哥哥才是,明明有俸禄却和一般士卒一起吃饭。” “那是因为那些人归我管,将来我要指挥他们打仗。别的将领怎么带兵我是不清楚,但我觉得想让将士们在战场上为自己拼命的话,至少要和他们同甘共苦。士兵的战死是不可避免的,但身为将军至少应该知道,那些将士们都有自己家,都想要活下去。身为一军之长,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要背负起自己将士的生命,然后才可以想到功名。不过,”赵兴又道。“不参战的你完全没有必要和我一样。” 赵兴仅仅表示了自己对士兵们负责的态度,而关银屏听到他的话之后,胸口却是一阵发闷。 “可是归根结底,如果这次出兵也都是为了父亲吧。” “啊,也可以是这样——”在这上赵兴也无法反驳,毕竟按照他的战略分析,现在季汉即便重新夺回荆州也无法让荆州发挥隆中对时诸葛亮得那种一路出汉中,一路出襄樊的战略意义。 “有接受不了呢,”关银屏少有地露出了悲伤的表情。“这些每天和我一起吃饭,一起训练,互相谈及自己的家人的士兵们会在下场战争中死去,因为我个人的仇怨……” “准确地,他们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陛下的仇怨才行动的。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身为季汉将领,受陛下殊遇,奉命出征理所当然。而你只是正好和陛下一样,与东吴有仇怨罢了。这场仗无论输赢,结果都是陛下造成的,所以你不必有任何愧疚。” “即使如此,只是一起吃饭的话——” 关银屏的这份执着,赵兴并没有想到,因为当她出这些话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再是关兴所的那样,被仇恨占据一切的少女了。不定在这个兵营里,她确实看到了一些以前并没有察觉到的东西,如果关兴他们是因为这件事而为关银屏感到高兴的话,倒还真是这么回事、 想到这里,赵兴也不禁露出了笑容。 “如果只是想在军营里吃饭的话我自然没有阻止的理由,但是很遗憾今天晚上没有肉吃。” “诶?” ……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出征的时间也越来越越近,而关银屏和赵兴提起伐吴的事情反而越来越越少了。倒不如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似乎在有意回避有关东吴的话题。 距离伐吴预定的出征时间还有一个月,大部分辎重已经被运送到了永安。刘备又聚集了所有要出征的将领,做了一次战前动员。刘备似乎天生就有着凝聚人心的能力,他一番陈词慷慨激昂,包括赵兴在内,所有人都被他为关羽报仇,收复被东吴窃取的荆州的意志所打动了。 同时,刘备又公布了前军,中军,以及殿后部队的将领名单。在这场战役中,前军是先头部队,因为三峡地势险要,前锋的分量也较多。而中军则是刘备带着最信赖的将领以及季汉最精锐的部队组成的一军,这支部队不光要主攻东吴,还要拉拢外族,北拒曹魏,具体的分工刘备还没有公布,但想必很快就会决定出来。 不出意料,战斗人员的名单中并没有张苞和关银屏的名字,按照赵兴所知道的情况,最近成都就会派人将他们接回去了。 会议结束后回去的路上,赵兴还一直在想着关银屏的事情,虽然的确有那种预感,但他没想到初次见面时一直被仇恨驱使的关银屏竟然完全放弃了出征的事情。正在这时—— “元隆哥哥回来啦!” 随着如此熟悉的声音,关银屏那张不管看多少次都十分迷人的笑脸又一次映入了他的眼帘,她一如既往地跟在赵兴的身侧随他一起走着。出征的名单已经定下来了,事到如今,赵兴也没必要再回避这个话题了。 “不打算出征了吗?”赵兴问道。 “一开始不是就过了嘛,就算不参加这场战争,我也要当你副将。”到这里,关银屏以一副不满的眼神盯着赵兴。“难道元隆哥哥不相信我?” “坦率地确实不相信,因为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你实在努力过头了,无论是变向威胁还是挥棍的速度……” “为了打到元隆哥哥我倒是尽全力了,可是变向威胁什么的我没有做哦。” 关银屏若无其事地挂起了灿烂的笑容,不过那故意敷衍的笑容毫无疑问是在遮掩谎言。 “不过,坦率地我当时的确很不甘心的,”收起了敷衍的笑容,关银屏略有些严肃地着。“我在遇到元隆哥哥以前,一直因为能够打败病弱的哥哥而自满,认为自己比哥哥更应该参加这场为父报仇的战争,可是没想到,竟然五十招都没能碰到你一下。因为父亲的影响,我虽然是姑娘家,但从长大一直没有停止练武,而即使如此我却输了,而且是在条件对我绝对有利的条件下输了。虽然很不甘心,我却必须承认我的武艺还不够水准。” “也没必要这样要求自己吧,我还没听过你这个年纪的姑娘有几个武艺能超过你的。” 当然,赵兴一共也不认识几个像关银屏这种年纪的姑娘就是了…… “所以,那是把我当成姑娘家的前提不是吗?敌人难道会因为我是女的就站着不动让我打?”关银屏不悦地白了赵兴一眼。 “得也是。” “总之,败给你以后我认为我对自己的武艺太过自满了。那天分别以后我好好考虑过,记得父亲过,武艺对将领来固然重要,但武艺的作用只有在能够自如指挥士兵的前提下才能发挥作用,否则就只能是匹夫之勇。所以我就在想,之所以我替代不了哥哥是不是因为军略上的不足,毕竟我确实没有指挥部队的经验。总之,如果证明了我有指挥能力的话,是不是能改变你的看法,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 到这里,关银屏的脸颊有些泛红,而赵兴则有些困惑。 “不证明,银屏你跟着我这么久有自己指挥过军队吗?” “所以只是一开始是那么想的,实际上指挥根本没有我想得那么容易。看到元隆哥哥指挥训练的时候我才知道,作为统帅不但要懂军略,更重要的是如何让士兵服从指挥。元隆哥哥的士兵就一向对元隆哥哥一不二,光是这一连父亲都自叹不如。” “那倒是银屏谬赞了,子龙将军过,不同的将领有不同的带兵方式,二将军水淹七军,擒于禁诛庞德,威震华夏,如此强悍之师实乃当世少有。” 听到赵兴的称赞,关银屏的面色却并没有一喜悦。 “可是也正是这支强悍之师,在家乡被吕蒙抢占后,纷纷抛弃父亲,投降东吴。当时我只恨那些抛下父亲离开的士卒,但这一个月来,我好像理解了他们抛下父亲的原因。父亲以威勇服人,和元隆哥哥不一样,永远是高高在上的样子,因此只因家人被吕蒙施以恩惠就尽数投降。在这一上,我也是一样的……” “在此之前,我一直都跟父亲生活在荆州,父亲对我管教严厉,但也极其疼爱。对我来,父亲就是我的一切,在父亲死前,我甚至从未去过益州,只是在不太懂事时在荆州见过陛下几次。而这样的我,在父亲死后被陛下收留,一心想着用季汉的力量报复仇。我只知道自己必须借助季汉士兵的力量,却从未想过这些士兵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出征的。” “如果没有遇到元隆哥哥的话,我恐怕永远不会意识到。而当我看到那些士兵起自己在战场上牺牲的父亲或兄长,提及自己家里需要抚养的的妻儿弟妹,他们无非是相信在季汉当兵能够让他们家人平安,所以才做出了战死沙场的觉悟。对这些士兵‘我要报父仇,所以请你们拼命战斗’,这种话实在太自私,我不出口。” “所以我想我现在还没有带兵的资格,元隆哥哥和陛下出征的这段日子,我会好好在益州看看,找到自己除了复仇以外的参战意义。”到这里,关银屏又露出了以往的笑容。“到那时候,希望元隆哥哥让我做副将。” “嗯,你觉得没问题就好。”赵兴答道。 这世界上,的确有人为百姓而战,也有人为兄弟而战,还有人为道义而战,自然,为一己私欲而战的也绝不占少数。在这个世道上,与曾经的关银屏一样以复仇为由指挥士兵作战的将领也不占少数,但能因为内心这份善良改变自己的看法的人却少之又少,关银屏的这种改变绝不是理所当然的。作为一个官职不算大的军官,赵兴对她的这种改变十分敬佩。 第十三章 分别之日 第十三章 这章讲的是是诸葛亮来到成都,确认大战的准备,顺便把关银屏和张苞接走。 在告别的比武中,张苞再次被赵兴打败,随后赵兴回到营帐做最后的准备,关银屏则在看着几位同辈将领告别的比武中,认识到了赵兴对自己的改变。在与关兴的谈话中,关银屏决定要好好跟赵兴告别。 第十四章 大战前夜 第十四章 大战前夜 此章讲的是诸葛亮在刘备的介绍下,认识了赵兴,并与赵兴共同商讨对付东吴的计策。而打算向赵兴告别的关银屏,恰好在大营门口听到了两人的谈话,认识到了伐吴之战有着很高的风险。在诸葛亮走后,关银屏在晚上找到赵兴,并出自己对赵兴的担忧。而赵兴则表示此战一定会凯旋而归,与关银屏做出了一定会回来的约定。 但实际上,赵兴与诸葛亮为了改变这场凶险的战争,却定下了另一个不为人知的计策。 第一章 步入僵持 第一章 步入僵持 又过了数日,及至章武元年七月,一切准备完毕的刘备终于开始伐吴大业。出兵之前,镇北将军黄权向刘备谏言,认为江南夷陵过于凶险,易进难退,希望刘备派自己去探听孙权军的虚实。黄权虽没有法正那样的奇谋,但在战略规划上也是一把好手,汉中之战时他在战略上的想法总是和法正不谋而合。 对于此次征吴存在的凶险,通过赵兴,张飞和黄权三人的表态,刘备已经有所警觉。但他也知道如今自军士气正旺,如果自己不身先士卒,而是只派一将带兵侦查的话,影响士气。于是他并没有采纳黄权的建议,当然,这绝不是因为他对黄权本人有什么看法。 三国演义中的描写,夷陵之战刘备拥兵七十万,而陆逊仅有五万。而实际历史上,陆逊的确有五万,但刘备是远没有七十万的,蜀汉中期人口也只有九十多万人,后期全国也只有五万多军队,根本凑不出数十万大军。只是在刘备时期,由于刘备从荆州和东州带来的家当,军队还是比较多的。 刘备军队八万人,其中冯习为大都督率领前军四万,这支军队主要是益州兵,随军将领有中领军吴班,前都督张南,将军刘宁,杜路。这些部队不但要负责铺设三峡险路,也要以势如破竹之势挫败孙权军的士气。 中军有三万,这支部队是刘备的精锐部队,这其中的士卒跟着刘备南征北战,甚至老兵甚至祖籍在徐州。这支军队由刘备亲自率领,随行将领有张飞,程畿,傅彤,陈式,廖化等将,另有黄权,赵兴在江北抵挡曹魏可能发动的进攻。除此之外,还有一部仅千余人由马良率领,目的是去拉拢五溪蛮人。 前军,中军之后,尚有还有七千人负责确保后勤补给,沿路扎营。事实上历史上的刘备那七百里连营就是这七千人扎的,实际上这七千人只是确保后勤,刘备主力在前方,兵力比较集中。历史上刘备败的原因并不在于其扎了七百里连营,而是僵持过久,士兵失去警惕,被陆逊抓到了破绽,当然这是后话。 最后的三千人,则是赵云率领,于后方接应。历史上刘备败逃的时候,赵云就率领这支军队将刘备救了回来。当然,出战的时候刘备根本没想过赵云的这支军队会起这么大的作用。 赵兴领命与黄权一起进军江北,他在这场战争中得到了两千兵权,而黄权则是八千人。毕竟黄权资历比他老,多带些兵也很正常。大概是因为两人对于此次出兵有着相似的看法,刘备把赵兴和黄权安排到了一起。 从江北前进的道路比较崎岖,但由于前军开路,一路并没有遇到敌人。就这样没过一个月,江南传来消息,五溪蛮率军加入刘备,紧接着便传来冯习率领的先头部队击破李异,刘阿部,占领秭归的消息。孙权本意是请和,但得知李异兵败,便立刻以大都督陆逊为主帅,带领朱然,潘璋,韩当,徐盛,孙桓等将领率兵五万开赴前线,同时派使者向曹丕臣服,以免两线作战。 陆逊到任后,吴军便向后退却,直至猇亭附近开始据险而守,结结后退。陆逊以猇亭为据,在附近不断骚扰刘备,刘备则率军与陆逊隔江对峙,并设置浮桥攻打猇亭,但陆逊据险要顽强防守,刘备无法攻克。 随后刘备率中军在猇亭继续与陆逊对峙,而命前军则绕过猇亭继续进军。冯习,张南等人一路进军,而孙桓在夷道据险而守,将冯习等人率领的前军挡下。吴军又在江上展开重重防线,刘备率军深入吴境七百里,在夷陵一地完全停滞,不得前行。 夷陵是三峡的门户,而夷道是夷陵东边如同门户一般的城池,后人有诗云:“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如果不突破夷道,刘备的军队就只能被堵死在三峡的崇山峻岭中。而猇亭的地理位置也极其特殊,如果把刘备在三峡中的大军比喻成一条长蛇,那猇亭则正好位于蛇的七寸。如果刘备攻不下猇亭便撤军,那陆逊从猇亭水路并进展开追击,两万多中军以及前方四万前军多半是有死无生的。 沿巫峡至夷道,刘备扎营数十座,与吴军陷入僵持。虽然看似是僵持,实际上陆逊在夷道的驻军已经如同盾牌一样挡住了汉军的锋芒,而在猇亭的守军则像一把利剑一样定准了汉军的要害。陆逊因地制宜的布局不可谓不狠,而汉军也已经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 “吴军没有来吗?” “禀陛下,并没有。” 听到传令兵的回答,刘备长叹一口气道:“现在还没有来,就明诱敌之计又失败了,叫吴班回来吧。” “是!” 这两月来,刘备多次使出计策,但无一成功。刘备军锐气受挫,刘备本人也在军营中踱着步子。 “大哥,何事这么愁啊?”与张飞同营的刘备问道。 “朕当然愁了,要是光被识破几个计策还好,那陆逊的战略就如同元隆的那样,先拉长我军的补给线,然后固守险要,长期僵持以挫败我军的锐气。他肯定会等待我军松懈时给予致命一击,照这样下去,我军的胜算会越来越渺茫。” “哼,大哥莫怕,待我老张上去会会那陆伯言。”罢,张飞拎起蛇矛便冲出大营,不一会儿,猇亭之外便传来了张飞雷鸣般的骂声,就连大营里的刘备都听得清清楚楚。 然而骂了数日,猇亭吴军依然固守险要,拒不出战。一开始倒是还有出战的意思,但似乎是被统帅强压了下来,后来张飞的骂声也被吴人听习惯了,看来陆逊是坚决不打算与刘备决战了。 刘备若不知道陆逊的意图还好,如今赵兴已经为他分析过了一次,即使当时不信,如今事情已经发生也由不得他不信了。如今汉军士气已经开始下滑,如果作为一个皇帝,属下的谏言对了还不采纳,那就是昏君。战事发展到这个地步,刘备知道自己如今如果坚持一战,最好的方法就是水路并进,全力攻坚,但这样尽管攻下来也大损国力。而对于刘备来,如果不是大胜的话,荆州就算勉强打下来也守不住。 猇亭攻不下来,前军倒是把夷道围住,冯习率军攻城,孙桓防守。如果夷道攻破,这战就打胜了一大半,然而传来的消息却是夷道兵力虽然有优势,但吴军早有准备,粮草充足,城池坚固,不可能迅速攻克。 城池这种东西,如果地势平坦,敌军又没什么准备,几日就能攻下,但若敌军早有准备,则可能就打上几年。如今汉军深入敌境,补给困难,如果夷道打上好几个月都没能攻克,恐怕汉军已经士气低落,从而被陆逊抓住破绽了。如今自己是赌冯习能拿下夷道,还是就此撤军?想到这里,刘备犹豫了。[[[cp|:50|h:190|a:l|u:/chapters/0159/11/5945806577607051]]]以上是笔者自绘建议地图,粗制滥造,还请见谅,主要是介绍一下刘备三路军的行军路线以及东吴守军的详细位置,至于东吴水军我虽然没画出来,但你应该知道他在东侧长江上(夷道到江陵)。你可以通过这个地图看出陆逊是如何把刘备困在三峡中的,也可以看出为何笔者会猇亭和夷道如此重要。总之,虽然笔者觉得自己战略得还算清楚,但为了直观还是上图。另外后面的战役笔者也会上战略图,毕竟我知道更多读者是不看地图的 第二章 献计奇袭 第二章 献计奇袭 出于内心,刘备是真不想撤,但如今这局势,若打赢了还好,一旦打输,吴国必然全力追击。陆逊在猇亭的驻军卡在汉军的的咽喉部位,自己扎了这么多座连营,前面的战线很难回收。本来回川的道路就十分险要,再加上吴军水路并进地截杀,汉军很可能损失过半,如果突围不利,甚至连他自己都回不去。本来当初朝中大臣反对出兵,有很大原因就是出去容易回来难,一旦打不下来就很难全身而退。 那么怎样撤军?如今刘备的身边有很多跟他同仇敌骇的猛将,也有马良这样能辨善政的名士,但惟独缺少像法正和庞统那样能帮他逆转占据的谋士。如果诸葛亮在的话就好了,可诸葛亮如今也分身乏术,本来刘备深入敌境进行大战,补给线就很难维持,若非诸葛亮主持后方,这种大规模作战根本无从谈起,所以比起出谋划策,益州更需要诸葛亮去主持。可又有谁能为他出谋划策呢? 正当这时,刘备想起了诸葛亮回成都之前跟他得那句话,如果战事有危机,可以向赵兴征求意见。本来赵兴作为中郎将这种官,又远在三峡之外的江北防备魏军,是绝没有机会向刘备进言的。但此次战事也正是诸葛亮主动推荐把赵兴放到江北的路线上,刘备知道诸葛亮为人谨慎,他既然把赵兴安排到江北,又让自己向他询问计策,那很有可能明赵兴在江北本身也是诸葛亮的计策的一部分。 事到如今,刘备认为能够改变战局的只有诸葛亮留下的妙招了,况且赵兴这个人他也十分认可。出于这些考虑,刘备立刻派出信使赶往江北向赵兴询问扭转战局的方法。 …… 这几个月江南汉军没有一进展,江北汉军则是闲得无聊,因为魏国一出兵的意思都没有。当刘备为了保持补给线而扎了七百里连营以后,魏国则更是销声匿迹了。而赵兴也每天带着自己的两千军队在山地,丛林进行训练,除此之外便是每隔一天就要带数十精骑向一路向东,直接插入吴国的江北防线内侦查敌情。 对此,黄权对他倒是有不意见,这天,黄权终于找到了赵兴。 “赵中郎,如今陛下正面临胜败危机,我等为人臣子,理当恪尽职守,怎能擅自离开军营?” 却听赵兴道:“陛下让我们防御魏国,但魏国的主攻对象一直是东吴而非季汉,曹丕只是碍于孙权请降再加上陛下出兵因此坐山观虎斗,应该曹丕正希望我们削弱东吴的实力后对东吴用兵。而且就算曹丕的目标真是我们季汉,也不会在我军与东吴僵持且不占上风的情况下选择与我军帮助东吴攻击我军,毕竟这里是东吴的地盘,他就算打赢了我军也得不到好处。因此他若真心想攻伐季汉的话,必然会放任我军与东吴火并,自己出兵汉中。” “因此,我猜测,不,我肯定魏国如今绝不会攻击我们,倒是我们该想想自己的后路,要是吴人沿水军突破我军,即使是逆流而行也比走山路的陆军快上很多。如此一来他们绕我们后路,到时候我们这些人想回蜀中就难了。” 听过赵兴的话,黄权不发一语,默默离去。赵兴跟黄权相处了一段时间,他知道黄权这个人干什么事都是尽忠职守,即便命令是错的,只要主公让他做,他绝没有二话。 不过很快刘备的信就送到了赵兴这里。信中刘备问赵兴自己是该撤军还是等待前军攻下夷道,很明显,刘备正因为自己是否应该退军而举棋不定,又对选择退兵后全军的安危十分担忧。 读过信之后,赵兴苦笑着叹了口气,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绝不想用诸葛亮准备的秘策的,但他还是立刻执笔回信。 准确的,这个秘策并不是诸葛亮策划的,而是由赵兴提议,得到诸葛亮的认可而打算用来在刘备陷入僵持状况时挽回局势的一招并不算多妙的奇招。 如今刘备和陆逊在猇亭对峙,冯习和孙桓在夷道对峙。乍看上去,只要夷道打通,汉军就能从三峡这个东吴准备好的囚笼中逃脱出来。但实际上就算冯习拿下夷道,猇亭方面陆逊也仍然威胁着刘备的补给线,因此只要猇亭拿不下,刘备的主力军就不能前进。而前军在占领夷道后,如果继续前进,那么江陵守将朱然的所部就会截断冯习的补给线,四万大军恐怕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赵兴姑且在信中为刘备分析了一下如今严峻的形势,认为如今再考虑进攻是不合理的。但是拿下夷道的意义并非完全没有,因为夷道毕竟是一座重城,如果拿下夷道,前军就不再受到追兵的威胁,尽管不宜继续进攻,但可放心退兵。陆逊也不敢率兵追击,若追击,汉军就可以从夷道出兵反夹击陆逊军。因此如果占领夷道后再退兵,陆逊就必须先去收复夷道,朱然想从江陵追击,也会在夷道被挡住,如此一来,汉军便有充足的时间撤回蜀中。 那么问题来了,夷道必须拿,那该怎样拿下它?赵兴以之前对黄权过的理由,明了曹魏绝不可能对汉军用兵,又在信中写道:“如今陛下可派黄将军出兵当阳,造足声势,同时紧缩猇亭附近的大营,造成我军从猇亭分兵打算绕过夷道,转道从江北取当阳,江陵的假象。臣愿率兵两千,渡河绕后,偷袭夷道。此计若成,不但我军平安撤退,还能大挫敌军锐气。” (这里下我上一章的地图,被起排版缩所以只看得清三条黑线以及大致的山和河,认真读的就知道第一条向上的线是黄权和赵兴所部,驻军在秭归附近,第二条是刘备与陆逊对峙的猇亭,第三条从第二条分出去往西南是冯习和孙桓在夷道对峙。然后看不清的,有夷道的右边,是朱然驻守的将领,而赵兴部的右侧那个看不清的是当阳,守将为潘璋。) 信带回刘备那里,刘备看了赵兴的计策,觉得他很有想法。毕竟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策着实精妙,或许陆逊能够识破这个计策,但黄权的突然进攻多少能够打乱吴军的防守,让吴军的将领措手不及。就算陆逊在有能耐,从命令发布到执行也需要一定的时间,这种突然改变战略方针的想法成功的可能性着实不。尽管江北的军队是刘备预留下来防备曹魏的,但正如赵兴所的那样,如今的状态已经是不赌不行了。 可能这个计策执行起来有些困难,但也总比自己这样放任自己的士兵士气继续衰落要强得多。事实证明陆逊并不傻,沉得住气,无论是诱敌还是骂阵,他都不会上当。想来想去,刘备还是决定配合赵兴执行这个计策。 不过,只有“最后我军平安撤退”这句话,刘备有些看不明白。如果占据夷道,陆逊和朱然必须抢回夷道之后才能追击汉军,这期间汉军已经足以逃出陆逊的追击范围。但留在夷道的汉军又该如何撤退,刘备想不出来。 不过刘备不明白,他相信有人明白,他把赵兴的信又交给了他此次战役带出来的最信得过的部下——马良。马良看了看到了赵兴的计策,不禁皱起了眉头。 “季常看出了什么?” 马良抬起头看了看刘备,道:“陛下若想保留最大的军事实力,我认为没有比这更好的方法了。” 刘备听到后虽然还有些不明白,但对于他来,拿下夷道汉军才有摆脱困境的可能。他立刻下令黄权依计向东,攻打当阳,自己也依计行事,减少营帐,造成自己的军队已经减少的样子。 第三章 奇袭夷道 …… 另一边,黄权接到了刘备的军令,却没有半喜色。他一副严肃的样子盯着赵兴,而赵兴则若无其事地笑道:“怎么了,黄将军?军令已下,我等该立即出兵啊。” 黄权与赵兴又对视了一会儿,突然,黄权叹了口气。 “没想到陛下竟然会同意这种计策!” “难道怕这个计策不成功吗?黄将军请放心,吴军的部署我已经亲自勘察过了,我的两千士兵一直在做隐蔽训练,之前我又派人把击败李异时缴获的吴军军服运送过来。只要将军你能成功吸引吴军水师的注意力,我绝对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度过长江。” “我不是这个!”黄权盯着赵兴瞅了一会儿,道:“这个计策成功了,你怎么办?” “是啊,我该怎么办?我才十六,还不想死呢。”赵兴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道。“至少我不会投降孙权,能帮陛下保住大汉的实力,我也算尽了为臣的本分了。” 罢,赵兴扬长而去,黄权虽然对赵兴的举动有所不满,但也奉命行事。他出兵当阳,扎了若干虚营,每隔几天便趁夜撤出一些军队,白天大张旗鼓地进军。为了让进军更加逼真,他还率军组织了几次毫不保留的攻城。 当阳守将潘璋本没想到自己会遇到敌军,这次战役他带的部曲也不算多,本来他的作用一是待前线打败汉军后趁胜追击,或是前方告急时率军支援。基本没有人认为刘备会把主攻路线放到曹丕的眼皮底下。见到黄权兵临城下,潘璋顿时大惊。 当阳丢了可是大事,他连忙抽调出几处自己派出的守江部队回来守军,并向派快马向陆逊报告敌情。 陆逊也是这几天看到汉军不再攻城,营帐反而减少,本来也有些困惑,不久传来了的黄权攻当阳的消息,而且据消息称,黄权还有不断地援军到达。陆逊也是个谨慎的人,刘备的兵力减少,黄权攻当阳,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刘备放弃江南,放弃猇亭,打算从当阳突破吴军的防线。然而第一感觉是这样,实际上真是这样吗? 正当他犹豫时,同行的徐盛走进了他的大帐。 “陆都督,刘备分兵从北部进军了,我们应该赶快率兵支援潘将军啊!” “等一下,还有疑!”陆逊止住徐盛,道:“刘备如果南北并进,对我军来确实有些头疼,但问题是他难道不怕曹丕么?如今曹丕与我军结盟,他刘备哪有那么大胆子敢从魏军的眼皮底下打过来?” “这个嘛……”徐盛支支吾吾道。“这只是末将听到的传言,据曹丕听刘备扎了七百里连营,就对大臣:‘刘备这个人不懂得用兵,哪有人用兵扎七百里连营的?刘备犯了兵家大忌,孙权肯定要赢了。’从那以后就不再过问夷陵战事,反倒开始准备举大军进攻我军江陵。” “嗨!曹丕不懂实情,坏我大事!”陆逊愤然捶案道。“刘备前面的确有连营,但兵力集中,后方的确是七百里连营,但七百里一共五千人,只有十处大营。就因为知道七百里连营就认为我军必胜而隔岸观火,这是什么逻辑!?” “那么按照都督的意思,刘备是真有可能把战略重心转移到当阳吗?” “也不能就这么肯定,”陆逊答道。“不定当阳的军队只是刘备的障眼法,刘备只是把本来用于防备曹丕的黄权军派到了当阳,至于援军是真是假,只要派出探马,侦查江北一线,看有没有军队通过,当阳虚实自然水落石出。至于潘璋将军,请他安心防守,我军在战前有充足的准备,当阳遇袭虽然没有预料,但以当阳城的坚固几个月内也不会被攻克。” 在陆逊对刘备可能的计策采取应对措施时,他并没有想到一支穿着自家军服的汉军已经移动到长江附近。经过赵兴的观察,三峡中的东吴水军都是陆字大旗,而出了三峡,夷道以东的东吴水军则是由潘璋和朱然的大旗。 如今刘备虽然也派陈式调遣水军,但没有任何冲破三峡水军的迹象,因此潘璋认为当阳受到威胁时把自己驻扎在下游的水军撤回帮助守城也无可厚非。毕竟即便没了潘璋,朱然的水军也在江上,而赵兴则是利用潘璋撤军留出的漏洞,从下游渡江,直接插入东吴后方。 “潘璋果然被黄将军的突然袭击吓破了胆,把水军抽调回去的时候连船都不拿走。” 张达在赵兴身边嘲笑着潘璋,而赵兴还是一脸严肃。 “现在还不要高兴得太早,吴军在江上有多处岗哨,虽然被潘璋抽调了几处也相对完备。我们即便穿了吴军的军服,若是被发现擅自过江,也要受到拦截。大家一会儿在船上趴好,别出动静,知道了吗?” “那是自然,我们之前都跟着赵中郎训练,就是为了今天啊。” 正如张达和范强所的那样,赵兴早在受命提防曹魏时就已经通过当时的战况想出了这个计策,只是这样的计策有些对不起自己的部下。赵兴这样想着,看了看后面跟着自己的士兵。 ——为了季汉的未来,希望你们能原谅我。 …… 几天以后,陆逊派出的使者回来了,得到了确切消息,就是黄权并没有任何援军。如此,吴人明白了黄权的增兵只是虚张声势,刘备想让陆逊增援江北使猇亭的兵力空虚。 不过,真的仅此而已吗?陆逊一度有过不好的预感,不过他仔细一想,刘备这个人虽然还是会带兵的,但奇谋有限,之前的伏兵,诱敌等策略都中规中矩。如果法正和庞统在的话,他或许会仔细思考这计策后面是不是又藏着别的什么计策,但如今刘备的军营里几乎没有哪个人比刘备更善军略,因此陆逊也就放下心来。 陆逊自然不知道刘备手下出了个名叫赵兴的能人,也不知道这个能人现在已经穿着他们吴军的军服移动到了夷道城外。正如赵兴之前所想的那样,自己的部队果然要被用来突袭城池,他特意为每个士兵准备好了一条围巾,用来区分敌我。 “孙桓这个人,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人不是酒囊饭袋,没做过什么出名的傻事。所以没有印绶就去诈降这种傻事我是不干的,那样反而会引起敌人的警觉,因此我选则夜袭!”赵兴对手下道。“把之前发给你们的围巾都带好了,一会儿冲上城楼,谁没带围巾就砍谁,记住了吗?” “记住了!” “好,三更出发!” 当晚,赵兴带着士兵冲到了夷道城下。此时刘备为了配合赵兴的偷袭工作,已经下令前军的张南和冯习已经暂时解开重围,向后退却数十里。夷道守军也有些松懈,尤其是与敌军来的方向完全相反的东边城门上的守军,他们背靠江陵,有朱然这样可靠的将领做后盾,谁能想到这个方向会来敌军。 见到赵兴带兵前来,而且还穿着自家军服,士兵们根本没有通报,反而上前问话道:“你们可是陆都督请来的援军吗?” 原来,孙桓之前遭到张南冯习的包围猛攻,向陆逊求援,而陆逊认为夷道城高墙厚,不需要援军,因此见到自己军服的人出现在背后,他们都认为是陆逊的援军来了。 当然,赵兴虽然想自己是援军,可是他没有信物,所以他二话不,直接下令攻城。之前,赵兴一直在强调士兵冲向城墙时要井然有序,绝不能乱,在赵兴的攻城训练中,接近城池的速度如果慢了,全军就要重新开始训练。在这种严格的训练下,赵兴的士兵结好阵型,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夷道。这下守军可傻眼了,赵兴的军队行动快如闪电,守军直到云梯被架到自家城墙上,才恍然意识到这是敌袭。[[[cp|:50|h:190|a:l|u:/chapters/0159/1/5945806577778871]]]如图,按计划刘备命令冯习后撤解除包围,黄权佯攻当阳,潘璋唯恐当阳失守于是调江上守军回防(虚线),赵兴利用空隙渡河至江南,从后方奇袭夷道。 第四章 舍身救汉 第四章舍身救汉 “敌袭!” 然而当他们通报周围时,赵兴的士兵已经登上了云梯。孙桓军没有任何准备,听到敌袭纷纷手忙脚乱,张达和范疆带头冲上城墙,转眼间就抢下城门,将城门打开。赵兴挥舞着一根等身长的铁棒,驾着一匹骏马,带头冲进了城门,紧接着两千军队蜂拥而入。 孙桓虽然立刻率军抵挡,但两军一交手,孙桓又是大吃一惊。这敌袭竟然是一群穿着自己军服的人,自己的军队分不清敌我,只知道砍那些先砍了自己的人。也有些士兵误看了敌军的特征,带头向自己人挥刀,这一下,夷道守军上万人顿时陷入了混乱。 而赵兴的军队却知道去砍那些不带围巾的人,结果明明是以少打多,赵兴的军队却像是在进行着一场屠杀一样屠戮着吴军。 而赵兴则更是手持钢棍,见到没带围巾的就往后脑上一砸,一砸就是一条人命。钝器不利,杀人也快。就这样一路冲杀,从城东冲到城西,赵兴带头一路棒杀一百多人。突然,他看到几个士卒护卫着一个穿着与众不同的人物向城西移动。 “孙将军,现在敌军穿着我军的衣服,难以分辨,加之绕到我军背后,突然袭击,我军阵脚大乱,如今之计,只能弃城而逃了。” 孙桓听此,不禁骂道:“呔!我奉命坚守东吴要地,岂能弃城而逃?” “孙将军,此战并非将军指挥不利,实属那陆逊战略失策,若非如此,汉军又怎么可能会绕到我军身后?” “哎,陆逊那家伙,不给援军算了,还把敌人放了进来,主公失察,主公失察啊!” 孙桓仰天叹息,然而他这种和其他吴军迥然不同的举动,加上那特殊的服装,早就被赵兴注意到了。赵兴在季汉拿了几个月俸禄,并没有任何产业,他所买的无非是一把坚实的齐眉钢棍,用于战场上杀敌,再则是一匹从魏国商人那高价走私来的快马,以从万军中取敌将首级。而如今的状况,孙桓已经毫无疑问变成了赵兴出战后上的第一条大鱼。 赵兴抡起棍棒,大喝道:“孙桓儿纳命来!”遂于数百步开外的乱军中拍马向孙桓冲去。 左右吴军听赵兴吼声,知道此人是敌军,于是纷纷上前抵挡。而赵兴对于两侧敌军连看都不看,挥棒就打,随便一棒都能打中敌军的要害。兵器虽短,但极其灵活,一收一放宛如残影。赵兴这一路如绞肉机一般,将敢于挡在自己前面的敌军士卒尽数杖毙,势如破竹,越是猛冲,敢挡在他前面的士卒越少。及至孙桓面前,已经无人敢挡。 孙桓并未骑马,挺剑欲挡赵兴手中的钢棍,但兵刃相交,他手中利剑便被震飞。赵兴出棒迅疾如电,几乎在磕飞孙桓利剑的同时以回旋之势又出一棒,棒头正捅在孙桓天灵盖上。孙桓当场毙命,赵兴转而抽出腰间佩剑,一剑斩了孙桓的脑袋。 “守将孙桓已死,你们还不速速归降!?” 随着孙桓被赵兴阵斩,这场夜袭以赵兴的全面胜利告终。由于汉军都穿着吴军的衣服,把吴军打得晕头转向,最后仅阵亡百人,而吴军阵亡五千,被俘五千,夷道城因此被赵兴占据。 次日,赵兴派使者与冯习联络,冯习于是率领前军,将夷道城中的俘虏,粮草以及辎重尽数带走。冯习见到赵兴,也十分钦佩,在城墙下,冯习拉着赵兴的手道:“此一战若没有将军,陛下就真的骑虎难下了。” “冯将军过奖了。”赵兴呵呵一笑,道。“我军状况已经清楚,虽然如今拿下夷道,但已经没有继续进攻的余力了。时间并不算紧,但还请将军不要迟疑,把城中能带走的尽数带走。随后请陛下召回黄权,撤回蜀地。” 冯习闻言,迟疑了片刻,又问道:“听赵将军的话,难道赵将军自己不走吗?” “不走,我不能走。”赵兴答道。“如今你们有充足的时间撤退,正是因为我占着这座城。我占着夷道,前可以夹击陆逊,后可以抵挡朱然,尽管我只有不到两千人,但陆逊谨慎,又不知我军虚实,必不会放任夷道被我军占据。因此吴军必然不会追杀你们,而是来攻打夷道城。而我要是走了,陆逊肯定会全力追击陛下,到时陛下损失惨重,丢失精锐,会动摇大汉之根本。” “可是如此一来,吴军都盯着将军的夷道,将军这两千兵马又当如何啊?” 赵兴苦笑一声,回道:“夷道城高池深,若不是冯将军之前的攻城中把护城河填掉,城东战壕尚未被吴军挖开,我军就算是突袭也不好攻下。凭着夷道城,我这两千人守到陛下回师应该没有问题。之后就听天由命了,毕竟我斩了孙权的侄儿,总不能投降东吴。对了,这个还请你献给陛下。” 罢,赵兴让手下拿来一个匣子,递给冯习。 “这里面装的是孙桓的脑袋,孙桓是孙权的侄子,不是兄弟虽然有可惜,但多少也算是帮陛下报了仇。回军后,还希望陛下深明大义,与孙权修好,共讨魏国。” “赵将军……”冯习接过匣子,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竟流出了眼泪。老实话,冯习这几个月看着一个寸功未立的将被刘备破格提拔,又和关羽和张飞的后代走得很近,心里也多少有些不平。然而他不会想到,这个被刘备看重的人会为了季汉大局将自己得到的一切全部放弃。就因为这一,冯习也不得不佩服赵兴为将的品格。 “放心吧,”赵兴拍了拍冯习的背。“我赵兴还不至于死在那群见利忘义的吴狗手里。” 当天傍晚,将夷道的俘虏和辎重尽数带走的冯习,最终率领四万大军,及沙摩柯为首的五溪蛮人一起撤离了夷道。夕阳将天空烧得殷虹,赵兴站在城墙上,远远地看着蜀汉的大军离去,心中也是百感交集。陆逊为了以一万多兵马守住防御夷道城,把荆州的钱粮大部分都集中在这里,而这些物资如今尽数被汉军夺走,加之五万大军中的一万死得死,被俘的被俘。这场仗,蜀汉最终虽然没有得到领土,但也应该算是打赢了。 当初黄权之所以瞪他,他自然明白,今天他也跟冯习明了这件事。他的计策的最终目的,是在袭取夷道城之后,利用夷道城独有的地理位置,将陆逊牢牢地牵制在这里。只要占了夷道城,三峡这个封闭的管道的盖子就反而掌握在季汉手里,且汉军虽然深入敌境过久,但未败而退,战斗力并不低。陆逊一旦在没有夷道的后援的情况下贸然追击,反而会失去后援,被汉军反扑,到时候被关在三峡里的就是陆逊了。 陆逊为人谨慎,不可能不考虑自己的后路。因此陆逊绝对会先攻打夷道,这就给了刘备足够的时间从狭窄的入川之路回到蜀地。 但刘备回川以后,赵兴的夷道却是深入吴境腹地。面对吴军的重重阻隔,想要逃出吴境,回到蜀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而赵兴则是自己选择了由自己来作为这场胜利的代价,以两千兵马,换取了敌军阵亡五千,被俘五千,以及数不清的粮草辎重,加上刘备错误的战略被成功挽回的成果。用自己的军队全军覆没来换取这种战果,赵兴认为是值得的。 第五章 得胜失将 第五章得胜失将 …… 夷道失陷,消息并没有马上传出,毕竟赵兴攻陷城池太过突然,西边又有季汉前军直到冯习等部,因此陆逊从猇亭得到消息的路线并不算多。直到冯习,张南等人的部曲撤退回猇亭,跟刘备会合之后,陆逊才接到消息,若不是赵兴攻城时人数不多,放出几条漏网之鱼,这个消息不定会来的更晚。 “你——你什么?” 陆逊颤颤巍巍地指着眼前的传令兵。 “报告都督,夷道城遇袭失陷,守城的一万兵马全军覆没,城内粮草辎重尽数被蜀军缴获,守将孙桓被汉军阵斩。” “噗!”三十九岁的陆逊顿时口吐鲜血,许久才缓过神来。 “我蜀军怎么准备撤退,原来是便宜占够了啊!”陆逊强打起精神,又问道:“那夷道城呢?现在夷道在谁手里?” “回都督,夷道城中还有蜀军并未撤出。” “哼,那蜀军真是不要命了,他们主力都撤走了,他还敢占着夷道不走。” 徐盛在一旁对汉军冷嘲热讽,想着安慰一下陆逊,却听陆逊不但不高兴,反倒更加痛苦了。 “你懂什么?入川之路极其险要,本来即便刘备亲自断后,我们也能水路并进对蜀军造成重大损失。然而现在我们被败了一次,敌军士气大振,况且我军背后有一支军队,出去追别人补给被断了怎么办?到时候别追击,连我们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那个袭下夷道的人拿数千人换了上万人和不计其数的辎重,更重要的是把主公侄子的命夺走了,这场仗是我们输了啊!” 陆逊紧绷着脸,沉吟片刻,又问道:“汉军在夷道留了多少守军?” “回大都督,敌军突袭夷道时,军队并不算多,最多也不超过三千。但期间汉军的前军冯习,张南等人进入了城池,领走了辎重和俘虏后才西归,因此如今并不知道夷道有多少汉军。” “嗯,汉军也真够狡猾,”陆逊狠狠道。“他即便只留一千人守城,我军也必须回救夷道,这样他们就可以带着我们宝贵的钱粮辎重顺利回到蜀地。” “可是夷道的守军突围的可能微乎其微,他们理应兵无战心,攻克夷道应该并不算难。”徐盛道。 “但愿如此吧,如果夷道能迅速攻克的话,我军以快船急追,虽然不能把刘备的退路堵死,但也能对他造成一定的损失。” …… 而刘备拿到孙桓的人头,又得到俘虏辎重,这些东西都是国力较弱的蜀国最为欠缺的东西。本来是自己的冲动行事,如今不但没有败,反而捡了个大便宜,刘备也是面露喜色。 然而有一件事却让他十分在意,他不禁问冯习道:“休元,为何回来的将士里,没有看到元隆?” 听刘备这么问,冯习也是大吃一惊。“陛下莫非不知道?如今赵中郎率军两千留在夷道,牵制陆逊,使陆逊不敢追赶,故未曾与臣共同回军。” “什么!?那他该怎么回到蜀地?”刘备顿时惊得不出话来。 “回陛下,赵中郎他已经做好了与夷道共存亡的准备,还请陛下尽快回军,保存实力,以此战为鉴,与东吴修好,共伐曹魏。” 这个消息像晴天霹雳一样打在刘备的身上,他立即将马良叫来,毕竟当时这条计策的实施是得到他的首肯的。 “陛下问臣计策可不可行,臣还以为陛下知道赵将军的意思,打算牺牲赵将军保全全军,于是臣就计策本身,认为可行,所以如实回答了。” 正如马良所的那样,如果刘备真打算牺牲少数来保全多数,传到外面必然有损名声。作为臣子,马良是不便过问此事的,所以他没有向刘备问及此事,甚至还要对此事保密。 而刘备也顿时回想起了那天自己向马良询问计策时,马良看着赵兴信中,紧皱眉头的样子。到底是自己太乐观了,认定赵兴一定有逃生之策,竟然没想过赵兴会牺牲自己来保全汉军。 “哎,元隆他怎么会把自己留在那里?留着一些人在城上打着蜀汉的旗号,把陆逊吸引过去后让他们投降就可以了啊。” “可能别人会这么做,但元隆兄绝对不会那样做吧。”关兴道。“第一,元隆兄以少量兵马攻击夷道,不可能完全封锁吴军的消息,一旦自己军队数量过少,统帅也一并逃走的消息传到陆逊那里,那占领夷道掩护大军撤退的意义就没有了。第二,吴军的水军行进速度远超我军想象,如果不在夷道拖延一段时间的话,陆逊拿下夷道后,同样还有时间顺流而上,夹击我军。我军不熟地形,大军撤退又慢,到时还有可能陷入险境。而第三——” 到这里,关兴不禁带上了几分悲凉之色。 “元隆兄对士卒的体恤是真心的,臣以为他不会丢下自己将士的性命来苟求生存。” 关兴讲完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面露感慨之色,可没有一人提出要回救赵兴的意见。 所有人都明白,此计是保全季汉有生力量的最好方法,赵兴固然重要,但支撑起季汉的这支百战之师则更加重要。虽然可怜了赵兴,但这个计策并没有错误。刘备如今不但用情义拉起了一帮人来追随,更是一国之君。身为一国之君,就不能因为一个部下而葬送了更多部下的性命。 无论怎样,赵兴以一己之力深入敌境,掩护大部队撤退的结果已经不能改变了,刘备只得捶胸顿足道:“当年朕在幽州的时候,曾经被田豫跟随,只可惜最后没能留住他。如今朕得到了赵兴这样能抗起大汉未来的人才,却因为朕的不查而害了他!” 张飞知道这件事后,也为赵兴暗自垂泪,毕竟最初发现赵兴这个人才的就是张飞。两个人相处的时间并不算久,但张飞是真的很欣赏赵兴这个人的。 而随军而行的关兴则更是愤然用剑斩了几个石头,他面色苍白,丹凤眼圆睁着,看着夷道城的方向。 “元隆兄,你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汉军从险境中拉了回来。但你想过你这样死在东吴,银屏会怎么想么?这件事,我关兴绝不会认可!” …… 蜀汉回军的路途果然十分顺利,陆逊的军队根本没有西追,而是直接兵发夷道。与夷道东侧在江陵驻扎的朱然合兵一处,将夷道城团团围住。 而赵兴则大义凛然,他召集士兵,在高台上讲道。 “为军者,食人俸禄,为国效死。如今我军为给陛下及主力部队争取撤退时间,留守于这座孤城之中。我们的目的,是将那群见利忘义的吴狗死死拖在此地,让他们没有时间去咬我们的同胞!” “我知道,每个人都怕死!我也怕死,我不想死!即使在这种险地,我也希望自己能活下去!更何况,你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我卷入这场战争,陷入必死之地,这是我的责任。所以,在这里,我希望你们能报效大汉,这个命令,很有可能是你们作为汉军的最后一个命令!” 到这里,赵兴伸出了一根手指! “十天!你们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守住这座城十天!冯将军和陛下都已经向蜀中进发,陆逊一个来回也要数日,只要撑住十天,陆逊水军再快也不可能追到陛下了。因此十天之后,你们想投降的,我允许你们投降。不愿意跟着吴狗的,就跟着我,我带你们突围。到时候能入川就入川,不能入川就藏起来另做打算,但这十天你们必须给我抗住了!” “嗷!” 第六章 东吴劝降 第六章 东吴劝降 赵兴带着的这两千人是从刘备中军中分出来的将士,中军的将士都是跟随刘备打过很多次仗的精锐部队,对刘备本人也十分有感情。被赵兴慷慨激昂的陈词所感染,他们这些人都愿意为了陛下英勇殿后,而对东吴这个背盟捅暗刀的势力深恶痛绝。 陆逊亲自率军攻城,他本以为城中士兵陷入必死之地,会轻易投降,然而他却没想到会遭遇顽强的抵抗。汉军十分顽强,加之护城河在冯习走后这几天又被赵兴全给挖开了,光是填上护城河就不知要填多少人命进去。自己为了抵御刘备,将夷道修的极其艰险,没想到如今这艰险的城墙却反倒挡住了自己。 当初关羽被吴国被盟攻打,看到自己多年建设起来的江陵城上站满了敌军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觉呢?用阴招捅了别人之后,陆逊也终于尝到了同样的滋味。 即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陆逊仍旧一心要攻破夷道。此次刘备利用声东击西之计使自己的战略部署的漏洞,又利用这个漏洞突破吴军严密的防卫线,一举拿下夷道,扭转战局。此计不光是在战略上,在执行上差了哪一环都无法实施。陆逊认为向刘备献计的人一定侦察过吴军在长江下游的战略部署,对计策十分了解,能够随机应变。 因此,这个计策很可能是由献计者本人亲自执行,也就是,向刘备献计的那个大才如今就在城里。夷陵之战基本结束,战争的结果已经有了定论,但陆逊却十分想见见城内这位军事奇才。他认为如果能将此人收为己用的话,对吴国绝对是一大助力。 然而这位大才似乎是蜀汉的新人,陆逊并不知道此人的名字,只能看到城楼上“赵”字大旗高高悬挂。 蜀汉姓赵的能人,除了赵云就真的没有谁了,可赵云在战略上的造诣应该并没有这种程度。总之,攻下这座城之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了。 “伯言,想什么呢?”朱然见陆逊沉思良久,便发问道。 “刘备虽懂些军略但无奇谋,带来的人也都不以谋略见长,我本没想到自己疏忽大意,竟败在汉军的奇谋之下。据我推断,这城中守将就是那个靠奇谋战胜我的人,所以我在想,这位军事天才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这样啊,那好办啊。”朱然淡淡一笑,便出营走向城池。 “喂,义封,你要干嘛?”陆逊立刻跟着朱然跑了出去。 现在吴军上一轮攻势已经停止,两军都在休整并准备着下一次交战。 “城上守将何人,可否让朱某一见?” 陆逊顿时无语,自己这个朋友虽然是个大才,但在无关紧要的时候经常做出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就像现在,双方正在激战,虽然是休整,但也没有哪个敌军敢擅自从城墙探出头来,尤其是主将,万一碰上敌方的神射手一箭射中,那这城就不用守了。 “义封,你是疯了?敌军主将不可能你这么一叫就出来吧。” 然而—— “刚才谁叫我?”赵兴应声出现在城墙上。 见到此人,陆逊倒着实吃了一惊,这人一身戎装,从相貌上看极其年轻,身体也十分健壮,一不像个在战场外出谋划策的文人。 “你看,这不是出来了吗?”朱然悄声对陆逊道。 “那是他不正常!”陆逊回了朱然一嘴,上前道。“鄙人吴国大都督陆逊,这位是南郡太守朱然,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本人赵兴,大汉典军中郎将。”赵兴中规中矩地答道。 陆逊没听过蜀汉有过赵兴这个人,看来是新加入的了。他又道:“赵中郎好大的勇气,就这样探出城楼,难道不怕我军有神射手吗。” 却听赵兴顿时大笑道:“东吴无能人,哪会有能射到二百步远的射手?倒是陆大都督实在好大的勇气!” 罢,赵兴随手从城墙上捡起一把劲弓,张弓搭箭,对着陆逊就是一箭。陆逊看赵兴的动作连贯自如,还道是普通的弓箭,但箭一射出来却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箭矢快如闪电,直射向陆逊,陆逊见此情景,竟无法躲闪。 就这样一箭穿过,正打中陆逊头盔上的簪子,仅将头盔打掉,而陆逊本人并无创伤。陆逊并不知道,赵兴的前世在四十九岁亡故的那一年在众人面前射箭,一射便是四百步远。看来并非赵兴看了陆逊,反倒是陆逊和朱然看了赵兴的勇武。 “陆大都督不必惊慌,我大汉将领跟东吴都督不一样,皆懂得仁义二字,不以暗箭伤人。还是你们东吴放别人暗箭习惯了,因此惶惶而不自安?” 城下东吴将领皆对赵兴咬牙切齿,却无法辩解。三国演义里是有刘备借荆州之,但实际上,荆州则是孙刘赤壁之战的共同成果,当时荆北两郡归孙权,荆南四郡归刘备,或许有些不公平,但当时就是这样约定的。经过当时的划分,真正是“借”给刘备的只有南郡,而后来刘备在汉中之战前,为了修好两军的关系,虽然没有直接归还南郡,却归还了武陵和桂阳两郡,孙权对此欣然接受,接受两郡后准备和刘备共同北伐,自此两方在荆州上的纠纷应该解决了。 至于后来刘备汉中之战取得胜利,而孙权被张辽威震逍遥津,打得仓皇而逃,则完全是孙权自己的无能。但东吴却因此忌惮蜀汉过于强大,害怕蜀汉从荆州顺江而下,对自己造成威胁。 因此后来关羽失荆州,全是因为孙权背盟,让吕蒙在背后捅了关羽的刀子。自古以来开战之前先摒弃同盟才是符合大义的举动,而孙权在同盟关系的情况下,利用对方的信任发动进攻,实属遭天下人唾弃之举,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情。 即便谈话开始,就被赵兴来了个下马威,又占据了大义,陆逊却也不卑不亢,将地上的头盔捡起来,拔掉插在上面的箭矢带回了头上。 “将军年纪轻轻,又无太大官职,何苦一心向刘?我主公夺取荆州也是时事所需,为荆州百姓着想的权宜之策而已。如今被困于我军腹地,已是死路一条。识时务者为俊杰,我可惜将军雄才大略,如若将军能归顺我军,必能得我军重用。” “陆都督所言有理,但是不行!你们主子的侄儿是我亲手所杀,我投降吴国,不定哪天被弄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陆逊一听,这是有戏,便继续道:“孙桓之死实属战之罪,我主岂还会把战之罪归咎于人?我陆某以脑袋担保,只要将军肯降,我主绝对厚待将军。” “……”赵兴似是犹豫,闭口不答。 “如今我主希望与蜀汉修好,刘备虽因私人恩怨攻伐我主,但孙刘携手灭曹是两家共同的方针。将军既然文武兼备,应该知道这一,若投降我军,不但保住性命,也能在我军助刘灭曹,将军何乐而不为?” 沉思片刻,赵兴道:“我曾与陛下约定,守城十日,以防吴军追兵。如今十日不到,我便还是汉军,如果陆大都督肯成全我这份忠义,十天之后我自然出降。若不然,还请将军回去整军备战吧。” 罢,赵兴转身便走,下了女墙。 远远地,赵兴只听见身后陆逊喊道:“将军忠心为主,陆某敬佩,十日之后,还希望将军顾全大局。” 第七章 谦卑一生 第七章谦卑一生 听到这话,赵兴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老大,难道我们真要投降吴狗啊?”一下城墙,张达立即跟上去问道。 “谁的,我在城墙上骗陆逊的话你们还当真啊?孙权见利忘义,他手下除了世家出的武将其他人混得好的连一个巴掌都没有,跟着他混那纯属是我傻。” “那将军为何要骗那陆逊啊?” “废话,仁义重要归重要,但弟兄们的命更重要,况且对着仁义的人讲仁义,对着吴狗这种阴险的人就应该阴险一,不然准吃大亏。我是蜀汉新将,在他们眼里,我对陛下忠诚不算高,如今我装成要投降的样子,十天后突围就简单。如果我宁死不降,那不但这几天他们会猛攻城池,而且十天后一定会在城墙周围布下重重埋伏,以防备我军突围。到时候就连我都未必能逃得出去,你们这两千人能剩下几个?” 要之前赵兴在城墙上演得那场戏,那叫一个逼真。如果赵兴一开始就自己要投降,那陆逊反而会产生怀疑,但赵兴故意开始先给陆逊一个下马威,表示自己对蜀汉的忠诚,又因为陆逊陈明利害而逐渐改变心意。但直到最后,赵兴仍然为了对故主的忠诚而推迟投降,这显得赵兴既有忠义,又识大体,让陆逊十分看重。 心里话,陆逊得的确很有道理,如果赵兴在见到陆逊之前没有遇到刘备,张飞和关银屏的话,不定就真被他的一席话打动了。不过也正因为遇到了这三个人,现在的赵兴比起曹魏,更厌恶孙吴。 当初,陆逊对关羽强调同盟,又故作谦虚,趁其疏忽不顾盟约将其擒杀。而如今,赵兴也利用自己初来乍到,做出没有资历又有些愚忠的样子,让陆逊麻痹大意,打算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银屏,我赵某恐怕无法遵守约定,永远也回不到季汉了。但至少,我会给你的仇人一个配得上他的死法。 果如赵兴所料,随后的几天里,陆逊只是象征性地进攻了数次。双方也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亡,就这样,十天过去了,刘备应该已经平安撤军,赵兴留在夷道的使命也就此结束了。 之后赵兴便不是以刘备的命令行动,而是纯粹想办法让自己的将士们活下去。不出意外的话,陆逊会在明天再次找自己谈话,而如何利用陆逊想要收降自己的心成功突围,则是赵兴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陆逊这个人行事十分周全,即便他有收降赵兴的心思,多半也会做出两手准备,贸然突围不定还是会中陆逊布置的伏兵或陷阱。既然如此,从哪个方向突围成功的概率最大呢?这天夜里,赵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最后总算有了结论。 第二天,赵兴先对部队做了安排,然后便坐等陆逊的传话。而此时的陆逊,则忙于四处布置伏兵。 “伯言,从昨夜就开始布置,今天早上还在检查,伏兵不至于布得这么密集吧?”朱然问道。 “凡事都要有两手准备,此次赵兴投降若是真的,那固然是皆大欢喜。但若是假的,我就绝对不能让他跑了。我做的这些准备,我倒希望用不上。” “嗯,那就听你的吧。”朱然答应了一声,又问道。“既然你做两手准备,那在你看来,赵兴这次投降有多大可能是真?” 陆逊迟疑了一下,反问道:“义封以为如何?” “我以为多半是真啊,”朱然笑道。“那赵兴年纪轻轻,而且有勇有谋。他似乎刚刚成年,想必对蜀汉也没多大感情。如今他又深陷我军腹地,不可能逃回蜀中,他要是不想枉费自己这一身才华,就绝不会为了已经丢下自己逃命的故主跟我们拼上性命。伯言,该你了。” “我的看法也是显而易见,如果觉得他不会投降,我怎么会放弃追逐蜀军的机会跟他在这耗着?如果赵兴肯投降,我们以后不但卖个人情给刘备,还多了一员难得的大将。毕竟曹魏在北,孙刘之间总要联合的。” “嗯,伯言得是啊。”朱然着,又拍了拍陆逊的肩膀。 而陆逊却仍紧绷着表情…… 陆逊如果真的相信赵兴一定会投降的话,他也不会摆出这么多的伏兵了。但正如朱然分析地那样,赵兴在局势上,已经没有不投降的理由了。就算是为了季汉的未来,他也理应投降。在局势上,赵兴的投降没有任何错误,他假投降绝不会有一好处。 但朱然是江东世家出身,从跟孙权一起长大,陆逊虽然和他一样被孙权重用,但他的心里,却永远有一块石头压着。正因为如此,他并不能完全相信孙权,也能不完全相信一个蜀将会这样对孙权投降。 陆逊在陆家的从祖父陆康曾因孙策攻庐江而死,孙策横扫庐江,杀人无数。但陆逊作为家族中的一员,想要保住家族,唯有依靠孙家。他的家族决定着他不可能仕官于蜀汉或曹魏,只能是东吴。陆逊有能力,有理想,所以他不甘心永远在孙权手底下担任一无名官,因此他为了理想,为国效忠,一步一步打出了今天的地位。他打出了自己的部曲,娶了孙策的女儿,将因与孙策为敌死伤大半的陆家重新推上了江东世家的峰。 有着重振家族的理想,有着仁政爱民的抱负,又有着与孙家的仇怨。陆逊一边夹着尾巴做人,一边竭尽全力在战场上施展着自己的才华。正是习惯了在东吴的谦卑,他在谋取荆州时用一封信麻痹了关羽的警惕性绝不是偶然。但也正因为这种夹着尾巴做人的生活,陆逊的人生充满了无奈,他为了自己和家族效忠于国家,但对于孙权,陆逊却并未有过什么发自内心的好感和忠诚。不管孙权待他多好,他都处处留意,生怕自己露出了马脚,让家族再受灭之灾。 一个被孙家杀了家人的陆逊尚且在孙权之下处处留意,谨慎心,一个杀了孙权家人的人会被孙权怎么样,那可真就不得而知了。孙权这个人,虽是算得上明君,绝不是什么仁君,陆逊跟了孙权这么多年,也没少整治过与他不和的大臣,虞翻怎么倒的他也不是没看见。陆逊知道,孙权这个人,只对能被他利用的人宽厚,一旦利益有了冲突,立刻翻脸,这就跟他背盟夺荆州一样。而江东世族之间水同样深得很,稍有不慎,你就不一定翻到哪条沟里去。 “我陆某以脑袋担保,只要将军肯降,我主绝对厚待将军。”当时陆逊得话,他自己都不觉得孙权能真的做到,正因为如此,他才会忌惮赵兴可能在假投降。 …… 第八章 胆大包天 第八章胆大包天 就这样,两位主帅,以徐盛,韩当为将,在夷道四周布了一大圈伏兵。就连赵兴也想不到,陆逊回对他如此看重。 因为布置伏兵耽误了时辰,直到接近正午,陆逊才带兵回到城池东门前。 “赵将军,十日已过,还请将军识得大体,投诚我军。” 喊话一刻钟之后,却见赵兴洞开城门,仅带张达,范强两人,三人三骑出城,而这三人都未佩带武器,赵兴只穿着一身素衣,两袖清风,不做任何防备。 当见到赵兴并没有带大军一涌而出,而是仅带两人出城时,陆逊的心就已经放下一半,当看到赵兴等人没有带武器时,即便是谨慎的陆逊也认为赵兴真的投降了。倒不如,正因为陆逊如此谨慎,所以他更不会相信一个假投降的人可能毫不设防,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城门。要知道陆逊只要一声令下,就会有弓箭手将其乱箭射死 既然赵兴真的投降,陆逊也不能冷落了人家,于是陆逊亲自驾马上前,赵兴见到陆逊,也立刻下马行礼。 “陆都督,十日已过,我赵兴便不再是大汉的人了。” 听到这话,陆逊顿时大喜,道:“赵将军能识大体,实属我军之幸事。”赵兴以单骑而出,不带佩剑,证明了自己的诚意,而陆逊也为了不冷落这位新降的将领,主动拉住了赵兴的手。对他而言,以后赵兴就会像他的后辈一样,和他一起在东吴夹着尾巴做人吧,陆逊不能干预孙权的想法,他只能在心里保证,他会为赵兴的事负责到底。 然而赵兴却道:“兴既然脱离大汉,便不再像大汉将领一样讲究仁义。就兴个人而言,对待仁义者固然需要仁义,但对待阴险狡诈的人也不必介意使出阴毒的招数。” 听到这句话,陆逊顿时变了脸,他发现自己拉着的赵兴的手反倒被赵兴用一个行云流水的缠腕技巧反向掐住,无法抽开。 “陆伯言,当初吕蒙为了在关将军背后放冷箭而装病,你则为了麻痹关将军,给关将军写信。我听,信里你谦虚礼让,口口声声着两方同盟,共同抗曹,关将军怎么知道?你在歌颂两军同盟的时候正想着如何在关将军背后捅刀子,可笑你这等人竟被东吴歌颂。一个将善于出卖盟友的人歌颂为英雄的地方,为我赵某所不齿。” “赵兴,你——!” “你们东吴赤壁靠假投降,得荆州靠出卖盟友。对于东吴的领袖,陆伯言你来,被假投降害死的死法很适合你吧。”罢,赵兴用力一捏,“咯吱”一声,陆逊的手腕的骨头似乎被捏碎了,他因此疼得大叫。生死关头,陆逊急忙忍住疼痛,抽出宝剑。然而赵兴掌握的武学才能中,空手夺白刃的方法数不胜数。更何况陆逊已经失去阵脚。赵兴只手一抓,抓住陆逊持剑手腕上的穴位,稍一施力,陆逊便无力持剑,佩剑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紧接着,赵兴又是一拧,将陆逊的手臂反着拧了一圈,陆逊疼得嗷嗷直叫,身体也跟着转了一圈,背对着赵兴。 赵兴则拽着陆逊的手臂向后一拉,顺势双手抄住陆逊的脑袋和肩膀,随后他只需用力一拧,陆逊的脖子就会被轻松拧断。 陆逊自知已入必死之境,叹道:“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大胆,不带武器,不带盔甲,你就不怕刚才我下令乱箭射死你吗?” “因为我知道陆伯言是个胆如鼠的人,在我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跟你比谨慎,我比不过你,想胜过你,唯有胆大包天。陆逊,谨慎固然是好,但人有时就应该胆大一,不怕失去才会得到。什么都不敢放弃的人,最后什么也拿不安稳。你败给我两次,不是因为你不够谨慎,而是因为我胆子太大。” 陆逊也不是文弱书生,有些武力,身上又有佩剑。而在三国时期,战将都研究武器用法,他们在战场上以兵刃交战,本不需要拳打脚踢,因此这些战将空手搏斗,反而没有什么章法。就算是关羽复活站在赵兴的位置,他也难以空手赤手打赢持剑的陆逊。就算打得过,他也没有连贯的套路让陆逊完全没有脱身的机会。因此,陆逊敢接近没有武器的赵兴,在当时并不算是大错。 可他哪想到这人勇猛的不可一世,拳法精妙,擅长空手杀人。即使赵兴不带不武器,他那一身赵家拳法也能成为他最好的兵刃。想他前世,那可是号称一根杆棒一双拳头,打下大宋锦绣江山的宋太祖。虽然转生后失去了记忆,但这套拳法可是货真价实的。赤手三招杀陆逊,这在同时代的拳术套路中大概能称得上是奇迹了。 没错,陆逊其实早已算好了一切,凡是都会为自己做好面对最坏情况的准备。但赵兴的那份胆大包天,却能让“最坏的情况”变成“要命的情况”。正如赵兴所的那样,再谨慎的人也不是全知全能,永远会有不知道的东西,想要赢,就不要怕输。 陆逊的脖子就这样被赵兴扭断,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陆逊不禁露出了惨淡的笑容。 ——不怕失去,才能得到?是啊,如果当初我不怕失去家族,不怕失去江东的这片土地,另寻一更适合自己的明主的话,还会像今天这样每天提心吊胆地活着吗? ——你不怕死,而我怕死,正因为我认为你也怕死,所以我输了;而正因为你知道我怕死,所以你赢了,不光赢了,而且赢得如此漂亮,比背盟攻击友军的我强太多了。我陆逊夹着尾巴活了快四十年,没想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竟然如此羡慕这样放荡不羁的你。 ——真难看,如果有来世的话,我希望像你一样做一个胆大包天的人,像从祖父那样做一个无所畏惧的人。做一个即便死去,也不会对自己的一生有任何悔恨的人。 被拧断脖子,倒在地上的陆逊还在动着嘴巴,好像要什么一样,可是他已经传达不了任何语言。陆逊,东吴的一代英杰,今日陨落于此。 …… 赵兴到做到,对待仁义的人应该仁义,但对待阴险的人也不该介意使用阴险的手法。刘备以仁治国,以义待人,因此曾经有刺客想要刺杀他,却反被他感化而放弃。而东吴无信,假投降,出卖盟友,利用不义之事获取利益。本来赵兴为人忠义,夷陵一战,他为报刘备的知遇之恩敢于将自己置于极险之地,换取全军的胜利平安。但面对阴险的吴军,他却也行阴招,以假投降之计骗过陆逊,反将其杀死。本来他从一开始在城门上就不介意一箭直接将陆逊射死,但那样将陆逊射死会遭致东吴的猛烈进攻。赵兴十日前只射其头盔,让陆逊以为自己不是善使阴招之人,大概这也是让陆逊丧失警惕的原因之一。 陆逊左右虽有护卫,却被张达,范强两人空手挡住。这两人曾随张飞征战多年,为张飞侍卫营中元老级人物,又被赵兴教授拳法,他们随不如赵兴那样足以空手斩杀陆逊,但也绝不是等闲之辈。历史上这两人暗杀张飞,投降东吴,为后人所憎恶,但若这两人没本事,凭什么整个侍卫营中,唯有这两人敢动手? 杀死陆逊后,赵兴抢过一名吴军侍卫的刀斩杀陆逊首级,大喊“陆逊已死!”本来在城内潜伏的两千赵兴军一举杀出,其中跑在前面的士卒带来了赵兴的武器。赵兴拿回武器钢棍,将陆逊的头颅挂在马上,持着武器便带头杀向敌阵。 赵兴知道,陆逊多疑,肯定设下很多埋伏。而伏兵最少,甚至没有的位置,就应该是陆逊的正后方,也就是中军的位置。一是陆逊认为赵兴不会选择从中军突围,二则是中军人多,没必要布置伏兵。 然而如今陆逊被赵兴杀了,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中军失去指挥,顿时乱作一团,被赵兴的两千兵马冲杀,竟毫无还手之力。 而另一边,朱然见陆逊被杀,顿时大吃一惊,他连忙引自己部曲前来截杀赵兴。然而此时赵兴已经和陆逊的中军冲杀在一起,将吴军杀得只有溃败的份。即便朱然率军加入,也无法阻止这种溃势。 就这样,赵兴军又在极的损失下成功突围,向东突围数十里后,赵兴趁朱然整顿乱军,抢下沿河的数十艘吴军船只,度过长江,转而向西北方进军。赵兴希望自军能够趁吴军大乱之际,逃回蜀中。 …… 第九章 拦路猛虎 第九章拦路猛虎 “可恶,这赵兴!” 看到陆逊失去头颅的遗体,朱然怒不可遏,本来陆逊和朱然差不多大,又都很能力,为东吴尽心尽力,关系十分不错。如今战友被诈降之计所杀,竟然还被那诈降的赵兴突破中军而走,朱然心情既郁闷又愤怒。 “报告将军,我军此次死伤千人,伤亡两千多人!” 听到传令兵的汇报,朱然更是郁闷。本来自己这边是包围方,对方突围,理应损伤更多。但谁能想到突围之前,赵兴竟然空手杀了陆逊。陆逊是中军的指挥者,他一死,上万中军既没有士气,又无人指挥。赵兴的军队一冲出来,中军将士有的想打,有的想逃,军队行动不统一,便会互相拥挤,任人宰割,其中有些士兵即便没与敌军交手,却被自己人踩死踩伤,这也是为何伤兵会有两千人的原因。 而陆逊更没有想到赵兴会从自己防守森严的中军突破,为了要防止赵兴从远离中军的方向突围,陆逊让朱然带部曲驻扎在夷道的西侧,两军在城池东西两侧遥相呼应。朱然没想到这一呼应,倒让自己来不及去拦住赵兴了。 陆逊的死和吴军的又一次损伤,又是对东吴的一次巨大的打击。然而若说赵兴认为突出夷道之围就可以逃回入川之地,那就太天真了。本来赵兴就算真逃出去,朱然也无非是自引其咎,降个官职,孙权也不会拿他怎么样,毕竟是发小。但如今赵兴把陆逊杀了,朱然要是让他跑了,那就算孙权不追究他的责任,百官怎么看他?这是事关东吴脸面的大事,绝对马虎不得。 朱然立刻传令三峡水军,命他们逆流而上,拦截入川之路。快马急奔当阳,命潘璋出兵阻截赵兴。 …… 经过两场战斗,赵兴军损失还是不大,剩下不到一千八百人,其中有三百骑,一千五百步卒。因为知道入川之路十分艰险,所以在突围前,赵兴命数百步卒不必战斗,而在后军运粮,如此一来大概能撑过一个月。 “停!” 赵兴一声令下,身后的赵兴军立刻停止。 “前面道路两边有高草丛,很可能布有伏兵。” “老大,高草丛到处都有,我们至于这么谨慎吗?”范强问道。 “我们在东吴境内,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而且我军虽然有骑兵,但也要顾忌后方步卒的速度,行军不算快,如果朱然快马传信,前面的吴军应该已经有准备了。” “既然如此,我们干脆把这片林子烧了——” “那可不行,点火相当于告诉东吴追击的部队我们在哪。如今我们除了谨慎小心之外别无他法。”说着,赵兴举起手臂,示意全军。“绕行!” 于是,赵兴带着麾下绕过芦苇地,继续前行。 …… “报告,赵兴绕过了此地!” “这赵兴有近路不走,偏绕远路,难道是早知道我们在此布了伏兵不成?”潘璋听到报告后,心中怄火,将手中佩剑用力插在地上。 “将军,我们埋伏了好几次,那赵兴就是不中伏,再这样下去,他就真的要入川成功了啊。” “嗯,没错,是我小看了那个赵兴。”潘璋有些不耐烦地踱着步子,可以的话他是真不想拿自己的部下和赵兴硬碰硬,哪怕他没把赵兴放在眼里。 在东吴的兵制跟季汉和曹魏都有所不同,由于世家林立,基本每个世家都有自己专有的部曲,像潘璋这样的武将也不例外。东吴的士兵,实际上相当于各个世家大族或武将的私兵。因为是私兵,所以死了就得自己招兵,自己练,部队的质量就会低于其他将领,在朝廷中话语权也会降低。 这种兵制也算是东吴兵制的一个弊端,每个将领都不想拼光自己的部队。正因为如此,潘璋在黄权围困当阳时不等陆逊指示,就立即擅自调动了自己驻扎在长江下游的守军,让赵兴得以轻易渡河,在一定意义上影响了这场战役的局势。与其说是潘璋的错,不如说这是东吴兵制的错。东吴人固步自封,唯利是图,背盟诈降皆可以为获利而使出,他们这种性格不但对敌人如此,对自己人也同样如此。 只是不管再不想和敌军拼命,作为东吴的武将潘璋也不能忘记自己的本分,那样摆在他面前的就不是兵力损失多少的问题,而是孙权治他罪的问题了。 他立刻下令道:“我军八千人,本就不必和赵兴玩小伎俩。传我命令,全军随我拦截赵兴!” …… 赵兴又带大军行了数十里,直到夷山之前的一片开阔地上,迎面来了一批人马。见此情景,赵兴不禁叹道:“该来的还是来了啊。” “老大,吴狗来者大概八千人,我们是不是和他们拼了?” 因为赵兴平时总叫东吴的人吴狗,如今连张达和范强也开始这么叫了。谁能想到这两个人在历史上是暗杀张飞,投降东吴的蜀国罪人呢? “没错,人家军队已经到我们面前了,我军只能跟他们拼命。不过,我们这边的优势就是陆逊已死,朱然还来不及追我们,夷陵附近剩下的基本都是纯粹的武将。” 说罢,赵兴观察着敌军的阵势,只见吴军在赵兴军面前结阵,而并没有立刻扑上来,好像是要和赵兴列好阵,在互相发兵对攻一样。不主动冲击对方,而是做好了被对方突击的准备,这是对自己军队的数量和质量以及将领统帅能力有着极大自信的人才会做的。 赵兴马上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小将,只有两千人,所得到的胜利基本都是靠偷袭,杀了陆逊也不是在正经的战斗中杀的。而潘璋擒杀关羽立下大功,也算是东吴老将,他大概根本没把赵兴放在眼里,才摆出了这种以逸待劳的阵势。 不过看到潘璋如此结阵,赵兴反而松了口气,若潘璋二话不说直接带兵杀来,那就是遭遇战,两千对八千,拼了命也不好打。而既然对方轻敌,那自己就可以利用这一点。于是赵兴一人一骑,独自冲到敌阵之前。 “敌将何人,可否出来一见?” 潘璋是个武人,不但不窝囊,反而对勇力很有自信。潘璋结阵堵在赵兴西归的道路上,坐等赵兴来冲,本来就是要报复赵兴之前屡次不中自己的埋伏,让赵兴无计可施。可谁想这天杀的小将竟然吃了豹子胆,胆敢出来挑战,看来是无知者无畏。本来自己还因为必须跟赵兴硬碰硬干一架而烦恼,如今看来,直接冲上去把他擒下,部队自然就散了。 潘璋立即驾马而出,喝道:“振威将军潘璋在此,赵兴小儿,你死到临头,何不早些授首,保麾下将士一命?” “哼,你们吴狗人再多,也只能在水里逞能,岂是我汉军的对手?你潘璋也是个酒囊饭袋,背后捅盟友的暗刀你在行,逍遥津一战,你们东吴一群号称骁勇的武将,被一个张辽打成一群狗。你潘璋也是其中一个,出来叫嚣?先问问我手中的铁棒答不答应!” “哼,黄口小儿,你当我潘璋还会怕了你吗?” 赵兴这一不到二十的小将说话却直戳吴军的痛处,潘璋顿时大怒。他身为吴国老将,岂能容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在自己面前叫嚣,他提着大刀便向赵兴冲去。 第十章 战鬼之雄 第十章战鬼之雄 潘璋此举倒正中赵兴下怀,他抡起钢棍和潘璋单挑。不到数合,潘璋便被震得虎口发麻,赵兴不但力气大,而且兵器较短,出招迅速,棍于周身回旋,将潘璋的攻击尽数拦截,长柄大刀的远距离优势并没有体现出来。 而赵兴则越战越勇,钢棍一会儿攻左路,一会儿攻右路,左右并进,连抽带刺。潘璋疲于防守,连连后退,不禁流出冷汗。他根本不知道一个不到二十的小将竟然有如此勇武,自己自甘宁死后,也算得上吴国的头等勇将,若是打不过张飞就算了,输在这种小将身上,他却十分不甘。 然而刀枪无眼,尤其是赵兴的棒法速度与力量兼备,当潘璋疲于奔命,跟不上赵兴的速度的时候,他就该中招了。 “砰!”趁着潘璋前一招之后还来不及招架,赵兴一棒打在了潘璋的侧腹上。 “咯噔”一声,潘璋左侧的肋骨似乎断掉了,潘璋顿时疼得大叫,转身便勒马回军。后面的亲卫急忙冲上来掩护潘璋撤回本阵。赵兴不慌不忙,他取下背后硬弓,搭上箭矢,拉成满月,直瞄准那潘璋的后心。 “将军小心!”一随行将领注意到赵兴的动作,立刻挡在了潘璋的身后。 赵兴反应也快,你想挡箭我就让你挡,岂不是让你太死得其所了?赵兴立刻打马向左跑动,瞄着自己箭矢的轨迹不再受杂兵阻碍的一瞬间,他松开了弓弦。 “喝!” 箭矢如迅雷一般飞出,上百步的距离不过一瞬间就已到达。只是赵兴在吴军的掩护下瞄着潘璋就已经很困难了,更何况是在移动中射击,准头没有把握。 “噗!” 箭矢并没有射中潘璋,但却一箭射中了潘璋的坐骑。潘璋的战马应声而倒,而潘璋自己也随战马摔在地上,狼狈不堪,幸得两侧士兵拉起潘璋,让出自己的战马,才让潘璋重新跑了回去。 虽然轻敌冒进的潘璋最后还是成功逃了回去,但赵兴已经最大限度地向吴军展现了自己的勇武。战争本就是靠勇气的事,将领被打伤,指挥能力就会变弱,将领被打得狼狈逃窜,本来对此战信心十足的吴军的士气也会涣散,相反,赵兴的军队早就抱着必死的勇气,而且又因为这次单挑,对突出重围都有了信心。 而赵兴则高举杆棒,大叫道:“吴狗不堪一击,弟兄们随我突围!” 赵兴单挑得胜后,赵兴军士气大振,吼声震天,直扑向潘璋军。而潘璋军则士气锐减,尽管人多势众却停滞不前。 然而潘璋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忍着肋骨的疼痛连斩数名逃卒。 “拦住赵兴,谁敢临阵溃逃,格杀勿论!”说罢,他带头向赵兴军发起冲锋。 吴军的将士一看,自己军中统帅即使负伤也身先士卒,带头杀敌,于是止住退却,向赵兴军进行了坚决地反击。 而赵兴在吴军中左冲右突,看到吴军虽受到主将单挑失败的影响,但并非兵无战心。有潘璋在,即便突围出去也必然会损失惨重。潘璋的确不是普通的将领,在这种情况下,他仍能止住赵兴的突围。自己如今兵少,如果被潘璋打没了老本,而潘璋还有余力追击的话,即便暂时突围也会被持续追击。 想到这里,赵兴又喊道:“后边的运粮兵听着!成败在此一举,破釜沉舟方能取胜,把背上的粮食扔掉,奋勇杀敌!” 本来赵兴为了持久作战,让几百士卒背满粮草,仅前军负责作战,因此实际上作战的人数较少,士卒们还要护着粮草战斗。如今赵兴一声令下,是生是死在此一举,士兵们如果此战活不下去也没必要抱着粮食不放了。运粮兵把粮食一扔,抽刀就是杀敌。 双方相互厮杀,你砍我一刀,我捅你一剑,汉军的将士都拼了性命,而吴军的将士也碍于潘璋的威名而不得不奋起抵抗。 直从中午打到傍晚,因为赵兴作为主将十分勇猛,带着手下骑兵多次冲击吴军,打乱吴军的阵型。而潘璋负伤,仅是斩杀逃卒,解决眼前的敌军就已经竭尽全力,根本无暇指挥部队。因此尽管赵兴军人少,部队却并没有溃败。 然而再这么下去,即便最后取得胜利,士兵们恐怕也剩不下多少了,更何况按照这种伤亡比例,吴军仍然有人数优势。眼看着两军尚在战场上厮杀的士卒越来越少,赵兴的视野也越来越清晰。他四处冲杀,一般的吴军在他面前就跟纸糊的一样,即便用并没有利刃的钢棍,他都能将其插进吴军士卒的皮肉里,钻出一个血窟窿。而被打碎脑袋,一击瘫痪的更是不计其数。 赵兴并没有在意身边的士卒,他只是在战场上到处冲杀,而直到一刻钟之后,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看见的人,那就是正在全力与己方士卒交战的潘璋。 潘璋单挑虽败,仍能督军不溃,实属良将。但他在断了肋骨的情况下没有经过任何处理便坚持到现在,身体也到了极限。此时正是在乱军中斩杀潘璋的大好机会,只要杀掉潘璋,吴军之围自然解开。 赵兴当然知道,潘璋不会再轻敌,他必然会在战场后方躲着赵兴指挥战斗。而赵兴也不傻,他一定会尽全力找到潘璋,因为唯有击杀潘璋,才能逆转这场战争的局势。 而如今,潘璋真的被赵兴找到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是生是死在此一举。 赵兴高举钢棍,高声喊道:“弟兄们,如今正是打好机会,有马的快上马,随我斩了潘璋,祭奠死去的兄弟!” “嗷!” 随着赵兴一声大喊,几十骑随着赵兴直突向潘璋的方向。而吴军听到赵兴的喊声,一个个都陷入混乱,潘璋听到赵兴要杀自己,也是大惊失色。他挺着肋骨的伤痛战到现在,如今已经连杀一个小兵都困难了,而赵兴身上不过几处擦伤,根本不影响追击。潘璋如今也不是没见识过赵兴的武勇,一旦被赵兴追上,后果都不用想。 潘璋虽然勇敢,但也不傻,赵兴找到他了,他没必要带着伤跟赵兴拼命。毕竟他逃了军队溃散,他死了军队还是溃散,因此还是保命要紧。 “快撤,撤!” 潘璋立刻下令,自己打马带头向战场外奔逃,吴军听到命令,但根本做不到撤退,而是溃退。赵兴军顿时占据了优势,而赵兴也率领张达,范强为首的数十骑兵砍着挡在前面的吴军,直向潘璋的溃军杀去。 赵兴勇武过人,从后军开始杀,直要杀到前军。潘璋一看,赵兴要杀过来了,便扔下后面的步卒,驾马向奔逃。 “吴贼休走!” 只见赵兴张弓搭箭,双方皆在马上,他远在三百步开外一箭向潘璋射去。潘璋只觉得后方一阵寒气袭来,但他却不敢回头看,只得全力奔逃。 “噗!”潘璋只觉背后一暖,他回头一看,只见刚才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骑兵被箭矢贯穿咽喉。如果不是这个骑兵挡着,中箭的很可能就是潘璋自己了。 此一箭虽然没有射中,却让吴军无不振服。 “救命啊!” “杀神来了!” 没能逃掉的吴军吓得屁滚尿流,纷纷跪在地上,而赵兴则突然发难道:“杀尽吴狗,我们没有能力带着俘虏突围!” “噗!” “啊啊啊!” 俘虏们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战场,潘璋的八千士卒仅千余人溃逃出去,剩下连撤退都做不到的千余降卒在缴了械以后被赵兴下令尽数屠戮。这是单方面的集中屠杀,季汉的将士每一刀都将一个吴军士卒的性命结果。试图逃命的士卒则被骑马的士兵追上斩杀,赵兴则毫不客气地身先士卒,抽出腰间的佩剑带头斩杀着吴军的将士。 鲜血喷涌,赵兴的战袍被染得鲜红,而这集中屠杀的场地上也留下了一滩难以洗去的黑色血污。赵兴不想杀俘,但他别无选择。如果放了这些俘虏,他们又会返回队伍,潘璋就能重整态势,继续追击。而收降则更不可能,因为赵兴所处的局势本来就十分恶劣,一旦降卒叛变,后果不堪设想。 赵兴有着丰富的历史知识,记得历史上战国时期有个叫白起的人,号称杀神,在平城之战一举坑杀赵国数十万人。赵兴本来十分看不起白起,认为杀俘不仁,非良将之所为。然而他也没想到,如今自己也不得不走上了这条道路。杀俘之事,时也,势也,有的时候,并不是你想不杀就能不杀的。 而此时赵兴也并不知道,他后来在东吴“蜀汉战鬼”的名号,就是在这一战确立下来的。 第十一章 无奈降曹 第十一章无奈降曹 不过赵兴自己也损伤惨重,所剩能战之士只有三百余人,重伤的士兵无从治疗,只能等他们死亡后掩埋。从某种意义上讲,不得不抛弃重伤兵这件事要比屠杀俘虏更让赵兴痛心。 赵兴只掩埋了自己将士的遗体,至于吴军的尸体则留给朱然的追兵,他又让部下回收了当初扔在战场上的粮食,能带走的尽量带走,不能带走的放火烧掉。 火堆之前,赵兴面对着剩下的三百将士。 “这场仗打得十分惨烈,我们汉军上千同胞丧命于此。不过这些死去的弟兄,都是大汉一等一的好汉,而活下来的这些,也都是勇士中的勇士。孙权绝对想不到,我们以仅仅两千人的代价,打掉了他两万吴军。夷陵之战,你们要居首功!” 赵兴一番话说完,士兵们尽其一片助威之声。尽管死了很多弟兄,但赵兴每场仗必然制定完备的计划,在战场上身先士卒,斩孙桓,杀陆逊,退潘璋,赵兴一直和士卒站在一起。赵兴体恤士卒,让这些士卒对赵兴也有了感情。 “虽然耽误了些时间,但如今最大的追击者潘璋已经被我们打跑了,从现在起,大家连夜行进,争取三百将士全部回到巴蜀!” “嗷!” 之前,赵兴以大部分士兵阵亡的代价,换取了吴军潘璋部七千将士的性命。江北最大的追兵已经无力再追,入川大计几乎可成。 然而仅三天之后,事实又给赵兴泼了喷冷水。 远远地,从长江岸边一直向北,吴军的大营一个接着一个,像一条封锁线一样,将赵兴和他的将士们挡在了西归的道路前。 “终究没有跑过吴军的战船么?”赵兴无奈地叹了口气,看来吴军的水军行动十分迅速,已经逆流而上将大量吴军运了过来。 “只要有老大在的话,就算是这样的封锁线,我们也能突破。”范强说道。 “不行,吴军已经到了这里,数量谁也不知道。只要有一条封锁线已经结成,就意味着后面还可能有第二条,第三条。我们仅有三百人,还要背辎重,强冲这些封锁线也很可能是白送性命。大丈夫死则死矣,但没必要去做这种没有必要的牺牲。” 就这样,赵兴止住了部众的脚步,隐匿起来。赵兴独自从树林中穿。当天,赵兴直到很晚才回到部众身边,让部众偃旗息鼓,不许生明火,就这样在东吴的封锁线前隐藏起来。 “我大约看了一下那些大营,估计是有五千人在拦截,守将大旗上有个韩字,依我猜测多半是韩当。以我们三百人,从他手里冲过去实在太难了,看来入川的事已经不可行了。” 毫不隐晦,赵兴对将士们说出了实情。听到赵兴的话,将士们多有些沮丧,但却没有一人说要投降。 “嗨,东吴为了我们这三百人,至于用这么多人看守吗?”张达气愤道。 “本来倒不至于,但谁让我拧断了他们大都督的脖子?”赵兴苦笑道。“被敌将深入腹地,反被诈降使主将被杀,又以不到两千人大破潘璋所部,将潘璋中创,这事本来已经让那孙权老儿颜面扫地了,如果再被我活着逃了出去,他孙权直接找根绳子上吊得了。” 说到这里,士兵又是发出一阵笑声,没错,赵兴之前一仗,不但为关羽报了仇,还打出了季汉的威严。在绝境中有如此胆略,临阵不惧,又能奋勇作战,实在值得称道。但赵兴立下的赫赫战功却不能改变他们现在的处境,东吴的重围摆在他们眼前,而后面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追兵来到。 “范强,士兵们背的粮食还够多久?” “最多也只能吃半个月。” “半个月……”赵兴叹了口气,说道。“我们现在接近秭归,这点时间陛下不可能会派兵支援我们,那样反而会使支援我们的士兵陷入危险,东吴也不会因为半个月而放弃对我们的围追堵截。” 赵兴用自己的棍棒指起身体,站在自己的部众面前,义正言辞道:“你们在之前的战斗中九死一生,对得起大汉,也对得起陛下。如今陛下当然希望我们能平安回去,但既然我们肯定回不去,也只好另求生路。如今吴国孙权见利忘义,荆州背盟杀害关将军,与陛下是世仇,而陛下与曹操,则是道义上的不合。因此我——” 赵兴知道,当自己说这出下面的这句话,就是真的与季汉的离别,从此以后,他可能再也见不到刘备,张飞,赵云他们,在离别前与关银屏做出的约定也无法实现。但是他没有办法—— “我认为,如今我军走投无路之际,宁肯投降曹丕,也不能投降孙权。” 赵兴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引起部众的反感,毕竟作为首领,带头说出让部众投降的话有所不妥。但作为统帅,他既希望保全自己,又希望保全部众,同时也要为主尽忠,因为自己微妙的立场,说出投降这种话,赵兴的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然而—— “老大说得好,降曹不降孙!” “降曹不降孙!” 由张达和范强带领,士卒们竟大喊出了“降曹不降孙”的口号,这点连赵兴都有些难以置信。 却见张达拍了拍赵兴的肩膀,说道:“我们弟兄们,都是老大你的兵,老大说降曹,我们绝对降曹,绝没有二话。” 听到这句话,赵兴也为这些一直以来与自己同生共死的士兵们感动不已,他眼角不知不觉变得湿润了。 “赵兴在这,谢谢各位兄弟了!” 其实就算赵兴不说,将士们也知道,在这些人里面,赵兴或许确实不算个老兵。但他对季汉的感情,却绝没有半点虚假,降曹虽然是赵兴的决定,但因为这个决定最痛苦的也是他。 次日,赵兴便改变原本的入川计划,转而向北前进。早在曹丕称帝之后不久,便与群臣商议,认为关羽北伐虽然失败,却给魏国的樊襄地区造成了巨大破坏,以致该地区无谷,不可御贼寇。因此命曹仁焚烧襄阳,转战合肥。 如今实际控制樊襄的其实是东吴,但这两城基本也是没人看管的空城。绕过樊襄继续北进,直到新野,就到了魏国如今在荆州的前线,曾经刘备在此停驻七年的新野。 “弟兄们,告诉你们的事记住了吗?我叫什么名字?” “将军姓赵名原字舒文!” “好!谁一会儿敢说我叫赵兴,我踹死他!” 赵兴让手下隐瞒了自己的名字,其主要原因并不是因为他决定投降后还有逃回蜀汉的心思,而是自己杀了孙桓,陆逊,如今在东吴名号太响。如果赵兴如实报出自己的名字,如果曹丕像他爹一样唯才是举,胸襟宽广,自然会重用,但曹丕是个什么人?曾经五虎上将之首,唯一一个假节钺的大将于禁在投降关羽后辗转至孙权之下,最后回到魏国,被曹丕羞辱之死。 当时的于禁面对大水毫无办法,除了投降,就只能让数万将士陪自己一起牺牲。当时的于禁,比自己如今的情况好多少?很显然,曹丕看不起降将,即便他是走投无路而降。况且曹丕猜忌多疑,刚登上帝位不久就下令毒杀了并无多大罪过的甄氏。如果赵兴说自己不希望与季汉交战的话,曹丕又会待他如何? 魏国推行九品中正制,士族门阀掌握大权,这和季汉不一样。曹丕虽有治国之能,但好大喜功,生性多疑,缺乏容忍之量,这和刘备不一样。 从这些赵兴知道的事迹来看,如果不出意外,曹丕在知道赵兴曾经为与曹魏为敌的蜀汉立下如此大的功绩后还来投降,且不欲与季汉作战,他绝对会猜忌,甚至会杀害赵兴。 因此,与其拿在蜀汉的功绩说事,还不如踏踏实实做人,从头开始。就这样,赵兴把自己的赵字军旗毁了,典军中郎将的印绶也找了棵显眼的大树埋了起来,就这样带着自己的三百多人来到新野城,向驻守新野的扬武将军满宠投降。 第十二章 夷陵终曲 第十二章 满宠年近五十,算是早在曹操起兵不久就加入曹军的老人了,虽然没有张辽那样卓著的战功,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能力。根据得来的情报,满宠本以为这场仗是蜀军的大胜,没想到竟然有走投无路的蜀军来投魏,顿时起了兴趣。他亲自接见了赵兴,询问夷陵战事。 “原来如此,刘备虽然获得大胜,却因被吴军追上而留下一军断后,结果断后的军队就被堵在川外,只能投降我军了。” “正是如此。” “那你在蜀国又是什么军职啊?” “回将军,我军主帅已被冲散,我不过是一无名校尉,连印绶都没有,不值得让将军亲自审讯。” 满宠见赵兴十分年轻,又只带了三百人,便相信了赵兴。他将赵兴编排进了自己的军队中,原来跟着赵兴的人,现在仍跟着赵兴。满宠认为这三百人不可能在新野闹,蜀汉隔着大老远,他们在新野闹不出什么名堂,而且这三百人从吴人中逃脱,对吴人十分仇恨,因此可以相信他们会在战场上为自己效命。 而赵兴到了魏国以后,也十分老实,勤劳肯干,每天操练自己的士兵,平时还让自己的士兵练些棍法。满宠作为一个文武双全的军官,对于这个自称赵原的小将也十分欣赏。没过两个月,他又将赵兴带的兵增加到一千人,为别部司马。 别部司马,即在某一军官帐下另统一营的军官。别部司马的带兵量并不固定,带多少兵要看他所属军官的具体安排。而带兵较多的别部司马,通常也会有都尉,校尉这样的军职。而像赵兴这样单单一个统领一千人的别部司马,并不是什么大官。 在这之后,吴境内又传来了有关夷陵之战的消息,消息中刘备本人出兵与陆逊僵持的几个月倒是被一带而过,反而是赵兴的事迹被大书特书。其中包括赵兴突袭夷道斩孙桓,百步射盔,拳杀陆逊,棒退潘璋,一连串的事迹都被编成了顺口溜,一时在东吴,赵兴的名气已经比威震逍遥津的张辽还响,被当成了蜀汉战鬼一般的存在。 仍然赵兴的归宿直到如今都没有定论,本来东吴连夜从长江逆流而上,拉开层层封锁线,打算堵截赵兴,可过了一个月,连赵兴的影子都没看到。有的人认为赵兴骁勇,早已避开东吴一层层防卫线逃回了蜀汉,有的人则认为赵兴一时大意被吴军残兵射伤,不治而亡,这当然只是吴人的臆想。当然,也有说赵兴投降曹魏的,不过是不是确有其事,就只有曹魏的人能知道了。 至于满宠,则也对赵兴很有兴趣,而他又不认识吴人,就把自称赵原的赵兴找了过去。当然,赵兴自然不能如实说明,他只说自己跟随刘备身边驻扎猇亭,而赵兴本人在江北战线,后转战夷道,因此他并没有赵兴。 这个说法也说得过去,满宠虽然半信半疑,但也没打算继续追究。毕竟现在比起吴国神话赵兴的,他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夷陵之战以后,曹丕坐不住了,夷陵之战,孙权的东吴虽然寸土未失,但却损了陆逊,潘璋这样的能臣,两万部队灰飞烟灭。 尽管之前曹丕接受了孙权的臣服,但他比起蜀汉,更想先解决东吴,他见如今东吴国力受损。时机成熟,便要孙权派遣质子,被孙权拒绝后,他于黄初二年,公元二二二年春天下令,起各路大军,准备伐吴大计。 此次曹丕伐吴,分成三路,东路以曹休,张辽,臧霸为主,进攻洞浦,中路以曹仁为首,进攻濡须口,西路则以夏侯尚,张郃,徐晃,曹真为将,曹丕御驾亲征,攻打江陵。而满宠在这次征战中并不独领一军,而是随同曹丕作战。 曹魏西路各路将领受命集结于宛城,而赵兴也带着自己的部曲,跟着满宠一起去见新的陛下。 …… 而此时的蜀中,则是一片人心惶惶。虽然夷陵之战保住了季汉的主力,但刘备似乎年事已高,再加上战争中焦虑过度,回到成都后一病不起。朝廷上下只能由诸葛亮和张飞主持朝政,刘备甚至已经想着准备后事了。 而得知刘备病危后,南蛮孟获等在南中反叛季汉,认为刘备一死,季汉就没有实力压制住他们,于是尽其蛮军攻城略地,百姓叫苦连天。 成都大小官员,无不关心刘备的病情,而关银屏在得知赵兴没有回来的消息后却整天将自己关起来,再也没出过门。 “妹妹,听说最近你一直没吃饭?”关兴端着饭菜,放到关银屏的身前。此时的关银屏,已脱去戎装,只穿着一般的便服,她面容消瘦而苍白,全然失去了当初见到赵兴时的那股活力。 “嗯——”关银屏听到关兴的呼唤,神色迷离地看着关兴一眼,又无力地接过饭菜,往嘴里塞了几口。 见关银屏并没有绝食,关兴不禁面露喜色。 “我如果死了,就没人替父亲和元隆哥哥报仇了……”关银屏双眼空洞地说着,又失神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句话。 “行了妹妹,陛下病重,我们关家与刘家情如手足,你难道不该去看看吗?” “陛下,就是那个刘备么?”关银屏满不在乎地说着。“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理想,爹爹就不会死,元隆哥哥也不会离开我——” “你住口!”关兴按耐不住,厉声喝道。“父亲和元隆兄为了一个义字自愿奉献出自己的一切,陛下肩负着他们的理想带领着整个季汉,我不许你侮辱父亲和元隆兄的道义!” “道义?我不知道什么道义。”关银屏轻轻呼出一口凉气。“我只知道,我最重要的两个人死了,父亲死了,是元隆哥哥救了我,如今元隆哥哥也死了,待我替他们报了仇,就请阎王来救我好了。” “你——”关兴指着关银屏,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没错,关兴其实比谁都了解关银屏,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他早就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虽然平时看起来她一直很开朗,仿佛没什么心事一样,但她却必须要有一个人来支撑她。作为哥哥,关兴比谁都明白这一点,而且当得知关银屏把赵兴当做替代父亲支撑她的人的时候,自己实在是松了口气,可谁能想到—— ——元隆兄,虽然我感谢你救了我们全军,但你为何丢下了我妹妹,一个人去了? 没有人回答,恐怕以后也没有人再能答上这个问题吧。 …… 第一章 飞猪砸人 第一章飞猪砸人 “老大,老大,我们见到曹丕,叫他什么?”张达问道。 “废话,叫陛下!”赵兴不假思索地回道。 “可刘备是陛下的时候,我们都叫曹贼,现在不叫曹贼叫陛下,我们还真不习惯。” “那也要叫,军人最怕不忠,我们走投无路投降有情可原,若是身在曹营心在汉,那你这辈子就别想混出头了。”赵兴说道。“况且要是打汉军我们有所顾忌还有情可原,打吴狗你们都给我拼了命去打,懂吗?” “是,我们一定打倒吴狗!” 就这样,降曹的汉军一起喊出了“打倒吴狗”的口号,其他后来加入赵兴的曹军虽然不明白汉军哪来的那么大尽头,但也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间,前往宛城的路上,魏军受原汉军的鼓舞,士气大振。 宛城是魏国的战略要地,城高池厚,而进城之后,作为军事重镇的宛城中的景象也让赵兴等人看花了眼。街头人来人往,市集繁华,三国时期十室九空的情景,进了宛城却完全变了个模样。 不愧是曹魏,就连一个军事重镇都修成这样,国都洛阳的繁华程度可想而知。这下赵兴可是开了眼了,跟宛城比,那阆中就只能算四面夯了土的乡村,永安也算不了什么大城。总之,刘备想匡扶汉室,这难度可真是够大的,正如他之前推测的那样,跟这种大国拖得越久,国力差距越大,形势会越来越不利。 新野的满宠距离宛城较近,算是先到的,随后曹真,张郃,徐晃这些魏国的肱骨人物带兵进城。那阵势,那排场,粗略估计下也有五六万人,都快赶上举全国之兵的刘备了。到了魏国以后,赵兴曾听一些老兵说,曹魏全国之兵有四十多万,因此仅一路之兵就能拿出大半个蜀汉的兵力,如今一看也真是不假。 等这些巩固将领来齐之后,排场最大的魏帝曹丕终于来到宛城。自宋以前,君臣之间虽有跪拜礼之说,但都不是必须的。那些肱骨大将面对曹丕,一个个作辑行礼参见陛下,至于赵兴则是远远站在后面整军列队站好,行礼轮不着他。总之,大军集结于此,接下来就是讨论战略了。曹丕一到,立刻召集众将在南阳太守府召开作战会议。 作为一个满宠手下的别部司马,赵兴自然没有参加会议的资格。这段空闲时间,正好能给他逛逛宛城这座魏国大城。因为魏国国家比较富裕,军队安排也没那么紧张,一个别部司马实际上得到的俸禄,并不比蜀地自己做中郎将时少很多,而且军中的伙食也比大汉好一些。 对于自己拿到的俸禄,赵兴也没有存留。全营一千号人,他三天两头拿自己的月俸买来几头肥猪犒劳全军。尽管曾经是汉将,赵兴也没在练兵教拳上有所保留,对于魏国士兵一样体恤,因此颇得兵心。 今天,赵兴又带上张达,范强以及在集市上买了十来头猪。赵兴买猪不买猪肉,而是直接买整只猪,价格也较低。而且为了保证猪肉新鲜,士兵不染疾病,赵兴每次买猪都是和士兵把活猪带回军营,现杀现吃。赵兴买的猪,每头都有一个半成年男子的重量。赵兴用绳子将猪系住,两手各提着两头猪,背上还背着三头,其余张达,范强各提两头,跟在其后。赵兴一人扛七猪的景象,让周围百姓无不惊叹。 “这次又劳老大破费了。” “哪有,我只是没有拿俸禄吃独食的习惯。” 因为要吃猪肉的关系,赵兴等人也都面露喜色。然而正在这时,突然两个蒙面男子从市集的另一边冲了过来,身后则有几个魏兵追赶。从服装上看,那些魏兵应该是魏国的禁卫军,看来被追的人着实是犯了不小的事。 “抓住他!”只见那群亲卫之后,竟有一豆蔻年华的女子驾着一匹小马紧随其后。这少女虽尚未长成,但皮肤白皙,柳眉细腰,十分可人,像是个美人坯子,她衣着华丽,粉色丝绸裙外披着精致的紫色大褂,绝不像普通的女子。不过因为年纪还小,骑得马也是小马,她骑着马才勉强跟上前面的禁卫军。 “老大,我们怎么办?” 赵兴看着逐渐接近的逃犯以及紧随其后的禁卫军和骑马少女,看起来似乎很紧急的样子,不过—— “我们如今在休假,这种事自有负责治安的士兵去管。如今宛城大军聚集,负责治安的士兵多得是,岂能容两个毛贼叫嚣。” 话音未落,两侧便有卫兵应声上去拦截,然而那两个蒙面人身手敏捷异常,似乎受到过训练,上去拦截的士兵不是被砍伤,就是被避开。 “哦,这身手,没想到不是普通人啊。”赵兴不禁停下脚步感叹道。 “喂,说你呢,快拦住他!” 蒙面人离自己越来越近,赵兴听到了那个女子向这边的呼喊声,远远看去,那少女好像在喊自己。 就在赵兴迟疑的时候,那两个蒙面人从自己身边跑了过去,见此情景那少女顿时急了。 “你不是大魏军官吗!?我乃大魏公主,前面那两个是东吴的细作,我让你拦住他你为何不动!” 赵兴这才意识到,这少女确实在对自己说话。赵兴虽然不知道在魏国公主有没有调动军官的权力,但如果那两人可能是细作的话拦住总没坏处。 这么想着,赵兴向前跑去,他穿插过人群,急速追赶,而细作因为被两个卫兵缠住,耽误了一点时间,被赵兴追回到三十步以内。而就在那两个黑衣人再次甩开警卫,打算前进时,赵兴却向前抢上两步,先抡左臂,然后右臂,将两手提着的四头猪两两扔了出来。 紧接着只听“啪啪”两声,四头猪精准地砸中了两个人,那两人顿时吐血倒地,不知生死。 竟然将四头猪扔出三十步精准地将人砸晕,这种壮举让在场的百姓卫兵,以及魏国公主都看呆了。猪可不比弓箭,比人都重,将两头猪一起扔出三十步,那可不是开玩笑。 其他人都惊呆了,而赵兴则一路小跑,跑到那两个细作旁边,他却不管那两个细作,只是蹲下身子,摸了摸被他扔出去的那四头猪。 “完了,猪死了。” 正在他查看这些猪的生死的时候,卫兵已经把奸细抓走,那公主也驾马来到了赵兴身边。公主对这位小将很感兴趣,毕竟即便是曹魏的那些骨干将领,也不是人人都有这样的勇力。 “喂,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是什么职务?”公主问道。 赵兴见公主问话,顿时作辑行礼,毕恭毕敬道:“参见公主,小人赵原,字舒文,洛阳人士,如今在扬武将军满宠部下任别部司马一职。” 公主闻言,也十分惊讶,没想到如此勇武之人竟然只是个别部司马。公主年纪虽小,但却十分懂事机灵,虽然是女流之辈,却也知人识才。 “赵原,我命你跟我走一趟。” “……什么?” “我叫你跟我走一趟!现在!立刻!马上!有事和你说!”见赵兴一副为难的样子,公主有些不悦地加大嗓音又强调了一次。 赵兴可不知道公主的意思,在他看来,这公主还小,不懂事,叫上自己也只是一时兴起。而且即便那公主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真有心要提拔他,赵兴也不想接受。因为做过汉将,赵兴不愿与蜀汉交战,如果作为一个小小的别部司马,赵兴很可能在魏国东线从事伐吴事业,平平淡淡度过自己的一生。 然而如果被提拔的话,赵兴作为汉将的身份可能会暴露,而且还会被有可能被曹丕猜忌,不得善终。如此一想,赵兴倒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出手帮忙了。 “回禀公主,小人胸无大志,才疏学浅,如今小人的猪死了,小人如果不赶快把他们带给将士们猪肉就坏了。公主又何必自降身份,与小人一介草莽浪费时间?” 听赵兴这么一说,公主雪白的额头上顿时暴起了青筋,嗔怒道:“猪重要还是我重要啊!?” 第二章 大魏公主 第二章大魏公主 公主没有调兵权,但是你要把她惹急了,她可以去皇帝那告你状,到时候你不死也掉层皮。没想到这公主这么倔,看来自己不跟他走是不行了。 “自然是公主重要,不过如果公主能帮小人把这几头猪送到我军营中,小人感激不尽。” 公主本以为以自己的身份,那些想出人头地的人想扯上关系都扯不上,而如今自己看中了这个赵原,他不但不情愿,还屡屡提到“猪”,好像她的优先度还比不过那几头死猪一样。自己如今都发脾气了,他竟然还说要把猪带走。 “不行!你既然说本公主重要,那就不能要猪!” “话不能这么说啊,”却听赵兴立刻反驳道。“人生在世,重要的东西可能有很多,但如果因为一样事物不比另一样重要就将它轻易丢掉的话,那么这个人一定会因为不懂得珍惜而不断失去重要的事物,为君子所不齿。” 公主见这个赵原竟还敢跟她讲大道理,怒极反笑,道:“你倒是说说,这猪哪里重要?” 却见赵兴面对公主,却振振有词道:“在公主看来,四头猪可能并不稀奇。然而在小人看来,这猪是百姓辛勤劳动的成果,是我营中一千将士的晚餐。即便不在我军营中,放在外面,也能拯救一个濒临饿死的人的性命。公主如今身在市集,被百姓瞩目,若公主因猪贱而弃之,富人便会效仿公主,奢靡成风,穷人则会因缺粮而饿死。自后汉桓灵二帝**奢侈,至江河日下,大魏代汉,如今大魏刚刚建国,正是公主当众做出表率,提倡节俭之时。公主若心存大魏,就该以身作则,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 “老大说得好!” “不愧是老大!” 张达和范强在汉营呆久了,都不把曹魏的皇室放在眼里,赵兴一语中的,他们纷纷在一旁小声附和。公主耳朵尖,怒瞪了他们两个一眼,这两人也想起了赵兴叮嘱他们的话,老实站在赵兴身后。 然而公主和赵兴的周围此时已经围了很多百姓,他们虽然没有为赵兴叫好,但公主也能感觉到,他们心里都认为赵兴说得对,只是不敢说出来罢了。 虽然心里十分窝火,但此时公主不得不承认,赵兴说得很有道理。身为大魏公主,就应该体恤民生,以身作则。而且回想起来,赵兴虽然是魏军将士,但也不是专给皇室看家护院的禁军,自己刚才无非是在用身份压人,使人听从。 公主最近因为一些心事心情有些浮躁,但她本质上还是十分机灵聪慧的。 “对不起,是我太任性了。” “公主能识大体,小人不胜感激,还望公主派人帮我把猪送回军营。” “嗯。” 公主应声答应,便叫自己身后几个禁卫军抱起那死掉的四头猪,以及赵兴还背在身上的那三头猪,这下她才终于把赵兴带走。不过仔细一想,之前那种话可不是一个整天练武的粗人能说得出口的,莫非这赵原真有很大能耐?她半信半疑,带着赵兴向宛城郊外走去。 出了宛城,百姓逐渐稀少,不再像市集上一样人来人往。附近农地乡村,小桥流水,倒也是一番祥和的景象。直到这里,公主凭退了服侍左右的禁卫军,开口道:“找你来不是为了别的,我要你去打败一个人。” “那个人是——?” “前将军张辽。” “请恕小人拒绝!” “听我说完啊!” 刚说出请求就被拒绝的公主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而赵兴也并不是随意拒绝的。张辽何许人也,那可是当年北征乌桓斩蹋顿,后在合肥之战八百冲十万,一举威震逍遥津的大将,颇受曹丕器重。这曹丕的爱将你要去打,那纯属自寻死路,赵兴可不能因为公主的要求就去干这种蠢事。 “请恕小人直言,张将军乃国之栋梁。他为国征战多年,或许有冒犯公主之处,但绝无恶意。公主应压下私人仇怨,不可因私废公。” “所以说,听我讲完!” …… 原来,张辽自数月前于雍丘染病,曹丕对此极其重视。他命令刘晔带着太医诊断张辽的病情,令虎贲将士传达张辽的病况。不久曹丕又让张辽跟在自己身边,赐给他皇帝用的御医,让他用皇帝用的御膳。 数月以来,在曹丕的极度重视下,张辽的病情有了好转。不过太医却认为张辽作为北方人,长期于长江沿岸抵抗孙权,日积月累,导致水土不服而生病,需要长期在北方调养,不易再参加南征,因此,曹丕本意是不希望张辽参加这次作战的。然而张辽却认为自己承蒙皇帝大恩,若不能在战场上报效皇帝的恩德,就是不忠不义的表现,因此坚决要求参加这场战役。 对于张辽的要求,曹丕虽然不想答应,但一是认为张辽的举动为其他武将做出了表率,二是自己对张辽过度重视,多少会引起其他将领的不满,因此也不好推脱。如此下去的话,曹丕只能派张辽出战。 张辽是大魏难得的将才,即使这场仗最后能够打赢,但张辽却死了,对魏国来说仍旧是一大损失。 所以当这位聪明的魏国公主看到了赵兴的勇力后立即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让作为无名小卒的赵兴去打败自认为可以带兵出战的张辽。如此一来,曹丕便可以对群臣说张辽的病还很严重,让他安心在北方养病。 因此,公主之所以要让赵兴打败张辽,非但不是与张辽有什么仇怨,反倒是想为大魏保住这个人才。如今公主的所作所为符合大义,反倒是赵兴没有拒绝的理由。看来这公主着实不是普通人,之前身为公主,却带着禁卫军捉拿奸细就能看出她的与众不同。 “但是,像公主这样的人竟然能看上小人,小人不胜惶恐,张辽虽病,但仍然效用难当,小人恐怕难堪重任?” “是么?”公主闻言顿时不满地白了赵兴一眼。“扛着七头猪健步如风追上奸细,而且一只手将两只猪扔出三十步开外,砸中奸细的赵原你如果都无法胜任的话,我还能找到谁比你更能胜任啊?” “公主抬举了,之前那纯属巧合。” “是么?原来是巧合啊。”公主本来就有些刺人的视线变得更加凌厉了。 “喝!” 一瞬间,公主抽出腰间佩剑,对着赵兴就是一记横斩。别看公主是女儿身,又没有长成,这剑法确实精妙至极,抽剑一斩没有丝毫赘余的动作。 事先没有商量,突然就来了这么一道斩击,赵兴顿时大吃一惊。不过从他转生到这个世上,他前世五十年的武功绝学早已刻入了他的骨子里。他仅以余光看着身侧公主抽剑的动作,便反射性地向外挪动半步,公主的剑就这样从赵兴身侧通过,并没有伤到赵兴。 “好危险啊,公主,竟然偷袭小人,小人若是死了,营中的弟兄们可怎么办?”尽管还是很有余力地躲过了公主的剑,赵兴却故作出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 “啊,是么,”公主依旧一副刺人的视线盯着赵兴。“总之这下不是巧合了吧。你没见过张辽,认为他骁勇难当,但本公主现在告诉你,你有这个本事。再藏着掖着,休怪本公主真的一剑斩了你。” 第三章 不得不战 第三章不得不战 话到这份上,退路是彻底被堵死了。这公主着实比赵兴想象的机灵得多,然而赵兴如今跟了公主,肯定是要去见曹丕的。而见到曹丕,自己要是打败了张辽,曹丕肯定会任用自己,而满宠作为曹魏忠臣,肯定会把自己是蜀汉降将的事情出去。赵兴虽然降魏,但却不愿助魏伐蜀,到时候肯定会被曹丕猜疑,最后闹个不得好死的下场。 而如果故意打输,这公主大概也不会轻饶自己。被这种聪明机灵的公主盯上,不死也要掉层皮,而且自己要是让曹丕失望。况且张辽那种武人,要是看出对手对自己手下留情,估计在擂台上就会砍了自己,因此故意打输这招还是尽量不要使用。 赵兴心想再这么下去自己的身份也会暴露,都是暴露,自己还不如对这公主讲出实情,她要是能心生同情放自己回去,那自己还能回到以前的生活。 “实际上,人是从蜀汉投降到大魏的。”赵兴对道。“人是降将,在蜀汉受到过刘备的恩德,因此不求受到重用,所求无非保全自家将士,靠伐吴的功勋养家糊口。然而却让人去见陛下,陛下若知人是蜀汉降将,又不愿助曹攻刘,免不了猜忌人,到时人反而不得好死。故此人虽承蒙看重,但实在不胜惶恐,难当大任。” 赵兴如实对坦白了真相,在赵兴看来,公主这个人聪明善良,至少不会因为一个他是一个默默无闻的降将而跟他过不去。而随着他明自己的身世,来自公主的那份刺人的视线也消失了。 “请告诉我更加详细的事情。” 就这样,赵兴把自己在满宠那边为自己编出的故事又向公主讲了一遍,毕竟即便是对公主,把自己就是赵兴这件事出来也很难想象会发生什么。在他的故事中,自己只是随刘备一起出征,并在刘备撤退时负责断后,结果没能返回川内的普通将领赵原,与那个突袭夷道,斩孙桓,杀陆逊,破潘璋的蜀汉战鬼赵兴是在不同战线上毫无关系的两个人。 “这样啊,本来还以为能够问到些那个赵兴的事情,毕竟我这次随军出征,也想要去调查一下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赵兴呢,不过算了。”公主略带俏皮地笑了笑,道:“赵兴失踪以后,从蜀国竟然投降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赵原,还真是巧呢。” 公主这么一,赵兴顿时心头一紧。按当初满宠没追究这件事,赵兴还以为魏国人对他的名号不感兴趣呢,结果没想到公主这么快就把两人联系在一起,着实吓了他一大跳。 “公主谬赞,人比赵兴,如井底之蛙与池中天鹅,实在不足以被相提并论。” “真的吗?”公主饶有兴趣地盯了赵兴一会儿,这一瞅看得赵兴背脊发麻。然而很快,公主又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就当是那么回事吧,总之,你还是要跟我去见父皇。我会跟满宠讲清缘由,让他帮我瞒下这件事。父皇那边我也会去,保证他不会重用你,但是如果你敢故意被张辽打输的话,我就真的要把你的秘密出去了哦。” …… 次日一早,公主亲自跑到赵兴的军营中,是曹丕当即同意了她的提案。如今曹丕派人在城外摆起擂台,还带了徐晃和张郃去观战。对他而言,如果这场单挑张辽打输,自己就能名正言顺地让他在北方养病,即使打输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何乐而不为? 公主带着赵兴来到了城外擂台,擂台周围人不算多,但仔细一看,徐晃,张辽,张郃,曹真,以及百十来号虎贲将士,全都是不得了的人物。而公主则面不改色,拉着赵兴走到了这些将士的中心。 “父皇,我把赵原带来了。” 赵兴只见那曹丕年纪三十出头,穿着黑底金龙袍,仪表堂堂,远远一看便是鹤立鸡群,走近则更感觉他盛气凌人,不易接近。相比之下,赵兴在蜀地见到刘备的时候,虽称君臣,两人却如朋友,刘备若非穿着皇袍,就算站在老百姓中也不易分辨出来。 相比于魏帝的这份盛气凌人,赵兴更欣赏刘备的平易近人。但自己如今是魏将,也不好过多怀念自己的先主。赵兴看着曹丕的同时,曹丕也用自己锐利的目光将赵兴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哦,你就是朕的女儿看重的赵原啊。” 见皇帝对自己话,赵兴立即作辑行礼道:“末将赵原,参见陛下。” “嗯……”曹丕走到赵兴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摸了摸他的脊背。赵兴则因为不了解曹丕,不知道他会做什么,因此一步也不敢动。 “光是这身体还真不错,挺中看的。”这么完,曹丕离开了赵兴。似乎对赵兴并没有什么兴趣,曹丕把视线转移到了另一人身上。那人身长八尺,头戴紫冠,身穿战袍,相貌坚毅,虽然面容苍白,却威风凛凛,举止中透着股看不见的霸气。 “张辽,东乡公主你病情严重,不足以担当南征重任,你有何话?” “回陛下,末将承蒙陛下关心,身体已无大碍。理当回到战场,报效皇恩。” 却听公主朗声道:“既然如此,张将军可敢与我带来的这名将比比武艺。此人从军前只是一山贼将,现在我满将军帐下任别部司马一职。如果张将军连他都打不过,那就是病情严重,理应在北方好好养病,若张将军得胜,本公主也不再什么了。” 赵兴心想原来公主在曹丕面前自己是山贼出身,听曹丕重世族,重出身,喜好文学。他认为从过贼的人没有出身,没有学问,空有勇力又不忠诚,自然不会重用。如此一来,他就算打败张辽也不会升官,这公主还真是聪明,对曹丕也真够了解的。 不过话回来,要刘备当初可是被山贼救过命,廖化也是从贼出身。但樊城一战,廖化带着关银屏拼死从上庸逃了回来,不可谓不忠。事实证明,只要你有那个人格魅力,完全可以让山贼言听计从,而曹丕却从骨子里看不起山贼,这比他唯才是举的父亲曹操差得不是一半。光是这一,赵兴对曹丕这个皇帝就又看低了几分。 “朕也认为东乡公主所言很有道理,张辽,你可敢接战?” 罢,公主把赵兴推了出来。而张辽瞟了赵兴一眼,便道:“末将征战多年,又何曾怯战过?” “那好,来人,准备战马和兵器,朕要亲自见证张将军的本事!” 第四章 擂台胜辽 第四章擂台胜辽 曹丕一声令下,虎贲将士立刻牵上了两匹上等战马,十八般兵器都抬了上来,当然利器都是未开刃的。张辽并不打算留手,挑了自己擅用的长柄大刀。轮到赵兴挑选兵器的时候,他却突然感觉到背后来自公主的视线,不知为什么,公主似乎对他要选的武器十分感兴趣。 起来,赵兴最擅长的兵器是棍棒,这在三国时期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几乎所有武将都使用利器。而这架子上摆的武器,还真有跟等身长的木棒,就好像是特别为他定制的一样。 昨天和公主的谈话中,赵兴得知她对吴人谈及的那个蜀汉战鬼赵兴十分感兴趣,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赵兴善使棍棒的事情她是不是也知道?本来昨天公主对自己的身份就有所怀疑,如果自己拿了棍棒,公主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赵兴偏偏不取棍棒,而拿了柄白蜡制的断头枪。白蜡柔韧不易折,虽然是枪,但在这种演习比武中也完全可以当棒用。 “呿,没上当么?”当赵兴选了白蜡枪的时候,公主声咂了咂嘴。这女人明明是认定自己就是赵兴,在找证据,自己可得心着了。 双方挑选武器后,各自骑上战马,在擂台上拉开架势,而曹丕和公主则站在高台上观战。 张辽目光如炬,全身透着一股凛然之气。他承蒙曹丕厚恩,武将报恩,唯有在战场上杀死更多敌人,若在君主开战时称病休养,则有损他作为武人的气节,因此这一战他势在必得。 而他的对手样子十分年轻,还不到二十岁。张辽虽不自己的武艺在曹魏难逢敌手,好歹也是首屈一指,征战沙场这么多年,虽然如今抱恙,也不至于输在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手里。不过自己毕竟生病,不适合久战,于是张辽提起大刀,勒起马缰,向赵兴冲刺。他这一刀卷雷霆万钧之势,誓要一刀斩赵兴于马下。 张辽身经百战,他那股气场使他光是站在那就能让敌军胆寒。赵兴虽然转生后继承了前世的武艺绝学,但那股在死人堆里磨出来的霸气却是无法继承的。不过那个要命的公主在台上看着,他也没法留手。他勒马向前,将白蜡枪当成棍棒,迎着张辽的大刀劈了下去。 “锵!”兵器碰撞,两人的武器紧紧咬在了一起。 和张辽不一样,赵兴这一劈只用了八分力,张辽气势虽强,但大刀的劲力却有所不足。大概是因为抱病的原因,张辽的气力无法与曾经和赵兴大战数十回合并取得胜利的张飞相比。 “张将军,你果然病得厉害,还是好生休息,我听将军的病只要好好调养,将来还可痊愈。” 而张辽却没想到自己全力一击竟然被眼前这人轻松挡住,他虽然知道自己有病,但也不至于病得连个别部司马都打不过。然而他身经百战,可不会因为第一招落了下风就打退堂鼓。 “儿莫要猖狂,看刀!” 罢,张辽再次抡起大刀,向赵兴来了一计横斩。而赵兴则再次用白蜡枪轻松挡住,紧接着枪身一旋,转了个刁钻的角度便直接刺向张辽胸口。赵兴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因为动作太过自然,就连杀招也显得毫无征兆。见赵兴的枪直刺自己胸口,张辽立刻翻身躲开。这一躲,就被赵兴抢了先手,张辽只怕自己之后几十回合都要陷入被动。然而赵兴反而勒马退开,并不追击。 见赵兴放弃先手,张辽大怒道:“你敢手下留情?” 却听赵兴道:“将军误会了,将军身体身体有恙,若与我持久作战,加重了病情,反倒有违陛下旨意。因此我打算与将军速战速决,下一招分出胜负,因此拉开距离。”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本事。” 罢,张辽再次抡起大刀。如果第一刀的时候张辽因为赵兴只是别部司马而有所轻敌的话,这一刀他便是毫不留手。而赵兴则通过第一次兵器相交试出了张辽的力道,张辽如今一心求生,必然会倾尽全力发动攻击,而越是这种时候,越是该以巧取胜。 就这样,两人同时加快了战马,再次拉近距离。张辽挥起大刀,而赵兴拿着长枪,两人的胜负仅在一瞬间便要见分晓。 “唰!”两马交错,赵兴的马瞬间嘶鸣着抬起双蹄停了下来,紧接着,只听的“叮铃”一声响,一把武器掉在了地上,那正是张辽拿着的长柄大刀。 武器脱手,而且并没有剧烈碰撞的声音,这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惊讶。正在这时,赵兴下了战马,对张辽抱拳行了一礼,道:“张将军身体欠佳,拿不住武器,出征之事,还是等病好之后再吧。”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张辽的确病重,又用力过猛,导致武器脱手。毕竟他们眼里的张辽,即便打败也绝不会失去武器。 然而张辽却面色凝重,他用锐利的目光盯着赵兴,尽管他有病,力量有所下滑,但他眼神不差。刚才那一下,并非他没拿住武器,而是武器交错的瞬间,赵兴用枪将他的武器缠住,就这样顺势拉住马缰,调转马头,借回旋之势使出一计回马枪,直接将张辽的武器带了出去,精妙无比。 “阁下到底是什么人?” “原不过是一做过山贼的别部司马,趁将军抱病,侥幸打赢而已。” “哼!”见赵兴有意隐瞒,张辽冷哼一声,走下了擂台。 而台上的曹丕见此情景则真的认为是张辽因生病而拿不住武器,他下台后又是对张辽一番安抚,劝他老实养病。而赵兴则一是隐藏了自己的技巧,二是因为之前被冠以“曾经当过山贼”的名号,即使打赢也没有被曹丕看重,只被赏了些钱就打发了。赵兴回营的时候,那些高级军官没有人跟他过一句话,而公主也因为关心张辽的事情,并没有注意到他。 所谓打赢了比赛,却输掉了人生,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虽然这就是赵兴所希望的,不过心里却有些特殊的滋味。 不过赵兴至少得到了不少赏钱,那些赏钱对于富人虽然不多,但对于穷人还真是不少。拿着这些钱他能带着自己营里一千多兄弟吃上好几个月的猪肉,为了这几个月猪肉上一次擂台,值得! 赵兴当日便备足酒肉,给全营的将士又开了顿灶。赵兴跟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一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喝醉了互相骂街,互相吹牛。在这种喧闹的氛围中,赵兴早就忘了什么陛下,什么官场,忘了自己背离蜀汉,走投无路之时降魏的辛酸。 第五章 公主故事 第五章公主故事 作为跟了赵兴一年多的老搭档,张达一喝醉,又吹起牛来。 “老大败张辽,那是毫无悬念,别那张辽有病,就算没病,老大还不是照样打趴下。” 却听另一将士阻止道:“老张你别乱,这是人家曹魏的地盘,你在人家地盘这么人家陛下的爱将,被人听到多不好!” 却听张达重重将酒碗按在桌上,醉红着脸叫道:“你——你懂什么?当初老大把陆逊脖子拧下来的时候你看着了吗?告诉你,我当时和范兄弟——就在老大的身后……那陆逊何许人也?陛下七八万大军愣是被他挡在了夷陵之外,就这么牛的一个人,我们老大——咔咔!” 一边着,张达还模仿起了赵兴拧头的动作。 “老范,你是不?” 此时张达真的是烂醉如泥,他指着的那个“老范”并不是范强,而是赵兴。 “张达,你喝醉了,就算现在是全军休整,保不准有来寻营的——” “陆逊的头是怎么断的,给本公主讲讲呗。” 话音未落,赵兴就听见了那个煞星的声音。 “噢!” 赵兴顿时从酒桌上跳了起来,这才突然发现背后站着个人,正是这两天一直找自己麻烦的东乡公主。 “公主,您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才啊,比起那个,这位兄弟,陆逊是怎么死的?” “陆逊他啊——嗷!” 只见赵兴迅速走到张达的背后,一肘就把他打晕了过去,然后若无其事地对公主道:“张达酒后胡言,公主不要太过在意,你看,他都醉晕过去了。” “是吗,原来是醉晕过去了啊。” “咔嚓!” 又是寒光一闪,公主抽剑便向赵兴挥去,幸亏赵兴反应机敏,立刻躲了过去。 “哎呀,刚才不心手滑了。” 公主一边着,一边笑眯眯地把剑收了回去,这家伙绝对是为赵兴刚才打晕张达的事而报复。但是人家毕竟是公主,赵兴只好毕恭毕敬道:“不知公主深夜来到营中有何要事?” “嗯,那就先要事吧。”公主道。“今天陛下也并没有忘记你,把你的部曲改到上军大将军曹真麾下直接统属。曹子丹的地位可比满宠高多了,总之偷着乐吧你。” “哦。”赵兴平淡地应答了一声。 “一不高兴啊?也对,你是不想升官的。”公主好像理解了似的了头,又继续道。“那我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因为这次我会跟曹真一起出征,所以我又跟父皇商量了一下,父皇就把你的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我。”着,公主从衣袋里掏出了赵兴军的兵符。 “——什么?” “所以,从今以后你和你的部队都归我管了,知道吗?” 这女娃真是个煞星,怎么总缠着自己?赵兴心里这么想,但表面上毫不迟疑,他正色道:“属下领命。” “诶?”见赵兴一扫之前宴会上的神色,变得如此严肃,公主也吃了一惊。“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 却听赵兴正色答道:“精锐的部队无论何时都不会质疑统帅的命令,如今公主手握兵符对我话,公主的话自然是命令,岂能容人质疑?” “那我就先收起来,今天来找你不是给你下命令的。”罢,公主又把兵符揣回了衣袋。“你这个人虽然起话来低三下四的,但做起事来还是很靠得住嘛。” “人不过是尽到自己的本分罢了。” “凡是都能尽到本分的人,也算得上是一世英杰了。” “人愧不敢当。” 公主闻言,有些不悦地撅起了嘴。 “你为什么总是‘愧不敢当’啊?”话一出口,公主却自己先泄了气。“算了,有些话想对你,现在方便吗?” …… 公主带着赵兴一路走上了宛城的南门,今日的夜晚格外晴朗,当空是一轮明月,周围布满了璀璨的繁星。 “认识你虽然不久,但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得你是个奇人。”公主望着天空,平静地道。“虽然你处处想藏着掖着,但你却有着一个忠义之人的德操,因此有些东西即使想藏也藏不住。我知道我这么,你又要什么‘人愧不敢当’,不过这里也没有别人,就算你你就是赵兴,我也绝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第二个人,更不会用这个身份去害你。” 赵兴闻言,虽然有些动容,却还是沉默不语。 “不相信我吗?” “属下不敢。”赵兴立刻答道。 然而公主却叹了口气,苦笑道:“来也是,我连名字都没告诉你,就让你相信我,倒是我太任性了。问你的事之前,想先请你听听我的事,如果不想听的话,接下来的话就全当时我的自言自语 就这样,公主对赵兴讲起了她并不算久远的往事。 如今的大魏只有一位公主,那就是东乡公主曹绫,赵兴眼前的这位。曹绫的父亲不用,就是曹丕,而母亲则是甄氏。甄氏作为皇后还是十分有名的,在魏国曾有曹植为她写过洛神赋,赞美她美丽的容貌。而这份容貌,大概也遗传到了她的女儿曹绫身上,使她光是看上去就像个美人胚子。 然而以貌美著称的甄氏,最后却没得到什么好下场。去年六月,失宠的甄氏被曹丕派人赐死,尽管下令之后曹丕一度后悔,但命令已下,来不及更改。就这样,甄氏并没有什么罪过就被曹丕赐死。 赐死甄氏简单,但甄氏死后如何处理好与自己一儿一女的关系就不简单了。甄氏生曹睿和曹绫,其中曹睿在曹操在世时对其颇为称赞,曾因曹睿对周围的人自己有曹睿这个孙子就是有了三世之基业。有曹操这句话,再加上曹睿本人确有才华,朝中拥立他的大臣也绝不在少数,曹丕本人也认为魏国的将来最适合交到曹睿手里。 但曹睿对母亲甄氏十分有感情,对于曹丕赐死甄氏有着很大意见。对于曹睿的不满,曹丕采取的措施是用权力威胁。毕竟曹丕现在是皇帝,而曹睿则想要将来接着曹丕的位当皇帝,在曹丕一句话就能把别的皇子立为太子的情况下,曹睿只能老老实实做人,压抑住自己的丧母之痛。去年甄氏死后,曹丕还一度将曹睿贬为平原侯,虽然到了今年便升为平原王,但这无疑是向曹睿传达一个信息:如果你不老实的话,你爹我随时能废了你。 曹丕对于曹睿的高压态度,到了曹绫这里则完全变了样。毕竟曹绫作为女人,没有继承皇位的权力,因此曹丕没有拿权力威胁曹绫的资本。而曹绫也很懂事,对于丧母之痛并没有表露出多大的不满,其结果反而让曹丕感到愧疚。自甄氏死后对曹睿采取高压态度的曹丕,对于曹睿的同母妹妹却极度宠爱,基本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曹绫的曹丕都会答应。 此次曹绫则是希望能够上战场体验军旅生活,本来公主有这种要求在汉朝时是不可想象的,但在曹家却不一样。四年前曹操在时,曾带着曹睿和未满十岁的曹绫一起参加对孙权的濡须口之战,从此曹绫也对战场起了兴趣,希望有一天能在战场上指挥战斗,助魏国平定天下。 因此这次战争,继承曹操的遗风,曹丕也并不阻止曹绫参加战争。当然,他不允许曹绫跟将士们同甘共苦,而是让曹绫跟着这场战争实质上的总指挥曹真。在优势兵力,各路元老领军的条件下,曹真有危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曹丕也不担心把女儿放到他身边。 …… 第六章 兵发南郡 第六章兵发南郡 “不过真要只是对战场感兴趣所以来到这里,也不算是真心话。”曹绫轻轻叹了口气,道:“因为我谁都不想见到啊,在宫里会看到陷害母后的郭皇后,外出时又必须跟着下令杀死额娘的父皇。至少有一段时间,我想要随军出征,投入到其他事情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见到你以后,我好像进入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能够忘记宫中的烦恼。因此我想着,如果你能够再坦率就好了,我也想了解更多有关赵原你的事情。” 曹绫到这里,赵兴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确实,曹绫是个有本事的人,她很坚强,也很有能力,之前她带头捉拿吴国奸细的事就能看出她与众不同的地方。而如今,她又对赵兴主动了这么多话,对于她而言,赵兴想必不是一个普通的将领。那么对于赵兴而言,他或许也不该仅仅把曹绫当成一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去了十六岁以前的记忆。在那之前做了什么事,我全都不记得。起来,我甚至连我那时候为什么知道自己是十六岁都不清楚。总之等我回过神来,就已经身在蜀汉的军营中了。”赵兴道。“我虽然有武艺,有懂得不少东西,但我也记不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学来的,可能是失忆之前学来的,但对于现在的我来,那些已经都不重要了。” “在军营里,我遇上了张飞将军,得到了他的赏识。随后他又带我去见了先主,先主对我很好,又问了我很多本不该向我这种身份的人问起的事情,我承蒙他看重,带兵参加了夷陵之战。出战之前,我结识了赵云将军和诸葛亮丞相,还有一些——朋友”迟疑了一下,赵兴不觉得自己有必要把关银屏的事出来,毕竟曹绫和他的关系,还不至于让他把那种事也出来。 “总之,我的故事就是这么短暂,也不算有意思的事情,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我想你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曹绫迟疑了一下,又问道。“那你果然是赵兴?” “不是,”赵兴否定道。“至少现在不是,以后大概也不再会是。公主自己明白就好,赵某如今不过是魏国的无名卒而已,还想得个善终呢。” 赵兴在作为汉将短暂的一年里,杀了孙权的侄子孙桓,杀了吴国的大都督陆逊,伤了吴国名将潘璋,凭着两千人换了吴国两万将士的性命。夷陵一战,赵兴成了蜀汉的英雄,东吴的死神,但无论是英雄还是死神,在魏国都不会有好下场。赵兴知道这一,所以改名换姓,做了一个无名卒,而曹绫也很聪明,她也明白赵兴的苦衷。 只见曹绫淡淡一笑,拉住了赵兴的手。 “虽然故事很短暂,但是很感谢你能告诉我。” …… 一个月后…… 曹魏的三路大军终于调遣完毕,时机已到,曹丕便命各军将士同时出发。此次战役,东路和中路都是从扬州进发,他们的目的都是牵制东吴的战力,而此次战争的关键则在于西路。这一路由上军大将军曹真带领,由魏帝曹丕亲自坐镇,左将军张郃,右将军徐晃,征南大将军夏侯尚等将领指挥作战,以五万精兵,誓要拿下南郡。 而孙权方面,则派出建威将军吕范出兵抵挡以曹休为首的东路军,裨将军朱桓抵挡以曹仁为首中路军,而对于西路攻打南郡的大军,则由南郡太守朱然总督防守。除了朱然之外,孙权又下令诸葛瑾,潘璋率部曲火速支援南郡,又派孙盛在州上建立防御攻势。 州上,即江陵中州,又称百里洲,即是在长江中央露出水面的一个天然绿洲,此地能够种植作物,位于江陵城西北,夷道之东。而江陵本身又在江北,这就意味着从中州顺江而下可直到江陵城南,而分兵从陆路而出又可抵御从北部前来的敌军。这样的地理优势使得江陵中州成为了此战的战略要地,东吴占有中州,魏国在江陵南部的包围圈就无法形成,而且从中州顺流而下,还可以将源源不断的补给送到江陵。反之魏国一旦占据中州,则江陵必然会陷入包围,而魏军的援军和补给线都会因为中州这个据而大幅缩短,同时吴军支援的军队如果不夺回中州,就无法对江陵起到实质性的支援作用。 赵兴和曹绫跟随曹真南下,此时朱然已经派遣孙盛率兵万人占据了中州。而曹真则派张郃和夏侯尚作为先头部队,渡江攻占中州。 没过多久,张郃得胜的消息传了过来,孙盛被击破败走,张郃则率军占据中州。魏军占据中州后,立刻就把握了战争的主动权。曹真留夏侯尚守中州,自己和徐晃率大批魏军顺江而下,向江陵进军。随后率军前来支援的诸葛瑾在魏军强大的势头之下无法直接救援江陵,只好必须硬着头皮去夺取中州。夏侯尚则早有准备,他率军盯住诸葛瑾,防止他渡江进入中州。诸葛瑾和他弟弟诸葛亮不同,带兵打仗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他贸然渡河,被夏侯尚趁机放火烧掉船只,只得龟缩在长江南岸。与此同时,魏将文聘也率军成功战胜东吴任命的江夏太守孙奂占据江夏沔口,使得吴军东路的援军无法从长江支援荆州。 战争进行到这里,曹真的主军还没有跟吴军发生大规模冲突,曹绫跟在曹真身边,偶尔也会出些主意。曹绫年纪轻轻,但曹真却并没有因此看轻她,对于曹绫的建议都一一进行分析,探讨。 如今,曹真率领大军已经开始准备攻城器械,他命士兵堆土山,掘地道,建起井阑楼橹。魏军如雨一般的箭矢飞进城中,而江陵守军则因缺少能与魏军正面作战的骑兵,对这些攻城器械毫无办法。当然,这不过是魏军的先头部队,如今尚有大批魏军向江陵中州进军,从江陵中州携带辎重顺流而下直达江陵的这条进军路线要比从陆路直接向江陵进军快得多。 赵兴虽然跟随曹真,但却听候曹绫的调遣,所以并没有加入这场攻坚战。他带着自己的亲卫站在后方的土丘上,远远地看着魏军与吴军交战的情景,若有所思。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他突然自言自语道:“陆逊死了,东吴还有朱然。如果朱然能够打赢守下将领的话,他就能接替陆逊的职位吧。” “是么?”却听身后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曹绫平时跟着曹真一起行动,但作为赵兴军的统帅,几乎每天都会跑来视察,而且一定要跟赵兴聊上几句,有时聊得是战况,有些则是简单的日常。偶尔,曹绫还会和赵兴以及军营的将士们一起吃饭,所作所为仿佛一个真正的将军一样。 “按照目前的局势,江陵城迟早要破,那个朱然也必定会死在这里。” “确实,魏军这阵势,比蜀汉强多了。不过那朱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他排兵布阵,指挥军队的能力很强,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投降魏国了。” “那我还真得谢谢朱然呢,”曹绫愉快地笑了出来。“于是你觉得在这种局势下,朱然还有翻盘的可能吗?” “不,并不觉得,但是如果魏军大意的话,拖延时间的可能倒是有的。”赵兴道。“如今陛下借太祖之功勋称帝,急需建功以稳固人心,为此攻伐在夷陵之战中国力受损的吴国,并无问题。但夷陵之战,刘备虽寸土未得便撤回川中,但得到俘虏,辎重,又斩杀吴将,实乃胜。如今东吴危在旦夕,但大魏西北防线也因为抽调了部队,缺乏防守。如今吴国陷入如此危机,刘备直到现在还没有出兵东吴,我以为他很可能正整军打算攻打大魏。因此如果时间拖久,刘备举大军北伐,则大魏不得不撤军回防。” “更何况,当年太祖攻赤壁,孙权攻合肥,之所以会失败,跟军中起瘟疫有很大关系。魏吴两国气候差异很大,战争一旦持久,军中就会产生瘟疫。我以为,朱然如今确实没有转败为胜的奇招,但他一是在等刘备,二是在等瘟疫,只要能够等到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大魏此次南征便会无功而返。” 第七章 再破潘璋 “嗯……”只见曹绫听罢,便一副不甘心的样子盯着赵兴看了起来,看得赵兴头皮发麻。 “公主?” “我在想,你这个人要是一开始就在大魏该有多好,如今你虽然归附了大魏,却得不到重用,实在是大魏最大的损失。”到这里,曹绫又变得有些怨念。“到底那个刘备到底哪好了?你一个洛阳人究竟怎么会跑到蜀地当兵的?” “公主问我我也不清啊,不定我失忆前家里出了什么事就去蜀地避难了。” “算了……”曹绫还是有些不甘,但却止住了话题。“你的建议我会对曹将军,为了防止不测,你在有需要时可以不向我请示,直接行动。” “属下遵命。” …… “报,敌将潘璋率兵支援,现已与诸葛瑾会合。” 曹绫前脚刚走,后脚赵兴派出的探子就进了军营,接到这个情报,赵兴笑道:“诸葛瑾不善于用兵,战败后又不想轻易撤退,所以在江南潜伏,但如今潘璋来了,如果夏侯尚还像之前那样轻视江南吴军,势必要出岔子。果然如我所料,吴军要对中州动手。” 之前诸葛瑾虽然被夏侯尚打败,但他还在江南潜伏,而夏侯尚却因打了胜仗而轻视诸葛瑾,不注意江南情况。现在魏军还在不断增兵,中州作为魏军进军和运送辎重的枢纽,一旦有闪失,攻城的进度就会被推迟。而潘璋这支部队跟诸葛瑾会合之后,如果夏侯尚没有任何举动,不定会出什么岔子。 因此,赵兴便立即召集全营将士,道:“当初在当阳我就打败过那潘贼一次,当时我还一棒子把他肋骨给弄断了。如今他好了伤疤忘了疼,弟兄们,遇到这些吴狗,我们该怎么办!?” “打死吴狗!”众将异口同声道。 “得对,全营一千人中,有三百人曾经跟我一起打过吴狗,这次我和这些人骑马先行,其余人跟在后面学着我们打吴狗的阵势,以后碰到吴狗就这么打,明白了吗?” “嗷!” 时间不等人,赵兴当即令每名士兵带上七天的粮食,两个时辰之后便启程,借船度到江南,连夜一路向西进发,直取潘璋和诸葛瑾的部曲。 …… 另一方面,曹绫也把赵兴的想法跟曹真了一遍。曹真听过后,了头,道:“正如公主所得那样,我军虽然粮食充足,但时间却很紧。如今朱然很可能是在我军尚未完全集结时抓住我军布阵的漏洞展开突袭,因此我希望公主能让自己的部队负责营中的守备,以防朱然趁夜偷袭。” “嗯,我这就去安排。” 曹绫怎么也不会想到,当她傍晚回到赵兴的营寨时,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就连一个留下报信的人都没有。难道赵兴他带兵去投靠蜀汉了么?那也不对,他军中还有七百魏军,那些魏军不可能全都跟着赵兴一起降蜀。况且两人也相处了数月,曹绫不认为赵兴会做这种不忠之事。那么赵兴究竟带兵去哪了呢? 追究赵兴的去向之前,曹绫还得跟曹真赔礼道歉,毕竟之前允许赵兴自由行动的不是别人,正是曹绫自己。但是想起这件事,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赵舒文,我看你回来的时候怎么跟我交代!” …… 而另一方面,潘璋与诸葛瑾会合后并没有立刻袭取中州。潘璋在中州附近的江岸上徘徊了数日,结果并不进攻,反而带诸葛瑾沿江而上,向西移动。诸葛瑾虽然不善带兵,把一切都委托给潘璋指挥,但他也知道他们正越走越远,便忍不住发问。 “潘将军,吴王让我们支援江陵,你来了以后不但不助我们渡江,反而往西进军,越走越远,再这样下去江陵失守,我们都会被问罪啊。” 却听潘璋对诸葛瑾解释道:“左将军你有所不知,如今魏军以中州作为枢纽,顺江而下不断向江陵进军。他们士气正盛,夏侯尚,徐晃他们又是有名的良将。诸葛将军之前败在夏侯尚手里损失惨重,而我也因为被曾经与赵兴的战斗使曾经的精锐消失殆尽。现在我们两军加起来只有六千人,我们恐怕很难从他们手中夺回中州。魏国是大军,他们的运输必须要用到很多战船。因此我们如果能烧毁他们的战船,破坏他们的浮桥,他们必然无法在短时间内重新准备出那么多的数量。如此一来,他们即便占据中州,也无法从中州大举运兵,只能从陆路向江陵进发,进军速度也会大幅降低。” 潘璋这么,诸葛瑾也明白了。 “潘将军的意思是想燃木筏,顺江而下,再以步军沿江突袭,如此一来就可以烧毁魏军的战船吧。” “正是如此,正好那夏侯尚之前也烧了将军的战船,我们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潘璋算好了木筏漂流的速度,在中州西侧数十里的地方停了下来,让士兵伐木造筏。又找来芦苇稻草等易燃物绑在木筏上,又撒上火油。一切准备完毕,只待夜深人静,夏侯尚放松警惕之时,他们便燃竹筏,顺江而下,捣毁魏军的浮桥和战船,阻碍魏军的进军进程。 黄昏时分,木筏已经准备完毕,只待时辰一到,吴军将木筏火,投入江中了。大事在即,诸葛瑾心里有兴奋,也有紧张。 “潘将军,我们在这里做竹筏,不会被魏军的探马发现吧?” “放心,因为之前诸葛将军败得十分痛快,那夏侯尚便认定将军你没什么作为,哪会派探马跑这么远呢?” 这话得诸葛瑾这么别扭,不过为了东吴的胜利,自己打个败仗也不算什么。 然而正在这时,东方却传来呼啦啦的一阵马蹄声,一支以三百骑兵,七百步兵组成的魏军部队直向这里杀来。而潘璋和诸葛瑾的六千部队因为赶做木筏,如今正在休整,遇到这支部队后果可想而知。 见到这支魏军骑兵,潘璋大惊失色,他怎么想得到自己刚完的话现在就被打脸了? 仔细一看,那为首的一骑手持钢棍,杀气凌人,潘璋看到此人,顿时傻了眼。没错,潘璋怎么也忘不了这个人,这个以两千冲破他八千部曲,还险些将他本人一并射杀的男人,这个男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为什么还活着? “潘璋老贼,肋骨还结实吗!?” 潘璋闻言,尚未完全长好泛起了一阵疼痛,错不了,眼前的这个人绝对就是几个月前一棒打碎他肋骨的赵兴。那天潘璋在单挑失败以后忍着断骨之痛和赵兴的军队奋力拼杀,最后又被赵兴杀败,险些被射死。带上战斗加上战马的颠簸,当天回营后潘璋真的差就去见阎王了,拜此所赐,好几个月过去了,肋骨也没有完全长好。 这几个月来,无论魏国还是蜀国,都没有再传来赵兴的消息,潘璋怎会想到,赵兴竟然在这种紧要关头再次出现了。 打不赢!士兵浑身疲惫,而且完全没有作战的准备。潘璋征战多年,还是头一次还没开打就已经打退堂鼓。赵兴那三百骑的气势实在太强,潘璋军猝不及防,有的士兵没有列阵就已经开始逃走,就算列阵也形不成像样的阵型。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潘璋惊醒过来,怒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他立刻回头对诸葛瑾叫道“诸葛将军,快把你的部曲带走,这里有我挡着!” “可是将军你?” “别傻了!我和这家伙交过手,他的勇力绝不是吹出来的。我是武将,多少能抵挡他几合,若是将军你来指挥这乱军,必然会被他冲进阵中直接生擒。将军身居高位,吴王的身边离不开你,请快撤退!”[[[cp|:50|h:190|a:l|u:/chapters/0159/4/5945806578717149]]]如图,魏军三路进兵,一路在中州,一路在南郡,一路在江夏封锁吴军从水路支援。诸葛瑾被夏侯尚火烧船只以后与潘璋会合前往上游准备火计,赵兴则奔袭至潘璋的位置瓦解了吴军的计划。 第八章 私情废公 第八章私情废公 诸葛瑾迟疑了一下,立刻驾马离开,他前脚刚走,赵兴就已经带着骑兵杀了过来。这些骑兵都是在夷陵之战中存活下去的猛士,有不少之前还跟着刘备参加过汉中之战,剩下的这三百人都是战斗力极其强悍的精锐。而潘璋和诸葛瑾的六千人不光兵无战心,有很多还都是在夷陵之战以后才加入的新兵,更是没有结成能够抵挡骑兵的阵型。就这样,三百骑兵轻松冲散了东吴的军队,而后面的七百步兵又毫不留情地收割着那些被陷入混乱的吴军。 很快,大量吴军开始溃散,因为交战的地点正在长江边上,有不少吴军直接被挤到江中。即便吴人习水性,因为混乱被淹死挤死以及被魏军乱箭射死的吴军也不在少数。 而潘璋也并不简单,他让诸葛瑾逃走后,自己聚集了五百多人,围城了一个圆阵,圆阵外围的士兵架起了长矛和盾牌,以杀伤接近的骑兵。赵兴见此阵势,便张弓搭箭,一箭穿透盾牌,将一外围的士兵击杀,但很快就有第二个士兵填补上来。 “不愧是潘璋,挺有一手的嘛!”这阵势小而精悍,赵兴一时也拿他没有办法。而正在这时,他却发现了那些由吴人准备的稻草,火油等引火之物,他顿生一计。他立刻从怀里掏出平时打火用的火镰(古人用的点火器械),将用火镰引火,扔到一堆稻草中。干燥的稻草立刻起火,而赵兴则又抢来一捆芦苇,借火堆点着以后驾着马向潘璋的阵势跑去,径直将这捆燃烧的芦苇丢进了潘璋的阵中。 “取火烧死他们!” 赵兴一声令下,其他骑兵纷纷效仿赵兴,取来引火之物由稻草堆点燃,扔进圆阵。阵中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结阵的士兵四处逃窜,圆阵就这样被破解。潘璋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准备的这些引火之物会被拿来攻击自己的军队。 阵势一解,吴军大溃,庇护潘璋的士卒也消失了。赵兴立刻找到了潘璋,他一拉马缰,全速向潘璋跑去。而潘璋在刚才指挥圆阵的时候已经丢下了自己的战马,面对赵兴的突袭,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 就这样,赵兴一棒击中潘璋的后脑,将其结果。后面的事情便是由大军掩杀追击,收降俘虏。在击杀潘璋以后,赵兴军又一路追了诸葛瑾十余里,诸葛瑾仅以不到千人侥幸逃脱。战后收降的吴军俘虏足有两千多人,而赵兴军的损伤却微乎其微。在这绝妙的时间点上,赵兴不仅让潘璋的计划泡汤,还将其斩杀,以极小的代价大破吴军。昔日蜀汉的战鬼,如今举着曹魏的旗帜,又一次将吴军杀得大败。 …… 三天之后,赵兴带着扩增到三千人的队伍回到了军营,而曹绫则早就在军营门口等着他了。曹绫也不傻,一看就知道赵兴带着吴军的俘虏满载而归,然而她却一脸严肃地看着赵兴,不发一语。 “公主,属下回来了。” “……”曹绫依旧一副刺人的眼神盯着赵兴。 赵兴头皮发麻,以为曹绫没听清楚,便又说了一次。 “公主,属下回来了。” 然而曹绫的眼神却更加刺人了,赵兴只好站在原地,不敢说话。就这样承受着曹绫的视线,不知过了多久—— “为什么,离开之前没有告诉我一声?”曹绫咬着嘴唇,沙哑地挤出了这样的话。 “属下知罪,属下当时突然得知了紧急军情,因为公主批准我遇到紧急情况可自行决断,于是属下立刻整军出发,并没有把军营的事安排下去。没有像公主汇报,是属下的过失。” “没错,你有罪,我批准你自由行动,但没批准你行动后不汇报!”曹绫攥着粉拳,有些动容地说道。 “属下求胜心切,不报军情,听凭公主责罚。” “那么,向我道歉。” “诶?” “我说,向我道歉!”曹绫有些激动地对赵兴喊着,这令赵兴大吃一惊。自从认识这位大魏公主以来,豆蔻年华的她却好像什么事都明白一样,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失去冷静。 “公主,营中之事,当赏罚分明,属下有罪就当责罚,道歉是针对个人的行为,属下若仅以道歉便免罪,就无法像其他士卒做出表率。” 然而这次赵兴的道理不但没有让曹绫冷静下来,反而让她更加激动。 “所以说,我现在不是要你作为我的部下赔罪,而是让你以个人名义向我道歉啊!”这样喊着,曹绫流着泪水,扑到了赵兴的怀里。 “蠢货,傻瓜,竟然突然消失了六天,所有认识你的人全跟着你一起消失了,你知道我多担心你么?” 曹绫紧紧地抱着赵兴的身体,倾诉着心里的想法。“你走了我才明白,整个魏国除了我和你那一千将士,根本没有谁关心你的死活。你的军营在全军的最后,你带兵走了,我问谁都问不到你的去向。我甚至以为认识你这么长的时间只是我在做梦,一想到这,我真的好害怕!” 方才赵兴没有想到那个一直在找自己麻烦的小煞星曹绫竟然会这么在乎自己,直到曹绫这样紧紧抱住他,他才恍然大悟。 不知不觉,他好像已经习惯了时不时被曹绫找些麻烦的日子,而自己如今看到她流着泪水,他的心里不知为什么,流淌着一股苦涩。 “对不起,公主。” “不行,不原谅你!”曹绫像闹别扭一样依旧紧紧抱着赵兴。“因为是以个人的名义,所以你不是属下,我也不是公主。” “啊,我明白了。”赵兴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对不起,曹绫。” “嗯,原谅你了。” …… 曹绫平静下来之后,赵兴对曹绫说明了战况。赵兴以一千破六千,俘虏两千,斩杀潘璋,瓦解了潘璋的计策,保住了江南中州的魏军船只。曹绫虽然劝赵兴将自己的功劳如实上报,但赵兴不肯,于是这比功劳全部记载了曹绫的身上。这次突袭变成了由曹绫亲自策划,并亲自带领执行的战斗,而原本被赵兴亲手斩杀的潘璋也变成了由曹绫突袭吴军时由被乱军斩杀。 这份战报传到了宛城后,于宛城坐镇的曹丕对曹绫大加赞赏,并对周围的人自夸“虎父不生犬女”,并又为曹绫增兵一千。 而自从那天曹绫当着全营将士的面抱住赵兴,并说了那样的话以后,她对赵兴的感情也愈加明显了。而随着战争的进展,时间也在流逝,曹绫很快就要过十五岁生日,再过一年就要谈婚论嫁了。出于这种情况,军营中也不时有人议论起曹绫与赵兴的感情。对于这些跟赵兴出生入死的弟兄们来说,能被大魏的公主看上,那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事情。而赵兴知道了这件事以后,却严令全军不得再讨论此事。 倒不是因为关银屏的事情,赵兴投降魏国就没想过逃回蜀地,自然也不觉得自己会与关银屏留下什么可能。只是魏国和蜀汉不一样,在曹丕篡汉时,用推行九品制来获得世家的支持,给了世家世代为官的权力。因此一个人在魏国的地位与他的出身有很大关系,理所当然的,曹绫不可能嫁给自己这种没有出身的无名小卒,一旦传出谣言的话,先不说曹绫的名声,自己这颗脑袋首先就保不住了。 正因为想到这些,赵兴只能抛除杂念,做一个军官应该做的事情。 …… 第九章 南郡大捷 第九章南郡大捷 另一方面,由于赵兴打败潘璋和诸葛瑾,将领的增兵计划没有受阻。数万大军围攻江陵城,朱然的所有援兵全部被截断,只有能困守一座孤城。而另外曹魏的另外两路也有了进展,曹仁一路作战不利,而曹休对吕范取得小胜。虽然战果并非特别理想,但他们为曹魏夺得江陵而争取了足够多的时间。 江陵作为吴国防卫曹魏的要冲,对东吴来说是绝对的军事重镇。孙权得知潘璋被杀,诸葛瑾败逃以后,大为震恐,他立刻派出使者向曹丕表示臣服。可东吴对曹魏也不是第一次臣服了,该反还是反,而且当初背盟攻击蜀汉,失信于天下人,曹丕也不傻,你打不过就请降,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曹丕的意思也很简单,你要请降,就把太子作为人质送过来,只要你送太子,我明天就撤军,不送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 孙权见请降这招不管用,又派出杨粲以及已经得胜的朱桓从陆路率军支援江陵,结果都被徐晃击退。此时的江陵城被围三个月,已是摇摇欲坠,眼看着就要被曹真攻下来了。赵兴依旧坐在土丘上,远远看着魏军攻城的景象。 即便断绝了所有援军,江陵仍然数月而不倒,这不单是朱然一个人的功绩。当年关羽驻守荆州时,把江陵城视为荆州第一军事重镇,连年修筑,城坚池深,积数年之粮,怎知糜芳傅士仁背叛,将江陵城拱手让给吕蒙。 “那群吴狗靠背叛盟友吞下的南郡,如今终于要吐出来了……” “没错,说到底都是拖赵兴你的福啊。”曹绫又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赵兴身边,面带微笑地说道。 “公主,属下不叫赵兴。” “有什么关系嘛,现在又没有别人。” 曹绫就这样端坐在了赵兴的身边,她故意坐得很近,想要靠着赵兴的肩膀。而赵兴则稍微往外挪了挪,拉开了距离,然后有意无视了曹绫不悦的冷哼声。最近曹绫对于赵兴亲昵的举动越来越多了,但不管多少次,赵兴都不能接受。 “朱然到最后也没有袭营呢。”曹绫说道。 “如果潘璋烧船成功的话,魏军的部署会打乱,他还有机会袭营。然而潘璋失败了,一切按照曹大将军的计划进行,魏军士气正盛,袭营只能自讨苦吃。”赵兴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江陵的攻城状况。 “城墙毁得差不多了,东吴的守军也大概只有四千人。依我看,朱然如果七天内不弃城突围的话,他就连突围的机会都没有了。” “那你的意思是要在江陵周围布置伏兵,在朱然突围时将其截杀?” “按常理说是该那么做,不过朱然也算是东吴一等一的人才了,不可能会想不到魏军会设伏截击。虽然他没有别的选择,但是我却不认为他会轻易中伏。” “总之,让曹真把伏兵布置下去就可以了吧。” 赵兴闻言不禁苦笑道:“我不过是一无名小卒,按公主的话,倒好像是我在指挥曹大将军作战一样,我实在承受不起。” “这点小事不要那么在意了,我都帮你隐瞒身份了,你好歹当当我的智囊嘛。” …… 在曹绫的谏言下,曹真在猛攻城池的同时,又在城池周围布下了埋伏。自认为万无一失的曹真开始在樯橹,井阑的压制下全力夺取城墙,一时间城门险些易手,幸亏朱然魄力十足,登上城楼指挥,才勉强让城池不失。 曹真认为,自己今日的攻城已经让朱然明白自己无法继续守住江陵的事实,因此他今晚必然试图突围,而自己则会以伏兵将其擒杀。 当晚,江陵城郊果然大乱,但结果却是朱然成功逃脱,并为中伏。 原来,当曹真一开始攻城时,曾经挖掘地道,这些地道有些已经挖进江陵城中,却被朱然填埋。而后曹真则以井阑和樯橹为主攻,以夺取城门的控制权为侧重点,地道的挖掘也陷入停滞。 直到如今,朱然觉得守住江陵已无希望,他料定曹真必然会在城门附近布设伏兵。但他偏偏不从城门而出,反倒把曹真已经废弃的地道重新挖开。布设伏兵的曹真反而分散了兵力,忽视了对地道入口的防御,朱然因此得以从地道逃离而避开城门附近的伏兵,成功突围。正如赵兴所预料到的那样,朱然并没有死在伏兵的手上。 魏军的伏兵本来都等着朱然打开城门,带兵逃出,谁知城门纹丝不动,朱然便带着军突然从自己后方的地道钻了出来,一路向东逃去。曹绫见此情景,立刻驾着马去找赵兴,然而等她跑进赵兴营中,赵兴却已经不在了。 这次,赵兴并没有忘记留下将下传令兵向曹绫汇报情况,原来赵兴率军与土丘上监视着江陵城附近的动向,见朱然军突然出现,便立刻率骑兵追了上去。 “还是老大英明,竟料到那朱然不会中伏。” 追击朱然的同时,张达还不忘拍拍赵兴的马屁。 “别抬举我了,我这人战略眼光虽然有,但太阴的招我也想不出来。我要是真知道朱然会从地道逃走,还能让他从地道出来?” 说到底,赵兴只是觉得朱然可能有避开伏兵逃脱的方法而已,因此他找了片高地瞭望江陵的状况,在朱然从地道突围后,他第一个反应过来,并率三百余骑追击。朱然虽然突围,但从地道里带出的马匹不过有数的几匹,而追杀那些跑不过马的步军则是赵兴的主要目的。 很快,赵兴的三百骑兵追上了朱然的三千余步军,如今朱然根本没有回身反击的余地,他只得加快速度,带着几个有马的亲卫脱离大部队,只身逃离。而剩下的那些吴军大概是因为朱然的影响,有不少死战不降的,一仗下来三千步军俘虏了一千人,斩杀数百。由于骑兵数量有限,有很多分散逃开的吴军来不及追杀,但即便如此,这次追击战也取得了足够丰厚的战果。 此战之后,江陵城被魏军成功攻下。而几乎在攻下江陵城没过几天的时间,军中就有人染上了瘟疫,不过因为战事已经结束,瘟疫很快得到了控制。孙权在这一战中,再度损兵折将,便又向曹丕请降。曹丕觉得再打下去蜀汉那肯定会有动静,反正江陵已经到手,便接受了孙权的臣服。在历史上在前期占尽优势,却被东吴拖到产生瘟疫而停止的南郡之战,如今却以魏军的胜利而告终。 第十章 兔死狗烹 第十章兔死狗烹 而赵兴最后追击战的功绩则又算到了曹绫头上,曹丕对曹绫又是大加赞赏。而曹绫则想趁此机会把赵兴留在自己身边,然而正在这时,曹丕却突然将曹绫诏进宫里。 “绫儿,朕听说军中有谣言称你与你所领军队的别部司马格外亲近,可是确有其事?” 听到曹丕这么问,曹绫心里顿时一惊,不过她也不是胸无城府,至少在表面上她仍然表现得十分平静。 “不知这件事是父皇是听谁说的,儿臣虽在军旅中,却从未做过有违德操的事。” “说得也是,朕也认为夏侯尚新收编的那些降卒说得话不可信。” ——原来是那天的降卒干得好事! 那天赵兴打败潘凤回军的时候,带回来的不但有赵兴自己的军队,还有那些吴军的俘虏。赵兴体恤士卒,麾下的将士基本都是跟赵兴一条心的,但那些吴军俘虏就说不准了。那天曹绫没有克制自己,在军营前抱住了赵兴,恐怕就是那一幕被俘虏看到,随后这些俘虏被夏侯尚收编,谣言也自然传了出来。 想到这里,曹绫在心里恨不得捅了那些降卒的眼睛,但毕竟是在父亲面前,她必须装得老实一点。 “而且绫儿你自己也说了,那别部司马只是个空有些勇力的山贼,匹夫之勇又无信义,朕的女儿怎么可能会为那种人动心呢。” 听到曹丕竟然这么说赵兴,曹绫的心头顿时涌上一股怒气。就是在战场的时间里,曹绫也一直成长着,如今她已经很轻楚自己的感情了。她喜欢赵兴,不是作为朋友,也不是作为上司和下属,而是想嫁给他的喜欢。 而她也明白,这件事是不可能得到曹丕的同意的,一个在敌国立下大功,又不想和那个国家为敌的武将不一旦公布身份,不可能不受曹丕猜忌。而如果不公开赵兴的身份,他就只是赵原这样的无名小卒,而且按照曹绫当初为了保住赵兴的谎言,赵兴是山贼出身,以这种出身留在魏国,自己也永远不可能和他在一起。 忍着胸口的刺痛,曹绫尽可能用正常地语气说道:“父皇所言极是,儿臣与赵原在一起,不过向他交代军情而已。” “既然绫儿这么说了,那就好。不过朕只答应过你在南郡战场上带领赵原的部队,如今江陵已下,赵原部理当跟随曹真将军回到西北战线。” 西北战线?那不是要和蜀军交战吗?赵兴不想跟蜀军交战,曹绫自然也和他站在同一立场。然而在这种时候,她却说不出能够改变曹丕决定的话。 曹丕虽然自称没有相信谣言,不过如果曹绫为赵兴的前途而求曹丕改变想法的话,就会再次引起怀疑。毕竟如果不是因为喜欢的话,没有人会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别部司马的去向对皇帝谏言。 回想起来,当初因为对赵兴感兴趣,跟曹丕建议把赵兴调到曹真的部队中的不是别人,正是曹绫自己。曹绫当时怎么也不会想到因为当时的那个决定,赵兴必须跟着曹真负责西部防守。说到底,害赵兴必须和蜀军交战的正是自己,想到这里,曹绫也不禁动容。 “绫儿,可是有什么话想说?” 曹丕的一句话,又让曹绫缓过神来。 “不知赵原现在身在何处,毕竟曾经一起作战,儿臣想与将士们好好告别。” “嗯,绫儿有这个想法不错,如今曹真正屯兵于长安,那个赵原也应该在那里。不过小心谣言,别耽误太久,以免影响我曹氏的名声。”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至少最后要向赵兴好好道歉才行,带着沉闷的心情,曹绫走出了皇宫。 …… 失去了曹绫的赵兴,在魏国不过是一普通的低级军官。本来想跟着满宠转战合肥的赵兴,因为之前被调到了曹真的部曲,因此在战后反而要随曹真回到西北阵线。 曹真是上军大将军,统领西北阵线数万部队。这些部队自然也有远近之分,跟曹真近的就呆在曹真身边,待敌军入寇时随曹真一起出征,抵御外敌。而那些与曹真较疏远的则是要在当地驻守,敌人来袭首当其冲,待遇也相对差一些,说到底就是炮灰。而最近赵兴与东乡公主亲近的谣言传出去没多久,曹真就下令将赵兴调到天水冀县驻防,这可能也是对他的打压措施吧。 路途中,张达果然又向赵兴问道:“老大,我们真要和蜀汉敌对吗?” “没办法,或许是天命吧。”赵兴说道。“我虽然当初在蜀汉为官,但现在我既然是魏**官,就必须服从上司的命令。蜀汉的军队一旦北伐,绝不会对我军手下留情,我也不希望你们对敌人手下留情。” “老大放心,只要老大说没问题,我们就都没问题。” “对,老大是魏军我们就是魏军,老大是汉军我们就是汉军。” 身边的士卒纷纷响应赵兴道。 大概是一直以来和士卒同甘共苦的原因,赵兴手下的这一千将士似乎已经成为他的私人武装,成为了一支和赵兴一起摸爬滚打,出生入死的精兵。 “好,大家一定都要活下去!” 就这样,赵兴带着自己的部曲进入了冀城,这也让赶往长安的曹绫扑了个空。 “曹将军,为什么要把赵原送到前线?”曹绫强压着心中的怒气对曹真问道。 “赵原如今归属于我军,我有自由调动他的权力,即便是公主也不便过问。”曹真毫无动容地回答道。 没错,公主这个身份压别人可以,但曹真自从父亲为救曹操而身死,改姓曹以后,被曹操视为亲族,至曹丕称帝后被委以重任,可以说是如今曹氏顶梁柱的存在。这种地位不是一个公主的身份能压住的,因此曹绫也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那么我只是以个人名义问将军,赵原的部曲是我手下的精兵,在我手下打过多次胜仗。这样的精兵,按实力来说理应由曹将军亲自带领,为何要送到天水作为边防守军?” 却见曹真叹了口气,道:“公主说到这个份上,我也不隐瞒了。这件事实际上是陛下交代的,说要把赵原调到边疆,离公主你远一点。” 曹绫这才明白,曹丕对她不光不是不信任,而是十分怀疑的程度。想到这里,曹绫又开始在心里抱怨起来,说到底,曹丕也正是因为这种多疑的性格才害死了她的母亲。为什么自己的父亲总是要夺走自己重要的人? “陛下对曹家的名声十分看重,因此容不得半点马虎。公主还想到天水追那个赵原吗?公主要怎么做,本将是管不了,但想必公主追过去之后,陛下对公主的行动会更加限制。” “即便如此,我也必须去。” 说罢,曹绫又马不停蹄地奔出了军营。 看着曹绫远去的样子,曹真淡淡叹了口气。以他来看,曹绫对于那个赵原,八成就是已经爱上了。如果站在曹氏宗族的立场上,曹真理应把这件事汇报给曹丕,让曹丕对曹绫严加看管。然而曹绫毕竟对自己征讨江陵做出了很多建议,也确实立下了大功。 “陛下的家事,为将者也不好操心,还请公主自求多福。” 说罢,曹真便回到了军营,他权当今天曹绫没找过他,也并没有把自己对曹绫的看法报告给曹丕。 …… 第十一章 结识姜维 第十一章结识姜维天水冀县赵兴的官职不大,曹真帐下别部司马虽然好听,但没有军职,带兵只有一千,因此也就是一个千人将罢了。不过在天水这种边防地区,赵兴这官职还并不算小。进城没多久,赵兴就认识了天水的一批天水官员。其中包括功曹梁绪,主薄尹赏,主记梁虔,记室上官雝和中郎姜维。前四个人都是文职,而姜维的中郎则是武职,负责当地掌管的侍卫和随从。天水除了太守马遵以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显赫的出身,虽然都是小官,但作为文官的梁绪,尹赏和梁虔都很有才学,而姜维则文武皆通。这些人的能力本不该屈居于这种地方,但是自从曹丕推行九品制以后,世家取得世代为官的权力同时,寒门走入仕途的道路也被进一步堵死。作为别部司马的赵兴刚到天水就由尹赏亲自接待,两人三言两语便成了朋友。第二天,尹赏便张罗了一桌宴席,将郡级的官员都邀请过来,与赵兴相识。很快,赵兴便与尹赏等寒门子弟打成一片,而天水太守马遵却似乎看不起这些官员,只是在一旁自顾自地喝酒。由于天水处于蜀汉为曹魏的交界处,蜀地的消息往往首先从这里传出。在与其他官员觥筹交错中,赵兴得知了他在曹魏的一年多时间里蜀汉的一些变化。刘备夷陵之战取得小胜,保全了自己的军队回到了蜀中。魏黄初二年,公元二二二年,曹丕发动了直到最近才结束的三路南征,在这期间,刘备一开始打算抓住机遇,再度东取孙权,然而这个提案立刻遭到了群臣的阻止。诸葛亮认为隆中对的两路北伐之策,必须建立在荆州能够自己组织一支强大的军队进行北伐的基础之上。而现在关羽已死,荆州因战乱而疲敝,再加上曹魏对荆州势头更猛,如今拿下荆州不但不能两路北伐,还要分出川中的大量士卒去防守。而且在没有南郡和上庸的情况下,荆州一旦失守,溃军只能从险要的入川之路回到蜀地,基本上十有**都逃不会来。刘备在夷陵之战取得一定的战果后,又听说了赵兴在吴地斩杀陆逊,大破吴军的消息,因此仇恨的怒火已有所平息。在明白了夺取荆州对蜀汉意义不大后,他又开始准备北伐,然而就在这时,刘备却病倒了。随着刘备的病倒,蜀汉北伐的准备工作立刻陷入了停滞,与此同时,听说刘备病重后,南中的南蛮以孟获为首纷纷造反,蜀汉一时陷入了危机。然而孟获并没有想到,刘备的病情并没有继续加重,反而在三个月后恢复过来。身体好转后,刘备立刻命诸葛亮南下平定叛乱,诸葛亮听取马谡以攻心为上的建议,对孟获七擒七纵,平定了南中叛乱。南中的安定又使蜀汉获得了大量资源,组建了能够翻山越岭的无当飞军,以王平为统帅。听说自己曾经效忠的蜀汉如今蒸蒸日上,赵兴不禁面露喜色。却听尹赏道:“舒文,刘备强大起来,你怎么好像反而有些高兴啊。”当初曹绫对曹丕说赵兴做过山贼,但那不过是为了骗曹丕以及肱骨将领编造出来的。对于这些小官,赵兴也没有必要隐瞒自己的来头,他说道:“实不相瞒,原在夷陵之战时奉命断后,被吴军切断退路,是在走投无路之下归降魏国的。刘备于我有恩,他有好事我自然高兴,不过如今我是魏将,请各位相信,如果刘备北伐,我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却听姜维笑道:“赵原为人忠义,能为主尽忠到最后一刻,这话我信了。”“没错,不管在哪里,能为主尽忠的人都能够信任。”尹赏说着,和姜维一起向赵兴劝酒。几个小官互相对饮,而唯有天水太守马遵冷然坐在一边,不发一语。出了酒馆,对小官们的谈话有些厌倦的马遵不辞而别,却听梁绪说道:“马太守和我们出身不同,因此对我们这些小官有些偏见,还望舒文兄不要太过在意。”随后,赵兴又带着几个官员来到了自己的军营中。此时张达和范强两人正在带全军训练,操演赵兴曾经教授全军的棍法。要说赵兴军精锐,不但因为这些士兵全是经历过大战活下来的强者,赵兴本人训练军队时亲自教授的拳法棍法也功不可没。赵兴的士卒棍法张弛有度,其精妙在这个时代实属少有,而且由于这些士兵都经历过战场,打出来的招式绝不是松散的花架子。这一千人的操练,顿时让其他几人看呆了。“没想到舒文兄能有带出这样的军队。”姜维惊叹道。“这棍法可是舒文兄亲自传授?”“我善用棍棒,拳法。”见赵兴肯定,姜维面露喜色,道:“舒文兄想必武艺十分精妙,如今你我同时武人,不知舒文兄可否对我指点一二?”赵兴也笑道:“指点说不上,我也很期待能和伯约兄(姜维字)交手。”于是两人各自骑上战马,赵兴拿着木棒,而姜维则是去头的木枪,两人在军营中找了块空地,马头相对,只听赵兴说道:“伯约兄先请。”“那我就不客气了。”姜维说罢,驾马便向赵兴冲来,他右手抓枪横扫,连劈带刺,而赵兴也催动战马,举棍便挥。两马交错而过,只听“乒乓”两声。原来姜维第一招横扫是虚招,与赵兴的木棍相碰,便枪走龙蛇,换了个角度继续突刺,而赵兴也是将棍棒用得得心应手,看穿了姜维的招式,将两次攻击全部挡掉。就这样两人同时调转马头。“伯约兄这枪法着实精妙,没想到身居中郎就有这种水准。”“舒文兄才是,竟将我如此自信的一招这么游刃有余地挡了下来。”说罢,两人再次催动战马,战到了一起。从下午开始练习的两人,最后打到傍晚,两人都一身臭汗,累得不能动了便一起躺在附近的一片草地上。“哈——见到伯约兄之前,我还不知道有如此精妙的枪法。”“舒文兄刚才与我交战的时候并没拿出全力,若是舒文兄拿出十分力道的话,姜某大概早就败下阵了。”“以力压人是在战场上干的事,你我切磋技艺,我岂有以力压人的道理?”“哈哈,我身在天水做官多年,时常怀才不遇,从未像今天这样痛快。舒文兄,我看你我情投意合,不如义结金兰如何?”听到姜维这么说,赵兴不由得迟疑了。结义本来就是讲究情投意合,像刘关张结义时,本来也就是刚认识不久。赵兴有所顾虑,并不是因为姜维,而是自己如今复杂的身份。见赵兴不回答,姜维苦笑道:“舒文兄若不愿意,这话就权当姜某没说过。”“不,伯约兄有此心意,我十分高兴。”赵兴顿了顿,又说道:“义兄弟之间应该坦诚相待,不该有所隐瞒。而我现在还有件事瞒着伯约兄,本来这件事我想在魏国带到坟墓里,但既然伯约兄有意,现在我会把这件事说出来,如果到时伯约兄不改变心意的话,我从此愿与伯约兄患难与共,同生共死。”“洗耳恭听。”于是,赵兴就将自己真实的名字告诉了姜维,这是一个被吴人称为蜀汉战鬼的名字。自夷陵之战,杀孙桓陆逊,大破两万吴军,降魏之后又于南郡之战中斩杀潘璋,大破诸葛瑾,追杀朱然。 “直到现在,或许是因为我对蜀汉还有留恋,或许是因为我对大魏世族冷漠的态度有所不满。总之,即便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可避免地要和蜀汉对立,我还是没有建立功勋爬到高位的想法。我可能就这样驻守边疆,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这样的我,虽然干过些大事,实际上也和普通的小卒没有多大区别,并不是什么有大志向的人。伯约兄,你愿意与这样的我义结金兰么?” 第十二章 深夜长谈 第十二章深夜长谈 “当然,我倒是觉得如果我的人生中能有几次和元隆兄你一样的经历的话,即便这份功勋没有换来任何赏赐也是值得自豪的。不过对于元隆兄来说,刘备是比陛下更贤明的君主吗?” “不,刘备比陛下傻得多。”赵兴笑道。“刘备是一个傻到一个可以为兄弟报仇而放弃大业的人,但是他有着让别人陪着他一起傻下去的能力。” “本来,我是不赞同打夷陵之战的,但是见到刘备以后,我才知道,对于刘备来说,正因为有兄弟,所以才会说出兴复汉室的誓言。如果没有兄弟的话,誓言什么的也就不再重要了。这份义气虽然听起来很傻,但这世界上也有很多跟刘备一样傻的人,他们比起统一天下的梦想,更希望成全这份兄弟之间的义气。” “哦?那元隆兄也是这种傻子吗?” “没错,我也是。在夷陵之战上,我就是因为和刘备一起变成了傻子,为了一个没有回报的目标而拼上了性命,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东吴当成了‘战鬼’。”赵兴仰望着天空,不知不觉,他的眼角湿润了。一年过去了,他曾想过,如果那时他成功逃回蜀地,现在自己又的人生又是怎么样的?即便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却还是忍不住会想起。“如果不是造化弄人的话,我真想继续傻下去。” “那么正好,”姜维从草地上坐起来,大笑道:“我想我也和元隆兄一样,是这种傻子。果然,我的兄弟不是你不行呢。” “啊,我也一样,不是伯约的话不行。” 就这样,姜维和赵兴一见如故,次日焚香拜天地,结为义兄弟。论辈分,赵兴比姜维小三岁,但两人却以平辈相称。当晚赵兴又在军营里杀猪宰羊,与全营将士共同畅饮,好不热闹。赵兴也久违地喝得烂醉如泥,和姜维以及众多将士们直接醉倒在了饭桌上。 …… “喂,起来!” 睡梦中,不知是谁在呼唤着自己。 “赵元隆,给我起来!” “——嗯……” 身体被不停摇着的赵兴缓缓睁开了眼睛,接着,他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没错,摇醒他的不是别人,竟是曹绫。 “这是做梦吧——” “不是,所以不要睡了!” 曹绫有些不悦地掐着赵兴的脸颊,将他硬拉了起来。赵兴吃痛,也终于清醒了一些。 “曹——公主?你怎么在这?” “因为带过这支队伍,所以想来营里也不难。”曹绫说道。“有必须要对你说的话,能换个地方吗?” 赵兴看了看四周,将士们都在酣睡,自己不便打扰他们,于是他便悄悄起身,跟曹绫走出了军营。街上空无一人,璀璨的星光照在地上,倒也不至于看不到东西,两人就这样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上次我们两个人在这样的夜晚一起度过好像已经很久远了呢。”曹绫有些怀念地说道。 “江陵之战时我们几乎每天晚上都是这样吧,大概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那就已经够久了。”说到这里,曹绫的表情变得有些阴沉。“对我来说,这一个月实在太久了。” “发生什么事了?” “父皇听说了我和你的谣言,于是让曹真把你调到边疆。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次以后我就没办法再见到你了。” 赵兴不是傻子,曹绫在言行中对他表露出的爱慕他感觉得到。他看了看曹绫,而曹绫也用澄澈的眼睛盯着他,那样的表情,好像赵兴在这里装傻的话她就会立刻哭出来一样。 “对不起,我只是个无名小卒,无法帮你实现愿望。”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为了让你陪在我身边,让父皇把你调到了曹真的部曲,也是因为那天我抱了你,传出了谣言,所以你被调到了天水,不得不和蜀汉的军队交战。明明不想让你离开的,结果我却自己造成了这一切,我……”曹绫有些哽咽道。“我该怎么办?” 而赵兴则轻轻拍了拍曹绫的肩膀,说道:“我赵兴投降魏国以后,并无大志,只求当兵混口饭吃,本应该就这么一直当大头兵,直到年老力竭。然而公主不认为我粗鄙,收编我的部曲,给我指挥部队的权力,在战场上的重要决定,都要向我咨询。公主对我有知遇之恩,因此即便我被调到天水,也从未后悔能遇到公主。” “可以原谅我么?” “当然。”赵兴迟疑了片刻,又说道:“陛下的决定,我作为一个无名小卒无法改变,只希望公主以后能够过得美满幸福。” “——是这样啊,谢谢……” 抬头看了看月亮,赵兴想起了刚认识曹绫不久时,曹绫主动向赵兴提起了自己的往事,最后还看破了赵兴的身份。没记错的话,那天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像这样在一起走夜路。而如今,两人在魏国恐怕是最后一次见面,至少几年以内是最后一次。 “公主,有兴趣听听赵兴的往事么?” “倒不如说,我一直想问,可是你我能这样毫无顾虑谈话的时间太少了。” “也是呢……” 于是,赵兴也对曹绫讲述了自己在季汉的往事,讲了为复仇而伐吴的刘备,讲了同仇敌骇的蜀汉将士,讲了张飞的骁勇善战,赵云的不卑不亢,讲了诸葛亮的鞠躬尽瘁,两人为了夷陵之战保住季汉的实力而呕心沥血。除此之外,赵兴也讲了自己与关兴,张苞的友情,以及最值得一提的,与关银屏的那一段孽缘,以及那个他没能达成的回到蜀中的约定。 赵兴的故事讲了很久,直到最后,讲到自己投降曹魏,被满宠带到宛城并结识曹绫才结束。 听了赵兴在季汉有些传奇一般的武将生涯,曹绫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元隆,你没想过从天水偷偷逃蜀中吗?你在夷陵之战立下这么大的功,如果能逃回去,刘备一定会重用你吧,而且——” 而且还有对你心存爱慕的女人等着你,最后半句,曹绫本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知为什么,她心里顿时有些沉闷,她转过头去,背对着赵兴,可还是说不出那句本应该说出口的话。或许她从心里害怕着,如果赵兴真的偷逃回蜀汉的话该怎么办。 最后,尽管羞耻心在作祟,曹绫还是努力说出了一句话—— “冒昧地问一句,那个关羽的女儿,长得比我漂亮吗?” “诶?” 实在没想到曹绫之前的话没说完,竟然反而问出这种问题。在赵兴的印象里,关银屏可爱和清纯的感受多一些,而曹绫年纪较小,却显得更加成熟睿智,虽然聪明机灵是两人的共同点,但在赵兴看来,这两个少女实在不好说谁更漂亮。 见赵兴呆在那里没有回答,曹绫和赵兴对视了一会儿,终于有些沉不住气地红着脸说道:“先跟你说,无论撒谎还是说她比较漂亮,我都恨你一辈子!” 身在魏国被魏国公主恨一辈子,别啊!赵兴连忙扶住曹绫柔软又略显单薄的肩膀,笑着安慰曹绫道:“两人完全是不一样的美,所以不好比较。” “真的?” “千真万确啊,公主一点都没输给银屏呢。” “那么——”曹绫迟疑了一下,还是以带着几分娇嗔的嗓音说道:“那么,你不会偷偷逃回蜀地吧。” “当然不会,陛下虽没用我,但既然公主看重我,我就是大魏的臣子,既然食大魏俸禄,岂能为一己私欲逃回敌国?我赵兴虽是走投无路投奔大魏,但并非诈降,不管陛下和曹大将军是因为什么理由把我调到这里,我都会为魏国看家护院。” 听了赵兴一番忠贞不渝的发言,曹绫也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如果你能不逃回去的话就好了,我跟你说实话,父亲之所以把你调到天水而不是调到别的地方,就是想让你自己逃回去呢。” “什么?让我逃回去?”赵兴面露惊色。 第十三章 季汉北伐 第十三章季汉北伐 只听曹绫解释道:“满宠将军虽然事先答应我要隐瞒你的身份,可如今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传出去,情况就不一样了。父亲对我十分怀疑,要把你调到我见不到的地方,而满宠将军自然站在陛下那边。在他们看来,你不过是一蜀汉的小卒,之前你立的功勋全部算在我的头上,你离开,父皇不觉得他会有什么损失,还能让我绝了对你的念头。正因为这样,我才必须要见你,如果你真的跑了,我觉得我会失去什么无法挽回的东西。” 在赵兴看来,曹绫说得话很有可能就是事实。曹丕对曹绫十分溺爱,只要不提甄氏和国事,基本就是言听计从的那种程度。而自己如此宝贝的女儿竟然喜欢上了一个她不该喜欢的人,作为父亲,恐怕也不会用强硬地拆散他们吧。要是直接找了个理由把赵兴杀了,说不定会给曹绫留下什么样的心理阴影。而最好的方法,毫无疑问,就是让赵兴主动抛弃曹绫,回归蜀汉,这样曹绫虽然会伤心一阵,但终归还是会被指婚,该嫁谁嫁谁。 为了曹绫,赵兴并不想背离曹魏,但被曹丕如此对待,如果汉军来日北伐,赵兴又有什么理由为了一个默许自己投降的君主向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人拔刀相向呢?想到这里,赵兴不禁淡淡吐出一口气。 “如果就这样等下去,难道就不会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了吗?” 赵兴的这句话,让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再这样呆在天水,赵兴会迷失自己的方向,而再这样对曹丕惟命是从,装一个乖女儿,曹绫迟早还是要嫁人的。 沉默中,不知又过了多久,东方的地平线上浮现起红色的光芒,天要亮了…… “公主,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呢。” 在已经产生谣言的情况下,被别人目击到曹绫和赵兴在夜晚并肩行走,若是传到曹丕那里,后果可想而知。在行人出来之前,他们必须要分开。 “要告别了。” “嗯……”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两人却都站在那里,谁也没有挪动一步。再这样下去不行,赵兴想到这里,握紧了拳头。 “公主,在我眼里,你和银屏一样,是世间难得的优秀女子。赵兴来这世间一遭,有幸与你结缘一场。只没想到赵兴只有结缘的命,没有续缘的福,如今无奈,只望公主来日幸福,告辞!”他这样说着,向军营的方向走去。他没有照镜子,但他知道自己的表情很难看,男子汉大丈夫,竟然为了女人而落泪,自己也真是不像话。不过不知为什么,赵兴却并不为此感到羞耻,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 是啊,曹绫她绝不是普通的女人。 正当这时—— “不要!” 背后突然传来了柔软的触感,是曹绫在背后抱住了赵兴。 “元隆你才不是山贼出身,更不是寸功未立的无名小卒。如果把你的功绩告诉父皇的话,父皇他一定会——” 一定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想要这么说,却说不出口。 “公主,陛下的事,你比我了解得多。” 是啊,父皇他看重出身,而且和祖父晚年时一样,都很多疑,杀死额娘就是很好的例子,一度为保全士兵性命而投降关羽的于禁,也在被遣送回魏国后被他冷嘲热讽忧愤致死。他的确可能接受蜀汉的降将,但却没有胸襟接受一个立下如此大功,而且心不忘蜀的降将。 “蜀汉战鬼,在大魏不过是个无名小卒罢了,这样的地位不是能轻易改变的。公主也一样,不是觉得麻烦就可以不当的不是么。” 当赵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曹绫的身体微微一颤。 “不——”她低语着。“作为爷爷的孙女,我不能就这样放弃。” 曹绫轻轻松开了抱着赵兴的双臂。 “这次的时间已经到了,但是一定不是最后一次,我一定会回来的,因此在那之前,你不许忘记我,我也不会忘了你!那时,我一定会找到不会失去的方法的!” 自顾自地说着,曹绫一个人向远方跑去。看着曹绫远去的背影,赵兴也深深叹了口气。 真是造化弄人啊,不光到了魏国,还和大魏的公主产生了这样的感情。记得自己在夷陵之战之前,也被关银屏拥抱着,立下了必然会活着回去的约定。在赵兴的眼里,两个女人的身影重合到了一起,他心里感受到的,是离别的痛苦,是黎明前的死寂…… 赵兴真的希望曹绫不要乱来,不过在宫廷内部的事,赵兴也无法去管。赵兴唯一能做的,无非是尽自己的本分,带兵打仗而已。 …… 随后的一段日子,则十分平静。赵兴每日在营中操练士兵,也和姜维切磋武艺,讨论兵法。不光是武艺,赵兴在政略上也有不少自己的见识,因此尹赏,梁绪和梁虔也时常与赵兴喝酒,讨论天水的政治。 几个月后,蜀境那边又传来消息,据说是刘备认为东吴已经为偷袭关羽,夺取荆州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考虑到如今的大局,蜀汉没有东吴对曹魏的牵制无法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而东吴没有蜀汉的配合也无法对付一心想要先将自己灭掉的曹魏。因此两方摒弃前嫌,再次联盟。 随后又过了几个月,魏国内传来了曹仁病逝的消息,而张辽似乎因为得到了充分修养,扛过了命中一劫,重新回到合肥防卫东吴上,曹丕为此大喜,在宫中摆宴与群臣庆祝。 及至公元二二三年,魏国黄初四年年底,曹丕再次决定伐吴。辛毗曾上书劝曹丕应该继续国力,等十年后再出兵,但曹丕不听,他认为东吴经过夷陵之战和南郡之战,兵力大减,应该趁其国力还未恢复,大举南征。历史上曹丕的第二次南征因为长江的暴涨还未渡江就宣告破产,然而因为赵兴的出现,曹丕拿下了江陵,第二次南征也比历史上的时间早,所以并未遇上什么恶劣的天气情况。 曹丕以张辽,徐晃为将,亲自坐镇淮南寿春督军,陈兵江南,打算南下。这次曹丕并没有调离西北阵线的防守,长安预留了六万大军,有曹真为帅,郭淮为雍州刺史。仅有这些曹丕还不放心,他又让张郃率军五万留守洛阳,只要刘备北伐,张郃可以自行从司州支援雍州防守。曹丕认为有这种程度的防御,蜀汉的军队不能在西北打出多大风浪。 上次魏吴交战时因君主生病再加上征讨南中而默不作声的蜀汉,似乎着实被曹丕小瞧了。曹丕既小瞧了刘备此次北伐的决心,又小瞧了夷陵之战和南中平定战之后蜀汉积攒下来的国力,更小看了诸葛亮政略上的经营策略。十一万大军的确不少,甚至赶得上蜀汉全国的兵力,但曹丕如果以为仅靠着这些部队就能吓住蜀汉,那可是大错特错。 没错,如今蜀汉不过仅占天下一州,而吴国两个半,剩下十个半全在曹魏手里,论国力,东吴强于蜀汉,对曹魏的威胁理应更大。但蜀汉在刘备的号召下,同仇敌骇,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精神可绝不是为了自身的安全,放弃统一大计攻伐盟友的孙权可以相比的。 刘备此次北伐,由诸葛亮制定战略方针,将领包括张飞,赵云,魏延,王平,马岱,冯习,张南,张嶷,程畿等诸多蜀国人才,光是祁山一路的主军就足有十万人。魏人不知蜀地军情,诸葛亮先以赵云和邓芝将部分若兵布于箕谷,做出要从斜谷道北攻郿城的趋势。曹真果真中计,他督军于郿城,派大军出兵箕谷以拒赵云。接着在赵云据险而守的同时又进行了多次强有力的冲锋后,曹真对赵云的进攻信以为真,亲自进入箕谷与魏军对峙。 曹真中计后,刘备便按照诸葛亮的战略,率领主力从祁山而出。此次北伐,蜀军主力浩浩荡荡,在没有后顾之忧之后,刘备此次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毫无保留地举全国之兵进行北伐。 魏国根本没想到蜀国会如此突然地把全身家当全部赌上,再加上曹真中了疑兵之计,导致陇西守备极其空虚。陇西四郡从东到西依次是陇西郡,南安郡,天水郡和广魏郡。其中南安太守听说刘备出兵近十万,立刻弃城逃走,而赵兴所在的天水郡也人心惶惶。 …… 第十四章 献城降汉 第十四章献城降汉 公元二二四年,魏黄初五年二月,天水冀县 “出兵!” 当天水太守马遵说出这两个字时,包括赵兴在内的天水官员都吓了一跳。 回过神来,姜维第一个反对道:“马太守,如今蜀军势大,大魏西北各郡守备分散,当务之急是将这些地方守军收缩至后方,占据险要防备蜀军。而出兵不过是以卵击石,毫无胜算可言,还请马太守三思。” 马遵听罢愤然拍案道:“我是上司,你们是下属,我让你们出兵,你们难道不听从命令?” 却听赵兴沉声道:“马太守固然是我们的上司,但我身为一军之将,必须对我军一千将士的生命负责。他们可以牺牲,但不能死得毫无意义。” 说到这里,赵兴又想到了夷陵之战时,自己确信无法突破东吴的重重防线之后,放弃突围而投降魏国。而如今马遵的命令,就和当初的情况一样,赵兴的一千人在蜀汉军近十万主军的面前,就连拖延时间的作用都起不到,不过是螳臂当车而已。如果自己是那种能够接下这种命令,毫不在意麾下将士性命的人的话,他当初就不会投降魏国。 “赵原,这是郭淮将军的命令,你临阵抗命,难道是想谋反不成?”说到这里,马遵却突然冷笑一声。“对了,我记得你说过自己是蜀国降将,现在蜀军打过来了,想谋反是吧?” 抢在赵兴之前,姜维已经一跃而起,拔剑指着马遵,怒斥道:“尔等小人安敢侮辱我赵兄?他为了对大魏的忠诚甘愿在这里当一个无名小卒,若他真有不臣之心,岂能容你现在在这里对他指手画脚?” “伯约,你冲动了。” 赵兴拉住姜维的肩膀,姜维则十分不情愿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总之,我和伯约一样,认为现在魏军当务之急是收缩兵力,据险而守,等待支援。郭将军与蜀汉交战多年,深通兵法,我认为他会得出与我们相同的结论。还请马太守确认清楚,出兵是不是真的是郭淮将军下的命令。” 被赵兴这么一说,马遵不免涨红了脸。不是因为别的,这命令实际上就是他自己编出来的。如今陇西魏军人心惶惶,太守都唯恐手下将自己斩杀出去领赏。姜维和赵兴虽无不臣之心,但马遵本人并没有气量信任他们。如今马遵眼里这些部下随时都可能杀了自己,因此他便想让赵兴出兵,支走赵兴和姜维,如此一来他便能独自逃命,但此计宣告失败。一计不成,马遵又生一计。 “或许是我对消息确认有误,我这就去上邽向郭将军确认情况。但在此之前,你们必须在此确保城池不失。” “如此便有劳马太守了。” 就这样,马遵收拾好行装,带着几名侍卫便向上邽出发了。 在城墙上,赵兴和姜维目送着马遵离去。 “元隆,那马遵血口喷人,我看他只是想自己逃跑。如今你放他离开,他恐怕就不会回来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办法,如果他让我的将士白白送命的话我还有理由拒绝,不过他自称向郭将军请命的话我们没有理由拦住他。毕竟他是太守,我等位居其下。” 这时,却听尹赏说道:“赵将军当初走投无路才投奔魏国,能在这种情况下尽忠职守,实乃忠义之举。然而如今将军并未抛弃魏国,但郭淮和马遵却抛弃了我们。依我看,如今正是将军归附蜀国的好时机。” “不,现在还不确定马遵是否真的将我们弃之不顾,只要魏国没有真的抛弃我们,我们就理应在此固守到底。” “是啊,只要魏国肯派出援军,我们也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姜维也说道。 归附蜀汉对赵兴来说可能确实是一件好事,但他却还有两个心结:第一是忠义,从蜀降魏,又从魏降蜀,虽然都是走投无路之下,不想白白送死,但屡次易主不管怎么说都不好听。第二则是曹绫,自己如果降了蜀,之后又该怎样面对曹绫? 想到这里,赵兴觉得自己无法做出决断,也没必要做出决断。作为武将,做事尽忠尽义,但求问心无愧就好。赵兴和姜维等人的去路不是由他们自己决定的,而是由魏国的对策决定的。 现实总是残酷的,上邽的方向一连四天没有任何回音,姜维为此亲自去上邽跑了一趟,结果城门紧闭,魏军根本不放姜维进去。不光如此,马遵还在城楼上对姜维破口大骂,姜维无奈只好返回。 “看来马太守到上邽不但没有向郭将军请示命令,反而宣称我们已经反叛了。” 姜维向赵兴等人报告了马遵在上邽的态度,却听赵兴苦笑道:“没开始打就已经被当成叛贼,难道天意让大魏抛弃我们么?” 站在城楼上,只见地平线处已经有密密麻麻的蜀汉军队奔涌而来,蜀军已经奔到这里,没有继续和魏国商量的余地了。 “元隆,我们还要战么?”姜维问道。 “让我战还不如杀了我,”赵兴苦笑道。“被大魏抛弃的我,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去杀这些当初拼上我一千多将士的性命保下来的部队?” 汉军列于城楼之下,只见双鬓斑白的刘备骑着白马,行至城下,他朗声道:“城上的守将听着,你们已经被大魏抛弃,请不要做毫无意义的抵抗,弃暗投明,趁早投降。” 却见赵兴一人站在城墙上,他看着这位年过花甲的蜀汉帝王。如今刘备的头发已经完全白了,然而他还十分精神,看来这次北伐进行得十分顺利。 而刘备也看到了赵兴,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位在夷陵之战打破必败的僵局,独自殿后让刘备保全军队,又以两千兵马在吴境创下战鬼传说的人物。见到赵兴,刘备顿时面露喜色。 “你难道是元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却听赵兴在城上行了一礼,朗声道:“臣也没想到还能见到陛下,当年臣投降于魏,本想在荆扬终老,苟全性命,如今身在天水,实在无颜再见陛下。” “元隆只身陷敌,保全我大汉,没能回到蜀中,实属朕安排失妥,元隆何错之有啊。朕不知元隆如今身居何职,但还希望元隆能献出此城,此次北伐,我军实在没有一座座城去攻陷的时间。” 只听赵兴苦笑道:“臣在魏国,不过以统领千人的别部司马,如今太守已经跑了,并未命令臣守城,所以这城,臣是做不了主。” 说罢,冀城的城门被放了下来,只听赵兴又笑道:“看来城中官员皆愿降汉,请陛下接手天水。” 刚才的那句话,不光是说给汉军听的,也是赵兴对自己一年多来使用的假身份做出的告别。 城门放下,刘备立刻带头率军进城,他立刻找到了赵兴。赵兴见到刘备后,立刻上前作辑,参见陛下。 刘备找到赵兴后,顿时大喜道。“那日夷陵之战后,朕本以为自己又损失了一个更胜于田豫的良将,没想到竟然能在北伐中再得到你。” “臣那日率两千人突围后,与潘璋部激战,虽战胜,所剩不过三百。而朱然已从水路赶上我们,在入川的道路上布上了多重封锁线,臣无奈只得改名换姓,投降魏国,实乃惭愧。” 却听刘备立刻扶起了赵兴的肩膀,说道:“惭愧的是朕,是朕轻率出兵,险些葬送了大汉的将来。对了,你刚才说,你在魏国只担任一个别部司马?” “臣未得曹丕看重,为曹真麾下别部司马,统领千人,奉命驻军天水。” 刘备也不傻,他知道赵兴的能力,也知道曹丕眼睛不瞎,如果赵兴真有意升迁,肯定不止是别部司马这样的普通军官,更不会调到这种偏僻的地方驻守。 “这一年多,辛苦元隆你了。”刘备说着,拍了拍赵兴的肩膀。“你年轻有为,来日还有很多,理应为国立功。你在夷陵之战保全我军,杀敌无数,斩杀孙桓,陆逊,朕以此功封你为征东将军,你可愿做?” 刘备丝毫没有计较赵兴的过失,并对还不到二十的赵兴以将军之位相邀。要知道,将军既要看军功,也要靠资历,像赵兴这个年纪,同时代有哪个能当将军的?如此厚待,让赵兴受宠若惊。没错,即便恪守着自己的对魏国需要尽到的责任,赵兴的心里一直希望能辅佐刘备打下一片江山。大丈夫壮志未酬,谁愿意坐等终老? 赵兴跪下一拜,道:“臣谢陛下厚恩。” 第十五章 战前会议 第十五章战前会议 至此赵兴在曹魏近两年的军旅生活终于结束,这两年,赵兴并没有受到曹丕赏识,没有被朝廷封官,只是被满宠直接任免了一个别部司马的军职,一直做到了现在。如今又被魏军抛下,重回蜀汉并不算不忠。随后,赵兴又将义兄姜维,同僚尹赏,梁绪,梁虔,上官雝介绍给刘备,这些人都受到了刘备的赏识,其中姜维尤其受刘备和随行的诸葛亮看重。 随后,刘备又与赵兴促膝长谈,听赵兴讲述了魏国内部的军事和政治情况。当刘备听说赵兴曾在曹丕伐吴的南郡之战中斩杀潘璋,杀吴军数千,又坚决不因此向主将请功时,对赵兴又是大加赞赏。谈话之后,刘备追念赵兴在夷陵之战上大破吴军的功绩,又将赵兴斩杀曾经参与杀害关羽的潘璋的功绩也算到了一起。赵兴封永寿亭侯,姜维被封为奉义将军。 而在此时,刘备北伐的消息也传到了已经行至淮南的曹丕那里。 “什么?你说那刘备竟然有十万大军,上军大将军中了疑兵之计不能抽身?” 听到西北方面的汇报后,曹丕大惊失色。这时,本来就反对伐吴的辛毗又对曹丕说道:“陛下,蜀军的兵力超过了我们的预想,如今陇西恐怕已经丢了,再这样下去,蜀国恐怕会进一步攻占长安,威逼洛阳。为今之计,还是回军比较好。” “嗯,尽管吴军现在不堪一击,但为今之计也只好回军了。” 曹丕立即停止南征计划,启程回军。虽然刘备此次北伐的军队数量,以及曹真中计的事情曹丕都没有想到,但他却已经做好了应对刘备北伐的准备。十万大军对于刘备来说或许是家底,但曹魏在一路战线上就可以拿出十万人。如今左将军张郃想必已经率五万大军向西线进发,随后还会有司马懿,曹丕甚至并州的军队陆续赶到,蜀国的兵力优势很快就会消失殆尽。 而刘备也知道魏国强大,他此次北伐就是在和时间赛跑。赵兴回归汉军,很快得知了蜀汉的情况。刘备此次北伐虽然取得了南安和天水两郡,但陇西的游楚拒不投降,因此刘备留下魏延盯住游楚,自己继续向东挺进。之所以不集中兵力攻下陇西,就是因为没有时间。刘备必须要尽快收拢一切能够拿到自己手里的力量,在魏军的大军反扑以前占领陇西要地,将凉州和魏国的联系完全切断,如此一来拿到凉州就是早晚的事情。 正是这样的原因,使得刘备对于容易攻克的城池,便以大军压境,直接拿下。而难以攻克的城池,就只能留下一部分军队攻城,主军绕过去继续深入。 军营中,赵兴和姜维也加入了众将之中,参加由刘备和诸葛亮为首的战略会议。 只见诸葛亮身穿白袍,头戴纶巾,用手中的羽扇指着地上的雍州地图,对众将说道:“如今我军已经拿下了陇西的大部分地区,但是切不可因此松懈。魏军不久之后必然会对陇西进行强烈的反扑,而我军必须要在此之前占领陇西的门户。” 说到这里,诸葛亮指着地图上的三个点:“陇坻,临渭和上邽,拿下这三个据点,这次北伐就是赢的就是我们。陇坻位于陇山之间,是陇西的门户,魏军若想进入陇西,必须从陇关道走,因此我们如果抢先占据陇坻就能将他们堵在陇西之外。魏军的增援尚未抵达,我军可以派人迅速将其占领。但魏军一旦抵达后,必然会猛攻陇坻,陇坻失守,魏军便会以大军分兵攻打我军已得郡县,这次北伐就必然会失败。” “而上邽和临渭,一处由郭淮驻守,一处则有广魏郡太守的主力,两处都是陇西尚未被我军攻下的魏军据点。如果放任这两个据点不管,他们便会向陇坻进军,或是截断我军的补给线,因此我军在防守陇坻的同时,还必须将这两个据点攻下。拿下这两个据点后,我军在陇西内部就不再面临魏军的威胁,这样主力就可以进守陇坻。到那时,即便魏军的主力来犯,我军也不会丢失陇坻,陇右才能算真的拿到手。” “总之,我军的战略分为三路,一路攻上邽,一路攻临渭,而最后一路则占领陇坻并防守到另两路攻陷城池为止。根据如今的情况,上邽由魏国名将郭淮驻守,即便倾全力也不易攻克,亮建议以中等兵力包围上邽,进行适当攻城。而广魏太守于临渭的兵力较弱,亮以为应有陛下派主力将其迅速攻克,待攻克之后再回军与上邽的友军一起攻打上邽,倾全军之势而攻之,则上邽城破可计日而待。” 诸葛亮分析之后,刘备说道:“正如诸葛丞相所说,我军如今必须兵分三路。其中主力又朕亲自带领,率兵五万,攻打临渭,攻下之后再回军攻打由郭淮亲自防守的上邽。而在此期间,第二路部队要围住上邽,以防郭淮图谋不轨,截取我军后路。这一路两万人,朕认为在我军中,非翼德难当此任。” “大哥放心,我老张在上邽,保证那郭淮屁都不敢放一个。” 张飞总督第二路军,汉军中也没人不服。当初跟着刘备打下基业时功勋最为卓著的五位将军中,黄忠病逝,关羽被杀,马超去年病逝,剩下一个的赵云在箕谷牵制曹真,而另一个则是和刘备一起起兵的张飞了。这第二路军,没有谁比张飞更有资格带。 “至于这第三路军,朕只能分出一万人,虽然兵力很少,但正如丞相所说,虽然这一路兵力最少,但战略意义却最为重要。在朕和翼德的两路军占领临渭和上邽前,陇坻不允许有失。可有谁可担此重任?” 刘备话音刚落,一青衣男子站了出来,此人三十多岁,身穿儒袍,长得十分秀气,他说道:“微臣只要五千兵马,便可保陇坻不失。”言语中还透着些傲慢。 诸葛亮见此人自荐,说道:“陇坻重镇,以稳妥为重,幼常虽有奇才,但也该以稳妥为上。” 按照诸葛亮的语气,马谡虽然说得话有些过了,但还是能当此任的。然而刘备看了马谡一眼,却摇了摇头道:“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 诸葛亮和刘备,对于马谡这个人的看法还是有很大差异的。尽管诸葛亮十分看好马谡,并经常将他带在身边商议军事,刘备却一直不看好马谡的能力。 不过蜀汉虽然有冯习,张南,程畿等将领,但他们都还不足以独当一面,论资历和才能的综合能力,马谡还真算得上最老的。刘备现在一票把马谡给否了,那陇坻的重要性可想而知,一旦闪失不单是人头落地,而且要背上整个北伐失败的罪责。 不过蜀汉之中,还真有一个人能堪当守卫陇坻的大任,他主动站了出来道:“臣愿去守备陇坻!” 刘备看到此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他不是别人,正是镇北将军黄权。黄权曾于汉中之战献计立功,又于夷陵之战中负责佯攻当阳,为赵兴偷袭夷道创造机会,虽不如张飞,但却极受刘备看重。 “非公衡(黄权字)不可当此大任。”刘备这一句话,陇坻一路的主将就定了下来。 第十六章 身负大任 第十六章身负大任 却听黄权又说道:“臣在夷陵之战与赵兴将军同属北路,赵兴将军虽然曾无奈降于曹魏,但对大汉居功至伟,为人忠义,能恪尽职守,又有勇有谋,才能不下于臣。然而赵将军久居魏境,若被委以大任,难以服众。因此臣望陛下准许赵将军随行,若赵将军玩忽职守,臣愿与赵将军同罪受罚。” 本来赵兴是真觉得自己新降之将,不敢请命担当守陇坻这种大任。然而他没想到黄权竟然会当众推荐赵兴,又黄权这种蜀汉肱骨将领推荐,其他地位较低的将领也无闲话可说。 而刘备本就对赵兴十分看重,他对赵兴道:“元隆,公衡推荐你,你意下如何。” “若陛下不嫌臣新降之将,臣愿随黄将军与魏军死战到底。” “很好,那你便随公衡去吧。” …… 会议结束后,赵兴立刻跟随黄权,准备兵发陇坻。 “黄将军,军议上多谢你了。”赵兴说道。 而黄权则一如既往地没有任何表情,若不是赵兴在夷陵之战跟他共事过,肯定会以为他没听见自己说话。 然而过了一会儿,黄权却突然说道:“夷陵之战以后,我一直在想,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你没有提出那样的计策,孤身断后的话,无法回到川中的就是我了。到那个时候,我大概也只有降魏这一条路可以走了。在我看来,你是代我投降了曹魏,对此我十分感谢。” “黄将军言重了。” “但是我黄某绝非公私不分之人,你能在陛下久战不胜,士气受挫的情况下想出那种计策并成功执行挽回败局,这证明了你的能力。所以我说非你不可守陇坻,绝不是为了还你的人情,我们同时为国效力,你不必谢我。” 黄权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恪尽职守,一心为主,从不搞派系。在军中,他严明军纪,督促部队,对每个人都十分公平,正是这种凡事都认真做好的性格,得到了刘备的赏识。而赵兴和姜维听到了黄权的回答,也不禁高看了他几分。 随后,两人回军中点齐军队,就打算向陇坻出发。然而正在这时,却又有两人来到了军营,其中一个是刚才在军议上毛遂自荐被刘备否决的马谡,另一人赵兴却没见过。 “末将王平,与马参军奉命与黄将军同行。” 黄权见两人来了,没有半点动摇。 “可有文书?”黄权问道。 “请黄将军过目。” 王平将一卷诏令递给黄权,黄权看到文书,确认了刘备的笔记之后,也毫不犹豫。 “一起走吧。” 黄权坚决服从刘备的军令,因此即便是在军议上被刘备一票否决的马谡被任命共同防守陇坻,他也没有丝毫动摇。赵兴虽然也是忠义之人,但他对可以知道的事还是想要问问。 于是趁着马谡跟黄权去点兵的功夫,赵兴找到王平问道:“王将军,你和马参军是怎样说服陛下的?” 王平倒是个心直口快之人,见赵兴来问,张口便抱怨道:“赵将军别提了,马谡在军议上被陛下那么说,心中不服,于是又找到诸葛丞相。诸葛丞相一直很欣赏马谡,就向陛下求情,最后陛下在准许我同行的前提下,才允许派马谡去守陇坻。依我看,陛下说得对,要是让马谡去守陇坻,他非得当——那是谁来着?” “是纸上谈兵的赵括?”赵兴问道。 “对就是他!我没读过书,不认识字,但诸葛丞相说过,赵括这种人是千万不能学的。只可惜我诸葛丞相一世英名,竟然被马谡的花言巧语给蒙蔽了。” 王平似乎恨看不惯马谡,对他直呼其名,又说他是纸上谈兵的赵括。总之,马谡有没有才赵兴不知道,不过赵兴知道他哥哥马良倒是真有很大的才学。 点齐了一万将士,黄权便打算出发。然而赵兴却问道:“黄将军难道打算就这么出发?” “赵将军有何高见?” “这一万人中有多少骑兵。” “能在马上作战者一千人,战马尚有一千匹。” “嗯,也就是说能骑马跑的有两千人是么。”赵兴沉吟片刻,说道。“黄将军,我不知道诸葛丞相是怎么计划的,但张郃绝不是普通的将领,他整军的速度应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如果我们不能抢到陇坻,就只能在街亭仓促应战,街亭的谷口我见过,靠一万人守谷口是极其困难的。所以我建议,由我先带出两千人骑马带上三天的干粮连夜赶到陇坻,先抢到关隘,黄将军带兵随后赶到。如果这期间张郃率军赶来的话,我便以两千人死守,比起全军统一行进,我觉得这样更加稳妥。” 却听马谡冷笑道:“诸葛丞相没说要急行,就是已经算好了时间。将军擅自率两千兵马走在前面,难道是要替张郃防守大汉的军队么?” “住口!”说话的不是赵兴,而是黄权。“赵将军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我以本军主帅的名义准许赵将军带领一军先行占领陇坻,如果赵将军反叛,由我的脑袋抵罪。” “承蒙黄将军信任,兴必全力以赴抢占陇坻。” 见黄权准许赵兴分出两千人骑马先行,马谡对黄权厉声道:“黄权,你难道不遵循诸葛丞相的安排么?” “诸葛丞相只说了守住陇坻,既没说骑兵疾行,也没说普通行军。我和你不一样,你认为诸葛丞相说得就是对的,但我会去做我认为对陛下有利的事情。” 就这样,黄权压下了马谡的反驳,准许了赵兴率前军快马疾行的提案,赵兴立刻点齐两千人马,快马疾奔陇坻。因为做好了在这里和张郃决战的准备,在这两千人中赵兴毫不犹豫地带上了他以张达范强为首的一千精锐。 两千人马就这样连夜疾奔了一天半,赶在第二天中午就奔到了陇坻,然后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将陇坻占领,在陇坻关上竖起了蜀汉的红底黑字大旗。随后,赵兴顾不得让士兵休息,而是连忙让他们就地准备滚木雷石,如果张郃的军队下一刻到来的话,城墙上多一点守城器械就可能多保住一个将士的性命。 陇坻是一座关隘,又称陇关,在东汉光武帝刘秀的统一战争中曾经借助过这个据点取得了胜利,但此关真正出名还是在唐朝时期,那时名字已经改叫大震关了。 陇坻是陇关道名副其实的第一险关,与陇坻相比,陇坻西边六十里处的街亭根本就不适合进行阻击战。因此,即便是在历史上诸葛亮进行的第一次北伐中,诸葛亮也并没有下令让马谡去守街亭,只是说让马谡做前锋,接着马谡在街亭败了而已。 第十七章 再会为敌 历史上马谡失败的原因不光是因为马谡排兵布阵上的问题,更是因为马谡因为某些原因,并没有占据险要的陇坻,而是去守较为宽阔的街亭。而这个原因则很可能是像赵兴所担心的那样,张郃比马谡先占据了陇坻,马谡才仓促在街亭布置了防守。 果然不出赵兴所料,不过半日时间,陇坻的东方就传来了足以撼动大地的马蹄声。方才基本将守城的准备做好的赵兴军来不及休息,就立刻整军备战。 黑压压的魏军骑兵从地平线的彼端向陇坻冲来,这骑兵数量足有两万,三国中也恐怕只有魏国能够组建如此庞大的骑兵部队了。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骑兵,赵兴未经休息的士卒们不免有些畏惧,然而赵兴却大笑道:“放心,张郃似乎跟我想到了一块,想以骑兵奔袭,先我们一步拿下陇坻。但是幸亏我军抢在了前面,他们全是骑兵,没有攻城器械,就算有再多匹战马也攻不上这座关隘。” 张郃率领骑兵疾奔到陇坻,却看到陇坻关上竖起了蜀汉的旗帜,城墙上矗立着蜀汉的军队。见此场景,张郃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没想到我这么匆忙地赶过来,还是慢了蜀军一步!” “难道就没有办法攻下这座关隘吗?” “现在还不行,至少要等到后面的步兵带着攻城器械赶到。” 和张郃说话的是一位十五六岁的紫衣女性,虽然个子长高了,身材也富有女人味了,但她俊秀的相貌却让人一眼就能辨认得出。没错,她就是曾经和赵兴共同经历过南郡之战,并对他产生了爱慕之情的曹绫。 自上次天水离别后已经过了快一年的时间,这期间曹绫虽然没有再见过赵兴,但却一直在寻找着能够摆脱曹丕束缚的方法。曹绫在冷静地分析后,认为自己若想召回赵兴的话,需要达成两件事情。其一是谣言,因为谣言的存在,曹丕不会让自己得到接近赵兴的机会,但是只要自己安心等待,谣言迟早会散去,待那时,她就有机会把赵兴找回自己身边。其二则是兵权,即便谣言散去,自己把一个军官从别处调回来也需要正当理由,这就需要曹绫自己拥有带兵的权力。 自从江陵之战以后,曹绫因为将赵兴的功绩归于自己的身上而受到了曹丕的信任,因此得到了些许兵权。利用这些部队,曹绫又积极参加小规模的军事活动,积攒功绩提升自己的兵权。虽然希望确实有些渺茫,但曹绫认为这样做总比就此放弃要好得多。 然而曹绫没想到的是,蜀汉的军队竟然突然打了上来。而且曹真中计,包括天水在内的陇西四郡如今杳无音讯,最后从陇西传来的消息就是马遵丢下天水逃离,被郭淮直接绑起来送回朝廷,天水被蜀军攻陷。那么赵兴怎么样了呢?成功逃走,兵败被杀,亦或回归自己最初的归宿蜀汉?即使赵兴投降,曹绫也不会怪他,她只希望赵兴不要死在天水就好。 因此,当得知陇西失陷时,曹绫跟随着张郃一起从洛阳出发,前来救援。没想到本来不熟悉陇中地形的蜀军竟然会如此当机立断,抢下陇坻这个关隘,真不知道守关的将领是谁。不过不管是谁,曹绫都恨不得把那个人从关上拉下来砍了,正是因为关上守将的存在把她去寻找赵兴的路封锁了起来。 “就不能就地制造攻城器械进行攻城吗?”曹绫不甘地问道。 “即使能造,这些骑兵也都没有经过攻城训练。让他们下马去攻城效果不如步兵,而且损失一个骑兵又要付出比损失一个步兵高得多的代价。一旦攻城失败的话,我军将面临的难以承受的损失。所以至少要探清蜀军的虚实,如果蜀军数量真的很少,有迅速攻克的可能的话,我才会让骑兵下马攻城。” 张郃说罢,又遣来一骑说道:“你立刻传令后方的步军,让他们放弃休息时间,加速行军,以最快的时间赶到这里准备攻城。” “诺!” 张郃对部下下达命令的时候,曹绫还一直对眼前这个将自己和赵兴隔开的陇坻关心生怨念。虽然一时半刻还破不了这关,但至少她想要先把关上守将的名字和长相记下来,关隘被攻破以后绝对不能让他跑了。 “张将军有办法知道守将的名字吗?” “如果对方不想隐瞒的话,在关下喊话就可以了,公主有兴趣知道么?” “算不上兴趣,不过两军对峙的话,知道对方主将是谁的话我军也可以使出针对性的战术。” 其实不用曹绫去说,张郃也有这个想法,于是他驾马来到陇坻关下,朗声道:“关上敌将可否通名,让我张儁义见上一见?” 不出半刻中的时间,只见一红袍将领站在了城楼上。而曹绫远远地看到这个身影的时候,她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汉将赵兴,久闻魏左将军张儁义大名,实在如雷贯耳,幸会幸会。”虽然说出的话带着几分敬意,但赵兴却面带笑意站在城楼上,对于张郃的出现没有丝毫的动容。 而张郃听到“汉将赵兴”这名号却觉得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对了—— “难道阁下就是东吴人传言中的蜀汉战鬼赵兴么?” “徒有虚名罢了,跟你们的前将军(张辽)还不能比。” 赵兴并没有因为张郃所说的“蜀汉战鬼”的名号流露出任何喜悦或骄傲的感情,而张郃也不依不饶,他又喊道:“如今大魏占尽天下十之六七,统一天下乃大势所趋,将军有如此大才,何不顺从天命,投降我军?” 赵兴闻言,顿时在城楼上哈哈大笑。 “投降魏国?张将军莫要害我,你们家皇帝是一个只因为听说了自己妻子说了自己几句坏话就可以下令杀了她的人,这种多疑的人岂能容纳在敌国立下大功的将领?况且你们的皇帝为了得到世家的支持来谋朝篡逆,推行九品制,试问一个没有出身的降将如何爬上你们魏国的高位?据我所知,你们魏国只要是个姓曹的或是姓夏侯的人即便是个酒囊饭袋都能骑在你们这些外姓人头上。没记错的话,你们魏国的长安还有一个叫夏侯楙的饭桶地位在将军你之上啊。” “赵兴小儿,你休要挑拨离间!” “我等汉人因为有义气而有理想,为了理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尔等大魏虽占天下十之六七,然尚未一统,世家大族就已经想着如何瓜分利益。张将军,你们如今魏之帝国已非曹操在时魏之王国,你若为魏王曹操竭尽忠义自然无可厚非,但若让我尽忠于你们如今的魏帝曹丕却是万万不可。” 结果两人不欢而散,张郃回军后便督促士卒,准备时刻对蜀军发起冲锋。不知为什么,明明只是劝降被敌将拒绝,张郃的心里却感到一种莫名的挫败感。大概这是因为赵兴这个人不知因为什么,对大魏现在的弊端实在太过了解了吧,张郃很难想象一个蜀将竟然能把大魏的内部看得这样清楚。 而曹绫也同样在郁闷着,虽然自己之前对于陇坻守将的怨恨已经一扫而空,反而爱慕之情无以言表,但是自己该怎么面对已经归附蜀汉的赵兴,却又是一个问题。虽然已经有了准备,但真正得知在自己找到让赵兴回到自己身边的方法之前,他就已经回归了蜀汉。 难道自己要去劝赵兴回来?不,虽然没有和赵兴面对面地说话,但张郃和赵兴的对话曹绫听得十分清楚。曹绫看得出来,对于赵兴来说,蜀汉才是他真正的归宿。[[[cp|w:250|h:190|a:l|u:/chapters/201510/1/35945806357931440491]]]如图,左侧是刘备出汉中出祁山后,分魏延(左边)去攻打陇西郡,自己率领大军在天水降服赵兴和姜维后,自己和张飞攻打上邽和临渭两城,而赵兴和黄权则前往陇坻(最上方),遇上从长安(最右侧)出兵的张郃。汉中右侧一路是赵云在箕谷诱敌使曹真与其对峙,箕谷和斜谷是相连的。 第十八章 开局博弈 第十八章开局博弈 这样烦恼着,曹绫不由想起了赵兴在关上说过的那段话。 【如今魏之帝国已非曹操在时魏之王国】 或许如果爷爷还在的话,赵兴就会留在这里了?说不准,但对于曹绫来说,她真正憧憬的是她的爷爷曹操。如果说刘备以义气让周围的人和他一起为同一个理想而奋斗不止的话,曹操则是以霸道让那些怀抱着各种理想的人跟随他一起创立大业。义气和霸道,平易近人与卓尔不群,他们就像南北对立的两颗明星,吸引着天下英雄去追随他们。如今曹操已死,曹丕又是怎么做的呢? 曹丕推行九品制,用这种方法得到世家的支持,从而登上帝位,但曹操曾经下求贤令,为寒门弟子打开的仕途道路就此封闭。称帝之后,曹丕将大批能力并不算出类拔萃的宗室提拔为高官,稳固自己的宗族势力,但无功升迁也多少让外姓将领愤懑不平。但曹丕提拔的这些宗室也仅仅是对他的帝位不存在威胁的人,如果是兄弟姐妹这样的血亲,他反而对其进行严酷的打压。 曹丕多次伐吴,通过伐吴,曹丕建立了自己的威名,稳固了皇权,但也因为急功近利,丧失了拉大曹魏通过发展与蜀吴两国拉大国力的机会,甚至让刘备趁机打了进来。 对比了想了刘备曹操和自己的父亲曹丕以后,曹绫认为曹丕根本没有继承曹操的那份霸道。曹丕的所作所为,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当上皇帝,当稳皇帝,当上一个能被后世认为是明主的皇帝,所求之事无非是名誉和地位,因此好大喜功。 正如赵兴所说的那样,在曹丕这位好大喜功,追名逐利的君主的带领下,原本追随曹操霸道的团体变成了功利的瓜分集团。 想来想去,就连曹绫也对曹丕的所作所为感到不满。而在私人感情上,曹丕是她父皇,但他却亲手下令害死了她额娘;曹丕睚眦必报,险些因为一些小事杀了当初救过曹操的曹洪;如今又为了曹氏的名誉阻止她和赵兴见面。无论是出于对国家的治理还是出于私人的感情,曹绫都想要扔下曹丕去找赵兴。 如果跟着赵兴一起投靠蜀汉只意味着背叛曹丕的话,曹绫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放弃曹丕。但大魏不光是曹丕一个人的,更是曹氏宗族共同支撑起来的,想到这里,曹绫还是无法决定。 …… 而陇坻关上,赵兴则若有所思地望着张郃的军营。和张郃一样,赵兴也派出了传令兵通知后方的黄权尽快向陇坻增兵。毕竟按照曹魏的出兵习惯,两万马军的后方至少也应该跟着数量相等的步军,随后恐怕还会有魏国的援军陆续赶到。即便占据陇坻险地,也绝不是那么容易防守的。 “老大,如今张郃新至,立足未闻,我军是不是先出关夜袭,从而压倒他们的士气?” 听到张达的提议,赵兴笑道:“如果是别的将领的话或许可以这么做,不过张郃这个人虽然是武将,排兵布阵却是天衣无缝的,最好不要认为他没有防备。而且张郃现在不知道我军的虚实,他巴不得抓到我军的俘虏问出我军驻守的人数。如果被他知道我军只有两千人的话,他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让骑兵下马攻城的。那些骑兵虽然没经过攻城训练,又需要现场制造攻城器械,但十比一的比例,想守下来实在太难了。” 而赵兴看不见的魏军营里,张郃果然布下了防备,但一夜下来,他并没有等到赵兴的夜袭。 “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蜀汉战鬼果然不是只有匹夫之勇啊。” 正如赵兴所料的那样,张郃正是希望赵兴能趁他立足未稳进行夜袭,从而抓住俘虏,问出关内守军的人数。 陇坻关的地位实在太重要了,这座关隘在蜀军手里的话,想进陇西就必须绕到汉中,而汉中也在蜀军手里,魏军显然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攻陷汉中。丢失陇西,就意味着被切断联系的凉州也会很快被蜀军占据,魏国会丢失大量领土。 在这种情况下,张郃会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陇坻,只要有那个必要的话,让骑兵扔下战马当步兵去攻城他也在所不惜。 未经攻城训练的骑兵去攻城代价是巨大的,如果蜀军在陇坻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怕城上只有五千守军,自己拿骑兵去攻城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但相反地,如果蜀军也是刚到陇坻,守军不过一两千,那现在毫无疑问就是千载难逢的战机,拿下陇坻,张郃就是大魏的功臣。 按理说刘备就算被郭淮牵制,也不可能只派一两千人守城,除非刘备为了抢占陇坻,只派出了一两千的骑兵疾奔到这里将陇坻占领,而后续的部队还没有抵达。以一个久经战阵的战将来看,这种安排毫无疑问是最为妥当的。但问题是张郃最后一次接到陇西的情报已是十天之前,就算刘备真的是派先头部队连夜奔袭抢到了陇坻,张郃也保证不了现在蜀军的后续部队如今还没有赶到。 或许对于一个普通的将领来说,在这里采取中规中矩的方法,等待后续步兵到来,依靠优势兵力进行攻城才是最好的办法。但张郃却不会放掉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战机,既然你赵兴沉得住气,不来劫营,那明天我就去主动找你,定要摸清你的虚实。 次日,张郃让骑兵修筑攻城用的云梯,准备攻城。张郃打算把三千骑兵当成步兵进行攻城试试赵兴的虚实,如果赵兴果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兵力不足的话,他便让这些骑兵一拥而上,在蜀军后续部队赶来前把陇坻拿下。而如果蜀军真的在陇坻有了万全的准备的话,损失这三千人算在他头上他也认了。 “老大,咱们没有夜袭,可是张郃似乎还是要攻城啊。” “毕竟那可是张郃啊,要是事事都能随我的愿他就不叫张郃了。”赵兴仔细观察着敌方的阵营,又说道。“不过张郃似乎并不能确定我军的兵力,他只让一部分骑兵放弃战马进行攻城。如果这些攻城的士兵试探出我军的守备不足,他就会让全军一起进攻了吧。” “那还不是一样要攻关嘛,魏军不可能架着云梯爬到关隘上之后还看不透我军的人数。” “那也不一定,只要让那些攻城的魏军登不上城墙就好了。”面对张郃大军压阵,赵兴却毫无动摇,他下令道:“立刻选三百骑兵准备出击,其他人在城楼上备好弓箭,准备射杀敌人!” …… 第二十章 死战不退 第二十章死战不退 黄权等人带主军到来以后,关上升起了黄权的黄字大旗。张郃这才明白,这场仗蜀军的主帅并不是赵兴,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赵兴不过是抢占陇坻的先头部队。不过这几天的对峙赵兴却做得天衣无缝,让他根本看不出蜀军防御薄弱,因此没能抓住蜀军守备薄弱的时机。虽然不甘心,但在与赵兴的第一场博弈中,是张郃棋输一招。 不过第一招的失利,并不代表汉军已经得胜。三万步军来到战场,张郃的攻势才刚刚开始。 赵兴等汉将站在关上,远远地就看到密密麻麻的魏军入泰山压顶一般黑压压的一片,直向这里扑来。看到魏国如此数量的军队,赵兴也不禁捏了把冷汗。自东汉以后,陇关道西侧的略阳城已经破败不堪,不能当做战略要地,而中间的街亭谷口宽数百丈,根本无法挡住如此之多的魏军。如果没有抢先占据陇坻这座险关的话,想必汉军说什么也不可能把魏军挡在陇关道之外。 而如今魏军即使铺天盖地,但这陇坻谷口就像一个漏斗一样,不管你来多少人,能够同时在城上和汉军交战的人数总是有限的。借助这险要的地形,黄权在关上,王平和赵兴身先士卒,斩杀敢于冲上陇坻关的敌人,而马谡则在后方调度守城器械,轮班等工作。 一天下来,魏军伤亡上千,而汉军不过数十。依靠险关之利,大多数人只是受了伤就被抬回去了。当然,第一天的进攻不过是一个开始。第二天天蒙蒙亮,张郃便继续率军开始了进攻。 魏军在用士兵的生命换取汉军的体力,就这样过了两天之后,因为部分士卒体力透支,汉军的伤亡率开始缓慢增加。 …… 随着夕阳西下,魏军将自军的尸体拖了回去,回营休息。而赵兴等人也将汉军的尸体拖到了城下,在附近掩埋。如今已经是张郃开始攻城的第十天,赵兴每天都亲自带领将士们掩埋自军尸体,每天他都在计算着自军的伤亡。 “终于结束了……” 掩埋尸体之后,赵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军营里,而黄权,王平和马谡也都面露疲惫之色。 “已经一千人了吧?”赵兴问道。 “没错,已经有一千多人战死了,轻伤者也快要上千了”负责后勤的马谡说道。 “十天死了一千多人,一百天的时候陛下应该已经灭了郭淮了吧。”王平苦笑道。 “我军数量还是不够,这些魏军又都是魏国的中央军,打起来舍生忘死。我军的体力继续消耗的话,伤亡还会增多。”黄权分析道。“不过魏军这样拼命,自己的损伤也很大,据我估计伤亡这十天魏军伤亡得有七八千人。” “如果魏军的损失继续增大的话,他们的士气会下滑,攻势也会衰退。”虽然这么说着,赵兴的表情却极为严峻。“前提是没有援军。” “嗯,大概会有援军吧。”马谡说道。“张郃的能力,陛下都十分忌惮,他不可能没有计划地组织攻势。曹丕若是知道我军大举北伐,估计也不会继续伐吴了。他肯定会回来支援西北战线,只要他想的话,还有许昌和河北的兵源可以调动。而我军在陛下扫清陇西之前,不管面对多少敌人都只有这一万人。” 赵兴苦笑道:“如今我们只有盼着老天降一场大雨,让曹丕在路途上多耽搁一段时间了。” …… 随后的十天里,赵兴和王平依旧带领士卒,在关楼上舍生忘死地战斗。但这仍然阻止不了汉军因体力透支而增加的伤亡率,汉军又伤亡了两千人。但魏军也为他们过于凶猛地攻城而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阵亡一万三四千,重伤近千,能战之士不足原来的一半。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张郃这样的统帅也无法继续组织出原来那样极具威胁的攻势了。 随着魏军攻势的下降,汉军的士气开始上升,有不少将士认为陇坻城就此守下来了。不过仅仅过了两天,司马懿从许昌带来的两万援军就让他们知道了自己是多么的天真。而陇西的战场上,赵兴等人得知了刘备的情况。目前刘备已成功拿下临渭,转而与张飞合兵进攻上邽,但却遭到了郭淮的顽强防守。据情报称,郭淮在上邽的士兵大概有一万五千人。上邽不是什么坚城,至少比江陵差得远,刘备以**万大军围一个两万人防守的小城,攻克只是时间的问题。但陇坻如果一直没有援军的话,失守同样是时间问题。 “陛下已经开始向上邽城发起总攻,守到陛下城破之日,就是我等凯旋之时。弟兄们,死战!” “死战!” 赵兴鼓舞士兵,仍旧像以往一样挡在陇坻的最前沿。其他士卒换了好几轮,就连王平都已经体力不支,轮班休息,但唯有赵兴仍然手持钢棍,毅然挺立在城楼上。赵兴从早上打到晚上,只要魏军不休息,赵兴就一定会站在关上第一个向敌军挥出自己的棍棒。他有时一边咬着坚硬的蒸饼,一边在关上杀敌,杀死的敌人溅出的鲜血洒在了他的蒸饼上,他也毫不顾忌地将饼咽了进去。 随后的几日,赵兴就是这样身先士卒,带头冲杀。魏军将赵兴视为死神,汉军则将赵兴视为战神。赵兴只要站在城墙上,汉军的心里就有了底,好像只要赵兴站在这里,城就不可能被攻破。魏军每天从早打到晚,直到夕阳西下,两方停战,各自搬回自军的尸体。而每到这时,城上西方的红日都会映照出一个浑身浴血的战将,魏军的将士看着这血红的身影昂然挺立在城墙上,好像看到了从阴间回来的鬼神一样。蜀汉战鬼的名号,自东吴之后,又传到了魏国。 拼死奋战,身先士卒的赵兴激发了身边将士的斗志。凭着赵兴等人的踊跃奋战,汉军终于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遏制住了得到许昌方面支援的魏军又一波强有力的攻势。然而赵兴固然勇猛,却也不是铁打的人。马谡见此情况立刻向刘备求援,毕竟从大局来看如果失了陇坻,就算打下上邽也没有意义。 然而在郭淮得知刘备打算出兵支援陇坻之后,立刻率兵出城猛攻汉军。郭淮军以两万大军倾城而出,力图突围。刘备的主力部队自然很多,但郭淮城里的部队也不少,而且还有一半以上是能在马上杀敌的骑兵,冲击力极强。郭淮早就有能力突围,但他为了将汉军牵制在上邽,故意踞城而守。但现在形势变了,陇坻告急,对郭淮来说,陇坻一破,上邽之围自解。所以每当他在城上看到刘备想要抽调出一支援军部队时,他便不惜一切代价命令骑兵向那个方向突围。即便入夜也不停地派出探马,监视着城外汉军的一举一动。 郭淮不顾伤亡,放弃有利地形与大量汉军硬拼的作战虽然让魏军的伤亡急剧增加,但却也让刘备完全被牵制在上邽,无法脱身。在魏将郭淮的精明的判断之下,刘备的增援被一拖再拖,陇坻也一直没有消息。 第二十一章 雪上加霜 第二十一章雪上加霜 十三天以后…… “今天受的伤又增加了,而且新增的伤口比以前更严重。” 原本与赵兴发生过矛盾的马谡,此时竟在军营中亲自为赵兴包扎伤口。 “如果你再这样坚持下去,估计就真的要战死沙场了,说不定就是明天或后天的事情。” “但是我还不能倒下,士卒因为我在城墙上而维持士气,伤亡过半也舍生忘死,如果我倒下了,士气就会崩溃。不管怎么样,陛下没攻克上邽之前,我赵兴只可能死在城墙上。” 马谡闻言,却有些羞愧地挠了挠头。马谡虽然精通兵法,但在此之前从未亲自上过战场,并没有见过战场上的血腥,因此竟然在军议上说出过只要五千士卒守下陇坻的大话。如今若不是黄权督军压阵,赵兴王平带头冲锋,他马谡一人恐怕早就被魏军吓跑了。作为一个文人,马谡是真没有武将的胆略和气势。妄自己跟随刘备这么多年,敌军兵临城下时竟然还不及一个小将勇敢,刘备说自己言过其实,果然不错。 羞愧之余,马谡也对这个赵兴产生了兴趣。 “赵将军为大汉效力的时间不长,却如此尽力,是为了匡扶汉室,还是因为陛下?” “自然是为了陛下,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陛下改天就算把国号改了,跟汉室没什么关系,我也会追随陛下。” “为了知遇之恩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吗,赵将军真是忠义之人。” “不过陛下对其他人的恩情与其是君臣的知遇之恩,更像是朋友之间的情义。”赵兴淡淡道。“他不管身居何职,都对身边的每个人坦诚相待,用情义将他们连接在一起。正因为这份情义,我们每个人都为了陛下的理想而努力着。即便那可能是陛下和我们花上一生都无法完成的理想,但我们仍然为了诠释那份情义而倾尽全力,至于最后那份理想是否能够实现,反而并不重要了。可能在那帮魏人看来,无论是我这样的臣子,还是像陛下那样的皇帝,都是感情用事的傻子。不过对我来说,就算是傻子也我所谓,我的一生用来成全这份情义,就算死在陇坻也没有遗憾。” 听着赵兴的话语,马谡想起了自己一直跟随的恩师诸葛亮的话。 【“记得亮曾经在南阳见到陛下时,陛下不以亮卑鄙,三顾亮于草庐之中。当时陛下所占不过一新野小城,与曹操相比不过弹丸之地。但是亮与陛下相谈后,却脑子一热,问陛下要不要做皇帝。当时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命都向着曹操,而陛下又打着匡扶汉室的旗号寄人篱下。即使如今看来,那天也是亮有生以来所做的最大的傻事。说完那句话后,我本以为一心匡扶汉室的陛下必然会骂亮不敬,然而陛下却笑着说‘皇帝?如果有一天大家都让我去做,那我就做了也无妨呐。’那时亮才知道,对于陛下来说‘大家’远比‘汉室’和‘皇帝’重要。结果从那一天起,亮这些人和陛下就真的为了这句傻话一直疯到了现在。但是幼常你可知道,亮如今最庆幸的就是自己曾经做了这件傻事了。”】 当时的马谡一心想要成为像诸葛亮那样,凌驾于蜀汉群臣之上的栋梁人物,他一心学习诸葛亮的睿智的指导,却忘记了诸葛亮一生中最傻的发言。君主和大家站在一起,而大家为君主舍生忘死,这就是蜀汉,与魏国不同的,靠情义编织出来的帝国。 “谡真是愧对丞相多年的教导,如今却是被赵将军上了一课。” “马参军言重了,”赵兴有些无力地笑道。“不过若是陇坻真的守不住的话,马参军没必要做无谓的牺牲,你既不是主将,也不是武人,季汉将来还需要你这种智者的存在。” 马谡知道,赵兴连战十三天,起得比谁都早,睡得比谁都晚。他靠着一己之力,激发了四千多将士的斗志。然而这样的一位勇将,却也因过度劳累以及连日积攒下来的创伤而走向末路。每天马谡站在后方调动物资,都会经常确认城楼上的赵兴有没有突然倒下,但他却靠着一股毅力撑到了现在。然而这位蜀汉的战鬼,恐怕已经无法再支持多久了。 而次日一早,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传了过来。 本来自淮南打算伐吴的曹丕已经与右将军徐晃回军,他亲自率四万大军,前来增援陇坻。曹丕对自己的军事能力一向十分自信,再加上之前南郡之战成功打败东吴,他认为他亲自参加的战争就没有打不赢的。 刚到陇坻城下,他就将张郃和司马懿叫了过来,而曹绫也随两将身后一同来拜见曹丕。 礼数行完之后,曹丕便对张郃问道:“张将军,你是最早来到陇坻的,最了解如今战事,就由你来给朕讲讲现在的军情。” “回陛下,臣听说陇西告急后,立刻按陛下所留诏令,率兵五万前来支援。臣认为陇坻重要,故率两万骑兵日夜奔袭,但陇坻仍旧被蜀军抢先占据。臣为试探兵力派出三千人马进行攻城,却被守将赵兴反败一阵。随后步兵赶到后,臣以为如今郭淮将军在陇西牵制蜀军,此关必须迅速攻下,于是率军对陇坻连日猛攻,途中得到许昌援兵两万,目前五万步军死伤两万有余,城上一万守军已不到四千,体力因连日交战急剧下滑,如今陛下援军已到,想必很快就要败退了。” 听到张郃的汇报,曹丕不禁皱了下眉头。毕竟两万多魏军换掉六千多蜀军,多少会有点心疼。但陇坻险要之地,魏军又急需将其拿下,换了别的将军,多半不会比张郃做的更好。 “张郃将军虽曾小败,但攻关有功,也有劳仲达调拨援军及时,同样有功。如今朕既然已经到了,那今日便是破城之时。” 这时,曹丕才注意到曹绫也在这里。 “绫儿,你来这作甚?” 这时却是司马懿说道:“东乡公主虽是女人,但自南郡之战后也有过战阵经验。臣以为这一月来她帮助张将军调度后勤也有功绩,还请陛下谅其擅自随军之罪。” “不,公主是得到了臣允许后才随军出战的,若治罪也是臣之罪。” 却听曹丕呵呵一笑,道:“绫儿想要随军打仗,这点是朕首肯的,你们都没有罪,倒是绫儿好像有些不高兴啊。” “呃——啊!”曹绫这才缓过神来。“儿臣只是稍微有些累了,见到父皇,儿臣实在欣喜。” “也是,朕虽然允许你带兵,但这种恶战你还是少来为妙,先去休息吧。” “儿臣遵命。”说着,曹绫讪讪退了下去。 “其余人,随朕前去攻陇坻,朕要亲眼看到陇坻被我军夺回!” “诺!” 第二十二章 关上鬼神 第二十二章关上鬼神 尽管被曹丕下令回去休息,曹绫却仍然站在了军营外面,远远地看着陇坻的关墙。果然,她爱慕的那个男人再次出现在了关墙上,这些天,她一直在远处注视着赵兴。即使距离很远,她却仍然能注意到赵兴那逐渐消瘦的身体,以及身体上逐渐增加的绷带。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今天就会死在关墙上,成为真正的战鬼。 ——投降吧,为什么还不投降?哪怕逃跑也比死在这里强啊! ——为什么要和曹氏作对?为什么要为刘备做到这个地步? ——再这么下去的话,你真的要死了啊! 不管曹绫如何在心里呐喊,赵兴的身影都纹丝不动。直到曹丕进攻的命令一下,随着魏军的冲锋,赵兴的眼中也爆出了一丝精光。 “砰!”沉重的钢棍向下一砸,竟将石头砌成的关墙砸出了一道凹陷,而钢棍与石地向撞的地方,也同样产生了一些凹陷。 “关下的魏军听着,蜀汉战鬼赵兴在此,想要过关的,只有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今日一战,有死无生!” “有死无生!” 赵兴举棒高呼,本来已经疲惫的将士们又一次鼓足了勇气,他们的吼声让魏军不禁放慢了脚步。没错,一个将领的个人勇武可能不足以改变一场战争的局势,但多次战争累积起来就不一样了。赵兴这元虎将,每天平均能敲碎一百五十个魏军的脑袋,在一天的战争里并不算多,但十天就是一千五百个,三十天就是四千五百个。一想到一场战争中死去的两万魏军中,有四千五百人死于眼前那个男人的手里,魏军怎能不胆寒,怎能不畏惧? 经过弓箭的洗礼后,第一个不怕死的魏国士卒登上了陇坻,但仅一瞬间,只听“啪”的一声,他的胸腔被钢棍直接捅出了一个血窟窿,变为一具尸体掉了下来。 随后,魏军展开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但始终没能占据关墙。明明因为皇帝御驾亲征,士气大振的魏军,却因为那关墙上的战鬼,被硬生生地挡在了关外。就连曹丕见此情景,也无法继续安稳地在后方观战了。 “那个将领是谁?” “陛下,此人是夷陵之战中被吴人称为蜀汉战鬼,杀死孙桓和陆逊的赵兴。”张郃解释道。 “啊,是他啊。”曹丕皱了皱眉,说道。“朕当初见那刘备建七百里连营,因而料定他必败,没想到就是这家伙竟然挽回了刘备的颓势,实在可恨。” 张郃不禁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刘备在夷陵之战的失误并非七百里连营,而是孤军深入,被陆逊扼守险要,久攻不下,自然生变。但张郃也知道,曹丕这个人用兵虽不及其父曹操,却总想表现出一副用兵如神,运筹帷幄的样子,所以自己也不好说什么,皇帝高兴就好。 “总之他既然敢挡在朕的面前,朕就成全了他。传我命令,加紧攻城,今天必须拿下陇坻!” …… 面对魏军更加猛烈地攻势,赵兴等人也用毫不逊色地气势将其压了回去。赵兴的身体似乎已经失去了对于疲惫和痛苦的感觉,他钢棍的每一击都如此沉重,明明没有枪的尖刺却能一击洞穿敌人的心窝,明明没有刀的利刃却能震飞敌人的头颅。 这样的勇猛,彻底震慑住了那些想要登上陇坻的魏军,赵兴的周围形成了一个方圆两三丈的真空圈。所有魏军在战斗中都不自觉地绕着这个圈,对他们来说,踏进这个圈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战场上,曹绫也在看着赵兴疯狂地斩杀敌人,然而她却明白,赵兴是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力。现在的他虽然看似比之前更强大,但却随时可能在下一刻倒下。 而曹丕却毫不在意赵兴的死活,他只知道,因为这个守将,自己如此大军竟然花了一天时间都突破不了一个四千人的关口。 “陛下,已经黑天了,继续攻城恐怕不利——” “不,朕说了今天要拿下陇坻,陇坻不拿下,就给朕一直进攻!” 黑天攻城的不利之处很多,首先是因为已经攻城了一天,将士们身心俱疲,再则是黑夜里视线不好,对于要架起云梯登上关墙的进攻方来说很不利。除非是趁对方不被进行夜袭,否则进攻方通常是不会入夜后继续攻城的。 然而因为曹丕一句话,魏军并没有撤军,而是强行在入夜后继续攻城。 “啪!”又是一棒结果了一个魏军,赵兴冷笑道:“连夜攻城?正合我意!” 然而正当这时,他的膝盖却一软,让他不由地单膝跪了下去。 “赵将军,你?” “我还能行。” 不光是对担心自己的王平,也是对他自己,赵兴用钢棍将自己的身体撑了起来,紧接着又打翻了一个魏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兴的钢棍挥得不如白天时那样凌厉了,但魏军的攻势也因为入夜而多少有些放缓。 赵兴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受了多少伤。他已经完全被染成了一个血人,这些血有别人的,也有他自己的。他只知道机械般地向穿着魏军制服的活物挥出自己的钢棍,或是砸向脑袋,或是一击戳进胸口。他不知疲倦地重复着如此的反复动作,仿佛这就是他生存的意义一样。 赵兴如同军魂一样屹立不倒,城上的守军也并没有因为敌军的猛攻而失去战意。他们都被这个蜀汉战鬼所感化,和他一样舍生忘死,斩杀着每一个敢冲上城墙的魏军。 喊杀声不断地传来,曹丕躺在踏上,却睡不着觉。就这样,他一夜没得安眠,直到第二天太阳从东方再度升起,他一副不耐烦地出了军营。 “天已经亮了,为什么陇坻还没有攻下来!?” 不需要回答,当看到赵兴仍然站在关墙上的时候,曹丕已经明白了。 “那家伙竟然还没有累死?” …… “锵!” 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的“叮当”声响,赵兴手里的钢棍掉在了地上。他的手脱力了,终于在和一个魏军士卒武器相撞的时候,兵器脱手而出。 蜀汉战鬼的武器掉了,那个陇坻的死神终于要灯尽油枯了。打掉赵兴武器的魏军士卒欣喜若狂,他认为自己马上就能拿下赵兴这颗价值连城的人头,他高高举起自己的环首刀,向赵兴的脑袋砍去。 “噗!” 然而下一个瞬间,飞起的却是他自己的脑袋。 “我已经拿不起钢棍了,但至少还有挥剑的力气。” 赵兴将自己的佩剑一甩,一串殷虹的鲜血溅在了已经被鲜血洗刷过无数遍的陇坻关墙上。 …… 作者插一句:细心的应该发现了,封面图就是参照这段剧情画出来的 第二十三章 绝不抛弃 第二十三章绝不抛弃 曹丕终于彻底失去了耐心,这个赵兴,夷陵之战时就因为他的存在,自己放出去刘备必败的话没有应验,群臣虽然都不当面说,但背地里已经开始认为他曹丕不会打仗。如今他扬言一天之内攻下陇坻,但这已是第二天天亮,赵兴又一次漂亮地扇了他一耳光。如果这些都被史官记录下来,他留下的开国明君的伟大形象何在?就算打赢了,又能得到多高的评价? “张郃,你知道为什么我军迟迟登不上陇坻城吗?” “是因为赵兴?” “没错,蜀汉有那个赵兴身先士卒,激励士气。而我军呢?虽然有大量的士卒冲锋,但却没有像赵兴一样能够身先士卒的将领。”曹丕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右手,指着陇坻关上赵兴的身影。 “是时候让这场闹剧结束了,张郃将军,你不会说你连一个强弩之末的赵兴都无法收拾吧。” “臣遵命。” 赵兴又砍杀了一个敌人,这是前一波魏军的最后一个,拜此所赐,赵兴能够得到不到一炷香的休息时间。当然,赵兴也只是调整一下自己的呼吸,如果他真的放松的话,恐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正在此时,下一波魏军已经向陇坻冲来,赵兴看得清楚,这一波魏军中站着一个特殊的人物。 “终于来了么?”赵兴苦笑一声,再次架起了自己的佩剑。 “赵兴,纳命来吧!”张郃挥动环手大刀,亲自跳上了关墙。 “赵将军,你太累了,让我来吧。”王平喊道。 “不,你的情况不比我好多少,只要能帮我把周围的杂兵解决掉就万分感激了。” “锵!” 兵刃交错,赵兴用佩剑抵住了张郃的迎面一刀。 “战到现在都能挡住我的刀,不愧是蜀汉战鬼啊。” “想我赵兴年不过二十,杀了陆逊,孙桓和潘璋,若是能把你张郃这种人物也一并带回地府,那我这英年早逝也算值了。”赵兴说着,使出全力将张郃的刀顶了回去。 “潘璋?他不是在江陵之战时被公主击杀的吗?”张郃一边问话,一边又向赵兴挥出一刀。 “锵!” “哼,我当时正是你们东乡公主麾下一名小卒啊。”赵兴又一次抵住了张郃的环首刀。“而且我还在擂台上赢过张辽呢,不过你们的皇帝似乎对出身十分看重啊,因为我谎称自己是土匪,所以就算打败了张辽也只是给了点赏钱作罢——” 这样说着,赵兴又一连对张郃砍了数刀。“因为你们的皇帝跟唯才是举的曹操不一样,看重出身。正因为如此,你们的皇帝并没有留住我,反倒因为我和公主的谣言让我去天水驻守。结果我作为一个魏将,直到被太守马遵抛弃之前,一直尽忠职守到了最后一刻。” 赵兴的剑并不快,但听到赵兴在魏国的经历,张郃却无力继续向眼前的敌人进攻。 那天赵兴和张辽的决胜战,他也在场,直到现在他才认出,赵兴和那天土匪出身的别部司马是同一个人。没错,曹操唯才是举,量才是用,就算是与刘备拜过靶子的关羽,曹操也曾一心想将其留在身边。想必如果曹操还在,就算赵兴不隐瞒身份,曹操大概也会让他戍守北方边塞,成为大魏抵挡外族侵略的盾牌吧。然而曹丕却不一样,他既看重出身,又好虚名,疑心也不小。他并没有曹操那样容人的器量,所以将一个一度得到手中的盾牌拱手让给了刘备,成为了守护这座陇坻关的杀神。 正因为看清了曹丕的真面目,正因为在魏国当了一年多的大头兵,所以赵兴那天才会在城头说出那样的话,他是蜀汉少有的一个真正从大魏的内部了解过大魏的人。 但即便如此,张郃的意志也不会改变。他由守转攻,连续向赵兴进攻。 “尽管如此,我张郃也是魏将,这一点绝不会动摇!” “锵!” 又是一刀,张郃的这一刀终于将赵兴的佩剑挑飞,这并不是什么技巧,只是如今的赵兴已经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了。 “砰!”赵兴跪在了地上,他倒下了,这个孤身一人扛旗蜀汉军魂的战鬼,终于倒在了张郃的面前。 眼看着张郃的下一刀就要砍下自己的头颅,赵兴却毫无畏惧,当他昨日站在关墙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战死在关墙上的准备了。 “陛下,臣曾经跟随你做了一堆傻事,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做。不过即使很短暂,和陛下一起做傻事的这段时间,臣很快乐……” 张郃并不想杀死赵兴这样的英雄,不过为了大魏,他挥起了自己的环手大刀。 “锵!” “没错,我们每个人都跟着陛下一起做傻事,至死都不抛弃陛下,因此陛下也绝不会抛弃我们。” 张郃的刀没能斩断赵兴的头颅,而耳边的话,此时又是如此熟悉。赵兴竭尽全力回头望去,这样文雅又能彰显睿智的嗓音,这白色的儒袍,蓝色的纶巾,这不是诸葛丞相么? 而眼前,却是一红脸壮汉替自己挡下了张郃的致命一刀。 “汉中太守魏延在此,张郃老儿纳命来吧!” 魏延挥舞着长柄大刀,刀刃如游龙一样向张郃砍去。 “诸葛丞相?” “赵将军,援军已到,你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样啊……” 在最后一刻,赵兴终于等来了大汉的援军。魏延和诸葛亮,虽然都不太了解,但这两人的名声,在魏国也时常能够听到。看来陇坻可以放心交给他们了…… 就这样,赵兴双眼一黑,像一具尸体一样倒在了城墙上。 在那之后,赵兴的意识迷离,时而感到浑身酸痛,时而则陷入沉睡,忘记了疼痛。在睡梦中,他时常会看到一个和自己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将领,为了一个自己并不相识的皇帝在战场上拼杀的景象。那个将领和自己一样以棍棒为武器,但是棍子的前面却分成两截,用连枷相接。因为这种一长一短两段式的结构,使用它经常可以绕过敌人的格挡武器击中敌人。 ——盘龙棍 赵兴记得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记得…… 看起来,自己和梦里的那个人似乎有很多相似之处,不过如今的赵兴并不认为自己和梦中的那个人是同一个人。他们的确相似,但却选择了两条截然不同的路。 不知道在做了多久的梦,赵兴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他顿时又感到一阵酸痛。不过如今酸痛已经减轻了不少,他克制着自己的惰性,强行将自己的意识完全拉了回来。 第二十四章 破釜沉舟 第二十四章破釜沉舟 “啊——” 他睁开了眼睛,环顾了四周,看样子他是睡在军营里,日光从营门口钻了进来,晃得他许久没见光的眼睛有些生疼。他试图挪动手脚,但只是稍稍挪动一下,肌肉就已经叫起苦来。 “看样子你已经醒了。” 这儒雅的声音赵兴自然不会忘记,这是诸葛亮的声音。赵兴努力转过头去,只见诸葛亮坐在赵兴的榻边,静静审阅着文件。 看到诸葛亮,赵兴顿时安下心来。 “看来我还活着……” “赵将军年纪轻轻,勇力过人,虽然过度劳累,但所幸没有受到严重的创伤,只要再休息一些时日,想必能够完全康复。” “啊……”赵兴直到刚才为止还不是很清醒,然而如今他却突然想起了自己晕倒之前的那一刹那。没错,自己差点就被张郃一刀砍死,好在魏延和诸葛亮及时赶到。 “我昏迷多久了?陇坻没有失守吧?” “赵将军勿要担心,赵将军虽然昏迷足有七日,曹丕也持续进行攻关,但魏将军的一万大军及时赶到,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刚刚陛下已经传来消息,上邽已破,郭淮被三将军抢先抓到,不愧是张将军,都快六十了还冲在全军的前面。”说到这里,一向神色平稳地诸葛亮也少有地露出了笑容。 赵兴还记得前线传来战报,说郭淮为了拖延刘备的增兵而用骑兵用近乎自杀式地手段和刘备拼命。结果陇坻没有失守的情况下,郭淮的举动反而加快了上邽城被攻破的速度。 不过,在郭淮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下,为何刘备还能派出援军呢?赵兴的这个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诸葛亮的回答。 原来早在汉军进军天水前,首先经过的是陇西四郡最西侧的陇西郡。陇西太守游楚即使面对大量汉军也不投降,汉军赶的是曹魏的支援时间,根本没有时间浪费在攻陷陇西一郡。但汉军此行从祁山而出,补给线必然会经过陇西郡。尽管游楚放话说只要汉军能切断魏军从东边援军的路线,他就立刻投降,但谁能保证他不会从后方截断汉军的补给?为了防止这一点,刘备当时留下魏延率领一万人盯住游楚,守着汉军的补给线。 而在如今陇坻告急,上邽的汉军难以调动的时候,却是姜维第一个提出将魏延调到前线支援陇坻的方案。这个方案一经提出,就受到了很多人的反对。陇坻失守的结果顶多是本次北伐以失败告终,但如果把魏延调走,一旦游楚出兵驻守汉中的险要之地,这十万多大军就要困在陇坻,想跑都跑不回去了。 然而姜维却说,只要调回魏延,在陇坻挡住魏军,即便后路被游楚掐断,汉军也能在短时间内以天水和南安两郡作为补给。而后以数万大军驻守陇坻,再集中兵力,与此战负责调拨粮草的李严夹击游楚,游楚想必无法长久断绝汉军的归蜀之路。再者,如今陇西郡长久与魏军断绝联系,游楚想必已有投降之意,他应该知道自己在这种节骨眼跟汉军闹僵的话,他自己也不会有好结果。 姜维说得简单,但魏延在陇西,从上邽派出传令兵,再加上魏延一起赶往陇坻少说要十天。他们多认为以前线的战报看,汉军已经无法守住陇坻了。如果在魏延撤掉陇西的包围的情况下,魏军突破了陇坻,那汉军的主力就相当于被憋死在陇西之地中,再无翻身的余地。有一些文人甚至认为此战已经失败,应该陈赵兴挡在陇坻的这段时间,将汉军主力撤回蜀地,以再图发展。但这种看法,反而让刘备完全倒向了姜维。 “朕在夷陵之战已经抛下了元隆一次,朕从来没觉得元隆是降将,他投降是朕对不起他。如今元隆又一次拼死为朕守住关口,朕若为了保全自己而抛下他第二次,这皇帝朕也没有脸去当了。朕现在下令,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全力支援陇坻,陇坻破了,朕第一个死在这里,汉室朕不管了!” 刘备坚决支持姜维的意见,即便是一向谨慎的诸葛亮也不好反对。而在刘备的这一番激昂的话语中,群臣的斗志也再次被焕发了出来。没错,他们之所以跟着弱小的刘备去打拼天下,正是因为刘备讲情义,讲信义,没有义,刘备就不是刘备了。而没有这种敢破釜沉舟的性格,没有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品质,季汉就跟那群龟缩在江南的吴狗没什么两样。 刘备意志坚决,甚至要对那些认为北伐已经失败的将领治罪。当日,诸葛亮亲自请命调动魏延,并便快马加鞭,赶往陇西郡。 诸葛亮官至丞相,他这种身居高位的人会亲自去陇西郡调动魏延不是没有原因的。诸葛亮毕竟谨慎,他还是不想承担后路被断的风险,于是他亲自在城下与游楚陈明利害。最后,游楚保证自己不会主动进攻,诸葛亮这才把魏延一起调走。 就这样,诸葛亮和魏延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陇坻,郭淮纵使有再大的本事,也只能拖住上邽的援军。当魏延带兵从陇西赶到陇坻时,郭淮已经注定要在陇西结束自己在魏国的军事生涯了。 听到诸葛亮对战况的叙述后,赵兴安心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场仗是我们打赢了。” “如果说陇西的战役的确是我军的胜利,不过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诶?” “如今陇西的消息彻底断绝,曹丕不知深浅,尚再令魏军攻城。魏军猛攻陇坻一月有余,赵将军应该知道,如果陛下在这种情况下,突然带兵从陇坻杀出的话,曹丕会是什么下场。” 赵兴闻言,顿时眼睛一亮。 “魏军必败!” “没错,曹丕自以为精通军事,实际上他比曹操差之甚远,况且他失去冷静,在对陇西战况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执意攻城。他肯定没料到我军援军迟迟不到是郭淮用上邽两万魏军的性命换来的,如此一来,我军以近十万大军突然攻出陇坻,魏军必然措手不及,被我军大败。而我军的一旦冲出陇坻,势如破竹,只要速度够快,当消息传到曹真那里的时候我军已经有足够的时间拿下郿城了,到时候赵云将军就该发威了。” “赵云将军?他不是疑兵吗?” 却听诸葛亮说道:“亮与陛下出兵时,便想到了如果一切顺利可顺势拿下长安。赵云将军虽然在我军取陇西时的确只是疑兵,但在陇西拿下以后,便是能够协助我军夹击曹真,共取曹真的主力。实际上赵云将军的部队,都是夷陵之战由陛下亲自率领的中军,数量也有两万,绝不是没有战斗力的弱兵。” 说到这里,诸葛亮淡淡一笑:“如果没有元隆你夷陵之战时保住了陛下的主力,此战抢占陇坻,并在魏军的猛攻下守住陇坻一月有余,我军的北伐恐怕就会失败了。亮也不是完人,对魏军行军的时机和兵力也有误算。若非元隆机变,伯约奇策,大汉的局势绝不会有如此顺利。还望元隆好好养病,待陛下来了以后,还望元隆继续在沙场建功。” 第二十五章 反败为胜 第二十五章反败为胜 五天以后…… 从诸葛亮来以后十二天过去了,曹丕的心情十分郁闷。诸葛亮这个人行军打仗极其厉害,这不是说诸葛亮善用奇策,也不是说他勇武过人,能身先士卒,而是诸葛亮极善排兵布阵。诸葛亮来到陇坻后,取代了黄权成为主帅,在他的指挥下,关上守军依照关上构造排出阵势,严丝合缝,防守的效率也增加了很多。再加上魏延此人也是当世罕见的勇将,智勇双全,他取代了赵兴的位置,身先士卒,打得魏军叫苦不迭。曹丕虽然让张郃在前军督战,又把帮自己督军的徐晃也派上去抢占城墙,但都没能撼动陇坻的关墙。 “蜀军只不过增派了一万援兵,为何我军还是迟迟攻不下陇坻?”曹丕有些不耐烦地问着身边的司马懿。 “陛下,诸葛亮布阵精妙,魏延骁勇善战,反观我军之前猛攻陇坻一个月,损失惨重,如今全军体力消耗甚大,士气还在下滑。依懿所见,如今陇西情况不明,郭淮生死未卜,我等如今还是先行撤军再作打算——” “住口!”却听曹丕厉声喝住司马懿。“朕现在退兵,你可知道大魏要丢到多少土地?凉州,西域。那刘大耳仅有一个益州就能掀起如此大的战火,若是让他拿下雍凉,我大魏岂有安宁之日?” 司马懿见曹丕大怒,只好讪讪退了下去。司马懿眼里,曹丕的确是个才子,无论治国还是用人,都是一个明君。但他生长在曹操为他创造的顺境中,因此为人孤高,好功利,又因为权力的争夺染上了性格多疑,睚眦必报的性格。在顺境中,曹丕的确可以成为一代千古名君,被后人敬仰。但在逆境中,他的性格缺陷也可能害了魏国。 不过司马懿是无所谓,他只是在其位谋其政,这几天他也不是第一次劝曹丕退兵了,作为臣子的本分已经尽到。反正现在天下姓曹,魏国丢了领土,对司马懿来说并没有什么损失。而且借此机会,也好让曹丕改一改自己过于自信的性格,如果因为魏国现在强大就对吴和蜀频繁出兵,空耗国力的话,鹿死谁手还真的尚未可知。 “哼,朕之前的确小看刘备了,以为他仅有一州之地,无法掀起多大风浪。如今看来,朕果然应该与东吴联手,先将蜀国灭了。” 然而正当这时,一直紧闭的陇坻关门突然洞开,转眼间数十汉骑领头杀出,紧接着大量汉军从陇坻关门内涌了出来。而领头的那个不是别人,正是前一个月在这座城上亲手终结数千魏军的蜀汉战鬼赵兴。 “杀魏军,擒曹丕!” “杀魏军,擒曹丕!” 在赵兴的带领下,汉军跟着喊出了口号,声音雷动。大量汉军一涌而出,竟直接将本来是攻城方的魏军压了回去。 “什么!?”在后方督战的曹丕顿时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还不待别人回答,关墙上又出现了一个新的人影。此人身披红袍,腰佩双股宝剑,尽管他年事已高,双鬓斑白,但这个身姿毫无疑问,代表着整个蜀汉的意志。没错,这个人就是刘备,他的出现意味着陇西之地已经尽数落入蜀汉之手,而如今抵达陇坻的汉军主力则正要对曹丕经过连月攻城疲劳不堪的魏军发动总攻。 “曹丕小儿,你某逆篡汉,如今我大汉上下团结一心,必让尔等窃国之贼殒命于此!” 刘备在关墙上指着魏军的方向便是一阵怒骂,曹丕虽然站得远听不见,但也知道刘备在骂自己。 “刘大耳,你这混账东西!” 而此时的汉军还在不断地向魏军冲杀,领头的赵兴身体尚未恢复,钢棍挥得并不是十分顺畅,但以他在这场战争中立下的威名,却足以让周围的魏军退避三舍。 自赵兴之后,张飞,姜维,王平,马岱,程畿,张南,冯习等蜀汉将士一并杀出。汉军士气滔天,吼声如雷,他们的人数和魏军相比并不算优势,但这份气势,让他们在开战之前就已经奠定了胜局。 司马懿见此情形,不禁叹了口气。他这几天劝曹丕退兵,还不是因为担心刘备突然从陇坻杀出来。魏军在陇坻猛攻到现在,虽然数量众多,但已不是蜀军的对手。如今刘备以胜利之师,攻曹丕之疲敝之师,岂有不胜之理?更何况,曹丕对陇西动向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郭淮已经城破被抓了,因此对此战毫无防备,以不备应有备,这仗根本就没法打。 “陛下,如今蜀军士气正盛,我们还是快走为妙。” 曹丕也无奈只能上马逃跑。 魏军虽然被汉军杀得溃败,但也不能就这样一直溃下去。在这种情况下必须有一主将指挥大军后撤,另一人断后。这两件事,必须分别由徐晃和张郃来完成。 “儁义,你带兵后撤,断后由我来!”徐晃说着,停下了自己原本向东奔跑的战马,打算收拢残兵向蜀军冲去。 “公明,你知道如今断后的结果么?” “正是因为知道,我才要断后!”徐晃义正严词道。“只因为你比我年轻,能多为大魏效力几年,这个理由应该足够了吧。” “公明……” 却见徐晃苦笑道:“本来这两年我的身体就不如以前了,本想着打完这场仗就隐退的。不过最后能为大魏做些事情,也算是对得起明公当年对我的恩德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郃已经无法阻止徐晃,想他们两人共事二十余年,同被称为五子良将,在曹操手下征战四方的往事似乎还近在眼前。 没错,张郃知道,为曹操征战的时候,他们每个人的心里都很充实,那是作为一个武人永远忘不了的一段岁月。对于徐晃来说,曹操不是武帝,也不是太祖,而永远是他的明公。 “公明,保重!”张郃说罢,调转马头而离去。 而徐晃看到张郃远去后,也继续向西收拢残兵,为大部队断后。很快,他遇上了以赵兴为先锋的汉军主力,以他收拢的残兵部队,在这蜀汉的主力军面前,仿佛螳臂当车一样不堪一击。 然而徐晃却高举战斧,他展开的臂膀,形成了大魏坚实的城墙,将那些入侵大魏的敌人全部挡在了自己的面前。 “大魏右将军徐晃,有本事的,过来于本将一战!” 公元二二四年四月,魏右将军徐晃于曹丕陇坻之战战败后亲自断后,被阵斩于乱军之中。徐晃于杨奉麾下,后投奔曹操,随其参加官渡之战,后又东征西讨,攻破关羽,立下赫赫战功。徐晃一生为人简朴,治军严谨,他一生以为曹魏统一天下而倾尽全力,其忠勇为当世罕见。 第二十六章 乘胜追击 第二十六章乘胜追击 陇坻之战历时一个月,最终在魏国的多路援军之下,蜀汉先后由赵兴,黄权,魏延,诸葛亮等人死守,最后由守转攻,攻敌不备,一举攻破魏军。随后赵兴,姜维等将跟随张飞追击魏军百余里,斩首数千,归降者甚多。而曹丕则仅得三万轻骑,丢下步兵辎重,带领随军官员仓皇奔向长安。 刘备击败曹丕后并没有停止攻势,他命魏延率一军攻陈仓,命诸葛亮,张飞率一军围郿城。由于曹丕败得太快,曹真得到消息的时候郿城已经受困。因赵云声势浩大被牵制在箕谷的曹真后路被断,全军震恐,赵云于是带领少数骑兵连续向曹真突击,邓芝则以元戎弩兵向曹真军射击,曹真军势衰,赵云于是率大军冲锋。 正如诸葛亮所说,赵云的军队虽为疑兵,但却是夷陵之战留下的班底,一点也不弱,他们本就是为了在取陇西以后可能进一步进行的长安之战而准备的部队。虽然仅凭着两万部队对于曹真军的大部队也只能据险而守,虚张声势,但曹真一旦势弱,赵云立刻转守为攻。 曹真于箕谷败给了赵云和邓芝,败退进斜谷道中。赵云也不做无谓的争斗,他拒守斜谷道南部谷口而不追,与此同时,诸葛亮也分张飞一万五千人拒守北部谷口。当年蜀汉的五虎将军如今只剩下两人,但这两头拦路猛虎虎威犹在,他们守住了斜谷道的南北两道大门。曹真如今在斜谷道中,前有张飞,后有赵云,而自己的粮路断绝,士兵断粮,士气迅速低落,甚至开始溃散。用这种濒临溃散的士兵去向北突围?想必是要被张飞生擒了。 而赵云在等了十天以后,也见到了魏国逃过来投降的士卒。随着这些士卒逐渐增加,赵云觉得该进军了。他逼进斜谷道,徐徐进军,逼没有士气的曹真军。 而曹真虽自诩良将,但到这种窘境也实在无计可施。不过归根结底,曹真在这场战争中并没有犯什么大错。首先赵云带的并不是弱兵,相比于陇西,曹真优先于对关中的防守是无可厚非的。而随后的战争,主要都是由张郃完成的,本来如果张郃打赢,赵云的消息传来的较慢,必然会被曹真先看破其虚张声势,于是将其击败。就算曹丕主动放弃陇西,徐徐后撤,曹真的五万大军有四万都在箕谷,是赵云的两倍,至少完整地撤回去也是可以的。但问题是曹丕好大喜功的毛病犯了,在错失攻关时机后,不愿放弃陇西,反而被刘备抓住时机,打了个大溃败。这一下,郿城被虽然还没破,但已经被围住,曹真本人也被堵在了斜谷道这条大口袋里,进出不得。 说到底,曹真因为另一个战场上的曹丕打了一场跟自己没多大关系的溃败,如今已经被逼入了绝境。虽说是冤得不行,但曹真基本没有保全自己的可能了。投降?曹真还没忘记自己姓什么?突围?斜谷道虽然没有子午谷那么险,但好歹是个谷道,张飞率一千人在那一堵,你曹真兵无士气,怎么突围?突围不了,要么被生擒,要么被阵斩。要是阵斩还好点,要是被生擒,那就是晚节不保了。 就是那个外姓的于禁被东吴送回来后怎么被曹丕损得羞愤至死的他可没忘记,曹真可不想当于禁第二。就算他是曹操的养子,他也姓曹。 最后,曹真出于百般无奈,遣散士卒让他们投降,自己拔剑自刎而死,也算是以身殉国了。结果曹真部署仅有少数随曹真一同自尽,其余大部分皆降于汉,郿城守将得知曹真自刎,也献城投降。 随着曹真兵败身死,刘备的军队一步步逼近长安,姜维,王平等诸将奋勇作战,武功,美阳陆续被攻破。驻守于长安的大臣们也纷纷劝曹丕放弃雍州,回到洛阳,退守潼关,再做打算。 而曹丕至陇坻大败,损兵折将以后,也冷静了下来。如果他还不放弃长安,等着汉军把其他郡县打完回来围住长安的时候,他就走不了了。而也正是这时,善解人意的司马懿每天拉着夏侯楙跪在曹丕的面前一顿哭,又开始编故事,编童谣,编得好像曹丕不撤出长安都对不起列祖列宗一样。结果这正好给了曹丕一个台阶下,曹丕当即决定,放弃雍州,返回洛阳。 自从陇坻大败以后,曹绫作为曹丕的血亲,在撤退中一直有禁卫军的保护,跟随在曹丕的附近。但当得知要返回洛阳时,曹绫一点也不高兴。她马上就要十六岁了,回去不久父皇就该给她指婚了。因为大魏是皇帝与世族共治天下,她必然会作为用于拉拢世族关系的道具。她本还抱着一丝希望找回赵兴,但如今赵兴身在与大魏敌对的季汉,她这一出潼关恐怕就再也回不来了。 就这样,曹丕带着张郃等人,弃了长安向潼关撤退。一路上,曹丕还不忘一直咒骂着刘备,赵兴和诸葛亮—— “可怜徐晃将军和曹真将军都丧命于蜀汉。待我回洛阳整军,必要调河北精锐夺回雍凉!” 这些话不光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周围的大臣们听的。司马懿和夏侯楙都对曹丕的发言阿谀奉承,而曹绫虽然是曹家人,但却对曹丕一副打算坚定伐汉的态度不以为然。 如果就这样回到朝廷,免不了又是一场大乱吧,以父皇的多疑,又会怀疑兄弟借他这次失败而挑拨群臣,窥视他的皇位。到时候,朝廷里免不了一场血雨腥风。 如果这个时候赵兴能突然出现在这里,把她掳回季汉就好了。可是如今汉军还没打到长安,怎么可能会打到这里?不不不,说到底作为大魏的公主为什么会希望自己被汉军俘虏呢? 曹绫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期待,摇晃着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就这样,曹丕,群臣和曹绫都抱着自己的想法,当军队进入一片适合布设伏兵的高草丛中时,他们并没有提高警惕。 然而他们并没想到,正在这时—— “窃国之贼,赵元隆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却见两侧高草丛中突见一骑,挡在道中央,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兴,身后张达,范强等几十骑随后而出,正挡在魏军的前面。 “什么!?”直到刚才还在声称要整军灭汉的曹丕顿时变了脸色。 如今曹丕面前,他看到了一个他极其面熟却极其不想看到的人。他想着自己一共也没再长安呆多少天,如今长安前还有几个城池没被攻破,这赵兴为何能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前面。 第二十七章 弃袍呕血 第二十七章弃袍呕血 原来,赵兴自陇坻一战之后,便又献一奇策:他另率一军,不和刘备一起向西南方向追赶曹丕,反倒向更远的东北方向前进,进入安定郡。赵兴在魏国多年,对雍州地形也较为了解。他知道在安定郡有一条泾水发源,泾水流经新平郡,进入扶风郡,在长安城以东注入渭水。 或许在平时,顺流而下会被敌军拦截,但如今安定郡已经投降,新平郡也人心惶惶,根本没人管江上什么时候突然度过一队船只。就这样借着水路顺流而下,赵兴一路绕过长安前的城池,直插入长安东路,布下埋伏。 曹绫之前一直在纠结,但看到赵兴后,她实在又惊又喜,无法抑制地露出了笑容。另一边,赵兴也看到了曹绫,不过他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把目光放回了曹丕身上。 赵兴没有必要去告诉曹丕自己为何出现在这里,魏军没料到他的行动,正是他立功的大好机会。他大手一挥,草丛两侧顿时出现大量弩兵。这些弩兵拿的不是普通的弩,而是诸葛亮研制的元戎弩,对于这些弩兵来说,以骑兵为主的魏军正是他们的活靶子。 “攻击!” 赵兴一声令下,弩兵应声射击,元戎弩又称诸葛连弩,是由诸葛亮发明以对付魏军的武器。作为弩箭,一弩十发的元戎弩不可谓不厉害,在近距离,尤其是在汉中的几条狭窄的峡谷中,汉军以元戎弩来攻击魏军的骑兵,魏军可以说是避无可避。但元戎弩也有缺点,那就是射程太近。弩之所以威力比一般的弓箭强,是因为士兵可以用脚开弓,而诸葛连弩则要求士兵快速射击,不出十丈,元戎弩就已经不再具备射死敌人的能力了。 元戎弩射程不够,也导致它不能用于骑射,无法在广阔的草原上阻击大量的骑兵,以至于后来逐渐失传。但在这种短兵相接的场合,元戎弩造成的箭雨密密麻麻,远比让士兵冲上去肉搏更有威慑力,曹丕的阵势顿时大乱。张郃单骑上前,奋力为曹丕抵挡箭矢,而箭雨的间隙,又有长枪兵从丛林中钻出攻击魏军。而赵兴则带领张达,范强等数十骑,直冲向曹丕。 曹丕还想着为什么最近的战报一直没看到赵兴的名字,感情赵兴为了抓自己早就在这里守株待兔了。如今形势危急,曹丕急忙弃了大军,带着几十名亲卫大臣仓皇冲进草丛,向附近的一片小树林逃窜。 而赵兴也对魏军的大部队没什么兴趣,毕竟自己带来这四千军队,本来就不可能全歼曹丕带出来那三万多人。去掉逃跑的,减去杀死的,剩下的俘虏和辎重也应该算是足够丰富的战果了。毕竟曹丕虽然离开府库时虽然不能做土匪那样烧城的勾当,但他必然会把长安的府库,钱粮尽量拿走,如今兴复汉室正急需钱粮,赵兴光是在这里设了个伏兵就已经达到了夺回物资的战略目标。紧接着赵兴的目标就是追曹丕,如果能杀死曹丕,魏国必然会在短时间内陷入动乱,季汉复兴汉室也就会变得更加容易。 赵兴带着张达和范强等多年跟随他的精锐一起追进林子,他对其他分散逃跑的大臣不感兴趣,于是对左右喊道:“其他人尽量活捉,唯有曹丕不必留活口,直接击毙!” 曹丕听到后面赵兴的声音,顿时吓了一跳,他连忙打马甩开群臣,让他们迷惑敌人,自己则加速向树林赶去。然而作为一个在魏国呆过一段时间的汉将,赵兴对于曹丕的特征还是很熟悉的。 “穿紫袍的是曹丕!”赵兴大喝一声,身后几骑立刻张弓搭箭,对着曹丕便射。曹丕伏在马背上惊险躲开,随后竟立即拖下自己的紫袍,将其丢弃。 然而赵兴智勇双全,他立刻对周围士卒喊道:“看到了没?曹丕穿着龙袍,兴复汉室,在此一举,杀曹丕!” 这下曹丕没办法脱了,再脱就没了,他只能尽可能地加快速度,只要冲入小树林,赵兴就很难追到他了。而赵兴也是纳闷,曹丕骑术理应不如他,然而不论自己怎么驾马,却始终被曹丕越拉越远,眼看着曹丕就要成功逃脱了。 无奈,赵兴则趁曹丕专心逃跑之际张弓搭箭,直瞄准了曹丕的后心两人相距近二百步,这个距离赵兴即便骑射也是有把握的。曹丕一生英明,但好大喜功,尤其好在群臣面前卖弄自己的本事。他不光要评点各方军事,更要吟诗作赋,舞刀弄枪。所以大臣们都知道曹丕击剑高手,武艺拔群。然而在曹丕回头看到赵兴张弓搭箭,直指自己的情况下,竟然被惊得无法行动。他想起了东吴人对蜀汉战鬼赵兴的传说,听说赵兴曾在夷道成居高临下,以三百步的距离射中陆逊的头盔。在赵兴箭矢离弦的一瞬间,曹丕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陛下小心!”张郃用力拉住曹丕的手臂,将其一把拉到自己的马上,射出的箭矢被曹丕惊险避开,箭矢射在曹丕身旁的大树上,箭头直插入树干中两三寸。曹丕顾不得惊恐,立刻与张郃两人乘着一匹马继续逃走。 “如果是张郃还真就不好追啊。”赵兴感叹了一声,尽管两人一马速度会渐慢,但如今他们身在丛林,马的速度并不重要,反倒是对马的驾驭能力更加重要。作为沙场宿将,张郃的驾马能力绝对不一般。 赵兴并没有放弃,他驾马一路追赶。但树林中视野不好,想要跟住前面随时会改变方向的马是相当困难的。结果赵兴在林子里转了一个时辰,最后还是没看到曹丕的影子,但却抓住了因为马术不精而使马绊倒,无从逃脱的夏侯楙。 夏侯楙是夏侯惇之子,虽然没什么能耐,好歹是名义上守关中的将领,抓到他好歹至少要比空手而归强多了。而另一侧,张郃,曹丕和司马懿以及若干禁卫骑仓皇从林中逃出。刚才赵兴那一箭入木三分,要不是张郃及时把他拉开,他这个大魏的皇帝就真被射死了。 从生死的边缘成功逃离,曹丕并没有什么高兴,反倒有些悲凉。想他大魏居天下富饶中原之地,其皇帝竟被一割据小国打得如此狼狈。 而司马懿则早有准备,赵兴一出来,他逃得比谁都快。他虽然觉得汉军多为川人,不了解关中地形,但由于此一战有很多曹魏军官投降蜀汉,说不定就会有汉军顺泾水而下,截断曹丕的退路。不过这招是即便预想到也没法防的,毕竟魏军如今除了撤退已经没有别的选择。而且曹丕这人死要面子,自尊心很强,你要告诉他汉军可能早料到你要撤出长安,已经在城外埋伏好了,那就跟骂曹丕守不住长安没什么区别。所以司马懿对于这个不太懂军事的曹丕,也只能整天装哭编童谣求曹丕快点撤,虽然结果还是晚了汉军一步,司马懿也算问心无愧了。 却只见曹丕仰天长叹道:“十多年前,先帝在此被马超打得险些丧命,但随后却尽收关中之地。朕一世英名,竟先败于陇坻,后失利关中,最后竟险些丧命于赵兴小儿之手。真是作孽啊,作孽——” 说到这里,曹丕顿时口吐鲜血,倒在张郃的胸前。 “陛下!?” …… 第二十八章 满载而归 第二十八章满载而归 而赵兴结束寻找离开树林后,也得知了自己设下的伏兵成功击破魏军的消息,魏军被伏兵打乱阵势,四散逃命,但这些军队中有很多都是关中士卒,当魏国决定放弃关中时,他们就已经失去了战意,结果被俘虏的有五六千人。除了俘虏和辎重之外,赵兴的士卒又将一人一马带到了他的面前。一个是毫无抵抗地被士卒俘虏的曹绫,另一个则是曹丕被张郃救走时弃下的那匹马。 一年不见,曹绫比以前更漂亮了,她皮肤白皙,唇若樱桃,眼如银杏,五官端正而俊俏,身材婀娜而不臃肿,比起上次见面时又成熟了很多。这样如天仙一般的美貌,真不愧是洛神的女儿。 而曹丕的坐骑,高大而雄壮,通体雪白,唯有四蹄是黄色。这种外观,应该与传闻中曹操所骑乘的爪黄飞电是一个品种,但这马如今还很年轻,似乎只有五六岁,在马中算得上是曹操那匹爪黄飞电的孙辈。曹丕骑着这匹马,大概也与其身份相合。 作为武将,赵兴自然喜欢名马,但这匹马尽管是靠他一箭从曹丕手里抢来,却也必须作为战利品上交朝廷。于是赵兴又派人把马带了回去,而马被带走了,赵兴眼前的也就只剩曹绫了。赵兴两侧的亲卫大都认识曹绫,两人无言对视,他们也都识相地退了下去。 如今两人已经不再是当初公主与无名小卒的关系了,大魏的公主成为了季汉的俘虏,赵兴则成了季汉的将军。而这种突如其来的身份转变,让两人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话题。 对视了一会儿,赵兴挠了挠头,说道:“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你。” “是么?不过我这两天一直期待着能在这里遇到你呢——”曹绫红着眼睛,一步步向赵兴靠了过来,而赵兴也默许了曹绫的行动,两人就这样拥抱在一起。然而无暇感受曹绫身体的柔软,赵兴听到了从胸口传来的一阵阵啜泣声。 “我一直在关墙下,你每天在陇坻上打仗,我都在下面看着。但因为我是魏国的公主,不管多么担心都不能阻止身边的士兵。你知道那天你在关墙上倒下的时候我是什么感觉么?” “抱歉,让你担心了,没想到你那时也在陇坻。” “而且就算再担心,我也不能表露出来,反而要替父皇贺喜,这几个月,看到高兴的事要装哭,担心得想要哭又要装笑,我真的快要崩溃了。” “抱歉……” 就这样,曹绫向赵兴倾诉着自己的苦水,而赵兴也只好不停地道歉安慰。 “但即便如此,你也是曹魏的公主,因为我投降了季汉而和我一起丢下魏国,恐怕有所不妥。” “可是元隆你回去以后,你说的那个女人一定会找到你的吧!到时候你们如果结婚了,肯定会把我忘了,人家为了你努力了这么久,担心得这么厉害,你难道不该负点责任吗?” 对了,赵兴投降了曹魏,违背了与关银屏的约定。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也不知关银屏过得怎么样了。按照她那个年纪,现在应该和他一样也是十**岁,怎么说也应该嫁人了。不如说,赵兴倒希望她早些嫁个好人,毕竟汉与吴的战争中实在让她失去了太多,如果没有一个归宿的话,真不知道她该怎么活下去。 “喂,不许在和我说话时这么露骨地想别的女人!”曹绫的粉拳打在赵兴的身上,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对不起,”赵兴苦笑着挠了挠头。“总之,我会向陛下请示把你当成季汉的客人来看待的。” “就这样?” 曹绫似乎还有些不满,赵兴大概也能猜到曹绫想要什么,毕竟这么久了,两人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连周围的士兵都能看出来。 “除此之外的事,没有陛下的批准,我不好擅自做主啊。” “因为我是公主?” 曹绫杏仁一样的眼睛闪着带刺的光芒不悦地盯着赵兴,而在这一点上,赵兴也无言以对。先不提关银屏的事,首先作为季汉的臣子跟敌国的公主联姻绝对是大事,应该说一般的皇帝是绝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的。 “算了!”曹绫最终还是放松了表情。“反正现在我是俘虏,随你处置好了。” …… 赵兴带着曹绫回到本阵后,率自己带来的四千兵马带着魏军的俘虏东进,长安城忠于魏国的将领事先就已经跟着曹丕逃走了,因此没有任何抵抗就投降了赵兴。 没过几天,刘备率军进入长安,又顺势东进,彻底收复长安以东的郡县,将潼关以西的雍州全境尽数拿下。 这次北伐,刘备成功拿下了雍州全境,又将凉州从魏国的治下分割了出来。刘备此战投入主军十万大军,赵云于斜谷道方向两万大军,总计十二万大军。而曹丕以曹真五万兵力拒赵云于箕谷,张郃在陇坻率五万大军,后又有六万大军增援至陇坻,总计十六万大军。而其结果,刘备损失结果不过三万,而曹丕仅以身免,陇坻大败,斜谷道曹真殒命,加上赵兴的截击,收降的魏军俘虏达九万人。除此之外,魏军被缴获战马,辎重,钱粮不计其数,可以说这场北伐是蜀汉前所未有的大胜。 刘备占据雍州之后,立即决定迁都长安。长安是汉朝的故都之一,迁都于长安,在天下人看来季汉的正统性也会大幅提高。在此之前,季汉人虽然以大汉,汉军自居,而在魏人眼里,季汉的名字就变成了蜀国,季汉人则是蜀人,而季汉的军队也是蜀军(这也是笔者之前以蜀汉的角度叙事则称汉,以曹魏的角度叙事则称蜀的原因)。 (科普:季汉的季有最小,最后的含义。东汉时期东汉就叫季汉,到了刘备建立的蜀汉政权那刘备的汉就是季汉。“季”这个最后是可以往后排的,谁排最后谁是“季”,如果以后后面又有一个,那之前叫“季”的就不再叫“季”了,还是最后一个称“季”。因此“季”并没有“汉朝的末世”的贬义,据记载季汉的杨戏也自称为“季汉”。) 而在占据长安这一汉朝故都之后,恐怕以后就不会有人将季汉和蜀划等号了。 如今第一次北伐以胜利而告终,也到了刘备对群臣论功行赏的时候了。几个在此次战功中功勋卓著的武将中,赵兴以守住陇坻三十余日,又顺泾水破魏军,擒夏侯楙,几杀曹丕的功绩被升为右将军,姜维因献计救援赵兴及随军作战有功而升为镇东将军。赵云以两万大军拖住曹真近两个月,并最后击败曹真使其败亡升为前将军。吴懿因战功升左将军;黄权领司隶校尉,任后将军;魏延为镇西将军,领凉州刺史。李严于汉中调度后勤有功,奉命接任魏延成为汉中太守。 (蜀汉军制,四方将军大于四镇将军大于四征将军) 第一章 烈士暮年 第一章烈士暮年 缴获的大量物资用来充实国库,而部分俘虏则用来补充季汉损失的军队。魏国的军队基本都经过训练,素质都不低,而且其中骑兵的比例也不少,因此有很大一部分是有能力直接编入汉军的。但是这收编工作却不能盲目,士兵和武将不一样,武将有对国和君主的忠诚,而士兵的行动则是为了养家糊口和保家。当年关羽失荆州时,正是因为吕蒙偷袭江陵得手后善待关羽军的家属,由于家属在敌人手里,关羽军兵无战心,自然溃散。 吸取了关羽失败的教训,刘备将家在雍州的魏军降卒直接收编至自己的中央军,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的和魏军交战。而将那些来自淮南,许昌和洛阳等家乡还在魏国治下的魏军降卒则被调到益州,防卫东吴。 最后,九万降卒有八万被季汉收编,如今季汉能够调动的总兵力也达到了十八万人。虽然其中有不少俘虏,各军还需要磨合,但这十八万人基本都经过足够的训练并参加过战争,都算得上能战之士。仅有两州之地的季汉政权却养着十八万大军,这既是对东吴和曹魏的一种军事威慑,同时也是对自己国力较大的负担。 为此,丞相诸葛亮与朝中蒋琬,马良等大臣商议,制定了季汉新的方针。 其一是放缓伐魏的步伐,发展国力。之前季汉之所以要倾全国之兵北伐,是因为季汉只有益州,人口频发,国力较弱,假以时日,国力的差距会进一步拉大,兴复汉室的可能也会进一步降低。因此在刘备的带领下,季汉上下勒紧裤腰带,倾尽全国之兵搞北伐。而如今北伐成功,季汉虽然获得大量资源,但要让雍州完全适应季汉的政策,魏军的降卒完全转化为汉军的战斗力还需要时间。因此再多短时间内,季汉比魏国更需要修生养息。 其二是改变原来的军事格局,之前季汉只有益州,益州既要搞发展,又要征兵北伐。现在汉军打上来了,把雍州占据了,从此季汉战略要地变为雍州的关中地区,而益州则以全力发展为主。如今季汉的十八万大军,主要还得由益州的粮食来养活。因此益州的驻军在保证汉中,永昌,永安这三个入川要地的安全以后,就要大规模开展屯田。而益州本身也需要一个既能施行明政,又能积极支持北伐的大臣作为州牧。在这位新州牧的选拔上,诸葛亮推荐了蒋琬。 其三是继续向西扩大季汉的领土,如今凉州已经与魏国断绝,凉州刺史孟建虽然是诸葛亮的故友,但却忠于魏国,拒绝投降。然而孟建虽然有才,却不是土生土长的羌人,直到去年温恢去世后才接任刺史,不能振服羌胡。而季汉马超虽死,他的堂弟马岱以及他留下的凉州班底还在,况且季汉中还有像王嗣这样深得羌族人心的官员。只要以这些与羌胡关系密切的官员去策反这些异族,再以魏延为统帅击败孟建的军队,短不过数月,长不过一年,凉州必然会被季汉收复。到时季汉可以取代曹魏获得西域的支持,从而进一步提升自己的国力。 诸葛亮与群臣商议后写下了奏章,并亲自到未央宫交给刘备,而刘备并没有多看,也没有做任何删改,就将这奏章批了下来。刘备虽然善于用人,但心也不粗,对于这种拟定国策的奏章竟然改都不改实在是难得一见。 “孔明啊,没有别的事的话,能和朕聊一聊吗?” “臣谨遵陛下之命。” 却听刘备突然大笑一声,道:“你这个人就是谨慎,今天是朕私下里找你,没有什么陛下之命。来人,上酒!” 刘备随后遣退左右,与诸葛亮相对而饮。 “孔明啊,你跟了朕这么多年,像这样能安心饮酒的日子还真是不多。” 诸葛亮点了点头,道:“陛下自与臣于草庐中相见以来,先平荆南,再定巴蜀,击退曹操夺回汉中后不久,东吴便背盟攻打关将军,此后陛下又征夷陵,平南中,接着马上又是北伐,实在没有安歇过。” “是啊,朕当年拉着翼德和云长白手起家,期间得到了很多人,也失去了很多人,一生颠沛流离。打到这个年纪,终于打下了半壁江山。法正,士元,子仲(糜竺字),宪和(简雍字)都去了,但孔明你还在。而且以后元隆和伯约他们两人,想必也能为季汉撑起一片天吧。如今虽然曹贼未灭,但朕当年与翼德和云长他们的誓言已经融入了整个季汉,就算没有朕,这个季汉也能继续运转下去吧。” 孔明闻言,顿时一惊,他赶忙道:“季汉正需要陛下,陛下龙体尚安,何处如此之言?” “孔明不必多说,此事朕已经考虑过很久了。”刘备平静地笑道。“朕自二十四岁,黄巾之乱开始在伯奎帐下当一马前卒,至如今六十四岁,登基为帝后拿回长安,整整四十年。兴复汉室的口号,朕也喊了四十年,喊到现在,兄弟们都跟我过上了好日子。云长虽然被杀,但他的儿女都不愁吃穿,朕这一生到现在,也不算是白过。不过这口号朕如今喊累了,所以打算交给朕的儿子禅儿让他接替我。朕的身体朕自己有数,几年后季汉再与魏国开战的时候,朕纵使还能活着也不能再担任指挥了。与其继续占着这个皇位,不如把他早些让给禅儿,让禅儿坐稳这个位子,等下次开战时,对季汉有利无害。朕的口号,就让下一代人继续喊下去吧。至于季汉内部,有你孔明在,朕放心。” “太子聪慧,必不负陛下重托。” “嗯,朕当初为了禅儿能在接替我时能不辜负大臣们的期待,所以一直对他严加培养,孔明这么说,朕也放心了。不过禅儿和我不同,他虽有成事之能,却没有像我这样坚定的决心,若防范不严,有可能被小人引入歧途。所以宫廷之内必须要留下敢于进谏的直臣,像董允这样的人,不能长时间离开禅儿的身边。如果禅儿不听直臣劝谏,亲近小人,你可以废他另立他的兄弟。” 诸葛亮闻言立刻双手撑地,跪在地上说道:“臣必不会令太子走入歧途。” “季汉将来的政策我已经批准你去干了,至于军事上的问题,你也远超曹丕,这次北伐,本来也是由你制定的计划。不过你最近日夜操劳,朕都看在眼里。朕只怕如果连军事上的事也都交给你的话,你可能就陪不了禅儿多久了。翼德和子龙比朕小些,还能再打几年,几十年来,翼德性格也比以前稳重了一些,只要你督促他别让他醉酒,以翼德的资历振服群将不是大问题。子龙武艺过人,每次随我出征都是他带头冲阵,不过斜谷一战能看出来,他到这个年纪也足以统领大军了。这两人之后,还有元隆在,而伯约,休元(冯习字),文长(魏延字)等人,也都可堪大用。总之,军事上的事,翼德管不了的,再交给你去管。” “臣谨遵陛下吩咐。” 那日诸葛亮和刘备谈到很晚才分别。 第二章 斟酌损益 第二章斟酌损益 次日,刘备又诏赵兴入了皇宫。 赵兴最近被任命为右将军,领雍州两万大军,姜维作为镇东将军成为了他的副手,平时辅助其督军,战时独领一军。这两万人中其中有一万三四千是魏军来自关中的降卒,赵兴受命用这些魏军的降卒以及从魏军那缴获的数万战马,组建季汉自建国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规模骑兵部队。之所以会被给予这样的重任,不单是刘备信任他,还是因为赵兴深得军心,之前跟他拼死在陇坻抵抗魏军的汉军中,就有一千多是和赵兴一起投降于季汉的魏军士卒。赵兴素来体恤士卒,因此也能迅速拉拢降卒的军心,而姜维也很有能力,刚来季汉不久就得到了很多季汉高官的认同。对于这两位季汉的新星共同练出的士兵,刘备不可以说不期待。 “臣赵兴参见陛下。” “元隆不必客气,请坐。” “谢陛下。” 赵兴朗声回答,正坐于刘备神前的席上。与北伐时意气风发的刘备不同,这数日以来,刘备似乎又变得苍老了很多。赵兴坐下的时候,刘备微微咳嗽了几声。 “陛下——” “放心,朕没事。”刘备摆了摆手,示意赵兴不要在意自己的身体。“元隆如今在军营还舒坦吗,听说你一直都有用自己的俸禄犒赏士卒的习惯。以前在魏国,你只带两千人,如今让你带两万人,只怕元隆现在的俸禄花没了也不够啊。”刘备半开玩笑地说道。 “陛下所言谬矣,当初臣在魏国并不是朝廷的命官,只是一普通的军官,因此理当与士兵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然而如今臣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将军,带的是朝廷的兵,因此臣最多向朝廷为士兵讨要封赏,而不能用自己的俸禄赏赐士兵。兵为国家存亡之本,为将者拉拢士卒是万万不可的。” “元隆你也是太认真了,就跟当初子龙一样,让他取个漂亮女人他都不要,就怕被别人说闲话。当时他就算娶了,我也不能因为赵範跑了说他什么。” “正因为陛下重情义,为臣者则更该公私分明,尤其是官位较高者若因与陛下的关系而被特殊对待,就无法为让其他官员遵守法律。” “这话孔明也跟朕说过,”刘备苦笑一声,又说道:“算了,今天找你来,也是有正事要说。” 说罢,刘备终于进入了正题。 “元隆,如今我季汉虽然攻出陇坻,一举拿下关中,但以后我军也不再具有据险而守的资本。潼关如今在魏军手里,并州,司州的魏军都可以向我军展开多路攻击。依元隆之见,我军想克服边患,该如何部署?” 赵兴似乎早就想到了答案,他说道:“如今季汉占据雍州,与魏国的司州以黄河为界(不懂的可以看地图黄河河套部分),魏军想攻雍州,其一是渡过黄河,此一路我军只要在夏阳,郃阳两地驻军,在沿河西岸设置烽火台,魏军只要渡河则可以水军顺流而下击破其船,或以半渡而击之策。以关中精兵,防御魏军出黄河绰绰有余。至于潼关一路也并不难,当年曹操为防关中诸侯作乱,弃函谷关而修潼关,从而占据主动。如今我军大可效仿曹操,从潼关以西再修一关城,这样我季汉与魏国各占一关堵住对方,谁也不能主动向对方出兵。如果魏国国力恢复,或许会阻挠我军在潼关西侧另修关隘,但如今曹丕新败,他必定命一善守城的将领守住潼关,并令他坚决不可出战。此时我军只要以一军虚张声势在后掩护,魏军必不敢出关阻挠。” 早在刘备还占据蜀地和荆州时,烽火台就已经被广泛建筑用于防守,但赵兴趁魏军疲敝之际在其眼皮底下另修一关,夺回主动权的做法倒着实令刘备眼睛一亮。 “元隆所言,实在深得朕心。”刘备当即对赵兴大加称赞,随后,两人又谈论了一些军情。谈完对曹魏的防御,刘备又把自己要隐退的事告诉了赵兴,赵兴一开始的反应跟诸葛亮一样,但当得知刘备的心意之后,也没有再加阻止。 “朕禅位以后,有意让孔明为主,替禅儿主领政务,而军务上,则先由翼德负责。翼德跟随我征战长达四十年,朝中没有谁的威望比得上他。但翼德不比云长,军事上的事,我希望听听你的意见。” 刘备的话,体现了他对赵兴的格外信任,而赵兴也自然不能错过这次机会。他轻咳了一下,义正严词道。 “臣有几点要说:其一,臣以为地方军队不宜过强,中央禁军也不该交由一人统领,即使是有再大军功的人,也不应越过这条红线,否则以后若有奸人掌权,则可能效仿今人手握军权行篡逆之举。其二,羌胡可以拉拢,但不能让他们取代汉人统兵为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尽管如今他们只是依附于我们的部落,但若不加提防,说不定他们会建立自己的国家并试图推翻大汉。如果陛下的子孙能遵循这两点,想必在军事上也不会轻易引发动乱了。” “至于其三,则是臣在魏国看到的弊端。由于曹丕推行九品中正制,世家子弟以家世就被举为上品,而寒门弟子却不得重用。曹丕与世家大族共治天下,因此窃取了献帝的皇位,但多数世家看重自己的利益大于国家的利益,因此魏国时常以君主和大臣瓜分利益而行动。臣以为,真正会忠于皇帝的并非世家,而是寒门。寒门士人出身贫苦,若陛下选德才而不重家世,则他们必会像臣一样感激陛下的恩德而为国尽忠。臣以为,陛下虽可拉拢世家,但应推行教育,与寒门弟子共治天下,则季汉无忧。” 听了赵兴的话,刘备也点了点头。 “那依你之见,军事上该如何安排?” “在曹操当权以来,后汉版图逐渐收缩,由于内乱,匈奴和羌人趁机骚扰汉境,曹魏无暇顾及外患,河套的郡县早已取消,如今河套胡汉混杂,处于无政府状态。而如今季汉与魏国以黄河为界东西对峙,河套的安定既能为朝廷提供收入,又有着极大的战略意义。因此我们应该在河套将曹丕废弃的郡县重新设立起来,让那些胡人为我们创造效益。” “长安离河套不远,只要中央有大军,河套羌胡必不敢轻举妄动。如今河套羌胡叛魏而依附于大汉,陛下理当以安抚为重,派一文士任朔州刺史安抚羌胡,再以中央军作为震慑,只在羌胡叛乱时率兵镇压。而西凉如今由魏将军平定,平定以后也应以文人招募少量兵马治理。以为臣之见,季汉北部武将及精兵都应集中于长安,而长安将领的统兵权则由陛下亲自授予。至于益州这样中央军一时难以触及的地域,则以有能力的文人作为州牧掌管领兵权,武将同样只有练兵权而不能统兵,大军平时屯于成都,在战时由州牧将领兵权授予善于统兵的将领,则可保益州不失。” …… 第三章 曹家血脉 第三章曹家血脉 赵兴的前世赵匡胤生活在七百年以后,这七百年间,发生了很多不得了的大事。先是三分归晋以后,世族因内讧后大损国力,导致胡人趁虚而入,五胡乱华,中国进入南北朝分裂的局面。随后的隋唐时期,由于唐以胡人为将,加上唐玄宗失察,造成安史之乱,随后地方掌管重兵的节度使一旦做大,便会篡夺皇位。唐朝因藩镇割据而走向灭亡,紧接着辽国,西夏和大理的外族在学习了汉人的文化后建立了自己的国家,对汉人形成了极大的威胁,而中原又因为节度使拥兵自重而进入五代十国的大分裂阶段。 赵兴的这三,正是原本在这七百年中汉人走过的错路,而他提出的则是自己前世对于那些错路的解决办法——以文驭武。宋代因靖康之耻,而后亡于蒙古,导致赵匡胤的以文驭武的方针饱受后世诟病。然而赵匡胤作为北宋的开国皇帝,平定南方,并在北伐前夕被害身亡,以文驭武的方针并没有使北宋的军事力量变弱。 以文驭武,不代表重文轻武。以文驭武乃是国家安定的必行之策,直到宋代一千年后的新中国,仍然以中央集权,并在各省设军区以统一军权的策略。而重文轻武,则是打压武人地位,过度怀疑武人,让不懂军事文人对在外打仗的武人发号施令,根本不给武人在战时独立领兵的权力,如此打仗自然会失败。然而这种做法始于赵匡胤的弟弟赵光义,和赵匡胤没关系,更和已经变成另一个人的赵兴没关系。 而刘备对赵兴的话也颇有感悟,刘备虽然没有七百年后,但作为平民出身,他知道世家官僚的黑暗;作为群雄割据时期的一方诸侯,他知道诸侯拥兵自重的恶果;作为当初反董卓联军的成员之一,他知道一个驾驭不了军权的君主会如何被一个想干政的武人谋逆,使大权旁落的。 刘备一生处处与曹操相反,曹操的事业很早就做大做强,因此他得到了有很多地主豪强的帮助。而刘备毕生颠沛流离,他自己不是显贵出身,流落各地,拉拢的都是拿些没被挖掘出的寒门子弟。尽管刘备在益州的确拉拢了很多世家,但在权力核心的还是那些当年舍弃家业跟着刘备走南闯北的人。不可否认,季汉虽然比魏国弱,而且内部还有些利益冲突,但因为这些随时可以为了报恩为刘备拼命的寒门的存在,季汉的内部比魏国团结。若非如此,此次北伐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而赵兴提出了解决办法,一方面,重用寒门,遏制世家;另一方面则是中央集权,以文驭武,平时文人掌兵,武人练兵,战时文人交权,武人带兵。 随后,刘备又与赵兴详细聊了一些有关他提出的政策上的问题,他发现赵兴读过的书很多,而且对于读书也十分推崇。 赵兴即便在军营里也手不释卷,还经常督促自己身边的人也要读书。刘备又与赵兴谈论了一些政治上的问题,在各种领域绕了一大圈,最后又回到了家常。 “元隆啊,我听你从来到长安以后时常跟一女子走得很近,我在报告上看到,听那女子是魏国的公主?” 既然提到了这件事,赵兴也不得不答,毕竟早晚是要的。 “不瞒陛下,臣在魏国曾受公主看重,她不因臣只是一无名卒而看轻臣。一年多来,臣与她多少有些爱慕之情,但臣不愿于魏国当官,那曹丕也察觉到她的心思,禁止她见臣,并把臣发配至天水。没想到陛下北伐,臣重归大汉,并取得大胜。在长安东部追击曹丕的伏击战中,公主本可以与曹丕共同逃离,却故意让臣抓住。臣以为公主与季汉并无敌意,希望陛下以客人之礼相待。” “哦?”对于赵兴的话,刘备也颇有兴趣。“果然是曹操的孙女啊,元隆你还真有一手,竟然能让曹操的孙女跟你一起过来。不过既然魏国公主为了你不惜抛下父亲,你又有何打算?” 赵兴则立即又作一揖,道:“此事重大,臣不敢擅自做主。” 对象可是曹绫,和刘备打了一辈子的曹操的孙女,这种人会被刘备接纳吗?赵兴低着头,用余光窥视着刘备的神色,而正当刘备要开口些什么的时候,突然一禁卫军跑进宫内。 “陛下,一位魏国的公主来到宫前求见陛下。” “魏国的公主?”刘备不禁面露惊讶之色。“她自己来了?” “陛下,赵将军带的军队中有不少魏军的降卒,他们都那就是魏国的公主,想必是错不了了,就是她了。” 却听刘备顿时一阵大笑,他叹道:“当初翼德把夏侯渊的侄女抓了回来,当时就告诉朕他要娶她,结果朕和云长当天就给他摆了个隆重的酒席。当时朕跟翼德,像吕布那样为了个女人当三姓家奴的,那的确不是东西,但能把别处的女人抢到自己身边当媳妇的,那就是本事。如今元隆你竟然让魏国的公主冒着危险找上门来,真不愧是翼德推荐给朕的人呐。” 罢,刘备又对那禁卫军道:“传朕的命令,让她进来。” “诺!” 想着曹绫的事情,赵兴虽然坐在那里,却什么也做不下去。对于刘备刚才过的那些话,赵兴直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没想到娶敌国的公主,到了刘备这里却反而成了一件喜事。 而另一边,曹绫见到如今身在季汉国都,也是面不改色,门卫喊出她的名字后,她按照礼数答了一声“唯”,随后进入殿中。见到了刘备,曹绫也毫不动摇,她作了一辑,恭敬道:“臣曹绫参见陛下。” “哦?”听曹绫自称为臣,刘备也抬起了脑袋,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少女。“敢问魏国的公主什么时候成了朕的臣子了?” “因为陛下身边的那个男人是个死脑筋,臣如果不自己是汉臣的话,那个男人肯定不会答应娶臣的。” 刘备一听,这魏国公主一出面就出这种话,表面上是抱怨,实际上则是对刘备保证赵兴的忠诚。而且她一开始就自称为臣,也就是她愿意放下公主的身份,并无暗中挑拨赵兴与刘备关系的意思,单是这两句话,就能体现出曹绫的智慧。看得出来,曹绫虽然对赵兴一往情深,但却一不傻。 刘备顿时呵呵一笑,对左右仆人道:“来人,上酒!” 就这样,刘备带着赵兴和曹绫来到皇宫内部的一处凉亭上,只见凉亭中央,已经摆好了一盘青梅,一樽煮酒。 “元隆和公主都不必客气,请坐。” 却听曹绫又道:“陛下,臣不是公主,臣本名曹绫,陛下直接叫臣的名字就好了,若不好念的话,叫曹夫人也可以。” 而赵兴看着曹绫一直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也好奇她在想着什么。不管怎么,今天曹绫做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大胆,虽然刘备没有直,但娶敌国的公主,既有好影响也有坏影响。他本应该和刘备好好商议,但因为曹绫的突然出现,把这些步骤都打乱了。尽管现在没机会问,但事后赵兴还是需要跟曹绫好好谈谈。 三人就这样坐在亭中,却听刘备笑道:“那曹夫人,看到这里你有想起什么?” 曹绫见到盘子中的青梅,以及桌上摆的美酒,作为曹操的孙女,自然不会不知道。 “陛下得是当年爷爷与陛下青梅煮酒论英雄的事情?臣当时尚未出生,但自懂事以后,直至爷爷去世,每次见到他时,他都会谈起陛下的事情。” 第四章 再论英雄 第四章再论英雄 “‘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当时曹操的一句话,朕吓掉了筷子,曹操也对朕放松了警惕,认为朕不是英雄。而朕也正因为他对朕放松了警惕,才得以逃到徐州,另图一番事业。朕虽然曾经处处与曹操为敌,但朕也敬他是个英雄。他死了以后,朕也就明白,朕和曹操这代人的时间就要结束了。曹操英名一世,为子孙留下了那么大的基业。朕却一度丧失理智,险些丢掉自己的基业。虽然如今北伐成功,朕的基业也稳了,不过直到现在,朕都觉得朕不如曹操。” “陛下过谦了,爷爷凭生看不起孙权,认为他只能守住家业,贪图利,因此早晚会被胸怀天下的雄主消灭。而爷爷虽然长于军事,却时常叹于陛下之用人。正因为这样,诸葛丞相,法正,庞统这些人在陛下弱时不顺应大势跟随爷爷,反而一心辅佐陛下。结果在汉中之战,陛下靠着这些人斩杀夏侯渊,战胜了爷爷。至少在爷爷看来,陛下是他唯一的对手。” 听了曹绫的话,刘备呵呵一笑,道:“如今曹操死了,朕过不了多久也要去陪他了。我们两个几十年来惺惺相惜,但自从衣带诏以后,朕就只在战场上见过他了。没想到朕死前还有幸见到他的孙女。” “臣不敢与爷爷相提并论。” “可是赵兴在魏国时,只有你主动找到了他。天下雄主最重要的就是有识人之明,朕和曹操虽然用人不同,但对于什么人有多大才能,什么样的人能治理好国家,我们两人心里都有数。曹丕打压兄弟,重用远亲,又看重门第;虽熟读兵书但实战不足,又好大喜功,用兵无方。正因为如此,朕才孔明的才能十倍于曹子桓,就算朕退了下去,只要有孔明这个丞相,季汉就不会畏惧魏国。在这上,你虽是女儿身,但却比你父亲更像曹操。” “父皇与孙权都算不上英雄,那依陛下来看,当今世上恐怕已经不再有英雄了吧。” 只见刘备抿了口酒,道:“是啊,在朕看来,禅儿虽然聪颖,但也没有英雄之志。本来若三国之中无一雄主,恐怕割据的局面就会一直持续几十年,直到新的英雄把握机遇,才能终结这乱世。因此朕以孔明为相,让他代替禅儿去当季汉的英雄,至于孔明以后,就该是他和禅儿去想的事情了。” 到这里,刘备又笑道:“如今季汉有三州之地,而魏国即便大败仍有八州半。论人才,魏国理应比季汉更多。不过魏国纵使有人堪比孔明之能,谁知道他是会用自己的能力去帮魏国,还是从内部将魏国覆灭呢?” 刘备又向曹绫问了一些魏国内部的事情,而曹绫也并不隐瞒,把自己知道的都了出来。结果刘备似乎很看重曹绫。 直到天色暗淡,刘备也有些疲倦时,他终于对曹绫道:“曹夫人,你为了元朗从魏国跑到这里,曹操虽与我一生为敌,但却是朋友一场,她孙女要嫁朕的将领,朕自然不会有意见,也不会不行。不过元隆结下的孽缘可不止是曹夫人一个,还有一个人,如果你能服她,元隆就随你去吧。” 正在这时,又一传令官跑进了宫中。 “报,二将军之女关银屏求见。” 未等传令兵报完,一个穿着绿袍,裹着青衣的少女便跑进了宫内。她身材修长,丝绸的袍子下隐隐约约能看到她洁白的大腿,她面色白里透着几抹微红,丹凤眼可爱中带着几分妖艳。和曹绫一样,关银屏这数年也变得更加妩媚动人了,但她给赵兴的印象却和数年前不同。 在赵兴眼里,关银屏穿的是绿色的战袍,虽然是姑娘家,却一直精神抖擞,一副武人的打扮。而如今的关银屏,却彻底变成了一身女子的装束,她的表情已不像以往一样总是带着几分开朗的笑容,反而带着几分忧愁。 直到看到赵兴时,她本来有些茫然的眼神顿时闪出了意思光亮,她的嘴角也终于松弛了下来。 “元隆哥哥!” 就这样,她无视曹绫和刘备,一路疾行着,就这样直接扑进了赵兴的怀里。 “两年多了,我好想你!” 这份被拥抱感觉,对于赵兴来,既熟悉,又怀念。这几年,是赵兴骗了关银屏,他在战争中遇险,走投无路投靠了魏国。因此即便他能感受到身旁曹绫有些锐利的视线,他也还是接受了关银屏的拥抱。 “对不起——” “真是的,元隆哥哥如果再没有消息的话,我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随后,刘备道出了这两年多关银屏的情况,在得知赵兴留在战场上并未回来的时候,关银屏悲痛欲绝,好几天没有吃饭。而刘备则必须顾全大局,他知道自己灭不了东吴,此战东吴的陆逊和孙桓,一位是参与谋害关羽的重要人物,一位是孙权的侄子,这两人的死,也算对关羽有了交代。利用人生最后的时间,他希望为季汉政权打出一片希望,为此他必须要北伐,必须要与东吴修好。 对于这件事,关银屏却竭尽全力地进行阻挠,她一直搅乱两国的同盟大计,甚至险些杀死了东吴的使者。直到诸葛瑾出使季汉,向关银屏保证东吴绝没有在战场上杀死活擒住赵兴,加上诸葛亮的劝,这才让关银屏平息下来。不过从此以后,关银屏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出现在军营里,而是凭借着自己特殊的身份,派出奸细到赵兴最有可能去往的魏国打探消息。 “但是不管怎样都打听不到元隆哥哥的消息,我真的都要急疯了。” “抱歉,我在魏国不光改了名字,而且也不过是一别部司马这种芝麻大的官,想找到我确实不容易。” “就是嘛,天水的官员我都查过,赵原这个名字我也知道,可是我却不知道那就是元隆哥哥。” “好了,虽然重逢十分感动,但后面的正事还是必须要谈的。” 正在这时,却是曹绫打断了两人。的确,关银屏确实没有嫁人,而是像曹绫一样,一直等着赵兴,甚至比曹绫等得更久。不可否认,这两段孽缘赵兴都很难抛下,和关银屏在一起的时候,赵兴从未想过自己会投降魏国,认识魏国的公主曹绫。而跟曹绫在一起的时候,赵兴虽挂念着季汉,却从未想过自己能返回季汉。 赵兴对于两女的缘分都很重视,而两女更是都把赵兴视为最重要的人。而刘备之前的,曹绫还需要服的人,毫无疑问,正是关银屏。 “不行!元隆哥哥和我是同辈的,曹绫你爷爷和我父亲是同辈的,元隆哥哥娶了你,那我岂不是又要低一辈了嘛?” “那又怎样?陛下也不是娶了孙权的妹妹么,论辈分,陛下也是和孙坚同辈的人吧。” “喂,你们两个!”赵兴着,同时用手刀轻轻敲了一下两人的脑袋。“事出巧合,你们的事我的确还需要考虑,可是在皇宫内你们两个都要老实一些,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陛下?”随后,赵兴又对陛下行礼道:“两女多有冒犯,还望陛下恕罪。” 却见刘备淡淡笑道:“哪里哪里,没想到元隆这么有艳福,比朕当年是强多了。” “臣不敢当。” “算了,”刘备摆了摆手,道。“这两女,一个是与朕惺惺相惜,虽为敌人,也为故友的曹操的孙女。一个是与朕出生入死,随朕征战数十年的兄弟云长的女儿。这两边朕谁也不会偏袒,剩下的只是元隆自己的家事。当然,如果元隆能让这两人和睦,都娶了也未尝不可。” …… 第五章 两个都娶 第五章两个都娶 街道上十分寂静,偶尔有禁军往来,赵兴的身后跟着一绿一紫两位佳人。不过三人间却一直没有交流,气氛也不算明快。 赵兴是要回军营的,曹绫本是被赵兴安置在朝廷赠予赵兴的宅院,但她没有离开;关银屏刚刚赶到长安,想必早有人为她安排好了居所,可她也没有离开。好像赵兴要走到哪,两女就会跟到哪里一样。 这两个女人,赵兴无法他能主动舍弃谁。两女对他都是极其重要的,她们分别在赵兴人生中两个不同的时期支持了他。与关银屏在一起的时候,赵兴还不认识曹绫,而跟曹绫在一起的时候,赵兴没想过自己会回到季汉,因此,两人的地位不应该进行比较,也无法比较。 不过对赵兴来,尽管关银屏和曹绫都很重要,但娶谁反而不太重要。赵兴本就不觉得自己能够娶她们中的任何一个,只是造化弄人,本来已经变成曹魏无名卒的他一战成名,变成季汉的右将军,永寿亭侯,两个与自己邂逅过的佳人又奇迹般地都回到了他的身边。 对赵兴来,娶谁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两个在当今天下极其特殊的女人能够找到自己的幸福。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 赵兴转过头来,正视着两女的眼睛。 “陛下的那件事啊——” “不要!”两女一起厉声喝道。 “我还没开始呢。” “元隆哥哥太好懂了”关银屏不悦地白了赵兴。 “谁也不娶是绝对不行的。”曹绫以一副刺人的眼神盯着赵兴的眼睛道。 “可是你们两个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哪有?”却听关银屏冷哼一声,道。“我无法容忍的无非是我不在的时候她竟然要和元隆哥哥结婚,这可是那天都没出口的!” “想要的东西就是想要,我不想再欺骗自己了。”曹绫振振有词道。“我希望你也一样,想要的话就不要再掩饰了。尽管你我身份有些特殊,但让元隆一起娶了也不是不行吧? 曹绫一句话,倒是在关银屏的痛处,之前关银屏怎么也不愿承认曹绫和赵兴结婚的事,但同时也没有好好明自己的想法。 没错,既然自己已经为过去没有出口而后悔,那现在就更应该出口,不然以后还是会后悔的。想到这里,关银屏羞红着脸,磕磕绊绊地对赵兴道:“元隆哥哥,那个,一起娶,可以吧?” 好久不见,不,应该是赵兴头一次看到关银屏这样忍着羞涩表达着内心真正的感情,映着月光,关银屏的脸蛋实在可爱极了。拒绝,想必赵兴是做不到的,也没必要去做。 “跟着我是不可能像一般的贵族女人一样享清福的,如果不介意的话,只要你们两个能认可就行。” “看吧,元隆答应了,姐姐做得很好呢!”曹绫带着有些使坏的笑脸对关银屏道。 而关银屏则有些不甘心地撅着嘴。 “嗯~!为什么你接受能力会这么强呢?元隆哥哥身边多了个女人你都不在意吗?” “因为元隆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还不认识我,而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已经见过姐姐了,所以我自然早就知道了姐姐的事,也正是做好了准备才来到季汉的。姐姐的父亲和我的爷爷当初也算得上同朝为官,情投意合,我觉得姐姐应该能和我和睦相处吧。” 这样着,曹绫轻轻抚摸着关银屏柔顺的黑发。 曹绫一口一个“姐姐”却摸着关银屏的头,这让关银屏很不开心地闹起了别扭。 “为了元隆哥哥,好好相处的确是争论,可明明你叫我姐姐,却为什么好像把我当孩来哄似的?” “只是性格使然罢了,姐姐就是姐姐,当然,姐姐也可以像之前得那样按辈分排,让我叫阿姨哦。” “那肯定不行啊!真是的,不愧是曹操的孙女,和曹操一样狡猾。” “哦,是么?你这种对想要的东西绞尽脑汁去争取的性格我也很中意哦,就像爷爷看重姐姐的父亲一样。” “你又看我了对吧?” “哪有?” 两女就这样在赵兴的身后闹腾了起来,不过气氛却比刚才要好多了。是啊,这两个女人,无论身世还是内在,都是世间少有的,有些事,根本不用他去操心。 而正当这时,赵兴的左臂却突然被一股柔软的东西包裹住了,原来是曹绫抱住了他的手臂。 “你这是——” “我可帮你开了后宫哦,所以请给我奖励!” 赵兴顿时无言以对,曹绫见此情景,则又露出了一副使坏的笑容,将柔软的胸部用力贴在了赵兴的手臂上。 “喂,这件事是我们两个人商量的吧,不许独占!” 着,关银屏也抢住了赵兴的另一只手臂。 “元隆哥哥可不许偏向哦!” 三个人就这样,互相簇拥着在夜路上走着。赵兴怎么也不会想到,今天受了刘备召见,回来的时候自己竟然多了两个妻子。回想起之前自己的军旅生涯,实在就像做梦一般,而眼前的景象,也实在令人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样的结果,我没想过,倒不如,没有敢去想过。 这样走回军营,被将士们看了也不像个样子,于是他便改路往府邸走去。起来,身为高级军官,还像一个校一样天天钻在军营里也不像个样子,不定自己也时候该成个家了,赵兴如此想道。 在那之后,一切都如计划一样的发展。在人事上,益州的荆州将领撤出了很大一部分,以减少益州的内部矛盾。因病并未参加此次北伐的关兴以及又被张飞强行留在益州的张苞两人,紧接着关银屏的脚步也来到了长安。 因为父辈的地位,关张两家的后人都能得到季汉官员百姓的敬重,但季汉对军权的分配一向很严,没有特别军功或有极高能力的人是不可能快速提升军职的,这跟出身没有关系。如今,关兴因为夷陵之战以及南征孟获两次战役中不算突出也不算失职的表现被升为杂号将军,而张苞则仅在南征孟获时随父出征,如今任中郎将。 而当这两人看到如今赵兴的大营时,他们着实吃了一惊。 这支部队驻扎在长安城外,绵延近二十里,时不时就有一队骑兵从这连营中的某一处奔跑起来,练习冲锋,搏杀和骑射。宽广的关中平原上,骑兵们骑着战马在草原上奔腾,卷起阵阵尘埃,气势实在是磅礴。 “我大汉什么时候有这样的部队了,这得花多少钱啊?”张苞惊叹道。 却听赵兴答道:“养着是要花钱,但组建起来并没怎么花钱。这些骑兵中有一半以上都是魏军的降卒,曹丕打陇坻的时候花了血本,以数万精骑助阵,我们打赢之后,俘虏的关中骑兵不用训练即可成军,有这么多人带领,其他将士学起来也容易,而且整只队伍清一色的关中人,带起来也方便。最重要的是这一战我们得到了近二十万战马,以及西北的马场,因为是缴获,这些组建骑兵最贵的马全都不要钱。” 正如赵兴得那样,当初魏国组建骑兵,是从马商那买马,每一匹都是一匹的钱。而汉军自陇坻反杀而出势如破竹,曹丕仓皇逃回洛阳,他这一败,不光曹真没逃出去,这不计其数的战马也没能跟他一起逃出去。这一下,季汉对于魏国缺少战马这一大劣势如今已不再是劣势了。 见张苞一副要流出口水的样子,跟在赵兴身边的关银屏重重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苞哥,这么没见过世面呢,你这样也不怕被人笑话。” 而张苞只是挠着脑袋,笑着看着关银屏。 “你怎么啦?” “不,只是银屏妹妹好像很久没这样挖苦我了。” 第六章 再度交手 第六章再度交手 “是啊,妹妹从元隆兄走后,一直没像这样笑过。” 对于两位哥哥的话,关银屏红着脸摆了摆手,笑道:“这些事就不要出来了,让元隆哥哥担心,总之那些事都过去了,现在我每天都很开心。” 这时,却听同样随在赵兴身旁的曹绫道:“虽然同样作为元隆的女人我也应该高兴就是了,不过被夺走这么多战马,真不知道家父会气成什么样子。” 因为这句话,关兴和张苞也注意到了曹绫的存在。 “听陛下,你就是曹操的孙子,魏国皇帝曹丕的女儿,跟着元隆兄一起投靠季汉的东乡公主曹绫?”关兴问道。 曹绫身份特殊,她和关张两家的后人认识,赵兴理应在前面为她打圆场。但却听曹绫道:“看来我不用自我介绍了,不过现在我不是公主,虽然没办婚事,我和银屏姐姐现在都算是元隆的妻子,以后叫我曹夫人就行了。” “绫儿,这事应该由我找机会慢慢的吗?” 两女一起娶的事,关银屏和刘备都同意了,但对于关兴和张苞而言,自己的妹妹和曹家的女儿一起当另一个男人的妻子,这件事到底能不能被接受,赵兴还不准。 “那可不行,元隆都答应我和姐姐可以和你一起进出军营了,所以跟两位将军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不把关系确立好可不行。” 正如曹绫所的那样,关银屏曾经约定以后赵兴做了大官,要随他一起打仗。而曹绫作为赵兴的上司,自然不会坐视关银屏一个人跟着赵兴出征,于是这两个身份特殊的女人从此都是赵兴身边的副将。当然,赵兴也知道他这两个妻子都不是普通的妇孺之辈,指挥上都是一把好手,不容觑。也因此,曹绫恐怕不会像一般的女人一样深居闺房,而是会经常在军营抛头露面,不可能一直躲着关兴和张苞。 而听了曹绫的话后,赵兴对关兴道:“这件事是我对不住银屏,没能遵守约定回到季汉,与绫儿相识时也没顾忌银屏的事。” “不,那不是元隆兄的错。”关兴否定道。“父亲和元隆兄一样在曹营呆过,他曾忠臣不容二心。元隆兄不像父亲一样入曹营前约定三事,如果投降曹魏,却整天想着如何逃回季汉,反倒令关某低看一眼。况且你离开季汉之前,并没有与我妹妹许下婚约,不上不义。” 罢,关兴对关银屏问道:“妹妹,你觉得这样好吗?” “嗯——”关银屏轻轻了头。“快三年了,元隆哥哥变了,我也变了,对现在的我来,能这样陪在元隆哥哥的身边就是幸福了。” 关兴闻言,便带着无奈的笑容走到曹绫身边。 “我管不了妹妹,她什么就是什么。我与元隆兄素有交情,以后对曹夫人也要多有叼扰了。” “哪里,能受关少将军叼扰是女福分。” 曹绫跟关兴很快就聊到了一起,赵兴也不清到底是什么原因,曹绫虽然时常会出些看似有些不符合场合的发言,但最后总能让身边的人跟她处好关系。也正是这种性格,她作为曹家的后人,却很快融入了赵兴周围的圈子里,跟关银屏的相处也十分不错。 正当曹绫在给关兴和张苞讲述赵兴在魏国的征战史的时候,只见一人一骑驾马跑了过来。此人一身绿袍,仪表堂堂,自不用,那是曾与赵兴义结金兰的天水姜维。如今姜维作为镇北将军,归赵兴统属,代他掌军。 “元隆,什么事这么热闹啊?” “伯约,你来的正好,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两位——” 在赵兴的中介下,姜维认识了关兴和张苞。而张苞的性格还是一如既往,得知姜维刚当来季汉就因功被刘备破格升为镇北将军时,立即提出要与他单挑,结果不到二十招,张苞就是毫无悬念的落败了。 “怎么都这么强啊!”张苞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倒在了草地上。 却见赵兴笑道:“伯约自从来到季汉以后,跟子龙将军学了不少枪法,就连我和他斗也极其不易。” “张少将军技巧还需磨练,不过力道已经不错了。只是战场上,勇武并不是最重要的,丞相虽不通武艺,但其阵法能使士兵以一当百。战场上,丞相以千人之兵为万人之敌,那才是我真正佩服的。元隆能守住陇坻,也并非完全靠个人勇武,而在于他能团结兵心,同仇敌骇,才能以数千之众拖住曹魏数万之师。” “伯约兄明明是武将,起话来却一套一套的像个文人,好难懂啊。” “姜大哥的意思就是肌肉你再怎么练也就那副德行了,是该多读读书学聪明了。”关银屏有些无奈地看着张苞道。“苞哥这几年真是一都没变。” “好好好,我读书就是了,但武艺也必须练。元隆兄,我们还没打呢!”着,张苞又恢复了战意,重新站了起来。 “打什么打?你连姜大哥都打不过,又如何是元隆哥哥的对手?” “得对啊,元隆可是你老子的对手,还轮不到你子来抢!” 远远地,几人就听到一阵如雷的喊声,只见一膀大腰圆的大汉骑着匹黑色的马,向这里跑来。他马上挂着丈八蛇矛,再加上那响亮的嗓音,不用,那必是张苞的父亲张飞。 “爹,你怎么来了?”似乎是没想到这么快就遇上了张飞,张苞面露惊色。 “自然是跟元隆练武的,元隆他最近新拿了一个武器,叫什么盘龙棍,把那棍子拆了两节,实在巧得很,搞得我最近都奈何不了他了!” “张将军谬赞了,兴还有许多要向将军学习的地方。” 赵兴不打算拒绝张飞的挑战,毕竟让他和自己比武,总比让他在营里欺负那些士卒要好得多。 “你们两个,把我的武器和马迁来。” “诺!”两名跟随赵兴的侍卫应声退了下去。 “棍子拆成两截?”关兴问道。 “怎么明都不如亲眼所见,两位且看就是了。”曹绫道。“不过作为曾经魏国的公主,我个人更推荐你们看看元隆的马。” 不一会儿,两名士兵就把赵兴的武器抬了上来,这武器正是最近赵兴在姜维的推荐下在一位叫蒲元的铁匠下打出的新武器,这钢棍分为一长一短两截,由连枷相连,总长比之前稍长了一些。这棍的结构,正是赵兴那日在陇坻晕倒后在梦中所见,名叫盘龙棍。而他拿着这盘龙棍,也似如鱼得水一样,虽未经演练,却用得驾轻就熟。 紧接着,又一士兵将赵兴的马牵了过来,除四足为黄色,通体为雪白,无一丝杂毛,生得也高大威武,一看就是当世名马。 “这马——” “爪黄飞电?” 关兴和张苞见了这马似乎都大吃了一惊,而曹绫则淡淡一笑,道:“看来两位已经有过耳闻了,这匹马是爪黄飞电,不仅步速如风,而且外观出众。当初我爷爷还在时,在百官面前骑得也是这**。爷爷在作为汉相二十年,一开始得到的爪黄飞电以及他的儿子都是父亲的坐骑,而这匹孙辈则是我父亲的坐骑。直到那日元隆带兵突袭父亲,这马救了父亲一命,却也被父亲丢下独身逃命。至于后来,陛下就把这马赏给了元隆。” “记得父亲的这匹马也是几十年前那匹乌云踏雪的孙辈吧。”张苞问道。 “你还记得挺清楚地嘛。”张飞大笑道。“我与元隆如今都有宝马神兵,相互切磋,谁也不用留手,岂不痛快?元隆,上马吧!” 赵兴也不含糊,他应声骑上了爪黄飞电,提起了盘龙棍。两人驾马对峙,武人之间的气质让气氛一下变了样。在场的其他人不自觉地退开了数十步,以让两人放开架势切磋武艺。 “张将军,兴就不客气了。” “你尽管来便是!” 第七章 壮士老矣 第七章壮士老矣 赵兴听罢,拍马大喝一声,爪黄飞电立即以迅雷之势,向张飞冲了过去,而张飞也毫不含糊,也拍马迎上了赵兴的势头。面对赵兴迎面挥来的盘龙棍,张飞不但不躲,反而利用自己更长的蛇矛反刺向赵兴的腹部。 两人如今可不是平时的演武,而是用了真正的战马和战时使用的武器,若有一招失手,后果都不堪设想。 然而赵兴面对张飞的反击,却并没有立刻躲闪,直到两人战马马上就要跑到一起,他一拉马缰,爪黄飞电立刻向外跳动半步,让赵兴直接躲开了张飞的矛头,随之他便用力挥棍,迎面砸向张飞。 张飞反应不慢,他立即挥矛挡住了赵兴的盘龙棍,而盘龙棍可不比之前的钢棍,长截被挡住的同时,短截却借着连枷回旋,从张飞的蛇矛上越过,向他打来。 而张飞动作也十分敏捷,他立刻打马向前,同时翻身躲开盘龙棍的追打。于此同时,赵兴已经以极快的速度让盘龙棍周身回旋,将盘龙棍的长端再次向张飞突刺,张飞也在翻身的同时,以扭转之力向后用力挥出长矛,两人兵器再次相交。就这样,两人的战马从相交到再次错开这短短一瞬间,已经对拆三四招,两人招招刁钻,若是一般的武人,恐怕第一招就被打落马下了。 两人随后又调转马头,继续对招,而如今的赵兴,即便面对在沙场上征战多年的张飞也丝毫不落下风。 “好厉害,竟然能跟我爹打得不相上下。”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三叔竟然会在马上那么灵活地改变姿势呢,”关兴道。“因为那个钢棍分成了两截,难以正面抵挡,所以就需要频繁闪避,而且两人用武器对峙僵持的机会也大幅减少。也就是,以力量见长的三叔因为这盘龙棍必须要跟以技巧见长的元隆兄比试技艺和灵活性。” “不过三叔也很灵活啊,本来我在这几天以前还从没见过三叔会在马上做出那么大的动作呢。”关银屏接话道。 “确实,以前我可只知道爹拿着蛇矛在战场上见谁抽谁,还没见过他躲过谁。没想到,看来我还差得很远啊。”张苞看着两人的对决,不禁露出了羡慕之色。 而姜维也道:“元隆自陇坻之战以后武艺又提升了一截,我实在佩服。” 赵兴和张飞你来我往,打得不亦乐乎。还记得赵兴在军营里被张飞选出来的时候,他跟张飞过了五十回合就自叹不如,可如今赵兴却显得游刃有余,反倒是张飞有些力不从心了。 “嗨,不打了不打了,我老张也老了,打不过年轻人了。”张飞着,摆了摆手,下了战马。的确,张飞其实并没有落于下风,无非是打得太久,年龄太大,体力跟不上了。“走走走,喝酒去!”着,张飞又对张苞等人挥了挥手。“熊孩子,去把你四叔叫上,来一起喝!” 见此情景,关银屏笑道:“三叔这么多年,比原来稳重多了,可就是酒瘾一直改不了。” 随后,在场的人们又是一阵欢笑,当日,几人又是一同畅饮了一番。当时这些人恐怕并没有想到,他们这一聚,就是好几年没再分开。 季汉的事物在刘备的安排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冯习,张南等人执行了赵兴提出的防守策略,在黄河和潼关分别开始进行烽火台和与魏潼关城相对的汉潼关城的建造工作。刘备又任命赵兴为中护军,姜维为中监军,都是负责管理和选拔中央禁军的官员。而后刘备又设北地郡,云中郡,五原郡,云中郡,上郡为朔州,命马良为朔州刺史,安抚河套的胡人。蒋琬也被正式任为益州牧,管理季汉的后方。被张飞擒住的郭淮也最终被降,被任为征南将军,在益州带兵,以防备东吴,平定外族。在赵兴提出的政治框架上,刘备都安插了合适的人选。 但正当此时,刘备身体状况的进一步恶化却将赵兴对刘备提出的以文驭武之策停滞了下来。他病情时好时坏,如此下去很难继续理政。为了季汉的顺利发展,他不得不立刻把权力交出去,而如今刘禅年幼,主持不了大局,也就必须要有可靠的臣子辅佐。 在这种情况下,刘备以丞相诸葛亮主领政事,兼领雍州牧,假节,开府治事,同时封张飞为大将军,开府假节钺,督领全军,赵兴,赵云,黄权三人假节。其他武将分别划入三位假节将领的麾下,而这三人又都要听候张飞的统属。根据三人的资历,以赵云辖下部署最多,黄权次之,而赵兴则仅有义结金兰的姜维,受张飞推荐而加入的两个辈关兴和张苞,地位在三人中是最低的。不过对于年不过二十的赵兴来,光是让他假节就已经是极其难得的殊荣了。 刘备本来采纳了赵兴的以文驭武的方针,使它在益州得以实行。但或许是因为对自己这批武将十分信任,或许自己没时间去做详细的安排。为了在权力交接的这段时间让军权稳定,刘备在中央军中并没有采取赵兴的策略让众将分别统领士卒,互不统属,而是按照威望和军职,以张飞为首自上而下统领全军。这种方法确实有它的好处,张飞威望确实很高,有他在,没人敢造次。但与此同时,刘备的此举也为季汉将来的权力分配留下了隐患…… 刘备已经把自己禅位以后该交代的人都找过了一遍,该安排好的事物也都安排了下去。在季汉脱离的时候,刘备并没有留恋自己的皇位,他很快拟好了禅位诏书,颁发出去。 禅位给自己的儿子并不用像曹丕篡汉那样搞一个隆重的大典,再加上季汉为了兴复汉室的大业,一向提倡节俭。刘备颁布诏书以后,只是在长安城中搭了一个简陋的木台,作为禅让的地。由朝中百官见证,丞相诸葛亮亲自致辞,百姓想看的可以看,不想看的也不强求。刘备当众宣读退位诏书,诸葛亮致辞之后,就相当于刘备正式退位了。然后刘禅登基也要当众宣读登基诏书,曹丕篡汉的登基诏书自然是先冠冕堂皇的自谦,然后册封百官,大赦天下。而刘禅的登基诏书就比较实在,只是提到自己一定继承父亲的志向匡扶汉室,任用贤良这样表决心的话。 赵兴在台下看着这位新皇帝,他身长七尺三寸,比刘备矮些,他体态还稍有些肥胖,长得十分面善,综合印象给人感觉挺有福气。不过光看外表往往看不出一个人的内心,刘禅有没有支撑起季汉未来的才智,现在还不清楚。不过就算刘禅没有,诸葛亮也会帮他肩负起这份责任。而刘禅作为刘备的儿子,不论是明君还是昏君,总之不会是个暴君就是了。 “这样汉末最后的英雄也已经退下这天下的舞台了,下一个英雄,元隆感兴趣么?”曹绫若无其事似的,又在大典上对台下的赵兴悄声出了如此惊世骇俗的话语。 第八章 终成眷属 第八章终成眷属 此话一出,赵兴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还好周围官员和百姓站在一起,议论的人也不少,刚才那句话只有他自己听到了。 “绫儿,不准胡,我身为大汉朝的臣子,唯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嗯——”见赵兴如此强硬的态度,曹绫也没有多什么。 禅位仪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在回去的路上,曹绫和关银屏一如既往地跟在赵兴的后面。 “绫妹妹,你刚才跟元隆哥哥了什么?” “啊,只是问问他的发展方向而已。” “你那不是单纯地在问发展方向吧!?”赵兴有些恼火地回道,那句话可不一般,被别人听到他真的就会身首异处的。 “元隆,不要生气嘛!”曹绫娇声着,又撒娇似的抱住了赵兴的手臂。“我这也是为你好嘛,前一阵子,陛下到你的大营去过,记得陛下了什么吗?” “我记得!”赵兴还没回话,关银屏便一副得意的样子抢答道:“陛下元隆哥哥布阵巧夺天工,军纪严明,部队精悍,其治军堪比孔明,而军谋又出众,可谓当代韩信。就是因为那次陛下巡查军营,所以把爪黄飞电赐给了元隆哥哥啊。” “姐姐挺聪明的,没错,就是这个。” “陛下只是夸赞我而已,我现在打得仗不多,比韩信还不上,不过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太大了!”曹绫一边以严肃地口吻着,一边仍然紧贴在赵兴的身上。“元隆可知道,韩信最后怎么死的?” 回想起来,历史记载韩信参与谋反,被吕后和萧何诛杀。但这参与谋反中也存在蹊跷,就算如今,也有不少士人认为并没有足够的证据明韩信谋反。而韩信这谋反案也未经审讯,既没招供也没定罪,就是直接诛杀,然后韩信就被扣上了谋反的帽子。而英布,彭越的下场也是一个比一个惨,这些人与其是谋反,不如被逼反。 因此,与其韩信是谋反被诛死有应得,更贴切的应该是—— “功高盖主。” “没错,元隆你可不是一般人,早晚要做一番事业,而且对我和姐姐来,都不想失去你。所以你可千万要提前做打算,可不能像韩信一样那么年轻就死于非命。” “不可能的,太上皇他——” “太上皇他有容人之量,高皇帝或许也比不上,可如今陛下(刘禅)难道也一样吗?” 曹绫话一出口,赵兴一瞬间仿佛又看到了梦中那个和自己很相似的人,那人带兵进京,黄袍加身,一举登上皇位。黄袍?如今的皇帝应该穿黑袍,那个梦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时候的皇帝?恐怕那只是自己幻想出来的另一个人吧,想到这里,赵兴用力摇了摇头,断绝了自己的遐想。没错,即便那个人真的存在,也绝不是自己。 “太上皇对我有恩,我当全力报之,太上皇如今已禅位,我理当为其子鞠躬尽瘁,绝无二话,绫儿勿要多言了。若我能成为韩信那样匡扶汉室的英雄,即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先告诉你,那种事我是不会答应的!”曹绫仍然有些强硬地贴在赵兴的身上。“我不会让你死的。” “这种严肃的问题不要再了,如今禅哥哥登基,我们提些高兴的话题吧。”着,关银屏又从另一边贴上了赵兴的身子。“比如元隆哥哥什么时候把我们的婚事给办了?” “嗯,这我倒同意,毕竟以如今的关系,姐姐和我的称呼如今都有些不太对,是该改叫夫君了呢。” 两女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办婚事,应该也不算有什么阻碍了。这两女身份特殊,一个父亲虽身份极其显赫但却战死沙场,另一个父亲则在相隔一个潼关的洛阳,虽然不算太远,但也不可能派人跟他道喜。总之,趁着这段时间季汉暂时安稳,婚事还是要办得好。 “办是可以办,但现在要办的话,只能委屈你们了。”赵兴苦笑道。“如今季汉正在稳定发展的关键时刻,就连陛下的禅位大典也只搭了个普通台子。越是高官越要以节俭为荣,所以这婚事嘛——” “本来就是走个形式不是么?” “元隆哥哥这种性格,我们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结果这个节俭的婚礼,就如此简单地被两女默许了。 随后的几天里,赵兴派人跟其他同僚们打了声招呼,又象征性地请了个媒人。不过到底,三人都没有父母,最后倒是刘备认为自己视关羽为第,其女理应为自己的女儿,因此作为关银屏的长辈,参加了这次婚事。若非如此,媒人估计都找不到人去媒。 而到了大婚这一天,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仪式,需要父母在场的基本省略,不需要的也要考虑到节俭的要素。作为换皇帝的事刘备尚且做得如此节俭,身为臣子若不节俭就是僭越了。 实际上,赵兴只是建了个排场,宴请群臣吃饭。赵兴与同僚共同参加宴会也不是第一次了,至少最近还被一些想拉拢他的臣子请去参加寿宴。区别无非是平时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关银屏和曹绫等在洞房里,他自己穿着黑色的婚袍与客人敬酒。 与大臣们敬酒都要讲礼数,其中像对费祎,董允这些文人就更需要礼数,敬酒不但动作讲究,话也要讲究。赵兴并不喜欢这种繁杂的礼数,在他看来,还是和自己麾下姜维张苞关兴他们一起喝酒吃肉来得痛快。 倒是刘备在这场婚礼上被群臣过问得更多,毕竟刘备因身体病情加重而禅位,此后就很少有机会能在外场见到他了。而刘备则督促大臣们好好工作,好好辅佐新帝,而不要总围在他身边转。 “朕如今也没什么奢望,该朕做的朕都做了,是好是坏也就那样。不该朕做的,朕想做也做不了了。朕如今只希望下次还能参加阿斗的大婚,阿斗生得年幼,我本来也没想赶上他的喜事。当时我被曹操打得大败,连地方都是从刘琦那借来的,当时也想着自己没几年活头了,没想到后来能打上半壁江山。来也巧,若不是当日子龙奋勇杀进曹军的虎豹骑中,朕如今还真是后继无人了啊。” 似乎是应了刘备的话一样,两个月以后刘禅迎娶张飞长女为皇后的那次大婚,也是刘备最后一次抛头露面,当然这是后话。 本来作者是想对洞房描写一些,然而看起的尿性,算了,后面几百字发贴吧上了 第九章 再战前兆 第九章再战前兆 刘禅继位以后,诸葛亮,张飞开府治事,互相平衡。从那以后诸葛亮管内,张飞管外,两人共同辅佐刘禅,让季汉权力的交接没有在朝廷产生任何动荡。 刘备一生为了结交各路豪杰,与兄弟们一起白手起家。刘备以兴复汉室的理想,吸引了一批又一批的有志之士加入了他的队伍,最终建立了季汉政权。刘备与将士们共同努力,将自己的情义传递给了季汉的每一个大臣。如今即使他不在,他的精神也早已融入了这个政权之中,而他自身也在为这个政权,耗尽了毕生的精力。 公元二二五年二月,最后在刘禅的婚事上露面之后,刘备的身体状况又一次下滑,痰多,咳嗽,又怕风怕光,像第一次见到赵兴时那种神志不清的时候也变多了。他不得不在寝宫休整,由太医看护,除了少数人以外,一般的大臣无法看到刘备的身影。而刘备则督促群臣专心辅佐朝政,也不想接见来客。 这其中,只有当初与刘备义结金兰的张飞可以经常出入后宫,与刘备叙旧情,毕竟张飞身份特殊,不是一般的大臣可以相提并论的。但张飞是受命主外的大将军,他陪着刘备,军事上的事却不能耽误。好在张飞如今是开府大将军,他拜赵兴为自己的参军,自己不在时,军议都交给赵兴来代理。 赵兴不但在治军上有堪比孔明的能力,对兵书也十分精通,谋略相当高明,应该赵兴在这种总领军事的地位,要比张飞更能起到作用。不过赵兴本身年纪,尽管立下大功,但在群臣中威望还不高,得借着张飞的名义服众。用张飞的名望和赵兴的能力来管理军事,这招不可谓不高明,但在外人看来,刘备病重,张飞不能理军事,这难道不是攻伐季汉的大好时机么? 魏国的首都洛阳城高池深,皇宫也极其雄伟壮丽,只是相比于东汉洛阳城,其奢华还略显不足。洛阳应该算曹魏政权最晚发展起来的都城,自曹操迎立献帝以来,许都成了东汉的都城,从那时起,曹操就开始经营许都,在那里建立皇宫。后来,曹操受封魏王,于是在邺城建立起了自己在北方邺城的王宫,这是曹魏的第二都。至于洛阳,经董卓一把火已经烧得不剩什么了,好在曹魏在这三十年在维修新建,这才让他恢复了一个首都的样子。 自古以来,首都的地理位置的选择都是要好好研究探讨的。通常古代的首都会设在离外敌比较近,又不会受到外敌直接冲击的位置。如此,方便朝廷对军队作出指示,军队也能保障朝廷的安全。不过,这是在朝廷大军能够取胜的情况下—— 曹丕定都洛阳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陇西会被季汉拿下来,就算想到了,他也没想到关中和西京长安也落到了季汉的手里。曹丕篡得若是别的朝也就算了,大汉王朝虽然一度腐朽,但毕竟是挺立于天下,开创过多个盛世及传奇的大王朝。曹丕之所以会篡汉,是因为曹魏远比刘汉的势力强大,占据中原就占据正统,再给刘备的季汉安上个偏安的名号。在曹丕的引导下,季汉在魏国甚至连国号都没有,被称为蜀国,也就是以蜀地偏安的割据政权。 可现在不一样了,曹丕这个人,就像赵兴前世的弟弟宋太宗一样,心狠手辣是一方面,在军事上不通军略,又喜欢自己上干预将军打仗才是他败家的地方。结果正如当初宋太宗征辽一败涂地一样,曹丕征陇坻不成,反失关中。蜀汉变成了季汉,再次有了正统性。更关键的是,作为首都需要与敌军建立起的缓冲地区已经只剩下一个潼关和之后的函谷关,而函谷关自潼关建成以后就被废弃,根本不要指望他能抵挡汉军。 到这里,魏国的情况就可想而知。即便如今曹魏仍占据着天下大半富饶的土地,但有不少郡县级的官员已经产生了动摇,毕竟二二零年曹丕篡汉,在此之前虽然曹操一直当政,但他们名义上都是汉臣。如今魏国建国五年,舆论还是有不少倾向于季汉,因此在刘备北伐时,有几郡亲汉太守县令望风而降,可以如果没有他们迅速投降,刘备也不可能打得这么顺利。可以,曹魏如今的基层已经变得不太稳定,如果是季汉只有蜀地时,这种舆论可能过几年就会平息,但如今季汉有了西都长安,想让这些亲汉势力消失恐怕就十分困难。 基层不稳,上层实际上也不稳。如果基层的不稳是因为他亲汉,那大臣的不稳就是没有安全感。陇坻一战,大挫了魏军的士气,十几万大军灰飞烟灭,死的死降的降。有人口基数,招兵并不算困难,但这士气却不好鼓舞起来,大臣们震恐,生怕汉军什么时候突然打过潼关,一夜之间把洛阳城围住。即便站在汉军的角度,现在突破潼关围洛阳是不可能做到的,但魏臣不知季汉虚实,心里就一直会有这种恐惧感。 因此曹丕自回到洛阳以后,每天都有大臣劝自己迁都,有的劝迁到邺城,有的劝迁到许昌,总之就是要迁都。以王朗为首,主政的文臣几乎形成了一个迁都派团体,其中包括董昭,高柔,辛毗等人,隔三差五就跟曹丕进谏。而像刘晔这种曹操旧时的谋臣,也偏向于保守,主张迁都。 当然,这些大臣都是以大局为重,认为魏国新败,季汉大胜,应当迁都以避其锋芒。但他们都不了解曹丕的心思,曹丕好大喜功,又及其在乎别人对你自己的评价。他知道这次陇坻战败,史官会记下:曹丕不听张郃所言,强令进攻陇坻,及至汉军破上邽后倾巢而出,而魏军连日攻城气势衰弱,以至大败。如果曹丕不能收复失地,他这不懂军事专行指挥的形象就算定下来了,他每次想到这里,就大气喘不过来,咳嗽连连。 而司马懿如今任尚书右仆射,官职没有三公那么显赫,却深得曹丕信任,这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做臣子,要懂得陛下的心思,司马懿之所以在历史上能得到曹丕和曹睿的信任,不是因为他现在就一直想着要篡权而伪装自己,而是他知道皇帝要的是什么,自己则去做皇帝最贴心的臣子。 就像如今,你们朝野大臣都想着要迁都,可陛下摆明了不想迁都,与其天天直言进谏惹得皇帝不高兴,还不如站在皇帝的身边替他出出主意。 这天,曹丕站在皇宫高台上,远望着西边,那里几个月前还是魏国的领土。一想到这里,他就连声叹气。 “仲达啊,朝廷里的那些大臣,一个个心怀异心,见到朕就想着迁都,只有你还站在朕的身边。反正朕的评价是他们来写,朕死后他们怎么评,朕也不能治他们的罪,咳咳!”到这里,曹丕又是因为情绪波动,不住咳嗽起来。 司马懿眼珠一转,立刻毕恭毕敬地回应道:“陛下,当初关羽于荆州北伐,克樊城,水淹七军,兵指许昌,一度威震华夏,先帝一度也想要迁都,可不出半年,关羽兵败身死。陛下可知这是什么原因?” 曹丕一听司马懿把关羽的例子摆出来,这明摆着是让他收复失地。如今群臣中整天斗喊着迁都,惟独司马懿愿意为自己出谋划策,他不禁欣喜道:“请仲达明言。” 第十章 魏国西征 第十章魏国西征 “关羽之所以能威震华夏,一靠天时,先帝与汉中一度失败,此正为他北伐之良机,二靠地理,天降大雨,他占据高地,准备船只,而魏军驻于低洼之处,他因此得以此水淹七军,擒于禁诛庞德。三靠人和,各郡得知关羽北伐,碍于其威名纷纷投降,这才造成了如此大的声势。而关羽之所以后来失败,也正因为失去了这些——” “东吴与我军结盟,关羽挟汉中之胜北伐之势已经瓦解,此失天时。江陵被占据,退路被阻断,败走麦城,此失地利。关羽兵败,上庸不救,荆州糜芳不战而降,虽有敌人望风而降,但内部却屡遭背叛,此失人和。此三者,乃至关羽兵败身死。” “那现在又如何?”曹丕问道。 “刘备北伐得以成功,一是因为陛下正在伐吴,此天时,而是陇坻地形易守难攻,此地利,三是陇西各郡中还有亲蜀势力,此人和,因此他取得了胜利。但如今陛下回到京师,尚能调集精锐之师十万余,而蜀国收我军降卒,正好军心不稳,此天时。蜀军虽在兴建另一座潼关城,但如今尚未修城,可一举破之,因此地利并不站在他们那边。而最关键的是如今刘备濒死,大将军张飞陪着刘备,让右将军赵兴任参军代理军务。赵兴虽然有些能耐,但威望不够,季汉如今尚未稳定,此时我们虽然精兵仅十万余,但却可以利用另一支力量,那就是河套的胡人。” “你是让朕拉拢那些胡人反叛?” “没错,自魏国建国以来,放弃河套之地,羌胡从此占据河套。而如今蜀军在黄河西岸建立烽火台,又设立了朔州刺史部,本来已经无人看管的羌胡要重新受制于汉人,他们自然会有意见。而如今,五部匈奴的首领以及匈奴单于呼厨泉都在我们这边,最靠近西侧河套的鲜卑部曲首领步度根也因为轲比能做大而依附于我们。鲜卑,匈奴和羌人,是河套最主要的三个异民族势力,我们能拉动两个进行叛乱,羌人趋利,多半也会跟另两部一起叛乱。如此,我们让外族里应外合,度过黄河,占据河套威逼长安,我军则亲至潼关,攻击蜀军尚未建好的新潼关城。如此威胁,蜀军首尾不能兼顾,而长安中尚有亲魏势力,善加利用的话,收复失地指日可待。” 听到司马懿的计策,曹丕顿时面露红光,本来带病的身体也像是重新焕发了胜机一样,他又问道:“那依你来看,此次出征朕有多大胜机?” 只听司马懿笑道:“我大魏虽败,能调动者尚有十二三万,加上我们麾下的匈奴和鲜卑,还能拉上八万人。而蜀国虽然占据长安,但我们在长安的势力已经把他们摸得了如指掌,他们如今能调动的也只有十万人。抗住我们一路,另一路就防不住。况且如果他们敢将长安守军尽数调走,我们在长安的势力也可以随时发动一场叛乱。一旦成功,长安内的蜀国皇帝和大臣可一举歼灭!” “知朕者,仲达也!这次定要让那些蜀军像关羽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次日,曹丕在早朝上,司空王朗又一次向曹丕提出迁都,这次,曹丕可不像之前那样仅仅闭口不提此事,而是怒斥道:“王司空,你好大的胆子,如今国难当头,你不思进取,反而现在就寻找退避之路,这就是为臣子应该做的吗!?” 王朗岁数也不了,曹丕龙颜大怒,他立刻惊吓的退后两步。 “可是蜀军与我大魏国都,已只有一潼关相隔!” “你住口!”曹丕指着王朗的鼻子骂道。“丢了长安,大魏的威严扫地,你们还嫌不够,还等着那些蜀人打过了潼关,打到洛阳吗?” “为什么我军会输?为什么陇坻会攻不破?那还不是因为,我大魏有那么多食人俸禄而不为人谋的庸人,他们在地方做太守,遇到蜀军北伐,不想着怎么拉起军队抵挡蜀军,逃得反倒一个比一个快。如果他们各个据城死守,别关中,他们连陇西都打不下来!” 曹丕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将满朝上下主张迁都的人全部震慑住了。他不但将自己指挥失误的责任推脱给了那些轻易弃城逃走的太守,更是让群臣知道了曹丕绝不迁都的决心。虽然曹丕只是指着王朗在骂,但显然是在杀鸡儆猴,谁再敢迁都,后果跟王朗一样。 当日,王朗从司空被降为尚书令,而司马懿为新司空。同时,以马遵为首,在蜀军北伐中弃城而逃的几个太守最终被曹丕下令处斩,在市井曝尸三日,以彰其咎。 司马懿可知道曹丕的心思,曹丕贬王朗,杀逃官,却提了他,目的可想而知。司马懿立刻在朝堂上把他向曹丕提出的计划又了一遍,这次他得慷慨激昂,跟写诗一样,好像魏军没有不胜的道理一样。 司马懿这一番话不但作为臣子,鼓舞了魏臣的士气,同样也让他们明白了曹丕的意思。覆巢之下无完卵,曹丕打算趁着蜀军还没坐稳长安,把失地夺回来。谁敢劝,下场肯定比王朗还惨,王朗是老臣,所以多降个官,曹丕也不敢太动他,但你要没这个资历,最好还是不要出来闹腾。 ……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赵兴在校场上念着孙子兵法的选段,又对众将道。“这句话,听起来复杂,但实际上意思很简单。就是我话,你们得听,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兵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军令,不服从军令的武装那是强盗,记住,在战场上,要坚决服从你们将领的命令。” “夫君!” 正当这时,赵兴的背后突然有一人将他叫住,回头一看,这正是刚和赵兴结婚不久的其中一人——关银屏。不知何时,她又出现在军营里,像往日一样穿起了戎装。只是就关银屏这种身材,就算穿着戎装也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人。 最近赵兴和关银屏,曹绫两人结婚了,本来一般的女子婚后都会在房里替丈夫看家,但赵兴这两个女人却都不是省油的灯。一个当初跟他约好了要做他的副将,另一个则还当过他主公,在南郡之战是他的头上司。让这两人像其他女人一样替自己看家,肯定是不现实的,她们都不愿意。 也正好,赵兴如今麾下只有关兴,张苞,姜维三将,为了将这些兵练成精锐,平日里必须麻烦他们带兵,而赵兴本人又成了张飞的代理,于是赵兴自己的事情就要交给这两女来负责。曹绫管后勤,关银屏管军议,也算是各得其所了。 如今想必是关银屏又从朝廷带回了新的消息。 “伯约,带他们下去训练,谁冲锋中阵型散了晚上不许吃肉!” “诺。” 姜维应声带队离开,而赵兴也回过头去,关银屏的嗓音赵兴听过无数次,可唯独今天却显得有些沉重。 “怎么了,银屏?” “魏军又打过来了,曹丕再次亲征,以曹休为大将军,张郃,郝昭,司马懿,王双从邺城调兵十二万来攻汉潼关。我派的密探虽然提前得到情报,但比魏军快不了多少。陛下现在要召开会议,这件事我是不能替夫君你去了。” 如果魏军真的打来的话,那就绝对是大事。 第十一章 季汉设防 第十一章季汉设防 “这消息可靠么?”赵兴问道。 “我和丞相派出的探子都这么,夫君觉得呢?” 来关银屏最近也开始为季汉做起了情报工作,本来她当初是为了找到赵兴,培植并向魏国派出了一大帮密探。这些密探虽然最后都没带回赵兴的消息,但在赵兴回归季汉以后,却成为了季汉的另一只情报力量。而诸葛亮培植的密探,则是很早以前就为了打探魏国消息而训练起来的,如果两家的消息相同,基本就是错不了了。 “而且——”关银屏顿了顿,又继续道。“我们把消息带进城后并没有外传,但现在长安百姓似乎都在着魏军打过来,关中又要易手了。” “消息是什么时候传出来的?”赵兴问道。 “就在昨天,”关银屏答道。“昨天下午还没有这件事呢,没想到今天还没过去一半,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消息传开的原因在赵兴看来是一目了然的,魏国经营关中数十年,尽管马超曾一度攻陷长安,但潼关战败后,长安立即陷落,重归曹魏。作为二百年前西汉的国都,董卓烧了洛阳之后胁迫汉帝,迁都长安,几乎没有什么阻碍就让朝廷继续运转。因此西方政权一旦抢到长安,就很可能拥有称帝的资本,对于这,曹魏不可能不防备。 因此,赵兴早就觉得,魏国一定会在长安留下自己的势力。毕竟季汉入主长安十分仓促,有些魏国留守长安的将领几乎连官位都没换,这里难免会有内鬼,再加上隐藏在百姓中的势力,内鬼的数量绝不占少数,否则不可能将消息传得如此迅速。 这些内鬼,并不单会传递谣言,魏国被挡在潼关之外是没什么,但一旦魏国突破潼关,直逼长安城下,有两三千内鬼突然发难,城池陷落的危险相当高。因此,决不能忽视内鬼的存在,而需要尽早将其一网打尽。 不过内鬼有是有,赵兴作为将军,他的主要敌人并不是内鬼,而是眼前的魏军。尽管谣言四起,魏军来的消息可是关银屏和诸葛亮带来的,绝不是虚张声势。 “没想到曹丕败成这样,竟然还能这么迅速地拉起一支十二万人的军队,真是我的失算。”赵兴修汉潼关城的前提是大败曹丕后,魏军士气大跌,一时不敢西顾,谁知不过半年时间,曹丕又一次拉起了一支军队向这里进军。 “如果是父亲的话,即使满朝文武全部反对他也能做得出来。以魏国的人口,即使损失十五六万人,也能迅速重新补充,无非是训练问题。别看我父亲败在刘备手里,这些年魏国的民生可因为他二提升了不少。”这时,曹绫也回到了赵兴的身边。“不过汉军打下长安,他不迁都就罢了,现在就西征,虽然对于我军来的确需要仓促应战,但魏军应该比我们还要仓促吧。为了抢在汉潼关城修好之前,他至于这么着急么?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让他着急的原因?” “总之我这就去参加军议,如今魏国的士兵虽不如往日强悍,但我军在关中根基还不稳,决不能让魏军兵出潼关。” “总之,加油吧夫君,我们都支持你。”曹绫露出一抹迷人的微笑,赵兴也对曹绫淡淡一笑,转身踏上自己的爪黄飞电,向皇宫赶去。 未央宫中,刘禅身边以张飞为首,赵云,赵兴,黄权三位将军在其侧商议军事。而文臣则有诸葛亮为首,马谡,费祎,董允等人在其下首参加会议。本来平时的军议很少能看到张飞,而如今魏军大举出兵,事态严重,他也不得不参加此次会议了。 在刘禅先象征性地总结了一番形势之后,诸葛亮第一个发表了言论。 “亮以为,魏军虽然出兵,但元隆所提出的修汉潼关城这件事是没有错的,如今我军立足未稳,长安城的基层官员中还有不少是从魏国投降过来的,一旦放魏军进来,长安能不能稳定不知道。如今汉潼关城还在抢修,冯习,张南留在那里掩护的都是疑兵,我军必须派兵支援。” 作为内政和军事能力都出类拔萃的诸葛亮对季汉局势的分析一向是准确的,他这一句话,就基本奠定了这次会议的讨论方向——即如何把魏军挡在汉潼关城以外。 冯习和张南如今隶属于黄权,紧接着诸葛亮的话,黄权道出了如今汉潼关城的建造进度。潼关一地跟陇坻不同,陇坻的关口很窄,两边又有像喇叭一样的陇山阻隔。那时魏军一是没有准备攻城器械,二是就算准备了也难以在那么窄的关口发挥作用。但潼关不一样,潼关北邻渭水,南接秦岭,南边虽然过不去,但北边的渭水完全可以乘大船穿过,同样渡过渭水,从北岸绕过潼关也是可以的。而且秦岭和渭水的距离也不算完全挨上,因此关城的长度也有近十里,得依靠相当数量的军队才能守住。 如今,汉潼关城的关墙只是大体成型,背离魏军方向的西部城墙还没有修好,护城河也没挖出来。西侧虽然背离敌军,但潼关是可以从渭水北岸绕过去的,一旦被绕后,潼关城就会陷入极度的危险。除此之外,城内的房屋都没有建好,粮草以及防守器械的储备也极为不足,这些都需要进行补充。况且关墙只是初步成型,还没有进行加固,一旦被投石机这样的攻城器械砸中,也不知道这关墙能挺多久。 综合这些条件,各官员普遍认为应该要稳妥地守住,怎么也要八万大军。如今季汉在关中的驻军有十一万人,调出八万后,就只有三万人。对于如今局势尚不稳定的季汉来,长安的仅有三万守军不免少了,但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剩下的问题就是出征的任务交给谁了,长安有诸葛亮带一万禁军之外,其他各将领都有自己训练的部队。虽然并不是谁训练谁就必须在战时带这支部队,但士兵和将领同心协力的效果,总比互不相识要好得多。 “请三将军带子龙将军去支援潼关,末将愿与黄将军和丞相留守。” 谁也没想到,赵兴竟然自己请命留守于长安。按理,将领都应该争取立功,主动请战。赵兴虽然名义上相比于赵云和黄权地位较低,但由于张飞对他的信任,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赵兴必然会参加这场战争。 第十二章 将计就计 第十二章将计就计 “元隆,你不去么?”张飞不禁问道,在他看来,黄权比赵兴更适合留守长安,他一个高级将军也足以保长安不失,何须赵兴也一起留下?张飞这么多年饭也不是白吃的,他知道赵兴既有带兵冲阵之能,又能出奇谋破敌,而黄权中规中矩,虽无大功,但让他留守也不会出什么岔子。因此,赵兴更适合破敌,而黄权更适合防守。 而赵兴却答道:“末将带的基本都是骑兵,此战我军要据城而守,魏军从魏潼关城推出,不过三十多里便是汉潼关城,这种距离并不适合骑兵冲阵。若敌军建造攻城器械,以子龙将军冲阵将其破坏就够了。因此,末将以为自己应当留守,以备其他不测。” “元隆得不错,”诸葛亮接过赵兴的话头继续道。“潼关战场上无非是两军正面交锋,张将军只要管好正面,严明军纪,提防敌军突袭就不会出什么差错。曹丕亲征,魏军的统帅恐怕也不会犯下严重的错误让我军得手吧。正面交战,正是张将军的强项。亮如今担心的,是那曹丕恐怕不会简单地从正面一路进行攻击,而若魏军另有一路骑兵,以骑兵为主的元隆应该能起到最好的留守效果了。” 张飞与诸葛亮处事久了,也知道诸葛亮为人谨慎,出的话可以**不离十。如今既然诸葛亮赞同赵兴,那肯定是有其中的道理。而刘禅从受到诸葛亮指导,当初刘备还让刘禅认诸葛亮为义父。刘禅这个人并不算勤政,倒不如能交给别人做的他绝对不做。整个会议上他没几句话,但当诸葛亮打算定下出征的队伍时,他道:“三将军,不如咱们就按相父得做吧。” 于是张飞头答应道:“好,我立刻将出发,还请孔明尽快讲物资调来。” “这件事交给我,三将军大可放心。” 张飞领下任务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奔向军营,准备调兵出征,赵云也随之离去,军议开到这里,就算是结束了。刘禅做皇帝也不爱管事,他父亲让诸葛亮帮他管,他自己也不爱管,反正当皇帝以后,他整个人过得也挺乐呵。 刘禅离开后,费祎和董允也随之离开,仅剩下赵兴和诸葛亮两人。这两人都已料到曹丕不可能单从潼关一路出兵,而之前为了不让其他将领分心,曹丕的后手他们并没有提过。 诸葛亮从夷陵之战前与赵兴交谈时就发现他很有才,那时赵兴才十六岁。而四年过去了,他只觉得赵兴比他当时想象的还要有才,恐怕一国之兵在他手里都能调动自如。统帅如韩信,兵多多益善,赵兴就是如此。想到这里,诸葛亮又想试试赵兴的才华。 “依元隆之见,魏国的另一路兵马会从哪里来?” “很简单,魏国与我军接壤不过三处,第一处是上庸和汉中相连,可上庸进军汉中道路险阻,逆流而上,几乎是不可能的。第二处是武关,可武关自魏军退出关中时,守军望风而逃,武关被我军占据,魏国之前损失足足十五六八万军队,虽然凭借人口优势迅速招募新军补足了空缺,但这些新兵根本不能用来攻坚。因此剩下的只剩下黄河,潼关一带了。” “魏军前段时间打下了东吴的江陵,两国关系紧张,因此魏国南方的守军必然不会抽调多少。而曹丕又陈兵十万于潼关,这其中已经不乏新兵,加上北方轲比能尚在作乱,纵使是强大的魏国,恐怕也无法组织另一路军队攻打我们。当然,魏国虽然自己没有出兵,但不代表他们没有出兵。要知道以前并州的蛮夷可都是臣服于魏国的,如今五部匈奴和步度根都在魏国,只要魏国策动这些羌胡作乱,关中就真的会出很大的乱子了。” 赵兴这些话,算是到了子上。诸葛亮深以为然地了头,道:“元隆所言甚是,如果河套胡人作乱,还有可能占领河岸的烽火台,将魏国的匈奴军和鲜卑军也放进季汉的国境。不瞒元隆,我如今已经派出使者,向几部羌人和匈奴人送上钱财,陈明利害,稳住他们的心。至于其他几部,待我从府库中调出物资来再送去。能拉拢的我都会拉拢,元隆只要负责将那些一心叛乱的异族消灭,别让河东匈奴和鲜卑两军渡河就行了。” 诸葛亮所的方法的确稳妥,如今季汉受魏国的攻击,不先稳住内忧,如何对付外患?但赵兴却不甘心,如今全季汉的人为了国家来日的昌隆,节衣缩食,勤俭节约,省下来充实府库的钱财不用来强兵富民,反而要用来收买外族。 “恕兴直言,丞相此策之能解一时之急,而非一劳永逸之策。羌胡趋利而反复,如今魏国强而季汉弱,此其一;魏国让出河套,而我季汉新设朔州治理他们,剥夺他们的利益,此其二;魏国有异族的首领,而季汉除送钱财以外别无他法,此其三。如果我季汉今日为了抵抗魏国而以钱财笼络异族,那些异族就更会有恃无恐,他们知道自己背后有魏国撑腰,下次魏国再让他们叛乱,我们很难用同样的方法继续笼络他们。” “那元隆又有何主意?” “回丞相,兴此次之所以没一起去潼关,并不是为了收拾几个不听话的部落,而是要在羌胡中立威的。此事我希望丞相能交给我处理,关中若失,兴愿以军法处置。” 随后,赵兴对诸葛亮提出了自己的战略计划…… 会议结束当日,张飞带领赵云,率领王平,傅彤等部将兵发潼关。而张飞仅发兵两天,一个足以令季汉举国震惊的消息就在长安散布开来。 河套西部的羌人叛乱了,这个消息对于已经面临十二万魏军的季汉来,毫无疑问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 河套是黄河在关中北部一个几字形的流域围城的地区,其中有大部分高原和部分平原,高原并不是不能行军居住的丘陵地,但平原部分更适宜居住和放牧。其中主要的大平原有河套西部的银川平原,又称西套平原(北地郡),以及位于河套北部的东套平原(朔方,五原和云中三郡)。其中羌人主要生活在西套平原,即北地郡(具体地理位置见东汉地图,我随后也会画战略方针)。 为了平定羌人的叛乱,赵兴立刻带兵一万,出长安向西北前进,兵发北地郡。而按照之前的赵兴和诸葛亮的分析,如果魏国要连接匈奴和鲜卑叛乱,使魏国的异族军队渡河进入河套的话,最可能从河套东部的上郡渡河。为羌人叛乱而西走的赵兴显然不可能同时又去镇压西侧东部上郡可能叛乱的鲜卑和匈奴部落。而这对魏国来,毫无疑问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而魏国此时也按照司马懿的方针,派使者偷渡过黄河,到河西对异族部落的首领送上财宝,拉拢这些胡人。 很快,魏国和胡人就达成了协议,他们约定期限,准备一同反叛季汉。 第十三章 潼关冲阵 第十三章潼关冲阵 赵兴离开了长安,季汉对东部的守卫也更加薄弱,按理汉军应该立刻用钱财,竭尽全力将那些打算背离季汉的胡人部落拉拢过来,但事实却并非如此。本来被诸葛亮从府库中调出打算献给胡人部落的财宝反被拿来招募那些在河套生活的汉人,朝廷命这些汉人迅速修建东汉后废弃的高奴和定阳两座城池,同时出高价向匈奴和鲜卑部落的牧民购买匈奴和鲜卑部落的牲畜。并没有用钱财收买胡人的季汉反而张贴出公告,凡是朔州胡人,一旦发现作乱,按谋逆罪一概论处,不乱者战后有赏。可胡人都知道,如今季汉哪有兵力将他们按谋逆罪论处? 一边着不着边际的话,一边和打算背叛自己的部落做赔本买卖,谁也不知道如今的季汉到底在想些什么。 抛开这些后方的事情先不提,在季汉面临危机时反而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的同时,魏军已经发兵至魏潼关城,并开始修筑攻城用的投石机。魏潼关城与汉潼关城相距不过几十里,可以魏国已经是到达了前线。此战曹丕虽准备有些仓促,临时从邺城调来数万人,又从新兵中招来数万组成了这支十二万的军队,但他还是很有想法的。 汉潼关城只是具有一个雏形,尚不够坚实,因此只要用投石机砸破城墙,攻城战就会变成遭遇战。军中虽有新兵,但他们的素质也比一般的百姓和土匪高得多,在绝对的数量优势下,即便不足以攻下汉潼关城也能压制住他们,如此只要胡人一乱,季汉就会垮掉。 不出数日,张飞率领汉军进入了汉潼关城。此时魏军也已经造好了六台大型投石机,徐徐出城向汉潼关城进发。 张飞拍了拍汉潼关城的城墙,随后他用力挥出一拳,只听“砰”的一声,他的拳头整个陷入了城墙中。 “这城池真是赶工造出来的,一也不结实。”张飞骂道。“靠着这破玩意,几下子就被那些投石机砸烂了。” “大将军,云请命带两千骑兵去冲击魏军的阵势,破坏投石机。”赵云请命道。 张飞回头一看,只见赵云牵着匹白马,身穿银甲,腰佩青釭剑,这身装束,除了青釭剑是后来才归赵云所有,其他从头到脚,皆是几十年不变的装束。 “大将军?” “没什么,”张飞笑道。“每次看到你这身戎装,我就好像看到了我们年轻的时候。记得咱们跟着大哥在公孙瓒手下做事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一眨眼,三十多年过去了。” “是啊,四年前,我们还在准备伐吴,回想起那时候,还真是一眨眼的事情。” “所以啊,四年前,元隆还不是我的对手,现在我还真要打不过他了。回想起来,十九年前你一个人冲进魏军五千虎豹骑之中,那可是魏军以一当百的精锐,可那些精锐谁都奈何你不得,当时我老张可真佩服你。可是现在你我都老了,让你冲阵,我也不知应不应该。” 却见赵云义正言辞道:“黄老将军七十有余尚且冲阵斩将,云虽比不上黄老将军老当益壮,怎么也要在战场上拼上几年。此次冲阵,不光要破坏投石机,更重要的是要削减魏军的士气。魏军从邺城能调之兵有限,此战必然有不少新招募的士兵。这些士兵或许经过一段时间的集训,但无非是靠人多的气势压倒敌人,因此只要我们以股骑兵冲垮他们,他们的气势就会瓦解,汉潼关城的防御就稳了。” “先削弱士气再据城而守,当初张辽在合肥用的就是这招以七千大破十万吴军。好,不愧是子龙,我允许你出兵冲击魏军,如有不测,我会亲自带兵接应。” “劳烦大将军了。”赵云抱拳应诺后,牵着自己的白马退了下去。 看着赵云远去的身影,张飞轻轻叹了口气。最近,张飞经常会回想起过去的事情,也该他是真的老了。身为武将,戎马一生,奋战沙场乃毕生所求。然而除了黄忠那样的特例,哪有人到七十还能冲阵的?张飞真正舍不得的,并不是自己生命的终结,而是自己作为武将生涯的终结,同样对于赵云也是一样。 张飞的儿子张苞,比不上张飞那样善战,而赵云的儿子赵统和赵广虽然算得上良将,但比其父亲却远远不如。因此对这两人来,他们都希望自己能多做一些,老辈多做一些,辈的压力就一些。 此时的魏军仍然在徐徐推进着,这次战争,曹丕亲自督军,曹休作为替代曹真的大将军总领西征队伍。王双在前军为先锋,张郃统领中军,潼关守将郝昭殿后,司马懿为参军。魏军十二万大军,结着庞大威武的阵势,由前军王双护着六台大型投石机缓缓前行。 曹丕是皇帝,本是不该亲自随军出征的,但为了弥补上次他失去关中,损兵折将的过失,他出现在了魏军的阵势里。曹丕亲征,的确能给新兵以威慑作用,不过自曹丕上次战争结束后,身体就一直有恙,随着新的战争再次爆发,他的身体情况也一日不如一日。 张郃与曹丕同在中军,作为如今外姓将领中威信仅次于张辽的良将,张郃这一路上却一直没有笑脸。按照司马懿之前的分析,魏国此战是势在必得。司马懿得的确有道理,他的计策也并非空穴来风,可张郃对这场仗却不持乐观态度。要是占据了司马懿所的天时,地利与人和就能打赢季汉的话,曹操当年在当阳就直接把刘备灭了,还用得着今天来伐关中? 张郃和季汉打了半辈子的仗,他知道季汉的人和,从来都要超乎魏军的想象。那些被情义拧成一股绳的文臣武将,让当年刘备屡败而不灭。而那些被刘备挖掘出的平民将领的骁勇,就算是曹操从各个诸侯那搜罗的良将也无出其右。 曹丕不了解季汉,张郃可了解。他很清楚,刘备虽然病了,但随刘备支撑起季汉政权的几位大将并没有死光,只要他们还在,魏国恐怕就奈何不了这个季汉。 张郃的担心十分正确,此时,汉潼关城上正有一名白袍侍卫紧紧凝视着逐渐接近的魏军,而赵云则带着两千骑兵在城门之下严阵以待。 季汉的冲阵将领,基本都会有自己的亲卫队,这些人在主将不在时替其训练部队,主将冲阵时跟在其后面掩护大部队杀敌。张飞的侍卫营就是这种性质,当初赵兴还在侍卫营当过兵。而赵云的亲卫则像公孙瓒的白马义从一样,所有骑兵皆骑白马,穿白袍,而且皆能骑射,在战场上都是能跟随赵云冲阵,以一当十的精锐。汉水之战,赵云就是凭着身边不到五十名精锐连续突入曹军,给黄忠烧粮赢得了时间,迫使曹操退兵,让出汉中。 如今由于季汉夺回了产马地,又收降了很多骑兵,赵云的亲卫队也从不到五十人扩大到了二百人。赵云训练骑兵的技术很难有人能与之相比,这二百人的战斗力,恐怕整个季汉的队伍中恐怕也没有其他骑兵能比。城墙上的那位白袍将领,则是随赵云多年征战的亲卫队军官,这名军官善于寻找敌军阵中容易被骑兵冲破的破绽,一旦找到,他就会发出信号,让赵云冲锋。 魏军距离汉潼关城只剩下五六里,这时魏军为了让阵型展开,让投石机发挥威力,再次改变了阵型。本来对于训练有素的魏军而言,这次变阵算不上漏洞,但是在那一瞬间,赵云的副官发现了魏军阵型出现了混乱。 没错,这次战斗,季汉固然仓促迎战,但魏军也同样是仓促进攻。新兵的素质参差不齐,又没经过几次统一的阵型训练,变阵必然会出乱子。而老练的军官不会放过魏军这次阵型的漏洞,他立刻高举令旗,示意赵云机会已经到来。 第十四章 破敌斩将 第十四章破敌斩将 “开城门,随我杀!”赵云高举着自己的亮银枪,一瞬间,赵云身后的两千骑兵一起发出一阵雄壮的吼声,紧接着,城门洞开,赵云一拉马缰,无所畏惧地带头向魏军冲去。 魏军正在变换阵型,根本没有料到季汉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袭击。按理,在赵云冲过来的这段时间,他们还可以继续变换阵型。然而每个人都有恐惧心理,尤其是那些新兵在阵型没结好就看到赵云这样的首领带着浑身煞气的敌军以骇人的气势向这里冲刺时,有的傻了眼,有的开始自顾逃命,一瞬间,魏军前军的阵型陷入了一片混乱。 在中军的张郃看来,季汉本来就不可能固守城池。别看季汉国弱,但他们的将领带兵打仗皆如虎狼,比起国力强却无进取之心的东吴绝不是同一个重量级的。因此,季汉的军队会从这个机会杀出来也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倒不如若是就这样被魏军架起投石机,季汉就不叫季汉了。 可曹丕却急了起来,他眼看着敌军的骑兵向这边猛扑,而自己的士卒还没等敌人到来就乱了阵脚,顿时大怒。 “弓箭手呢?快给朕拦住他们!” 曹休立刻让传令兵打出旗语,命前军弓箭手放箭。而此时指挥前军的王双也立刻做出行动,他连续斩杀了几个逃卒,让弓箭手在后盾兵在前,以抵挡季汉军队的冲击。但王双一人并不能迅速让将三四里的范围一起照顾到,箭雨终究不算密集。 “穿凿!” 赵云一声令下,以赵云为首,亲卫队在前,两千骑兵迅速结成了一个锥形阵。赵云左手青釭剑,右手亮银枪,两把武器就如他的肢体一样极度灵活。从前面射来的箭矢,丝毫不能阻碍他的脚步。而他身后的亲卫也是如此,这些老练的亲卫队精锐纷纷用自己的武器拨开箭矢,给身后能力稍弱的骑兵开出了一条道路。 赵云身经百战,他在拨开箭矢的同时,又能将敌阵的情况尽收眼底。他一眼就盯住了魏军前军阵势中乱得最厉害的位置,于是他带领骑兵顺着那个方向直扑了上去。转眼间,他已经冲入了敌阵之中。 魏军的阵势本来就不算整齐,越乱的地方越怕被冲击。而赵云这一冲,如虎入羊群一般。他的枪与剑无时无刻不在收割着魏军的生命,其身后的骑兵也随赵云一起,四处冲杀。鲜血四处喷涌,被砍杀的魏军有的被切断了喉咙,瞪大了眼睛,发不出一丝声音。而发得出惨叫的,却让更多的魏军受到震慑,那些没经过战阵的新兵有不少向外溃逃,而越是溃逃,魏军的阵势也就越乱。转眼间,赵云已经带着骑兵击碎了一架投石机,对赵云来,击碎一架不过是个开始,他立刻带领身后骑兵向第二台投石机再度发起冲刺。 王双又是一刀斩杀了一名逃命的军官,他骂道:“逃兵当斩,给我住。”王双并不认识赵云,因此当赵云带着两千人杀进他数万千军时,王双感觉就像被季汉迎面打脸一样,绝不能容忍。他立刻打马向前,一边斩杀着从两侧逃命的士卒,一边冲到了赵云所在的位置。 见此情景,后方的张郃大吃一惊。“糟了,王双怎么如此不沉稳,就这样冲上去了?” “张郃,你可知道敌将是谁?”曹丕苍白着脸,咬着牙向张郃问道。 “回陛下,此人乃是当年在长坂坡一人冲进五千虎豹骑杀出一条血路救出当今蜀国皇帝和皇太后的常山赵云赵子龙。我与赵云三十多年来在战场上多有交锋,以王双将军的实力,恐怕——” “敌将休要猖狂,王双来会会你!”王双带着数名骑兵便向赵云冲去。 赵云见王双冲来,手中的兵器却还不断地斩杀着两旁企图接近他的士卒。平日里的战阵本来也不会给你纯粹单挑的机会,武将的对决往往是在互相的冲阵中进行的,因此也没有所谓的公平对决。 在赵云斩杀了最后一个敌军卒的时候,王双已与他只有一马之遥。王双见赵云骁勇,心中自然还是有些谨慎的,他在让士卒拖住赵云的同时,也使出了自己的看家本事。 流星锤,这是王双擅长的兵器,王双知道,像赵云这样的将领,即使自己不到片刻就能对他发起攻击,可这时间也足够他摆出防御的架势。因此对赵云,绝对不能留任何情面,王双看准距离,直接挥出了手中的流星锤,如此一来,流星锤会比自己的马还快一步打到赵云。王双认为,就算是赵云这样的人,也不可能完全挡下这一击,就算挡住,也一定会付出代价。 然而仅在下一刻,王双就被自己所看到的惊呆了。赵云根本没有挡,仅仅是双腿一夹马腹,白马就如心领神会一般转了一个弧线,不但躲开了流星锤,反而还向王双冲来。 两马瞬间交错而过,而在那一瞬间,赵云已经改变了动作,他以迅雷一般的速度一枪刺出。下一刻,王双的腹部留下了一个血窟窿,正中其要害。而周围的士兵,几乎没有一个看到那个血窟窿是怎么被刺上的。 “噗!” 王双口吐鲜血,一向在魏国以勇猛著称的他,没想到仅一合就栽在了赵云的手里。没错,正如兵以出奇制胜一样,真正的盖世之将总是在你认为他无法做到的时候做到你无法想象的事情。刚才那一下,原本赵云双手皆备占用,根本没有控马的时间,而一般的武将根本无法靠仅靠双腿的力道让坐骑做出那样的跑动轨迹。这不光是靠着赵云个人的御马技术,更是靠着那匹白马与赵云常年的配合,才能让马像赵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完成刚才的动作。 让弥留之际的王双更加不甘的是,赵云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他的身上,明明给予了他致命一击,但却没有割下他的脑袋回去请功,而是带着队伍继续向投石机的方向狂奔。对赵云来,一个王双的脑袋的功劳,根本比不上为季汉多破坏一架投石机重要。 主将被杀,魏军的混乱瞬间向四面八方扩散。若是王双单独带兵的话,此时魏军就肯定是一败涂地了,但王双只是前军主将,他死了,还有别的将领指挥。也就在刚才王双冲上去与赵云肉搏的同时,张郃已经抢先一步赶了上来。在赵云破坏掉三架投石机的时候,张郃终于带着自己的亲卫杀到了赵云身边。 (作者最近几科要期末考试,基本只能发存稿没时间写文了,未来可能断更,但作者会尽量在考试后补上的) 第十五章 突出重围 第十五章突出重围 张合如今在魏军西路军的威望中恐怕无人能比,他的到来的确将魏军溃退的氛围压了下来。他挥起大刀,毫不犹豫地向赵云挥去,而赵云一枪住了张合的大刀,同时又用左手的青釭剑斩杀了一名张合的侍卫。年近六十的赵云,此时不再像以前一样以高超的技巧让敌人目不暇接。他的枪法不但刁钻,而且力道极大,仅一只手持枪便与张合周旋起来,随后数合,他迅速用剑将身边的几个敌方骑兵尽数斩杀。紧接着,赵云身边的亲卫也冲了过来,他们讲张合的骑兵挡在外面,为赵云赢得了与张合单挑的时间。 随后,他收剑入鞘,双手持枪一横便扫向张合,结果“锵”的一声,张合奋力拦住了赵云的武器。赵云杀了许久,力气也不比当初,两人就这样刀枪交错起来。 “子龙将军,当初你在公孙瓒帐下,我与你便多次交手,后来你投刘备,我投曹操,互相为敌已有三十四年了吧。” “没错,你我各为其主,如今也都垂垂老矣了。”赵云一边回答,一边加快了出枪的速度和力度,逼得张合连连后退。他深入敌阵,虽在与张合的对决中占据优势,但却远没有张合那样自如。 而张合又道:“陛下只知道刘备和张飞,却不知道你赵云。可我知道,有你赵云尚在,攻打蜀国就是个错误。” 张合的话虽为称赞,但赵云却眉头一皱,他纵枪一挺,一枪刺在张合的刀柄上,直将张合连推后数步。 “我国不叫蜀,而叫汉,给我记好了!”似乎是不打算继续和张合耗下去了,赵云横刀立马,一股压迫感让附近的敌军皆打了一针寒战。“况且,就算我赵云不在了,季汉也不会被你们攻进来。” 罢,赵云纵马再次奔向张合,一连数枪,刺得张合连连后退,仅能勉强防守。 “是那个赵兴啊,哎!”想到赵兴,张合不禁又叹了口气。这个在走投无路下投降魏国,又被魏国逼得走投无路投回季汉,结果又为季汉带来了一场扭转乾坤的胜利的将,不知何时,已经成了张合心中的一块大石。 而眼前的赵云枪法越发凌厉,即便是张合,再这样下去恐怕也无法保证全身而退了。本来,张合也没打算打赢赵云,这么多年,两人交手不下十次,张合自认为不是赵云病重,自己绝不会有机会,他本来也只是拖时间而已。 张合败退以后,赵云又破坏了他之前护着的一台投石机,这下,四台投石机已经被击破,剩下的两台已经无法对汉潼关城造成多大威胁了。而如今赵云即便想要继续破坏,时机也已经过了。后两台投石机正在被魏军向后拉走,而张合拖延的这段时间里,魏军的中军已经从两翼包抄,将赵云回到城中的退路堵了起来。 赵云并不莽撞,他知道如此下去,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于是他当机立断,下令撤退。他带着身后千余将士,向着被魏军挡住的回城方向突围。 “杀!” 赵云一人一马,在万军中穿梭如履平地,即便他年事已高,却颇有当年在长坂坡时的神勇。魏军无不为之胆寒,赵云所到之处,没有魏军敢于阻拦。转眼间,赵云将魏军尚未收拢的重围打开了一个缺口,如此下去,他自己是可以平安突围的。 然而他回头一看,除了一百多名自己的亲卫,剩下的的将士都被困在了魏军的重围之中,如果自己就这样突围回城的话,这些将士就没有生还的可能了。而此时退回阵中,前面好不容易闯出的缺口就会重新被魏军堵死。赵云虽勇,毕竟年老,像长坂坡时七进七出,体力终归是跟不上的。 然而,赵云却毫不犹豫地驾马冲回了阵中,和那些与自己将士纠缠的士兵拼杀,让其他人先突围。 曾经有人问赵云为什么连刘备都放弃的时候,赵云却要冲进长坂坡救出刘禅和甘夫人,赵云,主公的儿子,总要有人去救。曾经有人问赵云为什么从不抢做先锋,即便被安排殿后也能安然处之,赵云,有些事,虽然得不到功勋,但总要有人去干。 这些回答,归根结底都是一个原因,那就是责任。赵云对主君负责,对季汉负责,同样,他也对自己麾下的每一个将士负责。赵云虽然神勇,但他能名垂千古,并不是因为这份神勇,而是他把身上的这些责任看得比什么都重。他对主君负责,主君敬重他,对季汉负责,季汉的百姓和官员都爱戴他,对将士负责,每个将士在战场上都舍生忘死地为赵云拼命。 从长坂坡一个的牙门将军到如今身份显赫的前将军,这份可贵的人格随着他的那身白马银枪,深深地烙印在了季汉的每个人的心里。别看赵云不过是一名武将,但正如张合所的那样,有赵云在季汉,季汉就不会被魏军打败。 “撤退!”赵云一边亲自殿后,一边让其他将士们先突出重围,而他自己经过了长时间的冲锋,如今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即便如此,赵云却依旧挥舞着自己的亮银枪和青釭剑,一次一次地向魏军的阵势发起冲锋。前方被他冲开的缺口被魏军再次堵死,他便再次带着亲卫突开一个缺口,后方的士兵再次被魏军缠住,他便再次冲进敌阵解救自己的将士。 赵云终究分身乏术,前后五六次,他的体力已经耗尽。魏军似乎看出了这位虎威将军不似以往,也纷纷冲上去想领个头功,当然,这些魏军很快就为自己的无知付出了代价,贸然接近赵云的他们,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都被给予了致命创伤。 张合与赵云虽是惺惺相惜,但在战场上遇到,也都是使劲浑身解数要致对方于死地的。 “放箭!”张合下令道。 在张合的指挥下,赵云身边的步兵立刻撤开,而后方的茫茫多的弓箭手都架起了弓箭,眼看着一阵箭雨即将来临,而赵云的体力并不一定能拨开如此密集的箭雨。 然而正在这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吼声却让所有魏军都乱了阵脚。 “都给我死开!!” 这吼声如狮吼,如虎啸,有雷霆万钧般的魄力,不必去看,汉军士卒都知道,这是张飞来了。而魏军围住赵云军的士卒都被这一嗓子吓住了,被张飞一矛扫出去一片,还真应了他那句话,魏军都死开了。原来张飞带了五千骑兵前来接应赵云,他自然不会看着赵云受困而不管,而魏军的口子也不大,遇上张飞支援,已经无法再将汉军部队吃掉了。 第十六章 朝野惶恐 第十六章朝野惶恐 张合明白这一,他立刻下令退兵,不再与汉军做任何纠缠。见魏军走远,赵云也终于舒了口气。 “子龙,你没事吧?”张飞问道。 “多亏大将军相救。”赵云向张飞行了一礼,又道:“我还真是老了,体力不行了。” 却听张飞苦笑道:“子龙斩杀敌军前军大将,破投石机四台,反复突围救出被困将士,如果这都是体力不行,就没谁行了。此战若能守住,子龙你必是首功!”张飞指着魏军撤退的部队道:“因为你把投石机毁了,又败了他们的士气,他们如今只能退回魏潼关城再做休整,整个战局皆因你一战而定啊。” 正如张飞所的那样,赵云虽然在最后受了张飞的接应才摆脱魏军,但整体来的战果已经让人难以想象了。以少冲多还阵斩敌将,杀敌不下千人,破坏四台投石机,杀得那些魏军新兵无不为赵云所胆寒,即使比张辽的八百冲十万也毫不逊色。 在赵云的活跃下,失去士气魏军对于汉军的压力不再是压倒式的,这样围城的话必然无法攻下。魏军通过密探,早就知道了汉军有八万人,如果没有士气的话,十二万未必打得过八万。如果强行围城,一旦久攻不下,紧接着魏军就会被一场猛烈的追击战打残。魏军可不希望张辽威震逍遥津的事情被汉军拿来用在自己身上,于是果断退回了潼关。 可在这期间,曹丕心火丛生,脸色也愈加苍白。如今虽然正是六七月,天气也算暖和,但他却全身发冷,不时地打着寒颤。本来就身体已经疾病缠身的他,面对汉军赵云的当头棒喝,真是险些把他一棒打死。 “参见陛下。”正在曹丕因为出师不利而上火时,司马懿又一次出现在曹丕的身边。 “仲达,你不是分析我军一定能获胜吗?可是那些汉军可一不像失去人和的样子啊。” 却见司马懿振振有词道:“汉军的确骁勇,那赵云武勇盖世,天下无双,不过这些损失,我军可以接受,只需要整顿军纪,提升士气而已。本来,以十二万攻八万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此战我军的突破口不在这里,而在于北部的胡人。因此,我们在这里也没必要打胜,只需要告诉汉军,我们有十二万人,让胡人叛乱,步度根和刘豹他们进兵时汉军抽身乏术就行了。” 曹丕闻言,心情总算是平稳了下来。 “好吧,以十二万攻八万,真是朕太急了——咳咳,仲达,你让士兵赶造台带棚的马车,朕最近怕风。” “诺!” 潼关战场上取得了一场大捷,但紧随而来的却是河套上郡胡人的集体叛乱。当地的匈奴部落和鲜卑部落已经被魏军的密使所收买,他们找准时机,发动叛乱。他们占据了黄河西岸由汉军事先造好的烽火台,搭建起了浮桥,将河东臣服于魏军的刘豹和去卑为首的匈奴军和以步度根为首的鲜卑军放了进来。 这些来自魏国的外族部队,又联合了河套内部的叛乱军,总共八万人,从上郡北部渡过黄河后,直接兵发长安。 调走了赵兴,长安守军不过两万人,胡人突然叛乱,长安朝野震恐。丞相长史向朗,长水校尉廖立都上书,谏言让刘禅先去陇西避一避风头,刘禅本人也不会打仗,有些坐不住凳子了。 朝上,刘禅对诸葛亮问道:“相父,如今匈奴鲜卑八万人来攻,朕以为我们是不是该去陇西避避风头?” 而诸葛亮却摇了摇头,道:“长安是如今前线粮草运转的枢纽,长安若失,大将军就孤立无援,让胡人进来是,让魏军进来是大,还望陛下识得大体。长安不是一个城的问题,它会牵连整个关中局势,迁都之事,还望陛下就此作罢。” “可是那八万胡人军队,相父可有办法?” 诸葛亮毫不动容,继续道:“为了发展朔州,前些日子臣从府库中调拨了一些钱粮,修复了上郡的高奴和定阳两座城池,此二城恰好成掎角之势,如今附近的汉人都被迁入城中,城中不缺粮草辎重。右将军(赵兴)虽然走了,但镇北将军姜维还在。让他和关兴各带六千人,防守这两座城池,应该能守一阵子。在这段时间里,臣会让右将军先放下羌人的叛乱,回来协助防守,一切顺利的话,长安不会有失。就算事情不顺,城池被破,到那时再提迁都之事也不迟。” 见诸葛亮出这话,廖立顿时严厉斥责道:“丞相,你是早就知道胡人要叛乱所以才修建高奴和定阳两城的吧,你隐瞒军情而不报,以致如今季**雨飘摇,该当何罪?” 廖立一直自恃大才,认为自己才华不低于诸葛亮。然而自刘备称帝后,诸葛亮为丞相,廖立不过是一个长水校尉,他心中愤懑不平已久。如今诸葛亮出的对策,就连刘禅都不敢诸葛亮会出错,而唯独廖立公开指责诸葛亮的过失。 然而诸葛亮却道:“即便事先知到胡人会叛乱,羌人叛乱也必须平定,魏军来犯也必须抵挡。况且魏国拉拢胡人叛乱不过是亮个人的猜测,并不是军情,亮已经尽自己所能做了最大的准备,何谈隐瞒军情一?” “那是你的准备不妥,既然猜到胡人叛乱,就应该拉拢他们不让他们叛乱,而不是等他们叛乱的时候,你却用这么少的兵力去守。” 廖立得并非没有道理,若不是那天跟赵兴了那么多话的话,诸葛亮恐怕也会同意廖立的观。不过长安如今并不算安稳,由于益州也需要人手,陈到,张翼,张嶷这些将领都在益州驻守,长安的很多低级军官都是魏军投降过来的直接任用的。其中当然有真心跟着季汉干的,但也自然会有魏国的密探混在其中,如果现在漏了实情,大计功亏一篑。 “或许按照廖校尉得去做可能会更好,不过正如亮之前得那样,亮不过是按照个人猜测做出的准备,这不是军情,所以也没有开军事会议,只有亮以自身的权力擅自做出的准备。如果廖校尉也料到胡人必反的话,就应该在胡人尚未反叛的时候同亮据理力争,或上书陛下提出自己的意见,而非在现在才在朝堂上责问亮的过失。“ 诸葛亮此话一出,廖立顿时语塞。诸葛亮当然不知道廖立有没有料到胡人叛乱,以廖立的才华,就算料到也不是不可能的。但廖立为人孤高,主君需要帮忙的时候,你不请他,他基本不会主动帮你。正因为他这种性格,所以他即便知道胡人会反,也会像事不关己一样等着主君去问他。而在季汉性命有关的时刻,廖立的这种行为好听叫孤高,不好听就叫不忠。为臣子因为没有受到自己想要的待遇就不对主君进谏,致使国家陷入危机,这不是不忠的行为吗? 诸葛亮隐晦地指出了廖立气量的不足,而唯独在这一上廖立无法反驳。诸葛亮尽管可能准备失妥,但至少他准备了,作为丞相,刘备指名辅佐刘禅的重臣,他有权决断很多事情,这其中有些事可能办的不妥,但你不能他失职。而相比之下,廖立则因为自己气量的狭隘而做出了失职的举动,如果他再下去,恐怕诸葛亮就不会得这么隐晦了。 第十七章 迂直之策 第十七章迂直之策 正在这时,却是刘禅道:“朕相信廖爱卿是一心为国的,只是方法略有过激。相父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朕放心把一切交给他来处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别看刘禅平时不爱操心国事,但他一不傻,他虽然自己解决不了事情,但他可知道谁能把这件事做好。他在关键时刻,给了廖立一个台阶,又让诸葛亮的计划得以实施,作为季汉的皇帝,这种拍板的权力他还是有的。这一句话,立刻将略有骚动的朝廷稳定了下来,当日,姜维和关兴两路分别支援高奴和定阳,而诸葛亮也派出信使,去联络赵兴。 在表面上,季汉的刚刚移到关中不久的朝廷已经风雨飘摇,在八万胡人军队的威胁下摇摇欲坠,而真正的情况又是怎样呢? 实际上,被朝廷派出去将赵兴调回的信使并没有前往羌人聚集的北地郡,而是位于河套东套的朔方郡。 半个月后…… “兵法讲究迂直之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出其不意,攻敌不备,这次,我还真要好好学学韩信和孙武的用兵之道。”营帐扎在朔方郡东套广阔的大草原上,赵兴一边吹着北地进入夏天时温暖的风,一边在草席上读着兵书。 赵兴的身边,曹绫俏眉紧皱着看着账本,她略有些不悦地抱怨道:“夫君,我和姐姐都那么忙,你可倒是轻松了。” “你管后勤,银屏管情报,我管带兵,如今兵不用动,我可倒是什么都不用管了。”赵兴笑着摸了摸曹绫乌黑的秀发,又看着草原的风景,天空蔚蓝,草原一望无际,清泉从四处渗透到草原的各个角落,他不禁感叹道:“草原的景色真不错,南边那么紧张,这里还是很太平。” “所以,你这是假装羌人叛乱公费北巡啊,不过,景色的确不错就是了。”被赵兴摸头的曹绫嘴上冷哼着,脸上却不禁露出了幸福的红晕。 “公费北巡也分情况,像我这样公费北巡后能打胜仗,至于大魏吴王,每次带着十万人公费北巡都要死上一批。” “噗!”到这里,曹绫扑哧一笑。“孙权还真是父亲封的吴王,到现在在名义上也是。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找回自尊,也称个帝玩玩。” “那件事就之后再吧,朝廷的事丞相得算。话回来,我们这次公费北巡也是丞相一手策划的,光凭我的一个战略,这招不可能演得这么真。” 正当这时,赵兴身后突然袭来一阵柔软的触感。 “夫君,我不在的时候又偏向了!”伴随着这声娇嗔,关银屏粉嫩的脸出现在赵兴的身边。 “哪有,姐姐还不是每次在我去管后勤的那些人的时候也会跟夫君独处么?” 没等赵兴回话,曹绫就出言辩解,而关银屏也只是开个玩笑,并没有多在意。 “好了,正事。”关银屏打断了之前夫妻之间的氛围,以属下对上司的口吻道:“正如夫君所料,上郡胡人反叛,摧毁烽火台,接应魏军刘豹,去卑,步度根为首的鲜卑匈奴军,与地方叛军联手,共拥兵八万,从西河郡的圜阳县东部渡过黄河进入上郡,并从上郡直向长安进兵。丞相派伯约和哥哥分领两路,共一万二千兵马驻守高奴和定阳,如今我已向上郡派人侦查那里的战事。” “嗯,不错。”赵兴轻轻了头。 “咦,夫君还不发兵?”关银屏有些困惑地问道。 “步度根傻我相信,但匈奴人与汉人交往已久,你要是以为他们不懂兵法,会轻易露出破绽,那就大错特错了。当初吕蒙不费一兵一卒拿下江陵之前,又是白衣渡江,又是让陆逊装傻充愣,让你父亲把江陵守军调出去用于进攻,让后方空虚,这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可是夫君可不是吕蒙啊!”对吕蒙恨之入骨的关银屏立刻否定道。 “兵法都是相通的,正因为我不是吕蒙又要用这种计策,所以我们用公费北巡之策来代替东吴的不义背盟之举。” “夫君的是,姐姐对吕蒙的恨我也能理解,不过兵行诡道,战场上的事,只要能打赢敌军,并不需要顾虑什么方法。”安慰了关银屏几句,曹绫突然苦笑道:“真是世道变迁,父亲的魏国已经变成我的敌军了呢。” 拍了拍曹绫的背,赵兴又对关银屏道:“总之,银屏你要继续调查那些叛军的情报,伯约可是胆如斗大之人,你以为他会老老实实守城,我打赌他会出城进攻几次,接下来正是他理工的时间,等他演得差不多了我们再出兵,大事一举而定。” “明白了!” …… 不难看出,羌人根本没叛乱,这消息完全是诸葛亮编出来的。如今诸葛亮在政治上就是一手遮天,他有威望,有刘备的允许,刘禅又不跟他争权,更重要的是他还管情报部门。所以诸葛亮如果敌军来了,全季汉包括皇帝都会相信。但实际上,季汉在益州长期与羌人交好,有很多官员懂得羌人习性,再加上有四分之一羌族血统的马超曾经带着自己的西凉军加入季汉,导致季汉对于羌人一直采取怀柔政策。相比之下,魏国与马超的西凉军敌对,又继承了一直对羌人采取高压政策的东汉政权。这种情况下,羌人自然没有理由背叛季汉,纵使要叛乱,也不会挑着魏国出兵的时候背叛季汉。 羌人没有背叛,赵兴西出长安的目标在别人看来是羌人聚集的北地郡,但赵兴的队伍其实只是路过北地郡罢了。赵兴只是借着北地郡西套的路沿河而上,绕过高原进入朔方郡。只待这些胡人放弃警惕,赵兴便从朔方奇袭这些异族的补给线,同时封锁黄河,切断这些胡人的归路。胡人为魏国打仗,补给毫无疑问是由魏国提供的,那么断掉魏国的支援,就像把鱼拿到水外一样,纵使再凶猛也扑腾不了多一会儿了。 赵兴的这个计策,一旦成功必然会获益很大,但一旦被魏国掌握情报,将计就计的话,汉军兵少,奇袭一旦不成,事情就极为难办了。因此诸葛亮靠着自己的权力,一手遮天,骗人先骗己,如今季汉朝野震恐,诸葛亮则暗中封锁了北地郡的消息。可以,季汉如今再做一个豪赌,赌输了,关中局势会变得极为混乱,但一旦赢了,不但魏军拉拢胡人的优势会消失殆尽,而且季汉几十年内不会再有北部外族的祸患。 第十八章 兵不厌诈 第十八章兵不厌诈 果不出赵兴所料,姜维真的没有老实驻守在城里,而是和关兴带了四千骑兵迅速出击。匈奴和鲜卑军虽然渡河,但是由于种族混杂,上下关系错综复杂,下达指示也很慢。他们渡河后,先是让河西叛乱的同族加入自己的队伍重新整编,然后要选出谁防御黄河把守粮道,最后还得公平地分配两族之间的辎重粮草,以免争端。 最后,匈奴以刘豹为统帅,鲜卑以步度根为统帅,共同领军向长安进发,而去卑则带领一部匈奴以圜阳城为据在后方守备黄河的粮道。这一切用了快半个月的时间,所谓兵贵神速,异族这种命令的执行效率给了姜维充分的准备时间。 姜维先是带领两千军队迅速出击,抢在异族联军渡过延水之前在南岸潜伏,接着趁敌军渡河时突然发难,半渡而击之。姜维来得十分突然,令很多联军从浮桥上落入水中淹死,阵型也被打得打乱。好在刘豹颇懂兵法,联军八万,姜维不过两千,待联军整理好阵势之后,姜维见得不到便宜,便以轻骑逃亡。刘豹知道姜维必不会善罢甘休,便令一队三千人的轻骑紧跟着姜维向西追了百余里,这才停下。 可刘豹料到姜维会继续用计,但没料到用计的不止姜维一个。姜维向西跑了一百多里,想迅速回去准备下一轮攻势显然不可能,但姜维也早有准备,他与关兴各带两千人,即便联军赶走了自己,后面还有关兴在等着他们。 随后在联军必须渡过的一片高草丛中,忽听一阵吼声,四面以连弩下来一阵箭雨,随后又是一阵火箭,再次让联军陷入混乱。步度根手足无措,而刘豹则再次注意到联军的数量并不算多,他立刻整军向关兴发难,结果早有准备的关兴自然也带着部队迅速逃掉。 随后,关兴又象征性地发动了几次进攻,联军虽然擅长骑马,但由于部队中鱼龙混杂,做出的反应总是要慢半拍,利用这个优势,关兴成功拖慢了联军的步伐。而趁着这个机会,之前被赶走的姜维又先绕到了联军即将渡过的走马水的南岸,以同样的半渡而击之之策,败了联军一次。 经过这一系列的战斗,姜维回军高奴,关兴回军定阳,分别抵挡联军的军队。此时联军的士气被抹杀了大半,每次他们都“大败”汉军而去,但汉军似乎并没死多少人。在朔州这个被汉王朝抛弃已久的地方,城池大多已经废弃,除了朝廷下令修筑的,基本没几个还住着人。因此姜维也根本不在乎城池的得失,他采用游击的方法,以部队不断骚扰联军,等联军最终打到定阳和高奴的时候,八万联军的攻城之势已经远没有守军想象中的那么猛烈。 当初十八路诸侯讨董卓,汉人尚且各个心怀异心,一个个都为了自己的利益,把硬仗让给别人去打,对于唯利是图的匈奴和鲜卑这些外族就更是如此了。别看他们都是一个族,但内部却分成若干部落,其中在河套生活的河西部落叛乱的理由又各种各样。不管是哪个部落,他们都不希望自己的部队损失过多。 外族跟汉族毕竟不一样,汉族王朝的君主死了,皇帝即便还没成年,也有正统地位,但外族则是拳头大者有发言权的情况。在自己部落里拳头大,则可能被推为族长,而族长中部落最多,战斗力最猛,则变成几个族的族长,一步步做起来,在最后就会变成一个游牧民族的总帅。但这一切都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就算你身居高位,部曲打光,跟着你的人没了,那你就没有话语权,别人就会抢你的位置,这一每个外族人都很清楚。 士气低落,加上个个心怀异心,城池攻打得并不顺利。本来姜维是占了优势的,但他却故意对朝廷报忧不报喜。 他在对朝廷的报告中道:臣维立功心切,抛弃城池贸然出击,结果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如今部队受挫,侥幸得以逃回城中。如今城池守备吃紧,还望陛下速发援军。 这封战报传到长安,朝中官员无不畏惧,当天,廖立和诸葛亮又对喷了不少口水。最后又是刘禅主动劝阻,才让两人平息下来。 而在朝廷的最后,诸葛亮仍然保持着平静的态度,道:“我以为,此次战报一旦传到外面,恐长安不稳,国都有失可是大事,今日朝上所言,希望诸位不要外传。” 国家大事,不是儿戏,这样的战报理应不能公之于众,当时,每个官员都保证不会传开这个消息。然而仅仅三天之后,前线战败的消息就已经传得满城风雨,闹得整个长安上下人心惶惶。是个聪明的人都知道,这消息不光传了出来,而且还传得如此之快,肯定是朝中有内奸作祟。 朝中大臣众多,如董允,马谡,向朗等季汉名士,以及尹赏,梁绪等职位较低的官员。除此之外,还有侍卫,宦官,甚至还有侍奉刘禅的宫女。总之,虽然当时诸葛亮不要外传,但当天朝廷能将这条消息外传的人却相当多。像本来不该干预朝政的宦官,当天也被诸葛亮以某些借口安置在了朝堂之上。 在这种情况下,官员们虽互相猜忌,可诸葛亮却镇定自若。似乎在他的计划中,这个消息本来就应该被传开一样。 “长安局势虽然不稳,但前线还是要支援的,我留两千兵马守城,剩下六千,让张苞带去支援关兴他们。” 冷静地下了命令之后,诸葛亮命令张苞带兵出城,六千兵马带了出去,城中不过两千守军。长安的防御如此薄弱,几乎就在六千士兵出城的那一刻,全城的气氛就已经变了一个样。 当天晚上,随着一枚冲天的箭矢直上云霄,寂静的城中顿时灯火通明,喊声震天。没错,季汉虽然攻下了长安,但长安自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时就已经被曹魏势力所占据,近三十年,这股亲魏势力绝不会因为季汉占据了长安而迅速消失。他们其中有魏国投降的低级军官,还有长安本地的地主豪强,凑到一起,组成了一直三千多人的队伍,在季**雨飘摇之时,突然发难。 各家百姓紧闭房门,叛军们各自从潜伏的位置杀出响应叛乱,平时隐藏在长安城四面八方的反叛势力,如今手里都拿着火把,如群星汇聚一样向同一个地方聚集。这个地方并不是刘禅住的宫内,他们知道如今对季汉来,刘禅虽然是皇帝,他对季汉的影响力却不是最大的,没了他,还有他的弟弟。而季汉真正的支柱,不是刘禅,而是诸葛亮。 诸葛亮不置家财,除了朝廷给他的府邸和守卫以外,并没有什么私人武装。而城中所留下的那两千守军,如今已是措手不及,遍地的火把让他们找不到北,等他们终于明白叛军的目标时,那些叛军已经冲进了诸葛亮的府邸。 叛军的第一目标就是诸葛亮,诸葛亮一死,长安城就算无法占据也没有关系,因为负责后勤的诸葛亮,如今同时支撑着赵兴,姜维和张飞三支军队的后勤供应。诸葛亮一死,他的工作没人能接管,也没人有心思去管,那样季汉就失去了枢纽,曹魏打进汉潼关城长安就会被成功收复。 杀了侍卫闯入了丞相府邸,这些叛军为了杀掉诸葛亮,并不在乎手上会沾多少鲜血。婢女和下仆,只要是活人,他们二话不上去就是一刀。一路杀进主屋内,只见一衣冠楚楚的男子躺在榻上,羽扇和纶巾皆平整地放置在他的身侧。黑灯瞎火,叛军无不认为这就是诸葛亮,叛军的头目绝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他二话不,第一个抽刀斩向这个男子。 “啪!” 第二十章 圜阳屠胡 第二十章圜阳屠胡 胡人联军果然从把守黄河沿岸的去卑那里调集了支援,导致八万联军中,看守粮道的已经只有五千人了。之所以这么顺利,还在于姜维贯彻了赵兴事先定下的方针,他故意在一部分城墙上减少设防,让一部分胡人登上城墙后再指挥士兵将其歼灭。虽然这造成了守城难度的增大和更多的伤亡,但也造成了胡人认为城破在即的假象,让他们从后方调来了更多部队。 而赵兴让关银屏派出的探子,已经将这消息带到了赵兴这里。赵兴立刻从朔方发兵,直到圜阳附近,又一次潜伏了下来。赵兴从一处丘陵上遥望着圜阳城,由于魏国放弃河套太久,季汉也没有特意整修这座城,圜阳年久失修,有一面城墙直接倒塌,剩下的几面城墙也满是裂纹。去卑是真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袭击,作为胡人,本来就没有住在城里的习惯,修理城墙的习惯就更没有了。 想到这里,赵兴不禁冷笑一声道:“现在的胡人就是胡人,和我见过的那种相比简直是不堪一击。” “咦,夫君见过哪种厉害的胡人?”关银屏突然在赵兴的背后插嘴问道,而这一问,倒真把赵兴问住了。他也不记得在哪里见过胡人,至少自己在几年前恢复意识以后,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多胡人打交道。但他却知道一旦胡人既懂得农耕,又有游牧民族的战斗技巧,懂得汉人的兵法,那对汉人来绝对可以形成灭之灾。 “一时口误,我只是,这些胡人现在空有武力,没有知识,如果让他们学到汉人的知识,再反咬我们一口的话,到时局面就会比现在困难多了。” “夫君得是有道理,可那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吗?” “好了好了,正经事!”曹绫打断道。“这些胡人,夫君打算怎么打,他们还没发现咱们,现在夜袭的话肯定能成。” “能马上想到夜袭明你还挺聪明,不过夜袭成功虽然十有**,但多半会有漏网之鱼逃到魏国,把圜阳失手的消息传递出去。所以与其夜袭的话——”到这里,赵兴站了起来,一跃跨上了身后的爪黄飞电上。 “全军听令,围困圜阳,给我造足声势,别在胡人面前丢了我们大汉的脸!” 赵兴高举盘龙棍,带头向圜阳冲了过去,身后一万骑兵训练有素,结成阵型,如排山倒海一般直扑向这座年久失修的城池。马蹄轰鸣,烟尘滚滚,圜阳的匈奴守军很远就看到了 “什么,蜀军来了?”去卑一见汉军排山倒海的压了过来,顿时大吃一惊。前方他本以为汉军就算要来圜阳也是从南方而来,那样他肯定会先接到刘豹和步度根传来的消息,他怎会想到赵兴从西边沿着黄河绕了个大圈,让匈奴军完全没有准备。 赵兴的士气大盛,而面对突如其来的袭击,去卑的部队甚至没有想要整军迎敌的态势。他们所想的只有一件事,这场仗既然打了也要败,索性就投降吧。 外族和汉人不同,没有所谓的忠诚。就像他们在族内,总是服从实力最强的人一样,他们之所以以依附于汉人,正是因为汉人更有智慧,比他们更强。打不过就依附,一旦打得过就立刻翻脸,这就是胡人的本性。对于这些湖人来,当汉人分成两个国都,他们肯定会选择强大的一边去依附。之前他们都认为魏国比较强,但如今汉军兵临城下,魏国会来救他们? 因此,赵兴兵临城下以后,一切就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去卑立刻率军出城,表示投降。赵兴二话不,先令张达,范强各带一队缴了这些匈奴人的武器,之后将他们聚在一起,保证没有一个人逃出。 不费一兵一卒制服了这些匈奴后,赵兴一个人驾着爪黄飞电,在这群匈奴人面前耀武扬威地漫步着。而去卑则在张达和范强的监视下,讪讪跟在赵兴的身后。并州的匈奴基本都会汉语,他们自从东汉匈奴的大分裂以后就逐渐汉化,学习汉文化,起汉人的名字。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再过几十年,一百年,匈奴这个种族就不会继续存在,而是完全融入汉人之中了。当然,在历史上,由于晋朝发生八王之乱,让刘豹之子刘渊起兵灭亡西晋,五胡乱华,使得匈奴再次走上历史舞台,这到底还是司马家自食其果。 “去卑,你们这些人里,不光有魏国并州的匈奴,也有河套叛乱,与你们里应外合的河套匈奴吧。”赵兴问道。 “将军得是,这里大概有三千是当地的匈奴人。” “哦?五千中就有三千,真不少啊。” “回将军,我们匈奴也有自己的部落,首领带着自己的人是最顺手的,当地的族长要是不听指挥,还不如不要带去。” “好,好——”赵兴面带笑容,对去卑道。“现在,把这三千人分出来,能做到吗?” 赵兴笑容中闪着一丝寒意,他武勇过人,光是远远地看着他的骑兵就令人胆寒,去卑自然不敢不,他立刻下令把那三千人分离出来。去卑不了解赵兴,只是听他是汉军北伐立下大功的将领,分出这三千人到底要干什么,去卑并不清楚。 而在并州去卑的部落将那些河套反叛的匈奴推出来的时间里,赵兴又驾马来到了曹绫和关银屏的身边。 “银屏,绫儿,你们两个带一千人把西边的圜阴城修整一下。” “圜阴城?有用吗?” “夫君这么,肯定有用就是了,我们走吧。”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曹绫拉着关银屏的手,迅速跑开了。看着两人驾马远去,赵兴也回过头来,在汉军的监督和去卑的配合下,参与叛乱的河套匈奴已经都被挑选了出来。 “去卑,你们匈奴人跟我们汉人学习很久了,如今你们匈奴人中有不少还流着一半汉人的血,我大汉中有一种德行,叫忠诚,不知道你明不明白。” “的略有耳闻。” “我汉人中还有一种德行,叫诚信,你可听过?” 去卑心中有些紧张,但在赵兴的威压下,他只好又答道:“的略有耳闻。” “那么事情就好了。”赵兴着,驾马来到了那被挑出来的三千人面前,朗声道:“你们匈奴人之前依附于我大汉,与我大汉以兄弟相称。而我汉室倾覆,有一部分依附魏国,帮他们攻打我们大汉,这是违背道义的行为。而你们这些河套的匈奴,受我们大汉的治理,却投降于季汉,罪恶比并州匈奴更甚,你们可知罪?” 不知罪就是死,谁敢个不字?这些把并州匈奴放进河套的河套匈奴连声求饶,而赵兴又继续道:“你们匈奴非我汉人,如有些许不忠,也不至于杀身之罪。但我记得我大汉丞相曾代表我大汉,向河套大匈奴部落遣使相告,顺汉者昌,逆汉者亡,反叛者无论将领平民,皆按谋逆罪论处,株连三族。你们匈奴人可以不讲忠诚,但我大汉却要讲诚信与威严,既然了谋反者杀,那就绝不会有二话!” 赵兴话音刚落,四周将匈奴人团团围住的汉军已经张弓搭箭,对着毫无抵抗的匈奴人无情地射出锋利的箭矢。箭矢射进这些匈奴的皮肉之中,鲜血四处喷溅,想要逃出包围圈的匈奴人,无不被汉军斩杀,仅仅一刻钟的时间,三千条性命全部交代在了这里,而赵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对着这些尸体,赵兴只是淡淡道:“凡作乱者夷灭三族,你们部落中的家人很快就会随你去了。” 第二十一章 指妻为妹 第二十一章指妻为妹 见此场景,去卑已经面无血色,之前听大汉讲究仁义,可赵兴这人杀人可真是不眨眼睛,那可是三千条性命啊,而且之后还要屠尽所有参加叛乱的部落。此次参加反叛的河套匈奴大概两万人,他们的家人不少于六七万,这些人全部要处决,赵兴是要有多恨。 而赵兴则下了马,信步走到去卑的身前,带着阴冷的微笑道:“请你放心,我们汉人以仁义为先,但要以法治国,如果对待反叛分子不能加以严惩的话,那就无法给其他有这份心的人起到警示作用。” 去卑此时额头上以沾上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他哀声道:“将军,我们并州匈奴只是受了魏国皇帝的胁迫才来攻打大汉的,我们绝没有对大汉不敬的意思。只是之前大汉的北疆一直被魏国占据着,我们匈奴除了依附于魏国,无路可走啊。” “放心,这我明白。我过,不是我爱杀人,我只是为了大汉的威严而杀人罢了,你们匈奴如果不会背叛大汉的话,对我们也是有利无害。当然,将军也必须做出保证才行。只要你好好在长安做官,我们既不会亏待你,也不会亏待你的下属。但是如果你和你的部落有任何人作乱的话,后果你也应该清楚。” 被赵兴吓破了胆的去卑连声答应,于是,赵兴把派人将去卑从朔方带回朝廷,而麾下两千人则被赵兴下令安置在由圜阳西边不到一百里的圜阴城内。送走去卑之前,赵兴还特意问了去卑他和魏国联络的暗号,频率,还有与刘豹和步度根联络的方式。 “老大,我们真要把那些反叛的匈奴和鲜卑部落都杀光吗?”张达问道。 “杀一部分是必须的,否则无法起到警示作用,但要都杀光,我也心疼。我们可以以他们中的壮丁服徭役,卖给富人为奴,女人用来安抚没有叛乱的胡人部落,剩下的牛羊钱财在归于朝廷。总之,无论为奴还是屠杀,都能威慑其他胡人部落,我们自然选择前者,如今季汉相比于魏国最缺少的就是人口。不光是兵少,种田,盖房子的人都不够,在这种情况下杀人是不明智的。” 赵兴着,又走向了刚才被他屠杀殆尽的这三千具尸体,杀他们也不但是为了震慑其他的匈奴人,赵兴还有别的目的。 “来人,把这些人埋了,但埋之前,一定要拔下衣服,在河里面洗干净,快去!” 赵兴一声令下,士兵们纷纷拔下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挖坑掩埋。将这些胡人服装在河里洗干净以后,在圜阳城里晾了起来。残破的圜阳城中晾着三千件胡人的衣服,也真是个奇异的风景。 将圜阴城的两千匈奴人处理妥当的曹绫和关银屏见此情景,也不由得吓了一跳。 “夫君,你这是要搞胡服展览啊?”曹绫苦笑道。 “哪有,不瞒你们,之前我从去卑那里问出了他和魏军联络的暗号和时间,连令牌也拿到手了。三天以后,魏国会来人送下一批粮草,到时候我们会穿着这身衣服在这里领粮草,并告诉他们胡人军队在前线战事顺利。如此一来,魏国不知道胡人败了,所以不会救援,而刘豹和步度根也不知道自己的后路断了,还在攻城。等那些胡人饿的无法攻城,就会互相抢别的部落的牛羊,河套胡人和并州胡人的矛盾以及匈奴和鲜卑之间的矛盾都会因此而激化。我们只待那时再一举出击,他们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夫君这招真妙,”曹绫听罢,不禁赞叹赵兴的军略。“不战而屈人之兵,实在是妙。” “银屏,高奴和定阳的情报就交给你了,有风吹草动都必须向我报告。” “明白。” “绫儿,你跟我选出三千将士,一会儿去跟圜阴的匈奴人学习一下他们的习性,别让魏国大使来得时候看到任何破绽。” “嗯!” 两女应声退了下去,赵兴心想着她们两个虽然已为人妻,但除了战事以外她们还是很有作用的。赵兴有条不紊地将自己的计划落实下去,他选出三千士兵留在圜阳,都穿着匈奴人的服装按匈奴人的习性行动,而剩下七千人则和两千匈奴人一起被安置在圜阴。 三天后,魏国的士兵果然带着粮草从之前被叛军架起的浮桥渡过黄河来到了圜阴。赵兴自陇坻之战以后在魏国还是很有名的,保不准这伙魏军中哪个军官记住了他的长相,因此他也不自己出城,而是派张达出城,会见魏国的使者。 “今天怎么不是去卑亲自出见呢?” 张达在赵兴的营里比较聪明的一个,他以匈奴人的方式向魏国人行了一礼,按照赵兴准备的台词道:“回将军,如今大势很好,高奴和定阳眼看着就要被我们攻下来了,去卑首领想着不能让刘豹和步度根独吞了功绩,于是率兵到前线,留的在这看着后路。还请将军禀告陛下,这时候正应该给那些蜀贼更大的压力啊。” “好,这消息不错,陛下听到后一定会很高兴的。” 使者根本没怎么怀疑,因为圜阳城中的人都和以往一样,虽然可能有些不自然的地方,但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这里所有人都是汉军偷梁换柱的“假匈奴人”。况且暗号和令牌都没有问题,张达一个劲地拍那使者的马屁,更让使者美得不行。 而此时,赵兴则带着关银屏和曹绫,远远尾随着他们。 “以前没看出来,还以为他就是三叔底下一厉害的兵,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有一套。”关银屏惊叹道。 “正因为在三将军底下,没有讨好别人的本事早就被揍死了。”远远看着张达妙语连珠,赵兴心里也颇有感慨。他自从出现在季汉,最先认识的就是张达和范强,这两人陪他出生入死,自己打的所有战役都能见到他们两人的身影,如今自己带兵要是没有这两人陪着,还真有些别扭。 “咦?” 也不知道怎么,那使者突然回头看到了赵兴等人,竟主动招呼他们过去。赵兴立刻用胡人的皮帽子盖住了自己的脸,不过身后那两个女人就没那么幸运了。 “喂,你们,过来下!” 使者一招呼,赵兴当机立断,低声招呼身边两女道:“你俩快跑,我想办法。” “嗯!”曹绫闻言,拉上关银屏的手就向远处跑去。而赵兴则故意做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看着她们逃走的方向,随后讪讪跑到大使身边。 “大魏的使者,我这两个妹妹没见过汉人,也不懂汉语,有些怕生,还望您大人不记人过,多多包涵。” 赵兴有意遮挡自己的脸,但那使者似乎并没有见过他,因此也根本不知道他就是赵兴。 “你那两个是你妹妹?” “正是。” 赵兴自然不能那是自己的妻子,毕竟他这两个妻子长得沉鱼落雁,羞花闭月的,他现在扮演的是一个普通的匈奴兵,地位比张达还低,这两女是他妻子,肯定不过去啊。 “哦?那敢情好啊,你这两位妹妹长相都不错,要是能找机会献给太子作妃的话,将来你在大魏可是大有前途啊。” 第二十二章 曹丕病重 第二十二章曹丕病重 献给太子?没记错的话魏国太子是曹睿吧,且不两女与自己的关系,把同父同母的姐姐送给太子当贵妃的场景,赵兴可是想都不敢想。不过赵兴毕竟不是真的匈奴人,关银屏和曹绫也不是他真正的妹妹,把她们献给太子恐怕也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是我们匈奴人,跟大魏和亲,恐怕有些不妥吧。” “没事,大汉几百年,总是送女人给匈奴和亲,匈奴如今跟大魏和亲也没什么问题,最多是生的孩子无法继承皇位罢了。而且就以你两位妹妹的相貌,就算嫁不了太子,嫁到哪个王那里也未尝不可。” “多谢大使美意,此等好事,的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如今战事未平,当以战事为先。待此次大魏横扫关中后,再献出两女,可谓喜上加喜啊。” “但愿如此吧。”到这里,使者却突然叹了口气。 “大使这是——” “没事,这是机密事项,你们不用管,总之竭尽全力打进关中就好了。” 魏国的使者并没有再多过问这件事,只是在魏军将粮草和辎重送到以后就离开了,直到最后,赵兴和张达也没能得到半有关魏国机密的口风。不过到底,无论魏国内部有什么变数,赵兴的计划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快,把粮草运到圜阴城去,明天那些匈奴人就会来这里提粮草了。” 傍晚,大使已经带着魏军回到河东,而赵兴则驾着爪黄飞电,带着士兵们向东运送粮草。这期间,曹绫和关银屏也骑着马跟在他后面,也不知在些什么,嘀咕个不停。 “你们两个,什么事那么有意思?” “也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夫君和张达哪个演技比较好。不知不觉就又起夫君在魏国和绫儿妹妹相处的事了。” “毕竟夫君那个时候可是一直在演,不光隐姓埋名,还对我一口一个人的,如今回想起来还真是很有意思。”曹绫不由得笑道。 “到最后还是我输了,每次演戏都被还是公主的你第一时间看破了。碰上了你,当时真是想在魏国求个安稳都困难。”赵兴苦笑道。“不过没有你的话,我也不可能在这里指挥这场战争了。” “可我觉得是夫君赢了啊,虽然我看破了夫君,但夫君把我的心偷走了,大获全胜呢。” “感情这种事没有什么输赢吧,无论是银屏还是绫儿,每次不得不分别的时候我也是很痛苦的。和我比起来,银屏在我走后自己拉扯出一批情报人员,绫儿放弃了公主的地位来到季汉,而我却是随遇而安,输得还是我。” 却听关银屏又道:“可是我之所以会努力,还是夫君把我从仇恨中拉了出来。在我看来,夫君无论在季汉还是在曹魏,都算得上一位优秀的将领。生活这种事,本来也没有输赢不是吗?” “是啊,”赵兴苦笑道。“我们才结婚没多久,就好像老夫老妻的样子,谈个演技的事都能讨论人生。实话实,你们俩觉得谁演技好?” “我觉得张达演得好。”关银屏首先道。“因为夫君不管演什么,总感觉有一种气质是不变的。” “英雄所见略同啊,我也这么觉得。”曹绫赞同道。“不过那种气质应该也是难能可贵的,还希望夫君好好保持。” 赵兴和两女其乐融融地在一起聊着,汉军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要赵兴倒从来没打过这么容易的仗,打到现在,他竟然没有跟任何一支敌军队伍拼杀过,但却已经让魏国陷入了他的圈套。 如今赵兴唯一拿不准的就是那位军官所的“机密”,不过他猜测那多半不会是对魏国有利的消息,因为如果是的话,那位大使绝对会出来以鼓舞胡人的士气。实际上也不出赵兴所料,在南部张飞与曹丕近两个月的对峙中,曹丕的病情已经日益加重。 自从第一次交锋,赵云阵斩王双,大挫魏军士气之后,魏军与汉军在两国建立的潼关城之间又进行了几次交手。尽管魏军士气受挫,但由于胡人渡河入侵河套的消息被密探有意在汉军军中传递,汉军内部也有些人心浮动。两军互有胜负,谁也不能在短期内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不过这种僵持,却随着曹丕身体情况的下滑而被逐渐打破了。自从上次陇坻之战,汉军突破陇坻后一路打进关中,曹丕仓皇逃回洛阳,他就带病在身。大概是这次打击过大,使历史上本来在两年后才会结束他生命的一场大病提前发作了。而战事的僵持和战场上的军旅生活更是迅速耗空了他的身子,十天之前,他在他最后一次督军作战中突然吐血倒下,若非张郃指挥得当,魏军恐怕就要溃败了。 从那以后,魏军从进攻方变成了防御方,龟缩在自己的魏潼关城中不出。司马懿虽然对外隐瞒了曹丕的病情,但每战必会亲自督军的曹丕突然不再出现在众将眼里,这事情怎么能瞒得住? 魏军上下人心惶惶,而汉军也多少猜到了魏军的情况,张飞带着数万大军陈兵于魏潼关城之下,本来是要防守自己关城的汉军如今反而要去夺下魏军的关城了。曹丕如今有心无力,管不了城外的汉军了。 他躺在潼关临时建起的府邸,躺在龙床上,脸色异常惨白,白里还泛着青色,显然是病入膏肓了。而作为皇帝身边的重臣,司马懿则招呼着仆人们为曹丕喂药擦汗,自己一直陪在曹丕的身边。 “仲达——咳咳!北边的胡人——战事如何?” “陛下请放心,北方已经传来捷报,汉军重防御的高奴和定阳已经马上就要攻破了,只要拿下这两城,我们就能直捣长安,尽收失地!”司马懿以一副胜券在握的语气着,可他心里却是另一般想法。 的确,司马懿收到了胡人那边传来的捷报,不过大概一个月之前,长安中潜伏着的密探就与他失去了联络,不明原因。如果魏国留在长安城里的探子被季汉一网打尽,别是胡人的捷报,之前朝廷中所有的情报都很可能是假的。真若如此,魏军就就是被蜀军算计了一道,能打赢才是怪事。司马懿虽然猜不到蜀军如今有什么打算,但他明白再打下去绝对是不明智的,不定连这座潼关城都难以保住。 到底是谁能拔出他在长安的势力,蜀军到底有什么打算?司马懿猜不到,但他知道蜀军的指挥官一定很高明,主谋之一大概肯定是那个诸葛亮。总之,现在撤退应该算得上是明智的,尽管有些不敬,曹丕能这个时候病倒真是恰到好处。 司马懿倒不觉得自己被蜀军算计有什么可耻,因为他其实和其他大臣一样,都不认为魏国此时应该打这场仗。他出的这条计看似巧妙,但利用胡人的军队却是一大败笔,只要抓住那些匈奴和鲜卑的弱,魏军此战恐怕就要无果而终了。他明知这,却还是献计给曹丕,无非是曹丕太想要收复自己失去的领土,他作为曹丕的重臣,在其位谋其政罢了。司马懿要是不让曹丕去打,估计朝廷里被贬官的就不止王朗一个,到时候,战场上的腥风血雨有可能就要在朝廷内发生了。 心里明知道这些,司马懿却仍是报喜不报忧,他早就向太医询问过曹丕的病情,多半是挺不了一个月了。估计等胡人战败的消息传递过来,曹丕已经没命了,让他高兴对自己有利无弊。 第二十三章 胡人内斗 第二十三章胡人内斗 “哎,形势一片大好,只可惜朕身体不行,撑不到凯旋之日了——咳咳!”曹丕一激动,又一次咳嗽起来。 “陛下!” “没事,”曹丕摆了摆手,继续道。“朕虽是一国之君,但终究拗不过天,苍天无眼,不给朕收回故土的机会,朕也无奈,如今战事为,国事为重,朕死后,张郃,郝昭留下,其余人带兵回京立太子曹睿为帝,切勿有任何闪失。” “臣明白。” “把文烈(曹休字),长文(陈群字)叫来,朕要托付后事。” “诺!” 受曹丕之命,陈群从洛阳一路快马赶到潼关,而曹休则从军营中赶来。曹丕以镇军大将军陈群,抚军大将军司马懿和正东大将军曹休辅政。其中,司马懿和陈群主要负责朝廷内务,曹丕最终还是信不过外姓人掌管兵权,把实权都交给了曹休。而自己一向十分器重的张辽,却并没有被曹丕托孤。 公元二二五年,黄初六年,十月,曹丕病逝于潼关。按曹丕遗诏,几位主将秘不发丧,留张郃守潼关,将曹丕的遗体放在马车中随数千禁军运送到洛阳,拥立平原王曹睿为帝。 与此同时,赵兴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魏国运来的粮草都被他装作匈奴人冒领了去,他将粮草屯放圜阴,每次前军刘豹的使者来催粮,赵兴就派张达和使者交涉,魏军的粮草还没有到。使者要见去卑,张达就去卑去魏国催粮了还没有回来。 来来回回一个月,这天的使者态度格外强硬。 “前线已经断粮十天了,军队崩溃在即,这样下去别攻城了,互相抢牲口都会打起来。今天我无论如何都要见到去卑,不见去卑,我就不走了!” “不是我们不让你见去卑,而是去卑他真的没回来啊。” “胡!我们替大魏打仗,大魏有什么理由亏欠我们的粮食,无非是你们将粮食中饱私囊,不想叫出来罢了。” 张达见无论如何都拦不住这位匈奴使者,也有些犯难。然而正在这时—— “得好!” 使者的身后,传来“啪啪啪”的拍手声,只见穿着胡服的赵兴大步流星走上前来。 “你们的粮草,的确被中饱私囊了,不过去卑是不能把粮草还给你们了,毕竟——”到这里,赵兴摘下了自己的皮帽,汉人的长发落了下来。“魏军送给你们的粮草,已被我们大汉接收,想要?不给!” 着,赵兴拎起盘龙棍,一棍就碎了那使者的脑门。那使者圆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他到死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汉军会出现在这里。 见此情景,一直藏在人群里的关银屏立刻跳了出来,确认了那使者真的被打死之后,她问道:“夫君,打死了他匈奴就真的会起疑心了啊。” “他们已经起疑心了,如今他们大概知道他们的后方一定出了乱子,但无法确信出的是哪一种乱子。”赵兴解释道。“他们已经断粮十天,战斗力已经丧失了不少,我现在杀了使者,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恐怕他们的战斗力就完全丧失了。等着吧,再过十天,无论匈奴还是鲜卑,全部都要交代在这。” 而此时的匈奴和鲜卑联军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一开始他们分兵围攻高奴和定阳两城,但由于姜维故意做出防守不力的样子,而关兴则率兵奋力突击,导致所有胡人在姜维驻守的高奴城下集结,想要先突破高奴,直接拿下长安。但姜维把胡人都吸引过来以后,防守又强硬了起来,同时胡人断粮,士气大跌,如今已是变得一蹶不振。 如今,胡人已经好几天都没有攻城了,姜维站在城墙上向胡人的阵势瞭望,远远地就能看到胡人内部的混乱。相比之下,高奴城可是坚挺得很,住在河套的汉人自从魏国放弃这些地方以后,一直被外族迫害,如今季汉回到关中,重设朔州,为他们带来了转机。城中的汉人百姓没有不支持姜维守城的,此消彼长,联军虽有八万,如今也是不足为惧。 然而姜维却不出击,因为他知道,即使他不出击,胡人也坚持不了多久。如今胡人联军已经断粮,为了不饿死,这些胡人只能露出本性,四处掠夺。汉人早就被移到了城里居住,那些被劫掠的,多是同样以放牧为生的匈奴人和鲜卑人。而这些匈奴人和鲜卑人,有很多人所属的部落也在联军之中,哪个族长都不希望自己部落的牲畜被抢。 逐渐地,河套当地的部落之间的矛盾开始激化,而河套部落与外来并州部落之间的矛盾也因为抢掠的问题而逐渐升级。而最重要的是匈奴和鲜卑两军之间的矛盾也在逐渐升级,毕竟匈奴人抢匈奴人的牲畜即使不是一个部落也多少会有所顾忌,但匈奴和鲜卑互相抢掠对方的部落就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而两族之间的矛盾,最后则转化为了两军的最高统帅,即步度根与刘豹之间的矛盾。步度根是个暴脾气,鲜卑各部落首领纷纷投诉匈奴人抢掠他们的牲畜,他一气之下,就拉开架势,要与匈奴大打出手。 而刘豹读过不少汉人的书,比较精明,他知道这样一打,必然会两败俱伤,谁也捞不到好处。于是他单骑奔进步度根的营帐,向步度根请和。 “刘豹,你与我还有什么好的?你的手下抢掠我族牲畜,如今我不与你交战,难平部众怨恨。” “鲜卑单于所言谬矣,你我两族互相抢掠已久,无非是缺粮造成的,我以为我们两个没有谁对谁错,问题是要解决粮草危机,只是我连派出了三个使者,一个都没有回来。” “哼,后方是你们匈奴人驻守的,谁知道你们匈奴人在搞什么把戏,难道不是你们在联合季汉在陷害我们鲜卑?” “我发誓绝没有这等事,后方发生什么事我真的不知道。我看这样如何?我现在带领两千人亲自回去看看情况,查明真相,有何仇怨待得知真相后再报也不迟。” “恩——”步度根踱着步子,沉吟片刻,道:“既然你这么多,我们就再给匈奴一个面子。十天!十天之内,如果你不回来,到时候就算是我下令也无法控制我的部众了。” “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准时回来,还请单于一定控制好部众!” 第二十四章 生擒刘豹 第二十四章生擒刘豹 刘豹于是立刻率领两千他自己直接管理的那些部众向圜阳疾奔而去。刘豹也不傻,前几个使者都没有回来,相比谁也保证不了他就能平安回来。但他也不敢带走太多军队,因为如今留在战场上的匈奴人对于步度根来就像是人质一样的存在,如果带走太多,让步度根以为他想脱身,两人就无法达成共识了。 总之,刘豹想着将自己的嫡系部曲尽数带走,能解决后路的问题就解决,若解决不了他也方便带着两千部众跑路,放任其他匈奴人和鲜卑火并了。当然,刘豹没有想到自己的后路一个月前就被占据,而且几次使者去交涉竟然都被蒙在鼓里。 刘豹的确精明,不然历史上他二十年后生的儿子也不可能趁着西晋内乱一举当上皇帝,不过如今刘豹却碰上了他最不该碰上的人。 …… 占领圜阳后,赵兴不光扮成匈奴,忽悠胡人和魏国的使者,还派出两千人重启上郡一带内黄河沿岸的烽火台,一律禁止探子渡河。 魏军的探子无功而返,他们就只能从赵兴这里问得消息,赵兴则将故事编得有模有样。什么联军已经攻克高奴,打得姜维仓皇逃窜,又兵临长安城下,搞得城内血雨腥风,得好像胡人胜利在即,听上去就跟真的一样。 虽然封锁了黄河后,魏国多少会起疑,但直到现在,魏国似乎还不知道真正的情况。而就在这是,刘豹就带着两千人过来了。赵兴带着两个妻子以及几个亲卫站在圜阳城上,远远地看着匈奴人向这边疾奔而来。此时,他们和城里的守军都已换回了汉人的服饰,本来留在圜阴的汉军也有不少被调了回来。如今的局势已经明朗,他们也没必要再装作匈奴去迷惑敌军了。 只听关银屏笑道:“果然不出夫君所料,使者回不去,那些匈奴就带人来了。” “能来就是好样的,”赵兴笑道。“等了这么久,还以为他们已经互相火并上,根本顾不上我们这里,看来那个刘豹也有头脑,不似一般的蛮人。张达,给我上!” “上?”张达错愕道。“老大,敌方这次带了两千人,估计我们不给粮食他们肯定不走,我怕谈不拢啊。” “嘿,你子脑子怎么长的?演了几天戏都忘了你本行了?”赵兴一脚踢在张达屁股上,佯怒道:“我让你带着城里的骑兵往死里揍他,谁让你谈了?敌军只有两千人,而且一看就没吃饱饭,武器都拿不稳,这种仗还需要我亲自带头你们才敢冲?” “是,是,老大英明!”张达立刻会意,赶忙退了下去。 不过一会儿,张达和范强两人带着汉军骑兵如排山倒海一般冲出圜阳,汉军吃饱喝足,又训练有素,气势逼人。而匈奴不光是没吃饱饭,而且军机不整,最重要的是刘豹根本没想到圜阳守军连招呼都不打,直接出城杀向自己,城里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友军啊。 回过神来,汉军已经杀到眼前了,匈奴根本没有战意,这场仗一开始就没办法打了。匈奴除了投降已经别无选择,可如今该怎么投降?面对敌军的铁蹄,自己的骑兵基本没有敢下马蹲下投降的,基本驾着马就往回跑。 张达对赵兴可是言听计从,赵兴让他冲他就冲,敌军越退,他越往死里冲。结果两军接触,汉军如狼,匈奴如羊,没打就开始溃败的匈奴被汉军如摧枯拉朽之势不停地斩杀。匈奴根本没有投降的余地,他们只想着逃跑,而他们越是跑,汉军就越是追。 赵兴站在城墙上,城墙上的视角十分清楚,穿着红色制服的汉军将穿着兽皮衣服的匈奴大军正面击溃,准确的还没打匈奴就已经溃了。而汉军也毫不顾忌,眼看着就追出十多里地。 “原来我的军队杀敌的时候是这样啊,实战中还是第一次见。”赵兴不禁感叹道。在此之前,赵兴作为统帅,每战必会带头冲锋陷阵。回想起来,陇坻之战和夷陵之战,若没有赵兴带头杀敌还真是胜负难料。一人之勇固然作用有限,但绝不是毫无用处。 “夫君,你不是要不战而屈人之兵吗?我看那些匈奴明显是要投降,结果被你愣是追出去杀了一半。”关银屏有些困惑道。 “很简单,一会儿我要找这伙匈奴的首领问话。他们匈奴人,如果不靠武力威慑难以让他们老实。之前去卑为什么老实?不就是我当着他的面杀了三千人么?异族没有忠义和气节这样的东西,只要你告诉他你能弄死他,他就老实,你懂了这一以后就知道怎么对付外族了。” 到这里,赵兴有叹了口气,道:“当然,外族也爱财,如果打不过,给钱也可以委曲求全。但人的贪欲无限的,与其用钱去买通他们,还不如拿刀子逼着他们来得实在。” 不一会儿,张达将俘虏的八百多匈奴人,以及他们的首领带了上来。只见张达拉着一个贵族装扮的匈奴人来到了赵兴身边,张达用力一推,直接将那匈奴人退得半跪在地上。 “老大,这人自称刘豹,似乎是那伙匈奴的总帅。” 见此人就是刘豹,赵兴顿时眼睛一亮,他虽然想到刘豹会让一个匈奴贵族带兵过来,但刘豹亲自带兵过来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不过就如今的形势,直接将刘豹拿下对他有更有利。 “你就是刘豹?” “不瞒将军,在下正是刘豹,因前军粮草不济,使者也没有回来,所以我亲自带兵前来催粮,没想到将军已经把城占据了。如今我匈奴已无战力,还望将军从轻发落。”刘豹讪讪回道,生怕哪句话错了,赵兴直接手起刀落把他脑袋割了下来。 “放心,大汉与匈奴素来以兄弟相称,只要左贤王能迷途知返,我自然不会为难左贤王。范强,把使者带上来!” 不一会儿,范强拿来了三个匣子,依次放到刘豹的身边。匣子虽然紧闭着,却依然无法掩藏里面的血腥味。刘豹不用问也能猜出里面装的是什么,之前汉军的所作所为,他如今也猜到个**不离十。 “虽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但这些并不是出使我们大汉的使者,而且也因为诸多原因,总之你派出的使者只能这样还给你了。去卑在你之前已经痛改前非,被辗转送回长安了,左贤王如今能识得大体,实乃我大汉幸事。” 刘豹哪里敢有不满,他立刻叩谢道:“多谢将军。” 看着精明的刘豹在被斩了羽翼,架上屠刀后也被彻底吓老实了,赵兴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我就不闲话了,既然你刘豹决定投靠我们大汉,前线的事情理应向我军汇报吧。” “是,在下全都。”刘豹连忙答应了下来。 第二十五章 河套平定 第二十五章河套平定 自己的亲卫被赵兴杀了一半多,刘豹是真被这个赵兴吓破了胆。刘豹能看出赵兴早就知道他会投降,但赵兴偏偏就是二话不,开城出兵就对匈奴一阵穷追猛打。这一顿杀,无非就是告诉刘豹一件事,如果你不听话,杀你绝不会手软。在这种情况下,刘豹哪还敢撒谎,他把前军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赵兴。 在军营中,赵兴坐在自己的席上,平静地听过了刘豹所的情况…… “原来如此,如果你十天还回不去的话,步度根的鲜卑部落就要和你的匈奴部落火并啊。” “没错,还请将军为我们匈奴做主。” “匈奴臣服于我大汉,我本应该为你们做主,可如今我麾下不过万人,恐怕不是步度根的对手啊。” 不是对手?今天看这汉军的骑兵个个训练有素,尽管只有一万,也完全能打得步度根溃不成军。赵兴这么,完全是推脱之辞,但刘豹也不敢,以他的立场,如今只能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可赵兴不出兵,他前线那好三四万匈奴人该怎么办? “那至少能让我回去将部族保全” “那也不好吧,左贤王可听过项羽破釜沉舟的故事么?如今我等虽截断你们的后路,但你如今知道了我军的虚实,若回去与步度根勾结,未必不能突破我们在黄河设置的封锁线。所以等再过半个月,步度根他们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后,我会亲自带兵去剿灭他们,不必让左贤王费心了。” 半个月?那时候匈奴和鲜卑早就火并起来了。喔,刘豹立刻明白过来,原来赵兴一开始就不打算放他回去,而是打算任由两族火并,两败俱伤,最后再由他去收拾残局。 赵兴这手棋可真是要了刘豹的命,南匈奴到东汉末年本来就没多少人了,人家鲜卑就算没了步度根,好歹还有个强大的轲比能支撑着整个鲜卑族群。但战场上这些匈奴一旦跟鲜卑火并,匈奴这个种族还能存在多久? 想到这里,刘豹恳求道:“将军,我什么也要回去,我保证不会背叛大汉,不知我到底怎么做才能让将军相信我?” 而赵兴则突然眯起眼睛,笑着道:“左贤王,你确定你什么都要回去吗?” 赵兴虽然面带笑容,但其表情却极为阴冷,赵兴虽然没有在刘豹面前表现出自己骁勇善战的一面,但光是这气势,已经吓得刘豹背脊上流下冷汗了。没错,他只要敢一下头,下一瞬间赵兴的佩剑就会刺进他的喉咙。 像那些搞无差别屠杀的,那是屠夫,而赵兴则偏不屠杀,但他却能让外族打心里畏惧他。比起屠夫,赵兴更如同索命的鬼神。 顺从赵兴,匈奴会与鲜卑火并,五十年后,可能匈奴这个族群就会完全被河套汉人同化,这是刘豹不愿看到的。可不顺从赵兴,结果是同样的,无非是多死刘豹一个人罢了。想到这里,刘豹摇了摇头,道:“将军想让我留下,我就留下吧。” “很好。”赵兴淡淡一笑,周围的气氛也逐渐缓和了下来。“不知左贤王是否清楚,在我们大汉,那些总是攥着权力不肯还给皇帝的臣子,如韩信,彭越,英布,最后都不得好死。功成身退,不争权夺利的,往往会流芳百世,历代享福,家族享誉大汉数百年。实际上,韩信真的有罪?英布真的一开始就想谋反?” 赵兴摇了摇头,对刘豹道:“当你成为一个足以威胁到皇帝的存在,你的存在本身就是死罪。左贤王,你以后也是大汉的臣子,希望你懂得这个道理,否则,屠刀随时都有可能架在你脖子上。” 罢,赵兴站起身,看着营外碧蓝的天空,背对着刘豹道;“以后再长安,娶个汉人妻子,享世代富贵,只要你放得下,生活不是很美好么?” 抓住刘豹以后,赵兴也不再隐藏自己的位置,而是高举汉军的旗帜,放出圜阳已经被汉军占领的消息。而步度根也不傻,他当然不会让刘豹一个人去打探圜阳的情报,他派出了鲜卑的探马隔天就来到了圜阳。鲜卑的探马所看到的,自然高举着汉军旗帜的圜阳城。 圜阳失守,黄河的渡口也早就被赵兴封锁了,正所谓关门打狗,步度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然陷入了一个死局。当然,步度根并不知道圜阳是被赵兴奇袭拿下的,在他的意识里,刘豹早就跟赵兴勾结,意图将他的鲜卑部落葬送在河套之中。 而也就在这时,又是一个雪上加霜的消息传了过来,因为曹丕驾崩,魏军撤了。尽管司马懿秘不发丧,但曹丕病重的消息早就传开了,加上魏军撤退确有其事,魏军因为曹丕病死而撤退的消息不胫而走。 主军走了,这些胡人还有什么意义呆在这里?胡人已经完全没有攻打汉军的心思,内部矛盾终于达到了再也无法压抑的程度。就在高奴城北二十多里,矛盾激化的匈奴和鲜卑两个部落之间爆发了一场大规模的厮杀。 这场厮杀,匈奴和鲜卑都对对方充满仇恨,他们把自己最后的体力花费在了向曾经的友军挥出致命的刀刃上。两军之间积攒的仇恨在战火中爆发着,喊杀声从中午一直持续到晚上,又从夜晚延续到了第二天的黎明。 最后,步度根为首的鲜卑部胜过了因为刘豹不在所以由各个部落的贵族分别同龄的匈奴军。但鲜卑也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本来四万鲜卑人,战后能战之士只剩不到两万。当然,这个能战之士是指吃饱了以后能打仗的,在这场火并以后,鲜卑基本没有谁还有体力战了。 姜维远望着两军的火并,心中佩服着赵兴料敌先机,以迂回之策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手段。他不但亲自在城上观望,还派出探马侦查情况,只等着两军火并后两败俱伤之际,一举将胡人尽数擒获。 战后,鲜卑人夺走了匈奴人的牲畜,但这当然不足以让鲜卑人果腹,于是,惨无人道的场景发生了。 鲜卑人开始用敌军的尸体烤了吃肉,以此果腹,对于异族来,儒教礼仪和生死相比并不重要。在生死关头,他们都选择了靠吃人肉来延续生命。 起初,姜维只是在城上看到四处炊烟升起,不明所以,直到探马回报胡人食人的消息以后,姜维才立刻动手。好在即使吃了肉,体力也不可能迅速恢复,姜维的六千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剩下的胡人尽数俘获,其中还能动的一共三万余人,步度根本人也被姜维生擒。 第二十六章 食人者死 第二十六章食人者死 直到刘豹见到赵兴后半个月,赵兴才提兵来到高奴,此时战事已经结束数日。胡人的俘虏被集中在几个营帐中,城里的百姓也都恢复了汉人的生活方式。 赵兴和姜维在高奴城中并肩走着,看到城里的景象,他们都明白,季汉如今是在河套坐稳了。 “没想到,这一战我这一万兵马根本没跟谁正经厮杀过,只是打着名号溜了一圈就回来了。一开始我在朔方还和银屏和绫儿我公费北巡呢,没想到真就是绕了一圈。” “元隆得哪里的话,此计最重要的还是元隆的北部战线。若是元隆没有将魏国和胡人全部骗过,我们这边哪会如此轻松地解决敌人?” “罢了,你我兄弟,就不必互相谦虚了。如今河套战事已定,剩下的无非是善后工作。”赵兴指着俘虏放置的营帐。“如今重建河套,需要不少人力,这些胡人正好能担任这样的工作。至于其他参与叛乱的匈奴部落,我还要一个一个地收拾,女人,壮丁和牛羊全部都要做相应的处置。” 一到善后工作,姜维就不得不另一件事情,那就是鲜卑人吃人的事情。毕竟吃人的人可能嗜血成性,被强迫徭役未必不会引发爆动。 而当赵兴听鲜卑人在战胜匈奴人以后竟然以人肉果腹的事情后,顿时变了脸色。 赵兴严肃道:“参与吃人的鲜卑有多少?” “大概有上千人,剩下还有更多已经割下了肉想要吃,但幸亏我出兵及时,制止了他们。” 听了姜维的汇报,赵兴有些郁闷地扶住了额头。 “真是失策,到底这些外族只是外族,一气节都没有,只可惜了这么多劳动力了。” “元隆,你的意思是——” 只见赵兴眼睛闪过了一丝寒光。 “全杀!而且一定要宣扬出去。” “全杀?可是还有很多没有吃人的,我们也一起杀了?” “没吃人,未必就没有那个心思吃人,如果匈奴打赢了,匈奴不定会吃鲜卑。而那些没吃人的鲜卑,不定也只是想吃而还没吃。”赵兴以一副坚毅的表情道。“一个允许吃人存在的帝国还有什么威名可言?对于那些胡人,如果传出他们吃人的消息,还有哪个汉人愿意接近他们?我要全杀他们,并不是追究他们谁吃了人谁没有吃人,而是要让全季汉的人都明白,在我们季汉,但凡这种现象,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通过这次屠杀我要彻底震慑住河套的胡人,让他们再也不敢闹出这种事情来!” 吃人的人,戾气太重不能用,尤其是这些缺乏道德观的胡人,没人会安心让这些亡命之徒在自己手底下做事。赵兴的举措不能没有道理,不过到底,不但有些残忍,而且更重要的是—— “元隆,三万俘虏,恐怕不是你我这些军人的权力能够处置的,按照制度,这么多人的处置已经算是政略问题,理应由丞相负责。” “正因为我觉得丞相不会全杀,所以我才要全杀。”赵兴毫不退让,继续道。“按照大汉的旧制,对于没有人性的胡人,要以儒化之,以礼服之。但大汉这么多年,不光要将每年大量国库储备送给那些胡人,那些胡人每逢大汉动乱都会趁虚而入。所以如今为了季汉朔州的长治久安,这件事就算我自作主张也必须要办。对付胡人,对于顺从汉人的要赏,对于背离汉人的坚决要杀。” “只要元隆认为可以,我自然不会阻止,只是你要想好,这件事不定会让你在朝廷里和一些官员闹出矛盾。” “放心,我有那个准备。” 赵兴丝毫没有动摇,在他的指挥下,三万多胡人被捆绑住押送到高奴城外。城中的汉人百姓见汉军如此大的排场,也纷纷出来围观。无论是这些被俘虏的胡人,还是出来围观的汉人,都没有想到,赵兴在将胡人押送出去之后,只了一个字。 “杀!” 一瞬间,一万汉军对三万被束缚身体,手无寸铁的胡人展开了单方面的屠杀。胡人根本没想到,赵兴会一句话要了他们三万人的性命,可是等赵兴下令以后,他们已经没有活着逃出去的可能了。 箭矢和屠刀,毫不留情地刺穿和撕碎着这些俘虏的身体。而赵兴则让士卒搭建起高台,自己站在上面,放声对围观的百姓喊出自己的宣言。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些胡人全都要杀?我告诉你们,他们犯了谋反罪!自高帝立汉以来,先是和亲,后是安抚。每年大汉都要征收大量百姓的钱粮去送给这些胡人,我大汉堂堂礼仪之邦,竟厚待外族胜过自己的百姓,百姓谋反当杀,胡人谋反则送钱粮以安抚,实为人所不齿。如今我赵兴在此,不管胡人汉人,皆以平等对待,依法论刑赏。此三万人参与谋反,本来我大汉有好生之德,贼首之外,贼众可以徭役抵罪。但我大汉以儒治国,食人者为我汉人所不齿,因此三万人在此皆依法处死。其余参与谋反的部落,诛其论罪处死,部众皆连坐为奴!” 赵兴语毕,围观的百姓顿时发出阵阵喝彩之声,没有不为赵兴喝彩的人。姜维这才明白,自从魏国废除并州位于河套的若干郡县后,河套百姓多年被胡人欺压。**妇女,强拉壮丁为奴这等事屡见不鲜,而因为废了郡县,根本没有官府会为这些汉人主持公道。而赵兴的这次屠杀,以行动为宣言,保障了汉人的权力。如此一来,河套的胡人不但会大量减少,民心也会完全归附于汉朝。得了民心,像这次因为出了背叛的胡人摧毁了汉军的烽火台,让魏人成功渡过黄河的事大概再也不会发生了。 三万人被汉军屠杀殆尽,垒起了高高的京观。汉人皆为京观拍手称快,而姜维则问赵兴道:“元隆,如果这些胡人没有吃人的话,你会不会找个别的理由杀了他们?” “谁知道呢?”赵兴淡淡笑道。“但是我们汉军若想在河套坐稳,屠胡立威是必须做的事情。就算我放过了这三万胡人,迟早也要拿下一波下手。不过,我早就有预感,这些没有汉人文化引导的胡人,一旦食物短缺,恐怕就会做出这种事情。所以你看,我把银屏和绫儿都留在了圜阳,这种场面毕竟不该让她们看到。” 果然,赵兴虽然勇武,但他绝不只是一个沙场上的战将。他不光会打江山,还知道如何打江山之后才能坐稳。可也正是因为这样,赵兴的前途实在令人担心。一个有缺的将领往往会受人重用,而一个各项能力都无可挑剔的将领,却往往让君主忌惮。 第二十七章 英雄落日 第二十七章英雄落日 随后的事情倒也简单,赵兴让刘豹列出了参与叛乱的部落名单,又向当地人问出这些部落的位置。接着,赵兴便带着部队一个个去去问罪,凡是参与了这次叛乱的部落,都按赵兴之前在百姓面前所的那样,首领枭首,部众连坐为奴。赵兴又把这些被部落掠夺的女人和壮丁放走,并将他们从汉人那劫掠来的钱财牲畜归还给当地百姓。 赵兴的一系列善举,让汉人无不感激赵兴的恩德,而余出来的钱财,又被赵兴分发给那些没有参与叛乱的胡人部落,以作奖赏。而被充为奴的胡人,也被赵兴挑出来一部分胡人女子在北地郡曾经支持过他的羌人。 这一系列的举动,使得河套居民都传唱着赵兴的恩德,好像在河套,赵兴就代表着大汉一样。 而当这些情况陆续传回长安后,诸葛亮却皱着眉头,并没有所谓胜利的喜悦。先不对于诸葛亮同不同意赵兴的做法,如今季汉的大臣更关心另一件事——刘备病危了。 尽管刘备之前已经让出皇位,把权力分配妥当,但作为季汉政权的缔造者,他的地位不会因为交权而有任何改变。刘备用情义将贤人聚拢在自己的身边,到了他病危的时刻,曾经为他打下天下的文臣武将都坚持要见刘备。而这个时候的刘备也不再像往日一样,让群臣专心工作。 刘备拿出自己最后的精神,和每个大臣聊着两人之间邂逅的那一段故事,对于每一个人,刘备都有不少话可谈。 “幼常啊,那日朕你言过其实,不可大用,不知你是不是生朕的气了。” “绝无此事,太上皇得对,若是没有元隆将军,臣真的就枉费了整个北伐大计了。” 刘备躺在病榻上,他虽然行动不便,却仍颤颤巍巍地抬起胳膊,拉住了马谡的手。 “我你言过其实,绝不是你志大才疏,相反,你很有才干。谋臣之中,很少有人比你更精通兵书,但当人失去谦卑的时候,往往会看不清敌人,这时候,再怎么懂兵法也不能打胜仗。如今你既然明白了这一,季汉未来的大任还需要你扛起一份。” “臣谨遵太上皇之命。” 同样是看人,诸葛亮看到了马谡的才气,而刘备看到了马谡的德行,恐怕也就是这一,让两人在马谡这个人的任用上产生了分歧吧。 “朕记得第一次见到你,还是在荆州。那时候朕征兆你哥哥出来做官,他把你一起带来了。那时候你还不到二十,朕跟你哥哥话时,就能看出你一直在找机会表露自己的能力,可朕最后还是没跟你上几句话,结果你哥哥回去的时候,你面露气馁与不甘之色。这么多年来,朕知道你一直在怪朕不重用你,而孔明给了你展示才华的机会。其实朕一直在等,等你成长到气量大到不会为自己的地位而抱怨的时候,朕自然会重用你。没想到,这一晃竟过去十五六年。” “陛下——”马谡不再叫太上皇,而是失声以皇帝的身份来称呼刘备,马谡如今已经克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曾几何时,他以为刘备无识人之名,不重用自己,那时若不是诸葛亮挖掘了他,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傻事。但如今看来,刘备并非无识人之名,而是早就将他看透了。 对于马谡来,如今刘备的那句“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的话,已不像他自认为怀才不遇时那样刺耳。静下心来,那不过是像一位慈父对不孝子的悉心教诲。 马谡走了以后,诸葛亮走进了刘备的勤宫,诸葛亮一生行事谨慎沉稳,但刘备病入膏肓,他也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太上皇……” “孔明,来得好——”刘备有些吃力地转过头去。“朕这辈子该做的都做了,最后这牵挂也就是这场仗的结果了。” “太上皇大可放心,我们收到情报曹丕已经撒手人寰,魏军撤了,三将军听太上皇的病情,正在向这里赶。右将军和镇北将军已经全歼入侵的胡人,正在陆续惩治那些参与反叛的部落,关中和朔州都已经稳了,只是——” “只是?” “右将军因部分胡人断粮后吃了人肉,擅自处决了三万俘虏,而没有报告朝廷。对于各个参与的部落,也都由他自己领兵攻打,这些事本应先汇报朝廷,由朝廷做出决定,他都擅自去做了。此次朔州的胡人皆为右将军镇服,汉人皆感激他的恩德。太上皇不在了,臣虽自认为能管住他,但若臣不在了,陛下未必能管住他——” “孔明啊,这么多年,朕一直以高帝为目标,想要建立一番伟业,但到现在,朕发现高帝不如朕。因为朕死之前,昔日与朕一起创下丰功伟绩的大臣们都陪伴在朕的身边,而高帝死之前,那些曾与他并肩作战的大臣们已经都死在他自己的手里了。高帝常被钱和权力冲昏头脑,若不是张良和樊哙劝阻,不定会干出什么样的事,他打了一辈子的仗,无非是要一个皇帝的位置。但朕是为了兄弟而当皇帝,如果当上皇帝就不要了兄弟,那这个皇位朕也不想攥在手里。” “太上皇得是。” “所以啊,这国家只要还叫大汉,无论是丞相掌权还是皇帝亲自掌权,能对国家有利,朕不会去深究这个问题。就像朕信任你一样,朕希望你也对元隆信任一些,他虽然很有想法,但对大汉是一心一意的,等你死后,让他掌权也未尝不可。记住,元隆不是韩信,你不是萧何,朕也不是高帝。” 看来刘备对赵兴是十分信任,诸葛亮虽然对赵兴这次的独断专行有所不满,但他也无法忽视刘备的意见。 “臣——明白了。” 正在这时,勤宫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大哥!” 人影还没见着,洪亮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进来。听到这个声音,大概没有哪个人认不出来,没错,是张飞回来了。 “咳咳!”似乎是受了风,当张飞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时,刘备又一次咳嗽起来。 “三将军,太上皇现在病危,你动作太大让他受了风可怎么办。” “无妨,”刘备止住了诸葛亮,道。“朕早就该死了,挺着这口气,就是为了挺到这场仗打完。如今能见到翼德,朕也算了了最后一桩心愿了。” “大哥!我还没好好看看你呢,你怎么就要死了!?” 张飞闻言顿时噗通一声跪在刘备的榻前,拉着他的手就哭了起来。 “四十年前我们好一起死,如今你和二哥都去了,我——” “哎,”刘备长叹一声,苦笑道。“现在想来,一起死的誓言实在是有些幼稚。这么多年,我们建立了一个国家,像你这样开国元勋,晚死一年就能把我们建国时的精神多传递一代人。况且,就算没有季汉,我们兄弟也有儿有女,我们哪能不顾他们擅自死去呢。翼德,季汉的未来,你要替我多看几年——咳咳!” 似乎是用尽了最后的气力,刘备不停地咳嗽起来,嘴角也留下了一丝鲜血。 “大哥!” “太上皇!” “……翼德,子龙没跟你一起回来么?” “我们听大哥病危了以后,子龙让他带兵,我先赶回来看大哥。” “子龙还真是,几十年了,他总是能无微不至地为朕着想。见不到他最后一面,实在有些遗憾。翼德——”刘备圆睁着眼睛,手用力抓着龙床,似乎是使出了最后的力气一样。“子龙回来的时候,请告诉他,朕这辈子没给他多大的官做,但那是朕知道他愿意把名利让给别人。但最后朕一定要,尽管结义的时候没有他,这么多年来,朕还是一直把他当成我的亲弟弟——” “我知道了,一定会告诉他。” “嗯——”似乎是将最后要的话也交代完了,刘备因为病痛而圆睁着的眼睛逐渐舒缓了下来,他就像断线的木偶一样,平静地躺在床上。 “太上皇!”诸葛亮失声喊道,当然,没有回答。诸葛亮抓住了刘备的手腕,没感受到脉搏,鼻孔也没有了气息,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大哥他——” “人有生老病死,此乃常情,三将军节哀顺变。好在太上皇临驾崩前把后事安排得很妥当,该得话也都过了,因此死得很安详。” 第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第二十八章尘埃落定 诸葛亮本以为张飞又会意气用事地拉着往来的太医出气,可张飞却默默跪在了刘备的身边。如今的张飞,也不似当初那样莽撞了,四十多年,刘备寿终正寝,张飞的身体也不像往日那样有用不完的力气了。岁月催人老,张飞或许也明白了自己在逐渐变老,所以在刘备死的时候,他能够如此平静。 让张飞一个人陪着刘备吧,诸葛亮这样想着,独自走出了刘备的寝宫。诸葛亮没有时间悲伤,这场战争结束后还有很多善后工作,他必须去完成这些,决不能因为悲伤而延误了公事。 季汉并没有隐瞒刘备去世的消息,这个消息也很快传到了正在处置那些反叛部落的赵兴那里。 “什么,太上皇驾崩了?”听到使者的消息,赵兴不免吃了一惊。刘备会死他倒不意外,毕竟刘备病了很久了,但他还是没想到刘备会在自己出征的这段日子离世。 “陛下谥先帝为昭烈帝,升赵云为卫将军,姜维为前将军,关兴为征南将军,黄权为镇军大将军。丞相与陛下商议,认为此战能以如此的代价平定朔州,右将军运筹帷幄,料敌先机当居首功,因此升右将军赵兴为征东大将军,开府,封圜阴侯,这是任命的圣旨。但是丞相还,这次你擅自杀了俘虏,虽然得了民心,但也不该擅自形势,念你立下大功,这次不追究你的责任,下次一定注意。” “请替我谢谢丞相。”着,赵兴接过了圣旨和官印。季汉跟大汉还是不一样,如今诸葛亮执政,任命官员由诸葛亮亲自派出使者,圣旨也是直接交到手里就行了,整个皇宫里宦官还是比较少的,政治也比较开明。 若是在之前的汉代,要由黄门作为天子的使者,带到圣旨后要当面宣读,而官员见到天使要像见到皇帝一样下跪听天使读圣旨,然后领旨谢恩。本来这也没什么,不过汉末朝廷**,地方官员如果不贿赂天使,回去多半就要被天使进谗言,很多当时的忠臣都因为没有处理好天使的关系被贬官,赵兴只希望季汉不会再出现这种**的情况。 至少在现在,有诸葛亮掌权,使者可是万万不敢受贿的,将圣旨交给赵兴后,使者也没做停留便离开了。翻开任命书,就如使者所,作为金色龙纹的布帛上写着任命赵兴为征东大将军,封圜阴侯,开府治事的事项,盖着玉玺大印。赵兴以前被刘备直接任命官职,基本是直接被授予印绶,像这么正式的任命公文还是第一次收到。 “哎,这就是季汉的圣旨啊。”回到营中,赵兴的任命书立刻被关银屏拿去把玩起来。 “姐姐不是在季汉长大的么,为什么这么稀奇?诶,让我看看!”着,曹绫将这诏令从关银屏的手中拿了过来。 “嗯,这质地,当初后汉献帝给我爷爷圣旨就是这种样子,布帛是上好的蚕丝,还有金色祥云瑞鹤,两侧的银龙纹可都很讲究,价值自然也十分不菲。不过作为一国之君,诏书用这种东西来写也比较平常。像我父亲当上皇帝以后,诏书全是用的这种布帛,因为他为官员分了品级,对不同品级的官员,圣旨样式也有区别。” “那是魏国,比我们季汉有钱多了。”关银屏道。“在我们这里,先帝只有任命三公级别的人物才会发这样的诏书,否则只是送印绶就结束了,最多副一道普通的书信。先帝在时,倒是给我们关家发过这样的诏书,不过那是先帝登基后追谥爹爹封的,没想到夫君这么快就拿到了这种稀罕物。” 魏国发惯了的圣旨,在季汉只有三公级的高官才有资格拥有,这圣旨也真是难得一见,赵兴听这两女的话还真是长见识了。按季汉如今三公级别的人物,也就诸葛亮和张飞两人,除此之外大概也只有关羽,法正,黄忠这些个在刘备称帝前立下大功而追谥的人。此战以后,除了赵兴以外,赵云和黄权应该也能拿着这种圣旨。 物以稀为贵,季汉这种为了兴复汉室,以勤俭治国的理念倒是让赵兴赶到自豪的。 …… 赵兴在那之后又陆续击破了数个不成气候的匈奴部落,除了奖赏安抚羌胡的部落和当地的汉人以外,剩下的财物和壮丁都被季汉接收。通过这场战争,河套不但被彻底平定,季汉的国库也得到了扩充,而魏国虽然没有损失主力,但他们恐怕再也不能像这次一样调动胡人帮助自己战斗了。 而与此同时,魏延在马岱,王嗣的帮助下,依靠羌人,连续攻破孟建的部队。孟建虽然屡次用计,但一是魏延不是莽撞的将领,他很有智慧,况且羌人都向着季汉,最终孟建兵败。魏延虽与诸葛亮不和,但对于孟建这位诸葛亮的故友,他还是加以劝降,但孟建并不接受,最终自刎而死。诸葛亮在朝中听到孟建自刎一事,也是黯然叹息。 本来赵兴曾经向刘备谏言的以文驭武之策,在刘备生前仅在益州得以实行,而刘备死后,诸葛亮也没有采纳这个策略。毕竟对于现在以兴复汉室为目标的季汉来,以削弱武将的权力来换取朝中的平稳还远不到适用的时候。魏延拿下凉州后,自请为凉州刺史,诸葛亮并没有反对,不光将其封为凉州刺史,还升为征西大将军,封南郑侯,假节。 事实上,诸葛亮还是很爱惜魏延的才华的,历史上魏延虽然多次因被诸葛亮节制而不瞒,但诸葛亮并没有因为魏延有反骨而刻意遏制他,更没有在死后留下要杀魏延的遗言。因此在诸葛亮看来,只要魏延不与自己产生冲突,他是放心将权力交给魏延的。如今他把凉州交给魏延,让他在西面开疆拓土,以魏延之才,应该能做的不错。而诸葛亮在朝廷内,也不会与魏延产生冲突,可谓各得其所,算是好事。 季汉在关中站稳了脚跟,国力在诸葛亮的治理下逐渐强大,赵兴则白天带兵,晚上陪着两位佳人,过着相当滋润的生活。尽管如今他有开府的权力,赵兴却一直觉得,作为一个武将不主动去干涉政事才是明智的行为。 如今姜维升了官,却仍然留在赵兴的麾下,做了赵兴的征西大将军长史,关兴为从事,张苞为军司马,开了府以后赵兴的人手还是没有变。之前一战,张苞留守长安,可让他憋了一肚子怨言,当时丞相只让关兴和姜维出征,所以没别的办法,他跟着马忠在城内打叛军一也不过瘾。但对下次战争,张苞是一心要和赵兴一起干了。只是在赵兴看来,如今季汉与曹魏于东西两边分庭抗礼,有潼关黄河为界,短期内谁打谁都不容易,因此下场汉魏之争,大概是有的等了。 第一章 战后局势 第一章战后局势 随后的半年时间里,季汉专注于富国强兵,并没有什么大的军事行动,但你要是以为季汉没有事做就大错特错了。每天诸葛亮都会在朝上阅读大量的文件,其中有军备,有粮草,还有人口,天灾,物资的调运等等。刘禅不爱操心,这些政务就全变成了诸葛亮在朝上与文官集团讨论的工作。在诸葛亮的带领下,全体文官都在为以季汉四州之物力抗衡曹魏九州之力而努力着。 赵兴作为征东大将军,开府仪比三司,每天是要上朝的。作为武官,赵兴从不发表自己的意见,但对于诸葛亮得每一句话,他都很往心里去。几个月来,诸葛亮修复朔州郡县,修筑长城,又利用那些被赵兴带回来的胡人迅速将汉潼关城修筑起来。修建好潼关以后,诸葛亮又以这些人力兴修水利,劝奖农桑,在益州大规模进行屯田,随着社会安定,国家的收入也迅速增长起来。 早朝结束后,赵兴驾马回到了自己的军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军营已经代替府邸,成为了赵兴的家,除了过夜在府邸之外,赵兴和他的两个妻子都在军营,不管有没有工作。 如今关银屏没有情报工作,曹绫也没有在管后勤,骑兵在草原上操练,而两女则坐在这关中草原上干起了针线活。对于她们来,在草原上做这种一般汉人女子在深闺里做的事一也不稀奇。有的时候天气变冷,她们甚至还会穿上匈奴人的皮衣,不过军营里也没人在乎这些就是了。 “夫君回来了!”关银屏和曹绫见赵兴骑着雪白的爪黄飞电信步而来,纷纷起身迎接。赵兴才下了马,便觉得一股温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管多少次,赵兴都觉得自己能娶到这两位美女,实在是前世积的福分,当然,他肯定不知道自己前世到底做了什么。 “银屏,绫儿,你俩又在做什么?” “这个嘛,夫君的战袍已经旧了,我们商量着给夫君重做一套。”关银屏着,拿出了织到一半的战袍,红黑相见的汉将战袍刚刚有个雏形,但看上去做工却十分精细。 “姐姐做下身,我做上身,总之夫君敬请期待就好了。”曹绫微笑道。 “恩,我期待,真要谢谢两位夫人。”赵兴笑道。“不过你们二位这么细心织的东西,我上战场反而舍不得穿了。” “这战袍可是在蚕丝里掺了金丝,铜丝穿插织成的。”曹绫解释道。“当初董卓靠着金丝甲胄躲过了数次刺客的暗杀,夫君穿着这个上战场,至少不算过于锋利的刀枪都伤不了你了。” “哦?那这玩意可是很贵吧。” “贵是贵,可夫君也没别的东西要买对吧,”关银屏嘤嘤笑道。“我和绫妹妹也不想要什么物件,想了一下,还是给夫君添些战场上能用得上的东西。” “夫君,我父亲虽然死了,但我必须要明,我虽然很久没见过哥哥,但他的军事才能可比父亲强多了。他虽然暂时不会打过来,但或许是三五年,又或许是十年,总之他一定会发动对季汉的一场大战,那或许才真是赌上汉魏两国命运的时候。” “我知道,谢谢你们。”赵兴答道。“绫儿跟着我一直和家里人作对,实在对不住。” “这种话就不要了,我从没后悔过这样选择。我都嫁给你很久了,不是吗,嫁出去的女人就像泼出去的水,曹家的男人自会料理好曹家的事,我现在是赵家的人了。” “你能那么想比什么都好。” “倒是夫君该心一,我我哥哥比父亲更有作为,可绝不是危言耸听。” 面对曹绫的提醒,赵兴却淡淡一笑,道:“曹睿再厉害,我也不信他能及丞相的一半。只是丞相为国操劳,我有些担心他的身体呐。” “对了,银屏。” “什么事?” “最近让你调查东吴的事,做得怎么样了?”赵兴问道。 “嗯,似乎正如夫君所的那样,东吴似乎有所异动,不过要知道具体情况还不太容易就是了。”关银屏回答后,又困惑道:“到底,夫君如今在关中,为什么突然对东吴的事那么上心了?” “原因很简单。”赵兴解释道。“如今我们季汉与曹魏一西一东分庭抗礼,关中以黄河潼关,武关三处据为界。其中潼关两国各修一关,黄河我们各占天堑,谁也攻不过谁。而汉中一带,我军走汉水出上庸也是易进难退,魏军也不会选择逆流而上去攻汉中,因为季汉只要部署少量兵力就能挡住他们的大军。武关倒是被我军占据,可以配合上庸出兵,可如今魏军主力就在洛阳,就算我们从武关出兵,只要不能攻下宛城那样坚固的城池,只要魏军援军一到,攻下的地盘都会失去。总之,汉魏两国如今是僵持状态,一方没有压倒性的优势,是绝对无法从如今两国的几处接壤据进攻另一方的。” “我明白了,”关银屏杏眼圆睁,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们与魏国分庭抗礼,那最占便宜的就是东吴了。” “没错,东吴反复无常,没有汉室正统,之前他为了自己的利益,需要谁就对谁俯首称臣。如今,两国都需要东吴的支持来打破这种僵持的局面,所以这也正是他们两边要价的好机会。” 而事实是不是像赵兴所的那样呢? …… 在季汉积极安定内部,为下一场大战积累资本的时候,魏国也没有闲着。曹丕病逝后,群臣拥立曹睿登基,公元二二五年,十一月,曹睿登基。前任皇帝曹丕虽然丢掉了西北关中的大面积土地,但在他的治理下,曹魏的民生得到了提高,虽然被季汉占领了土地,但国内人口反而得到了一定幅度的提高。曹丕虽然武功劣迹,但善于治国,谥号文帝,因为呈曹操之业作为魏国第一任皇帝,庙号高祖。 因为之前魏国被季汉击败,占据了西都长安,魏国朝野震恐,实是因为曹丕锐意西征才压住了这次叛乱。而西征的结果,虽然没把主力败进去,但折了王双,还失去了依附魏国的胡人势力。如今大臣们最关心的就是这个新登基的曹睿,是像曹丕那样激进,还是接受群臣的劝谏,决定迁都。 而曹睿也知道群臣的观,作为新上任的皇帝,他知道如何树立自己的威信。他上任后,立刻决定迁都,定新都为北都邺城。但与此同时,曹睿又扩军将全军兵力加大到四十五万,命将领加紧训练,准备西征收复失地。为了表明自己收复失地的决心,曹睿将曹丕留下来的名将张辽从淮南战场调了回来,改由满宠来守合肥,而南郡则以文聘为主将。 张辽虽然得过一场大病,但经过精心的修养,最终曹丕的关照将他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如今的外姓将领中,怕是没有人比张辽更有影响力。曹睿再迁都的同时,将张辽调到洛阳,又封其为镇西大将军,此举既表明自己处事稳妥,又让群臣看到了自己积极收复关中的决心。 至于定都于邺城的原因也很简单,曹睿要让群臣和百姓们看到,魏国接下来的目标,不再向曹丕执政前期以伐吴为路线,而是先北后南,先集中精力对付北方轲比能和季汉两个大敌,再对南方下手。 定下了这种方针,曹睿自然希望自己在北方加紧练兵和在与季汉火并的时候,东吴那边能够老实呆着,别趁着两边火并的时候在南方搞出什么乱子。如今的魏国虽然也不弱,但季汉的实力确实大涨,曹魏已经不可能像以前那样从容的在一边战线留守十万左右兵力就敢去主动攻伐另一方了。 第二章 曹魏方针 第二章曹魏方针 和历史上不一样,魏蜀吴三方,如今进入了真正的三足鼎立时代,而不再像历史上那样数十年不变的吴蜀两国联盟攻打一家独大的曹魏了。但由于立国的原则,季汉和曹魏是没有联合的可能的,至少他们不可能定下书面的盟约,但东吴和魏国,季汉则都可以定下盟约。 正如赵兴所料的那样,打算执行先北后南方针的曹魏在定下基本国策后,接下来的事就是将东吴拉到自己这边。但如今东吴和季汉是联盟,尽管东吴曾经背盟打了季汉一次,但这只能明他有背盟第二次的可能性,如果没有利益,他是不会轻易背盟的。 那如何通过外交手段解决东吴的问题,要是两三年前,他还能问贾诩,贾诩得肯定准,但如今贾诩死了。好在曹丕给曹睿留下了司马懿这位谋臣,于是曹睿就把司马懿召进宫中商议对吴外交之事。 “陛下请放心,我们拉拢东吴,比季汉容易得多。”司马懿道。“刘备与关羽亲如手足,关羽死后,刘备兴师伐吴,但结果并不理想,两方罢兵言和,重结同盟。季汉言和,并非放下了关羽的仇怨,而是他们以在武侠攻下荆州的前提下,以国事为重,所以先攻打我们大魏。东吴与季汉联盟,一是因为他已经拿下荆州,坐稳江南,二是因为蜀国不易灭,两方火并,我大魏得利,没了军事资本,孙权也就无法继续割据了。” “因此,他们两国的同盟完全是建立在利益相同的条件下,而如今季汉北伐成功,东吴却丢了南郡,吴人的心里一定比陛下想得还要不安。因为如果我大魏灭了蜀国,我们会接受孙权的臣服。但若是蜀国赢了我们大魏,有关羽之仇摆在那里,孙权自然是不得好死。以这种理由进行劝,想必能动摇孙权的心意。孙权比起我们,更惧怕蜀国做大。” 听司马懿一番话,曹睿觉得非常有道理,没错,吴国背盟杀关羽是季汉永远的痛。只要有这件事在,吴蜀联盟就只能是随时可以颠覆的一纸空文。 “那么依仲达所见,谁更适合出使东吴。” “臣以为侍中刘晔年轻时与扬州多有瓜葛,熟悉南人性情,夷陵之战对东吴的举动也总能料敌先机,可以担此重任。” 历史上,刘晔料事如神,他在夷陵之战的时候认为东吴的臣服是假,应趁两方火并时举兵南下。当时曹丕不听,结果刘备大败后,孙权果然与曹丕反目,而曹丕又要伐吴,结果刘晔又此时东吴刚刚大胜,上下一心,伐吴时机并不好,曹丕不听,结果无功而返。 而赵兴出现以后,季汉夷陵之战并没有大败,刘晔的判断也改变了,他反而支持曹丕趁东吴国力大损,拿下南郡,掐住东吴在荆州的命脉。结果果然伐吴成功,两个世界线上,刘晔都对两方的条件明察秋毫,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作为谋臣,刘晔不可谓不英明。 而当曹睿召见刘晔,想把联吴大事交给他时,刘晔又提出了一个关键。 “臣以为,如今东吴确实会忌惮蜀国,可他们一定会利用他与蜀国的关系来敲诈我们。”到这里,刘晔从袖口中取出一个简单的地图,放在了曹睿的桌案上。他指着南郡,道:“臣敢肯定,东吴必然会以南郡为条件,如果我们不把南郡让给东吴,恐怕他们不会真心和我们结盟。” 夷陵之战以后,曹丕率军三路伐吴,二其中最大的成果就是把东吴的南郡,也就是江陵打了下来,起来也正是这场战争让曹绫和赵兴结下了不解之缘。总之那场战争并不轻松,攻下南郡后魏军中很快有人因水土不服染上了瘟疫。魏国从吴国手下抢过南郡这块战略要地绝不是易事,曹睿自然也不愿意将它拱手送还给东吴。 “原因呢?朕为什么要送南郡给他们?” “陛下,当初东吴之所以背盟攻打蜀国,不就是因为荆州么?作为江南的割据政权,被敌人占据荆襄,失去对长江上游的控制权,就如同被掐住了命脉一样,一旦我军从有朝一日从荆襄顺江而下,那对东吴来是势不可挡的。臣以为,孙权带领的南人,远没有蜀人那样有进取之心,正如他们背盟杀关羽一样,他们必然会先攻打对他们割据有威胁的人,至于开疆拓土则是在没有威胁后再尝试去做的事情。因此,即便我们如果不割让南郡的话,即便最后能争取到两边的同盟,恐怕也很可能被东吴背盟攻打。” 刘晔以关羽的例子来魏吴结盟的事,不可谓没有道理。但在曹睿看来,他真是不想放南郡给东吴。南郡别看只是一郡之地,它却是自三峡以后第一个位于长江边上的大城,在城中足以部署数万军队,除非守军像糜芳和傅士仁那样一枪不打直接投降,否则没有一两年的功夫想攻陷这座城不过是痴人梦。以此为据让荆襄水军顺流而下,与陆军两路配合,以魏军的国力,打下南郡已经相当于灭了半个东吴了。 事实上,曹丕在拿下南郡后立刻征吴,也是想借南郡的地利两路呼应,一举将东吴打残,若是没有季汉突然北伐,打进关中,不定曹丕一世英名就成了。 而南郡也算得上是曹丕在位时最大的武功,尽管他杀了曹睿的母亲,但他也毕竟是曹睿的父亲,把父亲留给他制衡东吴的资本拱手让人,不管怎样曹睿心理上过不去。 不过刘晔料敌先机,几乎没有哪次出过差错,曹睿是明白的,曹睿也相信刘晔作为三朝元老,不会没有必要就提割地。不过曹睿也不傻,在刘晔阐明形势以后,曹睿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子扬,你先告诉孙权,如果他跟魏国结盟,魏国可以承认他登基称帝。如果孙权因为南郡而不答应,他又想称帝的话,还会派使者去蜀国让蜀人承认他称帝。蜀人打着汉室的口号,有可能坚决不支持孙权称帝的话,那时我们就能让孙权知道蜀国对他的态度,结盟之事就多半能成了。如果蜀国也同意东吴称帝,到时候我们再把南郡让给东吴也不迟。” “臣遵命。” 曹睿的决定还是比较正确的,如今季汉与曹魏分庭抗礼,东吴倒向哪边就显得极其重要。因此如今的东吴形势很有利,他可以两面要价。但相反,季汉有汉室正统,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的决心,这明他们有着绝不能轻易退让的东西,他们不可能轻易接受孙权称帝。 季汉不支持孙权称帝,而且两国又有关羽之仇,只要想方设法把这两矛盾激化,东吴即便不想也只能倒向曹魏。曹睿所谓支持孙权称帝,实际上是想挑起孙权称帝的**,并让他明白蜀国不会同意他称帝,从而激化两国的矛盾。 刘晔当然明白曹睿的想法,对于吴国,刘晔想要利诱,以南郡来稳住东吴,而曹睿想要威逼,让东吴明白与蜀国联盟不可行,逼他投靠魏国。威逼自然没有利诱稳妥,先不蜀国会不会对吴国采取强硬的态度,就算他强硬,如果以后再软下来,东吴未必不会对魏国翻脸。 但对于曹睿来,他本来就不信东吴的那群人,就算他们有理由依附魏国,曹睿也信不过他们。因此他想要的无非是自己在北方养精蓄锐,进行战争准备时,东吴不要在南方一直找魏国的麻烦,至于真打起来的时候,曹睿不觉得给出南郡东吴就一定不会反戈一击。 …… 第三章 东吴对策 第三章东吴对策 “称帝?哼!” 派人把刘晔带下去后,孙权顿时大发雷霆。孙权碧眼紫须,身着绿色大褂,持剑在自己在建业大殿中踱着步子。 “不归还南郡,让本王称帝。他曹睿儿可是算的清楚,他手里抓着南郡,等他灭了季汉必然会以此为据伐我东吴,到时候我是王还是帝,又有什么区别?” “话是这么,但主公如今确实有称帝的必要。”时年七十岁的老臣张昭谏言道。“主公如今已经在江东稳坐二十年,还魏国和季汉都以有皇帝名分互相攻伐,而吴王如今的名号,隆兴天下,未免辜负了群臣的期待。” 没错,孙权现在的名号可是相当不好听,本来曹操为汉相时,孙权是吴侯,大汉吴侯。当时天下虽乱,但人人都打着汉家旗号,做汉吴侯也没什么。但曹丕称帝正赶上关羽被东吴擒杀,刘备兴师动众要伐吴,结果孙权为了东吴政权也不讲什么光彩了,直接请臣曹魏,正赶上曹丕好大喜功,刚上台又想要做出那种万般来朝的感觉,于是就封了孙权大魏吴王。 因此,孙权这个王,直到现在还是魏国封的,这臣子当然不满,孙权他自己肯定也不舒服。明白人知道你当时迫不得已,不知道的都不明白大魏吴王为啥联合季汉去攻打大魏,这不早反呢么? 称帝虽然是个名号,但在这个时代,没名号做事也不容易,但想称帝也不容易。自汉吴夷陵之战,魏吴南郡之战后,东吴国力大损,虽有三州之地,却都不算富饶。季汉北伐成功后,反而变成三国中实力最弱的国,这给孙权的称帝带来了不阻力。而且更关键的问题是称帝讲究正统,曹丕接受汉献帝禅让,刘备是汉室宗亲,打起了兴复汉室的旗号,都代表了自己的正统。而孙权?作为一个割据政权的主人,孙权却是跟前朝的正统没多大联系。 结合这两原因,孙权的称帝需要季汉和曹魏中的一方来支持,因此称帝的事虽然比不上南郡重要,但也是孙权眼下要面临的问题之一。不过毫无疑问,如今汉魏两国都想拉拢东吴,一个帝位显然不能让孙权满足。 不过魏国能支持孙权称帝,季汉也可以。正如曹睿所料,孙权下令道:“来人,给我把子瑜(诸葛瑾字)叫来,我要和季汉谈谈我称帝的事。” …… 曹睿虽然想到了孙权会派使者与季汉交涉,但对于吴国的交涉手段他还是想差了一。在诸葛瑾的嘴里,魏国本来并不打算割让的南郡被成已经打算被割让给吴国的地盘。诸葛瑾以此为由,希望迫使季汉支持东吴称帝,再以季汉的支持来作为孙权向魏国讨要南郡的资本。 历史上东吴要称帝的时候,确实获得了季汉的支持,但那是刘备夷陵之战大败,诸葛亮北伐又屡屡受挫,以张飞为首的蜀国一批重要将领皆在夷陵之战中殒命的情况下,不得已所以答应。但现在诸葛瑾一提到东吴称帝之事,本来经常和诸葛亮过不去的廖立却突然站出来,对着诸葛瑾就骂道:“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我季汉先帝以仁治国,以义服人,创高帝开天辟地之举,适逢曹贼篡逆,这才受群臣百姓所望,荣登九五之尊。碧眼孙权除了割据江南,又有何作为,数次北伐连攻不破,所做扩张不过是为君子所不齿之背盟之事。结果背盟得了荆州以后,你们还把南郡丢了。江东之主,无非承兄之业,既无统一天下之雄心,又无开疆拓土之功绩,此等庸主,也配提称帝……” 历史上廖立因为刘备夷陵之战穷兵黩武,终至大败,且自己地位不够理想,于诸葛亮掌权时因刘备坏话被贬官。但此廖立非彼廖立,如今廖立至少对刘备没多大意见,而且使出自己杰出的文采对着诸葛瑾就是一顿唇枪舌剑,一面子也不给。倒不如,或许正是因为诸葛瑾是诸葛亮的哥哥,才导致廖立更肆无忌惮地对着诸葛瑾狂喷口水。 诸葛瑾是没想到自己会被廖立当面恫吓,诸葛亮也有些看不过去。 “公渊,你先退下,先帝在时就搁下国仇,共谋天下,此事我们要从长计议,还请兄长在长安先住几天。” 诸葛亮如今相当于季汉的一把手,如今季汉名义上是刘禅治国,但实权是诸葛亮最大。廖立也不傻,诸葛亮喊停他就不再了。听廖立这一番话,诸葛瑾也像是从烈火中走了一趟,浑身像针扎一般难受。诸葛瑾是能隐忍,但他也是个男人,当着季汉这么多大臣的面被这么斥责,面子往哪里搁?而且诸葛瑾不管怎么被也不能还嘴,一是他必须顾及到汉吴两家的关系,二是东吴拿人家手短,当初的分荆州,但现在确实是荆州分别在吴和魏两家的手里,季汉的那份被东吴抢去了。 而第三,也是真正让诸葛瑾惊讶的一,则是他在诸葛亮的身侧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此人穿着红黑相见的战袍,身长八尺,身材虽不臃肿,但隔着衣服就能隐约看到他身上如猎豹一般的肌肉,再加上棱角分明的面孔更让他显得显得而又干练,他骨子里透着的那股英武不凡的气场诸葛瑾绝不可能忘记。 没错,诸葛瑾看的人正是赵兴。三年前,赵兴识破潘璋的计策,对诸葛瑾和潘璋的部曲进行了连夜奔袭,在曹魏不过是一个千人将的赵兴在江陵中洲以西大破潘璋和诸葛瑾所部。诸葛瑾忘不了那天,正是这个人,在诸葛瑾眼皮底下将东吴的肱骨将领之一潘璋斩杀。而若不是潘璋在拼命掩护,诸葛瑾估计也会死在那场战争中回不去了。 时来运转,三年前魏国的无名卒,如今成了季汉三位开府大臣之一。因为赵兴屠胡的事件,河套关中的百姓没有不认识赵兴的。即便是在东吴,蜀汉战鬼的威名也一直流传着,对于这样一个奇迹一般的人物,诸葛瑾不可能不忌惮。他甚至觉得,自己如果敢轻举妄动,手无寸铁的赵兴也可以当场手刃了他,就像当初在夷道手刃陆逊一样,这使得诸葛瑾一边被廖立骂着,一边还被赵兴吓得不敢轻举妄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管赵兴是不是有那个意思,诸葛瑾都会畏惧。退下的时候,诸葛瑾还想着赵兴来日可能成为东吴的心腹大患,他心想着在回吴迪之前还要多打听一些赵兴的情报。 刘禅作为皇帝,在诸葛瑾退下后主动打开了话题。 “既然东吴如今提出称帝的事,诸位爱卿对此有什么看法,都不必多虑,只管就是了。” 刘禅语毕,大臣们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其中不支持称帝的稍多一。毕竟季汉立国之本是兴复汉室,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天下只能有一个皇帝,如今季汉坐拥四州之地,国力比东吴强大,为什么要为了东吴舍弃国家的荣耀? 而也有些大臣出了如今大势,那就是如今天下大势,魏国国力第一,季汉第二,东吴第三,魏国国力虽然最强,但因为汉魏之间的地形守方占据绝对优势,所以谁也攻不下谁。因此有必要拉拢东吴的力量,谁能拉拢东吴,谁就能打开局势。 总之,朝堂上的大臣们就这样分成了两派,其中张飞自然是站在反对派这一边,他对东吴是没有任何信任的,这也使得反对东吴称帝的大臣占据了有利位置。 大多数群臣都已经发表了意见,刘禅又问道:“朕觉得两边都有各自的道理,相父又是怎么看待这个问题的呢?” 第四章 破局大计 第四章破局大计 “臣以为,兄长所的,魏国让出南郡以促成两方联盟大概不是真的,如果确有其事,我想以孙权的性格肯定已经同意和曹魏的结盟了。魏国让出南郡的消息,不过是东吴的虚张声势。如果我们同意东吴称帝,他们就会以此为资本逼魏国交出南郡达成联盟,反之,我们与东吴关系破裂,东吴则也会和曹魏联盟,只是关系没有那么稳定罢了。总之——” 诸葛亮轻咳一声,继续道:“东吴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割据是否受到威胁,因此南郡一旦被魏国作为交涉材料,我们不管开出什么条件,东吴都会和魏国联盟。所以臣以为,如今应该拒绝孙权称帝,魏国得知孙刘关系破裂,必然不肯归还南郡,两家联盟就不会稳定。如此一来,我们在将来就还有着挽回关系,甚至唆使东吴背弃曹魏的机会。” 诸葛亮的发言着实与众不同,他立刻让大臣们认识到了如今的情况,并给出了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案。正如诸葛亮所的那样,南郡遏制着东吴的咽喉,曹睿如今决心先北后南,只要他有决心让出南郡,东吴终归要与曹魏结盟。这样,还不如让曹魏留着南郡,让孙权惦记着南郡,这样等汉魏将来打起来的时候,只要季汉以利诱之,不定能让东吴背盟反戈一击。 而当有很多群臣表态同意诸葛亮的观时,朝堂内却突然传来了另一种声音。 “你们都只看到了如何解决外交关系的问题中,不过在我看来,现在也是时候将当初东吴夺走的荆州要回来了。” 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从刚才开始一直不发一语的赵兴。赵兴作为武将,一直恪守本分,每天虽然上朝,但除了与军队有关的事从来都见不到他话。不话是赵兴自己的意思,但只要去视察赵兴练出的军队,恐怕没有人会因为他话少儿轻视他。 如今赵兴一句话,顿时吸引了所有大臣的眼球。 “元隆有什么想法?”诸葛亮问道。 只听赵兴道:“如今我季汉北伐成功,曹丕西征失败,依附曹魏的胡人被全灭,致使曹睿登基后,不得不定都邺城,将战略方向优先于北方。而相对南方的战力就会变得薄弱,疏于防范。而东吴人自认为如今两方争着要拉拢他,肯定不会想到我们会突然在荆州发难。正好借此机会,我们拒绝东吴称帝,废除盟约,只待诸葛瑾回到东吴,我们便展开突袭一举拿下荆州。” 赵兴的这个提议毫无疑问出乎了所有大臣的预料,为什么?刘备上次夷陵之战打得太险了,没有赵兴解围,还不知道能回来多少部队。通过那次战争,季汉的官员都知道出川伐吴是多么危险的事情,此时季汉的大臣普遍认为荆州不可取,当以北方为重。而就在这种时候,赵兴却提出了伐荆州的提案,诚如赵兴所,现在出兵,很可能是东吴和曹魏都想不到的事,但想不到归想不到,这不代表着北伐必然会成功。 “征东大将军此举恐怕有所不妥吧。”谏议大夫费诗道。“靠突袭或许可以连续攻破数城,但如今等东吴反应过来以后,这一些城池又会得而复失,入川之路,易去难回,一旦失败,必损我国元气。要想趁敌不备拿下东吴的荆州并站稳脚跟,实在有些困难。” “这我当然清楚,我的计划自然不只是趁着曹魏和东吴没有准备时突然攻取荆州。”赵兴道。“前几天我就听丞相过一件事:曾经背叛季汉的上庸太守孟达,在曹丕在时大受重用。曹丕还将房陵、上庸、西城三郡合为新城,以其为新城太守。而如今曹丕已死,与他亲善的夏侯尚和桓阶也相继去世,使孟达惶惶而不自安,颇有投降之意,而丞相如今正在与他通信以试探他的心意。” “孟达的确曾写信有投降之意,但孟达反复无常,亮以为此事还要试探孟达的诚意。”诸葛亮答道。 “不管孟达是不是真心投降,动摇是一定的,因此如今我军从汉水出上庸新城这条易进难退的路也不似之前那样凶险。我军一路出新城,目的是逼孟达投降,并进一步吞并魏兴郡。另一路出武关,有上庸一路,兵出武关就不再是孤军深入了。从武关出兵的一路,可以截断魏兴郡,新城郡与荆州东部乃至豫州的联系。魏国如今精力在北方,一时间无法从中央调兵去救援荆州。因此,总领荆襄军务的文聘在一时间无法从东部调兵救援的情况下,一定会从南边,也就是南郡调兵。只要利用这一,我们就能趁机夺下南郡。” “我军之所以一直不敢从汉水出兵,一是易进难退,二则是以魏军的兵力,即便拿下上庸魏兴也守不住,但如果连南郡也拿下的话,三者连成一气,我们就能在荆州再次扎根,以此作为接下来攻取东吴荆州的资本。而直到此时,我们只是跟魏国交战,并不算不遵守与东吴的盟约。但南郡对东吴相当重要,拿下魏国的南郡,就相当于掐住了东吴的咽喉。夷陵之战时我军地形上的劣势不复存在,这时我们再撕毁盟约与东吴宣战,从吴国手中夺回荆州也是完全可能的。” 明了自己的计划,赵兴问道:“不知各位觉得兴出的这条计策有何不妥之处?” 赵兴这套战略,实在让人称奇,所谓兵法,就该讲究避实就虚之策。赵兴先用武关一军将新城和魏兴郡分割出来,再从汉中出兵做出要吞吃着两郡的架势,魏军东边的援军被挡住,文聘就只能从江陵救援。在魏军眼里,汉军意图吃掉上庸和新城,而目的不在江陵,而东吴如今还有着从谈判桌上获得南郡的可能性,也不会为了江陵而在这时偷袭相对强大的魏国。而这时,汉军再从永安一路出兵,要知道,自从东吴和季汉重新订立盟约以后,永安以东再没见过汉军的影子。在汉军的主力与魏军在新城,南阳一带大战时,一路从永安出发的奇兵绝对会出乎魏国和吴国的意料。 然而廖立却道:“哼,得好听,从汉中沿汉水出兵可是易进难退,而且你偷袭南郡的计划都建立在南郡的防御一定会被调走的情况下,如果孟达不投降,新城的守军又很充足的话,我军反而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且如今季汉已经坐稳关中,国力还在发展,为什么要为了夺取荆州冒这么大的风险?” “首先对于风险的评估,”赵兴从怀里拿出一份竹简,他摊开竹简,朗盛念道:“南郡如今驻军两万,新城和魏兴共一万两千,其中有七千人是孟达统领,魏兴太守申仪也有五千人,也因为相邻两个郡太守在之前待遇存在差异,孟达和魏兴素有矛盾,利用这一,还能加快我们攻城的速度。除此之外,文聘还有一万人留守江夏,四万人驻扎在南阳。拿出我军在关中的十万主力军的一半,想必就足以兵出武关,挡住西边文聘的援军了。新城和魏兴两郡防备不多不少,但利用孟达的投降之意以及孟达与申仪的隔阂,只要抽调一部分凉州军和一部分汉中守军,即使打不下来,撤退也不是问题。” “至于永安一路,则由我带两万自己练的军队,结合益州的军队一起突袭江陵。益州数年已经几年没有战事,拿出三万精兵配合出兵应该不是问题。这一路一旦失败,的确易进难退,但如果江陵守军不抽调出一万以上,这一路就不用出兵,而一旦出兵,就一定有着拿下江陵的把握。” 第五章 丞相家事 第五章丞相家事 听到赵兴突然出的这些情报,连诸葛亮也有些动容。 “元隆,这些敌军的部署——” “都是我让银屏用安插奸细调查出来的,不瞒各位,早在河套之战结束以后,我就知道魏国很可能会把主力调回北方,到时一定会把主力调到北方。而魏军果然照做之后,我就一直让银屏打探这方面的消息,虽然打通关系花了不少钱,但最后还是获得了这些情报。毕竟拟定这条策略的我,如果不事先做好准备的话,在出战时机到来的时候,也不好让各位信服。” “至于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拿下荆州,我来解释一下。”赵兴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当初季汉只有益州的时候,拿下荆州的确没什么用,因为国力太弱,即使拿下也不足以在魏吴两国都是敌人的情况下守住它。而现在不同,季汉如今领土得到了扩张,国力也超过了东吴,我们如今面临的问题,是无法对魏国造成有力的威胁。” “如今季汉与魏国东西对峙,进攻方在地形上会占据劣势,因此谁也不主动进攻。但魏国的国力终究要强国我们,继续发展下去,国力注定还是要被拉大,这意味着最后魏国一定会对我们季汉展开一场全面进攻,而我们如果这样下去,就必须指望在那一战反将魏国击溃,趁胜突破潼关,收复失地。但这一战究竟什么时候打,主动权会被把握在较为强大的魏国手里,如果魏国决定发动攻击,那一定会选他们觉得我军无法抵挡他们的时候。” “而拿下荆州,正是我们拿回主动权的机会,一旦我们从东吴手中夺回荆南,进而与关中形成南北夹击之势威胁荆北,魏国要么放弃荆北,要么就会被我军南北牵制,陷入两难境地,那样主动权会回到我们的手中,决战的胜算也会大大提高。况且如今季汉国力较当年仅有益州时已经今非昔比,有能力打下并守住荆州。而如今东吴仗着魏国拉拢他们的态度向我们要求称帝,想必诸位也看得出来,我们与东吴有二将军的大仇,我们和魏国势均力敌时,他们至少是肯定不会帮助我们。荆州即便留在东吴手里他们大概也不会帮助我们讨伐魏国,与其如此,还不如我们抢回荆州,扫清未来的障碍。” 赵兴了很长的一段话,他分析了两方的局势,部署,从战略上证明了此战的可行性。又从季汉和魏国,季汉和东吴的关系分析了征讨荆州的必要性。他让所有大臣都明白,赵兴的这个提议绝不是心血来潮,而是经过深思熟虑,早就已经思考出来的方案。之所以现在才,不过是诸葛瑾出使季汉这件事印证了赵兴事先的猜想,而诸葛瑾留在季汉的这段时间也正是季汉拿南郡,伐荆州的最好机会。 赵兴如今在季汉也有着相当的威望,之前他参加的数次大战,无论攻守,从未有过失手。这使得有很多官员都相信,赵兴此次一定还会像以前一样为季汉创造前所未有的奇迹。当然,因为不想冒风险,主张保守与东吴继续交涉的人也大有人在。 不过尽管大臣们各执己见,但他们基本都要看诸葛亮的脸色。没错,季汉如今真正拍板决策的就是诸葛亮,他没有皇帝的身份,但他有着军政最大的决策权。如果诸葛亮可以打,那这一战就必须打,而且立刻就要打,而诸葛亮如果不打,那赵兴就算对群臣把计划得天花乱坠也没用。 而刘禅也明白这一,他这次没有问众臣的意见,而是只问诸葛亮道:“相父认为,赵爱卿所的事是否能行得通?” 而诸葛亮却迟疑了一会儿,这段时间,所有的大臣都在看他的脸色。很显然,诸葛亮认为赵兴得有道理,否则他就一口回绝了。诸葛亮想得很细,即便赵兴已经对自己的计策进行了充足的论述,但诸葛亮想得比这些还要细。 “臣以为,今天这件事先暂时搁置,臣要与元隆好好谈论这件事,明日上朝时,此战是否要打,臣一定会给陛下和各位大臣一个准确的交代。” 当天,赵兴被诸葛亮留在了宫里,两人一直商谈着战事的各种细节。后来刘禅回了寝宫,赵兴和诸葛亮不好再皇宫多待,于是诸葛亮又把赵兴带到他的府上继续商谈。诸葛亮在这一天,几乎问到了战场中所需要的所有事项,这其中赵兴大多已经想到了,当然,也有他没想到了。而诸葛亮也没有因赵兴有遗漏之处而对他有所责备,而是两人商讨这方面的对策。 当天,赵兴留到了很晚,直到晚上到了饭,诸葛亮将赵兴留下吃饭,于是赵兴便见到了诸葛亮的妻子黄月英。因为诸葛亮一直很少在对其他大臣谈及自己的私事,当赵兴得知黄月英此时刚刚怀有身孕时也不由得感到惊讶。 诸葛亮如今四十六七岁,结婚也不晚,但一直没有儿子,之前他还因此从其兄诸葛瑾那里过继了诸葛乔以做养子。诸葛亮怕诸葛乔成为庸人,所以让他和其他士兵一起进行十分艰苦的锻炼,直到现在,诸葛乔还在汉中与当地守军一同过着军旅生涯。 不过赵兴还真是没想到,要是一些生活作风存在问题的皇帝也就算了。诸葛亮也不是将军,几乎没什么事一定要长期离开家,与黄月英夫妻生活二十多年,竟然一直没怀上一个?黄月英除了头发带着黄色,倒也算得上漂亮,很难想象两人感情会不和睦。 在丞相家里问这种私事,未免有些失礼。不过在大厅里,赵兴与诸葛亮,黄月英一同进餐,听着黄月英聊着些诸葛家的家常,也不禁看到了季汉丞相的另一面。 “没想到,夫君常跟我提到的征东大将军赵兴竟然还这么年轻,将来还不知道要为季汉立下多少功呢。” “令堂过奖了。”赵兴谦虚道。 “对了,夫君,难得的机会,让果儿出来见见元隆吧。” (女主+1,调查民心o(n_n)o~) 第六章 女不如男 第六章女不如男 果儿?那是谁?赵兴有些不解。 “她还太,我与元隆是同僚之谊,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到饭桌上未免失礼,而且又不是男孩,用不着这么急着见世面。” “……”只见黄月英无言盯着诸葛亮。 “好好好,让她来就是了。” 最后,诸葛亮只好做出了妥协,而黄月英也眉开眼笑,她对赵兴道:“我家果儿今年七岁了,一直想看看支撑这个季汉的几位将军,元隆作为季汉如今最为年轻有为的将军,如果能见见她就太好了。” “伯母不必客气,兴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没想到丞相已经有女儿了。” “是该有啊,二十多年没有儿子就算了,要是连女儿都没有,出去真就怕人笑话了。”黄月英笑着,回到了房里。 却听诸葛亮苦笑道:“今天是我请元隆来谈公事,没想到让元隆见笑了。” “不,人总要有自己的家庭和生活,丞相才是为朝廷过度操劳,偶尔也应该多顾顾家才对。” 不过没想到,诸葛亮在家里还真是要听黄月英的,虽然诸葛家里人丁稀少,但气氛却并不算冷清。 “我女儿性格古怪,本来我是真不想让她出来见人的,一会儿若是她做出什么奇怪的举动,还望元隆莫要见怪。” 赵兴当时还以为诸葛亮这句话只是客套,而没过一会儿,黄月英便带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幼女回到了大厅。幼女穿着粉色的袍子,十分精致,脸蛋也十分水灵白净。诸葛果的脸上既能看到黄月英的机灵和美貌,又能看到诸葛亮的典雅和端庄。尽管只有七八岁,相貌这一应该是不用担心了。 而诸葛果见了赵兴,也不打招呼,而是睁着杏眼,远远地盯着赵兴在看。诸葛果年纪虽,但那眼睛却意外地有神,赵兴不禁抹了抹自己的脸,难道自己脸上粘了什么东西不成? “果儿不得无礼,见了元隆不但不打招呼,还一直这样盯着,像什么话?”诸葛亮责备道。 诸葛果闻言,幼的身体踏着短的步伐就这样走到了赵兴的身边。 “噗——” 诸葛果的行为再次出乎了她父母的意料,她竟然伸出手戳了赵兴的脸颊。 “月英,我就不该让她出来。” 而黄月英此时也有些着急,她对赵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家女儿太淘气了。” “哪里,诸葛姑娘不过是好奇心重了,也没有恶意。”赵兴则保持着平和的笑容,即使被诸葛果戳着脸颊,他也面色如常地坐在桌前。这种毫不动容,反倒令诸葛亮和黄月英又高看了他几分。 不过赵兴也不可能对丞相的女儿动怒,而且作为武人,赵兴对敌意和恶意十分敏感,而在诸葛果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这些,所以赵兴也不介意让她戳自己几下。 “师父。” “!?” “能当我的师父么?”沉默到现在的诸葛果突然以银铃一般的嗓音这样道,这又一次令在场的所有人大吃一惊。连赵兴也没想到,这个七岁的女孩连瞪带戳结果第一句话竟然就要拜师。 “我当你师父?”赵兴指着自己问道。 “嗯,父亲懂得多,但是太忙了,而我觉得你能教我很多东西。” “就算你这么我也没法擅自做主。”着,赵兴又看向诸葛亮。 而诸葛亮显然还在为女儿的失礼而头疼,作为一国之丞相,当着客人的面教训自己的女儿未免有伤礼数。到底,光是女儿一上来就去戳客人的脸就已经失礼之极了,就算客人为此而不满,诸葛亮也无话可。 “我是觉得诸葛家的后人无论男女,都应该经过严酷的锻炼,为此过一段军旅生活的确不错。不过犬女实在有失礼仪,军队调动乃国之大事,还是再过段时间,等她懂了礼数再吧。” “我才不是不懂礼数呢!”还没等赵兴话,诸葛果便反驳道。“赵将军身居高位,父亲时常提起,因此赵将军想必有勇有谋。而赵将军被我戳了脸也毫不动容,这是有德行和器量的表现,所以我才要他当我师父。” 虽然赵兴之前看了诸葛果的眼睛就觉得她不像普通的女孩,没想到才七岁就能出这样的话。 “不管怎样,失礼就是失礼,还不像元隆道歉?” “赵将军?”诸葛果又盯着赵兴的眼睛道。 这丫头还真是机灵,她刚才都出那样的话了,自己如果再让她道歉,倒显得没有器量。 “丞相家的千金实在聪慧,兴若能为其师实在是莫大的荣幸。但眼下还是战事为先,丞相,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我的提案——” “是啊,元隆伐荆州的提案,虽然还有几需要确认的地方,不过我已经打算立刻批准了。所以果儿也是,不管是什么事,都要等到战事之后。” “不能一起去?” 诸葛果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样子,却见赵兴摸了摸诸葛果的头,笑道:“此次出征关系到季汉的未来,而我自然也是要毫无保留地发挥自军的战力,这次一旦我军出境,全军没有任何一个人算是安全的。因此,不光是诸葛姑娘,任何与战斗无关的人都不会带。” 没错,此战赵兴负责的是他计划中的南路,从永安突袭江陵的那一路部队。兵贵神速,不能打仗的人跟着出战也只能拖后腿。而占据江陵后,紧接着赵兴又要以江陵为据进行此战真正的重头戏——伐吴取荆。虽然赵兴是不打算输,但东吴狡诈,战争中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要凶险,此战和之前的河套之战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赵兴不但会打,而且要拼命去打。 这次出征,赵兴是连关银屏和曹绫都不打算带,更何况一个七岁的女孩了。最后,诸葛果只好安心呆在家里,不过随后诸葛亮与赵兴的谈话,她却一直在一旁听着。尽管在赵兴看来,他和诸葛亮的谈话并不是一个七岁的孩就能理解的,不过诸葛果的神色却很认真,一声不响的在一边听着。直到两人终于把事情谈完,诸葛果仍然安静地呆在一边。 作为一个七岁的孩子,能默默地听着赵兴和诸葛亮谈这些琐碎的事情,毫无厌倦之色,诸葛亮的女儿,赵兴还真是很感兴趣。 ——如果她是男孩的话,我可能就真的把他带上战场,让他成为季汉未来的梁柱了。 不过这个世道,男女的地位终究不能同日而语。就算是关银屏和曹绫这样的大才女,没有赵兴这样身居高位又尊重妻子的夫君的话,恐怕也没有展示才能的机会。 此时的赵兴并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年仅七岁的女孩,会在十年以后成为改变他命运的关键人物。 …… 第七章 隐秘出兵 第七章隐秘出兵 本来,诸葛亮的确同意了赵兴的计划,但次日在朝堂上,诸葛亮却像没事一样对赵兴的计策避而不谈,而赵兴原本在朝堂上坐的位置也空了出来。 没错,赵兴此计的确有着很大的可行度,但前提是魏吴两方都不知道季汉的真实目的。如果赵兴带兵入蜀的计划暴露出去,这个计划本身就已经宣告破产。因此,这次行动和上次河套之战一样,是在诸葛亮与核心人员达成共识后进行的机密行动,是不会公之于众的。诸葛亮要在表面上稳住朝廷大臣和使者,而在私下,诸葛亮已经将益州军事都交由赵兴督领。到了益州以后,赵兴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调兵遣将,只要拿下江陵就是胜利。 魏国如今对季汉的情报的确很不了解,因为在上次战役中,他们失去了部署在关中的一切情报网,而曹魏这几个月忙于新帝登基,迁都,部队调动等事情,根本来不及部署新的情报网。但东吴就不同了,现在东吴和季汉是同盟关系,季汉和东吴的商人互相往来,这其中当然会有潜藏的情报人员,如果季汉的军队向东吴的边境调动,消息肯定是隐藏不住的。更何况,诸葛瑾还在长安,别看诸葛瑾的身份只是使者,但他这次可是睁大了眼睛想要了解如今季汉的情况。 就算季汉表示此战只针对魏国,与魏国有联盟趋势的东吴也一定会有所警觉,那时诸葛瑾恐怕就不会安心呆在长安了。因此,这一战的关键在于,如何将这次行动尽可能久地隐瞒下来。 而对于这,赵兴早已有了对策。此时的他正在军营里,进行着自己计划的第一步:换装! 赵兴及他所率领的两万部队,皆换上了匈奴的装扮,而那些在河套之战被抓来做苦力的三万匈奴中的两万人则被迫换上了汉军的装扮。 河套之战的匈奴人自从被抓来服徭役后,为季汉防御工事的修建做出了不可磨灭的攻陷,当然他们自己是很不情愿的,而且这几个月累死了不少人。这几个月来,关中的百姓几乎都认得这支到处修房子修城墙的异族部队,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支部队就是季汉的异族苦力营。 或许季汉正规军的调动会引起东吴的警觉,但如果只是一支苦力营的话,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进行调动了。没错,赵兴此行就是要打着异族苦力营的幌子,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完成战前的军事部署。 “夫君,我们不跟着去真的行吗?”关银屏还是有些担心。“虽然按照夫君的要求得到了情报,可是我还是不赞同这次出兵,我在荆州已经两次失去了重要的人了,如果这次夫君像上次一样回不来的话,可是连投降的机会都没有。” 正如关银屏所的,关羽和赵兴,都因为季汉在荆州的战事而遇险。关羽直接死在了东吴,而赵兴虽然在魏国走了一遭,回到了季汉,但其中经过了多少时间和波折,自然不必赵兴去。 “姐姐放心吧,这次和以前不一样,是由夫君制定计划,并亲自指挥的一战,夫君的能力,我们都再清楚不过了吧。况且虽然有些不甘心,姐姐现在的样子,也不可能再随军出征吧。” 着,曹绫有些不甘地盯着关银屏还并没有多大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这几个月的夫妻生活,关银屏怀孕了,作为入洞房那一天还什么都不懂的关银屏,竟然抢在了曹绫的前面。得知这个事实的时候,曹绫别有多不甘心了。 “总之你们两个都安心在关中呆着就好了,这次出征我可是带上了自己的原班人马,没有任何保留。” 没错,这场战斗赵兴是直接带着自己一直训练的两万大军,同时他麾下的姜维,关兴,张苞三人全部由其节制参与这次出征。赵兴带了足有一年的队伍,可以如今才是要第一次在战场上展示其原原本本的雄威。 “元隆,一切准备完毕,我们先扮成匈奴人出城,丞相随后会把战马和兵器打散运到汉中。”姜维驾马前来,向赵兴汇报道。 姜维话音刚落,却见另外两骑也从广袤的关中草原上奔驰而来。这两个人一个拿着蛇矛,一个拿着偃月刀,正是关兴和张苞两人,不过他们两个虽然还拿着和父亲同类的兵器,衣服却都和赵兴一样,换成了匈奴的皮袄。 “元隆兄,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什么时候开打啊?”张苞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胯下的马被他驾的直打转,而关兴相对来却十分严肃。 “没想到报仇的机会来得如此突然,不过有元隆兄在的话,应该没问题吧。” “安国得哪里的话,我们元隆兄出战,从来就没败过。”张苞着,豪爽地拍了拍关兴的背。不得不,开战时有个张苞这样的乐天派,不管再紧张的气氛都能缓解下来。 赵兴也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走到三人之间,朗盛道:“我赵兴,在此宣布我军即刻出征!” …… 赵兴引军出征,但领头的却不是他,而是一个普通的军官。他们穿着匈奴的服装,出了长安的东大营,绕过长安城,一路向西行进。 在汉朝,首都城池的大远不像隋唐以后那样大,单是宫城通常就横跨整个城池,占了三分之一以上的面积。因此很多设施都是设在城外的,包括军营也是,若非遇到敌人宫城,大都驻扎在城外。赵兴的部队自然也理所当然是驻扎在城外的,但正如赵兴和诸葛亮之前所顾虑的,不要以为在城外调动军队,城内的人就一无所知。诸葛瑾随行的密探立刻将城外大军的动向报告给他,而对于季汉突然的军事行动,诸葛瑾不可能不过问。 而得知此事后,诸葛亮便亲自带着诸葛瑾来到了长安城上。 “兄长多虑了,我军可没有准备发动什么大战,你看,这些军队都是匈奴人。他们是我军之前在河套抓来的参与反叛的部落,既没有战马,也没有武器,只负责为季汉修建房屋城墙。只是如今长安附近修得差不多了,于是打算让他们去陇西修复一下城墙。” “贤弟得不是虚言吧。” “兄长若是不信,大可问问附近的百姓。这支匈奴队伍,可是为朔州和雍州的发展做了不少贡献,当地百姓应该无人不晓。” 诸葛亮到这个份上,诸葛瑾也只好选择相信。 “兄长放心,我们季汉素以仁义治国,不会做出违背道义的事,怎么会在建立盟约的情况下,做出对盟友不利的举动呢?” 这一句话,倒是得诸葛瑾老脸一红,背盟攻打盟友,这时东吴永远也不能正视的问题。 第八章 四剑定帅 第八章四剑定帅 “对了,关于吴王称帝的事。”诸葛亮转移了话题,继续道。“这个我想兄长也该明白,毕竟因为关将军的死,季汉的大臣对吴王都有不的意见。不过好在陛下和我都深明大义,知道如今只有两国联手,共抗曹魏才是唯一的出路,我们当然不想破坏与东吴的关系。不过为了让那些大臣改变心意,我和陛下要花些时间做他们的工作,甚至还要动员百姓支持你们吴王称帝。” “总之——”诸葛亮总结道。“由于事出突然,希望兄长能多在长安呆一段时间。” 而就在赵兴出发的同时,朝廷又向凉州发出一封密旨。诏令王嗣暂代魏延掌管军务,而魏延和马岱调拨两万羌汉守军前往汉中准备从汉水出兵。凉州人口稀少,商人往来也不多,因此魏延就算光明正大的调兵想传出去也要一段时间。再加上魏延作为征西大将军,地位能力都很出众,可堪此次出征大任,因此让他作为从汉水出兵魏兴和新城的将领,应该算得上首选。 赵兴带着部队来到了汉中,因为穿着胡人的衣服,几乎没有人想到这一支是准备出征的部队。从关中走斜谷,出了斜谷就是汉中,当年季汉打算北伐的时候,为了从斜谷顺利出兵,特别维修了斜谷的栈道。自季汉占据关中以后,斜谷道也成了关中和益州往来的首选之路。 不过话虽如此,蜀道之难还是超过了赵兴的想象。赵兴的计划是在拖住诸葛瑾的这段时间内,完成战略部署,在东吴还与季汉保持名义上的联盟时,偷袭魏国的江陵,以此掐住东吴的命脉,再与东吴翻脸,谋取荆州。 这个计策要的就是声东击西,出其不意,一旦成功则可以打破将可以让季汉的统一大业即刻取得巨大进展。此计若不成,则魏吴联手,季汉虽有各种险关易守难攻,但想统一天下,恐怕就要经过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僵持了。而出其不意,不但要有一套完好的计策,更关键的则是将自己战略部署进行完毕的速度。 似乎是老天有意阻挠赵兴一样,天降大雨,滚石砸碎了几处栈道,因为需要维修,大军耽误了好几天。等到赵兴到汉中时,魏延早就先一步到达了。 听赵兴带兵来了,魏延亲自出迎,这倒令赵兴比较惊讶。因为两人并不算熟络,只是当初在陇坻关城上有一面之缘,随后魏延就去凉州了。在朝堂上,倒是有个杨仪经常魏延的坏话,大都是魏延桀骜不驯,有谋反之意。但诸葛亮和刘禅都没有对杨仪的谗言做出回应。赵兴知道,在诸葛亮眼里,魏延也算得上季汉的一壁,只要魏延不作出谋反的大错,估计绝不会对他不利。 虽然没有什么交情,赵兴对征西大将军魏延绝对没有过丝毫觑,据赵兴所知,魏延在荆州跟随刘备时就颇受器重,被刘备破格提拔。而魏延这个人也不负众望,刘备入蜀,取汉中,北伐,取凉州等战役中,魏延总有能力在正面战场上击败对手。如果胜一次是巧合,那这么多战役,但凡有魏延参加的大战季汉皆胜,恐怕绝不是偶然。 魏延这个人,并不单是一个武夫,更是位有勇有谋的将军。而这个人,如今却身披战甲,亲自出汉中迎接赵兴。 “赵将军,陇坻一别,有两年了吧。听你如今在朝堂上主领军事,连大将军都要让你几分,魏某远在凉州,却是羡慕不已啊。” 魏延这一句话,赵兴也不知道是有什么企图,他笑道:“魏将军得哪里话,如今季汉兵权由丞相和大将军所掌,兴不过出谋划策,至于如何决定,都是大将军和丞相得算。况且魏将军当初是自荐为凉州刺史,选择留在地方,哪里用得着羡慕我呢?” “我不过是想看看,赵将军作为这次战役的主要谋划者,有没有那个能力让我配合你的计划行事罢了。” 魏延话一出口,赵兴身后的姜维先坐不住了,他驳斥道:“魏将军此话不妥吧,元隆在关中立下大功,关中官员百姓皆看在眼里,魏将军单因在凉州没有见过,就出此狂言,实在有些失礼了吧。” 然而魏延却不为所动。 “哼,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魏延着,从腰间抽出佩剑。而赵兴一路扮演匈奴人,蒙蔽那些东吴的奸细来到这里。作为被汉人逼着服徭役的匈奴人,自然是不会佩戴武器的。 “赵将军,我出四剑,四剑之后,你能毫发无损,魏某听你调遣,绝无二话,否则,别怪魏某自己见机行事了。” 这次,关兴也看不下去了,他道:“魏将军,丞相已下令将此次战役中益州部分的军事交由征东大将军统领,你难道要因为私人恩怨,违抗朝廷的命令吗?” “就是就是。”张苞也附和道。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赵将军不能打胜仗,魏某即便抗命也不会奉陪。” 赵兴虽然不知道历史上魏延就是因为这股执拗被定下了谋反罪夷灭三族,但他也知道,魏延这人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好了,你们先退下。”赵兴让三位随行的将军退下,淡淡笑道。“魏将军想比武,没问题,我接你四剑就是,请赐教。” “爽快,那我就出招了。” “魏将军请——”赵兴做了个请的手势,既没有后退,也没有摆出架势。而是像之前那样站在距离魏延一步远的位置,如同松树一样笔直。 而魏延,则是将剑轻轻抬起一寸,也没有摆出明显的架势,然而就在下一刻—— “唰唰唰!” 三剑几乎是同时砍向了赵兴,前两剑都是自上而下的劈斩,魏延借力回旋,两剑的间隔快得让人难以看清。可赵兴的眼睛却不比常人,即使魏延的动作突然,出招迅速,赵兴却偏偏能在这两剑的间隔中左右闪身。好像看到第一剑后,赵兴就已经通过观察魏延身体和肌肉的运动预测到了第二剑的路径一样。 而第三剑则是一招横斩,魏延利用前一剑的力道回转身体,奋力劈出一剑。而赵兴因为前两刀的闪避,还处在运动状态,想躲过这一剑,只有向后跳跃,逃出横斩的范围。然而在那一刻,魏延却眼露凶光,在赵兴的目光从剑移开,重新看向魏延时,魏延却已经没了踪影。 没错,魏延这四剑是连锁的一套剑技,极快的三连斩虽然难躲,然而如果能预判出轨迹的话,也不是没法去躲。这一剑的精髓在于躲开第三剑,就必须向后闪避,而魏延却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一步越到了赵兴身后。这最后一招,以从后方的一击横斩终结,因为出招极快,赵兴根本没有时间回头去看剑的轨迹,不知道剑从何方来,自然也无法闪躲。如果赵兴有格挡的方式倒另,但对于赤手空拳的人来,这套剑招几乎是不可能闪避的。 然而—— 赵兴却在向后的势头还没有停下的时候,突然弓身下蹲,仅在下一刻,一把剑从赵兴身体的上方划过。魏延顿时睁大了眼睛,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没错,就在没有看到魏延这最后一剑的情况下,赵兴闪开了,而且弓身的位置恰到好处。而更令魏延惊讶的事,仅在下一刻,赵兴一个蝎步转身,一个手刀仅差毫厘就要劈到魏延的左侧腿上。 四剑结束,赵兴毫发无损,结果显而易见。 第九章 局势突变 第九章局势突变 却听赵兴呵呵一笑,站起身道:“魏将军进攻的时候也太疏忽了,就算速攻也要注意下盘的防守才行啊,如果是实战的话,你刚才可要被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反制了。”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的剑招?” “为什么?其实也不难想。”赵兴解释道。“你的这套剑招,是以速度决胜的,而如果两剑从相反的方向挥剑,前一剑的势头就会让后一剑减速,所以你每一剑都是借着前一剑的力道打出来的。不过这也就意味着你的剑招一定会从符合借力方向的位置劈来,而第四剑,虽然冲到我后面却是让我吓了一跳,不过只要猜到了你是冲到我身后的事实,剩下的就很好办了。” “因为你以速度取胜,所以为了让我没有回身闪避的时间,肯定会用急停的力道发出第四剑,以这么快的速度,你不可能完成劈砍,只可能横斩。而考虑到你的速度,横斩的范围也能推测出来,因此我没看就做出了闪避。当然,也不排除你第四剑出其不意,先站稳在从我意想不到的方向挥剑就是了,所以——” 所以赵兴最后采取了转身反制的手段,如果魏延不用借力,赵兴的转身必然能在魏延挥剑之前完成,因此也会有时间对第四剑进行闪避。 刚才这套闪避,不单是考验赵兴的体能,反应速度,真正关键的毫无疑问是赵兴作为武人丰富的经验。虽然他失去了记忆,但前世积攒下来的武学造诣,无时无刻不让他受用。 赵兴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魏延也心服口服。魏延虽然心高气傲,但对有能力的人并不会心生妒忌,这也是他的优,若非如此,诸葛亮和刘备也不会让他独当一面。 “方才是魏延多有得罪,赵将军名不虚传,魏某佩服。”魏延抱拳行礼道。“之前那套剑技,是我随先帝入川时,为了在酒宴上在蜀中将领面前杀掉刘璋而特意设计的快剑。本以为赤手空拳的人不可能躲过,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此次战役,我愿听你调遣。” 好在赵兴和他身后几位将领都不是患得患失的人,对于魏延之前的桀骜不驯,也并没有追究什么。很快,魏延带着赵兴等人入了汉中,而在汉中坐定以后,赵兴才知道魏延为何会对赵兴口出狂言的原因。 实际上,一切并没有像赵兴想的那样顺利。 首先回顾一下赵兴的计划,魏延到达汉中后准备战事,要与朝廷的诸葛亮约定一个时间,一路出汉水,一路出武关,对新城和魏兴两郡分割出来,再利用新城孟达的反意争取拿下新城和魏兴。而趁着魏军从南郡调兵救援之际,再有一路大军兵出永安,趁虚拿下南郡。新城,魏兴,南郡三者合一,季汉就有了取荆州的资本。 赵兴之所以提出这个计划,利用的是东吴和魏国都不认为季汉会从汉水出兵,再者则是借了魏国把大军都调到北方的大好时机。不过如果敌方的军队一多,上庸和新城不能及时拿下的话,计划当然就行不通了。 在魏延的带领下,赵兴在太守府中见到了汉中太守李严。 “赵将军,不瞒你,三天前孟达给我们送来消息,由于他与魏兴太守申仪素来不和,他投降的意图被亲近魏兴的手下告诉了申仪。如今申仪已经将此事上报魏国朝廷,如今司马懿已经给孟达写信,是只要孟达不再反叛,这次就不加罪于他。” 听李严这么,赵兴摇了摇头,道:“那孟达怎么的,他不会傻到相信了司马懿的话了吧。” “当然,孟达知道司马懿一定会来讨伐自己,他知道司马懿从邺城到上庸怎么也要四十天,得到消息以后,因为传递消息花上的时间,如今还有大概十五天的样子。” “怎么办,赵将军,我们这边计划的行动可没那么快,从蜀道到关中,最快也要十五六天。按照你的计划,武关那一路必须在汉水一路攻打新城和魏兴时阻截住东边的援军,使文聘只能从南郡调兵。想达到这种效果,武关就必须早几天出兵,可武关必须接到我们准备完毕的消息才会出兵,武关那一路是大军,从长安调兵出征少还要四五天,而那时候,司马懿已经带兵来了。” 魏延眯着眼睛看着赵兴,没错,他早就知道这个消息,因此他才要试探赵兴。在这个局势下,轻敌冒进会自取灭亡,过度谨慎又会错失战机,如果没有那个能力就去指挥的话,此战必败。而赵兴确实是个精明的人,魏延倒想看看,赵兴如今能够想出什么方法来对付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没错,为了同步出兵,赵兴与诸葛亮约定由汉中方面准备好以后向长安发消息,约定出兵时间。而如今的问题则是武关得到消息最早也要十五天以后,出兵则是二十天以后,而那时司马懿一定已经兵至新城,到时毫无疑问,赵兴的计划会因为司马懿这支军队而泡汤。 孟达投降的机会只有一次,诸葛瑾留在季汉的时间也不能无限地拖下去,如果不当机立断,就一定会错失良机。 “赵将军,按照约定,你之前闪过我四剑,此战我听你的,是继续打还是放弃,你决定。” 赵兴迟疑了一下,目光突然再次笃定了下来,经过一番分析,赵兴觉得情况并不像他想得那样糟。 “李太守,你敢肯定孟达带来的消息是可靠的吗?别是诈降,如果被诈降了,对我们来后果是最为严重的。” “赵将军放心,因为申仪那边也有我派的人,确认过应该不是假的。况且孟达反复无常,魏国如今估计也没那个胆子用他诈降就是了。” “好!”赵兴胸有成竹地笑道。“我提出这个计划时,最害怕的不是司马懿来不来,而是孟达这个人反复无常,我怕他会不会在我军兵临城下时怕我们追究他背叛的罪责,该降又不降了。如今申仪把他举报出去,他是不降也得降,局势稳了。” 听赵兴这么,李严倒有些糊涂。 “孟达虽然降了,可我们出兵的时机赶不上又有何用?赵将军不会想抢在武关出兵前出兵吧。要知道,如果武关还没出兵消息就传出去的话,从东边的援军就会源源不断地被调过来,我们根本不住啊。” 李严得不错,如果司马懿在十五天后到新城,那即便赵兴在第十四天枪下新城,消息一天就能传到南阳的文聘那里,紧接着就会有大军从南阳驰援新城,武关的那路兵马怎么都赶不到文聘的前面。 “那时我自有办法,总之现在就给丞相写信,让他接到信后即刻兵出武关,越快越好。”吧,赵兴又道:“按照丞相的吩咐,此次战争的益州两路兵马都由我调动。如今情况有变,我决定改变计划。” “本来此战是要由魏将军负责汉水一路,我负责永安那路,但如今汉水这一路更加棘手。作为计划的提出者,这一路由我来统领更有把握。所以请魏将军去永安待命,我会把丞相的兵符交给你,你到了蜀中,可以从蒋州牧那里调来张翼,张嶷,向宠,陈到的部曲。只要我从汉中发来消息,你出兵攻打江陵即可。” 第十章 设计灭懿 第十章设计灭懿 魏延也算是守信之人,既然他承诺听赵兴调遣,他就会听从赵兴的命令。不过对于赵兴的安排,魏延还是有些疑惑。 “那赵将军呢,你想怎么从解决司马懿和我军出兵的时间问题。” “啊,也是,作为此战的统帅之一,你有权知道我的安排。”赵兴喝了口茶,道。“总之,因为司马懿这场战争多了很多变数,但为了此次计划的成功,我们决不能让魏军得以从南阳等东部郡县调兵过来。问题是等武关出兵,司马懿肯定已经带兵来了。不过好在司马懿带兵来并不是知道我们的计划,他只是来擒斩孟达的。如果能利用这一,在武关那一路出兵将新城和魏兴隔开后,汉水这一路能把司马懿的军队灭了,一切就还会像我们计划的那样发展不是么?” 之前李严和魏延都想着如何把司马懿隔在魏兴和新城之外,即如何让武关的一路兵马把司马懿一起挡在南阳以东。但因为没有办法让武关提前出兵,也没有办法让司马懿延迟出兵,这个问题是个无法解决的伪命题。而赵兴则换了个思路,他并没有去想如何让武关一路抢先一步将司马懿挡在南阳之外,而是在武关一路将司马懿放进来后将其消灭,从而让计划回归正轨。 军人不是神,出兵的时间再赶也是有限度的。军人能做的,不过是靠战场上能做到的事情来解决问题,即消灭敌军来解决问题。赵兴的想法,使得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从理论上变成了可能,当然,只是理论上。 消灭司马懿的部队?理论上不是做不到,但想做到谈何容易?首先,为了封锁消息,在武关一路出兵之前,汉水这一路是不能出兵的。而等武关出兵以后,司马懿肯定已经在新城安营扎寨。人家把地方站稳了,你再出兵,还要消灭他,你当司马懿是白痴还是司马懿带着的那些将士都是一群萝卜任你砍啊? 想归想,但如今赵兴是此战益州方面的总指挥,赵兴下令让魏延去永安准备,魏延必须去。而且赵兴的命令很急,他要求魏延不允许有丝毫耽搁,而赵兴自己似乎也在同时开始了下一步的准备,甚至连一天都不打算休息。 赵兴军在到达汉中以后,立刻换回了汉军的衣服和武器,并将汉中能用的战马都调入了部队。趁着士兵整军的时间,赵兴则将身边的几位部将召集到营地中。 “司马懿这个人,之前在魏国倒是不显山不漏水。但司马懿在曹操死后,颇受曹丕重用。他虽然没有亲自带兵,但曹丕征讨时,他在后方主管后勤,跟丞相如今的工作一样。而且根据最近的情报,之前曹丕动用胡人征讨河套之战就是由他一手策划的。你们觉得这个司马懿,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赵兴话音刚落,只听张苞道:“司马懿那个计策,到最后还不是被元隆兄将计就计了么。到最后不但留在长安内的曹魏势力被一网打尽,与曹魏交好的胡人也都成了我们的阶下囚。我看啊,那司马懿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可姜维却反驳道:“司马懿之所以会出那样的计策,无非是为臣子为主君谋事,曹丕好大喜功,丢了关中后急于将其收回,弄得魏国朝廷惶恐不安,司马懿提出那个计策,无非是想稳住曹丕。对他来,只要曹丕死了,曹睿顺利继位,他的计策就不算失败。恕我直言,上次元隆与其是打败了司马懿,不如是打败了曹丕。” “嗯,不愧是伯约。”赵兴赞叹地拍了拍姜维的肩膀,又对关兴和张苞两人道:“正如伯约所的那样,当时曹丕时一心要收复失地,如果放任他进攻,不定我们就能再次一举歼灭曹魏主力,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势如破竹打到洛阳了。而因为司马懿的计策,曹丕虽然败了,却没有伤到魏国的元气,损失的都是些不值钱的胡人罢了。” “你们要记住,这世界上很多东西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国君若懈怠,国亡也快,统帅若轻敌,离败退也不远。正如伯约的那样,上次我和丞相只是打赢了曹丕。正因为当时曹丕因为求胜心切以及疾病缠身失去了理智贸然进攻,才会让我们取得大胜。” “级的谋士在相同的条件下,谁都不会中对方的计策,我之所以敢跟魏延要灭了司马懿的部队,不是我轻视司马懿,而是我们有能够取得胜利的客观优势:这场战争由我们发起,行动极为隐秘,我们兵至汉中的消息甚至连新城的孟达都不知道,更何况远在邺城的司马懿了。司马懿此行前来,的确会打乱我们的计划,但他本身并不知道他会打乱我们的计划,他之所以带兵前来,不过是为了擒斩孟达。因此,这次我们有先手的优势,只要我们第一步棋下好了,即便是司马懿也不可能挽回局势,相反,如果走差了,我们就只能尽可能退兵保存实力。” “原来如此,所以元隆兄才要改变计划,亲自指挥汉水这路军队。”关兴道。 “没错,毕竟这是很关键的一步棋,即便想好了计划我也不可能交给别人去做。” “可是元隆兄想怎么办呢?要知道申仪已经告发了孟达,他一定会放出探子,监视我们的动向。只要我们出兵支援孟达,他一定会提前派人让司马懿做好准备,因此这步先手棋也不好下啊。” “安国兄问得好。”赵兴答道。“没错,我们必须要在司马懿来之前布下攻打孟达的大网,但又不能让魏国知道我们出兵。所以答案不是很明显了么?我们都已经扮成匈奴来到了这里,再扮成商人百姓混到新城上庸也没关系吧。” 赵兴得倒是可行,这招瞒天过海,又是效仿当年吕蒙偷袭关羽时冒充商人渡河,将武器军械尽数藏在货物中的策略。可这招也有缺。 姜维立刻质疑道:“魏兴郡西城在新城郡上庸城西北,我们进上庸,必须路过申仪的西城附近的安桥渡过汉水,我想申仪一定会派兵在安桥驻扎。只要申仪把着这座桥不让我们通过,恐怕潜入上庸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伯约的是。”赵兴道。“可作为平时百姓商队在上庸和汉中间来往的必经之路,我们和孟达往来的探子也必须要经过安桥吧,听我们的探子,他们似乎并没有被盘查就放过来了。” “这个——”姜维思索了一下,顿时,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司马懿此次是要擒斩孟达,他为了出其不意,所以写信安抚,同时发兵赶来。如果他来之前就让申仪把安桥封锁,就相当于告诉孟达自己马上就要来,孟达一旦失去与蜀中的联系,肯定会联系东吴,再另作部署。而司马懿从邺城赶来,士兵必然疲惫,一旦久攻不克,再有东吴援助,战争变数就太大了。因此司马懿此时应该是故意让蜀中和新城保持联系,稳住孟达,只待他兵临城下,再立即封锁安桥,阻断我们的救援。” “想必就是这样,司马懿肯定要出乎孟达的意料,因此孟达认为司马懿十五天来,实际上司马懿恐怕十天之内就会到。而我们则要在这段时间内拿下潜入上庸。我打算带自己的两千亲卫,乔装成商队,混入上庸城,制造出机会,待时机一到,你们三人便兵出汉中,与我里应外合,将司马懿拿下。” 第十一章 逆推互换 第十一章逆推互换 然而却听关兴质疑道:“拿下是轻巧,元隆兄只有两千人,能造出那么大的机会吗?” “确实,我听孟达城中有七千守军,这意味着司马懿带来围攻孟达的不会少于两万,加上申仪在魏兴的五千驻军,攻城必然会占据绝对的优势,而我们大概最多也只能带两千人隐匿过去吧。两千人的作用,大概也只能延误他们攻城的进度,我也不觉得仅仅靠着装成商人的计策就能让司马懿一举陷入败势。” “不过——”赵兴话锋一转。“两千人的力量可以,也可以不。我创造机会,未必是在司马懿攻城的时候协助守城,倒不如,司马懿攻城的时候,安桥的把守绝对十分森严,你们能不能到上庸都不定。因此,我打算将这两千人用在其他的地方,正因为此计不易,所以才要由我来亲自领兵。” 赵兴的计划不容置疑,他立刻命令部下准备这次行动。 两千人,如果塞进一个中等商队的辎重货车中,挤一挤应该能塞进去吧。赵兴打算自己带着这支“商队”,佯装成走私商人混进上庸。因为是从汉水去上庸,途中一定会路过申仪看守的西城。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只要不是季汉明着派大军过去,申仪应该不会派兵阻拦。对孟达来,一旦失去与季汉的通信,他必然会惶恐不安,弃城而逃,到时司马懿擒斩孟达的计划就泡汤了。 所以司马懿必然会让申仪减少盘查的士兵,甚至让士兵有意放过季汉的人,让孟达保持与季汉的通信,将其稳住。只要孟达不提前跑路,司马懿围城之时,就是孟达身死之日。而赵兴也正打算利用司马懿的想法,将自己的士兵偷运到上庸。 总之,赵兴的第一手棋已经确定下来,由他自己带领自己最精锐的两千部曲混进上庸城中。(新城郡是由上庸郡的郡合成而来,治所在上庸县,即上庸城)然而第一步定下来倒是没什么,第二步赵兴的命令却让他所有的部将都大吃一惊。 “从这里到上庸县,路途不远,如果急行军的话,上午出发下午就能到。所以我与你们约定,上庸城破的第二天晚上,你们大军必须开到城下,别管申仪在安桥怎么拦你们,如果他敢拦你们就搭浮桥,就算他不要命拿五千人跟你们硬拼,那天晚上你们也必须在上庸城出现,明白吗?” 明白?是明白,意思不难理解,但为什么要在破城后一天攻至上庸城,除了赵兴恐怕谁也不清楚。按理,他们这次出兵利用的就是孟达要投降,而上庸城破了,就明孟达已经被司马懿伏诛,这时再去上庸城,怎么也看不出能将司马懿全灭的机会。 而当姜维问道赵兴这一的时候,却听赵兴苦笑道:“计划赶不上变化,我打算去上庸后再决定下一步的动作,不过不管我做了什么,你们都要明白,城不破不要发兵,城破了,你们必须立刻发兵。这一,不管我在上庸做了什么都不会改变。” 汉中太守由刘备生前颇为器重的益州官员的代表李严担任,李严这个人在历史上是托孤重臣,但被托孤以后没多久就和诸葛亮争权不合,被贬为庶人了。历史上刘备死的时候之所以托孤李严,只是因为李严算得上益州人士的代表,托孤于他,能在他死后稳住益州一派。不过如今季汉定都关中,收复雍凉,张飞也没死,所以李严也没赶上托孤。不过没赶上也好,李严这个人掌管一郡之地的确有着过人的才华。 汉中这个地方因为李严的存在,几乎赵兴需要的东西全能找到。除了兵器,铠甲,战马,粮草,攻城器械这些兵家必备的东西之外,商人,农民百姓的衣服,马车,农耕用具,只要李严一句话,就全部能从本郡筹集到。汉中在过去作为季汉的北大门,如今作为季汉关中与益州的咽喉部位,重要的军事基地,的确就应该像李严这样,能让郡里要什么就能拿出什么。 赵兴的士兵也是身经百战,他选的这两千人,有的是跟着他从夷陵之战打过来的,有的是在魏国期间拉过来的,当然也不乏在陇坻城上和赵兴一起浴血杀敌的。 这些人跟着赵兴多年,也知道赵兴的秉性。赵兴打了这么多年仗,冲的时候绝对够猛,但他冲之前总是要仔细斟酌该在哪个地方拼命能让敌人最难受。也因此,赵兴这个人不光关注一个士兵的战斗能力,在战斗之外,统帅下达诸如如穿插,包抄,隐匿,奇袭等命令时,他们也一定要能按要求完成。在这一上,熟知赵兴秉性的两千士卒很熟练地穿戴上各种各样的衣服。有的化妆成商人贩,有的脱下军装,赤膊上阵,伪装成护卫商队的佣兵,还有的藏在货箱里,不出一声响。 至于赵兴,则换了身商家的红色袍子,换上冠把束起来,再拿上扇子在身前一开,一副富商的派头。在汉朝,高帝定下重农抑商的祖制,一方面禁止商人为官,另一方面则是限制商人的地位。商人不能穿绸缎,有花纹的衣服,还有鞋要一黑一白之类的…… 当然,这都是汉朝太平的时候,天下大乱,诸侯养兵买马离不开商人,也没人管商人穿什么了。自汉末群雄割据到如今三足鼎立几十年了,如果不穿的有排场反而不太像个商人。 可赵兴这相貌,英俊中带着刚毅,皮肤因为武艺也是古铜色的,就算换上了这身衣服,看上去也绝不是普通的商人。 照着铜镜,赵兴叹了口气,道:“我打仗这么多年,鬼主意不少啊,看起来怎么没奸商的模样?”着又故意摆了个不三不四的表情。 “噗!”身旁的姜维顿时笑了出来。 “怎么样伯约,我带着商队去,守卫会怀疑吗?” “我只能长得像元隆这么帅气也是错,元隆的相貌怎么看都不像商人。不瞒你,当年我第一眼看到你,你还是个千人将,当时就觉得你至少能打几十个,守卫未必有这个眼力,但至少能看出你不是商人。” 第十二章 商队过桥 第十二章商队过桥 这时候要是曹绫在身边肯定会出来些鬼子,她比较擅长这个,而关银屏如果在的话,也能跟在他身边打探消息。要女人虽然不该上战场,但像关银屏和曹绫这两个特别的女人,留在家里还有些舎手。 “我想元隆兄也不是一定要当商队的老板潜入上庸城吧,关键是要带着商队混过西城,再混进上庸城。” 听到关兴的话,赵兴倒是明白了过来。 “得也是,看我这样子还是当个商人的保镖比较合适。”赵兴呵呵一笑,又叫道;“张达!” “在!” “当初演匈奴的本事没忘吧,这次让你当商队老板,一会儿到西城附近,遇上卫兵拦路,你可得机灵,别让守卫看出什么马脚。” “老大,这——” “放心吧,”赵兴微微一笑,拍了拍张达的肩膀。“我会告诉你什么话,你只需要尽可能投入地演出来就行了。” 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赵兴当天就带着身边的两千精锐兵出上庸。其中大概五百人士扮成商队护卫,几十人扮成随行的商贩,剩下一千五百人,皆与运送的军械一起装在马车的货箱中。张达扮成富商的样子坐在还算豪华的马车里,赵兴则作为护卫的头头骑着马跟在马车身边。 两千兵马不算多,赶路本来也应该很快,但因为扮成商队,速度就慢了下来。但赵兴却认为司马懿绝对不会像孟达想的那样十几天之后才到,倒不如什么时候到都不能算奇怪。 所以到了晚上,藏在货物里的士兵就这样睡觉,外面的士兵则轮流在货车上休息。就连赵兴自己,也是半睡半醒地在马上打了个盹。 第二天黎明时分,商队赶到了安桥。在这里有不少百姓往来,虽然桥头有把守的士兵,但对于这些百姓,他们都是不闻不问,任凭他们从渡过汉水。 但不闻不问,终归也是对百姓。像赵兴带的这种“商队”,再怎么也不能毫不过问。 “站住!”商队刚到附近,守卫就拦下了他们。 按照赵兴准备好的剧本,穿着一身富商衣服的张达立刻从马车里跳了出来,恭恭敬敬对守卫行了个礼。“官爷有什么事?” “你们这运的都是什么东西啊?” “回官爷,都是军械和粮食。” “军械?”官差眉头一皱,走到货箱中,随手抽出了一个大箱子,将其打开,里面除了军械就只有粮食。自然,赵兴不可能把藏士兵的箱子放在表层。 “既然要运这么多货物,看来你们的买家可不简单呐?” “回官爷,这批货,是要运给新城太守孟达的。” “孟达?”守卫面露寒光。“你们该不是蜀国派来的人吧?” “哎不不不不不不……”张达吓得连连摆手,向后退去,吓得像条狗一样。赵兴连忙上去将张达扶起,张达一边在赵兴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一边从衣袋中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吓出的冷汗。 “不——不瞒你属官爷,我们做生意的也不容易。这次可是蜀国丞相那个诸葛什么的批准,让我走私的货物。那丞相啊,孟达虽然要投降,但反复无常,要是派兵去救援,结果都陷在那就亏大了不是?不过孟达向丞相求援,丞相要是啥也不做,那也是不义不是?所以他用高价请我购进粮草辎重,以此稳住孟达,拿了这些东西,孟达是生是死,就与蜀国无关。官爷,我这也是做生意,您看是不是行个方便——”着,张达又从怀里摸出个金饼,塞到了守卫的手里。 三国时期,打仗无非是汉人的内战,文臣武将讲究忠义,但普通人家当兵的无非就是要养家糊口。只要别是让他干什么违反军法,要掉脑袋的事,其他事只要你肯给钱,基本还是可以通融的。 张达虽是一口一个官爷,但这守卫最多也就是个百人将,这个金饼足以让他和其他几个守卫下半生无忧了。 而守卫也眼珠一转,问道:“你那蜀国丞相不打算发兵来,可是真的?” “那是当然,那蜀国丞相,大军走汉水易进难退,要是孟达假投降,搞不好几万大军出去就回不来了。现在蜀国跟魏国比缺什么?缺的就是人口,不是十拿九稳的战役,他们怎么可能会打?更何况是个已经背叛一次的孟达。要不是那丞相在意蜀国的名声,怕自己完全不管孟达,以后再落下个不善待降将的名声,那可是连这批货都不想送的啊。不过有了这批货,我以后也不愁吃穿了,官爷您看,您放我过去,您好我好大家好……”着,又拿出了一块金饼塞到官爷手里。 不得不,孟达这演技是真一流,再加上赵兴配的这些台词,让他看起来就是个胆如鼠,唯利是图的商人。要是个忠义之人得话,肯定有自己的立场,但这种唯利是图的人,对自己的利益可是不撒谎的。因此他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守卫的信任,守卫可知道,如今魏国最想知道的就是蜀汉的动向。这商人不但给了他金饼,还带来了情报,这要报上去,不定上面还能赏他一笔。 想到这里,守卫顿时眉开眼笑,拉着张达的手,道:“你真是带来了不得了的消息,行啊,礼尚往来,你且送去。新城本来也不缺辎重,多了这些军备粮食,那孟达也不是大魏的对手。” 在这个时代,有文化的人还是少数,这守卫也不是什么高级官员,张达这么一番话,加上金银引诱,就成功让这守卫上钩了。 “放行!”守卫一声令下,赵兴的“商队”便顺利从安桥渡过了汗水。而即便在渡江的过程中,全军将士也没人敢轻举妄动,直到过桥后又行了数里,回头已经看不见桥头的时候,张达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呦真是吓死我了,这工作简直不是当兵的该干的嘛!” 听张达抱怨着,赵兴却笑道:“当兵的需要掌握打胜仗的技巧,无论是潜伏还是演戏,只要是与打胜仗有关的技术,没有哪项是不需要掌握的。而且就因为你演得这么逼真,我才敢让这个任务交给你。实话,站在你后面我也紧张得很啊。”赵兴着,就这样坐在了张达的身边。 如今他们进入上庸城最大的难关已经度过,接下来的一段路途就不必如此警惕了。尽管通过安桥只是此次计划的开头,但有赵兴在,没人会怀疑他的判断。作为征东大将军,赵兴在季汉的声望已是今非昔比,也正是多次巨大胜利累积的声望,让一向谨慎的诸葛亮在这次战争中选择了支持他。 “不过老大,你真的是把这场战争的胜负赌在我这种人身上了吗?如果我刚才露出了半马脚,进入上庸的计划就泡汤了,整个拿下南郡的计划也要破产不是么?” 作者:不知道咋回事我记得昨天发了这章结果今天看章节对不上,估计没留心又被起登录系统给拦掉了 第十三章 朝廷内事 第十三章朝廷内事 “我相信你的演技,毕竟我家那俩女人都你演技突出,而且这么多年了,我家女人在的时候,她们多少能帮军中做事,但他们不在的时候,外面靠的是你,内事靠的事范强。你们两个是我这一军里最大的亲信,这种时候难道不该你上么?” 赵兴这一席话,让张达感动的够呛,但赵兴转而又道。 “站在个人角度上,我当然信任你们,不过作为统帅,真是把宝都压在一个有失败可能的地方也是不称职的。如果你刚才露出了马脚,我会立刻让车里的部队冲出来将所有守卫一举拿下,他们人不过百,被我们突袭必然会损失惨重。抓住他们,问出口令之后,我会派人留在这里代替那些守卫,在司马懿到来之前蒙骗住申仪。只是这样做的效果明显更差,而且留下来的那些弟兄们很可能回不来。而且为了杜绝后患,在场的所有百姓我一个都不能留。” 到这里,赵兴苦笑道:“战争中我是没少杀人,但无辜的人我还是不想杀的,放弃自家兄弟也是我最为不齿的。不用去做那些事来实现计划,我真要感谢你呢。” “老大——” “好了!”赵兴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我们还要赶快向上庸出发,这次计划坚决不能失败,等拿下荆州后,回去抱儿子!” “哦!” 此时此刻,长安城中也流淌着微妙的气氛。 诸葛亮在自己的府中批阅着文件,与此同时也在想象着这次战事的进程。诸葛亮做事谨慎,但这不代表他不敢拼,不敢拼,他当初就不会跟着刘备混。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为了打破僵局,诸葛亮采用了赵兴有些出奇,但又并非毫无章法的计策。 赵兴出去的那天夜里,诸葛亮也召集了信得过的大臣,请来了皇帝刘禅,将自己批准赵兴的计策,让他偷袭南郡的计策了出来。当然,一开始有很多大臣批评诸葛亮先斩后奏,以费祎为首的人认为不该做如此冒险的事情,一直与诸葛亮不和的廖立甚至有人骂诸葛亮不忠,廖立骂人那言辞,若是换个暴脾气的,估计当时就把廖立揍成猪头了。 但诸葛亮也振振有词:“此事机不可失,一旦实行计划,早一天计策成功的几率就大一些。但如果陛下不同意此计的话,现在讲赵将军调回来也完全来得及。不过亮要的是,正如赵将军昨日在朝堂上分析的一样,此次魏国将南郡握在手里,再加上汉吴两家有关将军的仇怨,如今季汉和曹魏分庭抗礼,东吴多半不会帮我们。这种局面一旦定下,季汉几年,十几年,甚至二十年都可能不会有机会东征消灭曹贼。反倒是魏国人口众多,国力发展更加迅速。” “因此,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下次两国交手,恐怕就是十年以后,魏国的新皇帝带着数十万大军再度西征。而那时,翼德将军和子龙就算健在,恐怕也无法领兵。而我也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到时候季汉能委以重任,抵抗魏军的,也无非是献出此计的赵兴将军,和与他同领一军的姜维将军。亮以为,我们这些开国老臣能做完的事情,就不要留给下一代,陛下认为如何呢?” 诸葛亮的一番话,当时就把所有反对的声音都压了下去。没错,季汉大臣性格迥异,加入季汉的方式也各不相同,得出不同意见,并不是什么怪事。但有一,刘备作为季汉的开国皇帝,以兴复汉室为口号建立国家,因此季汉的存在,就是为了推翻曹魏,统一汉家天下。在如今季汉,你直呼皇帝的名字未必会掉脑袋,但你如果不进攻而苟且割据,那绝对是要严惩的。 即便是历史上的季汉,在诸葛亮时期也是全民齐心一直伐魏的,直到诸葛亮死后,北伐人才凋敝,才让保守派占了上风,但即便如此,季汉在姜维的带领下仍然不停地进攻。讨伐曹魏,这是季汉的存在价值,如果苟且割据,拿下关中也没有什么意义。 刘禅虽然不想操心国事,但他也不傻。诸葛亮德高望重,摆出季汉的大义,他反对就是不孝。而且此次是拿荆州,一旦拿下,统一的希望就大大增高。刘禅也希望战争早结束,自己在太平天下做一个安乐皇帝。赵兴跟季汉多年,还没打过败仗,这倒值得刘禅信任。 “朕觉得相父做得没错,赵将军为国为民,让他去吧。” 于是,赵兴的偷袭江陵,辗转取荆之策得到了皇帝的首肯。从那天以后,季汉的高层官员都在为这场战事做努力。当然,为了瞒住东吴的使者诸葛瑾,防止他急着回去向孙权报信,这些重臣们 算好了时间,赵兴如今也该到汉中了,之后怎么做,都由赵兴自己掌握。而诸葛亮这边的工作则是得到赵兴回报的信息后,从武关发兵。 “不过嘛——”诸葛亮不禁露出了苦笑。 没错,从武关出的这一路是大军,是不可能藏起来隐秘发兵的,也就意味着这件事情一定会被还在长安的诸葛瑾知道。而一旦诸葛瑾知道了季汉的伐魏计划,即使他不清楚季汉的最终目的是为了取江陵进而伐吴,他也一定会立刻回去向孙权汇报。 这次突袭魏国一定要让东吴措手不及,千万不能让他从荆南出兵,如同关羽伐荆州时被吕蒙在背后下手。而如今已经倒向魏国的东吴,一旦从诸葛瑾那得到了季汉伐魏的消息,基本是百分之百会跟季汉翻脸的。 怎么办?很简单,唯独这次关系到季汉伐魏攻吴取荆之大事,就算行不义之举,死皮赖脸,甚至强行关起来也不能让诸葛瑾回东吴。 “不过偏偏是兄长啊,要是来的是别人,我也好下手一些。”行不义之事,这不是诸葛亮的强项,当初刘备还在荆南时,张松献图,庞统和法正都力劝刘备入川拿益州。而原本在隆中对中建议刘备拿益州三分天下的诸葛亮,反而一言不发,因为让刘备取同为汉室宗亲的刘璋的益州,太不义了。 而为了本国的利益,强扣盟国使者,而且那使者还是自己的哥哥,那也是大不义啊。而诸葛瑾虽然才干不及诸葛亮,但也绝不是省油的灯。光是这半个月,他就没少折腾,最近他也在要求季汉给出结果,让季汉表态是否支持孙权称帝。 正在这时,吧嗒吧嗒的脚步声传到了诸葛亮的耳朵里。 “父亲,叔叔他又来找你了。” 诸葛瑾这大哥还真麻烦,诸葛亮心里想着,却也无法把诸葛瑾赶回去。这次偷袭江陵,季汉本身没什么对不起东吴的地方,因为两国至少名义上都是对抗曹魏的。但若是强扣东吴的使者,又在拿下江陵后撕毁盟约跟东吴开战,那的确就是季汉不义了。但季汉这么做,也是因为猜到诸葛瑾回去后多半会放弃季汉的盟约转而投向曹魏。 关羽的例子告诉了季汉,与其讲规矩讲盟约最后被人阴,还不如在被阴之前先阴别人。只是诸葛亮又不擅长做这种不义的事,对付这个大哥,他是做不来。 正想着,诸葛瑾的脚步声随着诸葛果传了过来。 第十四章 探亲避兄 第十四章探亲避兄 “孔明啊,我来季汉已有半个多月,我想如今你们朝廷也该给吴主一个准确的答复了吧。” 诸葛亮虽然不想谎,但国事当头,他只是淡淡道:“不瞒兄长,长安的意见大体统计出来了,大臣们虽然多数认为应该支持吴王称帝,但反对的人意见也很强烈。兄长也明白,我们季汉中很多重臣当初都随着关将军闯荡多年,这些人健在,自然会有反对的声音。他们身居高位,因此陛下也无法无视这一部分人的要求。” “兄长也知道,季汉北伐成功以后,陆续得到了凉州,雍州,并将河套新设为朔州。如今季汉在朝廷的重臣较少,很多被先帝器重的大臣都在地方治理新得到的领土。因此陛下已经决定,向各个地方的大臣写信,让他们表决意见,所以还要劳烦兄长多等等了。” “那倒希望孔明你能快一些,毕竟如今曹魏的使者也留在我主公那里,可不好让他们久等啊。”诸葛瑾虽然不动声色,但语气中却透着一些威压感。显然,他也看出诸葛亮是有意拖延。 “既然兄长这么,我也不瞒兄长,我主迟迟不做决定,有一部分原因还是对吴王的不信任。我也希望确认一下,如果我季汉支持吴王称帝,吴王是否能保证他能履行与我季汉的盟约呢?” “这是——当然!” 诸葛瑾回答得很坚决,然而在诸葛亮严肃的视线下,诸葛瑾也在一瞬间产生了迟疑。而就是这一瞬间,让诸葛亮的眼睛精准地捕捉到了。虽然早就这么想,但诸葛亮如今更证实了这一,东吴之所以派使者来,无非是从季汉里征得价码,让曹魏开出更高的条件,不敢季汉怎么做,东吴最后都会倒向曹魏。而诸葛亮将诸葛瑾留下来的决心,也因此更加坚定了。 可送走了诸葛瑾后,诸葛亮又是长叹了一口气。 “至少还要半个月,我又得一直对付这个难缠的兄长啊。” “父亲,叔叔很烦人吗?” 年幼的诸葛果毫不忌讳地问了出来。 “烦倒不烦,你叔叔不是坏人,但国事面前,各为其主,难免勾心斗角。但我和诸葛瑾毕竟是血亲,尽管互不留情,但若是向对方谎,多少能被对方察觉到。而且互相之间,也不好为了国家利益而在明面上做不义之事。” 却见诸葛果眼珠一转,便淡淡笑着,拉住了诸葛亮的袖摆。 “父亲,听乔哥哥在汉中过着军旅生活十分艰苦,我怕哥哥累坏了身子,不如父亲和我一起去看看他好不好?” “丫头别胡闹,我国事还忙不过来,哪能有功夫去——” 到这里,诸葛亮却突然一愣。对啊,自己对付不了诸葛瑾,就换个对付得了的去对付,自己以看望诸葛乔为借口暂时离开长安不就好了嘛。至于代替自己的人选,诸葛亮还没刻意去想,脑海里就浮现出了诸葛瑾来朝堂时指着他破口大骂的那个廖立。 没错,留住诸葛瑾对自己来虽然没那么容易,但换成廖立,恐怕交涉的主动权就会完全回到季汉这边。廖立生性狂妄,也确实有不才气,至少在骂人的辞藻上,绝对能让自己这兄长好好喝一壶。 况且朝廷政务是永远忙不完的,换成别人未必如诸葛亮做得好,但肯定能做完。相比之下,这种战争却只有一次,在长安这边,不管是谁,只要接到赵兴的消息以后下令从长安发兵就行了,而汉中那边反而更重要,也更需要诸葛亮去盯紧了。去看诸葛乔的借口,既可以摆脱诸葛瑾,又能让自己介入关键的战事,没有不去的理由。至于长安这边,安排张飞坐镇关中,让赵云到时候领兵出发就行了。 不过竟然能提出这样的建议,没想到自己这女儿也不是等闲之辈。诸葛果虽然年纪很,但平时喜怒不形于色,诸葛亮作为父亲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如今看来,果然不简单。 “如果这场仗打赢了,或许还真可以考虑把你送到元隆那边呆上一段时间。” …… 而此时,赵兴和张达已经渡过安桥,最重要的一关过去了,剩下的就是进入上庸城了。原本藏在火车中的士兵们也不再躲藏,而是光明正大地随军走着,“商队”的步伐也因此大大提升。眼看着到了出发后的第三天傍晚,上庸城已经出现在了赵兴所部的视野里。 “老大,进上庸城就不用再装了吧。”张达问道。 本来,上庸是孟达的部队,孟达是巴不得季汉的援军快到,所以就算暴露身份也会放赵兴等人进入。然而赵兴却摇了摇头—— “不,记住,现在你是商队的老板,我是两千雇佣兵的头头,我受征东大将军赵兴的委托,护送季汉的粮草军备来到这里,你按照这个身份话,然后对守卫递上征东大将军的书信,孟达想必会亲自来见你,到时候问到你不知道的事,我会替你。” “范强,把笔墨布帛拿来。” “是!” 拿过不播,赵兴在上面写了一封信,又从怀里掏出自己征东大将军的官印盖在上面,递给张达。而张达接过书信,脸上还带着些困惑。 “自己当自己的官差为自己送信,老大,同样是进个城,咱为何要绕这么一圈啊。” “这你就不懂了吧,”赵兴笑道。“这次司马懿最可能出破绽的时候不是他围困上庸的时候,而是城池被攻破的时候。没错,司马懿长途奔来围困上庸,士兵人困马乏,是我们出击的好时机。但司马懿自然也会认识到这一,他排兵布阵必然会留有后手,所以想在这时消灭司马懿几乎是不可能的。相反,城破之后,士兵必然会松懈下来,而就算司马懿再高明,他也不会认为季汉会在上庸城破后出兵。而我真正的目的,是在城破之后,司马懿最松懈的时候做内应,一举拿下上庸,全歼城内守军。” “想做到这的话,我们进入上庸城既不能被孟达怀疑,也不能被司马懿怀疑,因此我觉得伪装成佣兵的身份暂住在城中是最好的方法。如果我们不伪装身份的话,先不要替孟达守城,而且一旦城破,我们必然会被投降的官员告发而死,所以千万不能我们是季汉的兵。” 张达没有赵兴那样的军谋,但他这人很机灵,知道这个时候照着赵兴得做就对了。 来到上庸城下,张达立刻按照赵兴得那样,先将赵兴告诉他的身份了出来,然后又把赵兴交给他的那份征东大将军书信交了出来。守卫大致浏览了一下那信的内容—— “原来你们是季汉派来的人啊,请稍等,太守已经吩咐过我们,遇到季汉的人要立刻向他通报。” “那就劳烦军爷了。”张达讪讪一笑,就这样送走了那看门人。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孟达就如赵兴所料到的那样,亲自来到城门口来见赵兴等人。 第十五章 受孟看重 第十五章受孟看重 孟达大概四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身官服,身高七尺五寸,不像武将,也不像文弱书生。在汉代,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是少见,传闻中就连诸葛亮也能使一手好剑法,只不过他没那个必要去做罢了。 第一眼看上去,孟达和其他的官员并没有太多不同,但仔细一看,就能看到他衣服上之前的玉佩,腰带上刺的花纹,身上那有着金质刀柄闪着寒光的环首佩刀,这些值钱的物件中,赵兴多少也能明白孟达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们就是季汉来的人吧?”孟达见到赵兴等人,一脸平静地问道。 “在下正是。”张达答道。 “信我看了,你们是征东大将军赵兴派来送粮草和军备的人吧?哼——”孟达用冷淡的口吻道。“他赵兴还真是看了我孟达,当年我在季汉当官时,他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我孟达经营上庸城这么多年,在魏国,那也是被文帝器重的重臣,我会缺钱缺粮缺军械?真是的,与其派这么多人来送粮,还不如送人过来。瞧这赵兴送个粮草就用了——用了两千人,有这些人还不如帮我守城。我这上庸城如今也就七千人啊。” 这商队里的“佣兵”都是跟赵兴一刀一枪从死人堆里拼出来的猛士,孟达口无遮拦,丝毫不把赵兴放在眼里,他们自然是十分不满。而正在这时,赵兴却先一步站了出来—— “太守所言谬矣,我等不是季汉的兵,只不过是受雇保护粮草的雇佣兵。所谓佣兵,拿人钱财,**,事成以后拿钱走人。图的不是保家卫国,而是靠武艺混口好饭碗,所以护送粮草可以干,守城这种高危工作我们可不接。” “哦?”听赵兴这一席话,孟达的注意力顿时从张达身上转移了过来。“你有时和人?” “回太守,在下是这两千雇佣兵的首领。姓赵名原,字舒文。此次在下守征东大将军赵兴之托,护送粮草军备先进入上庸。待他大军调到汉中以后,便可轻装上阵,尽速赶来。按照孟太守前些日子预计司马懿到来的时间,赵将军的军队一定会提前到来的。按照赵将军的安排,我们这两千佣兵会留在上庸城,待赵将军带兵击退司马懿后,再付给我们报酬,委托才算结束。因此这段时间要在孟太守这里刁扰,还望太守见谅。另外,因为不知道城里有没有可能通敌的内奸,我们的身份还希望孟太守保密。” “哼,那赵兴倒是挺有自信,让你们在我的城里等,是认为司马懿一定会被击退啊。” 却听赵兴讪讪一笑,向孟达抱拳道:“赵将军了,那司马懿不过是善于沽名钓誉之徒,只懂权术而不善用兵。如果文帝死的时候,在他身边的不是司马懿,而是孟太守,那如今孟太守怎么也不会比司马懿混得差啊。” “哈哈。”赵兴这奉承话,捧得孟达哈哈大笑。倒也是司马懿直到如今还并没有参加过什么决定性的战役,魏国很多大臣都对曹丕托孤于他心生嫉妒。而孟达更是沽名钓誉之徒,他当初投降魏国,备受曹丕礼遇,又和夏侯尚交好,可这几年,曹丕夏侯尚都死了,新上任的曹睿对他也不感冒。结合这些情况,孟达当然对赵兴的奉承话乐不可支。“没想到赵将军还是很有眼力,我刚才还真是失礼了。” “哪有,赵将军可是主动请命来营救孟太守的,赵将军私下里跟我,当初孟达投魏。实是没能量才使用,让孟太守怀才不遇,心灰意冷,如今先帝已去,孟太守能有心回归季汉,实是季汉之福。” 从之前听闻孟达的所作所为中,赵兴看出了孟达的性格,所以他的每句话,都能让孟达打心里感到痛快。 “好,没想到赵将军如此看重我,那看来这上庸郡,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于是,孟达将赵兴带领的这两千“雇佣兵”放进了上庸城内。孟达怎么也不会想到,赵兴的援兵永远都不会来,孟达更不会想到,仅三天后,司马懿便帅兵将上庸城团团围住,其行军速度之快,完全打乱了孟达的防御部署。 …… “好无聊!” 征东大将军的府邸中,关银屏百无聊赖地在榻上翻来覆去。腹微微隆起的她,丝毫没有因为身孕而失去一直以来的活力。 “好了好了,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再动了胎气可就不好了。” 曹绫拉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关银屏,让她躺在自己的膝盖上。 “不过话回来,跟着夫君久了,我们都不知道别的女人平日里会做些什么。” “也是,三叔四叔整天带兵,也不知道他们的夫人每天是怎么打发时间的。”关银屏肯定道。“真正跟着夫君到处跑的也只有我们这种人,闲下来还真是没事干。绫儿妹妹,要不咱们去找夫君怎么样?” “得了吧,你先把夫君的孩子生出来,在此之前哪都不许去。放心,我会好好陪着你的。” 两位佳人生活在这还算得上豪华的府邸中,却一没有安逸的气氛。没错,她们确实不像其他富家女人那样,可以耐得住寂寞守着空房。要生活,两人以为是刘备义弟的女儿,一位是皇帝的女儿,都算得上公主级别的人物,没人会满足于富贵的生活。当然,像别的女人那样整天织布绣花她们也是做不来的。 “难道绫儿妹妹就不寂寞吗?” 却见曹绫挺起自己还算丰满的胸脯,故意做出一副很成熟的样子道:“哼,作为女人怎么能因为丈夫去打仗而坐不住家呢,爷爷可没教我成为那样耐不住寂寞的女人……” “绫儿妹妹,眼睛游移着哦。” “咕——”曹绫微红着脸颊,无言以对。 “绫儿妹妹一直以来就是这样,虽然表面上装得很乖巧,其实内心就像火一样,明明比我更耐不住寂寞还装城一副很老实的样子。别看姐姐我虽然看上去有那么一孩子气,心里可是很明白的!” 似乎被到了痛处一样,曹绫樱桃一般的单纯微微鼓动着—— “好吧,我是有想夫君了,但是——” “如果没有我这个孕妇的话,你一定想着偷跑出去了吧。” “咕——”看来又被关银屏中了,曹绫红着脸不出话。 “虽然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跟你一起跑出去,可是要是真动了胎气,也对不起夫君。”到这里,关银屏也露出了些许愁容,然而在下一刻,她就想到了什么。 “对了,听月英嫂子也是一个人,咱们要不要去找她?” “诶?月英嫂子,是诸葛丞相的夫人吧,丞相最近走了吗?” “嘻嘻,”擅长调查情报的关银屏得意地笑道。“丞相最近打着去探望长子诸葛乔的幌子跑去汉中了,实际上他是受不了自己的哥哥诸葛瑾,于是让廖立代替他处理朝中政务。据这两天诸葛瑾经常被廖立破口大骂,结果还无言以对,只得灰溜溜地回去。对了,要不咱们下次去听听廖立骂人,听我的人,廖立骂人的文采,华丽的像作诗一样。”[[[cp|:50|h:190|a:l|u:/chapters/01511/4/5945806589970850]]]如图,汉水后半段画的不准见谅,汉军三路一路赵云是上方出武关,一路赵兴出汉中再左上,魏延最后出永安市左下。赵兴的战略是在永安击破司马懿,引江陵文聘救上庸使江陵南郡守军空虚魏延得以偷掉江陵。而赵云出南乡,截住魏军从东边的增援,与此同时还要南下襄樊,阻止江夏增援南郡。一旦达成战略目标,赵兴,赵云两部都不会原路返回,事实上从上庸和武关也很难返回,所以三路大军会汇聚于南郡,而南郡集中的十万大军会作为随后进攻东吴荆南四郡的兵马,以上…… 第十六章 上庸风云 第十六章上庸风云 实际上,诸葛亮以探望诸葛乔的名义离开长安以后,将长安事物临时委任给廖立。诸葛瑾为了东吴的利益,仍然前去催促廖立迅速给出答复,结果—— “让我们快答复?我本以为东吴自上次背盟以后,也应该知道所谓责任二字该如何去写。为何我季汉迟迟不答复?那是因为你们东吴,曾经一度背盟,夺我荆州,季汉上下,无不为之痛恨。如今天下未平,吴王竟言称帝,更可笑是尔等吴人竟以魏国以南郡为饵要挟季汉支持吴王称帝。真是何等下作,自私自利,为君子所不齿,尔等唯利是图之人,让我季汉如何相信你们东吴不会再度背盟。数年前,我等北伐汉中,正欲东西并进,一举兴复汉室,歼灭曹贼,却因东吴背盟,北伐大计毁于一旦。当时我季汉刚将荆南两郡归还东吴不久,你东吴尚且背盟偷袭,如今你们向我季汉讨要帝位,是不是我们给了你帝位,你们又会想偷袭益州呢?” “与其催促季汉回复你们,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检讨季汉为何不能迅速给予尔等答复。这一切祸根都是你们自己种下的,让你们多等几天,有何不可?你们可知道,没有我们季汉拿下关中,曹丕携南郡大胜之势直下江东,吴王早已成了曹魏之阶下囚了。东吴若无背盟之意,季汉绝不希望东吴灭亡,这你该明白吧!” 一串连珠炮让诸葛瑾应接不暇,他只好连声应和。 “明白就好,所以答复终究会给的,难道你们吴王迟几天称帝会少块肉?我记得当初曹丕封大魏吴王的时候,吴王可是欣然领受的啊。” 就这样,廖立在话语上完全占据主动,得诸葛瑾只能按照廖立所的那样乖乖等候。而在此期间,季汉的战略计划还在继续施行。 …… 上庸城上,孟达站在城楼上看着司马懿大军围城,头上是冷汗直流。不出赵兴所料,司马懿绝不是等闲之辈,他不可能等孟达准备完全才赶来。司马懿来之前的几天里,扮演着佣兵团团长赵原的赵兴与孟达“情投意合”,被孟达当成了“军师”,让其形影不离地跟在自己身后,如今也是这样。而如今魏军将上庸城团团围住,孟达没了主意,只好求助于赵兴。 “这下不好办了啊,毕竟征东大将军可是十分信赖太守的,怎么也要七天以后才能到吧。不过孟太守智勇过人,这种意外也不算什么,以孟太守城内五千守军,该不会连七天都守不住吧。” 赵兴这么,孟达也无法发作,毕竟是他算漏了司马懿的动向。 “赵帅得是,可这守城之事,不知赵帅能不能帮我们一把,我愿意付钱,如果上庸城被攻破的话,你们也拿不到报酬了吧。” “呵呵,上庸城固若金汤,没什么好担心的。”赵兴摆了摆手,淡淡笑道。“如果孟太守真的守不住城的话,我们确实也只能接下这活,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可不会让我的人去守城。佣兵们死一个少一个,而这些多年攒下来的人,每一个都是我过活的资本,还望孟太守谅解。” “而且——”赵兴看着司马懿围城的军队,对孟达道。“司马懿的军队千里疾奔,确实出乎孟太守的意料,不过他们如今却只造势,不攻城,明显是因为千里奔袭后,人困马乏,士气不足。等他们休整完,征东大将军的队伍也该来了。” 罢,赵兴告别了孟达,泰然自若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利。然而跟在他身旁的张达却有些犯糊涂,他不禁问道:“老大,七天后我们的兵不会来啊。好了要等城破之后再行动,但七天内城池破不了,我们的军队又没有来,到时候孟达怪罪下来,我们可吃不消啊。” “不,七天之内,上庸必破,司马懿攻不下来,我会帮司马懿打下来。”赵兴毫不犹豫地道。“你以为司马懿真是因为人困马乏而不攻城?自古以来,强攻城池都是在其他手段不能攻下城池所采取的最终手段。你要知道,上庸早就是魏国的城池了,自己的城池发动叛乱,难道一定要强攻吗?” “这个——” “我听,孟达不但和申仪不和,城内的属下也并非齐心协力。其中,当然不乏不愿和孟达一起投降季汉的人,我若是司马懿,如今肯定会从这些人中间寻找突破口。让他们做内应打开城门,那上庸就不攻自破了。” 听到赵兴的分析,张达似乎是明白了。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孟达对我们的身份保密了吧,如今整个上庸城里,除了孟达以外,别人都认为我们只是普通的商贩,跟着我的士兵们也早都被打散潜伏在城里了。如今,你我都是上庸城内的普通百姓,作为大魏的百姓,因不堪孟达的反复而做魏军的内应,将反叛之徒绳之以法,你觉得如何?” 听到这里,张达又苦笑道:“老大,不会又是我吧。” 却听赵兴大笑道:“人尽其才嘛,我觉得你这个人去演内应绝对很像啊,就算不像,司马懿也不会错过拿下上庸的机会不是么?他劳师远征,攻下上庸之前都会担心季汉会不会在背后捅他一刀,所以他如今必然很渴望迅速拿下上庸城。和司马懿约好后,你带着藏在城里的弟兄按照司马懿的要求打开城门。如今我已得到了孟达的信任,在你们引入司马懿的时候,我会负责杀掉孟达。虽然事到如今这么有晚了,但作为银屏的丈夫,害死她父亲的凶手之一,孟达,理应由我赵兴亲自手刃,时间就在两天后,早了会引起司马懿的怀疑,晚了让孟达着急,变数可能变得更多,明白了吗?” …… 两天以后的夜晚,张达遵照赵兴的吩咐,半夜坐着篮子从城墙上吊下来,一路悄悄摸到了司马懿的营里,向司马懿表明了献出上庸城的意愿。 “嗯——” 司马懿年近五十,瘦面长脸,颚骨突出,眯眯着眼睛,让人猜不出他在想什么。听了张达的话,司马懿久久没有回应,他眯着眼睛,却没有漏看任何东西。光是站在他的身前,张达就感受到了一股沉重的压迫感,在这种人面前撒谎,远不是赵兴得那样简单的事情。 “你是叫张达吧,你再上庸是做什么的?” “回司马将军,的只是一介商人,运送货物路过上庸,但却赶上孟达背叛,扣押了的运送的物资。的家业不大赔了这车货物,怕是要倾家荡产。所以的拉上走商时雇佣的护卫,再加上在上庸城先买通的一些人,组成了一支队伍,只要司马将军您个头,我立刻和您里应外合,将那孟达就地正法。” 司马懿眯着眼睛,仍然从上到下看着张达,那好像看透一切的眼神,不禁让张达暗地里打了好几个寒颤。这司马懿,绝对不是普通人,自己这当兵的演的半吊子戏,究竟能不能骗过这只奸诈狡猾的老狐狸呢? 第十七章 先斩孟达 第十七章先斩孟达 “不错,那么事不宜迟,你只要打开城门,剩下的我会准备妥当,早回去吧,别让守军发现。”司马懿用平淡的语气道,张达还是听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至少这件事是成了,张达讪讪告别了司马懿,又摸着黑回到了上庸城。 而张达前脚刚走,一个十六七岁的蓝袍男子便走到了司马懿身前。“父亲,这里面是不是有诈?” “哦?”司马懿挑了下眉,饶有兴趣地问道:“师儿,你觉得哪里不对?” “那个张达自称是个商人,但他长得过于结实,手上又磨了那么多层老茧,感觉上他不是务农,就是当兵的,总之不像个商人。所以孩儿以为就这样答应他,恐怕有所不妥。” “不错,你这个年纪能想到这里已经很好了。”司马懿满意地笑了笑。“不过你要知道,我军之所以急性而来,就是要以兵力威慑尚未准备完善的孟达,我们需要的就是有与孟达不和的人帮我们打开城门,至于那个人是谁倒是次要的。倒不如,如果孟达若是真派那个张达假投降,反倒让我高兴。因为只要他敢开城门,不管是伏兵,火计,城池都会被我攻破。现在我最担心的,是蜀国会不会趁着我们围攻孟达的机会在背后袭击我们,所以我们要尽快拿下上庸。只要拿下上庸的话,蜀国就算派兵也无济于事。不过到底,我认为蜀国不太可能为了孟达这种反复之人动用大军。” “父亲得是。” 司马懿的想法,按照历史上的发展,应该是再正确不过的决定了。但他肯定想不到,自己如今要对付的人看似是个武将,实际上却是智勇双全,妙计百出的赵兴。魏国的人绝对想不到,季汉还真有一个人能改变朝廷的方针,不但要进攻上庸,还布了一局大棋在后面。 待张达摸回了孟达临时给自己的草庐,赵兴已经老早地在那等他了。 “老大,你还亲自来了。” “当然得亲自来,这事不是事,你要回来我当然得第一个知道。”赵兴淡淡一笑,又问道:“怎么样,司马懿好对付么?” “姑且是让他同意了计划,不过他的眼神仿佛把一切都看透了一样,我怕我终究还是暴露了什么。” “你要没漏嘴的话,司马懿就算有天大的本事都猜不出你是汉军吧。司马懿和你一样,两个肩膀扛着一个脑袋,他看到的东西不比你多。觉得暴露了什么的话,就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你最可能暴露了什么。” “哎,老大,你也太难为我了吧,我本来也不是干这个的。我看只有老大你这样的人才能跟司马懿相提并论,还是你想吧。” “也行,我就姑且看看。” 油光灯下,赵兴从上到下打量着张达的打扮,片刻之后—— “你不是个商人,商人的手上是不会有这么多老茧的。”赵兴断言道。 “这——”张达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顿时惊愕道。“我岂不是败露了。” “别急,暴露的不过是你不是商人这件事而已,司马懿不是答应让你做内应了吗?司马懿如今急需内应,你虽然在身份上了谎,却并不意味着你会对他不利。”赵兴略作思考,便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放心吧,这件事交给我,你们只要按计划行动就行了。” 第二天傍晚…… “果真如赵帅得那样,司马懿是不打算攻城。”孟达在城楼上看到司马懿一天下来老实得很,对赵兴的预测也十分佩服。 看着司马懿没有动静,孟达也没有在城墙上呆着的兴致。他走回府上,途中赵兴还像前几天一样跟在他的身边。 “舒文啊,你这个人只当个雇佣兵实在他可惜了。等我投奔了季汉,你大可跟着我当个将军,到时候吃香的喝辣的,不比这有一顿没一顿的雇佣兵强多了么?” “承蒙孟太守美意,如果真有那天的话,我也不是不能考虑。”赵兴苦笑着回答道。 “怎么?不信我的本事?我孟子度的才华,无论是季汉还是曹魏,只要是有识人之明的人,绝对都会重用。跟在我身边,大家一起富贵。” 赵兴当然不能他在季汉已经是手掌季汉重兵,提案能受到百官重视的征东大将军。不过自认为不太擅长演戏的赵兴,博得孟达的信任倒是挺容易的。毕竟孟达是个唯利是图的人,对于唯利是图的人,只要你也表现的唯利是图,他就会把你当成同伴。 想着这些,赵兴依旧默默跟在孟达的身后,今天晚上,一切就要开始了。 计划进行的十分顺利,拿着赵兴的密令,张达和范强立刻招来了潜藏在城内的汉军。三更时分,他们一举将城门的控制权抢了下来。守卫的士兵倒不是没有提防夜袭,但他们即使提防,也是提防外面敌人的夜袭,而不是城内自己人的夜袭。 转眼间,上庸城城门大开,早有准备的司马懿立刻带兵一拥而上,向城内涌去。在卧榻上熟睡的孟达听到外面嘈杂的响声,惊醒了过来,却只见一人,手持佩剑,抵在孟达的脖子上。 不可能?上庸城固若金汤,怎么可能一夜被攻破?眼前这个人—— 孟达抬头一看,顿时傻了眼,这个将剑抵在他喉咙上的人不是魏军将领,跟和司马懿也毫无关系,而是这几天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赵原”。 “你——你这是干什么?” “不是很显而易见吗?献上城池,以及你的脑袋。”赵兴用不带感情的声调道。 “献城?那对你有什么好处?你难道不是雇佣兵?” “雇佣兵?那只是我编的故事,因为之前投降魏国时改名换姓,所以我也知道用什么身份能让什么人信服。不过死的时候还是让你死得明白一吧。” 着,赵兴从怀里掏出了两样东西,一样是征东大将军的官印,另一样则是一把金质斧钺。这两样象征身份的物品,是绝不可能让别人戴在身上的。 在那一刻,孟达明白了一切。 “你就是赵兴——” “没错,就是我。”赵兴冷笑道。“虽然我这个人名气挺大,但妻子的身份在魏国似乎鲜为人知呢。如果你知道我的妻子是关二将军的女儿,恐怕你也不会相信征东大将军会器重当初不出援军,以致二将军兵败身亡的孟达了。不过——” 赵兴露出杀意,继续道:“不考虑私仇,就我个人而言,像你这种为了利益而舍弃忠义的人,除了让你人首分离之外也想不到什么适合你的归宿了。” 第十八章 身死城破 第十八章身死城破 “别别别,我不想死——!” “唰!” 如果杀一个人是一场悲剧,那杀成千上万的人就不过是个数字。经历过若干次大战的赵兴,自然不会因为你的求救而心慈手软,在他的心里,人只有该杀和不该杀,一旦该杀,那就毫不客气的下手,这才是一个兵应该有的品质。 赵兴随手将剑上的血迹一甩,收回鞘中。杀掉孟达,完全是赵兴的自作主张,如果是诸葛亮的话,考虑到孟达献城的功绩,虽然不会重用他,但至少给他一个虚职养着他。但在赵兴看来,由刘备的义气建立起的那个朝廷中,如果出了这么一条臭鱼,将来还不一定要出多大乱子。 人总是有多面性的,孟达这个人,他的确有一番才华,所以投降魏国后会得到曹丕的重用。然而无论如何,他今天死在了赵兴手里的结局,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或许是赵兴,或许是司马懿,但从孟达第二次叛变时,他就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虽然应该吧你的脑袋带回去作为我手刃你的证明,可给银屏这种可爱的女人看这种东西实在太血腥了。” 就在赵兴自言自语的时候,屋外急促的脚步声和两军之间的拼杀声越来越近,看来司马懿是要杀到太守府了。 “现在还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呢,趁着他们还没注意到这里,得马上走了。对了,得把这东西留下来。”着,赵兴从怀里把不知写着什么的布帛盖在孟达的头上。“然后还得带走些什么能证明孟达身份的东西——” 环顾房间,赵兴顿时盯住了挂在墙上的那把环首刀。这把刀原本是在孟达腰间的配刀,因为赵兴在孟达睡觉时闯了进来,所以如今是挂在墙上的。作为习武之人,赵兴第一眼看到这把刀时就知道这绝不是一般的铁匠打出来的刀。而且不单是要有好铁匠,这刀的材料也绝对是要花大价钱的。 这么好的刀,赵兴是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但让它这么和孟达一起陪葬,留给那些魏军,未免太可惜了。 “那么我就不客气地拿走了。” 只见赵兴一把将刀挂在腰间,赵兴用一块黑布遮住脸,推开后窗,一跃跳到了屋外。 在他之后,司马懿很快就带人闯进了孟达的府邸,当然,他们眼前的孟达已经是被一刀刺死的尸体。 “围城没过十天就有人做内应,破城之后没等被擒就先被他人所害,这孟达还真是众叛亲离到这种地步。” 司马懿当然立刻就注意到孟达尸体上的写有字迹的布帛,他上前将其拿起,只见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司马将军,城门我可以帮你打开,但孟达必须死在我手里。人头留给你验尸,我会用他的剑来祭奠死去的亲人——张达” “原来是仇家,既然如此,在我面前自己是商人也得过去。”司马懿淡淡一笑,将那白布交给身后的护卫。 这时,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之间司马师带着一伙人也来到了府邸。 “父亲,孟达的亲属,部下都已归降,孩儿已派人将其收押,还请父亲处断。” 司马懿在府邸中踱了几步,看了看惨死在地上的孟达。 “算了,孟达虽然谋反,但毕竟还没有落实,而且其部下亲属归降及时,城内守军心向魏国,以至于我们如此迅速地平定了叛乱。为了以后国家有叛乱发生时其部众快速归降,这次我们只诛首恶。” “是!”司马师领命退了下去。 司马懿让手下把孟达的尸体抬下去,自己则出了孟达的府邸,一路走上了上庸城的城门。想想昨天孟达还在这城楼上洋洋自得地看着自己,今天就已经成了这副惨样,人生还真是稍有大意,满盘皆输。 “不过蜀国那边还真是不打算派人来了,看来蜀国还真是没有那么大度去接受一个曾经投降敌国的将领。” 在孟达看来,围困上庸城的时候,的确是季汉配合孟达夹击司马懿的好机会。不过如今孟达已死,季汉再出兵夺取新城就没有意义了。不过就算季汉有那个心和孟达两面夹击,恐怕也不会想到上庸城破得如此之快吧。 只是可惜了孟达的刀,当初先帝识人不明,素与孟达亲近,后来把太祖打造的一口名刀‘断风’送给孟达,本来还想着把这把刀带回去送给师儿,看来也只有放弃了,司马懿心想道。 司马懿当然没想到,季汉早在他出兵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三路大军,而就连上庸城攻破的事情本身,都在赵兴的算计之内。恐怕不光是司马懿,就算换了别人,也无法破解赵兴的计策。毕竟在上一战关中平定之后,魏国先是新帝登基,之后又是迁都,转移战略重心,改变原来的军事部署。直到现在,他们都没能再安插上能够从季汉带回有用信息的间谍。再好的谋士也无法在没有情报的前提下料敌先机,如今魏国根本没有察觉到季汉的军事调动,他们的对季汉的信息完全来自于东吴,而东吴的使者,如今也被扣在了长安。 当初在潼关战场上斩杀王双,震慑曹丕的赵云,被诸葛亮临行前指明为这场战争的东路军。和上次的战略部署一样,后面的阴招由赵兴做,正面的敌人由赵云去刚。年近花甲的赵云虽没有长坂坡单骑冲阵,七进七出的体力,但他的武技和在大战役中累积的经验,都是整个季汉中数一数二的。 亮银枪在马上挂好,弓挂在身后,剑插在腰间,赵云在上阵之前一丝不苟地检查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他同样也要求亲卫们做好这些细节,不要让意外在战场上发生。 快二十年了,赵云腰间的这把青釭剑仍就闪着凛凛寒光,看到这把宝剑,赵云想得不是自己当年单骑救主的功绩,而是那时的人。 “子龙,要出阵了啊。”正想着,张飞就驾马来到了赵云的军中。 “是啊,就在一个时辰之前,朝廷接到了汉中的使者,要求我即刻带兵出武关,进攻南乡,阻止魏军的主力部队从东部支援上庸。元隆的计策环环相扣,我这边可不能有丝毫耽搁。” “好啊,季汉如今也到了扬眉吐气的时候,丞相敢让子龙你去魏国占了几十年的地盘去跟他们死磕,那明他对季汉如今的国力有信心。想当年二哥死了,荆州丢了,我还以为我这辈子见不到季汉主动去打这种积极的仗了。” “张将军得是啊,我也又有了回到七年前汉中之战的感觉。” 第十九章 扣押吴使 第十九章扣押吴使 七年前的汉中之战,对于季汉来绝对有着特别的意义,那是第一场季汉在正面战胜魏军,迫使曹操迁出汉中的战役。要知道汉中不单是益州的咽喉,更是汉朝的发祥地,当初刘邦起家的地方。当时所有季汉复兴有望,刘备也很快自称汉中王。但当时谁也没想到,镇守荆州的关羽就那样突然被杀。夷陵之战以后,蜀中百废待兴,而魏国则是一家独大。 当时的季汉伐魏,不过是出其不意,险中求胜,用的是先取险要隔开敌人,再逐步蚕食的以弱克强的战略。而季汉像如今这样,敢拉开架势,用自己的主力部队与魏国的主力交战的机会,直到现在才第一次出现。季汉如今的强大当然会让每个过来人都想起汉中之战时,季汉人才济济,君主踌躇满志的时候。 想到这里,赵云又摸了摸腰间的青釭剑。 “这么多年,季汉的人已经换了一批,汉中之战的时候,我还真想过靠我们这一辈能北定中原,从我们四处闯荡直到现在,身边走了多少人呢。” 不光有关羽,黄忠,马超这些一时名震天下的大将,也有法正庞统这样的谋士。除此之外,兼用,孙乾,糜竺这些人,虽然没有能名震天下的本事,但作为同僚,他们却格外让人安心。 “得是啊,当年和我们四处闯荡的兄弟们都走了,就连大哥也走了。这个季汉虽然被下一代延续了下去,但我们的时代却已经过去了。每次想到这里,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人呐,还真是不服老不行。” 张飞叹着气出了这样的话,但在赵云看来,张飞的气焰不但没有消沉,反而高了不少。没错,赵云和张飞,都是早在刘备浪迹天涯时就已经跟随其左右的两朝老臣,就算赵兴立下怎样的功绩,也绝比不上这两人的地位。要功名利禄,他们不缺,子孙后代,也不愁吃穿。挂念的人都已故去,如今的他们,也只剩下将自己最后的武将生涯挥洒在沙场上这一个目标。 既然如此,更不需要有任何顾虑,只需要在战场上全力杀敌就好。无论张飞还是赵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打多久,他们只知道现在他们还能打,而只要能打,就要打下去。 赵云指挥着五万大军,浩浩荡荡出了长安。 五万大军远离长安,声势浩大,城内百姓无不能听到战马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以及将士们的整齐的吼声。当然,作为出使东吴的使者,诸葛瑾不可能对此置若罔闻。 诸葛亮府邸已经人去楼空,就算硬着头皮,诸葛瑾也不得不去找由诸葛亮授命代理其职务的长水校尉廖立。廖立和诸葛亮可不一样,不会讲兄弟情面,更不会念什么同盟之谊,只要你敢跟他斗,绝对用口水把你喷回去。 不过如今诸葛瑾可知道情况的紧急性,如今孙权有再次依附魏国的倾向,如果这时季汉突然进攻曹魏,将会打乱东吴之前的所有战略部署,所以诸葛瑾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廖立忍气吞声,他需要爆发。 “廖公渊,你欺人太甚,你出大军伐魏,我东吴丝毫不知情,这难道就是你们季汉对待盟友的态度吗?” 却听廖立只是淡淡冷哼了一声“我季汉的确跟东吴结盟共讨魏国,所以我们如今伐魏,这不违背盟约吧。我们的行动,无非是夺取魏国的利益来增强自己,与你们东吴并无关系。还是——” 廖立别有用心地停顿了一下,又继续道:“你们东吴跟魏国有什么利益关系?” 利益关系当然有,但诸葛瑾不能,这其实也是诸葛瑾这段时间一直会被廖立噎住的原因。 但唯有这次,诸葛瑾不能退让。 “此事事关重大,我必须立刻回东吴禀报吴王。” “事大事咱们另,诸葛先生出使我们季汉,不是来寻求称帝的支持的么?还是,你是故意留在这里打探情报的?” 要不是你们一直不得出结果,我可早就回去了!诸葛瑾没想到如今他却被廖立反咬一口,诸葛瑾明白了,之前季汉之所以一直拖延,正是为了让诸葛瑾的交涉没有进展,魏吴的进一步交涉只能搁置,而利用这段时间,季汉早就在谋划着一场重要的占据。 “这个消息迟早会传到吴王那边,从曹魏那边传过去会慢一些,不过反正你们东吴也不参与这件事,或快或慢个半个多月,也没那么重要吧。” 可不是半个多月的事情,在三国时期,国与国之间信息交流并不发达,进攻方的动向,通过防守方,在传给第三方,真不知道要花多久,如果是规模冲突的话,甚至第三方会一直蒙在鼓里。 而且廖立越是这么,诸葛瑾就越是肯定:季汉绝对能在东吴没得到消息的这段时间内干出轰动天下的大事来。 “不行,我交涉中止,我无论如何都要回到东吴。” 当诸葛瑾话一出口,廖立立刻神色一变,如果之前廖立只是为了应付诸葛瑾而搪塞,那他现在就是真的把诸葛瑾当成自己的敌人。 “诸葛先生,难得来我季汉一趟,不多坐坐么?”语气平淡,但却十分骇人,诸葛瑾没有想到区区一个廖立会有这样的威慑力,但如今他没有别的选择。 “公事在身,不便久留!” “那我要是硬留你呢?”廖立着,轻轻用手指弹了一下桌案上的铜碗。 随着这清脆的响声,大量禁卫军从各个大门闯入屋中,将房间内的两人团团围在了中间。 “廖公渊,你这是——” “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是盟友的使者,所以我不会加害于你。不过我们季汉的人已经猜到,你此次回到东吴以后,汉吴联盟也就到此为止了。因此,我要以非法刺探他国机密军情的名义,将你扣押在长安一段时间。” 伴随着廖立的话语,两侧侍卫已经将诸葛瑾扣押并拉了下去。 “等我回去,吴王绝不会轻饶你们季汉的。” “正合我意,本来我就想着,让你回去的时候,替我们带上对东吴的战书呢。” 诸葛瑾被拉了下去,廖立代替诸葛亮的任务也到此为止了,然而在诸葛瑾走后,廖立却并没有洋洋自得。他坐在榻上,心中好生不安。 “诸葛亮,赵兴,你们吩咐的事我可都做了,而且做得很彻底。如果你们失败的话,季汉的立场,我的立场都保不住。论才华,我廖立可能确实不如你们,千万不要输掉季汉的未来……” …… 这是昨天的份→_→娘抽了我发章节又没发上,我也是忙,发完的章节我也没去看,总之昨天没更新不好意思 第二十章 大军奇出 第二十章大军奇出 “不愧是司马懿。”赵兴穿着普通百姓的衣服,拿着根竹棍,背着个破烂的布袋,跟张达,范强等几个侍卫混杂在百姓中。 不要看他们身上破旧的布袋,布袋里可都是刀剑盔甲,也正是他们今晚攻占并打开城门所必要的军备。 “是啊,司马懿也真是谨慎,一进城就开始挨家挨户的清户籍,就算我已经尽可能贿赂了守军,也只能让他们把我们的户籍延后调查,最迟明天,我们这些拖孟达的关系黑进上庸城的两千人就会被司马懿发现。”张达道。 “没错,”赵兴回头看向太守府的方向,又看了看他们夜晚的目标——上庸城的西大门。“好在我和伯约约定的时间是在城破后的第二天夜里,也就是今天。而司马懿的将士在攻城战中绷紧了神经,进城后已经懈怠了下来,而司马懿似乎也没有阻止他们的意思。是成是败,就要看今晚了,现在我们的成败,都赌在伯约的身上。” 没错,虽然赵兴走之前与姜维和关兴约定了偷袭城池的时机,但听司马懿围困上庸城后,不但封锁了安桥,还沿路封锁了汉水,就连百姓渔民都不许通过,不定如今就连上庸城被攻破的消息都没传出去。 虽然赵兴料到司马懿会加强戒备,但也的确没有料到他会将狭长的汉水也一并封锁。魏军确实懈怠了,不过他们的确有懈怠的资本。赵兴只能寄希望于姜维能突破魏军的封锁线,得到城破的消息。 “老大——” “放心吧,伯约他必然会来的。”赵兴露出了爽朗的笑容。“那可是我引以为傲的结义兄弟,如果连兄弟都不相信,在这普天之下,我们还有谁能相信呢?” “得也是,姜将军是老大的兄弟,怎么可能会失策嘛。” 在赵兴的带领下,士兵们也不再担忧了。可赵兴本身还在忧虑,没错,突破那道封锁线拿到情报的方法或许有,但拿到城破的情报还不让司马懿发现,那就连赵兴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在这天下闯荡了这么久,赵兴基本见遍了这天下的英杰,不是他自诩大才,这天下能想到他想不到的策略的人实在有限,作为征东大将军,赵兴也肩负着扛起季汉一片蓝天的重任。而将胜负的关键放在他人身上,姜维真的能替自己扛下这个重担吗? 不过无论赵兴怎样想,他的行动都不会变。既然是他自己提出破城第二天夜里打开城门,他就决不能自己打破约定。 ……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快就到了夜晚,三更时分,夜深人静,这是夜袭的最佳时间。城中各处潜伏的季汉将士都按照约定换上了铠甲,带上了刀剑,在赵兴的带领下摸到了城墙上。 “!”摸到城墙下的时候,一直半睡半醒的守卫发现了城下的人影。 “呿!”没时间抽弓,赵兴随手捡起一块石子,奋力一挥,正打在那守卫的脑壳上。这力道估计是把头砸碎了,嘎嘣一声,那守卫倒了下去。 “什么人!?” 然而一个人刚刚倒下,另一个魏军士卒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看来魏军醒的人不少,不过对你们来,摸到这里已经够了吧!弟兄们,冲锋!” “嗷!” 前一刻还蹑手蹑脚,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的队伍,下一秒却集体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吼声。在敌人发现自己之前,要尽可能隐秘,不要让敌人发现,但既然被发现,再玩捉迷藏也没有意义,一鼓作气,将声音喊得大一,可以让那些守城的士兵受到威慑,措手不及。 “杀!”张达和范强都身先士卒,斩杀城墙上还没重整好态势的守军,而赵兴则冲得比张达和范强还要靠前,眼看着就要杀到城门吊桥的开关那里了。 “唰!” 又是一次无可挑剔的斩击,赵兴竟然一刀将一个魏军士卒拦腰斩断。若是平时他常用的那把佩剑,就算用再大的力道也不可能一刀把人劈成两段吧。 不愧是孟达的宝刀,砍人就跟切菜一样顺手。而无论是汉代的环首刀,还是唐代的横刀,都是直刃,这是和日本刀本质上的差异。即日本刀以砍伤为主,而中国刀以破甲和刺杀为主。而赵兴的这把宝刀自不必多,在赵兴手里,砍人如切菜,刺人如刺豆腐,这次城墙上的搏击战,魏军本身就猝不及防,加上赵兴这种猛士在前面开路,城门的控制权大概马上就要落到赵兴的手中了。 然而在城墙上搏斗的同时,赵兴也注意到了城外的动向。令赵兴失望的是,漆黑的城外,没有丝毫响动,姜维的破城部队多半是没到。 “老大,怎么办?”大概是和赵兴看到了同样的状况,张达向赵兴询问道。 “必须占领城门,如果城外没有部队过来,计划就失败了,我们还是要从城门逃出去,所以城门必须占领。” “是!” 当然,一旦上庸城被司马懿守住,赵兴的计划就会被全部打乱,司马懿的援军会守得上庸固若金汤,别偷袭江陵,能不能打下上庸都是个问题。而计划失败的时候,赵兴也已经做好了掉脑袋的准备,这次失手,就算不会因此而损失主力,东吴和季汉的同盟关系也会彻底瓦解,无法重建,几十年内季汉也很难打出中原,甚至难保领土不失。 而此时,在太守府中安然睡大觉的司马懿也被这嘈杂的喊杀声惊醒了过来,而当他得知有一支不知从哪里来的军队试图强行打开城门的时候,他只是淡淡一笑—— “真是飞蛾扑火,一支部队也敢这么闹腾,要知道汉水一直被我封锁,就连城破以后,我也下令让他们继续保持封锁一段时间。这意味着那股敌军根本没有依靠,只是在骚扰我们罢了。来人,为我更衣——” 在侍从的帮助下,司马懿换上了指挥战争时传得甲胄,尽管司马懿从不带头冲阵,但他为人心,每次战争都不会白衣出战。 “些许贼,我立刻灭了他们就是了。” 司马懿带兵来到城门之时,赵兴的部队刚刚打开城门。果然,城外漆黑的一片,什么都没有。见此情景,司马懿不禁露出戏谑的表情。 “这些人拼了命打开城门,难道就是嫌我睡得太沉让我起来看个热闹?真是些——” 然而到这里,司马懿却突然睁大了眼睛,再也不出一句话。他眼前洞开的城门外原本是一片漆黑,然而在下一秒,无数火光升了起来,紧随而来的是雷鸣般的喊杀声。所有魏军在那一瞬间都傻了眼,而火光直下,映着一面红底黑字的大旗,上面一个大字——“汉”被司马懿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 第二十一章 孔明亲至 第二十一章孔明亲至 “怎么会?汉水一直被我军封锁,蜀军就算能突破封锁线,也不会有我军破城的情报啊!” 司马懿惊呆了,但他更惊呆的还在后面。随着汉军涌进城内,另一面大旗迎风飘扬,那大旗上明晃晃的两个字“诸葛”。只见一白衣儒袍的男子头戴纶巾手持羽扇,在汉军的重重掩护直下坐着铁甲战车进入城内。这种打扮的人,在季汉只能有一个。 “诸葛亮,他竟然亲自来了。”司马懿难以置信,但他马上缓过神来,远远对诸葛亮喊道:“不可能,你诸葛亮难道是天人,竟能预测到我破城的时机?” “哪里,亮不过是一介凡人,之所以能看出上庸城破,正是因为亮每天都在观察封锁汉水的守军。在知道城破之后,他们的行动会和以往的行动规律有着明显的区别,凭这一,亮就知道城已经破了。” “即便是封锁的军队也只有部分军队知道了消息,这么的异动都没逃过你的眼睛?” “看透,识破,做出对策,如果做不好这些,怎么能统领一只军队呢?” 虽然诸葛亮得如此轻松,但司马懿很清楚,如果不是诸葛亮,换了谁都绝对不可能从这种细节得到上庸城被攻破的消息。不过已经没有时间感慨了,既然诸葛亮亲自带着大军来到这里,也就意味着上庸城已经保不住了,司马懿立刻打马向东,能逃出去一个人是一个人。 而此时赵兴也在惊讶,先不汉军能在城外做到那么隐秘,让他都无法看出来这件事,赵兴只记得和姜维约定期限攻城,可从没想到诸葛亮会亲自前来。而且主导攻城的也不再是姜维,而是诸葛亮本人。 在季汉中,能比赵兴担负起更多责任的人不多,而其中一个就是诸葛亮。如果赵兴一般不敢把自己做不到的事托付给别人的话,那诸葛亮就是绝对的例外。诸葛亮无论实在军事上,行政上还是外交上,他的身影在哪,哪里的人就能安心。也正是他有着这样的才华,才会让刘备死前将国家托付给他。 解决掉剩下的几个杂兵后,赵兴一跃跳下城墙,来到诸葛亮身边。 “丞相,没想到你会来。”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来上庸探望一下乔儿,结果正赶上伯约遇上了难题,作为对你计划首肯的人,遇到变数理所应当的就来掺了一脚。元隆你在魏军有新的举动时,能立刻改变原定计划做出对策,这确实不错,不过还是有欠妥当,如果不是我碰巧赶来,伯约想对付司马懿可就不容易了,那家伙可一也不简单。” “多谢丞相,幸亏有丞相帮忙,才能得此大胜。” “元隆!”两人话间,姜维的声音传了过来。 “这是你的战马和武器,比起和丞相闲聊,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吧。” 姜维一边骑着自己的马,一边驾驭着赵兴的爪黄飞电赶到了这边。 “上庸这里交给我和丞相,你只管带着骑马的人一起去追司马懿就行了,这次的目的本就是全灭司马懿吧!” “嗯,劳烦伯约了,我先去一步!” 赵兴跨上马背,接过自己的盘龙棍,一路向司马懿逃亡的方向冲去。 “有马的弟兄们跟在我身后,追杀魏军,活捉司马懿者重重有赏!” 随着赵兴的呐喊,一路上赵兴身后的汉军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乘着魏军大乱的势头,汉军的士气空前高涨,打得魏军抱头鼠窜。赵兴骑着爪黄飞电,手持盘龙棍,腰佩宝刀,身着两位夫人编织的红色金丝战袍。当年军中拿着根铁棍冲杀在前的将,如今已经化身为一只战争中的猛虎,人马合一,爪黄飞电一路冲过的路面上,只剩下魏军的尸体。这些魏军有的被赵兴一刀两断,有的则被一棍震碎脑门,但因为爪黄飞电的速度实在太快,他们几乎没有哪个清楚自己到底是怎样被赵兴结果的。 司马懿此时也是带着司马师身边没被冲散的数千骑兵狼狈逃窜,没想到会碰上诸葛亮是他的失策。首先如果他要是知道城门会被突袭的话,封锁也会做得更彻底一些,但问题是司马懿根本不知道城里会有季汉的内应。到底,他才刚刚进驻上庸,倒不如是孟达那家伙失察把汉军放进来自己还不知道,等一下—— “原来如此,呵呵。” “父亲?” “我真是被摆了一道,什么献城报仇,那不是报仇,而是要灭孟达的口。” “那父亲的意思是?” “没错,我们到上庸后,蜀国的人已经布好了这个局。在我们看来,拿下上庸,出征的任务就是完成了,但在他们布的这个局里,让我们进入上庸,反而更容易困住我们。没错,从和张达约定破城开始我就已经进入了蜀国的圈套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次我们是当了螳螂,让蜀国当了黄雀。” “的确,我们这些年一直缺少对蜀国动向的把握,不过这次就算他赢了,想拿回上庸城也并不是难事。” “如果季汉是只要一个上庸的话,用这个计策也未免题大做了。明明只要抢先一步在上庸驻军,将我们挡下就好,你以为他们为什么要把我们引入城内再突然发动袭击?” “是为了全灭我们。” “没错,而之所以要冒险行此计策来全灭我们,恐怕不是为了‘削减大魏的国力’这种简单的理由。恐怕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一个更加可怕的计划,而为了将其实现,需要将我们除掉,如果是那样的话,魏国就真的危险了,敌在暗我在明,就算处处提防也难免中招!” “父亲——” “好了,先逃出去再。” 司马懿等人驾着马,眼看着就要跑到城门口了,然而就在这时—— “司马老贼哪里跑?” 赵兴一边喊着,一边驾着爪黄飞电,两边的速度也在不断地缩短。司马懿虽熟知兵法,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因为失策而被别人追得仓皇逃窜,而那将领手里拿着盘龙棍,在季汉也只有赵兴会用那样的武器。司马懿可听过赵兴的功绩,他知道这赵兴绝对不是普通人。 “没想到连赵兴也来了——”到这里,司马懿却突然愣在了那里,那是他看到了赵兴腰间的那把宝剑断风。如果赵兴是和诸葛亮一起来的,那他绝对不可能再追杀他的时候就已经佩戴上这把宝剑。也就是赵兴肯定早就混在城里,而以他的身份,只可能是藏在城里这支汉军的统帅。 到底,诸葛亮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他也不是会下险棋的人。而如果是那个敢在陇坻上拼上性命挡住魏军的赵兴,那就另当别论了。 “虽然觉得他不一般,没想到骁勇善战的同时竟然还有着这种谋略,到底还是看他了,快逃!” 赵兴骑着的爪黄飞电速度的确过人,但由于司马懿撤退的决定十分果断,他并没能在城内追上司马懿。而到了城外,眼前漆黑一片,尽管两人间距离一度仅有二百步之遥,但眼看着司马懿就要消失在丛林中了。 第二十二章 弃车保帅 第二十二章弃车保帅 见此情景,赵兴立刻下令道:“不要只追司马懿,见到魏军就砍,别让他们逃到南乡去!” 对赵兴来,能抓到司马懿固然有好处,但他的首要目标是瓦解司马懿的力量,不让他们从背后妨碍武关方向汉军对魏军的阻截。 命令一下,赵兴身边的亲信立刻散开,汉军化身为猎犬,他们已经习惯在黑暗中行动的双眸如同猎犬的鼻子一样,帮助他们精准地找到四散奔逃的魏军,紧接着,他们就会驾马疾奔上去,挥刀将其斩杀。 魏军丝毫没有丢掉城池的准备,他们来的时候就是一路急行,进入上庸城后,大都筋疲力尽。仓促迎敌,撤退早已变成溃退,黑天对汉军追杀不利,对魏军同样也不利。有些魏军士卒因为惊慌失措,还没待汉军追上,就已经自乱阵脚,人仰马翻。 逃到城外的士兵尚且如此,更何况城内那些没来得及上马就被困在城里的魏军了,在姜维和诸葛亮的统帅下,那近两万魏军恐怕一个都逃不出来,只有死或降两条路可走。 赵兴很清楚,这些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士兵,并不需要自己在跟在身边指挥也能完成追杀敌军的任务。倒不如追杀四散奔逃的敌军,将领只要下令追杀,再在追杀的差不多的时候出现支起军旗,让自己的军队知道往哪里集合就行了。 虽然让士兵以杀敌为先,但赵兴还是不打算放弃已经到手的猎物。几乎在给士兵下令的同时,他全力驾马急速甩开了身边的士卒。 司马懿,那是曹丕可以安心托付后方的重臣,到了曹睿一代,他已经是可以独领一军的将军了。曹丕托孤的几个人中,陈群是文人,挂将军名不打仗,曹休是宗室,虽然有些本事,但如果不是他姓曹,以他的能力还不至于当此高位。而司马懿既非文人,也非宗室,如果不是这次魏军情报不足,加上诸葛亮亲自前来,司马懿怎么可能可能在这里被汉军所破? 赵兴没有理由不追司马懿,尽管如今的司马懿还没有在魏国权倾朝野,但赵兴敢,没了司马懿,就算魏国还有能人,也绝不是诸葛亮的对手。 虽然如今深更半夜,打着火把也看不到多远,但好处是这次追击和上次赵兴截杀曹丕不一样,上庸城基本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或耕地,高草丛或树林那样能藏人的地方并不存在。实际上这也是守城的常识,真正要面临敌军的城池不可能在城池附近保留可以藏人的地方,不然如果敌人摸到城下守军都没发现就太麻烦了。拜此所赐,弃城而逃的人想找个掩体遮蔽视野也极其困难。 赵兴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握着盘龙棍,从他见到司马懿的那一刻起,他的视野就一刻也没有看向别处。达到赵兴这种境界的武人,即便是在喧嚣的战场上,也能将视野集中,不被任何琐碎事务所干扰。他的瞳孔在黑暗下像猫和豹子那样变得更大,即便是在这黑暗之中,司马懿的一举一动也没能逃出他的视野。 “父亲——”司马师回头看了眼身后,焦急地喊道。“那赵兴马跑得快,骑术也了得,而且就算在黑天里也没跟丢咱们。四周没有能藏身的地方,再这么下去,我们——” 司马懿见此情景,也是焦头烂额,毕竟这早已在他的计划之外了。司马懿的确是大才,但赵兴也绝不简单,一步失手满盘皆输,想从这个智勇双全的人眼皮底下溜掉谈何困难? “你,你,给我拖住他!” “是!” 司马懿的亲卫都是他司马家养的死士,这些人只要司马懿一句话,就会毫不畏惧地面对死亡。几个骑兵立刻按照司马懿的命令,转身向赵兴奔去,他们挥起自己的刀枪,试图将赵兴缠住。然而坐骑交错,他们却连一呗砍中的实感都没有。 那只是单纯的被闪过了,两人并非同时对赵兴挥出武器,分别闪开两个武艺平平的死士的攻击并不是什么难事。赵兴甚至不打算花时间花费时间挥棒结果那些死士的性命,因为去确认自己要打得目标也会浪费他的思考能力和视野。 一百步,八十步,司马懿被赵兴追得越来越近,不管是多少死士留下,都无法阻挡赵兴和他的爪黄飞电。此时司马师也终于意识到——这些死士的进攻没有组织,所以赵兴可以轻松闪过。对一个习惯于在战场上冲杀敌军的大将,这种无组织的阻挡甚至不能让他抬一下眼皮。 想阻挡赵兴,就必须有人去组织剩下的亲卫,让他们在攻击的同时堵住赵兴逃脱的路线,而且要不止一次地做到这一,拖延足够的时间。而在这些人中有能力组织这些死士的,在司马师看来只有两人。 “父亲,孩儿会带剩下的人阻止赵兴追赶,请父亲趁着这段时间迅速离开。” “不行,司马家的班还要你来接——” “让昭弟去接吧,他现在还,不过有父亲在身边,总归会成才的。”司马师着放慢了战马的速度。“我不在,司马家不过是换一个接班人,而父亲不在,现在的司马家没有别人能扛起来。” 着,司马师停下了战马。 “师儿!我——” 司马懿想拉住战马,却被司马师伸手拒绝:“父亲,司马家还要靠你撑起来。” 没错,司马懿人生中最重要的事物有两件,一件事他侍奉了三个君主的大魏帝国,另一个则是他的家族。不光是司马懿,在曹丕推行九品中正制,世家掌权后,这些世家出的人才心里都有自己的家族。而司马懿,倒还算是比较看重魏国的世族,因为对更多官员来,国可以不要,但家不能亡。对世家来,家族的延续与繁荣有多重要,那自是不用的。 是啊,两个孩子都没长大,如果放弃一个,还有另一个,但如果自己这个培养他们的人走了,那他在魏国低调隐忍这么多年,究竟是为了什么? 想到这里,司马懿痛下决心,他打马继续向前赶去,而司马师则带着剩余的死士,笃定地看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赵兴。 “你们四个,上去拦他,听到我砍再一起攻击,你们六个,用弓箭阻止他,我射你们两人一组轮流射击……” 在司马师的号召下,死士们形成较为严密的队形向赵兴冲击,而弓箭手整齐地张弓搭箭阻碍着赵兴的步伐。 “就算你再骁勇善战,也该在这里停下脚步了吧。” 第二十三章 汉军异动 第二十三章汉军异动 然而仅在下一秒,司马师就为自己轻率的想法感到后悔了。面对天空飞来的箭矢,赵兴并不是完全没有躲,但也只是稍微侧身,让箭矢不会直接命中头部,而其他位置即便中箭,赵兴也和没事一样,不,应该是真的毫发无损。 而即便死士整齐地向他挥刀,他也只是轻轻闪身,让身体不直接承受挥刀的力道。 “原来如此,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 没错,赵兴的战袍可不普通,那是他两个妻子给他编织的金丝战袍,无论刀枪都无法将这战袍刺破。因此只要回避正面和刀剑碰撞,仅仅是被利器划到的程度,根本不会让赵兴停下脚步。 “那么——” 在司马师的指挥下,死士们不再使用武器,而是单纯地驾着战马并排组成了一道人墙,一道司马师还不放心,前后排了三道。这下,就算赵兴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闪过他们继续追击司马懿了,毕竟爪黄飞电虽然跑得快,但和赤兔还无法相比,如果是驾着赤兔马的吕布的话,不定能驾马一跃从这些人头上飞过去。 眼看着马上就要出了上庸附近的范围,司马懿马上就要躲进一处灌木丛中,赵兴意识到自己看来无法追上司马懿了。 “喝!”赵兴用力挥出盘,随着战马的势头,第一排死士中挡在赵兴眼前的三个人被赵兴一棒同时砸飞,爪黄飞电速度减慢,但余势仍在,赵兴一棍刺飞第二排人墙的一个人,又挥剑斩杀了另一个,就这样又冲过第二道人墙。但到了第三道人墙,马的势头已经耗尽,赵兴只好刀棍并用,用战场上搏击的方法将人墙杀了个通透。而冲过人墙之后,司马懿已经跑得没影了。 司马师还是头一次如此接近战场上的赵兴,这个被魏国和吴国都称作蜀汉战鬼的一代名将,果真如鬼怪一样神出鬼没,如战神一般骁勇善战。 不知是不是司马师的错觉,此时他的眼里,赵兴的表情异常冰冷,眸子里闪着赤红的光芒,让他光是正面去看,就觉得心惊胆寒。虽他是主动让父亲放弃自己,但当赵兴真的站在他的面前时,他才终于意识到了死亡的恐惧。 如此可怕,赵兴是不是因为自己妨碍他发怒了,连问都不打算问,想要直接杀了自己了事?司马师光是这么猜测,就不不禁打了一阵寒战。 被赵兴甩开的死士回过神来,纷纷向赵兴展开追击,然而赵兴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们一眼,爪黄飞电的周围就已经堆起了不少残缺的肢体。接近他就只有死,这份骇人的杀气,让那些早已舍弃生命的司马死士也为之胆寒,有不少人看到赵兴砍死砸死的那一堆尸体后落荒而逃。他们大概明白,对于一个不知杀了多少人的杀神将领来,多杀一个和少杀一个,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就算拼上性命去和他对抗,也丝毫不能改变眼前的形势。 “你是谁?”并不是什么出乎意料的问题,因为司马懿是统帅,赵兴自然能认得他,不过赵兴可不知道司马懿身边的人就是司马懿的儿子。 对司马师来,如果自称是个普通军官的话,将来他不定还有机会逃回去。 但是他却有种感觉,如果他敢在这里隐瞒自己的身份的话,下一秒他就会像赵兴身边的那具死士的尸体一样躺在这里。 “我是——司马懿长子,司马师,字子元。”司马师老实回答得同时,主动扔掉了手中的武器。 “是么,那就好。”赵兴一瞬间,消去了骇人的杀气。“我还想着如果只是个普通军官的话,就直接在这里砍死呐,毕竟一个普通的司马家死士,根本没有当俘虏的价值。” 听了这句话,司马师真是悲喜交加,要是自己刚才真谎了,现在恐怕就已经成为赵兴的刀下亡魂了吧。 这场战争,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司马懿攻破上庸后,赵兴带两千内应,与汉中汉军里应外合,一举拿下了上庸城,新城郡遂被汉军收复。 收复上庸后,赵兴又东进拿下新城郡的第二大城房陵,随后立刻率军北上,围困魏兴郡,而赵云则出兵武关急攻南安郡。南安太守猝不及防,孤立无援之下,围城十日便率众投降。 这下,南阳郡以西的魏国郡县被赵云在南乡郡切断,南郡的文聘可就坐不住了。之前关羽北伐失败,被东吴偷袭,兵败身死,刘备在夷陵之战大为受挫,无功而返。相反,季汉的北伐,无论汉中之战,还是陇坻,河套之战,打得都咄咄逼人,打得魏军节节败退。因此魏国人普遍认为季汉的下一步还是以关中为基,向北方展开攻势。曹睿为了应对季汉在北方的威胁,甚至迁都邺城。事实上,在季汉的确在关中驻军最多,如果没有赵兴提议,季汉的下一个攻略目标大概不是并州就是洛阳。 因此,魏国根本没料到季汉不北伐了,反而向南出荆州。文聘领荆州军事,本是以在南郡抵御吴军的进攻为优先,但如今新城和南乡都到了季汉手里,魏兴郡的申仪被围在中间,如果季汉把魏兴郡也一口吃了,那魏国在荆州就会失去一半的领土,而且会面临相当大的被动。 荆州以南阳郡驻军最多,朝廷得知荆州被攻打后,无论曹休还是洛阳的张辽都可以领兵西进,然而文聘不认为这两人凭着这些人能够突破赵云。南乡已经投降,赵云有多厉害,文聘当年也见识过,凭赵云的自身能力和汉军的战斗力,恐怕就算有十万大军,都未必能突破赵云在南乡的五万守军。 “而且竟然连司马懿都被汉军击败,两万大军全军覆没,司马懿自己也下落不明。”想到这里,文聘在江陵的太守府中就焦虑地不停地踱着步子。 “报!”一传令兵向文聘报告道。“上庸传来消息,赵兴攻陷上庸和房陵后,只留下少许部队守城,其余近两万大军皆北上攻取魏兴郡了。” “哦?”这个消息立刻吸引了文聘的注意。 没错,南郡有两万人,汉军出汉中也只有两万人,如果传令兵看到的部队又近两万的话,算上降兵,留守新城郡上庸和房陵的部队大概也不过两三千人。真是如此的话,自己的部队完全可以攻破上庸郡,一旦拿回上庸,汉军再攻魏兴郡就面临着退路被断的威胁,只要魏军大军从北方调来,汉军此次出兵就会无功而返。 “父亲,此时上庸守备正是空虚之时,咱们是不是现在打上去?”一青年将军对文聘道,刺人正是文聘的长子文岱。 第二十四章 下定决心 第二十四章下定决心 “北上,虽然是个机会,但也保不准是蜀军卖给我们的破绽,如果是的话……” 是的话又怎样?文聘想不到,文聘当然不知道此时魏延已经带着陈到,张翼等人带重兵来到了永安,打着偷袭南郡的大计。毕竟汉军从夷陵之战铩羽而归之后,就再也没在荆州出现,反倒是东吴的船经常在长江上游走,比起被季汉偷袭,文聘倒更担心东吴会不等谈判的结果,直接偷袭南郡。 虽然这么想,文聘还是比较谨慎,不太想贸然出兵。 “父亲,如果等到朝廷反应过来对我们下令,估计魏兴已经被攻破了。” 听到这句话,文聘一时间也无法反驳。就算季汉来得过于突然,但作为荆州守将,遇到敌军入侵不做反击,让敌军坐稳魏国半个荆州。如果这一切都是诱敌深入还好,但问题是一旦汉军连魏兴郡也攻破的话,就真的是坐稳了荆北三郡了,其中新城郡还是当年被曹丕三郡合一的大郡,这对魏国绝对算得上不的损失。 正面战场想要突破南乡郡进入上庸和魏兴实在困难,因为汉军把军队都部署在那个方向。不过换句话,季汉的军队不比魏军多,一旦在一个方向部署了太多军队,另一个方向的军队就会不足。而如果把兵力尽数投入战场的话,季汉在关中的守军又会不足,那样魏军就会直接出潼关威逼长安了。 和上次北伐一样,季汉通过情报和计谋一时取得了战场上的主动,但这并不意味着季汉此时已经取得了胜利,汉军有自己的难处,魏军也有翻盘的可能。 根据情报,从汉中攻破上庸的军队一共也只有两万人。魏兴郡的西城也不是城,申仪有五千兵马,想迅速攻破的话怎么也要三到四倍的兵力。赵云的南乡郡虽然不好突破,但一旦魏军集结了足够的主力部队,能发挥的作用也是有限的。 分析之后得出结论:魏军的胜利目标是在魏兴郡西城被攻破前集结主力部队攻破赵云驻防的南乡郡,而汉军的目标则是相反,利用汉中的两万兵马在魏军集结完毕前拿下魏兴,消除后顾之忧。 所以如果文聘按兵不动,眼看着汉军抽调上庸的驻军将魏兴郡一举攻破,就相当于延误战机。对于文聘来,汉军的这次动向,既可能是故意做出上庸守军空虚的假象,引诱文聘出南郡后使之中计,又可能是在玩空城计,示敌以弱,利用文聘的谨慎让其错失战机。 战场上就是这样,有些时候,并不是你明察秋毫就能得到正确的答案。有的时候,将领得不到情报,所面临的选择无论是选哪个都有可能中计。那么该如何选择,就需要将领根据自己的经验和利弊去衡量。 权衡利弊之后,文聘的决定是出兵。首先作为朝廷任命的荆州守将,在荆州遇袭时就算是没有准备,失去了城池,这有情可原。但在失去城池以后毫无作为,延误战机,这就是重罪。 而出兵有什么风险?如今东吴有心与魏国交好,有可能从谈判桌上拿回南郡,那他们为了南郡现在跟魏国撕破脸皮的可能性也不大。而汉军从永安出兵七八百里突袭南郡,那比东吴偷袭南郡的概率还。仔细看一下地图,从永安到江陵和从江陵到上庸的距离实际上并不差多少,如果走水路的话倒是快一,即使那样,只要在江陵留下大概五千守军,文聘并长江上游一路布下探船,那汉军无论以再快的速度出兵都无法攻下南郡。 总之,文聘下定了决心,一边对南郡江陵的防务做了一些部署,一边集齐一万五千大军,北上攻打上庸。 文聘从南郡出兵之际,赵兴和诸葛亮则带着汉中一路兵马的主力部队围困魏兴郡,但他们只围城而不攻城。申仪也是对魏国忠心耿耿,不靠强攻的手段一时间无法让他献城投降。 而就在这时,一个坏消息从蜀中传来。这是如今在永安等待时机的魏延通过无当飞军翻山越岭紧急传到魏兴的情报,接到这个消息后,诸葛亮也面露难色。 “这文聘也不是普通的武夫,如今江陵郡虽然只剩五千守军,但他在长江沿岸一路设了眼线。魏将军认为如果这时出兵,文聘会有充足的时间折返回去援救江陵,元隆你以为该如何?” “很简单,文聘计划好了返回的时间,那么我们就把他留在这里,让他回不去就好了,这丞相也早就想到了吧。” 没错,季汉的战略目标早就已经明确,廖立已经把诸葛瑾扣在了长安,这意味着诸葛瑾回东吴之时,也是孙刘两家彻底闹翻之日。朝内大臣早就分析过,因为关羽之仇,东吴不可能和一个明显强于自己的季汉保持联盟,所以闹翻也就闹翻了。而赵兴也早已指出,如果季汉要面对两个比自己更强的国家对自己的联手攻势,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先解除一方面的威胁。 迅速占领南郡,吞食荆州,甚至把东吴的老家江东也咬下一口,让东吴无法对季汉造成威胁,这才是最优的解决办法。因此,南郡,江陵,他有着半个荆北也无法比拟的价值。而眼下就算新城,魏兴和南乡三郡都被季汉占据,在魏国和吴国的联手攻击下,不靠天堑去打遭遇战,以现在的季汉还拼不起。 也就是,季汉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南郡这一个战略要地,如果能同时拿下新城等荆北数郡自然更好,但南郡永远是第一位的。文聘虽然料到了江陵可能遇袭,但他严重低估了季汉对南郡的渴望。 “不过,即便知道孙刘联盟不可继续,我还是多少有些留恋。”诸葛亮摇着羽扇,遥望着西城,缓缓地在营外踱着步子。“还记得当年赤壁之战时,先帝托我去东吴促成两家联盟,直到现在,有时我还妄想着两国能像当初约定的那样共抗曹魏。” “丞相——” “罢了,我自然知道二将军的仇是两家无法修复的,到底,先帝第二次与东吴结盟并没有什么同盟之谊,无非是当时东吴失去了南郡,怕被曹丕一棒打死,所以需要季汉分担压力,而我先帝又需要孙权吸引曹丕的注意来进行北伐。” …… 第二十五章 锋芒毕露 第二十五章锋芒毕露 文聘引军北上,趁汉军调大军围困魏兴西城时攻打新城郡,令人大跌眼镜的是,新城的两个据房陵和上庸城中的守军,几乎没有哪个是汉军,他们基本都是在汉军攻破上庸城后俘虏的魏军。 让新降的士卒守城,怎么可能守得住?文聘刚到城下,守将就很快出降了。文聘几乎兵不血刃就拿回了被汉军偷袭拿下的新城郡,重新站在上庸城头上,文聘对季汉的动向浮想联翩。汉军难道真是孤注一掷,要用全部兵马围困西城,拿下魏兴吗?如果是的话,那文聘这次可就立下大功了,没有中汉军的空城计,汉军没有料到文聘会北上,所以此时汉军的计划已经失败。 可文聘却有种预感,是他想错了,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如果汉军不是玩空城计,那为什么要用降军守城,这岂不是把好不容易攻陷的城池拱手让回给魏军吗?文聘觉得,诸葛亮没那么傻,如果只是出兵就能瓦解他们的计策的话,那他们也真是到此为止了。可连地盘都不要了,他们还能得到什么呢? 正在这时,城墙上传来了呼啦啦的一阵脚步声和马蹄声,紧接着,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逐渐涌来了火红的一片。文聘立刻反应过来,那是汉军来了。 汉军前面一面大旗上明晃晃的一个赵字,汉军的气势恢宏,数量一看不少于四万,眼看着季汉的大军从东南一路开进上庸,文聘是又惊讶,又糊涂。 汉军为什么会从东南方向过来?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路线,从魏兴郡东到南乡郡,再从南乡南下到房陵,最后再从房陵向西北抵达上庸。不光如此,来的兵力既然有四万,就意味着不但魏兴郡已经没有汉军围城,就连南乡郡的一部分兵马也被抽调了出来。 以南乡郡抽调出守军之后,魏军集结兵力后冲破南乡的封锁也只是时间问题。而不光魏兴郡,连上庸郡都被魏国重新握在手里,那汉军如今还剩下什么了? 无论如何,敌军来了就要迎战,文聘立刻组织士兵,准备守城。然而汉军开到城下,却丝毫没有要攻城的意思,却见为首一将横刀立马,站在上庸城城下。文聘一看,这一将长得很年轻,很俊朗,从武器到战袍,再到胯下战马,无不是当世难得一见的绝品。而那盘龙棍,更是一个武将身份的代言,没错,就算不问,文聘也知道来者正是赵兴。 却见赵兴面带笑意,在城下对文聘喊道:“城上可是文聘将军吧。” 文聘不知道这赵兴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道:“赵将军费下好大功夫拿下上庸,却弃城而走,绕了个大圈,待被我收回后又来围城,难不成是想把当初陷害司马懿的伎俩再用到本将身上吗?” “哪里,如果文将军会重蹈司马懿的覆辙,那不光明文将军无能,更明我岳父无能。纵使我岳父有些好大喜功,我想他也不至于让一个无能之辈当上文将军这么大的官职。” 赵兴神色淡然,一口一个岳父地称呼曹丕,按辈分算曹丕的确是赵兴的岳父。曹睿在位后,甚至还想过用这层关系令赵兴投降,或是让曹绫回魏国,结果当然是白忙活一场。不过即便曹丕真是赵兴的岳父,当着敌国将领的面以岳父称呼敌国的先帝,还是让文聘心生郁闷,毕竟曹绫会去季汉,与曹丕在关中中伏险些被擒的那场大败仗脱不开关系。后来曹丕急于反攻季汉,虽然也是耻于在自己这一世丢掉了太祖皇帝的领土,但这与公主被敌军掳走恐怕也不无关系。只不过关乎国家社稷,曹丕不可能跟大臣自己要为一个女儿动刀兵这种话罢了。 不管心中对赵兴有千般想法,文聘在对敌将时也不能有丝毫动摇。 “赵将军来这里不是为了在城下与我闲聊的吧,想拿上庸,尽管来就是了。” 敌军有四万人,正面上的话文聘肯定是没有胜算的,但文聘也敢,就凭着这四万人来攻城,汉军也是没有胜算的。一旦魏军集结部队突破南乡,汉军唯有撤军一途。 听文聘这么,赵兴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不瞒文将军,我还真是来和你闲聊的,不介意的话,不妨来城下与我共饮几杯,我以我妻子的名义保证,不会对你出手。” 赵兴的话顿时又是让文聘一惊,倒不是文聘担心赵兴对他出手,毕竟如赵兴得那样,娶了个魏国的公主为妻的将领,要是对魏国大将做这种不义之举,那真是遭天下人不齿。让文聘惊讶的是,赵兴竟自己是来闲聊的,他来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攻克城池吗? 在文聘的想法里,魏军如今迎敌仓促,尚未集结部队,因此汉军会急于在这段时间扩大战果,因此急的也应该是汉军。按文聘的想法,汉军本不该有资本跟他在这里耗着。 “你不打算攻城么?” “反正如今告诉你也没什么了,我就直吧。”赵兴淡淡一笑,对文聘道。“实际上,你出兵时我军从永安派出的探子就将情报带回了蜀中,无当飞军翻山越岭将消息带给了我。接到消息后,我立刻让永安的魏延将军出兵南郡,如今他们应该在路上了吧。而你,本应在得知魏延向永安进军的时候回救,但你现在被我围在这,回不去了不是么?” “什么——” “子龙将军名义上是封锁南乡郡,但他拿下南乡后,就立刻将侧重放到樊襄,保证江夏守军不能西救,当然你都不知道。总之,上庸魏兴和南乡,我们汉军一个也没想要。此次战争,只要拿下南郡,我们大汉就已经赢了。不过正因为南郡没在我们手里,而荆北已经被我们拿下了一半,才能吸引文将军你丢下南郡来收复失地不是么?” 而且在此战结束后,所有战场上的兵马都不会从易进难退的汉水,以及容易被魏国大军切断的武关后退,而是集体向南郡集结,进而进攻吴国。几乎就在从魏国手下夺下南郡的同时,汉军的十万大军就会聚集于南郡,从南郡攻打荆州,吴国措手不及,而且汉军还占尽地利,加上赵兴,魏延和赵云三位季汉最杰出的将领带兵,简直是想输都难。同样是伐吴,在赵兴巧妙的安排下,夷陵之战时季汉眼前的崇山峻岭已经不再是阻碍,相反,以南郡为据,汉军的补给比东吴方便的多。 第二十六章 关羽归来 第二十六章关羽归来 文聘终于明白了,他知道汉军的眼里,远远不是半个荆北,拿下吴国的荆州后,而后出兵永昌夹击交州,近一步威逼扬州,都不再是什么难事,而向北,则可从荆南,武关,上庸三路夹击荆北。与其汉军拿下的只是个南郡,不如汉军要以南郡为基,拿下半个天下。文聘真悔自己为了一个荆北而丢掉这么重要的军事基地,但是他却是是看了季汉。 在文聘看来,这个季汉还是当初的蜀汉,他们的兵力弱,国力贫弱,拿下一个城池,还要守住天险来以防备魏国大军的反扑。文聘会输,不在于他不通兵法,也不在于他对局势的判断不明,只在于他眼里看到的是半个荆州,而赵兴看到的——是半个天下。 如今文聘明白了,但为时已晚。的确,以守城的魏军数量,四万汉军没个一年半载不可能拿下来,但文聘想靠两万人突围,营救南郡,那也不现实。按赵兴的法,赵云的拦截不仅限于南乡郡,江夏和南郡的关系此时大概也切断了,那么能够防守南郡的守军一共也不到五千人。 江陵城不是城,即便汉军有着三四万人,大概也不会迅速攻破吧,如今的文聘也只有用这种法来安慰自己了。只是在魏国迁都邺城后,因为打算与吴国交好,对于南郡的防御已经有所减弱,如今南郡能派上用场的守将,也只有他的儿子文岱了。文岱作为文聘的儿子,虽有些勇力,但因为年纪轻轻,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经验不足也是难免的,文聘就怕这一上,文岱坏了自己的事。 而此时的魏延,也带着陈到,张翼和廖化等益州将领出永安夺取江陵。这次因为是从魏军手里夺取荆州,所以汉军不走险要的夷陵三峡,而是迅速从江北穿插而过。 魏延算得上如今汉军最为杰出的将领,他正面战争的指挥能力十分过人,同等数量级的情况下在战场上正面交战,魏延几乎没有输给过任何将领。而这次攻打江陵,魏延以三万大军攻江陵城不足五千守军,按理是十拿九稳的。 可是江陵城不但不是城,而且是坚城,当初魏军从吴军手下拿下江陵后军中立刻发生了瘟疫,如果吴军能多守半个月,估计魏军就要无功而返,可见江陵决不是那么容易攻下的。如果看了江陵,那不光是看魏军的守城能力,更是看了关羽,毕竟这座城就是当年关羽镇守荆州时,为北伐时后方安稳而修建的。只不过因为糜芳和傅士仁的投降,关羽对江陵的经营只给别人做了嫁衣。 江陵不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这一诸葛亮也很清楚,为了魏延能顺利拿下荆州,诸葛亮在回信时让送信的无当飞军特意带来了一样东西。 魏延提着挂在马上的青龙偃月刀,没错,这就是诸葛亮带给他的东西。这偃月刀正是关羽当年用的那把,本来自当年关羽兵败被杀后,这把刀被潘璋拿了过去,但后来东吴陷入危机,汉军急于北伐,刘备与孙权重新结盟,这把刀也是当时被孙权派人送回来的。 让魏延出兵的同时,将这把刀带了过来,这肯定不光是让魏延在战场上用它杀敌。对了—— “伯恭(张翼字),你这城内守军,就是魏延的儿子文岱?” “正是,据我这些年的调查,文聘走了以后,江陵能管事的也只剩下他一个了。”张翼答道。 文岱,魏延也是近几年才听有这么一个人,想必是他年纪也不大。而关羽威震华夏时,他大概也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娃娃。魏延也不傻,想到这里,他大概能猜到诸葛亮让无当飞军翻山越岭扛着青龙偃月刀送给他的原因了。 …… 此时文岱也在江陵的南郡太守府中焦急地踱着步子,他大概半月之前就已经接到永安汉军出兵的消息,当时他立刻遣使告知文聘让他回救南郡,然而直到今天,别援兵了,就连回信都看不着一个。 如果知道情况还好,但问题是文聘的消息完全断了,如今汉军还没来,江陵城内就已经乱了阵脚。因为文聘出兵本身就有中计的可能,在敌军赵兴,诸葛亮和赵云三位主将的领导下,要文聘失手全军覆没,甚至兵败身死,这都不是没有可能的。即便实际上汉军不过是将魏军围在上庸,但对于一个已经完全被孤立的城池来,他们自然会想到文聘被全歼的那种可能。 江陵城中人心惶惶,听南郡西边的县城已经被汉军以迅雷之势尽数攻破,眼看就要攻到江陵城下了。因为文岱远没有文聘那样的威望,城中的官员也有一些人忍受不住汉军即将兵临城下的压迫感,开始主张投降。 官员们在城中散播着投降的气氛,这反倒激起了文岱守城的**。他文岱的父亲文聘那是何许人也,二十年前赤壁之战投奔曹操,便被曹操看中,镇守荆州累积军功无数,如今已是曹家三朝元老。如今江陵内对文聘的生死并不知情,但文聘若活着,文岱投降那是对不起父亲这英明一世,文聘就算死了,文岱投降也对不起他父亲在天之灵。 回过神来的文岱立刻下令:再有敢投降之事者,斩!与此同时,文岱有写信给东吴希望孙权派兵支援,虽然东吴仓促之间恐怕不能带来多少兵马,就算赶走了汉军,东吴又会不会直接占领南郡,但写了这封信,至少能给这些士兵一些战下去的希望。 作为一个主将,对局势的把握也是很重要的,尽管迟了一些,文岱还是立刻派出探马去确认汉军的情报。而三天之后,探马带回了汉军的情报。 “敌方有多少人?” “回将军,大概有三万人。” “那敌方的主将又是谁?” 听文岱这么问,传令兵顿时缩了下脖子。 “怎么,是没看到吗?” “回将军,敌方主将——是关羽!” “什么!?” 关羽?那可是死了快七年的人物,曾经威震华夏,名动一时的汉寿亭侯关羽,最后被吕蒙偷袭兵败身死,当年官渡之战时,关羽驰骋于白马,于万军中斩杀颜良,连曹操都敬他三分。关羽是汉军主将,要是传出来可绝对会满城风雨,毕竟这个南郡,也是关羽经营多年的地方,就连这南郡太守府屋檐上的瓦片,也多半是关羽那时建造的。 因此,或许在别的地方有人关羽还魂没有人会相信,但唯独在江陵这个地方,在这种紧要的关头,一个突然诈尸的关羽足以让城内人心崩溃。 三国时期的人还是愚昧的,在关羽死后,世间就流传着一种法:关羽阴魂不散,所以吕蒙将其攻杀后没多久就被关羽索命,病死了。虽然吕蒙实际上不可能是因为关羽才病死的,但当时的人也会对这种法半信半疑,而如今关羽要帮汉军拿回当初失去的南郡,这让文岱一时间也差想要相信了。 但文岱不能相信,他要是相信,这南郡就坐不住了。没错,关羽死了,死人不能复生。让眼前的这个传令兵把事情扩大,绝对会出事。 第二十七章 自乱阵脚 第二十七章自乱阵脚 文岱立刻抽出腰间的刀,向那传令兵步步紧逼。 “将——将军,你——” “妖言惑众,蛊惑人心者,杀!” “将军,那真是关羽啊——红脸长髯绿袍赤兔马,加上那偃月刀,这南郡基本是个人都能认出来啊,将军——” “咔嚓!” 不由分,文岱一刀就将那传令兵结果了。在场的包括功曹,主簿之类的文官看到文岱这一刀下去都傻了眼。而文岱则冷眼对那几人道:“刚才的事,如果谁敢出去,犹如此人!” 这一刀下去,吓得几个文官连连头,讪讪退了下去。看着这些人都老实得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文岱也十分满意。 治军严厉,杜绝流言,素整军纪,身先士卒,文岱杜绝一切投降的话语,将传递流言者斩首示众,在他看来,做到这些,士兵就可以集中精神防卫江陵了。 然而,刚死的那个传令兵还没来得及抬下去,一阵轰隆隆的阴沉响声就已经让整个屋子为之颤动。这当然不是地震,而是汉军到了。 文岱拿起武器,穿上战甲,叫上士兵就冲了出去,待文岱走远,城内的文官才终于松了口气。 文岱带着几个士兵驾马来到城门前,还没走上城墙,他耳边就依稀听到士兵和百姓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对文岱也是侧目而视。 文岱一看,士兵的样子不对,人家汉军都打到城墙下了,这些士兵非但没有拿起武器在城墙上严阵以待,反而在这里交头接耳,士兵也没有个士兵的样子。 “喂,你!”文岱指着一个刚刚还和别人互相一轮的士兵叫道。“给我过来!” 士兵战战兢兢地挪到了文岱面前。 “将军……” “发生了什么事?” “回——回将军,关羽还魂来攻江陵了,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将军,这江陵城恐怕——” “唰!” 士兵还没完,文岱已经一刀将他的首级斩了下来。 “关羽已死,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斩!” 在文岱的励喝之下,将士和百姓们无不为之一颤,而文岱见这些士兵终于不敢再交头接耳,又对另一士兵道:“你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这下士兵可不敢乱话了,要是被是惑乱君心,那可就是被文岱一刀斩杀的事。 “将军,实际上城下的汉军有诡异的举动,让将士们十分不安。” “哦?怎么个举动?” “将军还是自己到城墙上看得比较清楚。”士兵畏缩着回答道,他不敢正眼看文岱,只好侧目看着文岱的刀柄,否则要是文岱要杀他,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哼!”文岱没有理会那怯懦的士兵,就这样一路上了城墙,而映入眼帘的,则是汉军数万大军陈列于城下。而为首一人,身材魁梧,绿袍红脸又留着长髯,拿着一口厚重的偃月刀,骑着匹火红色的骏马,这一切特征都只有一人的身份能与之符合,那就是关羽。 乍一看,连文岱都愣在了那里,而文岱身旁的士卒看到文岱动摇后,竟认为文岱见到关羽而萌生了退意。 “将军,关羽还魂来索要南郡了,要是不还我们都要倒霉啊。” “当初关将军败走麦城时,我得知了家人的平安后背弃了关将军,他会不会来找我索命啊?” “将军,我们要是坚持不投降的话,城破以后——” “够了!” 文岱突然爆喝一声,他抽刀将那主张投降的几个士卒一一斩杀,指着那“关羽”叫道:“关羽已死,人死不能复生,城下那不过是一假扮关羽的无名鼠辈,你们却一个个争着投降,不怕给你们祖上丢人吗?” 而文岱在城上斩杀自军士卒的事,在城下汉军的角度上却看得是一清二楚,“关羽”甚至能够清楚地听到文岱呵责士卒的话语。 却见“关羽”冷笑一声,拍马疾奔到城前,他大刀一挥,横刀立马,威风得不可一世。只听“关羽”沉声道:“城上那乳臭未干的儿,给我听仔细了,某家关羽,如今来此取回荆州,挡路者死,谁若不信,便下来试试我手中大刀,若一刀斩不了你,某家就不姓关。” 何等霸道的发言,这傲气凌人的话从别人嘴里出口,可能还不会被当回事,但唯独从关羽口中出来,那可是实打实的本事。关羽一生立下了多少功绩,自不必多言,魏蜀吴三国中,从没有人会轻视关羽。万军中斩敌将首级,或许在别人眼里只是一纸空谈,然而在关羽这里却绝不是这样,即便你带着上千人出城,若稍有大意,都会被他直接阵斩。 关羽已死去数年,但他的传,在民间反而传得更甚,更广,尤其是在江陵,这个关羽曾经呆过的地方,当城下的“关羽”出这种话以后,城上的守军无不为之胆寒。 看着士兵们一个个吓得不行,文岱心中愤恨,但让他杀,他也杀不过来。倒是魏军忙乱不堪之时,汉军已经将江陵城团团围住。 “怎么了,不来试试某家的“真伪”么?”“关羽”对文岱冷笑道。“还是,你认为凭着你手里的那些士兵,可以抵挡住某家的进攻?” 很显然,因为关羽的出现,数量的绝对劣势,加上援军和情报全部被阻断,魏军还没开始打,士气已经降到了低谷,而汉军似乎因为关羽在战场上,士气格外高昂。这么打下去,城池能守个三天就不错了。 真正的守城,往往也不单是守军在城墙上等着进攻方攻城,当守军看到敌方的军队远远多于己方时,从士气上就落了下风,城池也更容易被攻破。当年张辽于合肥以七千人守城而孙权以十万人攻之,显然这个数量是压倒性的,因此张辽才冒险以八百人强冲孙权,当张辽击破吴军败了吴军的士气之后,进攻方想拿下城池就不那么容易了。 因此身为武将,在军队士气低落的情况下还硬要守城绝对是不明智的。 “那关羽绝对是假的,死人不能复生,都不要被他骗了!” “不是关羽你就下去把他斩了不就得了?” 士兵中一个如苍蝇飞舞一般大的声音传入了文岱的耳朵里,这一可倒好,低声附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 “是啊,不敢光明正大去试试人家的实力,光在这里对自己人吼算什么本事。” “就是就是……” 文岱牛眼一瞪,那几个被他瞪的士兵顿时不敢话了,可视野外,这种议论声却仍旧停不下来。当然,文岱根本不可能把这些惑乱军心的人都给处死,事到如今,士气的崩溃根本止不住,文岱本以为以严治军能打胜仗,可他却没想到还没开打,士兵就已经崩溃了。 第二十八章 南郡告破 第二十八章南郡告破 怎么办?很简单,文岱必须证明城下那位并不是关羽还魂,而那关羽也是,直接抛出一句话:“一刀斩不了你,某家不姓关。”也就是即便能打平,只要对方不能速胜自己,都能证明他不是关羽,从而使士气恢复。 文聘一世英名,文岱作为他的儿子,也相信自己不至于在一个冒牌关羽下走不过三合。 “来人,给我牵马,我现在就让你们知道,那个关羽不过是个冒牌货。” 不多时,只见文岱驾着劈骏马,手持着长枪冲出了城门,为保险起见,他还带出了上百士卒随他而出。 “冒牌关羽,我这就来会会你!” 见文岱出城,关羽轻轻抚了下自己的长髯,持刀驾马冲到文岱面前,他神色淡然,对文岱道:“来者何人。” “我乃文聘之子文岱,冒牌关羽,速速受死!” “呵呵,”却见关羽冷笑道。“我倒是文聘本事不,能生出多厉害的儿子,没想到竟是个治军无方,被自家守军逼出来应战的蠢货。” “你——我城内之事,哪轮得到你一冒牌货废话?” “轮不到我废话,你大可回去守城,我相信今天晚上城里就会有人来找我内通。”“关羽”这句话让文岱无法反驳,没错,魏军的士气因为这个“关羽”的出现而崩溃,已经到了自己不出战就无法挽回的地步。 “治军既要严明军纪,又要体恤士卒。严明军纪,是为了督促士兵。不强调军纪的将领带的兵没有战斗力,而不懂得体恤士卒的将领带得兵还没上战场就会与士卒离心离德,我看你文岱就属于后者吧。不把士兵的利益看成自己的利益,单纯以杀戮的方式威胁士兵为自己卖命,所以你的兵还没等守城就已经溃散,而你也不得不站在这里受死。” “关羽”的一番话,着实到了文岱的痛处。没错,在敌军压境时,文岱生怕因军队战斗力不够而无法挡住汉军的攻势,但如今他才明白,用高压手段使将兵离心的话,连站在战场上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如今对文岱来,已经没有所谓“回头重来”的选项了。 “受死吧,冒牌关羽!” 文岱提着长枪,迅速向“关羽”飞奔而来,而“关羽”也催动“赤兔马”,向前疾奔。 “唰!” 仅一瞬间,文岱的脑袋就飞出了自己的身体,他甚至连自己究竟是如何被斩的都不知道,文聘之子文岱,就这样被关公一刀斩下马,正如“关羽”所,仅一合就分出胜负。 “虽然我确实不是关羽,这把刀也没有我自己那把用得顺手,不过即便如此,杀一个已经被愤怒冲昏了视觉的人,一刀就足够了。” 关羽的确没有复活,这位“关羽”不过是魏延假扮的,所用的衣服,胡须都是临时搜集过来的,赤兔马则是一匹普通的骏马,将杂毛一并染成红色而已,也不像传中那样长着兔头。不过对于仓促防守的魏军来,即便是这种程度的乔装也足以骗过他们了。 文岱死了,失去了主将的守军除了投降外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而就算在投降后发现关羽的确是冒牌的,事情也早就结束了。 汉军攻下南郡的消息立刻传回了北方战场,除了诸葛亮因要在朝廷理事所以沿汉水返回汉中再辗转回到长安之外,上庸的赵兴,姜维以及在南乡和襄樊一带布阵阻挡魏军的赵云一起南下进入了南郡。 一个并不算很大的南郡,此时却聚集了汉军的十万主力部队,计划虽有变动,但一切终究如赵兴所料到的那样进展。当年刘备仅拥有益州而举全国之力攻伐东吴,也不过集齐八万多人,还要从蜿蜒曲折的三峡中行军,结下七百里连营。而如今汉军国力强大,占据南郡的地利,北可依靠江陵中洲和坚固的城池抵挡魏军的进攻,南则有船顺江而下,使东吴无法阻止汉军渡江。从江陵渡过长江,剩下的荆南四郡一马平川,既无险关也算不上坚城,当年阻碍汉军的陆逊早已死在赵兴的手里,荆州又有什么取不了的呢? 从汉军出上庸到魏延成功拿下南郡,总共也就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如果魏国的首都还在洛阳的话,或许还有反应的时间,但从北方的邺城向魏国南部边界的南郡调兵遣将,就实在有些措手不及。结果当魏军在南阳调集了兵马之后,南郡已经到了汉军的手里。 当初魏军为了攻取南郡三路大军齐出,还险些因为瘟疫而半途而废,如今南郡再次沦陷,而魏军自失去关中以后国力减弱,急需要一段时间来休养生息,不可能再向曹丕时代那样主动出击。因此南郡既然已经失守,魏军也并没有全力将其攻打会来的**。 而且北方的问题也令曹睿头疼,之前曹丕西征,胡人被赵兴一网打尽,结果鲜卑部落被屠戮殆尽,匈奴人丁尽数被抓去,不是服徭役就是沦为奴隶。从那以后,魏国失去了步度根这个多少可以制衡轲比能的部落,使得曹睿不得不派出魏国的正规军来抵御轲比能的进攻。 游牧民族的战斗力普遍要高于汉人的农耕文明,其一是因为汉人打仗,后勤是必须的,而游牧民族可以赶着牲畜,能够在草原上长途跋涉。但更重要的一是,游牧民族在草原上,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使得他们练就了以农耕为生的汉人无法匹敌的本领。但人都是好享乐的,能够在汉家江山过舒坦日子,谁愿意在死冷寒天的地方当草原之主? 轲比能如今变成了鲜卑一不二的人物,而原来的他也归附过魏国,他知道汉人的生活要比鲜卑人更加舒适。如今魏国屡次被季汉所败,如今汉军士气正盛,去远离自己地盘的河套跟汉军撒野是不明智的。因此轲比能派出使者,与季汉结盟共同抵抗曹魏。如此一来,汉军攻下魏国时,在并州和幽州附近活跃的轲比能就可以打入关内,入侵幽州甚至冀州,让游牧民族不必再臣服于大汉的脚下。 如今,魏国北疆有梁习和田豫,想打败魏国不容易,但魏军也不敢对轲比能掉以轻心。本来曹睿迁都于邺城,就是要以解决北患为优先。至于南方,能解决自然是好的,解决不了,魏国也只能固守。 第二十九章 对吴宣战 第二十九章对吴宣战 曹丕留下来的魏国,情况已经并不理想,然而曹睿在这种情况下,并没有失去冷静。司马懿带着几十人灰头土脸地回到了邺城,没错,司马懿败了,两万人于上庸全军覆没。然而对于司马懿,曹睿却远远在邺城之外迎接司马懿。 “司马将军远道归来,实在辛苦了。” 司马懿见曹睿一上来就是慰劳的话语,立刻跪地作辑道:“臣乃败军之将,何德何能让陛下亲自迎接?” “司马将军不必自责,你接到的命令不过是去上庸解决孟达叛国的问题,如今孟达死了,上庸没丢,你完成了任务。至于后来蜀军三路纵横之策,出乎你的意料,自然朕也没有想到。本来朕是打算联盟东吴的同时重新部署南方战线的,没想到被那诸葛老贼抓到这样一个机会。司马将军就不必自责了,此事就这么过去,勿要再提。” “陛下大恩大德,臣必以死相报。” 曹睿对司马懿的宽大处置,令朝中大臣震惊,也让曹丕时代因连吃败仗,君王震怒所导致的紧张的朝堂气氛得以缓解。从那以后,曹睿仍让司马懿在自己左右商量事情,但在军权上,曹睿则开始提拔曹真的儿子曹爽来负责邺城的军务,曹休则被调到南方总领荆州和扬州两州的防务。 迁都,重新部署军队,解决内忧外患,训练军队,添丁进口,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曹魏在休整的这段时间,却是汉军吞并荆州的大好机会。 诸葛亮带着诸葛果探亲结束回到长安,但长安的大臣和百姓都知道,诸葛亮只是打着探亲的借口去汉中督领战事。而随着诸葛亮的回京,南郡大捷的消息也传回了季汉。 此时,诸葛瑾大概已经被关了一个月了,按照廖立的吩咐,诸葛瑾在牢房中的待遇是十分不错的,膳食都是高管级别的,但尽管如此,放出来的诸葛瑾还是瘦了一圈。恐怕这不是饮食问题,而是精神上的打击。 诸葛亮回到朝堂上,见诸葛瑾一身怨气地被带到朝上,心中也有些惭愧,不过国家之事,不能因兄弟情谊而改变。 “兄长这么多天实在辛苦了,廖校尉他这人性子太冲,不管怎么关押使者这事也太过火了,我下了朝一定好好他。”诸葛亮安慰诸葛瑾道。 可诸葛亮这话里有话,诸葛瑾能听不出来?兄长被人关了一个月,就两句就完事了?而且廖立不是诸葛亮亲自安排的人吗?明显这一切都在诸葛亮的计划之中,一想到这里,诸葛瑾就气不打一处来。 “孔明,你这实在太过分了,竟然阻挠我向吴王回报军情,此事要让吴王知道了,他非大发雷霆不可。” “兄长所言差矣,我们此战一开始的确是想要拿上庸的,只是因关二将军还魂,我们才趁势拿下南郡。不过我想啊,如果让兄长回去的话,就算是关公还魂,南郡也拿不下来吧。” 这前半句是诸葛亮睁眼瞎话,魏延那把青龙刀是他指明送的,装关羽拿南郡的计划也是他想的,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关羽是假的。诸葛亮不过是借关公还魂之事,批判东吴当初背盟夺取南郡之事。而后半句,则是实打实的真话,如果诸葛瑾早就回到了东吴,那知道汉军动向的孙权怎么也不可能让汉军拿到南郡,毕竟那可是荆州的要冲,一搞不好可就要丢整个荆州的。 “话回来,兄长——” “什么?” 只听诸葛亮眯着眼睛,冷声道:“我记得当年我孙刘两家以湘水为界,分了荆南六郡,这可是有凭据的。虽然你们东吴曾撕毁盟约,背盟攻打关将军,后又有夷陵之战,先帝讨荆州而不成,不过那都是交战状态,如今既然我两军重新结盟,那字据就应该重新生效。” 诸葛瑾一听,背脊顿时一寒,他很怕诸葛亮出接下来的话,不过这些话不是他不想听就可以不听的。 “考虑到东吴背盟对我季汉造成的损失,我代表季汉向东吴连本带利讨还整个荆州。这既是我和群臣的意思,也是陛下的意思。” 到这里,诸葛亮示意刘禅,只听刘禅笑道:“如今我们季汉与东吴虽然名为同盟,但互相并不信任,这显然是因为二叔的事情。我大汉臣子每每想到与东吴的盟约,都会回想起二叔丢掉荆州的事情,朕以为,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吴王为自己背弃同盟的过失而负责。我大汉素以仁德治天下,如果吴王能为战争付出责任,他们也一定会原谅吴王曾经的过失吧。你以为如何呢?” 诸葛瑾当然知道,东吴不可能将荆南四郡交给季汉,应该,东吴从决定杀掉关羽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将荆州牢牢握在手中了。季汉弱的时候,自然没有能力从东吴手里夺过荆州,即使东吴取荆州不义,季汉也没法什么。而季汉强了,荆州就更不能让了,因为一旦荆州被季汉占领,接下来季汉灭东吴的难度比魏军得多了。 为什么孙权执意要拿荆州?到底,孙权没有什么统一的愿望,作为一个割据势力,他最想要的就是安全感,荆州顺江而下,攻扬州如摧枯拉朽,刀架在你脖子上,你会有安全感?当初季汉只有一个益州时,东吴尚且如此,何况有关中凉州,甚至打通西域的季汉了。 而无论刘禅还是诸葛亮,都不可能不知道这一。想到这里,诸葛瑾的面色更加阴沉了。 “汉帝,你莫非是要跟我东吴开战吧。” “开战与否就要看吴王的诚意了。”诸葛亮替刘禅答道。“赵兴将军已经向我通报,不管兄长有没有回到吴王身边,三十日后前去接手荆州,可以的话,我们自然希望是和平的接手,不过如果遇到阻碍,也只能排除了不是么。” 南郡在手的季汉,自然比以前横了很多,这一句话,你打是和,荆州我都要定了。在这一上,季汉的战略方针早已定下,拿南郡就是为了取荆南,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 “孔明,我真看错你了!” “国家大事,各为其主而已。”诸葛亮要问心无愧也是假的,但他的话不但代表了自己的意愿,也代表了群臣的意愿。跟随刘备走南闯北的老臣也有一些健在,关羽的国仇还有很多汉臣记在心里,诸葛亮的话,此时也代表了季汉大多数人的想法。 “亮尚有公务在身,兄长若再有事,还请找廖校尉商量,不过不管兄长在这里耽误多久,三十天都是最后期限,还请注意。” 第三十章 再征荆州 第三十章再征荆州 无话可谈,诸葛瑾还不至于想在临走之前再被廖立那个不讲道理的狂生指着鼻子数落一顿,他立刻收拾行装,尽快赶回东吴。既然无法和季汉交涉,那就必须尽快让孙权做出对策。 然而诸葛瑾并不知道,得知南郡被汉军占领后,东吴并不等诸葛瑾回来,就已经做出了对策。没错,东吴本来就打算借此机会敲季汉一笔,向魏国索要南郡后依附魏国。但情况有变,季汉竟突然拿下了南郡,南郡是荆州之要冲,如果这块地是魏国占据,那东吴早晚有一天要袭击魏国,而如果是季汉占据,那东吴的首要目标就是将其夺回。 东吴就是这样一个国家,孙权并没有统一那样的远大志向,或许他曾经有过,但如今他是以保存自己割据的实力为优先的。联弱克强以保存自身,这自不用,但即便是弱的一方,威胁到了自己的生存就要攻打。季汉还要诸葛瑾通报孙权宣布宣战,但孙权这边早已做得更绝,他已经以朱然为都督,主领荆州事宜,以击败汉军,收回南郡为最优先事项。 虽是收复,但朱然却并没有马上进攻的打算,而是先在湘江以东集结军队。恐怕朱然也很清楚,这场战斗除非能打得汉军几乎全军覆没,否则恐怕保住荆州的一半都很困难。要知道夷陵之战已经不像历史上那样让季汉元气大伤了,刘备虽然铩羽而归,但赵兴以自己为代价,保住了汉军主力,而东吴反倒被赵兴硬撕下一口肉来,死了陆逊折了兵将,又在南郡之战中失利丧失了潘璋。 无论是陆逊还是潘璋,对东吴来都应该算得上举足轻重的人物。因为陆逊这个更加沉稳而善于防守的都督被赵兴拳毙,只有性格较为刚烈的朱然接他的班,朱然打仗,更加直来直往,也没有陆逊稳健,让这次防御战的成功率大打折扣。而潘璋在南郡之战被赵兴阵斩之后,韩当也在不久后病逝,被后人称道的东吴十二虎臣中,也只有一个最近才得到重用的丁奉能在阵前杀敌了。 其他的如陆凯,吕范,诸葛瑾也都能带兵,不过他们在文的成就远胜过武,让他们去和汉军的百战之师正面交战,那还真是为难他们。要知道,汉军在江陵的三位将军,赵兴,赵云和魏延都是在季汉北伐中大放异彩的名将,而且赵云和赵兴的名字,对吴人来已是如雷贯耳。 应该,这场战斗,无论是从人才,军队素质,数量,还是指挥者,也就是诸葛亮和孙权的能力对比上,季汉这边都占据上风。当然,孙权也不傻,他在向荆州调兵的同时也写信给曹睿,希望他在这场战争中支持东吴。如今事态紧急,孙权已经无法向之前那样两边要价了,他表明愿与魏国结盟,赶走汉军后,愿把南郡交给魏国。 曹睿接到书信后,当然是同意了孙权的请求,先不曹魏如今也需要与东吴结盟修生养息。这场战争若是魏国不加以干涉的话,他保不准汉军不光拿下了荆州,甚至会进一步向扬州和交州进军。魏国绝不希望看到一个吞并东吴的强大季汉,三足鼎立的形势现在还不能被打破。曹睿以曹休统领五万大军,文聘带三万荆州军进攻南郡,同时又让洛阳的张辽出潼关对长安施加压力。 而此时在南郡,以赵云为首,陈到,廖化,张翼,赵兴,魏延,姜维等众将齐聚一堂。虽然在之前的战争中赵兴总领益州军事,但到了南郡,赵云军职最大,赵兴也理应受赵云调遣。 “丞相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赵云对众将道。“此战由我来守南郡抵抗魏军,元隆将军为帅,和魏将军负责荆州的攻略,至于其他人,是守是攻,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互相商量。另外,丞相的信中诸葛瑾已被遣送回吴国,丞相已对诸葛瑾宣布三十天后无论东吴是否退让,我们都回去取荆州。” “子龙将军,兴有个问题。”听完赵云的发言后,赵兴问道。 “元隆将军请。” “荆州的攻略之事,丞相是全交给我了么?” “没错,丞相只交代了魏将军必须要参与进攻荆州之事,但指挥权在元隆将军这里,而我接到的命令则是不管元隆将军有什么计划都要在不丢失南郡的情况下尽量配合。” “那么——”赵兴深吸了一口气,出了一句惊人的话。“虽然丞相对诸葛瑾宣布三十天后进攻东吴,但我现在出兵也没关系吧。” 此话一出,众将都大吃一惊,毕竟这些将领中义士居多,诸葛亮好三十天,你赵兴立刻出兵,不是打了诸葛亮的脸么?战火无情,但国家还是要讲信用的,至少要先宣战再开打。 “没错,诸葛瑾是要把战书送给东吴,丞相想得肯定是让孙权知道我们对他宣战再出兵,这本来也是道义。不过——”话语转折,赵兴又道。“那是在东吴没有对我军出兵的前提下,如今朱然已经在湘水以南集结大军,魏国的大军也已经南下,曹休和文聘很快就会围困南郡。应该他们现在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朱然不敢过江,无非是兵力没有集结完毕,因此惧怕渡河后被我们大军截击。” “因此,既然敌军已经开始准备,那就意味着他们已经与我们进入战争状态,没必要再等战书送到。我即刻南下占领武陵和零陵两郡,在湘水与朱然对峙,这样荆南之战和南郡之战会变成两个战场,相反,如果我们遵守命令,在这里按兵三十天,朱然集结军队渡过湘水,堵住我们南下的去路,魏军再从北方夹击我们的话,我们需要一鼓作气迅速赢下的战争就要先变成防守战了。谁也不知道,东吴和魏国后续还会派出多少部队。” 赵兴对局势的分析,让众将都十分信服。 “没错,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丞相得三十天,也只是在东吴没有决心开战的前提下,既然他们已经决定要打,我们没必要被道义束缚,在这里慢慢等着。”魏延赞同道。 “放心出兵吧,元隆将军。”廖化也支持道。“零陵和武陵两郡,本来就是当初合约中季汉分得的领土,只不过被东吴强占了而已。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有理由占据它。” 陈到作为荆州将领也同样支持廖化的法,而赵云也头道:“我的任务只是守住南郡,拿下荆州的任务是元隆的,作为将领,打赢战争是我们的使命,明白了吗?” “当然。” 第三十一章 荆州战略 第三十一章荆州战略 丝毫没有耽搁,赵兴立刻兵七万,即刻准备南下。其中魏延和赵兴分别取武陵和零陵两郡,而其他将领也自行决定去留。 在这里,荆州的将领普遍对于江陵普遍十分重视,廖化作为当初一起与关羽在北伐中战败的将领,决定留守江陵。而陈到则带着刘备当年的精锐之一白毦兵前去负责江陵中洲的防守,保证汉军的补给线。 其他的姜维,关兴和张苞仍然跟着赵兴,而张翼则与魏延同领一军。其中,赵兴带兵五万,而魏延则仅有两万,这当然不是因为赵兴是主将,所以带的兵多。事实上,赵兴有意让这次决战的主战场远离荆北,这样就能避免曹魏的干涉,也可以远离长江,减少与东吴的水战冲突。所以,赵兴让魏延带两万人攻打武陵,自己则攻打武陵以南的零陵郡。 守江一方虽有半渡而击的优势,但同样也有劣势,那就是进攻一方可以选择自己想要渡河的位置。于是赵兴选择了从零陵郡一带渡河,这并不光让朱然从远离长江的位置与其交战,另外也可以与汉军即将从益州进入交州的一路配合支援。 东汉对荆南四郡的划分并不是按湘水划出的左右各两郡,而刘备和孙权当初则是以湘水划界。因此长沙的一部分被划入了刘备这边,零陵的一部分则被划入了孙权的那边,包括东汉的零陵治所泉陵也在湘江以东,因此赵兴选择了攻占零陵的第二大城零陵县作为据。 无论是赵兴还是魏延,在进攻的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敌军,攻占城池也十分容易,几乎是兵不血刃。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吴军减弱了防守,反而让赵兴更加警惕。很显然,武陵和零陵的防御并不是薄弱不堪,而是因为守军事先被调走,所以才让人觉得薄弱。 吃一堑,长一智,当年刘备征东吴时,先锋冯习等部在秭归大败李异,汉军高歌猛进时,恐怕没人会想到后来汉军会在夷陵深陷僵局。而赵兴也在赤壁之战和夷陵之战两次战役看出,东吴的优势在于利用地利拖垮敌军后再伺机反击。而一旦失去天险,变成正面作战的话,从几次东吴与魏军的正面博弈就能看出,吴军的正面冲击力是绝对的不足,在三国中是最容易溃败的。 吴军的这种特,也跟吴军独特的军制有关。季汉为兴复汉室,以武立国,因此汉军从不会畏惧数倍于自己的敌人,因此才能在与魏军的交战中取得胜利。而魏军战斗力也不弱,毕竟在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之时,魏军就等同于朝廷的官军,是有着明确编制,训练有素的军队。 相比之下,东吴的军队虽然听从东吴调遣,却被分配由各个世家分别把持。因为孙权这一世家中绝对的存在,不能东吴的军队都是世家的私兵,但军队确实会作为世家的资本之一。毕竟谁打光了自己的部曲,谁就要自己负责补充,这导致吴军打胜仗时很强,但面临失败时溃退得比谁都快。这也是东吴容易在防守反击中取胜,而攻坚战却屡屡失利的重要原因。 综上所述,赵兴对于如何打赢东吴也有自己的看法,那就是无论东吴的防御如何坚固,都不要丧失冷静,不因攻破局部的城池而骄傲,不因一时难以攻克某个据而气馁,一旦像曹操在赤壁之战时那样轻视东吴,像刘备在夷陵之战时那样被愤怒所蒙蔽双眼,那么战争就会失败。 零陵城之外,赵兴带领的汉军整齐地在湘江西侧安营扎寨,赵兴则在中军大帐中和姜维一起商讨战事,比划着地图,一也没有进攻的意思。而在这时,张苞却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 “元隆兄,对岸没有人,那朱然还没来,我们如果现在渡河的话,我们是不是趁现在朱然还没有拦住湘江渡江攻打桂阳郡?”张苞询问道。 赵兴听罢,便不紧不慢地合上了案上的地图,从中军大帐中走了出来。如今刚开春没多久,但江南已经很暖和了,芦苇,灌木饮着湘江的水,重新焕发了生机。天空碧蓝,树木葱郁,沿着河岸,看着向北流去的澄澈江水,这景色倒别有一番滋味。如果不是打仗的话,赵兴倒真有兴趣在这里赏景吧。 “兴国兄,你要想想,如果我们真的渡过湘江,还成功拿下贵阳的话,那北上取下长沙,夺得整个荆南,那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是这么回事……” “如果东吴的指挥官是个饭桶,那我或许真的什么也不想就渡河了,但那朱然要是真是个饭桶的话,当初南郡之战他就已经被魏军困死在江陵城了,还能活到现在?” “那元隆兄的意思是,朱然不会让我们这样简单的渡江?” “不,现在他倒是巴不得我们渡江。”赵兴解释道。“你想想,现在我们虽然能够渡江,但渡过之后我们的军队就会失去补给据,只要他严守桂阳,让我们一时无法将其攻克,再用大船封锁江面阻碍我们的退路,那我们就成了瓮中之鳖,可以朱然是巴不得我们赶紧过江。要知道,虽然在长江渡河,我们在上游,有顺流而下的战船支援可以轻松保证河道,但湘江是向北流的,源头是交州,那是东吴的地方,在这里和东吴打水战,我们是压倒性的不利。”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一直在这里等着,朱然也会继续集结部队吧,东吴如今虽然国力最弱,但如果把防备魏国的军队也调到荆州,想必也能集结八万多人吧。” “这我也明白,”赵兴道。“一旦战事延误,我们不但要面对更多吴军,还要面对北方魏军的大举进攻。所以湘江是要渡的,正因为这湘江是朱然留给我们的陷阱,所以我们必须踩上去,否则战事就会陷入僵持。” “诶?”赵兴的话让张苞一时摸不着头脑,不踩陷阱的确会陷入僵持,但踩了陷阱就意味着这边会失败。既然渡江会被东吴切断后路,那为何赵兴又要渡江呢? “这场战争虽然名义上是我们要夺得荆南,但实际上,我是想以此战作为灭吴的契机,把眼光放远一,攻下东吴不一定非要从荆州开始吧。”到这里,赵兴又摊开了地图,放在了地上。 “这场战争的胜负手,实际上是在交州!”赵兴指着交州的郁林郡,益州的牂柯郡与交州的郁林郡接壤,而郁林郡的北方又时零陵郡,指着这个特殊的位置,赵兴对姜维和张苞道。“占领这个位置,不但可以占据湘水的上游,从而取得湘水的控制权,还可以东取苍梧,南海,从交州北上,无论是取荆州还是扬州,东吴都无险可守,而魏国也鞭长莫及。对我们来,拿下桂阳固然是我们的胜利,但拿下郁林,对我们来同样是胜利。” 第三十二章 主帅诱敌 第三十二章主帅诱敌 看到赵兴指的这个位置,姜维也明白了。 “所以,元隆之所以要渡江,是为了牵制住朱然,让他防守桂阳,而真正目的则是攻打郁林。” “没错,我已写信给蒋州牧,让他从牂柯郡派出军队。虽然从荆南至交州必须要跨江作战,但从益州到交州则是顺流而下,两路并进,郁林郡是无险可守的。但是——”话锋一转,赵兴又道。 “我不认为朱然会忽视郁林郡的重要性,即使我渡过湘江牵制住朱然的主力,郁林的守军也决不会少。只是如果任由朱然去支援的话,我认为郁林是绝不可能攻下来的。所以为了牵制朱然,我必须留在这里。不是我想自夸,之前夷陵之战以后,吴人对我还是十分看重的,在他们看来,我所在的位置必然是我军的主攻方向吧。正因为如此,这次的决战我不能参加。” “那么——” “伯约,这个任务我就交给你了。”打断了张苞的话,赵兴对姜维道。“我给你两万人,加上南中派来的部队,大概能达到四万人的样子,最迟不超过两个月,我希望你能拿下郁林郡。” “诺。”姜维立刻领命,可他又问道。“不过元隆,这场仗的意义相当于对东吴的决战吧,就这样交给我可以吗?要不然,我办成你的样子渡江攻桂阳,而你去郁林指挥决战或许会更稳妥吧。” “正因为是决战,所以除了伯约你以外我无法将这种事交给他人,作为义兄第,我知道你的本事。你早就有那个能力独当一面,而且咱们这都多少年了,你了解我,我也了解你。指挥战争的方式,你我两人是最像的。” “而且啊——”赵兴苦笑道。“如果是别的时候,假扮替身的计策倒还可行,但当初夷陵之战时,我和朱然可不止打了一个照面,而且我当着他的面拳毙陆逊,那印象可是绝对深刻的。我可不觉得一个替身就能让他认不出我。放心吧,我在哪,东吴的援军就会往哪里派,有我在这。你只要在郁林打好自己的仗就好,虽然郁林是决战,但我这边的仗也绝不是次要的。” 赵兴道这个份上,姜维也没有什么可推脱的。倒不如,他很清楚,这是赵兴希望他以此为契机,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将领,成为和赵兴一样,能独自指挥一方战场的统帅。 “既然元隆这么,我必定会把郁林拿下来。” 当天,赵兴给了姜维调动南中军队的兵符,让姜维带着两万人,趁夜离开营帐,转战郁林。调走了姜维,赵兴身边还剩下关兴和张苞两将。 “安国兄,你处事冷静,我渡过湘江以后,这边会留下一千到两千人做接应。尽管吴军封锁湘江以后,这边的营帐已经没有什么用了,但零陵城的据不能丢,而且你要尽可能地虚张声势,让东吴觉得这营帐还有不少人,这两要求,能做到吧。” “末将领命。”关兴答道。 “兴国兄就跟着我一同渡江,虽这场仗你在前线,但是冲阵也是我去,你的任务是在我要带领队行动时管理整个军队,因此如果你冲动行事的话,就和安国兄一起留在这守城。” “守城还是饶了我吧,都了这次不想守城了。元隆兄请放心,我一定按命令行事。”张苞以一副爽朗的笑脸向赵兴保证道。 “如果你能做到的话,我倒是能放心了。” “元隆兄莫非还是信不过我?” “起来还真是这样,”关兴道。“三叔当年和先帝闯荡的时候,每逢战事都会被先帝要求保证不喝酒不冲动,甚至还敢下军令状。结果也经常会有莽撞的时候,不过毕竟是三叔,就算三叔打输了,先帝也从不责罚。” “我爹不是后来也改了那毛病吗?”张苞反驳道。“就算是我,也知道这场战争的重要性,我保证在战场上全听元隆兄的,这件事,我愿意下军令状。” “哎,军令状就算了。”赵兴苦笑道。“不管你下不下军令状,战争胜负与否,我都不会按军法处置你,不为你是三将军之子,就为安国兄是我朋友,我也不能杀他的义兄弟。” “将军,这怎么都不好吧,军中无亲戚,将军对于兴国应该和其他将领一样等同对待。”关兴质疑道。 “不,我之所以这么,是因为我相信兴国兄对于季汉的感情绝不会比我差,既然我的话已经到,我相信他会竭尽全力去做。如果这样还是失败了的话,怪的不该是兴国兄,而是我这个主帅。到底,先帝纵使没惩罚过张将军,张将军也没有因此而自大,怠慢军事吧,既然如此,这个形式就不用走了,兴国兄尽力就好。” 赵兴这么解释,才让关兴和张苞信服。当晚,汉军士卒连夜搭起浮桥,次日一早,一座横跨湘江的浮桥建好,赵兴也该渡河前去攻打桂阳了。是攻打,实际上赵兴根本不认为自己能打下来,正如他之前对姜维得那样,桂阳这一路只是诱敌,真正的决战是在交州的郁林。 但尽管如此,桂阳的战争也绝不是次要的。要知道,赵兴在东吴,可是在绝境之下杀敌上万,斩杀都督陆逊,又在南郡之战阵斩潘璋的蜀汉战鬼。在吴人看来,季汉一定要以赵兴为突破口,而一旦赵兴出现在桂阳, 扬州,交州的援兵也会陆续向桂阳调动,如此一来,郁林方面的胜算就会增大。 而诱敌的效果,就要看赵兴这支三万人的队伍能在绝境之下给朱然造成多大的震慑了。朱然不是傻子,只有赵兴真的带领这支队伍发挥出鬼神的战斗力,才能让他真的以为汉军是破釜沉舟,急于攻下桂阳,否则一旦被朱然看破计策,郁林得到足够的援军的话,不此战失利,这支三万人能逃回去十分之一就已经不错了。 “兴国,此战凶险,千万要保重了。”过江前,关兴最后为张苞送行。 “哪有,兄长放心,有元隆兄在,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打败仗,是吧,元隆兄。” 赵兴骑着爪黄飞电,一声不响地看着士兵有序地渡过浮桥,直到听到张苞的声音后,他才似乎从沉思中缓过神来一样。“嗯,啊,是啊,不能打败仗呢。” 虽然这么回答,但赵兴却有种不好的预感。在赵兴的分析中,拿下郁林的确是最重要的战略目标,但最凶险的却是眼前这一路。因为赵兴几乎可以肯定,故意放弃湘江的防守放汉军过江绝对是朱然的陷阱,为了将计就计,出其不意,赵兴明知是陷阱还要往里跳,那就意味着前面无论有多大的危险都不为过。 第三十三章 明察秋毫 第三十三章明察秋毫 跳进敌人的陷阱,还要给敌人足够大的压力,逼他向这里增援,想想都觉得疯狂。 “真不知道我赵兴能做到何种程度。” “元隆兄?” “啊,没什么——” 罢,赵兴拉了下马缰,驾马渡过了浮桥。 三国时期的江南,并不像后来那样富饶,在西晋五胡乱华,北宋靖康之耻以至汉人两次南迁之前,江南一直是地广人稀的地方。然而南迁与否,与江南这块地的开发潜力倒是没有关系。赵兴带着大军缓缓前行,和关中的崇山峻岭,以及广袤的草原地形相比,江南水路错综复杂,溪流澄澈,树木草地的碧绿也比北方的大草原颜色更深。 “兴国兄,上次夷陵之战我还在荆北活动,没想到荆南竟是这幅景象,如果加以开发的话,这些地可都是宝地。不但物产丰富,而且不受北方游牧民族的侵扰,开发这里,对国家的好处是长期的。” “啊,我书读得少,元隆兄这些我也不懂,不过风景秀美倒是真的。不过在谈开发之前,这些地现在还不是我们的吧。” “没错,首先得把这里从吴狗那里抢过来才行。” 赵兴虽然在和张苞攀谈着一些与战争无关的事情,但与此同时,他的眼睛却一直扫视着周围。当然他不是在看哪里适合种田,哪条河适合抓鱼—— “停!” 他一挥手,身后的大军立刻停了下来,之间前面是一条从树林中延伸出来的路。路不过五六丈宽,赵兴只是扫视一番,就觉得这里非常适合埋伏伏兵。 赵兴下了马,径直走到了路中间。 “元隆兄,这是怎么了?” “这路上的土地跟旁边林子里的地颜色差不多,而且土质也不扎实。感觉上像是最近才通过伐木从林子里挖出来的。而且按理,这附近人本来就不多,运货物的话用水路运更方便,而没有货物的人就算不砍出这条路也不是不能从这片林子走出去。” “那这条路是?” “谁知道呢,”赵兴走到一棵倒在路边,尚未被移走的大树跟前,又看了看那棵树旁边的木桩,严肃道。“不定是朱然为了请我们替我们砍出来的呢。” “那这么,这树林里肯定有朱然的伏兵了。” “即使没有,里面也一定有岗哨,不过,就为了放几个岗哨就砍这片林子也不值得。如果是我的话,砍出这条路之后,还要挖几个大坑,准备好各种陷阱,甚至准备好引火的东西。这样要是我们大意往里走的话,就不只是中一次伏损失些部队那么简单了。” “那么我们在这里就该将计就计,直接把这片林子烧了如何?”张苞着就打算动手,却被赵兴止住。 “别烧啊,木材也是钱,将来我们拿了这块地,烧这些就是烧我们的钱啊。” “现在不是在意钱的时候吧。”张苞有些不满地眯着眼睛。 “就算不提钱的事,也不能烧,首先从这里烧到林子中心也要时间,埋伏的吴军有时间逃脱,而且就这样告诉吴军我们来了也不好。不考虑这些,烧了这片林子,会起多大的火,会不会波及周围我们也不准,而且等火灭了少一天,耽误战机可不好。” “张达!” “在!” “你带二十名骑兵,脱下汉军的军服,在附近找找能绕过林子的道路,遇上吴军的岗哨的话不用我你们知道该怎么办。遇上百姓你们可以跟他们打探道路,但只要暴露了身份,就必须把人带回来,懂了吗?” “是!” 张达应声下去,赵兴又下令道:“全军后退五里,原地休整。” 一路上,张苞看着赵兴的指挥,心中也是颇有感触。坐在地上,张苞对赵兴道:“这指挥一军也真是不容易啊,元隆兄也是,每道命令都是一长串,几乎把所有可能发生的意外都算了进去。” “我们过江以来,在四周详细观察过,并没有发现附近有东吴的探子,这明到现在为止我们不知道东吴的行动,而在我们碰到东吴在沿路设置的岗哨前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行军路线。先暴露行踪的一方会陷入被动,所以这里是一也疏忽不得啊。” “要是我统领军队的话,估计刚才就一头冲进树林里中了伏兵了吧,一想到这里,我都不敢想象自己将来独自带兵的样子。” “兴国兄的话也没必要去考虑这些,如果只是一般的将领的话,只要听军师的话,该冲的时候冲上去就可以了。像我当年在魏国当大头兵的时候,也是在大将们已经在战略上博弈的差不多了,我再找些突破口赚些功劳,根本没想过大战该怎么打。不过自己站到这个位置,自然就不能像当初那样只知道冲锋了。” “老大!” 话间,张达驾马回到了军中,而赵兴也应声站了起来。“张达,路探得怎么样了?” “啊,从这里往北边走有条平坦的大路能绕过这片林子,除此之外嘛,那谁,把人带上来。” 一名汉军士卒应声带来了一个男人,这人带这个草帽,穿着松松垮垮,像是生活在野外的人。除此之外,他还拎着个鱼桶,里面装了不少活鱼,看起来像个渔夫的样子。此人来到赵兴面前,毕恭毕敬行了个礼。 “参见赵将军。” “老大,这人自己知道一条密道,能够避开东吴的眼线直接去彬县(桂阳治所)。” “哦?”赵兴饶有兴趣地看向眼前的这个渔夫。 “将军,在南边九嶷山以北,有一条谷道,那里只有我们这些从深水打渔的渔夫知道,只要从那里走,吴军肯定不会发现将军的军队。的愿意给将军带路,将军只要从那条路走,大事可成啊。到时将军只要给的一的钱财,让的能逍遥半辈子,那这路也是没白给将军带不是么?” 然而赵兴却轻轻摆了摆手。 “我还没话你着什么急啊,你那条密道在哪我不在乎。”只见赵兴走到渔夫面前,一把将他鱼桶里的鱼抓了一条大的出来。 “拿着。”赵兴将鱼放进了那渔夫的手中。“告诉我,这条鱼有多重。” 一个普通的问题,但当赵兴问出口后,那渔夫突然变了脸色。 “怎么,你不是渔夫么?我是没把你手当秤使,但大概多重你心里该有个数吧。” “将军不必这么怀疑的吧,”只见那渔夫又立刻恢复了笑容。很显然,军营中不会有人刻意带一把秤砣去秤重量,所以即便他错了,赵兴也无从判断。“十四两——” “好,”赵兴从渔夫的手中拿回那条鱼,又对张达道。“张达,去撑撑这鱼多重。” “老大,咱没秤啊。”张达理所当然地问出了渔夫已经考虑过的问题。 第三十四章 再会朱然 第三十四章再会朱然 “没秤就不能称东西,你也是傻。”赵兴着,从衣襟中掏出一袋钱来,扔给张达。“里面有几个金块,这是朝廷赏赐,一个一斤,其他的五铢钱你也知道多重,拿根棍提着中间,一面挂钱一面挂鱼比一下就测出来了,这都不会?” “老大英明。”着,张达拿着钱就下去了。 后世人们都杠杆原理是阿基米德发现的,实际上中国人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发明了使用杠杆原理的秤。因此像赵兴这样,只要有能够作为标准“砝码”的物件,即便没有秤也能弄清楚重量。 而看到赵兴的这一举动,那渔夫脸都绿了,他咬着牙,把右手伸到了衣袋里。 “老大,这鱼正好两个金块的重量。”没过一会儿,张达就带着赵兴的钱袋回来了。 “两斤三十二两,你这渔夫抓个鱼重量差出一倍来,你这生意也真不好做啊。”拿回钱袋后,赵兴冷眼看着眼前的渔夫。没错,就算不搞这个测试,赵兴也很难想象朱然会在这里留下认路的百姓,而留下的百姓中还偏偏会有个知道密道的渔夫。 与其相信那种可能性极低的美事,相信眼前这个人是吴国的奸细还更加现实一些。而此时,这名“渔夫”的手里已经攥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喝!”那渔夫抬手就要将匕首扎向赵兴,他的动作张牙舞爪,根本没有个准心。但赵兴却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军中通常没有人会用毒箭,因为一个一个的淬毒费时费力也杀不了几个人。但刺客的匕首反而是没淬毒的比较少,而眼前这个渔夫的匕首,又有谁能保证它不会一刀将人毒死呢? 只见赵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渔夫”的手腕,仅一瞬间,渔夫的手腕就已经被赵兴折碎,匕首脱落,而下一秒,赵兴便已用环首刀将那渔夫的脑袋斩了下去。 “装成百姓指路不成就搞刺杀这种事,朱然也真是卑鄙无耻。” 见此情景,张苞不禁大骂吴军。 “算了,想到东吴怎么赢下赤壁之战的,刺杀这种事也算不上稀罕。兵不厌诈,或许方法不同,但为了赢得胜利,谁都会用些手段。倒不如,正因为吴军的刺杀,让我明白了现在东吴的兵力确实不足,没必要找捷径,我们只要稳扎稳打,不中计就可以了。” “嗯,元隆兄得是。” “传我命令,全军前行,再有看到百姓的,一律抓入军中,但不可怠慢。” 赵兴于是带兵继续东进,因为他指挥行军时对每个细节都十分重视,因此面对东吴之后准备的股伏兵,陷阱,包括夜晚的奇袭队,都没有取得阻止汉军的脚步。尽管离彬城越来越近,汉军也无力将所有突袭的吴军尽数留下,因此不可避免的暴露了行军路线,不过这也早在赵兴的预想之中了。尽管一些逃脱的吴军让赵兴暴露了自己的行踪,但被俘的吴军也像赵兴透露了一些情报。 尽管在情报方面,朱然管得很严,因此郁林和长沙的守军部署问不出来,但赵兴也得到消息:朱然在得知赵兴出现在零陵后立刻亲自前去驻守桂阳彬城,而守军有两万人。这些俘虏都不是朱然的高级亲卫,还有很多操着荆州口音,再加上他们即便提供情报也要在战争结束前被汉军收押,显然他们没有必要,也没有胆量在这些请报上谎。 赵兴不知道其他彬城以外的各个战略要地被东吴布了多少兵马,但失去南郡后东吴的国力,能从荆州调出的军队大概还不如夷陵之战,大概也就四万多人。之后,东吴一定还会从扬州向荆州不断增派援军,而让这些援军去桂阳支援朱然而不是去郁林增加姜维的压力也正是赵兴的目的。 渡过湘江后第三天的早上,汉军尽管被吴军多次骚扰,但仍然几乎保存了所有实力,来到了彬城脚下。 不出赵兴所料,那个熟悉的面孔——朱然正站在城楼上,远远地看着,朱然的样子和当年比起来真是沧桑了不少,而且他的表情也异常严肃。朱然不是一般的将领,更是孙权的发,在曹丕攻南郡之战时,他表现出了对东吴绝对的忠诚。朱然驻守的彬城,除非朱然战死,否则绝不会有投降的可能,这也是赵兴不不把主要目标放在朱然最可能驻防的桂阳,而放在郁林的原因之一。 而赵兴如今虽然也没有拿下桂阳城的意思,但他必须要让朱然感到威胁,并认定汉军要以桂阳彬城为主攻。 因此,赵兴故意放松了自己的表情,驾马来到城门前。 “义封老兄,三年不见,在荆州呆得还舒坦么?” “托你赵元隆的福,跌宕起伏呢。”和赵兴那副松散的姿态不同,朱然已经让守军站在城墙上严阵以待。 “有起有伏不错啊,记得四年前夷陵之战,我站在城上,你和陆逊在下面攻城。那时我可真是想跑都不知道怎么跑呢,拜你所赐,在魏国绕了一大圈。” 听赵兴这种变向的挑拨,朱然在表面上也不动声色。 “你赵某人今天来到我城下,不是来叙旧的吧,想拿下桂阳,只管攻城就是。” “那可不好行啊,听彬城有两万人,虽然这城也算不上大城,但以我三万攻你朱义封的两万,我还不至于看你到那种程度。” “那你是来作甚的,来桂阳赏月么?” “哪里,我只是觉得,我汉军突然对吴军后方的城池宣战,你吴军猝不及防,主动放弃了武陵和零陵,显然你们缺少这场战争的准备。而这座彬城要装两万人,也实在挤了。因此不出我所料的话,拖上一些时间再进攻,效果会更好的吧。” 听到赵兴这么,朱然露出了不屑的笑容。 “你若这么认为的话,我也不赶你,慢慢围城好了,告辞!” 吧,朱然转身走下了城楼,而赵兴也勒马回到了自己的队伍中。 “元隆兄,刚才得话是骗人吧,要粮草,我们这边只带了两个月的份,比吴军更吃紧。” “当然不是真的,我连这座城也没打算要,但总不能我是来吓唬他的吧。” “那么我们该怎么办?一直不攻城的话,也会让朱然怀疑的吧。” “我知道,会适当的攻城,不过比起那个。”赵兴再次取出荆州的地图,摊开到地上。“如今湘水以西包括南郡都被我们占据,而我们攻打的又是荆州最南部的桂阳郡,因此东吴从从扬州的援军与其从长江运输,还不如走陆路从豫章郡调过来。朱然作为荆州都督,这些援军首先要调归朱然调遣,所以采取围打援的策略,在这里将援军截击,就能为伯约他们争取更多的胜算。” 但是该怎么做呢?既然要截击援军,肯定要在远离城池的地方截击,否则会让敌军里应外合。但攻城军队三万,守军两万,能调走的军队十分有限。如果调出五千骑兵,并由赵兴带队的话,截断扬州援军倒是绰绰有余,但如果赵兴走了,现在谁来对付朱然,张苞?也只能交给他了吧,可让他对付朱然,赵兴也有些不放心。 “元隆兄?” “算了,几天后再想这些事吧。”赵兴合上了地图,至少在今天,吴国的援军还没有来,自己这边只要派出探马调查吴军增援部队的动向就可以了。 “总之,先撤退十五里扎营。”赵兴下令道。 …… 久违的再次开更了,不知道走了多少人,这书没签约,估计以后也没法签。我能在这里继续写完自己的故事,多亏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在此表示感谢。 不过因为还有期末考试,我能写得也极为有限,等寒假有时间了我大概能多写一些 第三十五章 烧粮之计 第三十五章烧粮之计 “老大,咱这么做有什么好处啊?” 负责后勤的范强有些不解地问道。 原来,赵兴在安下营寨后又下令将携带的粮草打散存放在军营里,但却将辎重车上的粮袋装满了石头,放回了粮车上,整齐地摆到了大营的后方。不光如此,赵兴还刻意在粮车附近布上若干护卫,以体现自己对装着石头的粮车的足够重视。 “其实是很简单的,如果我是朱然的话,今晚肯定会全力出来劫营。”赵兴回答道。“而且一定会以烧粮为主要目的,你要想想,此战我们就这些粮草,吃完之前如果伯约不能拿下郁林,我们就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了。而如果我们现在就被烧了粮食,那可以我们现在就已经失败了。朱然他不知道我们留了后手,但也知道在他能封锁湘江,切断我们补给的情况下,这些粮食有多重要。” “不过那朱然会去截老大的粮食,也真是胆大包天了。” “呵,如今守军两万,攻城者三万,我们的兵力并没有绝对优势,要素质,我对我带出的军队当然有信心,但朱然的兵力也不弱。如果真打起来的话,朱然虽是必败无疑,但如果以失败为前提烧毁我们的粮草,以这些守军完全能做得到。” 就如同官渡之战,曹操几乎在背水一战的情况下以少击众,但仍烧毁乌巢一样。即便是正面无法击败敌人,但只要达成了烧粮的战略目标,曹操仍然取得了官渡之战的胜利。如今赵兴面临的情况也是一样,但赵兴可不像袁绍那么傻,以为自己有重兵,就把能决定胜负手的战略物资放到别人可能够到的地方。 而且赵兴也知道朱然对自己肯定会多加提防,越是如此,赵兴越要做出自己已经提防夜袭的样子严阵以待,才能让朱然真的以为夜袭有利可图,进而出兵奇袭。 不过,当看到了因为植被的茂盛和水分的充裕而变得松软而五黑的土地,赵兴却突然改了主意。又对张达道:“张达,你去告诉全军……” …… “嗯,”朱然穿着青绿色的战甲,远远地眺望着赵兴的大营。“这营帐布得还很讲究,看来那赵兴也不没被冲昏头脑,并没有选择围攻城池。” “都督,可是又有什么计策了么?”只见一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穿着赤膊胸甲的老将对朱然问道。 “文向(徐盛字)啊,我现在在观测那赵兴营帐的位置。按照他这个阵势,粮草必然会放到那里。”赵兴指着赵兴营帐中心,被层层包围的地方,道。“而今天晚上,我们就要去劫营,烧掉那些粮草。” “看了营帐就能猜到粮草存放的位置,都督这能耐我是学不来。” “也没什么难的,赵兴会被我们东吴和北边的魏国称为蜀汉战鬼,其真正原因并不是他作战多么骁勇,而是他骁勇善战,狡诈如鬼。如今我已经派出传令兵让交州放出船只封锁湘江,他赵兴已经没有粮食补给了。烧了这些粮草,就是我们赢,他当然会用这种阵势将粮草护在不容易被烧的位置啊。” 听朱然这么,徐盛反倒吃了一惊。 “那都督岂不是明知那赵兴会严守粮草,还非要去烧他一下?我是知道都督本事不,但人家守备森严我们还去打,未免有些铤而走险了吧。” “铤而走险不假,但我觉得如今我们有铤而走险的必要。”朱然答道。“眼下长沙和郁林还没传来消息,我们不知道汉军接下来会怎么做。但是能够确定的是,他赵兴把这三万大军摆在我城下,截击从扬州派来的援军,那我们的防守就会陷入很大的被动。敌军三万,我军两万,这仗就算输了,我们还是能守住城,但赢了,局势就会逆转,你觉得这一赌值不值得?” 却见徐盛苦笑着挥了挥手腰间的环首刀。 “我不过是个武夫,都督觉得值得,那我就上去拼就是了。” 不过,这也算是朱然跟陆逊的区别吧,徐盛想道。赵兴对于吴国来,那绝对是深不可测的存在,就像当初东吴对关羽一样。如果是陆逊站在朱然的位置,哪怕失败也不至于大败,他也绝对会谨慎心,直到战机真的到来才会出兵。 然而那个谦卑谨慎的陆逊已经死了,眼下东吴的梁柱是这个胆大刚烈的朱然。徐盛不知道朱然和陆逊,哪个人会做出更明智的决定,但眼下他只有服从朱然的命令。不过—— “咳咳——”走下城墙的路上,徐盛不禁连连咳嗽,止住之后,他抹了一下嘴唇,手上粘着血丝。“还没到五十,就已经病成这样了,身为将领,与其因病卧床而死,不如在沙场上战死,今天我定要将那些蜀贼的粮食烧掉!” 夜幕降临,彬城中,万余兵马整齐在城门前排列,徐盛手持环首刀,背着把长弓,在士兵的阵列前踱着步子。 徐盛没有拿长兵器,也没有带战马。在东吴,战马是极其稀缺的,东吴不产马,而季汉和曹魏也都对战马的出口严加限制。随着群雄割据结束,三国的形势正式确立,东吴的战马越来越少,就算有,也远不如北方的战马。这也算是东吴一直无法渡过长江,在北伐魏国的战争中取得胜利的原因之一。 而徐盛作为一个东吴的将领,比起在马上作战,他更擅长使用刀和弓箭,徒步率领大军与敌军搏杀。这大概是将领习惯水战之后,身边有匹马反而不方便的原因。徐盛个头不高,但长得很结实,在战场上,他习惯了用自己轻盈的身体避开骑兵的冲击,再伺机将其斩杀的战斗方式。 或许在其他人看来,徐盛是个将领中的异类,但徐盛却觉得他这些习惯是东吴将领应有的骄傲。 “文向,准备好了么?” “都督请放心,就等你下令了。”徐盛朗声回应道。 朱然看着队列整齐的吴国士卒,又看了看徐盛。 “此战我们是要跟汉军拼个高下,但败了也不是没有退路。虽然有干劲是好的,但切勿蛮干,就算真的能烧掉蜀军的粮草,我也不希望将军你折在了这一战上。” “都督不必多虑,对面不过一赵兴而已,待我过去将其擒住就是了。”徐盛无畏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见徐盛战意盎然,朱然也不好再什么,不过在朱然看来,这位在东吴干了二十多年的老将军真的很少会出这样的话。 “总之下面就交给你了,这次虽然是夜袭,但和一般的夜袭不一样。我们并不是攻其不备,而是利用他们视野受阻趁机烧掉粮草。因此你也不必隐藏,直接大张旗鼓地冲过去就行了。不论成败,后面的事交给我。” “啊,我明白了。” “时候不早了,一会儿我发信号,你就出发。”着,朱然信步走到徐盛面前,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定别有事。” …… 第三十六章 徐盛出击 第三十六章徐盛出击 “轰隆隆!!” 随着一阵剧烈的响声,彬城的城门洞开,大量吴军从彬城中涌出。尽管此时已是半夜三更,但他们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动向,他们大张旗鼓,吼声震天,就这样向汉军扑来。 “不愧是朱然,果然出来了。”赵兴在营中的高台上远远望见了向这边疾行的吴军,当然,他丝毫没有意外,也没有丝毫的畏惧。“毫不掩饰,看来朱然也很了解我的性格啊。” 着,赵兴直接从两丈高的木台上一跃而下,盘龙棍握在手中,环首刀挂在腰间,跨上爪黄飞电,拍马向前。 “骑兵突击!” 赵兴可没想和吴军打纯粹的防御战,汉军的这些兵马中,大概有六到七千是马上的骑兵。骑兵的战斗力固然比步兵高,但那主要依靠其冲击能力。如果被敌军接近了营寨,自家的大营反而会阻挡自己的骑兵,因此趁着敌方还在靠近,直接迎面冲上去才是最好的对策。 汉军的铁骑如同钢铁巨轮一样,仿佛将所到之处的一切尽数碾压在脚下。骑兵为什么可怕,就可怕在他们的集体冲锋会让敌人在交战前就已经胆寒,而随后的冲击力更能直接将敌人的阵型冲散,分而化之。 而此时带领着这些汉军骑兵的,正是一个能将骑兵的冲击力发挥到极致的将领。这个敌人眼中的战鬼,己方眼中的杀神,从汉军还只有益州一隅之地开始,战必克攻必取,未有一败。 不赵兴本人究竟能力如何,但是这份多年未尝一败的战绩,就足以让他身后的汉军铁骑毫无畏惧地向前冲刺。在汉军眼里,没有什么阵势是这个男人冲不垮的。 “散开,变阵!” 见到汉军如此犀利的冲刺,想要从正面阻挠他们是不自量力的。徐盛立刻下令将阵型散开,铁骑冲得十分迅速,在徐盛那声嘹亮的命令之后,留给吴军行动的时间也只有一转眼的功夫。 “噗!” 汉军的铁骑不会有丝毫的停滞,没有来得及变阵的吴军士卒被毫不留情地碾压在地。眨眼间,原本吴军行军的路径上已经是血沫横飞,只有残值断臂散落在地。赵兴的这一轮冲刺,毫无疑问给吴军带来了巨大的杀伤。 然而冲过吴军的阵势,勒马停住的赵兴,却并没有露出满意的笑容。 汉军的确在一轮冲击中杀掉了一些吴军,但这些吴军却只是一部分,大多数东吴的军队从汉军骑兵的两侧穿插过去了。 首先是天黑,在三国乱世时期,那是十室九空的时代,一到天灾,冻死饿死的不计其数。官渡之战因为粮草不足,军队吃人肉的也有。如今局势虽然安定,但多管你士兵一口饱饭,蔬菜营养这些东西,估计将军都不在乎,何况兵了。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士兵大多数有夜盲症,半夜看不见东西。尤其是吴军大张旗鼓地冲出来,着火炬的时候,士兵看着火炬的光亮,那些在黑暗中潜伏的士兵就更加难被察觉了。 徐盛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用夜袭杀赵兴个出其不意,对于赵兴这样将特意大营依水流树木布下有利于防守的统帅而言,只有无谋的将领才会认为夜袭能够得手。徐盛的出击并不是夜袭,而是夜战。他故意让一部分士兵拿着火把,其余士兵在两侧伺机而动。当骑兵冲来时,两侧士兵迅速散开,中间的火炬兵也四散奔逃。 如此一来,仅牺牲那些手持火炬又来不及逃跑的倒霉蛋,就可以让更多的士兵存活下来。跟汉军铁骑在城池附近的空旷地对冲绝对是无谋之举,迅速冲进赵兴的营帐中,烧掉军粮才是当务之急。 从城门到赵兴的大营只有不到二十里,三国时一里为三百六十步,二十里对于受过训练的士兵来并不算太长的距离。一轮冲锋之后,留给汉骑回头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老大,他们要冲到营帐里了。” “大营里还有张苞的步兵和弩兵防御,不用担心。总之我们这边尽力而为就好了,冲锋!” 赵兴再次指挥士兵冲了上去,然而这次,他却没有在骑兵之前带头冲锋,他驾马停在原地,没有聚精会神地看着某处。赵兴作为季汉的三位位比三公的将军之一,营养还是跟得上的,加上本身习武,视力不错,在夜里的视觉要比一般人更加敏锐。 “以步战带领军队,用这样的聪明避开骑兵的锋芒。做得不错,不过要是一个武人的把戏都可以赢过我,当初我也不可能从陆逊,朱然他们手底下活着逃出来了。” 着,赵兴换换拉起了马缰,随着爪黄飞电地加速,他伏下了身子,宛如猎豹一样,朝自己在群羊中唯一的猎物冲去。 短兵相接,吴军以少数进攻多数,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将领带头冲阵,鼓舞士气的话,失败可以是必然的。而如此近距离的交手,两军的将领就难免会相遇,在这一上,不上战马,以步战混在步兵中,再利用这黑暗,的确可以有效隐藏自己的身姿。 不过尤其是刚才那声散开的命令,必须一瞬间让所有吴军知道,那声极为嘹亮的嗓音,既让吴军做出了正确的对应,但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作为一个冲阵将领,或是一个总领三军的大将,洞察力都是极为重要的素质之一。而仅在那四字号令的时间里,赵兴已经随着声音捕捉到了吴军的主将。而赵兴的眼睛,从那一刻起就没有离开过那个人。 以爪黄飞电的速度,在东吴为了躲避骑兵而极度分散的军队之中,赶到徐盛的身边几乎只是一瞬间。 徐盛背脊一寒,前一刻他还在指挥者部队向前冲刺,但在下一刻,一股凛然的寒意从他胸口迅速蔓延开来。 虽然心里感觉难以置信,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扛起环首刀,全力转身架起刀进行格挡。而几乎同一刻,沉重的钢棍正砸上了他的环首刀。 “砰!” 连人带马的力气紧靠着双脚抓地是无法抵消的,这冲击宛如数千斤重的巨石在从数丈高的地方坠落在地上发出的声音。仅一瞬间,徐盛的身体就像皮球一样被弹飞了出去,直飞出三丈多才掉回地上,又在土地上又滚了五丈多远才停下。 骑兵的冲击力是步兵无法比拟的,正常的人冷不防吃了这么一击,根本不可能会活下来。然而赵兴却并没有放松警惕,在战场上对敌人手下留情,犹豫不决都会使战争的结果逆转。 在战场上,没有人会像戏剧中一样在打之前先把要的话出来再开打,有的只是稍有犹豫就会错过的战机。 赵兴毫不客气地再次驱动战马,他拎起盘龙棍,对着躺倒在地上的徐盛就是一扫,然而也就在那一瞬间,徐盛突然向外侧一滚,躲开了这下攻击。 而赵兴则毫不犹豫地跳下战马,抽出腰间的宝刀,对着刚刚逃脱的徐盛凶猛地劈去。 “锵!” 被挡住了,赵兴对自己的力气还是很有自信的,而这个人竟然能一瞬间重整态势,挡住自己的攻击,也令赵兴不禁高看几分。 第三十七章 暮年悲歌 第三十七章暮年悲歌 “不愧是蜀汉战鬼,之前那下真让我觉得是碰上战场上的鬼混一样,没想到还能活下来啊。”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如今灰头土脸,额头上还淌着鲜血的徐盛,如今面对着赵兴,却丝毫没有畏惧,反而还多了几分笑意。 “有趣,我本以为吴狗都是乌合之众,善行阴险诈术之辈,没想到还有搁下这种身怀绝技之士。” 没错,赵兴很清楚,眼前这个徐盛绝不简单。刚才的第一击,徐盛一下飞出数丈,这看似狼狈,实则是他自己向后跳跃化解了冲击对身体的伤害。光是缓解冲击还不行,动作还要快而准,因为赵兴的棍是盘龙棍,大截挡下了紧接着就是截。若是徐盛刚才飞出的稍微慢一,他的下巴就会被截击中,到时可就不是摔个跟头的问题,而是当场碎掉下颚,连同头部一起震裂的创伤。 “喝!” 徐盛又是催动力道,竟然将赵兴的刀了回去,随后他连出数刀,赵兴虽然尽数挡下,但手腕还是有些发麻。 “不给敌人喘息的机会是好,但你放弃了那匹好马,同样是步战的话,我可不会输给你。” “可我也不觉得骑着马就能杀死你,看你的动作,应该是极其习惯对付马背上的敌人了吧。很遗憾我没功夫在马背上跟你玩躲猫猫,虽然东吴难得有你这样的将领,但你必须死在这里,你的士兵也没有一个能碰到我们大汉的粮草。” “呵,黄口儿,倒挺能的嘛,你当真以为自己的刀法能胜过我不成?” “我虽不算精通刀法,但对眼神和力气还是很有自信的。” 两人一边进行着极快的环首刀攻防战,一边进行着这样的对话。刀光交错,前一刻徐盛还刺向赵兴的心窝,下一刻赵兴却反手将刀砍向了徐盛的咽喉。 然而看似是让人叹为观止的刀战,却被赵兴发现了些许玄机。徐盛的力道在衰减,衰减的很快,这一出乎了赵兴的预料。 “咳咳!” 不过片刻,徐盛突然止不住地咳出声来,他无力控刀,只得全力向后跳跃,拉开与赵兴的距离。当他再次抬头时,他的嘴角已经留下了一条血丝。 “虽然你是吴狗之一,但我必须肯定你是位优秀的将领。不过——”赵兴用刀笔直地指着徐盛,道。“凭你那带病的身体,就算拼上性命又能做些什么呢?看你是名难得的将领,回去吧,你已经没有胜算了!” “战死沙场,总好过病死榻上。看吧,我练出的士兵可不是你那些一般的步卒能够挡下的,他们在焚烧你们的营帐。而另一路由吕岱带兵,从中午便出发,如今早已绕到你们身后。都督知道你赵兴狡诈,看似最有可能放粮草的地方实际上却不会放。因此我们这次会烧掉你所有大营,我徐盛虽死,但却能让你赵兴败退,值了!” “是么,果然是个值得尊敬的将领。”放下环首刀,赵兴露出了苦笑。“既然如此,我也不好等你体力耗尽了。”右手持刀横在腰间,左手轻轻搭在右手上,赵兴伏下身子,摆出了架势。“我会让你死个痛快。” “少大话了!”徐盛也挥起环首刀,再次向赵兴突进。 “锵!——噗……” 半截刀刃飞上了半空,而在下方,赵兴的环首刀贯穿了徐盛的心窝。 刚才那一击,是毫无任何假动作,单纯而直白的刺击。然而这下刺击,比之前任何一击都要快,都要有力。徐盛虽然精准地进行了格挡,但与徐盛的环首刀相比,赵兴这把从孟达那夺得的大魏名刀断风硬度更上一个档次。正面击碎了徐盛的刀以后,赵兴的这一击直接击中了徐盛的要害。 “战场无情,别怪我凭借武器的锋利取胜。” “哪有,”被刺中心脏的徐盛无力地笑道。“起来,你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用双手持剑呢。” “只是我刀法不精,在近身情况下,双手怕跟不上你的速度,绝不是看你的意思。”着,赵兴将刀抽出,徐盛顿时血流如注,倒在了地上。 “不过很遗憾,就算你们烧掉了我所有的大营,我的粮草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因为——”赵兴轻轻向下一指。 最后看到了赵兴的那一个手势之后,徐盛再也无力话,只是无力地倒在血泊之中。 而赵兴则将刀上的血迹一甩,收回刀鞘中,他驾上自己的爪黄飞电,又一次向吴军冲去。 ——原来在那啊,不愧是蜀汉战鬼,做到那一步的话,我们这次行动从一开始就是徒劳的。 因为江南水道河流错综复杂,彬城附近的土地也十分湿润而松软。因此,就算没有铲子,用手都可以在地上挖出一个足够大的坑。或许在别的地方,这需要专用的工具大张旗鼓的去干,但在彬城附近的这片土地,只要将粮食分袋装好,用手挖坑埋进去就可以掩藏好了,根本不用大动干戈。 只要这样做,不管吴军烧掉哪里,哪怕是将所有大营都烧掉,对赵兴来,也无非是第二天再就地取材新建一个的问题。毕竟东吴就算再怎么能火,火焰也无法烧到地下。尽管徐盛的顽强,吕岱的绕后的确出乎了赵兴的意料,不过一场战果本身就不存在的战争,无论怎么打也不可能取胜。 ——心啊,朱然,如果连你也败了的话,恐怕东吴就不再有人能阻止他的脚步了。 徐盛阵亡,赵兴本以为失去指挥的吴军会迅速溃败,但他的士兵却并没有崩溃,而是继续完成徐盛最后的命令——冲锋,烧营。 在赵兴看来,这可能是因为徐盛或许并不是这支军队真正的指挥,而只是名义上的冲阵将领。又或者是,徐盛早就想好了战死在此地,所以事先布下了安排。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位将领着实值得敬佩。 张苞带着步卒们依靠营帐结成严密的阵型,但这些士卒中仍然有不少人趁阵型完成之前绕过了阵营,毫不犹豫地将用手中的火把燃了汉军的营帐。 而与此同时,赵兴大营的后方也传来了喊杀声。没错,朱然并没有仅仅派出徐盛这一路进行这次攻势。吕岱绕后的事,赵兴不知道,也没有线索。在两军的统帅能力不相伯仲的时候,情报有优势的一方就能占据主动。 刚刚来到彬城的赵兴,并不知道这附近的密林道,而且因为兵力不足,无法围城,只得后退二十里扎营。在这种情况下,朱然能另派出一股奇袭部队穿插到赵兴大营的后方倒也不是不可能的。 第三十八章 战况吃紧 第三十八章战况吃紧 “这样下去就算能保住粮食,被前后夹击也会产生巨大的伤亡啊。”远远看着着起火的营帐,赵兴也不禁皱起眉头。 徐盛从正面带出来的吴军此时已经和张苞带领的防御部队搅在一起,营帐的阵型是赵兴特意因地制宜布出的,避开营帐的障碍,骑兵很难发挥出其强大的冲击力。考虑到这些要素,赵兴很清楚自己身边的这些骑兵部队即便去夹击那些正面部队也无法起到多大作用。 然而赵兴却突然露出了笑容,他下令道:“兵分两路,绕后!” 汉骑立刻分成了两路,从大营两侧绕到营帐后面,对付吕岱的奇袭部队。按营帐后方的地形也不算平坦,倒不如赵兴布下的阵势也考虑到了敌军会绕后的情况,因此在后方设下了很多障碍,以至于吕岱虽然从后方突袭,却不能很快与徐盛的部队形成夹击之势。但地形对敌我都是一样的,倒不如骑兵面对地形的坎坷更加吃力一些。 然而赵兴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先对付吕岱的部队,而吕岱见到了赵兴的部队以后,竟好像正中赵兴下怀一样,连打都不打,就尽快离开汉军大营,转而消失在了丛林路之中。 “老大,他们跑了。”张达报告道。 “那是当然的,我就是赌吕岱接到了朱然的命令:一旦汉军优先回防后方就立刻撤退。” “老大英明啊,竟然能猜到朱然会下什么命令。”张达赞赏道。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绕后的部队距离他们的城池比较远,一有闪失很有可能全军覆没。尽管营帐后方的地形对骑兵十分不利,但我不认为朱然敢冒着让绕后部队全军覆没的风险跟我们硬碰硬。因为他们是守城战,一旦守城的部队打光了,那还守什么城呢?我想朱然也很快会明白他的部队根本没烧掉我们的粮草,所以他马上就会下令撤退。毕竟作为守城一方跟攻城方在城外打阵地战绝对是得不偿失的。看透朱然的心理,所谓绕后不过是纸老虎,除了能多几把火外并没什么大用。” 解释完毕,赵兴又道:“绕后部队已经吓跑了,他们走的是路,路上不定会有陷阱,我们追上去是不利的。不过正面部队恐怕很快就要撤了,而我们的任务则是回去追杀他们,走!” 果不出赵兴所料,不到一刻钟,吴军就纷纷开始后撤。不过想在近身搏击战中摆脱敌人后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再加上赵兴的骑兵沿路追杀,对吴军造成了相当大的杀伤。 不过好在夜里士兵的视线都不太好,在撤退的时候吴军熄灭了火炬,汉骑两眼一抹黑,即便自己也带着火炬,也只能看到附近几丈的敌人,再远就只能看到模糊的黑影。因此这一战虽然是赵兴打赢了,但终究没有因此歼灭东吴的主力,得到攻破彬城的资本。若非如此,荆州就真的立即易手了。 对于这一,赵兴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若是荆州就这么轻易被拿了下来,那朱然的能力也真的是不过尔尔了。正因为想到了能保住大部队的方法,朱然才会冒着一定的风险来趁夜突袭吧。 一战之后,汉军和吴军各有伤亡,吴军的损失明显更加多一些。第一战,应该算得上是赵兴取胜了,而这次取胜虽然不足以让赵兴直接拿下彬城,从而夺取整个荆南,但在战略目的上,他成功牵制了吴军的注意。 仅数日之后,探子便传来消息,一支大概有一万人的吴军从扬州赶来支援彬城。吴军的主力成功被赵兴吸引,就意味着姜维郁林方面的战争会更加容易。 …… “元隆兄,元隆兄?” 张苞翻开门帘,进入了赵兴的营帐,只见赵兴正坐在胡床上,一声不响地垂着脑袋。 “睡着了么?”张苞又走进了几步,他全副武装,战靴踩在地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而这响声和张苞的气息似乎是惊动了赵兴一样,他猛地抬起头来,警戒地向四周张望,很快,他看到了眼前的张苞。 “是兴国兄啊,我也真是,竟然睡着了。” “元隆兄才是,最近太累了吧,基本什么时候找你都没见你睡过。” “因为我知道朱然那家伙也肯定没睡,他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战机来将我置于死地,而我又决不能让他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将我困死在这里。罢了,现在是打仗,我们只正事,等打赢了,我们再喝酒吃肉。” “元隆兄,真的没事吗?刚才可一不像你……” 正如张苞得那样,作为一个武人,亦或是一个军人,睡觉时自然也要保持警惕。像赵兴这样难得的将才,在战争时就算轻微的响动也足以让他警戒起来。而实际上,赵兴对于张苞的声音并没有回应,而是直到张苞走近才突然察觉过来。 这只能明,赵兴这几个月实在是太累了。从上庸之战潜入城池,赵兴就肩负着整个战争的胜负,几乎每天,赵兴都在带领着他的军队与时间赛跑,一边动用谋略对应战略上各种突发情况,一面又要在深入敌境的情况下不出丝毫插错,整个战争中最艰难的地方几乎都是赵兴一手撑起。从上庸打到彬城,人不是铁打的,不可能一直保持如此高强度的工作。 “先别管我的事,战事要紧。” “可是如果元隆兄倒下的话,我们可怎么办?”张苞担心道。 “兴国兄,你是我好兄弟,你担心我我明白。这几个月,我也是每天提心吊胆,着失败的压力,对面的主将司马懿文聘和朱然哪个也不是省油的灯,我也不是神,我还没有丞相有本事,要我打到现在不累,那绝对是骗人。可是——” 赵兴叹了口气,赶走了自己的倦意,继续道:“如果我在这里休息的话,和倒下也没差多少吧。” “那是——”张苞无可反驳。 “所谓战争这种东西就是这样,冷酷无情,没有丝毫的温柔。它绝不会管你累或不累,也不会管你是不是缺胳膊少腿。甚至有可能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所谓的胜算,但你作为一个将领,接手了一场战争,就必须至死不渝地全力以赴。抱怨也没用,弱者只有死路一条,所以我就算想休息也不可能休息。我是主帅,正因为我在这里,这些军队才敢和我进入这么凶险的绝境,怎么我也不可能在这里扔掉自己的责任。” 第三十九章 托付重任 第三十九章托付重任 “如果元隆兄这么的话,我也只有听从。不过元隆兄也要多加注意,如果你有什么闪失的话,银屏妹妹会伤心的。” “咳咳!”赵兴喝了一半的水险些呛到喉咙。“战场上提女人干嘛?” “诶?不能提吗?” “当然不能提咯,”赵兴苦笑道。“上了战场就要有死的觉悟,而提了女人,就会想家,想家就会怕死啊,起来,兴国兄比我年长,还没结婚啊。” “毕竟我这人平时不太想这个,我爹也不好操心这事。不过要是没参加这次战争,现在也应该去相亲了吧。” “那我就等着喝你喜酒了,不过现在还是要把这场仗打赢。”清了清嗓子,赵兴对张苞道:“下面是正事,东吴的援军来了,不知道将领是谁,但有一万人。我们之前打败朱然的消息看来的确对东吴造成了一些影响,援军也比我预计的来得更快。” “如果让这些增援部队与朱然会和,让他们在兵力上的劣势消失的话,我们就很难稳住这座大营。而且我们在这里本来就是造势诱敌,给另一路创造空间。所以这一路援军,我们是必须要截的。而且这次我军必须快去快回,还要尽可能全歼敌军,因此只有五千骑兵参加这次行动。五千骑兵在平原上冲散一万步兵是轻而易举,但那些吴狗想必也不会再平原上大摇大摆地行军吧。情报,突袭地的选择,都是需要随机应变,在战场上判断的。想来想去,这次截击也只有我来去完成了。” “我的确是没有元隆兄的本事,”张苞也肯定道。“那么我的工作还是替你指挥剩下的部队吧,这都是意思,元隆兄放心去就是了。” “不,千万别看了那群吴狗。”赵兴严肃地摆了摆手。“直言不讳地,我这次去截击,更担心的是你这边。” “诶?”张苞困惑道。 “前几天的那次夜袭,如果没有我率领骑兵的帮助,单靠你的阵势,你有能力保证大营不丢么?” 赵兴这么一问,还真问住了张苞。那些被徐盛带出来的吴军也像徐盛一样,擅长腾挪闪避,不光善于躲避骑兵的正面冲击,还懂得抓住阵型的空隙穿插包抄。那日若不是赵兴速杀了徐盛,又赶走了从背后包抄的吕岱,张苞纵使能够带兵全身而退,也不免让大营被烧成一片灰烬。 要具体原因,也并不是张苞指挥能力作为将领多么失格,而是因为赵兴布下的这个防御阵势虽然能依照大营作为障碍将敌军有效地分而化之,但指挥起来要是不能同时照顾到多个方面,阵型就发挥不出将敌人分而歼灭的效果,反而会让敌人如渗水的布帛一样渗透进阵型内部,扰乱汉军的阵法。 “抱歉,是我能力不足。”张苞坦率承认道。 “不,与其是能力问题,不如是我的评估出现了失误。因为担心朱然的突袭所以摆出了我自认为最适合防守的阵势,结果却忘记了要守营的人不是我。最近我真是,脑子有不清醒了——” “元隆兄——” “不过也没办法,这些过失我会记住,回去之后也会如实汇报。但如今为了打赢这场仗,大概两天的时间里,你必须要能单独守住大营。”赵兴道。“首先,如果朱然知道我带兵走了,那他不偷营反而不正常。所以,首先就不能让朱然察觉到我离开了大营。” “所以,我们两个要交换位置。” “嗯,就从这个营帐出去的那一刻开始交换,你我从表面上看体格差不了多少,只要穿上同样的衣服,从远处大概也没有人能认出来吧。朱然这个人胆子虽然不,但在我这里他从未占到什么便宜,如果看到赵兴没有离开大营的话,他恐怕也不会主动进攻。” “总而言之,这次战略的要就是你能否让朱然认定我没有离开大营。在骑兵离开后,你必须穿着我的装束让朱然看到,但又不能显得是你故意让他看到。必须要演,又不能演的太过,这两天你的任务就是这个。” “演戏对我来有难呐,不过为了这次胜利,看来是非演不可了。” 就这样,张苞和赵兴互相换上了对方的服饰。 “这身战袍是元隆兄格外珍惜的物件吧,明明是穿在里面的,不换也没什么吧。”见赵兴连平时穿在里面的红战袍也脱了下来,张苞也有些吃惊。 这战袍是赵兴的两位妻子用名贵的材料合力做出来的,赵兴穿着这战袍光是看上去就显得英武不凡,可赵兴却舍不得将他穿在外面,一直都把他裹在以前用旧的战袍里面。一般人都看不到赵兴穿这身战袍的模样,但它的用处却很大。因为材料特殊,一般的刀,斧子之类的刃器无法将其割破,这也让赵兴曾经突破魏军的阵线生擒司马师。不过钝器的力道,枪尖的刚刺还是能够对穿着战袍的人造成伤害,因此千万不能以为穿着战袍就刀枪不入了。 这件战袍的事,赵兴从没有张扬过,如果不是因为张苞和关银屏的关系,张苞如今大概也是蒙在鼓里。可想而知,如果只是为了蒙蔽别人的眼睛,赵兴根本没有必要把这战袍也换了。 “虽上了战场就有死的风险,但你既是银屏的兄长,又是安国兄的义兄弟,朱然如果看破你的身份的话,你会处在比我更加危险的境地。当初银屏和绫儿给我做的这战袍,就是希望我能在战场上活下来,现在我把它借给你。作为主将,我相信你会全力打好这场仗,但就算你尽全力,也未必不会让朱然抓到破绽。所以这场仗打不过可以,但你一定要活着回来。爪黄飞电我也留在这,这马进能帮你冲阵斩将,退能日行百里。打不过你可以逃,比起守住阵地,我们要优先保住士兵的性命。” 着,赵兴拍了拍张苞的肩膀,把自己的战袍套在了他的身上。 “元隆兄这么也过了吧,算了,这心意我领了。不过我想我张苞也不至于死在这种地方,元隆兄放心出兵就是了。” “切不可大意,二将军北伐的时候,也没想过几个月后他就被吕蒙阴了。对了,范强还在营里负责后勤,他跟我的年限跟张达一样,有什么事你可以问他。” “是,我明白了。” 赵兴再三叮嘱后,终于离开了营帐。他穿着张苞的战甲,带上骑兵,从营帐后方的树林中绕过城中守军的视线,转而向彬城东部的吴军增援部队进发。 …… 作者的话:似乎有些人觉得我更得很慢,这我能理解,因为我写的确实慢。我不是职业写手,没有什么文笔。而且时间有限,今天我连写稿子的时间都没有,发着存稿写下这段话的时候,我还在为了明天考试不挂看着历年考题。 作为读者,自然希望书能更得快,但你要知道,我作为作者也希望自己能写一本完整的书,一是不太监,二是我写了也不会掖着藏着不发出来。如果真的一时不发,也是我有拿不准的地方。 因此,希望各位能够谅解,我会尽量保证每天有更新。正如你们所见,这本书不但没被编辑看中给签约,甚至被涉黄而封了章节。因此我之前写得这近三十万字,和我后面还要写得三十万,甚至更多字数的章节,我得不到一分钱报酬。如果让你心血来潮写几千字,或是一万字的中篇或短篇,你或许心血来潮就做了。但你要让一个人每天牺牲一个时以上坐在电脑前敲着键盘坚持下去,那需要的就是一股毅力。更何况,我有我的学业,我有我的生活,我也想玩,我也想躺在床上,花上几个时去看一些我想看的。我妈也劝我,让我别去浪费时间在上,去做些能来钱的事,当然我没有听她的。 当然,我不是抱怨,也不是想要太监。我如果写到这里停笔,前面就是白写。我不止一次地过,我希望这篇是完整的作品,我爱历史,也爱三国,况且还有你们的支持,就算我懒,就算我爱玩,但我肩负的责任,我有我的承诺,这本书我开了,有你们在看,我一定会写完。 这么多,只希望你们能理解我不能像别的作品那样快速更新,之前停更是我有事,你让我补,我没稿子补那么多。不多了,明天考试,祝各位读书愉快 第四十章 吴军都尉 第四十章吴军都尉 穿着绿色军服的吴军沿着林间大道整齐有序地行进着。 “陆都尉,从这往西大概还有不到百里就是彬城了。” “你不用我也明白。”为首的将领沉声回应道。“五年了,每年我祭奠叔叔,从这条道走,而每次走到这条道,我都能想到那个人,没想到冤家路窄,才五年呐!” 像是知道那将领的心事一样,那传令的探马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没错,这位领兵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五年前在夷陵之战被赵兴偷袭拳毙的陆逊的侄子陆凯。陆逊长子早夭,而原本历史上比较有作为的二儿子陆抗还没出生陆逊就已经死了,从此陆逊这一支就绝了后,陆凯继承了陆逊的爵位。 作为陆逊的侄子,陆凯对陆逊比陆逊的同僚更加了解。同样是陆家的人,陆凯知道陆逊如何再孙权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如何隐忍,当国与家有着大仇,而家又不得不依靠国来延续下去的时候,陆逊是怎么委曲求全,怎样低调处事。 陆凯知道陆逊的努力,知道他夹着尾巴做人不是天性,而是被逼出来的。他也知道他当初给关羽写信之所以能骗过关羽,正是因为他太过习惯于那种谦卑求全的生存方式。或许别人都不知道,在陆逊被孙权任命为都督总领荆州军事的那天夜里,陆凯听到陆逊在自己的房间里发出了罕见的笑声,下人们甚至认为是鬼魂出没。但陆凯知道,那是陆逊的兴奋,那些下人们怎么能够想到,陆逊忍了二十年,就为了得到孙权的信任,重振自己的家族。 陆逊多么希望自己的家族重新强大起来,自己的后人不用再像自己这样在东吴处处受制,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而是能挺起胸膛,以陆姓为荣耀。陆逊多么希望自己能在夷陵之战中立下大功,让孙权无法像对付那些低级军官一样在他死后收走他的部曲。 “然而,这一切——”陆凯紧咬牙根,死死盯着西方。 没错,陆逊的努力,全部毁在了季汉一个叫赵兴的武人手里。此人先是使出奇策化解了陆逊为刘备布下的天罗地网,而在自己陷入绝境时,却又用常人难以想象的武艺,空手拳杀了带着兵刃,又有若干名护卫的陆逊。那一刻,二十年的努力毁于一旦,毁的不光是陆逊,还有整个陆家。 在那之后,孙权在表面上并没有责难陆逊,反而一面慰劳陆家子弟,一面痛斥赵兴诈降杀人的卑劣行径。然而另一方面,他却迅速收缴了陆家的军队,归于自己掌握。名义上提了陆凯的爵位,但也只是个虚爵而已,原本是都尉的陆凯,在陆逊死后也仍然是个都尉。 陆凯不像陆逊那样文武全才,虽然挂着军职,但他一直手不释卷,更像是个文人。陆凯这一生也不指望能为东吴立下多大军功,也不认为自己能在军事上做出多大成就。但唯有这一仗,他绝不会做任何退让,陆逊之仇,必须由他陆凯来报。 从陆逊死后,陆凯极力打听所有有关赵兴的消息,包括夷陵之战的来龙去脉,以及在这之后赵兴参与季汉北伐打得若干场战役。 这些战役,几乎都反应出了赵兴的两个特,在战时,赵兴极具亲和力,军队舍生忘死,自身突破能力又极强,同等兵力打起来,陆凯觉得自己没有半胜算。而另一个特,则是赵兴从不仰仗自己的突破能力一开始就跟敌人正面交战。作为一个武人,赵兴反倒会使用各种各样的计策,狡猾的骗术,让敌人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后,再以其高素质的士卒和卓越的指挥能力一举将其击破。 连陆凯也不得不承认,赵兴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兼备谋略,军略和武艺,战鬼之名当之无愧。但是阴谋诡计与正面对抗永远是相悖的,一旦诡计失败,或许连正面对抗的资格都没有就已经失败了。 陆凯不认为自己能在正面对抗赵兴,但陆凯很清楚,赵兴必然不会正面攻过来,而是一定会使出什么伎俩来蒙蔽他的眼睛,以取得比正面突破更好的战果。因此,与其提防赵兴从正面攻来,不如提防他使出什么诡计。 “这两天,赵兴的大营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回都尉,并没有。” “那就是了,那赵兴阴险狡猾,他能不知道我东吴会来援军?如果知道了还不行动,就不是赵兴了。因此那赵兴必然是想用些手段偷袭我们,所以才不从正面离开。”陆凯轻轻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笑道。“幸好我了解赵兴的性子,不然我可要像叔父那样被他坑了。传我命令,寻大道前进,行动可以慢,但一定要探明周围的敌情,提高警惕,再往前走,敌军随时可能出现。” 就这样,陆凯又分出若干探马,详细打听周围的消息,路上也挑宽一些的路前进,以避免被赵兴突袭。直到傍晚,陆凯让士兵分成四队轮流睡觉,每个吴军士卒都紧绷着神经,因为陆凯了,敌军随时都有可能出现。 当然,陆凯也不傻,他知道就算自己的行军没有让赵兴抓到破绽,赵兴也不可能什么也不干就这么回去。因此他也做好了正面对付赵兴的准备,他所追求的并非打赢,而是在正面无法突破的情况下能拖住赵兴一段时间,从而撤出足够多的士卒前往彬城。 …… “没想到吴军的将领竟然守备的这么完善。”驾马立于远处的山上眺望着东吴行军的队伍,赵兴有些困扰地皱着眉头。 “老大,他们从大道上走,我们不是从正面就能冲散他们吗?”张达问道。 “那样的确能打赢,不过敌军也并不是没有准备,看他们这阵势,以及选的路径,看来已经算好了我一出现就立刻散开成股从丛林中迅速移至彬城。而我们现在的问题是一旦彬城新到了几千吴军,我们就无法守住在彬城附近继续呆下去,起到牵制吴军的作用了。所以,我倒更希望他们从路走,那样全歼起来更方便。” “本来,一般的敌将一定会惧怕我的来袭而走道,而现在我们眼前的吴军却走大道,同时布出了随时可以应战的阵势。这明他们的将领已经看透了,我要的是全歼,而非击败。就算看透了,能做出以失败为前提的考量,做出这样的判断,敌将真是不简单,没想到东吴能人还真不少。” “老大有什么策略么?” 至少在张达看来,赵兴不是因为敌将的强大就会退缩的人,一个夷陵之战的幽灵,陇坻关上的战神,在河套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兵圣,这样的人怎么会奈何不了东吴的一万人?张达跟了赵兴这么久,他根本不信赵兴会输在吴人手里。 “难啊,本来就是我们深入敌境,将自己置于险地诱使敌军来攻打我们,这样我们的选择本来就不多。你们跟了我这么久,虽然一直跟着我打胜仗,但你们也应该知道,我不是万能的,不然我也犯不上从魏国走上一遭了。” “哪有,我们弟兄都认为老大是为了娶二夫人才带我们去魏国见了见世面。” 到这,几个弟兄又一起符合起来,赵兴不禁苦笑。不错,因为曹绫的原因,赵兴至今也不觉得当初投降魏国是一件屈辱的事情。不过当初自己走投无路的情况却是真的,战场上,没有谁从一开始就是胜利的,而没有计划的话,一切都无从谈起。 第四十一章 冲阵遇险 第四十一章冲阵遇险 “老大,实在没办法,我们弟兄掩护,老大你直接上去把敌将砍了,乱了他们的阵型,然后再分别歼灭不就好了么?” “这——把这个当计划,还是不太稳妥吧。”没想到张达会提出让自己冲阵杀敌,赵兴不禁错愕。 “放心吧老大,东吴的老一辈战将这几年陆续病亡,如今能当头阵的已经没有几个了。那个徐盛,在东吴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人物,这都被老大斩于阵中,东吴现在的阵前将领恐怕没有谁是老大的对手了。而且就算是东吴剩下的阵前将领中,能文能武的也是极少数,而能让老大烦恼的将领应该是没有的。因此,这些吴军的统兵将领恐怕没什么武勇,老大在万军种斩将也不是第一次了,面对一个普通谋者带的一万步兵,难道还没有能力阵斩敌将么?” “能想到这个我还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赵兴不禁赞赏道。看来,这张达也不是什么都没考虑就提出了这样的意见,没错,在战场上,要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东西,作为像赵兴这样能谋善武的人就更是如此。既不能为了彰显个人的武勇而莽撞行事,又不能因为深谋远虑而放弃靠简单的武力解决问题这种更加便捷的方法。 “的确,东吴最有本事的朱然已经在彬城里了,这个后来者如果不光能想出这种策略,武勇又足以在一万人中保护自己的话,我不该一印象都没有。” “那么——” “不过,如果这个军略过人的统帅真的可能被我在万军中斩杀的话,我想他不会没考虑过这一。除非他是纸上谈兵的赵括,真正的统帅怎么可能在战略规划时不将自己的安全计算在内呢……而如果他早有了防备,我没能杀到敌方将领,那么整个计划就泡汤了。虽然阵斩敌将的确是个可行的方法,不过把胜负手压在敌军计划好的战斗中斩杀敌将,风险太大了。” 经过赵兴的解释,张达也明白了赵兴的考量,没错,高手间的对弈,并不是看着眼前的棋子可以吃就全力去吃,而是要想好自己行动后敌方会如何行动,从而做出最为有利的判断。 “不过,虽然直接冲上去将敌将斩杀过于草率,但以敌将的性命为目标这一倒是不错的。” 到这,赵兴轻轻一拉马缰,转过头对张达道。 “听好了,张达,你现在命令你——” …… 平坦的夯土路上突然传来了细微的震动,震动由变大,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逐渐变得震耳欲聋。 不出陆凯所料,赵兴无计可施之下只能选择从正面突破这一种方法,而早有准备的吴军会结下阵势抵挡骑兵,掩护更多的吴军从道路两旁的密林穿插进路进入彬城。 “布阵!”一声令下,吴军士卒立刻出来三排盾兵,将盾层层叠叠架了三排,又有长矛手穿插其中,在盾兵的掩护下伸出长矛。一排排阵势整齐地列好,将二十多丈宽的大陆严丝合缝地封锁了起来。 吴军早有准备,阵型也在汉军的骑兵到达前先一步结成。汉军的骑兵也训练有素,他们的战马踏着浑厚的步伐,铁蹄卷起了滚滚烟尘。由远及近,短短一瞬之间,由于疾风迅雷。这些骑兵似乎在向我们诠释着一个道理:在冷兵器时代,再好的阵法也不可能在平地上完全挡住一群视死如归的骑兵。 他们根本不会惧怕层层的盾牌,以及伸在盾牌之外的长矛。因为当他们出现时,盾牌不再像之前那样稳重,长矛也不像之前那样锐利。因为是人就会怕死,这是本能,就算有几十年经验的老兵,也不会在如此恢宏的骑兵阵势前怡然不惧。只有傻子才会认为自己能够靠着盾牌挡住如此快速的骑兵。 骑兵的强悍正是如此,他们的冲击力,可以让敌人再还未交战前就先产生畏惧。 “弓箭手,放箭。”又是一声令下,后面的弓箭手整齐地架起了弓箭,并向汉军射出。然而一般的弓箭手,所放弓箭不过百步远。而一百步的距离,对于全力冲刺的骑兵真的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而想用弓箭在这条不算太宽,也不算很窄的夯土路上对这些汉骑造成伤害,时机也只有一瞬间,若非久经沙场的将领,根本不可能一次找准弓箭狙击的最佳距离。不知是不是陆凯缺乏领兵的经验,弓箭手的射击迟了半拍。 “轰!” 骑兵们挥舞着自己的兵器,毫不减速地撞上了吴军的阵势。不少汉骑一瞬间人仰马翻,但吴军的结局显然更加惨烈。三层盾兵被一瞬间冲溃,他们甚至连惨叫声都发不出来,就已经被马蹄蹋得不成人形。 不过,就算是再厉害的骑兵,在踏破三层盾兵的防御后,冲锋的势头也已经化去,汉骑终究被吴军拖下了脚步。没了冲击力的骑兵,剩下的就是和吴军肉搏厮杀。如果没有冲锋的话,骑兵的战斗力随比步兵强大,但也不至于产生压倒性的优势。而这里也只是荆州稍微宽一些的大道,不像北方广袤的草原中,游牧民族可以利用四周宽阔的地形在一轮冲锋之后散开展开下一轮冲锋。 这也正如陆凯所料,骑兵已经被吴军拖在了这里,剩下的就是用部分士兵作掩护,而更多的吴军从路撤退。 然而刚才的几声命令,已经暴露了吴军指挥官的方位,统帅的动作本来就和一般的士卒不同,再凭着声音确定大概的方位,汉军的冲阵大将自然能找到吴军的主帅。 “还当是多吴军来了有多大本事的人,竟然站在这么靠前的位置发号施令,简直不知死活。看我赵兴的厉害!”着,他连斩身旁数个拦路的吴军士卒,直冲向自己盯上那人。一时之间,简直他简直是无人能挡,手起刀落,便是一颗人头飞上了半空。 “主帅已死,你们还不早降?”他拿起那颗血淋林的人头,大声叫道。 然而在下一刻,他却马背前倾,人仰马翻。原来几个吴军早就伏着身子,在“主将”的身边布好了绳索。他一心盯着敌军的主将,根本没有注意到下面的绊马索。战马被绊倒,他立刻竭力找回平衡,翻身落在地上,然而却被几个士兵一拥而上,趁着他找回平衡之前就把他推倒在地,死死地制服住了。 “‘主帅已死’,你赵兴干这事也不是第一次了。孙桓,陆逊,潘璋,你以为一个计策能用这么多次吗?”却听近十丈开外,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 第四十二章 两个替身 第四十二章两个替身 “本来在战场上,我应该立刻斩了你,但你赵兴不一样,我必须告诉你你为什么会翻在这里。” 他被吴军的士卒用枪尖抵着喉咙,侧目瞥视着那个站在为了让他清楚地看见自己而站在高处的男子,问道。 “我?我是陆凯,陆伯言之侄,你不会不知道陆逊是谁吧。” “哼,刀下亡魂罢了。”他淡淡回道。“不过还真没想到竟然会有陆家的人向我复仇,呵呵。” “既然知道我是谁了,我也没必要听你的遗言了。” “哼,我穿着普通的战袍,驾着普通的战马,你就我是赵兴,就不怕是认错人了?” “才不会认错,倒不如你要是那个驾着爪黄飞电,拿着盘龙棍的人冲过来,我才当他是别人。你赵兴冒充他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既然亲自前来,则必然用另一个人做你的替身,迷惑朱都督。而你如果不亲自前来,你却一定会让代替你来的将领穿着你的衣服,一是骗朱然大意进攻,二是让代替你的人用你的名号威慑别人。” “赵兴,我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苟且撤回彬城,因为我知道你一旦技穷就一定会用仗着勇力冲阵,所以我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你赵兴的人头!” “受死吧,赵兴——” 然而却见他只是淡淡一笑,淡淡道:“真是一切如你所料啊,老大!” “噗!” 一箭入肉,陆凯的腰上中了被一强弓发出的箭矢射中,箭矢的力道极大,射到陆凯的身上,只留箭后的支留在外面。 “用替身呐喊指挥,自己则在后面用旗语,诱使我来阵斩主将,然后在用预先布好的陷阱将我制伏,真是不错的计策。不过正因为替身要一边看着你的旗语一边喊出命令,所以命令总是慢半拍,因此刚才那轮弓箭射慢了,美中不足啊。” 陆凯被箭矢射中,这一箭直接射进内脏,虽然不是心脏,但也足以致命。他口吐鲜血,回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吴军的后方,一人一骑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和刚才的“赵兴”不同,这个人光是站在那里,就透着一股凛然的杀气,吴军们只敢在他武器能够到的范围之外警戒着,而没有一个人敢于走近圈内。他们似乎本能的意识到,这个男人可以在一瞬间斩杀所有走近圈内的傻瓜。 “嗖!”一箭三发,箭矢精准地射穿了制服另一个“赵兴”的两个士卒,第三发箭矢则磕飞了抵在他脖子前的枪尖。 “老大,刚才可是吓死我了,我还想着你要是再不出现该怎么办呢。”他立刻恢复了原来的语气,原来这人根本不是赵兴,而是赵兴在军中的第一亲信张达。 “确实是我的失算,早知道这家伙是一开始就盯上我性命的陆凯的话,我就该多做些准备的。刚才那样,就算是我也难以独自挣脱吧。” 而陆凯捂着箭创,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没错,他最想杀的人就在他眼前,然而他却无可奈何,被杀的是自己。 “为什么,我应该想得很周全了,我使尽一切办法找到了所有关于你的战争仔细研读,我应该已经将你的行动方式摸透了,为什么!我不能帮我的叔叔报仇?他明明那么努力,为什么却死在了你这种人的手上?” 用最大的力气喊出了自己的不甘,然而赵兴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 “你自己为什么会败,很简单,因为我从之前吴军的动向就能看出你作为主将,应该很了解我的性格。既然如此,再按照以前的作风不顾一切地冲进阵中才是傻子吧。了解自己的对手是好的,不过如果你以为对手只会按照固定的套路行动就大错特错了。至于陆逊,你为他感到悲哀,想要复仇,这我可以理解。但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对你感到任何同情。” “当关将军被陆逊蒙蔽,大意失去荆州的时候,东吴窃取荆州,并以武力霸占。有因就有果,季汉只是让陆逊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了相应的代价。当然,这会导致你又来向我报仇,虽然我不记得是在哪听过什么‘冤冤相报何时了’,但我是不信这个。在我看来,只要一方足够强,强到让对方无法报仇,那么仇怨也会结束。你们的主子孙权在强取荆州的时候,不正是这么想的么?请放心,我不会让你们陆家和我们赵家的仇恨延续多久,不过数年,当我攻进建业时,会将陆家尽数屠尽。” 听着赵兴如此狠毒的话,陆凯伸出自己的手臂,他想要掐死眼前的仇人,然而他却已经失去了平衡,扑倒在地上。 “不过就算杀尽也杀不了几个吧,毕竟你们陆家,早在当年不是已经被你们孙大当家屠过一次了么?你也不用这么仇视我,毕竟——”赵兴到这里,眼睛里闪过一丝轻蔑与不屑。“你们从一开始,就在为自己的仇人卖命啊。因为为仇家卖命的叔父被杀死而更加努力的为仇家卖命,走狗就好好做走狗,谈什么复仇。” “你——你怎么会明白叔父的痛苦——?” “当然我不明白,作为一个杀了无数人的军人,如果要深究每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的境遇,这一生就不用干别的事情了。我只是作为一个大汉的将领,为先帝和陛下除掉一切统一的障碍罢了。而结果是,你复仇的信念败给了我的信念。顺带一提,之所以我要杀光你们陆家绝不是因为我个人害怕像你这样虽然有些能力但却只能做走狗的人来找我复仇,纯粹是因为你们这样的人如果不杀尽,可能会威胁到陛下的统治罢了。” 像是宣告一般出这样的话,赵兴驾马上前一刀斩下了陆凯的脑袋。 陆凯最后的表情,是错愕,是后悔,赵兴根本没有去看。战场就是这样,不管你是因为什么理由而来到战场,无论你付出了多大的决心,多大的努力,只要你死了,那么一切都完了。这么多年的大大各种战役中,赵兴这么多年杀的人就算没有上万个,几千个倒是有了。要是每杀一个人都要想这个人该不该杀,那日子就不用过了。正如赵兴所的那样,武将为自己的信念杀人,讲得是精忠报国,而不是慈悲为怀。 第四十三章 第二战线 第四十三章第二战线 真正的陆凯一死,吴军这次真的乱了。本来陆凯就打算抵挡汉军一阵子后,只留下替身,而自己率领撤退的吴军一起逃脱。没了陆凯,吴军连逃都不知道往哪逃,就算逃走,也不可能重新整合起来前去彬城了。 骑兵在没有冲击的肉搏战对步兵并不占多大优势,但步兵一旦被击溃,骑兵的追杀能力能让敌军的伤亡率翻上数倍。历史上宋朝因为没有战马,在对辽金的战争中一旦失败就全军覆没,而胜利则无法追上敌军扩大战果,也使得宋在数百年的对外战争中频频陷于守势。如今这些吴军也是这样,没有人留下断后,谁都想着逃命,结果就是被骑兵如虎入羊群般各个追杀,一个都逃不掉。 “老大,咱们这是成功了吧。” “嗯,我们这一路算是成功了。”赵兴平淡地回答道,尽管全灭了吴军的部队,赵兴却一脸严肃。“不过我早就过,这个陆凯再厉害,跟朱然也不是一个级别的。赶紧打扫完战场,我们回彬城!” 赵兴从一开始就更担心张苞那一边,从彬城一去一回,毫不停歇也要三天。而在赵兴行动的同时,朱然不可能毫无动作。 …… 数千骑兵从路离开,朱然在城墙上看着那些远去的骑兵,大概也能猜到他们是去干什么的。没错,朱然是荆州都督,主领荆州一切防务,孙权派援兵来也必须要先到朱然所在的彬城听朱然的调遣,再有下一步行动。不可能是朱然指挥一路,孙权在朝廷遥控指挥另一路。既然知道这一,赵兴会围打援也在意料之中。 但对于朱然来,他不在意赵兴围打援的战术本身,谁围,谁打援才是他在意的问题。如今可不比当初夷陵之战,朱然绝不敢轻视赵兴的能力。如今城中不到两万人,城外的汉军除掉离开的骑兵还有两万多人。如果赵兴在营中而另派别人去打援,那朱然几乎能肯定,强攻汉军的营帐会碰一鼻子灰,要是不慎中计导致守军死伤过重,甚至把彬城都赔进去。 不过,如果不是赵兴亲自带兵的话,打援的工作也未必能顺利完成,毕竟没有随机应变的能力,即便有机动性强大的骑兵,恐怕也无法在深入吴国境内的情况下取得多大战果吧。考虑到这的话,赵兴亲自带兵,而让另一人留守的可能性也不。 因此,朱然立刻派出探马,在赵兴的大营附近打探情报。而不过一个时辰,探马便回报看到了赵兴在营中指挥士兵部署防卫。 听到报告后,吕岱道:“都督,既然赵兴还在大营里,那么——” “不,这事可不能确定。”朱然道。“如果探马没看到赵兴的话,我可以几乎可以确定赵兴一定在大营中,但正因为看到了,因此赵兴在不在还不一定。” 听朱然这么,吕岱有些疑惑。 “还请将军名言。” “很简单,虽然我不知道赵兴在不在营里,但如果赵兴还在营里,以他的性格,绝对会在营中做好周全的准备,然后千方百计地引诱我们去进攻。赵兴就是这样,他打仗凶猛,进攻性极强,每次战役,他都是攻陷敌阵的头号人物,绝不是那种会安然呆在营中只是普通地进行防守的那种将军。而且探马只能从远处查看,就算是同样穿着赵兴衣服的人,他们也只会认出那是赵兴,天知道那是真的赵兴,还是只是一个替身。” 着,朱然向城中的大营走去吕岱则快步跟在他的后面。 “江东的弟兄们听好了,今天夜里,我们就要去袭营了,都给我吃饱喝足了,明天天亮之前,我必要斩下蜀军的军旗。” 斩下蜀军的军旗,那可不是一就能做到的。对吴军,尤其是荆州的吴军来,赵兴作为蜀汉战鬼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打起仗来一骑当千的大人物。当初夷陵之战时他当着数万人的面带着两千人硬是冲了出去,这次反而是朱然这边为攻方,拿下大营必然要死伤惨重。 更为关键的是,同样的战场上,前几天朱然就已经举兵攻打了赵兴的大营,结果虽然是的确造成了汉军的死伤,但对于损失了徐盛这员大将的东吴这边来,对士气的打击明显要大于汉军。 只见朱然摆了摆手手,又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放心,我朱义封敢打包票,赵兴已经不在营中。如果你们是因为赵兴而畏惧汉军,我是可以理解,但如果没有赵兴,你们还是畏惧的话,我可要砍了你们了。” 听了朱然的话,士兵们立刻沉寂了下来。朱然的治军可是出了名的严,在孙权立下的世家兵制下,各家养各家的兵,导致各家不希望拼光自己的老底而不愿全力应战,士兵也不愿为国而战。而朱然的部曲显然是个例外。当年的魏吴南郡之战,虽然朱然最后还是丢了南郡,但朱然的士兵到最后一刻也没有被彻底击溃。若非如此,当时还在魏国的赵兴在那场战争中就已经将朱然活捉了。 “你们恐怕不相信,也是,毕竟有消息称赵兴已经在营中出现了,我没有证据就那是假的自然就没有服力。”这时,朱然却有些突兀地对吕岱问道。“这样,定公(吕岱字),我命你去阵前叫阵,如果赵兴这的出现并直接来取你首级,不用在乎什么武人的颜面,只管逃跑就是了。” “诺!”没有丝毫犹豫,吕岱答应了下来。 兵者虚则实之,实则虚之,赵兴如果不是因为在行军前实在有些疲惫,大概也会替张苞想一套周全的计划骗过朱然的吧。不过赵兴终究不能面面俱到,他把守营之事都交给了张苞来处理。哪只张苞一上来就因过于草率地出现在吴军眼里,反而引起了朱然的怀疑。也不知道张苞如今能不能躲过这一劫。 不过一会儿,彬城的城门突然打开,一人一骑带头奔出,朱然带着数千人结阵跟随在后。骑马者其貌不扬,他只穿着比普通士卒穿得更精贵一些的铠甲,拿着比普通士卒拿的更锋利一些的武器。他的身材比普通的士卒稍微魁梧一些,相貌也比普通的士卒坚毅一些,这使他看起来更像是一位将领,不过也仅此而已了。 这就是吕岱,他一生的功绩算不上突出,作为将领,吕岱很少跟敌国的军队作战,平叛才是他将领生涯中的主旋律。在将军中,吕岱算不上那种一计定乾坤的大人物,但也不是会莫名吃败仗的败家子。在战场上,吕岱也算不上那种能打赢多厉害的对手的武将,不过打些农民出身的新兵蛋子却绰绰有余。 ps:不好意思最近又断更了,的确我在复习考试,但是为了考试我也不至于不更新。为啥断更?这个就算我想更也更不了,而且我想来这里我不更都不了,这主要怪联通公司把我家网断了。这里建议大家办网不要办联通的,遇到中国这些有后台的企业,他想整你让你没地方申诉。大概近10天时间,联通莫名给我家一片断网,是要升级,但没修到我们这里就先把网断了,而且根本没什么时候给开。要知道我是交了一年的网费,签了一年的合同,甚至还绑定了两个手机。他这样违约,把客户的权力当屎,我不但没能力上网更新,连考试题都得用手机看,流量根本就不够。直到前天我受不了,于是找了家公司令签了合同,又是1年,而联通的网还在继续断,他根本没把客户当回事。而我,这两天也犯了抑郁,动笔动的不多,不过如今总算有网了,为了补偿之前的断更,近几天我会多写一些 第四十四章 小将统军 第四十四章将统军 吕岱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将领,历史上吕岱被人所熟知的其实并不是他的功绩,而是他在三国时代首屈一指的年龄。吕岱跟刘备是同岁,刘备活了六十五,赵兴大婚前就已经抱病,而后寿终正寝,在三国时期,刘备算得上长寿了。可吕岱如今年过花甲,倒也看不出他有多老,而且他得到孙权的提拔还是在他五十以后。 如今,朱然让吕岱去汉军面前叫阵,作为一个武将,吕岱绝不缺少忠诚,但他也不傻。虽然朱然已经允许他看到赵兴就可以回头溜走,但吕岱年龄大了,就算还能打,那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反应哪有年轻人那么快。如果赵兴真骑着爪黄飞电冲出来,他稍有迟缓就是直接没命的事。吕岱不是黄忠,没有七十岁阵斩名将的本事,在他自己看来,这次行动对他而言是十分危险的。 虽然朱然敢在士兵面前打包票赵兴一定不在,但探马毕竟看到了赵兴,吕岱不似朱然那样极具洞察力,探马看到了,朱然没看到,而朱然就敢那赵兴是假的。这种情况下,吕岱要真相信赵兴不在,那才是真见鬼了。 吕岱不觉得朱然是想要害死他,前几天徐盛的死,朱然虽然没有表现在脸上,但吕岱知道朱然的难过。朱然和孙权是发,和夹着尾巴做人的陆逊不一样,朱然把东吴的东西当做自己的东西去护着,因此他会珍惜东吴的每一份战力。 想到这里,后面为吕岱掠阵的朱然又一次喊道:“将军,不必在乎武人的面子,看到赵兴出来你直接跑就行了,我会接应你。” “朱都督,我吕岱这条老命就交给你咯!” 一拉马缰,吕岱驾着战马以飞快的速度向汉军的大营奔去。 张苞穿着赵兴的衣服在营中乱晃,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有没有骗过敌军。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将军为了把握情况就需要极高的洞察力和判断力。用尽各种手段侦查敌方的各种情报,在判断出敌方行动的真正目的,做出正确的应对。赵兴和朱然的对决绝不是两个武夫的对决,而更像是两个棋手的对决。而且这局棋,对于赵兴来从一开始就让了几子。 也许有人会觉得不公平,但按赵兴的话讲,战场上没有什么公平,有的只是胜与败,生与死。之所以赵兴的处境比朱然更加艰难,那是因为赵兴的目标是让大汉统一天下,而朱然仅仅是让东吴割据一方。目标远大,付出的就更多,处境也更难,否则凭什么统一天下的一定是你大汉? 可如今赵兴分身乏术,让张苞去围,自己去打援。一局本来就在由赵兴强撑着局面的棋却换了个张苞这样的并不算出众的棋手。论武艺,张苞不算差,但他确实从没有自己指挥过一场战争。没有赵兴的指示,他根本不知道朱然现在究竟发没发现他,下一步打算如何行动。 “站到元隆兄的位置,我才知道为什么父亲一直不让我上战场。”张苞一边自责,一边摸着自己穿在里面的那身赤色金丝战袍。“元隆兄,我真的值得你这样去保护吗?” “将军,有一队敌军正向这边赶来。” 传令兵的通报将张苞的思绪拉了回来,敌军的来犯,那绝对不是事,他立刻像营寨的寨门走去。赵兴走之前,命士兵在大营附近修了不少防卫工事,包括圆木墙,战壕,拒马等,使大营不再直接暴露在敌军的攻击之下。这样的防御作用自然也是有限的,如果敌军强攻,那些防御工事只能拖延时间,不过这多少也给了张苞一些安全感。 站在临时架起的木台上,张苞远远看到了来袭的吴军,有一人一骑冲在前面,后面则有一名绿袍男子带着千人的队伍随在后面。 张苞虽然不知道前面的那名不太起眼的将领是谁,而那名带领千人压阵的人物张苞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就是朱然,张苞只在前些日子赵兴和他在城门前对话时见过了一面,但他既是连赵兴也不敢轻视的统帅,也是东吴数一数二的大都督。 吴军只来了一千人,远远地站在汉军营寨前面,做好了退避的准备。显然,这一千人不能,也不是来攻打汉军的。那他们仅带一千人来到汉军的大营前,究竟有什么目的?张苞没有那个智略去揣测朱然的想法,但有一他可以确定——如果赵兴在营中的话,借朱然个胆子他也不敢只待一千人来到这种地方。 ——难道是我已经露出了破绽? 想到这里,张苞紧握着的拳头中心已经被冷汗打湿。 ——难道我已经败露了?还有必要继续演吗?可恶,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我到底该怎么办? 张苞站在营寨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朱然的队伍,当然,只是表面上一动不动,他的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于张苞来,第一次上阵就遇上了朱然这样的对手,而且还被先制一招,确实太勉强了。 “将军,还没结束!”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张苞这才缓缓回过头去,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有名有姓的大人物,而是一个穿着汉军制服的普通士卒,看上去也不太熟悉。 “仔细想想!朱然也不是神,现在他只是来了,也就是对将军你产生了怀疑,还是,将军确信自己做了什么会暴露身份的事了吗?” “没有——” “那不就很清楚了么?换句话,就算朱然料定将军你不是老大,你只要从现在起像老大一样把他们打回去,让他明白不就行了么?谨慎虽然是好的,但将军你有谨慎过度了。我们老大虽然一直精打细算,但他也常:‘天下人无非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刀架在脖子上腿都得软,他要腿不软,我一刀砍下去教他软’将军,你可是三将军的儿子,难道你忘了三将军是怎么打仗的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张苞的气力顿时回到了他的身体里,双臂不再像之前那样发抖,而且还在不断找回自己原本的力量。 是啊,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自己是如此习惯依靠赵兴了呢?或许是因为被赵兴在战场上的冷静和睿智所感染,又或许是被赵兴在战场上的勇猛所震慑,张苞竟然忘记了自己原来是怎样打仗的。 第四十五章 寨前交手 第四十五章寨前交手 是啊,张苞不是别人,而是张苞,诚然,赵兴总能在战场上冷静的分析局势,每次将自己置于险地后又能通过其出众的智略和统率力反制敌人。赵兴的确是极其难得的将领,但这并不意味着张苞学习赵兴那样去思考就是对的。 没错,张苞和父亲张飞一样,虽然有时也能表现出一些机智,但却无法将战争的每个细节都考虑进去。硬要那么去打,只能束缚住自己的手脚,寸步难行。正如眼前的这个士兵所的那样,战场上,本事再大的人也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砍了脑袋就得死。有多少本事,就要尽多大的力。张苞考虑不了那么多,他就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多,张苞只要想着自己能想的事就好了。 而张苞现在好奇的是,眼前的这个士兵,他大概已经四十岁左右了,虽然乍看上去他穿着和其他汉军一样的军服,但从气质上看他并不是普通的士卒。在赵兴的军中,有那么一部分人是赵兴最为信任的亲信负责给自己打下手,这样的亲信季汉的大将们基本都会有。比如赵云冲阵时就会带上一些白马亲卫跟在其身侧接应,张飞也有自己的侍卫营,赵兴还在那里待过。 不过张苞知道,赵兴虽然有亲卫,但亲卫并没有特殊的着装和名号,这是为了避免士兵之间有亲疏之别。不过资历深的亲卫,从夷陵之战就跟着赵兴一只打到现在,接受的考验恐怕连张飞的亲卫也比不上。就算没有特殊的衣着,光看气质也能看出来。而且也只有那些跟着赵兴摸爬滚打的亲卫才会以“老大”称呼赵兴。 “你跟着元隆兄多久了?” “在下范强,早在夷陵之战时跟随老大,如今有五年了吧。平时我负责老大军中的后勤工作,将军大概还没见过我。不过老大跟我他已经提醒过将军,如果有事情的话可以找我商量。” 听到范强的话,张苞才突然想起来,赵兴临走之前,特意告诉他有不能决断的问题可以找范强商量。不过张苞自赵兴走后一直精神紧绷,完全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倒是我太过紧张,忘了这回事了。作为将军,犯下这么多失误,可能我还没有你在这个位置能干得好。” “哪里的事,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论武艺我是不觉得自己有将军强。不过机缘巧合,对将军你的事也比较了解,我和张达,其实是在三将军的侍卫营中认识老大的。三将军当时因为二将军过世,总是喝醉酒后拿我们士兵出气,当时多亏了老大在营中打醒了三将军。不光救了三将军,也救了我们。不过老实话,除去殴打士卒这一,三将军在战场上确实是位值得士卒敬畏的将领。” 原来如此,张苞眼前的这个范强,不光是赵兴的亲卫,在这之前也是张飞的亲卫,正因为在两人手下都待过,所以他才最有资格在这种时候提醒张苞。 而得知范强的身份之后,张苞也安下心来。 “像你这样资历的老兵,在军中还有几个?” “恐怕也只有张达了吧。”范强答道。“本来老大第一次成军两千人,从侍卫营中挑选的不过数十人,尽管我们侍卫营是三将军的精锐,战斗力很强,但夷陵突围还是死了十之**,而从陇坻之战之后,恐怕就只剩下我和张达了。现在老大的亲卫,多是陇坻之战前从魏国带回来的兵。将军,闲话且到这里,那群吴狗似乎已经来了。” 只见东吴为首一将冲到汉军营寨前,叫道:“蜀贼赵兴听着,本将吕岱前来挑战,有能耐的话,尽管出来一战。还是,武冠天下的赵大将军连我一六十多岁的老人的挑战都不敢接受?” “原来是挑战——”张苞立刻明白了过来,有了范强的提醒,他已经能冷静下来考虑问题了。很明显,朱然让这个吕岱出来挑战是假,看赵兴会不会出来应战是真。很显然,朱然还不确定赵兴在不在营中,因此这次挑战,比起决胜负,更多的则是试探。 “范强,你知道如果是元隆兄在我这个位置,他会怎样做呢?” “谁知道?老大最擅长在各种情况下寻找战机,你每次听他都觉得有道理,但换成你就是想不出来。我不过是一介武夫,我唯一知道的,就是那些试图通过老大以前的行动来预测他动向的,绝对都是傻子,他们一定会被老大击败。” “得也是呢。”张苞笑着回答道。尽管范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但此时的他却并不因此而感到不安。毕竟该如何行动,他其实早就有了答案。 没错,张苞只能是张苞,无法学得像赵兴的话,那至少要打得像自己。 “我堂堂张家后人,如今吴狗在我大营门口滋事,我怎能忍气吞声?不过是一六十多岁的老人,也敢在我面前猖狂,真当我张苞怕了他不成?赌上元隆兄的威名,这次挑战我一定会赢下来。” “好,还请将军拿好这个。”着,范强将早已准备好的盘龙棍交到了张苞手里。 张苞挥了挥这盘龙棍,不管怎么,赵兴用的东西放到他手里都有些沉重,不过盘龙棍和双节棍不一样,长节远长于短节,技术不好的人也不会失手抡到自己。何况张苞跟赵兴混的久了,也不是没见过赵兴刷这玩意。 “吴狗,我来了!” 骑上爪黄飞电,穿着赵兴的服饰,张苞挥舞着盘龙棍从营寨大门飞奔而出,笔直地向吕岱冲去。张苞很清楚,他论武艺也不如赵兴,何况是用盘龙棍这样自己不常用的兵器,一旦纠缠起来绝对会露出马脚。 不过,张苞对于自己的力量却十分有自信,他和赵兴演武,每次都输在速度远逊于赵兴,但论一击的力道,张苞不认为自己露出破绽。 没错,要想不露出马脚,自己就必须一击结果敌人。更何况张苞认为如果是赵兴面对这种不起眼的老将的话,也绝对不会需要两招。 “喝!” 将盘龙棍摆到自己的后方,腰几乎拧到了最大限度,张苞在这一棒中祭出了他最大的力气。而爪黄飞电也似在响应他的努力一般,以极快的速度向吕岱冲去。 张苞没有看到朱然的样子,或许他在惊讶“赵兴”的武勇,又或是在戏谑张苞的虚张声势,这对张苞来并不重要。他眼前的吕岱,似乎还没摆出架势,他的动作迟缓,或许在这个岁数的老人中他算得上快的,甚至比年轻人都快,但在张苞的眼里,他却像个蜗牛一样。 ——能行! 五十步,二十步,张苞的腰部扭转,战马奔腾,这一棍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吕岱轰去。吕岱没有格挡,在张苞看来,他此次出击已经成功了,然而在下一刻,他却大吃一惊。 没有迎战,吕岱调转马头,转身就跑。没错,吕岱被朱然交代,一旦赵兴真的出来,他不必在乎武人的面子,可以直接逃走。通过刚才张苞的表现,吕岱已经被他的气势镇服,他认为眼前这个人就是赵兴,因此他转身就跑,没有丝毫顾虑。 没错,吕岱武艺算不上高强,但绝对算不上弱,就算是赵兴亲至,他也不可能没有格挡的机会。与其是来不及格挡,倒不如吕岱在判断眼前这个“赵兴”的身手,并拿捏着自己最后逃走的机会。 第四十六章 吕岱负伤 第四十六章吕岱负伤 调转马头,同时用手中的长枪插入地面,利用回转力,马转圈的途中已经把速度提了上来。没错,吕岱要逃跑,而张苞的这一棒要挥空。 这一下,换成张苞傻眼了,至少他是从来没见过赵兴挥空过武器,因为对赵兴来,速度和力道永远是并重的,如果敌人躲开,赵兴永远能一下取消自己的态势,做出应对。而张苞为了模仿赵兴的力道竭尽全力,很明显他这一棒是无法收回的。一旦挥空,不定对面的朱然就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双腿紧夹马腹,爪黄飞电领会到张苞的意思,它再一次开始加速。爪黄飞电不愧是名马,他之前的速度已经让一般的战马望洋惊叹,但当你以为这就是它最快的速度时,他却仍能用更快的速度让你叹为观止。 爪黄飞电的冲刺,让吕岱也大吃一惊,他的马在东吴中算得上级的,但没有产马地的东吴就算级的战马,也不过能和中等的西凉马相提并论,远不能和这匹爪黄飞电相提并论。 为了防备意外而在后面压阵的朱然此时也失去了以往的从容,他立刻命令左右士兵上前接应,张苞很清楚,他一骑突前,冲进敌阵,绝不是理智的行为。毕竟张苞既不是赵兴,也不是他父亲张飞,单骑闯千军非他能力所及。因此他也无法等爪黄飞电完全靠近吕岱,而是一棍挥了下去,因为打不到吕岱的身体,张苞索性一棍轰向吕岱胯下战马的后面。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这一棍可不是轻轻拍下去那么简单,长节重重拍在了马的左屁股上,而短节顺着长截的轨迹,竟打到了吕岱的腿上。这一击,直将吕岱胯下飞奔的战马马失前蹄,顺着原本的路径飞了出去,吕岱则被短节打得惨叫一声,跟着战马向前滑出五六丈,接着脱开战马滚落在地。而东吴的士兵已经接应上来,一面把吕岱拖回本队,一面挡住张苞前行的路径。 张苞的确没有机会进一步将吕岱斩草除根,然而刚才这一棍,的确打出了赵兴的气势。他一骑深入,不宜在吴军阵中久留,趁着吕岱倒下而造成的混乱,他勒转马头打算回营。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远远地核朱然的眼神交汇了。 张苞无法看懂朱然的眼神,是喜是悲,又或是别的什么。他只怕自己的脸被朱然看到,于是赶紧掉头勒马,向自己的大营归去。随着范强带着汉军从后面赶上张苞,已经在气势上被压倒的吴军无心恋战,朱然立刻带领手下一千人马逃回了彬城。 “报告都督,吕岱性命无碍,但左侧腿骨折,恐怕——” “我知道了,下去吧。”坐在彬城的太守府中,朱然喝了口浑浊的茶水,茶水入口,苦涩难耐。也不知识因为茶苦,还是朱然的心情苦。 吕岱在东吴的将领中绝对算得上老当益壮的,身子骨到六十多也十分壮实,但老人可不比年轻人,骨折绝对不是毛病。对于年轻体壮的人,胳膊腿摔断了找个郎中看看,固定好,几个月是可以恢复过来的,但对于老人就不一样了。人越老,骨折就越难恢复。吕岱这次就算能够恢复,能不能再上战场也是个问题。 或许这次真的是自己太大意了,徐盛死了,吕岱残了,朱然失去了这次防御战中归他统领的两位大将。如今东吴在将才上极其匮乏。对于国家而言,绝不是有多大的地盘,就能有多少优秀的武将。所谓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一个开明又积极进取,向四周扩张的君主,往往不会缺少优秀的武将。而一个偏安割据,固守自己土地的君主就难以找到忠勇无双的大将。 东吴的大多数名将都是在孙策时期跟随孙策闯荡天下的,孙权上任以后,在赤壁之战前尚且有些新面孔加入,但自周瑜死后,东吴便好像失去了孙策时代的进取之心。而如今,江东旧将真的不剩几个了,而江东世族本身大都也不好当兵习武,又打压寒门子弟,正所谓千兵易得一将难求。 而朱然这一战下来,尚未分出胜负,两名将领已经倒下。先抛开战场上的问题不谈,朱然只觉得在这个靠武力话的三国时代,东吴的前途已是一片黑暗。就最浅显易懂的,向这次与赵兴刚照面时的那种多路突袭的行动,这场战役中就无法再次使用了。因为军中没有朱然信得过的将领,他只能自己带兵。 朱然这边只能出动一路部队,没有什么战术可用,如果对手是赵兴本人的话,自己贸然出动,彬城被突袭攻下的可能也不是没有。总之,失去两位将领对朱然来不能不是一个严酷的打击,而下令吕岱去汉军营外挑战的,不是别人,正是朱然他自己。 在最后一刻,朱然看到了“赵兴”的眼睛,那一刻,朱然多少觉得有些违和,不过如今的他真的有些身心俱疲。精神紧绷这一,对赵兴是如此,对朱然也是如此。或许对赵兴来,这场战争是天然的劣势,因为他要灭掉东吴,他必须要做的比朱然更好。但对朱然而言,虽然守城容易,但他从不认为守住一座城池就能击败赵兴的军队,他的每一个将领都象征着东吴未来的希望,而这场战争,对汉军而言就算败了也不至于败光家底,但对东吴而言,失败就意味着亡国。 在这种情况下,朱然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去考虑“赵兴”的违和感。退一步讲,就算赵兴真的是假的,如今的朱然也无法服的士兵去相信这个事实,让士兵提起士气。与其去想如何在这里侥幸击退汉军,不如去想想如果东吴的援军被击败,而汉军的大军又增兵到此的情况下,彬城该怎样才能守住。 就这样,一个晚上过去了,距离赵兴的回归还有一天时间,假如这一天内吴军仍旧无所作为的话,战争的天平毫无疑问,会偏向汉军的一边。 第四十七章 东吴转机 第四十七章东吴转机 正如之前范强所的那样,战场上,没有谁天生神通广大,闭着眼睛都知道地方将领想的什么。你越是畏惧,就越容易露出破绽。带着紧张的心情,张苞一直等到了深夜。在床上睡觉的时候他也竖着耳朵,在意吴军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然而直到第二天天亮,吴军也没有出阵。晴朗的天空阳光明媚,张苞的心情也异常爽快,显然,昨天自己那一击打残了吕岱,震慑住了朱然。按照约定,赵兴一来一回三天时间,还剩最后一天,如果明天朱然还没有什么举动的话,赵兴的围打援就能成功。 张苞自然不知道赵兴那边是不是会顺利,但张苞相信赵兴一定能够全歼掉东吴的援军。至少张苞完全想象不到那个被敌国称为“蜀汉战鬼”的赵兴会灰头土脸地回到这里,比起赵兴,显然自己这边更值得担心。 “将军,士兵们已经列好队了。” “啊,我立刻过去。”张苞穿好了赵兴的衣服,对着铜镜从里到外仔细检查了一遍。 “将军——” “我知道,”张苞会意道。“不能像老爹那样,败了敌人一阵之后就疏忽大意。元隆兄走之前,把这支军队交给了我,那么在他回来之前,我就要一丝不苟地肩负起我应尽的责任。” “看来将军已经很明白了,那在下就告退了。” 不知昨天的事究竟起了多大作用,张苞作为一个之前完全没有独当一面经验的将领,如今却极其镇定。他站在高台上,对士兵们训话,让他们严守岗位,不得有丝毫松懈。然后亲自去每一个防守要道巡视,按照赵兴留下的阵型图,仔细仔细检查哪里有破绽。吴军若是打来,张苞的确无法指挥军队活用赵兴布下的阵型,但多理解,多准备,胜算就更高。 其实,张苞并没有变强,他只不过不再畏惧自己的对手,只不过是能把自己想到的事情付诸行动罢了。而光是这一,就是作为一军之帅难得的素质了。 此时朱然的心情却很糟,他还受困于失去两位将领的悲痛中。作为一个老练的将领,朱然自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彻底丧失冷静,但他却因为吕岱的负伤判断出赵兴八成在汉军的军中,得出了自己在只能单独带兵进攻的情况下毫无胜算的结论。因此,如今的朱然,不但没有准备进攻,反而开始加强彬城的城防,打算严守此据。 在朱然看来,赵兴的这支部队可能只是先头部队,随后汉军可能会有更多的兵马来到彬城强攻。朱然并不是没考虑赵兴会另派一路兵马突袭郁林的可能性,只不过眼下的敌人实在棘手,换句话就是赵兴的声东击西之计的声音闹得太大,让敌人不得不去注意那边。 而眼下,朱然的情报也被封锁,汉军占据南郡,南下过于突然,以至朱然只得仓促将部队撤回湘水以东,减少损失。虽然朱然也在那边布置了些密探,但充其量混在老百姓中,无法打入敌军内部,带回来的情报就极为有限,更何况敌军现在在自己城下,进城都是个大问题。至于自己这边,本来是有定期联络的,但昨天本该来朱然这里视察的使者却没有到。显然,赵兴的一路兵马绕到自己的后面,与东吴的通信也被暂时截断。 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朱然无法指望去判断大局,他的最佳选择就是把这座城守好。无论汉军的使用了什么战略,彬城的失守就象征着东吴的彻底失败,这一是不会变的。 然而也就在这时,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影却出现在了朱然的眼前。 “吕将军,你这是干什么啊?” 原来,出现在朱然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天被“赵兴”一棍打落马下的吕岱。 此时的吕岱,已不是昨天横刀立马活跃在战场上的那位老当益壮的将军了,他步履蹒跚,被打断的那条腿被城里的郎中用木板固定住,如今他不能上马,走路要拄着根拐杖。彬城还是在战争状态,没有什么专用马车。想要移动的话,要么靠跑路,要么靠骑马,靠拄着拐来到朱然所在的城墙前,那对吕岱而言绝不是能轻易走完的路程。 显然,吕岱并没有什么取巧的方法,他额头上冒着汗珠,气息也有些紊乱。对于吕岱这样年纪的人,骨折不好好休养,彻底瘫痪,半身不遂都是有可能的。即便吕岱不能再当个将军,看在他一生忠心为国的份上,朱然也希望他能平安地度过余生。 “郎中已经了,你需要休养,我也了此战你不必再参与。你这是出了什么事,竟然自己出来了?” “都督,我昨天伤得太急,没有机会跟你话。但是今天我必须要,我认为汉军军营里的那个人并不是赵兴,真正的赵兴,恐怕的确是亲自带兵去围堵我们的援军去了。都督,你可不该因为顾念我的伤,而放弃了整个大局啊。” “从他的气势,到最后击中你的那一下,我觉得那都是赵兴才会做出的事情。之前只是我疏忽大意,不但没抓住赵兴的破绽,反而被他又折了我军一将。这是我的疏忽,还望将军能够原谅。” “都督,我伤是,大局是大。”吕岱作辑强调道。“都督理应比我了解赵兴,难道昨天的单挑,没让都督看出些什么吗?” “这个——”朱然的确感到一些违和,但他却不上那究竟是什么。不管怎么,朱然也不可能把士卒的性命赌在自己的感觉上,毕竟他的感觉已经配上了一位将军的腿了。 “前几天,我们趁夜突袭蜀军大营的时候,我也曾和那赵兴打过一次照面。” 吕岱的那天,即使徐盛被赵兴阵斩的那次突袭。当时吕岱受命从路绕到汉军大营的后方与前方的徐盛军夹击汉军大营。但那天的目的只是烧掉汉军的粮草,所以吕岱接到了一旦赵兴回救,立即撤退这样的命令。 那天的结果,赵兴早就料到了东吴会来烧粮,于是把粮草埋在了地下,东吴无功而返。而吕岱的绕后,也被赵兴迅速应对,吕岱见赵兴回救后,立刻按命令从秘密路撤离。 站在赵兴的角度上,那天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细节,赵兴甚至不会想到,吕岱还会把那天的事情记得这么清楚。 “那天,赵兴回救的速度超过了我的想象,而赵兴本人的战马更是速度极快,当时我想着自己距离逃到路入口还有一段时间,心想着若是赵兴追来该怎么办。毕竟如果跑慢一步,被赵兴看到我们逃进的那条路的话,我恐怕也会像孙桓一样,被他冲进阵中直接斩杀吧。不过事实是,赵兴并没有追来。我们相距不到一百五十步,尽管赵兴甩下了自己的亲卫,但以他的实力,也可以一个人冲进来擒我,然而他却并没有那样做——” 吕岱叹了口气,又道。 “一开始,我以为他算好了马的速度无法追上我,所以才没有去追。但昨天在战场上,那匹战马全力冲刺的速度超出了我的预计,我也因此马失前蹄,这断了腿。不过拜此所赐,我也知道那天赵兴不追我,并不是因为他追不上我,我逃走以后,他立刻回去奔向正面战场,我想着不是别的原因,而是他觉得都督你很有可能在正面指挥军队,才使吴军能突破蜀军的阵势吧。” “没错,”吕岱苦笑道。“和都督你比起来,赵兴根本没把我这样上了年纪的老人放在眼里,我的脑袋在真正的赵兴眼里甚至连军功都算不上。昨天的‘赵兴’虽然勇猛,但我却知道,他绝对不是真正的赵兴。如果是的话,他才不会对我这样的老头子紧追不舍。当时都督可是只带了一千人压阵。都督觉得,在昨天那种情况下,赵兴是会像昨天那样对我紧追不舍,还是直接冲到阵中企图将都督你阵斩于军中?” 第四十八章 重整旗鼓 第四十八章重整旗鼓 听到吕岱这番话,朱然才突然明白自己心中的那种违和感究竟是什么。的确,赵兴作为一个汉军的军事天才,阵斩过不少将领。不过对他而言,阵斩敌方将领的目的从不是拿人头赚功绩,而是瓦解敌军的指挥体系。 昨天,朱然的一千人站得的确很远,而且早就做好了防备,但如果来者真的是赵兴的话,即便如此,他也会选择对朱然下手,他甚至会带上一股骑兵,不顾单挑规矩,直接向朱然冲刺。对于赵兴来,杀掉朱然意味着战争的胜利,而吕岱不过是东吴可有可无的棋子,和朱然的命比起来,就跟在战场上多砍死一个兵的价值差不多。 朱然应该庆幸,他昨天遇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赵兴。因为他和吕岱一样,误判了爪黄飞电的速度。如果真正的赵兴带着一伙骑兵冲出来的话,就连他也未必能顺利逃脱。 以朱然的智慧,恐怕早就应该想到这一了,不过他却无法轻易接受这个事实。原因很简单,如果接受了这个事实,就意味着承认对于他十分重要的将领,吕岱,在赵兴的眼里根本算不上一个像样的将领。 而如今吕岱亲口把这些话告诉朱然,令朱然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的确让朱然认识到赵兴不在营中的事实,不过东吴未来的人才问题也让他十分堪忧。而且朱然如今已经没有将领可用,就算敌人不是赵兴,只靠从正面的强攻真的能攻下汉军的大营吗?或许提拔一个校尉统领一军在朱然正面进攻的同时绕后袭击也是一种办法,不过这个计策已经用过一次,汉军多半有了防备。如果没有一个经验丰富能够突破敌军的将领带队,分出另一路袭击只能分散己方兵力,而起不到让敌军首尾不能兼顾的作用。 “都督,是攻是守我一介粗人也不能提出什么建议。我能的只是:虽然昨天我失败了,但都督你亲自练出的部队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败掉他们的士气,只要都督一句话,他们就会舍生忘死地扑向敌军的大营。在这上,请信任你自己带出来的兵。” 罢,吕岱告辞了朱然,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向自己的住处迈着步子。远远地看着吕岱的背影,朱然看到的不是昨天那个在战场上奔驰的将军,而是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吕岱的背影,就像现在的东吴一样,虽然还没有彻底倒下,但却步履维艰。 是啊,越是守城,朱然的心里就越是没有底,听了吕岱的话之后,就更是如此。赵兴不在营中,并让另一个将领装成他的样子,这是具有冒险性的,在敌人冒险的时候不去趁机攻打,待敌人将自己的援军打光,回来围城时再被动防守? 况且即便守城的兵力不足,但赵兴调出骑兵去追杀东吴的援军后,两方的兵力差不了多少。而被调出的军队主要是骑兵,也就是汉军如今只能按照防御工事来防守,吴军不会像上次突袭时那样遭到近万骑兵的迎头痛击。 即便攻下营寨有些难度,但朱然认为自己的能力完全不至于无法连这种程度的困难都无法克服。何况这场战争一旦打赢,汉军将失去前进的立足,而后方的湘水此时已然被东吴的水军封锁,汉军的这三万兵马一旦溃败,就是全军覆没,局势逆转。 朱然可不比陆逊那样没有十足把握绝不出手的性格,对于他来,有五成把握就值得一拼了。没错,他现在就要改变计划,准备攻打汉军的大营。 “就在刚才,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赵兴确实带着营中的六七千骑兵去攻打我们的支援部队了。依赵兴的能力,支援部队恐怕是凶多吉少。而如果等他带兵回到这里,彬城将成为一座孤城。即便吴王再派援军,也很难挽回败势,因此我决定今天晚上,再次奇袭蜀军大营!” 朱然的部队大多数还是令行禁止的,但毕竟之前朱然已经过让吕岱去看看蜀军的虚实,而结果是吕岱被“赵兴”击退。自己当初做出了那样的判断,给士兵提供了错误的情报,现在又要让他们重新相信赵兴已经不在,确实有些牵强。 “我知道,昨天我自认为赵兴离开,于是让吕岱去挑战赵兴,没想到他真的出来应战。这件事,你们当中的一千人已经看在眼里。但现在我能告诉你们,昨天击败吕将军的的,只不过是赵兴手下一个武艺出众的将领而已。是因为赵兴不希望我们看透他本人已经离开的事实,所以做出的障眼法。如果我们在这里据守不前,等待我们的很可能是亡国之耻,而如果在这里与敌人决一死战,你们每个人都是大吴的功臣,你们将会与我一起分享吴王的最高礼遇。” “昨天是我一时失察,折了吕将军这元良将,但他即便身负重伤,却还心系国家。他今天拄着拐杖走了十多里路才来到我的大营中,告诉我昨天他在战阵上看到了假赵兴的破绽,让我看到了那群蜀军的底细。因此我才会在这里召集你们,让你们准备这最重要,也是最后一次突袭。吕将军忠肝义胆,我朱然愿意把东吴的国运赌在他的判断上。所以,今天夜里一定要拿下蜀军的大营。” “记住,你们是我朱然一手带出的部队。你们和那些世家出身苟且偷生保留实力的窝囊废不同,你们为东吴做出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决战时刻已经来临,如果让蜀军继续盘踞在彬城之外,我们将与友军部队失去联系,蜀军肆无忌惮地劫掠着我们的亲人,粮食,占据着我们的领土,家乡,荣耀?这样下去,我们将失去一切。现在,我们和蜀军有着对等的兵力,他们的唯一优势就是有战壕可以躲藏,有木墙可以遮蔽。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跨过他们的战壕,冲破他们的木墙,收割他们的性命,他们将无处可逃。战士们,我要求这次战阵中,所有士兵都坚定不移地执行我的命令,在冲破敌阵前绝不后退一步。赢下这场战争,你们将获得你们想要的一切。如果诸位之中有谁怕与我分担这一切风险,他可以今晚就退伍,而不会受到任何责罚!” 第四十九章 卷土重来 第四十九章卷土重来 站在高台上进行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后,本来因为吕岱的负伤士气受到打击的士兵们如今已变成了战场上舍生忘死的猛兽。没错,这就是朱然,每场战争中,他都能让士兵发挥自己最大的能力,越是劣势,他们就越不后退。朱然就是这样一个坚毅不屈的人,士兵们有理由相信,即使是面对赵兴本人,朱然也会用他的铮铮铁血带给东吴一场伟大的胜利。 “嗷!” 士兵们个个发出了振奋人心的吼声,以往的失败,此时已似不曾发生过一样。而在城西的汉军无论怎样,也无法猜到东吴的军队转眼间就从毫无战意只会固守的蝼蚁变成了奋不顾身向敌人飞扑的头狼。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夜幕已经降临。夜深人静,彬城内部一片漆黑,让汉军无法把握吴军的动向。而汉军的大营中除了几个必要的位置,其他各处也全部熄了灯。如果自己这边太过明亮,敌军一旦大举进攻的话,反而会看不清敌军的阵型。 没错,汉军没有松懈,赵兴虽走,但他的军队绝不会因为他的一时离开而失去了他留下的军魂。而他们的统帅张苞,作为这支军队的一份子,更是一刻也没有放松警惕。赵兴明天就会回来,等到赵兴回来,随便他如何呼呼大睡赵兴都会允许,因此今夜就算整夜保持警惕,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站在木墙后的高台上,张苞坐在胡床上放松着自己的身体,让它尽可能地得到休息。与此同时,他眯着眼睛盯着那漆黑一片的彬城,不到最后一刻,他绝对不能松懈。 就这样窥视着彬城吴军的动向,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彬城仍旧是漆黑的一片,没有丝毫动静。张苞甚至开始怀疑,吴军是不是因为吕岱的负伤而失去了士气,不打算攻城了。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张苞来的确是一件幸事,然而就在这时,他的背后却传来一阵骚动。张苞立刻站了起来,他有种不好的预感,带上赵兴的宝刀,拿上自己一贯使用的的长矛,张苞迅速从高台上跳了下去。 “敌袭!” 伴随着后方一名哨兵的呐喊,汉军大营中若干个火把立刻升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彬城一动静都没有的东吴军竟然突然出现在汉军的背后,张苞着实大吃了一惊。很显然,汉军的确被这一招先制了一手,先传来喊杀声,再得到敌袭的消息的话,就明对敌军的发现已经慢了一步。 怎么办?很显然,张苞没有别的应对策略,他的对手是朱然,如果他的意图被张苞识破,他就不叫朱然了。而张苞也不是赵兴,他能做的,唯有竭尽全力而已。他跨上他的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大营的后方疾奔。 “全军注意,敌军从我军后方突袭,我们早有敌军来袭的准备,后方的防御也已完善,切勿自乱阵脚!” 张苞一边通报全军,一边聚拢四周不负责岗哨的士兵,一路聚集了两千多人直扑大营后方。等到了大营后方,东吴的部队已经在和防御工事中的守军交战了。战壕和木墙不利于骑兵的突袭,张苞下了马,挥起自己的长矛,带着身后的汉军义无反顾地扑进了敌阵。 木墙被推倒,战壕被跨越,朱然的士兵如此凶猛,而且数量也远超张苞的想象。汉军的士卒还在从大营各处向此地聚拢,而在这一段时间,朱然的军队在局部的数量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从彬城的东门,也就是背对着汉军大营的门出去后,可以绕进一片林间道,绕行大概五六十里的样子,就可以从汉军大营的后方出现。吴军第一次突袭时,吕岱的一路兵马也是利用那条路抄后的。 为将者被同样的招数骗上两次绝对是蠢材,显然,赵兴对此并不是毫无防备的。那天之后他立刻派人找到了这条路,但那毕竟只是条路,里面举火把,外面看不到,靠声音传话能传到的距离也极为有限,而且黑天阴森的路盯梢,其危险性自不用多,如果敌人熟悉地形的话,就算有探马也会在逃跑之前被敌军杀死。 出于这些考量,赵兴能做的无非是在这条路的出口布下多重岗哨,毕竟事到如今在敌军的眼皮底下移动大营也不现实。在赵兴没走之前,朱然是不可能在这条路使出全力进攻的,因为赵兴占优势的情况下,朱然只有使用彬城中几乎全部兵力才有可能突破大营的后方,然而全力绕后就会导致正面空虚,赵兴只要留下一部分兵马拖住朱然,就能从正面直接将彬城拿下。这一招,只要朱然正面兵力不足,赵兴的骑兵足以突破朱然正面部队的情况下,朱然就不敢用。毕竟彬城对东吴来,是这场战争的关键,是丢不得的。 不过赵兴走后,带走了骑兵,而且汉军的兵力减少,不足以分出足够的兵力一边抵挡朱然一边拿下彬城。因此,为了出其不意,朱然直接把近两万吴军全部部署在了这条路上从后方绕袭汉军大营,而且他现在也没有信得过的将领帮他指挥另一路大军就是了。 或许赵兴应该为张苞可能遇到的困难想到后手,不过赵兴毕竟不是万能的,他也有漏算的时候,从季汉此次出兵到现在,夺取上庸,绕袭南郡,南下荆州,再到彬城对峙,虽然每战都以速战为先,但加上整军和行军的时间,也快半年了。南方还没觉得怎么样,北方可是都入冬了,在这期间,赵兴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你指望他累了这么久还能把另一个人的事想得如此周全,那也不太现实。 如今,张苞在局部战场可以是绝对的劣势,不知为何,今天的吴军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拼杀得格外凶猛。张苞马上意识到,这次攻击绝不是试探,也不是敌军以少量部队进行的奇袭,而是单纯的趁夜从路绕行而进行的总攻。 朱然的士兵们结成了一个个方阵,他们互相以强弓劲孥掩护,交替跨过汉军预先布置的障碍。与此相比,临时结成的汉军阵型并不严整,而且利用防御工事进行防守的优势也很快会丧失。 显然,指望这些不动的防御工事去阻挠朱然带领的吴军是不现实的。敌强我弱,强攻如以卵击石,张苞虽然习武,但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也明白。他立刻拉来一个卒—— “你去告诉所有士兵,把所有士兵,包括岗哨的士兵在内全部调过来,让他们预先在此地后方十里处严阵以待!” “是!” 第五十一章 连战连退 第五十一章连战连退 张苞不断地让弓箭手放箭,射杀那些在掩体之外有诡异举动的吴军。一时间吴军的推进完全停止,两军也处于僵持状态。尽管是僵持,汉军的士卒也不曾因为吴军的龟缩而掉以轻心,吴军也没有因为汉军箭矢的停止而贸然从营帐的掩体后弹出脑袋。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苞甚至觉得,或许真的可以用眼前的阵势将吴军拖到天亮。不过那终究是他美好的幻想,事实证明,朱然打这场仗,并不是没有准备。 随着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从远处的树林中,几架庞然大物映入了张苞的眼中。大概有三台投石机,每一台都有数十人一起拉着,他们和朱然的队伍一样从路中前行,因为机体过于笨重,走的也十分缓慢。直到现在,它们才终于进入战场,在吴军士卒的努力下,跨国一个个战壕,强行压过几个挡路的营帐。逐渐进入到汉军阵势二百步以内。 既然汉军的目的是让吴军无法结成阵型的话,吴军只要也打乱汉军的阵型就能继续前进了。这些庞然大物行进很慢,而且为了不断前进也必须破坏掉一些挡路的营帐。不过破坏的营帐在汉军弓箭手的射程之外,无法阻止。而吴军也无需破坏掉遮挡汉军箭矢的那些营帐,他们只要让投石机足以击中汉军的盾兵阵就可以了。 怎么办?张苞质问着自己,然而他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敌人已经把那种东西搬到战场上,自己这边的阵型就算结成也会被打乱吧。 就在思考期间,几台抛石机已经动了起来。为了提高抛石机的射成,它们投掷的并不是沉重但极具冲击力的石头,而是松散的稻草和竹子编成的球体,草球是空心的,它们里面放置着装满火油的坛子,且在被发射前就被燃。 “嗖!” 投石机将火球抛向了汉军的阵势前,即将被砸的汉军也不会坐以待毙,它们立刻逃出火球的落。“砰”的一声,不但草球落地,而且油坛也被砸碎,燃烧的稻草和竹子燃了散落于四处的火油,火油又将营寨中一切能够燃烧的东西全部燃。火球的落处熊熊烈火迅速向四周蔓延。散开的士兵无法再回到刚才的位置恢复阵势,仅仅几发火球,汉军的阵势已经不可恢复。 “冲锋!” 破坏掉汉军的阵势,朱然立刻下令全军突袭。荆州的风向,多是西北风,像赤壁之战那样的东风是少数情况。今天并不是偶发情况,吹得还是西风,如果朱然从彬城直接向汉军突袭的话,火焰绝对会像吴军的方向蔓延,或许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朱然今天从道绕后进攻。现在反而是汉军在东,吴军在西。汉军要迎着火焰跟吴军打,现在对于汉军来,硬碰硬显然是不现实的。 张苞立刻下令后撤,得到后撤的命令后,汉军也并没有溃退,而是交替掩护,井然有序地向后撤退,让张苞不禁佩服这支军队的训练有素。然而朱然的军队也丝毫不弱,吴军不再结成方阵,而是如狼似虎地向前冲刺,死咬着企图撤退的汉军不放。 前面那片营帐形成的大阵是赵兴留下的最后一个防守大阵,再往后面,直到十里开外的汉军粮库,都是一马平川的阵型。就算有几稀疏的营帐,也都是未加固过的。没有掩体,对于防守方来确实有些劣势,但在吴军有投石机投射火球的情况下,营寨中的这片平地倒也隔绝了可燃物,让火势无法借着西风迅速蔓延过来。 同时,由于路障和战壕的消失,骑兵也恢复了一定的作用。张苞跨上了爪黄飞电,一些会骑马汉军士卒也骑上了赵兴没有带走的战马。利用骑兵的机动性,掩护着大量步卒向后撤退。 相比之下,吴军的投石机则移动缓慢,汉军只要逃出投石机的范围,张苞就立刻组织士兵进行反冲锋,阻碍吴军的前进,直到投石机被拖上来之后,张苞又令骑兵掩护步兵迅速撤退。 之所以张苞要如此频繁地与吴军纠缠,也是因为留给汉军撤退的空间不多了。对于汉军来,撤退期间他们与吴军的伤亡基本持平,但这只是暂时的。很快,他们就会退无可退,没错,后方的粮仓就是汉军的最后一道防线。今天,张苞可没有像赵兴前一次那样令士兵把粮食全部埋在地下。一是粮食不可能一直放在地下保存,而几天时间里将粮食装入粮库,又将粮库里的粮食拿出来打包再埋入地下的工程实在过于繁杂,二是即便那样做了,局势也未必能有所改变。 朱然这次的目的不是烧粮,而汉军的阵型比前几天东吴第一次突袭的时候完备了很多。而粮仓的位置位于东西走向的汉军大营的正中央,如果失去了这里,大营基本上也就丢了。一旦失去了大营,不论你把粮食放到哪里,该丢都是一样的丢。 也是赵兴对布阵独具匠心的设计,他布置营帐时特意把粮仓布置到一个数丈高的天然丘上,整个大营的位置似乎也是以粮仓所在的这个丘为中心像东西两侧延伸的。在丘上居高临下的防守对于守军来绝对是有地利优势的。这恐怕也是赵兴为张苞留下的最后一道防线。唯有粮仓所在的这个丘,汉军绝对不能退让。 有着骑兵断后的汉军虽退未败,交叉掩护之下,汉军在正面并没有被击溃。然而一旦抛石机赶了上来,骑兵的阵势就会被打乱,汉军又不得不继续撤退。再这样下去的话,吴军推到汉军的粮仓是迟早的问题。 而张苞现在的情况也不乐观,他带头在吴军的军队中拼杀。可他毕竟不是赵兴,而朱然带出的这些吴军也不是些普通的乌合之众。在上次突袭中,赵兴已经领教过了这些吴军的高招,吴军虽然没有马,但千万不要以为用骑兵对付他们就万事大吉了。这些吴军很擅长对付骑在马上的敌人,面对少量骑兵的冲击,他们能迅速闪躲,并趁机展开反击。稍有不慎,他们就会用枪棒刀剑攻击骑兵的死角。 张苞欠缺速度,而出招不够快的这一缺却正中吴军下怀。两到三次冲锋中,他就会被吴军抓住一次机会,侧腹,后备这些部位会被吴军猛突。张苞已经尽力去闪避,但此时他也并没有什么余裕。拼杀到现在,张苞的体力有些跟不上,而且就算有战袍防护,张苞也很确信自己的身上已经被捅了好几块淤青。 对于汉军来,退守粮仓的高地是他最后一次机会。然而即便能够利用高地作掩护,面对吴军后面那三台庞然大物真的能够守得下来吗? 第五十二章 战阵负伤 第五十二章战阵负伤 张苞不禁思考,如果自己是赵兴的话,现在会怎么办?显然,张苞不是赵兴,张苞觉得如果赵兴在这里,首先就不会被东吴打个措手不及。不过赵兴也过,战场上从未有真正的公平,一个将领能做的,不过是将自己的条件利用好,全力作战而已。 竭尽全力,张苞觉得自己已经够努力了,当然,这只是作为一个武者来。再勇猛的人,也不可能在万军丛中弄坏那三台投石机,要知道那可比万军中斩敌将首级更加困难。显然,那不是靠匹夫之勇能够做到的事,那么就只能想想办法了。 赵兴留下的这个大营以东西走向,南北由圆木搭成高墙,又有加固的营帐护在两侧。中间能用来交战的大道大概仅有三四里,而算上大道两侧挡路营帐的宽度,有的地方甚至只有一里宽。而东西两头的长度则由四五十里。这种狭长的营寨因地制宜,让朱然难以从两侧突入,而大营前后的东西两侧突入,又有较长的纵深可以防守,布局还是很合理的。 不过,赵兴的布局真的仅此而已了吗?张苞立刻回想起来,那是他今天早上还在看的赵兴留下来的营寨布局图。没错,这座营寨在南北两翼每隔十二三里便设置了一个高台做岗哨,让吴军一旦有从两侧突破的企图,立刻就会被汉军察觉。而这搭岗哨的木台也不是细木搭成容易垮掉的木台,而是赵兴让手下着实花了一把功夫造成的用四根粗木干绑成的高台,每个高台足有三十来丈高。 理论上,高台完全没有必要搭那么高,爬上去一趟也怪累的,如果没绑稳人站在上面还容易摔下来。而张苞也注意到,那个高台上从来就没有站过人,而哨兵则有其他位置放哨。 张苞不认为赵兴是多此一举才建了那么高的台子,而那幅图上,似乎也有过明。想到这里,张苞立刻从怀里抽出地图,之间那地图上高台的部分正写着一行注释。 “如果敌军攻来,拉动高台下机关,可令高台向内倾倒,阻断敌军。” 原来如此,那台子的高度并不是为了在上面眺望的多么远,而是为了两个台子翻倒之后,正好能把道路封死。而眼下,两个高台就在张苞的身后,远远地,张苞确实能看到台子正下方,有一个杠杆似的东西横在台子的支柱旁。 这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就连张苞也看得出来,只要斩断四个固定柱子的麻绳,再撬动这根木杆,高台就会倒下。或许对普通的步卒来,倒下的高台根本算不上什么路障,只要从上面跨过就好了。不过对于投石车来,只是这个不到七尺宽的木柱倒下来,就足以挡住它们的车轮了。 “你们再争取一时间,我去拉动机关。” “是!” 命令身边的汉骑继续冲锋,张苞只身冲向其中一侧的高台。手下的汉骑抵挡着吴军士卒,张苞胯下的爪黄飞电跑得飞快,他抽出腰间的宝刀,驾着战马在木柱周围环绕了一圈,就已经将四根粗绳全部斩断。他跳下战马,用粗木杆撬动高台的木柱,然而那木柱也不是那么容易撬动的,即便用省力的杠杆,张苞还是撬得憋红了脸。 “喝!!” 牟足全力,张苞也只将那木杆撬动了一,但也就是这一的距离,就能让整个木柱的产生偏移,接下来并不需要多么大的力气,木柱就这样顺势倒了下去。 没有时间犹豫,张苞跨上战马,向另一侧的高台疾奔而去。期间,只听轰隆一声,木柱在他身旁倒地之声不逊于电闪雷鸣,一瞬间,滚滚烟尘遮住了张苞的视线。没有时间去等视线恢复,张苞用手臂挡着飞扬的尘土,继续驾马向前疾奔。而待烟尘散去后,他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几名吴军盯上了。 不用想张苞都能猜出来,那是朱然派来的兵。少量的骑兵并不足以完全挡住不惜性命全力突破的吴军,而看到想要拉动机关阻止吴军前进的张苞,朱然不让士兵们盯着他砍才怪呢。 不过,唯有在这里,张苞决不能被这些吴军阻止。 他催动战马,以极快的速度甩下了,企图接近他的吴军,一路冲到木柱前,顺手挥刀斩下了四根固定的麻绳。 毫不犹豫地,他跳下战马开始撬动绳索,只不过这次可不比之前,几个被他甩在身后的吴军士卒趁着他撬动杠杆的时机赶了上来。 “可恶,再给我快,这玩意怎么这么难撬!” 张苞怒吼着推动着杠杆,肌肉生疼,他腹部和后腰的淤青伴随着他肌肉的紧绷而产生刺骨的疼痛。之前腿上的一处钝击在这个时候突然发难,让张苞险些腿软摔在地上。 没有时间给他休息,吴军士卒在向这边靠近,十步,五步,眼看着张苞就要撬动木柱,可吴军还是早来了一步。 “嘿!” 一个士卒挥刀砍下,直劈向张苞的肩膀。 “锵!” 有金丝战袍护身,张苞并没有被划伤,但对他来,这一下就像被锤子砸在骨头上一样疼痛。左臂因为这一刀而吃不上力,眼看着自己推到一半的杠杆就要恢复原状,再这样下去之前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 而正在这时,他背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嘶鸣。那是赵兴的战马——爪黄飞电,他咬住了张苞手握的木杆,借着脚力向前奋力一甩,将张苞差的最后那一分力道使了出来。 “轰隆!” 伴随着木柱挤压土壤发出的剧烈轰鸣声,沉重的高台支柱向营寨中唯一的通路砸去。老天似乎有心帮助张苞,一股强风从后方吹过,更是加快了木柱的倒塌速度。 张苞立刻举起长矛,奋力一挥,将眼前的几个吴军尽数击退。还有两三个吴军士卒并没有因为他这一次攻击而当场毙命,但张苞已经无暇顾忌他们了。 “好了,得快走——呃!” 刚松开手中的杠杆打算上马,背后却突然传来一阵杀气。张苞侧身躲避不及,被一枪刺中身侧,不知道什么时候,一名吴军士卒绕到了他的后方。张苞心里着急,光想着上马也没注意身后,结果被从背后偷袭。这一下,他可是完全没有避开,这一枪刺骨得疼,而且在刺的时候张苞听到了“嘎嘣”一声。这士卒力量有限,还不至于透过战袍直接将张苞刺穿,不过张苞很明白,自己的肋骨被这一击打断了两三根。 第五十三章 最后一赌 第五十三章最后一赌 断骨之痛,对于张苞来应该算是第一次,他虽然勤于练武,但也算是季汉中的贵族,没什么事会让他伤筋断骨。张飞有时候要打断他的腿,那充其量也是吓唬吓唬他。 而这次,头一次感受到断骨之痛的张苞,加上一直以来的疲惫,险些当场晕倒。好在他一脚猛踏在地上,强迫自己站了起来。他很清楚,如果他倒在这里,就什么都完了。 “喝呀!”忍住疼痛,张苞这次真的拼了,他双脚一阵,发出了雷鸣般的怒吼,宛如他父亲张飞一样。一瞬间,他把自己的气力尽数爆发出来,用后世科学的角度讲就是用肾上腺素让身体兴奋从而暂时忘记疼痛。这一吼镇住了他眼前那名伤了他的士卒,而张苞则毫不犹豫地挥动环首刀,砍了那士卒的脑袋。 即使断了骨头,张苞也不敢停滞。跨上爪黄飞电的时候,他的折断的肋骨甚至让他险些跌下马来,仗着他双手紧抱马脖,才勉强骑着战马,向后方的高地跑去。 “张将军,你这是——” 早就在粮仓附近就位,让士兵在高地周围布阵的范强看到张苞铁青的脸,立刻跑了过来。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肋骨断了两三根而已。” “这可不是事,你不能再战斗了!”范强断言道。作为被赵兴看中,一直以来负责后勤的范强,不光有着极其高超的武艺,能让他在各种危险的情况下生还下来,更有着很多战争之外的本领。 见张苞负伤,他不知从哪拿出了绷带和固定用的木板,找到张苞骨折的位置,在他的腰间缠好。虽然固定的过程十分疼痛,让张苞差就喊出声来,但固定完成后,痛苦还是减轻了不少。 “没想到你这么熟练。” “不满将军,当初我在三将军的军营里,时常会有被他打断骨头的士兵,当时他们的骨头都是我给接的。不过张将军,腿断了只要骑在马上就行了,胳膊断了只要不用那只胳膊就行了,但只要挥动武器就必须要用腰部施力,而一旦腰部用力就会刺激到肋骨,所以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再去和吴军搏杀了,剩下的交给我们。” “哎,难得元隆兄把战袍借给我,结果还是受了这么多伤。我还真是——”张苞自嘲地笑了笑,又道。“好在机关被我拉下,东吴已经放弃了投石机,剩下的就是阵地战了,我相信你们不会输给那些吴狗。” 正如张苞得那样,两边的木柱倒下,形成了一个五六尺高的障碍,东吴的投石机无法通过,如果不从营寨中这条大道走,就要破坏两侧数不清的大营,路障和坚固的寨墙。权衡之下,朱然觉得与其费时费力来维持抛石机的优势,一口气把汉军逼入绝境才是最好的选择。 吴军的士卒在朱然的指挥下,重新结成方阵向前推进。而汉军则有弓箭手利用高地的地形向下射击,然而吴军此时早有准备,盾兵高举盾牌,方阵快速移动,吴军以飞快的速度向高地冲来。 “冲锋!” 张苞一声令下,汉军利用下坡的势头顺着坡路俯冲吴军。汉军虽然被东吴打得连战连退,但直到现在也并没有失去斗志。他们俯冲而下,犹如一把把尖刀一样,扎进吴军的盾牌上。然而吴军也并不弱,在朱然的指挥下,方阵之间并非各自为战,而是互相掩护,对汉军的阵型进行分割,包夹,各个击破。 一个个长枪利剑从吴军的方阵中伸出,收割着汉军的性命,而张苞看着这些昔日的战友在自己身边一个个死去,却没有任何办法。他并没有朱然的那个能力同时指挥这么多阵型,他全身是伤,身心俱疲,肋骨的骨折只不过是这其中最为严重的。他站在粮仓前,就这样一动不动,观望着战场上的局势。 他的身体,就连站在这里都十分疲惫,动一下,就会引起全身的疼痛。张苞没有那么强的统率力,让他在正面对付朱然的方阵战术,他做不到。但他知道,自己起码要做些自己能做到的事。 打量着四周,这个坡度不算很大的丘是汉军最后的地利,也是最后能用做掩体的地方。往后站一,坡下的人就看不到坡上的动静。看到这些一个简单地计策,浮现在张苞的眼里,这个计策很简单,但专注于正面战场的朱然却未必能防的下来。而对于汉军来,这也是唯一一个能搬回些局面的机会了。 “范强,我命你带上两千人从后方绕到丘侧面,急攻朱然的侧翼,从山丘后方走的话,山下就看不到你。在此期间,我会带着剩余的兵马从正面全力攻击,吸引朱然的注意力。” “将军,别开玩笑,你身体现在的情况怎么能带头冲阵?” “我不冲阵?朱然怎么会注意这边?东吴的主力不向我冲锋,你突袭也没有用吧?范强,你应该很明白现在的情况,没有元隆兄的指挥,我军无法打过朱然的部队。虽然元隆兄,即使败了也不能死,但我作为一个将领,丢了阵地还哪有脸去见统帅?元隆兄半年的努力,我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它败在我手里!” “将军——” “范强,我命你进攻!”张苞一字一顿地强调道。 这一句话,决不允许有任何反驳,这一,范强也很清楚。至少不让赵兴的努力白费这一,他和张苞是一致的。 范强了头,带着兵离开了。 而张苞则再次跨上了战马,在跨上战马的那一刻,肋骨的疼痛再一次袭来,不过这对于张苞来已经不重要了。他再一次激发自己的斗志,他已经做好了觉悟,这次冲锋,要么凯旋而归,要么,就死在马上。 “报我血仇,还我河山,弟兄们,随我冲!” 拉动马缰,伴随着雷鸣般地喊声,他带着身边的将士们一同向吴军展开了最后的冲锋。汉军的将士们跟随着张苞,他们没有东吴那样严整的阵型,事到如今,他们也根本不在乎自己的阵型是否严整了,他们一个个都杀红了眼睛,如狼似虎地向吴军奔去。 这些士兵在赵兴的带领下,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和赵兴一起跨越了各种各样的苦难。或许在这个时代,大多数士兵参军的原因不过是养家糊口。但在赵兴手下,这些兵却为了自己的荣耀而战。什么样的将领就会带出什么样的部队,一个纯粹而不为私利的将军,救护带出铁一样的军队。 真正的精锐,永远不是仅在保家卫国时才拿出自己的勇气。真正的精锐,为了自己的荣耀,为了自己的民族,为了自己的领袖,他们会坚定不移地执行任何命令,哪怕他们现在正进行着一场对于曾经盟友的侵略战争,但他们相信着赵兴为大汉统一天下的理想,所以他们坚信着自己的正确。 在张苞看来,他现在也并不是这支军队的统帅,更不是张飞的儿子,而是这支铁血军队中的一员。没错,现在的张苞,管不了肋骨的疼痛,就和其他与他一起冲锋的士兵一样,他只是一个代替赵兴下了一道命令的士兵而已。 第五十四章 逆转奇迹 第五十四章逆转奇迹 “砰!”一位汉军骑兵无视吴军在方阵中林立的长矛,无视吴军林立的盾牌,扛着自己的长枪,义无反顾地冲进了吴军的方阵。随着一声剧烈的冲撞,战马撞在了盾牌上,撞击的力度让他当场毙命,而士兵则飞出战马,瞬间被吴军林立的长矛钉在了半空。 然而战马的冲击,却将这个方阵撞开了一个豁口,三名扛盾的吴军正面承受了战马的冲力,当场毙命,其他几个远一的盾兵和矛兵,也被这一撞击退,手脚发麻。汉军的步兵没有放过这个机会,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呐喊出震耳欲聋的吼声,如奔涌的河流一样,将他们战友制造的这个缺口,瞬间扩大到足以撕裂了吴军整个方阵的地步。 朱然见到汉军冲来,立刻指挥另两个方阵夹击汉军,然而令他震惊的事情很快就出现在他的眼前。汉军撕裂吴军的方阵后,不惜性命地域吴军搏杀。他们根本不在乎结成什么样的阵型,如何降低自己的伤亡,他们在乎的只是如何更快速地让眼前的敌人死在自己面前。还没等夹击的方阵赶到,被撕开的那个方阵已经被汉军尽数杀光。原本的位置只剩下浑身浴血的汉军,以及两军战士的尸体。 “汉军的将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向敌人冲锋!” 面对两侧吴军方阵的夹击,张苞如此呐喊着,带领着士兵继续向前冲去,他们的背后立刻被东吴的方阵封锁了。选择只有一瞬间,张苞选择了向前而不是后撤。他知道,如今的汉军就和他一样,牟足了一口气,被吴军的方阵反复纠缠在此,汉军的气势不再高昂,那么被吴军歼灭是迟早的事情。 不畏生死,孤注一掷,汉军在张苞的带领下如此勇猛的突进,让朱然也不禁为之惊叹。 “好一支铁一般的军队,赤壁,夷陵之战,我见过汉军最精锐的白毦兵和关羽的荆州兵,但刘备不是武将,他带的白毦兵没有这等冲击的气魄。关羽刚愎自用,士兵虽勇却不够忠诚。唯有这支军队,即便陷入绝境,也能奋勇拼杀到这等地步。” 然而到这里,朱然却话锋一转。 “只可惜,赵兴练出的这么难得的精锐,今天却要命丧于此。你赵兴的兵刚猛,我朱然的兵也不是软柿子。被一个偏将带着队伍从正面突破,这都督我也就不用当了!” 朱然指挥着士兵变换着阵法,吴军纪律严整,阵型的变化之快,让急冲朱然本阵的汉军根本没有时间将其打散。 不过张苞仍旧义无反顾地向前冲着,没错,现在正是要展现汉军实力的时刻,他并不需要冲破这个不可能冲破的阵型。朱然的阵型,如白鹤亮翅,两两侧向前伸展,以盾兵掩护弓箭兵,再配以枪兵隔开汉军。整个阵型就像是一个大口袋,汉军只要进入这个口袋,弓箭就会像中间倾泻,根本没有时间去抵挡。 从中间强攻此阵毫无疑问就是送死,而张苞也没有选择从中间冲锋,那是非要突破阵型杀掉朱然才会做的傻事。他立刻将队伍击中在吴军两个侧翼中的一个,对其发起猛攻,企图先断掉这鹤翼阵的一翼来破坏整个阵型。然而朱然也不傻,他立刻令鹤翼阵以以张苞的位置为中心进行旋转。而朱然自己,也不停地移动,让自己始终被汉军庇护者。汉军的速度虽快,但运动同样的角度,朱然不过走个几十步,汉军却要走上百步。 张苞先冲左边,被朱然闪向左边绕开,又冲向右边,被朱然闪向左边绕开,再次冲向左边,朱然再次从右边绕开……鹤翼阵的大口袋永远以口对着汉军的军队,即便如今作为进攻方的朱然在防备汉军的进攻,但以这个速度下去,汉军的体力很快就要消耗殆尽。与此同时,被汉军甩在后面的吴军方阵也结成严整的阵型,徐徐向这里压来。方阵与鹤翼阵,又好像锅盖和锅底,将汉军这锅菜夹在中间。只待锅盖扣上,汉军就如瓮中之鳖,插翅难逃了。 可越到这时,朱然的心里也感到有些不对劲。敌方的将领中,朱然只认识赵兴,而这个穿着赵兴衣服的替身,朱然是没有见过的。即便没有见过,但如果他不傻,不是个莽夫,现在就不该继续企图突破,而是从还没完全合拢的吴军两翼迂回到方阵与鹤翼阵的外边。那样,汉军至少可以用最的代价冲出重围,绕回到粮仓丘上,准备新一轮备战。诚然,没有严整阵型,体力消耗过多的汉军想要守住那个丘已经是难上加难,但总要比在这里被歼灭更好。 等等——绕到侧面以丘为掩体迂回到丘上,那如果是反过来呢?汉军以另一路部队以两侧的丘为掩体,悄然从侧翼向朱然接近,而正面之所以正面冲锋只不过是张苞的幌子的话。 “不好!” 朱然立刻反应过来,不过却终归晚了一步,他的身侧突然一阵喊杀声,范强带着数千汉军杀利用视野的优势,从数百步开外的地方杀了出来。丘不算陡,但视力不能拐弯,在足够远的地方,这个丘完全能够挡住吴军的视线。 对于吴军来,防御从这种距离杀出的汉军本来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是前方张苞还在纠缠。原本鹤翼阵是个口袋,朱然站在阵型的正后方,而张苞则站在口袋正前方。但此时,似乎是有意而为之,张苞在丘的左侧,朱然为了防备张苞将阵型对准了他,自己则躲向右侧,而范强的士兵却恰好是从右边冲出的。 这一下,朱然可是把自己的侧后方暴露给了范强。或许是因为胜券在握而产生的大意,又或许是被这支顽强的汉军吸引了注意,朱然竟忽视了这个丘带给汉军的地利优势。 汉军现在杀出,朱然该如何抵挡?他没法自己抵挡,他虽然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书生,但也不是赵兴那样面对千军万马浑然不惧的名将。他需要士兵来替他挡下范强,而他的士兵却都在前面组成阵型,留在后方的少数别动队不足以和范强抗衡。 第五十五章 一步之遥 第五十五章一步之遥 战场上,没有时间犹豫,不是朱然惜命,而是他现在死了,东吴就跟失败无异。在这场战争中,朱然的性命毫无疑问是要高于他的部队的。毫不犹豫,朱然命令前方结成鹤翼阵底部的部队撤去阵型,替他挡住侧后方的攻势,而两翼的阵型则向中间收缩,以维持原本的阵型。 吴军的确训练有素,对于变阵似乎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但即便如此,这种突如其来的变阵也让他们的阵势产生了部分混乱。 “好机会,大家随我冲!” 随着友军迂回绕袭,张苞带领的汉军又一次振作了起来,他们之前的努力并不是白费的。吴军在收缩阵型,在这一段时间里,他们的弓箭手无法张弓,他们的长枪兵和盾兵无法站稳,抵挡住汉军铁骑的步伐。 在这一刻,鹤翼阵的口袋失去了里面密密麻麻的针刺,而袋底也破了个窟窿。利用这个机会,汉军冲了上去,即便一束光通过细的洞射进黑暗的房间,都会显得极为明亮,它象征着光明与希望,对汉军来亦是如此。那份希望,即便微,但对于汉军来,却已经足够明亮。 东吴极力在变阵的过程中保持着阵型的严整,但本来用来包夹张苞的鹤翼阵,在这个时候,却变成了张苞范强各带一路汉军前后夹击阵型不整的吴军。 就算再怎么训练有素的部队,也无法做到在被敌军用屠刀追赶砍杀的同时换好阵型。就算一百个人中只有十个怕死的,他们也会弄乱整个阵型。混乱一旦出现,就会蔓延下去,迅速扩散到整个军中。 这个转机,让张苞看到了希望,没错,朱然这家伙再厉害,也是两个肩膀抗一个脑袋,他指挥能力强大,但他却过于依仗自己的能力,深入汉军的大营,这样他难免会有疏忽。 先撤回的吴军在朱然的后方结成阵型,因为这些士兵没被汉军追上,阵型还算严整,范强带兵冲上去与其厮杀得难解难分,也不能接近朱然。而另一路则变成了愧势,失去阵型的吴军,在血腥上比赵兴那些舍生忘死的部队还是略逊一筹。 “喝,喝!”左右两矛挑翻了两个吴军,他身边的汉军也拿着刀枪,对着吴军奋力挥砍。此时的张苞完全忘记了肋骨的疼痛,他带领几十骑兵,像一把见到一样,直插进东吴乱军中央。此时此刻,从中路突破直插主帅已不是不可能的任务。即便朱然诡计多端,张苞也无心去管这样冲杀进去是否安全。对他来,冲进去还有活路,放弃这次大好机会却必然是死路一条。 肋骨的疼痛,已经不能阻止张苞了,他现在的脸上并没有痛苦,反倒露出了些许笑容。这份在战场上拼搏的兴奋,是他作为张飞的儿子,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东西。从时候,张苞就向往着在战场上如厉鬼一样令敌军胆寒,纵使前方数万曹军却浑然不惧,斥退敌将的父亲。 对于张苞来,父亲是他的向往,但却是永远达不到的存在。在战场上,张飞只要站在那里,就偷着一股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戾气,这种人,你把刀剑放在他眼睛前不到一寸的地方,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可以张苞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达不到张飞的高度。老一辈的将领,身处于乱世之中,尤其是跟随刘备的这些将军,以区区之地,四处流亡,大汉东北的幽州,走到大汉的最西南益州,再从益州打回庸凉,他们的经验,他们的品质,不是靠几招枪法,剑法就能学到的。 而如今,张苞却好像感受到了父亲在战场上拼杀的感觉,不畏生死,被信念所驱使的猛兽,毫不迟疑,砍杀一切阻碍自己的敌军。朱然与赵兴的军队最大的差异,不在于谁接受了更多的训练。论阵型的变化,赵兴的训练甚至不如朱然。 然而吴军最大的弱就是,不依赖于阵型,城池这些掩体,就会失去勇气,哪怕是最精锐的士卒,也要仰赖于阵型来保全整体。而赵兴练就的这些汉军,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守城而练。无论是跟赵兴走南闯北留下来的老兵,还是从魏军那被抓来的降军,甚至有因为赵兴的威名慕名而来的新兵。无论他们是谁,赵兴都会告诉他们什么是荣耀,什么是大汉,什么是统一。 没错,至少在现在,汉军是为了统一而战,统一就意味着进攻。只会龟缩防守的汉军,绝不会出现在赵兴的军营里,他们会在第一天就被轰走。 而现在,张苞作为这支部队的一员,屠戮者陷入混乱的吴军。他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没错,即便朱然指挥能力过人,但他毕竟是一军绕后,孤注一掷。而朱然带出来的士兵,数量上本不比汉军多上多少,一旦溃退,那局势就会反转。 而张苞现在也激发了自己武者的血性,没错,那是名将的血,名将既是战场上的虎狼,盯上最好的猎物,掐准时机,猛扑上去咬住他们的咽喉。或许他平时根本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但现在,肋骨寸断,体力接近极限的张苞,却觉得自己能够做到。 只要杀了朱然,东吴失去的将不仅是一个荆州!张苞一拉马缰,爪黄飞电便像飞一般地向前猛扑。这匹马知道张苞的意图,因为在他不止一次地和他之前的主人干过这样的事情——冲阵斩将。 挥舞着长矛架开企图挡路的敌军,张苞在吴军中无人能挡,单骑深入敌境。现在的他恐怕并没有想到,在吴军眼里,他如今并不是替赵兴带队的冒牌货。 通体雪白,四蹄泛黄的爪黄飞电,象征着大汉火德的统帅战袍,以及这杀伐果决,勇往直前的气概。吴军无不把此时穿着赵兴行头的张苞当成了赵兴本人,那个每次出现都会带给东吴噩梦的蜀汉战鬼,就连朱然也是如此。 虽然知道那是假的,他手里拿着的是长矛,而不是赵兴惯用的盘龙棍。但朱然此时也被张苞的勇猛所镇服,没错,尽管赵兴不在了,但没有哪条信息表明接替赵兴的人会是个酒囊饭袋。并没有先调查这个“冒牌”赵兴的本事就贸然出动,这的确是朱然操之过急。不过对于他来,死守彬城和孤注一掷, 后者的胜算还要高一些吧,即便是现在,朱然也不觉得自己已经输了。他只需要带兵退却,整顿好阵型,汉军已是强弩之末,坚持不了多久了。 不过不论如何,朱然不能死在这里,看到张苞向自己猛冲,朱然立刻上马,转身便跑。 “朱然哪里逃!”张苞怒吼一声,拎着长矛追了上去。朱然的马自然比不上爪黄飞电的速度,几个朱然的亲卫冒死挡在他前进的轨迹上,然而他们甚至还没有挥出自己的武器,就已经被这匹名马的铁蹄踩在地上,踏得血肉模糊。 第五十六章 马失前蹄 第五十六章马失前蹄 五十步,二十步……就像上次追逐吕岱一样,张苞追逐着朱然,他把自己的视觉集中,缩,将朱然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甚至能读懂朱然一个动作对他胯下战马行进路线的影响,无论朱然怎么绕,也不可能甩掉张苞。 终于,张苞举起了长矛,他相信这一矛,将结束整场战争,而这场战争死去的那些勇士们,也会在另一个世界分享最高的荣耀。 能打中,张苞用自己的眼睛多次确认,但得出的结论是一样的。没错,这个在东吴叱咤风云,陆逊死后东吴的唯一倚仗,这个人的性命毫无疑问已经被自己捏住,接下来只要挥出自己的长矛。 并没有同情对手,更没有丝毫地犹豫,张苞连一刻也不肯迟疑,只要杀掉张苞,他就是季汉的英雄,离自己的父亲又进了一步,这场战争也将成为赵兴和张苞为季汉创下的又一奇迹。 “喝!” 高声呐喊着,张苞使出自己的全力,将长矛劈向了朱然。 “噗!” 铛的一声,张苞却并没有挥出长矛,他的长矛掉在地上,并不是脱手,而是因为另一种原因。那是一支箭矢,似乎瞄了好久,在张苞挥出长矛的那一刻,箭矢正好射在了他的右手上。感受不到疼痛,张苞知道,自己没有第二次这么好的机会击杀朱然。他毫不犹豫地用左手抽出赵兴留给他的环首宝刀断风,距离不够,他便要直接向朱然的后心扔出这刀。 “噗!” 又是一箭,这一箭没有上一箭那么精准,但射的却很巧,正射到张苞断掉肋骨的腰间。再怎么勇猛,张苞也无法忍受在断掉的骨头上再承受如此巨大的冲击。他不觉得疼痛,但他的身体却失去了继续战斗的机能,几乎没有知觉地,张苞掉下马背,掉在了还不算太硬的沙土上。 就连张苞也没想到,这两箭会连得这么快,正常就算是神射手,也无法如此迅速地在第一箭后间不容发地射到移动的目标,并射出这么大的力道。张苞就算再疏于防备,也能察觉到一百步内的敌人,这人到底是谁,究竟有这么大的本事?张苞无法去思考,他知道的,只是自己没能成功。对张苞来,或许他就会这么死去,但他却没有实感,或许在他心中,他不过是这些与吴军厮杀的汉军们中的一份子,就算他倒在这里,汉军也不会因此而溃败,因为他们真正的统帅还没有回来。 而朱然却没有回头了结跌落马下的张苞,和张苞不一样,朱然看到了对张苞射箭的将领。的确,就算是神射手也不可能如此迅速地发出两箭,刚才那两箭其实是两个人射的。第一箭射得是张苞的右手,需要的准头很大,那是东吴罕见的神射手之一马忠。第二箭则并不要求那么高的技术,那是已经瘸了的吕岱射出的。 朱然之所以无暇理会张苞,正是因为这两个人没有一个应该出现在这里。 “吕将军,你不是去守城的吗?马将军,你是承渊(丁奉字)的下手,一起去防守郁林的——”到这,朱然也明白了什么。“难道汉军的主攻目标是郁林郡?” “没错,”马忠回答道。“敌将姜维带两万人进攻郁林,丁江军奋力防守,但尚有勉强。如今,之前从魏国降蜀的郭淮又带领近两万人增援,如今城内守军损失近半,体力几乎崩溃,在下受丁将军之托,拼死突出重围,向都督请援,不过——” 马忠欲言又止,朱然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转而看向吕岱。 “吕将军,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 张苞躺在沙土上,南方的土地湿润,叠在地上并不感觉冰冷。一瞬间,张苞战了一个晚上的疲惫尽数涌了上来,在战斗中,太阳早已经升起,而汉军和吴军拼杀在一起,根本没工夫去看时间。 尽管有战袍护身,他现在的身体上也是遍体鳞伤,脱掉衣服,恐怕能看到到处都是淤青。伤口的痛楚迅速抽走了他的体力,他仿佛感觉到阎王在向他招手。 “将军,张将军!” 战友的呼唤将他的意识拉了回来,是范强,他蹲在张苞的身边,查看着他的箭伤。 “不好,这箭淬了毒!”范强看到伤口泛黑的血色,立刻察觉到了这一。如今是战场,没有解药,也没时间要解药,一旦毒性扩散到整个身体,张苞恐怕无法活着走下战场。范强跟赵兴这么多年,他知道,赵兴把战袍交给张苞,这意味着他绝对不希望张苞在这场战争中牺牲,哪怕他会当一辈子残废。 作为兼顾后勤的范强,处理伤员也是他的工作之一,这种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在他眼里出现。并不光是毒箭,还有些行军中被毒物咬伤的士兵,如果是剧毒,又没有解药,处理方法就只有一个。 不由分,范强拿出绷带,将张苞的手腕紧紧系了起来。 “张将军,我现在要砍掉你的右手,否则毒性蔓延,你会性命不保。可能会很疼,准备好的话就一下头。” “范强,如果我死了,告诉元隆兄我已尽力,告诉我的父亲,我没给他丢脸。” “别傻话了,这些话你要自己去告诉他们!” 罢,范强将张苞丢下的宝刀断风捡了回来,一刀砍了下去。这把宝刀锋利无比,一瞬间就将张苞的右手砍了下来,断面十分整齐,张苞甚至感觉不到什么疼痛。 “我马上给你止血!” 范强取出金疮药,敷在张苞的伤口上,又进行了简要的包扎。汉朝,人类并不知道有细菌这种东西,但随着医学的出现,人类从很早以前就注意到用具有消毒性质的东西处置伤口的必要性了。范强也知道,像这样用不算干净的布帛处理伤口并不是长久之计。 “好在粮仓那里也放了一些药材,将军,我带你去。” 着,范强撑起了张苞的身体,扛着他的肩膀向粮仓的方向走去。尽管并不是没有战马可用,但战马在这时绝不是那么方便的代步工具,自古以来,马车的颠簸一直是个不的难题,骑马就更是如此。如果是一个健康的将领自然能够灵活地驾驭战马,和战马一心同体,不受震动的影响,但作为一个伤者,战马的颠簸却足以让肚子里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因此,步行是唯一的办法。 第五十七章 荆州平定 第五十七章荆州平定 这段路程并不轻松,要知道,战争还没有结束,尽管朱然暂时撤退,但吴军却没有丧失战意。要知道,现在的吴军也绝不是一触即溃的软柿子,他们是朱然的部队,是吴军最精锐的部队。就算不再依靠阵型,就算正面拼杀的能力他们会逊汉军一等,但只要朱然没撤退,他们就会坚持到战争的最后一刻。汉军虽然为张苞抵挡着吴军开出一条道路,但汉军现在的能力毕竟是有限的。 转眼间,一个身体轻盈的吴军便从汉军的夹缝中跳出,他的目的毫无疑问,就是拿下张苞的脑袋。虎落平阳被犬欺,如今张苞没有能力抵抗,敌将的脑袋能换多少战功,吴军可不会不知道。 “喝!” 范强奋力挥刀,将那吴军击伤,可因为要撑起张苞,范强没有进一步杀死这个吴军,而又有数名吴军穿过汉军,向张苞袭来。 “范强,你自己走吧,带着我咱俩都走不了。” “不行,当着老大的面,我发过誓,你死了,我绝不活着去见老大。老大的军营里,不缺少在战场上壮烈战死的弟兄,但被老大抛弃而死的,到现在还没有一个,张将军你更不可能是第一个!” “别傻话,这是命令,我命令你放下我,敌军已经来了!” “呿!”淬了口吐沫,范强终于把张苞放了下来。 “终于想明白了么?” “哼,或许几年前我会干出这种事,不过进了老大的大营,我早就忘记该怎么逃跑了。”范强着,拿起了断风。“既然谁都逃不掉,我范强就在这里跟吴军拼了!” “不错,范强!”正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却传入了他的耳朵。“作为我这一军资历最老的两人,你们在最关键的时刻为我撑起了整个军队。” 听到这句话,范强已经明白了这个人是谁,没错,他绝对不可能是别人。 “噗!” 两发箭矢应声放倒两个吴军士卒,赵兴骑着战马,矗立在张苞和范强的身前。 “兴国兄也辛苦了,没想到你的手会变成这样,之后我会好好向你和大将军谢罪。” “元隆兄得哪里的话,如果不是你把战袍留给我,如今我就不是仅仅断一只手的问题了。”张苞无力地苦笑道。“比起我的伤,赢下这场战争才是最重要的。” “那你就放心吧,这场战争,我们已经赢下来了。朱然此战是孤注一掷,因为援军被我全歼,他如果不突破这里迟早要被困死,所以才选择了突击我们大营,不过这也意味着突袭的时间里朱然会完全失去对彬城的防守。我故技重施,用全歼的那队吴军的军服接近城门,再突然展开强攻,如今彬城已被我军拿下,伯约恐怕也已经在郁林取得战果了。不过,到这里我们就算得上是稳操胜券了。” “太好了,不愧是元隆兄。”像是放下心来一样,张苞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尽管这里还是战场,但张苞似乎相信,赵兴回来,他就可以放心睡觉了。 话间,赵兴下了原本的战马,他的士兵已经为他取回了盘龙棍,爪黄飞电早就迫不及待地跑回了他真正的主人身边,范强则将他的断风宝刀交回他的手里。 骑上爪黄飞电,仅一瞬间,所有企图接近张苞的吴军脑袋全都被开了瓢。他们甚至无法察觉到赵兴是何时接近他们的,赵兴的动作实在太过自然,浑然天成,没有丝毫破绽。吴军立刻明白过来,之前的“赵兴”虽然勇猛,但他们眼前的这个才是真正的鬼神。 “弟兄们,你们的鲜血没有白流,你们每个人都称得上大汉最优秀的军人。七年前的今天,东吴的军人将我们赶出这片属于我大汉的土地,靠着曹魏的阵势,三峡的险要,骑在我大汉的脖子上作威作福。而七年之后的今天,我们夺回了这片属于我们的故土,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你们即将让大汉的江山重归一统,在皇帝的带领下,我们的子孙将迎来新的治世。弟兄们,跟在我的身后,这场战争的胜利属于我们!” 高举着盘龙棍,赵兴喊出了胜利的宣言,他身后,是与他一起歼灭陆凯军的六千汉骑。赵兴带来的消息激发了汉军全军的士气,没错,这场战争的胜者是他们。 而赵兴则一拉马缰,驾着爪黄飞电向前冲去,他的棍法让敌军眼花缭乱,他的攻击让敌人防不胜防。以他为排头,汉军的阵型整齐地组成了一根尖刀,直插朱然的所在。 而朱然也已经从吕岱那里得到了和赵兴带来的完全一样的消息,彬城丢了。这对于朱然来是没办法的事情,既然他赌了这一局,就必须在赵兴回来之前拿下汉军大营,可事实是他终究看了守营的张苞,既然赵兴先一步回来,防备空虚的彬城自然会被攻破,这场战争对于动物已经没有意义,正如赵兴的宣言一样,这场战争汉军已经赢了。 朱然带着能走的士兵尽快逃离,因为彬城已经被汉军占领,朱然也没有选择回到彬城,而是绕道路,直接回扬州,荆州已经守不住了。赵兴只是驱赶着这些吴军,也并不深追,这些吴军对他已构不成威胁,没必要在敌军更加熟悉的地盘上穷追猛打。 公元二二六年,十二月,汉军攻破彬城,朱然败走扬州,次年一月,魏延渡过湘水,在赵兴的配合下攻取长沙,同月,姜维攻破丁奉驻守的郁林郡,丁奉突围东撤,姜维也不追赶,而是南下收复了被郁林隔开的交趾郡,九真郡和日南郡,至此,汉军从魏国夺得南郡,从东吴夺得荆南四郡,加上交州四郡,而东吴则只剩下扬州和部分交州,除了从上半年刚刚亡故的士燮那得来的遗产之外,也就剩下当年孙策在江东拼来的老底了。 一如既往,赵兴无愧于自己在季汉当世韩信,战无不胜的名号,他的计策再次带给了汉军决定性的胜利。但是,这次胜利绝对来之不易,赵兴自己带的这三万兵马,是他最用心去带的精锐,若非如此,他不会敢拿这三万人深入敌境,跟朱然拼命。而彬城下两军厮杀惨烈,每个汉军都不计后果地进攻,结果当场阵亡和重伤不治的人加起来足有一万多,张苞也因为断掉右手,将军生涯恐怕到此结束了。 第五十八章 战事之后 第五十八章战事之后 在取得战果的同时,汉军也是人困马乏,一时间无法东进。而在战略上,赵兴也不想继续将吴国逼入死路,这次进攻,汉军牵动全身,而魏国在失去南郡后,也将近十万大军开赴南郡,但在赵云的坚守下,直到赵兴拿下整个荆州,南郡也稳若磐石。南郡是位于长江以北,经略荆南的重要战略据,正因为拿下了南郡,之后赵兴攻打荆南才会有所进展。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魏国和吴国还没有做到真正的“同盟”。即魏军在这场战争中对汉军的压力,就算派再多的兵马也不过能再南郡做文章。因为没有南郡这个位居长江上游的战略要地,配合益州水师顺江而下,魏军连长江都渡不过去。 但魏军之所以只能从荆州渡河,是因为扬州是孙权的老巢,只要孙权还想要当自己的吴王,他就不可能让魏军从扬州渡过长江,再西进对付汉军。魏军能从扬州渡江,对赵兴来的确是件头疼事,所以他现在不想东进灭吴。 在之前汉军攻下长安,取得雍凉后东吴态度的变化就能看出,东吴之前联合季汉,不过是利益上的一致。如果季汉和魏国实力相当,孙权绝对会倒向曹魏,因为关羽的仇摆在那,孙权知道投降季汉绝不会有好下场,所以狗急跳墙时,他必然会投魏而不是投汉。 而如果赵兴现在就迈出灭吴的最后一步,曹魏只要是有智慧的人,就会劝曹睿和季汉一起攻打已经危在旦夕的东吴,那样东吴就彻底没了生存的希望,而孙权也一定会在那时彻底倒向魏国。现在出兵灭吴,不过是给曹魏做嫁衣,在确定东吴和魏国会联手对付季汉时,让他们两个都独立自主,各自打些算盘才是最好的选择。 荆州平定的消息传回了关中,季汉举国庆贺。对于季汉来,荆南的意义不光是一块地盘,那是季汉的开国之君,汉王朝继光武帝刘秀第二个中兴之主的隆兴之地。要知道,没有赤壁之战分得的荆州,入蜀怎么会轮得到刘备?荆南在刘备手中被经略了十年有余,被东吴抢走了七年,如今又回到了季汉手里。更重要的是,荆南不再是“借”来的,当时的刘备,没有实力,为了发展,只能苦口婆心地区求孙权多借给自己一部分领地,但如今,季汉通过自己的实力抢回了荆州,这明季汉已经今非昔比。 季汉的百官有理由相信,未来的季汉不会作为一个割据政权被记载史册,而是作为大汉王朝第三个大一统的历史时期流传下去。 不过高兴归高兴,后面的问题也是朝廷必须要考虑的。荆南和上庸,关中这些地方不同,并不是能靠一个要塞就能完全守住的地方。雍州有潼关渭水,汉中到上庸,易进难退,只要把守住高地,也算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而荆南不光要靠南郡的驻守防备北方的魏军,东边对东吴也并没有险要可守,必须要有一位将领驻守于此。 这位镇守荆州的将领,要掌握重兵,不光要能在敌人两路夹击时保全自己,还要在季汉下次出兵时与关中配合,两面夹击魏国。他必然有着极高的威望,能镇服全军,又决不能孤傲,让手下背离他去投奔敌国,更要能肩负得起沉重的内政工作,让经历过战火,百废待兴的荆南恢复生产农业,为国家带来实质的效益。 百官的意见几乎是统一的,如今朝中没有人比刚刚为季汉夺回荆州的首要功臣赵兴更适合担任荆州牧一职。赵兴年纪轻轻,才二十三四岁,论其功绩却能和张飞和赵云比肩。而后两者都已经年过花甲,能在战场上活跃已属不易,让他们在远离京师的荆州承担如此重任,得了重病,可是谁都不希望看到的。 丞相诸葛亮也赞同让赵兴担任荆州牧,对于刘禅来,他除了承认这个既成的事实也没有别的选项了。 “好,朕现将交州四郡,荆南四郡和南郡合为荆州,封征东大将军为荆州牧,领荆州军事。郭淮,马忠,张嶷,姜维四将协助赵兴进行防守,其余荆州将领皆召回长安。”刘禅口授的同时,身边的文官已经拟好了刘禅的诏令。 “既然赵将军要在荆州长住了了,就让曹夫人去荆州陪他吧。赵将军长子刚出生不久,关姐姐身体也还需调养,暂且让她们留在长安。” 随后的这句话,倒是让群臣感到些意外。要赵兴这一走就是大半年,关银屏在这期间已经生出了赵兴的第一个儿子。正如刘禅所,孩子刚生下来一个月,关银屏不适合奔波,刘禅和关银屏也是义姐弟的关系,关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让关银屏和赵兴刚出生的大儿子留在长安,这事本不该在朝堂上。现在刘禅是在传达圣旨的时候接了这段话,文官理所当然的把这段话也抄进了圣旨,那这个意义就和在家宴上这句话的意义不同了。恐怕没有刘禅的允许,关银屏不能擅自出城,哪怕她之后养好了身子,决定权也还在刘禅手上。 人质——对于百官来,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赵兴年纪轻轻,虽然没有什么经验,但无论武艺还是智略都显得极为老成,为将七年,不但成为了季汉首屈一指的将军,练就了一支绝不会为季汉丢脸的铁血之师,更让自己的名望传到了季汉的每个角落,甚至是敌国的每个角落。 功高盖主,这是君主最为忌惮的事情,如今的荆州还包括原本的交州四郡,这九郡之地位于前线,不得不交给一个将领统一管理,但相对的,这份权力也十分巨大。刘禅如今在朝堂上提到了赵兴的家眷,无论他是有意而为之,还是脑袋犯浑就是想在朝堂上提一下,百官都会考虑到这件事情。 要知道,历史上有一个和赵兴十分相似的天才,他为大汉打下了大半个天下,年少有为,然而死的时候年仅三十五岁,那就是兵仙韩信。如今大汉的国号还没改,红底黑字的汉家大旗还立于长安城头,谁能保证赵兴不会是第二个韩信?而诸葛亮听到这句话,也明白了什么,他立刻想到刘备死前留下的那句话。 “记住,元隆不是韩信,你不是萧何,我也不是高帝。” 刘备生前就料到赵兴会为季汉的未来带来巨大的影响,然而他并不希望赵兴会像韩信,英布,彭越那些汉初名将那样落得个悲惨的下场。那么自己是不是该跟刘禅几句?想了想,诸葛亮觉得还是算了,毕竟刘禅不是刘备,为人臣子,不该擅自去揣测皇帝的想法。 当天,由诸葛亮亲自处理赵兴的相关事宜,曹绫以及想要去跟赵兴长长见识的诸葛果被专人护送去荆州。关银屏当然因为不能一起去而不满,但在诸葛亮的劝下还是平息了下来。 第五十九章 身残志坚 第五十九章身残志坚 “那么过些日子,我身体养好了,能去荆州找夫君么?” 送别曹绫前,关银屏最后向诸葛亮问道。 “我想让你看看这个你会明白,”诸葛亮着,在关银屏面前摊开了朝堂上文官抄录下来的圣旨,经过刘禅的亲自审验,盖上了玉玺大印,这意味着只要在季汉的领土上,圣旨的所有内容必须得到落实,这就是皇权的绝对性。“让你留在长安,并非是陛下私下里提的家事,写进圣旨的事,除非有陛下的下一道命令,否则不得更改。我希望你明白,你呆在长安,能让陛下安心。” 关银屏也不傻,虽然经常被古灵精怪的曹绫捉弄,但在女人中绝对是聪明的,她怎么可能听不出话里的意思? “难道陛下不信任夫君?他怎么可以这样,夫君可没做过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 “夫人!”诸葛亮少有的厉声喝住了关银屏。“天子之意,你我不可擅自揣摩,赵将军忠肝义胆,我不希望因为他妻子的话毁掉了他的前程。” “丞相得是。”抢在关银屏之前,曹绫已经拉住了关银屏。“姐姐,刚才这样的话千万不可以第二次,不光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丞相添麻烦。” 被曹绫这么一,关银屏也冷静了下来。她并非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自己一直期待着能在战事结束后带上孩子去看赵兴,而被这一道圣旨,扑灭了大半年来她的希望。 “我会让夫君为这个孩子起好名字的,虽然你不能过去,但至少能互相通信吧。” “丞相,刚才是我口无遮拦,还望赎罪。” “算了,我知道关夫人也不容易,当初赵将军败走魏国时,最辛苦的就是你了。” 叹了口气,关银屏只得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回到了征东大将军的宅院里,她已经等了很久,不想要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她想着等身体好起来,就去找刘禅这件事,一定要让他允许自己去找赵兴。 而荆州这边,也是喜忧参半,荆州拿下来了,可张苞的右手却没了。当时,范强已经对张苞做出了最正确的处置,否则那就不是砍一只手可以解决的问题了。大多数时候,箭矢不会刻意去淬毒,这不单单是所谓武人不靠阴招商人,还因为这需要极大的成本。在战场上,一个人能携带的箭矢是有限的,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个要射的人是谁,对于兵,箭矢则追求齐射形成箭雨,而不在于一箭能将一人至于死地。 大多数将军,也不会为了斩杀敌将而在箭矢上淬毒,毕竟仗打起来斩将也是在乱军之中,而不会是两个将领单挑,有那么多空间给你射箭,到时候箭矢杀不了人再落下个不义的名声,得不偿失。 会用毒箭的,也只有那些一开始就打算暗箭伤人,毫不在意自己武德的人,东吴的马忠就是这种人。这个马忠和季汉的那个马忠并不是一个人,季汉的马忠当真算得上是个名臣良将,而这个马忠则以暗地里阴人著称,当初吕蒙擒关羽的时候,也有他暗箭做的手脚,而除此之外,关于这个马忠的文治武成,则没有丁流传于后世。 后世的海盗船长少一只手让人觉得威猛,但将军少一只手就是废了。马上作战,长兵器必须靠两只手一起挥砍,一只手只能拿短兵器,而且攻击只能限于一个方向。这种局限并不是你力气大一些,技巧高超一些就能抵消的。更何况武将上战场,那是赌上性命的事,少一只手上阵,那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显然,张苞无法再当一个马上战将了,对于刚刚激发起自己血性的张苞,他的将领生涯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无疑是一件遗憾事。 张苞作为赵兴的下属之一,也是张飞的儿子,赵兴不可能不关心他。不过张苞对于自己的伤势,表面上却并不算太在意,他恐怕也明白,自己就算在意,缺失的那只手也回不来了吧。 夺回荆州后,赵兴把荆州的临时治所定在桂阳郡治所彬城,桂阳北接长沙,东临东吴扬州,是防御东吴进攻的首要根据地,而南郡则交给姜维去驻守。显然,赵兴对于彬城,江南防守的重视更高于对江北南郡的防守,这和当年关羽的做法并不一样。 不过目前来看,赵兴的做法无疑更加正确,要知道,历史上关羽的荆州可是被攻下来过两次。第二次攻下荆州兵败身死,被流传的很广,但在此之前,孙权为了让刘备归还荆州,组织了一波偷袭,迅速拿下了大部分荆南领土,以至刘备亲自带兵来荆州与孙权对峙。后来因为汉中出现战机,刘备才与孙权签订协议,江夏,长沙,桂阳东边三郡鬼孙权,西侧南郡,武陵,零陵三郡归刘备。 第一次偷袭,虽然没像第二次偷袭那样导致关羽被杀,造成极大的影响,但从战略的角度上考虑,由扬州偷袭荆州成功率着实不低。而南郡江陵城极为坚固,而仅靠这一个据还能连结益州水军控制整个长江上游,相对而言反而不需要过多的担心,而且以季汉的地理位置,只要不是从南郡出兵孤军深入,从长江上游支援南郡是很方便的,也不用提防魏国会偷袭那里。 “喝,喝!” 走到张苞的临时宅院之前,赵兴就听到了张苞练武的吼声,只见宅院里的张苞,正拿着两把环首刀,武得风生水起。 仔细一看,左手那把刀是拿在手里,而右手那把刀却是被布料垫着,木板固定,加上麻绳拴紧,固定在张苞的右臂上的。 似乎是注意到赵兴的到来,张苞停下了操练,对赵兴道:“元隆兄,你看我这样把刀拴起来后,以后还能上战场吧。” “看上去是不错,不过武艺不能光靠眼睛看。” 着,赵兴走上前来,抽出了自己的刀,而张苞也会意摆出了架势。 “看招!”张苞首先冲了上来,用自己的双刀对赵兴两面开工,而赵兴则左右抵挡,他的动作不大,但每一下的力道都不,张苞的刀丝毫不能打乱赵兴的防御。 用手直接拿刀,和把刀拴在前臂上,很大的区别就在于手腕。和大臂,前臂比起来,手腕活动对于刀方向的改变是十分有限的,但这种改变所需要的动作却是最的。通过身体配合手腕,手臂不需要大幅运动就能改变出刀方向,而没有手腕,靠前臂的运动来改变刀的方向,出招多少会慢,而且对于赵兴这样敏锐的人,很容易就能看穿张苞出招的方向。 第六十章 再会赵云 第六十章再会赵云 “喝!”张苞右臂带着刀刺向赵兴身体中央,而赵兴只是轻轻一滑,就避开了这招直击,同时赵兴的刀在半空转了半圈,刀刃向下一扣,将张苞的刀挡在身侧,接着又是一带,张苞被这一连串的动作直接打破了平衡,被带到前面。赵兴又是用手扣住张苞右前臂,再带一下,张苞的平衡彻底失去,迎面摔倒了地上。 “精彩,没想到元隆兄用刀也用得这么顺手了,我还差得远啊。”张苞苦笑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却见赵兴笑道:“得了宝刀,不会几招刀法也不好意思用不是?” “那你看我能不能再上战场?” “你的力道足够杀人了,不过靠前臂出刀的速度太慢,在我看来破绽太多了。”提到战争,赵兴则毫不掩饰地做出了评价,听到这样的评价,张苞也不禁有些失落。 “单论力道来,倒不比左边,我可以允许你上战场,但你必须保证,不能与敌方将领交战,更不得孤军深入,被敌人包围。” 得到赵兴的允许,张苞的神色也终于缓和下来。 “谢谢,元隆兄。” “我没做什么值得道谢的事,只要是在我的队伍中,能打就是能打,不能打就是不能打。在战场上,高估一个人的能力比低估更加可怕,你不过是证明了你有资格继续在战场上杀敌罢了。” “得也是呢,不过对于我来,元隆兄的部队可不比其他地方。”挠了挠头,张苞爽朗地笑道。“不过对我来,如果元隆兄不让我在这支部队呆下去的话,就算去别的部队,我恐怕也拿不出现在的干劲了。回想起来,元隆兄也真是很厉害,明明也没见过你用什么特殊的训练方法,只是每天和士兵一起生活而已,不过一两年的功夫,士兵却都会在战场上拼死作战,哪怕你并不在战场上。实话,当时我也是被大家的那股斗志感染了,不知不觉就杀了进去。” “练兵本来就是这样,战斗力固然重要,但勇气则更为重要。而这股勇气,并不是靠对士兵如何特训来培养,而是靠将领和士卒将心比心,将对方的利害当成自己的利害。或许皇帝可以把战报上的伤亡当成一个数字,但将领却绝对不允许这样。我曾经过,我不知道我这几年里杀了多少人,如果每杀一个人都记住对方上战场的理由,那我恐怕就没法上战场了。” “如今,我带得兵有四五万,除了交给伯约和安国兄带的,我亲自负责的也不下两万。让我记住每个人的名字,的确有为难。不过如果有一个士兵平时在我的军营中,而一场战争后他不在了,哪怕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也能感觉到,那时我一定会问及平时跟他在一起的战友,如果他死了,我会把他的名字记录下来。士兵也真是单纯,明明我无法让他们每一个人都活下来,就算记下死去将士的名字也不能改变什么,但仅仅是这样,他们也会在战场上舍生忘死。” 得知这件事后,连张苞也不禁感到惊讶,不过张苞也记得,战后发抚恤金的时候,只有在赵兴的营中,从来没特意地进行大规模统计,那大概是因为赵兴在平时就已经把这件事做好了。 这件事,听起来并不是什么大事,但张苞却觉得自己做不到。而赵兴能做到这些,也并不是他为了让士兵为他卖命而特意去做的。 “我印象中第一次上战场时,还是跟着先帝打夷陵之战,最初的那两千人,一部分来自先帝的军营中,另一部分则是我在你父亲侍卫营中形影不离的弟兄。现在看来虽然有些幼稚,不过当时我心想着,凭着这两千人,我会立下功绩,让自己的队伍不断壮大,成为一个天立地的将军。” “那个,你现在不是做到了么?” “是啊,如果作为天立地将军的话,现在倒是做到了。不过最初的那支队伍,侍卫营只剩下张达和范强两人,其余生存到现在的,如今只有不到三十个。”到这里,赵兴也不禁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我自认为每次战前都会冥思苦想,琢磨出伤亡最低,最为有效的策略。但毕竟不能每次都靠计策就能打赢,而且每一战都会死人,毕竟那是战争,不是打闹。” 到这里,赵兴又叹了口气,看着硝烟散去后,彬城上方蔚蓝的天空。“这场战争也死了不少人吶。” “对不起……” “没必要道歉,你做得很好。没人会把战场上士兵的死亡归咎于谁,但总要有人去记住他们。对我来,这并不是仇恨,而是一份责任。”赵兴着,又恢复了往日平和的表情。“闲话就到此吧,安国兄听你少了只手,也是带兵进城后就打算来探望你呢,一会儿就回来吧,你们兄弟叙旧,我就不打扰了。” 着,赵兴摆了摆手,离开了张苞的院子。相比于之后也会留在彬城的张苞,赵兴还有个更想见到的人。 “锵!” 军中校场,两匹白马将军的武器碰撞在了一起,在那一瞬间,长枪与棍棒在半空中留下了数不清的幻影,一瞬间,兵器交织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军营,围观的士卒无不叹为观止。 “喝!” 两人一起发力,长枪与棍棒再度碰撞后,两人乘着战马交错而过,又同时回转过来。没错,这两人就是赵兴和赵云,在长安,张飞三天两头就会找赵兴交手,但赵云则不同。赵兴只知道赵云是如今季汉数一数二的大将,但像现在这样在校场上交手自初次见面以来这才是第二次。 该是赵云虽然武艺高强,但却不会像张飞那样以武入道吧,对他来,武艺是用来实现自己大义的工具。除非有人主动挑战,赵云基本是不会跟别人交手的。当初季汉五虎将俱在时,由于另外四人性子都是想在武艺上争个名头的,因此赵云如果有机会的话也会跟另外几人单挑的。 然而光阴似箭,如今五虎将中仅剩的赵云和张飞也都过了六十了,新来的将领虽然有,但平日里会找这两位老将军切磋武艺的,也只有赵兴和姜维两人。赵兴经常和张飞切磋,而姜维则经常找赵云学艺,毕竟姜维和赵云都使枪,学些长辈的经验,对自己的成长自然会有不帮助。 第六十一章 同桌共饮 第六十一章同桌共饮 自从有了盘龙棍后,张飞就不太愿意和赵兴打了,因为张飞那直来直往的招数被赵兴盘龙棍这两段式的进攻吃得死死的,每次打起来过不了几十招,张飞就吃不消了。毕竟张飞不是当年二三十岁的伙子,赵兴也从不因对张飞的单挑占据优势而沾沾自喜。 在赵兴看来,张飞的丈八蛇矛用得虽烈,但招式都浮在面上,对于他的大多数敌人,就算你知道他要怎么打你,你也是闪不开,但如果你有能力闪开,还是有一战之力的。而赵云的招式则沉在水底,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他会从哪个角度,用多大的力气攻过来。赵云的枪法无论何时都是严丝合缝,滴水不漏,第一次见面时,赵兴毫无悬念地败在了赵云的手下。而积攒了这么多年的经验,身体也更加成熟的赵兴,面对六年后年过六十的赵云,却并没有占到什么优势。 战马交错,两人的兵器再次交织在一起,和以往不同,赵兴在和赵云单挑时盘龙棍是倒着拿的,即只使用长截棍与赵云拼招。原因很简单,赵云的动作而迅速,兵器交织起来,甚至能看到残影,在这种情况下,盘龙棍的短节非但不能起到攻击作用,而且还会拖慢出招速度。 两人交手上百回合,赵兴却没有占到任何便宜。赵云这个人,实在深不可测,在赵兴看来,赵云这近四十年的武将生涯,恐怕没有在单打独斗中输给任何人吧。 “子龙将军,我们打了有一百多回合了吧。” “是啊,元隆也是今非昔比,比六年前又成长了不少。” “比子龙将军还有所不如,打了这么久,子龙将军的枪法在我看来仍旧变幻莫测。老实,除非你的体力耗尽,否则我想象不出任何破解你枪法的可能性。不过就算是子龙将军再年轻个十岁,我也没有把握我体力能比将军更强,今日就算能胜,也实属胜之不武。” 如果是战场上的厮杀,赵兴自然不会讲究什么公平,武人的道义,不过战场下的切磋,仗着年纪的优势打赢,赵兴也并没有什么成就感。 然而此次赵兴找赵云比武,也并不是为了获胜,而是另有用意。 “子龙将军,”赵兴又问道。“伯约在你手下,如今学了多少招了?” “伯约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将军,几十年前我从我师父那学到的,他应该都会了,不过这几十年来我自己总结的十六路枪法,还没来得及教给他。只可惜如今魏国对南郡虎视眈眈,他抽不开身。” “那么,就请将军把这最后十六路枪法教给我吧。”赵兴道。“抢与棍棒都能刺能劈,用起来有相通之处,从刚才开始我就只用棍棒的长截与将军对抗,尽管将军的招式变幻莫测,但单拿出一招我还是有信心找到套路的。不久朝廷的诏令下来之后,将军就要回朝廷了吧,如果我和伯约被留在这里,再见面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如今,季汉朝廷的使者尚未来到荆州,但无论益州还是荆州的口风,都是要让赵兴的部曲留在荆州镇守。毕竟荆州在战略上极为重要,恐怕没有谁比亲自打下荆州的赵兴更适合当这荆州牧了。包括赵云,魏延在内几位同行的将军也联合上表了这件事,至于长安那边的风声,估计猜也猜得到。 荆州可不比益州和关中那样有关卡或天险防守,稍有不慎,东吴就会趁虚而入,情况没改变之前,荆州可以是随时处在战争状态。到时,除非有另一位值得信任的将军来这里暂代赵兴的位置,否则就连定期去朝廷汇报的任务都要由他人代办。 而此时的赵云,已年过六十,现在,他还能在校场上与赵兴搏斗。但在这个时代,人活到六十岁已经足够长寿了,之后他就算什么时候病倒了都不能奇怪。赵兴一直有这种预感,这恐怕是他与赵云最后一次见面了。 赵云,这位武艺高强,在刘备四处漂泊时跟随他四处闯荡,从不沽名钓誉,总是脚踏实地,一丝不苟地办好他职责内的每一件事,最终为季汉的统一立下不世之功的男人,在渡过他传奇一般的大半生后,也终于步入暮年。 尽管在官职上,赵兴和赵云基本等同,而略低于张飞,但从心底里,赵兴打心底里敬佩着这两位前辈。 毫不保留,赵云对赵兴打出了他自创的那十六路枪法,而之前跟赵云打了一百多招对赵云的枪法有所了解的赵兴,看到这十六路枪法,也不禁惊叹其中的精妙。他们乍一看都来自于之前赵云所使用的那些枪法,但为了应对不同的情况,加上了一些极其精妙的变化,而这种变化,敌人稍有不察,就可能直接身陷死地。 像赵云这样的将军,算得上先帝留给如今的季汉最宝贵的遗产。不过遗憾的是,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或许作为当事人,赵云生逢乱世,侍不世之主,立不世之功,死亦无憾。但作为他身边的人,赵兴总希望能多让他留下些什么。 在心中牢记下赵云的十六路枪法,两人的切磋也到此为止了。在军营就地入浴洗掉了一身臭汗,两人又一起来到了一家酒馆。军中禁酒,但并不是不允许将军喝酒,不过赵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军中,每次张飞邀他喝酒也都被赵云劝阻。如今,荆州虽然被汉军占领,但还称不上太平。赵兴本以为这次请赵云喝酒也会被推脱,毕竟他是那种会主动承担任何一风险的人,不过意外的是赵云爽快地答应了。 进入酒馆,两人各坐着一张胡床,面前摆着案几,面对而坐。 “没想到子龙将军今天这么爽快,我还以为你一定会‘如果主将喝醉,吴军趁夜突袭该如何是好’,这样拒绝我呢。” 听赵兴这么,赵云则笑着答道:“那我要是这样,你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赵兴也笑道。“我这个做后辈的真是苦了生得太晚,见到将军你和三将军之后,我一直遗憾没能见过关,马,黄三位将军。我受陛下和先帝赏识,能有这个地位,与将军相交一场,那是我的幸运,不过跟将军相交一场,如果连酒都没一起喝过,那也是太遗憾了。今天我是什么都邀请到将军你,防御的事情,兴国兄会替我做好。他虽然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右手,但他也证明了他为将的资质,现在我能放得下心让他独领一军。” 第六十二章 回忆往事 第六十二章回忆往事 听了赵兴的话,赵云也了头,将碗中的清酒一饮而尽。“我也是觉得,像元隆你这样的将军不可能因为喝酒误事。而且,我真没想到自己能在有生之年再次喝到荆州的泉水酿的酒。” 到这里,赵云也有些动容,要赵云对这荆州没有感情,绝对是骗人的。这里是刘备作为一代枭雄最初起家的地方,作为天子的刘备,必须要忧国忧民,为国事操劳,多少会显得孤高。而在荆州时的刘备不过是半个荆州牧,在这之前,他只是刘表治下,名义上的大汉左将军刘皇叔,实际不过是个代理新野县县长。那时的刘备身边并没有多少人,但每个人都是他的朋友,而那其中,就有赵云一个。 自不必,那段日子一定会是赵云一生中最难忘的回忆,而这个荆州,对于季汉来,也绝对不是简单地一块土地而已。如果刘备用众人之间的情义重建了大汉王朝的半壁江山,那荆州就是这片情义的根,是发源地。荆州的失去,关羽被杀害,在季汉呆了这么久,赵兴也早就明白了刘备会不顾一切地攻打荆州的原因。 见赵云将酒一饮而尽,赵兴又给他斟满了酒,道;“子龙将军过去的事,大将军也经常跟我念道。听大将军,子龙将军是要寻找仁政,于是一开始投奔了公孙瓒,随后结识了先帝,又被公孙瓒命令替先帝主领骑兵……” 在那之后,赵云因兄长病亡回家守孝,刘备挽留而无果,而在那之后不久,刘备也因为曹操对徐州的战事而亲自带兵去支援陶谦。随后围绕着徐州,吕布,刘备,袁术和曹操进行了数年的角逐,直到后来曹操击破因衣袋诏事发斩车胄夺走徐州的刘备,将徐州纳入自己手中,关羽约三事降曹,刘备则投奔袁绍,在袁绍的老巢邺城,刘备第二次见到了赵云。而赵云也是从那时开始真正跟随刘备四处流落,既体会到了当阳大败,流离失所的迷惘,也有过平定荆南,汉中退曹的荣耀。 赵兴只是讲述着这些从张飞那听来的故事,因为张飞和赵云是一起跟随刘备的,事情的经过也不会有假。听着赵兴的复述,赵云只是一边喝着酒,吃着下酒菜,一边静静地了头。 而复述之后,赵兴也终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既然将军是要寻找仁政的所在,对于子龙将军来,先帝就是仁政所在吗?先帝又是做了什么,才让将军认定先帝是你的明主的呢?” 听了这句话,赵云停下了手中的碗筷。 “仁政啊……起来,这两个字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口了,十年,还是二十年。”赵云颇有怀念地将这句令赵兴颇为惊讶的话了出来。“现在的我必须要承认的是,在武艺上学有成,打算在乱世中效力于一明主的我,按照师父的吩咐,去寻找所谓的仁政。但当时的我,也没有贵族世家那样的见识,不过是空有一身武艺罢了。师父,让我寻找仁政,而我并不了解真正的‘仁政’的含义。作为寒门子弟,治下百姓过得好一的就是仁政,放任百姓流离失所,冻死饿死的则不是仁政。” “实际上,这么想也没错吧,对百姓横征暴敛,任其冻死饿死不加以赈济的君主怎么也不可能是仁政吧。” “的确,但如果仅靠这样就来衡量仁政,在当时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赵云道。“当时,我确实见到公孙瓒治下的百姓活得不错,相比于四世三公的袁绍,我认为公孙瓒常年防守大汉的北疆,作为军人会更亲民一些。不过后来我却发现,虽然公孙瓒的确没有欺压过百姓,但袁绍也同样没有压榨百姓,而论及名声,无论是公孙瓒还是袁绍,都比不过当时的幽州刺史刘虞。” 赵云继续道:“虽然乱世会死很多人,但如果你以为死人是因为君主不仁就大错特错了。当时,除了不计后果进行叛乱的,还有袁术那样为数不多的傻子,几乎所有诸侯都知道:‘百姓意味着兵源,意味着税收’。但凡想做一番事业的诸侯,就不会欺压百姓,这一,不光包括曹操,先帝和孙策,当时的很多诸侯都能做到。” “不知从什么时候,我开始明白过来。不压榨百姓的那种‘仁政’,并不是我真正追求的‘仁政’,因为压榨百姓的诸侯,首先就不可能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我曾经考虑过,既然有抱负统一天下的人有不少,那还不如挑选一个最有希望统一天下的人做为主君,天下早一些统一,治世就早一些到来。” “没错,第二次我在邺城见到先帝,但那次会面是出于偶然。实际上,我是想要投奔袁绍所以才去那里的。当时的我,只能是个懂些武艺,略读过几卷书的乡下人,因为生在河北,而袁绍将河北统一,颇有南下统一之势,我想着如果投奔袁绍的话,即使平凡人家的我做不了多么大的官,也能尽可能加快天下统一的速度。不过因为遇到先帝,这个决定被改变了。当时的先帝对我很是赞赏,他虽然名义上归附于袁绍,但却经常盘算着自己干一番事业,而这些话,他却毫不保留地讲给了我。也就是在那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我决定离开袁绍,跟着先帝一起去汝南。” 到这里,赵云似乎有意让赵兴揣测,故意停顿了一下,而赵兴也试着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件事,我也听我妻子曹绫过他爷爷对袁绍的评价,袁绍志大而智,外宽内忌,色厉而胆薄,兵多而分化不明,将骄而行政不一,虽然声势浩大,兵多粮广,也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先帝看人一向很准,恐怕也是知道袁绍的这一所以才打算离开的吧。” 听到这里,赵云又喝了口酒,苦笑道;“你有魏国的公主为妻,曹操的事从她那里听来得应该是最准了吧。曹操即使是大汉的国贼,但他的能力也让人不得不敬佩,他得的确都是袁绍的致命缺。” 而到这,赵云又摇了摇头。“不过即便如此,曹操的那场官渡之战也胜得很险,若不是许攸倒戈,袁绍指挥失当,哪怕这些失误推迟一两个月发生,曹操都有可能先撑不住。在事后我们虽然都知道是曹操赢了,但当时,曹操也只是为了鼓舞士兵而那样,他自己绝不是稳操胜券。至于我和先帝,在那时不了解曹操的情况,只知道袁绍的人力,物力都远超过曹操,其声势浩大不可一世。老实,先帝当时确实过袁绍的缺,但袁绍会输,他可从未想过。倒不如,先帝得:‘要建立一番功业’,是建立在袁绍打赢的基础之上的……” 第六十三章 何谓仁义 第六十三章何谓仁义 【二十六年前,邺城,也是在类似于今天这样的酒馆,只不过对象换成了刘备和赵云。 “子龙啊,我想着,总有一天,我会驾驭着千军万马,对内平定各路诸侯,对外开疆拓土,建立不世之功勋。到时候,如果你能为我统领骑兵的话,那该是多大的美事啊。” 赵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寄人篱下,自己能统领之兵不过一千,军饷兵力全靠袁绍的刘备,竟然会出这样一番话。不过赵云也是早在七八年前公孙瓒雄踞幽州时就跟随过刘备的老朋友,他不可能出“你根本做不到”这样的话。 不过,赵云还是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平定天下的事,交给袁绍就可以了吧,如今他声势浩大,南下中原后,恐怕各路诸侯只能臣服于他。如今,冀州百姓也都感激袁绍带来的恩德,天下早些统一,战乱早一天结束,日子也能安稳下来吧。” 当时的赵云也并非完全了解刘备这个人,他觉得刘备或许会举出袁绍的缺,或是袁绍野心太大,可能危及大汉江山这些事。这两种法在赵云看来都不是不通,只不过这些与赵云的理想“仁政”不同。赵云要的仁政,既不是皇帝必须是个完美的人,也不是皇帝必须姓刘,因此赵云并不会因为汉室的正统而跟随刘备。 “子龙,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 令赵云意外地,刘备并没有选择两种回答中的任意一种,而是如此反问道。 “啊,无论如何,袁冀州都得到了百姓的拥护,我认为让有能力统一天下的人尽早统一天下,恢复民生,这就是我追寻的仁政所在。” “看来,你还是不了解真正的仁义是什么啊,所以你也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仁政’。这普天之下,能治理百姓的人不少,但仁政却不多。我听闻你师父让你找寻仁政,你难道觉得你师父所的‘仁政’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东西吗?” “那左将军知道仁政的含义?” “大概吧,我当然有自己的想法,但告诉你后,认同不认同就是你的事了。” “还请左将军明言。” 仁义这个词,始于儒家学,经董仲舒推广,汉朝将仁义道德作为天下人的品行典范。赵云本以为刘备师从卢植,比自己更有学问,肯定会讲儒家学来解释仁义与仁政。 然而,刘备却什么也没有对赵云讲。 “二,给我拿你们最好的酒来。”刘备吆喝道。 “哎,来了!” 不过一会儿,光是在一边闻着就发出诱人香气的美酒被送到了两人面前,邺城毕竟是袁绍的腹地,而这酒馆也不,这种高档的酒一定价值连城吧。然而刘备却好像一不在意酒的价格似的,他将酒水倒进了赵云的碗中。 “子龙,今天我请客,不必顾虑,喝吧。” “左将军,我尚未立下什么功绩,这种酒我受不起。” “这有什么受得起受不起的,我刘备请你,不是看在你立下什么功绩,而是因为咱俩相交一场,多年的朋友。朋友之间,讲得就是个义字。哪怕我今天请你,什么也得不到,但看在你这个人的份上,我也不后悔掏钱,这就是义,知道的话就别客气,喝了吧。” 就这样,刘备劝赵云喝酒,他自己也喝了几碗。两人当天是一醉方休,回去的时候,赵云也没有问及刘备,所谓仁义究竟是什么。 不过第二天,刘备奉命去州牧府邸与袁绍处理冀州政务,似乎是有意而为之,刘备让赵云跟在了自己的身边。而这天袁绍面临的主要问题是,昨夜冀州的一个村落发了洪水,水坝被破坏,大水淹没了庄稼直到现在也没能退下去。照这么下去,村落不但交不上赋税,而且村民还会因缺少粮食而饿死。 “真是的,竟然这个时候发大水。”袁绍看到这份连夜送来的报告,也是烦躁不安。“现在我正和曹操交战,哪有时间处理这种事,而且今年大战正是缺粮的时候,哎……” 的确,河北产粮多,但袁绍兵也多,粮食根本称不上富裕。似乎是在心里做了一番挣扎,袁绍摆了摆手,颇有些无奈地道:“这既是我名声的问题,也是以后冀州赋税的问题,总不能放任他们饿死。传我命令,从府库中调拨钱粮分发给当地村民,后面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 而这时,刘备却自告奋勇地站了出来。 “如果要赈济灾民的话,在下愿意带人将钱粮送过去。” “玄德?”袁绍看了刘备一眼,稍微迟疑了一下,道:“虽然不是不行,但你要快去快回,就这几天,曹操可能要有新的动向,到时候我还要让你领兵。” “明白,给我一天左右的时间,我会把这件事办妥的。” 罢,刘备带着赵云走了下去。 赈济村落的粮草大概用两三百人就能运过去,不过刘备却将自己的一千家底全部带了出来。其中运量的也只有二百多,剩下的则一路急行,先跑到了那个村落。 一路上,刘备问赵云道:“子龙啊,你觉得袁绍的做法怎么样?” 赵云也中肯地回答道:“不管他初衷如何,至少他没有将百姓放着不管,作为君主是合格的。” 没有回答,刘备只是了头,而军队急行进入村落后,村中的洪水还没有退下。 “全军听令,留三百人迅速挖开河道,疏通河水,其他人,跟我帮村民抢救粮食!” “是!” 赵云虽然楞了一下,但也立刻跟着刘备进入了村落。赵云知道,袁绍的命令只有赈济灾民一个,而刘备却让士兵迅速赶到村落,趁洪水还没有将粮食全部泡坏帮助村民抢救粮食。而村民看到刘备亲自带兵帮助他们抢救粮食,似乎也都很高兴,赵云作为军中的一员,自然跟着刘备一起在泥地里忙活。 就这样从中午一直忙到天黑,洪水终于被疏通,粮食也抢救出来了一些,不过救出的粮食也只是一部分,不过即使如此,百姓对于一身烂泥的刘备和他的士卒仍旧感激万分。 直到这时,运送赈济粮的士卒也到了。 “这是袁冀州为了赈济水灾而运来的钱粮,加上今天抢救下来的部分,今年大家的生活应该不用发愁了吧。” 而村长却道:“左将军今天帮我们抢救出了一些粮食,加上州牧带来的粮食,已经多出来了一些。我们也知道左将军和州牧在打仗,今天左将军在战时不辞劳苦来帮助我们,那我们就更不能贪得无厌。粮食我们只保留足以度日的部分,剩下的,希望左将军带回去,充作军粮,希望左将军能够打赢这场仗!” 尽管刘备之后也做了些许推脱,但在村长和村民的要求下,他终究是将粮食带回去了一部分。而正如村长所,袁绍现在的粮食并不宽裕,得知有一部分粮食被运回来之后,袁绍也是对刘备大加赞赏。 本来,刘备不过是为了百姓和袁绍共同的利益,所以多抢救了一些粮食而已,虽然是这样,赵云却觉得今天的事情不止如此。赵云总觉得,在看到刘备对村民嘘寒问暖时,他的心里也暖暖的。 “子龙,现在你知道什么是仁义了吗?” “这个——”当看到今天刘备的所作所为后,赵云的确觉得刘备与袁绍有什么不同,而且是很关键的不同,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还不好用语言去明出来。 “不上来也没关系,”像是看透了赵云的心思,刘备只是平和的微笑道。“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了。” 第六十五章 留任荆州 第六十五章留任荆州 季汉是一个特殊的国家,尽管他沿用了之前汉王朝的体制,但这个国家的重臣不为钱财和权力所驱使,下属多数也不会因上司的权力而处处受制。他们的在大义上凝聚在一起,因此汉军在进攻时勇猛果决,而魏国则因为权力的斗争,人与人的猜忌,虽然有着众兵却不能施展拳脚。季汉第一次北伐-陇坻之战和河套之战,这两场季汉对魏国的重要战役,一是因为魏国多名像马遵这样的太守不战而降,二是因为曹丕不听将领和司马懿的劝谏,好大喜功执意攻城才被刘备逆转;第二次则本就是司马懿为化解朝廷内部混乱而发起的一场本就不打算赢下的战争。 敌方有内忧,而我方同仇敌忾,这无疑是汉军成功的重要原因。但听到赵云的话之后,赵兴也立刻想到了季汉体制上的根本问题。 “可是将军你们这些人离去之后,季汉靠谁呢?”赵兴问道。 “我和大将军死后,丞相会让元隆和伯约来接任我们的位置吧,丞相也是个精明人,他死前一定会把接班人安排好的。” “那么——”虽然犹豫了一下,赵兴还是问出了口。“那么如果我和伯约也不在了呢?” 没错,这个国际虽然是靠着刘备的情义凝聚起来的,但刘备能影响一个时代的人,却无法影响他死后的时代。虽然在现在,季汉的重臣基本都是刘备时期留下来的,他们不争权夺利,而是延续着刘备的理想和自己的理想,不计回报地努力着。然而这种日子毕竟不会永远地持续下去,总有一天,这些重臣会离去。总有一天,没见过刘备,也无法理解这些重臣努力的新鲜血液会注入这个国家。 而那个时候,这个国家又该怎样?变得和曹魏一样,变得和东汉末年一样?总有一天,又会有哪个昏君当政,将我们今天努力统一的天下再次卷入几十年的动乱中? “那时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并没有什么犹豫,赵云这样答道。“你们的未来只有你们自己能够决定,我就是这样,你们的后继者也会这样。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的,开国者无法想到亡国者的悲壮,亡国者也无法想象开国者带来的盛世。国家的未来,应该有这个国家未来的人自己把握。不过,我和先帝的季汉则存在于当下,或许明天的季汉,虽然挂着汉的国号,却不再是先帝的那个季汉,但至少现在他还是。而我活在现在,为了现在这个属于先帝的季汉而付出自己的一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哪怕我死后不过几十年国家就毁灭了,我也绝不会因自己今天所做的努力而感到后悔。” 平时并不算健谈的赵云,在今天的酒桌上,却对赵兴了很多。听了赵云的话,赵兴对赵云也更加敬佩,不过随之而来的,则是些许的迷惘。 赵云跟随刘备戎马一生,他们这些老一辈的将领和刘备共同努力,建立了作为汉王朝延续的新政权。正如赵云所的那样,再厉害的人的影响也是有时效的,至少在国家,政治上,谁也不知道自己死后几十年,国家会变成什么样。现在,这些老一辈的重臣已经进入暮年,而赵云也毫不隐晦地出未来要靠未来的人自己去把握。 赵兴见过刘备,接触的时间虽短,但他确实让赵兴毕生难忘。但刘备也已经故去,季汉的未来,要靠赵兴这些年轻人,那么,自己该怎么做?帮助现在的陛下建立他想要的国家,亦或揣摩先帝的遗愿,实现先帝的治国理想?又或者两者都不选择,又或者,这个国家将来还会有刘备,诸葛亮这样开明的人,给予他选择的权力吗?到底,因为刘备的光环太过显眼,直到现在,赵兴,还有很多前朝的老臣,对于刘禅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志向,如今都一无所知。 现在因为诸葛亮被刘备托孤把持朝政,而诸葛亮在威信,处世之道上都如刘备期望的那样,并受到了百官和皇帝的认可,所以朝廷仍如刘备在时一样清正开明,但早晚有一天,刘禅会摆脱诸葛亮的影子,站在群臣的面前。到时候,自己就必须做出抉择,到底该怎样去规划自己的未来,规划国家的未来。 “不要妄自菲薄,元隆,”似乎是看穿了赵兴的心思,赵云又道。“我过,我们为了先帝的理想而赌上一切,这是因为先帝这个人,而不是因为这个理想有多大的可行性。实际上,当五年前先帝决意伐吴之时,我已经做好了‘不管出现什么结果都和先帝共同承担’的觉悟。而在之后短短三年,季汉北伐成功,拿下关中,第二次伐吴,拿下荆州,这虽然不能完全算作你的功劳,但没有你,这两场战争恐怕都不会打赢吧。你可能会想,到底该怎样做,才能将这个国家引导向一个正确的未来。不过我作为前辈,要告诉你,正因为你已经让这个国家走上了正确的方向,国家才会把它未来的选择交给你。因此,你只要像以往一样,秉持自己的信念前进就可以了。” 这是赵云在酒桌上对赵兴得最后一段与国家和先帝有关的话语,而今天的这段话,既改变了赵兴,也改变了几十年以后季汉的命运,当然,那是后话了。 …… “……陛下令征东大将军赵兴为荆州牧,郭淮,马忠,张嶷,姜维四将协助赵兴进行防守,其余将领即刻召回京师,钦此!” 一如既往地,由一个文官,而不是宦官在赵兴面前宣读了刘禅的圣旨。因为诸葛亮并不希望宦官干涉政治,也不想让东汉末年的贪污现象再次发生,因此圣旨大都由文官传达,而且如果是针对某个人的圣旨,甚至可以直接交到手里,而不特意去宣读一遍然后让那个人跪接圣旨。不过这次圣旨不是对赵兴一个人念,当众宣读的话,表面上也得像那回事。 “臣赵兴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赵兴接过圣旨,这次圣旨的宣读是在彬城城外,赵云,魏延,关兴,张苞等将也都在一旁听旨。而圣旨读完之后,张苞的脸色估计是最难看的。 “为什么?我和安国是元隆兄府下的幕僚,他当了荆州牧,为什么我们两个要回长安,反倒换了三个人来啊?” “这是陛下的圣旨,本官只是为陛下传达圣旨罢了。不过,张少将军在战阵中负伤的消息已经传回了长安,本官以为,就算张将军还想继续当将军,而赵将军也允许,但如此大事,您也应回到长安跟大将军商量一下不是?” 第六十六章 夫妻重聚 第六十六章夫妻重聚 那文官这一番话也让张苞平静了下来,得没错,张飞平时大大咧咧的,但对他的长子张苞其实是很在意的。断了一只手也不回家一趟,确实有些不过去。 “而且,关少将军和张少将军作为赵兴的副手是丞相和先帝共同的决定,陛下不改变这一,让你们回去也没有位置给你们,最终还是要调回来的。这一,还请张少将军放心。” “嗯,那元隆兄,我和安国就暂且告辞了。” “嗯,”赵兴微微了头。“这次,一定要好好看看你父亲。” 不定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虽然这种话无法直,但张苞似乎也能体会到赵兴的心情。在中国古代,两人相交知己,情投意合,但因一道诏令,分隔两地,直到几十年后一人死后,也再没见过另一人一面,这种事可并不算罕见。 “另外,赵将军,”文官对赵兴道。“陛下下令把曹夫人接到了这边,不过关夫人则因为刚产下一子,身体还需调养,陛下不允许她来见将军。另外,丞相让我带个话,犬女拜托将军指导了。” 几个护卫,随之将与文官一起到来的马车中的两人接了下来,一个是赵兴阔别半年多的妻子曹绫,一个是当初在诸葛亮家里见过一面的诸葛果。 听到文官的传话,又看到了曹绫,赵兴着实有些欣喜。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和弟兄们在沙场上闯荡,但很多地方没有曹绫的帮助,还真是有些舍手。 “绫儿,真是好久不见了,陛下和丞相也真是为我考虑甚多啊,送了趟圣旨就把你一起送过来了。” 然而,曹绫的脸色却并没有和赵兴一样的喜色,应该,高兴是有的,不过对她来,担忧的事情却更重一些。 “绫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么?” “比起那些,夫君,先看看你手中的圣旨。” “额——”赵兴摊开圣旨:“关夫人则因为刚产下一子,身体还需调养,需与其子留在荆州。”虽然在文官所是传话,但这句话是确实写在圣旨里的。这句明明在私下里一句话就能清楚的事,却要写在生殖力,而且最后那一句“需与其子留在荆州”完全是命令的口吻。但凡有些官场经验的人也知道,这就是刘禅想找个理由把关银屏和赵兴的长子留在长安,考虑到赵兴现在的地位和权力,无论关银屏还是曹绫,都很快就发现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然而赵兴似乎不明白…… “不愧是陛下,想得真周到,不然我好不容易有个儿子,路上颠傻了可怎么整。” 听到赵兴这么没心没肺的话,曹绫则十分不悦地白了赵兴一眼,踮起脚凑到他耳边道。“夫君,你这句话要是认真的,我可就要替银屏姐姐抽你了。你有没有想过这道圣旨一下,除非陛下首肯,否则她就算觉得身子没问题了也不能擅自前来见你。你如今做到这么高的位置,你该不会以为银屏姐姐只要她身子没问题了,陛下就真的会让她带着孩子来荆州见你吧。你可要知道,你之前让她等了多少久。” “是是,”赵兴略有些敷衍地轻轻拍了拍曹绫的肩膀,用周围的人也能听到的音量道。“不过,在战场上拼了这么久,回过头来听自己有了孩子,如果不见一见的话也没有实感呢。银屏,确实,又要让她等一段时间了,不过不管陛下那句话是写在圣旨上还是私下里的建议,让她暂时留在长安都是对的,倒不如她要是偷跑过来我这边也有些困扰呢。” “元隆兄,既然银屏过不来,那我这趟过去如果有什么能做到的,你尽管就是了。”张苞立刻自告奋勇地为赵兴帮忙。 “嗯,倒确实有些事。”赵兴信步走到面前张苞道,略加思索后,道:“银屏现在恐怕是希望我给孩子起个名字吧,那就叫‘赵昭’好了。你再告诉她,如果实在想来荆州,至少也要等到昭儿断奶以后,那时让她把昭儿托付给丞相,再去找陛下,那时陛下应该会让她来荆州吧。毕竟丞相的女儿已经由我来管了,让丞相夫人帮银屏带一带孩子也应该没什么关系。而且我也相信,丞相的府邸出不了犬子。” 听了赵兴的话,张苞也有些犹豫,他问道:“元隆兄觉得这样就可以了吗?” “不知道,我又不是银屏。不过我这句话不是命令,只是一个建议罢了,她听是不听,就与我无关了。” …… “夫君你真是,一不了解女人的心思!银屏姐姐比起她自己,更希望孩子能见到你啊,把孩子留在长安,自己过来她会安心吗?” 回到府上,曹绫就一副不悦的样子坐在厅堂内,而赵兴也陪坐在她的旁边。 “这我也懂,不过现在看来,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当然,如果圣旨上的那句话真是陛下口胡出口的另当别论。” “至少从丞相的脸色来看,陛下那句话绝不是乱的。虽然我觉得夫君你不会犯这种错误,但我必须提醒你,季汉伟大的先帝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陛下不管资质如何,但他和你没有先帝的交情,除非他傻,否则绝对不会让你带着所有家眷一起来荆州。我祖父也是一代英雄,不知有多少魏国名将是被他招募来的,可祖父却一定会留下他们的家眷。就算像于禁那样有功劳的将军,投降后祖父不打算杀他的家眷,祖父也会把他的家眷留在许都,你难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没错,赵兴其实也明白,不管是曹魏还是如今的季汉,官场上都是不讲私情的。像赵兴如今是一州之长,一旦有了二心,那三国成为四国也不是不可能的。所谓信任,不光是靠嘴上,更要有实际行动。倒不如,正是赵兴明白这一,所以才会在刚才的场合出那样的话。 正是为了要让君主安心将全力交给自己,所以绝对不能表露出希望关银屏和他第一个儿子能来荆州看他的心思。 想到这里,看着眼前略有些不悦的曹绫,赵兴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绫儿既然这么聪明,也应该知道我没办法改变这个事实吧。” 听到赵兴这句话,曹绫顿时语塞,她的确知道赵兴做得不错,但即便如此也要向赵兴强调,表达出自己的不满。这个不满,绝对不是曹绫对赵兴的不满,其原因也不难知道。 “你和银屏感情真好呢,看到你这么为她考虑,我也安心了。” 曹绫的确机灵,不过她也不像几千年后的一些女人那样在这种场合出“并不是感情好……”那样被称为“傲娇”的性格。 “感情好倒是真的,她是一个很有意思的人,跟她在一起就像和夫君一样不会无聊呢。而且,把她留在长安,只有我一个人过来,感觉很不公平。” “对我来,陛下能把你们中的一个派过来陪我就已经让我感激了,而且银屏是季汉人,她留在长安季汉的官员不会亏待他。而陛下和丞相为了让我在荆州安心,绝对不会让银屏受委屈,哪怕银屏走了,但肯把昭儿留下,丞相也绝对不会亏待了昭儿。不过如果留下的是你,和银屏一起还好,要是你留下银屏来荆州,那我就真要担心了。” 虽然刘备是不反对赵兴取魏国的公主,不过没有人在身旁罩着,不定会有人找她的麻烦。 “所以,这个结果,对你我,银屏和昭儿都是最好的选择。” “夫君得也有道理,可是——” 可是,曹绫却无法放下自己离开时看到的,关银屏悲伤的表情。 “放心吧,现在荆州虽然是临战状态,但已经不再是战争状态了。虽然两地分居,但通信还是允许的。而且毕竟在一个国家里,尽管有些事情不能改变,但能通融的事情也并不少哦,至少现在先安下心来吧。” 第六十七章 汉吴和议 第六十七章汉吴和议赵兴一再劝下,曹绫终究是放下了心中的罪恶感,不过——“总觉得又被夫君教育了呢……”“哪里,绫儿可是我的贤内助,实话,战争中听不到你在我背后唠叨,真感觉缺了什么。不过毕竟这场战争十分艰苦,不可能带女人一起啊。”“我那不是唠叨,是担心你!”“是是,我知道。”赵兴微笑着回答道。“绫儿,你既然来到了荆州,近期我们就一起看看荆州的风景如何?”“诶?防守问题不用担心吗?”“当然是要考虑,不过并不是每时每刻都必须我亲自负责,而且我猜测,几年以内,魏,汉,吴三国之间恐怕不会再有什么大规模战争了。”赵兴站起身,走到了府邸的庭院。荆州水道复杂,而赵兴的府邸则引入了一条溪的溪水,以溪水为中心,两侧肥沃湿润的土地上长着五颜六色的花朵,以及葱郁的草木,配上晴朗的蓝天,实在想不到就在几个月前,这座城镇还被战场上的硝烟笼罩。“诶,夫君就这么确定吗?”“基本可以断定吧,”赵兴道。“绫儿,从先帝建立季汉以来,也就是五年前,我出道的时候,以我们季汉为中心,先后发动了夷陵之战,北伐关中之战,河套之战,以及这场荆州之战,这里每一场战役都是大战,比官渡之战和赤壁之战毫不逊色,伤亡也比那两场战役少不了多少。现在,我军一路高歌猛进,但我已经听到,国内百姓有厌倦战争的声音。”“对于季汉来,五年的功夫,我国从益州一州变成了四州,而且很快还将取代曹魏恢复与西域的联系,现在,我们既需要将获得的这些土地来获得更多的税收和人口让季汉的国力达到实质性的提高。魏国在你父亲的带领下虽然企图夺回被我们攻占的领土,但他不但失败,反而让魏国受到重大损失。你的哥哥恐怕在恢复生产之前不会用兵吧。至于东吴,则被这场战争打到了亡国的边缘,季汉和魏国不动手,他也不敢擅自动手。”在三国之前的东汉末年,天下自群雄割据以来已经乱了四十个年头,东汉末年的两三千万人口因为战争,粮食不足,瘟疫蔓延而引起的死亡使汉人减少了十分之九。而三国建立后,以刘备建立的季汉政权陆续对魏吴两国发动了接连不断的五年战争。现在,各国士兵已经疲惫不堪,因为战争的原因,也不可避免会让比战场上士兵更多的百姓死于粮食不足以及疾病。现在,各国的高官都在想着如何尽快恢复生产,将战争掏空的府库重新补足。军队需要更多男丁,而相对稳定的战场也需要一些事件作为转机。而作为将军的赵兴,既需要将这个久经战火的荆州带回正轨,也需要保持自己的军队随时可以接受新的战斗。不过比起继续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被时间逼迫在战场上做出正确的抉择,现在的工作着实是更加轻松的。赵兴新任太守后不久,郭淮,马忠和张嶷就按照命令来到了赵兴这边。于此同时,如赵兴所料的那样,魏军将威逼南郡的兵力回收到了南阳一带,并开始修复在曹丕执政时期荒废掉的襄樊地区的几座城池作为抵抗季汉的前线要塞。而孙权那边也对赵兴这边派出诸葛瑾为使者,送来了孙权给赵兴写的信,诸葛瑾表示孙权希望他不要继续向东侵攻,两方能达成五年的和议。赵兴当然知道以东吴的信义来,和议根本没有实际效用,毕竟自从东吴背盟以来,汉与吴之间已经变成了盟约都可以随便撕的关系,更何况是和议了。不过这对赵兴来也无疑是个好消息,至少东吴这么做就代表他真的没有余力继续这场战争。看来事态的发展正如赵兴所想的那样,连战连捷的季汉况且已经支持不住连年的战争,另两国反战的情绪现在绝对不比自己,毕竟就算是锐意进取的君主在连续的失败面前也会考虑到敌人的分量吧。不过——“和议我不能签,我赵兴不过是一个州牧,不能代表大汉整体的意思。东吴如果真心想要议和的话,请诸葛先生去长安找陛下商谈吧。”“可是现在与我东吴相邻的是你啊,我东吴是惧怕赵将军的进攻,就算汉帝同意议和,你难道不会擅自攻打我们吗?”“哼,”赵兴冷笑道。“诸葛先生休要找我的麻烦,我的所有行动全部请示了丞相,再由丞相向陛下通报。诸葛先生不去找陛下议和,却找我议和,是不想跑从荆州到关中的上千里路,还是想要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在下绝无此意!”先不管是真是假,诸葛瑾立刻否定。“那么送客,还请诸葛先生一定要去长安见丞相一面,我会派人在路上护送,以尽礼数。”诸葛瑾似乎还想什么,不过赵兴的两名虎背熊腰的侍从可不管那么多,硬是把诸葛瑾拖了下去。“哎……”诸葛瑾来找他,明显不只是议和,还是个阴谋。正是因为这样,赵兴才必须让他离开,而且还不能让他就这么回东吴,那样可能会让人怀疑赵兴与诸葛瑾达成了什么协议。他必须派人监视着诸葛瑾,确认他见到丞相,这样才不会留下被怀疑的可能。“不过这州牧也真不好当啊。”一想到自己身居高位,将来还要面临很多这样的问题,他就觉得心累。也就在这时,一个娇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赵兴的府邸没有几口人,这么的也就只有诸葛果了。大概是看到叔父被赵兴的部下强行拖走了所以才来看看情况的。“不好意思啊,即使我也不希望如此对待你叔叔,不过国事为先。”“这我知道,”诸葛果虽然不到十岁,但从她的脸上完全看不出她的想法,她用平静的语气道。“赵叔叔不用在意,我和父亲不一样,除了乔哥哥之外,我从来没把东吴和曹魏的诸葛家当做自己人。而且是诸葛叔叔先用诡计挑拨离间,所以赵叔叔才把他带走的吧。”诸葛果出这样的话,着实让赵兴有些惊讶。毕竟她才是这样的年纪,竟然就懂得官场上挑拨离间的道理。虽然第一次见到诸葛果的时候就觉得并不平凡,可诸葛果来到荆州后赵兴还是习惯似的把她当成孩去照顾,这次他是真的感受到这个女孩的与众不同了。“没想到,你竟然已经懂得这么多了。”“哪里,像赵叔叔这样二十多岁就有这种作为的人,在我这个年纪早就懂得这些了吧。”“这个嘛——”不上来,按理他从第一次上战场时表现出的将领素质,完全不像个初来乍到的将领,反倒是像个在战阵上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将。不光能在任何情况下想到对应的策略,而且就算生死关头也毫不迟疑地坚定着自己的选择,这绝对不是纸上谈兵的人可以做到的。然而在夷陵之战上,理应没有经历过战阵的赵兴似乎从骨子里就拥有那种能力。赵兴当然不知道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方式和别人不一样,他的知识和能力,在他看来就像他的一部分一样,不清是从哪里学来的。而他虽然姑且知道自己的年龄,但却不知道自己的生日,也不知道自己在章武元年春天之前到底过着怎样的人生。所以,诸葛果的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不过或许在季汉的很多人看来,赵兴应该从年纪很的时候就有着极为过人的能力了。诸葛果可能也是觉得在他们两人之间有着相似之处,所以才想要接近他吧。“不是么?”一步步走上前来,诸葛果澄澈的双眸盯着赵兴的眼睛。因为和关银屏和曹绫相处了很久,赵兴也明白对聪明的女性谎并不是他的长项。“我时候的事还是先不提了吧。”“赵叔叔觉得这样就好的话也行。”诸葛果似乎也不打算深究这件事,她又看向赵兴桌子上的被诸葛瑾带来的信。“这封信要看么?”“怎么可能,里面不定会写一些攀交情的话,又涂又改,传出去还以为我和孙权怎么样了呢。这封信我会另派人原封不动地送到长安,当然在这期间绝对不能被拆开。”“看来叔叔也很明白呢。”听到赵兴的回答,诸葛果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似乎露出了隐隐约约的笑容。“作为丞相的女儿,我可以,即使你看这封信,丞相也不会怀疑你。不过父亲毕竟不可能永远保护叔叔,如果有一天陛下拿回了权力,而他对叔叔的看法并不好的话,那时叔叔今天做的一切都可能为那时招来麻烦。”这一句话,也中了赵兴的心里。的确,赵兴并知道刘禅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为了避免最坏的结果,一切都要心。“不过话回来,为什么要叫我叔叔呢?”“诶?不能叫叔叔吗?我想着赵叔叔又把我当孩不肯收我当徒弟,所以不能叫师父,不过因为是长辈,所以要叫叔叔的。”“虽然看起来我的确是长辈没错,不过我是一直把丞相当做我的长辈看待的。所以丞相的女儿把我当长辈,感觉我跟丞相同辈了一样。另外之前看你是我的错,以后我保证会认真对待你的。”辈分问题在季汉一直都是一个十分严重的问题,比如关羽和曹操是同辈的,关羽的女儿和曹操的孙女都是赵兴的妻子,那赵兴这两个妻子就差了一辈,不过曹绫似乎不觉得那是什么大问题,于是赵兴这个凭空出现的人到底算是哪一辈的到现在都没有弄清楚。“既然你这么了,那么咱们算是平辈咯?”“是啊,不提长辈,咱们岁数也不算差出一辈,而且诸葛姑娘也不觉得自己吧,那样的话,直接呼我表字就可以了。”“那么,咳咳——”诸葛果轻轻咳了一声,故意沉声道:“既然元隆先生与我是平辈,那几天后元龙先生召集众将,在荆州开的第一次会议,我也想一同参加,元龙先生不会不同意吧。”听到诸葛果的要求,赵兴也是哭笑不得,既然是平辈,对方又是丞相托付的亲戚,自己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 第五卷完 作者的话:过年了,提前祝看这本书的人一声新年快乐。既然我在书后留言,你们应该猜得到,没错,后面暂时不更新。因为一些私事,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故事进展到这个地步,后面的写作对我来已不似以往。虽然试着写了一部分,但感觉如果就这样写下去,不会有什么闪光,我自己不满意。如你们所见的,赵兴在前五卷里从一个大头兵变成了季汉首屈一指的人物,与此同时,赵云和张飞已经老去,我过,这篇并不是轻,自己人就不会死,这种事是不会有的。进展到这种地步,之后的天下局势绝对会有很大的变化,如果我的目的仅仅是让赵兴带领季汉一步步统一,那我到这里就可以宣布完结。 第六卷作为内政篇,并不算好写,老实,我自认为对战争的塑造还算有些自信,但对于内政,一直以来多采取回避的态度,这不是我的长项。不过这个问题我现在却必须面对,因为第六卷的内政之后,故事会在第七卷迎来一个极大的转折,我的心里已经有了大体的走向,但具体的落实,不能像写一般的战争一样只考虑战场上的变化。所以后面的故事暂缓一下,我希望后两卷的故事能一气呵成,我会尽可能在一个月内构思好后面的情节。 最后,请允许作者在新年时稍微偷懒一下(*^__^*)…… 第一章 荆州方针 第一章荆州方针 姜维也终于不必再时时刻刻守在南郡了,找了一名副手临时替代自己的工作,姜维也来到了彬城会见赵兴。尽管一直处于同一场战役上,但姜维和赵兴也有几个月没见了,自从荆州平定以后,赵兴就命姜维替代赵云镇守南郡。之所以这样命令,正是因为南郡极其重要,除了姜维交给谁都不妥。 兄弟见面,自然有很多话要,不过这些姑且留到后面。姜维作为最后一个赶到彬城的将领,他来到赵兴的府邸之后,这次季汉在荆州的第一次战略会议也终于要开始了。这次会议,目的是由赵兴传达荆州地区之后的发展方向,并确立各个位置的分工问题。 参加这场会议的事分派到荆州的四位将领,以及被赵兴按照手里的情报筛选出来准备在荆州地方任职的文官。而跟着曹绫一起来到荆州的诸葛果也想要在这会议上学习学习,毕竟是诸葛亮的托付,赵兴也就答应了,当然,条件是她不能干扰会议。 几位将领坐定后,由赵兴先开始了话题。 “诸位,你们来到这里之前应该已经知道,陛下已经将荆州事物托付给我,而你们则被调遣到这里协助我治理和防御荆州。” 众将头,赵兴又继续道:“首先,我要告诉你们荆州对季汉的价值,以及他的战略意义。如今的荆州跟当初关将军管理的荆州在一定程度上有着相似的战略意义,就是不依靠益州方面的支援,荆州可以自己拉起一支军队,北伐魏国,与关中同时出兵,夹击荆北,寇略中原。” 到这里,被刘备服投降过来的郭淮多少有些动容。不过对于如今的郭淮来,他对魏国也没有太多牵挂。季汉北伐之后,考虑到郭淮在陇西的表现骁勇,而曹丕则因一意孤行而失败,斟酌损益之后,曹丕决定自己承担战争的过错,把郭淮的家人送到季汉,以收拢人心,并打算通过下一次西征挽回败局,当然,结果没有成功就是了。如今,郭淮在益州也是当了几年将军,郭淮的生活也趋于安稳。 郭淮虽然曾被曹真看中,但投降季汉的时候,也并没有立下什么特殊的功勋。他自己不想与魏军作战,刘备允诺,让他在益州管理越人,并提防吴军的突袭。不过既然来到荆州,那魏国如果打过来,郭淮上还是不上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似乎是看出了郭淮的心思,赵兴淡淡笑道:“郭将军请放心,先帝的承诺我必然会遵守,就算魏军打过来,而我们这里人手不够,我也会请朝廷调人,不会让将军与魏国对抗的。” 听到赵兴这话,郭淮却并不算高兴。虽然曾经他希望不要与魏国交战,但随着时间的流逝,郭淮也有老的那天。这天下有能之人,甘于隐居的人并不多,尤其是将领,谁不希望在年轻的时候施展一下自己的抱负。如今既然郭淮已经投降,他就不能再回曹魏,而对如今的季汉来,最大的敌人并不是东吴,而是曹魏。 这么多年,郭淮并没有为季汉立下多少功绩,但刘备却给了郭淮极高的礼遇。食人俸禄,却不能为主解忧。如果赵兴真的在厅堂上喝斥郭淮的话,不定还能让他轻松一。不过赵兴却反而表示理解,更承诺任何情况下不会让他对付魏国,郭淮不是不识抬举的人,被赵兴这么一,他心中的罪恶感油然而生。 而赵兴似乎不打算在这方面多什么,他切回到主题。 “当年关将军北伐,却因东吴的偷袭而失去了荆州。而这次我们并不需要担心东吴偷袭,因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一定会是我们的敌人。敌人虽然多,但这次我们的资本是荆南四郡,南郡以及交州四郡,比关将军管辖的荆州大了三倍。用三倍领土获得的资源和人力来对付两倍的敌人,我虽然不敢自己比关将军更加善于作战,但我觉得这件事我和你们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荆州如今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交州虽然攻下来,并入了荆州,然而几百年来,那一直是越人和汉人杂居的地方。士燮在交州深得人心,所以越人不乱,而士燮刚走,交州四郡又到了我们手里,很难想象越人不会生事,东吴的残党也肯定会借机挑动交州是非。而荆州的人口我刚刚也看过了一遍,荆南四郡和南郡的人口,比关将军时期的三郡躲不了多少,土地也有很多被荒置了。自从曹操统一北方以后,赤壁之战,关将军北伐,夷陵之战,南郡之战,再加上这次的荆州之战。这么多场战争,都是以荆州为主战场,而夷陵之战后的几场战争,我们的对手大都是本土的荆州壮丁。尽管我们夺回荆州是占据大义,百姓不至于因此憎恨我们,但由连年的战争造成的损失也是事实。” “现在汉属荆州九郡的人口约五十五万,因为交州那些地方不可能强制征兵,必须减轻算赋,兵役来维系稳定。加上我带来的这些部队,现在能将荆州军队补充到五万人就是极限,再增兵府库就会亏损。不过,荆州却是我们对付曹魏和东吴的重要筹码。一旦开战,两路都要派兵,而东吴这边必然要一战消灭,速战速决,北伐也一定要给曹魏带来足够的威慑力。想用区区五万人来完成这两个目标,是绝对不够的。考虑到这些的话,我们的在荆州的工作一也不会轻松。” “人不能一天长大,士兵也不能凭空变出来,但留给我们的时间也十分有限”赵兴伸出一个巴掌。“最多五年,我要这个荆州能调动八万军队,并能在不依靠外界的情况下单独承受半年以上的粮饷开销。而且我得这八万人,要像我带出的军队一样是训练有素,能征善战的,而不能像朱然部以外的吴军那样在战场上当怂包。而如果到那时魏国没有攻打我们的话,那我们的第二次北伐就要开始了!” 五年时间让只能养五万人的荆州扩充到八万人,并要支撑半年以上的两线作战,众将也不禁紧张了起来。八万人是什么概念,夷陵之战刘备派出的兵马不过八万三四千人。在赵兴没有出现的世界线上,刘备夷陵之战大败,八万大军全军覆没,而从那以后,季汉以一州之地,最多也只能养得起五万常备军队,加上各地守军,也不会超过十万人。 而赵兴现在虽然有九郡之地,但要么还未从战乱的创伤中恢复,要么就是越汉杂居,处在****的边缘。益州人口不过百万,尚且仅能支撑十万大军,荆州想靠这些地方支撑起八万大军,着实有些困难。 毕竟,如今的荆州不是刘表那时德军荆州,也不是刘备时期的荆州。曾经的荆州人才济济,他们虽然大都没有被刘表重用,但却有很大一批投到了刘备的麾下。如今季汉朝廷的很多文官都是在荆州结识刘备的,像蒋琬,诸葛亮,马谡,马良,已故的伊籍,刘巴,黄忠等。 而如今的荆州,虽然还是蓝天绿地,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但城池却是断壁残垣,肥沃的土地上人口稀少,土地荒废,百废待兴。五年以内,真的可能让这片土地上养活八万大军吗? 作者的话: 对读者而言,恐怕隔的时间有久了,作为作者,构思没有完全想好,但姑且还是缓慢更新,证明自己还没有太监。老实,今年更新只能改周更了,如果提前构思完我会多发一些。作者今年有一个很重要的事,要考研,感觉自己差不多也该开始复习了。之前补考低空飞过的我,感觉对写文的心思,有心无力,这种感觉。 然而不管多少次我都要,本书不会太监,如果我真的考研前写不完,那就考完研继续写,就是要让大家多等了,实在抱歉。 第二章 分而治之 第二章分而治之 没有人会质疑赵兴的判断,他们心里都很明白,赵兴的这个计划并不是考虑荆州能做到什么,而是季汉需要荆州做到什么。在赵兴看来,如果五年之后,荆州还不能起到他咋战略上的作用的话,夺取天下的主动权将偏离季汉而回到曹魏的手里。 首先是任务的分配,赵兴将郭淮任免郁林郡太守,主领交州四郡,姜维被正式任免为南郡太守,领南郡事物及长江一线对魏国的防卫工作。张嶷任武陵太守,负责湘水以西的荆州事物,在战时对南北和东面战场的支援。马忠任零陵太守,领湘水以东的防务,以及对东面东吴的防卫工作,其余太守则交给一些文官负责,协助这四个人的工作。 如此一来,汉属荆州被赵兴拆成了东南西北四个部分,姜维在北,敌人是魏国,马忠在东,直接面对着东吴,郭淮在南,与东吴的交州接壤,并要管理当地的越人。而西侧的张嶷则同时连接着其他三个方向,背靠着蜀地,进可以支援其他三路,退可以以湘水为界,固守待援。 而平时在战场上事必躬亲的赵兴,在会议上却没有把自己的位置确定下来。 “这次,我们的目的是需要荆州整体的提升。现在我们缺少的并不是铜钱的数量,也不是商路,而是人,我们需要更多的人,需要更多的人去种更多的地来提高荆州的生产能力。所以,你们四人,在自己负责的区域,都有两个重要目标,一个是承担着荆州防务中的一个重要位置,另一个则是要尽可能地发展地方。尤其是郭将军,虽然我答应你不会与魏国开战,但你在行政上的目标是最大的。现在,荆州的汉人因为战事大量减少,我不希望在平息越人的叛乱中损失更多汉人的生命。相对的,我希望越人能够作为帮助荆州发展的劳动力,成为能为荆州带来效益的人口。所以,比起要跟谁交战,你最先要考虑的是如何驯服那些越人,知道了吗?” “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郭淮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分配在如此重要的职务。之前,刘备虽然厚待他,但在益州,蒋琬只是给他一个闲职。这可以理解,毕竟一个降将,有是个不与故主交战的降将,除非万不得已,不然肯定会优先选择本地的将领担任要职吧。本来,郭淮觉得赵兴一定会把他安排到张嶷的位置,然而意外的是,赵兴却敢于把这份对于荆州发展最重要的工作给予自己。 起来也是呢,赵兴和郭淮,虽然没有在战场上正面交锋,但却曾在同一场战役中进行过一场较量。在汉军北伐的战役里,郭淮在陇坻驻守上邽,他防守上邽,并拼死拖延住刘备抵达陇坻的脚步。而赵兴则在陇坻城上,拼死挡住曹丕西进的去路。结果,上邽城先破了,而赵兴终究以其过人的毅力,将陇坻守到了最后。尽管两人一直没有见面,不过可以,那场互相都看不见的较量中,赵兴赢过了郭淮。 想到这里,郭淮不禁露出苦笑。是啊,他在投降季汉之前,也认为自己一定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大将,而这样的自己终究还是败在了比自己更胜一筹的赵兴手里。既然是有赢过自己本事的男人,又怎么会像蒋琬那样中规中矩,将他束之高阁呢?或许,这是他在季汉立功的开始,想到这里,他沉睡了许久的干劲又涌了出来。 “正如你们所见到的,彬城此后是马忠的驻地,虽然我名义上的治所也是在彬城,但我却不但算在这里久留。”赵兴对众将道。“你们到任后不久,我会依次到你们负责的区域巡查。你们所有的行动,功过是非,都会由我来见证,自然,作为你们的上司,把你们的行动定时向陛下和丞相报告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我赵兴作为荆州牧在此发誓,我不会偏袒你们任何一人,不会遮掩你们任何人犯下的过失,但同时,我也不会漏看你们任何一人做出的功绩。接下来,你们可能会被政务弄得焦头烂额。但我必须告诉你们,这个荆州,是季汉如今最重要的地方,无论是官员还是百姓,我不允许任何一人怠慢自己的工作。” “如果有谁受不了艰苦的工作,可以出来,我可以向陛下和丞相请示,把你们调回没有战事的益州。你们现在要完成的是一项奇迹,奇迹,自然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自认为没有能力做到,不是坏事,我也绝不会因此轻视任何退却的人。不过你们并不会退却,我为官以来,你们四人的功绩,我都有所耳闻。我相信陛下知道荆州的重要,也有识人之明,他不会把没有能力协助我治理荆州的官员调到这里。而如果你们想要展示自己的才华,得到陛下的赏识,创立一番丰功伟绩的话,我可以,你们来对地方了。如今在季汉的所有地方,没有哪里比荆州更适合立功了!” 当天,赵兴在这座府邸与四位将领以及部分即将分派到各地的文官们办了一场简朴的宴会,它简朴,主要是没有什么特别的食物。除了猪肉和本地常见的鱼类,并没有其他更加精美的菜肴。对于平民来,这种菜绝对不是平日里可以吃到的,但作为将军来,想每天吃到这些东西并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赵兴却,现在是非常时期,荆州的每个人都要节俭。对于赵兴的话,以四位将军为首,没有人敢不服从。正如赵兴之前在会议上所的那样,想要安逸享乐的话,应该去益州当官。既然来了荆州,你要的就不该是享乐,而是做出更高的政绩。 “铛!” 赵兴和姜维干了一杯,将酒水一饮而尽。 “伯约啊,虽然是节俭,但你我兄弟一场,用这种清淡的酒招待你,我还真是心中有愧。” “哪有的事,我来荆州也很久了,你我都知道,荆州现在只有这种酒了吧。东吴也是,为了挡住我们,豁出了荆州的一切。人也是,粮食也是。” “是啊,从明天开始,我这边也要下禁酒令了。听之前先帝入主益州的时候,也是因为缺粮,下了禁酒令,虽然没亲眼看到,我也能想象出来三将军会憋成什么样。” “嗯,我也能想象得到。”姜维笑道。“不过好在我们这里没有谁少了酒会憋坏的,不过,五年内让荆州承载八万大军,就算是我也觉得有困难啊。” “困难是困难,但并不是不可能的。”赵兴看着屋外明朗的月光,毫不动摇地答道。“你看这荆州,山清水秀,大都是平原,水道密集,既适合耕种,又适合商人往来。如果这里的土地全部被充分利用,恐怕养上几百万人都不成问题吧。只是因为先汉的重心一直在北方,这些土地一直没有得到充分的利用,包括孙权的扬州也是如此。” 第三章 重建工事 第三章重建工事 江南自东晋以后的上千年来都是中国最富饶的地区,这源于这里独特的气候,地势,以及汉人作为农耕民族对这片土地不断地开发。而在汉朝,汉人的活动中心主要还是在北方。实际上,汉朝对于南方的控制并不是十分上心,加上这里大量的越人,一直以来皇帝对这里开发利用的**也并没有那么强。 到了汉末群雄割据时期,倒是给了江南被开发利用的机会。因为孙权想要把江南变成自己的老窝,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老窝旁边住着数以万计的越人隔三差五来他的腹地闹事。经过他二十年的剿匪,平乱,越人的****少了很多。不过仅是平定外患,还不足以让江南真正富饶起来。 江南自东汉以来,就是世家林立的地方。孙权为了安抚世家也是使出了各种手段,他让这些世家自己拉军队为朝廷办事。而皇帝则作为这些世家大族中的佼佼者,平衡各个世家的力量,让他们为己所用。 对于孙权来,这种手段并不算差,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江东肯定要大乱。一个靠世家支撑起的政权,抛弃世家,无疑是自毁根基。不过因为世家攥着土地的所有权不放,把土地的多少当做权力的象征和家族的影响力,所以孙权就算想利用这些土地也做不到。土地兼并,是除了宋朝之外历朝历代都面临着的大问题,以农耕为主的王朝,一旦无法抑制土地兼并,那有多么广阔的地都是不够用的。 不过,现在的季汉却并没有这样的问题,刘备建立的这个政权至少现在并不是被世家把持的。即使很多重臣也是世家出身,但以诸葛亮为首,他们为了汉室复兴,完成先帝的遗志,并不在乎自己家里有多少地,出门坐多么华贵的车。 而且,荆州现在并没有多少世家,刘表时期的荆州虽然世家林立,但他们一部分跟着刘备闯天下,一部分随刘琮投降了曹操,就算还有剩下的,也都在关羽战败时归附了孙权,并在赵兴攻下荆州时逃到了扬州。 也就是,现在的荆州虽然残破,但并没有地主压迫平民,没有地方豪强制约赵兴的权力,每一个命令都能被实际地贯彻和落实。赵兴认为如今的荆州,应该能达到比关中更快的发展速度。当然,这一切都要靠今后的努力来印证。 第二天,四位将军便启程到各自的岗位上开始工作,而赵兴也要开始自己的巡视工作。他要依次检查每个地区的发展情况,并对其提出自己的意见,确定将来的发展方向。 因为其他几人到岗位上还有一段时间,所以赵兴的第一个目标就是马忠负责的东部地区,也就是他现在所在的地区。因为马忠刚刚接手,赵兴只是跟他打了个照面就去干自己的事情了。 载着因为受不了憋在府中而留在赵兴身边的曹绫,以及自称学习治国之道跟随赵兴的诸葛果,赵兴驾着马车,带领着数千军队,一起来到了彬城的郊外,向东行进。 彬城以东,有曲江和汉宁一南一北两个要塞作为前沿的防卫据再往东就是东吴的地界了。赵兴是不觉得以现在东吴的实力敢到他荆州的边界生事,不过太过深入也是不好的。 “夫君,咱们今天不会是去偷袭吴军阵地的吧。”见赵兴带着大军一路向东,曹绫不禁从车厢中探出身子问道。 “我亲自驾马带着你们两个女人偷袭吴军阵地,在你眼里我是有多么不正常啊。” “没,我可不是在损夫君你,只是觉得,跟着你过了这么久,看你打仗时也没什么干不出来的。比如这几天的‘发展之策’只是障眼法,实际上是打算一举灭吴什么的,在我看来夫君也可能有那个想法。” 听曹绫这么,赵兴也呵呵笑了起来。“既然连绫儿都这么看,那在敌人眼里,我就真是变幻莫测了,这是好事,好事。” “那咱们这次不会与吴军交战咯?” “如果吴军自己找上门来另当别论,不过如果真的是来打仗的,我也不可能驾马车出来了。” 今天的赵兴,没有骑爪黄飞电,只是驾着两匹骏马带着的马车,悠然前行。 “诸葛姑娘,你和绫儿不同,昨天的会议你旁听了吧。那么在你看来,我们此行是去干什么的?” “我猜,元隆是要修烽火台吧。” “元隆?”还没等赵兴回答,曹绫先是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诸葛果竟然这么称呼赵兴。 “没什么好惊讶的,我与诸葛姑娘是平辈,理当以表字相称。”简单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后,赵兴又道。“没错,是烽火台,虽从零做起有些困难,但从曲江到汉宁中间上百里路,没有烽火台的话,很容易被吴军偷袭。” “到烽火台的话,”曹绫道。“来荆州的时候,在湘水附近也看到一些类似于烽火台的东西。” “没错,那就是当年关将军修的烽火台。实际上,东吴偷袭荆州两次,第二次杀掉了关将军,而第一次因为达成了和解所以即便是季汉的人,也很少有人去提起这件事。但是作为将领,我却不得不深究第一次突袭。” “那时,先帝取得了益州,孙权见先帝做大,于是派诸葛瑾出使先帝讨还借给先帝的南郡。一开始,先帝并不愿归还南郡,南郡的战略意义,经历过这场战争,你们也应该了解。南郡既是南下取荆州的重要据,同样也是北上讨伐魏国的重要据。而先帝是希望由荆州和汉中两路并进夹击曹操的。当然,其中也可能有先帝的贪念在这里,不过这些暂且不提。总之,先帝想要先夺取汉中后再商议归还南郡的事情,而其结果就是孙权大怒,挥师突袭了南郡。当时吴军的战术,既是利用汉军对东方守备松散的弱,先集中兵力,然后从长沙,零陵两郡多突破,其中,重突破彬城,随后再以彬城为据,取长沙,零陵两郡。” “如果,第二次关将军之所以没能挡住东吴的进攻兵败身死是因为友军叛逃,腹背受敌的话,那第一次无疑是比第二次更重大的失误。驻守在南郡的关将军,被突破三郡后才整顿好兵力,在益阳与吴军对峙。从某种意义上来,就是因为第一次突破如此轻松,让先帝都不得不带兵南下抵挡孙权,否则先帝也用不着多让一郡来换取争夺汉中的时间了吧。而孙权第一次突袭如此轻松,他当然会想偷袭第二次。第一次突袭证明他足以一次吃掉半个荆南,不过因为当时的地势对东吴来是逆流,他也不希望在那里与先帝决战。不过拿掉半个荆南后,如果能一次偷袭拿下剩下半个,那么汉军从蜀中夺荆州,就会陷入易进难退的状况。孙权就可以公然背弃同盟,把整个荆南揣在怀里。不过,天有不测风云,孙权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种地步。” 第四章 江南蛇虫 第四章江南蛇虫 “是啊,我当时也没想到,先帝能够北伐成功。”曹绫微笑着回应着赵兴,又回想起过去的往事。“记得当时夫君在陇坻城上,我就在魏军的大营里。当时我还真以为夫君你要坚持不住了,真希望你能献关投降保住性命。结果反倒是我到了夫君这边,而拿下关中后,北伐就并不一定要走夷陵了。” “没错,孙权第一个失策是他荆州迎击北方敌人的前沿阵地南郡被曹丕攻了下来,第二个失策就是汉军北伐成功。当年关将军驻守荆州时,他根本没想到东吴会偷袭荆州。应该就算想到,他也不会建造烽火台吧,毕竟那样会显得先帝在提防孙权,也会让孙权以为先帝不肯归还荆州,导致两边关系更加紧张。可现在不一样,既然我在守这个荆州,就不会让东吴有偷袭成功的可能。” 听着赵兴的讲解,大军也来到了汉吴如今的边界,按照赵兴的安排,这是要修烽火台了。烽火台也不是随便修的,离得太近,太远都不好,而且又不能让敌人轻易破坏掉了。而烽火台也不能是修完就没事了,要留下人来看守,维护。为了形成稳定的阵地,只在曲江和汉宁两地布置守军是不够的。必须在中间另外建设一个军事据,让他能有效拖住敌方的突袭部队,才能让南北两城的兵力以掎角之势切断敌人的援军,并歼灭进入荆州的吴军力量。 先是勘测地形,赵兴先是找准位置,在一个位于曲江和汉宁中间的一个丘作为据的位置。这里不光位居高地,视野较好,而且临近朱水的源头有河流环绕,易守难攻。不过,因为这丘处在错综复杂的水道中间,想要过去就必须得淌水。溪流倒不深,从近处走,连膝盖都没不到。不过,即便是这样的溪水,在敌人向阵地冲锋时也能起到阻碍敌人的作用。 不管怎么,这么多的工作量不可能一天就干完,赵兴今天不过是来勘测地形,建立起简单的框架,到明天,他还会带更多的人来到这里。 “我先过去指挥他们把地基铺好,绫儿和诸葛姑娘先在这里等着吧。”似乎是不想让两女和自己一起淌水,赵兴如此嘱咐道。 “只是一条溪,我陪你过去不行么?”曹绫问道,且不诸葛果的个子还没长起来,曹绫实在不觉得自己精贵到连清澈的溪水都不敢淌过去了。 听曹绫这么,赵信也露出了困扰的表情。“我得倒不是这个问题——” “啊!” 还没等赵兴完,一个士兵就发出了一声惨叫。只见一士兵捂着自己的腿,痛苦地半蹲在那里。 “这是——” “果然又来了啊……”赵兴一听到声音,就立刻向那边赶了过去。 …… “你还算幸运,那只是普通的水蛇。”将那名士兵腿上伤口中的毒液吸出来后,赵兴叹了口气,道。“江南虽然风景秀丽,气候宜人,治理好长江就不会发生什么灾害,不过毒虫毒蛇的种类和数量都是寒冷的北方比不了的。现在还没有完全开春,蛇虫也还没有完全醒过来。要是再过一段时间,就算你不主动淌水,也未必不会有毒蛇来岸上找你。” “元隆知道得这么清楚,莫非——”诸葛果眉头紧锁,似乎看出了什么端倪。 只听赵兴苦笑道:“是啊,虽然我在这次战役中为了采取了各种措施避免了瘟疫,不过被蛇咬伤,毒虫蛰伤的不下百人。北方人第一次来南方通常不知道南方的蛇虫,这里虽然气候适宜,但蚊虫,蜈蚣,毒蛇,种类可比北方多上不知多少倍。通常哪怕是被最毒的蜈蚣蛰到,只要不是临近内脏,虽然很疼但熬过几天通常不会要命。但被蛇咬就只能听天由命了,大概有十多个人,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被蛇咬到而死的。看着他们死去,我什么都做不了。而且我听,被真正的毒蛇咬到的话,很难找到解药医治。如果是生病的话,郎中多少还能依照病情下药,但中了蛇毒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几年前听过一个郎中过如果一个人被一种蛇咬伤后大难不死,下次被同种蛇咬到就不会出事。”诸葛果道。“他,如果把这些人的血液收集起来,再输到其他被咬伤的人的体内的话,或许就能救下那个人。”诸葛果突然道。 “哦?那倒是个不错的方法,不过真正剧毒的蛇,被咬到后还能存活本来就不太现实吧。” “正是如此,所以那郎中也只是猜测,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现这方法。” 如果再几千年后,诸葛果所的那位郎中或许会明白那些被毒蛇咬过一次的人会对蛇毒产生的抗体,从而使他们第二次被咬伤时不会中毒。不过对抗体不加提纯,而是纯粹的输血的话,一是效果不行,二是血型对不上就会凝血。总之,在这个时代能够发现这样的现象的确难得,但并没有多大用处。 “不过,”曹绫问道。“同样是蛇,东吴那群人跳进水里跟家常便饭一样,他们就不怕被咬么?” “听他们对于几种常见的毒蛇都有对应的草药,而且江南人早就习惯了临近蛇虫的生活,哪里的水岸底容易藏蛇,他们都有经验。通常大部分的蛇都不会主动攻击人,尤其是水蛇体型比较,这位估计也是一脚踩到水蛇上面了,被咬了也没办法。所以,你们两个没在野外生活过的女人,在野外哪怕淌水都是很危险的。水里有的不光是蛇,蚂蟥,毒蚊子这些也是屡见不鲜的。” “是这么,夫君难道有有这方面的经验么?” “这个——”赵兴从五年以前的生活完全是空白,所以要经验他是没有的。这些知识,有些事从村民那问来的,有些则是他打一开始脑子里就有,也就是从前世带过来的知识。不过,他前世的赵匡胤,实际上也只有征南唐的时候是亲自上阵,平定江南时他已经称帝,上战场的是他的大将而不是他自己。所以,现在的赵兴并没有在江南野外生活的经验。 见赵兴并不回答,曹绫眯起了眼睛。 “夫君不会没有经验就要跟士兵一起淌水吧,士兵被咬了倒可以休整,你现在可是将军。” 听着曹绫带着些责备的语气,赵兴苦笑道。“我这种程度的武人,身边有活物接近就会有感觉的,就算没有经验也——” “那么夫君没被蛇咬过咯。” “呃——”实际上,赵兴确实能感受到活物的接近的气息,不过就算是习武之人,对水中的生物也无法敏锐地感受到。前几天,赵兴还冒失地被水蛇咬了一口,不过似乎是体质比较好,咬到也没出什么事。 “我前几天你腿上怎么多了两个红色的斑呢,原来是被蛇咬了吧,这种事竟然要瞒着我!”曹绫有些不悦地撅起嘴。 “总之被咬了也没出什么毛病不是吗?” “所以被咬第二次也没关系?” “我错了……” 结果,作为统军将领的赵兴也被禁止淌水过溪,待士兵们搭起浮桥,他们才一起从桥上走到了对面。 赵兴指挥着士兵,运送石块,挖出地基,并很快用周边的树木造起了瞭望塔。赵兴的部队很少会龟缩在城里,而在外作战,就必须习惯于随时随地建立据,就地取材,加上事先准备的部分材料,他们不管在哪里都能因地制宜地造出易守难攻的据。可以,赵兴的部队既能打仗,又能当工兵造工事。 在未来的几年,为了让荆州生产力迅速恢复,积攒下足够多的粮食,赵兴不想调动农耕人口来做徭役。但对于经受过无数次战火的洗礼,千疮百孔的荆州来,现在急需要水利的兴建。 这些,当然可以都由赵兴的士兵来做,以这些训练有素的士兵,做这些工作效率是最高的。然而赵兴却一筹莫展,显然他并不希望这样。 第五章 人口困难 第五章人口困难 “元隆,怎么了?”似乎是看到赵兴有些烦恼的神色,诸葛果问道。 “这些士兵中有很多是新招募的部队,因为我留下了几万老底,我的部队也没有失去军魂,所以他们现在基本都融入了这个集体。不过如果连续数月让这只部队只做这样的工作的话,不但新兵的战斗力上不来,老兵也会变得生疏。然而为了保证生产,无法从农民中抽调徭役部队了。” “总之,就是缺人吧。” “就是这样。” 缺人的问题已经不是个罕见的问题了,如果只是荆州缺人的话,赵兴还可以和其他地区以及皇帝商量移民政策。但问题就是经过汉末长期的混战,汉王朝盛世的六千万人损失了近十倍。 一场战争可以死数万人,但长出这些人就要十多年的时间,战乱总是会带来灾祸。但赵兴也不后悔自己策划的几场战争,因为没有战争,就什么也不能改变。而且,大部分损失的人口,都是在赵兴出现之前就已经损失了。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诸葛果却突然拉了拉赵兴的袖子。 “怎么了,诸葛姑娘?” “人的话,总能多找到一些。”诸葛果道。“还记得季汉刚建立时,只有九十万人口,这几年也是连年战乱,但拿下关中后,人口大概涨了两倍,元隆,你知道这些人是从哪来的吗?” 赵兴作为关心国事的将领,朝上提及的人口统计他当然不会忘记。从收回长安到他发动征荆州之战的数年里,季汉的人口从九十万涨到了二百四十五万。加上现在拿回的汉属荆州,达到了二百九十一万。凉州民风彪悍,但人口稀少,雍州虽然较为富饶,但两州合起来也不足以带来一百八十万的收益。否则根据曹绫的法,魏国四百四十万人口,少了一百五十万现在国力反而该比不上季汉了,但它的兵力可还是十分恐怖。 “世家大族通过虚报人口,逃避赋税。虽然东吴的世家大都跟着吴军一起跑了,但还有不少地主。而且因为战乱躲进深山老林里的人,也无法统计。”诸葛果道。“父亲近年来都致力于将这些人挖出来,让他们为国家产生效益,听他这几年来有数十万人口并不是新出生,而是本来存在却没登上户籍的。” 虽然对于政治,赵兴并非没有相应的知识,但凡事都需要经验。像诸葛果得这些,赵兴之前就没想起来。毕竟他是武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军营中度过的,因此文臣的手腕他还有很多需要学的。 用半天时间将要塞建了个雏形,赵兴便率军回彬城。据并不急着完工,比起将据建好,赵兴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今荆州是百废待兴,一天要处理的政务数不胜数。尽管作为一个州牧,赵兴要学的还有很多,但在用人上他做得是很成功的。 回到自己的府邸,桌案上并没有堆积太多的文件。按照他的吩咐,张嶷,郭淮,姜维,马忠四人将荆州分成了四部分,其他太守县令都要对他们负责,解决不了的才来请示作为州牧的赵兴。没错,一个管理者的职责是分配好手下的工作,事必躬亲,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的管理者,未必能让行政效率提高。 不过即便政务不多,每件也都是令人头疼的东西。 “夫君,怎么了?”穿着蓝色的长裙,曹绫为桌案前的赵兴送来了蜀中茶叶冲的茶水。汉时期,茶还在发展阶段,其中蜀地则是茶质量最好,工艺最纯熟的地域。比起酒来,茶水喝不醉,而且能节约粮食,也算是得到了季汉大多数官员的喜爱了。 赵兴将茶水缓缓饮尽,稍稍放松了自己的坐姿。因为没有外人看着,他将双腿放开,背靠在一个垫子上,他仰着头,将文书高高举到眼前。 “人,还是缺人。” “呃,诸葛姑娘的话夫君听了吧。”曹绫问道。 “当然,我会通过免去徭役来鼓励躲避战乱的人回来开荒。地主原本都是依仗着官僚世家过活,东吴走了,只要我这边施压,他们也能把人吐出来。不过,你要知道,人再多都不嫌多。我既希望得到的人能将荒地开垦起来,又希望荆州能获得更多兵源,同时——”赵兴将自己手里的文件摊到了曹绫眼前。 “这四个人都很能干,一般的事不会找我,而找我的事基本全是要出人的。” 曹绫纤细的手指轻轻拾起竹简,只见文件中的内容包括兴修水利,修复街道,城墙,有的是军用,有的是民用,文件中甚至还有茅厕和墓地的修整。总之,几乎所有工作,全需要动用人力。 而这些人力要从哪里调来就得赵兴去想办法,赵兴自己能调动的也就只有他这几万大军了。赵兴的军队是打仗的,需要训练,而不是办杂物的工兵。 见赵兴缄默不语,曹绫问道:“到出人,夫君不是很有方法么?当初用匈奴人当劳动力的招不就是你想出来的么,潼关的落成也少不了他们连日的工作。” 到出人,赵兴的确不是没有办法,前世他创中国历史之先河的一就是只要求税收,但不抑制地主对土地的兼并,鼓励官僚经商,以得到更多的税收,再将这些钱雇佣失去土地的佃户兴建设施,投入工业生产。以此方法,将流寇变成宋朝的助力,使得宋朝摆脱了历朝历代人口达到一定程度,土地被兼并严重后,就一定会爆发大规模农民起义的死循环。 可以,现在的赵兴也很有经济头脑,让外族代替汉人做徭役以弥补汉人的缺少就是他想的办法。不过,政策也要分时间和场合,现在赵兴之所以一筹莫展,也有几原因。 首先,吸引山中流民出山开荒,赵兴必须减轻他们的徭役,甚至连赋税都要减。赵兴只希望这些流民能为官府带来额外的收入,而非人力。从地主那得到的人口虽然能归自己自由调动,但这其实也不是一件容易事。刚刚从人口统计的文件上,赵兴基本猜得到,整个荆州被地主藏着的人口少有三四万人。这的确是一笔不的数字,对于赵兴来,这些为了自己的利益,侵蚀朝廷税收的地主,的确应该把所有藏匿的人口都交出来。 不过,地主可没有那么容易松口,人力对于谁来都很珍贵。就算赵兴真的查到了某个地主藏匿了上千人口,也应该按照季汉的法律办事。按照数年前季汉定下的法律,私藏人口的地主,需要补偿过去少交的赋税,并缴纳一定的罚金,缴纳不起的,官府才会依法没收包括家奴在内的地主私有财产。 当初季汉的精英们定下这条法律,本意是为了弥补季汉军队比例过大引起的财政不足。迫使世家和地主按法律纳税,因为季汉当时仅有益州一地,而益州本地的官僚大都是世家出身,对于这方面的法律自然也是到为止,不可能偷个税就要抄家。 对于交得起罚金的地主,赵兴能采取的方法也只能是靠协商,赎买来得到更多的人,这工作量就相当大了,因为必须协商谈判,不可能迅速得到大量的人口,所以虽然赵兴不打算放弃从地主那得到人口的方法,但却不能对其依赖过多。 再者,就是像抓匈奴人服徭役的方法,用无法耕田为政府提供效益的异民族为政府提供人力。如今的汉属荆州没有匈奴,但有越人。尤其是在原交州的地界内,基本上是越人占多数,汉人占少数,历史上的几百年后,这里独立建国,自称为大越。可以,越人和汉人之间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容易调和的。在管理上,中央王朝对这百越之地也多是鞭长莫及。之前的交州刺史士燮是个相当有能力的人,他在任交州刺史数十年,百越镇服。而就在士燮死去的同一年,赵兴带兵攻下了这几郡,天知道现在越人会不会想搞出什么乱子。 正因为越人那边可能会乱,赵兴才让郭淮这样的将军去镇守。也因为这股势力不,而且百越之地热带气候,蛇虫,密林众多,那里的越人与发源在两河流域的汉人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不知是不是在前世读过的史书起了作用,赵兴预感到贸然出击得不偿失。能得到更多人力自然是好事,但如果因此让更多的汉人死去则是舍本逐末。 和匈奴不一样,汉人和匈奴有数百年交锋的经验,但与越人却不曾有过。不知道敌人的底细,就算是赵兴也不能保证能以较的伤亡得到丰厚的回报,而一旦开打,又没有速胜,陷入拉锯战的话,对于追求快速发展的荆州而言绝没有好处,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 第六章 交州契机 第六章交州契机 正在这时,赵兴却感到身边传来一阵暖意,大概是知道了赵兴的忧虑,曹绫柔软的身体轻轻依偎在了他的身旁。 “夫君,行政虽然和打仗不一样,但有些地方也是共通的。遇到僵持的地方,也不用着急。我知道,夫君给自己定了一个很高的标准,所以一时一刻也不想浪费,不过在战场上的夫君,哪怕是千钧一发之际,也永远是全军最笃定的一个。我想,那恐怕就是夫君长胜的秘诀之一吧。” 曹绫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赵兴,没错,在战场上的赵兴,不管在什么时候,哪怕是最没有希望的陇坻之战,他也带着将士们舍生忘死地与敌军拼杀。当时,在刘备的援军没来之前,谁也不知道汉军能不能赢,直白地,有没有可能赢都不清楚。 对于一个将领来,不光需要战场上的魄力,忍耐力和洞察力都十分重要。事实上,一位将领的毕生中在沙场上的时间是少数,在军营里练兵才是多数。就拿现在来,三国鼎立,因为连年征战,谁也不想再打下去,因此要休养生息。不过几年之后,局势就是另一个样子,没有人能现在就出以后到底什么时间会出现什么样的战机。 战场就是这样,可能前一秒还没有机会,下一秒就出现了机会,而如果你因为没有机会而放弃,那你在下一秒就失去了抓住机会的资格。而赵兴也深知这一,并不是一开始就抱着必胜的心态,而是想着如何让自己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如果已经发挥了足够的作用,却还不能改变战局的话,那战局本身也并非自己所能左右的,失败也无需遗憾。 曹绫得没错,在政务上的问题,赵兴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只能是一州的管理者,而不是一州的每一个人,他能做的也是有限的,总会有做不到的事情。然而现在做不到,不代表将来没有机会。政治和军事是相通的,就像曹操因为许攸的突然倒戈,既打败了袁绍又缓解了粮食危机一样,不定第二天赵兴起床就能看到城里多了万把来壮丁呢。 想到这里,赵兴半开玩笑地道:“好啊,虽然可能降低效率,但我还是会尽量挤出些人手去干这些工作,真希望明天能荆州能生出几万人呢。” “夫君放心好了,像夫君这样的人,如今在这天下士人中的名望虽然还比不上爷爷,但也绝对不低。当初爷爷起家的时候,也有很多地方依靠了根本没想到的力量。” 曹绫的话的确有道理,在汉朝的时代,从不缺少敢于抛下一切,想要帮某人成就一番事业,同时证明自己价值的有志之士,就连赵兴本人也算得上其中之一。不过问题是,经历过汉末的这场浩劫后,天下人以趋向于追求统一于安定,像曹操那个时代开个求贤所就会有贤才来投,在赵兴这个时代恐怕不会有那么好的事了。 终归是自己妻子的话,赵兴还是暂且放下心来,安稳地睡了下去。而第二天一大早,却听仆人来传唤。 作为一个军人,一旦醒来是迷糊不得的,赵兴自认为把自己的预定记得十分清楚。“今天我早上应该没有见人的安排,是谁来了?” 只听仆人回应道:“回老爷,那人自称是前交州刺史龙编侯士燮之子士徽。” “士徽?我听东吴的世家官人在彬城陷落,朱然逃跑时都跟着一起跑了,这士徽又是——” “老爷明鉴,这士徽是从东吴来的,自己有帮老爷取得交州的方法,因此想见老爷一面。” 这一句话看似普通,听到赵兴的耳朵里却至少有三个意思。其一,他要帮赵兴取得交州,即再兴兵事,但这与赵兴的计划,乃至国家的规划都是相悖的,以现在的局势就算取得交州,对季汉也并非有利。此时扬言要帮赵兴取交州,看似有志,实则无谋。其二,士徽自称后强调了“龙编侯”三个字,龙编侯这个谥号大概是孙权起的,连赵兴都不知道,他的仆人也定是从士徽那听来的。强调父亲的地位,即是强调自己的地位,配合前一条对士徽无谋的推论,那么得出的结论,很可能是自认为没有在父亲死后,得到应有的待遇,因此来到季汉。 其三,结合前两条,再分析士徽强调取得交州的原因。按照赵兴得到的情报,在荆州之战后,东吴失去了半个交州,剩下的那一半在战争结束以后被孙权任免吕岱为刺史。得出结论,士徽很可能是因为不满于父亲死后,自己失去了交州的统治地位,所以才背离东吴来找赵兴的。他的目的,恐怕是想要以帮季汉夺下另半个交州来换取自己在交州的权力。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士徽绝对是算错了帐。首先,季汉并不急于拿下剩下的交州。因为短时间内迅速扩张,季汉眼下的耽误之急是把吃掉的土地纳入自己的行政管理之中。除此之外,新兵的补充,训练,以及后备兵力,补给的储备都需要时间。交州虽然迟早要拿下,但绝对不是现在。 况且,赵兴也绝不会把权力交给一个一旦失去权力,就会选择背叛故主的人。 “夫君——”曹绫俏眉微皱,她虽然是公主,但对官僚之间的那一套套的话也很了解,从表情上看,她大概和赵兴在考虑同样的事情。 “绫儿,你也这么想啊。” “没错,感觉上他不是什么好人,我是不觉得夫君值得推掉预定去见他,不过就算决定见面的话,他的话请不要当真。” “嗯。”赵兴了头,既然两个人都这么想,那这事多半是错不了了。“不过,不是好人未必办不出好事,当年帮你爷爷打赢官渡之战的,那也是个两面三刀的人。绫儿,按你爷爷的性格,我觉得他一定会这样做——” 到这里,赵兴对那仆人吩咐道。“备好酒菜,让士徽在厅堂等我,记得一定要以上宾之礼待他,且不可怠慢!” “是!” 平时在府邸内进出都穿着军营中的武袍的赵兴,这次罕见地换上了一件纨绔子弟穿的服饰,还拿着一把曹绫为他提了字的纸扇别在腰间。 “绫儿,你看我这样在士徽面前丢不丢面子?” “你啊,从骨子里就带着一种特殊的气质,那不是换一身行头就能改变的,所以你不管穿什么,哪怕化成灰在我看来都是一个样。” “得也是。”当初在上庸扮商队的时候,赵兴就因为曹绫得“与众不同的气质”放弃了商队头领的位置,而是当起了商队的护卫,这还被孟达看中了。最近赵兴跟曹绫提起那件事的时候,曹绫也跟赵兴回忆起了曹操当初接见外族使者时因自觉相貌粗鄙,让仪表堂堂的崔琰坐在正席接待来使,自己则装成一副侍者的样子陪在一边,结果那外族使者还是察觉到了这位“侍者”的与众不同。 两者虽然有很大不同,但也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 “虽然绫儿能看出来,但估计骗士徽还是够了。” “那也不要大意,我会在屏风后听你们话,如果出了事我会去打圆场哦。” “放心,我很快就把他拿下。”着,赵兴啪的一下打开折扇,在这并不算闷热的天气扇着风,信步走向了前厅。 第七章 毛遂自荐 第七章毛遂自荐 在前厅,士徽看到的是一个看上去年过五十的男子,这倒让赵兴有些意外,不过想想士燮死的时候已经九十岁了,儿子有个五十多也挺正常的。不过年过五十,还没有沉下心,沽名钓誉的人应该不多。赵兴虽然心里有些疑虑,但表面上还是要按剧本来。 见到士徽,赵兴立刻停下了刚才闲庭信步的步伐,转而一阵碎步跑到了士徽面前。 “您就是士徽?没想到你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兴有所怠慢,还望赎罪。” 见赵兴十分热情,士徽表情也没有多大的改变。相反,对于赵兴这样的态度,他似乎还有些厌烦。 “赵将军,你应该是明白人,我这么大岁数也不是白活的,我看,你我不必讲这些客套的东西,要客套,他孙权在这方面比你还有能力,咱有话敞开吧。” 赵兴被士徽这么一,心里也是十分意外,倒不如他最近确实有些松懈,还想着士燮之子不会比自己大上太多。不过,与士徽的年纪无关,赵兴对士徽的印象本来就是依据家仆传的话,只要那句话是士徽本人传达的,赵兴要做的事就没有改变,区别只是以什么方式来交涉而已。 “那么,就按士先生的意思来。”赵兴着,坐回到自己的席上,将自己刚才把玩的那把折扇收了回去。 “不瞒赵将军,我脱离孙权,不过是利益问题。赵将军身在季汉,恐怕并不了解东吴的局势。交州是我父亲经营数十年的地方,我父亲并没有争霸天下的心思,当初群雄割据的时候,我父亲只是想自己治理好交州。后来之所以归附孙权,不过是天下局势渐渐明朗,你们三国争霸,父亲想保住基业就只能归附一方。但归附跟投降不同,父亲向孙权出兵纳贡,但地方官员仍是由父亲拍板,直到父亲去世之前孙权一直没有派兵进入交州,逼父亲交出权力。” “也就是,在你们交州人看来,交州不过是暂时归附了孙权,而并不是孙权的领土?”赵兴问道。 “没错,在我看来,我们交州之于孙权,大概跟当初昭烈帝投奔刘表时差不多。如果刘表要依附于他的昭烈帝的手下变成自己的手下,昭烈帝会照办?不会吧,而且新野是刘表借给昭烈帝的,而交州原本就是我父亲的。” 来也是,估计谁也不会那么慷慨,把自己家的基业拱手让出去。士燮一直也不是位于东吴权力中心的人物,要他会为了东吴甘愿让出自己的一切,赵兴也不信。 “我这么赵将军也清楚了吧,现在士燮死了,按理,我们士家不过是归附于孙权,并不是投降孙权,按理,现在天下没有一个真正能掌控天下的皇帝,作为一方诸侯,我接任父亲成为交州刺史本是天经地义的。就算要任命新刺史,也不应该是孙权来任命,他孙权多大的官?不过是魏国任命的一个吴王,在官位上也是州级,凭什么他有权任命我们的官员?” 不得不,士徽得有道理,令人信服。就像辽东公孙家一样,诸侯割据,天下没有明确的天子时,诸侯本就是世袭的。交州和扬州,都是汉朝的州级区域,那孙权无非是多一个吴王的名号,士燮不好纷争,依附于东吴,但这不代表士燮已经把交州让了出去。孙权当然知道两州交战不是那么好打的,所以并没有逼士燮交权,他必然是希望士燮这个老人离世之后,趁交州权力悬空,利用强大的兵力直接插入交州腹地,让当地官员不交权也得交权。 “如果没有赵将军打进来,此时我估计已经跟孙权闹翻了。不过你来的突然,当时孙权借着在交州设防的名义调来了兵,结果还打输了。这期间自然没有我能插手的机会,而现在,孙权也不打算将兵力撤出交州,而是就地修建工事,任命新的官员,好像交州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一样。而把我任命为一个既贫瘠又有异民族作乱的郡做太守。在官场上他还我受了父亲的恩惠享福,”到这里,士徽便气不打一处来地淬了口唾沫。“一想到那碧眼儿的嘴脸,我就恶心。” 看来这士徽也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他因为交州的得失失去冷静,可以被利用这一是没错的。直到现在,赵兴一直很认真地听着他的诉,虽然对于赵兴来,士徽必然是要利用的,但如果可以互利的话,赵兴也没有必须卸磨杀驴的意思。 “那么,你来季汉想要得到什么呢?”大致明白了士徽的想法后,赵兴问道。“我想,士先生年纪也不了,既然来到我们季汉,应该知道我们这里是怎么样的国家吧。” “当然,你们季汉以天下一统为立国之本,绝不会允许有世族门阀像东吴那样分占土地盘踞四方,也绝不允许有地方官员敢拥兵自重,不服从皇帝的调遣。所以如果赵将军是来试探我是否是想借季汉之手夺回交州刺史的地位,答案是不,我如果那么想的话,赵将军对我的下场应该比我自己看得还要清楚。” 看来,士徽这么多年饭不是白吃的,跟火气一上头就什么都不想的人不一样。还想着如果是个为了交州刺史的地位想借助赵兴的力量的话,这边就先将他利用一番在将其除掉,看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既然士先生了解季汉的规矩,那来到这里又有什么诉求。季汉不看重家世,即便你在东吴是士燮的儿子,但在季汉,我也会以你的能力作为唯一的考察标准。而且如你所见,现在的交州绝不是个安逸的地方,对于士先生这种年纪的人来,通常还是会选择在东吴当一方太守吧,虽然和你父亲比地位要低一些,但也是很多官员一生想当也当不了的不是么?” 虽然士徽因被任免为一方太守而不满,但太守这个官绝对是大官,在汉朝初设各州,刺史只是监察官员,直到汉末才变成了一州之长。一国几个州,一州几个郡?一共也没多少个,天下这么多人中,你能成为这不到五十个郡中一个郡的长官,这在地方官员中绝对不低了。 “赵将军才是,难道以为年老了就没有志向了吗?论才能,我承认你赵将军年纪轻轻却经历了天下大战役,每场都令人叹服,我士徽自认为比不过你。但我也相信,如果你真的觉得我只有一个太守的才能的话,你也不会留我在这了不是么?” “这我心里自然有数,士先生当然有自己的价值。不过我对你的评估既取决于你所拥有的价值,也取决于你对自己价值的掌握。所以我希望你能回答我,你觉得,你能为季汉带来怎样的利益。” 第八章 讨价还价 第八章讨价还价 “很简单,我熟知交州的地形,与很多东吴的交州官员都有来往,有我的帮助,赵将军取得整个交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我们士家与越人素来交好,有我们士家坐镇,越人就不会叛乱,而只要我们士家在东吴那边煽风火,赵将军就可以和越人里应外合,拿下整个交州可以是轻而易举的事。” 正和之前家仆带来的话一样,士徽对帮赵兴取交州十分自信,他得眉飞色舞,好像一旦出兵就一定会取胜一样。 然而赵兴却淡淡一笑,眼前这个比自己年纪大一倍的人,其实也不傻,但就因为在有些地方过于执着,所以对自己价值的评估也出现了偏差。他现在虽然嘴里着不惦念交州的权力,实际上从他的口气就能看出他对交州管理的自信。 没错,士徽是个老人,想要像对付热血上头的年轻人那样对付士徽,是行不通的。他和那些年轻人不一样,不会热血上头地向赵兴直接要权力,而是劝诱赵兴按他得去做,让赵兴在交州方面不得不依赖他,从而获得更多的权力。这个人话语里透出的那股傲气,赵兴听得是清清楚楚。 因此,赵兴不能直接用他,在用他之前,赵兴必须要杀杀他的傲气。 只见赵兴一改之前平和的笑容,沉下脸来,问道:“于是?那些越人不能白干活吧,他要我们出多少粮饷?我先跟你讲清楚,荆州如今饱经战火,府库里没多少存粮。” “这个,我会跟越人讲好价钱——” “这是荆州的户籍,”赵兴随手把案上的竹简扔到了士徽面前。“汉属荆州的人口和整个交州的越人,到底哪个比较多,谁管得住谁,我想你作为交州人,理解得比我更清楚吧。” 士徽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疏漏之处,或许他的确是出于一番抱负,想在赵兴这里一展才能,不过通过开疆拓土来得到功勋这一,对于现在的季汉来本来就已经错了。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而赵兴则以十分严肃的表情道。“士先生,兵者杀器,如果因为你这句话,我真出了兵,搞不好不但越人****,魏国和吴国也会趁虚而入,让我首尾不能兼顾。到时候,别是交州保不住,荆南都难以保全。你,到时失败的责任要由谁来承担?由你么?” 士徽沉默不语。 “士先生,你既然是从东吴投奔过来,就应该有这样的准备。虽然我是想要相信士先生的,但你的建议如果不能让季汉兴盛,反而会促使季汉衰亡的话,将你当成东吴的奸细,就地处死也在情理之中。士先生大概是从东吴给士先生的太守职位上擅自带着家逃到我们季汉,如果我不用你,让你回到东吴,孙权会对你怎样,你该比我清楚。还是,你本就是东吴的奸细,所以就这样打道回府也无所谓呢?” 赵兴如今的表情不带一丝笑意,没错,或许士徽犯得不过是一个错误,但并不是在什么时候,错误不大都可以被原谅的。就像酒馆对普通的客人,如果饭里吃出粒沙子,多是被埋怨几句。不过要是皇帝吃饭吃出了沙子,那就是杀头的罪名。 而现在士徽也是这种情况,如果他平时就是赵兴的手下,那这么事,赵兴提醒他让他注意一下就行。但问题是,你是从敌国投奔来的,不管你之前讲得多美,只要在建议上出了偏差,你恐怕就会失去所有的信任。 赵兴这几句话,让这位年过五十,想在赵兴面前显显神威的士徽不但吃瘪,而且脸色也愈加难看起来。 没错,赵兴其实很清楚士徽不是在谎,只要看看之前士家的事迹就能明白,士徽根本没有什么值得效忠于孙权的理由。而现在则更是如此,士徽如果真是孙权派来假投降的话,听到赵兴这样严厉的质疑也一定会有方法回应,因为他可以得到孙权的帮助。正是因为他是真的来投奔赵兴的,连家眷都带了过来,所以如果赵兴不接受他,他就是被夹在汉吴两国之间,没有活路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士徽终于开了口。 “我过于心急,不识大体,劝将军征交州,是我的疏漏,但我归附将军却是真心的。请将军下令,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的诚意。” “那好,”赵兴等的就是这句话。“我现在,需要你去挑动越人发动一场叛乱,这件事你要能做好,别是信任你,我可以让你当别驾,做我的副手。当然,干不好的话,你对季汉的价值我就要盖棺定论了。” “挑动越人叛乱?难道将军真要打东吴?” “不,我让你挑动的,是我们这边越人的叛乱。” 越人和匈奴人虽然不是一个族群,但作为汉朝周边的蛮夷,秉性还是有不少想通的地方。他们或许现在没有发动叛乱,但并不是他们真的归附于你,而是在等待机会。言语相劝,利益诱惑,或是任命一个能干的地方官员,都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 回顾一下汉末蛮族****的历史就能发现,真正让蛮族无法****的方法,只有时刻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让他们一刻也不敢安心,没有时间去打鬼主意,只能死心塌地的为汉人服务。 一旦对蛮夷管理不严,他们就可能会造反,打入汉朝,甚至自立一方,之前南蛮孟获的叛乱就是最好的例子。自汉武帝北征匈奴,封狼居胥之后,北方的游牧民族大都被汉朝的天威所镇服。而南边的蛮夷,仗着这里的虫蛇瘴气和险要的地势,一直得不到朝廷足够的重视。因此他们比起北边的游牧民族,背离汉朝的倾向更重。他们无非是没有那些骑马的凶悍,如果交州真的空虚,他们绝对会造反。 与其让他们在下一场战争中造反,还不如现在就把他们逼出来,借由这个机会将他们彻底制服。这一,才是赵兴真正想用士徽的地方。士家向来受到越人的信任,而士徽本身又是从季汉的敌人,东吴那里来的,再加之赵兴刚刚接管这片土地,那些越人认为赵兴立足不稳。结合这些原因,让士徽到越人之中成为他们的领袖并煽动他们发起一场叛乱可以并不是一件难事。 而赵兴则会将越人的这场叛乱完全掌握,到时,火攻水淹,只要借由士徽引导越人叛乱的方向,赵兴有无数种方法不费一兵一卒就让这些越人就范。到时,赵兴就有足够的理由给这些参与叛乱的越人定罪,强制他们成为赵兴的劳工。这既能让更多的汉人安心从事农耕,也能威慑造反势力,让剩余的亲汉越人依附。将来攻打东吴时,他们甚至也可以代替汉人,与东吴交战。 赵兴的提案,士徽自然有些犹豫,因为他知道一旦他这么做,就是背叛了越人,这会让他父亲为士家在越人中建立的信任一举崩溃。没了越人的支持,士徽不可能在交州坐稳,也就是他彻底失去了管理交州的可能性,只能安心当赵兴的副手。 当然,就算犹豫,士徽最后也只好接受了赵兴的要求,因为他没有别的选择。无论是想借助越人的帮助自成一家,还是回东吴再归附孙权,那都是死路,是不能想的。 接下了赵兴给的任务,士徽也退了下去,对于这场战争,赵兴也没有进行过多的规划,因为这次成与不成,看得不是他自己,而是士徽。 第九章 魏国谋划 第九章魏国谋划 “绫儿,帮我把袍子拿来,要工作了。”毕竟不能穿着这种纨绔子弟穿的衣服带兵修要塞去,赵兴还得换上平时的那套战袍。 “嗯,马上来。”曹绫应和着,把赵兴的平时穿在外边的普通战袍和里面的红色金丝战袍一起送了上来,顺便也带来了赵兴的佩刀。 “虽然之前就有在意,这么近看的话,这刀好眼熟啊,难道——”曹绫眨了眨眼睛,问道。“这难道是我父亲的断风宝刀?” “呃,这刀叫断风么?”赵兴一边换衣服,一边问道。“我也不清楚,毕竟是杀孟达时顺手捡走的刀,我也没那个本事从死人嘴里问刀的名字。不过要锋利也不假,就凭它能连人带甲斩断敌人而不崩刃,这‘断风’之名它也是实至名归了。” “孟达?”听赵兴是从孟达那夺来的这把刀,曹绫也面露惊讶之色。“当初听孟达投降的时候我就觉得他不可信,没想到父亲竟然把这把刀赠给了他。” 曹丕的想法赵兴是不清楚,不过对于孟达重利轻义的性格,赵兴倒是十分明白。 “总之,孟达的谋反是在你父亲死后,至少你父亲很中意孟达,而且孟达对你父亲也十分满意,可能这把刀的价值也就在于此不是么?不过不管怎么,战马也好,宝刀也好,我岳父还真是给了我不少好东西呢。” “父亲在天之灵听了夫君这句话估计要气晕过去吧。” 到这,两人不禁相视而笑。 “不过,哥哥又如何呢?这段时间,魏国那边似乎一直没什么动静的样子。” “谁知道呢,不过无论他如何行动,我们这边都不会该做的事都不会变。” 为了让这个百废待兴的荆州重新焕发生机,赵兴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防务,水利,还有很多新设施的兴建,闲下来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与此同时,冀州,邺城。 新兴建的皇宫里,接替曹丕成为魏国皇帝的曹睿正看着案上的文件。 “今年收成不错,国库应该又能充实一些了。”曹睿稍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魏国和季汉不同,在群雄割据时期,曹操奉天子以讨不臣,将汉朝的经济中心中原和河北纳入自己的管辖,之后十几年的经营,让魏国的这些地区习惯于新朝廷接替过去的汉王朝进行管理。 关中自马超作乱后数年,人心本就没完全恢复,因此季汉北伐,多地太守望风而降。荆州则是边陲之地,对于魏国而言它的战略价值远大于它能带来的税收。这些地区魏国本就没来得及怎样开发,对于魏国的效益也远低于中原和河北地区。 当然,不会带来大量的税收不代表它不重要,现在,魏国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季汉把曹魏没有着重管理的陇右关中之地当成了自己的重地区进行经营,使得这个魏国还没怎么重视的地区直接让季汉的国力提升了一倍。 一个政府的行政效率毕竟是有限的,肯定有侧重和非侧重。比如汉朝一向不注重的江东地区,在孙权手里就得到了一定的发展,事实上,由互不统属的诸侯各自开发自己的土地,创造的产值会远大于一个统一的王朝在同一段时间内创造的产值。但问题是这些诸侯会互相征战,造成让发展力倒退的重大破坏,所以没有人希望天下是分裂的。 总而言之,即便丢失了陇右和关中,魏国的兵力也没有减少,反而增加到了四十五万。但问题是季汉得了陇右和关中,兵力却增加了一倍不止。听季汉在雍州有十三万大军,凉州三万,益州六万,至于荆州虽然没有准信,大概也有五万吧。 当然,仅仅是这样,季汉的兵力也是才超过魏国的一半,两边的国力差还是很显著,更何况现在季汉跟东吴翻脸,孙权的势力进一步减弱,下一次魏国出兵时肯定能争取到孙权的帮助,这样实力差就会进一步拉大。 但是,曹睿却并不能因此而放心,他将文件放下,在邺城的皇宫内沉思了起来。 次日,魏国朝堂上—— “蜀国取得了荆州,朕以为情况有变,我们的计划也要改变。”在朝堂上,曹睿并没有什么预兆地,出了这样的话。顿时,朝上群臣议论起来,之前曹睿为了整顿曹丕失去领土为魏国带来的颓势,选择了退居邺城,将战略中心收回北方,而这次曹睿则突然改口,令群臣不得不担心这位年轻的皇帝这次打了什么算盘。 “记得朕刚即位不久,孙资像朕提议,潼关,汉水皆有天险,像先帝一样大举兴兵必然会自损国力,敌人气势正盛,就算赢了,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而蜀国弱,只要大魏休养生息,不出十数年,国力差距自然会拉大,再取蜀国便可得胜。当时朕认为孙爱卿得对,于是迁都邺城,欲避其锋芒,赢得休整的时间。” “不过现在蜀国不但取得了陇坻关中,还拿了南郡,荆南四郡和交州四郡,如今他们国力大增,而大魏要联盟的孙权却损兵失地,此消彼长,朕以为不能再这样耗下去了。朕有心整顿兵制,在三到五年内,与蜀国决战。” 决战,那可不是着玩的,而是赌上国运的一场战争。听曹睿如此发言,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这时,却听杨阜道:“陛下所言虽有道理,但臣以为还是心急了些,即便得了荆州,蜀国的实力也远不能和魏国相提并论,现在蜀国锋芒正盛,但也无非是靠诸葛亮主内,赵云,张飞,赵兴,魏延几位大将主外。而赵云,张飞曾经与太祖交手时就被冠以万夫不当之勇的名号,与他们正面争锋实不明智。不过这两位如年纪六十有余,料是命不久矣,诸葛亮大权独揽,事必躬亲,迟早会积劳成疾。我们只需待蜀国失去这些老一辈的人物,再行攻打,则大事可成。” 杨阜的话,不但代表了他自己的意见,也代表了朝堂中很多世家大族的立场。曹丕称帝时让出了一部分权力,与世族门阀共治天下。世族门阀会考虑朝廷的利益,也会考虑自身的利益。因此他们的打法普遍趋向于保守,在曹丕亲征失败以后,这些世族出身的官员也更趋向于杨阜所的先避其锋芒再伺机而动的打法。 杨阜罢后,作为九品中正制的推行者,曹丕托孤重臣之一的陈群也对曹睿谏言道:“陛下,杨义山得有道理。臣以为如今蜀国国力尚比不上我魏国,而且最近数年战乱,粮草的储备消耗了很多,臣以为如今正是魏国恢复实力的时间。如果在这时开始训练士卒整军备战的话,屯田的粮食就会减少,没有钱粮战场上的胜算就会降低。而且正如杨义山所的那样,赵云和张飞两将皆在长安,正面攻打潼关对我军恐怕不利。” 第十章 伐蜀之策 第十章伐蜀之策 陈群在朝中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托孤之臣在朝堂上反对曹睿的意见,让曹睿也有些难堪,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自己的立场。只是这个时机自己能的话也有限,而且更重要的是,他的提案需要得到大臣的支持才方便落实。陈群表示反对,而曹休作为曹家的将领,他的工作是奉命出兵,对于是不是该出兵,他并不想讨论。那么托孤重臣中剩下的一个——司马懿,他的立场就很关键。如果连他也反对的话,曹睿的这个提案恐怕就要废止了。 单就司马懿的立场来看,他之前上庸之战战败,间接导致了赵兴带汉军南下夺走了南郡。尽管那次司马懿并不是去迎敌,而仅仅是去镇压孟达叛乱的,但打输毕竟是打输。那次曹睿并没有治司马懿的罪,还为司马懿的儿子司马师被赵兴俘获而安慰他。因此,司马懿欠了曹睿的人情,这时,司马懿理应支持曹睿。 当然,曹睿也知道司马懿是有立场的,应该,在曹丕的三位托孤重臣之中,他是最具有战略眼光的。曹睿认为,如果连司马懿都反对他的观,那大概出征之事确实有些操之过急了。 而当曹睿把目光落在司马懿的身上时,司马懿淡淡一笑,随即出面支持曹睿道:“两位所言谬矣,臣倒是以为,当立刻整顿士卒,期年以后,兴兵攻蜀,一举将其消灭。” “哦?司马将军有何高见?”曹睿问道。 “关中,西蜀和荆南,这些地区都有大片的平原。蜀国如今的税赋和人口虽然都比不上我们,但却有着相当大的发展潜力。以现在的税收和人口来断定蜀国的发展会落后于魏国,臣以为有夸大之嫌。要知道,西部是先秦和汉朝的隆兴之地,如今蜀国占据西部,与当初蜗居于蜀中不可同日而语。假以时日,这些地区重新被蜀国利用,到时就算魏军能够取胜,也无法一次动摇蜀国的根基,两国恐怕又要陷入数十年的混战之中,胜负难料,此为其一。” “臣听到有人蜀国有张飞,赵云二人,不可与其正面交战。但臣以为魏国如今也有张辽,张郃两位将军,此二位将军当年跟随太祖东征西讨,功勋卓著,可以与张,赵二人抗衡。而且臣以为,蜀国最棘手的并不是张飞,赵云二人,而是赵兴!”司马懿道。“赵兴此人武艺高强,论武艺,比张,赵二人未必逊色,但相对于前两人,他既有战略眼光,又诡计多端。最可怕的敌人并不是他能在战场上杀多少人,而是他能找到我们的薄弱环节穷追猛打。据臣观察,赵兴此人有勇有谋,比前两人可怕得多。” “现在,赵兴被蜀帝任命为荆州牧,不在朝廷。如果这几年我们与蜀国交战,赵兴自然要先攻打东吴,解决了东边的危险后才能安心北上营救关中。也就是在孙权替我们挡住赵兴的这段时间里,我们可以把所有的兵力都压在北边。只要拿下关中,将蜀国的朝廷控制住,那赵兴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只能止步于此了。而如果张,赵两位将军离世,而荆州局势稳定,以赵兴的资历,他理当被诏回长安,到时候攻打赵兴驻守的长安,要比那两位老人防守的长安艰难得多,此为其二。” 司马懿到这里,却听卫尉辛毗道:“司马将军对赵兴评价也太高了吧,莫非是因为在上庸打了败仗,被打怕了吗?” “如果我司马懿真是被打怕了,此时我就会和你们一样反对出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支持陛下与蜀国展开决战了。” 司马懿此言一出,顿时让辛毗等文臣哑口无言。司马懿则继续道:“我听诸葛亮在几年时间内从关中弄出了不下十万人口,我也不知道这么多人究竟是泥巴糊出来的,还是有些人故意藏起来的,总之不该是人生出来的,正常人哪会生的这么快。” 世家大族兼并人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而魏国现在也陷入了这个循环中。在历史上,汉朝到西晋,让中国的政治逐渐由世家把持,这个现象持续了数百年,直到隋朝,印刷术被发明,读书的权力不再由世族垄断,且因为连年征战,世族也走向衰落时,世家兴衰使王朝频繁更替的现象才得以改变。 从曹丕篡汉建立魏国开始,魏国的一只脚就已经踏进了门阀政治的道路中。司马懿得不错,如今因为魏国连吃了几次败仗,有些世家开始保守,龟缩,他们不再像以前那样支持朝廷,而是私藏下权力为自己谋益,消极待战。 同样作为魏国世家的成员之一,司马懿却不打算像其他世族门阀一样,他是有抱负的。也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世族暗地里的伎俩,所以他在朝堂上面对这些世家官僚的指责没有丝毫畏惧。 “其三,则是地理位置。孙权的东吴地处江东,从魏国打到江东必然要渡过长江,而之前的南郡之战,以及濡须口之战,赤壁之战,证明了我军主动出击,不但会遭到水军的阻拦,还容易引发瘟疫。而相反,从蜀国现在占领的荆南攻打扬州则十分容易,他们甚至还占据顺江而下的优势。所以,如果蜀汉那边不出大事,五年之内,待赵兴备好兵马,必然会先一步出兵扬州。而赵兴的用兵极善于进攻,他必将活用骑兵以最快的速度夺取战场的主动权,没有天险可守的情况下,孙权根本不会是赵兴的对手。” “相反,如果我们主动出击,不给赵兴充足的时间准备,那么东吴方面的压力反而会减,至少不会立刻分出胜负,我们也可以借战争之名派一部分兵马去江南支援孙权进攻。蜀国现在领土迅速膨胀的同时,防线也被拉得愈来愈长,只要孙权在南边牵制住赵兴,我们便可派一路兵马向南郡施压,一路兵马从河套绕过潼关直逼长安,伺机在平原上利用数量优势与蜀国展开决战。以蜀国现在的国力和兵力,是无法完全兼顾这三路攻势的。不过如果我们几年内还不出兵,让蜀国逐渐坐稳关中和荆南,到时无论是否分兵,我们都没有明显的优势,谁胜谁负就难以预料了。” 司马懿语毕后,官员基本没有谁敢于反驳,但他们也没有立刻表明支持曹睿的攻蜀大计。曹睿心里是想攻蜀的,既然司马懿站在了自己这边,他也有权力拍板。 “朕现在命曹休将军调遣兵力,司马将军负责整备钱粮,准备征讨蜀国。正如司马将军所,朕以为攻伐蜀国的机会即将到来,魏国理当做好出兵的准备。如果蜀国的动向与司马将军所言不符,到时朕也可以随时取消这次行动。我大魏还不至于因为屯田的新兵进行了训练而在粮草上吃紧。” 第十一章 左右逢源 第十一章左右逢源 朝堂上的意见就这么定了下来,下了朝堂,曹睿又把虽然并非托孤重臣,但也是三朝元老,被曹操和曹丕都颇为器重的谋士刘晔请到了宫中。 “子扬,你看,这次伐蜀大计可不可行?” “当然可行,”刘晔不假思索地答道。“臣以为,司马将军在朝堂上得颇有道理。那赵兴在陇坻关上力克千军,南下取荆,练出的军队皆是百战精锐,恐怕他手下的兵是蜀国最强大的部队,我们理当避开他的锋芒。如今是蜀国赵云张飞二人还在,而赵兴年纪轻轻,地位仅能在他们之下,于荆州任职。荆州于东边没有天险,于北方有长江阻隔,但对这段长江的控制全在江陵一城。如果赵兴在长安,无论绕道河套还是正面攻打潼关,赵兴都可以在正面迎击我们,胜负难料。而如果赵兴在荆州,我们就可以与吴国分东,北两路牵制赵兴的行动,让他虽有精锐之师,却无法取得更大的战果。” “我知道那赵兴确实本事不凡,否则皇妹也不可能跟着他去了,不过——”曹睿又问道。“那长安的诸葛亮,也不是等闲之辈,他当初定下了蜀国的北伐方针,战胜我军,与他对阵过的将军没有哪个不称赞他的排兵布阵,子扬担心赵兴,就不担心诸葛亮吗?” “诸葛亮虽然不易击破,但以司马将军之能,未必会输给诸葛亮。而且我军如果主动出击,则会有很大的兵力优势。现在我国北患基本已除,随着地域收缩,要防守的方向也烧了。中原和河北大都以平原为主,因此我们可以短时间内集中三十万兵力从河套绕过直逼长安。而蜀国虽然在雍州一地屯了十三万大军,但凉州抽调兵力容易引发羌人****,而蜀中是蜀国的发迹之地,屯兵虽有,但要抽调出来却要走山间险路,与我军集结的速度无法相比。陛下,现在形势改变了,现在魏蜀两国,谁先有能力打下一战,谁就有主动权。如果被蜀国先一步调兵遣将拿下扬州,那反而我国要陷入被动了。” 刘晔得头头是道,让曹睿感觉不打都对不起太祖高祖了,他再一次坚定了伐蜀的决心。 没有久留,刘晔回答了曹睿的问题后,很快就离开了皇宫。正在路上,他碰到了中领军杨暨,两人关系也不错,杨暨一见到刘晔,就毫不避讳地问道:“子扬,今天陛下商议伐蜀之事,我以为此事坚决不可,但不知该如何劝谏陛下。” 听杨暨这么,刘晔眼珠一转,道:“此事易也,伐蜀有几处难,甚是险恶,且听我给你指出。首先,就是军心问题……” 结果,刘晔对杨暨出了几,也都头头是道,结果杨暨也是心满意足地去了。刘晔做人圆滑,无论伐蜀还是不伐蜀,他都不得罪。不过他也不知道,就是他这个性格,在这之后不但给自己带来了祸患,还给魏国带来了事端。 同样作为皇帝,曹睿是个励精图治的有为之君,反观季汉,刘禅的生活就较为轻松了。和曹睿不一样,刘禅没有必要必要批奏折,他父亲刘备给他留下了诸葛亮这样的肱骨重臣,以及赵云和张飞两位天下无人不知的将领。如今他既不用管带兵的事,也不用操心钱粮的事,用人的事他也不用怎么管,无非是诸葛亮请奏,他个头,事就定下来了。 刘禅虽然并没有想主动做什么,但他也不傻。有诸葛亮在前面,他操心什么也是多余的。不过闲来闲去,也来了一件事,他义姐关银屏倒是经常来找他,为的当然是想去荆州和她丈夫赵兴团聚。 “陛下,这事就真的不成么?”嘴里叫着陛下,关银屏倒好像还是和当初一样把刘禅当成弟弟那样看。 而刘禅也不是为了这事就会动怒的皇帝,他带着关银屏在皇宫中的庭院中找了个亭坐定,又叫仆人拿上了蜀中的良茶。 “关夫人,朝堂上朕不方便清楚,私下里咱们这个关系,朕也不想跟义姐藏着掖着。朕留你在长安,就是因为赵将军家眷太少,除了你和你的孩子,他没有任何亲人,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陛下,赵将军绝不会造反,我敢拿我全家的性命保证。”关银屏自然对赵兴的忠心毫不怀疑,因此,她当然不认为自己应该作为人质留在长安。 “义姐敢拿自己的性命保证,朕可不敢取义姐的性命,更何况还加上关大哥的性命,你敢给朕可不敢要。三叔和你父亲跟随先帝多年,尤其是三叔,犯了不少杀头都不为过的大罪,可先帝哪次下得去手了?朕跟先帝一样,哪怕赵将军真敢造反,到时候也不会株连到你这里,不过一码事归一码事,现在你不留下,先不朕相不相信,大臣可不会安心。” “诶?我留不留下跟大臣有什么关系?” “关系可不,”刘禅酌了口茶,笑道。“你夫君从回到季汉以来,先是从魏国一军司马被先帝破格升为征东将军,之后屡立战功,算起来不过三年,现在他已经是仅在三叔和四叔之下的征东大将军,兼领荆州牧,开府,假节钺的大官。如今众臣中自然不乏敬佩他的人,但嫉妒的也绝对不少。这种时候,要是朕就这样让你走了,那朝堂上出了什么不好的声音,传到朕的耳朵里,又当如何啊?” “那种事,陛下自然——” “朕可不是那种贤明的君主,三人成虎的故事,银屏姐应该听过,荆州离长安山高路远,只能听信人言,朕还没那个本事搞清谁一定是谎,谁一定得是实话。朕也不是先帝,对群臣了解到骨子里,对赵将军,我也没见过几面,要是朕只听了你的几句话就完全信任他,那谁能保证改天哪位重臣对我了几句话不能让我怀疑他呢?但是无论怎样,有一朕倒是明白,那就是你作为关家之后,又是赵将军的妻子,你在长安,没人敢赵将军会反,你是吧?” 刘禅面色平和,带着和善的笑容,但他的话却让关银屏不能还嘴。的确,作为关羽之女,同时也是赵兴之妻的关银屏留在这里,任何别有用心的人想进赵兴的谗言都得好好掂量掂量。 不过,关银屏无法见到赵兴这一却是无法改变的,赵兴是没有忘记她,经常会往长安写信。信中写了政务的繁忙,荆州百废待兴的景象。直到最近,关银屏还在信中看到赵兴借着士燮的手引来了一大波越人叛乱,结果赵兴在深林里一把大火把那些越人一网打尽,借此不但解决了越人的叛乱,又得到了廉价的劳动力。 看到这些,关银屏就有些魂不守舍,毕竟丈夫在事业的关键时刻,自己却没法在旁边支持他。 “我想银屏姐也该明白,你呆在这里,就是对赵将军最大的支持了。”似乎是察觉到了关银屏的心思,刘禅道。“按照丞相的计划,赵将军不但要整顿荆州,而且还要在下一次东正中作为南路的主将,在荆州恐怕得呆上六七年。真要如此的话,朕也不好让银屏姐一直守着空房,到时一年里也会考虑让你和曹夫人短期内换一换,不过她作为魏国的公主,影响力毕竟是不如你的,而且那也需要你把孩子照顾得大一些才行。” 刘禅顿了顿,又道:“虽然相父是这么计划的,但能不能实现也是个问题。荆州虽好,没有长安重要,如果长安不够安全,赵将军自然要调回来,不过我觉得银屏姐也不希望赵将军以那种方式回来。” 第十二章 大秦使者 第十二章大秦使者 关银屏也不傻,她能够听得懂刘禅的意思。赵兴如今是在地位上仅次于张飞和赵云的第三号季汉大将,因为他年轻,经得起折腾,所以才让他在荆州做事,而赵云和张飞则在长安驻守。而张,赵两人都已年过花甲,什么时候患上重病也不奇怪。到时候赵兴就要接上这两人的班回到长安,而荆州则要交给别人代理。 不过,没人希望赵兴因为张,赵两人的身体原因而调回长安。现在季汉在西,曹魏在东。下一战,夺回西凉和关中的季汉就要和曹魏争夺中原,中原是魏国的腹地,下一战也注定要决定国运。打赢,则中原易主,季汉将得到天下人的承认,打输,则前功尽弃,不定又要退回蜀中,恐怕永无出头之日。这种时候,自然没人希望两位老将未上战场就先病倒。 想到这里,关银屏也只好放弃了短时间内见到赵兴的念头,至少刘禅也没有把话绝,等几年后赵昭稍微长大,她不定也可以去荆州一趟。 而刘禅则静静地喝着茶水,环顾着庭院中的花丛树木,又看了看蔚蓝的天空,淡淡笑道:“长安的景色也真是不错,只不过看久了也有些无聊。偶尔银屏姐能陪朕在这里聊聊天,哪怕是发发牢骚,朕也能多些事做。” “陛下。”正在这时,一位文官向刘禅走来,他深作一辑,道。“有外国使者求见。” “使者?真要有使者的话,不是应该由相父先见过问清意图再通知朕的吗?” “回陛下,这次的使者不是东边魏国和吴国的使者,而是西边来的异族使者,陛下作为一国之君,理应代表大汉出面会见使者。” 这下刘禅也明白了,原本三国之间,谁也不真心承认对方是天子,要谈就是谈利益,刘禅从来不自己去谈,他自认为没有诸葛亮谈得好。不过外族就不一样了,汉朝周边的异族,百年来以汉朝为尊,作为季汉的皇帝,亲自接见外族的使节,这是一国的面子问题,不能交给别人代理的。 “朕知道了,马上过去。”刘禅叫文官退下,又对关银屏道。“正好,银屏姐不妨和我一起去见那使臣如何?” “诶,可以吗?” “朕是皇帝,银屏姐就是公主,论地位你当然可以见。而且好不容易见到外族的使臣,朕也希望能热闹一些。” 刘禅和关银屏来到前殿,此时,诸葛亮已经坐在刘禅主位左侧的下手。朝堂两侧,汉军穿着红色的战袍和黑色的铁甲,拿着长矛整齐地排成一列。这是季汉守卫长安皇宫而设立的一支禁卫军,他们中很大一部分是由刘备攻克长安前带来的季汉精锐白毦兵组成,用以保卫皇宫,保证和皇帝的安全。为了表示对诸葛亮的信任,也是因为自己懒得管这支部队,刘禅把兵符交给了诸葛亮代管。 这支部队会如此整齐地出现在这里,显然,他们不是来打仗,而是做仪仗队的。诸葛亮见刘禅前来,立刻做辑道:“陛下,使者已在殿外等候,只等陛下接见了。” “哦,”刘禅应了一声后坐在主座,而关银屏则在诸葛亮的下手坐定。“请使者上来。” “圣上请使者入殿!” 应声而来的几个人让刘禅和关银屏都吃了一惊,先是服装来看,几个类似士兵打扮的人穿着大概到膝盖的革甲,镶着零星的铁片,还带着奇怪的铁质头盔。而几位士兵中间的那个男人穿着也一也不像汉人的服饰。如果汉服是用布料缝制缠绕起来的,那这个人的衣服则是用更加宽大的布料折叠起来的。 仔细一看,这些人有的金发碧眼,眼眶深陷,鼻梁较高,不跟汉人长得不一样,汉朝周边的匈奴南蛮也没有哪个会长成这样。 这个男人走上前来,对刘禅屈身行了一个汉人不懂的礼,操着一口不知是哪里口音的汉语磕磕绊绊地道:“我——大秦使者昆图斯·奥列里乌斯——来出访——大汉国。” “大秦——”刘禅虽然不太勤于政务,但时候刘备也是督促他读了很多书,包括诸葛亮在内季汉最优秀的官员都被刘备请来做他的老师。因此,对于大秦这两个字,他也不是没有印象。 大秦,在后世叫罗马,因为两国之间没有互通文字,所以汉朝时对罗马的称呼就是大秦,其意义是位于西方的另一个类似于汉朝的文明帝国。因为两个帝国分别在大陆的东西两极,交流也要经过相当的艰难险阻。一百多年前,东汉班超曾派遣甘英出使罗马,但被安息国阻拦而没有抵达。东汉桓帝时期罗马的使者抵达了汉朝,两国在那次得到了对方的信息,并在一定程度上互通了语言。 汉朝对罗马并没有多么深的了解,第一个了解是知道他们在西边,是丝绸之路的终,再者是两国之间隔着贵霜帝国和安息帝国,想要与对方交流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而且就算没有这两个帝国的阻拦,汉王朝周边的异民族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只有在打通西域的前提下,两国才有可能沟通。之前在季汉北伐拿下长安后,魏延和王嗣主领西北战事,一举拿下凉州,王嗣对羌人实行怀柔政策,加上魏延的威名震慑,羌人不敢叛乱,西域的道路也再度打通。因为有先前两汉打下的基础,西域再度接受了季汉的招抚。 季汉毕竟和魏国不同,大举扩招军队意味着更多的军费,诸葛亮当然希望这条重新打通的丝绸之路能为季汉带来更多的收益。 “贵国使者不远万里前来大汉,朕深感欣慰。” 只见昆图斯从身后的士兵手中接过一个包裹,道:“此次,我自——大秦前来,希望与大汉国——加深交往。为此,我将本国书籍译成汉文——献于汉国。” 和其他的异民族使者相比,这个来自“大秦”的使者可是相当不懂礼貌。首先,你来汉朝,你得按照汉朝的礼节对汉朝的皇帝,结果你行了罗马的礼节。在汉朝的文化里,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汉朝就是天下,后来是有个汉帝国,当时天下就是汉,汉就是天下。你大汉可以,你汉国那不是对汉朝的侮辱么?当然,这也怪这罗马人汉语没学好。 大概五十年前,罗马第一次出访东汉,当时汉朝桓帝执政,桓帝,灵帝都是汉朝有名的昏君,你指望他能多待见罗马,两方有多么深的交流,那也不现实。 换做自奉承汉朝正统的曹魏,那些世家大族组成的魏国估计也不会待见这样无礼之人。但昆图斯来得是巧了,他遇上了随和的性格能和宋朝皇帝相提并论的刘禅以及中国历史上最以贤能和开明著称的宰相。 这两个人,都没把昆图斯的无礼当回事。 第十三章 东西交融 第十三章东西交融 “既然礼品是书籍,还请相父查阅。”刘禅让从昆图斯手下接过礼物的宦官将书籍交给诸葛亮。 诸葛亮拆开包裹,只见里面是整齐地书籍,上面的汉字并不美观,但姑且能够看懂。比起汉字的内容,诸葛亮最先确认的是纸的质地。现在的中国,还停留在纸和竹简并用的阶段,本来蔡伦改造以后,纸是可以写字的,而且也算得上美观。但经过几百年的竹简使用,汉人还没习惯用纸来写字。 竹简也有竹简的好处,一是保存起来不容易损坏,不像纸那样容易被压皱,二是当时竹简写错字可以用刀刮掉,纸就不能随便刮。实际上,中国真正对纸的普及不是因为在纸的制造上有了突破性的进展,而是在隋朝,发明了雕版印刷术,使得纸随着书籍而普及起来。 而这个西方的使者带来的书的质地,肯定不是竹简,但也不是中国的纸。诸葛亮稍微用力,拉了拉书页,很有弹性,它不会像植物的纸那样轻易被撕碎。 “昆图斯先生,这些书的书页是由什么制成的?” “这是——羊皮纸,将羊皮腿毛,软化,便可进行书写。” “原来如此。” “这纸和我们的纸有很大不同么?”刘禅问道。 “回陛下,羊皮坚韧,比植物耐磨,更易保存,经过处理后,也可用于书写。不仅是羊,很多有类似质地动物的毛皮都可以经过一定的处理,用于书写。”诸葛亮答道。 “正是,在我国,牛皮和羊皮常备用于造纸。在南方也有技术用某种草造纸来书写。” “这倒是个不错的技术,不过却不好在季汉推广。”诸葛亮评价道。“牛要用来耕地,羊在我们这也不是那么常见的东西。猪倒是有不少,但猪皮的质地和牛羊的皮可差多了。” 使者召见了,礼也收了,刘禅便道:“大秦使者诚意来访我大汉,大汉也当以上宾之礼相待,还请使者暂住于长安,有什么想看的,可以找相父商量。” 在那之后的数日,诸葛亮命黄门侍郎董允带使者在长安内游历,自己则对这位使者带来的书籍进行研究。罗马继承了古希腊的文化,其中的哲学与数学,在当代其实算不上多么高深的东西。只是看着其中的一些定理,基本汉人都已经发现,并在书中记载了。 但是诸葛亮也注意到,中国的算术注重于实用性,书中经常以实际事物举例分析。而这本来自西方的书籍却刨除实物,拿出其中的,线与面,写这本书的人刨除了实物,而是用模型去研究数学的客观规律,即后来人们常的科学。 或许别人会认为,这些书并没有什么汉人没有发现的定理,算法,但作为一个精通数学的人,诸葛亮看出汉人的实用主义能够解决眼前的某个问题,而这种抽象的模型却能根据不同的情况解决一类问题。比如书中的杠杆原理,中国早就有这种杠杆秤,但是却没人去将这个规律总结成这样的公式写出来。 西方人对自然真理的追求,是值得学习的。而另一则是,这个西方国家有着很发达的商业,而汉朝则是重农抑商。重农抑商的传统其实是当代中国的利益问题。和农业比起来,商业轻松很多,利益也更大,但商人哄抬物价会破坏市场,威胁朝廷的统治,所以商人的地位不但被限制,商品的物价,度量衡也被朝廷把持,靠着朝廷的权力来维持经济的稳定。而生产业则主要靠朝廷支持的官营产业,私营的规模很,影响力也十分不足。 相比之下,罗马则不像汉朝一样秉持着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理念,他们的生产并非是要自给自足,他们有的地方人们就是进行纺织,有些地方则生产染料,然后通过货币经营,换取他们的必需品。 在这个时代,罗马的体制并不能是比汉朝有约。要知道,汉朝作为一个以农耕为主的国家,遇到天灾时粮食还是不够吃,粮食是国家稳定的源泉,所以在生产力达到一定程度:即在一部分人不参加农耕也能保证粮食储备之前,必须要鼓励全民耕种。 而罗马,你不耕地,靠商业如何养活这么多人?毕竟货币无论如何流通,不耕地总粮产就不够所有人吃的。而罗马的解决办法就是扩张,靠战争,掠夺来积累财富,不断地将更多的财富添加到市场内部,刺激商业的发展。 显然,以汉朝的儒家思想,不可能接受用这种侵略性且算不上稳定的“商业制度”来代替汉朝本身的农耕制度。不过站在国家的角度上讲,诸葛亮也看到罗马与周边国家进行着贸易往来,比起季汉现在想重新开发但又没完全开发出来的丝绸之路,罗马环绕整个地中海,海洋贸易也极为发达。 看了罗马的贸易路线和地图之后,诸葛亮觉得是不是季汉也应该利用荆州新得到的出海口探索一下周边的国家,或许会给季汉带来额外的财富。毕竟国家处于战乱之中,没人会跟钱过不去。 之后还有几本书是有关宗教的,诸葛亮大概看了看就合上了。很显然,西方强调君权神授,而中国皇帝是天子,你在中国上帝或主什么的比皇帝厉害,国家要出大事。 总之,诸葛亮对罗马的理解是:哲学与数学最值得学习,贸易理念其次,宗教则是必须要摒弃的。 后来,诸葛亮便在季汉推崇了西方的“科学”,这一思想在当时的确受到了很多传统儒生的阻挠。尽管此次季汉与罗马的交流引起了诸葛亮的重视,并在随后的上百至上千年里对中原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但这都是后话,毕竟文化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相容的东西。 而另一边,董允则带着昆图斯来到了长安周边的农田。汉文明是自给自足的农耕文明,季汉的农民也都是耕地的好手,在长安的郊外,一片片农田在昆图斯的眼前,几乎是一望无际。 “这就是我们的农田,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实际上并不够吃。现在天下并不太平,如果没有粮食储备,下次战争就不好打了。尽管你是西方的使者,我们这里也只能提供一般官员的食物,比起繁盛时的大汉还是要差不少。” “战争?你是,现在大汉在跟谁交战吗?”昆图斯有些惊讶地向董允确认着。 而董允也有些烦恼,毕竟是天下三分,天下叫天下,但西方那么远,实际上肯定在汉人所知的天下之外,那到底要不要告诉他三国的事呢? “实际上,当初的汉朝经过内乱,原来的版图分成了三个互不统属的国家。”话的不是董允,而是刘禅。 “陛下,这件事。” “无妨,大秦远在天边,这里内战,跟他们那也没太大关系。” 刘禅是一个人在皇宫里闲着也挺无聊,就出来走走。毕竟日理万机的是诸葛亮,他算得上是个安乐皇帝。 第十四章 弑君禁军 第十四章弑君禁军 “季汉位于原来大汉的西部,朕的父亲,这个国家的缔造者是汉朝的王室成员,在天下****时带领有志之士打下了半壁江山。£∝頂點說,..季汉的东边,是占据原汉朝东部和北部地区的魏国,是季汉建国前,汉朝最后一代皇帝时期宰相曹操之子曹丕篡位建立的国家。而占据汉朝东南部的是东吴,一个不肯臣服于朝廷的地方军阀建立的国家,前段时间被我国征东大将军打得丧失了大片土地,可能再过几年就会被吞并了。” “原来如此。”季汉分裂,倒是让昆图斯有些放心。现在的罗马,看似是一个国家,但实际上处于三世纪危机中,跟分裂也差不了多少。自从19年元旦康茂德禁卫军和妻子合伙杀死之后,帝国出现了好几派造反势力,最后由北非人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取胜继承了罗马帝国。而赛维鲁死后,又经过了一系列宫廷内斗,禁卫军对皇帝的刺杀,直到现在,亚历山大·赛维鲁是罗马皇帝,暂时稳定住了局势。 罗马在一百多年的稳定后迎来了连年的****,因此罗马也有兴趣直到,东边的汉朝是什么情况。既然汉朝同样是分裂的话,那不定巨大的国家在兴盛之后逐渐走向衰落,也是必然的历史趋势。 “董爱卿,下午带使者游览军营也劳烦你同行了。” “是。” 下午,昆图斯被带到了长安城外的军营。 “目前季汉约有二十七万大军,先帝驾崩之前,曾册封三位将军总领国家军务。分别是大将军张飞,卫将军赵云和征东大将军赵兴,这三人带领的军队是季汉最为精锐的部队。张,赵二位将军如今就在长安,眼下我们就要就是要去他们的军营。至于赵兴将军则在南方的荆州战场,和北方,南方山高路远,恐怕昆图斯此行时间不到他了。” 昆图斯跟着董允的脚步走进了军营,他顿时感到这里的气氛与其他地方有很大不同。如果季汉的稻田让昆图斯见识到了中国吃苦耐劳的农民的话,季汉的军营就让昆图斯见到了在现阶段全世界最精锐的一支部队。 军营中拿着刀枪剑戟的步兵都穿着布满铁片的甲胄,这些甲胄上的铁片如鳞片一样,整齐地镶嵌在士兵的双臂,胸前,乃至腰部以下,几乎护住了所有容易负伤的部位。而弓兵穿得比较轻,没有步兵那样的甲胄,而相对的,他们带着强劲的弓弩,一些军官带着的复合弓可以拉成圆形。 继续前进,只见一白马将军带着一队整齐的骑兵向前奔跑,形成一个斜阵,向一个面整齐地射出一排弓箭。 “那位骑白马的就是赵云将军。”董允对惊愕的昆图斯介绍道。 昆图斯的确很惊讶,他预想着的汉朝不可能拥有这样的部队。在战斗力上,昆图斯并不知道是罗马的重甲兵能打还是这些季汉步兵能打,但这并不重要。罗马并没有像样的骑兵,他们所谓的重骑兵与后来全副武装连马也带甲的重骑兵不同,因为这个时代罗马没有马镫。因此,就算是罗马有所谓“主力重骑兵”,跟汉朝这些大规模骑兵相比也是巫见大巫。 然而这些都不是真正让昆图斯惊讶的事情,只听昆图斯问董允道:“你们在皇宫的附近养了这么多军队,不怕他们兵变杀了皇帝吗?” 董允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没听错?你是在军队杀皇帝?你在开玩笑吗,天下谁敢弑君?那种人不但是自己不要命,也是要连坐全家,而且他的罪名也会流传千古,为后人所唾弃。这些军队在这里,就是为了保卫皇帝,无论外敌还是内鬼,只要发现都会被他们肃清。” “季汉的军队竟然是这样的——” 董允见昆图斯如此诧异,他也有些懵了。 “难道在你们的国家,皇帝会被军队杀?” “本来在建国初期帝位的交接还是很平稳的,不过后来近卫军权力过大,遇上不能满足他们需要的皇帝,他们就会选择杀死皇帝另立新帝。最近我们那里也很混乱,我没想到大汉在分裂的情况下仍然能有这样一支具有战斗力的部队。” “我倒是惊讶你们那里竟然会允许一支可以操控国家的军队存在,国家靠军队来指挥,农民怎么安稳种地啊?” “实际上,我们这边并不是靠种地维持国家的。” 罗马作为一个靠军队与商业维系的国家,他的强盛建立在不断扩张的基础上。只有靠扩张才能满足国内的供给需要,只有靠扩张才能解决贵族的奢侈品需要,以及平民的生活所需。罗马就是以扩张为收入的国家,所以他们的军队有如此高的地位。 和罗马相比,汉朝则是纯粹的农耕文明,中国本身的地形两面环海,一面环山,北边是无尽的大草原,因此汉朝无法靠对外征伐抢到什么。相反,与游牧民族交战需要极长的补给线,巨大的军费开支,除非是盛世府库多出来没地方用,否则没有哪个皇帝会选择主动去找游牧民族的麻烦。 当昆图斯对董允讲了罗马的征服历史后,董允道:“你们大秦国靠对外征服和掠夺,但食物是有限的。我们大汉之所以会内乱,有一大原因正是因为后汉末年人数过多而土地有限。如果大秦国继续以军人治国的话,当没有更多的土地去征服的时候,国家就自然会分裂。” “而且大汉之所以要统一,不光是因为我们认为天下和天子只能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如果没有一个和平的环境,耕地的农民随时都有可能被征召当兵。农民打仗,就没人去种地,没人种地就没有饭吃。因此,大汉的发展,必须建立在统一的基础上。而大秦国抱着征服和掠夺的想法,一旦分裂,就会和建国时一样,以掠夺来充实自己,这样周而复始,是没有未来的。” 在驻留季汉的这段时间,董允的这番话是对昆图斯影响最大的。为什么大汉的土地分成三份,却仍然保持着相对的稳定,罗马虽然分裂后迅速由新的势力统一,却日渐衰败,甚至连对付莱茵河北的日耳曼人都有些吃力,这恐怕就是原因。 第十五章 荆州军改 第十五章荆州军改 而这段董允与昆图斯的谈话,也在季汉广为流传起来。儒生普遍认为大秦国是个充满攻击性的,并不友好的国家,和蛮夷一样,只会靠野蛮的掠夺来维持本国的繁荣。在汉朝普遍的想法就是:靠掠夺,而不是自食其力的生活是令人不齿的。 而后来,这些话也传到了赵兴的耳朵里。 “伯约,对于西方的大秦国,你怎么看?”造访南郡之后,赵兴对姜维提到了这件事。 “就我看来,以征服立国的确是有野蛮,从某种意义上,跟游牧民族有些相似。不过我却不觉得他们像一些文官所得那样不齿,”姜维略作思考,反对赵兴问道:“元隆,虽然在汉武帝之后,北方胡人少犯我边疆。但只是假如的话:有一天,这些被我们称为不能自食其力的蛮夷的游牧民族,真的突破了长城,打进了汉地,甚至进一步征服了我们的国家。那个时候,被野蛮征服的文明,还算是文明么?” “伯约得是……”赵兴不禁沉思了一会儿,道。“如果文明不能抵御野蛮的入侵,那它的文明注定是无用的文明。毕竟连耕种的土地都被人抢走了,就算知道耕地的方法也没有用吧。” “这倒也是。” “不过,我更感兴趣的则是董侍郎得那些话。” “元隆请。” “董侍郎,靠征服和掠夺形成的政权注定是不稳定的,因为当他们无法掠夺时,他们的生产满足不了内部需要,就会自行瓦解。但如果反过来想一下又如何?要知道,从春秋战国到如今的前后两汉再到如今,世人的生活方式已经有了很大变化。随着耕地农具的改进,铁取代了青铜,平均每个农民能生产的粮食已经提升了很多。” “那么想象一下:如果八成的人口耕田才能满足天下所有人的口粮需要,那只有剩下的两成能够从事其他事业,如果我们在此之上抽调人口去当兵,粮食就会不够。但如果随着农业的改进,有一天,只要五成的人口从事农耕,就能满~~~~,m.▼.c∨om足全国的需要,那剩下的五成人口,不光可以成为常备军,还能进行其他工作。” “元隆的意思是——” “尽管在现在,大秦的政策使它终究不能长久,但如果有一天如我所,少部分的人口从事耕作就能维持一国所需的时候,他们的国家就会恢复稳定。而且在稳定的同时,还能不断地对外征服,掠夺,如此一来,他们恐怕能在短时间内获得难以想象的国力。” “元隆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可是至少我觉得在我们死前,这件事不太现实。” “得也是,不过我觉得我们还是有一些能做的事情。” “比如呢?” “比如,在大汉,人们并不喜欢做不能立刻得到成效的事情。尤其是这些——”赵兴把几个几何图形组成的图案拿了出来。“在我们这对所谓数学的理解,往往都停留在一些直接实用的范围,譬如计算河流的宽度,农田的长度之类的。” “那其他地方也用得着它么?” “当然。”赵兴又拿出了一张纸,在上面以一个圆为中心,向四周画出了若干个圆,并在这些圆外再以一定的规律画出了另一组圆。 “这是——”姜维也在诸葛亮手下修行过,他不会看不明白这东西。“这是八阵图,而且阵型还在向外衍生。” “没错,如果善于使用这种图形,就可以在保证间距的条件下向外衍生出更多阵,这种规律如果依靠那些耕地用的算法,就不够方便。根据地形的变化,也可以时刻进行额外的改变,并根据地形的变化使用更灵活的阵型。而大到整个军队的阵型,到一队士兵的阵型,人与人的间隔,都可以在布阵前,现在纸上计算。” “那还真是个不错的方法。”姜维一边赞叹,一边也在纸上画起了圆。“只要根据地形,考虑怎样让自己的攻击面增大,怎样缩敌人的攻击面,就能算出一种布阵的方法。而且不是大致的方法,而是精确到每种士兵,每个人的站位。” “就是这样。”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拿着从西方传来的羽毛笔,拿着简易的刻度尺在纸上比划了许久。 “除此之外的一,倒是个反例。”赵兴道。“我听大秦那边的禁卫军经常造反谋杀他们的皇帝。” “那种事,大概在我们这不会发生吧。” “但是类似的事情在后汉也出现过,梁冀,董卓这样手握军权的人。当他们这种人有了权力以后,而这份权力足以威胁到皇权时,也会动手。利益熏心这种事,不管放到哪里都一样。” “这我倒是承认,如果不改变制度的话,就算是季汉过了几代之后也难保不会出现这样的人吧。” “没错,皇帝必然会推行新的制度,加强自己的权力,制衡其他大臣和将领的权力。这我就想过一些方法,比如分离将领的领兵和练兵权力,设立不同的机构分权来互相制约,不让武官干政,改变官员选拔机制,防止世家垄断官僚……不过到底,这些都是让篡权变得更难,而不是真的没有那个可能性。” “事实不正是如此么?只要这些制度只要是在由人来执行,就有产生偏差的可能。把利益分开,也不是没有勾结在一起的可能性,到底,由什么人来执行‘制度’才是最重要的。” “知我者,伯约也。”赵兴淡淡一笑,道。“因此,对于一个国家来,什么是最重要的已经是显而易见了,那就是教育。” 在那之后,赵兴开始着手对荆州的这些兵马进行重新挑选,连续好几天泡在了军营里。 “你叫什么名字?” “回将军,的叫王虎。” “为什么参军?” “村里饥荒,我为了混口饭吃,正好身体还不错,所以来参军。” “会写字么?” “会写自己的名字。” “读过书么?” “没有。” “好了,下一个——” 赵兴让那个士兵退下,又叫新的上来,并询问了同样的问题。而曹绫和诸葛果就在两旁看着这些士兵一个一个走上来,也不知道到底是要干什么。 “夫君,能解释一下么——”趁着下一个士兵还没上来,曹绫打算一探究竟。 “我听,大秦有一个强大的禁卫军,他们连皇帝也不怕,而且战斗力十分惊人,在战场上都是军官级别的人物。” “那又如何呢,如果皇帝管不住他们,再强大也没用不是么。那些贪恋权力的常备军,还不如服过兵役的农民有用。” “不,我不觉得军队不服从皇帝,是因为军队过于强大,更不觉得只有无知的军人才会服从皇帝。相反,从后汉的几次叛乱就能看出来,黄巾起义的张角,以及随后的张纯张举,他们恰恰是介于愚昧和贤能之间的。即懂得叛乱成功能获得的利益,却不知道国家稳定对于每一个人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