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圣人》 写在正文之前。 这本书准备了好几年,各种构思设想,跟大家以往看过的书应该都不一样。 科举、朝代,也跟历史上的不一样,大家不要过度代入。 另外……多谢大家的支持! 请假一周! 奶奶身体出问题了,有可能挺不过去,必须回家照顾。请假时间可能提前,可能延后。 希望奶奶再一次渡过难关! 跟大家谈谈心 2016年3月16日,我接到家人的电话,说祖母快不行了。 那晚我正在码字,脑袋瞬时轰的一声,便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便赶回老家。 老家是蜀地边缘大山中,常年信号不通,是真正的穷乡僻壤,不过好在不是我书中所写的穷山恶水。 17日晚我赶回老家,祖母已然说不出话,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我在床前照料了几个小时,晕车困顿,便先去睡了。 18日凌晨3点18分,祖母便驾鹤西去。她常年哮喘呼吸急促,心肺等五脏都有毛病,这些年几次抢救,这次终于熬不过去。我方才睡了一两个小时,听到小姑的哭声便立即从床上跳下。 我刹那间泪如雨下。 家人都说祖母早就撑不住了,哥哥弟弟她都看到了,就是为了等我,所幸等到了,这才安然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大雨倾盆。家人忙着找先生看地作法算日期,忙活了几天才把这些事情办完。 总的来说,这次算是尽到了孝心。 --------------- 昨日,也便是24日,我回到成都,没想到大雨过后,一下子感冒发烧,身体不适,到今天也没进入状态。只完成了三千字的更新,实在对不起大家。 祖母仙逝这件事情发生时,这本书正好上了分类强推。 因为这件事断更,我无怨无悔。但是损失了上千个收藏,加上这几日的收藏也在持续不断的下降,让我还是有些担心……希望大家给我点动力,支持一下。 我回来了! 大家别再取消收藏了! 第一章 伏流张易 天地初分,妖、蛮、人共同存活于大陆之上。 妖蛮两族先天体魄强健,战力强横,压制人族数百万年。直到五帝出世,五帝出生皆如神灵,号称天帝之子。历经万年,终于在最后一任帝君手中逐猎妖族于南疆,驱赶蛮族于西域,镇压水族于无尽大海。 五帝中最后一名帝王,名为夏。夏帝德比天高,创立大夏皇朝,雄踞大陆数百万年。 夏帝崩,妖蛮两族贼心不死,卷土重来。大夏皇朝再度陷入战乱之中。 皇朝中期,妖蛮两族集结千万大军,直扑烨都,黎民哗然,皇室惊慌。 一白袍少年横空出世,脚踏九龙辇车,天下气运贯入其身。眼如日月之辉,身若万丈高峰。少年左手捧《春秋书》,右手执“春秋笔”,口诵经文,一道道山岳般沉重的金色字体从他的口中分出,扑向妖蛮。金光溅射之下,妖蛮身体炸开,流血漂橹,万里不绝。最终,妖蛮两族败退,俯首称臣,万世不敢进犯。 少年被大夏皇朝尊为“夫子。” 夫子开圣院,拘来沙罗铁树巩固根基。夫子坐在沙罗铁树之下讲课,教授天下读书人,鼎盛之时,三十万弟子朗朗读书声震慑乾坤,天下气运有八成进入圣院。 …… 十万年前,圣院遭受天罚,大夏皇朝也一夕倾覆,天下大乱。数十位人杰出世,震慑妖蛮,建立三大皇朝,七大宗门。 十万年后,夫子座下沙罗铁树转世为人,名为张易。故事从这里开始…… 天元大陆,伏流国,白马郡,长弓城。 天空碧蓝,春日暖洋,鸟儿正在欢快在林中跳跃鸣唱,花瓣随着它们的欢歌笑语掉落一地,一副春色正好的模样。 一个少年正趴在青石板上,想是青石板的凉意入体,他猛然惊醒,瞬间坐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天罚圣院之时我不是身陨了吗?难道……我重生了?”少年摇晃了两下脑袋,疑惑的想道。少年站起身来,茫然四顾,身侧一米处便是长弓城最是奢侈占地最广的陈府。院里院外,好似两个天地。 “难道是老天觉得我与圣院交集不深,故而放我一马,竟然死了还能重生?这算是老天对我的褒奖么?”过了许久,少年才吸收了这股记忆,苦笑着跟自己开了一句玩笑。 “只不过,自己这一世终于成人了啊!” 前世自己修行万年,直到天罚降临之时方才修成人身,可惜还没来得及看看这大好河山,就伴随圣院在天罚之下化为飞灰。 而今自己重生来过,也不知夫子和众位师兄他们如何了? “公子,你怎么又跑到这边来了?可让我一顿好找。” 少年正陷入回忆当中,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耳中,转头看去,一个满头是汗的瘦弱小厮正在站在自己身前,比自己高了半个头,只不过比自己这具人身更加瘦弱不堪。 “张……林,嗯,**,你跑这么急做什么?”少年脑海中涌现出对这小厮的印象,不确定的叫出他的名字。 “易少爷,你身子不好还往这边跑,待会碰见陈家那群人可怎么办?”**一脸担心的看着少年,说话间还伸出手将少年搀扶起来,拉着他边走边说:“少爷,你这么聪明,总有一天会夺回咱们张府失去的一切东西。”“啊!” 少年听到**的话,脑袋突然感到一阵撕裂般的痛感,汹涌繁杂的记忆瞬间充斥他的脑海,差点让他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再度摔倒在地上。这具身体的记忆仿佛一下子跟自己融为一体了。 易! 当年夫子也为自己用“易”命名,这难道是冥冥当中的命数?! 自己这具身子原本的主人名叫张易,一年前乃是长弓城豪门张家的长房嫡孙,在伏流国乃至整个大周皇朝算得上屈指可数的贵族子弟。张家曾经富可敌国,乃是伏流国最有钱有势的豪门。 只可惜张家老祖在大周皇朝新皇与十三皇子夺位之战中站错了队,新皇自然不是那么不“大度”的人,只是有天宴请百国之时,看着长春湖畔徐徐掉落的枫叶,轻轻说了句:“枫叶掉了,长弓也要折了。” 伏流国主低头叩拜,眼角却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 自那一日起,长弓城的张家就日益衰败……张老爷子莫名吐血身亡,几位嫡系的长辈相继出走,奴仆离散,偌大的张家就这样没了。只有十六岁的张易,如何撑得起这个张家,就连张府都改了陈姓。 原本被世人夸赞聪慧有加的张易,一夜之间仿佛变了个人,时常发疯,经常在张府旧地外徘徊,幸好还有一个忠心的小厮守候。 **见“张易”陷入了沉思,也叹了口气,这位小主人可真是悲惨。家破人亡,换做谁也受不了,只是希望他能振作起来吧。 “呼。” 张易长出一口气,他总算将许多东西消化通透了。这具身体的主人确实是逝去了,家逢巨变,少年心性遭遇九重天一般的大变冲击,在天道下自行磨灭,只留下了这具空壳,被自己占据了身体。 在他的记忆里,隐约寻到几抹关于圣院的信息,只是不太清晰。 张易叹了口气,如此,自己便是真的张易了。夫子和师兄们不知道是否尚在,若是他们都不在了,圣院重建的任务,就落在自己身上了。 **见张易从迷糊中醒来,连忙拉着他离开此处,免得被鸠占鹊巢的陈家人看到,又是一阵冷嘲热讽。 …… 两人回到如今居住的土房,这间土房也是张府当初赐给**父亲的。 土房四周围着人高的土墙,土墙一侧立着三间旧房,院里还有块小型菜谱。**此刻正在院里照顾蔬菜,准备待会给少爷做晚饭。 张易坐在左侧房里的土炕上,脑袋里正在消化自己没有弄清楚的东西。 “咦,这张易记忆中的天元大陆,怎么跟我记忆中的很是不同?” 在那个张易的记忆中,圣院竟然已经消逝十万年,曾经统治整个大陆数百万年的大夏皇朝也倾覆在历史的河流中。 如今的天元大陆,三大皇朝制衡大陆,七大宗门威慑宇内,圣院的确已经灰飞烟灭,就连如今的读书人都甚少提及。自己竟然跨越时间,重生到十万年之后,着实奇怪。 十万年前,张易比任何人都活得长久,自然比任何人都知道十万年前的历史。他的心神全部沉浸在那个张易的记忆中,想要在他的记忆中,从这十万年发生的事情中,找到圣院遭受天罚,大夏皇朝倾覆的秘密。 只可惜直到**喊他出来吃饭,他也没有从这个少年的记忆中找到什么。但这十万年来的大致走向,易却了解了个大概。 前世张易乃是在圣院遭受天罚之时方才化作人身,可没有吃过一顿人类饭食,但看了数万年夫子与师兄们饮食,自然早已在心头练习过无数遍。拿起筷子,与**一同饮食。 **数次将菜盘中少有的几块肉食放入张易的碗中,张易笑着看着他,并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心头却浮现出几丝暖意,这小厮对自己果然很好。 吃过晚饭,**收拾好碗筷前去洗碗,张易坐在台阶上,举头望天。 “夫子学究天人,功参造化,也没能保住圣院,更没有保住大夏皇朝的百万年根基。这大周皇朝,正是占了当初大夏皇朝最中心的一片地方;那道一书院,想必跟圣院脱不了关系,这几天正是书院招生的日子,我理当前去试试。” 一殿一院两宫三宗,乃是如今大陆的七大宗门,虽然没有当初圣院聚集天下气运的威势,但也不可小觑。 七大宗门与三大皇朝,组成了如今天元大陆的十大超级势力。 道一书院,便是其中的“一院”。道一书院坐落在大周皇朝伏流国南季山,是大周皇朝最强大的势力,掌控天下八成文运,比大周皇朝境内的另外一大势力浮云天宫强大不少。 圣院消逝,大夏皇朝分裂成为三大皇朝,上古儒道修行一途就只有道一书院一家。而三大皇朝中,也只有大周皇朝还在行科举选士之法,张易知道,这科举选士恐怕也跟道一书院脱不了关系。 张易点了点头,毕竟当初圣院容纳天下气运,科举一途,也是占了很大成分。文运是天下气运中相当重要的一个成分,这道一书院比浮云天宫强大,也算是说得过去。 “大周皇朝下辖百国,道一书院就算是给皇朝面子,手伸不了那么长。但在这伏流国,恐怕书院说话,比皇朝说话还管用的多。再过几日,便是这皇朝童生开科选士,我得做些准备,到时候进入这道一书院。等到实力足够,就去道一书院走一遭。” 张易打定主意,心头顿时轻松不少,看着夜空中闪耀的星辰,眼神也开始变得柔和不少。 **收拾好东西,走过来与他坐在一起。 “**,过些日子,你与我一同参加乡试吧。”张易笑着看向**,微笑着说道,这小厮**对那张易着实不错,张府衰落,奴仆尽皆逃散,只有他对张易不离不弃,掏出自己的积蓄,也要让少爷每顿吃上些荤腥。 “啊!”,**吃了一惊,连忙摆手道:“少爷,这可不妥,**乃是奴役之身,此身侍奉少爷便好,哪能不知身份如此逾越。” 张易拍拍他的肩膀,这种感觉恍惚如夫子抚摸自己一样,定神道:“张府如今都不在了,你还执着这些做什么?你待我不薄,以后咱们就兄弟相称,爷爷曾说你的学问不在我之下,我们一同参加乡试,若都成了童生,也算是给爷爷挣了脸面。” “这……”**踌躇着,并没有马上拒绝。 那个张易生前性格温顺,待人待物都很和顺,这**从小陪他长大,两人算是亲如兄弟。张老爷子也很喜欢他,就连张易读书,也让**陪着他,**在读书方面也很有天赋。 只不过两人地位差距太大,虽然亲如兄弟,但张易温顺守礼,从未逾越说出让两人这种话。 张易没有给他拒绝的机会,学着大师兄挽着三师兄肩膀的样子,道:“就这样说定了,你长我半岁,以后我就叫你林哥,你叫我小易便是。这两****多多温习,三日后我俩一同参加乡试。” “那……好吧。但是,让我叫少爷小易可以,少爷叫我林哥就万万不可,太折煞**了,少爷还是叫我**吧。” 张易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自己的建议,不让自己叫他林哥就不叫吧。自己也该温习一下如今的科举考试制度了。 第二章 心有万重沟壑,哪惧波浪千层? 三日后,张易穿上**为自己准备的新衣衫,两人各带一具书箱,一同前往长弓城县文院。 大周皇朝下辖百国,百国制度不一,除了都要上贡之外,科举制度却都是遵循大周皇朝统一制定。 科举分为六轮,乡试、县试、府试、会试、殿试、大朝试。分别对应的文位便是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以及皇朝学士。 乡试和县试都是在县文院举行,乡试完毕之后,三天后开启县试,许多读书人都是先成童生,再晋秀才。张易**两人此行便是想要连续参加乡试县试,考取秀才。 乡试难度不大,考核不算严格,分作两轮。第一轮只要文字通顺即可过关,第二轮则只需要在诗、赋、策论、经义中任选一门作答,考官选前一百五十名通过,通过者就可获得皇朝颁发的百国通用童生文位。 县、郡、州、国,从低到高,乃是天元大陆通用的行政区域等级。而不同的县与县,郡与郡,州与州,乃至国与国,都有上中下三等之分。 拿最低级的县来说,乡试选童生,上等县可录取一百五十名童生,而下等县,则只有区区五十人的名额。 长弓城算得上伏流国一流的大城,乃是白马郡首府,县文院和府文院相隔不远,都坐落在城主府不远处,此次乡试可以获取一百五十名童生,许多学子从昨日就从家里赶往县文院了。 **家的土屋虽然破旧不堪,地理位置却不错,毕竟是当初豪门张府所赐,只需徒步走上一个时辰就可以到达县文院。 长弓城的县文院占地广阔,红墙绿瓦,四周点缀着绿色,生机盎然,比一些望族之家还要贵气,比名门则要差了些许。但县文院当中,被强大的文运笼罩,一般的名门就比不上其底蕴深厚。 等到两人到达县文院之时,文院前已经聚集了许多考生,密密麻麻的恐有千人,果然有上等县的风姿。这些人当中,少年居多,也有一些老人,张易暗自摇头,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读书与练武种田是一个道理,还是跟天资有关系。 这些考生分成各个小团体,总体来看,又分成了两个大的团体。 左侧的少年们身上的衣物饰品明显华美昂贵一些,这些便是富家子弟以及他们的附庸。换做以前,张易定然是左侧最耀眼的人物,即便是郡守家的公子都会对他微笑有加。 右侧的少年们则略显寒酸,大多衣衫破旧,甚至不少人衣衫上还打着布丁。 张易拉着**稍微往右侧站了过去,**脸色微变,但也没有出言反对。少爷既然能够如此思量,要么是放下了以前的所有,要么就是将一切掩埋在心中,无论哪种变化,都说明他有了改变。 某些时候,有改变就是好事。 “这不是豪门张府的少爷张易么?莫不是站错位置了吧?” 这声音清脆中带有一丝孱弱,众位考试都抬头看向说话之人,从左侧正中走出一个身着锦衣缎带的少年。样子倒是颇为清秀,只是眉宇间透露出一些虚弱神色,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这不是陈府的陈祥文公子么?怎的挑衅一个寒门子弟?”右侧的考生中有人轻声询问。 他身侧一人连忙低声答道:“你有所不知,这位公子便是那衰落的豪门张府之子。这陈府正是得了张府的便宜,才这么快从一个望族晋升至名门的。” “原来如此,这陈祥文好不知耻!”当先那人不再称呼陈祥文公子,厉声道,“陈府得了张府的便宜,非但不感谢张府,现在竟然还落进下石,打压张府公子。” “嘘……你可不要乱说,陈府如今在长弓城一手遮天,咱们都是寒门子弟,还是不要惹祸上身的好。” “哎……心有余而力不足。” 左侧考生十有**都认识张易,看见张易站到右边,虽然没有出声问候,也没有人出声讽刺。此刻见陈祥文出言讽刺张易,众人脸上表情各不相同。 嬉笑捧脚之人,越发凑到陈祥文身旁。 不乐意落进下石,甚至看不得陈祥文如此做派的考生,身子不自觉的远离了他们。 张易面不改色,没有说话。**气愤陈祥文开口挑衅,但是见张易不曾开口,也不好开口责难,否则失了身份,更会被其嬉笑鄙夷。 看见**憋气的样子,张易方才知道自己不得不开口,如今自己是张府后人,不能平白失了身份。 张易微笑道:“陈祥文,今年十九岁零三个月,参加过三次乡试皆未通过,今日乃是你第四次参加乡试。陈公子,听说你是陈府嫡系里唯一一个没有成为童生之人,不知道今日有没有信心,能够通过乡试呢?” “区区……” 陈祥文怒极,差点说出“区区乡试”四个字,好在他身旁的书童连忙扯了一下他的衣襟。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胆敢在县文院范围内说出,被人听见,陈府可保不住他。 张易转过头去,不再看他。 整个交锋过程云淡风轻,陈祥文却输得一败涂地。**看着身侧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少爷,眼里满是赞赏和佩服,心头暗道,老爷夫人,少爷长大了,将来定然会出人头地,光耀张府。 一侧的寒门子弟纷纷伸出大拇指,他们都很佩服张易的做法,不卑不亢,身上有一股读书人的风气。 “这个小王八蛋,待乡试结束,我定要打断他的腿。”陈祥文怒不可遏,当着这么多人被张易说出自己三次乡试未曾通过的糗事,实在是太过打脸了。 身侧的一群富家公子脸上浮现出奇怪的表情,他们自然都了解身旁这位陈府公子的事迹,只是从未有人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啊,实在是让人想笑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啊。 陈祥文身侧的书童名为陈聪,平日里就很机灵,听到陈祥文这样说,连忙制止道:“公子,慎言。倘若他今日通过了乡试,成了童生,我们就不能这么正大光明的对他下手了。” “陈聪,你小子的确聪明,我差点又犯错了。”陈祥文拍拍陈聪的肩膀,咧嘴道:“哼,张易这小子竟然敢拿乡试来打击我,今日我有百分百的把握通过乡试,成为童生,看以后谁敢拿这件事来攻击我,攻击陈府。” 陈聪笑着点头,陈祥文做足了准备,他自然知道陈祥文可以通过乡试。 待四面八方的考生全部赶到县文院,密密麻麻的排在门口,一千余考生循序渐进,从门口的守卫处登记取牌。 大周皇朝下辖百国,科举考试是任何人都可以参加的,不论考生是否是奴籍。虽说谁都可以参加,但还是得通过登记领取考牌。若是有人没有登记,擅自入考,被抓起来,可不是他个人的问题,就连其所在家族,所在国家,都会被皇朝惩处。 寒门子弟都知晓了张易的身份,对他荣辱不惊的表现十分佩服,自动将两人让在前边。张易**点头谢过,在守卫处登记名册领过考牌,踏入县文院。 陈祥文一直在关注张易,看见他的小厮**竟然也领取考牌进了县文院,哼声道:“陈聪,这张易竟然让自己的书童也参加乡试,我可不能被他比了下去,你也随我参加乡试吧。” 陈聪听到这一句话,瞬间感受到一股幸福。他身为陈府的奴仆,虽然自知心中学问比这位少爷强了太多,可也不敢私自参加乡试,所以一直没有文位在身。没想到今日成就自己的,竟然是张府的那位公子。 “多谢公子,我一定会考取童生,不为公子丢脸。”陈聪呆愣片刻,瞬间表明忠心。 “恩,进去吧,你考不考中都一样,我就是怕那小子抢了我的风头。”陈祥文不在乎的走在前头,陈聪脸上的喜悦有瞬间的凝固,脚步却不停的跟在他的后边,来到了守卫的面前,登记领牌。 众位考生进入县文院内,队伍分为两列,向前行去。 进入县文院大门,两个年纪跟门口守卫的守卫站在一旁,看到考生走到自己面前,都会开口道:“拿出考牌,打开书箱。” 张易走到守卫面前,取出考牌,打开书箱。守卫低下身子检验书箱,里面陈列出一些毛笔、墨锭、砚台、笔筒、笔架、镇纸,角落里还有**为其准备的吃食,守卫点点头,把书箱递还给张易,示意他可以过去了。 紧接着,**也通过守卫的检查。 张易跟着前边的考生,来到县文院大堂前,静待所有考生通过检测。 **除了被陈祥文挑衅之时,一直都很沉稳,可是一踏进县文院大门,脸色就有些绯红,十分激动。 “静心,这种状态可不适合参加考试。”张易适时提醒。 **点点头,将兴奋的心绪压下,转头看见平静的张易,好奇道:“小易,你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心有万重沟壑,哪惧波浪千层?” 第三章 夫子今何在? 考生中有几个人被查出来藏有书籍,被守卫随手丢出了几十丈以外,落到县文院之外。众多考生这才肃穆起来,没想到两个貌不惊人的守卫竟然有如此神力,两位文院守卫文位恐怕也不低。 张易表情淡然,这样的事情他前世看过无数遍,就连天下文运眷顾的圣院都会出现作弊的考生,现在的文院又怎么会没有呢? **倒是在一旁沉默不言,刚刚激动兴奋的情绪也被张易一句话影响,陷入了思索当中。 张易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默默点头,这就是夫子常说的“自省”,这**的确适合做个读书人。 “风重楼来了。” “乔居正也来了……他们两位可是咱们长弓城赫赫有名的神童,听说就连县文院和府文院的两位院君都对他们称赞有加。” “这次乡试的案首恐怕就在他们两人当中产生了。” “若不是他们年龄不够,早两年都能够成为秀才了吧。” “你说的没错,府文院院君两年前当着众人说过风重楼不下于秀才之才,就是有些太过放浪,不过那时候他可是才十四岁呀。乔居正的名气不下于风重楼,想必两人都有大才。” 就算是张易,此刻也被门口两人吸引过去。十四岁都有秀才之姿,放在十万年前,也算是不错的天资。 左边那人头发被一串木簪扎起,一袭白袍敞开,中间被一根腰带栓起,走起路来都是一蹦三跳,脸上不时露出嬉笑的模样,着实有些放浪形骸。 乔居正位于右侧队伍,跟风重楼平行,他衣冠整齐面容肃穆不苟言笑,跟风重楼的形象截然不同。 张易微微一笑,左侧那人肯定就是那风重楼了,倒是跟自己记忆中的某人十分相像。乔居正给他的印象更为深刻,仿佛一瞬间回到圣院之中,刻板的大师兄正在训斥三千弟子。 周围的考生明显与两人拉开了些许距离。 两人的到来着实引发了一些轰动,今日之前,没有人得到两人将会参考的消息,有些本想着得案首的考生面色惨白,心神都遭受到一些打击。 张易看了两眼,就再度收回目光,至少现在两人还没独特到吸引到他的地步。 反观**,跟两位传说中的才子相逢考场,他有些莫名的激动。 张易咳嗽两声,再度说了一声:“静心。” **这才醒过神来,学着张易的模样,静待考官的来临。 时间渐渐过去,所有考生都通过了守卫的检查。三位守卫将违禁的书籍以及登记册收起,一同关上了县文院大门。 “咚!” 县文院内院传出一声钟鸣,大堂门轰然开启。 一个身着文院袍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众位考生微微躬身,此人乃是这长弓城县文院的院君,地位只在府文院院君以及城主之下。 院君轻轻点头,这一届考生看起来气度不错,尤其是看到风重楼乔居正两人,院君的目光闪烁起来。不过他反应迅速,瞬间就将这种情绪平复,轻声道:“正身。” 所有考生将书箱放在身侧,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无论富家子弟,还是寒门子弟,身为读书人,参考前都得表示自己对文院的百分百尊重。 张易没有觉得这是一项繁琐的工作,他早就在梦中做过无数次同样的动作。 考生动作齐整,这一刻,就连放浪不羁的风重楼也跟着众人整理好衣冠。 院君点头,开口道:“入室。” 领头转身从大堂门进入后院,众位考生鱼贯而行,步伐稳重不显混乱。 入了内院,下了台阶,正当口摆着一尊铜香炉,两侧的木架上整齐堆放着许多线香。 院君抽出三支大香,也不见他点火,轻声哈气,大香瞬间引燃,动作标准的插入香炉之中。 “敬香。”院君也不回头,说完两个字,继续向前走去。 众位考生学着院君的动作,从木架上抽出线香,从铜香炉燃烧的火焰上取火,点燃之后插入香炉,向前行去。 院君修为高深,能够引动自身的文心之火点燃大香,这些还未曾成为童生的半点修为都没,只能规规矩矩的点燃线香。若是有考生能够引发文心之火,自然能够在文院内得到关注。 张易如今这具身子未曾修行,不过要想点心之火也不是难事。他思索了一瞬间,摇头将这个想法丢出脑海,学着其他考生规规矩矩的点燃线香,向前行去。 “快看,风重楼用文心之火点燃了线香。”有考生低声惊呼,在文院内他们可不敢高声喧哗。 张易没有回头,在前院他就看出风重楼和乔居正两人的确有秀才之能。秀才燃心火,不只是风重楼能点心之火,那乔居正应当也能做到。但是这乔居正恐怕不会做出这等事情。 “乔居正没有点心之火,这样看来,还是风重楼技高一筹了。”几个考生叽叽喳喳的道。 张易笑着摇头,这乔居正果然跟自己想的一样,恪守规矩。 风重楼笑嘻嘻的看着乔居正道:“居正,你明明也可点心之火,为何要遭受这群庸才的无端侮辱?” 乔居正端正道:“童生炼文气,秀才燃心火,此乃规矩。乔居正如今连童生都不是,怎能如此不知规矩。” “你这是说我不懂规矩咯?”风重楼笑着看着乔居正。 “你知道我并没有这个意思。”乔居正依旧面无表情,他没有在意风重楼是否真的误会自己。 风重楼哈哈大笑,倒是不再说话。 一众考生这才恍然大悟,乔居正也能点燃心火,竟然不在风重楼之下,再次议论纷纷。 张易点头思索,风重楼放浪不羁却能恪守底线,乔居正呆板木楞却十分自我,两人在某些方面其实十分相似,若是自己有朝一日重建圣院,这两人恐怕是很好的帮手。 不过,还得考察一番。 院君走在前头,身后的一切他全都知晓,考生声音不大,他自然不会出言阻止。 众位考生行至后院中心,这里有一座竹简堆积而成的小山,院君站在小山一侧,躬身行礼:“拜书!” “拜!” 整个文院内的官员守卫齐声行礼。 “拜!” 所有考生躬身行礼。 竹简堆积的小山之上,赫然浮现出一卷古老的竹简虚影,隐隐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唯有张易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眼里尽是惊骇之色。 院君起身,猛然回头看向张易。 张易被其文气惊醒,眼中做出惶恐之色,躬身对准竹简小山行礼。 院君这才点了点头,待所有考生起身,开口道:“入考房。” 众位考生躬身行礼,“谢院君。” 考生入考房,需根据自己考牌上的号码进入,众位考生纷纷根据自己的考牌找寻房间。**的房间是“地四乙九”,跟张易的考牌上写着“天三丙四”相距甚远,打了一声招呼就自己去寻考房了。 张易站在原地良久,脑海中的波澜四起。长出一口气,提起书箱进入自己的考房。 考房是一排排的小屋子,屋高不过两米,四方紧闭,头顶有四处窗孔,能够保证屋内的光线明亮。 屋内只有一副桌椅和一副草席,桌子上已经放好了一卷白纸,这是用来答题的考卷。除了这些,其余任何设施都没有。草席是用来中途休息的,考生就算在桌上进食也需要铺开草席,不得将桌上的考卷染上污秽。 张易坐在椅子上,背靠椅背,眼睛看向一处窗孔,茫然无助。 “夫子去哪儿了?” “为何春秋书会出现在此?” “圣院天罚之时,夫子携本命神物春秋书春秋笔力抗天罚,我原本以为夫子已经陨落。没想到竟然能在这文院内看到春秋书的虚影,那么夫子恐怕并未在天罚下陨落。可是,夫子如果不曾陨落,他去哪儿了呢?” “这普天之下,谁能困住夫子?” 一道道紊乱的情绪在张易的脑海里翻涌不停,他透过窗孔看向太阳,眼中竟是迷茫。 “不想了,既然春秋书还在,待我找到春秋笔,两宝合一之时,必会找到夫子的踪迹。到时候,张易重归夫子门下,为重建圣院奉献自己的力量。” 打定主意,张易眼神回归清明,摆好书箱,取出毛笔、墨锭、砚台、笔筒、笔架、镇纸等一应物品,开始作答。 乡试第一轮的题目自拟,只需文字通顺,不违背大义即可。当然,若是考生文章华美,自然能够加分不少,为第二轮先做好了保障。 张易花了半个时辰磨好墨汁,将毛笔浸湿,铺好纸张,直接开始答题。 这种程度的考题对他来说算不得难,他需要做的不是答好题,而是要做到怎样让自己答的更好,给自己一份什么答卷。 自己重生成为张易,那么自己两世做出的第一份答卷,就从自己来寻吧。 那个张易一世繁华,到头来沦为寒门子弟,受不了天地两重的打击,魂飞魄散,着实可悲可叹。 而他的奴仆**,却能在豪门张府倾覆之后,依旧对自己的少爷不离不弃,以礼待之,可谓忠心不二。 那么,就这般答题吧。 张易微微一笑,挥笔作答。 --------------------------------------- ps:本来想在作者的话聊聊……不过写不了多少字。反正是免费章节,就在这聊聊吧。发书半天,几位盆友支持了一百多人民币的打赏,还有两位发了一百五十块的红包,,十分感谢。 这本书准备好几年,今年才沉下心来认真写,拾花肯定会努力的! 这几天连绵春雨……家里的网线迟迟没有拉好,更新最多保持一章。等网线拉好后,每天保持六千字以上更新。 第四章 天降童生,院君召见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 张易不曾读过万卷书,但在夫子座下,听过的书何止万卷? 方才磨墨之时,夫子曾经讲述的事情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再结合自己这具身体记忆中这十万年来的大事,张易已经想到了破题之策。 大夏皇朝传承数百万年,出现过百位君王,其中以最早的五帝最为尊贵。出生之时,便自带异象,犹如天帝之子,受天地黎民眷顾,尊为大帝。 张易提笔写道:“大夏五帝,生而神灵,自言其名。普施利物,不於其身。聪以知远,明以察微。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脩身而天下服。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教万民而利诲之,历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其色郁郁,其德嶷嶷。其动也时,其服也士。执中而遍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 “此谓之,神灵天定,皇朝兴盛。” 而张易重生十万年之后,这十万年间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大致了解。三大皇朝中最重文运的大周皇朝如今最为强大,而其开国帝王却只是一个生于丘壑的放牛郎,跟大夏皇朝的百位帝王出生根本无法相比,可谓是寒门出帝王。 “然太祖生于丘壑之中,崛起于蓬蒿之间。帝孝友节俭,质任自然,不事矫饰……宫中苇帘,缘用青布;常服之衣,干濯至再。起介胄之中,践九五之位……务农兴学,慎罚薄敛,与世休息,迄于太平;治定功成,治礼作乐……考论声明文物之治,道德仁义之风,彼与五帝,盖无让焉。” “此谓之,寒门之子,一飞冲天。” 张易提笔挥毫,片刻间就完成了这篇文章。 这一篇文章,自然不只是说两代皇朝的帝王之事,而是印证天地大道命数,表述寒门亦可出贵子,麻雀也可变凤凰之礼。 再次检查了一遍文章,张易提起毛笔,在稿子最前方书写了四个大字。 “寒门贵子。” 四字落成,文院中心的那座竹简小山上,盈盈光辉闪动,一股文运从中分离而出,瞬间进入了张易的身体。 张易微笑着检查自己的身体,这股文运入体,自己这具虚弱的身体瞬间就被强化不少,身体变得健壮了不少。 “这便是天降童生么?果然十分有用。” 天降童生,就是未曾经过文院评选,而被天下文运洗礼成就的童生。这样成就童生文位之人,比童生第一名案首还来得风光不少,一般说来,在一届乡试中,除非出现两个以上的天降童生,案首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属于这一名天降童生。 风重楼和乔居正有秀才的实力,却是借助别的修行方法,而不是单纯依靠文运洗礼,算不得天降童生以及天降秀才。 “天降童生,文运洗礼,这是哪位考生?” 文院内负责监考的考官们,都发现这一股文运洗礼产生的波动。 有考官立刻道:“还愣着干嘛,快去禀告院君大人。” “嘘,噤声,不要打扰到这些考生作答。”院君淡定的声音传入考官们的耳朵,“天降童生,我已经知晓,你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不要让此次考试出现纰漏就好。” “谨遵院君吩咐。”众位考官齐齐朝着院君所在的房间行礼。 院君身处县文院最重要的书库,平日里办公也是在此,只不过此刻他的脸上满是兴奋,跟他刚刚冷静淡定的声音完全不同。 “天降童生,我白马郡可是超过五十年未曾出现过了。这一次,我长弓城可是长脸了,下次跟另外几个家伙碰面,我这张老脸都要增色不少。只不过这事情,得立即上报州文院。” 院君心中拿定主意,掏出一方印鉴,印鉴上面铭刻着一个“贡”字。这印鉴就是大周皇朝通用的官印,只要有文位在身,都可以使用官印。这官印最大的用处就是用来传递信息,院君手中打出一道晶莹光辉进入印鉴中,信息就已经被传递出去。 片刻之后,印鉴震动,一道信息返回。 院君看过之后,咧嘴微笑,唤来一名待命的考官,吩咐道:“将那位天降童生带来书库。” 考官领命而去。 …… 张易将草席铺开,盘腿坐在上面,正好奇的打量自己身体的变化。 一般来说,读书人成就童生文位之后,便能够获得文气,开启修行之路。而其中的佼佼者,则能够荣获文运洗礼,提前拥有文气,被称为天降童生。 大秦皇朝和大楚皇朝不兴科举,鲜少有读书修行之道。一旦出现儒生狂士,则皆为天资聪颖之辈,与大周皇朝所谓的天降童生天降秀才等一个级别的怪才,同样会受到两大皇朝和五大宗门的重视。 张易的体内有一股微弱的文气正在运行,而且他此刻就能感受到空气中浓郁的文气,与自己体内这股微弱的文气相互碰撞,仿佛自己轻微一用力,就能吸收周围的文气。 张易紧闭双眼,用心感受自己体内文气的变化,一瞬间,他仿佛进入了一件密室。 这密室四四方方,不过十余平米,房顶黝黑,张易探眼望去,发现眼神一接触到黝黑房顶,就会迅速迷失其中。 张易连忙收回目光,看向别处。干枯的地面和破碎的墙壁上,一道微弱的白色文气正在上面运行,每当这道文气过后,地面就会湿润一些,墙壁上的破损就会稍微完好一些。 若是院君此时在张易身边,眼珠子都会惊掉在地上,张易这种情况,正是开启了心房的征兆。 童生炼文气,秀才燃心火。 一般来讲,读书人成为童生之后,就能掌握文气,开始锻炼自身。等到成就秀才之后,方能够开启心房,点燃心火。 张易前世身受数十万年的文运洗礼,每日在夫子座下听讲,早已经对文气十分熟悉,成就天降童生这一刻,他便能够进入心房了。 童生只是读书人修行的启蒙,秀才则是读书人修行的起点。童生若是不能开启心房,就算文气锻炼的再怎么粗壮有力,也不能让文气融汇在一起,只是在体力上比普通人强一些。 童生若不能点燃心火,就不算走上真正的修行之路。 有的天资聪颖的读书人,能够连续通过乡试和县试,取得秀才文位。但这并不说明,通过县试,达到秀才文位,就能够打开了心房。 通过文位考试,说明受到文运认可和眷顾,比自行修炼的读书人更为快捷,开启心房也更加容易一些,但有些读书人受天资影响,数十年也不一定能够开启心房,空有秀才文位,而没有秀才之能。 而只有开启心房,点燃心火的秀才,才具有参加科举考试第三轮府试的资格。 所以,开启心房点燃心火,是读书人真正走上修行路的标志。 张易并不清楚,毕竟这具身子的主人死去之时,都还没有成就童生,对读书修行其中的隐晦之事,并不清楚。 若是像文院院君这等人物在他身边,定然会震惊的大叫出来,这比张易天降童生还来得可怕。如果张易能够在三日后的县试前点燃心火,则是十足的天降秀才,比天降童生更难得十倍。 就算是整个大周皇朝数百国家,也有十余年没有出现过天降秀才了。 …… “地四乙九,请出来一下。” 一名考官的声音传了进来,张易连忙站了起来,打开房门。 这名中年考官站在门口,脸上带着微笑的表情。张易淡淡一笑,“先生,找学生有何事?” “院君大人吩咐在下,请张易贤弟与我同去。” 张易一愣,院君地位崇高,为何要见自己?不过想来不是坏事。 考官最低都是举人文位,张易见这名考官称呼自己为贤弟,说明自己的身份跟此人相差不远。难道一个天降童生,都能跟一般举人的地位相提并论?恐怕这跟院君邀请自己脱不开关系。 “理当如此,请兄台带路。”张易侧身,顺水推舟的将这名考官称为兄长。这人已经称呼自己为贤弟,若是自己再称呼他为先生,恐怕两人的脸上都不太好看了。 “稍等,我需要将贤弟的文章取走,一并呈给院君大人。” “好。” 张易跟着这名叫陈亮的举人考官进入书库,一举一动都合乎情理,他知道自己在拜书山之时已经让院君有些不快了,自己猜测他是看重自己才邀请自己前来,不过还是谨慎言行,唯恐引起他的反感。 “竟然是你?” 院君看见张易,脱口而出了这四个字。 那名叫陈亮的考官见到院君这种神色,顿时为身旁的张易担心起来。 张易猜得不错,院君的确记得他。数千人祭拜书山,唯有张易一人独身而立,院君贡士修为,过目不忘,自然将他记得清清楚楚。 张易长身而立,抱拳行礼,脸上带着宠辱不惊的神色,淡然道:“学生张易,见过院君先生。” “哦,为何不叫我大人?”院君瞪着眼珠问道。 张易笑着道:“学生并非文院之人,跟先生都是读书人,称呼先生为大人,实为不妥。” 院君抚须而笑,道:“妙哉妙哉!” --------------------- ps:新书成绩颇好,谢谢大家……请大家多多投票收藏加打赏! 第五章 步履蹒跚的案首大人 “妙哉妙哉!” 院君放下抚须的手,没有再度计较张易的行为,招手让考官呈上张易的考卷。 陈亮躬身递上考卷,院君挥手让他退下,他连忙转身走出书库,走出书库之时,还向张易隐晦的做了一个眼神,表示担心。 张易笑着回礼,示意他不用担心。 “大夏五帝,生而神灵,自言其名。此句平淡,但很写实,算是不错。” 院君接过考卷,开始阅读考卷,看到第一句,直接开口点评。他不避讳张易,张易倒觉得他心襟宽阔,对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普施利物,不於其身。聪以知远,明以察微。顺天之义,知民之急。仁而威,惠而信,脩身而天下服。” “这句好,简而有力的说出了五帝的事迹,非常不错。” 院君拍桌称赞,果然如张易所想,是个真性情之人。 张易站在一旁,表情并未根据院君的表现而发生变化。 院君虽然被这篇文章吸引,但也如张易所料,他正抽出“玉识”观测张易,见到张易宠辱不惊,心头不由点头称赞。 童生炼文气,秀才点心火。 举人书文运,贡士修玉识。 举人正式踏入文道修行,心房进化成青铜屋,能够初窥六艺之中的“书”道,在心房之中书写自己的本命文集。举人再度进化,成就贡士,则能掌握六艺之中的“数”道,开启自己的“玉识”,如同武道之人的元神化身一般。 院君身为贡士中的佼佼者,玉识比一般贡士强大的多,他丝毫不担心张易会发现自己在暗中观察他的表现。 张易的确不能发现院君的玉识,但他却能猜中院君的心思。 院君收回玉识,专心的将心思放在考卷上。 “取地之财而节用之,抚教万民而利诲之,历日月而迎送之,明鬼神而敬事之。其色郁郁,其德嶷嶷。其动也时,其服也士。执中而遍天下,日月所照,风雨所至,莫不从服。” “此谓之,神灵天定,皇朝兴盛。” “这……” 院君抚须却未笑,张易这前半段的意思他已经明了,书写五帝驱逐妖蛮,建立大夏皇朝的丰功伟绩。但张易却用了“神灵天定”四个字,在院君看来,这恐怕有些不妥。 张易笑笑,院君没有经历过大夏皇朝那个年代,对于大夏皇朝帝王之威自然不可能了解。几任帝王前来圣院祭祀天地,祭祀之时,日月同辉,山河齐鸣,不是神灵天定又是什么? 院君索性不计较这个,继续往下看去。 “然太祖生于丘壑之中,崛起于蓬蒿之间。” “这……”院君抚须无语,这张易好生大胆,竟然敢直言太祖出生寒微,难道不怕皇朝责罚? “帝孝友节俭,质任自然,不事矫饰……宫中苇帘,缘用青布;常服之衣,干濯至再。” “这……还好。” 这句话说太祖虽然出生寒微,但质朴自然,孝敬长辈,亲近朋友,节俭有度。就连称帝之后,宫中的装饰都很简陋,实在是一位开国明君。 “起介胄之中,践九五之位……务农兴学,慎罚薄敛,与世休息,迄于太平;治定功成,治礼作乐……考论声明文物之治,道德仁义之风,彼与五帝,盖无让焉。” “此谓之,寒门之子,一飞冲天。” “好!很好!” 张易这一席话,将太祖生平功绩一一列出,让人不能不信服。尤其是最后那句“彼与五帝,盖无让焉。此谓之,寒门之子,一飞冲天。”将太祖拿来跟五帝相提并论,更是称赞太祖一生的坎坷变化,化身成龙的遭遇。 院君身为贡士,修玉识,过目不忘,心思聪颖灵活,此刻却皱起了眉头。这篇考卷好则好已,却也没有达到让文运眷顾的地步,难道还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吗? 再度低头观察考卷,一个个字符仿佛出现在院君的脑海里。仅仅过了半刻钟,院君猛地一拍大腿,咧嘴笑道:“好一个张易,好一篇文章。” 张易淡然一笑,微微行礼。 院君笑着站起身来,走到张易身旁,像是意犹未尽般的看着张易,问道:“你叫张易,跟张府有何关系?” “张易正是出自这家破落门户。”张易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嘴中却说了破落门户四个字。 院君微微一笑,这少年表象沉稳,但心头还是有一股少年郎的不忿嘛。 “看你的样子,张府之事你也知晓不少内情。你很好,可你改变不了张府的现状,张老爷子从前对我有恩,我奉劝你一句,力不足时,切莫蝼蚁撼树。” “学生谨记。” “那好,你可以回家了。” 张易一愣,脸色瞬间变话,连忙道:“先生,为何取消我下一轮考试的资格?” 院君也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你这小子,我还以为你天生举人,能够做到一直云淡风轻,不被外物影响呢……我让你回家不是取消你下午参考的资格,而是你已经是天降童生,此次乡试,你已经是案首了,不用多此一举参加下午的考试。” “原来是如此,学生谢过了。” 张易长出一口气,脸色再度变得淡然,转身走出书库。 院君看着他的背影,再看向手中的考卷,轻声道:“张府有如此后人,张老爷子,你在天也可瞑目了。” 说完这句话,院君取出印鉴,将考卷平铺在书桌上,印鉴中发出一道荧光,考卷的内容瞬间就传到了州文院。 …… **还在答卷,张易不能前去打扰,只得跟陈亮打声招呼,让他在**下午考完之后知会他一声。 陈亮连忙点头答应,这位天降童生,乡试案首,他现在可得好好巴结。 张易背着书箱,缓缓的在通往破屋的路上走去。脑海中已经浮现今日经历的所有事情,取考牌排队,拜书山见春秋,以寒门贵子破题,面见院君……这一系列的事情在脑海中不停回放。 “吾日三省吾身……曾师兄,我今日可是见着一个跟你十分相像的人呢。” 张易这种做法,正是那位被夫子称为天之骄子的圣院师兄,曾长陵所提出的修行方法。 这种修行方法对文气修为并没有多大作用,但长期来说,对于心智的弥补极其重要,对以后的修行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任何人修行,越是到后期,对心智的要求越高。 “三省自身,我今日表现总得来说很得体,除了见到春秋书之后有些茫然失措。不对,还有院君说出让我下午不用参考之时,我也有些失态,这些都应该改正。” 张易默默回想今日的事情,想到乔居正和风重楼两人,不由得嘴角再度露出了微笑。 乔居正端正严谨,着实跟提出“三省吾身”修行办法的曾长陵十分相似。 至于另一位狂放不羁的风重楼,则跟那位圣院中风头最劲的孟独行一模一样。就连夫子都曾说,若是孟独行师兄收敛一些,必然是圣院第二位证道圣人的大贤。 “其实,就连**,都跟圣院里那位不显山不露水的荀师兄有些相似……恪守礼法,将夫子所言的礼道修行到极致的荀师兄,修为恐怕只在孟师兄和曾师兄之下。” “只可惜,圣院遭遇天罚,若是几位师兄早点证道成圣,说不得能够在大劫中存活下来……夫子,你又在哪儿呢?” 想起夫子和几位师兄,张易顿时有些愁怅,甩头将这些思绪排出脑海。 “既然夫子尚在,我一定要早日重建圣院,迎回夫子。” …… 当晚,**回到家中,询问张易考试经过。 院君虽说自己已是案首,但尚未放榜,张易不能百分百确定,也不敢妄言,笑着说让**看明日放榜就知道了。 **也不多问,弄了些吃食跟张易一起吃了晚饭,就进入屋中温书修行。既然答应了少爷要一起考童生和秀才,**就不再松懈,反而看起来比张易都用功许多。 翌日清晨,张易**一同前往县文院,等待放榜。 数千考生聚集在圣院门口,甚至比起昨日来还要多许多……张易**都十分奇怪,张易看见旁边一人穿着朴素有些眼熟,向他问道:“这位兄台,能不能问下,今日放榜,这里的考生怎么比昨日参考的人数还多?” 这人正是昨日参考的寒门子弟中的一员,看到张易,连忙道:“你有所不知,昨日咱们县文院出了一名天降童生。咱们伏流国可是五十年都没有出过天降童生了,这附近几个县文院的考生现在都纷纷赶来。” “哦,多谢兄台。” 张易心头好生无语,天降童生对他来说好像并不算什么,没想到伏流国竟然五十年都没有出现过一人。 **一直没有说话,看到张易脸上表情,不确信的开口问了一句。 “少……小易,这天降童生不会是你吧?” 张易点了点头,小声道:“如果没有猜错,他们就是为了我来的。” “果然是你,我就说了你一定行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不过想到一些事情瞬间变色,“小易,你待会怎么才能躲开他们……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你可如何是好?” “不知道……” 第六章 寒门贵子 这位年轻的案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即便前世活了忒长的岁月……也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要不……你先回家,我等文院放榜,若真是你的案首,我再回家通知你一声便好。” “**,你此计甚妙!我走了!” 看着张易仓惶逃走,县文院书库内,三个中年男子露出会心的微笑。 县文院院君站在左侧,他身材有些消瘦。右侧站着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则是白马郡的郡守,地位更在县文院院君之上。 两人中间那名男子最为引人注目,他的身材比身旁两人高大许多,身上穿着青色长袍,刀削剑眉,不怒而威的模样很是能吸引旁人的注意,正是白马郡府文院院君。 消逝在历史长河中的大夏皇朝,行政区域编制跟如今三大皇朝有些差异。 三大皇朝修行方式迥然不同,但行政区域编制却一模一样。 县、郡、州、国,是三大帝国通用的编制。而曾经的大夏皇朝,行政区域编制则分为县、郡、府、州、国五等,只是因为大夏皇朝疆域太过广阔,四等划分不利于统治。 三大皇朝建立之后,郡和府合并,所以府文院也可称之为郡文院,府试其实也便是郡试的意思。 大周皇朝九成九的修行人士都是读书人,因为这个原因,各个等级的文院院君,地位比同等级的正品官员地位还要高不少。 这也是府文院院君站在中间,郡守站在他右侧的原因。 “杨院君,依你之见,此次乡试的案首便是这张易了吧?”府文院院君笑着看向一旁的县文院院君。 县文院院君名叫杨栋,在张易面前一副高人模样,面对府文院院君则有些拘谨,他抚了下自己的长须,一本正经的答道:“下官将张易成为天降童生的事情上报州文院,州文院院君大人让我听从谢大人的决定。” “这事我已经知晓,我只是在问你的意见罢了。”谢东流学着杨栋抚须,可惜他的胡须虽苍劲有力根根竖起,却只探出皮肤一寸长,太短了。 “哈哈,谢兄就不要为难杨兄了。”大腹便便的郡守笑着插嘴,就算是县文院院君他也称呼其为杨兄,可谓深谙为官之道,他摸着肚子踱了两步,咧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杨兄心中早已将张易当做案首,只是碍于谢兄跟陈府交好,不敢妄言。” 杨栋身子一顿,郡守道破了他的小心思,他着实有些难堪。他心中自然将张易当成了案首,只不过州文院遇见五十年方出的天降童生,将这次排名的权利放到了眼前这位府文院院君手里。 “你倒是相当实诚。”谢东流哈哈大笑,拍了拍杨栋的肩膀,“杨栋,你我乃是同科贡士,又一同参加殿试,可惜你没有收到陛下青睐,回到长弓城做了三十年县文院院君。” 杨栋听到谢东流的话,脸色微变,低声答道:“大人说的是,杨栋才疏学浅,不堪重用。” “呵呵,两位兄台,不可伤了感情。” 大腹便便的郡守连忙出声打圆场。 谢东流不理郡守的调和,怒目看向杨栋,声音洪亮,厉声问道:“当初一同参加会试之人,谁敢说你杨栋才疏学浅?会试前十,比我谢东流高出将近二十个名次。通过会试不过三日,就修炼出玉识,在同科袍泽中名列前三,如此大才,谁敢说你不堪重用?” “这……杨栋江郎才尽,让众多袍泽失望了。” 杨栋听闻此言,脸上神色大变,怅然若失。 谢东流口若悬河,步步紧逼:“没错,你的确让一种袍泽失望了。你可知陛下为何不赐你进士文位吗?” “为何?”杨栋本不欲再说话,此刻也不得不问出这个问题,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三十年,当初远不如他的谢东流已经是进士中的佼佼者,而他自己却困在贡士三十年,不得寸进。 “才华有了,心智不坚。”谢东流曾经与伏流国王说起杨栋,当时伏流国王就给出了这八个字。 “才华有了,心智不坚?”杨栋喃喃自语,“心智不坚……心智不坚?” 谢东流哼了一声,将杨栋惊醒。 “一遇挫折便畏缩不前,这不是心智不坚是什么?我方才只是问你的意见,你却担心我与陈府交好,怕说出你的想法引起不快,这是读书人应有的行径吗?” “身为读书人,不思进取,等于苟活于世!杨栋,你仔细想想,若是我谢东流与你身份互换,我会像你这般吗?我谢东流必然会奋发图强,凭借自身修行,成为进士,而不是遭遇殿试打击,便心如死灰,彻底放弃。” 谢东流声若雷霆,犹如一道道重锤直击杨栋心头。 杨栋叹了口气,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笑着道:“东流兄,杨栋受教了。陛下说的没错,这三十年来的遭遇,的确与他人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谢东流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抓起郡守的手臂,拉着他往外走去。 郡守原本以为谢东流在打压杨栋,到后边才知道谢东流这是在点醒自己的老友,笑着道:“东流,你这坏人好人都做了,那案首之事该怎么解决呢?” 谢东流拉着他头也不回,不过声音却传回了杨栋的耳中。 “我与陈兄一见如故,却跟陈府没有太大关系,此番前来点醒你,也是奉了院君大人的意思,该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吧。” 谢东流口中的院君大人,自然是州文院院君。这位老人,是谢东流和杨栋共同的恩师。 杨栋呆立许久,洒然一笑,曾经压在心头的包袱一扫而空,一种明悟涌上心头。 谢东流二人早已远去,他低头看向书桌上摆放的这份考卷,提起狼毫笔,挥毫写上了一个大字。 “甲!” ※※※※※※※※※ “放榜啦。” 县文院的守卫将榜单张贴在门口的布告栏里,考生们蜂拥而至,找寻自己的名次。 更多的人,直接将目光放在第一栏,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要看看这个天降童生到底是谁。 **挤到了人群前列,看到榜单上院君亲手写下的四个大字,顿时泪流满面。 “案首:张易!” 曾经白马郡风光无比的豪门张府没落,被太多的人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那些逃遁远去的张府少爷小姐,甚至是在张府做事的奴仆们,都羞于谈起自己曾经在张府生活工作过。 只有**一人,没有放弃张易,没有放弃张府。 **一直都相信,张易会站起来,张府也会重新站起来。而今天,就是古木逢春,枯树生芽的征兆。 “张易,这张易是何人?”有考生不知觉的叫了出来。 “并非什么有才名之人,难道是哪位寒门出了贵子?”一位寒门子弟惊喜的叫道。 有太多的人跟他有同样的问题,张易是谁,有什么来历,超过九成的人都四顾打听。 “不可能!怎么可能是他!” 一声尖厉的声音传出,将他言语中不可置信的表现的淋漓尽致。 “怎么回事,这不是陈府的少爷么?为何如此失态?”一个寒门考生疑惑的问道。 尖叫之人正是陈祥文,他看见榜单上闪耀刺眼的四个大字,甚至忘了从榜单中寻找属于自己的位置。 **哼了一声,挺直身子,抬腿走到陈祥文面前,笑着道:“鼠目寸光,胸无点墨之人,还想打压我家少爷,你可知以卵击石,蚍蜉撼树的道理么,只能自取其辱!”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般跟我说话?来人,给我打死他!”陈祥文见张易身旁的小厮都敢这般嘲笑自己,心中积攒的怒气仿佛一瞬间找到宣泄口,挥手招呼奴仆就要将**血溅当场。 几个穿着比**还好富贵的小厮瞬间扑了上来。 “文院门口,谁敢放肆!” 县文院大门内,传来一声厉喝,声音虽然不大,但随着这声厉喝,几个面色狰狞的奴仆身子瞬间顿在原地,像是中了定身术一般,一动不动。 “见过院君大人。” 县文院院君杨栋从文院大门处走出,数千学子纷纷行礼。 “陈祥文,你竟然胆敢在文院门口行凶,是谁给你的胆子?”杨栋说话的声音跟以往有所不同,听起来云淡风轻,但话语中的犀利却让陈祥文瞬间心惊。 陈府势大,即便是县文院院君跟陈府不怎么熟络,平日里也会有所交集。若是给自己面子,杨栋大可将此事略过,当做没有发生;但此刻杨栋厉声呵斥,当场道破自己行凶之事,说明他根本就不给自己面子,不给陈府面子。 “院君大人,容我解释……”陈祥文连忙低头认错,陈府即便再怎么势大,也不可能为了自己一个尚未正式成为童生的败家子得罪一个县文院院君。陈祥文虽然傻,但还没有到白痴的地步。 “大人,我家少爷方才只是逞一时之快,并未真的让他们动手。”陈祥文身旁走出一个清秀的小厮,正是陈聪。 ------------------- ps:寒门少贵子,你我皆凡人,都得为自己拼搏! 第七章 逃之夭夭 “闭嘴。” 杨栋看也不看陈聪,他身为县文院院君,别说不给一个陈祥文的面子,就算真的不给陈府面子,那又如何。他转头看向众多考生,也不看向**,开口道:“考生陈祥文亵渎文院,取消此番考试成绩,另外,三年内不得参考。” “你!” 陈祥文听见这话,瞬间气急攻心,顾不得礼仪,伸手指向杨栋的鼻子。 “放肆!” 杨栋厉声大喝,震慑当场,一股强大的气势弥漫而出,陈祥文面对其虎狼之怒,脑海犹如瞬间遭受重锤击打,一下子晕了过去。他身旁的几个奴仆连忙抱起他,逃遁远去。 “放肆!” “真是太放肆了!竟然敢手指院君大人,这陈府公子一点礼法都不讲了吗?” “恐怕跟陈府家教有关系,什么名门望族,狗屁不通,不过是暴发户而已。” 众多考生怒不可遏,更有一些的寒门子弟指着陈祥文等人的背影破口大骂,文院在大周皇朝有着崇高的地位,文院院君们更是文院的象征。陈祥文如此不讲礼法,不尊师长,这些考生实在是看不下去。 陈聪叹了口气,躬身向杨栋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杨栋轻声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好自为之。” 陈聪身子猛然一顿,并未回头,声音洪亮的答道:“多谢大人,陈聪知道了。” **这才走上前,高声道:“多谢大人解救,学生感激不尽。” “陈祥文辱我文院,我惩罚他,并非为了救你,你不用谢我。”杨栋抚须笑道。 **不再言语,只是低下身子再度行了一礼。杨栋就算并非为了救他,却也是救了他。 种因得果,得了果,自然也就种了因。 杨栋淡然的看了一眼**,眼神里倒是浮现一丝赞赏之色。伸出右手,一份考卷突兀的出现在他的手中,轻轻将考卷抛向布告栏,张贴在榜单右侧。 考卷受到布告栏上文气激发,自身蕴含的文运瞬间激发,一道金光喷发而出。离布告栏稍近的考生,瞬间被这股力量排开,纷纷退去。 金色的文字从布告栏上缓缓浮现,一个个出现在布告栏前方的虚空中,一篇完整的考卷就这样出现在数千考生面前。 “这篇文章,便是天降童生张易此次参考所作,府文院院君大人令我展示给众位考生研读。” 杨栋说话这话,转身返回文院,不带走一丝烟火。倒不是这些考生不懂规矩,不向院君行礼,而是他们已经……忘了这件事。 所有的考生都被金色文章吸引,天降童生,可是伏流国五十年未曾出现的人物啊。他所作的文章,可是被文运认可的文章,有这么好学习的机会,还不专心学习,不是傻是什么? ※※※※※※※※※ “嘭嘭嘭!” “小易!快些开门!” 张易正在院内炼化体内的文气,听到**的声音,连带着破旧木门传来一声声砰砰巨响,心中咯噔一声,不会自己没有拿到案首吧?也罢,就算没拿到案首也无所谓,自己开启心房,也算是一大收获。 “嗤呀。” 张易打开木门,**连忙窜进院子,伸手将木门的插销插上,这才长出一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被人当贼追了吗?”张易发觉**的行为跟自己想的不一样,若是自己没有拿到案首,以他的性格,应该会为自己伤心难过才对。现在这副神色,是什么情况? “呼……” **拍了一下胸脯,面色肃穆,紧紧盯着张易的脸庞。 张易被他盯得有些冷汗直冒,不知道他为何做出如此形态。 **突兀的大笑起来,笑着一把按住张易的肩膀,咧嘴笑道:“好你个小易……好你个小易啊!真是太厉害了,真是太给老太爷争脸了,天降童生,府文院院君钦定的案首,若是老太爷他们泉下有知,也该瞑目了。” **边说边笑,越发激动起来,眼角竟有泪珠滴落。 张易听到这话,心头升起一丝暖意,自己虽不是那个张易,不过能为张府挣回些脸面,也不枉自己占了他的身体一回。而且,得知自己成为案首的一瞬间,他有一些莫名的激动。 “没事了,以后会好起来的。”张易轻轻拍了拍**的肩膀,安慰人也是他从未做过的事情,尝试起来却觉得很有趣味。 “没错……,会好起来的。” **不好意思的拂去眼角泪珠,拉着张易坐在台阶上。 过了一会,张易方才想起一个问题:“对了,**,你刚才跑的那么急做什么?” “啊!对了,我刚刚一激动忘了这事……小易,你快点出去,找个地方躲两天……现在恐怕好多人都往咱们家来了。”**一拍脑袋,抓起张易的胳膊就要把他往外拉。 “什么意思?谁要来咱们家?”张易不解的问道。 “额……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的一番动情讲述,张易彻底明白了事情的经过。 院君杨栋惩罚陈祥文之后放出自己的考卷供众人观赏,众位考生的心思都放在考卷上,甚至开始当场谈论考卷的内涵和意义。 有的考生说这文是在拍太祖马屁,所以得到文运眷顾。 有的考生则认为张易这篇文章诋毁了太祖,太祖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这种出生呢?说出这话的考生被许多懂得历史的考生施以白眼。 当然,也有考生看出寒门贵子四个字的本质,张易听到此处,立刻反省自己写的有些繁琐,竟然没有让大多考生看出端倪。夫子曾说,越是大道理,就越是简单,说出去就连妇孺老少都应该明白。 自己当时若是再加上一句“大儒大贤,焉有种乎?”的话,至少有百分之九十的考生能够看懂。 院君放出天降童生考卷消息的越传越快,越穿越广,很多出生名门望族的考生迅速让奴仆小厮将消息带回家中,更有许多考生陆续赶往县文院门口,其中就包括两名之前才名震惊一府的风重楼和乔居正。 脑袋灵活的人,早在**与陈祥文发生冲突之时就盯上了**。幸好**机敏,看见许多考生向他靠拢,立刻脚底抹油跑了回来。 “你的意思是,他们要来交好我们?”张易奇怪的看着**,接着问道,“既然他们是来交好我们的,我们为何要逃走,不领他们的人情呢?” “小易,你可不要这样想。”**认真的看着张易,犹如一个哥哥看待弟弟的眼神,“咱们长弓城数百年前也出过天才,名字已经不熟悉了,大家一般都称呼他为江郎,他也是一个天降童生,他甚至还在当年成为天降秀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甚至可以成为大儒,成为我长弓城的骄傲。” “可能也是因为他家里比较寒贫,他的父母在他成为秀才之后,四处带着他卖弄学问,在各大名门望族,甚至是豪门世家当客座,用来赚取金银钱财……后来,江郎将心思全都放在卖弄学问上,慢慢的,泯然于众人,成为了一个庸才。” “这件事情,后来被整个伏流国的读书人称为江郎才尽。就连皇朝的几位大儒得知这件事情之后都气得跳脚,怒骂江郎的父母……江郎的父母那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江郎已经再也写不出好文章了。” “小易啊,你一定不能学江郎啊,张府振兴的希望可都在你的肩膀上。” 张易点了点头,江郎才尽这样的故事在大夏皇朝数百万年的历史中,可不止一例两例,他不需要**的提醒也不会成为江郎。他刚刚表示疑惑,只是不懂人情世故罢了。 “原来是这样,**你放心吧,我会和你一起振兴张府的。”张易看着**,学着他咧嘴笑道,“只不过我现在跑出去躲三天,就算等到县试结束,他们不还是会来烦我们吗?” **嘿嘿笑道:“小易,你这就有所不知了!你出去专心准备考试,我在家里等着他们上门,现在收下他们的礼物,等你县试的时候再度高中案首,成为秀才老爷,到时候咱们就能名正言顺的置办房产了,他们就算上门也得讲规矩。” 秀才文位,普通人都会称为秀才老爷。就算是一般的名门想要相见,也得递上名帖,不能不讲规矩。 “明白了。” 张易点头答道,也不拖沓,回屋收拾了几件衣裳和几份书籍,装进一个包裹,就准备开门出去躲个几天。 **连忙拉住张易,递过去几两银子,这可是他的全部存款了,平日里就算张易要他也不会给,是留着给他吃饭读书的。只不过今日送礼的人恐怕会很多,这点银子也就不用在乎了。 张易没有推辞,正准备推开木门,就听见砰砰的敲门声。 **急着指着院子一角的矮墙,张易无奈的从院墙处爬了出去,选了一处小路急速跑开,准备找个僻静地方躲上两天。 跑了许久,来到一处溪边,张易坐在一块青石上,不由得感叹道,刚成了天降童生,案首大人,本应该是很得意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如丧家之犬逃之夭夭。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也来的太快突然吧! 第八章 杀人越货 张易专选小路狂奔,如同一个逃犯躲避狱卒一般。 长弓城没有四面合围的城墙,占地极广,来往客商儒生络绎不绝,是伏流国数一数二的大城。只不过如今张府凋落,曾经的豪门倒塌以后,很难在一段时间内出现新的豪门。 望族,名门,豪门,世家。 有着十分苛刻的等级差距,即便是大周皇朝大力支持,陈府如今也只是名门中的佼佼者,想要成为豪门,还得出现一位强大的大儒才行。 张府先祖就是大周皇朝历史上一位赫赫有名的大儒张长弓,当初甚至于伏流王室一起开疆拓土,抵制水族入侵,这才在千年将张府发展成豪门。 张长弓出生卑微,乃是青楼女子私生。少时问他母亲自己的名字,他母亲告诉他,自己只知道他父亲姓张,一夜欢欣过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张长弓笑着安慰母亲,将自己的姓氏分开形成了名字,张长弓就是这样得名的。 长弓城的名字来源,就源于那位大儒张长弓。 张府自张长弓以后再没有出过大儒,但皇朝学士却出了不少,一直将豪门张府维持了近千年的时光。即便是如今衰败了,也隐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张易此行的目的,就是张府其中的一处秘密,这个秘密连**他都没有告诉过。 从昨日张易成为天降童生的那一刻起,他便可以炼文气,甚至打开心房……做昨日返回破屋,他就开始利用文气开拓心房,在这个过程中,张易发现了这个秘密。 这具身体的主人,逝去的张易,竟然被人封印过记忆,随着自己将文气注入心房,这股秘密才浮现出来。 长弓城没有城墙,是因为当初豪门张府存在的时候,没有人敢在城内不顾豪门的脸色,肆意妄为。 如今,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件事情,建立城墙防御蛮族的传统早已经被许多人丢到了脑后。 张易偷偷摸摸的越过士兵们形成的“城墙”,朝着西边一处竹林跑去。 “大人,还没有到吗?我们先回去吧。我父亲母亲肯定很担心我的。” 竹林一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张易一愣,此时已经临近傍晚,居然有人会来这处偏僻的竹林,着实有些奇怪。张易连忙躲到一块巨石后边,两个人说话时就站在巨石的另一边。 张易探头望去,左边的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中年人,身上穿着一件连体的兜帽白袍,这着装看起来着实有些奇怪。在他右边站着一个少年,十五六岁,张易看见他的样子,觉得有些眼熟,眨了眨眼睛想要从记忆中搜索关于这个少年的印象。 两人各自牵着一匹高头大马,这两人说话之时,两匹马温顺的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我们得出来两三天,我已经跟你父母说好了,晚上你就不用回去了,与我一起在这边露宿就好了。”那个中年人说这话的时候,将马匹身后的包裹打开,露出两个睡袋,马鞍旁边还带着一些干粮,看来是有备而来。 那少年看见这些,也就不再说话,张易却能发现他的脸上浮现出不安的神色。 中年人见少年不说话,转头问道:“张奇,前些日子我送你的那本书你研读的如何了?” 少年低声道:“大人,里边的许多字我都不太认得……没怎么看明白。” “没事,你拿出来我瞧瞧,哪里不明白现在可以问问。”中年人笑着拉着少年人坐在几根倒下的竹子上,“咱们今天赶路也有些累了,坐着休息休息,来吧,拿出来我瞧瞧。” 少年哦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一卷古本,开始与中年人指认书本上的文字……只不过眼珠子一直转来转去。 …… “张奇?”躲在一旁的张易这才想起那位少年是谁。 张奇与张易都是豪门张府子弟,在血脉上来算的话,还算是张易的表哥。张府还是豪门的时候,这张奇一家也住在张府,他天分不错,三年前就成了童生。不过两家父母交情不深,张奇与张易的住处虽然只隔了三个院子,两人也并不熟悉。 只是张府大厦倾覆之后,张家的许多子弟都纷纷出走,张奇一家也了无音讯,现在张奇竟然出现在长弓城附近,着实有些奇怪。 ……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将张易从思绪中惊醒,他探头望去。 那两人已经骑在了马上,张奇手中的书本突然燃起火焰,这些火焰化作白焰,将张奇的右手完全包裹住,张奇吃痛,瞬间将书本丢上半空。书本噗嗤一声化作飞烟,瞬间烟消云散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张奇身旁的中年人这才反应过来。 “畜生!你竟敢毁我宝物?找死!”那中年人伸出大手,一股劲风竟然从他身上发出,一把将张奇从马匹上掀起,被他抓在了手中。 中年人锁住了张奇的喉咙。 张奇被抓紧了喉咙,喉结咯吱作响,那人力气很大,他伸出手去想要扳开那人的手臂,可惜费尽了力气挣脱,却被他一只大手抓住不能挣脱。那人眼中冒出怒火,像是要吃人一般,张奇见到他那种暴戾的眼神,甚至忘了痛苦,露出十分害怕的神色。 张易躲在一旁,不敢出声……他倒不是不想挺身而出解救张奇,而是他看出中年人十分厉害,自己现在就算出手,也不能改变什么。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属不智。 令张易十分奇怪的是,仅仅过了片刻。那中年人眼神出现一丝犹豫,瞬间就将张奇松开了。 中年人见张奇十分害怕的看着他,轻声说道:“张奇,我有些失控了,这是我家传宝物,本来好心借你观看,没想到被你弄坏了,我一时情急,还请你不要见怪。” 张奇脸色还未平复,声音有些颤抖,轻声道:“是我的不是,弄坏了大人的宝物……请问大人,我们今晚在哪里休息呢?” “已经到了。”那中年人下了马,领着张奇朝着竹林里走去。 张易轻身跟了上去,走了一会,竹林深处露出了一座小庙的一角。 张易心里咯噔一响,他们也是为了这个东西来的? ※※※※※※※※※ **站在破屋门口,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答滴答的滑落,掉在地上。 如**所料,得知张易考取天降童生之后,众多考生纷纷赶来,不到几个时辰,这片地方就已经聚集了百人。 喧闹沸腾的人群已经将这个小小的破屋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甚至有人爬上了墙头,想要一睹院子里的情况。 当先两人,正是风重楼和乔居正。 “徐公子,乔公子,我家少爷应当是出去了,不知何时才会回来,要不你们明日再来?”**尽量露出灿烂的笑容,对着两人说道。 徐乔二人站在众多考生前面,隐约有领袖群伦的气质,乔居正尚未说话,风重楼咧嘴笑道:“哦,这位张案首知道自己是天降童生,拿定了今年乡试案首。今日没去县文院看放榜,而是早早离开家门,也是算定了大家会来找他。居正兄,这位案首可真不是一般人呐。” “我原以为案首在你我之间,没想到被这位张案首取了去,说起来,还有些不甘呢。”风重楼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依旧带着邪魅的笑容,只不过眼神却看向了屋内。 乔居正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回答他看似不要脸实则也是自己想法的话语,抬头看向站在台阶上的**,道:“既然张案首不在家,那乔某今日就先告辞了,请转告张案首,务必请他参加今年的县试。” **正准备告诉两人,张易的确准备参加几日后的县试,乔居正却已经转头离开……甚至,他忘了送礼。 风重楼哈哈大笑,也转过身去,扭着屁股,伸出手搭着乔居正的肩膀,“居正啊,我就知道你跟我一样不甘心,你说你耷拉个脸给谁看,大不了三天后我跟这位张案首说一声,让他把县试的案首也让给你得了。” “放手!” “……哦,放手就放手吧。” 两人的身影远去,其他考生得知张案首不在,也纷纷离去,大多开始准备今年的县试,甚至有些准备来年再参加的考生,也准备提前参考。 毕竟,如果能跟天降童生同时参考,将来跟人谈天说地也有个谈资不是。 待这些考生也走后,留下的人就没有多少了……**的眼神却十分热情,不管这些人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的手上都带着不少礼物。 一位胖胖的中年人当先走了出来,拱手道:“**小哥,恭喜你考取童生二十一名,实在是可喜可贺。” “多谢多谢。” “还得恭喜你家公子高中案首,这是我家主人让我送来的礼物,八十两纹银,三支狼毫笔,一方墨砚。” **笑着将这人引进院子,让他和身后的小厮就东西放在院子当中。他坐在石桌前,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桌子上早已经有磨好的笔墨,**笑着看着中年人道:“多谢,请问贵管家是哪家管事的?” “鄙人是刘家的管家,此番正是主人让我前来送礼的。”胖胖的中年人笑着答道。 **认真的将刘家和他们送的礼物记在册子上。 胖胖的中年人点了点头,谢过**之后,转身朝门外走去。 其余等候送礼的人也纷纷送上礼物……有的人还不经意的打量了一下两间屋子,确定张易不在里边,这才转身离去。 ------------------------------- ps: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求推荐票求推荐票求推荐票!!! 第九章 文宝龙狼笔 中年人和张奇进入破庙,张易只能远远看着。那名中年人隔着数米将张奇的脖子抓住,实力非同小可。按照文位实力来计算,至少得秀才才能将文气外放。 童生炼文气,但文气凝练程度不够,外放到体外,就会消失殆尽。 破庙不大,只有十多平米的样子。四周的墙壁早已经破败不堪,竹叶堆满在房顶和四周,许多蜘蛛网缠绕在门口。 约摸等了两刻钟,张易听到声响,连忙隐藏好自己的身形。中年人气冲冲的奔出门外,骑马远去,张奇却不见身影。 张易担心有诈,再次等了半刻钟,反正中年人的确已经离去。 张易这才动身进入破庙,他已经打开了心房,而张奇只是一个童生,如果对打起来,没有任何吃败仗的可能。 “嗯?” 张易进入破庙,庙顶几乎全破,竹叶堆积的很深。不过张易还是很快发现张奇躺在竹叶堆中,天气昏暗,他看不清张奇的样子,只是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这张奇恐怕遇害了。 伸出手指,张易将文气聚集在之间,出现一小团火光。 秀才燃心火……张易还不是秀才,不过他打开了心房,能够稍微外放文气,形成火光。 在火光照耀下,张易发现张奇胸口破了一个大洞,心脏都被掏了出来,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血脉寻踪!”张易思索片刻,就知道中年人带张奇来是为了什么。 张易听书千万卷,夫子曾经讲过,蛮族有一种专门用来寻宝的方法名叫血脉寻踪。这种办法,需要藏宝之人的后裔精血,然后献祭宝物,打开印迹。 这种方法不算邪恶,只需要一滴精血即可。这名中年人恐怕是为了不让这件事情泄漏出去,方才直接掏心取血……此等作为,简直猪狗不如。 张易剑眉怒张,宝物有德者居之,杀人越货,让他不耻。 “张奇,就算我们不是同宗,见你枉死我也应当为你复仇。今日这桩不平事被我看见,我一定将那人诛杀以祭你在天之灵。” 君子怒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个道理是最为狂浪不羁的孟师兄咬着狗尾巴草躺在自己身上,教育那群刚进学院的小读书人说的。 夫子,几位师兄的话,张易都铭记在心,片刻不曾忘怀。 在心底许下承诺,张易抬起头来,开始搜寻张长弓留下的东西。 “依照这段记忆,大儒张长弓在伏流国留下了‘赤龙血砚’、‘青莲衣’和‘龙狼笔’三件文宝。赤龙龙狼都有龙族血脉,血砚和毛笔恐怕至少都是进士文宝。至于青莲衣,我却不知道是什么文宝。” “嗯,这三件东西对现在的我来说,都是顶尖的宝物,若是能够得到,倒是对我修炼有不少帮助。只是不知道这座破庙里,是哪件宝物。” 张长弓留下三件宝物,分别存留在伏流国三个地方。只是张易的记忆里,没有具体的线索,眼下只能凭借自己的能力找到这处破庙存放的宝物。 “夫子曾传授圣院弟子卜筮之法,只是当世已经失传。龟甲为卜,蓍草为筮,只是我手中没有现成的龟甲,只能利用蓍草来试试。况且利用龟甲占卜耗费文气太多,我眼下恐怕也不能做到。” 龟为卜蓍草为筮,龟甲比蓍草占卜的正确率高很多,但是耗费文气巨大,张易现在刚刚打开心房。就算有好的龟甲在身旁,他也占卜不了。 张易脑海中浮现夫子卜筮的画面,从腰间掏出一个香囊。香囊是参加乡试之前**特地缝制的,里边放着蓍草,用来提神醒脑;现在正好用来卜筮,查探宝物的所在。 张易将竹叶扫开,露出一片空地,将香囊中的蓍草放在地上。再度聚集文气,点燃蓍草,几息之后,蓍草化作灰尘,散落在地面上。 灰尘不均匀的散成几个小堆,张易按照卜筮之法,很快分辨了正确的方位。 “依照卦象,文宝应该存放在西南角和西北角的墙根下边。嗯,先看西北角,这边的几率大些。” 张易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灰尘,走到西北角的墙根下。停下身子,张易全力散发自身的文气,感应文宝的存在。 许久,一道如龙似狼的气息朝着张易手指侵袭而来。张易轻轻一笑,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第一次占卜,就正确的找对了位置。 将文气聚集在双手上,张易直接伸手挖向那道气息所在位置。很快就将这件文宝掏了出来,一条沾满泥土的长方形盒子被张易拿在手中。 “这道气息,应该就是龙狼笔了。” 张易喃喃自语,将笔盒打开,一根文宝笔静静的躺在笔盒中。 笔杆是用名贵的铁楠木制作,上边刻画着复杂的纹路,奇异的力量散发出来。而这根文宝笔最吸引张易的,自然是龙狼毛制成的笔头。 好似精钢一般锋利笔挺的笔头上,一股如狼似龙的气息喷薄而出,摄人心魄。 张易微微摇头,这股气息就对他的心神不能产生丝毫影响。万年后重生,张易除了脑海中的千万卷经书,最强大的就是十万年修炼的强大精神力。 除了夫子,就连曾师兄孟师兄荀师兄都比不上。 张易从心头逼出一滴精血,文宝龙狼笔感受到张氏后裔的血脉气息,立即将精血吸入。片刻之后,龙狼笔凶悍的气息瞬间收敛,整个文宝笔变得古朴陈旧。 匹夫无能怀璧其罪。 张易点点头,这根文宝笔散发的气息至少是举人文宝。对一个小童生来说,这无疑是一件重宝。现在龙狼笔收敛了气息,以后就算在人前显露都没事。 宝物到手,张易骑着张奇的骏马返回长弓城。 在距离破屋不远的地方,张易将这匹马卖掉。这并不算是不义之财,张易已经在心底发誓要为张奇报仇,这匹马算是一点小小的报酬。 毕竟现在张家太穷。 在破屋门口观察片刻,张易确定没有访客之后,闪身钻进院子。 “小易!你怎么回来了?” **正在清点礼品,这些人情都得记下来,要是以后别家有喜,张府也得还礼,这叫礼尚往来,君子之道。看到张易出现,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 张易不准备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以免他担心,笑着道:“我估摸着送礼的人都走了,就回来了。看来我想的不错,果然都被你应付过去了。” “你的胆子依旧这般大。”**不好怪罪主人,将整理好的礼品单递给张易,“这是今天送礼的各家清单,你看一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的。” “这些你看着办就行,不要太过上心。要是有些不错的文房四宝,给我们两人各自准备一套,两天后的县试咱们一起参加。”张易跟**说道,这种市侩的事情,到时候专门招个管家打理。**有天赋,应该用在读书上。 “我知道了。”**点头,既然乡试都已经参加了,他对县试也就没有那么忐忑。 张易关切道:“**,今日跑的急,还没问你考了多少名呢?” **听张易谈起这个,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低声道:“我比小易差远了,第二十七名。” “你以前读书的时间较少,这个成绩已经不错。待会你收拾好一切,就进房间开始温书,两天后一定会通过县试,成为秀才的。记住,吾日三省吾身,把今天的事情好好反省几遍。” 这个成绩在张易的意料当中。他担心**因为今天的事情太过高兴,静不下来心读书,对两天后的县试不利,这才提醒了一句。 **连忙点头:“小易,我知道的。你先进房温书,我把最后这点东西整理好就来。” 第十章 县试与劝学诗 乡试后的第三天,张易前往县文院领取文印。昨日他溜得太快,没有来得及领取文印。 文印这东西,在大夏皇朝的历史中并没有。就连夫子都没有想到这东西,当**今天早上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张易脑海里对文印的记忆才翻了出来。 文印,是大周皇朝一位天纵奇才研发的一件东西。文印呈方形,如同大夏皇朝流传下来的官印一样。但是,只要将一缕文气输入文印,就可以激活文印。 文印激活之后,只要跟其他读书人相互建立联系,就可以消耗少量文气,传递消息。随着读书人的文位提升,文印会经过书院的加持而升级。 皇朝学士以上文位的读书人,就可以自动升级自己的文印。 张易觉得文印太过神奇,这东西用来传输信息,对方瞬间就能收到。要是当初的大夏皇朝,从皇朝西边到东边,快马加鞭也得跑个几年。 进入县文院,张易领取文印之后,就即刻离开。不是他不懂礼节,不去拜会院君;而是明天就要参加县试,这个时候要是落人口舌,对院君和张易的文名都有损害。 踏出县文院的大门,一名读书人从门内走了出来,叫住了张易。 “陈兄,有什么事吗?”张易看着急匆匆赶来的陈亮,有些好奇。 陈亮将一个书箱递给张易,微笑道:“你走的太急,乡试案首和县试案首,县文院都会奖励一些东西。书箱里有我亲自为你挑选的一件青衣童生服。” 张易连忙道谢,接过书箱。这是乡试的奖励,他接下理所应当,陈亮最后的那句话,说明这件衣服恐怕不错,算是卖给自己一个人情。 陈亮身为一个举人,本没有必要巴结张易区区一个童生。只是五十年一遇的天降童生,将来的地位定然不在举人之下,他这算是卖个好处。 “这件衣服想必你也用不着了。”陈亮继续微笑道,“明儿你肯定再度高中案首,到时候我再帮你挑选一套白衣寒梅的秀才服。” “借陈兄吉言。” 张易再次道谢,然后离开县文院返回破屋。拿下县试案首这件事,对他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眼下他最想做的,就是考取秀才之后,进入道一书院修行。 道一书院肯定跟圣院有所联系,要是能在其中发现夫子或者各位师兄弟的踪迹,对张易来说至关重要。 回到破屋,张易立即开始把玩文印。**站在一旁,看见张易好奇的神情,不由得露出笑容。少爷经受这么大的打击,还能笑得出来,也是相当不容易啊。 张易很快就熟悉了文印的用法,与**建立关联,以后要是两人不在一起,都可以瞬间联系,知晓对方的一切。 ※※※※※※※※※ 县试在乡试过后的第三日,张易**拿出崭新的青衣童生服,准备前往县文院进行县试。 童生,已经拥有正式文位,比普通人高出一等。与之相应的是,读书人的规矩也就更多,在正式场合,必须身着相应的服饰。 县试对任何童生来说,都是十分重大的事情,今日他们都必须身穿青色童生服,否则不能进入考场考试。 张易穿上陈亮专门挑选的这件衣服之后,发现了不同。这件童生服上面蕴含一个小型阵法。这个阵法自动吸收自身少量文气,然后产生舒服的微风,让人精神百倍。 这件童生服平日里都有助益,要是放在考试的时候,岂不是好处更大。张易在心头记下陈亮的好意,连忙脱下衣服,递到了**的手上。 “小易,你这是?”**有些好奇,张易怎么把自己的童生服拿走,把他的递给自己呢。 张易微笑道:“这件童生服有些大,你体格比我大些,我跟你换换。” “嗯,好的。”**没有生疑,立即开始换衣服。 张易换上**的青衣童生服,随他一同前往县文院。 县文院门口聚集了数千人,今日来参加县试的人比乡试那天多了不少。三天前的乡试,长弓城的确只录取了一百五十人。 不过,长弓城下辖的十个下等县和三个中等县没有资格进行县试,必须汇聚到长弓城进行县试。加上长弓城乡试录取的一百五十人,总共有九百五十童生有资格参加县试。 历年来没有考上秀才的童生颇多,所以便有了这幅景象。 如同乡试那天一样,张易领了自己的考牌,入室敬香拜书之后,这就进入了自己所在的考室。跟那日不同的是,整个县文院有数十个考官在不停巡视,杜绝任何考生作弊的可能。 …… 县试跟乡试不同,乡试分两轮,县试却只有一轮,而且不出题目,仍由考生自由发挥。 并非县试不如乡试严谨,而是另有深意。县试旨在为上天选择秀才,所以无论诗词、策论、经赋都可以,只要能吸收大量文气,有助于打开心房,就能够被选定为秀才。 当然,要是在考试期间,哪位童生的著作沟通上天降下大量文气,直接破开心房点燃心火,那就是铁定的天降秀才。整个大周皇朝数百国家,也有十余年没有出现这样的人物。 张易摆好文房四宝之后,没有选择立即破题,县试对他来说十分简单,他是在思考自己应该如何最巧妙的破题。 县试不设题目,诸多考生都以为只要自己的著作文采斐然,就能降下大量文气,考取秀才文位。 张易却发现有所端倪,乡试是区分普通人和读书人。县试则是读书人前进的第一步,破题的方向自然应该放在读书上。 “若是破题放在劝人读书上,这题应该算是迎刃而解了吧。”张易对这个结果十分笃定,开始准备破题。 花费了两刻钟,研磨好墨汁,张易取出一支普通的狼毫笔。龙狼笔至少是举人文宝,张易现在使用不了;况且,在文院答题,文宝不能起到作用,张易不会傻到把宝物拿出来秀的地步。 “大夏皇朝有一名帝王名为恒,他曾经写过一首以劝学为题的诗,要是用在此处,绝对是破题的最佳之选。只是黄金屋至少要进士才能开启,用在秀才身上不太合适。” “大夏皇朝数百万年历史中,还有众多大儒乃至大贤写过类似劝学诗。不过,他们大多是成为大儒之后,写给童生秀才的,我此刻仿照他们来写,也是极为不合适的。” 张易脑海里犹如翻书一般,将有关劝学的故事迅速翻过。 “嗯,当年圣院里有一个小童名为汪生,年纪跟我现在差不多,写过一首忒长的劝学诗,极为不错,我拿来用用。不过太长的话,有些不合适,我还是精简一番。” 想要破题之策后,张易再度观察了一下考卷。他从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得知,科举考试从县试开始,答题都得运转文气,否则答题无效。 张易提笔,随意在考卷上写了一个“易”字,考卷上的墨汁瞬间消逝无踪。 “果然,科举考试需要足够的文气支持。童生炼文气,三天前方才成为童生的考生,体内积蓄的文气不多,难怪今天竟然有些童生没有前来参加考试。” 想通这些,张易开始正式破题,体内的文气顺着狼毫笔侵入考卷,写下了“天子”二字。 一股奇异的感觉瞬间浮现,张易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文气迅速被抽走。体内积蓄的文气,至少有五分之一随着这两个字消失。 张易并未惊慌,胸有成竹。天子,又名天帝之子,在大夏皇朝只有皇朝之主能够自称天子。就算是大贤大儒,都没有资格。在如今这个时代,也只有三大皇朝的主人能够自称天子。 像伏流国这种国家的国主,最多被称作皇帝或者陛下,要是敢自称天子。天道片刻就会降下惩罚,身死道消。 所以,天子这两个字出现在张易的文章中,瞬间就激发天道的触觉,吸收了张易大量的文气。 张易沉下心来,认真写接下来的诗句。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第一句诗方才写完,张易体内的文气已经少了五分之二。要知道,他现在已经打开心房点燃心火,体内的文气不比新晋秀才少,一句诗就消耗这么巨大的文气,可见这首诗的确如他所想,被上天认可。 张易心无旁骛,而整个县文院考场已经刮起了奇特的风。 文院主房内,院君杨栋和其他几名考官正在谈论事情。突然看见屋内纸张飞舞,竹简立起,诸位考官都愣住了。 “纸卷共舞,这是哪位考生,竟然引发如此异象。”一名年老的考官惊骇问道。 陈亮侍立一旁,想起某个少年,应声道:“范学正,想必除了风乔二才子,便是那位天降童生了吧。” 年老考官便是长弓城的学正,地位只比县令院君稍低,负责管理除了文院之外的所有县级书院。 听到这话,范学正低声道:“风重楼和乔居正的确有大才,只是这种纸卷共舞的异象极为难得,需要读书人写出劝学之诗。风乔两位才子的性子一个跳脱一个中正,劝学诗不似他们能写出的。” 陈亮听范学正如此说,心中大喜,笑着道:“那必然是那位天降童生了。” 范学正摇头道:“可惜,乡试那天我前往曲县公干,没来得及见识这位天降童生的风采。” 院君杨栋第一个发现“纸卷共舞”,此刻见众位考官参与讨论,微笑道:“眼下还不能确定哪位考生如此有才,咱们在背地里嚼舌头可不好。” 范学正点头道:“院君大人勿怪,老头子只是希望长弓城能再出一个天降秀才罢了。” 诸位考官齐齐大笑,他们都有这种期待。 ----------------------------------- ps:新的一月新的篇章,从今天起,每天两章更新! 第十一章 天降秀才 张易两耳不闻窗外事,县文院内引发的异象他根本不知,还在继续答题。 “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 第二句诗写完,张易体内文气再减五分之一,文气骤减,他的额头出现一些汗水。 在大周皇朝的数百国家内,二品大员官服红色,一品大员以上才可穿紫色。除了品阶极高的官员,读书人的衣服颜色等级更加鲜明。进士以上着红衣,大儒方可穿紫袍。 “朱紫贵”三个字,不只是说说而已。 张易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开始继续写第三句诗。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 这句诗的前半句刚刚出现,一股读书人特有的浩然正气在整个考室里激荡开来。张易的书箱的几张草纸被吹了出来,他连忙放下狼毫笔,将其收好,以免掉落在考卷上,污秽考卷。 第二句诗写完,张易体内的文气原本只剩下五分之二。可是随着第三句诗写完,县文院中心的“春秋书”虚影上散发出一股浩然文气,瞬间注入他的身躯。 张易体内文气暴涨,损耗的文气已经全部回满,剩余文气灌注进他的心房。 张易感受到这股浩然文气,闭目进入自己的心房。破旧心房当中那股微弱的白色文气还在不停运行,修补各处破烂,当它发现这股浩然文气,立即扑上来将其吞入,融为一体。 白色文气原本只有头发粗细,吞下这股浩然文气之后,变得有手指粗。修补墙壁和湿润地面的速度明显加快。 开启心房,点燃心火,修补心房,是秀才的修行之路。等到墙壁修补完毕,干枯地面变得平整,就能够参加府试,考取举人功名。 张易心房内的文气修补速度明显加快,但要是修补完成,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文气回满,张易面色微喜,他原本以为自己的文气不足以写完整首诗。谁知第三句诗勾动“春秋书”,产生浩然文气,让他有了充足文气写完整首诗。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随着张易的书写,这首诗终于出现在考卷上。这一次书写“天子”两字,张易体内的文气只是稍微减少,跟书写第一句诗的时候相差颇大。 当“自强”两字出现在考卷上,整个县文院里出现巨大变化。 张易书写“劝学诗”第一句之时,“纸卷共舞”异象只出现在文院主考房内。可当这首诗完成之时,整个文院内,除了考生的考卷,所有的纸张都欢快抖动、所有的竹简都跳动起来。 …… 天三丙六考房,风重楼正在挥毫泼墨。他跟一般考生端坐答题不同,左腿踩在考桌上,右手则不停书写,嘴里还哼着不知从哪条烟花柳巷学来的小调。 正在风重楼渐入佳境之时,考桌左前方被砚台压在下方的几张草纸突然跳动起来,将砚台掀到一旁,几滴墨汁差点溅到他的身上。 “啊哈,纸卷共舞?这又是哪个怪胎……” 风重楼性格狂狷,平素里见到什么奇异事件都毫不在意,这几天遇见的事情却让他颇为心惊。 “这位张案首,莫非连天降秀才也要拿去?” 风重楼咧嘴直笑。他素来只做第一,跟乔居正比较多年,本来就有些消磨意志。 此番张易横空出世,着实将风重楼体内的傲气激发出来。 …… 同样,在另外一间考房内的乔居正同样蹙起了眉头。 “原本以为我跟风兄准备妥当,今年的县试把握不小。但据我所知,我与风兄都做不到如此地步;这定然又是那位天降童生的杰作。” “这位张兄刚成童生不久,体内文气积蓄不多,竟然能够写出引发纸卷共舞异象的好文章。才智恐怕远胜于我,要是将来能在一个书院读书,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选择。” 乔居正只有一刹那的惊诧,转念间就恢复原样。他性子中正,看起来跟风重楼截然相反。 但两人都是坦荡君子,张易抢了案首,他们只会真心佩服,而不是心底嫉恨,暗下黑手。 …… 各个考房内,诸多考生都被异象震惊。 少数人黯然长叹,感概自己跟这般妖孽同年县试,当真是被打击的很惨。多数人则很快收敛心神,静心答题,他们原本就知道才情不如风乔两位才子,更何况那位引发“纸卷共舞”异象的妖孽。 主考房内,纸卷、竹简再度狂舞。 “这……这……这……” 饶是范学正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见过如此异象。他惊诧的连说三个这字,指头微微颤抖,看着诸位考官道:“莫非今年县试,咱们长弓城还要出两个天降秀才不成?” 院君杨栋蹙眉道:“恐怕不是。” 诸位考官齐齐望向杨栋,他们比不上在场唯一一位贡士见识广博。 “刚刚我玉识颤动,隐约感受到其中一名考生的文气引发了纸卷共舞异象。之后,这名考生的文章再度勾动春秋书虚影,引发浩然文气,方才能够再度激发如此显著的纸卷共舞异象。” 杨栋身为资深的贡士,玉识比许多进士都强大不少。说出这话,其他考官自然不得不信。 只是杨栋所说,着实有些骇然听闻,范学正连忙道:“杨栋,你所言属实?那位考生竟然勾动了圣书?” 情急之下,范学正连“院君”两字都忘了称呼,直呼本名。 杨栋没有计较,点头称是,轻笑道:“这篇文章竟然需要这么强大的浩然文气方能书写成功,就算是一些新进秀才都达不到如此水准。想必这位考生,必然写出了了不得的文章。” 陈亮在考房内的地位颇低,此刻也顾不得其他,出声问道:“敢问院君大人,这位考生的考房,在哪个方向?” “东南角。” 杨栋给出答案,考生已经作答完毕,倒不用担心其他。 陈亮听到这话,脸上浮现一抹微笑。 其他考官自然看见他的表情,范学正笑着道:“陈亮,你问这个问题,莫非已经知道这篇文章是谁所作?” 陈亮连忙点头,微笑道:“回学正的话,如果我所料不错,这篇文章的主人,应当就是那位天降童生。” “小小年纪,竟然能够写出劝学诗,还能勾动圣书,果然了不起。只是不知道,他会到哪家书院就读?”范学正摇头感叹,这位考生相当了不起啊。 院君杨栋嘿嘿一笑:“张易为人敦厚,恪守本分,写出劝学诗倒是不奇怪。不过说起咱们伏流国的书院,当然是白马书院独占鳌头。” 其他考官连忙点头。 白马书院是大周皇朝除却道一书院外的五大书院之一,在伏流国的地位颇高。院长徐若风,是大周皇朝声名赫赫的大儒,在伏流国的地位只比皇帝稍低。 杨栋、谢东流这些,当初都是白马书院的天才弟子。 …… 张易坐在原地,感受浩然文气带来的好处。心房已经被修复了许多,跟之前相比,现在的心火可称得上熊熊燃烧四个字。脑海中一阵清明,自己必然是板上钉钉的天降秀才。 乡试之时,只是轻微的文运洗礼。可这次县试,浩然文气灌体,更是引发了纸卷共舞的异象。 张易跟守在门外的考官打好招呼,请他收好考卷,赶忙离开文院。前几天天降童生被人围观的余悸仍在,这次要是不快些,恐怕会躲不过去。 ※※※※※※※※※ 桃山位于长弓城东郊,春季来临之时,漫山遍野盛开的桃花在白马郡极其出名。山上有座古老破败的小庙,庙中只有一个年老的庙祝。 张易这具身子的记忆中,这小庙极为清静,他为了躲避那些烦人琐事,干脆留下书信,背着书箱前往这座小庙读书。 眼下正是桃花烂漫的时节,长弓城乃至白马郡其他地方前来观花的游客颇多。 这让张易微微皱眉,他天降秀才这件事情不日便会传开。路上这么多游客,自然会有人晓得他的踪迹,要是传了出去,躲在小庙读书修行的心愿恐怕就要落空。 想到此处,张易照着记忆,专挑人迹罕见小路缓步前往小庙。前行半刻钟,果然就没有看到其他游客。正当他眼角微微露出笑意之时,林中传来了打斗声,打断了短暂的清静。 张易躲在一株大树后,侧头看去。一名身穿白袍中年男子跟一名身形娇俏的黄衫女子正在激烈战斗,不过两人离得有些远,约有百丈左右,张易看不太清两人的模样。 “丫头,你当真要跟本座动手?!” 中年男子的声音沙哑刺耳,眼前这名女子年龄看起来很小,但一手精妙奇特的法术让他吃了闷亏! “大胆邪魔,竟然敢用如此恶毒的手法进行血脉寻踪,饶不了你!”女子清脆动听的声音从林中传来,眼前这个中年邪魔让她极为愤怒,这句话一说话,手中浮现一支蓝色宝剑,再度朝着中年男子杀去。 第十二章 秋水伊人 张易听到“血脉寻踪”四字,顿时打了一个激灵。他连忙运转体内文气,将其聚集在双眼处,朝着两人所站的位置瞧去。 这仔细一瞧,张易发现,在两人打斗范围的一侧,躺着一名年轻男子。看情形,这模样顿时让他想起了前几日在竹林破庙遇见的怪事。 “莫非,这名中年人便是残害张奇的那位?”张易心头疑惑,身子慢慢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移动。若真是加害张奇那位,他得想点法子帮忙报仇。 桃山以桃花出名,却不只有桃树。在这荒野之地,古木横生野草茂盛,张易尽量隐藏气息,缓慢靠近。 中年人和黄衫少女身上虽然没有文气涌现,但张易能够清晰感觉到,他们的实力极高。若论文位实力的话,至少在举人以上,不是现在的自己所能抗衡。 两人的战斗越发激烈,数百年上千年的古木被连根拔起。张易差点被一根巨木扫中,连忙停下身子,观察两人的实力。 “这中年男子出手之时,身上黑气纵横,有鬼神之势,好似上古阴阳家的手段。这黄衫女子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大,身上的气息竟然比中年男子更加强悍,用的一手水系法术,恐怕跟水族脱不了关系。” “上古有诸子百家,万族争辉。人族一直处于弱势地位,在五帝还未出世之前,是诸子百家的诸位大能带领着人族抗击万族,保留人族的一丝生机,在那段浩瀚的岁月里,涌现出了极其出彩的几位人杰。” “其中最出彩的六位,被称为六圣。分别是武圣、工圣、农圣、法圣、梵圣、妖圣。当然,后来夫子学究天人,以文运压倒诸子百家,被世人尊称文圣,更在六圣之上。” “而现在三大皇朝的七大势力,基本也是七位圣人留下的气运所筑。依我推测,这位中年男子定然是阴阳家后人,而这位女子,恐怕跟浮云天宫脱不了关系。” 张易脑海急转,按照两人的招式推测他们的来历。他如今已是天降秀才,脑袋清醒无比,就算蛰伏在一旁观看两人战斗,也能清晰的思考问题。 “弱水神诀!” 只听黄衫少女一声娇喝,水袖狂舞,一条水龙从水袖中奔袭而出,直扑中年男子。 想是这“弱水神诀”威力非凡,中年男子听到少女喊出招式之后,就连忙全力运功阻挡,全身黑气形成气罩,将自身笼住。 “嘭!” 两人战斗之处发出巨响,四周的花草树木纷纷碎裂。恐怖气浪袭来,张易顾不得隐藏身形,运足气力跳上一株千年古木。 古木被气浪撞击的左右摇摆,好在没有折断,张易长出一口气。朝着两人战斗的地方看去,中年男子已经躺在几丈外,生死不知。 黄衫少女身形有些佝偻,那“弱水神诀”想必耗费了她不少力气。 张易从树下跳下,朝着两人所在的位置走去。 落进下石的事情张易自然做不出来,他只是想表现的坦荡一些。 黄衫少女刚才全身心投入战斗当中,没有发现自己实属正常。可现在中年人已经躺在地上,自己再想躲避,已经没有办法。 别看她现在身形佝偻,喘着粗气,以她的实力,就算一根手指头,张易现在也不是对手。 “你是何人?”黄衫少女抬头望向张易,娇声问道。 张易连忙抬起头来,目视少女,直到此刻他方才看清少女的模样。 黄衫少女身材娇俏,面容绝美,犹如夜晚繁星,又好似水中芙蓉。黛眉如青墨轻点,勾如弯月,挂在那姣好双眸上,摄人心魄。 张易情窦未开,心性弥坚,拱手道:“小生张易,见过姑娘。小生乃长弓城人氏,独自寻幽径踏青而来。” “未曾想见到姑娘与这位白袍男子打斗,听闻血脉寻踪四字,心有所感。又见姑娘实力高深,小生插不上手,故而躲在一旁,免得被误伤。” 张易实话实说,没有隐瞒。夫子不喜弟子作假,提倡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圣院三十万弟子莫不如是。 黄衫少女见眼前这位少年浑身脏兮兮的,却敢于直视自己,眼神清澈干净,没有半分邪念,心中生出一丝好感,对张易的话顿时信了七八分。 “原来是这样,刚才听你说起‘血脉寻踪’四字,难道你也有些了解?”黄衫少女有些好奇的道,血脉寻踪之法乃是蛮族古法,现在已经鲜有人知,这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读书郎竟然知道。 张易点头,不再自称小生:“血脉寻踪之法,我曾听家中长辈谈起过。前几日,我曾在长弓城郊外,见到一白袍男子,用此法杀害一名同族,所以才这般好奇。” 黄衫少女娇俏一笑道:“这般说来,你是长弓大儒的后裔吧。” “姑娘,你是如何得知的?”张易有些好奇。 “长弓大儒是伏流国的传奇,他死后一直有传言留下了数件宝物。只是张府乃是千年豪门,一般势力不敢多打主意。大周天子登基后,张府没落,自然有许多人开始打这份宝藏的主意。” “我追踪白袍男子的时候,听他称呼这名少年为张喜。被这白袍男子进行血脉寻踪**之后就遇害了,我没来得及救下他。” 黄衫少女说起这事,脸上笑容消失不见,眼角隐隐有怒火喷发。抢夺属于张氏子弟的宝物本就过分,这白袍中年男子竟然还杀人,简直丧心病狂! “原来如此!”张易了解事情经过之后,看向地上躺着的那名白袍男子,十有**,这名男子便是杀害张奇的那位。 想必中年男子是因为没在破庙当中发现宝藏,没有死心,再次抓了一名张氏子弟利用“血脉寻踪”之法寻找宝藏。 “我叫秋伊水。”黄衫女子对张易的印象颇好,道出自己的姓名,然后上前抓起白袍男子道,“这白袍男子功法极其怪异,我得抓他回去审问一下。这张喜与你同族,便由你安葬吧。” 名为秋伊水的黄衫女子翩然而去,数百斤重的大汉在她的手中好像轻如鸿毛。 “后会有期。”张易知道自己阻拦不住,就不做痴心妄想的打算。他刚刚已经偷看了一眼白袍男子,并非上次杀害张奇那人。如此说来,这些白袍男子,恐怕还是一个不小的组织。 张易俯下身,认真检测张喜是否真的死亡。不久后,他微微叹气,将张喜挖坑埋葬。做完一切,张易埋头继续赶路。经历了这件事,他的心情十分复杂。白袍人频频对张氏子弟下手,纠结隶属于哪方势力? 陈家?按理来说,的确可能性最大。只是陈家地处白马郡,在道一书院这尊庞然大物的窥视下,修行阴阳家的妖术,绝无可能。 七大宗门之一的万妖宫乃是当年妖圣的传承,门下弟子皆修行阴阳术。万妖宫位于大楚皇朝东南部,靠近大周皇朝,这些白袍男子,是否隶属于大楚皇朝东南部某个势力? ※※※※※※※※※ 县试规定时长为一天一夜,大多数考生自然都是提前交卷,坚持不了那么长时间。不过还有一些考生陷入困顿,一时间想不出好的破题方法,直到第二天早晨,也未能答题完毕,自然被淘汰出今年的县试。 诸考生各自归去,放榜之日在第二天,他们现在急需休息。待所有考卷归拢,考官们齐聚一堂,开始判卷。 范学正在诸位考官中年纪最长,此刻却最是猴急,急切道:“快快快,将那天降秀才的考卷取来!” 杨栋摆手阻止道:“范学正,切莫坏了规矩。待我请谢院君和刘郡守前来,方能开启天降秀才的考卷。” 张易的考卷已经交上来一天,他们早就迫不及待了,只是“天降秀才”四个字的分量太重,就算是县文院院君杨栋,也不能亲自开启。 范学正哈哈大笑,得意笑道:“昨日这考卷交上来,我便已经用文印联系了两位大人,眼下他们应该快到了。我老范可不是不懂礼节之人。” 不论是院君杨栋,还是陈亮等考官,眼神都开始放光。 果然,一刻钟不到,府院君谢东流和大腹便便的刘郡守携手来到县文院。 “昨日本院正在与刘兄讨论今年府试的考题,突然发觉文院中圣书虚影摇晃,整个长弓城文运大增,还在想到底发生了何事呢。哈哈,没想到竟然是出了一位天降秀才。”谢东流身上自有一股洒脱气质,半只脚踏进屋子,就已经放声大笑。 刘郡守一如往常,微笑附和道:“谢兄说得对,这天降秀才称得上百年难遇啊。就算是整个大周皇朝数百国家,也有十年没有出现这等人物了。” 杨栋和诸位考官连忙见礼。 “看考卷重要,这些东西就算了吧。”谢东流挥手跟诸位考官打招呼,略带好奇的道:“想必诸位已经知道这位天降秀才是谁了吧,可否透露一二?” 第十三章 天生傲骨 谢东流生的高大威猛,面容更是不怒自威。诸位考官颇为惧怕这位府文院院君大人,不敢出声回答。 杨栋身为他的“同科”好友,倒是没有这些顾忌,微笑道:“谢兄,那****还为他与我争执过呢。” “哦?”谢东流和刘郡守同时出声,即便是老成圆滑的刘郡守都不可置信的抬起了头。 谢东流两人并非没有见过市面,而是这件事给他们的冲击的确极大。张易三天前方才考中童生,自然没有多少时间凝炼文气,可他却能写出这等好文章,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想必他自身的文气的确不够,但文章切题,引发文运洗礼,更是沟通圣书虚影,被浩然文气灌体,这才有足够的文气写完整首文章。”谢东流已经是进士,几下就猜到了大致。 其余考官纷纷点头,赞同谢东流的猜想。 张易的考卷被摆上案头。 “天子重尔曹,文章教英豪。这前半句是说咱们大周历代天子都很重视读书人,开办各大书院教授众人读书,这倒是个不错的开局。”其中一位考官轻轻点头道。 判卷之时,这些考官可不用给几位大人面子。读书人读书人,对好文章的苛求,可比其他来的厉害。 陈亮摇头道:“这句诗可不止这点,‘天子’两字,就算是我们现在写文章都不敢随便乱用。张易区区一个童生,竟然胆大包天,用天子开篇,实属不易。” 不少考官连忙点头,他们竟然差点忽略了这一点。 杨栋抚须道:“这第一句诗,真正传神的是这下半句。诸位请看,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这样的诗句,必然会流传千古。依我看来,第一次出现纸卷共舞异象,就是张易写完这句的时候。” 范学正摇头晃脑,一个劲的说着“不得了,不得了”三个字。 “第一次?”谢东流和刘郡守都好奇起来。 几位考官此刻没有了顾忌,争相答道:“回院君大人,这位天降秀才可不得了,一首诗引发了两次纸卷共舞的异象。” “……这,妖孽啊。咱们还是看第二句吧。” 老成持重的刘郡守无语道,第一个念起了第二句诗:“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第一句诗表示天子重视读书人,这第二句就是劝天下读书人安心读书,方可安身立命。” “没错,县试是童生升秀才,乃是我辈读书人的根基,自古以来只考一场,讲究的就是切题。只是文运悬顶,任何人不得泄露其中奥秘,咱们这些也是考过之后,方才知道县试跟劝学有关。”一名考官点头道,若天下读书人都知道县试跟劝学有关,那诸多劝学文章恐怕会应运而生。 “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这句虽然有些醉心权势的感觉,但对大多数读书人来说,却是终极梦想。这位天降秀才……着实妖孽的很,劝学诗能够拿准读书人的脉搏,就如名医对症下药,实在是高。”陈亮开口点评,倒不是为了张易说话,而是跟众人一样,都在认真品评文章。 杨栋和谢东流并排站在最前方,这第三句一般来说应该由他开口带头品评,谁知谢东流开口道:“好好好,这第三句甚好,合乎我的品位,就由我来先评吧。” 诸位考官连忙应和,这谢东流可是在场实力最强的进士,研习过圣书春秋,评鉴起来肯定跟众人不一样,而且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品评,前两句他根本没有开口。 “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这第三句诗,在我看来,就只有一个字,傲!傲气、傲骨都是傲,恃才傲物就是这个道理。” “有钱人家的孩子怀中可以揣着重金打造的宝剑,可寒门子弟,只有手中的笔,和心中的利刃。这种傲气,就是浩然之气,定然是这一句,勾动了圣书虚影,引发了浩然文气。”在场的考官中大多都出生寒门,听到谢东流如此点评,大多深有同感,这才明白这句诗的真谛。 谢东流颇为激动,跟他的性子十分相合。谢家是大周十大豪门之一,可他出身旁门,自小生活与寒门子弟一致:虽然后来高中进士,重回主家,但身上这股寒门傲气却伴随他一生一世。 刘郡守啧啧称叹:“简直让人称奇!要是今年的童生,写完第一句诗,最多第二句诗,体内的文气就会消失殆尽。可这天降童生身受文运洗礼,体内文气积蓄良多,竟然能够支撑他写完第三句。” “第三句诗,就算一般的秀才,恐怕都根本不能写完。只是这张易拼命写完,勾动了浩然文气灌体,方才支撑他写完全诗,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其余考官听到郡守大人如此说,纷纷感叹张易的好运气。要是圣书虚影没有反应,张易拼命书写整首诗,恐怕会被吸干精血,一命呜呼。 这种事情在大周历史上并非没有发生过,大周皇朝南唐国曾经有一名国主文采出众,最擅咏物诗,有一次他描写山河大好,文章气势十足,差一点引发天地异象……只可惜就是差了那么一点,这位国主最后完成整首诗时被吸干精血,要不是身上有一国气运,差点身死道消。 杨栋轻咳一声,将众人的思绪拉回来,谢东流点评了第三句,他身为主考官,自然应该点评第四句诗,道:“院君大人和郡守大人说都对,只是我个人更加喜欢这最后一句。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想当年我与院君大人同年殿试,院君大人得皇上青睐,成就进士;而我心性不坚,至今只是个贡士。” “要是当时有人写出这般诗句,恐怕很多像我这样的人,都会倍感鼓舞。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身有傲骨,心有傲气,自强不息,这才是我辈读书人的根本。” “这句诗可能没有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流传的时间悠长,但这句诗才是这首诗的点睛之笔!” 杨栋身为县文院院君,点评之时,以自身蹉跎几十年为例,给诸位考官好好上了一课。这些考官大多都是举人,但他们中不少人已经安于现状,不再想着前进。 谢东流欣喜顿首,杨栋身为他的同年,不思进取的样子一直以来都让他相当痛心。前些日子他愤然前来点醒杨栋,没想到今日杨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自省,让他颇为高兴。 自己这位同年,恐怕很快就能够成就进士。 整首诗品评完毕,杨栋挥毫在考卷写上“甲”字,钦定了此次县试的案首。 接下来的判卷跟谢东流刘郡守两人无关,他们抬脚离开。跨出房门只是,刘郡守低声道:“只是苦了风乔两位才子,乡试案首没拿到,这县试案首又被抢了……” 谢东流摇头道:“天下读书人,谁没有这般遭遇呢?” 刘郡守想起谢东流殿试那年,呵呵摇头道:“那位可真是了不得,听闻殿试之时,他九步成诗,成诗之时,墨龙飞舞,随后他骑龙游街,万人空巷,天下女子倾心不已啊。不知是否是真的?” “这还做的了假?”谢东流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隐忍那么久,殿试之时一飞冲天,又何来如今的宏图霸业?” “位卑不谈国事。”刘郡守轻轻一叹,他们天才的事情就让他们天才去纠结吧! ※※※※※※※※※ 桃山乃是白马郡最为险峻的高山,如今虽是四月艳阳,某些山坳处仍由积雪。诸多桃花积雪顺着山溪,从山顶欢快奔流曲折,景色倒是极好。 张易心中思索事情,无心看风景,花了一个多时辰,就来到桃山深处的小庙。小庙位于桃山北侧山巅平地,周遭桃树浓密,一般观桃花踏青之人,很少会走到这边,所以格外幽静。 “你怎么来这里了?”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突兀传来。 张易方才踏上山巅平地,就听到女子疑惑的声音。他抬头一看,秋伊水婷婷玉立,站在小庙的石阶上,诧异的看向自己。 “原来是姑娘,咱们真是有缘。”张易也是稍稍愣神,旋即微笑着跟秋伊水打招呼,“我之前偶然寻觅到这座小庙,颇为喜欢这里的清静,这些天琐事缠身,所以想着来这里躲避几天。” “……”秋伊水颇为无奈,这少年眉目清秀,眼眸干净如水,这种话语有些让她无语,却生气不起来。要是换个登徒子,说不得已经躺在地上。 小庙庙祝听闻有人前来,连忙从屋子里走出来,认出张易,拱手道:“原来是张易公子,快些请进。” 张易连忙致谢,对秋伊水微笑道:“秋姑娘,小生先去洗漱一番,告辞。” “嗯。”秋伊水听到这话,捂嘴轻笑。 张易被气浪冲击,虽然没有受到多大伤害,可一袭青衣和书箱,都有明显的伤痕……头发上也有许多灰尘,可以用蓬头垢面来形容。 待张易走入房间洗漱,年迈的庙祝从屋子里走出,来到秋伊水身前,低声道:“圣女,那名男子确实有牧家血脉。只是,牧府乃是大周皇朝镇海支柱,怎么会修行阴阳术?” 秋伊水微微蹙眉,面容绝美,轻声道:“镇海候牧青的确是枭雄豪杰,但他对大周天子忠心耿耿,恐怕做不出背叛大周的事情。更何况,牧家那位天之骄子,不是也在白马学院求学么?在道一书院的窥视下,牧家还敢跟万妖宫示好?” “这……”真实身份乃是浮云天宫低等神使的庙祝摇摇头,表示自己想不通其中奥秘。 第十四章 争地 张易洗漱完毕,穿上青衣童生服,整理完衣冠,便朝着屋外走去。他眼下虽然已是天降秀才,但文院金榜未揭,不能擅自逾越规矩,穿戴白衣秀才服。 桃山高达千米,清风徐来,将山巅的桃花吹落一地,洒落在空地上。小庙前用青石铺就的院子自然也满是花瓣。年迈的庙祝正在清扫花瓣,黄衫少女不知道去了哪里。 张易对黄衫少女出现在这里也有些好奇,走上前问道:“庙祝,敢问那位姑娘去了哪里?” 庙祝抬起头来,看见是张易,脸上顿时浮现一缕微笑,道:“张公子,那位姑娘走啦。” “哦?”张易有些好奇,但没有多问。 庙祝却支起扫帚,轻笑道:“呵呵,张公子,那姑娘跟一位昏迷的中年男子在你来之前半个时辰到的这里。她说自己迷路了,方才我亲自送他们下山,眼下应该已经快到驿道了。” 张易方才没看到白袍中年男子,听到庙祝这样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秋伊水恐怕真是迷路了,自己可能有些多虑了。 庙祝看到张易脸上的神色变化,笑容更甚,轻声道:“说起来,那姑娘身上的衣饰颇为贵重,想必也是富贵人家,跟张公子倒是极为相配。” “……哪里。” 张易顿时有些窘迫,摆手道:“张家已经破败如斯,庙祝可别再说这样的话了。”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张易”来过这边几次,这庙祝对张家的情况颇为了解,开这样的玩笑也是常事。 庙祝听张易这样说,连忙叹气道:“张公子切莫如此,你天赋异禀,将来必然会高中状元,光耀门楣的。” 桃山离长弓城还是有些距离,这小庙又地处偏僻,庙祝不知道自己已经是天降童生,这番话自然是恭维自己的。张易想到这边,微笑道:“那就借庙祝吉言了,这几****家里琐事繁多,就在此借住几日,至于银钱,我稍后会付给你。” “不妨事不妨事,张公子尽管住。这山上小庙冷清,大多时候都是老头一个人,每次张公子来这里,老头这里倒是难得热闹。”庙祝放下扫帚,边走边道,“张公子还没吃饭吧,老头子去给你做些吃的。” “那就多谢了。” 张易没有拒绝,待庙祝做好饭食,他陪庙祝一起食用,这些事情这具身体原主人也做过,要是拒绝的话,反而会引起庙祝的疑心。 晚膳很简单,只有几样简单的素食;山高路远,这小庙自然没有什么好东西。庙祝在小庙后边开垦了几块小田,用来栽种蔬菜,平日里吃的就是这些。 用完晚膳,张易就返回房间,静心读书。在读书修炼之前,他照常进行“三省吾身”,思考自己这几日的对错。 “想起来县试之时真是后怕,我原本以为自己积蓄颇厚,就算写不成‘黄金屋’,写这首四句劝学诗没有问题。谁知道劝学诗竟然耗费如此之多的文气,要不是浩然文气灌体,我恐怕已经被抽成人干了。” 张易首先反省的就是县试之事,叮嘱自己以后决不可如此逞强。 “天降秀才,县试案首,这些跟生命比起来都太过渺小。前世我修行十万年,方才获得人身。毁在天罚之下我无力反抗,今次差点让一首劝学诗就弄的自身身死道消,这完全是自作孽,以后绝对不可这样。” 至于相遇秋伊水这些事情,张易暂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静下心来,开始研读书籍。书箱里只有几本普通读物,张易初步理解起来的确不难,只是他还是读了好几遍。 夫子曾说,书读百遍其意自现。就是告诫圣院所有弟子,就算再平凡的东西,你多读几遍,也能领悟到不同的东西。 张易在读书,年迈庙祝待在自己房间里,却一直在观察客房的烛光。直到凌晨,烛光才缓缓熄灭,庙祝眼里不复白天的那股浑浊,而是精光四射。 “传闻张家这名公子受到了打击一蹶不振,没想到竟然如此用功,看来跟传闻里的不一样。是不是长弓大儒真的留下了什么宝贝给他,嗯,明天得派人下山去探探底细。” ※※※※※※※※※ 张易在山巅小庙待了半月,颇为自在。他没有经历人情世故,对应酬这些事情不太拿手,干脆麻烦**,自己做个甩手老爷,安心读书。 秀才老爷可以兴建府邸,等到府邸建好之后,自己招纳几个仆人,就可以让**安心读书,少操心。**在读书这方面极有天赋,可不能浪费在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上。 张易发现这几日庙祝对待自己的态度越发恭敬,想必是自己天降秀才的事情传了过来,看来这边也不能久待。正思索着,山巅平地前传来一声呼叫。 “小易,你在这边么?”一听就是**的声音。 张易连忙起身,朝外边走去。走到小庙石阶前,张易看到庙祝已经站在前边,在跟**问候。 **额头满是汗水,身上还有不少杂草,以他如今秀才的实力,一般来说很难出现满头大汗的情况。 张易知道出事了,急忙道:“**,怎么如此惊慌?” 庙祝识趣的返回一旁清扫院子,**迎了上来,气愤道:“小易,你快些与我回去,今日定要跟陈宇文理论一番。” “出了何事,你细细说来。” 张易拉着**返回客房,倒了一杯茶水给他,听他慢慢讲述。 **喝了口茶水,开始讲述者半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天降秀才一出,这次县试的案首自然归了张易,长弓城乃至白马郡诸多望族,甚至还有不少名门都开始前来送礼,要与张易打好关系。 靠着各大望族名门送来的礼物银钱,**开始着手重建张府。只要秀才府邸建起来,张府就算重新立起来了。只是没想到的是,陈府公子陈宇文派人前来赶跑了工人,宣称张家破屋所在的这块地是属于陈府的,不得用来修建府邸。 跟张家破屋一墙之隔的陈府一直没有派人送礼,已然失了礼数。但人家是顶尖名门,**没法理论……但如今陈宇文这般欺人太甚,他实在是没有办法,连忙跑过来找张易想想办法。 “原来如此,**,张府原有的地契是否都被陈府抢去了?”张易好奇的问道。 “是……但这块破屋是当初老太爷划给老爷的,老爷死后自然就是你的。这块地当时虽没有分割地契,但是附近几条街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喝了两杯桃花茶,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张易轻轻点头,陈府就是吃住了这点,不论自己是天降童生还是天降秀才,这地皮是他们的,自己就不能在上边修建府邸。 想到这,张易微笑道:“**,既然那地皮是陈府的,就交予他们吧,我们若是没有地皮,就去城中找人买块就好。” 天降秀才买地虽然有些丢脸,但更加丢脸的肯定是陈府。不送礼已然失礼,此刻更是将天降秀才赶了出去。 “这……好吧。”**还没想通,但张易身为张府之主,只要做出了决定,他自当遵从。 张易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谢过庙祝,与**一同返回长弓城。 张易成为天降秀才,诸多望族名门都在搜寻他的影子,今日**上山之时被许多人瞧见,不少人都猜到了张易的行踪。 **准备妥当,在桃山下的大路上准备了车马,眼下正是桃花烂漫的季节,大路上许多来往的游客,张易已经是天降秀才,不能失了身份。 马车徐徐而归,一路上遇见不少游客,认识张易的自然都要打声招呼,口称“天降秀才老爷”,张易一一还礼,一举一动皆合乎礼法。 …… 陈府别院,陈家小公子陈宇文正在跟陈祥文下棋。 “三哥,你放心。张家破屋那块地,阿爹早就赏赐给我了,我眼下把这块地收回来,合乎礼法。”陈宇文年方十七,却已经是秀才了,在同辈里是天才般的人物。 不过他跟陈祥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平日里最是要好。陈祥文因为张家被断了三年科举之路,这让他十分生气。 陈祥文面容越发孱弱,听闻此话,脸上露出锋芒:“弟弟你做得好,只是当初张易成为童生之时就可以收回,为何要等到现在?” “哥,你有所不知。张府那对主仆把你害得如此之惨,那样岂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陈宇文年纪不大,嘴角的邪笑颇浓,“我就是要等到他成为秀才,声名大噪之时,再给他致命一击,让他成为丧家之犬,丢失信心。” “高,实在是高。”陈祥文伸出大拇指。 若是换了别人,陈宇文这招的确能起到致命的效果。张易成为天降秀才,在大周皇朝数百国家内,都是十年未出的天才;如果单单放在白马郡,至少三百年没有出过天降秀才了。 如此奇才,在饱受众人赞誉之时,竟然如同丧家之犬一样被赶了出去……无疑于在其心上剖了一刀,几乎断了其修行之路。对常人来说,陈宇文这番出手,的确是致命杀招。 但,张易坚韧磨砺十万年,这种出手,无疑于小打小闹。 第十五章 斗嘴 陈府抢占张府家产,被许多白马郡名门望族诟病已久,碍于其他名门的窥视,陈府那些老头子不能下死手,对张府这个独苗张易下手。但张易存活在世上一天,陈府这块污点就一直存在。张易活得越光彩,陈府脸上这块污渍就越显眼。 陈祥文陈宇文两人喜上眉梢,两人仿佛已经见到张易彻底被打倒的样子。老头子们不能下手做的事,他们这些年轻人来做嘛,收回地产,这从哪方面都说得通。 此番若将张易彻底打击,泯然于众人,那就再也没有人记得起当初张府有多风光。陈府只要再出一个大儒,就能名正言顺的跻身豪门行列,成为伏流国巨擘之一。 正在这时,一个青衣童生走了进来,站在陈祥文身后,开口道:“两位少爷,我听刘四说,那张易和**正坐着马车返回长弓城呢。” “哦,丧家之犬还坐高头大马呢?”陈宇文轻笑道,“陈聪,你如今已是童生,就不用干这种跑腿的活了,赶明儿我禀告父亲,把你加入族谱吧。” 这青衣童生正是陈聪。 陈聪一听这话,脸上浮现一抹喜色,像他这样的陈府奴仆成千上万,如果真的能加入陈府族谱,那就是真正的陈家人。陈聪心思缜密,知道陈祥文虽是草包,但在陈府能够轻易决定自己的生死。 陈聪低头瞥见陈祥文脸上隐隐有丝怒火,俯身道:“多谢宇文少爷,只是我乃少爷的书童,自当伺候少爷,哪能痴心妄想,摆脱奴籍呢。” 陈祥文听陈聪这样说,不自觉的点点头。他实在是没想到,自己这个书童竟然真的考上了童生,而且排名颇高;这个小弟也是,竟然不跟自己打招呼,就要决定自己书童的未来。 想到此处,陈祥文不由得怒火再次上涌。 陈宇文年纪尚轻,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见陈聪这样说,点点头道:“也好,我哥现在不太方便,你一定要多多照顾他。走吧,咱们去看看张府那两人。” 三人站了起来,陈宇文走在前头,陈祥文稍稍落后。陈聪躬身走在一侧,心头不免有些失落,谁让自己跟了这样一个主子。 陈祥文手中捏着一枚棋子,心头想道,就连自己的小弟也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吗?都怪张府那个贱民,害得自己沦落到如此田地。 ***************** 马车进入长弓城后,越来越多的行人争相与张易打招呼。**毕竟是在豪门做过事的人,代替张易跟各位路人回礼,一举一动皆合乎礼节。 这些路人当中,大部分是平民。但也有不少读书人,天降秀才的地位比举人都高,他们自然会主动跟张易打招呼。 目送马车远去,这些读书人聚在一起。 “这张府公子心性果然如同传言一般,坚韧不拔,怪不得能写出‘寒门贵子’这样的文章。”一名四十来岁的童生轻声叹道,摇摇头对张易表示同情。 “陈府此番做派,着实有些太过分了。就算张易不是豪门后裔,落井下石也令人不齿!”另外一名年轻些许的童生则显得愤慨许多,只是他们地位低下,不敢口出狂言。 “你们看张公子,奇耻大辱加身依然面带微笑,不愧是豪门公子。这才是豪门应有的气度,像那陈府……要不是那位在,这陈府恐怕会被人泼粪。”在这些人中间,坐着一位举人,地位颇高,他说这话,众人一呼百应。 “没错,我也看见张公子面带微笑,难道他有什么应对之法么?” “希望张公子莫要心生阴霾,断了自己上进之路才好啊。” 某间酒楼。 风重楼右手抓着一个鸡腿,一口咬掉大块肉,咧嘴骂道:“什么狗屁名门,忒不是东西了。” 乔居正端坐在他对面,看着好友放浪形骸,轻声劝道:“陈府毕竟是名门,你如此叫嚣,有些不太妥当。” “有什么不妥?啊,你说说,有什么不妥,堂堂天降秀才,连我都自愧不如,这群家伙竟然还落井下石!”风重楼听乔居正说这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连连骂道,“也不知道那位,怎么会出自这样的家族!” “嘘!噤声!” 听到风重楼说起那位,乔居正再也坐不住,声音少有的提高道:“那位的人品有口皆碑,甚至是长弓大儒之后,伏流国的希望。当初他骑龙游街,风光无限,如今更是数十年不曾回到陈家。陈家的所作所为,切莫牵扯到他的身上。” “阿乔,你总是这副模样。” 风重楼丝毫不曾收敛,别人崇敬那位,他可不怕,伸出油手就要去拍乔居正的肩膀,被乔居正连忙躲开。他接着道:“说起那年‘十里锦绣’的盛世繁花,我其实倒对那位不算崇拜。” “那位骑龙游街,进士极致,上数五百年也没有状元有如此风光,又有何人值得你崇拜?”乔居正与风重楼一般心高气傲,但对那位颇为崇拜,此刻听风重楼这样说,自是十分好奇。 风重楼站起身来,右手鸡腿,左手擦嘴,朗声道:“我崇拜的,自然是那位独占诗剑酒三绝的探花郎。依我看来,若是他不在金銮殿上调戏月华公主,那届的状元郎非他莫属,骑龙游街的事情他轻而易举便能做到。” “探花郎李三思?进士八俊独占其三,的确厉害。” 乔居正极少如此认同自己,让风重楼颇为高兴,只是乔居正还有下半句:“可惜其行为放浪,不思进取,如今也不知身在何处。在我看来,还是那位行为端正,为天子分忧为百姓请命更加令我钦佩。” “哼……跟你这家伙真是说不通。话说回来,张易这件事,咱们一定得帮忙。”风重楼摇摇头,探花郎李三思那种侠肝义胆的读书人,才是他心中的读书人。当初他这位前辈,可是在王都都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这是自然。”乔居正听到他后半句话,点头应道。 …… 马车徐徐停在破屋门口,张易两人走下马车。**伸手为车夫付了银钱,车夫连声道谢,驾着车离去。 张易正抬脚往里走,院门吱呀开启,一群人迎了上来,口中连连喊着“老爷”二字。 **看到张易愣在原地,急忙解释道:“小易,这几人都是以前张府的子弟,只是由于他们是偏房,你恐怕不太熟悉。眼下你高中县试案首,咱们修建府邸需要用人,他们找了回来,我就做主帮你答应了下来。” 原来是这样,张易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们接下来都听**的吧。对了**,你眼下已经是秀才,修建府邸后就不要在这些小事上忙活,读书修行才是重点。” “嗯,我知道了。”**知晓张易是为了自己好,只是现在陈府欺人太甚,他也静不下心来专心读书。 **为张易介绍这群人的身份。 两名二十多岁左右的男子身着青衣童生服,是当初豪门张府偏房的两名子弟,名叫张云龙张云虎,是亲兄弟。张府破败后,他们没钱读书,所以至今没有考上秀才。 其中一男一女四五十岁的年纪的样子,是一对夫妻,他们皮肤黝黑粗糙,是之前张府的奴仆,男的叫大牛,女的叫小芳。还有一位七八岁的小男孩,是这对夫妻的儿子,小名叫狗蛋儿。 几位大人面相看起来都极为老实,那名叫狗蛋儿的小孩子倒是眼神纯净,极为精灵。 张府破败,许多人不得不离去;眼下张易成为天降秀才,他们看到张府再度崛起的希望,立即前来投奔。 张易对这几人很满意,领着他们返回破屋。只是还没等他们进屋,不远处陈宇文陈祥文两兄弟带着十几个小厮就冲了过来。 “张易是吗?这块土地是老爷子赏赐给我的,我名下土地虽然不少,但眼下家里有个奴仆表现不错,我准备将这块土地赏赐给他。所以……请你们尽快搬走!”陈宇文开门见山,嘴里隐含鄙夷,将张易跟陈府奴仆相提并论! “你们!太放肆了!”张云龙两兄弟,大牛夫妇都愤怒不已。 张府即便破败,但张易好歹也是豪门嫡系后裔。这陈府公子简直不懂礼数,连他们平民百姓都比不得。 **也准备开口反击,张易挥手阻止,抬手指向他身旁的陈祥文道:“哦?想必这位便是你的奴仆吧。果然是名门陈府,连奴仆都生的颇为白净俊俏。” “你!”陈祥文正期待看见张易吃瘪的模样,嘴角挂着笑容,谁知道张易突然指向自己,更直言自己是陈宇文的奴仆。 张易做恍然大悟状,道:“原来是陈祥文公子,我竟差点将你当做奴仆了。只是几日不见,你怎么越发白净瘦弱了,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还以为你是这位公子圈养的娈童呢。” “哈哈哈……”陈府赶到张家破屋的动静很大,附近的百姓自然跟着聚集了过来。听到张易装作不认识陈祥文的样子,更是笑的合不拢嘴了。 ps:今天更新有点迟,不好意思!签约状态已改,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推荐票收藏打赏都要哦,我想冲一下新书榜!! 第十六章 文心火种 陈府众人怒目而视,只是张家破屋地处长弓城中心,他们绝不敢对天降秀才出手。 “大胆,竟敢这般跟公子说话!” “黄口小儿,信不信我拔了你的牙?!” 陈府这群小厮眼见主人吃瘪,连忙张嘴怒吼。陈宇文两兄弟带这么多身强力壮的小厮,只有一个威慑壮胆的作用。 张易置若罔闻,转身对**等人道:“你们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准备准备,这便动身。” **几人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陈府几人剥皮拆骨。张府破灭,主因自然是新皇的不满,只是这些凡夫俗子,如何敢跟天子寻仇;而陈府,在豪门张府破灭的事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故而承担了诸多张府子弟以及后人的怨念。 不过张易是如今的张家主人,他们自当遵从,转身返回破屋,开始收拾东西。县试金榜揭露后,诸多望族乃至名门都送来了价值不菲的银钱杂物,堆满了破屋的小院。这些东西是修建新府邸的本钱,必须要带走。 张易朝着站在外围的众人微微躬身行礼,感谢他们前来,只是这件事自己能够解决,就不要让他们沾染名门陈府的怒火。 “站住!” 陈祥文见张易骂了自己以后,连正眼都不瞧一下陈府众人,右手抬起,指着张易的背影怒喝道:“张易,你们主仆二人,窃居我陈府寒舍一年有余,难道不付些银钱转身就走么?” 此话一出,周遭围观的众人再也看不下去。 “呸,真不要脸,陈府能够发展到如此境地,全靠占了张府的便宜。如今这陈府公子,呸,陈府的小王八蛋,竟然如此不要脸皮。”不少平民百姓直接朝着陈府众人吐口水。 “汝不要脸,天亦弃之!”一名年幼学童手中握着书卷,摇头晃脑的说出这样一句话。 “真是太不要脸了!” “虽然有伤风化,但吾觉得众位做的甚是解气!呸,吾也吐一口!” …… “你们应当不知这位不要脸的家伙是谁吧?”一名白衣秀才风度翩翩,越过众人来到前头,清亮的声音充满了戏谑。 “是风公子!” “风府世代名门,高风亮节,可不是陈府这种粗鄙名门比得上的。陈祥文这家伙说出这样的话,就是连风公子都看不下去了。” 风重楼的出现,让诸多围观之人更是群情激奋,有风府撑腰,陈府总不见得还找他们麻烦。 “阿乔,你站在后面做什么?”风重楼朝着众人后面喊道,众人连忙让开位置,乔居正一脸无奈的走了出来。 乔居正的确答应跟风重楼一起为张易帮忙,只是这种行为方式他却不太喜欢,实在有些太不雅观了。 看到两位才子出现,众人更是激动不已。一名学童嬉笑问道:“风哥哥,那个不要脸皮的家伙是谁?难道你竟然认识他?” 幼童稚嫩的声音响起,众人哈哈大笑,风重楼掏出一把扇子轻轻摇晃,咧嘴道:“呀,竟然还有人不知道么?这位就是陈府三公子陈祥文,多年未曾通过乡试的奇才。对了,前些日子在文院门口侮辱院君,院君惩罚他三年不得入考。小家伙,你要是努努力,肯定能比他先成为童生。” “原来是这厮,前些日子传闻有人在文院门口对院君不敬,我还曾想是何等人皮畜生,竟然这般无礼。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区区一个白丁,手指天降秀才,毫无礼节,简直有辱名门。”一名年老举人破口怒骂道。 人皮畜生,是极度恶劣的骂名,在读书人的话里,只比“文逆”低上一些。 陈祥文出生名门,但他的确未曾通过乡试,乃一介布衣白丁。而张易身为天降秀才,地位比举人都只高不低。 手指天降秀才,跟那日在县文院门口对院君不敬,都是违背读书人礼节的事情。 礼,是读书人立身根本,也是因为这点,方才惹得堂堂蓝衣举人破口大骂。 蓝衣举人破口大骂之后,众人也忍不下去,纷纷对着陈府众人破口开骂。 什么“人皮畜生”、“狼子野心”之类的话张口就来,陈府众人呆立原地,一瞬间竟然不知如何开口反击。 陈宇文聪慧许多,知道任由众人怒骂,己方肯定会被骂的狗血淋头,连忙大声喝道:“诸位,我三哥妄言,确实有些逾越礼节。但这地皮是家父赏赐于我,收取租金理所应当,还轮不到你们指手画脚!” “这……”大多数人无言以对,陈宇文毕竟是秀才,而且他没有辱及张易;就算他要收取租金,在法理上都说得过去。 “多谢诸位,这块地既然属于陈府,在下自然应该支付这一年的租金。”张易见众人帮忙,微笑表示感谢,特别是风重楼乔居正两位才子,他还特地点了点头。 随后,张易收敛笑容看向陈宇文,道:“依你所言,在下应当支付你多少银钱?若是价格有些离谱,我会上禀州府,请郡守大人做主。” 陈宇文此刻哪敢报出一个离谱的价格,真要这般做了,众人都饶不了他们。他哼了一声,令身旁的小厮与张易算账,很快就按照正常价格算好银钱。 **走出门外,与那小厮支付银钱。陈宇文两兄弟脸色不善,今日虽成功收了张易的钱,却没有打击到张易,反而两人被这么多人当场辱骂,丢了面子。 陈府主仆正待离去,远处传来骏马嘶鸣的声音。 堵在大路上的众人连忙让开,张易定睛瞧去,方才看见一列车队驶来。最前头是两辆马车,由四匹雪白骏马拉车,是华贵的蓝呢轿,来人身份颇为尊贵。 两辆马车后边,还有几匹高头大马,虽不是雪白神骏,却也是纯乌色骏马,价值不菲,身后不知拖着些什么。 在车队两侧,更有数十名白衣秀才联袂而来。 这么多秀才护航,来人身份必定相当尊贵,站在大路两旁的众人再度后退,让开大片空地。马车行至破屋门口,吱呀一声停下,两边马车各自走下一人。 张易有些疑惑,这两人他都不认识。 左边马车走出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慈眉善目面含微笑,身着白色袍服,上面绣着白鹭,乃是大周皇朝正五品官员标准官服。 右边马车上走出一名高大威猛的中年人,国字脸不怒自威,比起他本人,其身上的红色袍服更加霸道。 张易县试时曾写“满朝朱紫贵”,这中年人竟然是一名红袍进士。而且他的红色袍服上绣有雪雁,乃是大周皇朝正四品大员的官服,此人身份恐怕极为显赫。 就在张易思索之时,诸多白丁齐头拜倒,在场文人则躬身行礼。 “拜见院君大人、郡守大人。” “见过院君大人、郡守大人。” 张易这才明白,这两人竟然是府文院院君和白马郡郡守。 谢东流龙行虎步,拉着刘郡守几步就来到破屋跟前。张易连忙低头行礼,以学生之礼相见,道:“小生张易,见过先生,见过大人。” 谢东流见张易将自己叫做“先生”,心底极为受用,读书郎叫自己先生,方才配得上自己院君的名号嘛。呆板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噫?张易,你为何称呼我为大人,却称呼谢兄为先生”刘郡守有些好奇。 张易躬身答道:“郡守大人乃是白马郡的父母官,自当称作大人。而我只是一介读书人,并未在府文院任职,称呼院君为大人实为不妥;不过才学胜我百倍,称作先生更是应当。” “好好好!”刘郡守已然明白谢东流为何脸色大好,这位老友最喜欢教授读书人,而不是希望读书人害怕自己,官民相隔。 陈府众人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院君大人和郡守大人明显是专程前来看望张易,他们今日来收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他们只希望院君大人郡守大人没有看见他们。 “不知先生和大人前来,有何要事?”张易行礼过候,站直身子,颇为好奇的问道。 刘郡守摸了下胡须,微笑道:“前几日县文院为你备好了‘文心火种’,你却不在家中。近日杨院君忽有感悟闭关修行,我和谢兄都对你这个天降秀才极为好奇,这便帮着杨院君送来。” 张易一听“文心火种”四个字,脑海里顿时浮现许多文字。 文心火种即便在天地大变之前,都算得上是奇物。它们状若普通火石,但却能够收入心房壮大心火,甚至能够嵌入心房墙壁中令其加速变化,妙用无穷。 一粒文心火种,如果直接融入心房灯火中,抵得上普通秀才修行百日所吸收的文气,令文心灯火极速壮大。 天地大变后,许多奇物消失,文心火种被道一书院、帝国、各大世家豪门掌握。少许资源则用来奖励科举考试中的杰出者,只有天才方能得到这般奇物。 “多谢大人!” 饶是张易,听闻文心火种,也有些激动了。 ps:今儿琐事繁多,只有一章,诸位多多担待! 第十七章 我从白马来,请君骑白马 第十七章:我从白马来,请君骑白马 “我朝天子即位后,对科举考试中表现优异的人才加强奖励。乡试县试中荣获甲等的案首赏赐一颗文心火种,府试州试中荣获解元的才子,则赏赐三颗文心火种。至于殿试如何奖励,就看陛下的心情如何。” 刘郡守说这话之时,微笑面朝众人,这般说出,就是为了鼓励众人参考。他旋即看向张易,摇头叹道:“当然,像你这般的天降之才,奖励颇为厚重。天降童生奖励两颗文心火种,而天降秀才,奖励五颗文心火种。” 说完后,刘郡守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递与张易。 张易了然,原来是新皇登基后修改的奖励,难怪这具身体的记忆里没有这点。他接过锦袋,发现袋中竟有十颗文心火种,道:“郡守大人,依你所说,张易应该只得九颗,这袋中如何多了一颗?” 刘郡守还未来得及回答,谢东流板着脸道:“杨栋那家伙看你顺眼,自己奖励你的。” 张易心头一热,文心火种极为珍贵,杨院君竟舍得送于自己。想到此处,他躬身朝着县文院的方向作揖行礼。 谢东流微不可查点了点头,对同行的白衣秀才道:“你们将东西抬下来。” 几位白衣秀才跃上马车,开始搬运东西。府文院院君以及郡守亲自押送,声势如此浩大,送来的东西自然不可能只是几颗文心火种。 谢东流微笑道:“这是府文院的赏赐,里边有文房四宝,各色物件。” 随着诸位白衣秀才的搬运,**等人瞠目结舌。文院赏赐的东西几乎堆成一座小山,比那些名门望族加起来送的礼物还多。 张易倒是平静,他也自信看了。这些东西,上至文房四宝,下至各色生活用具,皆包含其中,想必是文院了解自己和**的情况,故意将这些置办齐全。 最吸引张易注意的东西,无疑是几位秀才抬下来的牌坊。四座高达一丈的牌坊立在后方,这些牌坊都是用价值不菲的醒神木精心雕刻,上头的花纹十分灵动。 四个牌坊上,分别刻着“乡试案首”、“县试案首”、“天降童生”、“天降秀才”四个大字,在右下角雕刻着小字,雕刻着主人哪一年获得这些荣誉。 谢东流指着这些木牌坊道:“你可真是不错,区区秀才就收获了四座牌坊,要知道谢东流读书修行四十余年,方才赚了三座。” “我一座都没有呢。”站在一侧的刘郡守幽怨道,惹得在场众人捂嘴轻笑,哈哈大笑有违礼节。 张易微微一笑,这每轮科举考试首名和天降之才,文院会刻制奖赏牌坊的规矩他知道。一般来说,这些牌坊自然比不上文心火种,纯粹一种荣誉,但张易感觉……这牌坊恐怕不止这点作用吧。 东西搬运完毕,张易连忙谢过诸位秀才。 这些秀才都是在府文院县文院任职的年轻读书人,他们今日联袂而来,一是想见见传说中的天降秀才,二来嘛,则是听说陈府欺人太甚,前来为张易助威。 张易得了不少好处,在场众人都为其高兴,脸上洋溢着笑容。 陈府众人却越来越不自在,陈宇文心头砰砰直响,心中暗自祈祷谢院君和刘郡守送完东西就赶快离去。谁知这个时候,陈宇文看见刘郡守笑眯眯的看向自己。刘郡守平日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永远都是一副笑脸。只是此刻他的笑容在陈府众人的眼里有些可怕。 “滚吧。” 刘郡守摇摇头,大喜的日子就不要破坏气氛了。 陈府众人听到这话,悬着的心一下子落回肚子里,朝着陈府飞奔而去。 张易自然也不会跟他们计较,拱手向着在场众人道:“今日多谢诸位前来,待张府新房修缮完毕,张易必定大摆筵席,请诸位到时一定前来赏光。” “多谢张案首!” “那我到时一定带着犬子前去,沾沾张案首的文运。” “这才是真正的大家风范,张案首不愧是天降之才,豪门之后,堪为白马郡学子楷模。” 风重楼咧嘴不语,乔居正轻轻点头,原本长弓城都流传着两人的传说……现在,他们却有了追赶的目标。 谢东流刘郡守坐着马车离去,他们的身份不适合久待,否则这些读书人和白丁都不自在。 张易吩咐张云龙等人收拾东西,准备去城中客栈投宿。这两日买好地皮,就开土动工,修建秀才府邸。诸位读书人和白丁连忙上前,帮助张府几人搬运东西。 “咳咳!” 风重楼邪魅一笑,轻咳一声,这个时刻就该他出场。 张易对这名叫风重楼的读书人颇为感兴趣,乡试之前,就已经凭自身修行开启了心房,虽然不是依靠文运洗礼,但说明本人确有天赋和才华。 风重楼不远处站着的乔居正,他也很有印象。 “张案首,恭喜你县试夺魁,这是我的贺礼。”风重楼掏出一张地契,递到张易手上。 乔居正站在风重楼身边,有些讶异的看着老友。这家伙从来都不按套路出牌,他原本以为风重楼不做送礼这样的俗事,可他竟然送了地契。 张易看清是地契,稍愣片刻便揣入怀中,然后转身吩咐**等人,将东西运往城南。 风重楼拉着乔居正转身离开。 离得人群远了,乔居正才开口问道:“你竟然会送礼?” “我为何不能送礼?”风重楼咧嘴狂笑,乔居正今日定是没有准备礼物,被他此举弄的有些不好意思。 “只是这张案首有些无礼,收了你的东西,居然不说一声谢字。”乔居正摇摇头,他原本见张易恪守礼节,没想到最后却让他相当失望。 风重楼看向乔居正,诧异道:“阿乔,你可真是食古不化。大恩不言谢的道理你都不懂么?张案首如今最缺的就是地契,其余人送的礼物只能算是心意,我送的却是他最需要的。” 乔居正这才明白,道:“原来如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张案首就是懂得这点,才没有言谢,而是把你的情谊记在心中。看来是我误会他了。” **************** 文院赏赐,诸多望族名门送礼,堆成了两座小山。 要是张易等人自己搬运的话,得花不少功夫。可在场读书人和白丁多达数百,有他们帮忙,人手一件东西,就变得十分轻松。 数百人浩浩荡荡的朝着城南而去,风重楼送的地契是城南一处好地段,张易准备在附近找一家客栈。 正在这时,一匹骏马从队伍后面驶来,马上之人高声喝道:“张案首,请留步。” 张易站在队伍最后方,回头望去,那人已经从骏马跃下,稳稳当当站在张易身前。这人脸型狭长,大约二十七八,不过他身着蓝色长袍,胸前绣着一匹白色骏马,竟然是位举人。 “在下夏乘风,见过张案首。”张易没来得及开口,这名年轻举人已然拱手行礼。 张易不明所以,但礼节不失,拱手回道:“见过夏举人,不知有何要事?” 数百人齐齐转身看向夏乘风,夏乘风微笑道:“我从白马书院来,请张案首前往白马书院。” 说罢,夏乘风从怀中取出一张名帖,递给张易。 我从白马来,请君骑白马。 张易打开名帖,上面只有这十个字。 “哟嚯,白马书院竟然亲自来邀请张案首?”一名读书人惊讶道,这白马书院是大周皇朝五大书院之一,地位超然,极少有读书人会被书院主动邀请。 “白马书院怎么了?他每年总得招收学生吧!可张案首不同,人家是百年难遇的天降秀才,你懂不懂啊!”另外一人嫌弃的看向那人,做出一副“你很傻”的模样。 张易重生十万年后,已经将近一月。前些日子在桃山小庙读书修行,已经了解了许多事情。他原本想直接进入道一书院学习,可他最近才知道,普通读书人要想进入道一书院修行,最低也得进士文位。 这个规矩,近千年来未曾变过。 白马书院是皇朝五大书院之一,是伏流国最高学府。换句话说,白马书院,是伏流国乃至周边数个国家的读书人,成为进士前最好的修行场所。 张易微笑道:“谢过夏举人,待张易处理好自家琐事,便即刻前往白马书院修行。” 道一书院无望,白马书院是张易如今的最好去处。伏流国其他书院,根本不在张易的考虑范围内。 “好。” 夏乘风干净利索,再度跃到骏马身上,打马而去。 张易身旁的几名读书人这才反应过来,连声恭喜张易被白马书院录取。 **等人自然更是高兴,他们仿佛看见,张府再次风光无限的模样。 数百人的队伍再次浩浩荡荡前往城南,最终停在风重楼送给张易那块地契不远处的一条街。 斜雨街,望春楼。 **如今掌管张府一应事务,他选择了街上最大的客栈,招呼帮忙的众人吃喝。 张易看在心头,**的确是可塑之才。虽然经历了一年极其穷困的日子,身上却有一股不屈不挠的勇气,更有一股忠心不二的义气。 第十八章 碎嘴才子风重楼 府文院赏赐以及诸多名门望族送来的礼物被**置换成银钱,用来修建府邸。不过一些珍贵的东西和日常用具,还是保留了下来。 在张府修建完成前,张易等人就居住在望春楼里。 望春楼在城南相当有名,一是因为它奇特的形状。望春楼横跨在斜雨街头,高达六丈,共有三层,任何人要想进入斜雨街,便得从望春楼下经过。 张易坐在第三层窗前品茶,对面是一名喋喋不休的白衣秀才。 “张兄,这斜雨街是长弓城最有名的烟花柳巷。望春楼横建于街头,望春楼后皆是各色红楼茶馆,这些文人雅士高谈阔论,莫不从望春楼开始。”风重楼笑嘻嘻的说出第二个原因。 张易闻言点头,难怪这看似普通的一间酒楼,上面竟然鲜有白丁出没,童生秀才举人遍地,偶尔还有身着白衣墨梅贡士袍的大人物经过。 只是看见风重楼还在不停说话,张易眉头微微蹙起,他原本对眼前这个家伙颇有好感,甚至拿他跟二师兄相比较。谁知在这坐了一下午,这家伙竟然喋喋不休说个没完,二师兄哪里会是这般德性。 “烟花三四柳,斜雨望春归。”风重楼指着桌上刻着的一句诗道,“这定然是哪位书生没钱聆听谢姑娘的琴声,在这边刻画的诗句呢。” 张易早就看见桌上刻画的诗句,以为是望春楼故意设计,用来吸引文人雅士呢,难道还另有深意,好奇问道:“哦?这桌上的诗句是客人自己刻的?那谢姑娘又是何人?” 风重楼难以置信,好奇道:“张兄,一年前你好歹也是豪门公子,怎么可能连谢姑娘的芳名都不知道。” 张易尴尬摇头,他脑海里的确有原主人的大部分记忆,但都是极其重要的那些。这斜雨街望春楼,他的脑海里连一丝记忆都没有保留。 风重楼见张易这副模样,还不死心,问道:“我不信!你不可能连东山文会都不知,除非你不是长弓人氏。” “东山文会?风兄,说来听听。”张易的确不知风重楼所言何物,但这东山文会听起来着实有趣。 “……你可真是怪胎。乡试之前,我几乎不曾听过你有何名气,即便你是豪门嫡系。可你连东山文会和谢姑娘都不知道,我着实有些吃惊。” 风重楼做出服气的模样,开始解释东山文会的事情。 文会,顾名思义,就是文人聚会谈风赏月,做些诗词歌赋博取名声的产物。 一场大型文会,要是哪位才子做出好诗,顿时才名满天下,众人皆知。故而大周皇朝多兴文会,鼓励读书郎莫要读死书,得多跟其他书城交流交流。 这东山文会,在白马郡也是数一数二的文会。几乎每季举行一次,若是有什么大事,风重楼和乔居正才子之名,就是前年在东山文会上,两人尚未及冠却做出不错的邀月诗,开启心房。 至于那名谢姑娘,就是文会的发起人谢雨。 斜雨街原本名为望春街,自从这名谢姑娘十年前到了这里,这条街就改了名字,东山文会也是那时开始名扬白马郡。 “如此说来,这谢姑娘颇有文名咯。”张易听完,对这位谢姑娘极为好奇。 男尊女卑,自古有之。女子读书,即便在十万年后的大周皇朝,也不可能实现。不过,读书修行不一定要依靠科举,所以有的女子也能修行到不错的境界。 “那是自然,这位谢姑娘不但诗酒剑射样样卓绝,在琴棋书画上也极其厉害。家父曾说,若是女子能科举,这位谢姑娘说不定是大周皇朝第一个女状元呢。” 风重楼出身名门,他口中的家父自然是风府家主。 名门之主,自然不可能口出狂言,这位谢姑娘定然有真才实学。 张易对这样的女子极为好奇,因为女子读书,也是夫子当年的愿望之一。 师尊有事,弟子服其劳。 夫子号称文圣,在大夏皇朝数百亿人心中比天子地位还高。夫子为了争取男女平等,让女子也有书读,是加剧天罚的重要原因之一。 想到此处,张易好奇问道:“风兄,令尊对谢姑娘评价如此之高,而她八绝在身,莫非这位谢姑娘已经有了进士之能?” 风重楼连忙摇头:“那倒不是,谢姑娘修为精深,远超于我。但家父曾说,她离进士还差了不少。” 读书人有八绝,琴棋书画诗酒剑射。 其中最为杰出者,名为进士八俊。千年里,只有那位诗酒剑出彩的探花郎李三思独占其三,这也是当年那位状元唯一被压制的地方。 这名谢姑娘在八绝上造诣出色,却没能成为进士。可风重楼之父却说,只要开放女子科举,这位谢姑娘就能成为第一位女状元。 张易低头思索,这跟女子不能参加科举关系极大,难怪夫子当年苦心孤诣,尽心尽力想要开放女子读书。想起夫子,张易的思绪渐渐飘远,仿佛回到圣院,再次聆听夫子教诲。 “张兄,诶,张兄……” 张易耳边传来风重楼的喊声,他连忙道:“嗯……风兄,我有些走神了,真是失礼。” “无妨无妨。”风重楼放浪不羁毫不在乎,笑着道,“任何人第一次听说谢姑娘,都会这般反应。对了,今年春季的东山文会,半月后后便会举行,到时你我一同前去吧。” “好啊。”张易笑着答应。 ************************ 张易每日上午在望春楼内静心修行,下午则登上三楼,与风重楼等人共同探讨,收获颇多。 这期间,风重楼带着才子乔居正一同前来,三人谈起读书修行风花雪月之事,交情倒是深厚不少。 张易脑海中储存的东西是当世任何一人都比不上的,但他前世毕竟是一颗树,未曾经历过修行。所以,即便他开启修行之路后,还是有许多东西需要跟别人印证,然后一步步夯实基础,稳步前行。 夫子曾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就是这个道理。 童生炼文气,秀才燃心火。 秀才开启心房之后,点燃心火,便需要吸收文气,利用心火淬炼己身,提高修为。 一般来说,成为秀才之后,就需要用心火淬炼自身皮、肉、筋、骨、五脏。秀才因此被分为五个等级,每前进一步,实力就会得到很大提升。 除此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利用心火淬炼心房,修补心房墙壁,湿润地面。 要想成为举人,身体和心房的修炼,缺一不可。 眼下张易虽有十颗文心火种,他却没有直接送入心房使用,而是在不断夯实基础。他重生不过一月,乡试县试接连被文运洗礼,成为天降童生天降秀才。 体内的文气比一般的秀才多了几倍,身体也比一般的秀才健壮有利。但他没有经历过吸收文气淬炼身体的步骤,对文气的运用领悟,比风重楼乔居正这些从小淬炼己身的秀才差了不少。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这个道理,张易听大师兄说过无数遍,他一直牢记心头。 十日时间一闪而过,张易学着童生一般吸收文气淬炼己身,对文气的利用已经极为了解。然后,他开始将体内的文气送入心房,融入到那股心火当中。 张易体内的心火在县试时,接受浩然文气洗礼后,就已经有尾指粗细,经过这十日的精心淬炼,已经成长到拇指粗细。不过心房地面和墙壁的修复依然遥遥无期。 “文心火种在上古时代都极为珍贵,而十万年后,资源几乎全部掌握在各大势力手里。我手里虽有十颗,但也不能过于浪费。文心火种投入心火当中,能够使心火变得更为纯粹,修补墙壁湿润地面的速度肯定会显著提高。” “夫子曾说,修行得一步一步来。文心火种对修行的确极为有益,但毕竟不是文运洗礼,还是有一些副作用;况且拔苗助长,缺少了道路上的领悟,也是不好。” “这文心火种必然要用,但我一定要选择最为合适的时候。秀才利用心火淬炼己身皮、肉、筋、骨、五脏,我便等五脏淬炼完成之后,再使用文心火种。” 张易坐在房间中思索文心火种和修行之事,终于下定决心,暂时放弃文心火种的诱惑,利用自身修炼。 不过,为了防止文心火种遗失,张易将其收入心房当中,与龙狼笔一起放在角落中。 …… 在张易认真修行中,五日时间如白驹过隙,一闪而逝。 风重楼拉着乔居正敲开了张易的房门,拉着张易一同前往桃山。东山文会春季一般都在桃山举行,山花烂漫的时节,咏桃花而歌,端得是无比风流。 “阿乔,今年你我可得加把劲,切不可输给阿易。”风重楼碎嘴的毛病改不了,不过因为三人越发熟悉,他把张易成为“阿易”,让张易颇为无奈。 每次看到张易无奈的样子,不苟言笑的乔居正倒是微微露出笑容,终于有人能够体会他的痛苦咯。 对此,风重楼十分骄傲道:“我话的确多了点,可一般的人,没资格让我跟他们讲话呢。阿乔阿易,你们应当为此感到骄傲。” 得友如此,不幸如斯! 第十九章 东山文会 张易唤来**,两人用木簪束发,换上崭新的白衣秀才服。跟等在门外的风重楼乔居正同行,前往桃山。 “阿易,你说我们四人应当以何种方式出现在谢姑娘面前?”风重楼走在张易和乔居正中间,伸出手臂勾住两人的肩膀,颇有兴致的讨论起登场方式。 **稍稍落后,眼下他虽然已是秀才,但依旧拿自己当张府仆人自居,谨守礼节。 乔居正摇头叹气,表示对风重楼毫无办法。张易微微一愣,道:“何种方式,这是什么意思?” 风重楼嘿嘿笑道:“参加东山文会的读书人,上至知天命的老儒,下至尚未束发的小屁孩。这些人吶,有的乘高头大马潇洒而行,有的锦轿步辇仆从如云。有的嘛,则牛车一架,高歌猛进。” 待风重楼说到最后,乔居正蹙眉道:“张兄,你切莫听他瞎说,他去年就让我与他一起乘牛车前往。我倒不是拉不下面子,只是牛车颠簸的很,咱们还是乘轿前去。” 谁知张易却点头道:“共驾青牛车,狂歌桃山行。居正,他本就这放浪形骸的性子,你若是让他端坐大轿,无疑于龙游浅滩。” “啊!”乔居正哑然,他当真没想到张易会赞同骑乘牛车。 “阿乔,咱们可是说好了,阿易只要赞同乘牛车,你就不能反对。”风重楼用力揽了一下乔居正的肩膀,咧嘴狂笑,然后将头转向张易道,“阿易,你刚刚这句诗就不错嘛,咱们果然是好朋友。” 张易瞬时无奈,这家伙当真夸不得。 东山文会在白马郡名声极盛,长弓城更是紧靠桃山,但凡接到文会邀请的,都呼朋唤友一同前往。 就算没有接到邀请的书生,也兴致盎然的前往桃山,一睹他人风采。 还有一些待嫁的姑娘,则趁着东山文会,前往桃山挑选如意良配。 所以……长弓城前往桃山的道路上,高头大马锦轿步辇颇多,张易四人驾牛车行驶在众人之间,一时间极为引人瞩目。听闻是天降秀才和风乔两位才子联袂出行,更是引来许多人跟随围观。 “天和九年,岁在己亥,暮春之初,是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吾与三友乘牛车至桃山,共赏姑娘。”风重楼见许多花轿上的小姑娘都将目光盯向牛车,顿时站起身来,灌烈酒入肠,慨然高歌。 “风公子,你莫不是醉了?”**坐在一侧,见风重楼这般模样,关切问道。 “……呃,我只是在做赋呢。”风重楼天天往望春楼跑,跟**也算熟识,他知道张易拿**当兄弟,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仆人看待。只是**某些方面比乔居正还呆板,着实扫兴。 “噗……”许多花轿上的小姑娘捂嘴直笑,这风府公子三年前参加东山文会后名声大噪,她们对传言中这人颇为好奇,只是平日里难得一见。 今日一见,果然堪称奇葩。 经过**这一搅和,风重楼也没有了调笑姑娘的兴致,坐在牛车上,跟张易三人饮酒。 乔居正放下开始的不适,与张易聊得畅快。他跟风重楼一样,一开始对张易都不太服气。 经过这半个月的接触,他们早就对张易心生佩服。别看张易比自己还小一两岁,但在读书理解和读书修行上的见解却强了不止一星半点,许多自己有疑惑的东西,在张易浅显易懂的讲解下,瞬间便能豁然开朗。 牛车自西向东,被一众高头大马锦轿步辇簇拥,一时间成为奇景。张易等人自顾谈笑,饮酒常笑,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特别是许多待嫁少女,看着四人的模样,面颊红润动人。 到了桃山脚底,只有小路可以上山,马车步辇都停在山脚下。参加文会的读书人留下奴仆照看车辆,自顾自的上山去了。 众人这下方才知道不带奴仆的坏处,青牛没有高头大马贵重,却也价值不菲不能随意放跑,否则风重楼回家必定会遭受训斥。 **道:“小易,我留在此处照看牛车,你们三人赶快上山去吧。” “这怎么行。”乔居正连忙否决,他看得出来张易**亲如兄弟,若是让**留下照看牛车,必然会引来张易不快。 风重楼脸色自然有些尴尬,他性子虽放荡不羁,一般人却根本入不了他眼,自然没有几个交好的朋友。眼下这种情况,就找不到熟人帮忙咯。 正在这时,张易看向人群当中,眼前一亮,笑道:“这件事便交予我解决吧。” …… 陈亮今日穿的颇为华贵,崭新的蓝色举人衣袍,玉簪束发,高冠拢起,腰带上更是挂着一块卖相不错玉佩。东山文会,许多人为文名而来,而他陈亮,只为谢姑娘展颜一笑。 陈亮身边站着一名书童,面相老实,他低声道:“老爷,这谢姑娘眼光颇高,你此番为参加东山文会置办行头典卖了半亩好田。太爷要是知道的话,说不得会揍你一顿呢。” “你不说我不说,他哪里会知道。”陈亮脸色急变,老太爷虽然只是个秀才,但脾气可是很大的,这件事千万不能让他知道。 书童闷声道:“老爷,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追求谢姑娘已经有七年了,但连人家身前三米都没走近过,大牛只是劝你早些放弃。” “就你话多……”陈亮闻言一滞,一股落寞的神色浮上脸庞,书童大牛说的话他何尝不知。 这谢姑娘芳名远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只是能跟她促膝长谈。陈亮虽姓陈,却跟长弓城内名门陈府没有半点关系,祖上五代,也只有老爹是个秀才。 看到陈亮这般模样,书童大牛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正当陈亮有些黯然神伤之时,一道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陈兄,许久不见,你也是来参加东山文会么?” 陈亮连忙回头,瞧见张易正与自己说话,连忙笑道:“原来是张易兄弟,的确是有一月未见了。我听说你正在修建府邸,没想到竟然也有时间前来参加东山文会。” “张易一介书生,修缮房屋的事情并不拿手,都是**一手操办,自然能够闲的下心来修行。”张易坦然回答,与陈亮交谈几句,便说出自己几人的事情。 陈亮还没来得及回答,书童大牛闷声答道:“秀才老爷你好,一头青牛而已,请牵来我一同照看,你们尽快上山去吧。” “这……”张易看向陈亮,这件事还得陈亮做主。 “大牛跟我一起长大,是我的好兄弟,如同你跟**一般。”陈亮没有丝毫在意,笑着道,“只是这家伙不会读书,没法跟**比,他心肠好,你们便将青牛拉来吧。咱们即刻上山。” “那便多谢了。” 张易朝着大牛拱拱手,大牛连忙还礼,秀才老爷行礼他可受不起。 …… 这件事情搞定,几人心情大好,随着陈亮一同上山。 桃山颇大,东山文会举办地址在桃山一侧山腰,跟张易知晓的那座破庙方向相反。山间有溪流曲折流下,溪水叮咚,洗去众人一身疲倦,不由得心情大好。 风重楼欲张口作诗,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颇为尴尬,他连忙道:“此刻我还在酝酿,待文会之时,我必定一鸣惊人。” “哈哈哈哈……” 众人笑声回荡在山间,很快就来到了山腰。 山腰平坦,能够容纳数千人同时玩耍,大多数读书人都在此处休息。 再往上去数十米,还有一块平地,上面建有一亭。陈亮领着四人前往上边,见张易有些疑惑,他连忙解释道:“上方才是真正的文会举办地,一般来说,只有举人文位才来上前。但文名出众之人,也可上前。” 风重楼骄傲点头:“我和阿乔虽是秀才,文名却远胜一般举人,有才子美誉。阿易,你是天降秀才,地位更是远超举人,自然是有资格坐在最好的位置。” “原来如此。”张易点了点头,一般文会应当都是这样排位。 山腰到上边平地,约有十来米,小路是用青石铺就的台阶,两旁摆满的花盆,显然文会的主人心思缜密,连这些小细节都办的极好。顺着石阶小路向上,从亭中穿过,方能达到平地。 走到亭中,张易才发现山间小溪竟然从亭中流过。亭中竖着一块石碑,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 流觞亭。 见到五人走入亭中,就有侍女上前伺候,风重楼与侍女调笑几句,问清自己应该坐在哪边,便抢了侍女的工作,领着四人翩然而去。 平地紧靠山体的一侧,搭建了一座戏台。 戏台两侧,数十个案几排列整齐,上面摆放着各色应季瓜果。案几一下方是厚实的毯子,供来宾跪坐;一侧则摆满了美酒,更有侍女侍立一旁,不时添酒。 此刻,平地上几乎坐满了人,看见张易五人,都开口跟风重楼乔居正两位才子打招呼。 第二十章 东山有树名青竹 这些人当中只有少许长弓城人氏,而且这些长弓人氏,也只有极少数认识张易。要不是两人身着白衣秀才服,他们说不定还把两人当做容貌俊秀的书童。 张易没有在意,这十分正常,风重楼乔居正两人在东山文会上露脸了几次,大家印象深刻嘛。风重楼倒有些看不下去,站起身来要介绍张易的身份,被张易拉着坐下。 不多久,东山文会便正式开始了。 “诸君安坐,谢姑娘有事耽搁,恐怕迟些才会来。”一位侍女从戏台后的帷幕中走出,欠身向在场的读书人道歉。 “不妨事不妨事。” “我等静候谢姑娘便是。” “此等良辰美景,独缺谢姑娘一人呀。” 诸多读书人唏嘘长叹,好在谢姑娘只是晚到一会,不至于不来,否则他们来参加东山文会,定然少了不少乐趣。 风重楼嗤笑一声,低声对张易四人道:“陈兄,传闻这位谢姑娘可是来自东晋谢府,不知是真是假?” 陈亮对谢雨十分关心,对这个传闻自然也听过,微笑摇头道:“谢姑娘天姿国色,一看便是出身高贵之人。只不过,是否跟传说中那座谢府有关,却是不知。” “东晋谢府?”张易有些好奇,他不曾听过。 陈亮连忙解释道:“你年纪还小,许多事情自是不知。东晋乃我大周皇朝排名第一的强国。而其能够雄踞诸侯国鳌头数百年,跟王谢两家脱不了关系。” “王谢两家?”张易被陈亮越说越糊涂。 风重楼急忙接过话头,咧嘴道:“阿易,你连这都不知道?大周皇朝下辖百国,可整个皇朝旗下,只有十余世家。王谢两家便是大陆顶尖世家,东晋坐拥两大世家,自然无可匹敌。” “原来如此。” 张易轻轻点头,如今这片大陆与他所知的截然不同。上古时代,王谢两姓几乎没有人才出世,现在却如此闪耀辉煌。等自己学业有成,定要学夫子驾牛车周游百国。 “王谢两府跟其他世家争锋相对不同,王府是东晋王族,谢府则跟王府世代通婚,永修旧好。王谢两府圣地在百年前被两族大儒合而为一,起名乌衣巷。” 很少说话的乔居正突然开口道:“传闻乌衣巷内,读书声震撼乾坤,浩然正气长存,能使枯木逢春,花开不败,若有机会前去看看,虽死无憾啊。” 张易等人随意闲聊,兴趣相投,相谈甚欢。 待聊到将来若得中进士,是要仗剑游历天下行侠仗义;还是到县府就职慢慢攀登,将来做个经世能臣。 风重楼自然选择仗剑天下行。 陈亮和乔居正,则对做治国平天下情有独钟。 而**,他一直很少说话,当风重楼开口问起,张易等人又好奇看向他,他低声道:“我没有那么大的梦想,若是能考上进士的话,那便再说。” “这个不能算数。”陈亮对张易这个书童颇为好奇,得中童生后,三天积蓄文气,就能够考中秀才,这天赋比他都强得多。虽然**在县试时名次不佳,但足以说明实力。 **只好道:“我对做官和游历天下都没有兴趣,将来若是小易要做什么,我便陪着他去好了。” 众人将目光瞧向张易。 张易笑着拍拍**的肩膀,道:“**,你如今已经是秀才了,不再是那个文弱书童。许多事情,不要只为了我着想,得多为自己想想。” **听张易这话有些不对,连忙道:“小易,老爷当初待我不薄,无论是将来走到哪里,我都是张府的人,你千万别赶我出去。” “你我亲如兄弟,我怎会赶你离开。”张易苦笑摇头,**哪里都好,就是脑子有些迂腐,转不过弯来,“我的意思是,你得为自己喜欢的东西努力,读书修行,得有所求。无欲无求,必然难成大器。” “有所求?” **摇了摇头,他现今真是不知道想干什么。就算是乡试县试,都是张易让他陪着一同考试,他方才去应试的。 …… “谢姑娘来了。” 正当大家开导**的时候,站在流觞亭迎候贵宾的侍女高声喊话,在场大多数读书人激动的站了起来,纷纷探头看去。 张易虽没有站起来,却也好奇看向流觞亭。 谢雨一袭素衣长裙,上面绣着几株青竹,头上插着一根银簪,就这样款款踏上流觞亭,出现在众人面前,张易眼里。坦白讲,谢雨没有倾国倾城的容貌,比起张易前些日子遇见的秋伊水逊色不少。 张易发现,这个女子身上有一股气息,能够吸引所有人的眼光,就连他都有一刹那的失神。果不其然,他转头看去,在场所有读书人的眼光,都聚集在谢雨身上。 万千宠爱于一身。 谢雨盈盈一笑,欠身道:“真是对不起大家,谢雨迟到了。为表歉意,先自罚一杯。” 话音刚落,谢雨从侍女手中接过一杯美酒,一口吞下,动作潇洒无比,面容看起来更加绝美。 “谢姑娘真乃巾帼英雄。” “不输男儿。” “谢姑娘,这可怪不得你,若不是我非要拉着你谈那首《青萝》,你怎么迟到?要罚也应当罚我,我自罚三杯。”一道响亮的声音从石阶下传来。 众人定睛看去,发现一名高高瘦瘦的年轻人正踏上,他身着蓝色举人袍,面容虽一般,气质却颇为高洁出众,站在谢雨身后,也没有被夺去多少光彩。 没等谢雨开口,他从侍女手里夺过酒壶,扬手抬起,哗啦啦的美酒顺流而下,落入他的嘴里,转眼间酒壶就空了,笑着道:“好酒好酒。” “夏公子倒真是个妙人。”谢雨轻笑一声,伸手向众人介绍身旁的年轻人,“这位是从白马书院而来的举人夏乘风,在音律方面颇为厉害,之前我们便是在研究一首新的琵琶曲,方才怠慢了各位。” 我从白马来,请君骑白马。 在座有不少举人,甚至还有贡士在座。但他们听到白马书院四个字,看向夏乘风的眼神就变得尊敬起来。 除却高高在上的道一书院,白马书院是白马郡乃至伏流国的荣耀,伏流国读书人莫不以能够进入白马书院读书为荣。 “夏公子天赋异禀,谢姑娘更是音律大家,痴情音律,自是应该。”一名蓝衣举人开口道,众人齐齐应和,让开道路迎接两人入场。 谢雨款款而来,夏乘风紧随其后,两人在首席落座,与张易陈亮等人的座位相隔不远。 一名侍女侍奉在两人身边,谢雨低头说了几句,那侍女转身上了高台,盈盈笑道:“我家姑娘说了,今日本就耽搁了不少时间,闲话少说,直接开始斗诗便好。” 斗诗,是大周皇朝文会最重要的一项。参加文会之人,皆应按照题目作诗,经由众人品评,评出名次。若是能在东山文会这等大型文会夺魁,文名很快便能传遍伏流国。 所谓斗诗,无论诗词歌赋,皆可! “那今日文会,当以何物为题?” 陈亮眼见谢雨从身前走过,想要伸出手去,却一动也不敢动,甚至连正眼都不敢去瞧。待谢雨走过,与夏乘风在不远处谈笑风生,这才后悔莫及,心中暗暗鄙夷自己没有志气。 听闻侍女说出斗诗二字,陈亮便立即站了起来,首先发问,今日他一定要做出一首好诗。 “回举人老爷的话,小姐说了,前年以青山为题,去年以流觞亭溪水为题,今年春季,便以这漫山遍野的桃花为题。”侍女见一名蓝衣举人站了起来,十分恭敬的应答。 陈亮自始至终不敢看向谢雨,高声道:“既然如此,那我先来一首《忆江南·青竹桃花》。” “春去也,共醉艳阳天。东山有树名青竹,宛若桃花水中流。惟愿花枝俏。” 自古以来,竹是品格坚贞刚毅、不屈向上、谦逊有节的象征。陈亮这等寒门子弟,对青竹喜爱有加。 谢雨喜青竹,更是给自己起了一个“青竹居士”的名号。 陈亮喜青竹,更喜青竹居士。今日他终是鼓起勇气,做了这首词,他将青竹的树叶比作桃花,顺水流去,在艳阳天里娇俏动人。 “好!” 风重楼当先鼓掌,他向来目中无人,此刻却对陈亮刮目相看。这陈亮看起来颇为老实,今日竟然如此狂放大胆,当着众人夸赏谢雨,实为一介狂士,值得鼓掌。再说了,这首词着实不错。 其余读书人纷纷鼓掌,这词意境明显,他们对这位蓝衣举人相当佩服。 陈亮站在原地,原本还在酝酿情绪准备跟谢雨说上两句,谁知被风重楼这一起哄,那股激动莫名的情绪顿时消失不见。轻笑一声,跪坐原地,饮酒一杯。 “这词写的颇好,只是这桃山少青竹,哪来花枝俏?” 谢雨轻笑一声,随意点评陈亮这首词,仿佛这首词中的青竹跟她毫无关系,然后她端起酒杯,对陈亮道:“这位兄台,谢雨敬你一杯。” 第二十一章 人面桃花相映红 陈亮与谢雨对饮之后笑容满面,拉着张易等人推杯换盏。 “敢问这位文友姓甚名谁?这首词恐怕能达到‘出县’的地步。何不当场书写,让我等一看究竟。”一名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蓝衣举人站起来问道。 陈亮连忙放下杯子,站起来道:“小生陈亮,多谢文友盛赞。不过这东山文会历来都是最后大家一同书写文章,小生可不能坏了规矩。” 年老举人微笑点头,与陈亮共饮一杯,满意坐下。这名年轻人不喜出风头,倒是不错。 享誉一县,声震一府,名动一州,文章镇国,天下闻名。是读书人书写文章的五等境界,简称“出县”、“达府”、“鸣州”、“镇国”、“传天下”。 不过,这些境界适用于举人文位之上。读书人修行到举人之后,心房进化成为青铜屋,文心之火从一束游离的文气化作一盏灯火矗立在心房中央,这时方才可以称为真正的文心灯火。 当读书人晋级为举人之时,心房当中的文心灯火只有头发粗,一寸长短。待灯火成长为一尺,就会再度缩短成一寸,不过会变成筷子那么粗。然后再度循环,变成手指粗细……直到变成手臂粗后,涨到一尺长,方才能够晋级贡士。 秀才燃心火,举人书文运。举人修行之路比秀才更加漫长,文心灯火单靠吸收文气很难满足,只能靠举人做出优秀文章,沟通文运进入心房,极速增加自身实力,这便是举人书文运。 出县文章,若是刚刚晋级的举人,能涨一寸头发粗细的文心灯火。达府文章,涨五寸头发粗细的文心灯火。鸣州文章,则能涨一寸长筷子粗细的文心灯火。镇国文章,能涨一寸手指粗细的文心灯火。 至于传天下的文章,鲜少有人写出。 传言东晋谢家千年前有位名叫谢灵运的举人,就曾在举人之时以一首传天下的《山丘赋》一跃成为天降贡士,成为大周皇朝当时的盖世天骄。只是听闻他后来想取皇朝而代之,被谢家大儒镇压在乌衣巷内,郁郁死去, 陈亮这首词意境颇好,若不是将竹叶比作桃花有些不像,这首词恐怕能达到达府的境界也说不定。 …… 文会继续进行,陈亮抛砖引玉做出一首不错的词。其余举人自然不甘示弱,只是这桃花为题的诗词已然泛滥,想要推陈出新,极为不易,数十位读书人斗诗完毕,也只有两三人的文章能达到“出县”以上的层次。 张易静坐一旁,见诸多读书人慨然高歌吟诗作赋,他仿佛回到从前。成千上万的圣院学子,隔三差五便会举行这样的文会,那时的圣院读书声,恐怕现在整个大周皇朝加起来都比不上。 “小易,你有没有想好诗句?”**轻轻撞了一下张易,他方才也开口作诗,只是没有引起多大反应。 张易回过神来,摇头道:“还没想好呢。再说。我不准备出这个风头。” “那怎么能行呢……”**连忙凑到张易身边,急切道,“今日来了不少陈府的人,他们刚刚也参与斗诗了。你看那边那个家伙,就是陈府的二公子,正在嘲笑咱们呢。” 张易顺着**的手指看去,正瞧见不远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蓝衣举人正讪笑着看向自己,眼神里满是不屑。见张易看向自己,他更是放肆的跟身旁几位读书人哈哈大笑。 “小生张易,灵机一动,赋诗一首,请诸君品鉴。”张易站起来,跟在场众人拱手行礼,之后,还故意朝着陈府几人拱了拱手。 陈府几人切了一声,特别是那陈府二公子,心里早已经准备好,无论张易做出什么样的锦绣文章,他一定得狠狠打压。所以张易的行礼,他们装作视而不见。 夏乘风和谢雨坐在首座,眼神一直在张易身上游荡。这个天降秀才,会做出何等惊艳的诗作呢? “张易,他便是那天降秀才?!” “原来是他,我说风乔两位才子,还有刚刚那位做出出县词的举人,为何待他如上宾。” “有礼有节,不愧是豪门后裔。” 诸位读书人听到张易自我介绍,连忙拱手回礼,示意张易先请。陈府众人视而不见的态度,让其他人分外鄙夷,只是文会之上,他们尽量不得罪陈府之人。 “阿易,连你都忍不住了么?”风重楼微笑看向张易,他原本以为张易还要酝酿一会,谁知这么早就要站出来作诗了。 乔居正陈亮自然也是一脸期待的模样。 张易伸手抄起风重楼的扇子,朗声道:“共架青牛车,狂歌桃山行。猢狲饮美酒,浑然不知羞。” 陈府二公子正假装饮酒,对张易作诗视而不见。谁知张易突然来了一句“猢狲饮美酒”,顿时气得一口酒水喷了出来。 “请大家点评。” 张易同样装作不见,拱手跟众位读书人行礼,跪坐原位,微笑不语。 陈府二公子满脸通红,倒真的有些像猢狲的屁股。 陈府乃是即将晋升豪门的顶尖名门,身后更是站着那位,在场的读书人哪敢得罪,纷纷微笑拱手还礼。至于品评嘛,还是算了吧。 大多数人不敢得罪,这里边自然不包括风重楼这等名门后裔。 风重楼捡起扇子,摇头晃脑的站了起来,道:“好好好,这首诗做的极好。我等坐上牛车狂歌醉酒,万众瞩目,颇为豪迈;没想到上了山上,碰见了几只猴子,这猴子抢了桃花酒,也想学人饮酒,但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屁股有多红,当真应了浑然不知羞这一句。” “好,说得好!” 风重楼话音刚落,便有人鼓掌叫好。 陈府二公子气急,风府也是名门,他拿风重楼没有办法。可是这个叫好的又是谁,难道他想死吗?“ 夏乘风长身而立,一边站起来鼓掌一边说道:“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风才子吧,言语精辟,算是为我解惑了。” “哦,此话怎讲?”风重楼见夏乘风叫好,不由得对他另眼相待。白马书院名望极高,夏乘风身为书院弟子,竟然毫不思索为张易和自己加油助威。 “此次东山文会斗诗,以桃花为题。方才我听张易,只闻桃山不见桃花,有些疑惑不解,听你这般解释,方才明白竟然是桃花酒。” 夏乘风笑容满脸,像是真正被解惑一般高兴,道:“那边坐着那位想必就是乔居正乔才子吧,你们二位,不知想要报考哪家学院?” 风重楼见夏乘风这么给面子,自然还礼道:“在伏流国,还有哪家书院比得上白马书院。我和阿乔,自然首选白马书院。” “那我到时候和张易学弟,定然会在书院门口迎接两位。” “多谢!” 夏乘风风重楼两人拱手行礼,然后低身坐下。 张易这首算不得什么,他只是为了出口气罢了。但是他没想到夏乘风会帮忙出头,这白马书院倒是有些吸引他了。 但夏乘风的话语里,还有别的意思。这东山文会毕竟是一场盛大的文会,这次斗诗以桃花为题,张易应当做一首桃花诗,若是声名大噪,对他的文名有极大好处。 陈亮出身寒门,少年老成,自然听出这番好意,他低声道:“张易,风乔两位才子三年前在东山文会上做出两首鸣州咏梅诗,名动一州,被冠以才子美名,你首次参加东山文会,可得拿出真正的实力。” 风重楼微笑注视,乔居正频频点头,都支持张易再做一首。 “不急不急,待他们先来。我若是接连开口,未免有些不知进退了。”张易端起酒杯,请几位一同饮酒。 不少读书人见天降秀才开口成诗都不怎样,胆子壮了不少,纷纷道出自己酝酿颇久的诗词。 陈府二公子收拾心情,倒是准备了一首不错的桃花诗,达到了出县的层次,离达府恐怕不远,引来众人阵阵喝彩。 张易面带微笑,站起身来,朝着夏乘风拱手道:“方才经夏举人提醒,易犹如醍醐灌顶,收获颇大。思来想去,理当做一首桃花诗赠与文会。” “吟来!”夏乘风干净利落。 谢雨坐在一旁落落大方,整场文会很少见她露出笑容,只有几首达到出县的诗词,她方才轻笑鼓掌。此刻张易再度站了起来,她来了兴趣,好奇的盯着张易。 天降秀才,当不止方才那等才学。 无论是《寒门贵子》还是《劝学诗》,都让谢雨十分惊艳。寒门贵子四个字,道出了多少寒门子弟的梦想;而劝学诗,就算是万世之后,恐怕都会有人吟唱那句“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张易抬脚朝着流觞亭走去,亭子一侧斜生着一株桃树,上面桃花开的极其灿烂。 走近之后,张易轻轻摘下一枝桃花,朝着谢雨走去。 “去年今日此亭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张易边走边吟诗,待他走到谢雨身前,整首诗刚好吟完。他俯身将桃花递给谢雨,轻声道:“这束桃花尤其俏丽,跟谢姑娘真是相配极了。” 第二十二章 此诗当镇国! 寂静无声! 在这一刻,几乎一切都定格起来。饮酒吃茶、吟诗作对的读书人们,都瞪大了眼睛,看向张易。 他们惊诧的是,自从九年前两位颇有才名的蓝衣举人在斜雨楼调戏谢姑娘,被打断双腿丢出斜雨街后,许久没有见人敢如此当面调戏谢姑娘了。 这位天降秀才,好大的胆子! 张易好生奇怪,二师兄曾经说,这般作诗摘花赠美人的手段,天下姑娘没有谁会拒绝的,大家怎么都盯着自己呢。 嗯,这位谢姑娘好似喝多了,难道她没有听见自己说的话么?张易定睛细看,发现谢雨眼神放空,笃定了刚才的想法,再度道:“咳咳,这束桃花极为俏丽,跟谢姑娘……” “停!” 夏乘风连忙打断张易的话,这位学弟脸上的表情如此真挚单纯,为何会这般孟浪行事呢。不过嘛,这样子他喜欢,白马书院就需要这种胆大的书生。 谢雨抬头看向张易,他的眼神纯净真挚,丝毫没有调戏的意味在,跟其他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如此不同。 难道自己刚刚想多了,想到这里,谢雨伸手接过桃花,轻声道:“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张易面露微笑,转身返回座位。 “好!”风重楼一声厉喝,他实在没想到张易会这般狂放。 乔居正向来老成持重,此刻也伸出大拇指,对张易表示佩服。这样子的狂士作风,比风重楼厉害得多。 陈亮同好多读书人一样嗔目结舌,这其中爱慕谢雨的人不在少数,可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跟谢雨讲话。 在他们心中,谢雨就好似九天神女不染凡尘。陈亮喜欢谢雨这么久,做出最为放肆的一件事,便是之前斗诗之时,作诗示爱。 故而等张易一坐下,陈亮顿时凑到张易身边,激动道:“张易,你怎地如此大胆?” “此话怎讲?”张易见诸多读书人都跟陈亮一般模样,好生奇怪,这些人是怎么了。 “那可是谢雨姑娘,你竟然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陈亮见张易无动于衷,手舞足蹈颇为激动。 张易见陈亮面红耳赤,更是不能理解,好奇道:“谢雨姑娘的确跟那束桃花颇为相配,难道陈兄不觉得么?还有,陈兄讲话颇为激动,应该是有些喝多了,饮酒得适量呀。” 从张易吟诗送花开始,在场所有读书人的眼光都放在他的身上。 当他们听到张易这般回答的时候,都呆愣原地。 谢雨笑了。 陈亮犹不相信,尽量平和道:“当真只是因为这样?” “宝剑赠英雄,鲜花配美人,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张易笃定点头。 宝剑赠英雄,这的确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可谁能做到。 鲜花配美人,谁又能单纯欣赏鲜花美人而不动心? 谢雨笑的畅快,她本就对张易抱有极大的兴趣。却连她也没想到,张易是这般的妙人,这般的真人。眼神真挚纯净,犹如山间清泉,不含一丝污垢。 夏乘风洒然一笑,第一个开始品评张易这首桃花诗。 “学弟不愧是天降秀才,这首诗当真令我惊艳无比。从表面上看,这只是一首情意真挚的情诗。去年学弟独自来桃山游玩,在这流觞亭邂逅了一位如同谢雨姑娘这般貌美的女子,彼此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可是今年,学弟再游桃山,景色依旧,物是人非,颇有一种凄凉之感。” 在场的读书人纷纷点头。 夏乘风不愧是白马书院的弟子,轻而易举就为众人描绘了诗中的画面。他高声道:“张易学弟,我能否为你这首诗起名呢?” 张易连忙点头,虽然夏乘风刚刚描绘的画面非他所想,却也不能不给面子。 “那这首诗便叫《赠谢雨》吧。”夏乘风朗声一笑,转头朝谢雨道,“不知谢姑娘觉得如何?” 众人瞧向谢雨,若是她同意这首诗以自己命名。将来这诗名扬天下,她和张易之间,恐怕会有许多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在民间流传。 “不怎么样。” 谢雨轻笑起来,她不在乎扫了夏乘风的面子,而是郑重其事道:“夏举人刚刚对这首诗的理解,颇为精辟。这首诗的确写的极好,单以睹物思人物是人非的角度来讲,至少也是一首顶级鸣州诗。” 随着谢雨开始点评,几名贡士自然开口品评。 “谢雨姑娘说的没错,这首诗写的极为精妙。全诗虽然只有短短四句,一前一后两个场景却相互映照,神妙至极。”一名年迈贡士坐在次席,率先开口。 一名与年迈贡士同座的年轻举人,笑道:“全诗刻画了两个场景。第一个场景是寻春遇美,‘人面桃花相映红’,诗人不仅用桃花衬托美人,更是表现美人光彩照人的容貌。” 这位举人在白马郡才名出众,众人纷纷鼓掌。 年轻举人继续品评后两句:“第二个场景则是重寻不遇。还是春光明媚桃花烂漫的季节,还是泉水叮咚的流觞亭外,然而比这景色更美的美人却不见踪影。跟前边的景色对照,真是神来之笔。依我看,这首诗若是流传出去,恐怕很快便能镇国。” 文章分五等,但并不是首次书写过后,就保持原有等级。 经过世人流传,某些原本可能普通的文章,也能达到出县的层次。像张易这首鸣州桃花诗,有可能会成为镇国名作。 见到年轻举人品评完这首桃花诗,其余文人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纷纷口吐莲花,把张易这首桃花诗夸得世上独有,写尽桃花风流。 张易咋舌,他原本就没有这番意思,大家怎么会曲解成这般模样。对于感情之事,张易还未开窍,根本不明白这群读书人有何用意。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张易刚刚从沙罗铁树进化不久,实在是对感情还有些陌生。只是他继承这具身子,对张府倒有极深的感情,这才写了这首诗。 待众人全都点评过后,夏乘风戏谑道:“谢雨姑娘,既然大家都说这首诗是首极好的桃花抒情诗,你为何不同意我拿《赠谢雨》当诗名呢。” 谢雨手捧桃花枝,轻轻站了起来,轻扭小腰朝着张易所在的方向走去。来到张易座位前,她方才轻启朱唇道:“我说不同意,便是因为张才子本就没有你们说的那番意思。” “啊?!” 众人哗然,这首诗不是抒情诗,那又是什么? 张易眼神顿时清明,一扫之前的疑惑。他好奇众人为何会将这首诗当做抒情诗看待,但当他听到谢雨的话,心头不由一暖,还是有人能懂自己的心思。 夫子曾说的知己,便是这种感觉么? 谢雨浅笑动人,伸出手指勾在张易下巴,吐气如兰道:“若这首诗真是送给我的,那我可要高兴一辈子呢。” 张易即便再不谙情事,也觉得这动作极其暧昧,双颊微红,轻轻挣脱开去。 众人艳羡的看着张易,谢雨姑娘如此亲近一名男子,他们可是从未见过。换做是他们,肯定第一时间表示,这首诗就是送给谢姑娘的。 别说是一首鸣州诗,就算是进士文宝,他们要拿得出,也舍得! 谢雨见张易脸红,轻笑站了起来,旋即正色道:“你们看他这样,哪里是会调戏姑娘的风流才子?夏举人,这下你该明白,这首诗不是赠与我的吧?” 夏乘风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一清二楚,点头称是,只是他有些疑惑,闷声道:“谢雨姑娘,全场只有你看出这首诗的深意,请你品评一番。” “这其中三味,还是由诗人自己来讲比较好。”谢雨呵呵一笑,拉着张易的手,让他站了起来。 众位读书人连忙鼓掌,能够写出顶尖鸣州诗的少年才子,他们心生佩服。 听到在场读书人要求自己讲解这首诗的意义,张易整理衣冠,十分真挚道:“诸位对小生这首诗的品评,让小生叹为观止,也让我明白,同样的文章,在每个人的心中都不尽相同。” “只是,小生年方十六,对****之事尚未涉猎,不知从何说起。只是方才看流觞亭下溪水叮咚,桃花被山风刮落,心底突然想起前年跟随家人一同前往桃山赏花的景象,一时悲从心来,方才作出这首诗。” 张易这番话没有作假,这具身体的主人一年之前还是豪门子弟。出行之时,前呼后拥奴仆跟从,享尽了荣华富贵。 张府大变,一夕之间凋零败落,他顿时沦为寒门子弟。若不是义仆**一直陪同,恐怕他还坚持不了一年之久。 而这具身体主人的遭遇,跟张易不尽相同……修行十万年方才化作人身,张易原本想着在夫子坐下修行读书,跟师兄们行走世间仗剑直言。谁知天罚降临,化作人身的张易来不及考虑便化为飞灰。 想起从前,一滴眼泪从张易眼角滑落。 去年今日此亭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众人再度念起这首诗,他们对张易深表同情。张府一夕破败,张易沦为寒门子弟,却没有向命运屈服,而是奋斗不息,成为天降秀才。 “此诗,理当镇国!” 坐在次席的年迈贡士,愤然喝道! 第二十三章 淬炼皮膜 张府公子一诗镇国的消息不胫而走,这首张易自己命名《人面桃花》的桃花诗,迅速流传开来。 只不过随着诗句的传播,这首诗如同诸多读书人第一次听到一样,大多认为张府公子跟谢雨姑娘之间,定有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即便谢雨姑娘比张府公子大了十岁,即便两人的修为天壤之别。 所谓爱情,大多都是这样家长里短口口相传流传后世的,至于其中的真假,谁在乎呢。 本届东山文会出了一首镇国诗,影响再度扩大。在谢雨等文会负责人的推广下,这首《人面桃花》迅速传遍白马郡,更是在整个天凉州乃至整个伏流国渗透。 张易风重楼乔居正三人,被称作“白马三杰”,文名在外。那位说出“此诗当镇国”的年迈贡士身份颇高,他之后更是多次跟友人谈起张易,称其为白马三杰之首。这个称号很快在白马郡流传开来。 望春楼后院。 “老爷,门外又来了许多人,还是打发出去么?”张大牛站在门外,颇为无奈的朝着屋子里喊道。 张易叹了口气,道:“你就说我在静心准备白马书院入学甄选,无暇照顾大家。待张府竣工,请大家来张府吃酒。” “好叻。”张大牛应声而去。 对于“白马三杰”这个称号,张易还是很乐意接受的。只是自从一诗镇国的事迹流传开去,几乎每天都有数十人数百人前来找自己吟诗吃酒。头两天还没事,后来张易实在是受不了了,整日吟诗作赋,根本没有时间读书修行。张易只得让**包下了望春楼后院,这才能够静心读书。 谁知这些人根本不罢休,甚至想冲到后院,来跟这位天降秀才谈谈心,交流一下读书修行的心得。好在张云龙张大牛等人办事极为得力,说话得体,这才阻挡了大部分读书人。 张易再度让人打发了访客,这才静心下来修行,江郎才尽这种例子屡见不鲜,他可不能做下一个江郎。 “秀才燃心火,举人书文运。举人不但能够依靠自身创作的文章极速增加文心灯火。这些文章也能化作星点镶嵌在心房壁上,是每个读书人独有的手段。” “不同的文章效果不同,不同等级的文章,更是天壤之别。若是战斗类的文章,达府文章至少有出县文章三倍效果。譬如我乡试县试所写的《寒门贵子》和《劝学诗》,能够引发文运洗礼,至少是鸣州之才。” “不过,这两首诗都只有鼓励读书人积极向上的作用。就算是《人面桃花》这首镇国诗,都对战斗毫无帮助,以后我还是得多多书写战斗类的文章,增强己身实力。” 张易静心守神,开始今天的修行。 现有的几本书籍早已经被张易背的滚瓜烂熟,他喜好读书,可是现在没有什么条件。在这个读书人掌控天下的时代,任何能够装订成册的书籍都是珍宝,鲜少会在市场上叫卖。 这也是各大书院闻名天下的原因,秀才可以申请到各大书院学习。缴纳学费后,学校的书籍大多能够免费观看,加深自己的学习,方能在成为举人后,书写出更好的文章。 举人离张易还颇为遥远,对书籍的热爱他暂时抛到脑后。要成举人,先要完善自身。 除却心房的完善,秀才对己身的淬炼更为重要。 皮、肉、筋、骨、五脏,一步一重天。 张易知道,凝炼的步骤不能有丝毫差错,曾经圣院有天才弟子想要另辟奇径,反其道而行之。谁知道,那名天才弟子的筋骨皮肉不能支撑强大的五脏,纷纷溃烂,死相惨烈。 皮膜,覆盖人类全身。秀才利用心火文气淬炼皮膜,能够抵挡很大部分的伤害。皮膜淬炼完成的秀才,可以抵御千斤力量的利箭射击。而新晋秀才,顷刻之间就会变成蜂窝。 “一般来说,新晋秀才体内的心火文气都只有头发丝粗。而我经过两次文运洗礼,浩然文气灌体,心火文气已经有拇指粗,淬炼起来,应该有百倍速度。” 张易跟新晋秀才相比,自然有很大区别,文运洗礼,只有天降之才方能获得。想到这里,他低声道:“原本不想太出风头,为了加快修行,下半年的府试我恐怕尽力而为,争取成为天降举人吧。” 张易思绪起伏不定,他连忙按住心神,再度恢复澄净,开始真正淬炼皮膜。 心房之中,拇指粗的心火文气随着张易的心意而动。这一月以来,张易刻苦修行,巩固自身根基,就连心房都明显看得出来更加稳固,墙壁裂缝已经变小许多,地面不复之前的湿润。 张易心念一动,心火文气从心房中钻出,来到胸口血肉之中。血肉连接皮膜,但心火却能钻到两者的空隙当中。 “嗞……” 张易控制心火,开始淬炼皮膜。 皮膜遭遇心火淬炼,瞬间收缩,发出滋滋响声,好似油煎猪皮一般。张易可以看到自己胸口的皮膜迅速收缩,甚至毛发一瞬间都干枯,胸口差点被烧穿。 一股钻心疼痛袭来,张易一下子倒在床上。心火没有主人控制,顿时钻入心房当中,再度自顾自的修补墙壁裂缝,晒干湿润的地面。 “不行,这心火太过猛烈了。” 张易满头大汗,挣扎着坐了起来,开始分析原因:“在我的了解中,从来没有人第一次淬炼皮膜就差点烧穿胸口的。看来我之前想错了,新晋秀才淬炼己身花费的时间长,可他们是循序渐进。而我一下子用这般强悍的心火淬炼,实为不智。” 修行是一条漫长的道路,这点没有人比张易更清楚。 玄武为神兽中最长寿,而沙罗铁树,却是神木之中,最为坚固最为长寿。 前世修行十万年方能化作人身,今世这点挫折又算得了什么。 张易吸收文气,花费了一个时辰修复好胸口皮膜,没有留下一丝伤痕。这才继续淬炼皮膜,这次他只抽取头发丝粗细的一束心火文气,开始淬炼皮膜。 如张易所料,这次淬炼十分成功,三个时辰后,胸口处一块指头大小的皮膜明显坚固很多。 淬炼皮膜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皮膜坚固,不代表淬炼完成,而是要等全身皮膜全部坚固之后,再度淬炼,让其达到可硬可软的地步,到时候,就算是万千利箭加身,张易也丝毫不惧。 “我的想法仍由不足,刚开始淬炼,皮膜柔弱不堪,自然经不起大火猛攻。可要是全身皮膜坚固之后,能够承受的心火会更强,到时我再加强火力,自然就能够加快速度完成淬炼。” 张易打定主意,准备继续淬炼皮膜,门口却响起了敲门声。 “小易,白马书院的夏举人来了,你有没有时间见他。”**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张易微微一愣,站起身来,道:“我整理一下衣服,马上便去。” 现在府邸修建进入后期,**也跟张易一样,开始静心修行,大小事务都是张云龙张大牛他们在做。想必是张大牛见来人身份颇高,张易在修行中不敢打扰,这才去请**来叫门的。 望春楼后院颇大,原本是客栈老板自己居住,里边的设施一应俱全,石桌假山鱼池应有尽有。张易租下之后,老板便搬到自家宅子居住,天降秀才在望春楼居住这一个月,客栈的生意不知道好了几成,他巴不得张易多住几个月。 张易走出屋子,瞧见**正陪着夏乘风喝茶,走上前去,微笑道:“夏举人,多日不见,风采依旧。” 夏乘风淡然笑道:“这话可真不似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张易好不容易客套一句,却被夏乘风当面拆穿。他也不恼怒,好奇道:“学长曾说在白马书院迎候我的到来,怎么一月都已经过去,还在长弓城逗留呢?” “这件事说来话长。”夏乘风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茶,然后道,“那我便长话短说了。院长让我邀请你去学院,我原本以为就这么简单。谁知等我来到这里之后,他才告诉我,今年白马书院在白马郡招生的事情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张易轻轻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夏举人找我有何事?我自问帮不上什么忙。” “帮得上忙!”夏乘风一下子站了起来,正色道:“学弟,你要知道,让我这等疲懒之人做这等招生大事,是多么煎熬的事情么?” 张易疑惑不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么? 夏乘风见张易的表情,嘿嘿一笑,解释道:“学弟你有所不知,现在各地打着白马书院招牌招摇撞骗的家伙不少,我担心我出去招人,大家反而不信。而你呢,不但是百年难遇的天降秀才,前段时间更是一诗镇国,名声大噪。” “我要是拉你前去招生,那些秀才还不得立即投入白马书院的大门吶!” 夏乘风一口气说完来意,然后饮了一口茶,满怀期待的看向张易。 其实白马书院的招牌这么硬,一般人谁敢冒充。夏乘风不过是想借助张易的名声,尽快完成任务……对他这样疲懒的人,多干一点事都是折磨啊! 第二十四章 牧天歌 “学长,这恐怕有些不妥。” 张易轻言谢绝,他现在尚未就读白马书院,替白马书院招生,实在有些于礼不合。 夏乘风眼见张易要拒绝,急忙道:“哪有什么不妥!你乃白马书院特招学生,本就是书院的招牌;想当初我入学都没这般待遇。” 张易顿时明白,那张邀请函就是特招入学的意思。只是帮夏乘风忙活这招生事宜,想必会耽误许多修行的时间,这让他稍微有些迟疑。 “那便说好了,等几日,我会让人来接你。”夏乘风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他不能给张易反对的机会。 张易对这等赖皮之人没有办法,一个风重楼就算了,又来一个夏乘风。也罢,既然这件事跑不掉,那就不要纠结,这几天就好好读书修行吧。 张易如今已是天降秀才,身体机能比一般人好的太多。晚上只需要休息三个时辰,就能够保持充沛的体力和精神。 每日清晨,张易便来到望春楼后院里读书修行,稳固修为。从下午开始,他便全身心淬炼皮膜,经过数百次的实验,他对淬炼皮膜需要的心火强度越发有把握。 张易很快掌握了最适合淬炼皮膜的心火力度。筷子粗细的心火全力淬炼,是皮膜能够经受的最大力度,这种心火淬炼皮膜的速度,比头发丝粗细的心火快上十倍。 而且,张易发现,四肢能够经受心火淬炼的力度较强。所以他选择先淬炼手臂。 三天过后,张易左手手臂的皮膜淬炼初步完成,坚固异常。张易伸出右手敲击左手手臂,手臂发出轻微的金属声,砰砰作响。 “按照这样的速度,一个月之内,我就可以将全身的皮膜淬炼坚固。但要将皮膜完全淬炼完成,至少需要半年时间。这样的速度着实有些慢了,我应当加快速度。” “这三****持续不断地修炼,对身体有些损伤。今日便是夏学长与我商定的招生日子,我干脆休息两日,让身体恢复些元气。” 秀才身体虽远胜常人,却也得注意劳逸结合。要是过度操劳,身体会留下暗疾。 张易洗漱一番,穿戴好衣物,在后院石桌前饮茶,等待夏乘风的到来。 但是直到午后,夏乘风也没派人来。这完全出乎张易的意料之外,夏乘风性子的确有跳脱的一面,但他绝对不是说话不算数之人。 别说夏乘风,就算是狂放不羁的风重楼,同样说话算话。 真正的读书人,言必行行必果。 正当张易疑惑不解时,张大牛从门外冲了进来,急促道:“老爷,夏大人请你速去城外十里亭一趟。” 张易更加疑惑,招生仪式怎么可能在城外十里举行,难不成出了什么事,道:“他有说什么事吗?” “没有。”张大牛摇了摇头。 张易想不通,只得挥手道:“你去忙吧,我自己去一趟十里亭。” “老爷,还是我驾车送你去吧。”张大牛憨笑道,自家老爷出门,怎么能没有随从。 张易点头同意,要是自己光天化日之下步行前往十里亭,不知有多少人会跟自己打招呼。 望春楼里此刻有不少人,见张易从后院走出,争相与张易打招呼。张易微笑跟众人见礼,这才坐上马车,朝着十里亭飞奔而去。 …… 十里亭位于城南,张大牛从望春楼驾驶马车到达这里,不过半个时辰。 张易在十里亭外下车,一下子就瞧见几位熟人。他很是好奇,挥手让张大牛先行回去。 亭中有三人,两男一女。 张易走进亭中,脸上的惊讶之色已经荡然无存。 石桌左侧坐着一名男子,他身着蓝色举人服,胸绣白马,正是夏乘风。 右侧则坐着一名女子,是张易那日在桃山遇见两次的秋伊水。她今日褪去黄色浅衫,换上了水蓝长裙,更显绝色。 另外那名男子站在亭中一侧,身形修长,眉如弯月,俊秀异常。他身着一件白色长袍,却不是统一的白袍秀才服,满头黑发随意披撒双肩,跟风重楼颇为相似。 张易正准备开口跟几人打招呼,那名站着的男子已然开口道:“你便是那天降秀才?” “正是。”张易淡然答道,眼前这名男子身上有一股散漫的霸道。这种散漫不是风重楼那种放浪不羁,而是世间任何事都不放在其心上。 随心所欲的霸道,这是一种身处高位而自然养成的气息。 “你能成为天降秀才,在读书修行方面天赋定然很好。但在我看来,你只是个文弱书生,不复长弓大儒当年的歃血英姿。”白袍书生随意点评,完全不给张易面子。 张易坦然答道:“先祖当面辅佐陛下平复水族,自然杀气滔天。但如今水族被皇朝镇压,丝毫不能翻身。张易没有经历过战争,自然缺乏杀伐戾气。” 张易这般态度,令白袍书生眉头一皱,哼声道:“堂堂大儒后裔,而今却需要他人庇护,简直有辱门楣。” 夏乘风跟白袍书生显然是旧识,连忙站起身来,道:“天歌,这件事情张易毫不知情,你切莫发火。” “张易恐怕从未见过兄台,不知为何讥讽我?”张易即便胸怀若谷,被人这样一顿鄙夷,心情也高兴不起来。 那名书生还要说话,被夏乘风连忙阻止。 经过夏乘风的介绍,张易才知道白袍书生名叫牧天歌,是大周皇朝镇海候牧青之子,自幼天赋异禀,年方十九便已经是天才举人,比夏乘风的修为都高个半截。在白马书院,此人都是天之骄子一般的存在。 秋伊水看向张易,娇俏笑道:“咱们这是第三次见面咯。看你一脸无辜的模样,可真是让人想笑呢。” 夏乘风一愣,道:“圣女,你难道跟张易认识?” 秋伊水轻笑道:“我跟张易有过一面之缘。” 张易有些头大,他搞不清现在的情况。这名叫秋伊水的女子,怎么成了夏乘风口中的“圣女”? 夏乘风见张易满脸疑惑,连忙解释道:“圣女出生于伏流王室,自幼被浮云天宫宫主收为关门弟子,乃是这一代浮云天宫的圣女。这件事情,便是因圣女而起。” 张易一愣,看来自己所料不错,这秋伊水果然出自浮云天宫。只是没想到,她是伏流公主,而且还是浮云天宫当代圣女。 秋伊水盈盈一笑道:“张易,你还记得那****我在桃山中抓到的那名白袍男子么?” “自然记得。”张易点头,那个组织熟悉血脉寻踪之法,更连续杀害两名张氏后裔。 “长弓大儒助秋家祖上统一伏流国,秋家世代对张家感恩。” 秋伊水正色道:“我最近从浮云天宫返回伏流国,发现那白袍男子所在的组织为了虚无缥缈的大儒至宝,正在到处寻觅张氏后裔。” “那****我所见的白袍男子阴阳术造诣颇深,用你们读书人的境界来看,至少是顶尖举人的水准。他们掌握几乎失传的血脉寻踪术,杀害张氏后裔,手段残忍。” 秋伊水话音刚落,夏乘风点头道:“没错,白马书院也发现了这件事。张氏后裔至今已经有八名惨遭毒手,而且从遇害顺序来看,这些后裔的血脉越来越接近嫡系。” “院长担心你的安危,这才派天歌和我一同保护你前往书院。” 张易闻言大惊,原来已有八名张氏后裔死在神秘组织的手里。他有些难以置信,龙狼笔看起来只是举人文宝,从得到的那天起,它就被张易丢在心房一角。 想必那青莲衣和赤龙血砚也好不到哪去。这名组织如此强大,为了三件这样的文宝,狠下杀手,到底是何原因? 说到这里,夏乘风有些不好意思道:“天歌之所以对你这样,是因为浮云天宫抓获神秘组织的成员中,有两名成员身上有牧府血脉。” “原来如此。” 张易这才明白,镇海候牧青堪称皇朝支柱,地位不在伏流国主之下。跟破落的张府不同,牧府如今是皇朝顶尖豪门,权势滔天……可是,这一切在道一书院和大周皇朝两尊巨象面前,牧府只是一只蚂蚁。 天下最擅长阴阳术的,自然是妖圣道统万妖宫。 万妖宫在大楚皇朝的地位,就道一书院之于大周皇朝。 牧府的一切都是大周皇朝给的,倘若牧府敢里通万妖宫,随时都要经受道一书院和皇朝的双重怒火。而这两尊巨象随意碾压,都能让千年豪门牧府,灰飞烟灭。 牧天歌哼了一声,道:“阴阳家最善妖术,说不定那两人的血脉是妖法所致!牧府世代忠良,绝不会做出背弃天子,污蔑文名的丑事!” 秋伊水嬉笑道:“传闻牧府双骄天资绝伦,今日一见,不过如此。” “你说什么?”牧天歌眉头蹙起,怒火险些抑制不住。 秋伊水轻笑道:“我说什么,你难道不清楚么?浮云天宫即便比不上道一书院,也不是弱小的牧府之子能够质疑的。天下书院皆归道一书院统辖,白马书院既然派你前来保护张易,就说明道一书院已经信不过你们牧府。” 第二十五章 明朝梦醒到白马 牧天歌闻言一滞,他天资出众,文名更是远超风重楼乔居正等年轻才子。秋伊水话中虽有讥讽,他却何尝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牧府堪称大周皇朝镇海支柱,是帝国巨擘之一。只是跟道一书院浮云天宫这等巨象比起来,仅仅是一只大一点的蚂蚁而已。 天下书院皆归道一书院统辖。既然白马书院让自己前来保护张易,就说明那几人的血脉做不得假。 “牧府是数千年豪门,分支无数。就算这些人身上就算有牧府血脉,也跟镇海候一脉毫无关系。”牧天歌长发飞舞。 秋伊水嬉笑道:“那我倒是不太清楚。” 浮云天宫是上古农圣道统。 农圣是七圣之一,掌握龙族奥秘,行云布雨无所不能。上古之时,农圣带领亿万人族抗击水族,有不世之功。浮云天宫自上古起,就肩负着遏制水族复兴的使命。 镇海牧府,却是大周皇朝的封疆大吏,用来镇守海疆,防御水族。 两者皆为人族,但相互之间不合已久。 张易已然弄清他们的来意,拱手见礼道:“原来姑娘和白马书院都是为了**而来,实在是感激不尽。不过张易身在长弓城,那些匪类恐怕没有如此虎胆吧,就不劳烦各位了。” “这倒也是,长弓城内有谢院君坐镇,一般人谁敢妄动。只是这个组织过于神秘,身上更有万妖宫的痕迹,书院不得不重视。” 夏乘风点头称是,思索片刻后,道:“那便这样吧,你这几日就待在望春楼读书修行,待招生仪式完毕,就随我前往白马书院。” “好。这几日就多多劳烦两位学长和秋姑娘的照顾。” 张易没有谢绝夏乘风的好意,以他现在的修为,面对举人级别的阴阳家修士,半点胜算都没有。 还有一点,张易若是留在长弓城,**张大牛这些没有张氏血脉倒也罢了,张云龙等人恐怕很容易遭受毒手。 “谢我倒是不用啦,将来若真是找到长弓大儒遗留下来的至宝,就借我瞧瞧。”秋伊水娇俏一笑,像是在跟张易打情骂俏。 这一句玩笑,却让张易陡然心惊。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张家先祖张长弓只是一介大儒,他留下的所谓东西,也最多是一件大儒文宝。 秋家与张家千年交好,秋伊水守护张易,倒是说得过去。可张易现在尚未就读白马书院,这道一书院和白马书院,为何对自己如此上心。 仅仅是因为自己是天降秀才? 绝无可能! 天降秀才虽然百年难遇,道一书院却已经屹立在大陆十万年,经历过无数朝代更替。就算是大周皇朝和白马书院,也比豪门张府源远流长。 想到这里,张易忍不住问道:“秋姑娘,传言中,我家先祖当年究竟留下了何等至宝?竟然使这么多神秘组织如此上心?” “长弓大儒千年前于山海崖著《水妖经》,被水族大贤偷袭。那一战打的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最后水族大贤血染万里山崖,长弓大儒不久后便与世长辞,就连《水妖经》也在那一战中粉碎。” 秋伊水身为女子,此刻谈起张长弓,也慨然长叹:“但《水妖经》乃万古神书,未曾出现在世人眼里就消失不见。别说天下读书人,就连道一书院和浮云天宫,都认为它没有随着长弓大儒一同消失。” “《水妖经》?”张易疑惑不解,他这具身体的记忆中没有丝毫印象。张长弓留下的三件宝物,龙狼笔、赤龙血砚、青莲衣应当都是读书修行时所用文宝,没有那等惊世巨作。 牧天歌是镇海候后裔,对长弓大儒颇为敬仰,之前对张易口出不逊,也是感慨张府如今败落。此刻听到《水妖经》,不由插嘴道:“《水妖经》的确称得上万古神书,我牧家先祖曾言长弓大儒才华惊艳,盛其百倍。此书涵括万千水族,若是书成,则能够从血脉上压制水族,令人族真正崛起。” “不错,《水妖经》此等神书若真的存留下来,就算是残卷,道一书院和浮云天宫也能将其完善。到时候,这本神书,定然能够造就一名顶尖大贤。”秋伊水坦然道,如果真的有《水妖经》存世,浮云天宫也会争上一争。 上古破碎,十万年来,圣人不出,大贤便是天地间最强大的修行者。 我从凡间来,到此觅长生。一般能活大儒三千年,顶尖大儒能延寿至五千年,可只有成为大贤,才能够真正长生。 张长弓著《水妖经》,只差一步便能成为顶尖大贤,傲视寰宇。水族大贤在道一书院和浮云天宫凝视下,也要拼死击杀,这何尝不是证明其惊才绝艳。 张易心中再次对这位先祖充满敬意,他认真道:“先祖一生都在为人族战斗,若是《水妖经》遗留,他绝不会藏私。” 秋伊水看见张易认真的模样,轻笑道:“我刚刚那话,说的是道一书院浮云天宫当初的认为。若真有《水妖经》存留,以他们的手段,怎么会搜寻不出来?” 张易方才松了一口气,这两尊巨象若是对自己打起了主意,那才叫寝食不安。 ************** 回到望春楼,张易摒弃一切杂念,专心读书修行。 八名张氏后裔遇害的消息给他极大冲击。他如今等若张府家主,保护其他张氏后裔,是他的责任。但如果修为不够,一切都是空谈。 有牧天歌帮忙,招生仪式就用不着张易了。牧府天才的名声,比白马三杰更有说服力。 五天过后,张易将右手臂以及左腿的皮膜初步淬炼完成。经过几日练习,张易对心火的掌握更加娴熟,所以左腿的淬炼只用了两天,比想象中耗时更短。 招生仪式已然完成,风重楼乔居正**等人全都通过了白马书院的招生仪式。 **却是被张易赶着去的,他向来对自己读书没有信心,能够连续考中童生秀才,都认为是自己得了文运眷顾,至于入读白马书院和参加府试,他根本没有信心。 翌日,夏乘风牧天歌带着十数位秀才联袂而来。 张易走出望春楼,门口已然站满了人;长弓城许多人赶来为家人和张易送行。望春楼门口更有十七匹纯白骏马,这些白色骏马自然是白马书院的标准配置。 这些秀才都是长弓城内的佼佼者,除了张易风重楼等人,只有两人是这届县试选拔出来的。 其余的全是往届秀才,不过这些秀才有一个共同点,年龄都在二十五岁以下。诸位秀才连忙向张易行礼,张易乃是天降秀才,地位比一般举人还高。 张易微笑还礼,就要领着**和诸位秀才一同离去。 张易原本准备等府邸落成,好好宴请这些人的,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得朝着众人拱手道:“诸位,张易要随夏举人和各位同袍前往白马书院,待府邸落成,云龙云虎兄弟会代我招呼诸位的。” “多谢张案首。” “多谢秀才老爷。” 诸位赶来送行的读书人和白丁都笑逐颜开。 张云龙张云虎、张大牛一家子抹泪送别张易。 …… 夏乘风等待诸位秀才跟家人告别后,这才命令诸位秀才骑上白马。这些秀才经过县试,体格已经比普通人强悍十倍,骑乘白马丝毫没有问题。 伏流国只有两个州,天凉州和秋水州。白马书院坐落在天凉州首府天凉城,距离长弓城有千里之遥。 白马书院豢养的白马神骏非凡,能够日行千里。只是这样大幅度的赶路,几位新晋秀才的身体受不了。而且,那个神秘组织很有可能在中途对张易出手。 所以夏乘风决定稳中求快,分作两天时间。第一日从长弓城出发,夜晚在碧水城休整。第二日清晨再从碧水城出发,下午便可达到白马书院。 整个队伍迅速前行。 牧天歌实力最强,骑乘白马走在最前;夏乘风负责本次招生仪式,自然选择押后。张易跟牧天歌有些不对付,骑乘白马走在夏乘风前面。 风重楼乔居正**三人,则在张易的前方。 “我从白马来,请君骑白马。” “狂歌醉酒今朝醉,明日梦醒到白马。” “春暖花开又一年……” 队伍前列的诸位秀才欢声笑语,他们能够就读白马书院,心情畅快。几人高歌,几人笑语,还有人吟诗作赋,感慨自己幸甚如之。 出了长弓城,夏乘风凑到张易身边,低声道:“神秘组织的事情我没有告诉这些秀才,担心引起恐慌。不过,秋姑娘和书院的一位前辈在暗中保护你,你尽管放心。” “嗯。”张易点头,如果神秘组织大批来袭,他自己毫无抵抗之力,眼下只能相信白马书院和秋伊水。看着队伍前列欢歌笑语的诸位秀才,张易有些忧愁的心情被其影响,慢慢开朗起来。 队伍行至碧水城,神秘组织也没有出现,这让夏乘风等人松了一口气。 张易自然十分欣喜,不过他今日没有看到秋伊水和白马书院那位前辈,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ps1:昨天把万妖宫写成苍天道宗了,不好意思,已经修改过来了! ps2:本书拿到了不错的推荐,本花帅准备冲击一下新书榜。明日开始两更,希望各位读书人把收藏推荐票都砸给我,特别是推荐票哈! 第二十六章 穷山恶水 (ps:第一更搞定,求收藏求推荐票!) 道一书院的存在,使得天下文运无时无刻不在改变伏流国的气运,这也让伏流国成为整个大陆最富有灵气的国度之一。 碧水城至天凉城这段却是个例外。 三万年前,水族曾大举入侵皇朝,甚至深入到伏流国这等腹地,最为惨烈的一战,便发生在天凉州。亿万水族从碧水江逆流而上,道一书院带领数十万读书人拼死抵抗;鲜血将江水染成赤色,平原在战斗中变成丘陵,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即便大周皇朝的读书人取得了最终胜利,天凉州的整个地脉却已经产生了变化。天地福地变成穷山恶水,无数邪魔妖道盘踞其中,就算是骁勇善战的天凉军队也很难根除。 碧水城至天凉城这段地方穷山恶水,在这里待久了的人类都会变得穷凶极恶,一般人很难在此生存。就算是生意人,路过这里都是拼命赶路,不敢停留。 白马书院原本设在白马郡,千年前,院长徐若风迁址天凉城,为的就是能够改变这种情况。千年以来,白马书院励志打击这些恶徒,将天凉州的情况改善了许多。 夏乘风到了碧水城,脸色依旧沉重。除了担心神秘组织,还担心这些穷凶恶极之徒会出手对付白马书院这些秀才。 张易进入客栈房间,没有立即休息,而是从夏乘风处借来关于天凉州的书籍阅读。他对风水地理之类的知识颇有研究,看出碧水城地脉紊乱,很是奇怪。 “想要清洗这种两族大战留下的血脉怨念,改变地脉布局,的确很难;道一书院倒是能够办到,只是耗费的力量过于强大。而且道一书院有天下八成文运洗礼,完全不用在乎伏流国这半州之地。” 张易生在圣院,自是明白这个道理。道一书院表面上坐落于伏流国南季山,但这一定只是书院的冰山一角,真正的书院必然存在于真正的神圣之地。 若是夫子或几位师兄,就算自身有所损耗,也会为了天下人族,削山填海改变地脉。 “改变一州地脉走向,至少也得是大儒才行。我如今实力低下,对此无能为力,只能想想而已,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努力读书修行。”张易叹了口气,开始静心修行。 张易利用心火淬炼右腿,很快就到了深夜。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打断了张易的修行。 张易连忙用心火点燃屋内的灯火。来人娇俏可人,仿佛一颦一动间皆能惑人心魄,正是谢雨。 “谢姑娘?”张易极为好奇谢雨为何会出现在此处。他的身子稳若泰山,这谢雨实力超强,若是想要对自己不利,也能做点准备。 谢雨何等人物,看见张易全身肌肉集结,处于防御状态,娇笑道:“张公子不用担心,谢雨此次前来绝不会对你不利。再说了,要是我对你出手,你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谢雨言语之间霸气十足,张易无从反驳,干脆放下戒备,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姑娘为何而来?” 谢雨来到桌前,轻巧坐下,为自己沏了一杯茶,抿了一口道:“我远道而来,你竟然不请我喝杯茶,这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姑娘千里迢迢,自然不是为了喝茶而来。”张易也坐到桌前,好奇道,“难道姑娘出身东晋谢府,也相信张府有那子虚乌有的《水妖经》么?” 谢雨原本还镇定异常,听到东晋谢府四字,脸色顿时一变,道:“你是如何肯定我来自东晋谢府?” 张易笑而不语,并不回答这个问题。 风重楼当初随口一言,张易已然放在心上;在桃山上张易见到谢雨,便一直暗自观察,谢雨的一举一动颇有上古风范,定然是世家子弟。 除了东晋谢府,哪里还能再找出一个谢姓世家? 谢雨见张易这般模样,也不生气,道出自己的来意:“《水妖经》连道一书院和浮云天宫都找不出来,谢府怎么会跟这些家伙一样呢?我的来意很简单,你在白马书院就读极其危险,我专程前来请你去远东书院。” 远东书院,同样属于五大书院之一,位于东晋国内,就连谢府王府中许多年轻俊杰,少年时都曾在远东书院就读。 在各大书院抗击水族的历史中,远东书院绝对是最浓墨重彩的一笔。大陆以东是无尽大海,恒河流沙一般的水族居住其中,人族称之为远东海域。 远东书院以此命名,就是立志屠尽水族。远东书院数千年历史中,涌现出无数屠妖勇士,名震大陆。 在大周皇朝读书人的心目中,远东书院应当排列第一。最为重要的是,大儒张长弓,曾经在远东书院就读,并且在成为皇家学士后,担任过书院三十年教师。 “请我去远东书院就读,为何?” 张易疑惑不语,先祖长弓曾在远东书院就读他自然知道,只是五大书院其二都来邀请自己,这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区区一个天降秀才,恐怕还不能让五大书院这么费劲。 谢雨呵呵笑道:“你是天降秀才,而且一诗镇国,才华惊艳,这是其一。其二嘛,长弓大儒当年在白马书院就读,因为跟若风大儒有所纠葛,这才前往远东书院。谢府长辈中有人与大儒交好,这才吩咐我请你前往远东书院。” 张长弓和徐若风千年前为了一个叫青莲的女子针锋相对的故事,早已经随着岁月消失殆尽。任何书籍中都找不到两人的恩怨纠葛,只有谢府这种流传数万年的超级世家,还有人能够记起这些琐事。 张易有些愣神,他没想到谢雨会说出这种话。 谢雨自然不会拿这种东西来欺骗自己,若风大儒和先祖毕竟也年轻过,争风吃醋很正常嘛。这个吩咐谢雨前来说服自己的谢府老祖,是不是有些毛病? 张易正准备谢绝谢雨的好意,门外传来一声厉喝。 “谢道韵,你够了!”话音未落,从门外走进一个巨汉。此人身高一丈有余,身若玄铁,面若锅底,一对眼珠好似铜铃般大小,朝着谢雨怒目而视。 巨汉的身后,站着夏乘风牧天歌两人。 “皇极天,白马书院此次竟然派你前来保护张易,倒是下了些本钱。”本名谢道韵的谢雨姑娘娇笑看向巨汉,话语中满是对白马书院的肯定。 张易明白,这是谢雨姑娘对眼前巨汉实力的认可。 这名叫皇极天的巨汉身上杀气十足,浩瀚文气冲天而起,恐怕有进士实力。张易可以肯定,这人若是上了战场,杀戮之气侧漏便能让敌人胆寒三分。 “哼!” 皇极天怒哼一声,不搭理谢道韵,朝着张易道:“兀那小子,到我身后来,千万别被这娘们蛊惑了。” 谢道韵一听这话,叉腰骂道:“呸,皇极天,说话给老娘注意点,不然老娘撕碎你的嘴巴!” 皇极天还没来得及说话。又被谢道韵一顿抢白。 “既然伏流王室和白马书院能让你来,那就算我小瞧了他们。也罢,张府这小子就交给你们了。要是你们书院敢对他下黑手,我家祖爷爷就会跟若风大儒算算旧账。” 谢道韵说完这段话,转身出门,片刻间就无影无踪。 皇极天也不跟张易说话,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牧天歌嬉笑一声,返回自己房间。夏乘风让张易安心睡觉,有皇极天师叔护卫,任何匪类都丝毫不惧,此行可以放心了。 “皇极天,天凉州总督,号称铁血将军,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 张易想起关于巨汉的传闻,心中暗自钦佩。 还有这谢雨姑娘,不对,谢道韵姑娘明明只有贡士修为。在皇极天这名进士面前应对自如,丝毫不惧,更显得巾帼英雄气十足,当得起女中英豪四个字。 时至黎明,张易干脆不再睡觉,端坐修行,继续淬炼右腿皮膜。 一夜无眠,张易骑上白马,跟随队伍再度前往天凉城。皇极天再度不见踪影,想必是隐藏在暗处保护队伍;至于秋伊水,张易根本不曾看见她出现。 昨晚发生的一切,这群秀才们一无所知,看到路途中的穷山恶水,让他们极为好奇。此地距离长弓城只有数百里距离,景致却变化这般大。 越往天凉城的方向前行,路途越发坎坷,就连天上的太阳,仿佛都毒辣几分。 **将水壶递给张易,道:“小易,喝点水,听说还有四五十里呢。” “嗯。” 张易接过水壶,侧头喝水。一口水还没喝进肚里,他便一口喷了出来,大喊道:“敌袭!” 左前方的丛林里,数十个身穿奇装异服的匪类举着刀剑毛笔等武器,朝着书院队伍杀来。这些人实力颇强,瞬间跃起就能来到数丈外,至少也是秀才实力,脸上更是浮现出凶狠残忍之色。 马队一下子惊慌起来,这些秀才没有见过真正的杀戮,遇见这些匪类,顿时惊慌了起来。 “诸位莫慌。” 牧天歌高声喝道,踩着马背跃起十丈,手中折扇顿时发出耀眼光芒,十数道文气纵横,反而朝着这些匪类攻杀而去。 第二十七章 皇极天 (ps:更新完毕!求收藏求推荐票!) “嘭!” 领头的匪类们浑身文气运转,只凭血肉之躯就挡住了牧天歌的文气攻击。前排的这十多个匪类,至少血肉已经完全淬炼成功,犹如钢铁一般。 夏乘风手中浮现一支文宝笔,抽出一张宣纸,开始书写文章。 举人书文运。读书人只要到达举人文位,不但可以书写文章增加体内文心灯火,,还能够书写文章用来镇杀敌人。 张易运转文气,将心火覆盖在四肢之上,他四肢皮膜初步淬炼完成,能够使心火覆盖在上边,对敌之时能够增加战斗力。 风重楼乔居正早就有了秀才实力,通过县试之后,更是已经将皮膜血肉淬炼完成,眼下已经到了第三步淬炼大筋的地步。运转文气之时,体内血肉更是砰砰作响,身材明显壮硕不少。 其余秀才见牧天歌夏乘风两人坐镇,更有张易等人带领,慢慢安静下来。他们之中大多是往届秀才,实力不比张易差,纷纷运转文气和心火,冲向匪类。 **和另外三位本届秀才,则待在原地。他们连皮膜都未曾淬炼,面对这些匪类,只有引颈就戮。 “万千秋水,一瓢足矣。” 牧天歌慨然而歌,他本是牧府少主,书写文章大多与水有关。此刻他玉扇飞舞,晴空中赫然出现一道道流水,这些流水化作利剑,朝着当先的匪类奔袭。 “黄口小儿,俺怕你不成。”领头的一个长发匪类露出黄牙,手持板斧朝着水剑劈下,言语中满是不屑。 其他匪类自然大笑附和,他们刚刚已经领教过牧天歌的攻击,对这些柔弱的水剑丝毫不放在心上。 只是这次出乎他们的意料,水剑骤然加速,打击在长发匪类身上,瞬间便洞穿他的皮膜血肉,然后倏的炸开,血肉横飞。 其他匪类这才想起躲避水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十多个匪类,只有三人逃开,其余全都被水剑击中,炸的血肉模糊,飞洒在其他匪类身上。 这几人的惨状却没有让这群匪类退却,他们反而更加兴奋嗜血,口中发出嘶吼声,更加凶狠的朝着牧天歌扑来。还有十多个匪类,朝着秀才们飞扑而去。 夏乘风终于书写好自己的文章,是一首他创造的出现战诗,名曰“七连杀”。 七道乌云瞬间出现,其中有无数刀剑利器闪现,刀剑碰撞间,隐有雷声浮现。 乌云越过张易等人,以风雷之速奔袭十余名匪类。 “轰!” 当乌云接触到匪类躯体的瞬间,汹涌的文气瞬间爆发,将十数名匪类炸成飞灰。这道“七连杀”比牧天歌方才的攻击强悍数倍,文章书写出来,比单纯运用文气厉害许多。 “放肆,竟敢屠杀我儿郎!”一名年迈匪类大喝一声,凌空跃起,双手喷出两道手臂粗的文气,同时袭击牧天歌和夏乘风两人。 “黑心老人!”夏乘风略微有些吃惊,这黑心老人在这片地段颇为有名。死在他手里的顶尖举人都有双手之数,凶悍异常。 牧天歌也听过黑心老人的大名,玉扇一合,开始认真起来。他和夏乘风之前都没有发现,这队伍中竟然隐藏着黑心老人这样的匪头,差点遭了暗算。 一名体格健壮的疤脸匪类站在张易的面前,他呲牙咧嘴,双手握拳敲击胸脯,发出砰砰响声。 张易知晓这名匪类至少已经将皮膜淬炼完成,甚至连血肉都淬炼了一些。他不敢轻视这名匪类,当先出手,拳头带起一股风,扫向疤脸的面门。 疤脸面相丑恶,见眼前这名书生瘦削不堪,本来就不放在心上。随手挥拳,与张易的拳头撞击在一起。 “嘭!” 两人各退一步。 张易的拳头隐隐发烫,自己的四肢只是初步淬炼完成。而这名疤脸匪类的皮膜已然淬炼完成,比拼起来十分吃亏。若不是自己是天降秀才,经过两次文运洗礼,身体比一般秀才强得多,要不然这一下已经吃亏。 疤脸匪类自小生长在这等穷山恶水,智力比一般秀才差了许多。但为祸山林这么多年,对实力最为尊崇,这名白净瘦削的小秀才的力量竟然能跟他持平,顿时让他来了兴趣。 疤脸嘶吼着,双拳乱舞,拼命砸向张易。 张易来不及思考,将心火文气统统附加到双臂之上,转眼间就跟疤脸对了数十拳。 “嘭嘭嘭……” 疤脸匪类的双拳皮肤被张易的心火烤的焦黑,疼得呲牙咧嘴,再度朝着张易扑来。 张易只感觉自己的双手皮膜差点裂开,就连双臂都疼痛万分。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死在疤脸手下。 事到如今,只有用那件东西了。 张易左臂硬抗疤脸的攻击,右手将文宝龙狼笔从心房中掏出。 文气纵横,心火蔓延,鲜血流淌在龙狼笔上,瞬间一股如狼似龙的凶悍气息浮现在张易身上。 张易感受到这股龙狼之气,心中顿时坚定许多,猛地将龙狼笔当做刀剑,扎向疤脸的胸口! “噗嗤!” 疤脸匪类难以置信的看向自己的胸口,他的皮膜血肉已然淬炼完成,一般的利剑都刺不进去。这支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毛笔,竟然像扎豆腐一样将自己的胸口刺穿。 张易龙狼附体,凶悍的运转毛笔猛刺疤脸胸口,将他的心脏刺穿,直到他死透,正要才冲向其他匪类,身后猛然传来强烈的杀机! 黑心老人见疤脸匪类倒在地下,已然死透。瞬间暴走,将牧天歌和夏乘风打的吐血,掉落在地上,伸出手去,拍向张易。 “啊啊啊!小兔崽子,竟然敢杀害我儿,我宰了你!” 张易实在没有想到,那疤脸匪类竟然是这黑心老人的儿子。 这只手掌只比常人稍大,在张易眼中,却如同一座小山一样,遮天蔽日,来势汹汹。 黑心老人面对夏乘风牧天歌两位天才举人,以一敌二还能够占据上风,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贡士。 张易知道自己反抗毫无作用,但他依旧伸出龙狼笔,朝着手掌直刺而去。 “小心!”秋伊水一声娇喝,不知从何处跃起,瞬间就来到战场。 一道彩色玉带拴在张易腰间,将他从死亡中带离。张易心头长舒一口气,好险,差点就没了性命。 黑心老人厉喝:“此子杀害我儿,老夫与他不共戴天。小丫头,你趁早离去,老夫便放你一条生路。” “区区匪类,也敢跟姑奶奶如此说话,看招。” 秋伊水宛若九天神女,玉带狂舞化作水龙,跟黑心老人战做一团。 夏乘风和牧天歌爬了起来,他们扑向其他匪类。这些匪类不过都是秀才实力,在他们的手下根本走不过两招,不到一会就全部躺在地上。 数百招后,秋伊水玉带化作擎天巨柱,将黑心老人从空中拍在地上,砸出一个大坑。 黑心老人跃出大坑,向身后丛林大喊道:“魔兄,你们若是再不出手,我便要折在此处了!” 众人闻言一愣,黑心老人竟然还有帮手! 张易随着众人抬头望去,只见远处山坡上,落叶巨石枯木全都飞舞起来,对准众人头顶砸来。这些繁重之物瞬息而至,这隐藏之人,实力太过强悍。 秋伊水、牧天歌、夏乘风催动全身文气,替众位秀才抵挡如此磅礴攻击。 “小小妖物,也敢在本座面前逞凶。” 皇极天自百丈处大喝一声,一步踏出,就来到众人眼前。他手中握着一把八尺长的精钢宝刃,比常人都高,一刀劈出,所有枯木巨石落叶都倒飞冲向山坡。 “轰隆!” 山坡处好似出现一道屏障,这些枯木巨石砸到虚空之上,落在山坡上,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一名紫衣男子从山坡后走出,咧嘴道:“铁血神将皇极天,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万妖宫妖侯紫夜,人称紫衣魔神。”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敢越境来我大周皇朝,宰了再说。”皇极天呸了一口,手中精钢宝刃举起,一步踏出便来到妖侯紫夜身前,悍然斩向。 皇极天本就高大异常,此刻挥舞大刀劈杀紫衣魔神。在诸位秀才心中,他比妖侯紫夜更加像魔神一般,只不过他今日素衣乌袍,不能抢了自已魔神的称号。 “住手!我可是万妖宫妖侯!” 妖侯紫夜潜伏在伏流国十数年,对铁血神将皇极天的名字耳熟能详。只是他实在没有想到,皇极天竟然这么粗俗不堪,自己都通报了性命,他没有表示,还直接大下杀手。 皇极天充耳不闻,管你什么万妖宫不万妖宫。就算你要吓人,你也应该拿出道一书院或者浮云天宫吧,什么狗屁万妖宫,在大周皇朝不好使! 大刀瞬息而至,妖侯紫夜连忙祭出一道玉牌。 这道玉牌晶莹剔透,一看就是宝物,散发青光将妖侯紫夜护在其中! “嘭!” 皇极天愣了一下,他这一刀就算一般的进士文宝都扛不住。这个妖侯紫夜不过贡士修为,居然凭借这件玉牌挡住了自己一击。 “呸!”皇极天唾了一口,抄起大刀。 妖侯紫夜正准备松口气,谁知如山刀影无穷无尽一般轰向自己。 不过片刻,一件可以媲美进士防御文宝的玉牌就发出“咔擦”的声音,碎了一地。 妖侯紫夜也一刀劈做两半。 第二十八章 白马书院 阴阳家的修炼等级被分为妖兵、妖将、妖帅、妖侯、妖王这些等级,读书人相对应的就是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 紫夜凭借一副玉牌,能够硬抗皇极天这般顶尖进士百刀,实力惊人。只可惜,他遇见了一个不讲道理的铁血神将,愣是不给他逃跑的机会,直接斩杀。 至于紫夜死前曾说自己来自万妖宫,张易是不信的。那个神秘组织虽然修行阴阳术,但万妖宫不比道一书院弱小多少,怎么会因为子虚乌有的《水妖经》来劫掠自己。 神秘组织是否只派了紫夜一人前来,不得而知。当整个队伍到达白天凉城的这段路途中,再没有任何人前来骚扰。 秋伊水跟众人道别,张易连忙谢过。 “下次相见,你千万别是这副让我保护的模样。”秋伊水于城门前独立,娇俏动人,风采照人。 张易拱手行礼,道:“秋姑娘护送之恩,来日必报。” 这个世界早已不是上古。像秋伊水这种只为报千年前长弓大儒扶龙之功,前来相助张易的奇女子,已然不多见。 进入天凉城,张易发现,这里经过白马书院千年文运滋养,那股穷山恶水的地脉已然缓解不少。即便不如白马郡灵气盎然,文运昌盛,也差不了多少。 但依然有差别,不论是读书人还是白丁,都对这队在天凉城中行进的队伍指指点点。即便领头之人是白马书院的弟子,他们心中的尊崇少了许多。 这就是民风彪悍。 白马书院坐落在天凉城东,占地超过府文院和州文院。 大周皇朝以东为尊,不论是白马书院还是府文院、州文院,乃至郡府衙门都在城东。 院长徐若风,是文名不逊于张长弓的顶尖大儒,在整个大周皇朝都声名远扬。他将毕生精力和财力都投入到白马书院的建设中,所以超越州文院极其正常。 大儒即豪门!若风大儒这般顶尖大儒投入全部精力创办的白马书院,自然比一般豪门还要强大。 州文院那位院长大人,同样是白马书院的弟子,现今还在书院挂着教授一职。 夏乘风边走边说,介绍白马书院的情况,其间还穿插讲述许多书院杰出人物的生平大事,端得是天花乱坠。 诸位秀才听得心潮澎湃,为自己能够加入白马书院而自豪。 张易倒没有那么多感触,即便是道一书院的巅峰时刻,恐怕也没有当初圣院十分之一的盛景。三十万学子朗朗读书声震慑乾坤,那才是宏大景致。 铁血神将皇极天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想必是前去复命了。 待张易缓过神来,队伍已然来到书院门口。 书院大门高逾十丈,精雕细琢,巍然如山。 两侧雕琢的牌匾,上书“白马饰金羁,连翩东南驰”十字。张易盯着这些文字,心神大震;笔者定然是书法大家,笔力如刀,这十个字杀气腾腾,跃然门上。 书院门前耸立两座白马石雕,三丈来高,马眼如铜珠,宛若真的一般。这两匹神骏好似鬼斧神工雕刻而成,散发出威严气息,这等镇宅神兽,经历了千年文运洗礼,实力非凡。 张易想起圣院初建时,夫子镇压两头上古神兽貔貅,实力不在大儒之下。 进入白马书院,亭台楼阁,高屋建瓴,数不胜数。 诸多秀才还没来得及观赏,夏乘风笑道:“诸位学弟,而今你们都是白马书院入门弟子,有的是时间在书院观赏风景。现在,跟我一起去学务堂报道。” 张易点头,从长弓城到天凉城的途中,他早就已经听夏乘风介绍过了。 天下书院的弟子分类大多一样,从低到高分为学道弟子,入门弟子,入室弟子,核心弟子以及真传弟子。 学道弟子是没有正式入门的学生,只要达到秀才文位,交取一定的学费就可以跟学院的先生学习,当然也有一些因特殊机缘,书院不收费的情况。学道弟子对外不可自称是书院弟子。书院先生对学道弟子只有“教”的义务,没有其他义务和责任。 书院一般分为内院和外院,中间由一道大门分隔。学道弟子不能踏足内院,只要进入大门,就可以称为入门弟子,只是不能随意进出先生内室。 入门弟子不同于学道弟子,需要去学务堂正式报道注册,是书院的真正弟子,需要遵守本门规矩。书院对于入门弟子有一定的要求,人品德行要好,能够听从书院的一切安排。 往往入门弟子是从学道弟子中产生的,也有的是经由他人引荐的,还有一种情况是书院自己看中并主动收徒的。 张易等人就是后一种情况。 至于入室弟子,核心弟子,真传弟子,要求则极其严格,以众人这等新晋秀才的水平,尚且不能多想。夏乘风和牧天歌,便是书院的核心弟子。 只有核心弟子,才能代表书院办理一众事务。入门弟子和入室弟子,最多可以自称是白马书院的弟子。 张易等人跟随夏乘风牧天歌两人,骑马路过外院,盏茶时间方才跨过“冬藤门”进入内院。 外院内院中间相隔的那道大门,便叫做冬藤门。 学务堂就在冬藤门附近,门口自然也有一副牌匾,上书“用之以心,登峰者乎”八个大字。 堂内不大,只有三丈见方。当中摆着一张四方桌,只有一名中年先生端坐,一名年轻秀才侍立一旁。中年先生年逾四十,山羊胡,正在跟年轻秀才说些什么。 夏乘风领着诸位秀才站在门口,等那年轻秀才走出学务堂,这才敲门进入屋内。 “董先生,他们是弟子此次前往白马郡招来的入门弟子,请您为他们登记造册。”夏乘风拱手行礼,诸位秀才连忙跟上。 中年书生姓董名越,是学务堂执事,比一般的教习先生地位高。 董先生闻言抬头,面露微笑道:“原来是乘风呀,碧水至天凉路段极不平静,没出什么事吧?” “承蒙先生关心,有皇极天师叔护佑,一路倒算平安。”夏乘风恭敬有礼,应对自如。 董越听到“皇极天”三字,眼神顿时肃穆起来:“居然劳动皇教授护送,想必这其中定然有那位张氏后裔吧。不知,是哪位呀?” 见董越的目光看向自己这边,张易跨出一步,低声道:“回先生,在下张易。” 董越仔细打量了张易几眼,这才点点头。他没再多说什么,将四方桌上的一捧竹简打开,手中突兀出现一支狼毫笔,开始为诸位秀才登记造册。 登记完成,夏乘风领着诸位秀才告辞离去。 交代完一应事务,夏乘风道:“书院很快会为你们发配衣物等生活用品,今日就暂且休息一天。明日开始,你们便得去教学堂学习经义诗歌辞赋等。” 稍后,张易等人在夏乘风的带领下,分到了各自的寝室。入门弟子四人一间,张易**风重楼乔居正四人,正好被分到了一间。 若是成为入门弟子,则可以单独居住。 夏乘风跟四人不再见外,低声道:“你等皆有大才,只要按时完成课业,勤做任务,很快便可晋升入室弟子。” 张易颇为好奇,问道:“学长,在路上你未曾介绍五等弟子该如何区分?这其中有什么差异么?” 风重楼三人点头,他们对这些事情也极为好奇。即便他们出生名门,可也从未进过白马书院这等地方。 “书院为入门弟子以上的弟子特制衣物,能够很快区别弟子等级。”夏乘风微笑解释,他当初刚刚入门时,何尝不是见到什么都充满好奇。 夏乘风指着自己衣袍道:“你们看,只要达到入门弟子,书院衣袍根据弟子文位等级制定相应颜色衣袍,更在胸口绣上白马,代表是白马书院的学生。至于等级区分,则是两只衣袖上方的金线。一根金线代表入门弟子,两根代表入室弟子,三根都是核心弟子,四根是真传弟子。” 张易闻言望去,果然发现夏乘风衣袖上有三根很明显的金线,之前他没有认真观察,竟然没有发现这点。 风重楼等人再度请教了一些问题,夏乘风都认真解答。在夏乘风看来,这几人除了**,将来都至少是核心弟子的成就,交好他们理所应当。 张易四人谢过夏乘风之后,夏乘风告辞离去。 入门弟子的寝室颇大,不但可以住宿,还包含洗漱、读书等一应设施。 很快就有弟子送来了衣物。 张易四人先后洗漱完毕,前往“天凉食府”就餐。 用风重楼的话来说,入学第一餐,自然得大搓一顿。 天凉食府是天凉城最有名的酒楼,享誉天凉州。风重楼闻名已久,早就想来此大吃一顿,今日正好有时间,便领着张易三人前往天凉食府。 张易重生以来,对吃饭喝酒不太讲究,在望春楼居住那么久,他也吃的相当随便。 但夫子曾说,吃肉喝酒是人世间最快活的几件事之一,等他化身成人,一定要好好研究。 ps:因为奶奶仙逝的事情断了九天,十分对不起大家。 第二十九章 红衣白裙 张易一行人来到天凉食府门口,就见两名白衣秀才被人从三楼丢了出来。 酒楼不过三丈,两名秀才从上方跌落,对身体无甚损伤。只是天凉食府附近本是天凉城最繁华的地段,酒楼周遭聚集了许多人,这两名秀才确实丢了脸,拂袖离去。 “天凉果然民风剽悍,险些砸到我。”风重楼嬉笑一句,当先就走入酒楼。 张易三人连忙跟上,朝着三楼而去。 登高望远的说法自古有之,位高则份重,风重楼自然选择三楼。只不过身份越重,花费的银钱越多。 四人坐定,唤来小二点好酒菜,张易这才好奇问道:“这天凉食府名气颇大,想必后台极大,怎会允许他人在此打闹?” “阿易,你有所不知。天凉州有三大豪门,为首的便是白马书院,第二个便是开设天凉食府的陆府。” 风重楼对这些奇闻异事了解颇多,微笑解释道:“天凉食府第一条规矩,就是损坏东西百倍赔偿。你看,刚刚打斗发生在窗边,但那里连桌椅都没有损坏半点。” 张易闻言看去,的确跟风重楼所说一模一样。 窗边那张雕花木桌坐着一位红衣姑娘,正在低头饮酒,动作极其豪放。她身边侍立着两位丫鬟,姿态傲人,见张易等人看过来,更是哼了两声。 张易看得出这两名丫鬟实力颇强,刚刚那两名秀才仓皇逃窜,想必就是被她们丢下去的。 此时三楼用餐的读书人不少,只是他们看向那名红衣姑娘的眼神颇为惊惧。这在天凉城这般民风彪悍的地方实在少见,张易等人不由得将眼光再度看向红衣姑娘。 风重楼乔居正也在猜测红衣姑娘的身份。 “几位客官,你们的菜品上齐了。”正在这时,小二将酒菜端了上来,四人回过神来,不再关注那桌的女子。 **忽然谈及白马书院的事情,顿时引起几人的共鸣,四人推杯换盏谈笑古今。 正在四人兴趣大浓酒兴正酣之时,楼梯口突然传来一声娇喝:“陆红衣,你竟敢打姑奶奶的脸!看姑奶奶今日不扒了你的皮!” 张易循声望去,一个白裙少女从楼梯口跃上三楼,直冲窗前那桌而去。 这名少女看起来十五六岁,明眸玉齿,肌肤雪白,看起来娇俏动人。一根金钗略微扎起一束青丝,瀑布一般的乌黑长发随意披散;白裙则被一根玉带捆在腰间,显得十分随意。 这名少女说话也很随意,三楼坐着许多如张易这样的客人,但她毫无顾忌。来到红衣姑娘桌前,一拍桌子,吼道:“陆红衣,我好心好意让你嫁给我大哥,你为何这么不给面子?” 红衣姑娘陆红衣端起酒杯缓缓饮酒,许久才轻轻将手中酒杯放下,抬起头来,道:“陈初见,你脑子是不是坏了?” “我跟你亲如姐妹,但不代表我要当你嫂子啊。你回家瞧瞧你大哥,五大三粗,斗大的字不识一箩筐,竟然要我嫁给他,你让他别做这个梦了。” 白裙姑娘陈初见气势汹汹而来,听陆红衣这般态度,更是气愤不已。 只是想起自家大哥确实有些不成材,陈初见鼓起小嘴,半天吐口气,一屁股坐在红衣姑娘对面,噘嘴道:“陆红衣,你可别得寸进尺,我大哥可没你说的那般不堪。” “那也是不堪。”陆红衣翻了个白眼,提起酒壶,为白裙姑娘斟酒一杯。 “哼!”陈初见举杯饮尽,嘟嘴不语。 陆红衣见陈初见这般作态,噗嗤笑道:“这样吧,我派秋菊去你家送个信。我陆红衣今日就在天凉食府召开个招婿文会,谁若夺魁,就是我陆红衣的如意郎君。” “好呀!” 陈初见一听这话,眼角放光。招婿文会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很是好奇呢。 两女的谈话声不小,几乎整个三楼的读书人都听到她们的谈话。招婿文会四个字一出,所有人都被震慑住了。 “陆红衣?陈初见?” 张易嘴角露出微笑,轻声低语。这两名女子跟一般女子极其不同,个性十足。 “阿易你也听过这两位姑娘的名字?”风重楼嘿嘿一笑,凑到张易身边,显然他对这两位很熟悉。 “没有,我只是觉得这两位姑娘很是不同。” 张易连忙摇头,他对天下任何一个女子都谈不上熟悉。最亲近的,莫过于秋伊水和谢道韵两人。 “天凉有姑娘,策马似脱缰,说的就是这位天凉州很有名的陆红衣姑娘。我来白马书院,其实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冲着她来的。”风重楼声音低沉,面容上更是浮现少有的腼腆之色。 张易一脸茫然,他自认为悟性奇高。但风重楼说了这一大堆,他根本没有听明白什么东西。 乔居正知晓风重楼说话不着边际,低声向张易**解释道:“这位陆红衣姑娘就是豪门陆府的大小姐,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学男子读书识字,立志杀妖,在天凉州名气颇大。重楼对这位陆姑娘神往已久,此刻听到招婿文会,怕是有些心不在焉了。” 张易这才明白,转头看向风重楼,发现他果然被乔居正说中,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至于那位陈初见姑娘,是长弓城陈府的小姐。只是她跟陈府那几位公子不同,她出身陈府二房,自小便在天凉城生活,品性如那位陆姑娘一般。” 乔居正再次开口介绍白裙姑娘,完了还补了一句:“对了,她们俩也是白马书院的弟子。” 天凉食府是豪门陆府的产业,别人若想在其中召开文会,花费自然极高。陆红衣身为豪门嫡女,身份尊贵,吩咐下去,整个天凉食府很快就装扮一新,颇有几番文会的模样。 酒楼小二奔走相告。 食府掌柜亲自站出来道:“诸位读书人,今日只要参加咱们陆府小姐的招婿文会,酒菜任点,全部免费。不想参加文会的,请帮忙给腾些位置。” 整个酒楼里呼声震天,纷纷称赞豪门陆府有大家风度。 天凉食府平日里消费颇高,整个酒楼里大多都是举人以上文位的读书人才消费的起。白衣秀才只有少许几个,张易四人直上三楼,让不少人感慨败家子弟。 白裙姑娘坐在一侧,愣神问道:“陆红衣,你要办招婿文会,陆家反应怎么这么强烈?” 陆红衣抚额长叹:“三年前我家老头子就劝我嫁人,想要把我泼出家门,可惜我一直赖着不走。三天前我扬言要加入长枪卫,我家老头子哭着闹着要上吊,劝我找个好人家相夫教子。今日我举办招婿文会,一来是让他开心开心,二来呢,就是要打消他的念头。” 张易就坐在两人不远处,闻言也忍俊不禁。 长枪卫是天凉州最精锐的部队,原本是数千年前抗击水族入侵所建。后来水族被击退,长枪卫就成了护佑天凉州百姓的利器,许多恶徒魔头听闻长枪卫的名头,都落荒而逃。 堂堂豪门嫡女,居然要加入军队,说出去确实有些惊世骇俗。 …… 这临时起意的招婿文会,虽然比不得东山文会那般人才济济,规模却丝毫不弱。天凉食府两层楼挤得满满当当,包厢大厅人山人海,甚至有人坐在楼梯上。 三楼倒是十分空旷,小二们将桌椅搬在一起,跟陆红衣陈初见那桌分开距离。中间留下位置,若是哪位风流才子一笑夺魁,便可在此与陆府小姐近身畅谈。 张易四人跟其他几名读书人挤在一桌,身旁还有七八桌,数十人叽叽喳喳喧闹不止。这些人只有少数是白衣秀才,多数都是蓝衣举人,他们都对本次文会充满了兴趣。 陆府堂堂豪门,就算入赘,在读书修行的道路上也能事半功倍。 食府掌柜是个体态臃肿的中年男子,肥脸始终充满笑容,此刻他站在三楼楼梯处,高声道:“今日我陆府为大小姐举办招婿文会,在场俊杰皆可参加,由小姐评出前十名,然后再比对生辰八字,若是有缘,便是陆府的乘龙快婿。” “好!” 大多数都鼓掌高喝,这其中自然包括风重楼。风府本就是名门,入赘所得的那些财物,风重楼根本不在意,他只是对陆红衣很有兴趣。 胖掌柜微笑着来到陆红衣桌前,将笔墨推到她身边,低声道:“小姐,你来出题吧。” 陆红衣嗯了一声,对陈初见道:“初见,你帮我出第一题吧。” “第一题?”白裙姑娘,胖掌柜,乃至整个酒楼的读书人都愣住了。 “怎么?我陆红衣招婿,难道你们只想用一题便过关?我的夫君,仁义礼智信。缺一不可!”陆红衣肃容道,“初见,你快些出题吧。” “嗯。仁义礼智信么?”陈初见应声,随即提起毛笔,开始挥毫出题。 很快,胖掌柜就将第一题的贴在了二楼与三楼之间的楼梯口。许多读书人都朝着楼梯口冲去。 “以‘红衣’为题,作诗一首!” 风重楼从人群中挤了回来,将第一题告诉张易等人。 ps:本命年……诸事不顺。感冒发烧还没好,耳朵又发炎了,生疼,写了四个小时才弄一章,明儿必须得去医院看看了。 第三十章 鸳鸯相对浴红衣 “等等……等一下!” 就在诸位读书人沉思默念时,一个青年冲进了酒楼。想必是青年的身份颇为尊贵,诸位读书人纷纷让开道路,使他顺利来到了三楼。 陈初见朝着青年招手道:“大哥,这边。” 青年憨厚一笑,眼神全放在红衣姑娘身上,痴痴的朝着那桌走去。 “咳!”陆红衣轻咳一声。 憨厚青年顿时回神,他咧嘴笑道:“今日大家一同参加文会,我就不坐到那边去了。” 说罢,青年转头看向张易等人所在的位置,疾步来到桌前,拱手道:“几位兄台,不知能否同坐片刻?” “当然,兄台请坐。”乔居正见青年谦逊有礼,率先请他坐下。 张易等人自是不会反对,眼下三楼人山人海,只有自己这桌还能坐下其他人。 另外几人倒是有些面色不善。 青年是陈初见的大哥,名为陈望秋,在天凉城是出了名的憨厚老实人。当然,陈望秋是陆红衣最忠实的追求者。 陆红衣是豪门嫡女,自小就不缺乏追求者。可当她日益长大,追求者就越来越少,到后来就只有陈望秋一人,死皮赖脸的追求她多年。 原因很简单,陆红衣天赋超群,读书修行比陆府男儿还要厉害。加上她脾气火爆,常年身着红衣腰挎双刀,天凉城的纨绔子弟都被她揍了不知多少个。谁敢娶这样一个母老虎回家? 不过今日豪门择婿,在场读书人大多不会给陈望秋面子。结果如何,全凭陆红衣一人说了算。 张易一直静心听周围读书人闲聊,听他们谈及陆红衣陈初见的各种奇事,不由得对这两名女子很是佩服。 很快,便有读书人交上了答卷,递到了食府掌柜的手里。胖掌柜将这些答卷整理好,送到了陆红衣所在的桌子上。 几十份答卷摆在了桌前。临时作答,自然有大部分读书人还没有完成答卷。 陆红衣邀请陈初见帮忙一同品评。两人随手翻阅,不入眼的直接丢弃在地上。 “昨日惊鸿一面景,露水清凉桃花远。当年白发笑红衣,九天九夜歌不停。噗,这首虽然不押韵,但意境还是很不错的,红衣,这人肯定喜欢你许久了。” 陈初见捧腹大笑,陆红衣这样一个女子,竟然被这名读书人写成这个鬼样子。 陆红衣稍稍抬头,道:“说不得是你那傻大哥陈望秋写的呢。” “……这倒也是。”陈初见赶忙低头朝大哥所在的位置看去,发觉陈望秋还在提笔作答,这才放下心来。 还好还好,陈初见轻轻拍了下胸口。看来除了自家大哥,还有读书人把陆红衣当正常姑娘看待。 张易低下头去,他们这桌距离两女最近。自然能够清清楚楚听到两女的谈话声,不巧的是,陈初见正在笑话的这首诗,正是他身旁的风重楼所做。 方才张易听周围这些读书人讲述陆红衣的事迹,知晓她是一名巾帼侠女,爱好打抱不平,性格火爆异常。而风重楼写的这般痴男怨女,应当全是他梦中所见的红衣姑娘吧。 毫无疑问,风重楼这份答卷被陈初见姑娘随手丢弃在地上。 诸位读书人陆陆续续交上了答卷,有些灵思泉涌的甚至再度交上了第二份答卷。 张易一直没有答题,他跟本没想参加招婿文会,只是对这些人写的诗感兴趣,这才留了下来。然而让张易失望的是,以“红衣”为题自古鲜有,在场的诸位读书人,交上的答卷几乎都不怎么样。 陆红衣将陈初见选择的答卷大致扫了一遍,从中选择了三份,跟自己手上的四份答卷合在一起。诸位读书人看她这般动作,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第一题就淘汰了大部分人。 “这第一题,跟我的预料差不多,出县文章两首,达府文章一首。”陆红衣轻描淡写的点评在场读书人的文章,对那首达府诗做了重点讲评。 在如此紧促的时间里,能够挥毫提笔诗成达府,确实非同小可。 随着陆红衣的点评,这名诗人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袭蓝袍加身,俊朗有型,剑眉星目。蓝袍胸前有白马印记,衣袖上更有三道金线,是白马书院的核心弟子。 这名蓝衣举人名为徐怀玉,说起来还是书院院长若风大儒的第十八代孙。徐怀玉在天凉城颇有文名,跟夏乘风牧天歌等天才争锋,加上是大儒后裔,在一般人心中更是稳胜一筹。 看到徐怀玉从人群中走出,张易感觉同桌的陈望秋顿时紧张了起来。 其实陈望秋已然很不错了,两首出县诗当中,有一首便是陈望秋所作。跟之前陆红衣说的大字不识几个相差甚远,张易细细想来,恐怕这陈望秋跟风重楼一样,看到陆红衣就昏了头,做出许多啼笑皆非的事情来。 张易转头看向风重楼,发现他果真低头不语。想必是他做的诗自己都有些看不下去了,正在思索反省呢。 徐怀玉丰神玉秀,剑眉竖起,的确有一副好皮囊。他缓缓走出人群,引起一阵骚动声,这是其他读书人嫉妒他的才华和相貌。 只是出乎诸位读书人意料的是,徐怀玉并非是朝着陆红衣陈初见两位佳人所在的位置走去,而是朝着……陈望秋所在的方向走去。 陈望秋和徐怀玉在白马书院确有嫌隙,甚至坊间经常流传两人争斗的轶事。但今日是陆府举办招婿文会,这徐怀玉不会如此不识大体,跟陈望秋较劲吧? …… “这位,想必就是白马郡张府公子,张易张镇国吧?”徐怀玉不光人长得俊朗,声音也极其动听。 张易正在关切的看着风重楼,谁知道耳边突然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疑惑的看向徐怀玉。 不光是张易很疑惑,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陈望秋愣住了,他原本跟其他读书人一般想法,徐怀玉诗成达府,自然要趁机打击一下自己。 风重楼乔居正**愣了,张易今日根本未曾动笔,这人怎么认出张易来的? 陆红衣陈初见明眸微转,同时将目光放在了张易的身上。《人面桃花》这首镇国诗已经在天凉州传遍,不知有多少女子暗中想象自己是诗中的那位姑娘。 “哇,这位公子看起来如此年少,竟然是那位张镇国?” “我可真是眼拙,想必他身边那几位定然是白马三杰中的其余几位吧。” “定然是了,这几位公子骨骼惊奇,面容俊秀,不是白马三杰,还能是谁。” 诸位读书人议论纷纷。 张易只是稍稍发愣,旋即站了起来,拱手回礼道:“在下张易,见过兄台,不知有何事见教?” “果真是张镇国。”人群中发出几声惊呼,年纪轻轻便能做出镇国诗,这足以让任何人感到震惊。 陆红衣陈初见两女的眼睛越发闪亮,她们对这名镇国之才耳闻已久,充满了好奇。 徐怀玉嘴角隐约浮现一丝笑容,他要的便是这般效果,拱手道:“小生徐怀玉,这一月以来,张镇国的诗名如雷贯耳,一直想亲眼目睹您作诗时的风采。可惜我放才见您并未提笔作诗,不知是何原因?” “嗯?”张易捕捉到了徐怀玉嘴角那抹笑容,心中满是疑惑。自己等人从未暴露身份,这人却冲着自己而来。这种招婿文会,自己没有提笔作诗,不是十分正常么? 虽然有所疑惑,张易见徐怀玉恪守礼节,也只得答道:“今日是陆姑娘举行的招婿文会,张易年岁尚小,未曾想过参加,只是陪友人前来天凉食府用餐。” “原来如此,但我等久闻阁下诗名,今日有幸得见,请务必赋诗一首。”徐怀玉依旧谦逊有礼,转过头对陆红衣微笑道,“陆姑娘,想必你也不会介意吧?” 陆红衣洒然一笑:“这是自然,红衣对那首《人面桃花》也极是喜爱。请张公子赋诗一首,就算你诗成传天下,只要不想娶我,红衣也绝不勉强。” “诗成传天下”自然是调侃张易,传天下的文章已然跟镇国诗有了极大差距。 一诗镇国,不代表每首诗都能镇国。毕竟毫无准备之下,信手偶得妙手镇国这种事,就算是大儒都很难做到。 张易此番作诗,只要能诗成达府,诸位读书人都会齐声喝彩。 诸位读书人齐声叫好。 张易微微蹙眉,这位叫徐怀玉的蓝衣举人来意不善吶。面色恭敬,行为谦逊,但能够如此轻易调动大家的情绪,让自己不得不作诗,真是好手段。 “这……好吧,在下勉强一试,容我思索片刻。”张易向诸位读书人行礼,坐在原地,闭目沉思。 片刻之后,张易提笔作诗,十息诗成。 陈望秋听闻张易是传说中那位张镇国,早就倾心不已,张易每写一句,他便朗诵出来。 “菱透浮萍绿锦池,夏莺千啭弄蔷薇。尽日无人看微雨,鸳鸯相对浴红衣。好,怎么一个好字了得!” 陈望秋击节而叹! 第三十一章 教学堂 陈望秋一声轻喝,着实坏了许多读书人的兴致。他们还在细细评味这首诗中的韵味,就被这一声打断。 “不好意思……”陈望秋显然发现了自己的错误,连忙向在场诸位道歉。 “翠菱掩露青萍绿透一池锦水,夏莺歌喉婉转嬉弄蔷薇花枝。整日无人来观赏这细雨景色,只有鸳鸯相对洗浴红色羽衣。当真是一首风景优美,绝妙的好诗。”陆红衣身为此间主人,点评诗作这种事自是当仁不让。 陈初见轻轻点头,笑盈盈道:“一座幽静无人的园林,在蒙蒙丝雨的笼罩下,有露出水面的菱叶、铺满池中的浮萍,有穿叶弄花的鸣莺、花枝离披的蔷薇,还有双双相对的浴水鸳鸯。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原本十分喧闹的景象,竟然显得如此幽静空旷。” “没错,这首诗在色彩的点染上,交错使用了明笔与暗笔,尤其可贵。“绿锦池”、“浴红衣”,明点绿、红两色。出水的菱叶和水面的浮萍都是翠绿色,夏莺的羽毛是嫩黄色,而初夏开放的蔷薇花也多半是黄色。” 陈望秋已然回过神来,他出身不凡,更是白马书院核心弟子,看到这首诗里精巧的色彩描写:“就整个画面的配色来看,第一句在池面重叠覆盖上菱叶和浮萍,好似织成了一片绿锦。第二句则为这片绿锦绣上了黄鸟、黄花。不过,这样的色彩配合也许素净有余而明艳不足,因此,诗的末句特以鸳鸯的红衣为画面增添光泽,从而使画面更为醒目。” 诸位读书人连连称赞,这些细节的描绘十分精巧,如果不经他人点拨,一时半会还真的看不出来。想到这里,众人将目光投向张易,更是佩服不已。 “张公子,不知你为这首诗起名了么?”白裙姑娘陈初见好奇的望向张易。 “就叫《绿锦池绝句》吧。”张易话语间有些伤感。 陈初见“哦”了一声,绿锦池这个名字可真不错。她盈盈一笑,低身坐下,问题得到答复,心中已是十分满足。 风重楼静默不语,乔居正轻叹一声,**更是暗自垂泪。 张府老家主当年极其喜爱荷花,命人在花园里专门开辟了池子,种上了满池荷花。每到初夏,张府后花园这座池子就好似一片绿锦。绿锦池在张易这首诗中,可不仅仅是几位读书人点评的那般简单。 那片池子的名字便叫做绿锦池。 “此诗至少鸣州之才,不愧是张镇国。”一名蓝衣举人鼓掌叫好,这首绝句写的极为精妙。 “的确有鸣州之才,张镇国小小年纪,在诗道上竟然有如此造诣。要是再多创作几首镇国诗,恐怕张镇国只要晋升举人,就能一举达到举人巅峰。” “……真是妖孽!” “这位兄台说的极是!张镇国不但是天降童生,更是天降秀才,若是能够在府试之时再度得到文运洗礼,成为天降举人,恐怕会一息之间达到举人巅峰。“ “只待张镇国成为进士,诗俊非他莫属!” 几位蓝衣举人连声感叹,惊诧于张易的天赋异禀。 诗酒剑射琴棋书画,是读书人成为皇朝学士前所能修行的八种方向。修行方向,即是道。特别是进士文位的读书人,在八道上修行最强大的,被成为进士八俊,天下闻名。 张易年仅十六岁,表现出来的诗词天赋,已经让无数人惊叹。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张易站起身来,跟所有人打了声招呼,离开天凉食府,领着**下楼而去。 方才提笔书写这首《绿锦池绝句》之时,张易脑海里浮现出豪门张府当时的景象,联想到现在家破人亡的惨象,顿时悲从心来。 张易自己明白,这具身体的记忆已经和自己完全融为一体。 **对张府的感情不比张易稍差,心中也是悲凉无比。他年纪大些,身子更是比张易高了一个头,只是见到张易这番模样,连忙轻拍张易的肩膀道:“小易,老太爷要是见你伤心,他在天上也会不开心的。” “先将你眼角的泪水擦干,再来安慰我吧。”张易微微一笑,抚平心绪,朝着白马书院大步行去。 天凉食府里,留下一众目瞪口呆的读书郎。 张易此举令人匪夷所思,招婿文会虽然不是什么正经文会。但在场这么多读书人,拂袖离去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张镇国十有**要落得一个不知礼节的名声。 乔居正平行端正,又极其仰慕张易的才华,长身而立,轻声道:“豪门张府倾覆之前,后花园有一片湖名为绿锦池。张兄方才必定是想起从前的事情,生怕在诸位面前丢脸,这才黯然离去。” “原来如此……” 诸位读书人顿时了然。 不少人将目光瞧向陈望秋陈初见二人。 白马陈府这两年声名鹊起,不仅仅是因为那位得大周天子盛宠,位高权重;还以区区名门势力,风卷残云般鲸吞豪门张府大半财物,让人惊叹不已。 陈初见聪慧异常,还有人私下将她和陆红衣称为“天凉双珠”。白裙姑娘天资聪颖是一方面,更重要的,还是因为她的父亲,是从白马陈府走出来的那位了不得的大人物。 此刻见到诸位读书人看向自己,面色微红,跺脚骂道:“看什么看呐!我父亲侍候天子多年,未曾回到长弓城一步,白马陈府所作所为,跟我们毫无关系!” 陈望秋有些失魂落魄,他没想到刚刚与自己同坐的便是长弓大儒的后裔。即便小妹所言属实,在他人眼里,父亲恐怕也跟张府败落脱不了关系。 ************** 风重楼乔居正夜半归来,见张易**都端坐在床榻上,两人对视一眼丝毫不提招婿文会之事,好似今日的一切都未发生。 张易并未纠结招婿文会时发生的事情,他早已心绪平定,此刻一言不发,是因为他淬炼皮膜到了关键之处。 入门弟子只是白马书院最底层的弟子,想要获得名师教导,至少要成为入室弟子。而幸运的是,张易和**在回来的途中,听闻一月之后,白马书院一年两度的弟子晋级会就会开启。 到时候,只要自己成功晋级,成为入室弟子,就能够接受书院老师的单独指导。 所以不但是张易,**也在全力淬炼皮膜。 张易的全身皮膜已经初步淬炼完成,全身坚硬无比。从下午回来后,张易就开始尝试再度进行下一步的淬炼,将皮肤彻底淬炼完成,到时候实力就会有很大的提升。 “我浑身皮膜初步淬炼完成,坚固异常,能够抵御重物击打,但若是遇到利器刺击,就很难有效保护自己。只要将皮膜完美淬炼,到时候就算万千利箭加身,也丝毫不惧。” “眼下我对心火的运用已经十分熟练,应当能够利用指头粗细的心火进行淬炼。” 张易一直坚持不断的读书修行,而且每日三省吾身,对文气和心火的控制已经比许多资深秀才还要熟练。但拇指粗的心火,就算顶尖秀才都很难做到完美控制。 开始淬炼之后,张易全身心控制心火,不敢有一丝分神。 随着全部的心火投入淬炼中,张易更加不敢丝毫大意,如此强大的心火很容易将皮膜洞穿,修补皮膜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滋滋……”张易稍微分神,左臂一块皮膜顿时发出烧焦的气味。坚固的皮膜瞬间焦黑,险些被烧成一团。 张易嘴角抽搐,这种感觉痛彻心扉。不过他没有放弃淬炼或是降低心火的力度,而是连忙聚敛心神,利用文气包裹心火继续淬炼皮膜。 拇指粗的心火的确危险,不过淬炼的速度却十分强大。张易轻车熟路,不到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将左臂完全淬炼成功。 风乔两人返回寝室时,张易正在淬炼右臂。经过一下午的辛苦淬炼,右臂也快要淬炼完成。 不到一天,双臂淬炼完成,这种速度简直匪夷所思。按照张易的计算,新晋秀才就算再怎么厉害,初步完成皮膜淬炼也要两月有余,而要完美淬炼皮膜,至少需要半年。 而张易凭借强大的心火和控制能力,皮膜完美淬炼,应当最多花费一月时间。 …… “小易,起床了!” 张易被**叫醒,昨晚淬炼完右臂,精神已经到崩溃边缘,困顿睡去,不到三个时辰就得起床。 张易连忙起床洗漱,今日是全体新生到教学堂报道的日子,任何人都不得缺席。 风重楼乔居正**三人早已经整理好一切,站在门口等待张易。风重楼一大早抱怨**昨晚不理会两人,**连忙叫屈,说张易和自己昨日修行十分认真,如何如何。 风乔两人才知张易确实未曾放在心上,心中大定,为他高兴。 学务堂,教学堂,课务堂,是白马书院真传弟子以下最重要的三处地方。 学务堂主管学生造册等级,晋升等级。 课务堂负责分发课业任务。 教学堂,自然是负责一应教学问题,教授学生读书修行。 在考入白马书院的寒门子弟心中,教学堂尤为重要。他们没有银钱请老师教授修行,只能把握住书院先生一点一滴的教学,从中领悟修行的奥秘。 ps:这几日状态真是差极了……看到几个读者说看到红衣白裙那章一下子想到河图的《狐言》,没错。告诉大家,我当时就是听着这首歌写的! 第三十二章:女先生 白马书院教学堂由三栋楼阁组成,分为三等。 学道弟子和入门弟子在“正言堂”就读,入室弟子在“正心堂”就读,核心弟子则在“济世堂”就读。至于真传弟子,自有书院教授亲身传道。 三堂合一,便是教学堂。三堂之中,只有正言堂建于外院,正心堂和济世堂都矗立内院。 正言堂是外院最为醒目的建筑,楼高六丈六,共五层,对应秀才五等修炼境界。学道弟子和入门弟子根据自身修为,选择相应楼层,听从先生教导。 风重楼乔居正挥别张易**,两人已经开始淬炼大筋,跨过了淬炼皮膜和血肉的步骤,在新入门的弟子中鹤立鸡群,可以直上三楼。 一楼学堂长宽各十丈,此刻有上百弟子在其中等待先生的到来。张易来的有些迟了,只好同**坐在学堂左后方,与其他人一同等待。 前边座位上的几名入门弟子正在议论风重楼两人。 “那两位是谁?之前从未见过,应当也是书院今年刚收的新生,竟然能够直上三楼。” 一名弟子好奇的看着风乔两人的背影,十分诧异。能够被白马书院收入门下,除了学道弟子,自然都绝非庸才。可刚入学的弟子就能完成皮膜血肉的淬炼,也太令人吃惊了。 这名弟子右侧的一名白衣秀才嘿嘿一笑,故作深沉道:“宣兄,你有所不知。他们便是白马三杰中的两位,年仅十七岁就开始淬炼大筋,恐怕今年就能参加府试高中举人,到时候直升核心弟子,是我们长弓城人氏。” 张易看向那名白衣秀才,正是夏乘风招生队伍当中的一员。而且这名秀才,张易稍微有些印象,名为孙庸,是本届县试第十三名。 宣雪寒面相普通,在书院就读一年又两月,跟身旁的孙庸比起来算是学长。白马三杰在天凉州还算薄有威名,特别是昨日那位白马三杰之首在天凉食府招婿文会上一诗鸣州,更让宣雪寒这等书院弟子觉得神秘莫测。 “原来是他们,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听闻白马三杰都有鸣州诗作,那位白马三杰之首,更是一诗镇国,不知是真是假?”宣雪寒孙庸两人的谈话引起了周围几人的注意,其中一名入门弟子凑到身边问道。 白马书院所收入门弟子,在伏流国来说都算得上天才。除了少数几个像宣雪寒这样修行进度缓慢的弟子,大多已经完成皮膜淬炼,踏上了二楼。 这些弟子,基本上都是书院今年刚收的新弟子,对书院的一切极其好奇。 孙庸见众人围拢,不由得有些得意,环顾一周,正准备酝酿情绪口吐莲花……谁知,一副清秀面容出现在他的眼里,他喃喃道:“张公子,你怎么坐这边来了?” 张易淡淡一笑,道:“我跟**来得有些迟了,只能坐在这里。” **亦嘿嘿一笑,公子如今名声大躁,让他极其高兴。张府再度兴盛的愿望,恐怕在有生之年能够实现。 诸位入门弟子纷纷看向张易,这位,莫不就是白马三杰之首的张镇国? “见过张镇国。”宣雪寒当先站起来,拱手行礼。 其余秀才连忙学宣雪寒行礼。天降秀才身份高于举人,他们这群尚未淬炼皮膜成功的秀才,自然要以礼相待。 “诸位有礼了。” 张易起身回礼,不卑不亢,雍容有度。 “张镇国,我拜读过您的《寒门贵子》,其中‘彼与五帝,盖无让焉’八个字最让我佩服。”一名入门弟子恭敬说道。 读书修行犹如登天之难,其中耗费的财力物力极大。读书修行最重要的两件东西,一是书籍,二是宝物,这些东西名门望族,世家豪门的弟子唾手可得。 豪门子弟在读书修行,乃至今后的道路上,比起寒门子弟有万般便利。 天下八成甚至九成以上的大儒,都是出自各大世家豪门。 寒门子弟能够成就大儒,站上这个世界的山巅,可谓登天之难。 天下如宣雪寒一样的寒门子弟,若不是有幸被白马书院看重,恐怕很快就会泯然于众人。曾几何时,有多少寒门子弟对读书修行失去了希望。 张易这篇《寒门贵子》的文章,却让天下许多寒门子弟心神为之一振。 大周皇朝开国太祖德比天高,在大周皇朝亿万百姓心中,堪比圣人五帝。太祖生于丘壑之中,崛起于蓬蒿之间,本也是寒门子弟,最终却能够打下浩瀚江山,制衡天下。 张易洒然一笑:“这篇文章是张易乡试所做,尚有许多瑕疵。这句话若是换成‘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八个字,更加浅显易懂。”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几名秀才喃喃自语,不停默念张易所说的八个字。这八个字犹如醍醐灌顶,让他们恨不得拍案而起。太祖能够成为皇朝天子,自己等人就算比不上太祖,王侯将相,难道不该争一争?难道不敢争一争? “天子重尔曹,文章教英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少小须勤学,文章可立身;满朝朱紫贵,尽是读书人。自小多才学,平生志气高;别人怀宝剑,我有笔如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宣雪寒朗声诵读张易的劝学篇,微笑道:“诸位,我更喜欢张镇国的这篇劝学诗。诗中的田舍郎,还是指的咱们寒门子弟,张镇国告诉我们更重要的是,不要感慨自己的出身,而是要比豪门子弟百倍努力的读书,方能超越他们。” “没错,豪门子弟比我们有百般优势,我们唯一能够超越他们的,就是我们的坚持。”孙庸等人点头附和。 众人谈笑风生,不时恭维张易几句。 张易谦逊有礼,丝毫没有恃才傲物之举,让诸位秀才更加佩服。 不过学堂颇大,大多数读书人都在跟周围的弟子聊天,左后方这样一个小聚会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 很快,先生就出现在学堂中。 整个学堂一片哗然。 先生盈盈一笑,道:“今日,我来教导你们淬炼皮膜的相关事宜。” “公子……这女子不就是昨日天凉食府里那位?”**好生无语,他等待颇久的先生,竟然是这位白裙姑娘。 张易点头,出现在学堂内的女先生,正是陈初见。 陈初见今日依旧一袭白裙,只是满头青丝用玉簪扎好,显得正经了许多。 这位白裙姑娘的修为应当在举人之上,教导诸位读书人淬炼皮膜自然没有问题。只是这白马书院,竟然让一个女子当先生,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让张易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初见不理会诸位读书人各种反应,开始自顾自的教学。从秀才的修炼基础开始讲解,然后才进入淬炼皮膜的教导。 其他读书人原本还有些不把女先生放在心上,随着陈初见的见解,他们的偏见渐渐消失,开始认真听讲。 张易从一开始就极为认真,他全身皮膜虽然已经快要淬炼完成。但他从未看过相关书籍,也没有前辈先生亲身教导过,对这些基础知识他十分看重。 陈初见的见解简单易懂,能够让在场读书人很快理解。张易不时对照她的见解,与自己摸索的淬炼方法相互印证,找寻自己出错的地方,吸收其中优良的地方,收获颇丰。 比如淬炼皮膜之时,若是服用冬藤叶,就能够有效保护皮膜,就算心火失控,也不至于将皮膜灼烧洞穿,最多有些疼痛。 特别是利用全部心火淬炼皮膜之时,心神消耗极大,若是能够准备几种凝神静心的药材,修行起来就会极为顺利。 这些知识都是无数前辈读书人总结出来的,很少记载在书籍上,让张易十分欣喜。若是昨夜淬炼皮膜时懂得这些,他便可以更加安全专注淬炼皮膜,修行速度还会更快。 “书院藏书阁有各种各样的修行书籍,你们闲暇时候都往那里跑跑,多读书才能更快的修行。不过,秀才只是刚刚踏上修行道路,切忌不要贪多,以免嚼不烂。” “还有,宝阁里有各种各样的宝物,用来辅助大家的修行。只要你们在书院期间表现优异,就能够得到各种宝物奖赏。当然,要想得到更多的宝物,就去课务堂接点力所能及的任务,完成任务能够得到丰厚的奖励。” 今日的讲课完毕,由于学堂一楼大多是今年的新弟子,陈初见笑盈盈的为大家介绍了书院的一些情况。 随后,白裙姑娘轻提裙摆,飘然而去。 …… 张易疑惑看向陈初见的背影,白裙姑娘离去之前,好像特意看了自己两眼,不知是因为什么。 “小易,长弓城各大望族送来的礼物当中,好像就有几件女先生所说的宁心静神的宝物,待会我拿给你。至于冬藤叶,不知书院是否允许直接采摘。” **是在场弟子中最为专注之人,在回寝室的路上,就开始利用今天学到的东西规划修行之路。当然,他首先关心的还是张易。 张易摇头道:“冬藤叶在秀才举人读书修行时都算是宝物,肯定不能够随意采摘,必定要完成课务堂的任务,或者等晋级入室弟子时才能获取。” “至于那些宁心静神的宝物,你自己留着修行便可。我皮膜很快就可淬炼成功,到时候去课务堂接些任务,用来淬炼血肉。” 第三十三章 课务堂的老先生 经过陈初见的一番讲解,张易对淬炼皮膜有了更深的认识,能在五天内将皮膜完全淬炼成功。到时候,就会登上二楼。 **接下来的修行,就完全得依靠他自己。 白马书院规矩严谨,核心弟子以下,上午必须到相应的教学堂听候先生教诲。下午的时候则由弟子自由分配。当然,若是接受了课务堂的任务,就可以向先生告假。 三日后,张易登上正言堂二楼,开始学习血肉淬炼。 张易每日上午按时上课,下午就认真修行。偶尔和风重楼乔居正等人相互交流读书修行的心得,日子过得颇为惬意。 “阿易,淬炼血肉比起皮膜来说简单的多,就是需要耗费些时日。”风重楼在为张易传授淬炼血肉的知识,“皮膜柔弱,淬炼起来需要注意许多问题,否则很容易损伤根本。”血肉则不同,能够经受心火的烘烤,将其中的杂质排除,使其变得坚韧有力。” 乔居正亦点头道:“白马书院的确很不同,这些天听先生讲课,之前修行的疑惑处几乎被一点就通。” “照先生的说法,人体是一座房,骨骼为基,筋脉为梁,血肉为墙,皮膜为瓦,五脏是其中的装饰。跟修筑房屋不同的是,人体本身就存在这些东西,我们的修行就不能从骨骼筋脉血肉皮膜这样的顺序来,而是盖瓦保护内在,然后加固墙壁,重铸屋梁,巩固地基,再更换内饰。” 张易默然,白马书院这些先生果然厉害。这种说法,他曾经在圣院也听某位师兄讲过。只是那位师兄没有等到张易化身成人,便寿元耗尽与世长辞。 淬炼血肉极其简单,便是用血肉能够承受的文气和心火全力淬炼,使其变得柔顺如丝却又坚韧无比,与皮膜一道组成人体的防御。 风乔两位才子直言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他们三年前就开始淬炼皮膜血肉。花费了半年时间就完成皮膜的淬炼,可淬炼血肉却花了整整两年半。 张易洒然一笑,这点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拇指粗的心火,已经是秀才最巅峰的水平,全力催动之下,最多一月,就能够完成血肉的淬炼。 如张易所料,来到白马书院半月后,他全身皮膜和血肉都已经完成淬炼。此时,张易浑身皮肤犹如古铜般坚硬,血肉鼓胀纠结,力拔千斤不成问题。 张易一个月登上正心堂三楼,在学道弟子和入门弟子中人气呈鼎沸之势。但他没有直接开始淬炼大筋,毕竟淬炼筋脉需要一些东西,他一样都没有。 “冬藤叶,青玄草,这两件药物都需要积分换取,我这里也没有多余的。不过其他几味辅药,我倒是多着呢。”乔居正面露难色,颇有些不好意思。 张易拍拍他的肩膀,道:“不妨事。” 在三楼听了两天课,加上风重楼和乔居正的指点,张易知道淬炼大筋需要不少东西。冬藤叶青玄草这两味药价值不菲,在天凉州都极少有卖。 一般来说,想要得到这两件东西,只有完成课务堂发布的任务。 风重楼一脸苦相,他身为名门子弟,自小读书修行就不缺书籍宝物,直到来到白马书院后,才知道自己带的这点家当丝毫不够。他跟乔居正两人,全身大筋到现在才淬炼了三分之一。 “看来,咱们只能去课务堂走一遭了。”张易如是说道。 风乔二人连忙点头,这是眼下唯一的办法。 张易一点家当都没有;两人虽出身名门,但来书院读书,总不能再伸手向家里要钱。 **************** 白马书院有许多试炼场,弟子们可以在其中切磋,相互提高。其中最大的一座试炼场,名曰南山。 课务堂就位于南山场右侧一角,旁边有一棵巨大的灰乔木。 “这株灰乔高达十丈,宽约二十丈,是当初院长从南唐国移植而来。花期貌似很快就要到了,到时候整个南山场都会弥漫着它的香气。”白裙姑娘陈初见走在前头,为张易三人介绍一路上的各色事物。 张易三人极为窘迫,他们这一个月来专心读书,鲜少在内院闲逛;下课后准备前往课务堂,却发现自己等人完全不知道应该往何处走。正巧遇见白裙姑娘,就被她领着一路过来了。 陈初见不知有多少件白裙,但张易每次见她,都是一袭白裙,心底一直称其为白裙姑娘。 “陈先生,多谢你了。” 课务堂已经到了,张易三人便开头道谢。 陈初见噗嗤一笑,道:“我可不是什么先生,刘先生前些时日有事耽搁,我只是来帮忙代课的。” 见三人一脸茫然,陈初见解释道:“书院先生分为三等,刘先生这种便是一般的授课先生,往上呢就是负责各部分的执事先生,最上层的就是各位教授先生了。教授先生都是名气极大的读书人,执事先生负责各个部分,都缺一不可。像刘先生这种教授一般入门弟子,有事耽搁的话,找一名信得过的朋友代课也无妨。” 经过白裙姑娘这么一说,张易等人这才明白过来。 陈初见嘻嘻笑道:“一月之期已到,刘先生今日就回来了,我便可以不用去代课啦。正好前来看看课务堂有没有什么任务可做,得挣钱买点胭脂水粉呢。” “……原来如此。”张易三人好生无语,跟随白裙姑娘朝着课务堂内走去。 课务堂规模很小,只有一间小屋,一丈来高,长宽亦是一丈。跟教学堂这等庞然大物没法比,就连学务堂也比其大得多。 张易等人进入其中,一眼就看清所有摆设。里边的装饰也极其简单,中间一张长桌,身后一列柜子。柜子里有上百个大小一样的小方格。 长桌后面,坐着一位头发灰白的读书人,此刻正背对着张易等人,正在柜子里翻找什么东西。 陈初见躬身道:“唐先生,现在有没有什么好点的任务可以领呀?” 唐先生转过身来,皮肤发黄,右眼泛白无神,脸上满是沟壑,还有一道丑陋的刀痕。但他的左眼炯炯有神,在张易等人身上扫过,好似寒冷刀锋加身般,让三人打了个冷颤。 这位老先生的实力,好强。 老先生将目光放在白裙姑娘身上,瞬间咧嘴笑了起来,张开缺了几颗黄牙的嘴道:“原来是陈家丫头来了,做任务便做任务,怎么还带了三个累赘呢。” “……”风重楼向来放浪不羁,此刻被打击的有些焉了。对面这位老先生显然很厉害,这种气势连自己那位名门家主的父亲也比不上,他不敢招惹。 “……”乔居正一脸惊诧,颇为生气,这老先生太过无礼,他忍不住要辩解一番。 张易稍微愣了一下,按住乔居正的手,微笑道:“老先生您误会了,我等只是跟陈姑娘同行,并非是一起完成任务。” 唐先生哼了一声:“我问你话了吗?你这小子太过无礼了。” “……”这下,连张易都不知如何是好了,这老先生的性子有些太过乖僻了。 白裙姑娘噗嗤一笑,走上前去抓住老先生的手臂摇晃道:“唐爷爷,你这样子很容易吓到别人的。这位可是长弓大儒的后人,前些日子我读给你听的那首《人面桃花》,就是出自他手。这两位呢,也都是名门后裔。” 唐先生将独眼再度瞧向张易,这才点了点头:“这么说来,你这小子还算不赖。那首《人面桃花》写的不错,就是有些娘气了,以后作诗得多些杀伐之气。” 至于风重楼和乔居正,他没有看一眼。 张易躬身行礼,道:“学生记住了。” 风重楼对着张易和乔居正两人使眼色,表示这老头子果真有病。 在白裙姑娘一阵撒娇下,老先生再度转过身子,从其中一个柜子里摸了半天,抽出一张纸来。 “南唐卿水阁一代最近好像出现了水妖的踪迹,书院决定由六名弟子组成队伍,前去查探一下。路途有些遥远,所以奖励很丰厚。” 唐先生慢条斯理道:“陈丫头,牧家那小子已经领了这任务,要不你跟陆家丫头说一声,你们三人可以去看看。南唐那边风景极好,回来的时候顺便帮我带几壶花雕。” “至于这三个小子嘛,如果想跟着去看看,也可以带着。嗯,皮膜血肉才刚刚淬炼完成,有些拖后腿了。” 张易三人再度被打击了一番,风重楼甚至捏紧了拳头。要不是打不过这老家伙,他肯定早就出手了。 白裙姑娘嘻嘻笑道:“唐爷爷既然说奖励很丰厚,那便是真的丰厚了。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六人接下这个任务啦。” 四人向唐先生行礼,朝着寝室走去。 风重楼气愤道:“陈先生,这老家伙是谁啊,怎么如此无礼呢。” “你们切莫生气,唐先生可是书院的大功臣。”陈初见知晓几人心中肯定生气,连忙宽慰道,“他原本是书院教授,对书院有极大功劳,有次执行任务时为了救书院弟子性命,自身被水妖重伤,实力掉到进士,院长担心他,便让他负责课务堂。这些年来,唐先生都没有离开过书院,所以脾气变得有些乖僻。” 第三十四章 芙蓉国里,水盗来袭 第三十四章:芙蓉国里,水盗来袭 南唐,自古便是大周皇朝风景最为秀丽的国家之一,有“东南明珠”之称。其中山川美景,大江文院数不胜数,是文人雅士游学必到之处,素来有“天下文枢”的美誉,五大书院在这里都设有分院。 秋水是大周皇朝排名前三的大河。自南季山起,流经数十个国家,经南唐东晋奔流到海不复还。 要是有人长途跋涉,乘船顺流直下,是不二的选择。用时短而且安全得多。 乌篷船,独木舟,小渔船,艨艟战船,高大楼船罗列在秋水之上,若从天空俯瞰,便好似千万只大小蚂蚁勤劳协作。 乌篷船小渔船独木舟这些小船,不善于长途跋涉,更何况伏流国到南唐有许多险恶地势,这些小船根本不能经过。只有艨艟战船和高大楼船才能一路平稳。 张易一行六人,便是乘楼船顺流而下。 牧天歌不喜跟人打交道,刚一上船就溜进自己房间,读书修行。 张易五人则选择一间茶室,临窗观景,饮茶谈心,好不自在。 楼船内造型精致,各色陈设俱有。什么茶室书房,应有尽有,在各层中央,更有百丈大厅,供乘客举行聚会或者文会。 “这楼船上方挂着书院旗帜,难不成是属于书院的?”风重楼好奇的向陈初见提问,他初次历练,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张易和乔居正自然也极为好奇,抬头望去。 陈初见点点头,微笑道:“书院培养万千弟子,消耗比豪门巨大得多,自然有许多渠道赚钱,不然拿什么养活我们?这楼船是书院旗下船行研制,高十丈,共有五层,就算是水妖作乱,也很难轻易将其掀翻。” 张易暗自颔首,他举目望去。这五层楼船长逾二十丈,船帆便有数十张,几丈长的船桨更是数不胜数,若是这艘船坐满客人,恐怕能容纳数千人。 真可谓是庞然大物。 最值得一提的是,楼船周身有文气涌动,想必是被哪位进士或者皇家学士题诗附气,就算遭遇礁石撞击,也很难对船身造成损伤。 “果然厉害。”乔居正伸出手赞叹,“乔家也有船房,只是工艺不足,最多建造四五丈高的艨艟战船,却造不出这等庞然大物。” “你们乔府造船术还比不上我们风府,若是真能造出来十丈楼船,你们早就是豪门了。” 风重楼嘿嘿直笑,对陆红衣微笑道:“陆学姐,你说对吗?” 陆红衣低头品茶,充耳不闻。 风重楼实在有些尴尬,转头对张易道:“阿易,你们张府之前有一座船坊,能够造出十五丈高的巨型楼船,十分厉害。” “这我也听说过。船坊主是大秦皇朝工家大能,有这等手艺自然能够理解。”张易轻声答道。 当初张府盛极一时,各行各业都极其昌盛。只是后来张府衰落,那位工家大能便选择离开,眼下不知道去了哪里。 大秦皇朝在三大皇朝中最为强大,七大宗门独占其三。武圣战力非凡、梵圣神鬼莫测,工圣更是鬼斧神工,这天下神迹大多都是工家所筑。 陈初见颇有些热心肠,此刻更是提醒道:“就算那位工家大能离开,他留下的那座高达十五丈的巨型楼船和船坊工艺也价值不菲,你一定要保存好。” 只是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脸色俱变,不知如何应对。 陆红衣咳嗽一声,微微笑道:“我跟初见有些事情需要请教牧学长,失陪一会。” 陈初见一脸茫然的被陆红衣拉出茶室。 白裙姑娘还没来得及问话,陆红衣便道:“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只问你,你在天凉食府犯的错,眼下又记不得了?” 陈初见悟性非凡,自然一下子就了然过来,愣声道:“不会又是长弓陈府……” “什么叫又是?豪门张府一夕倾覆,极品宝物自然上交给皇朝,但其他东西基本都被陈府纳入自家,否则怎么会这么快便发展成如此地步?” 陆红衣啧啧称奇:“一个普通名门,若不是依靠你父亲的威名,怎么有如此大的胆子,敢鲸吞豪门。” 陈初见面色涨红,眼前这位好友向来对事不对人,说话直来直去,让她此刻很是尴尬,闷声道:“红衣,我父亲多年未回长弓城,张府那件事肯定与他无关。” “那位德高望重性情高洁,普天之下谁人不知?只是,天下人也都知道,他出自长弓城陈府,待他成就大儒,名门陈府就会一飞冲天,成为新晋豪门,而且还会在短时间内成为顶尖豪门。” 陆红衣丝毫不理会陈初见的辩解,继续道:“不杀伯仁,伯仁因其而亡。初见,就算你父亲胸怀坦荡,却依旧对不起张府,对不起张易;你之后,莫要再犯这般错误。” **************** 张易对陈初见并无怨言,他能够看得出来,这位白裙姑娘心底善良为人正直,而且从小到大都跟长弓城陈府没有交集。 冤有头债有主,这种浅显易懂的道理张易很是明白。 不过白裙姑娘接下来几日的表现,让张易颇为窘迫。 “张易,这是我上船前携带的紫桃,你尝尝。” 张易正在茶室读书,白裙姑娘手捧一盘紫桃,嫣然一笑来到身边。 “张易,这是天安城盛产的墨竹,用来做笔杆极为不错。“ 张易正在誊抄诗文,白裙姑娘手持一株墨竹钻进了房内,莞尔一笑。 “张易,这是……” 这样的情况不知过了几次,一天夜里,张易终于忍不住了。 “学姐,前些日子你送来的东西我都放在这边,待会你一并拿走。先生常说,无功不受禄,我不能凭白收你的礼物。” “学姐你性子跳脱,跟一般女子不一样,张易十分欣赏。这几日,你却拘束自己的行为,没有半点你的风格,不知这是为何?” 张易心知肚明,陈初见必定是觉得对不住张府,对不住自己,方才有这般表现,但此刻也只能只能故作糊涂。 陈初见“啊”了一声,道:“没事。” 白裙姑娘绝对不可能承认,张府倾覆跟自己最为崇拜的父亲有关。 张易微笑道:“既然没事,那学姐就将这些东西收回去吧,我还有读书修行呢,免得到时候遇到水妖,给大家拖了后腿。” “放心吧,学姐保护你。”张易眼神清澈干净,陈初见只得收回礼物,顺便拍拍胸脯,表示自己会照顾好他。 …… 楼船顺流而下,一路上十分平静,直到来到芙蓉国。 芙蓉国原名湘楚国,三万年前,是大周皇朝最为强盛的国家。自古便有“惟楚有才”之说,大贤大儒数不胜数,特别是三万年前,诸多英杰更是联袂而起,灿若星河。 三万年前那场惊世大战的主战场,便发生在湘楚国。那一战耗时百年,打的天崩地裂,河枯石烂,整个湘楚国的地脉都被打的零碎。 天凉碧水那一段虽是最终战场,但论惨烈程度,湘楚一国尤为胜之。那场惊世大战,水妖之所以失败,主要还是在湘楚国损失了大半的力量。 湘楚国当时唯一的大贤曾芙蓉,便陨落在那场大战当中。因其生前最爱芙蓉花,湘楚国尚存百姓便遍地皆种芙蓉花,后来的国主更是将国名改为芙蓉。 秋风万里芙蓉国,芙蓉国里尽余晖。 和那块最终战场一样,自那以后,芙蓉国便成了穷山恶水,是大周皇朝恶徒聚集最多的国家。 秋水上水盗最为密集的地方,便是这段路程。 因为缺乏冬藤叶和青玄草,不能开启大筋的淬炼。张易闲暇时向陈初见陆红衣请教一些问题,晚上便在客房读书修行,经过这一个月的累积,虽然还未开始淬炼大筋。但全身的血肉皮膜已经再度强化了不少,心房的修补更是进度显著。 这天夜里,张易正在阅读从陈初见那里借来的书籍,突然船身一阵剧烈晃动,打断了他的学习。 这座楼船极为巨大,就算是大风浪也掀动不了半分。除非是撞上礁石,才会有这般剧烈的震动。可操控楼船的师傅都是熟手,怎么会撞上礁石? 张易脑海急转,心头一惊,不会是遇上水盗了吧?前两日,张易正好看到关于芙蓉国的历史,此刻这个念头一下子便跳了出来。 待张易走出客房外,大厅内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陈初见等人招呼张易过去。 牧天歌也在几人当中,他的出现更是让张易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他修为最深,经验丰富,是此行众人默认的领队。 “这批水盗当中肯定有贡士,否则就算是举人,也撼动不了这座楼船,咱们千万得小心。”看到张易到来,牧天歌开口跟几人交代事宜,让他们注意自身安全。 张易微微颔首,果然跟自己的猜测一致。 “楼船上有贡士坐镇,我们不用担心。但此行我们的任务是历练,若是你等不惧,可以同我上顶层杀敌!” 话音一落,牧天歌昂首朝着甲板上走去。 第三十五章 狭路相逢勇者胜 芙蓉国全境都是穷山恶水。 秋水两岸在这个地段的地势变得陡峭锋利起来,四周都是刀削斧劈的悬崖。江面也变得极其狭窄起来,原本数百丈的江面,在最为狭窄的地面只有百丈。 山高林密,恶猿哀鸣;江水湍急,巨鳄撕咬。 张易等人登上甲板,数百卫兵正手持刀枪剑戟,列队等候水盗来袭。楼船四周镶刻无数符石,此刻被文气注入,耀眼犹如白昼般。甲板上更有哨兵不停敲击铜锣,随着文气注入,整个巨型楼船都能听到声音。 “当!当!当!水盗来袭,白丁和秀才以下的读书人进入底层大厅,其余读书人随藏大人守卫楼船!” 甲板最前方,是书院的一名贡士,负责此行压船重责。这名贡士大约四十来岁的模样,实际年龄已逾六十,名为藏青云。 藏青云脸色严峻,四周山高林密迷影重重,水里更是有文气不停翻涌,怕是聚集了上千水盗。他们领头的同样是一位贡士,还有几道气息强横,是资深的举人。 楼船上举人数目虽多,面对水盗却难免怯场,此番战斗胜负实难预料。 “青云先生,我们是书院弟子,前来相助。”牧天歌领着几人来到藏青云身前,拱手行礼。 藏青云洒然一笑:“不错,你们身为书院弟子,能够在危难时候站出来,配得上白马书院弟子几个字。不过今夜的水盗颇为凶悍,待会你们若是不敌,就退到楼船里。” “学生明白。”六人颔首,这位青云先生为人倒是挺不错的。 陆红衣道:“我们六人不要分开,若是离得远了,待会激战起来,保护你们恐怕力有不逮。” 她和陈初见牧天歌都是资深举人,实力非凡,这话自然是关切张易三人。 张易三人连忙点头,这等上千人的战斗,跟那日前往天凉城碰到的盗匪完全不同。 想到这里,张易抽出龙狼笔,做好战斗的准备。风重楼等人自然也抽出自身的宝物,严阵以待。 牧天歌高傲冷漠,此刻也叮嘱道:“江流到此处湍急险恶,有无数暗流漩涡在其中。楼船如此巨大方可不惧漩涡,但游鱼陷入其中都很难脱身。” “这江中水花如此之多,恐怕埋伏不少水盗。这种水盗,要么是水性惊人之辈,要么便是实力高超之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面对他们,一定要下死手,别手下留情。” 正在这时,两岸峭壁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好似乌鸦嘶鸣。 “呜呜呜……” 随着这乌鸦嘶鸣般的叫声响起,无数铁钩从峭壁上飞袭而下,扣在船舷上。这铁钩上连着绳索,许多水盗顺着绳索攀爬而下。 实力强劲者直接踩踏在铁索上,一跃便是数丈。 还有许多水盗从楼船两侧攀爬而上,楼船建造时就弄的十分光滑,极其难以攀登。这些水盗手上却不知戴了什么东西,能够如壁虎一般,迅速攀爬。 “斩断铁索!” “关闭舱门!” 藏青云一声令下,楼船自动闭合,整个外层就如同乌龟壳一样包裹起来,水盗根本不能进入各层船舱,只能登上甲板与读书人战斗。 “哐当!” 船舷旁的卫兵提刀朝着绳索看去砍去。无数刀剑碰撞在绳索上,发出金戈声。这些绳索是由铁索制成,一时半会很难斩断,许多水盗已经来到了船舷之前。 张易等人便在船舷之前。 牧天歌眼疾手快,还没等藏青云发令,他便一剑斩断了三根绳索,数十个水盗掉入江水中,被江流卷入漩涡当中,眼见活不成了。 张易五人有样学样,迅速斩断铁索,防止水盗上船。他们比一般卫兵实力强得多,运转文气,能够有效斩断铁索。 但此刻已经有许多水盗冲上了甲板,开始跟卫兵和诸多读书人厮杀到一块。诸多读书人被围在当中,卫兵挡在他们身前,与水盗拼杀。 “张易,你们三人小心应付。我和初见要开始书写文章了。”陆红衣再度叮嘱一句,开始与陈初见书写文章。举人书文运,只要完成文章的书写,杀伐之力要强大不少。 “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风重楼嬉笑一句,对陆红衣眨眨眼睛。 张易一拳将一个水盗轰下甲板,掉落江中。铁索上一个水盗狂奔,身上文气涌动,是个举人,正一拳朝着张易轰杀而来。 “张易小心。”乔居正大惊失色,冲过来想要保护张易,只是已然来不及。 张易面不改色,他将龙狼笔抽出,一股龙狼之气弥漫全身,朝着举人水盗杀去。狭路相逢勇者胜!即便对方是举人,张易也毫无惧意。 张易此举,彻底激怒了举人水盗。对方不过是一名刚刚完成血肉淬炼的秀才,手持一支枯木模样的破笔,就敢跟自己拼命?自己一拳就能轰碎他,他竟敢这般挑衅自己。 不行,决计不能让他死的这般痛快! 举人水盗收回八成力气,只剩两成与张易对轰。在他看来,两成实力也足以将张易右手打断,然后自己就能好好折磨对方,扒皮抽骨! 张易眼见对方实力陡降,不知对方打得什么诡计,但此刻自己已经毫无退路,反而激发全身文气,灌注在龙狼笔当中,刺杀水盗。 “噗嗤!” 龙狼笔轻易洞穿举人水盗的拳头,插入他的胸口。举人水盗难以置信的看着张易,吐血掉入江中。 乔居正的喊声引起了其他几人的注意,他们忧心忡忡的看着张易与举人水盗轰杀,又睁大眼睛看到张易轻易杀死水盗,然后扑杀另外的水盗。 不少人张大了嘴巴。 “万千秋水,一瓢足以!给我去死!” 牧天歌第一个书写完文章,数十道水剑迅猛袭杀水盗,数十个水盗被水剑击中,浑身碎裂,掉入江中,被江中游鱼分食。 “红袖添香!” “龙恨刀!” 陆红衣和陈初见也书写完毕,只见陆红衣双袖突然变长三丈,将不少水盗扫入江中。而陈初见的龙恨刀更是可怕至极,两丈三的巨刃一刀砍出,两名举人水盗顿时被一刀两断,化作飞灰。 这不算是真正的战争,但张易热血高涨,杀气冲天。 圣院天罚之时,无数宗门势力被天道纵容,攻入其中。成千上万的圣院学子死在这些曾经庇护的弱者们手里,而张易无能为力。 此时此刻,张易好似再次回到圣院,为自己而战,为圣院而战。 砰! 张易一拳轰出,一名水盗脑袋被打的稀碎。 …… 那名贡士文会的水盗首领再也按捺不住,从峭壁上跃下,踩着江水攀上船头,与藏青云战在一起。 其余读书人连忙远离,两人战斗的余波都能随手将自己轰杀致死。 藏青云实力强于水盗,虽然一时间拿不下他,但将其逼下楼船毫无问题。两名贡士于江面上战斗,玉识出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江水被文气炸裂,轰隆爆炸。 诸位读书人一开始还对水盗颇为惧怕,死伤惨重!但杀戮最是让人进步,战斗越久,血气上涌,他们的实力渐渐被发挥出来。 这些读书人数量和实力远超水盗,随着他们拼命,整个水盗就开始败退。 一盏茶后,藏青云一拳将贡士水盗轰退百丈。 贡士水盗吐血逃遁,剩余的水盗纷纷跳江而逃,否则等藏青云归来,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楼船上发出剧烈的欢呼声。这次战斗,他们取得了胜利。 在这段水路上,有不少船只沉入海底。他们的财物落到水盗的腰包,他们的女人沦为水盗的玩物。 这场胜利让读书人和白丁们都极为高兴,欢呼至深夜,除了少数读书人和卫兵站岗外,大多数人都在疲劳中沉沉睡去。 ************** 翌日。 “阿易,你可真是令人惊叹,一名举人水盗都死在了你的手中。”风重楼感慨不已,以血肉秀才的实力击杀一名举人,张易的战绩实在是令人惊叹不已。 乔居正当时离张易最近,自然知道更多的真相,道:“张兄,你那支文宝笔极为厉害,至少是顶级的举人文宝。不过就算如此,那名举人水盗也不至于这么轻易被你杀死啊。” 牧天歌陆红衣陈初见三人闻言看向张易,当时敌人太多,各自为战。他们根本没有看到张易的战斗,对文宝笔也毫不知情。 张易轻轻点头,道:“龙狼笔是先祖遗留,身上恐怕带有些杀气。至于那名举人水盗为何死在我手中,我倒是猜到一二。” “愿闻详情。”几人见张易不想在文宝笔上解释太多,对这件事又极为好奇,连忙顺着他说话。 “那名举人水盗没有将我放在眼里,见我敢跟他拼杀,他当时定然极为恼怒,想要将我扒皮抽筋……所以,他怕一拳将我轰杀成碎片,就降低了自身实力,恐怕与我对轰时所用实力,只有他全部实力的十分之一。” 张易劫后余生,又极为聪慧,已经猜了个**不离十,淡然笑道:“我感觉他当时陡然降低实力,怕他耍诈,心中也极为害怕。但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只能全力以赴,好在是我活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二脉秀才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很有道理!” 一道浑厚中正的声音从客房外传来。张易循声望去,藏青云从门口迈了进来。 “见过青云先生。”张易等人赶忙行礼。 “不必多礼。”藏青云呵呵一笑,毫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正视张一刀,“这位小兄弟便是长弓大儒的后人,久仰久仰。” 这位青云先生面相和蔼,张易原本还有些拘谨,听他这么一说,顿时放松下来,再度拱手道:“学生张易,见过先生。” 藏青云挥手让众人坐下,这才说明来意。 “昨夜你等祝我守船成功,我特地前来感谢。”藏青云说话时,手中便出现几样东西。 张易等人的眼睛一下子闪亮起来。 “我观你们三人血肉已经完美淬炼,恐怕缺乏淬炼大筋的冬藤叶和青玄草,我这里还有一些,便赠予你们三人。”藏青云将这两件宝物和其余一些淬炼大筋所需的辅助药物放置张易三人身前。 张易风重楼乔居正连忙谢过,藏青云赠予三人青玄草和冬藤叶数量颇多,淬炼大筋绰绰有余。 “至于你们三位,我这里倒是没有什么好东西,就一人送你们一个冰蛟珠吧。”藏青云手中再度浮现三颗湛蓝珠子,散发出一股冰彻入骨的寒冷。 蛟,水妖中的一种凶兽,身具龙族血脉。 冰蛟更是其中异种,浑身寒气能够冻伤举人身躯,恐怖异常;但这等凶兽若是被人族击杀,有一定机会可以从其体内挖掘出冰蛟珠。 举人书文运,修炼之时对心火的控制能力要求极高,所以需要举人全身心投入其中。稍有不慎,心火就会失去控制,在体内肆虐,焚烧自身。 冰蛟珠散发的寒气没有冰蛟那种恐怖的杀伤能力,反而能够帮助人族举人凝聚心神,利于修炼。有了冰蛟珠,修炼起来自然事半功倍。 “多谢青云先生。” 陆红衣三人躬身行礼,这份礼物着实有些贵重了。牧天歌身为牧府后人,常年与水妖打交道,更是能够看出这几颗冰蛟珠品质非凡,死去那头冰蛟定然实力凶悍,这些珠子得来不易。 藏青云毫不在意这些细节,笑着指点了几人在修行上的困惑,临走时还邀请几人到南唐国后去他的府邸居住。 待藏青云走后,陈初见噗嗤笑道:“从前在书院便听说这位青云先生有个‘好好先生’的名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 其余几人自是笑得开心。 ************* 巨型楼船在秋水上极速前进,两岸美景尽收眼底。张易在路途中目睹了许多美景,这是他两世以来,走过最远的路。 夫子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张易曾经不明白其中含义,可这次他懂了。 “秋风万里芙蓉国,芙蓉国里尽余晖”这般美景,张易纵使在书籍上读过许多遍,也不如楼船从岳鸾山长驱直下,两岸十里芙蓉花开,青山吹水莺啼鸟歌。 楼船从赣冲国驶过,大庐山“万丈红泉落,迢迢半紫氛,奔流下杂树,洒落出重云。日照虹霓似,天清风雨闻。灵山多秀色,空水共氤氲,飞帘如玉帘,直下数千尺,新月如帘钩,遥遥挂碧空”等绝妙美景,更是令张易啧啧称奇。 当然,张易更多的时间还是用在读书修行上。 藏青云身为压船贡士,常年待在楼船上,自然有许多书籍存放其中。好好先生生怕几位学子不好意思,自己提出,让张易等人随时前去借读。 有了青玄草和冬藤叶,张易淬炼大筋的阻碍已经消失。 人体有无数大筋,组合起来可以形成六条筋脉和无数穴窍,分别是督脉、任脉、冲脉、带脉、阳脉、阴脉。穴窍则分布在这六条筋脉上。 秀才到了淬炼大筋这一步,修行就由外向内开始进行。淬炼筋脉,激活穴窍,能够压缩文气,使其液化,秀才的实力能够得到成倍增长。 正是因为这点,淬炼筋脉激发穴窍的工程才极其艰难。青玄草药性燥烈,能够点气使其十倍燃烧,用来冲击穴窍。 而冬藤叶药性温和,用来护住筋脉,以免筋脉受损。 故而秀才淬炼筋脉时,这两种药物缺一不可,至于其他辅助药物,大多是为了中二两者药性,让秀才减少痛苦。 张易盘坐在地上,静心守神,待心神放空之后,便开始服用青玄草。 青玄草是一株四叶小草,跟一般的杂草毫无区别,只是浑身流转着青色灵气。青玄草入腹即化,张易将其吞入腹中,便感觉一股热气瞬间在腹中鼓胀。张易将全身文气送入督脉之中。督脉是人体第一大脉,其中有数十条大筋,上百穴窍,秀才淬炼筋脉最难的便是这第一关。 青玄草所化热气被文气吸引,瞬间灌入督脉之中。这股暴烈热气顿时将文气点燃,在整个督脉内肆意横行,甚至要冲出督脉,朝着整个身体扩散。 一股发自肺腑的灼烧感蔓延全身。 张易即便早有准备,也差点将牙齿咬碎。不过他不急着服用冬藤叶,他要利用这股药性,尽可能的打通穴窍。 因为服用冬藤叶后,青玄草的药性降低,淬炼筋脉的力度会降低许多。 许多秀才就是忍受不了这股疼痛,或者是身体经受不了灼烧,才不得不服用冬藤叶。而张易两次被文运洗礼,身躯比一般举人还强,暂时还能够承受这等痛苦。 “呲!” 张易控制文气将青玄草所化暴烈热气包裹其中,然后顺着大筋疯狂冲击。秀才没有淬炼大筋前,虽然文气能够在其中运行,却只有少许缝隙。 这股暴烈文气在张易的控制下疯狂推进,大筋被迅速开拓出来,变得宽阔起来。暴烈文气迅猛如虎,只有在两根大筋交接处的穴窍,才能阻挡片刻。 随着大筋的扩张,张易身体外的灵气疯狂涌入他的身体,化作燃料,扑向这股暴烈文气。淬炼筋脉的速度越来越快,痛苦的感觉便越发强烈,身体的灼热感便越发强劲。 “必须服用冬藤叶了,否则筋脉控制不住这股文气,我便会爆体而亡。”张易对自身的把握十分准确,丝毫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立即服下冬藤叶。 冬藤叶所化温和纯良的气息立即扑向暴烈的文气,这股暴烈文气瞬间变得安分许多。 张易身体虽然依旧极为痛苦,但已经在他能够承受的范围内。他运转全部心神,开始控制这股文气淬炼大筋。 …… 一个月后,待楼船停靠在南唐国都金陵城的时候,张易已经将督脉和任脉淬炼完成。用俗话来讲,打通一条筋脉,便可成为一脉秀才。 张易打通了任督二脉,便是实打实的二脉秀才。 风重楼和乔居正更是不得了,他们在上船之前就已经是三脉秀才。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读书修行,他们已经是五脉秀才,马上就要打通全部筋脉。 得到冰蛟珠的陆红衣三人,实力进步也是相当明显。张易三人还经常在甲板上浏览湖光山色,可这三位几乎都没有出过客房门,一直在闭关修行。 六人跟好好先生藏青云话别,踏上寻妖之路。 第三十七章 余慕青 南唐自古就有“天下文枢”的美誉,国祚传承数千年,江山如画,涌现了无数文人异士,更有娇艳可人的南国美女;当然,在南唐和大周百国所有人心中,最令人瞩目的还是南唐王室的历代帝王。 南唐历代帝王皆文采出众,几乎没有皇朝学士文位以下的帝王,比起其余国家,实在是文名卓著。南国江山水墨如画,所以大多帝王都擅咏物诗,在诗坛威名赫赫。 皇朝百国,除了皇朝天子,李姓王室只有南唐一家。据野史记载,南唐开国帝王,便是皇朝历史上某位天子流落在外的血脉,经由那位天子扶持,才站稳脚跟开创南国。 这些稗官野史无据可查,但南国女子乃大陆一绝,皇朝天子历代后宫倒是少不了南国佳丽。 张易等人换上普通的举人服和进士服,朝着卿水阁行去。 “金陵有三多,书院多、青楼多以及美酒多。这卿水阁酿造的金陵春,能排进天下美酒前五。阿易,咱们今夜要不要把酒言欢吟诗做赋?”风重楼凑到张易身边微笑说道,想起美酒,他顿时笑逐颜开。 张易轻咳一声,示意陆红衣等人便在前方。 陆红衣耳朵灵敏,闻言道:“金陵春是卿水阁的招牌,以花雕为主,确实是好酒。听闻卿水阁里有三十年以上的美酒,咱们便去那里吧。” 风重楼微笑点头,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对陆红衣已经做了充分了解。陆红衣和陈初见都喜美酒,否则他怎么会说这种话? 张易默然不语。 …… 秋水有无数支流,有一条支流便从金陵城往东南郊外而去,名为淮河。卿水阁便耸立在淮河一侧,数十间别致的南唐水阁联袂而起,是金陵城一处奇景。 卿水阁在金陵城极其有名,许多文人经常在此处流连忘返。美酒佳人,淮河美景,在此处读书修行,实在是人生一大快事。 只是想要在此处长期游玩,花费着实不少。 张易六人从未来过卿水阁,寻来一名船夫,坐着乌篷船,顺着淮河,不过半个时辰,就来到了卿水阁。 数十座水阁相互依偎,飞阁流丹层峦叠嶂,端得是一片繁华胜地。不少蓝衣举人和贡士鱼贯而入,偶尔还有红衣进士穿流其中。 “这淮河自金陵城起,至东晋碧瑶城再度汇入秋水,水妖若是来此处作乱,必然是逆流而上。不过有一点我极为好奇,若是此处有水妖作乱,怎么卿水阁还这般热闹?”牧天歌身为领队,更有游历数国的经验,此刻顿时觉得有些疑惑。 陆红衣微微蹙眉道:“牧兄,你的意思是书院情报有误,这个任务子虚乌有?” “不可能。”牧天歌当即否决,“白马书院身为五大书院之一,怎么会犯下如此错误。这卿水阁疑点重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们还是入内探究一番吧。” 牧天歌经验丰富,其余几人自然赞同。 几人进了卿水阁其中一间酒楼,牧天歌做东,让小二上了两壶十年份的金陵春花雕。 张易拱手道:“小二哥,我有一些事情请教。” “客官请讲。”小二连忙还礼,这几位客官气质出尘,身价不菲,点了两壶十年金陵春,他不敢丝毫怠慢。 “我们刚到金陵城,慕名到卿水阁来品尝美酒。”张易眼神清澈,语气平淡,缓缓道,“只是在路上听船夫说,最近这卿水阁附近有水妖出没,我们有些担心,晚上恐怕不能在此留宿。” “呵呵,原来是这事。客官切莫担心,前些日子水妖闹腾的的确厉害,甚至还有不少人死在淮河中。不过嘛,咱们阁主请来了一位翰林老爷,将那只水妖赶到下游去了。” 小二呵呵直笑,道:“而且就算有水妖来袭,咱们卿水阁有许多供奉守卫,客官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原来如此,多谢小二哥。” 张易拱手谢过,算是明白了原因。 六人对视一眼,陈初见是个暴脾气,第一个开头道:“原来水妖被那位翰林赶到了下游。不过咱们的任务是查探水妖,咱们立刻赶往下游吧。” 翰林,便是皇朝学士的别称。 千年前,大周皇朝天子李龙集开设翰林院。从皇朝学士中选拔优秀人才,主管编修国史,记载天子言行的起居注,进讲经史以及草拟典礼文件。其中的掌院学士,地位更是与宰相平起平坐,被称作文相。 自那以后,翰林便成了皇朝学士的美誉,夸赞某位学士满腹经纶德高望重。 “莫急。”牧天歌连忙制止她,“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这位小二说话间眼神有轻微闪烁,说明当初淮河里那头水妖十分凶悍,卿水阁只能请那位翰林来才能制服水妖。” 张易等人连忙点头,他们自然注意到了这点。 牧天歌话锋一转,道:“但是,堂堂翰林出手,竟然没有杀死这头水妖,只能将其驱逐至下游,这难道不值得怀疑么?” 经牧天歌这么一说,几人顿时明白其中关键。 张易更是犹如醍醐灌顶,这些经验从书籍上可看不到,从课堂上也听不到。这便是夫子常说的行万里路,明天下事。 想到这里,张易不由对牧天歌表示佩服,请教道:“牧兄,那照你看来,咱们该如何行事?” “学院的任务的确重要,我等性命却更加重要。依我看来,咱们顺着淮河一侧,沿陆路向下游追赶。若是碰见水妖,切莫轻易出手,一切以保全自身为主。” 牧天歌镇重告诫,他身为此行领队,若是有人出事,定然罪责难逃。 张易等人连忙点头。 **************** 吴山城位于金陵城下游,张易等人骑马半日赶到此处,准备烧时歇息,便再度朝下游而去。 六人约定好汇合地点,便分开前去打探消息。他们一路上没有见到水妖作乱,准备问讯一下吴山城百姓。 张易叫住一名蓝衣举人,拱手道:“兄台你好,在下新到吴山城,有事请教,不知可否打扰片刻?” “何事?”蓝衣举人转过头来,面相颇为老实平凡。 张易微笑道:“我从金陵城来,听闻前些日子卿水阁有水妖作乱,被一位翰林赶往下游,不知兄台是否听说过?” “哼!不知道。” 蓝衣举人一听张易这话,一张脸顿时黑了下来。 余慕青是远东学院核心弟子,性格平和中正,不喜争斗。他对读书很有兴趣,对修行则没有多大的兴趣,通过府试拿到贡士文位后,他的修为还是举人巅峰,而且一卡就是五年,至今还没有成为真正的贡士。 教授他的先生很是懊恼,这次接到卿水阁出现水妖的消息,立即就把余慕青赶了出来,令他前来调查情况。 余慕青尊师重道,虽然心中不愿,先生之命却不得不从。远东书院地处东晋,紧靠南唐,即便余慕青一路游山玩水,半个月后也赶到了卿水阁附近。 听闻水妖被翰林赶往下游吴山城,有可能伤害下游居民,余慕青连忙前往吴山城。 谁知待余慕青赶到吴山城通知城主,这城主竟然毫不理睬,将他赶出了府外。堂堂远东书院弟子,竟然遭受如此侮辱,让余慕青这等老好人都极为生气。 没想到自己刚出城主府不久,居然就被人拉住,还问起关于水妖的事情,他更是火冒三丈。 …… 张易好生无语,这人脑袋莫非出了什么问题? 第三十八章 神秘青公子 余慕青是个正人君子,是远东书院许多弟子心中的老好人。他前一刻还怒气冲天,转瞬便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该将戾气朝眼前这位白衣秀才发泄。 “这位兄台,真是抱歉,是在下失礼了。”余慕青躬身行礼,态度十分诚恳。 张易愣在原地,以他的心性,也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这位蓝衣举人难不成脑袋真有问题?前一刻怒吼自己,下一刻又躬身道歉。不过,一位举人能放下身段对一位秀才行如此大礼,当真值得称赞。 “无妨,请问兄台刚才为何如此大怒?”张易回过神来,淡然一笑,没有将刚刚的事情放在心上。 余慕青见张易眉清目秀面相真诚,越发觉得不好意思,伸手指着左侧一间酒楼道:“兄台,咱们进去边喝边聊吧。” 酒过半巡,张易这才了解事情的经过,看见余慕青一脸抱歉的模样,越发生气不起来,轻声道:“慕青兄,这件事情你毫无过错,不用自责。任谁遇见这般事情,都会勃然大怒。这位吴山城城主,我也想去会一会。” 张易对这位城主极为好奇,身为一城之主,竟然不顾百姓安危,究竟是如何成为吴山城主的? 余慕青摇头道:“先生时常教导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对方才发生的事情,我还是十分抱歉。” 张易拿他没办法,两人结了酒钱,相伴朝外走去。 “慕青兄,实不相瞒,我此行的目的与你一致;我乃白马书院弟子,跟几位学长一同前来调查水妖作乱一事。我见慕青兄势单力薄,要不与我们一同行动?” 张易出言邀约,请余慕青组队除妖。 余慕青思索片刻,欣然同行。 …… 很快,张易便与牧天歌等人在约定好的地点汇合。张易跟五人介绍了余慕青的情况,众人欣然接受。五大书院虽然互有争斗,面对水妖却素来同仇敌忾。 六人开始分享各自的调查结果。 “据我了解,水妖还未经过吴山城。”乔居正率先开口,“前些日子,吴山城上游几个村子倒是发生了几起怪物伤人的事件,想必就是水妖作乱。” “嗯,我们打听到的情况也大致是这样。”陆红衣陈初见点头称是。 风重楼蹙眉问道:“那头水妖会不会已经从吴山城外溜走,前往下游了?” “绝无可能!”牧天歌和余慕青同时答道。 张易好奇问道:“为何?” “我赶到卿水阁之时,水妖刚好被那位翰林大人击退,我加紧步伐追赶,速度绝对比水妖的速度更快。水妖定然就在吴山城附近。”余慕青语气肯定,斩钉截铁。 牧天歌点头道:“水妖虽不及人族聪明,但它们对人血有异常的渴望。许多水妖能够依靠吞噬人族来增强自身的修为,所以它们骨子里对人族气息特别敏感,尤其是读书人。” “这头水妖自秋水逆流而上,金陵城强者如云,它畏惧逃入淮河之中。它靠近卿水阁,定然因为那里的读书人众多,文气旺盛,便于自身吞噬人族增强实力。只是没想到卿水阁会请翰林出手,它受伤逃遁……” “卿水阁到吴山城这段路上,村庄极少,这头水妖吞噬了几名人族,不足以让其恢复伤势。所以来到吴山城后,它肯定会蛰伏起来,伺机而动,吞噬人族恢复实力,甚至能够极大增强自身的实力。” 牧天歌是牧家后裔,在整个天下来说,对水妖的了解都名列前茅。他的分析有理有据,条理清晰,由不得众人不信。 “受教了。”张易对牧天歌再度生出佩服之意。 张易听夫子讲过水族妖蛮的各种习性,也看过不少关于水妖的书籍,只是一时半会竟然没有想到。这些做事思维,跟自己阅历有很大关系。 “牧兄,那依你的意思,我们现在应当怎么做?” 陆红衣轻声请教,原本她和陈初见还有些不服气牧天歌担任此行领队,此刻方才发现牧天歌在这些方面胜自己不止一筹,顿时心服口服。 牧天歌道:“依余兄所言,这吴山城城主定然有鬼,咱们先去城主府一探究竟。” “好。” *************** 吴山城主素来喜好奇花异草,故而城主府后花园种植了许多,眼下正值初夏,百花齐放,芳香袭人。不过这位城主可不是什么翩翩君子,而是颇为肥胖的一名中年人,只是长相异于常人。硕大的脸上,五官紧凑,看起来颇为吓人。 鲜少有人知道,花园中心有座小湖连通淮河,湖水清澈,用来浇灌花草最为合适。 湖边有一间凉亭,此刻吴山城主正在凉亭中宴请一位贵客。 贵客看起来刚刚及冠的年纪,面相清秀,只是眼睛稍微有些狭长,显得阴厉无比。他一袭青衫,气质出尘,却不是身着童生文位服,坐在石凳上,喝着二十年份的金陵春。 吴山城主躬身侍立在一侧,原本就极为丑陋的五官此时更加纠结在一起,额头不时有冷汗流下。 “青公子,今日一名自称远东书院的弟子前来找我,谈及那头水妖的问题,被我赶走了。”吴山城主吴德福轻轻擦拭了额头的汗水,轻声禀告道,“我担心远东书院会插手这件事,到时候……” “不用担心。” 吴德福还未说话,青公子便将其打断,轻蔑道:“区区远东书院的一名弟子,能够掀起多大的风浪。青水伤势未愈还需要进食,而且,卿水阁竟然敢将青水打伤,此仇不得不报。” “公子说的是,只是我担心远东书院会对公子不利。毕竟现在还不是暴露的时候,若是有人知道公子豢养水妖,肯定会……”吴德福唯唯诺诺,低声说道。 青公子微微蹙眉,眼角更显狭长,喝道:“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奴才来教我做事了?若是下次还敢将青水称作水妖,我就将你当做它的血食。你莫要忘了,你能当上这吴山城主,还是我赏赐给你的。” “小人知错,请公子恕罪!“吴德福闻言大惊失色,噔的一声跪在地上,求饶不止,眼神止不住朝着一旁的小湖看去。 青公子冷哼一声:“既然那个远东书院的弟子如此碍事,你就去帮我把他解决点。” 吴德福浑身颤抖不止,低声道:“是……公子。” 待吴德福走后,青公子抬起头来,将几坛二十年份的金陵春抛向壶中。 平静的湖面顿时掀起波澜,几只数丈长的黑色触手破出水面,一头巨大水妖轰然跃出湖面。 第三十九章 莫愁莫愁 吴山城因吴山得名。 吴山位于淮河北岸,朝西北行十里便是天下闻名的莫愁湖。周围有成片山岭,蜿蜒延伸,城主府就坐落在吴山脚下。 一行七人行至城主府外,便听从牧天歌的指挥各自分开打探消息。毕竟七人簇拥在一起太过显目,很容易打草惊蛇。 张易选了城主府对面的一间酒楼,坐在三楼浅斟慢酌,他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坐在这里思考对策。 “余慕青以远东书院学子的身份求见城主,都被赶了出来。我就算自称白马书院弟子也无济于事,若是隐瞒身份混进城主府,恐怕会更加危险。眼下应当如何做为好呢?” “若是孟师兄在的话,定然有数百种解决问题的办法。” 张易思绪飘远,想起从前在圣院的时光。他在圣院时,最为亲近的便是孟师兄。孟师兄经常躺在树干上与他聊天,说待他化身成人,便带他游历皇朝山河。夫子总说孟师兄天资绝伦,将来必定成为圣人,只可惜圣院遭受天罚,连夫子都消失了。 “待此间事了,我一定加紧修行,早日进入道一书院。”张易暗自握拳,“圣院天罚后的十万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恐怕如今只有七大宗门和三大皇朝才能知晓。” “……想到哪里去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解决此行水妖作乱之事。孟师兄一生只遵循一个‘义’字,遇不平事即拔刀惩恶,我自然不能丢他的脸。”张易收回心绪,除掉水妖方是正事。好高骛远,是读书人的大忌。 正在这时,一道温柔如水的声音在张易耳边浮现:“张公子如此愁眉苦脸,想必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是否需要小女子为你分忧呢?” 张易转头望去,一脸惊诧,秋伊水站在桌旁,莹莹独立。 秋伊水盈盈一笑,坐在张易对面,取出酒杯为自己斟酒,然后轻启朱唇抿了口酒,轻笑道:“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请我喝酒也就罢了,连坐都不让我坐咯?” 张易知晓自己的行为有些失礼,连忙起身行礼,道:“秋姑娘,是在下失礼。不过,你怎么到吴山城来了?”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怎么好意思问我?”秋伊水跟她的名字完全不同,哪里有秋水伊人温柔如水的模样。 秋伊水对张易有恩,张易自然毫无保留,很久就将此行所发生的事情全盘托出。 “原来如此。”秋伊水轻轻点头,“既然你暂时想不到办法,闲来无事,不如陪我到吴山莫愁湖走走?” 张易见秋伊水点头,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正准备请教她该如何做。谁知秋伊水突然说出同游莫愁湖,让他好生无语,只好婉言拒绝道:“水妖作乱一事不解决,我哪有心思游玩。” “东山文会一诗镇国,刚到天凉城便做出鸣州诗,说明你天资非凡,可是在我看来,你怎么笨成这般模样……”秋伊水连连摇头,让张易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 秋伊水噗嗤一笑,她实在觉得张易这样子颇为有趣,解释道:“你们此行的目的就是调查水妖,可现在你们连水妖都没有找到,去调查城主府有什么用?” “这……”张易点点头,秋伊水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吴山城主的确很有嫌疑,但如果没有找到水妖的踪迹,还是没有作用。 “你们一路从卿水阁赶到吴山城,连水妖的一点踪迹都没发现。说明水妖现在根本不在淮河。而吴山城往西北行十里便是莫愁湖,那里的美景天下闻名,随时都有文人前往游玩,你说,水妖会不会出现在那里?”秋伊水循循善诱,张易毕竟是初出茅庐,这些东西不明白也极为正常。 张易茅塞顿开,朗声道:“没错,牧兄说水妖被翰林重伤,必定会吃人恢复伤势,既然它不敢进吴山城,那么莫愁湖就是极好的选择。咱们这便前往莫愁湖吧。” …… 莫愁湖畔楼、轩、亭、榭错列有致,堤岸垂柳,海棠相间,湖水荡漾,碧波照人。棋楼、茶室、赏河厅、水榭、抱月楼、光华亭、曲径回廊等掩映在山石松竹、花木绿荫之中,一派“欲将西子莫愁比,难向烟波判是非。但觉西湖输一着,江帆云外拍云飞”的宜人景色。 莫愁湖古称吴山湖,名字源于千年前一位美丽的女子。 莫愁是吴山人氏,幼年丧母,与父亲相依为命。她文静,聪明好学,采桑、养蚕、纺织、刺绣样样拿的起来。邻居家的小孩念书,她听着记着,不但识的些字,连诗文也能吟咏几句,莫愁还和父亲学了一手采药治病的本领。十五岁那年,父亲在采药途中不幸坠崖身亡,莫愁因家境贫寒,只得卖身葬父。 当时卢员外在吴山城做生意,见莫愁纯朴美丽,很同情她,便帮助莫愁料理了爹爹后事,带她来到建康,从此,莫愁嫁进卢家,成了员外的儿媳。莫愁婚后和丈夫恩恩爱爱,第二年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取名阿候。虽然生活富裕,可莫愁时常想念家乡,怀念父亲,只有帮助穷人治病时才感觉快慰露出笑容。穷人们时常说:我们有了病啊痛啊的,见了莫愁,就什么忧愁也没啦!长此以往,莫愁女的名字就传开了。 卢员外曾在吴山城为官。一日,吴山城主闻报水西门外卢家庄园牡丹花开,便着便服来员外家赏花,只见牡丹花交错如锦,夺目如霞,吴山城惊得如痴如醉,遂问员外:此花何人所栽?卢员外跪答:此乃儿媳莫愁所栽。吴山城主不禁怦然心动,当即令传莫愁见驾。吴山城主见到莫愁如花容貌,不由神魂颠倒。回到城主府后,寝食难安,终于想出毒计,害死了卢公子,强夺莫愁为妾。 莫愁得知,悲愤交加,决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投吴山湖而死。四周乡邻得知,纷纷来到湖边痛苦拜祭,怎么也不肯相信这么好的女子会投湖自尽。有人传说深夜听到莫愁的哭泣声,也有人说看到天上落下一只小船,载着莫愁悠悠而去……人们深深怀念她,为了纪念她,将吴山湖改名为莫愁湖。吴山城主闻讯,自感惭愧,于是写下了《河中水之歌》:河中之水向东流,吴山城女儿名莫愁。莫愁十三能织绮,十四采桑南陌头,十五嫁为卢家妇,十六生子字阿候。卢家兰室桂为梁,中有郁金苏合香,头上金钗十二行,足下丝履五文章,珊瑚挂镜烂生光,平头奴子擎履箱。人生富贵何所望,恨不早嫁东家王。 张易与秋伊水漫步在莫愁湖畔,他们在此地守候两天,未曾见到水妖出现。故而欣赏莫愁湖美景的同时,秋伊水为他讲述起莫愁湖的由来。 “这名叫莫愁的女子当真贞洁异常,那位吴山城主,最后怎么样了?”张易愤恨不已,这等自恃权势谋人妻子害命的恶人,应当处以极刑。 秋伊水轻笑摇头,道:“那名城主是南唐王室之人,还能如何?要不是民怨冲天,他只是被迫卸任城主,照样逍遥法外。”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此人应当千刀万剐!”张易闷声道。 秋伊水闻言一滞,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从张易这等书呆子口里说出,让她万分惊诧。她想起张易的身世,更是深表同情,旋即展颜笑道:“来日你若高中进士,入朝为官,我让父皇赐你巡游天下,做一个为民请命的监察史。” “如此甚好。” 张易点头称是。 读书人殿试及第后,便要入朝为官一年,称为服仕。多数进士选择到各个县城出仕,能够体现自己多方面的能力。 只有少数进士选择进入军队或者监察史,这些虽然看起来更受重视,但吃力不讨好,很容易得罪人。 “话说回来,秋姑娘,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为何会出现在吴山城?”张易对这件事颇为好奇。 秋伊水叹了口气,微笑道:“算了,我本不想告诉你的。但你也不是怕事之人,我就明说吧。数月前,在长弓城那个神秘组织又出现了,我一直尾随他们的踪迹前来,果然在吴山城发现了你。我想,他们的目的就是你。” 张易洒然一笑。 “秋姑娘莫愁,张易多次受你庇护,自然会好好活着,不会轻易死去。” 第四十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章节已修改,客户端的童鞋刷新下缓存!) “会不会轻易死去,你说了可不算呢。” 轻笑声从湖底传出,湖面瞬间被巨力洞开,一道身影便出现在张易身前。 张易脸色轻微变幻,旋即恢复如常。他打量眼前这人,此人白袍兜帽,的确是那个神秘组织特有的装扮。 此人面相俊美,肌肤更是白里透红,俨然一副女子模样;若不是他咽喉处喉结高耸,声音清澈有力,恐怕一般人都会眼拙。 他和秋伊水在湖畔漫步许久,根本未曾见过此人。说明此人已经在湖底潜行许久,要么是水性极佳,要么就是修为高深,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此人的隐藏能力则更加让张易为之动容,自己只是二脉秀才,没有发现他情有可原。但秋伊水可是浮云天宫圣女,与道一书院的天下行走一般,这人能够在秋伊水眼皮子底下隐藏这么久,实在是匪夷所思。 秋伊水微微蹙眉,颇为恼怒,眼前这名男子实力显然比自己还要高不少。浮云天宫控水之术天下无双,此人若不是凭借修为,又怎么可能瞒过自己。 “难不成,由你说了算么?”秋伊水娇笑一声,就算眼前这人的修为略胜一筹,她也丝毫不惧。毕竟有莫愁湖这万顷清水助战,她已然立于不败之地。 说话间,秋伊水轻移莲步,站在张易身前。 “浮云天宫当代圣女秋伊水,伏流王室血脉,年方二九,云帅巅峰修为,可谓天之骄女。”俊美男子朗声笑道,“在下冷月心,不如咱们交个朋友吧。” “冷月心?!”张易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一脸茫然。 秋伊水却蹙起了眉头,显然这个名字让她想起了些什么,不自觉便压低声音道:“据我所知,你们组织自称天地玄门,欲与七大宗门比肩。下设璇玑阁和玉衡堂,紫薇勾陈玄阴织女四方神使,不知我所言是否正确?” 冷月心微微嘟嘴,并没有回答秋伊水的问题,反而笑道:“你说话便说话,为何全身蓄力呢?女孩子打打杀杀可不好,不如与我一同浪迹天涯可好?” “倘若你能胜过我这莫愁湖万顷碧水,我陪你游历五湖四海又何妨?”秋伊水展颜一笑,便要动手。 张易更是一早就将龙狼笔握在手中,这次的敌人极为强大,若是不早做准备,恐怕自己待会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算修为没有那惊鸿一现的妖侯紫夜强大,但这个叫冷月心的家伙危险程度绝对不亚于妖侯紫夜。 冷月心丝毫不将张易放在心上,从头都没有正眼瞧过他,这时才轻微瞥了他一眼,便又转头对着秋伊水嬉笑道:“秋姑娘,我看你如此在乎这小子,让我忍不住想对他出手了呢。” 话音未落,冷月心如大鹏跃起,一道紫色刀光便从天而降,朝着张易力劈而来。 秋伊水的目光一直放在张易身上,但心神却集中在冷月心身上。冷月心方一出手,她手中便出现一株青色莲叶,轻轻挥洒间便带起莫愁湖里无数清水,化作水龙冲向紫色刀光。 两位天才出手,只在瞬息之间。 轰隆! 紫色刀光与碧波水龙撞击在一起,轰然碎裂。水龙化作万千水剑,飘散四周。 秋伊水悄然后退一步,挡在张易身前,将所有水剑拂去。 冷月心嗤嗤笑道:“哟,你倒是挺护着这个小白脸的,那我可是非杀他不可了。” “慢着!”秋伊水娇喝一声,她现在极为疑惑。 秋伊水原本以为冷月心是为了抓捕张易而来,所以觉得冷月心肯定会先打退自己,再对张易下手。可冷月心刚刚那一击能够将自己震退一步,张易根本不可能接下来。 这冷月心难道不是为了抓捕张易? 冷月心嬉笑道:“秋姑娘可是想明白了?要与我浪迹天涯不成?” “浪迹天涯便算了,陪你同游莫愁湖,倒是值得一试。”秋伊水盈盈一笑,出言试探。 “成交。” 冷月心连连点头,笑逐颜开,旋即瞥了一眼张易,道:“你这小屁孩,就不要跟上来打扰我们游湖的心情了。” 张易正待做声,他可不放心秋伊水跟这位实力颇强性格怪异的家伙一道游玩莫愁湖。 秋伊水连忙使了个眼色,制止了张易。 张易只得噤声,秋伊水足智多谋,实力强于自己十倍,看起来受制于冷月心,但绝对有自保的实力。自己若是强行跟随,恐怕她为了保护自己,反而难以逃脱。 …… 张易站在莫愁湖畔,看着乌篷船朝着远处迅速驶去,缓缓捏紧了拳头,心绪难平。 孟师兄曾说:“普天之下,唯女子与信仰不可辜负。” 张易不懂男女之情,所以根本不曾明白孟师兄的这句话。秋伊水为了保护自己挺身而出的刹那,张易心头却浮现出从未有过的些许情绪,莫名激荡。 此刻,张易心房之中心火疯狂跃动,全身文气涌动不已。 “呼……” 张易深深吐出一口气,安抚自己跳动不止的心火。他现在无能为力,除非运用一些圣院独有的秘术,还有一丝战胜冷月心的可能。但圣院遭受天罚,一切跟圣院有关的踪迹都消失殆尽。 张易最担心的便是,自己一旦运用圣院秘术,天道就会将自己抹杀殆尽。 十万年苦修,两世方得人身。 夫子不知何处去,圣院千万学子的踪迹。 这些都是张易内心最深处的东西,自己一旦被天道抹杀,那这一切该如何做到? 张易内心焦灼,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无计可施。 夫子曾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孟师兄更是说过,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而取义者也。 自己不过一介秀才,未曾如夫子学究天人功盖寰宇,天道就算见到自己这般漏网之鱼,说不定也会放过。既然如此,便听从夫子和孟师兄的教导,舍生取义杀身成仁。 半晌后,张易终于打定主意,搭乘乌篷船朝着秋伊水所在的位置飞快赶去。 ************** 莫愁湖有万顷碧水,水域辽阔,湖上各色渔船乌篷船从张易身旁飞速驶过。 张易心头越发焦灼,他明明看到秋伊水两人朝这边驶来,怎么竟然没了踪影?张易只得全神贯注搜寻秋伊水的踪迹,眼睛都有些看花了。 “你来此地做什么?还不快走!” 张易正暗自恼怒,自己方才为何不固执将秋伊水留下。突然,乌篷船一侧传来声音。 秋伊水从湖底冒出,爬上乌篷船,手中的青莲叶宝物有些破损,身上隐约有几丝血迹。 张易连忙将她扶进船舱,运转文气为她烘干衣物。 摇船的艄公原本在与别人聊天,见到一名女子突然出现在船舱,有些惊慌。张易连忙制止道:“艄公,切莫惊慌,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 艄公见秋伊水容颜绝美,跟这位坐船的俊秀公子称得上是金童玉女。这莫愁湖上,经常有富家公子和小姐私相约会,实为正常,笑道:“公子放心,船舱两侧有布帘,你们自行放下吧。” 张易知晓艄公有些误会,他没有解释,此刻留在莫愁湖上是最为正确的选择。 秋伊水身上有血迹,说明她跟冷月心定然大战了一场。两人胜负不知,但秋伊水此刻还紧握青莲叶宝物,说明危险尚未解除。 莫愁湖上有成千上万的游客,只要隐藏好气息,就不怕两人会暴露身份。 …… 秋伊水身为浮云天宫当代圣女,身上自然有许多宝物和丹药。服用了几枚丹药后,很快就将伤势稳固,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看到张易关切的坐在一旁,她摇摇头,微笑道:“我没事了。” “嗯。”张易轻轻答道。 张易没有说出任何一句关切的话,也没有谈及自己之前心底有多么煎熬。 秋伊水更是明眸微眨,巧笑嫣然。张易之前听她的话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但她的心里没有这般雀跃;一个男子舍生忘死前来救援自己,这是秋伊水从未有过的经历。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夕阳洒在莫愁湖上,金光闪闪碧波粼粼,无数小鱼从湖面跃起,再从低空砸下,水面浮现暖暖的涟漪。 第四十一章 天地玄门,紫薇星君 夜幕低垂,张易和秋伊水方才赶回吴山城,好在一路上两人乔装打扮,没有被冷月心所在组织的人发现。 张易寻了一家客栈,开了一间客房。并非是客栈没有房间,也不是张易想占秋伊水的便宜,而是张易担心冷月心寻来,两人在一起彼此能够照应。 “自从上次在桃山与你相遇,我便以为天地玄门是为了得到子虚乌有的《水妖经》,可今天我觉得我有些大错特错了。” 秋伊水已然恢复了不少,开始与张易谈论今日发生的事情。 张易微微一愣,道:“那个神秘组织叫天地玄门?上次说他们来自大楚皇朝,可今日这个叫冷月心的家伙,好像善于武道,不擅阴阳术。” “没错。” 秋伊水点点头,轻声道:“上次在桃山我擒获那名天地玄门的弟子,循着蛛丝马迹发现了许多问题。天地玄门不知来处,不知有何等高人,但我问出其名下有璇玑阁玉衡堂,旗下各有四名星君。今日与冷月心在莫愁湖中,他也证实了这件事。” “天地玄门,璇玑玉衡,神使?璇玑玉衡历来是帝王星相,这天地玄门好大口气,竟然要奴役天地不成?”张易眉头紧皱,十分不解,究竟是谁敢如此放肆。 “恐怕不止于此。根据我这两月的调查来看,天地玄门弟子众多,而且大多修为精深,就拿冷月心这等贡士来讲,只能担任星君一职。那么璇玑阁主或者玉衡堂主,修为又是何等境界?” “这位叫冷月心的武侯,便是新任的紫薇星君,接替前些日子被皇将军斩杀的妖侯紫夜。” 秋伊水同样忧心不已,在道一书院和浮云天宫眼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庞然大物。 张易喃喃道:“紫薇星君在天地玄门里地位定然不低,至少需要贡士级别。妖侯紫夜,武侯冷月心,都是如此。诸子百家,六圣后裔,说不定连读书人也在其中,当真恐怖。” “没错,冷月心的确是武侯级别,不过跟那位妖侯紫夜相比,他的天赋犹有过之,就是修为还未臻至巅峰。”秋伊水忽而谈起今日打斗之事,“我如今修为是云帅巅峰,借助莫愁湖万顷湖水以及青莲宝叶,方才能够击伤他。” 农家云帅,等同于儒家贡士。 秋伊水说的平淡如水,张易的心却砰砰直跳。秋伊水身为浮云天宫圣女,修为天赋宝物都远超同辈,面对一般贡士,说不定还能战而胜之。 可当她面对冷月心,暴起偷袭却反而被其重伤。 这天地玄门区区一个紫薇星君,就如此厉害! “最为重要的是,原本我以为天地玄门的弟子出现在吴山城是冲着你来的。可今日却改变了我的看法,冷月心对你痛下杀手,说明他根本没有认出你来。” 秋伊水说起这件事,面容变得严肃起来,盯着张易道:“他们来吴山城定有其他目的。天地玄门所图甚大,我必须得弄清楚他们来吴山城做什么?这些日子我无暇他顾,你一定要隐藏身份,不要让他们发现。” “不行!” 张易连忙拒绝,道:“既然天地玄门此行所图甚大,我们今日又打草惊蛇。你若是前去,必然危险重重,我绝不会让你以身涉险。” 张易眼神坚定,盯着秋伊水的眼睛一动不动。 “好啦,怕了你啦,不去便不去。”秋伊水忽的有些娇羞,低头屈服。 张易犹自不信,轻声道:“你千万别独自前去。明儿我去金陵城寻书院前辈,到时候一同会会这天地玄门。” “好。” 让张易极为奇怪的是,秋伊水今日莫名的有些乖巧,与他往日所见极为不同。 *************** 吴山山腰的一处古亭里。 冷月心侧躺在亭栏上,完全没有半点受伤的模样。几名白袍兜帽的男子站立一旁,正在向他汇报情况。 “星君,据我等调查,有两位翰林十年前在莫愁湖有一场文战,致使莫愁湖一夜干枯。有一块青石雕像浮现,被吴山城主看重,放置在城主府后花园当中。”其中一名男子躬身说道。 冷月心哦了一声,冷声道:“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将雕像带回来?” 说话的男子顿时冷汗直流,跪倒在地,道:“星君息怒,这城主府极其诡异,我们摸到后花园外,竟然被一层结界阻挡。我等无能,根本进入不了后花园。” 另外一名白袍兜帽的男子应和道:“星君,的确如此。属下有些疑惑,阁主为了一座青石雕像,命我等前来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请星君前来,不知这雕像究竟有何妙处?” 冷月心眸子一冷,道:“这是你应该知道的吗?” “星君息怒,属下知错。”这名男子并未跪下,地位比刚刚男子高得多。 “区区一座城主府罢了,我明日便亲自去看看。”冷月心微微一笑,“待我搞定这件事,便去南唐皇宫游玩一趟。” “……星君威武。” 几位男子默然不语,这位星君唯一的嗜好,便是美色。 …… 城主府后花园内,吴德福正在同那位青公子品茶聊天。 “青公子,今日那几人不知什么来路,你竟然会放过他们?” 吴德福极为疑惑,青公子性格暴躁喜怒无常,心情不好便随意杀人。城主府的两名奴仆便因为私自进入后花园,而被喂了水妖。 今日这位喜怒无常的青公子却将几名强闯后花园的贼人放跑了。 青公子抿了口三十年的金陵春,低眉沉醉,轻声道:“这本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不过我今日心情颇为不错,就告诉你吧。” “那几名废物是璇玑阁门下,依我看来应该是紫薇星君的属下。新任紫薇星君比起紫夜来强不少,我挺看好他的,所以便放他一马咯。” “不过嘛,璇玑阁的人为何会来你这城主府,难不成这地方还有什么宝物不成?” 青公子喃喃自语,颇为疑惑。他在城主府待了几日,一点宝物的气息都没感觉到,这些璇玑阁的家伙,究竟是来做什么的。 吴德福连连摇头,道:“青公子,我若是藏有宝物,早就献给您了。如若不信,你便将我千刀万剐。” 青公子嗤笑一声:“就你这满身肥肉,喂青水都脏了它的嘴。” “是是是……” 吴德福点头如捣蒜,轻轻擦拭额头冷汗。 “话说回来,那名远东书院的弟子应当吃起来不错,你快去给我抓回来。”青公子邪笑一声,“待青水再恢复些元气,便可到莫愁湖自行觅食了。” 第四十二章 满院酒鬼 翌日清晨,张易带着秋伊水赶去与风重楼等人汇合。 天地玄门此番不知来了多少人,必须要有万全的把握;回金陵城找帮手,是当下最佳的选择。 金陵城乃南唐国都,别说五大书院这类顶尖实力,各大豪门世家,甚至道一书院和浮云天宫都有大能在此地驻扎,处理一应紧急事务。 一行人很快便汇合。 张易消失一天一夜,其余几人颇为担心,见他安然无恙,倒是放下心来。秋伊水的到来,大家自然极为欢迎,举人巅峰的实力,能够有效增强队伍的能力。 张易没有废话,直奔主题,将天地玄门的一应事情全盘托出,令几人震惊不已。特别是牧天歌,天地玄门当中有牧家血脉的弟子,因为这个他还与张易发生过冲突。 “天地玄门,好大的口气呀。”陆红衣抄刀在手,若是她见着这劳什子天地玄门的弟子,定要试试他们的手段。 张易正色道:“陆学姐切莫轻敌,这位武侯冷月心刚刚接任紫薇星君,按理来说是其中修为最差。可昨日秋姑娘借助莫愁湖万顷湖水偷袭他,依旧被他重伤。此人的功法修为,恐怕不在七大宗门的天才弟子之下。” 浮云天宫当代圣女,至少有大儒教导。大儒弟子,功法修行一切皆远超常人,越级对战实属正常。 陆红衣本就豪门嫡女,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陈初见牧天歌家世显赫,当下的待遇同样不在豪门之下。 牧侯镇守东海,那位更是位极人臣即将封相,地位都不在许多小国国君之下。一旦两人晋升大儒,受天子隆恩,必将一跃成为顶级豪门。 冷月心只是天地玄门一位星君,就能跟大儒弟子比肩。那么璇玑阁主和玉衡堂主,又是何等修为? 牧天歌喃喃自语:“天地玄门,恐有大儒坐镇!” 闻者皆惊! 众人都在猜测这等结果,可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大儒坐镇的天地玄门,实力比一般豪门还要强大,竟然在道一书院浮云天宫大周皇朝三大势力眼皮子底下诞生,而让三大势力毫无察觉。 这简直难以置信。 “事情紧急,此时比水妖作乱更加重要,我等迅速禀告书院长老,请他们抉择。”牧天歌为此行领队,第一个做出了决定。 经过商议,秋伊水和余慕青亦各自告辞,返回金陵城寻求宗门长老帮助。 浮云天宫,远东书院,白马书院的弟子可以私自交往合作。但三大势力,就算面对天地玄门,恐怕也不会轻易合作。 淮河两侧的风景极好,柳絮飘飞,张易等人却无心赏景,来去皆打马狂奔。水妖的踪迹未曾浮现,天地玄门却出现在众人眼中,让大家心神紧绷。 …… 金陵城西郊,青云别庄。 张易一行人很快就见到了好好先生藏青云,被其迎入府中。倒不是张易等人想麻烦藏青云,而是他们都未来过金陵城,不知道书院先生该在何处联络。 “青云先生,事情就是这样。” 张易亲身面对过冷月心,对天地玄门最为了解,自然由他陈述过程。 牧天歌风重楼乔居正稍加补充,毕竟几月前他们在路上遇见了妖侯紫夜。若不是皇极天悍然出手,他们恐怕都会死在天地玄门手中。 藏青云从一开始听张易讲述,便收敛起一贯的笑容,震惊道:“皇师叔斩杀妖侯紫夜的事情我自然听说了,那位妖侯的实力比我强大太多,我连皇师叔十刀都扛不住。” “天地玄门这件事太过惊骇,就算是我都很难对付。此行任务过于危险,已经超出你们的能力,这样吧,我立即跟书院联系,看是否批准你们返回书院。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会尽力办妥。” 藏青云没有给张易等人反驳的机会,取出文印,开始跟书院长老联系。 很快,书院方面就予以回复。 “院长大人亲自批复,命你等即刻返回书院。至于天地玄门的事情,院长大人会亲自前来探查,不劳你等费心了。” 藏青云开始送客:“如果真如你等所说,金陵城眼下实在危险重重。等此番事了,我再请你们前来做客。” “多谢青云先生。” 院长徐若风是白马书院的信仰,他的话无人敢反驳,也无人会反驳。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书院,为了书院学子。 正在这时,藏青云文印震动,他连忙运转玉识观看。 看完文印中院长大人的来信,他满脸疑惑,轻声道:“张易,院长大人让你留在金陵城,陪他调查天地玄门。” “嗯……是。” 张易迟疑片刻,旋即挺身应道。除妖灭魔,本是读书人的责任,院长让自己留下,那便留下吧。 牧天歌五人极为疑惑,却不敢质疑院长大人的命令,连忙赶往码头,乘船朝书院进发。 …… “青云先生,院长为何让我留下?”待众人走后,张易忍不住好奇,开口询问。 藏青云连连摇头,院长这个决定,让他也十分摸不着头脑。会不会是跟长弓大儒有关呢? 伏流国千年来只出过两位大儒,一位是白马大儒徐若风,另外一位则是长弓大儒张长弓。两人一生经历了多少传奇,后人已很难知晓,只能在书籍和市井流传的故事中知晓一二。 市井之间流传两位大儒最为离奇的故事,便是两位大儒为了一位叫青莲的女子,从兄弟变成了对手,数百年未曾见面。 藏青云摇摇头,院长既然前来,那天地玄门这件事情肯定能圆满解决。他当先朝着门外走去,道:“张易,咱们这便去卿水阁等待院长吧。” “卿水阁?”张易再次疑惑不解。 藏青云微微笑道:“院长平生最爱莲花和酒,这金陵春是酒中极品,院长肯定会多喝几壶的。而且院长信中说道,远东书院也会派人前来,约好在卿水阁会面。” 张易点点头,好奇问道:“那浮云天宫呢,会不会与我们一同行动?” “浮云天宫自视甚高,院长大人素来不喜,恐怕尿不到一个壶里。” 青云先生摇摇头,飘然朝着门外走去。 张易瞥见他腰间挂着一个葫芦,暗叹一声,这白马书院的院长先生,皆是一群酒鬼啊。 第四十三章 如此大儒 卿水阁究竟由何人创建,一般人根本无从知晓。但从未有人敢在卿水阁的地面上惹事,从某方面证明其后台极其强大。 此地美景良多,庄园精致,着实让人留恋忘返。倚青天万迭云山;勾惹吟魂,翻瑞雪一江烟水。白苹渡口,时闻渔父鸣榔;红蓼滩头,每见钓翁击楫。楼畔绿槐啼野鸟,门前翠柳系花骢。 酒楼联袂而起,鳞次栉比,越往深处,身份地位乃至所花银钱,就成倍增加。 尤其是卿水阁最里边的听雨台,雕檐画栋,轩窗翠帘,古色古香,端得一副清雅至极的景致。能够进入此间的文人墨客,身份都极其高贵。 张易跟随藏青云来到雨花台中,已经有三人在此等候。 一名青衣男子随性坐在上方,正端着酒杯跟其余两人交谈,他长相普通,青丝垂髫,身上却散发出一种温文尔雅随遇而安的气质。 另外两人坐在青衣男子左手边,张易恰好认识其中的女子,正是谢雨姑娘谢道韵。 谢道韵身旁坐着一位浓眉大眼的男子,身着白袍蓝带贡士服,不时与她说些什么。 藏青云疾走几步,进入楼中,拱手朝着青衣男子行礼:“学生藏青云,见过院长大人。” 张易一愣,这位普普通通的男子,便是白马大儒徐若风?这个样子,完全没有一代大儒、伏流国千年守护者的半分英姿嘛。 “小青云,你还是这般模样。”白马大儒徐若风淡然一笑,轻轻伸手,藏青云便站了起来。 张易躬身行礼:“学生张易,见过院长。” 徐若风打量张易两眼,微笑道:“嗯,你诗做的不错,没丢老张家的脸,坐吧。” “谢院长。” 张易拱手行礼,同藏青云一道坐在徐若风右手一侧,对着谢道韵微微一笑。 谢道韵微笑还礼,她刚刚跟张易一样吃惊,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彼此。 坐在谢道韵身边的男子眼露寒光,刹那间便隐藏起来,笑着跟张易等人打招呼,道:“在下王洞之,见过青云先生,这位想必就是张府公子吧?” 藏青云连忙回礼,对方可是王府公子,不得怠慢。 “在下张易,见过王公子。”张易拱手还礼,心中有些不解,他方才感觉到王洞之对自己极为厌恶,此刻却见对方主动问好,难不成自己产生了错觉。 徐若风饮了一杯金陵春,偷笑道:“五十年的金陵春,平日里可难得喝道,你们要是再多聊几句,就被我一个人喝光了。” “徐院长哪里的话,您要是真想喝这金陵春,上百年的不好说,五十年的能让您喝个饱。”谢道韵撅起嘴撒娇,在徐若风面前她本身便是个小姑娘。 徐若风做出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还是小道韵知道疼我这个老头子,你们家那个谢老头,可真是抠门极了,我拿了他两罐碧莲琼浆,就让我再也不要去乌衣巷。” “……碧莲琼浆三百年方能酿制一罐,老太爷生气也是正常。”谢道韵哭笑不得,这若风大儒果然跟老太爷说的一样,脸皮极厚。 “不过三百年而已,他都活了几千年了,这小气的毛病一点都改不了。”徐若风叹了口气,像是对老友恨铁不成钢。 张易此刻已经适应徐若风给他带来的冲击,当初圣院里有数百师兄皆是大儒,多得是这等不拘小节的狂士。 但这并不是说,这些狂士不遵礼节不敬师长,不会守护人族。他们跟其他师兄一样,行侠仗义,是顶天立地的读书人。 从两人的对话中,张易还弄清楚了一件事。 卿水阁的后台,便是东晋谢府,第一流的世家。难怪从来没有人敢在卿水阁闹事。 …… 三个时辰后。 徐若风轻轻拍手,道:“这淮河里的鱼果然味道鲜美,数十年没有吃过了,差点连味道都忘了。对了,小道韵啊,等会替我往酒葫里装点金陵春,年份不用太高,一百年的就行了。” “徐院长,你这藏龙仙葫能够装下整个卿水阁,一百年份的金陵春,恐怕我很难做到。” 谢道韵早就准备,乖巧应答。倒不是卿水阁舍不得这些百年金陵春,只是跟藏龙仙葫,卿水阁的家底却是很薄。 徐若风做出思索的模样,淡然道:“你说的也是,那五十年以上的我也不嫌弃,你看着装吧。” 张易微微脸红,毕竟自己是白马书院的弟子。 藏青云脸早就红到脖子根,不过他自始至终从未客气,陪着徐若风品尝卿水阁各色美食,五十年到一百年的金陵春。这些东西平日里至少价值万金,他一个小小贡士,哪里吃得起这些东西呀。 谢道韵挥手招来卿水阁阁主,命他迅速搬来成堆金陵春美酒,送入藏龙仙葫中。 一切搞定后,徐若风开怀大笑,突然,他眉头一蹙道:“哎呀,美酒美食最是惑人心神,我竟然差点忘了正事。” 徐若风朝着张易看来,道:“那个劳什子天地玄门的情况,你再与我仔细说说,咱们这便去吴山城。” 说罢,徐若风将藏龙仙葫扔到空中,瞬间放大数十倍。他轻轻挥手,张易等人就出现空中,坐在藏龙仙葫上。 藏龙仙葫速度飞快,不到盏茶时间,便来到吴山城中。 张易一路上已经将自己所知一切有关天地玄门的消息全盘托出,从自己第一次遇见张奇遇害开始,再到桃山碰见秋伊水,甚至后来在入学途中被妖侯紫夜袭击……再到此次莫愁湖遇紫薇星君冷月心。 “秋家小姑娘出生时浮云天宫那株万年青莲悄然花开,天赋卓绝,被青竹大贤收入门下亲身教导。她的战斗天赋极佳,多次深入大海猎杀水妖。” 徐若风听闻秋伊水暴起偷袭还身受重伤,低声道:“就算正面应对一般武侯,也能轻易取胜,这个什么紫薇星君,还挺不错的。” 谢道韵微笑道:“伏流上国的确非同凡响,秋家双珠都是巾帼英雄。” 王洞之则宠溺看着谢道韵,道:“若风大儒说的极是,不过道韵的天赋也极其厉害,老祖宗说她天生适合读书修行,若是男儿身,将来人族必然多一大贤。” 徐若风吹鼻子瞪眼睛,怒道:“王老头吹牛越发厉害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呆住了。谢道韵微微变色,倒不是因为徐若风看不起自己,而是徐若风对王家老太爷不敬。 王谢两家的老太爷,可都是人族大贤。 王洞之的脸色涨红,白马大儒胆子很大,他的胆子却很小。 张易和藏青云颇为尴尬,院长说话不能反驳,两人连圆场都做不到。 徐若风瞬间微笑起来,道:“道韵这般亲近文运的体质,若是男儿身,人族将来必定多一圣人嘛。王老头真是不会说话。” “噗嗤……” 谢道韵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四十四章 云端看戏 若风大儒一路上没有对几位后辈读书人耳提面命,更别提什么指点迷津,依旧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时不时还跟谢雨小姑娘开开玩笑。 行至城主府,若风大儒将藏龙仙葫停在云层上,掏出几个形似藏龙仙葫的小葫芦丢给众人,道:“来,咱们喝着酒,看看戏。” “看戏?” 张易对这位跟自家先祖齐名的大儒极为好奇,一路上都在暗自观察。只是除却发现这位大儒十分喜欢讲笑话外,没有其他特点。 徐若风一拍额头,幡然醒悟道:“年纪大了,差点忘了你只有秀才修为,看不到下面发生的趣事。” 说罢,徐若风大手一挥,一道文气凝聚的镜子浮现在张易眼前,镜面犹如湖水涟漪,陡然出现城主府的一切情况。 张易定睛瞧去,正好看到数十个白袍兜帽的天地玄门弟子从城主府四周扑向西南方后花园,紫薇星君冷月心赫然在其中。 后花园四周隐隐有层结界,像是阴阳家的手笔。花园当中有座小湖,湖中有一只巨大水妖隐藏其中。湖畔有亭,亭中坐着一位青衣男子和一名矮胖男子。 矮胖男子身着大周皇朝正六品官服,必然是吴山城城主。令张易诧异的是,这位矮胖城主犹如仆人一般,正在为青衣男子斟酒倒茶。 堂堂正六品官员,举人文位,身份不在一般贡士之下,竟然对着一名男子卑躬屈膝,让张易极为不齿。 张易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见几人都诧异望向自己,顿时有些窘迫。 藏龙仙葫停在数百米云层上,谢道韵三人都有贡士修为,根本不用这文气镜子。不过几人的气息,还是需要徐若风帮忙隐藏。 贡士修玉识,修为比起举人来说增加不是很大,但神识方面强大百倍。就算是再厉害的举人,与贡士战斗,也会破绽百出,顷刻之间被击败。 “若风大儒这手镜法真是厉害。”双方还未发生冲突,谢道韵被张易打扰,顿时被徐若风随手凝聚的镜法吸引。 徐若风像是想起些什么,怅然若失道:“年轻时跟朋友四处闯荡,恰好认识一位浮云天宫的弟子,从其至高术法‘镜花水月’中学了些皮毛。” “镜花水月至高术法如雷贯耳,只是从未目睹过。”谢道韵听闻镜花水月术法,顿时来了兴趣,微笑道,“将来我去浮云天宫做客,定要好生观摩一番。” 王洞之和藏青云也对浮云天宫的术法感兴趣,参与讨论了几句。 张易倒是沉默起来,徐若风口中的朋友,想必就是张府先祖张长弓。那位浮云天宫弟子,恐怕就是那位名叫“青莲”的女子,让两位大儒大打出手,数千年来只此一女而已。 只是不知,这位女子到底选择了哪位大儒呢? “嗯,下面打起来了。” 藏青云轻声提醒,所有人都朝着下面看去。 当然,张易只能转身瞧向镜子。 ***************** 吴德福躬身为青公子斟茶,面相忧愁,低声道:“公子,我派人前去寻那名远东书院的弟子,可惜去迟了。听城门口的卫兵说,那人跟着几位年轻人,往金陵城去了。” 青公子闭着眼微微摇头,淡然道:“不是说远东书院都是些铁骨铮铮的汉子么?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恐怕是被青水吓到了。” “属下也是这么想的。”吴德福见青公子没有生气,连忙道,“公子,我今日派人前去卿水阁购来两坛五十年的金陵春,您要不要尝尝?“ “哦,是么?” 青公子面色一喜,正待回答吴德福的问题,突然,他双眼一瞪,看向后花园四周,厉声道:“璇玑阁这群小丑,当真是不要命了。” 吴德福脸颊顿时变色,急忙朝着桌子下躲去。青公子一脚将他踢飞,骂道:“废物,就凭你们也敢来我头上撒野!” 吴德福嘭的一声撞击在墙壁上,他连忙爬起来,飞快的躲进屋子当中。 …… 十数米璇玑阁弟子如鹏鸟跃起,每次飞扑就到数丈之外,身体强度比读书人强的多,皆是武道修行之人。 张易发现,这些武者对力量的把控更是比读书人厉害的多。从屋顶飞扑到数丈开外,撞击的力量极大,可这些武者却好似轻如鸿毛一般,根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片刻便来到结界处。 结界本是青公子随手布置,在这帮至少武帅实力的武者面前,很快就被打破。 青公子依旧端坐,不动声色饮酒。但十数米武者在进入后花园的刹那,好像全身被麻痹一般,站在远处一动不动。 张易对若风大儒这手镜法十分佩服,自己不但能够清晰的看到后花园内的场景,就连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看见冷月心走到亭前,连忙侧耳倾听。 “新任紫薇星君,拜会玄阴星君。”冷月心轻声说道,但言语中自有一股巍然不动的气势。 除却徐若风云淡风轻之外,其余五人脸上都浮现出震惊的神色,这位青衣男子竟然也是天地玄门旗下,而且还是四大星君之一。 “不错不错,比紫夜和封绝懂事多了。”青公子轻轻拍手称赞,前一刻还温暖如初,转瞬语气冷厉如刀,“上次我便饶恕你手下这几个家伙一条狗命,今日为何再度挑衅我,难不成真认为璇玑阁能在玉衡堂头上拉-屎不成?” 冷月心淡然笑道:“星君误会了,这群家伙上次根本没有见到您的尊容,从哪里知晓是玉衡堂在此办事呢?连番打扰,实在是奉命而来,希望星君予以通融。” “说来听听。”玄阴星君青公子对冷月心的来意颇为好奇。 冷月心淡淡道出来意:“阁主命我亲自前来吴山城,就是为了寻找当年莫愁湖内出产的一尊石雕,我多方查询,方才知晓石雕摆放在城主府的后花园中。” 青公子随意扫视后花园,却发现根本没有任何石雕,对着屋内喊道:“吴德福,滚出来!” 吴德福连忙从屋内钻出,圆滚滚的身体极速奔跑,的确犹如肉球滚动一般,脸上带着谄媚的笑容道:“青公子,那尊石雕前些日子放在湖畔,不小心被青水吞进肚子里去了。” 第四十五章 妖威滔天,弹指镇压 “既然被青水看重,这石雕恐怕真有些名堂。” 青公子微微一笑,屈指于口中,吹响口哨。只见花园中心,湖水激荡,溅射十丈外,一头巨大水妖浮出水面。 这是一头八爪水妖,八支巨大的触角几乎布满整个湖面。巨大的头颅上有两颗磨盘大的眼珠,散发出血红色的光芒;浑身更是不停泛出不明液体,湖水被腐蚀后产生恶心的气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青公子微笑走到湖边,温柔的看向八爪水妖道:“青水,听说你吞了一块石雕,能不能吐出来送给他们?” 八爪水妖发出嘶吼声,怒视璇玑阁众人,显然这头水妖已经有了神智。 张易在云头观察良久,恍然大悟道:“没想到这次的水妖事件也是天地玄门搞的鬼。原本我们还推测水妖是从东海逆流而上,没想到竟然是由人豢养的。” 藏青云之前在船上跟张易等人探讨过此行的任务,肃然道:“这位玄阴星君的实力极强,已经达到随时都可以晋升妖王的地步,等同于红衣进士。这头八爪水妖更是强悍无比,恐怕就算一般的翰林,都很难杀死它。” 王洞之接话道:“余慕青乃远东书院弟子,向来老实木衲,不过当他说起这头水妖能硬撼翰林时,我着实有些不信。今日一见,却是我有些自以为是了。” 谢道韵倒没有参与讨论,而是主动向徐若风提问,自己几人应当怎么做。 徐若风嘿嘿一笑:“不用着急,先看戏。这座石雕,倒是相当不错。” …… 青公子和八爪水妖交流半晌,转身目视冷月心,微微摇头道:“这块石雕对青水很重要,它不愿意交出来。” 冷月心眉头一蹙,闷声道:“星君,你这头水妖咿咿呀呀的说些什么,我一个字都听不懂。但一块石雕对一头水妖很重要,说出来我真的有些不信。” “哦?”青公子冷眼望向冷月心,他原本还对这位新任紫薇星君礼让有加,谁知他竟然称呼青水为水妖,还不相信自己的话,“莫非紫薇星君有什么指教?还是璇玑阁当真看不上咱们玉衡堂?” 冷月心尚未说话,一名璇玑阁弟子道:“这块石雕是阁主亲自下令,让星君必须带回去。还望玄阴星君给点面子,否则……” “否则,我就宰了你。” 青公子双眸顿寒,一道紫色刀光从右手迸发,瞬间就将那名璇玑阁弟子头颅斩断。方才说话璇玑阁弟子,头颅飞出老远,脖子上才喷出鲜血,尸体倒在地上,还在不停的抖动。 十数位璇玑阁弟子,手中猛然浮现出各色兵刃。 冷月心怒目而视,厉声道:“玄阴星君,我敬你是圣门前辈,你莫要得罪进尺!” “哦?你想从我手中抢东西也就罢了。这头蠢猪竟然敢出言威胁我,你们璇玑阁就是这样培养奴才的吗?” 青公子毫不在意的甩甩手,轻声道:“七曜神君追随圣君左右,大周皇朝这些苦差事一直都是璇玑阁玉衡堂来办理。你们阁主的确很受圣君宠爱,但我们玉衡堂什么时候怕过?” “既然如此,那咱们便手上见真章吧。”冷月心手中浮现一把银白利刃,玄阴星君是老牌妖侯,自己必须全力以赴。 十数名璇玑阁弟子扑向八爪水妖,自家星君牵制住玄阴星君,便是给他们抢夺石碑的机会。 然而,这些弟子实在是小看了八爪水妖的实力。这可是能硬撼翰林的巨型水妖,即便现在身受重伤,也不是几名武帅能够抗衡的! 八爪水妖触角纷飞,张易只能看到残影,便见到十数位璇玑阁弟子惨叫飞出。数名实力较弱的弟子,身体更是直接被触角抽的零碎。 水妖巨口微张,这些死去弟子的尸体便被它吸入口中,身上血光闪动,实力仿佛增加不少。 侥幸逃命的璇玑阁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朝着花园四周逃遁。 八爪水妖扑出湖面,巨大触角朝着逃跑的璇玑阁弟子蔓延而去。 冷月心大惊失色,他根本没有看出这头水妖竟然有如此强劲的实力。就在他出神的一刹那,青公子的紫色刀光将他的衣袖斩出三道裂口。 新任紫薇星君连忙收敛心神,再度跟青公子战到一切,脑海中却在不停思考着逃遁的路线。等同进士巅峰实力的水妖,自己根本无力抗衡。 …… 徐若风伸出大手,整个城主府后花园周遭的天地灵气尽皆被其掌握。 十数名全力逃跑的璇玑阁弟子,仿佛被无端注入强大力量一般,身体瞬间膨胀起来,在奔跑途中瞬间炸裂,化作飞灰。 冷月心和青公子被凝固在远处,紫色刀光和银白利刃散发的剑气都被无端冰冻在空中,然后掉落在地上,碎裂开来,再度回归化作灵气回归天地。 倒是那头八爪水妖十分警觉,半只身子还在湖水当中,感受到天地灵气的波动,顿时就朝着湖里遁去。 “好一个畜生!” 徐若风轻笑一声,右拳紧握,整个湖面刹那间被文气凝结,化作寒冰。 那头八爪水妖逃遁的速度极快,可惜还有三支触角被湖面冰冻,根本无力逃脱。 做完这一切,徐若风对张易等人微笑道:“咱们下去吧。” 直到藏龙仙葫停留在花园中,张易缓过神来,好奇问道:“院长,为何你将那些弟子杀了,反而留下这两位魔头?” “魔头这个词用的极好,天地玄门为祸人族,比妖蛮水族更加可恨。”徐若风朝着水妖走出,边走边道,“所以,这些家伙都应该死去。现在留下他们的性命,只是还想从他们身上挖出一些关于天地玄门的消息。” “原来如此。” 张易轻轻点头,方才他还以为院长觉得这两位魔头天赋过人,想留下他们性命呢。 徐若风行至湖边,轻声笑道:“这头畜生倒是不错,抓回去为书院弟子上一堂水妖课。” 藏龙仙葫微微颤动,八爪水妖、冷月心以及青公子,瞬间被吸入其中。 谢道韵瞥向一侧假装昏迷的吴山城主,躬身向徐若风行礼道:“若风大儒,这位吴山城主投靠天地玄门,意图杀我远东书院弟子,我想带他到南唐国主面前受审,不知可否?” “当然。”徐若风点头,即便身为大儒也不能随意杀害朝廷命官,这也是方才吴德福逃过一劫的原因。 吴德福全身瑟瑟发抖,他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一切事毕,张易凑到徐若风身边,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院长,你为何不等他们打得两败俱伤再出手,就算那时候你不出手,不也可以锻炼一下我们几位弟子吗?” “我弹弹指头就能镇压他们,要是让你们出手,受伤了不是更麻烦吗?再说了,浪费这么长的时间看戏,太耽误我喝酒了。” 一袭青衣的若风大儒头也不回的奔向亭中,那里还有一坛五十年的金陵春。 第四十六章 璇玑阁主 一切事毕,藏青云依旧返回金陵城别院。 若风大儒领着张易返回白马书院,临走之前让谢道韵一定记得跟谢家老祖打招呼,过些时日他要前去蹭酒。 谢道韵哭笑不得,同王洞之一道打马回东晋。 五大书院同气连枝,对天地玄门这等庞然大物极为重视。徐若风出手抓来天地玄门两大星君,便是要顺藤摸瓜查出天地玄门更多的秘密。审问出消息之后,自然不会独吞果实。 “你长得很像长弓年少时,双眸纯净如水,肌肤光洁如玉,活脱脱一个女人模样。”藏龙仙葫速度极快,跨越十数个国家,也只需两个时辰。徐若风想必是闲来无事,开口跟张易聊天。 张易从他的话语中悟出些东西,好奇道:“那先祖后来是什么模样?” 徐若风不知从何处掏出个酒壶,灌了口不知多少年份的金陵春,微笑道:“话说起来,长弓原本连杀鸡都怕,谁都想不到,他后来会成为让亿万水妖胆寒的长弓大儒。” 张易对先祖张长弓的事迹颇为好奇,抓住院长问个不停。 徐若风像是喝醉了,开始胡言乱语:“只可惜这家伙不仗义,为了杀妖连青莲都不要了。要不是他被水妖弄死了,我也得弄死他。” “……” 张易默然不语,市井流传的那些故事中,那位艳冠天下名为青莲的女子,果然最终选择了先祖长弓。只可惜,另外一位绝代大儒,从此终生不娶。 “遥想长弓当年,青莲初嫁,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水妖灰飞烟灭。” 徐若风闷了一口酒,抬起头来看向张易,道:“长弓死后,我将他生前最爱的三件文宝埋在三处地方,并在张氏后人身上施加血脉秘法,你是千年来第一个觉醒的张氏后裔。龙狼笔你已经寻到了,赤龙血砚便在白马书院,有空你可以四处找找。” 说起先祖遗宝,张易兴趣更浓,道:“院长,原来那三件宝物是您为张府后裔留下的,张易多谢了。我现在虽然只得到龙狼笔,这支笔却数次救了我的命;我只有一点疑惑,这等蕴含龙族血脉的文宝笔,为何只是举人文宝?” 龙族生来强悍,但想要生出纯正龙族十分艰难。故而,大多数龙族对择偶方面毫不讲究,可与万族通婚,留下众多血脉。 这些蕴含龙族血脉的各族精英,虽比不上真正的龙族,但大多方面却远胜同族。龙狼便是极为凶悍的龙族异种,乃是龙族和傲月银狼结合而生,成年龙狼至少有人族进士的实力。 “年少时,我们两人便是因为这头年幼龙狼遇见的青莲。这头龙狼只有举人巅峰的修为,但对当时刚刚迈入举人文位的我们来说,无疑于庞然大物。” “当时我跟长弓初识,对彼此都十分佩服,结伴游历百国。在伏流国都秋水之畔,我们遇到了被龙狼袭击的青莲,经过我们三人拼死搏杀,最终将这头龙狼杀死。青莲为了保护长弓,肩头被龙狼利爪留下了五道伤痕。” “我和青莲都没想到,长弓竟然将这头龙狼的灵魄抽出,制成了这只龙狼笔。龙狼本性凶悍,你如今实力不济,运用之时切莫被其控制了心性。” 徐若风讲述关于龙狼笔的故事,时光匆匆如流水,转眼已过去三千年。 “弟子必当谨记院长交汇,龙狼笔是以龙狼血脉铸造。”张易躬身回答,想起刚刚院长所说的赤龙血砚,轻声问道,“那么……赤龙血砚,难不成是宰杀了一头真龙?” 徐若风微微一笑,表示张易的猜测十分正确。张易见他如此表情,知晓他又要讲述关于先祖屠龙的故事,连忙竖耳倾听。 谁知徐若风脸色突变,双手举起,一道文气组成的巨型屏障陡然出现在藏龙仙葫之上。 张易抬头望去,只见一座巍峨耸立的黑山,正从天空轰然砸下。 “砰!” 黑山砸向文气屏障,发出巨响,徐若风随手制作的屏障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裂痕。藏龙仙葫微微一震,张易周身如遭重击,一口鲜血喷出,身子倒向一边。 徐若风伸手将一道文气注入张易体内,张易感觉身体迅速被如水文气修复。 “来者何人?”徐若风抬头望向出手之人。 张易闻言也看向一侧黑山,他这才发现,黑山不是山。方才的巍峨黑山,此刻竟然化作丈余黑色石碑,被一位高大男子提在手中。 男子身高三丈,筋肉虬解,宛若魔神下凡,霸气无匹,声音更是如洪钟大吕,道:“圣门璇玑阁主,罗候。你放我圣门弟子,我便不再纠缠。” “区区武皇巅峰,竟然敢威胁我堂堂大儒,看来不教训你是不行了。”徐若风挽起衣袖,好似要学山野村夫打架一般。 “白马大儒威名,罗候久仰大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没有得寸进尺,索要石雕。我离武帝只有半步之遥,就算不能从白马大儒手中夺走他们两人,也能轻易将你这位书院弟子斩杀。” 罗候面不改色,像是在陈述一件简单的事实。 武道修炼等级从低到高,分别为武兵、武将、武帅、武侯、武王、武皇、武帝、武神,读书人相对应的就是童生、秀才、举人、贡士、进士、皇朝学士、大儒、大贤。 修行之法成千上万,武道修行之艰难能排进前三。 读书人兴科举,有天下文运灌体,前期修行起来比起其他修行之法简单的多。跟文道修行相比,武道初期修行,必须经过刻苦无比的修行,甚至要与猛兽搏杀,方才能艰难晋级。 武道一途,能够踏足武帝之上的武者,少之又少。这位璇玑阁主罗候,竟然能够在武道一途走到这般地步,让张易震惊异常。 当然,文道修行前期虽然占尽优势。但进士之后,没有科举进阶,晋升皇朝学士,比其他修行者困难百倍,只有天赋远超常人,方能万里挑一,成为翰林。 张易转头望向徐若风,看他如何应对。然而两人的反应,全部出乎张易意料。 若风大儒微微一笑,道:“这个主意的确可以不错,你手下这两个家伙加起来都比不上这个孩子。不过,我做生意向来公平,一个换一个,不能赔本。你选一个吧。” 罗候点头同意,道:“公平,那便将冷月心还给我吧。” 接过昏迷的冷月心,罗候掉头便走,当真是说话算话。 张易好奇望向徐若风,这位大儒的做法虽然经常出乎意料,但绝对不会是屈服魔道之人,今日为何这般作为。 徐若风淡然一笑,没有跟张易解释,而是瞧向远去的罗候,心中隐隐有了些许想法。 第四十七章 我修行时,观君如一泡屎 张易回到白马书院已逾半月,院长徐若风没有一丝叮嘱和关切。一切仿佛跟从前没有改变,上午依旧前去教学堂听课,下午读书修行。 时至大暑,整个伏流国都变得酷暑难耐起来。 冰块,一直是避暑降温最重要的东西,在上古时代人族便已开始利用其降温。 各大豪门世家之中,便有专人负责采冰,以供夏天使用。一般豪门家族有上百名奴仆,一般从每年冬季十二月起,这些奴仆便开始采集天然冰块,运至冰窖储存。世家更甚,少则数百,多则上千。 从前的豪门张府,便设有冬夏两用的暖房。冬季用房叫“温调殿”,夏季用房叫“清凉殿”,清凉殿也叫“延清室”,是豪门世家最高级避暑用房,当然各国皇室也能建造。 清凉殿的制冷效果极佳,普通百姓称“清室则中夏含霜”,意思是盛夏时室内能结霜,形容房间温度低得如下过霜一般。 室内附带降温设备也极为豪华。大多以画石为床,文如锦,紫琉璃帐,以紫玉为盘,如屈龙,皆用杂宝饰之。又以玉晶为盘,贮冰于膝前,玉晶与冰相洁。石质床具本身就是夏用良品,在身边又放置盛有冰块的国外进口玉晶盘。更绝的是,还让是从站在旁边,对着主人扇动水扇。如此这般,多重降温,自然凉爽舒适。 比起“清凉殿”,少数世家所建“含凉殿”,更为豪奢。“含凉殿”只有少数世家才舍得建造,在含凉殿周围建造太清池,傍水而建,夏天在里面居住十分凉爽。 有世家读书人作诗道:“红果瑶池实,金盘露井冰;甘泉将避暑,台殿晓光凝”,所描述的就是“含凉殿”消夏的情景。 “含凉殿”的制冷手段更是神奇,是工家大能通过机械装置实现的。殿内座后有水激扇车,风猎衣襟,阴溜沈吟,仰不见日,四隅积水成帘飞洒,座内含冻。 民间自有多种取凉方式,不过跟豪门世家相比,自然差距颇大。 **************** 白马书院即便有文气滋润,书院学子也感觉到阵阵炎热袭来。书院每到这个时候便会有为期一月的探亲假。 “阿易,课务堂的奖励你前去领了没有?”风重楼不知从哪弄来一块芭蕉叶当做扇子,正在不停的扇风。 张易点点头,道:“嗯,昨日我去找唐先生领取了,不过现在我用不着,便交给**。他现在开始淬炼血肉,想必很快就会用得着。” 六人前往南唐国探寻水妖作乱一事,原本都以为失败了,谁知经过院长徐若风判定通过,课务堂早先便派人前来通知。 风重楼最为好奇,早就抓着张易打听了无数遍。张易始终没有透露关于风重楼等人离开后的事情。 院长徐若风并未叮嘱张易不能开口,张易的确觉得徐若风的做法有些不妥,但其中有些东西他看不清楚,妄自揣测实属不该。 风重楼嘿嘿一笑,果真再次问道:“阿易,你见没见到院长,是否跟传闻当中一样英姿飒爽,俊朗无比?” “见是见到了,不过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张易微笑答道,他知道风重楼想问什么。 **此刻在外执行任务,乔居正只得打圆场道:“张易,眼下正值大暑天气炎热,无法静心修行。书院每年这时会放一个月的探亲假,我跟重楼想返回长弓城,你要不要同行?” “自当同行。”张易洒然一笑,与两人打趣道,“我家的大宅院修好之后,还没有住过呢。” 乔居正站起身来,道:“那便这样说好了。不从书院回到长弓城,必须经过碧水城,有些凶险。我和重楼去联络一些同乡,到时候相互有个照应。” 说罢,乔居正对风重楼使了个眼色,拉着他往外走去。张易不想说,风重楼这般逼迫也没有作用。 …… 白马书院将放假文榜发送到各位读书人文印之上,众位学子弹冠相庆。 张易穿戴一新,与**一道朝着书院门口走去。谁知刚刚步出寝室,便见到乔居正风重楼两人怒气冲冲的冲了过来。 “谁惹你们生气了?”**开口问道,跟风重楼几人相处几个月后,他已经能将自己放在同等地位与几人对话了。 乔居正为人正直仁义,鲜少与人为难,此刻面色却极为不善。 风重楼捏紧拳头,怒骂道:“竖子陈仲文,竟然将我和阿乔联系的同乡全部拉了过去,并直言若是有人与我们一道,便不受他们庇护。” 张易眉头一蹙,想不到陈府再度对自己下手了。陈仲文是名门陈府大公子,今年三十有二,在白马书院就读,有贡士文位。 “这等小事,莫要着急,大不了我们自行返回便好。”张易收敛心绪,微微一笑,安慰两位好友。 四人迈步出了书院,张易猛然发现,陈仲文等人竟然还停留在书院门口。 跟当初张易等人前来白马书院时不同,此行返回长弓城,人数颇多,其中甚至有不少举人乃至贡士。这些贡士至少是真传弟子。 领头之人,便是陈仲文。此人二十七八的模样,身材瘦削修长,脸型棱角分明,搭配其一尺余长的胡须,颇有些俊朗。 陈仲文见张易四人走近,微笑上前,道:“这位是张易学弟吧?久仰大名。不知此行返乡,是否要与我等同行?” “哦?”张易抬起头来,直视陈仲文双眸,看他有何等花招。 风重楼面色涨红,捏紧拳头想要找陈仲文理论。 乔居正一把将其抓住,低声道:“书院门口,陈仲文绝不敢太过放肆,我们让张易自行处理。” 风重楼点了点头,拳头却未曾松开。若是陈仲文敢当众侮辱张易,他必定将拳头送到对方的脸上。 陈仲文回头瞧向诸位同乡,微微笑道:“看张易学弟的模样,想必希望与我等同行。这个简单,只需要张易学弟答应我一个条件?” “嗯?”张易不说话,只是鼻子“嗯”了一声。 风重楼松开了拳头,张易这般模样,想必吃亏的肯定是陈仲文。 陈仲文看张易这般模样,笑容越发灿烂,嘿嘿笑道:“只要张易学弟赋诗一首,表明张府败亡跟我陈府没有关系。前些日子,学弟一首镇国诗名动伏流国,许多读书人都纷纷指责我陈府,实为不妥。” “啊?”张易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依旧闭口不言。 陈仲文方才看出张易在戏耍自己,笑容消失不见,怒道:“张易,我在与你说话,你难道未曾听见么?” 张易拂袖转身,微笑道:“我修行时,观君如一泡屎。请问,你会跟一坨屎讲话么?” 第四十八章 上古纳凉之法 张易骤然发难,陈仲文猝不及防。更令在场诸位同乡目瞪口呆。他们没有料到,张易竟然会如此粗鄙无礼;却没有人可以否认,张易此举的确是最让陈仲文难堪的办法。 “张易,你……”陈仲文脸色涨红,当着这么多同乡,他着实有些下不来台。 张易丝毫没有停留,朝着街口走去。 乔居正三人连忙跟上,风重楼故意走在最后,笑着道:“把人家卖了还想让人家数钱,堂堂陈府吃相可不能如此难看哟。” 诸位白马郡读书人面面相觑,有几人忍不住笑了出来。陈仲文猛然回头,却有不能开口说什么,只能将张易狠狠记在心头。 张易一行人平安无事回到长弓城,不但路上盗匪未曾对几人出手,就连陈仲文等人也没有上前挑衅。张易心思敏捷,很快就猜到其中三味,书院方面必定各郡的师长暗中随行庇护。 此行四人全力赶路,只花了四天便回到长弓城,张易**与乔居正风重楼话别,朝着张府走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认出张易来,纷纷与他打招呼。张易微笑回礼,礼节做足,让众人大呼有豪门遗风。天凉民风彪悍,鲜少有这种万众拥戴的情形出现。 行至斜雨街,张云龙等人早早便在远处迎接。除了张云龙两兄弟和张大牛一家,还有十数位面相颇生的读书人站在队伍当中。 张易发现,**看到这些人后十分欣喜,想必这些人皆是当初豪门张府之人。 “云龙云虎,你二人身上文气涌动,这两月看来没有荒废学习。” “大牛小芳,你们怎得还变黑了?你看看狗蛋儿,几个月不见,个头长了不少,皮肤也变得白嫩许多。” 张易微笑着跟几位家仆打招呼,完全没有一家之主的架子。 张云龙两兄弟长相极为相似,不过张云虎不喜说话,哥哥张云龙连忙道:“公子,风府和乔府对咱们张府照料有加,咱们张府现在跟他们两家做生意,日子过得不错,咱们两兄弟自然挤出些时间来攻读诗书。” 张大牛揉了揉脑袋,嘿嘿笑道:“少爷,咱们两口子跟云龙云虎不一样,他们是读书人,我们只能干些跑腿卖苦力的活。晒黑点没事,只要能待在张府便好。” 小芳连忙点头,同意自家男人的话。 狗蛋儿则愣头愣脑道:“少爷大人,听老爹说您出去读书玩耍去了,不知道有没有给狗蛋儿带什么好吃的回来呀?” 张大牛脸色一变,抬起手就要抽狗蛋儿。 张易连忙制止,微微一笑,道:“狗蛋儿,我自然给你带了不少好吃的。还有啊,外边比家里好玩得多,你要是想学少爷出外玩耍,就得学云龙云虎两位哥哥,多多读书。” 狗蛋儿“嗯”了一声,表示自己会认真读书。 张大牛夫妇噔的一声跪在地上,眼含热泪道:“多谢少爷大恩大德,我们两口子替狗蛋儿谢谢少爷了。” “你们干嘛,赶快起来。街上乡邻这么多,待会人家还以为我欺负你们两口子呢。”张易将两人扶起来,微笑看向张府众人,“只要是张府子弟,便可以跟云龙云虎狗蛋儿一样,读书修行。若是大牛想读书,也可以学嘛。” 张大牛破涕而笑,自己一把年纪,斗大的字不识一个,怎么读书。 张府众人皆欣喜不已,他们都是曾经豪门张府的旁系子弟,许多家里跟贫民百姓没有区别,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读书所需花费。 斜雨街上众多读书人和百姓,更是对张易伸出了大拇指。 张易不再耽搁,洒然一笑道:“走吧,带我看看新家。” 张府尚未修建完成,张易就不得不离开。现在虽称不上荣归故里,心头那份激动却逊色不了几分。 …… 风重楼相赠的这块地皮占地极好,价值不菲,乃是风府家主赐予他的礼物。也是由于此地高昂的价格,这块地皮并不大,只有三亩见方。 三亩地皮四周用青石堆积成围墙,形成整体规模。房屋建筑占据整个北面,中间用青石搭建小型围墙,分隔成内外两院,内院只有张易方可居住,其他下人都居住在外院。 靠近房屋建筑的一侧,修建成花园,在其中种上了各色花卉,还搭建了一座凉亭。夏日在此歇息读书,都十分清爽。 剩下的两亩地,则被张云龙等人开拓成了粮仓和田地。张府如今没有别的土地,这些人想要自己养活自己,必须要自己种田生产。 好在风府乔府极为照顾,为张府打开了几条生意渠道,否则凭借这两亩良田,决计养活不了这么多人。 张易在众人带领下参观了张府,极为满意,区区三亩地就能规划成如此模样,甚至超出了他的预期。特别是房屋建筑和各色花卉,肯定是风乔两府给予了许多帮忙,否则这些物资卖了张府也做不到。 这些情谊,张易谨记心中。 ***************** 炎炎夏日,张易经过两次文运洗礼的身体都觉得炎热异常。他不由叹道,前世自己身为沙罗铁树,莫说这烈日烘烤,就算天雷加身,都不曾皱一下眉头,谁想到化作人身,还要经历风吹雨打烈日灼烧啊。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张易诵读孟师兄教导自己的句子,心中便有片刻清凉涌起。 只不过张易看到张府诸位子弟的惨状,微微摇头,挥手将**等人召集到一起。 “**,我见大牛他们在府中挖有一条溪流。你待会带人将溪流引到房屋附近,然后在房中挖上七八口井。” “大牛,你去替我找些木材来,我要建座水车。” 张易吩咐下去,**等人有些疑惑,却没有出口询问,都立即听令办事。 张易微微一笑,凉屋是上古时代普通百姓消暑度夏的特有方式,这个时代早已失传。凉屋通常傍水而建,利用工家机械将水送至屋顶,然后水流沿着屋檐往下淌,凉水从屋顶流过,降温效果自然极佳。 若是屋旁有小河,便可巧用地理之势掘井纳凉,在屋中开七八口井,镂刻动控,盘覆之,夏日坐其上,数井生凉,不知暑气为何物。 张府地势良好,这两种方法双管齐下,纳凉降暑效果更佳。 两天过后,风重楼携乔居正前来拜府。毕竟张府新建,他们都未曾前来拜会,在家中又要被长辈唠叨,前来找张易谈心,两全其美。 凉亭之中,风重楼叹道:“阿易,你这凉亭可真称得上是真正的两条啊!你看这水流从屋顶流下,带起丝丝凉气和花草的香气,简直沁人心脾!” 乔居正同样竖起大拇指,好奇道:“张易,这纳凉之法闻所未闻,你是如何想到的?” 张易自然不能透露自己熟知上古之事,微笑道:“前些日子,我实在觉得炎热难耐,跑到小溪边读书,凉风徐来,将水气铺洒在脸上,瞬间凉意浸透全身。我便想到用水气来纳凉的办法,利用工家机械,将水流送到屋顶,然后让其流下,就有了纳凉的效果。” “当真匪夷所思!” “天才也,吾不及!” 风乔两位才子纷纷拍马称赞。 张易翻了个白眼,笑道:“不过是纳凉降暑的法子而已,你们自己也可回家打造。对了,你们府中还可多掘几口井,纳凉效果更佳。” “大善!”风重楼拉着乔居正跑到房中,感受了其中凉意,比起凉亭更为甚之,再次拍手称在。 乔居正轻声道:“张易,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讲。” 还没等张易回答,乔居正就已经接着说下去了:“张府修建完毕,你应该邀请长弓城名门望族前来做客,否则礼节有失。” 普通秀才修建府邸自然不用大宴宾客。张易不同,他既是天降秀才,又是豪门张府后裔,若是礼节有失,张府的脸面就丢大发了。 张易轻轻点头,道:“这件事我早已想到,明日便让**等人前去发帖,后天便是黄道吉日,到时候我在张府大宴宾客。” “如此便好。”风重楼两人松了口气,纷纷告辞回家,他们要尽快在家中试验一下掘进纳凉的方法,至于这等简单的工家机械,名门之中自然有人会制造。 **方才也坐在亭中,待两人走后,连忙道:“小易,咱们此番要不要请陈府众人?” “请是一定得请,来不来是他们的事情。”张易拍拍**的肩膀,“到时候你让云龙他们切莫失了礼数,毕竟我们张府曾经是豪门。” “嗯,陈府的帖子我亲自去送吧,否则我怕云龙他们受不了此等屈辱。”**担心陈府会戏弄张云龙等人,开口揽下差事。 “嗯,现在只能辛苦你了。”张易轻轻点头,他身为张府家主,自然不能亲自上陈府递帖,这样无形中就比陈府低了一头。 第四十九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什么,张府那小子竟然邀请我们去参加宴会?”陈府家主接到请帖后颇为吃惊,正在同接贴的管家说话。 这位管家极为年轻,看起来十**岁,正是当初同张易一同参加乡试的陈聪。 陈聪恭敬低头道:“老爷,张易既然发出邀请,那我们去是不去?” “去,自当要去。”陈府家主陈东谷外表看起来年逾五十,是一个普通员外郎的模样,修为也不过举人巅峰。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他那双眼睛。双眼狭小,但双眸十分有神。 陈聪抬起头来,颇有些不自在道:“老爷,张府连望族都算不上。您若是亲自前去,未免有**份;但若是府中几位公子前去,又恐在那张易面前丢了面子。” 陈东谷欣慰的看了一眼陈聪,赞赏道:“陈聪,你果然聪敏伶俐,不枉宇文在我面前多次夸奖你。你想的的确不错,宇文登文几人修为不足,要是前去定然会失了面子;不过你忘了一点,仲文今儿便回来了,到时候丢脸的只会是张府那小子。” 陈聪连连点头,笑道:“我倒差点忘了这事,大公子既然回来了,那张易定然讨不了好。” “行啦,你下去命人准备一下,迎接一下仲文。”陈东谷挥手道,“对了,吩咐下去,一定不要让祥文去参加张府宴会,免得丢了我陈府的脸。” “是。” 陈聪躬身行礼,转身向外走去。想起家主刚刚提及的陈祥文,陈聪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若不是自己多次在陈宇文面前试好,让他在家主面前多说好话。陈祥文这等卑劣之人,怎么会放自己离开?眼下自己虽未曾脱掉陈府奴籍,却跻身管家行列,有机会参加科举。 陈聪微微一笑,待自己成就举人,就可以彻底脱离陈府。 …… 同一时间,长弓城乃至白马郡许多名门望族都收到了张府的请帖。 前次帮助张府运送物资的众人,**这位秀才更是亲自上门邀请。 斜雨街附近的三邻五舍,也全都接到了邀请。 长弓城艳名远播的谢雨姑娘前些日子远赴南唐演出,恰巧也回到了斜雨街。接到邀请后,相当给面子的带着全部班底,到时候要在张府为来宾表演歌舞。 这个消息传出后,原本还有些跟张府不熟的名门望族,都有前往张府赴宴的冲动。 ************* 六月二十三,宜纳采祈福,大宴宾客。 斜雨街的三邻五舍最早前来,张云龙张云虎兄弟身着青衣童生服,不停招呼客人。若是有重要客人前来,**身为张府管家,就会亲身迎客。 整个长弓城的名门望族,七成都赶往张府。整个长弓城的大路上,各色豪华马车络绎不绝,都朝着东南方驶去。 不久,风乔两府家主亲自登门,张易穿戴一新,在门口身迎接;名门家主,必须要有如此礼节。 两位家主入内安坐,风重楼和乔居正方才自在许多,风重楼更是搂着张易的肩膀道:“阿易,张府经过这三月打拼,物资已然足够。不过今日有谢雨姑娘到来,恐怕会人山人海,你这点人手根本忙不过来。” “这可如何是好?要不我去将望春楼的伙计全部请来?”张易和**都不曾操办过宴会,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眼下宾客已多,补救起来极难。 风重楼笑而不语。 乔居正有些看不下去,微笑道:“来之前重楼便带来了望春楼所有人,眼下他们已经从后门进入,今日宴会的一切你都不用担心。” “多谢。”张易连忙抱拳行礼,两位好友屡次帮忙,他实在有些感激不尽。 “阿易,你今日可有些矫情。阿乔说得对,大恩不言谢,你就好好记得我的大恩大德吧。”风重楼笑着与两人打趣,突然他的笑容消失,低声道,“陈府的人来了,带头是陈仲文。” 张易没有回头,微笑道:“**,陈府众人便由你迎接吧。重楼居正,走,咱们进屋中饮酒,上次院长送了我几壶三十年的金陵春。” “快些!” 风重楼连忙叫道,率先朝着屋中冲去。 乔居正自然也双眼放光,故作淡定,但脚步丝毫不比风重楼慢几许。 **微微一愣,凑到张易身旁低声道:“小易,这般做恐怕有些有违礼节吧,若是被人批评张府不懂礼节,那该如何?” 张易淡然一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能邀请陈府,便是做足了礼节;要是再给足他们面子,那便是张府低声下气了。” 说罢,张易跟随风乔两人进入屋中。自始至终,没有给陈府众人一个正脸。 **默念张易方才那句“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心中不由得极为解气,脸上更是笑意浓厚,拱手道:“张府管家**,欢迎陈府诸位。” 陈府一行人脸色铁青,尤其是陈仲文。 原本看见张易站在门口迎接,他脸上还带着笑容,准备戏耍张易一番。谁知张易根本看也不看自己一行人,拂袖离去,只留下一名秀才招待自己等人。 “呵呵!”陈仲文怒极反笑,领着众人正要往张府内行去。 “斜雨楼的诸位姑娘来了!” 正在这时,一位客人高声喝道,数百位客人鱼贯而出,蜂拥朝着斜雨街诸位姑娘奔去,将陈府众人冲的七零八散。 张易三人听到谢雨姑娘到来的消息,连忙从屋中迈出,迎出门去。其他人不知晓谢道韵的真实身份,张易可不能当不知道。 堂堂东晋谢府嫡女,连王府老太爷都要称赞其有“大贤之姿”的天之骄女,若是张易不前去迎接,那便真是失了礼数。 将来若是皇朝尚礼殿或是道一书院追究,张府可吃不消。 更重要的是,张易对谢道韵的才名极其佩服。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谢道韵能活出如此精彩人生,不输男儿,这是极其难能可贵的! 张易轻声从陈仲文身旁越过,远远便拱手朝着谢道韵道:“小声恭迎谢雨姑娘和斜雨楼诸位姑娘,能够得到诸位姑娘垂青,张易真是三生有幸!“ “张公子说笑啦!” “早先便听闻张公子极为俊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愧是白马三杰之首。” 谢道韵微微一笑,诸位斜雨楼的姑娘则噗嗤直笑,纷纷开口调笑。 风重楼顿时忍不住了,咧嘴道:“春桃,我和阿乔还站在这里呢,你说白马三杰便说白马三杰,加个‘之首’做什么?” “噗嗤!”那名叫春桃的女子用手帕掩嘴笑道,“原来是风公子,真是对不起啦!方才春桃眼中只有张公子一人,说错话了。” …… 陈仲文握拳咬牙,这张易竟然对一群歌女伶人比对待陈府一行人还要看重,这简直是打了陈府的脸! 第五十章 陈二公子衣锦还乡 张府宴会的气氛极其热烈,尤其是在府文院县文院刘郡守三人联袂赶来后,这场宴会更是如火如荼。 三位大人与民同乐,诸位名门望族家主推杯换盏,如此良辰美景,若是能认识几位好友,对将来各自家族的发展有利许多。 张易**等人行动起来,名门望族家主乃至诸位大人,张易必当亲自敬酒。若是低一级的读书人,便由**出面接待。 “几位大人,学生给你们敬酒了。”张易来到谢东流等人在座的桌旁,这桌不但坐了谢东流杨栋刘郡守这三人,还坐着几位名门家主。 谢东流为在座之首,举杯道:“张易,你这屋中真是凉爽,比起豪门世家的清凉殿都差不了几许,不知是如何做到的?” 风府家主是个文雅中年人,闻言笑道:“谢兄,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张贤侄发明的凉屋,我跟老乔他们家都学会了,现在读过夏天可要轻松得多。” 乔府家主连连点头,微笑道:“没错,像我等怕热体质,每到夏日就犹如身处蒸笼一般。自从居正从张贤侄这里学会凉屋制作方法后,我这几日舒坦好多。” 谢东流三人和诸位名门家主笑呵呵的看向张易。 张易连忙道:“诸位大人为何如此看我?为诸位解忧是张易的本分,这凉屋制作之法不是什么秘密,我这便告诉诸位大人。” 半晌之后,张易将凉屋制作方法和盘托出,谢东流等人恍然大悟,几位名门家主甚至拍桌欢呼。 “张易,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出人意料的想法。”谢东流对张易更加刮目相看。 张易连忙摆手:“这只是一点小想法罢了,诸位大人修为精深,这点炎热算不了什么。” “哪里简单。”县文院院君杨栋摇头否定张易的说法,“张易,你可知道,这天下大多数的人族还是平民百姓,他们不能参加科举,身上没有文气,渡过夏日何其艰难,甚至每年大暑时节,有许多百姓因为暴晒惨死。你这凉屋纳凉之法,恐怕能解救上百万人的生命。” 刘郡守身为一方父母官,对这些事物了解更深,点头附和道:“杨院君说的极是,白马郡每年因为晒死病身亡的百姓有千余。张易你这灵机一动,便救了上千人的性命。若是你能将这凉屋纳凉之法奉送朝廷,经由六部推广,必当挽救百万人的性命。” 说罢,刘郡守站起身来,躬身对张易行礼:“我替天下百姓,多谢你了。” 其他名门家主作势也要行礼,张易大惊,连忙将刘郡守扶起,道:“郡守大人使不得,张易原本只是为了府中诸位仆役解暑,哪有这等匡救世人的大仁大义,既然能够帮到这么多人,那自然是极好的。将这方法呈送朝廷推广,便请刘郡守代劳了。” 谢东流嘿嘿一笑,举起文印,道:“我方才就已经上报翰林院了,刘大人,你可迟了一步!” “救人为重,这有何妨?”刘郡守老怀甚慰,举起酒杯与众人饮酒。 谢东流方才侧头对张易道:“张易,你虽是无心之举,对人族确有大功。想必吏部和礼部都会对你有所嘉奖,当然工部也少不了,如此简单机械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之前却没想到,恐怕他们对你这位工家天才会趋之如骛。” 众人纷纷点头,凉屋制作当中的工家机械极为简单,但之前从未有人想到过。张易此举算是对这方面的工家机械进行了革新,对大周皇朝工部,甚至整个天下的工家都有大功劳。 “等几年凉屋推广开来,大千城那些笨蛋,恐怕会透过大秦皇室来跟咱们朝廷要人也说不定!”其中一位名门家主更是口不择言,调侃起了七大势力当中的工圣遗留汨罗宗。 …… 陈府众人自始至终坐在角落中无人问津,即便是张府主家,也只有张云龙张云虎兄弟跑过来敬了一次酒。 看到其他人欢声笑语,陈仲文怒气汹涌,但今日有众位大人和名门家主在场,他丝毫不敢放肆,只能将怒火压在心头。 不过想到几日后那件事情,想到张易吃瘪的模样,陈仲文冷哼一声:“张易,到时候,我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宴会一切顺利,期间还举行了诗歌大赛,张易身为主人琐事缠身无暇参加,在众人看来是极大的遗憾。 当然也有人暗自庆幸,张镇国的名头已然传开,要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力压群儒,到时候传出去有些不好听。 谢东流三人走在最后,拉着张易道:“张易,三日后长弓城代县令就任,你可得当心些,切莫让张府这些人犯事。” “嗯,这代县令是何来头?”张易颇为好奇,几位大人为何故意走在最后叮嘱自己这些。 刘郡守总是满脸微笑,说起这事却肃容道:“这位代县令就是陈府二公子陈书文,在外人看来,这位二公子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今年刚满二十七岁,便高中进士十七名。不过在我们几位看来,这位二公子的城府比起几位兄弟还要深沉百倍。陈府跟你们张府的事情你自然极为了解,说不定他会对你下手,我们只是提前跟你打个招呼。” 代县令,是大周皇朝吏部和礼部共同制定的独有制度,每年殿试之后,各国进士需入朝为官一年。少数人可以进入军队或者担任监察史,大多数人就选择下放到各个县城担任一年代县令。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军官和监察史吃力不讨好。在面对水妖盗匪或者乡绅恶霸时,严重的话会丢掉性命,就算处理不当也很容易受到朝廷责罚。 而治理一县,很容易发掘自身多方面的能力,若是处理得当,将一县业绩显著提高,将来返回朝堂,必然可以平步青云。 恐怕是因为那位的存在,陈书文这位排名十七的进士,竟然能够到长弓城这等数一数二的大城担任代县令。 “多谢三位大人,学生知晓了,自会告诫家奴,多加注意。”张易点头谢过诸位,将其送出大门,挥手告别。 返回屋中,张易连忙将张府众人召集起来,好生叮嘱一番。他身为天降秀才,陈书文就算想对他下手也极其困难,恐怕只能从张府众人身上下手。 张府众人知晓事情的重要性,连连点头。 张易微笑不语,他脑子有些糊涂了。他差点忘了,这些人本就因为陈府家破人亡,现在好不容易再度聚集,怎么会放弃如今的安逸生活,主动惹事生非。 想到此处,张易挥手让他们忙自己的事情,返回屋中开始读书修行。读书人,便是一刻也不能放松心神,读书修行乃自身本分! 青云先生赠送的青玄草和冬藤叶足够张易修行淬炼筋脉完成。至于任务所得,张易已经全部赠送给**,等他淬炼血肉完成,就可以立即淬炼筋脉。 前往南唐国的途中,张易就已经是二脉秀才。经历一系列事情后,张易的见识和心境都有极大提升,加上充足的药物支持,张易如今已是四脉秀才。 只要将最后的阳脉阴脉淬炼完成,张易的实力就会有很大的提升。 筋脉淬炼完成的秀才,文气可以凝聚成型离体伤人,战斗力比血肉秀才强大数倍。但秀才文气不多,只能支撑短时间内的文气离体,只有将骨头甚至五脏淬炼完成,才有足够文气拿来运用。 张易先静心端坐,三省吾身。然后默念所读书籍中的文章,净化心神,直到心神澄净,方才开始服用青玄草和冬藤叶辅助修行。 同样,张易先是服用青玄草,直到自身控制不住强大的热流,方才服用冬藤叶用来中和这股力量,这样子能够使自身得到足够的提升。 对自身的心神淬炼,也有极大的好处。 经过这么久的锻炼,张易对痛苦的忍耐能力也提升不少,即便是青玄草如此强烈的药性,他也能咬牙挺住,一声不吭。 一个时辰后,青玄草和冬藤叶的药效散尽,张易感觉自己离阳脉的淬炼完成已经需要不了多少时间。 想必是因为天气炎热的原因,张易的心莫名开始焦躁起来。他的身体表面再度浮现些许黑渍,走到房中用冷水冲洗干净,瞬间便清凉不少。 ********************* 陈府二公子进士及第,高中十七名的消息早就传回长弓城,陈府家主甚至摆了三百桌宴席大宴宾客。许多白马郡读书人乃至平民百姓都听闻这个消息。 这位二公子陈书文从小就文名卓著,许多人都称其为陈府第二,颇有那位的风格。若是其在殿试上表现再优异一些,高中状元,保不齐会有人说,陈府还要出第二位位极人臣的红人,跟那位一样骑龙游街。 二公子没能骑龙游街高中状元,但能够成为长弓城县令,也算是锦衣还乡,陈府摆出了盛大的欢迎仪式。 而且不出许多人所料,二公子上任后的第一个案子,就跟死对头张府有关。 即便这个张府,不是之前的豪门张府,只是一座秀才府邸! 第五十一章 老而不死是为贼! “小易,那张栋梁乃是你二叔的儿子,即便他们之前叛出张府,在外人看来同样也是张府子弟。”**焦急不已,早先他便派张云龙前去打探,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严重。 张易不慌不忙,淡然道:“**,遇事切莫慌张,慢慢说来。” **见张易这般模样,心中大定,开始稳定情绪,诉说整件事情的始末。 豪门张府分崩离析之后,不仅是旁系后人和奴仆逃逸殆尽,就连不少嫡系后人都与张府脱离关系。张易的二叔张全安便是那时打着入赘妻家的名号,脱离张府自立家业。 说起来,张全安名下的张府产业保存了不少,即便比不上从前的豪奢生活,过个富贵平安的小日子还是没问题。只可惜,他有一个不争气的儿子。 张栋梁是张全安的独子,比张易还要大两岁,自小不学无术。考中童生后,张栋梁参加了两次县试都没有考中秀才,彻底放弃了读书修行,终日流连烟花酒巷。 张栋梁的所作所为让张全安气愤不已,但因为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只得放任他胡作非为。谁知这一次,张栋梁就闯下了大祸。 城北有条杏花街,是有名的烟花柳巷,比起斜雨街这等文雅场所不同,那边是真正的****之地。像张栋梁这等不学无术的家伙,自然时常前去光顾。 三日前,张栋梁再度光顾杏花街,在街头发现一名老头正在贩卖自己的女儿。那位女子想必是长相可人,张栋梁立即上前出钱,想从老鸨手里夺下这名女子。 谁知因为价钱争执不下,张栋梁失手将那位老头打伤,老头把此事状告打了县衙。 陈二公子正愁没有办法对张府下手,张栋梁这等嫡系子弟落到他的手里,怎么会不高兴?他立即命人将张栋梁抓捕归案,将老鸨老头等人收归衙内,扬言要在三日后严审此案。 新官上任三把火。陈府二公子第一把火就烧向了张府,这让许多读书人摇头不已。不过这位代县令没有丝毫顾忌,在他看来,这个案子他有十足的把握,不用在乎些许看法。 只要能彻底将张府碾落尘埃,才能使陈府在成为豪门的道路上一帆风顺。否则即便陈府晋升豪门,依旧会有人指着陈府众人的脊梁骨指责陈府是吃着张府骨头的屠夫。 听完**讲述的事情经过,张易脑海中浮现出关于张栋梁的记忆,笑道:“张栋梁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二叔已经脱离张府,那这件事就不需要我们管了。” **急忙摆手,摇头否定道:“我刚刚让云龙前去打探消息,方才知道二爷心急如焚之下,跑到陈府送礼求情,被当场抓了起来,说是贿赂县令。张栋梁还就罢了,二爷可是老太爷的亲生儿子,若是咱们不出手帮忙,将来肯定会被人指着脊梁骨唾骂。” 张易暗自颔首,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张全安为人的确不错。 跟他的名字一样,张全安一生只求平安富贵,对老太爷和张易父亲也极其恭顺,只是大难来临之时,他依旧选择苟且偷生,委屈求全。 张易同样经历过如同这等家破人亡的大变,甚至犹有过之,对张全安的所作所为亦能理解。曾几何时,他何尝没有劝解夫子和各位师兄放弃圣院,遁入山林。 “我明白了,那你让云龙前去县衙旁听。你带着云虎前去打探一下那位老头和老鸨的来历,打探清楚一些再回来告诉我。如果回来之时没有见到我,那就直接赶往县衙。” 张易思索片刻,做好了决定。自己如今便是张易,自己若不挺身而出,定会使张府蒙羞;身为张府后裔,豪门遗风与身俱来,怎么会在这等时候明哲保身。 **连忙转身去寻云龙云虎两兄弟,按照张易的吩咐做事。 …… 张易换上普通的白衣秀才服,这是张府自己的事情,身着白马书院校服有些不妥。洗漱干净之后,便端坐凉亭读书,等待**传回消息。 很快,**便将一切打探清楚。杏花街本来就是地道的烟花柳巷,素来就有买卖姑娘的传统,朝廷都不会加以干涉,那位老鸨只是按价格给钱,没有任何关系。 张栋梁是因为银钱不足,反而逼迫那名老头将女儿卖给自己,这才惹急了老鸨和老头,双方动起手来。张栋梁失手将老头打伤,旋即逃离现场。 “那名老头呢?”张易对此等买卖子女的老东西深恶痛绝,只是这是万年来的恶俗,自己量小力微,尚且不能纠正。 **哼声道:“这老家伙真不是个东西!自小就是泼皮无赖,霸占自家父亲家产,将其气死,然后败尽家财,最后将老婆儿子都卖光了,这个女儿一到年纪,便又送到了烟花柳巷。” “老而不死是为贼也!”张易握拳击打在石桌上,如此畜生,简直禽兽不如! ****************** 长弓城县衙。 陈书文身穿崭新的官服端坐高堂,两侧站着十来个威武健壮的衙役,张栋梁等人被衙役押解至堂下,开始等候审案。 “张栋梁,你身为童生自幼熟读圣贤书,竟然当街殴打老弱强抢民女,该当何罪!”陈书文一拍惊堂木,随着一声巨响,整个县衙内仿佛威压堂堂。 张栋梁噔的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大人,小人冤枉啊!我是见这老头售卖自家女儿,于心不忍,想要将其解救下来,买入家中做个奴仆。” “哦?” 陈书文故作疑惑,看向一旁的老头,喝道:“钟春生,他所言是否属实?” 老者名叫钟春生,外表尖嘴猴腮,眼珠子不停急转,此刻听到陈书文的厉喝,顿时屈膝跪下,磕头不止,指着张栋梁控诉道:“县令老爷,您可千万别被张栋梁蒙骗了。他有文位,就会欺负我这等平头百姓!” 陈书文正色道:“在本县面前,没有文位之分,只要犯法,便一视同仁。” 这话一出,县衙外看戏的许多读书人和平民百姓都拍手称赞,看向陈书文的眼神都略微有些改变。这位陈二公子,莫非真是想当一位好官,而不是故意针对张府? 钟春生连连叩头,道:“县令老爷您有所不知,这张栋梁不是什么好货色,整日在杏花街附近游荡,是众所周知的纨绔子弟。而老头子我,体弱多病,家里更是一穷二白。为了不让我女儿跟着我受苦,三日前我才决定将她卖入春杏院,让她能吃饱穿暖。” “这个张栋梁,看见我女儿貌美,便当街殴打我,还要强抢我女儿回家做妾。县令老爷您说说,天底下有这样的事情吗?请县令老爷为老头子做主哇!”说话之时,钟春生咬牙切齿的看着张栋梁,像是在看杀父仇人一般。 外面围观的百姓尽皆哗然,纷纷唾骂张栋梁。 “大人,他说的全是假话!”张栋梁急忙辩解,“我可从未强抢钟家女儿,只是见他将女儿卖入春杏院于心不忍,不信你可以找人询问,当时有不少人在场。至于我将其打伤,是当时争执不下,误伤所致,我愿意赔偿药费。” “放肆!本县尚未问话,谁给你的胆子擅自开口,是不将本县放在眼里么?”陈书文一拍惊堂木,张栋梁身子瑟瑟发抖。 陈书文将一袋银钱抛在案桌上,冷笑道:“依你所言,你即便有错,也是小错。既然如此,你父亲为何会行贿本县,还不快速速招来,真的想让本县行刑吗?” 这一次,连张栋梁都傻了眼。 堂下众人瞠目结舌,更是认定张栋梁强抢民女打伤老弱的事实,九成民众都开始指指点点。守卫门口的衙役还不得不低声制止,让他们切莫喧哗。 跪在一侧的张全安实在没想到,自己救子心切竟然会弄巧成拙,他砰砰叩头,喊冤道:“大人明鉴,贿赂大人只是在下护子心切,跟栋梁无关,请大人责罚在下。” 陈书文哼了一声:“既然你们不承认,那本县就继续审案。老鸨,你亦是当事人之一,他们两方所言,究竟谁真谁假?” 老鸨面容严肃,挺直身子答道:“回大人的话,钟老丈所言属实。这张栋梁本来就是春杏院的熟客,素来品行不端,此次发生的事情全都因他而起。” “你!”张栋梁怒不可遏,想要站起身来指责老鸨。 “砰!” 陈书文一拍惊堂木,厉喝道:“本县在此,谁敢放肆!” 一道强大威压蔓延整个县衙,张栋梁噔的一声跪在地上,口中溢血,显然是吃了苦头。 正在这时,县衙外传来一道清亮干脆的轻笑声:“县令大人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官威!不知张易可否前来作证?” 诸位读书人和平民百姓顿时分开一条道路,让张易通过。 “你是何人?”陈书文故作不知,好奇问道。 “小生张易,乃今年县试案首。这位张全安,是张易的二叔。”张易躬身行礼,礼节方面一丝不苟,没有让陈书文找出一丝破绽。 陈书文见张易终于挺身而出,心中自是大喜,面色却丝毫不变道:“原来是天降秀才张镇国,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只是本县十分好奇,张镇国当日不在现场,如何为张栋梁作证?” 张易抬手,指向堂下一人。 第五十二章 当堂对质 众人顺着张易手指方向看去,钟春生身侧跪着一名二八年华的妙龄少女,样貌颇为出众,乖巧可人,将来想必是一位大美女。少女脸上满是愁苦之色,见张易指向自己,双眸之中更显慌乱。 “哦,张镇国是说本县应该询问钟秀秀才对?”陈书文呵呵一笑,根本不曾看向钟秀秀,正式与张易交锋。 张易微微点头,道:“与其让钟春生这等老泼皮开口陈述,还不如直接问问他的女儿钟秀秀,事实到底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在县衙内外引发轩然大波,众人纷纷议论纷纷,张易竟然会如此口不择言。唯有几人暗自点头,他们跟钟春生认识,对其人品十分熟知,心中暗道张公子骂得好。 “你!”钟春生愤怒的指向张易。 陈书文添油加醋,作出一副想要劝慰张易的模样,轻声道:“张公子,堂堂天降秀才,可不能如此口不择言啊。” “钟春生,长弓城东庄人氏,年逾六十。自幼便摒弃圣贤书,跟东庄的一群泼皮无赖混迹在一起,霸占父亲家产,赶走同胞兄弟,将其父亲活活气死。随后迷恋春楼女子,为其败尽家财,将妻子和三个儿子卖到别家做奴隶,而钟秀秀今年刚满二八,他便又将其送到了烟花柳巷,准备换钱买酒,如此畜生,骂他一句老泼皮难道还不应该?”张易冷笑一声,历数钟春生所做恶事。此人一言一行所作所为畜生如同,张易对其极为不齿,恨不得指着鼻子痛骂。 随着张易数落,县衙外围观的百姓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张易的话语。但张易身为天降秀才,如此言辞痛骂,又由不得他们不怀疑钟春生的为人。 其中几位百姓忍不住拍手称快,怒骂道:“张公子骂的太好了,这老东西太不是东西了,我们东庄的脸都被他丢尽了。要不是今日咱们一同前来城中卖菜,还看不到这般景象。” “你们几位认识那位老者?他当真如张案首说的那样么?”一位秀才好奇问道,他跟张易是同年秀才,口称案首。 一位农夫打扮的百姓点头道:“没错,这老东西真不是东西,谋夺家财之后,不但赶走了同胞兄弟,还不给自家老父亲吃饭,尽拿一些糟糠之类的东西喂食,最后将老父亲活活饿死!” “这位秀才老爷,刘大说的没错,钟春生这个老东西的确不是东西。赶走兄弟饿死老父,甚至还将妻儿卖入别家做奴仆,简直是丧尽天良!”另外一名东庄农夫点头道,“只可惜这些都是他们的家事,我们不好管。但村子里的人没有一个看得惯他,恨不得都揍他一顿。” 周围众人当真是嗔目结舌,不敢相信长弓城还有这等禽兽不如的东西。众位百姓指着钟春生的背影痛骂,唾沫横飞;诸位读书人都差点忍不住骂出脏话,只能以“泼皮”、“无赖”、“畜生”来发泄自己的怒火。 张易耳聪目明,已然听到刚才几位东庄农夫的话语,比他让**打听的事情更为令人发指!他实在没有想到,在伏流国还有这般畜生行径的人族,若为读书人,必然是文逆! 伏流国因有道一书院存在,在大周皇朝百国地位超然,被成为伏流上国。除却碧水城一段穷山恶水,其余各地皆是人杰地灵。即便如此,也有一些人族劣性是天下文运根治不了的。 钟春生不愧是泼皮无赖,闻言反而慢慢跪直了身子,对陈书文拱手道:“县令老爷,这位秀才老爷所说皆是我的家事,而这些事情都与本案无关,请县令老爷严惩张栋梁。” “言之有理。” 陈书文点头,再度一拍惊堂木,震慑围观民众:“肃静,本县审案,切莫喧哗。张公子,钟春生的请求不为过,你所言即便属实也跟本案无关,咱们还是回到本案上来。” 张易微微摇头,道:“张易并不赞同县令大人的说法。在下之所以痛斥钟春生这等泼皮无赖,便是因为这些东西是侦破此案的必要条件。” “哦,说来听听。”陈书文不禁发笑,张易一举一动在他看来皆是愚蠢至极。 张易走到钟秀秀身边,他方才说话之时,一直都在暗中观察钟秀秀。每当张易数落钟春生犯下的恶事,钟秀秀的身子都会不自觉的微微颤抖,已然被张易的话语触动心神。 “县令大人,本案最重要的人证,自然应该是钟秀秀。无论是张栋梁还是老鸨钟春生,都算是一面之词;而且就算能在附近招来围观民众,他们相距甚远,恐怕也不能完全知晓内幕。”张易朝着陈书文拱手,发问道,“在下十分好奇,如此简单的道理,大人审案许久,为何不曾向钟秀秀询问过整件事情的任何一点疑问?” “这……”陈书文尚在得意之中,没有料到张易突然发难,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一般来说,审案自然要先询问案件主角,可他之前一直在问询张栋梁张全安,乃至钟春生老鸨,从未向跪坐低头的钟秀秀问询过一句话。 “其次,陈大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讲,钟秀秀都是本案最不该责罚之人。既然她无罪之有,为何要跪在大堂之上?莫非这便是陈大人的审案风格?” 张易连番发问,口中也不再称呼陈书文为县令大人,而是直呼陈大人。在张易心中,陈书文根本不配做县令,只为一己私欲,就想妄用国之重器。 陈书文汗如雨下。 大周皇朝刑法殿有明确规定,无论多大官员多大案件,在审案之时,只要被问询之人没有罪责,就不能让其下跪。此等铁律,若是张易上告朝廷,陈书文即便不被责罚,在其代县令考核功绩上也会丢失极大分数。 张易不待陈书文回答,毫不在意自身身份,低身蹲在钟秀秀身旁,轻声道:“钟姑娘请起,县衙乃一城民众守护神,你无罪在身,无须跪任何人。” 钟秀秀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向眼前俊朗清秀的年轻秀才,心道这位便是写出那首《人面桃花》的张镇国,果然跟自己心中想的一个样。她轻轻将头转向右侧,发现父亲正凶狠的盯着自己,身子一颤,连忙再度低下头去。 张易自然看到钟春生威胁钟秀秀的眼神,挺直身子,对陈书文道:“陈大人,钟春生罪大恶极,方才又再度威胁钟秀秀,县衙大堂之内,你难道还要毫无作为吗?” 张易此刻已经怒火重重,声如洪钟,若不是县衙之内不得放肆,他早就出手教训钟春生。他的身上弥漫出一股浩然文气,跟县衙内外的文气相互激荡,隐隐有一丝县令威严加身。 县衙内外的衙役和民众心中对这位天降秀才顿时佩服不已,为了区区一名弱女子,敢于当堂斥责一县之主,这份正义和胆识让他们打心底里值得尊敬。 还有不少民众,对着陈书文指指点点,好似在说这位县令大人是不是想借此机会对张府下手。否则怎么会一开始,就对张栋梁和张全安父子步步紧逼,却对钟秀秀这位事主不闻不问。 陈书文被张易怒喝声惊醒,连忙运转文气将自身汗水蒸发,面色恢复如常,眼下自己处于劣势,可千万不能让其抓到把柄。陈书文一拍惊堂木,厉喝道:“钟春生,你好大的胆子,大堂之上竟敢如此放肆,还将本县放在眼里么?” 一股澎湃文气弥漫在整个县衙之内,钟春生如遭雷击,嘭的一声趴在地上,根本跪不起来。 张易双眸微醺,县令掌握官印,能掌一县文气。只要在县衙之中,陈书文近乎无敌,就算是翰林恐怕也在其手中讨不了好。不过今日自己是来办案的,陈书文应当不敢对自己出手。 …… 陈书文心神入定,他刚刚进士及第,对春秋圣书研习还不透彻。不过自身玉识修炼大成,几乎瞬息之间就安抚了自身心神,恢复神色。 “钟秀秀,你站起来答话。”陈书文知晓自己不能再被张易抓住把柄,连忙让钟秀秀站起来。 “多谢大人,多谢张公子。”钟秀秀身子依旧有些颤抖,不过脸上神色红润不少,显然方才钟春生遭受惩罚让她心中安定不少。 “钟秀秀,你将此案的一切始末如实讲来,本县会为你做主。”陈书文眼见县衙外的民众对自己指指点点,只能做出将态度放低,将目光盯向钟春生道,“若是有人敢威胁你,本县定然饶不了他。” 张易心中冷笑,这位县令大人真是好大的本事。 钟秀秀轻轻偏过头去,瞥了一眼钟春生,发现他趴在地上如同一条死狗,完全没了往日气焰。她心中大定,身旁更是站着明眸皓齿的张镇国,轻声将事情的经过和盘托出。 “回县令老爷的话,整件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父亲想将民女卖到春杏院,民女不从,老鸨便命人将我强行掳进院中;正在这时,这位公子出现,他想将民女买回家中,只可惜银钱没有老鸨给的多,父亲便不答应。老鸨命人将这位公子赶走,冲突之下,父亲被公子砸到了额头。” 第五十三章 一言出而百国惊 钟秀秀轻声细语,周遭众人却从中听出无穷怨气,无论是谁有如此禽兽不如的父亲,都应当有这般感觉。 钟春生实在想不到原本温顺乖巧的女儿,竟然会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愤怒的抬起头,正待开口训斥。 张易冷哼一声,浑身浩然文气涌动,带动整个县衙内外的文气,隐隐如一县之主含恨发怒。 钟春生方才已经遭受陈书文惩罚,眼见一股浩然威压降临,连忙匍匐在地上,不敢多说一个字,甚至连眼睛都不敢抬起来,如同一只癞蛤蟆。 陈书文微微摇头,道:“老鸨,张栋梁,钟姑娘所说是否属实?” 张栋梁连忙点头,他原本就是冲着钟秀秀的美貌而去,没曾想这位少女竟然还帮他说话,让他十分惊诧。 老鸨知晓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自己已然无能为力,若是敢多加狡辩,说不定还会跟钟春生一样吃尽苦头,连连点头。 “本案实情既然已经水落石出,那么本县就开始宣判。”陈书文暗自叹息,自己被张易抓住把柄,县衙内外更有数十人围观,若是有失公允,将来在功绩簿上必然会多一个“德行有失”的记录。 “案犯钟春生诬告他人,判罚如下,向张栋梁赔礼道歉罚银三钱。案犯老鸨丘氏,诬告他们,判罚如上。案犯张栋梁,虽然并未殴打老人强抢民女,插手他人交易,罚银三钱。案犯张全安,贿赂县官,罚银五钱。以上案犯,有无疑问?”陈书文很快对犯案之人做出判决。 张栋梁等人连连摇头,这些许银钱对他们来说微不足道,若是再深究下去,恐怕吃亏的还是自己。 钟秀秀痛哭失声,道:“县令老爷,钟秀秀自小孤苦伶仃,眼看着家人一个个受尽父亲欺凌却无能为力。此番回去,他定然会痛打我一顿,然后将我再次卖到烟花柳巷,求县令老爷做主!” 陈书文微微摇头,对钟秀秀道:“钟姑娘,钟春生是你的父亲,清官难断家务事,大周律法没有一条可以制裁他,本官实在无能为力。” 钟秀秀掩面痛哭,悲从心来。 张易挺身上前,道:“陈大人,自天子即位以来,女子地位显著提高,甚至于去年颁发了相关条例。钟春生禽兽不如,对待子女犹如牲畜,请陈大人判罚两人断绝血缘关系,从此两不相干。” 县衙内外,所有人都为张易所言大惊失色,陈书文更是做出一副诧异的模样,道:“张公子,天子颁发的相关条例也只是安抚家庭关系,绝无惩处条例。即便本县有判罚两人断绝关系的权利,这等大事,也得由钟秀秀本人同意方可。” 说完这句话,陈书文心头大喜。原本以为自己今日一败涂地,没想到张易自动送上门来。 自古宗室家庭之间的琐事都是内部处理,就算父亲打死了儿子,官员基本上也无法惩戒。更何况女子不如男,在皇朝百国之中,钟秀秀被钟春生卖到烟花柳巷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也从未有官员插手这等事务。 门口的读书人更是面面相觑,张易此举当真有些于礼不合,让他们都无法出言附和。 张易毫不在乎,夫子当年就提倡提高女子地位。况且宗室之间肮脏丑事极多,越是没有法律制裁,像钟春生这等泼皮就会越多。 “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张易挺直身躯,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身上的浩然文气更是汹涌不止,仿佛时刻喷薄而出。 “百善孝为先,钟春生这等不懂孝悌之义的畜生,便是真正的贼。”张易咄咄逼人,浑身浩然文气将跪在一旁的钟春生压得喘不过气来,“年幼时不懂得孝顺父母、友爱兄长,长大后又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成就,年老了还迟迟不死,这样的人简直就是世上的祸害。钟春生,你扪心自问,自己是不是一头十足的禽兽?” 县衙之外,许多平民百姓纷纷鼓掌,他们被张易此番话语震动。钟春生此等禽兽不如的家伙,的确应该早点去死,他们不懂读书,不知道什么是于礼不合,只知道张镇国这些话说的很对。 几位读书人脑海震荡,他们即便觉得张易所说实属正确,但请求县令大人判罚钟春生父女断绝血缘关系,还是有些于礼不合。 陈书文心中冷哼,张易此举太过放肆,只要将今日事情宣扬出去,肯定有他的苦头吃。想到这里,陈书文微微一笑,正色道:“钟秀秀,张公子所言你也听见了,钟春生和你的父女血缘是否断绝,全在你一念之间。” 钟秀秀依旧抽泣不止,闻言轻轻抬起头来,像是下定了决定一般,点头道:“县令老爷,他将母亲和哥哥们都卖到别家做奴仆,我实在不想被卖到烟花柳巷,情愿同他断绝父女关系。” 陈书文要的就是这般结果,手持官印,正声道:“本县应张镇国请求,同意钟春生父女断绝关系,以官印为凭,请圣贤作证。” 轰! 官印之上,一道文气浮现,带动整个县衙内外的文气激荡。然后迅速扩散开来,整个长弓城的文气都好似有了灵性一般,随之激荡。 钟春生钟秀秀两人相隔几步,众人却感觉到两人之间相隔甚远,血脉之间的联系已然被断绝。 钟春生愤然抬头,血红的双眼如饿狼般盯向张易,怒吼道:“张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竟然插手我的家事,上古圣贤都会唾弃你的!” 张易丝毫不搭理钟春生,对陈书文道:“陈大人,此案既然已经了解,那在下就告辞了。” 陈书文微笑点头,一拍惊堂木,道:“退堂。” 衙役四散离去。 张易望向一旁的钟秀秀,道:“钟姑娘,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钟秀秀只是二八少女,做出如此决定已经让她心神震动,血脉断绝之后心中更是茫然失措,听闻张易的话,连连摇头。她抬起头来,望向张易清秀俊朗的脸庞,害羞低下头去,喃喃道:“民女不知,我这样的弱女子,只能找一家大户人家卖身为仆,方能养活自己。” 张全安拉着张栋梁上前向张易道谢。 张栋梁听闻钟秀秀这话,连忙道:“秀秀,你便到我府中来吧,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钟秀秀赶忙后退一步,躲到张易身后。 张易微微蹙眉,脸色不善。 张全安一巴掌扇在张栋梁的脸上,怒骂道:“畜生东西,惹的祸还不够多么?若不是阿易帮忙,连老子都要被你拖累。滚到一边去!” 张栋梁吃痛,站在一旁不敢言语,他从未见过张全安发这么大火。 张全安讪笑上前,对张易道:“小易,二叔多谢你了。” 张易轻哼一声,道:“二叔,子不教父之过,希望你以后好好管教一下,切莫丢了张府的脸。还有,张栋梁此番只被罚银三钱,完全是钟姑娘出言相帮,你要谢便应该谢她。” 张全安连忙向钟秀秀道谢。 钟秀秀急忙还礼,张全安身穿举人服,地位极高,她怎么敢托大。 不过张栋梁这一胡闹,让张易灵机一动,淡然道:“钟姑娘,你若是暂时无路可去,可以带我府中,同张府众人一起工作。” “多谢公子。”钟秀秀连忙躬身致谢,她原本说出那话,就是想卖身到张府。 钟秀秀乖巧机灵,毕竟在这个女子不如男的世界,一旦卖身为奴,就任凭主家处置。若是自己看走了眼,找错了主家,那便是刚离了狼窝,又进了虎穴。 …… 行至县衙外,张易走在前头,钟秀秀**等人跟着他往张府走去。 张全安站在身后,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领着张栋梁返回自家。眼下还不是时候,张府还不够强大,加上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要是自己带着家人回归张府,说不定对张府还是一件祸事。 想到这里,张全安瞥向张栋梁,恨不得再抽他几巴掌。 张栋梁连忙闪开,他感觉到父亲对他的态度开始变了,以后有的是苦日子过了。 *************** 长弓县衙一案的全部过程,在有心人的推广之下,很快就扩散出去。 张易那句“老而不死,是为贼!”的话语,几乎在瞬息之间就传遍整个伏流国,然后迅速向着百国扩散。这般速度,不下于当初那首镇国诗《人面桃花》。 民间百姓议论纷纷,士子学徒争论不休,这件事情引发的轩然大波,远远不止在民间。 大周皇朝尚礼殿,是皇朝最为尊贵的圣地之一,只比天子大殿稍低,高于其他五殿。今日,尚礼殿中,几位阁老竟然也在研究张易所说的这番话。 百国之中,仿造六殿设立六部,分别是礼部,吏部,刑部,兵部,户部,工部。 伏流国朝堂之上,礼部尚书直言要严惩张易,被礼部侍郎等人集体反对,众位官员引经据典,在朝堂上是争论不休。 百国朝堂,有许多官员参与讨论,不过更多的是对张易所说的那句话进行解读和讨论。 一言出而百国惊,即便是当初骑龙游街的那位,在秀才文位之时,恐怕引发不了如此惊人盛况。 第五十四章 花间酒庄 张易一句“老而不死是为贼”在百国内掀起狂风暴雨,其本人却毫无察觉,回到张府之后,再度回归到了读书修行的日常生活。无论是在白马书院还是在家,张易永远都能保持内心澄净,安心修炼,跟前世盘根圣院数十万年一样。 府文院院君谢东流利用文印发来消息,直言自己听说了张易在县衙上表现,对其十分担忧。当然,谢东流让张易不用太过担心,毕竟凉屋纳凉之法已经奉送朝廷,伏流国自然不能独吞,吏部和工部会很快呈送皇朝吏务殿和神工殿,到时候会有极大奖赏,就算尚礼殿怪罪,也能功过相抵。 张易坦言自己并未惊慌,多谢谢东流关切。只是担心自己很快就要返回学院,到时候陈府若是对张府众人下手,他兼顾不得,希望谢东流能帮忙关照一二。 谢东流欣然应承,张易为人处世进退有度,既然他自己都说有办法应付,那便是真的有办法应付。至于张府众人,只要不触犯律法,他定会全力庇护。 杨栋刘郡守同样发来问候,希望张易最近莫要再做出狂放之举。 白马书院一众同仁更是关切异常,陆红衣牧天歌夏乘风宣雪寒等人劝说张易早些返回白马书院,就算尚礼殿怪罪,有书院顶着也不虚惧怕。 张易认识的好友之中,惟独陈初见没有发来消息。张易自然理解,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对陈初见的了解已经颇深。白裙姑娘心思纯净喜欢打抱不平,即便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陈府跟她却有血缘上的关联,心中定是觉得有些对不住张易。 …… 六月廿八,宜出行会亲友。 昨夜下了一场大雨,整个空气都变得越发清新。长弓城暂时告别了灼热的骄阳,不少文人士子纷纷出外郊游赏景,风重楼便是最爱热闹之人。 一大早,风重楼便拉着乔居正前来张府,见张府等人正在用餐,顺便蹭了一口饭吃。早膳时间极短,却也足够风重楼说明来意。 “城东有家酒庄极为不错,虽比不上卿水阁这等豪奢之地,但酒水甘甜醇厚,令人回味无穷,历来就是许多文人士子常去之所。”风重楼讲述今日来意,“有几位名门公子联合在那举办一场酒会,我和阿乔都很有兴趣,不知阿易你是否愿意一同前往呢?” 张易原本不答应,但经不住风重楼磨人的工夫,只得穿戴整齐,跟着两人骑马往城东而去。 “**这家伙真是无趣,今日这么热闹的酒会都不去参加。”风重楼骑在马上,开始抱怨起**。方才张易同意之后,他原本以为**会一起去,没想到竟然被**坚决拒绝了。 张易微微笑道:“他淬炼血肉到了关键时候,自然不肯同去。” 乔居正欣然点头,相处的越久,他对**十分佩服,出言相帮道:“重楼,**是真正的读书人,********都在读书修行上,跟你可不同。要不是他碰上张易这样的主人,恐怕一辈子都会沦落在众人当中,彻彻底底做一个普通人。” “这些我自然知道。”风重楼翻了个白眼,气愤道,“我只是看不惯他那个书呆子样,比你还要书呆子,小心将来成了一个腐儒。” 张易看着两人斗嘴,呵呵直笑。其实乔居正那句话说的有些不对,张府分崩离析,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只有**一直守护在自己身体,这份情谊,自当涌泉相报。 三人一路向东,不少人见白马三杰同游,纷纷向他们打招呼。女子们更是掩面微笑,对着三人抛洒花环示爱。 风重楼得意至极,只是看到张易身上的花环比自己多一倍有余,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眼中尽是艳羡的目光。 “张易,你待会得注意,陈书文身为代县令,如此增长文名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必然会前来参加酒会。”乔居正比风重楼细心,叮嘱张易小心陈书文。 张易微微点头,表示自己会注意。 ***************** 花间酒庄位于城东,占地两亩,屋舍只有四五间,其余皆是满山遍野的桂花树以及两个颇大的荷花池。夏日即将过去,花间酒庄莲花已然凋谢。桂花却恰巧开放,微风徐来,若有人行走其间,便得香飘满面,醉人心脾。 这个时节,花间酒庄的桂花酒最为畅销,来往的酒客络绎不绝,加上众多读书人的极力推崇,甚至有不少赞扬桂花酒的诗句名动一时,诗成鸣州。 张易三人到达酒庄时,几位名门公子准备的酒会已经在酒庄后面的山坡上摆好。上百位读书人随意落座,自有小二将上好的桂花酒送上。 “刘兄,吴兄,武兄,这位便是张镇国。” 风重楼为张易和几位名门公子互相介绍,几位名门公子和张易相互见礼。 “这位是吴秋华,碧水城吴府嫡子;这位是刘德昭,来自荣阳城刘府;这位是武三春,则来自利州城武府。三位兄长都文名卓著,阿易,你待会若是作诗,可得给他们留些面子。” 风重楼一向碎嘴,这几位名门公子想必与他兴趣相投,听到这话不怒反笑,其中那位名叫武三春的举人更是笑骂道:“你这碎嘴才子!张镇国,你可千万别听他瞎说,要是你今日再做一首镇国诗,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没错,那我们今日酒会,可就是真正的风流雅事。”刘德昭和吴秋华连连点头。 张易微笑道:“多谢诸位兄台厚爱,既是酒会,就无须客套,直接称呼在下为张易即可。” 众人有说有笑,坐在一边饮酒闲聊。认识张易的文人雅士,纷纷上前来问候,讨论起张易的《人面桃花》和《绿锦池绝句》,全都赞不绝口,有几人更是看不惯陈府做派,低声骂其是狼子野心。 正在这时,山下传来一阵阵马蹄声。 张易等人循声望去,原来是陈书文的车队到了。在场文人连忙起身迎去,陈书文不但是进士,更是一县之主,按照礼节他们必须迎接。 张易跟着风重楼等人,对其行礼。 刘德昭三人站在最前头,微笑道:“县令大人屈尊参加本次酒会,在下受宠若惊,花间酒庄更是蓬荜生辉。” “本次酒会如此隆重,本县早有耳闻,况且本县身为一县父母官,自当身体力行,参与此次文会。”陈书文笑容满面,与三位主办的名门弟子打招呼。 诸位读书人让开道路,陈书文迈步向前,边走边笑着与诸位读书人问好;当他看到张易站在人群之中,额头微蹙,旋即展颜笑道:“没想到能在本次酒会见到张镇国,本县极为荣幸,待会必然要向张镇国请教煮酒诗。” 张易淡然一笑:“必当令陈大人如愿。” 风重楼更是拱手嬉笑:“县令大人,若是待会风头被我们几个小辈抢去,还有些怕你不好意思呢。” “大家就坐吧。”陈书文呵呵直笑,没有直接回答风重楼的调笑,招呼众人坐下。 酒会正式开始。 花间酒庄数十位小二抱着酒坛鱼贯而入,放在每位读书人身侧,各色酒杯玉碗堆积重叠。上百位妙龄少女身着七色衣裳,婀娜多姿,翩然摇曳到各位读书人身侧,为其添酒助兴。 “祝酒,起舞!” 酒会主人准备齐全,几人吟唱祝酒词后,诸位妙龄少女整齐排列,围绕诸位读书人的坐席翩然起舞,引得众人欣然称赞,不少人更是拍打乐器加以附和。 “有待桂花家酿酒,与君一醉一悠然。” 武三春举杯敬酒,在场读书人举杯痛饮,好不畅快! 第五十五章 半诗镇国! 时至黄昏,酒会依旧热闹非凡。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间,便已经日暮西斜,身为主办人之一的刘德昭站起身来,拱手道:“今日酒会极为畅快,诸位何不即兴赋诗,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吴秋华和武三春相继站了起来,邀请诸位读书人吟诗做赋。 诸位读书人自然不会客套,各种文会都是传播文名的大好去处,今日酒会自然也不例外。三位主办人话音一落,便有年轻秀才挺身而出,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诗词念出。 “为了参加此次酒会,这些人算是准备了不少时日。”风重楼呵呵直笑,显然是看不惯此等弄虚作假的行为,“酒会属于文会的一种,主办人一般都会随机为题,每次参加文会都会有这等人参与其中。” 乔居正向来不喜议论他人,今日难得点头,道:“酒会花会这些文会,大多以酒花命名,这些人倒是能钻空子。不过要是像东山文会那等文会,这些心机根本用不上。” 张易展颜一笑,道:“何谈用不上,像谢雨姑娘此等人物,这种投机取巧的家伙,恐怕根本不会受到她的青睐。” “啧啧,阿易,你对谢雨姑娘了解的颇为深刻嘛。”风重楼做出一副文人都懂的模样,让张易忍不住翻了翻白眼。 风重楼见乔居正和张易都不搭理自己,朝着四处望去,许多读书人座位旁都有妙龄女子陪伴,不由得感叹道:“再过两年,我便及冠了,到时候我参加文会,一定要带三五个美娇娘。” 张易两人默契举杯,假装没有听到某个碎嘴才子的抱怨。 酒会主办人武三春暗地对张易等人眨眼,旋即起身举杯对陈书文道:“没想到今日陈县令能够光临酒会,真是不胜荣焉,咱们要不请陈县令赋诗一首吧?” 诸位读书人皆拱手道:“请陈县令赋诗一首。” 陈书文微笑起身,与诸位读书人见礼,道:“多谢诸位厚爱,那本县就不客套了,今日酒会,便以这桂花酒为题,作诗一首吧。” “好好好!” 众人纷纷鼓掌。 武三春暗自给张易三人一个眼神。 张易看向风重楼,风重楼微笑摆手道:“别看我,这可不是我捣的鬼,武家刘家吴家这两年在白马郡的生意被陈家大肆抢夺,对陈家早有怨言。武三春三人故意邀请陈书文前来,还不是想让你这镇国之才的白马三杰之首张易出面打压他的文名。”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这句话有时候倒真是应景。”乔居正摇头道,他对武三春等人原本还有些好感,此刻顿时烟消云散。 张易颔首,想不到今日自己竟然会被当枪使。要不是陈府跟张府的确有大仇,他今日恐怕跟乔居正一样鄙夷对方,甚至甩手便走。 风重楼面带微笑回应武三春等人,声音却故意压低道:“阿易,你暂且藏拙。陈书文诗名颇盛,待会若是觉得自己所做的诗不能胜过他,就干脆不作便好。” 张易笑而不语,静待陈书文作诗。 陈书文原地踱步,很快就提笔作诗。 陈书文将上好的宣纸铺在桌上,手中浮现一支进士文宝笔,耀眼无比,随着他的书写,整个宣纸上开始绽放光芒。 举人书文运,只要读书人文位达到举人,书写文章便会出现相应宝光。出县文章一层宝光,达府三层,鸣州五层,镇国七层,传天下的文章则是九层宝光。 除此之外,原作宝光必有一层。 此刻随着陈书文的书写,整个宣纸上开始浮现宝光,两层宝光迅速出现,不少读书人开始拍手称赞,这首诗已经有了出县的水准。很快,第三层第四层宝光相继出现,陈书文这首诗有了达府的水准。 陈书文依旧在书写,第五层宝光缓缓浮现……除了张易,所有人都开始紧张起来。若是再出现一层宝光,陈书文这首诗便会鸣州。 风重楼都为张易捏了把汗,张易虽有张镇国之称,但不可能每首诗都镇国,那只能用妖孽来形容。要知道上次在天凉食府,张易也才做出一首鸣州诗。 张易云淡风轻,他对文章宝光的了解比在座众人强得多。陈书文这首诗,第四层宝光出现的时候,都有些后继无力,第五层宝光已经极为虚弱,根本不可能诗成鸣州。 除非最后一句诗画龙点睛,远超前边所做,这种诗少之又少。在张易的记忆中,圣院倒是有几位师兄做出过这种镇国诗或者传天下诗作,但是他们在进士文位的时候,也做不出此等妙诗。 陈书文区区进士,张易对他极有信心。 果然,不出张易所料,五层宝光微微颤抖,陈书文轻轻抚去额头汗水,微笑道:“让大家失望,这首诗还差一些方才鸣州。” “县令大人这不是折煞我等么?刚才数十人都开口作诗,只有两人刚刚达府,一首鸣州诗都没有。”其中一位举人立即笑道,“况且我跟刘兄那两首诗刚刚达府,跟县令大人这达府巅峰的诗作不能相比。” 另外一名诗成达府的读书人正是刘德昭,他点头道:“颜兄所言非虚,县令大人这首诗只差一丝便可鸣州。只要传播出去,相信不过数月,就是一首鸣州之作。” 其他人纷纷附和,祝贺陈书文诗成达府。 陈书文一一回礼,做足姿态,突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失声道:“本县糊涂了,竟然忘了张镇国在此。本县如此孟浪,无疑于班门弄斧,只是贻笑大方。” 陈书文心中暗笑,张易虽然号称张镇国,但他毕竟年轻,而且只做出一首镇国诗。他这首诗堪比鸣州,如果张易在众人面前怯战或者所作诗词品质颇低,定然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 诸位读书人这才想起张易在场,纷纷吆喝着让张易来一首。 张易微笑望去,诸位读书人倒是十分热情,真心想让自己作一首诗。但陈书文双眸中的那一丝得意极为明显,看来他心中认定自己做不出来鸣州诗作。 风重楼和乔居正有些担忧的看向张易,却发现他微笑自若,方才将悬着的心放下。 武三春等三人相视一笑,他们倒是担心张易怯战,否则就不能打击到陈书文。 在场众位读书人当中,有许多了解陈府张府恩怨者,自然极为期待,若是张易此番胜过陈书文,张易文名会再次传扬开去。若是失败,以陈府的手段,张易的文名肯定会遭受严重打击。 “张易有个不情之请,若是有人肯帮忙的话,在下便作一首诗也无妨。”张易豪迈一笑,俨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 刘德昭挺身而出,道:“不知张镇国有何要求?” 其余众人纷纷应和,倒是比方才陈书文诗成达府还要兴奋。毕竟张易是做出过镇国诗的天才,若是今日再出一首镇国诗,整个酒会都会名扬伏流国,他们也算沾光。 张易淡然一笑:“其实很简单,不知哪位举人书法好些,能否帮在下书写诗作?在下对诗作宝光极有兴趣,奈何修行时日尚短,未能晋升举人,故而有求大家。” “我来!” 张易话音一落,人群中便走出一位读书人,正是方才诗成达府三人中的颜姓读书人。 刘德昭欣然笑道:“张镇国,颜兄的书法冠绝白马,由他来书写你的诗作最为合适。” 张易连连点头,这位颜姓举人的名头颇响,号称白马郡年轻一代书法之冠。 此人名为颜宽,白马郡荣阳城人氏,自幼学习书法,更是被一位书法大儒收入门下。这位大儒曾经无意透露,颜宽的书法境界将来不在自己之下。 要不是颜宽实在按捺不住寂寞,来参加今日酒会,倒是无缘帮张易书写接下来的这首诗作。 颜宽准备好纸笔,摆好架势,整个人的气势便浑然天成,跟方才未曾握笔的他完全不同。对这等爱好书法的人来说,手中纸笔,便如同将士手中长枪。 “颜兄,那便麻烦你了。”张易见颜宽准备妥当,长身玉立,踱步走出席位。 颜宽微微点头,一言不发,全身的精气神都凝聚在手中文宝笔之上。 “君不见,秋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张易昂首念出第一句,一股豪气油然而生。 颜宽双眸露出精光,手中举人文宝笔龙飞蛇舞,迅速将这句诗誊写在上好宣纸上。 轰!三层宝光骤然浮现。 此诗并非张易本人书写,没有原作宝光,三层宝光表明第一句诗已然达府,在场所有人的都震惊了。 陈书文目瞪口呆,心中气血上涌,差点一口老血喷出。原本是想给张易好看,没想到自己是自找苦吃。 风重楼和乔居正也张大了嘴巴,张易这首诗明显是万年前极为流行的古诗,当今鲜少有人做如此诗句。没想到张易不但精通,更有如此实力!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 张易闭眼吟诗,丝毫没有被在场众人的反应所打扰。 颜宽更是聚精会神,他已经可以肯定,一首镇国诗将要在他的手上诞生。今日能够书写镇国诗,是来参加此次酒会莫大的荣幸。只是自己只有举人实力,恐怕对不能完全书写。 第二句书写完成,宝光再添两层,诗成鸣州。颜宽手中的文宝笔微微颤抖,脸色惨白,显然以他的实力书写这首诗作已经极为困难。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曾谷子,单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张易犹自忘我诵读,突然听到噗嗤一声,连忙睁开眼睛。 颜宽口吐鲜血,虎口震裂,脸色更是犹如金纸一般,完全失去了血色。他身前宣纸,正散发出七层宝光。 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知晓张易是被颜宽吐血所打断,这首诗绝不可能在此结束。那就说明,张易这首诗只做了一半,便已然镇国。 半诗镇国! 如果做足全诗呢?是否已然传天下? 十六岁的天才诗人,不,已然是妖孽! ps:为了本章的诗词我选了几个小时的诗,写好的时候用的《短歌行》,不过经过几位朋友提醒,《短歌行》在此处却是不如《将进酒》,那便用《将进酒》咯。 第五十六章 诗作首本不翼而飞 “半诗镇国?我这是在做梦吗?”风重楼伸手捏了捏自己的大腿,吃痛后方才缓过神来,一下子跳了起来。 向来稳重的乔居正差点从座位上跌落,跟着风重楼站了起来,朝着张易所在的位置走去。 颜宽无力躺在席上,身后两位贡士将他扶起,将文气送入他的体内,为其治疗伤势。很快,颜宽脸色渐渐恢复红润,睁开了眼睛。 这两位贡士正是张易方才诗作当中的曾夫子单丘生,除却陈书文,这两人的文位乃在场读书人中文位最高者。 文会历来便有规矩,若是参与文会的读书人所做文章中出现人物名称,大多选地位或文位最高者。张易将其书写在诗作当中,就是将陈书文这位县令大人排除在外。 张易颇为自责地看向颜宽,低声致歉道:“颜兄,真是对不住。张易兴之所至,没想到竟然连累你被文气反噬,实在是张易的过失。” 颜宽微微摆手,脸上浮现一丝笑容,道:“张镇国,切莫如此。颜宽原本觉得你能做一首鸣州诗,便是我占了您天大的便宜。谁知你这首诗竟然有传天下的风采,怪我怪我,若是我师尊在此,恐怕真能令这首诗名传天下。” “没错,张镇国,您切莫自责!” “我辈读书人能有幸见证一首镇国诗的诞生,何其幸哉!颜先生能亲手书写这首名篇,更是与有荣焉!” “恨自身书法和文位不足,否则我定然要顶替颜先生的位置,亲手书写此诗!” 几位读书人纷纷附和,对真正的文人来说,就算此等名篇不是自己所做,能够亲眼见证其诞生,也是莫大荣幸。 刘德昭合上自己张开的下巴,躬身行礼道:“张镇国,颜兄只是被文气反噬,很快便会恢复,你切莫放在心上。只是这首诗有传天下之姿,你可千万要将其续完。” “是呀是呀!” “张镇国,若是让我亲眼目睹一首传天下诗作诞生,让我折寿三十年也愿意!” “附议!” 诸位读书人情绪高涨。 张易四顾望去,众人状若癫狂,就连颜宽也极为激动,恨不得站起来为张易呐喊。风重楼乔居正的眼神都有些细微变化。 而远处的陈书文,嘴角微微溢出鲜血,身体当中隐约有破碎的声音传出,想必心房遭受了重创。 “不可!”张易暗道,这具身体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做出镇国诗便已经是天才。 若真要在秀才文位便做出传天下诗作,恐怕会被道一书院甚至大周朝廷重点关注。到那时候,自己的一切恐怕都会曝光,寻找夫子和圣院众位师兄弟的心愿就很难打成。 想到这里,张易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神色,闷声道:“之前张易兴之所至,随口道来,根本未曾料到此诗能够镇国。可经过这一番惊扰后,那股诗兴已然丢失,暂时是做不出下半首了。” “唉……” 听闻这话,诸位读书人纷纷摇头,可作诗最重灵感,他们无能为力。 颜宽更是眉头紧蹙,心中不是滋味,方才若不是自己实力不济被文气反噬,也不会将张易惊醒,一首镇国巅峰甚至传天下诗作就会在此次酒会上诞生。 张易低声笑道:“颜兄切莫自责,张易细细想来,即便我刚才强行赋诗,恐怕也很难成功。来日张易若能做出下半首,必定请颜兄亲笔为在下书写此诗。” “张镇国高义,颜宽谢过。”颜宽师从大儒,见多识广,向来不动如山波澜不惊。但张易此言一出,他顿时喜极而泣,险些说不出话来。 有大儒亲自教导,颜宽对文章的品评自然比许多读书人要高明许多。作诗讲究兴之所至,一首名篇一旦有了一个好的开头,接下来几乎是顺理成章。 张易这半首镇国诗,开篇气势雄浑,以秋水豪迈开端,父母青丝变白发转折,堪称神来之笔,方才能一句出县,两句达府。 大周历史上自然有几首半首便镇国的名篇,却只有万年前谢灵仙一首《山居》能够传天下。可在颜宽看来,即便是那首《山居》,也绝无张易这首诗浑然天成。 颜宽敢肯定张易这首诗一旦做成,便可名传天下,一首传天下诗作若是由自己书写,简直堪称此生幸事。所以张易许下如此承诺,对颜宽来说,是真正的成全。 “使不得,伯仁因我受伤,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张易微微一笑,安抚颜宽过后,跟风重楼乔居正使了眼色。两人会意,风重楼拱手向众人告别,乔居正拉着张易逃离酒会。 临行之前,风重楼从桌上偷偷将颜宽书写的半首诗作揣入怀中。 此等宝物,可不能流落凡夫俗子手里,那真是暴遣天物! …… “阿易,你真是太不够意思了!那什么曾夫子单丘生都跟你不认识,你为何将他们加入诗中,而我跟阿乔身影却不曾出现呢?”回到张府后,风重楼依旧逮着张易数落个不停。 张易假装方才作诗用脑过度,头困眼乏的模样,低声道:“之前在酒会上,你不是告诉我作诗的规矩吗?若是要加入人名,首选在场地位最高者。陈书文排除在外,便只有他们两位贡士地位和文位最高。” 风重楼扼腕长叹,气愤道:“那是因为你鲜少参加酒会,我怕你不懂规矩,随口一说。的确,大多数文会是有这个规矩,但你这可是一首有望名传天下的诗作,怎么能以常理论之,我不管,你续诗之时,一定要将他们的名字换成我跟阿乔的!” 乔居正同样有些哭笑不得,参加酒会的途中,两人担心张易不懂酒会规矩,跟他交代了一些。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好好一个传播文名的机会就这样白白丢失了。饶是以乔居正的心性,都有些不甘心呢。 “重楼,谁让你当时多嘴的……”乔居正轻叹一口气,为张易辩解道:“诗作已成,这半首诗很快会传遍伏流国,张易若是将来更改,岂不是自污文名?” 风重楼只得无奈摇头,不过想起自己怀中的半首镇国诗原作,心情顿时明朗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日,许多文人墨客前来张府登门求见;甚至白马郡之外的许多名门都前来拜会。 最为离奇的是,不知是谁传出的消息,天凉陆府家主对张易极为中意,欲将家主嫡女嫁于张易,嫁妆百万金! 张易苦笑不已,原本只是为了打击陈书文,没想到自己竟然有些引火烧身了。看来必须提前赶往书院,否则在张府根本无法静心读书,只能躲避众位读书人的围追堵截。 ************** 陈府书房内。 “该死的张府小子,竟然将你气得心房出现裂纹,若不是你心性出众,恐怕心房都得当场破碎。”家主陈东谷轰然拍桌,昂贵的紫檀木书桌碎裂一地。 陈书文坐在一侧,脸色煞白,显然伤势未愈。那日在酒会上读书人众多,他必须强忍心房裂开的痛楚,将一切掩饰下来。 此刻听闻父亲的怒吼,陈书文咬牙切齿道:“张易故意等我先作诗,然后将准备好的镇国诗做出,为的就是打击我的文名和信心!如此奇耻大辱,我必然要以牙还牙!” 陈仲文站在书房角落,闻言立即道:“二弟莫急,张易这小子在县衙上说出大逆不道之言,尚礼殿定然会严惩他,到时候就算他做出传天下的诗作,也会被打落谷底!” 想起那日张易那句“老而不死是为贼”的胡言乱语,陈东谷和陈书文眯起了眼睛,轻轻点头。 …… 花间酒庄。 武三春懊恼不已,抓着刘德昭和吴文华抱怨不已:“德昭,当时你距离张镇国最近,那篇半首镇国诗的首本究竟被谁顺走了?” 刘德昭哭笑不得:“我哪里知道?当时我只顾着关心颜兄,不知道被哪个王八蛋顺走了!如此宝物,必可成为名门镇宅之宝。” “气煞我也!”吴文华摇头不止,当时他被众人挤在外围,根本没能靠近张易颜宽等人,又在哪里看到是谁拿走了半首镇国诗的首本。 “莫不是被颜兄拿走了?”武三春略微有些疑惑的看向刘德昭,毕竟颜宽是书写之人,如果是他拿走了此诗首本,其他人确实不好争夺。 刘德昭坚定摇头,道:“颜兄当时被文气反噬,即便单丘生曾夫子救治之后,也根本没有动弹的力气,怎么可能将首本收入囊中。” “到底是谁呢?” 三位酒会主人绞尽脑汁,张易这半首镇国诗的首本很快就会炒出天价。而且很多豪门世家恐怕都会对其产生兴趣。 这等宝物就算价格再高,在爱诗之人手中也是无价之宝,很少此人不会拿出来售卖。 与此同时,还有许多人在怀疑半首镇国诗首本的去向。 颜宽在师尊的救治下很快恢复如常。 这位爱诗如命的大儒听闻颜宽竟然将如此宝物竟然不翼而飞,若不是见颜宽也懊恼不已,他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徒弟。 第五十七章 阿楚姑娘 “尚礼殿究竟在做什么?!那群老家伙平日里不是最喜欢盯着各大名门豪门找麻烦吗?张易身为豪门后裔,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竟然没有前来问责!当真是老糊涂了吗?”陈仲文愤慨不已,嘭的一声将茶杯砸在桌上。 陈书文咳嗽一声,道:“大哥,慎言!尚礼殿那群阁老地位尊崇神通广大,若是此刻已经派人前来长弓城,咱们陈府也在他们调查之中,切莫乱了分寸。” 陈东谷点头道:“书文说的没错,仲文你不要老是这般急躁。你二叔即将接替文相之位,比起尚礼殿那群阁老地位只高不低,那群老家伙总归要给他一些面子。” 陈仲文嗯了一声,脸色有些不善。在陈府当中,他这个嫡长子在陈东谷眼里,却一直比不上一母同胞的陈书文,是他心中数十年的芥蒂。 陈书文摇头道:“二叔二十多年都未曾回过长弓城,咱们当初侵占张府的确是他的意思,但对张易这种小家伙出手,他恐怕不会干涉。” “有的时候,不说话也是一种干涉。”陈东谷呵呵一笑,“老二如今是龙入大海,自然瞧不上咱们陈府,在他彻底抛弃我们之前,我们能从他身上占多少便宜,就得占多大便宜。” 陈书文默然不语。 陈仲文低眉望向地面,目光所及处正好倒影出陈书文的影子。陈仲文眼角微微露出寒光,咧嘴微笑,不知在想些什么。 …… 假期完毕,张易等人结伴返回白马书院。让所有人好奇的是,张易没能等来尚礼殿的责罚,同样也没等到神工殿以及吏务殿的奖励。 “尚礼殿不可能向吏务殿和神工殿屈服,想必是被谁拖住了步伐。”风重楼坚定不已,尚礼殿那群老顽固绝对不会因为神工殿和吏务殿的劝阻而停下脚步。 身为名门之后,风重楼乔居正等人最是明白尚礼殿的可怕。殿中那群老顽固储存了十万年的各色经典,没日没夜醉心经典之中,为人族规划礼仪。 百国国主,尚礼殿能够轻易废除。 大周天子,他们亦能引经据典加以弹劾,若是有七成阁老赞同,天子退位,朝野震动。 其余五殿阁老任职之始,需到尚礼殿报道,由尚礼殿阁老考核品行和礼仪,通过即可任职,否则便退回各大豪门世家,完全不留情面。 各大豪门世家心中,最不愿意招惹的便是尚礼殿的这群老顽固。 张易微微点头,道:“此时我自然明白,你们不用担心。况且就算尚礼殿前来质询,我也能应付,那群阁老虽然被称作老顽固,却不是真的一窍不通不近人情。” 乔居正踌躇道:“张易,你切莫大意,尚礼殿就算是豪门大儒都敢出言斥责,更何况你区区一个秀才。张府毕竟不是曾经的张府。” 张易摇头不语,他原本只是想让几位友人放心,心中何尝敢保证自己全身而退。 如乔居正所说,若是张长弓尚在,早就著出《水妖经》,一跃成为大周皇朝第一大贤,尚礼殿哪敢斥责半句? “小易……”**想要出言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 “无妨。”张易洒然一笑,既然这等庞然大物无法对抗,那就静待他们的到来。杞人忧天不符合他的性格,乘风破浪才是面对挫折最该有的姿态。 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张易转头看向风重楼,道:“酒会那日,我见你将诗作首本揣入怀中,你却为何一言不发,让那些人整日来张府找我麻烦?” 乔居正怒目圆睁,道:“好啊,你还跟我装模作样!张易,**,你们来评评理,这家伙昨日还拉着我一同前去寻那偷走诗作原本的贼人,没想到啊!到头来这贼人竟然是他!” 风重楼嘿嘿一笑:“财不露白,就算阿乔你是我风重楼最要好的朋友之一,我也不可能告诉你嘛。阿易,你这样就不对了,你明知道我想隐瞒这个消息,你为何要说出来?” “……一篇诗作首本罢了,干嘛抢成这样?再说了,你就算告诉大家这诗作首本在你这里,还有人敢来强抢不成。”张易不解的看向风重楼。 “强抢倒不至于,不过这诗是你所作,最应该属于你。其次,颜举人呕心沥血书写诗作原本,你不要的话就应该归属他。” 乔居正为张易解惑道:“就算你和颜兄都不在意这份诗作原本,按理来说也应当属于酒会主人。重楼这样做,极为不厚道。” “他什么时候厚道过……”鲜少说话的**突然开口,让几人捧腹大笑。 风重楼黑着脸故作生气,憋了几息就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毕竟诗作原本被他拿到手了,高兴的来不及,怎么生气得起来。 白马徐徐向东,乔居正突然抬起头来,道:“张易,将来你亲自书写那首《人面桃花》的首本,一定要留给我。” 同行三人噗嗤一笑,见乔居正一脸正经,张易只得点头答应。 *************** 在距离碧水城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叫烽火燧的小村庄。此地本是大周皇朝尚未强大时的边疆之一,修建了连绵的烽火台;后来大周皇朝统一百国,便逐渐将其废弃,现在已然看不出当初的盛况。 三万年前那场惊世大战,将天凉州小半个州都毁坏一空,经过天下文运漫长的修补,只剩下碧水城到天凉城这一代还是穷山恶水。烽火燧就位于这段路途当中,而且极为接近当年惊世大战的中心。 冷月心站在一堆土丘之上,嘴角衔着一根狗尾巴草,眼角处赫然有一道狰狞的刀疤。刀疤鲜红丑陋,显然是新伤。 一名白袍兜帽的璇玑阁弟子跪在身前,道:“星君,那位陈府大公子竟然如此想要张易的性命,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冷月心冷笑一声:“他不但想要张易的性命,还想要他那位弟弟的性命。也罢,本来我此行就是来结果张易的性命,顺手收下他的礼物,也无妨。” “陈仲文身为嫡长子,从小被陈书文压制,心有杀机实属正常。”白袍弟子点头道,“不过属下有些好奇,这陈府大公子,究竟是从哪条渠道联系上的星君您?” “嗯?”冷月心眉头紧皱,盯向这名弟子。 白袍弟子抬头望向冷月心,眼中并无惧意,反而直言道:“星君莫怪,上次您前往莫山城执行任务失败,阁主对您已经失去了信任,此行我跟随星君前来,一方面是为您效力,另一方面自然要听从阁主的安排。” “待我返回天地玄门,立即将你正法!”冷月心闻言不怒反笑,阴森抖露自己的心声。 白袍男子脸色不变,道:“那也得星君完成此行任务。烽火燧盘踞着一股匪盗,属下这就去将其绞杀,以免他们走漏了风声。” 说罢,白袍男子几步跨出,就不见了影子,实力强劲。 冷月心伸出手去,旋即轻轻放下,喃喃道:“阿楚,我回来了,可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整个天下,乃至天地玄门,除却自小抚养冷月心长大并且传授他武功的璇玑阁主,再没有知道这位新晋的紫薇星君,便是被璇玑阁主从烽火燧捡到的孤儿。 当年那位名叫阿星的少年,曾和一个叫阿楚的姑娘,彼此依偎在烽火台风化后的土丘上一起看月亮。烽火燧种着十来株桂树,两个孩子便是嗅着那桂花淡淡的香,望着明亮的月亮在天空发亮,止住整日整夜的饥渴。 冷月心抬头望向天空,白天自然看不到月亮,但空荡荡的天空,却格外让人心伤。 “红衣,你的模样我已经记不清了,但你身上那件红裙,我一直记得。”冷月心喃喃自语,浑然没有平日里的乖僻嚣张。 其实那位姑娘不叫红衣,只是因为那位姑娘身上只有一件红裙,少年便一直叫她红衣。 少年也不叫阿星,只是因为那位少年则扬言要做天上的星星,那位姑娘就笑着为他起名阿星。 资质极佳的少年被璇玑阁主挥手带走,从无数生死搏杀中,真正的成了一颗耀眼的星。红衣姑娘则在少年被带走的第二年,被某位匪徒施以暴行,自尽于两人经常抬头望月的烽火台上。 在天地玄门中拼死搏杀取得一线生机的少年,从高高在上的阁主口中得到如此噩耗。他没有留下一滴眼泪,而是更加废寝忘食的修炼,成为天地玄门有史以来最为年轻的星君。 直到今天,他回到了曾经的故乡。 “红衣,若是现在你还能站在我的身前,你可还记得我那时的模样?”冷月心轻轻拭去眼角的一滴泪,学着从前的姿势和模样,抬头朝着天空望去。 不多时,白袍男子浑身是血返回土丘旁,轻声道:“星君,匪盗已然全部绞杀。另外,探子来报,明日一早,张易等人就会路过此地。” “去准备吧。” 冷月心轻轻挥手,待白袍男子再度告退后,他骄傲的仰起头道:“红衣,我答应你的全都做到了。你在天上,可一定要好好看着我。” 第五十八章 今非昔比 名为烽火燧的小村庄外,三名白袍兜帽的男子站在土丘上。 十数名衣衫褴褛的匪盗战战兢兢跪在三人身前,面色苍白如纸,其中几人身上更是伤痕累累,像是被钝器割伤一般,血肉模糊。 “你们若是能够将张易击杀,便可和我等一样,进入神门修炼神功。”领头的白袍男子嗓音阴森沙哑,让人毛骨悚然,“若是不能,那留着你们的狗命也就没有任何意义。” “是是是。”匪盗们连连点头,转身朝着山林里钻去,掠夺财物惨杀过往读书人的事情他们没有少做,可跟这群白袍恶魔的手段比起来,他们觉得自己善良极了。 站在左侧的白袍男子躬身道:“左使,这群匪盗实力低下,你为何让他们出手,这不是打草惊蛇么?” “张易一行人在莫山城让星君都吃了大亏,玄阴星君更是生死未卜。我跟星君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他做事率性而为,我则力保万无一失。这群匪盗实力最低都是秀才水平,用来探路最合适不过。” 看到两位白袍男子还有些不解,领头白袍男子低声道:“阁主对星君的厚爱众所周知,若是其他人遭遇失败,恐怕已经被抹杀。咱们这位星君倒好,除了脸上被划了一刀,再没有任何惩罚。此次截杀张易的任务虽说由他领头,我们三人为辅,可任务要是失败,他说不定会再次置身事外,咱们三人恐怕小命难保。” “左使英明。”两位白袍男子躬身行礼。 ***************** “君不见秋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此等气势磅礴的开篇,我真是闻所未闻,阿易,你为何不将我和阿乔写入诗中,与此诗一同流传千古?”风重楼抑扬顿挫的朗诵了两句诗后,再度不满的转头望向张易。 张易举头四顾,假装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曾夫子,单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乔居正朗声诵读,他没有风重楼这般矫揉造作,而是真心为这首诗喝彩,道:“依我看来,这第三句和第四句组合起来,都有镇国之才,必将名传千古。” **沉默不语,风重楼拉着自己参加酒会时,自己坚决不去。现在想起来,竟然没有看到张易意气风发的时刻,颇为后悔。 临近碧水城,风重楼不再讨伐张易的过失,低声道:“阿易,陈书文逼迫你在县衙中说出那番话,又想借机在酒会上打压你的文名。可惜他作茧自缚,我听说当日回去他呕血三升,心房都险些破碎;而且尚礼殿到现在都还没有前来质询,我实在是有些担心。” “重楼,你未免有些多心了吧。张易当初一文不名的时候陈府都未曾出手,难不成现在还敢对他动手?陈府毕竟是名门,哪能如此下作。”乔居正连连摇头。 张易微微蹙眉,好奇道:“书院不是有师长暗中跟随么?难道还有人敢对我等出手?” 风重楼脸色不善,迟疑道:“那位进士文位的师叔因为有事,已经于前日返回书院。这件事情虽少有人知,陈仲文却不可能不知道,我这般担心,便跟这事脱不了关系。” “既然如此,那就无须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好,我们又不是没有经历过生死。” 张易出言安慰几人,心中却提起了警觉,书院师长离去,就算陈府不出手,选择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一路上的匪盗都很难应付。张易心念急转,倘若四人遇到危险,他有何办法护他们周全。 越是往深处想,张易便越发焦躁,心火加速运行,险些控住不住。现在张易只剩阴脉尚未淬炼成功,是真正的五脉秀才;秀才阳脉一旦淬炼完成,全身文气就会加速运行,实力倍增,但控制起来更加困难。 “我现在阳脉淬炼完成,圣院秘典中的某些阵法倒是可以使用,不过骨骼和五脏尚未淬炼,对自身损耗极大。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张易长出一口气,将心火安抚,心中打定主意,若是当真遇见危险,自己拼死也得护住三人。 一行四人在烽火燧前被十余名匪盗拦住。 风重楼松了一口气,笑道:“没想到真的有人对咱们出手,不过就这群秀才实力的家伙,害我白担忧一场。” 乔居正同样松了口气,名门子弟自幼读书修行,身负正统,比这些落草为寇的匪盗实力强大的多,同阶战斗,往往能以一敌十。 当然,若是与刀口舔血身经百战的悍匪生死相斗,许多世家子弟都不一定比得上。 眼前这群匪盗显然不是那种敢于拼命的悍匪,他们衣衫褴褛,身上更是有新增的创伤,说不定是刚刚被同行击溃,不得不来路上打劫过路读书人。 风重楼三人脸色舒缓,张易却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在张易看来,这群匪盗实力虽有不济,他们的眼神却十分凶悍明确,显然他们就是冲着自己一行人而来,做好了生死相搏的准备,这比只是为钱财而来的匪盗恐怖许多。 “杀!” 带头匪盗没有废话,更没有因为风重楼的话有一丝迟疑,抄刀便冲着张易砍来。其余匪盗都抽出自身武器,文气涌动,全力袭杀张易,甚至没有留一丝余力防御。 所有的匪盗,目标都是张易。 张易早有准备,他运转文气形成一道屏障,这些攻击砸在屏障上,发出剧烈冲击。张易身下白马一个踉跄倒地,他连忙翻身跃起,落在地上。 “是谁派你们来的?”张易直接拔出龙狼笔,朝着十数名匪盗冲去。 风重楼三人脸色惊变,好在众人已经经历过几次生死大战,手上的速度不慢。在张易冲向匪盗的瞬间,他们身上文气浮现,同样朝着离自己最近的匪盗出手。 “我就说陈府那群家伙不是好东西吧,果然被我说中了。”风重楼一拳将一名匪盗轰的吐血倒退,嘴巴却一直闭不起来,不愧是碎嘴才子。 乔居正一言不发,双手文气汹涌,直接将三名匪盗拉到身前。 两人都是白马郡有名的才子,修炼天赋远超常人,数月过去,两人已然开始淬炼骨骼。出手之时力大无穷,这群匪盗若是被他们双拳击中,必然吐血重伤。 **与一名匪盗在边缘战斗,他自身血肉即将淬炼完成,跟几月前已经截然不同。**一招一式自成方圆,这名匪盗虽然实力比他强大一些,不过却被他稳稳控制在手中。 经过这几月的接触,风重楼等人早已明白。原本在众人眼中平平无奇的**,修炼起来极为刻苦。若不是张易身受两次文运洗礼,体内心火比新晋秀才强大百倍,**的修炼速度不会比张易差上许多。 战斗力最强,自然非张易莫属。龙狼笔是举人巅峰文宝,龙狼之气破坏力极强,他虽然未成举人,不能利用文章对敌,但将龙狼笔当做刀剑使用,一捅便是一个窟窿。 一旦匪盗被张易捅中,龙狼之气就在匪盗体内瞬间蔓延,令匪盗失去战斗能力。 盏茶时间未到,十余名匪盗尽皆躺倒在地。除了**右臂被大刀割裂之外,四人几乎没有受伤。 当初从长弓城身骑白马前往天凉的四位少年,已然今非昔比。 第五十九章 风流不羁少年郎 “啧啧,这群废物果然如左使所言,一点用都没有。” 远处传来一道邪笑声,张易抬头望去,三个白袍兜帽的男子正朝着自己等人奔来。白袍兜帽这种打扮是天地玄门的特征,张易心中暗道不好,比起面对天地玄门,他更希望只是单纯的匪盗袭击。 三名天地玄门弟子身法敏捷,几步便越过六七丈,来到张易身前。站在左侧的那名弟子正是方才开口之人,他轻轻一脚,便将身侧一名匪盗踢飞,眼见活不成了。 为首左使厉喝一声:“不要废话,动手。” 两名弟子迅速解下腰间兵刃,从两侧冲向风重楼乔居正**。左使腰间有一铁扇,瞬息出现在右手当中,脚下生风,扑向张易。 武道修炼跟读书修行不同,武者修炼自身体质和武学,没有心房一说,不能将武器收入体内,大多将武器佩戴在身上。因此武者境界越是高深,对武器的依靠越低,大多以自身为武器,力破千军。 不过也有例外,璇玑阁主罗候便是拘来黑山为碑,挥舞之间便能毁灭城池隔断大江,凶威滔天。当日张易目睹罗候手持黑山轰击院长徐若风文气所化的屏障,叹为观止。 风重楼三人方才完胜匪盗,自身文气消耗虽多,心中却无所惧意,再度运转文气,迎战两位天地玄门弟子。 张易手上丝毫没有懈怠,龙狼笔在手,悍然迎战左使。 随着战斗展开,张易眉头微蹙,这三位天地玄门弟子实力不凡,跟那群匪盗有天壤之别。 三位白袍弟子都是举人实力,乔居正和**联手合击其中一人,暂时还没有落入下风。风重楼独自迎战另一人,各色宝物齐出,让那人气得咬牙切齿,却根本不能近身一步。 这位左使更有举人巅峰的水准,铁扇挥舞起来犹如羚羊挂角,防不胜防。要不是对龙狼笔散发的强悍气息有所畏惧,张易恐怕很快就会落败。 武者跟读书人最大的区别,就是持久。一旦四人文气耗尽,便是落败之时。 风重楼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锦布型的举人防御文宝,整个锦布文宝化作一丈方圆,挡在他的前边,那名天地玄门弟子暂时很难攻破。 防御型文宝只需要少量文气便可催动,风重楼有了余力,嘴巴便停不下来,道:“阿易,这个劳什子天地玄门真是笨死了,上次一个妖侯死在我们手里,这次居然只派了几名武帅,真是太不给面子了。” 那名天地玄门弟子勃然大怒,手中兵刃更是发疯似的攻击防御文宝。读书人最让武者看不起的,就是他们能够运用各种文宝,攻击时好似三头六臂,防御起来又跟个乌龟一样。 张易闻言一愣,风重楼绝对称得上是聪明机智。眼下他明知自己等人落入下风,却故意激怒对方,难道有什么底牌没有拿出来吗? 左使见张易发愣,手中铁扇瞬间发力,斩向张易左肩。 张易连忙躲避,只差一步,整个左臂就要与身体分离,饶是如此,左肩也被铁扇划出一道血痕,鲜血从肩颈处顺着左臂滴落。 风重楼怒骂一声:“你个王八犊子,堂堂武帅巅峰,竟然游戏一名秀才,真是不要脸皮。阿易,你切莫担心,方才书院师长已经与我文印沟通,我们只需坚持盏茶时间,他便能够赶到此处;到时候,就算对方有武侯,也都得横死当场。” 正在奋力攻击风重楼身前锦布文宝的天地玄门弟子手中一顿。那名以一敌二迎战乔居正**的弟子更是身子一颤,险些被乔居正一拳轰中肋骨。 “放屁!” 左使见两位手下被风重楼言语影响,暴跳如雷,怒道:“随行护送你们的那名先生前日便已经返回白马书院,玄七玄九,切莫被这小子的话语影响心神,速速将他们拿下。” “你个王八犊子知晓什么?不就是跟陈府狼狈为奸算计我们嘛,院长早就对你们天地玄门密切关注,知道你们对阿易十分上心,怎么会只派了一名先生保护我等。” 风重楼做出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完全不在乎正在攻击防御文宝的玄七,鄙夷的看着左使道:“你脸色干嘛突然发白了,千万别怕,我这些话都是骗你的。” 张易见左使脸色急变,心中已然明白风重楼的用意。之前自己等人猜测陈府勾结天地玄门,风重楼就故意用此事试探,效果显而易见。 左使听到风重楼这样说,脸色更是极速变化,对着其余两人厉声喝道:“全力出手!” “全力出手有什么用?阿易,阿乔,**,咱们四人集合在一块,看他们拿我们有什么办法?最多一刻钟,董先生就会赶来,看他们怎么死!”风重楼嬉笑不止,张易三人心领神会几步跨到他身边,将文气注入锦布文宝当中,当真做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只守不攻。 三名天地玄门弟子全力攻击,短时间内也很难打破防御文宝,脸色越发焦躁起来。 “既然还需盏茶时间,那便完全足够了。” 清脆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张易抬头望去。冷月心一袭白袍轻飘跃起,看似缓慢,实则瞬息而至,一拳轰击在锦布文宝上。 轰! 一道裂痕顿时蔓延至整个锦布文宝,武侯一拳威力如斯。 “冷月心!”张易对此人极为熟悉,天赋惊人,不在秋伊水之下;否则那位即将成为武帝的璇玑阁主不会如此在意他,冒着危险与若风大儒战斗。 风重楼三人听到张易的话,眉头顿时紧蹙,文气都险些运行不畅。他们之前没有见过冷月心,却听张易仔细说过关于冷月心的事情。 “张易,你死在此地一点都不冤。村子里的数十户人家和附近山里的两窝匪盗,已经在地下等你了。”冷月心咧嘴嬉笑,这模样跟风重楼极为相似,但言语间散发的杀气却如同恶魔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冷月心嬉笑不止,十万斤神力汇聚右拳之上,这一拳下去,锦布文宝便会碎裂,张易四人也会死于此地。完成任务,他便可以离开烽火燧,永远也不再回来。 张易右手紧握龙狼笔,一股浩然气涌上心头。事到如今只能激发全身文气,运转圣院秘法,说不定还能拖住冷月心,让**三人有逃走的机会。 “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义也!”孟师兄曾经正色交代的话萦绕心头,张易激发心火,整个心房都开始燃烧起来。 …… “一剑光寒十九洲,剑气冲霄射斗牛。区区武帅,也敢在我大周皇朝放肆。” 正在这时,一道散漫到极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而比话语更快的,是一把剑。这把剑从天空落下,好似比高悬天空的烈日更加耀眼夺目。 冷月心大惊失色,几步跨出就到了数十丈之外,头也不回逃遁而去。 这把剑穿过了三位天地玄门弟子的身体,逼退了冷月心,甚至在场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它便朝着东南方激射而去,落到了主人的手中。 从始至终,所有人都没有看清楚这把剑的样子,只觉得它耀眼夺目,如同烈日一般。 张易侧目望去,一位年轻男子正从不远处慢慢踱步而来。男子一袭青衣,身材修长,腰间别着酒壶和玉萧,那把剑正围绕着他的身侧跳动不止。 待年轻男子走近,张易方才看清楚那把剑的样子。剑长三尺三,浑身通透犹如寒冰,其上镶嵌着七颗硕大宝石,对应赤橙红绿青蓝紫气色,华贵无比! 好一个风流不羁的少年郎! 风重楼目瞪口呆,仿佛比方才险些命丧冷月心手下还要令他震惊,他失声叫道:“李李李李李……” 第六十章 三俊才子李三思 “李三思。”年轻才子轻笑介绍自己,脸上的表情却是懒散至极,好似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风重楼的猜想得到确认,嘴巴张大说不出话来,显得激动一场。 乔居正和**同样十分激动。 百国读书人,将三十年前人杰并起才子争锋的年代称作黄金时代,意味着当时那一批随着野花盛开的才子们,都是千年来最顶尖的进士。 陈府那位和诗酒剑三俊进士李三思,自然是三十年前最令人族瞩目的才子。除却两人,当时还有诸多大名鼎鼎的少年郎,如今是帝国的栋梁支柱,比如镇海候牧青,大监察史刘不群等人。 张易多次听风重楼讲述李三思的故事,对此人虽极为好奇,礼节却丝毫没有差错,拱手行礼道:“在下张易,多谢李先生救命之恩。” 李三思微微摆手,好似自己说句话都废了极大力气,指着飞舞不停的宝剑闷声道:“不用谢我,是它看你顺眼,自己来救你的。” 张易好生无语,这位三俊才子跟传闻中放浪不羁不太相似,倒是懒的不得了,两人说话间,本来不大的眼睛都快要眯成一条缝。 不过李三思这柄宝剑着实通灵,听到他的话之后,更加雀跃跳动。 “多谢宝剑兄。”张易原本就是沙罗铁树修炼成人,知晓宝物通灵不易,对这柄宝剑喜爱不已,拱手行礼。 李三思好似没有看见眼前四人,温柔看向宝剑道:“昊天,你既然已经救了他们,他也跟你打过招呼了,那我们就走吧。” 名为昊天的宝剑上下跳动,极为不满。 风重楼等人回过神来,看到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果然不愧是诗酒剑三俊才子,对待宝剑如同情人……终于找到一点爱剑如命的感觉。 李三思无奈道:“好吧,那咱们说好了,把他们送到天凉城,我们就告辞。” 昊天剑剑首微微弯曲,做出人族点头的动作,让张易都有些忍俊不禁。 “谢过李先生和昊天先生了。”张易这次没有行礼,他对昊天剑也极有好感。 队伍由四人变作五人,非但没有热闹起来,反而沉默下来。风重楼主动将身下白马让给李三思,爬到乔居正身后与他同骑。 乔居正和**原本就少言寡语,此刻更是不知说什么好。 风重楼号称碎嘴才子,心中最为敬仰的便是三俊才子李三思,平日里嘴巴根本停不下来,此刻同样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张易向来恪守礼节,鲜少与陌生人交谈,更是一骑当先,一个字也不说。不过昊天剑对张易极为亲近,围绕着他飞舞不停,让李三思直翻白眼。 “前辈,你是我最为敬仰的前辈。我听过你的很多故事,不知道能不能请教你几个问题。”风重楼实在有些忍不住,今日一过,不知还能不能遇见李三思。 李三思微醺着眼,淡然道:“最好简单写,我不是很喜欢说话,除非有酒的时候。” “酒,有有有……阿易,你那里不是有几壶三十年的金陵春么?快拿出来。”风重楼手舞足蹈,脸上浮现满足的笑容,若是其他要求,他恐怕还很难满足。 张易将储藏在心房中的金陵春取出一壶,递给李三思。李三思救了四人的性命,三十年的金陵春不算什么,只是风重楼的模样让他觉得颇为好笑。 想起当初圣院之中,孟师兄登高一呼,成千上万的圣院学子山呼海啸交相应和。孟师兄,在数十万圣院学子心中,便如同神明一般吧。 眼前风重楼对待李三思,就好似从前那些圣院师兄对待孟师兄一般。 “三十年的金陵春?”李三思眼睛一亮,眯成一条缝的眼睑顿时分开,双眸闪亮,接过酒壶就使劲灌了一大口。 风重楼嘿嘿直笑:“前辈,你慢些喝,阿易那里还有几壶呢。我们几人都不喜饮酒,上次他拿出来,我们只喝了半壶。” 张易翻了个白眼,风重楼彻底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谁知李三思的一句话,让他一口气噎个半死。 “暴遣天物,全都赠与我吧。” 李三思叹了口气,闭眼感受金陵春顺着喉管滑落肚中的清凉,接着道:“饮酒原本就是世间最快活的事情之一,三十年的金陵春虽算不上什么好酒,却也值得品味,你们既然不喜饮酒,便全都赠予我吧,就当做我方才救你等性命的谢礼。” 张易取出酒壶,全部递与李三思,旋即转头示意风重楼,自己再也没有存货了。 “前辈,我最好奇的便是当初你为何会在大殿上调戏月华公主,否则以你的才情,殿试状元犹如探囊取物。”风重楼一方面十分好奇,另一方面则是为李三思抱打不平,“那位的诗才虽佳,但绝对逊色于你,我实在是想不通其中道理。” 李三思像是很久没喝酒了,灌了一口金陵春后,方才开口道:“这事情不知你是从何处听来的?事实恰好相反,秋家那位公主脾气太大,屡次向我示爱不成,竟然逼着国主将她赐婚给状元郎。我一想就觉得不妥,殿试之时故意喝的伶仃大醉,这才如愿以偿,成了探花郎。” “……当真?”过了半晌,风重楼迟疑着问出这句话。 李三思面不改色,道:“陈东亭心智坚毅,才华不输于我,的确是状元的合适人选。让我没想到的是,秋月华竟然对我贼心不死,依旧纠缠于我……我只得落荒而逃,三十年来周游百国,倒是见过许多奇观,品尝了许多美酒。” 如今大周天子身旁权势最盛的那位,本名便叫做陈东亭,若是他晋升大儒,便可直接出任文相。到那时,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倾百国。 张易四人瞠目结舌,尽皆无语。若是李三思所言非虚,当年骑龙游街的状元郎陈东亭,和这位三俊才子可真是有说不清的缘分。 “好了,天凉已至,我就不送你们了。”李三思将一壶酒喝个干净过,招手唤回昊天剑,“昊天,咱们得走了,否则那母老虎要是知道我回了伏流,肯定得把我追到天涯海角。” 昊天剑原本还有些不愿意,听到李三思后半句话,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返回李三思身边。 张易等人还没来得及反应,李三思踩在昊天剑上,瞬间消失在天边,再看不到半点影子。 “果然是高人,神龙见首不见尾。”风重楼犹自感叹,心中对李三思更是敬仰不少,“传闻月华公主终身不嫁,许多人还以为她身体有什么暗疾,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前辈。” 乔居正对那位状元郎极为仰慕,今日听闻其中秘辛,不由得暗自感叹李三思的放浪不羁,心中却不免生起一丝莫名的情绪。那位的状元之位,竟然是三俊才子为了躲避月华公主故意相让。…… …… 待风重楼情绪稍微稳定,张易方才开口道:“不论李先生所言是否属实,他救了我等性命,我们自然不能透露他的消息。五大书院联合搜寻天地玄门,可他们却如此大胆,这件事情必须要禀告书院师长。” “嗯。” 三人连连点头,想起遇袭之时,忍不住有些后怕。若不是李三思恰巧路过,昊天剑对张易心生好感,风重楼的计策必然失效,四人恐怕已然死在天地玄门手中。 一行四人从天凉城直穿而过,路上遇见不少赶回书院的学子,彼此互相招呼,跟碧水城穷山恶水相比,这里一副河山少年的大好模样。 第六十一章 晋升入室弟子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张易一行人返回寝室,发现寝室四周赫然多了几口井,屋顶更有工家水车不停流动。 “书院不愧是最能普及天下事务的地方,凉屋纳凉之法不过半月,整个书院都已经开始实施。”张易感慨一句,心中不免对白马书院的做法赞赏不已。 乔居正等人连连点头,书院动作这么快,连他们都没有想到。 四人返回房中洗漱一新,穿戴好书院特制的入门弟子服饰,朝着学务堂赶去。 书院有规定,学子返校需到学务堂登记报道,这是书院对每个学子的关怀。若是有学子逾期未能返校,书院方面会有师长负责搜寻学子下落。 学务堂外,有许多学子正在报道。张易四人跟几位熟悉的同窗打过招呼,进入学务堂登记。 执事先生董越正手抚山羊胡,指挥几位书院学子做事。 书院各大部门平日里都有些琐事需要学子帮忙办理,课务堂为此专门设立了一系列的任务。这些任务简单反复,只有少数家寒门弟子或者为了跟书院先生有近距离接触以便交好关系的弟子,才会主动前去接下任务。 眼前的几名弟子衣着简单,做事谨小慎微,定是寒门子弟无疑。 董越见到张易四人进来,眼睛顿时一亮,招手让张易等人上前。 “学生见过董先生。” 张易等人向董越行礼,此人是学务堂执事先生,比许多教习先生地位高上一筹。就算是核心弟子,也得向他行礼。 陈初见陆红衣夏乘风牧天歌等人,就是白马书院核心弟子。 书院核心弟子,地位等同于一般教习先生。当初陈初见可以代替教习先生教授张易等人入门知识一样。 董越嘿嘿直笑,道:“切莫多礼,张易,你那凉屋纳凉之法着实有效,现在我坐在学务堂中,都能感觉到有丝丝凉气直入胸腹。” 风重楼捂嘴直笑,张易顺着他眼睛的方向低头瞧去,原来董越座位下面挖了一口井,这岂止是凉意直入胸腹,直入股沟才对。 张易拱手道:“董先生谬赞,不过是一时兴起罢了,没想到能帮到这么多人驱除暑热。” “这事就不用提了,我倒真有件要事想请教你。”董越言语中有些迟疑,凉屋纳凉之法的确对他这等贡士来说不算什么,修为高深根本不惧任何暑意。 张易淡然一笑:“董先生请讲。” 董越招手让张易上前,把头凑到他耳边道:“我想问你,那半首镇国诗的首本在你这吗?我有一个子侄也去参加花间酒会,听他从文印里发来你的这半首诗,让我魂牵梦萦了许久。” “……恩,没有。而且当时酒会太乱,我们三人提前离场,确实不知道诗作首本到底被谁捡走了。”张易不善撒谎,为了风重楼算是破例了。 “哎,当真跟此等诗作首本无缘,想当初我亦有幸亲自见到一首镇国诗诞生,只可惜根本没有资格向主人索要。”董越长叹一声,看向张易后却再度泛起希望,“若是你晋升举人亲自书写这首诗,一定要为我亲自书写一篇。” “一定。”张易只得答应,否则不知道这位董先生还会纠缠到什么时候。 董越亲自为四人登记后,张易等人连忙离去。尤其是风重楼,双手一直放在自己胸口处,好似害怕诗作首本随时从心房中跳出来一样。 “等一下!” 张易等人走到门口,董越的声音从后面传来,让风重楼更是全身一滞。 “董先生还有何事?”张易转身行礼。 董越平复心中的郁闷,微笑问道:“不知这半首镇国诗的诗名是?我真的是极其喜爱这首诗。” 学务堂附近的学子都侧耳倾听,半首镇国诗早就传遍了整个书院,可这首诗的诗名却无人知晓。 “《将进酒》!”张易朗声回答。 风重楼见董越再没有其他问题,连忙拉着张易等人快步离去。 …… 张易等人刚刚走近寝室,就见到牧天歌站在门口,其他学子跟他打招呼,他轻轻点头,颇有些孤傲不群的模样。 看到张易四人后,牧天歌方才微微一笑,不过可能方才脸板的太久,笑容有些奇怪。 “牧兄,今日怎么有空来找我们聊天?”张易邀请牧天歌进入寝室中,风重楼率先开口。 牧天歌不似夏乘风那般和善,微笑过后再度恢复一张正经脸,道:“院长吩咐我前来,告诉你们一些事情。” “哦,是天地玄门的事情有了眉目吗?”张易听到院长两字,倒是提起了兴趣。 牧天歌摇头道:“天地玄门的事情牵涉复杂,五大书院暂时还没有查出些什么。今日院长吩咐我前来,是有其他事情交待你们。” 风重楼的嘴根本一刻停不下来,连忙问道:“什么事?” “想必你们也知道,每年府试州试之前,五大书院都会共同举行一场文比。五大书院各出两名秀才,两名举人以及两名贡士参加比赛,决出五大书院最顶尖的才俊。” “去年咱们书院只有一位举人取得同等文比第一名,秀才和贡士级别没有一人进入前三。院长觉得自己面子上颇为过不去,亲自调教了几位贡士,至于秀才,他选中了你们三人,参加今年的文比。” 说罢,牧天歌指了指张易风重楼乔居正三人。 牧天歌根本不曾注意这些,将几件入室弟子的衣服取出来递给张易三人,道:“院长说参赛弟子品级不可太低,你们三人直接晋升为入室弟子,接下来去正心堂就读。” “对了,张易,院长说正心堂外的荷花池特别适合你修行,让你没事多去荷花池边走走。”牧天歌交待完一应事务,向几人告辞,十分干脆的走了。 **脸色颇有些落寞。 风重楼和乔居正自是不知道如何安慰**,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们自然知道**的天赋不在自身之下。见到牧天歌向外走去,风重楼拉着乔居正去送行,免得四人同处一屋太过尴尬。 张易看向**,心中知晓他的不甘。一行四人,三人晋升入室弟子,只有**一人依旧是入门弟子;**天赋极佳,只是自小的经历造就了**有些自卑的天性,让他看起来跟风重楼乔居正等名门子弟有着天壤之别。 有的话,必须要说清楚,张易抬起头来,认真看向**。 “**,从我让你陪我一同参加乡试起,你便应该知晓你在读书修行上极有天赋。区区三日时间,你能够巩固自身文气,再度同我参加县试,成就秀才,这份天赋更是不比重楼居正差。” “没错,你自小在张府为奴,身份地位都比不上他们这些名门子弟,甚至还比不上一些寒门子弟。可是你忘了一点,无论是老太爷和我,都不曾拿你当张府奴仆对待,你切莫心生自卑,断了自己修行之路。“ “今日你不能成为入室弟子,但你只要加倍努力读书修行,不出一年就可完成秀才修行,到时候自然会成为入室弟子,甚至核心弟子。” 张易声如洪钟,让**彻底低下了头。这些东西还需要**自己去思索和消化,否则**这种心性,定然会成为他修行路上的心魔。 张易轻轻摇头,转身走出寝室。若是**不能想通这些事情,日积月累下,**的修行之路将会寸步难行。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六十二章 戒律堂使者 **一大早起来便赶去了正言堂。张易暗中观察,发现**面色凭借,想必昨晚已经理清思绪,不会再随意胡思乱想,这才放下心来。 三人穿戴好入室弟子服饰,一路询问,很快便找到了正心堂的位置。 正心堂坐落在内院北面,东西南侧各有一个试炼场,几乎任何时刻都有弟子在其中切磋比试,算得上是内院最热闹的地方。正心堂北侧则有一方占地颇大的荷花池,每逢夏日,便有接天莲叶无穷碧的盛况。时下已然立秋,外界的莲花早已凋零。荷花池的莲花却在书院无穷文气的滋养,依旧盛开。 正心堂只分两层,从外面看去雕栏画阁极为精致,占地约为方圆三十丈。张易三人步入正心堂,发觉一楼跟正言堂相差极大,不由有些发愣。 整个正心堂一楼不似学堂,而是一个巨大的书房。数十个书柜随意堆砌,上面摆满了成千上万的纸卷竹简,诸多入室弟子随意蹲坐站立,手捧书籍遨游其中。 “三位便是张易学弟、风重楼学弟以及乔居正学弟吧,在下苏折枝。”一位年约二十五六的青年秀才出现在三人面前。 张易三人赶忙回礼。 苏折枝微笑道:“三位学弟,先生命我为你们介绍正心堂的情况。正心堂跟正言堂不同,各位弟子都需自学,若真有疑难问题难以攻克,方可上二楼请教先生。” “原来如此。”三人连忙点头,原来正心堂竟然是这般教学,当真闻所未闻。 张易暗自颔首,他之前还有些好奇,听到苏折枝解说后心情大好。以他的悟性,自学起来不比许多先生教授的还快。 毕竟正言堂中,每层弟子的修为悟性参差不齐,先生只能统一教授。而正心堂完全可以读书自学,许多时间可以用来修炼,若是真遇到疑难不解的问题,再去请教先生,几乎将时间完美运用。 风重楼乔居正两人自然悟性极佳,跟张易的心情一样,脸上都抑制不住笑容。风乔两家虽是名门,可哪里能跟正心堂相比,这其中的书籍古卷,至少是两家库存的百倍以上。 苏折枝微微轻笑,几位学弟的眼神跟当初的自己一样,他关切道:“三位学弟,在下虚长几岁,在正心堂耗费了四年光阴,算是比你们多了解一些东西。若是有不懂的问题,可以先来请教我,楼上的先生们脾气都不是很好,切莫因为小问题就去麻烦他们,否则会被狠狠责罚。” “谢过苏学长。”三人连忙道谢,不过他们的心思此刻都在书籍上,倒是对所谓责罚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苏折枝温文尔雅,让开道路,顺便为三人指点了一下:“一楼右侧两排书架,大多是关于秀才修行的书籍,你们都在淬炼筋骨,多看看那边的书籍为好。” “多谢。” 张易三人再次谢过苏折枝,扑向一侧书架。 ************** 张易整日读书修行,有时候就连下午都泡在正心堂当中。只有晚上才抽出时间来修炼,读书修行跟当初在夫子座下听书不同,此时的他也不再是当时的沙罗铁树。 十天后,张易淬炼阴脉水到渠成,成为六脉秀才,开始淬炼骨骼。 根据正心堂中书籍所言,秀才修炼最为漫长的便是骨骼淬炼。 淬炼骨骼极为简单,只需用心火不停灼烧骨骼,将其中的杂质排除体外。至于是否会损坏骨骼,这件事情完全不用担心,就算是拇指粗的心火都绝无可能。 一般来说,六脉秀才淬炼骨骼至少需要一年以上,除非用灵药或者异宝辅助,否则只能步步为营。就算是天才,体内心火比一般六脉秀才强大的多,也需要漫长时间。 陈初见这样十六七岁就完成骨骼和五脏淬炼,成为举人,简直堪称妖孽。不过张易曾听白裙姑娘说过,女子不能科举,她的父亲陈东亭便采集火莲为其锻体,让她花了短短一月就完成了秀才的全部淬炼过程,跟天赋完全无关。 张易算是真正跟风重楼乔居正站在同一起跑线上,不过以他强于风乔两人的心火水平,很快就会赶上两人的进度。 半月的时间稍纵即逝,张易醉心读书修行,在寝室和正心堂中两点一线,几乎做到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地步。 这日张易坐在窗前读书,一段介绍加快淬炼骨骼的辅助药物图册吸引了他。谁知苏折枝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急促道:“张易学弟,尚礼殿的使者到了,正在戒律堂等候,苏老先生命我领你过去。” 半月来张易经常向苏折枝请教一些问题,两人一来二去便已然熟络。苏折枝脸上的担忧,自然跟这份情谊有关。 闻言,附近的不少弟子都抬头往来,风重楼乔居正更是担忧不已。 “哦,尚礼殿的使者终于来了啊。”张易倒没有惧怕,前些日子他还隐隐有些担忧,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他觉得当时在县衙上的所作所为问心无愧,无须自责。 说罢,张易整理服饰跟着苏折枝往戒律堂行去。 戒律堂是整个书院弟子最为惧怕的去处,若是违反书院条例,或是在外败坏书院名声的弟子,都会接受戒律堂那位苏老先生的严惩。 苏老先生在白马书院的威慑力,比院长徐若风还要强大的多。当然,只是在威慑能力方面……论资排辈,这位苏老先生是徐院长的十代弟子。 “苏兄,戒律堂那位苏老先生的大名我时有耳闻,不知跟你有何关系?”步行前往戒律堂需要盏茶时间,张易随口与苏折枝闲聊。 苏折枝面色微变,低声道:“苏教授正是我家祖父,只是在书院里,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 “原来如此。” 张易轻轻点头,表示理解。 苏折枝温文尔雅,与人为善,几乎所有弟子都跟他能搞好关系这人是真正意义上的老好人。苏折枝不希望其他同窗认为自己是靠着祖父关系才能在白马书院就读,便是为了跟其他同窗友好相处。 随着两人的交谈,戒律堂很快就到了。 戒律堂内外装饰都极为古朴严肃,张易走到门口都感觉到一股森严之气,这股森严之气中夹杂着浩然正气,却无阴森恐怖的感受。 这种感觉,让张易更加放心。至少执掌戒律堂的苏老先生,绝对是一个公正严明的先生,不会允许尚礼殿的使者对自己动手。 苏折枝停在门口,尚礼殿使者在戒律堂中,他不能擅自进入,否则有违礼法,会被惩处。张易挥手跟他告别,再度整理衣冠,挺直身躯进入其中。 张易进入戒律堂,长身玉立目不斜视,看向正中端坐的两人。 戒律堂中只有两人,坐在里边的太师椅上,不知正在谈论些什么。看到张易走了进来,两人停止了交流,抬头看向张易,眼神极为好奇。 一位看起来年约五十,须发皆白,只是脸色红润,看起来身体健硕,正是戒律堂教授苏先生。另外一位是年约三十的中年瘦削书生,头戴高冠,国字脸,面色严肃,想必就是尚礼殿的使者。 “在下张易,见过两位先生。” 张易拱手行礼,一举一动合乎礼节。 ps:强烈推荐《苍蒙》、《易术弄玄》、《疯狂挖掘机》,这几本书口味各不相同,大家可以试读一下!如果觉得不好看,不要打我,要打就去打这三本书的作者!! 第六十三章 大道真言 尚礼殿使者从张易入门时就开始观察他,其言行举止皆合乎礼节,让使者很是满意。苏老先生对这位名为张易的学子很有兴趣,此刻忍不住微微点头。 “张易,我代表尚礼殿前来质询你,我的问话你必须如实回答。” 中年使者直接进入正题,开始询问当日发生的事情:“六月二十三日发生的事情,尚礼殿经过多方了解,已经有了大致眉目;不过其中细节处尚有不明。那日,你在长弓县衙做了何事说了什么话,从头到尾一一道来。” 张易是经过两次文运洗礼的天降秀才,记忆能力比举人还要强悍,几乎能够做到过目不忘。 对那日县衙之事,张易自然记得一清二楚。他开始一一讲述那日发生的事情,从站在县衙外听候审案开始,再到陈书文不遵礼法自己挺身而出,到最后自己说出那句“老而不死是为贼”结束,一词一句都所言属实,没有恶意夸大,也没有直言陈书文的审案有误,全部让使者自行判断。 中年使者脸色不变,只是听到陈书文想对张栋梁施以重刑屈打成招,以及陈书文不顾刑法让钟秀秀长跪大堂之上,甚至不加以问询,眉毛轻轻抖动,这些事实想必跟尚礼殿了解的相去甚远。 问询完毕,中年使者拿出玉简开始复述张易的话,一一比对后进行记录。随着问询完毕,中年使者抬头看向张易道:“钟春生枉顾礼法,你称其泼皮无赖的确无妨,但多次称其禽兽畜生,在你看来,是否有些不妥?” 张易正色道:“回先生的话,在张易看来,并无不可。礼,乃人族之本。枉顾礼法,便不配自称人族,禽兽畜生十分妥当,甚至称其为文逆都实属应该。” “你区区秀才,竟然敢妄谈礼法?”中年使者咦了一声,有些好奇的看向张易。 进士论春秋,翰林习六经。 进士八俊分为琴棋书画诗酒剑射,但进士修行之本却是参悟春秋圣书。春秋圣书自十万年前就降临在大周皇朝的土地上,后来被道一书院视为镇院之宝,将其虚影投射到天下文院之中。读书人只要达到进士文位,便可到道一书院之中对着春秋圣书进行参悟。有天资妖孽者,一夕之间便可成就翰林。 读书人达到翰林文位后,便需要研习六经。六经又称六艺,是从进士八俊从简化而出,诗书礼乐射御,其中新增的礼和御,就是《礼经》和御。 翰林方可研习《礼经》,畅谈礼法,这是大多数人自小便有的想法。故而张易开口闭口皆是礼法,勾起了这位尚礼殿使者极大的兴趣。 张易丝毫不曾迟疑,朗声道:“人族皆可谈礼法,并非只有研习《礼经》的翰林才能谈礼法。如若这般,那翰林之下岂不都是不知礼法之人?” “有趣有趣。” 中年使者微笑说了两声有趣,道:“张易,我问询完毕,你这离去吧。” 张易闻言顿时脸色诧异,旋即恢复正常,朝着两位先生行礼后,转身迈出戒律堂。 苏折枝正在戒律堂门口徘徊,他不知道张易将会面临什么样子的后果,心中十分焦灼。没想到一抬头,竟然发现张易站在他面前微笑。 张易笑道:“苏兄,咱们这便返回正心堂吧,也不知重楼居正他们担心成什么样子了。” “嗯。”苏折枝报以微笑,张易没事就好。 ******************** 中年使者转头看向苏老先生,道:“院君大人,这个张易真是没丢长弓大儒的脸。临危不惧,应答自如,真乃豪门遗风,不可小觑。” 本名苏九龄的苏老先生,正是天凉州州文院院君,是翰林中的佼佼者。谢东流和杨栋等人的恩师,便是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苏老先生闻言微笑道:“长弓大儒若是健在,早已成为人族第一大贤,作为他的嫡系传人,张易自然不弱于人。他从今年参加乡试起便一鸣惊人,再到东山文会一诗镇国后,名声早已远扬;陈府跟张府素有嫌隙,此番情况,恐怕早就在尚礼殿预料之中。” 中年使者轻声道:“的确,尚礼殿诸位阁老虽然恪守礼法,却绝对不是顽固不化。区区县衙审案能以如此之快的速度传遍百国,绝非常事。” “尚礼殿几位阁老秉性如何,在下不敢评判。”苏九龄淡然一笑,“但院长都能特意将此子带回书院,就说明此子秉性极佳。在下身为院长弟子,对院长的决定万分遵从。” 中年使者微微摇头,若风大儒向来放浪不羁,不知他的弟子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顽固。他将文印取出,文印散发文气将玉简收入其中,拱手道:“院君大人,在下已将问询结果上交尚礼殿,这便告辞了。” “慢走。”苏九龄点点头。 待中年使者离开戒律堂后,苏九龄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十分奇怪的对着身前虚空说话,道:“院长大人,尚礼殿老家伙当真愚蠢至极!此事明显就是陈府搞的鬼,竟然还拖了这么许久。伏流国的赏赐都被扣住不发,若是有了那些东西,能够大大增加张易的修行。” “九龄,你还是这样喜欢说实话。陈东亭这个小家伙的确厉害,修行不过五十年,竟然摸到了大儒的门槛。也难怪尚礼殿这群老家伙会为了他考虑这么多。” 徐若风的身形从虚空中迈出,微笑道“至于伏流王室那边,你不用担心,王室跟张府的交情极厚,怎么都不会亏待那孩子。” 苏九龄还有些闷闷不乐,道:“院长,陈府这一年多以来恶事做绝,你身为长弓大儒的至交好友,就不能出来庇护一下这苦命孩子么?” “这孩子心智坚毅,胜你十倍,这些祸事将来都必将成为他的收获。” 徐若风微笑打趣苏九龄,这位弟子明明比自己小几千岁,看起来还比自己老沉,着实不好。想起张易那句老而不死是为贼,他正色道:“幼而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能说出的这句话,不愧是长弓的后人。” “没错,这话几乎触摸到大道真言。若那孩子不是秀才,而是一位大儒,恐怕整个伏流国都会鼓瑟齐鸣。”苏九龄点点头,由衷赞叹道。 大道真言,便是天地文运认可的言论。若是大儒口述大道真言,一国都会鼓瑟齐鸣,为其喝彩。若是大贤讲述大道真言,整个大周都会文气汹涌,洗涤读书人的心灵。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句单独拿出来看,的确有些不尊老的嫌疑,经过有心人的传播,才使得天下沸腾。可当人们纵观张易整句话,就会明白张易真正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尚礼殿那群阁老至少都是大儒,不可能不懂得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前来质询张易,便是为了给陈东亭一个面子。 同样是为了给陈东亭面子,神工殿和吏务殿对张易呈现凉屋纳凉之法给予的赏赐,至今都没有落实。不但如此,甚至伏流王室都开始看这位即将踏上文相之位的新一代文坛领袖面子,将张易的谢礼推迟一段时间。 徐若风微笑摇头:“是他的,怎么也跑不掉,别人若敢强夺了去,将来毕竟得加倍奉还。真要是这孩子抢不回来,我就帮他一把又如何?” 苏九龄呆愣当场。 徐若风挥挥衣袖打开虚空,轻笑道:“你跟那孩子知会一声,让他下个月去一趟王都,张府有位故人在那里等他。” 第六十四章 公主择婿 秋水是大周皇朝第三大河,自南季山起,流经大半个皇朝,秋水州便以秋水命名。 伏流王都名为南都。南都被巍峨连绵的南季山包围其中,秋水如同一把利剑从中劈出道路。 南季山上,就是整个大陆最强大的势力之一,天下所有读书人心中的圣地,道一书院。 秋水之上,百舸争流! 一条乌篷船逆流而上,张易一袭青衣站在乌篷船头,举目眺望远方,心中很是茫然。 院长吩咐张易独自前往寻找张府故人,却没有告诉他那位故人长相如何,到底身处何处。只说等张易到了南都,那位故人自会找上门来。 待张易远远看到南都的模样时,心头茫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雀跃无比的冲动。 临近南都,整个秋水江面上出现各色豪华楼船,甚至有些小船全身都用黄金打造,豪奢异常。 张易抬头远望,整个南都城内家宅无数,井然有序。无数车马从十二道城门蜂拥进出,犹如一道道河流一般。 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亦或者南都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方能形容南都盛况。 南都后方是高耸入云的南季山,张易抬头望去,好似有天宫隐藏在云雾中,根本看不清楚,那应当便是道一书院。 张易微微摇头,道一书院至少要进士才能进入其中,就算只论文位,三年一次殿试,自己也还要两年才能参加。 “这位公子,南都马上就要到了,看你的样子应当是第一次来南都吧。”摇船的艄公嘿嘿笑道,“南都繁华不下太安城,可谓居大不易,老头子我摇船数十年,还没能在南都城北买一座小院。” 艄公嘴里的太安城,便是大周帝都,乃是整个天下最雄伟的城池,比起南都来,繁华十倍有余。 张易知晓艄公并未去过太安城,只是随口与自己聊天,微笑道:“老丈,您这居大不易四个字用的极好,想必年轻时也是读过几年学堂吧。” 艄公嘿嘿直笑,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读过两年,只可惜老头子天资不足,始终考不上童生,便来秋水上做一名船夫,一做便是三十年。” 张易与老丈微笑交谈,很快就到达南都东门码头。 下船之后,张易信步朝着南都城内走去,没料到竟被两个守城卫士拦住了。 张易一愣,莫不是那位故人吩咐守卫在此等候,正准备微笑询问,其中一名守卫正色道:“此乃东正门,若无文位,请走旁边侧门。” 张易颇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掏出文印证明自己的身份,快步踏入城中。 “那位故人究竟身在何处,我一无所知,竟然如此,那便先行找个客栈住下,一来可以修炼,二来可以等待故人来寻。”张易心中思忖,打定主意后便向一家看起来颇为雅致的客栈走去。 半个时辰后,张易方才真正明白艄公那句“南都居大不易”的真正道理。在一间跟天凉城相差不多的客栈中居住,银钱至少是十倍以上。 张易换了十来家客栈,才选了一家略显雅致,自己又能负担得起的客栈入驻。登记之时,张易写下了“长弓羽”三个字。 天地玄门对张易杀心不减,只穿一袭青衣而不着书院服饰,运用化名也全都是众人商量的结果。至于长弓羽三个字,是长弓大儒年少时行走天下曾用的化名。 依院长的说法,那位故人既然对张府极为了解,若是听到这个化名,自然会寻上门来。 …… 那位故人一直没有寻来,张易便待在房中读书修行,淬炼骨骼。 张易经过数月的锻炼,对心火的控制已然游刃有余,就连心房当中的裂缝都被修补了七八成,干燥许多,只有些角落还有湿痕。 淬炼骨骼,需用心火灼烧数月。 张易没有盲目的运转全部心火直接大幅度淬炼骨骼,而是一寸一寸进行淬炼。就如同当初他淬炼皮膜之前,还利用文气一点一点凝炼身躯。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修行路上,任何细节都不能马虎。张易曾经听书院师兄讲过武者修炼比其他修炼方式刻苦百倍,就是因为武者修炼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 张易见过冷月心等武者后,方才真正知晓其中的深意。这些武者仅凭身躯强度,都能跟几个同阶读书人抗衡。 张易如此认真淬炼身躯,就是要将自己的身躯淬炼到无限接近武者修炼的地步。 一般来说,顶尖秀才体内心火也不过筷子粗细。张易体内心火比顶尖秀才都要强大不少,就算认真淬炼,所耗费的时间比他们也多不了几许。 *************** 一连几日,张易都在房中淬炼骨骼,只不过收效甚微,连一根手指的骨骼都没有淬炼完成。只有某天客栈外喧闹异常,张易才走出门外,瞧了一次热闹。 原来是伏流国主要举行一场文试,为自己钟爱的女儿择婿。 伏流国在百国内地位卓然,有伏流上国之称,许多文人雅士都乐于在伏流游玩。历年殿试,便有许多其他国家的进士前来伏流应试,期待与天下名士共同争锋。 这股热潮,还得从三十年前那个野花盛开的时代说起。骑龙游街陈东亭,三俊秀才李三思,镇海候牧青,谢东流杨栋等人,当时同在南都应试,只不过后来个人际遇相去胜远。 月华公主为了三俊才子李三思至今未嫁,更是南都坊间最有趣的饭后谈资之一。此番国主为公主征婚,自然引得全城躁动。 张易摇摇头,他对谈婚论嫁的事情,没有多大兴趣。 又一日,张易读书完毕,正准备再次淬炼骨骼。 客栈小二突然敲门,道:“公子,今日公主征婚极为热闹,整个南都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相聚一起,你要不要前去看看?” 小二言语真挚,这位公子温文尔雅面相清秀,平日里说话也对他极为尊重,换了其他凶恶客人,他才不会出言提醒。 而且这位公子这般俊秀,若是侥幸被公主看上,岂不是天大的福气,到时候肯定感激自己都来不及。 张易微微一笑,正准备拒绝小二,想起他说的那句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相聚在征婚文试现场,开口道:“小二哥,不知道文试在哪里举行?” 小二连忙答道:“公子,你出了客栈,街上的读书人自会为你指明方向。” “多谢。” 张易谢过小二,踏出客栈大门,果真看见无数读书人纷纷朝着南城涌去,其中不乏许多头发花白之人。他微微一笑,这位公主择婿难道没有标准,真是有趣。 莫不成这位公主,是那位奇女子秋伊水? 张易暗自摇头,秋伊水这般的奇女子,怎么会将婚姻大事如此简单的交代出去。伏流国主传闻有七子六女,肯定是其中哪位公主吧。 第六十五章 再会秋水,南都月华 张易随着人流来到南城最大的试炼场。整个试炼场以青石筑基,四方用白玉柱石为栏;试炼场外更是筑起数丈观看台,以石阶为型,宽阔雄壮。 此种试炼场跟白马书院不同,可以称作擂台,不仅仅是切磋进步之用。若是读书人之间仇恨颇深,可以前往试炼场申请文比或者文战。 文比论输赢,文战分生死,只要战斗之前在试炼场登记,输家或死者不得私下找胜方麻烦,否则朝廷会予以强力镇压。 南观看台上坐着国王重臣以及一些显赫的名门家主,两侧被重甲骑士阻挡,以免其他读书人冲撞王驾。东侧则坐着一些望族家主和官员,颇有名望的读书人也可以位列其中。 读书人文位高于举人者,皆站在西面。文位低于举人者,纷纷站在北侧,普通平民只能围拢在试炼场附近,没有资格登上高台。 张易跟着众位秀才童生进入北侧观看台。站得高看得远这个道理他很是明白,如果那位故人想要在此寻找他,肯定会想一些能够让他发现的方法。 张易对文试没有兴趣,他抬头朝着南面高台望去。中间坐着伏流国主,国主身穿紫色龙袍,看起来大约四十岁左右,正与身旁的几位重臣交流。 在国主左侧,坐着一位衣着淡雅的素衣女子,女子头戴斗笠,想必正是那位择婿的公主。 不多时,择婿文试正式开始。 文试分为两轮,第一轮文章比斗,第二轮战力比斗。第一轮前二十名方可晋级第二轮。其次,年龄低于十六者或高于三十者,不得参与此次文试。 文试官员开始宣读报名者的名字,被官员念及名字者,皆兴高采烈登上试炼场,摩拳擦掌准备书写惊世文章。大部分读书人冲着公主而来;少数人就算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名列前茅也要登台,自然是为了借此机会扬名立万。 文试官员口中念出一个个读书人的名字。 “陈雷。” “赵顺。” “……” “长弓羽!” 张易正在四顾查看,那位故人不知道究竟在何处之时,突然从文试官员口中念出自己的名字,他顿时愣住了。旋即微微摇头,应当是有其他读书人叫这个名字。 然而出乎张易的意料,文试官员连续念了“长弓羽”这个名字数遍。 张易微微蹙眉,颇有些疑惑,难不成是那位故人故意为自己报名,就是要找到自己的踪迹。如此想来,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自己整日待在客栈中,那位故人的确难以找到自己。 张易想通一切,抬脚向试炼场上走去,当他走到试炼场外,人群当中伸出一只手。这只手力量奇大无比,张易来不及反抗,便被其拉入人群,消失在试炼场外。 …… “秋姑娘,竟然是你?” 张易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婷婷玉立的秋伊水,他对那位张府故人自有百般想象,可从未想过跟秋伊水有关。 “我知道你会十分不解,可惜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我有些事情需要跟你交待。”秋伊水巧笑嫣然,眉头却微微皱起,显然有一些烦心事,“我原本让你来南都汇合,是有一些关于上次在莫愁湖的事情跟你交流,只是没想到……” “没想到你返回南都,你父王竟然逼你嫁人?”张易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之前猜测的一切都被事迹击败。他原本以为秋伊水这样的女子,根本不用在意王室的看法,没想到她竟然如此烦心。 秋伊水哼了一声,扭转身子朝着远处走去,边走边道:“浮云天宫不干涉弟子婚嫁之事,我虽不是读书人,不用遵从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忤逆父王的事情,当真做不出来。” “再说了,道一书院和大周朝廷这二十年间出现了裂痕,伏流国夹在两者之间生存艰难,否则张府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 张易暗自颔首,原来事实竟然是这样。当今天子初期声名不显,后来在夺位大战中一鸣惊人,掌握皇权后更是大刀阔斧进行改革。修德政、建长城、镇海妖,除了对当初反对他的几大世家豪门下手太狠外,堪称大周皇朝万年以来第一明君。 大周皇朝十万年依靠道一书院存活,颇有些仰其鼻息的味道。这位明君自然难以忍让,做出一系列应对策略。甚至百国进士当中的佼佼者通过殿试之后,朝廷直接特招进入翰林院修行。 这些优秀人才,原本就是道一书院的禁忌。十万年来,优秀的进士第一选择都是到书院进修,皇朝哪敢争夺这些未来的大儒之才,可这位天子做到了。 “原来如此。”张易点点头,瞧见秋伊水一脸无奈的模样,只得安慰道,“此次参加文试的年轻才子逾万人,自然能选出真正的天才做你的如意郎君,秋姑娘切莫担心。” 秋伊水沉默不语,向前走去。张易连忙跟上,一路上不时说话开导秋伊水,只是他向来不擅与人交流,更何况是秋伊水这样娇滴滴的女子。 两人很快便走到南城一座茶庄,张易依旧在开导秋伊水,微笑道:“秋姑娘,其实你完全可以学你那位姑姑,她当初不是被赐婚给状元郎陈东亭,最后同样拒绝。” 陈东亭,千年以来拥有最多倾慕者的读书人。殿试之时骑龙游街,随后进入大周朝廷,不过二十年便执掌翰林院,不久之后更是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相,权倾天下! 有大贤断言,陈东亭只要晋升大儒,必可成为四大才子之首。可就是这样一位上天眷顾的人杰,在三十年前也被月华公主拒绝,沦为一时笑谈。 伏流国如今面临的两难局面,说不定就有这位天子红人暗中报复。 “哦,你竟然知道这件事?”秋伊水闻言好奇抬头,在她的印象里,张易便是一个彻底的书呆子,对坊间传闻从不关心。 张易洒然一笑,道:“前些日子我从长弓城返回书院,碰到一位有趣的前辈,他无意间说起这件事,我倒是记了下来。” 秋伊水还未说话,一道娇媚身影从茶庄中迈出,盈盈笑道:“小家伙,那位有趣的前辈,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张易抬起头来,看清说话之人的模样,这位女子年约二十七八,貌美如花,脸型轮廓倒是跟秋伊水颇为相像,应当是秋伊水的某位长辈。 想到此处,张易连忙答道:“那位前辈俊逸不凡,喜穿青衣,说话放浪不羁,好似总有睡不完的瞌睡……不过比起睡觉嘛,他说他对美酒和宝剑更为喜爱。” ********笑脸盈盈,轻笑问道:“小家伙,你那位前辈,是不是名叫李三思啊?” “嗯……额,那位前辈并未告知他的名字,张易不知道。”张易轻出一口气,自己差点将李三思前辈返回伏流国的消息道出,幸好自己反应及时。 只可惜张易的模样瞒不过********,她脸上的笑容一闪即逝,眉头蹙,一巴掌便将一间茶舍轰塌,一脚踏出就迈出茶庄,消失在街道上,厉喝声犹自回荡在茶庄之中:“李三思,老娘扒不了你的皮!” 张易一脸茫然,缓缓转头望向秋伊水。 秋伊水盈盈笑道:“没错,这家茶庄的主人就是月华姑姑……她每日都恨不得宰了那个名叫李三思的家伙。幸好她刚刚没有对你动手,否则我都救不了你。” “好险!” 张易拍了拍胸口,李前辈,真是对不起你了。张易转头看向秋伊水,心中想道,若是秋家的女子都这么凶悍,谁要是娶了秋伊水,恐怕是自讨苦吃吧。 第六十六章 三王子李神机 这座茶庄距离试炼场不远,幽静雅致。能够在这边豪奢的地段占据如此大的面积,跟月华公主的身份脱不了关系。 秋伊水看见张易窘迫的样子,心情顿时大好,拉着他进入茶庄,选了处亭子对坐饮茶,聊到莫愁湖分别后的事情。 浮云天宫跟各大书院历来不和,独自开始调查天地玄门。经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浮云天宫当真调查出一些的东西,比如那位璇玑阁主罗候的来历。 “那些璇玑阁弟子之所以会出现在莫山城,根本不是为你而来,这一点你显然已经明白。只是我听说当日若风大儒都亲自赶到了莫山城,天地玄门究竟是为了什么?”秋伊水瞧向张易,她当时返回浮云天宫,未曾亲眼见证事情经过。 张易点点头,道:“那日,我在莫山城主府见证了整个经过,知晓冷月心他们是为了莫愁湖底的一座石雕而来,石雕最终落到院长手中。话说起来,后来我跟院长返回书院途中,竟然遭遇璇玑阁主拦截;院长为了保护我,将冷月心交还给了天地玄门。” “果真跟我们探查的消息有关。”秋伊水听闻璇玑阁主四个字后顿时眉头舒展,见张易有些疑惑,笑着道,“我讲给你那个莫愁湖的故事,你还记得么?” 张易连忙点头,璇玑阁主罗候当日大发神威,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位叫莫愁的女子,有一个孩子名叫阿候,正是这位璇玑阁主罗候。当时的莫山城主害他家破人亡,他当时仅有十岁,不得不逃离莫山城。不知后来有了何等际遇,二十年后他武功大成,再度出现在莫山城,杀害城主全家为母报仇。” 说到这里,秋伊水愤然道:“若是他只将那位城主宰杀,我倒真想为他喝彩。只是他竟然将那位城主全家屠尽,着实有些恶贯满盈。” “祸不及妻儿,这位璇玑阁主的确有些心狠手辣。” 张易极为赞同秋伊水的话,想起那个石雕,他好奇道:“莫非那座石雕是什么宝物,不对,若是石雕极为宝贵,当日璇玑阁主就应该要回石雕,而不是将冷月心赎回。” 秋伊水微微摇头,同样想不起其中道理。 随后两人聊起张易怎么想起凉屋纳凉的方法,以及县衙和花间酒会发生的事情,再到南都的风景,气氛渐浓。 奈何张易化身为人不到一年,对人情世故实在是有些不懂,开口道:“秋姑娘,今日国主为你择婿,你不在现场亲自考察一番?” “四姐跟我身形大致相同,帮我在那边顶替,父王很难发现。”秋伊水对张易翻了个白眼,不知是为了发泄还是回答张易的问题,气鼓鼓道:“若不是三皇子那个混蛋前来应试,我才不会同意举办什么择婿文会呢。” “三皇子?” 张易颇为好奇,此番择婿文试,竟然有皇子参加。 百国国主可以称作皇帝或者陛下,但其子女却绝对不可称为皇子皇女。只有天子血脉,才可乘坐皇子皇女,跟百国国主地位相同。 这位三皇子,自然就是当今天子的第三子。看来大周皇朝为了逼迫伏流国站位,已经下定了决心。 秋伊水一反常态,嘟嘴看向张易,双眸仿佛有泪滴闪动,可怜兮兮道:“原本若风大儒让你来见我,是想让我将长弓大儒的遗物赠与你。只是现在我自身难保,只能请你帮忙咯。” “帮忙?”张易闻言一愣,秋伊水的模样让他实在不好拒绝。只是秋伊水修为高深,那位三皇子恐怕也不差,自己怎么才能帮到她? 秋伊水双眸顿时明亮起来,点头道:“没错,我的确有很重要的事情请你帮忙。你方才也听到了,我帮你在择婿文会上报了名,本次文试就算迟到也无不可,你待会只管去参赛,只要文章超过三皇子,他便没有脸求娶我了。” “原来如此……你竟然要我参赛,方才为何又要将我带离试炼场呢?”张易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秋伊水微微浅笑,颇有些不好意思:“我若是不先跟你说清楚,你就算上台也肯定不会全力表现,到时候肯定会让那三皇子出尽风头。” “百国人杰齐聚,你怎么肯定那位三皇子会拔得头筹?”张易依旧有些想不通。 秋伊水撅嘴道:“这位三皇子文名卓著,比你那什么白马三杰名声大多了,传闻去年做了一首镇国诗。这些参加文会的都是些年轻人,哪有那么多一诗镇国的妖孽?而你不同,前些时日在花间酒会半诗镇国,肯定比他厉害一些。” 说罢,秋伊水不待张易反驳,拉着他的手臂再度返回试炼场。 ************ 试炼场上,诸位读书人正在奋笔疾书。其中大多数读书人都是举人,贡士和秀才极少。 毕竟文试规定应试者年龄不得高于三十,能够成为贡士者极少。场上的秀才比贡士还要稀有,他们大多都是小有名气的才子。若真是一文不名还敢登台,最终出丑的还是自己。 一旦有出县等级以上的文章,那位举人或者贡士就会成为全场焦点。至于秀才所做文章,只有等候一旁的名士品评,方能裁定等级。 秋伊水将张易堆到台上,转身钻进人群中,她可不能让别人发现,否则会闹得鸡飞狗跳。 张易跟文试官员核对身份后,朝着自己的位置走去。 坐定之后,张易没有立即开始书写文章,而是闭上眼睛静心凝神,开始整理思绪。书写文章,首先得心诚,否则写出来的东西定然杂乱无章,毫无逻辑。 正在这时,人群中发出喧闹的声音。 张易转头望去,发现左侧一位应试者书写出了鸣州文章,六层宝光闪耀整个试炼场。这位年轻人不过二十左右,身着贡士衣袍,他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傲气,不过长相实属一般。 “三皇子真是天赋奇才,竟然临时书写出鸣州文章,果真了不得。” “诗成鸣州,三皇子的确厉害,我等佩服。” 几位正在书写文章的举人拱手向那位年轻人行礼,纷纷赞叹不已。 张易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位年轻人竟然便是三皇子,年纪轻轻就成了贡士,的确算是个天才。想到这里,张易忍不住抬头再次看向三皇子。 贡士修玉识。三皇子李神机玉识微动,他早已感应到张易这位应试迟到者的目光,此刻见张易眼神变化,转头冷眼看向张易。 两人对视。 张易双眸纯净如水。 李神机则杀气滔天。 ps:雨辰宇大神新书《黑山狱主》发布,我来帮忙打个广告,毕竟是我看他书长大的,喜欢看游戏的童鞋们去试试。 第六十七章 《雁丘词》,再镇国!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择婿文试已然过去两个时辰,大部分应试者都做好了答卷。少数应试者一开始没有理清思绪,见到众人纷纷作答完成,心中更是焦虑万分,更难作出满意的答卷。 张易低下头去,这位三皇子为何会突然对他充满杀机,不得而知;但眼下最重要的,就是作出答卷完成文试,否则自己便辜负了秋伊水的信任。 三皇子李神机见张易低下头去,转头跟诸位读书人互相吹嘘,杀气隐没在双眸之中。他的玉识隐藏在虚空之中,瞧向南边高台。 高台上,轻纱遮面的四公主正好奇的盯着张易,浑然不知她的注视方才为张易带来了危险。她对这位青衣少年极为好奇,因为她之前便看见秋伊水拉着张易离开了试炼场。 伏流国主有七子六女,四公主秋伊人素来以温婉可人著称。她跟六公主秋伊水一母同胞,长相身形都极像六公主秋伊水。只可惜两人修行天赋相差极大,秋伊水自小被浮云天宫选中,钦定圣女;而秋伊人却幽居深宫。 秋伊水天赋异禀,生性高傲,自小生活在浮云天宫,与家人聚少离多,关系生疏。故而她对自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哥哥极为瞧不上;跟几位姐姐的关系也不太好,只有一母同胞的秋伊人对她很是了解。 正因如此,四公主才十分可怜秋伊水,愿意帮她在高台顶替,让她能够想到办法逃过此次择婿文会。当四公主看到秋伊水拉着张易的手离开试炼场,过了许久之后又将他送到试炼场中,这让四公主对张易充满了好奇。 …… “三皇子既已鸣州,如果要帮到秋姑娘,胜他一点应当没有多大作用,除非我再次一诗镇国。不妥不妥……乡试和县试应试文章不算,《人面桃花》、《绿锦池绝句》以及《将进酒》都在鸣州之上,若我再做一首镇国诗,恐怕对我极为不利。“ “就算再厉害的诗才,都不可能每首诗都能达到镇国水准。我心中有万卷诗赋,也决计不能犯下如此错误。除非我不写诗赋,改写文章?文章耗费时间颇长,眼下文试接近完毕,恐怕有些来不及!” “既然如此,那便将《将进酒》续写完毕!不对,这样岂不是暴露了我的身份,对我更加不利。”张易心念百转,始终下定不了主意。 秋伊水隐藏在人群当中,看到张易迟迟没有动笔,心中很是焦虑。读书修行跟浮云天宫修行有共同之处,讲究天人合一,其实就是灵感到来,修行便事半功倍。张易此刻的模样,难道是毫无思绪,那该如何是好? 正在这时,张易一拍脑袋,脸上浮现微笑。 “我现在的身份是长弓羽,除了秋姑娘,这南都城无人知道我的身份,既然如此,那又何须担心呢?”张易暗道自己愚昧,竟然陷入了混沌中。 想通一切,张易开始提笔作答,很快便将答卷交了上去。 …… 择婿文试分两轮。 第一轮完毕后,诸位参赛者可以到试炼场周围各大酒楼客栈用餐,其中所费银钱,皆由伏流王室开支。 因为文试有少数秀才的存在,第一轮完毕之后,国主官员以及诸多名士会一同判定这些文章的品级,以便确定他们是否有资格参加第二轮。 张易混入人群中,没有去客栈酒楼用餐,而是同秋伊水返回酒庄。 月华公主的酒庄极为雅致,酒庄厨子的手艺更是一绝。秋伊水命大厨做了好菜好酒侍候张易,张易吃的颇为满足。 席间秋伊水多次问起张易文试答卷的内容,张易想起自己所做诗词,颇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不肯明言。 “秋姑娘,文试第一轮的成绩应当很快就会公布了吧,到时候你便可以瞧见了。“张易有些迟疑道,”就算我晋级到第二轮,以我秀才的实力,他们任何一人都能轻易胜过我,到时候你该如何?” “只要你的文章足够好,那便不用等到第二轮。”秋伊水见张易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学着他故意卖关子,轻笑着走出酒庄,“我这便去看看你到底写了什么文章。” 张易摇头微叹,低下头去吃酒,让一旁服饰的侍女看呆了。她们从未见过有任何男子能让六公主这样子欢脱放松。 很快,秋伊水回到了酒庄,不过她的装束做了改变,换上了四公主的服饰和斗笠。 张易还未说话,秋伊水已然轻笑道:“张公子,本姑娘之前可从未发现你如此痴情,你怎会写出如此佳作呢?” 张易脸颊通红,他交上答卷之时就已经有些后悔;秋伊水知晓这篇诗词内容时,肯定会如此调笑自己。他正色道:“既是择婿文会,众位读书人所写文章,都是想着要打动秋姑娘的芳心。我既然答应你参加文试,自然要同他们一样。” 张易有些疑惑,秋姑娘听到自己辩解后,竟然没有继续调侃自己,而是低身坐在他的对面一言不发,不知究竟在想些什么。 …… 秋伊水轻轻低头,脸上布满红晕,想起方才四姐看到这篇诗词,调笑自己的话语,更是觉得自己好生没用。 身为浮云天宫圣女,伏流上国六公主,秋伊水自小见过无数天才,可这些所谓天才没有一个比得上自己。她从未对男子产生过好感,更何谈被男子打动芳心。 但张易不同,两人初次在桃山见面,青衣少年即便毫无实力,面对自己也不屈不挠。到后来莫愁湖与冷月心一战,张易不惜性命来寻自己,在秋伊水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长弓大儒后裔,天降秀才,白马三杰之首,镇国诗才,这些所谓文名,在秋伊水看来一文不值。张易在她心中留下痕迹,是因为他坚毅不屈,与人为善,对好人心存善意,对恶人决不姑息。 …… “秋姑娘,你怎么了?”张易见秋伊水一直不说话,还以为她身体出了问题,轻声询问。 秋伊水猛然惊醒,耳根红透,急忙答道:“没事,咱们这便去试炼场吧,第二轮文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啊,不是说不用参加第二轮么?”张易顿时一愣,自己这首诗词理当镇国,决计不比《人面桃花》差啊。 秋伊水心事重重,轻轻走在前面,没有回答张易的话。 两人朝着试炼场,慢慢走去。和煦的阳光,将两人的身影缓缓拉长,映入街道两侧树木的阴影中,勾勒成简单别致的美景。 ************** 试炼场外,早已经聚集了无数读书人,他们都在等待第一轮文试的结果。 文试官员十分焦急站在试炼场上,按理说文试结果早就应该发放下来,可到现在他还没有拿到结果,让他站在台上十分的不自在。 南侧高台正中间坐着一位年迈翰林,他是伏流国德高望重的太傅,曾经教导过两任伏流国主。此刻他正坐在伏流国主身侧,手中捧着张易的答卷,双手轻轻颤抖。 伏流国主轻声道:“老师,这篇诗词到底如何?你竟然读了五遍?” 老翰林微微摇头:“此子才华惊天,吾不及也!陛下,您这便宣布他为本次文试之首吧,我看第二轮已经不用比了。” “什么?”伏流国主耸然失色,难不成这位秀才所做的诗词,还能镇国不成。 “陛下,这篇答卷镇国无疑,请求陛下让老臣诵读此篇文章。” 得到伏流国主点头后,老翰林开始朗诵张易这首诗词。他只差一步就能够成就大儒,文气涌动将全场的气息都暂时掩盖,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六十八章 文试折桂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张易和秋伊水来到试炼场外,正好听见宋符诵读自己的词作。 心中早已知晓这首词作能镇国的张易心情平静,混入人群当中。秋伊水早已撒开张易的手,不知从什么地方登上高台,坐到了伏流国主的身边。 老翰林读罢诗词,老泪纵横道:“此篇诗词,理当镇国。” 诸位读书人纷纷瞪大了眼睛,“词”这种文章形式上古有之,后来几近失传。千年前在一位叫柳三变的大贤手中重现光明,许多读书人纷纷效仿,趋之如骛。 只不过千年时间的产物,在大周皇朝十万年历史中,只能称得上新兴之物。 读书人对其的理解不如诗赋策论熟悉,对其品级的评判自然很难把握。老翰林口称此词镇国,让在场的读书人都有些惊诧。 方才伏流国主便是因为难以分辨此词的真实品级,才迟疑了一阵。 老翰林见试炼场四周议论纷纷,文气引动整个试炼场,让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再度开口道:“本官宋符,伏流国当今太傅,研习春秋圣书六十载,对文章品级评判,自问有九成把握。若是诸位不信,便由本官亲自书写此篇镇国佳作。” 进士论春秋,翰林习六经,并不是说进士研习春秋圣书晋级翰林后,就不再研习春秋圣书,只修行六经。春秋圣书包涵万物,就算是大儒都不敢说,自己修行之道高于圣书所言。 进士研习春秋圣书后,对读书修行之道的把握更加明显。对诗作评级,自然更加敏锐。 议论不休的读书人顿时住嘴,一国太傅自然不敢当着这么多读书人妄言。况且这位太傅六十年前就是进士,自然比在场任何人都要强大。 老翰林见诸位读书人不再议论,这才拱手向着台下道:“不知哪位才子作出了这篇词作,请出来一见。” 此刻听到太傅宋符的请求,张易思考了几息时间,登上台去。 诸位读书人纷纷发出惊呼声,他们实在没想到,做出镇国词作者竟是这么年轻的一位秀才。 张易一袭青衣,长发被一根玉带捆住,飘洒在肩头两侧,清秀俊朗的容貌顿时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他朝着高台拱手道:“宋先生谬赞了,长弓羽一介秀才,能得翰林先生垂青,自然倍感荣幸。” …… 张易的出现,让试炼场周围的读书人议论纷纷。 “长弓羽,这么年轻的镇国才子,我可真是从未见过。” “没错,除了前些日子长弓城的那位张镇国,大周皇朝这些年都很少出现这般年轻的镇国才子。你看他头发只用一根玉带束缚,想必还未及冠。” “长弓城,长弓羽,这还真是有趣。这位长弓羽,莫非就是那位张镇国?”诸位读书人议论纷纷,其中一位举人笑道。 另外一人连忙摇头道:“那位张镇国年轻气盛,前些日子说了那句‘老而不死是为贼’,现在恐怕还在等待尚礼殿质询,哪敢离开白马书院?李兄,你这话有些信口开河了。” 那位李姓举人哈哈大笑:“吴兄,我不过随口一说,你竟然如此当真。不过,长弓这个姓氏的确是五万年前从张姓分离来的,现在多数在东晋南唐两国。” 几位读书人相顾大笑,不知聊到哪里。 其他读书人自然在聊类似的事情,还有许多读书人掏出文印,将此番择婿文试出现镇国词作的事情通告友人,分享自己的所得。 …… 宋符再度低声跟伏流国主说了几句,得到允许后,这才抬脚踏出,落到试炼场上,与张易站在一起。 文试官员连忙退后几步,他的官阶太低,不能与太傅同行。 张易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正准备学着文试官员后退。 宋符连忙拉住张易,微笑道:“老朽多谢公子答应如此无礼要求,不过在老朽书写之前,能否请公子为老朽解惑,你是如何写出这篇镇国词作?” 张易见宋符眼神真切,是一位对文章有着虔诚求知心的读书人,自然连忙应允,开口讲述这首词作的来历。 “在下长弓羽,东晋人氏。前些日子,我从东晋乘船来伏流国的途中,遇到一位捕雁者。当时天空中有一对比翼双飞的大雁,其中一只被其捕杀后,另一只大雁从天上一头栽了下来,殉情而死。我被两只大雁这种生死至情所震撼,便买下这一对大雁,把它们合葬在汾水旁,建了一个小小的坟墓。这件事情一直在我脑海中回荡,今日择婿文会,便有感而发。” 张易言辞恳切,让人不由得相信他的话。 汾水是秋水的第二大支流,从湘楚分流直到东晋,再度汇入秋水当中。 词中的武帝正是千年前的大周天子李龙集,威名赫赫。千年前李龙集御驾亲征,剿灭三十万水妖,堪称大周万年来取得最好战绩,这位天子被成为中兴之主。 宋符点头道:“难怪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感概。大雁虽生命卑微,其生死至情却不下人族,难怪这首词作能够镇国水准。” “老朽的爱妻于十年前仙逝,方才听闻这首词作便潸然泪下。老朽再三请求能够手写这篇词作,便是想将这篇词作首本祭于亡妻灵前。” 张易正色道:“宋先生为人至情至性,长弓羽远不及也。这首《摸鱼儿·雁丘词》能够告慰先生亡妻,自然是在下的荣幸。” “多谢公子。”宋符再次谢过长弓羽,随手一挥,身前出现一张案桌,上面已然铺好了文房四宝,他开始手写这首《雁丘词》。 诸位读书人早已噤声,瞪大双眼观看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伏流太傅身为资深翰林,对诗词的评判水准极高,但他们还是期待能够看到真正的镇国词作诞生。 随着太傅宋符的书写,一层层宝光开始耀眼出世。一层两层三层……宝光几乎没有停顿,出现了七层。 这首词作是实打实的镇国词作。 全场读书人纷纷站起,鼓掌喝彩。 唯有三皇子李神机,端坐一旁,眼神阴鸷无比,恨不得将张易当场击杀。他在诸位皇子当中都是佼佼者,鲜少被人占据上风,今日竟然被一个秀才抢了风头。 不出意料,老翰林当场宣布张易折桂,成为本次择婿文试胜出者,第二轮文试变得毫无意义。 诸位读书人岁虽心有不甘,却无能为力。能够做出镇国文章的秀才,必有大儒之才,在场众人几乎无人能及。 ************* 择婿文试结束,六公主究竟是否能跟那位俊朗的青衣秀才终成眷属,天下人谁都不知。毕竟伏流公主悔婚这种事,三十年前就已经出现过了。 然而整个南都的女子,却对那位青衣才子充满了好奇。几位艳名远播的绝代花魁,更是亲自演唱张易这首《雁丘词》,使其飞速传播。 更有文人雅士,将这首《雁丘词》译作文章,取悦女子。 叩问世间,爱情到底是什么,竟然值得以死相报? 天涯共飞,恩爱依偎,你们双双度过了多少个寒来暑到。有过欢乐,离别更苦,如此痴情的儿女,世上哪里去寻找? 雁儿啊,你仿佛在说:绵绵雪峰,万里云海,日照将残,失去至爱,形影孤单,哪里还能经得起岁月的煎熬? 汾河岸边,当年弦歌曼舞,而今却是一片冷落寂寥,爱侣已亡,无由招魂。听吧!连山鬼也在风雨中悲嚎。 此情苍天也会动容;岂能象寻常莺燕,销骨黄土蓬蒿? 岁月流逝,纵然一千年、一万年,我相信自有骚人墨客,来到雁丘墓前,为你们的爱情,长歌当哭,酹酒滔滔。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 第六十九章 利州武府 张易文试折桂后,来不及与秋伊水打招呼便溜回客栈,准备收拾东西返回白马书院。此番择婿文试的影响,比起天降秀才犹有过之,不知有多少等着笼络自己。眼下既已帮到秋伊水,倒不如早些离去……免得徒增纷扰。 谁知还未走出试炼场的范围,便卫士请回了伏流王宫。 伏流王宫极尽奢华,占地数千亩,围墙用金石玉柱镶嵌而成,所有宫殿都选择昂贵的金丝楠木搭建。整个宫殿内,更是点缀着无数奇花异木,散发出芬芳香气,张易行走其间,只觉醉人心脾,全身放松。 张易进入后殿,护卫和宫女都散了开去,他转头望去,秋伊水从大殿一角钻了出来,拉着他躲进了其中一间大殿。 秋伊水还未说话,张易已经忍不住开口问道:“秋姑娘,你是要送我出去么?” 秋伊水的确是想将张易送出宫去,否则任由他待在宫中,恐怕真得成为伏流国驸马。只是当张易如此急切向自己发问,秋伊水微微有些发愣。 秋伊水看向张易的眼睛,张易的双眼澄净清亮与其对视,心中仿佛没有一丝杂念。张易的表现让秋伊水颇为失望,微微点头道:“是啊。” “那真是太好了。”张易长出一口气,“秋姑娘,客栈我便不回去了,也没有什么东西。若是国主以为我逃婚,定会封锁水路拘捕我,我一定得从陆路离去,你能否为我准备一匹骏马?” “嗯,好。” 秋伊水低头应道,将早已准备好的包裹递给张易。 张易看不清秋伊水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察觉到任何不妥,伸手接过包裹。包裹颇为沉重,他疑惑道:“这是何物?” “这是长弓大儒当初留下的东西,若风大儒当初将这件东西寄存在王宫当中。此番让你前来寻张府故人,就是想让王宫把这件东西交还给你。” 秋伊水转身走出殿外,边走边道:“你且跟我来,骏马早已准备好了,你从北城出去,那边平民居多,今日想必很少有人见过你。另外,这件宝物极其危险,你返回书院之前,千万不能打开。” 张易连忙答应,跟着秋伊水绕过几座宫殿,来到一处后门。门口的铁木上拴着一头高头大马。这匹白马毛色润泽,肌肉纠结,一看便是能行千里的良驹;只不过脖子处有些杂毛,在养马之人心中,恐怕价格大打折扣。 白马低下头来,瞪大马眼看向张易,四只蹄子更是不停在青石路面上踩踏。 张易微微一笑,这匹白马想必是秋伊水自小饲养,极通人性。想必知晓自己要骑它,竟然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秋伊水解开白马的束缚,贴在它的耳朵旁低声说了几句,白马便温和了下来,低下身子让张易爬上马背。 “秋姑娘,后会有期。” “一路顺风。” 青衣少年打马北去,姑娘站在远处,久久不语。 *************** 张易自北城门离开南都,转向东门后顺着官道疾驰,根本没有引起任何守卫的注意。毕竟在大多数人看来,他只是身着一袭青衣的年轻读书郎,这年纪的童生极为正常。 从南都城至天凉城乘船顺流直下,不过五日光景;若是选择陆路,耗费的时日几倍有余。 好在秋伊水准备的这匹白马确是良驹,日行千里不在话下。而且张易发现,经过大半日的磨合,白马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 黄昏时刻,张易赶到了利州城。 利州城地势险峻,到处都是崇山峻岭,不过此处跟碧水天凉路段的穷山恶水不同。这里山脉崎岖云雾缭绕,灵气充足,是极好的读书修行之地。 此地素来都是许多名士钟爱之地。利州城有七十二座山脉高耸入云,传闻上古大贤妄图改变天下龙脉,使大周皇朝齐聚天下气运,歼灭水妖,并吞大秦和大楚,重塑大夏皇朝之辉煌。 只可惜此等逆天之事,莫说大贤,就算是上古圣人恐怕都无法做到。那位大贤被天道轰杀,就连血脉都收到了创伤,堂堂世家最后沦落到区区名门。 天色大黑,张易选了一家客栈住了进去。这次他用的是原名,长弓羽这个名字,短时间内决计不可再用。 此地跟南都的价格自然不能相提并论,甚至还比不上天凉城。张易不喜奢侈,不过赶了许久的路,还是选择了一间不错的客栈。 一来休息比较舒服,二来能够好生喂食白马。如今的天气尚且炎热,白马即便神骏,浑身白毛也因汗水太多而打结。 张易洗漱一新,这才步出房门,到客栈大厅用餐。他还未走到大厅,就听到大厅当中诸位读书人喧闹不已。 “王兄,剑湖那里当真有白龙出没?快些说来听听。”一位年轻秀才朝着一位中年举人发问,其他读书人都看着那位中年举人,想从他口中得到确切消息。 中年举人没有卖关子,喝了口水就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那还有假?这消息可是从武府传出来的。听闻武府一位弟子前往剑湖打磨自己的文宝,谁知半夜时分湖水洞开,他连忙躲到一旁观看。霎时间,虾兵蟹将抬轿而出,一头白龙端坐上位,许多水族鱼贯而出,在湖面上扔出文宝化作亭榭,水族一直喧闹到四更时分才再度返回湖中。” 张易顿时被吸引住了,上古时代,亿万水族以龙族为尊,龙族遁世后,水族对大陆方才起了占有之心,在大夏皇朝之时被驱逐至无尽大海。 而根据张易这大半年来的了解,水妖并非指代水族。水妖大多是灵智未开的猛兽,被少数水族控制,肆意杀戮人族,妄图染指大陆。 那些对人族无害的水族,人族几乎没有多大仇恨之心。特别是上古万族之首的龙族,人族更是尊敬不已;传闻龙族喜爱收集奇珍异宝,对读书人尤其热情。 中年举人说的煞有其事,其他读书人竟然都相信不已,看来都跟这消息从武府传出有关。 曾经那位妄图逆天行事的大贤所留下的血脉,正是利州城武府。 张易曾经跟武府嫡系子弟武三春,有过一面之缘。 ------------------------ ps:方才码字的时候得到消息,有位叫“心殇”的读者去世了。心殇在书友群是位很开朗热心的年轻人,喜欢帮助别人,经常跟我开玩笑。希望他一路走好。 第七十章 龙君宴会 “在下武承轩,王兄说的没错。今夜二更,咱们武府会召集不少读书人前往剑湖寻龙,诸位要是有兴趣,也可以一同前去。”一位白衣秀才站了出来,他是武家子弟,不少人顿时给他让出位置。· 张易微微一愣,在大周皇朝,读书人地位分明,除了张易这等天降秀才,举人远比秀才身份高贵。武承轩区区一个秀才,在场举人竟然纷纷让座,恭敬异常。这武家在利州城读书人心中的地位恐怕极高。 “原来是承轩公子,方才我等竟然没有发觉,真是失礼。”一位举人抱拳道,“一直以来都有传言,剑湖有龙,可惜从来没有人看到过,不知是哪位武家公子瞧见白龙酒宴呢?” 武承轩道:“李兄,那位打磨文宝的武家弟子只是旁系,姓名不便透露。不知在场诸位有没有听过,这剑湖原本就叫白龙湖,千年前湖面出现无形剑气,对打磨文宝十分有利,这才改名剑湖。”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几位读书人纷纷点头,他们祖上都是利州城人氏,对这些奇闻异事时有耳闻。 武承轩淡然笑道:“诸位兄台,上古之时龙族为万族至尊,如今虽不复上古荣光,但其性命悠长,普通龙族都能存活上千年。加上龙族喜爱收集宝物钟爱诗词,我等同去,说不定能以诗词换宝物。” “正是这般道理。” 诸位读书人纷纷赞同,大多数人都选择二更与武家众人一同前去参加白龙酒宴。 张易对龙族很有兴趣,准备到时候一同前去。夫子学究天人,当初创立圣院后,更是拘来无数神兽镇压地脉,其中便有一头青龙。龙族为万界至尊,其中以青龙、白龙、赤龙、金龙、黑龙等五色真龙的血脉最为尊贵。真龙若是成长起来,实力不在大贤之下。 圣院那头青龙跟张易颇为要好,每次都盘在张易身上沐浴文运,对圣院弟子颇为喜爱。只不过,能够将其骑在身下遨游天际者,圣院也只有六七人而已。 大夏皇朝中期,真龙一族便已然遁世不出,其余龙族也大多占据江河湖泊,不与人族争斗。到了如今,鲜少有龙族出没,人族对其朝圣之心更浓。 举人书文运,读书人文位到了举人之后,书写文章就可化形而出。若是有读书人做出文章化形为龙,便会令众人佩服不已。如今大周天子座前最炙手可热的红人陈东亭,三十年骑龙游街,三十年后依旧是百国美谈。 更有传闻称,若是读书人做出真正有关龙族的文章,龙族会花费重宝予以换取。 ********************* 二更一到,利州城数百位读书人汇聚在武府门口,由几位武府贡士带领,朝着剑湖进发。剑湖距离利州城只有三里距离,诸位读书人身强力壮,一刻钟就已然赶到。 张易混迹在诸位秀才当中,走在队伍末尾,一点都不起眼,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留心周遭发生的一切。张易发现武三春也在武府诸位读书人当中,这人在花间酒会利用自己打击陈书文,让他颇为不爽,也就没有现身相见。 张易甚至有所怀疑,是否真的有龙族在此盘踞。不少外地的读书人跟张易想法一致,只不过武府在利州城地位极高,大部分读书人都信任不已。 剑湖之上有无穷剑气,不少读书人跟张易一样,都是初次前来,不由得十分好奇。这等剑气磨砺文宝却是极好,有几位读书人差点忍不住想试试效果。 好在出行之前,武府之人便跟诸位读书人讲好了规矩,让众人切莫喧哗,躲在暗处等待白龙出现。否则若是惊扰了龙君,此行便功亏一篑了。 诸位读书人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剑湖之上浮现一道柱行白光。白光越发聚集,将湖面照的通透,剑湖中心的湖水化作大门滑向两侧,八头鲨鱼将军抬着一台龙辇从水底浮现。 数十头虾兵蟹将敲锣打鼓,跟随者龙辇迈出湖面。还有数位做读书人打扮的大妖,搭乘高抬大轿跟随在龙辇身后。 这些水族身后,上百位珊瑚女妖和蚌妖摇曳身姿,轻轻起舞。 直到所有女妖出现,整个湖面霎时间恢复原样。龙辇上的幕布掀开,一位头戴金冠的年轻人端坐其上,他与人族没有多大分别,只是额头上有两只白色龙角,正是龙君。 龙君轻轻挥手,张易根本没有看清动作,湖面上便浮现一道巨型凉亭。凉亭中摆满了桌椅板凳,还有无数美酒佳肴,虾兵蟹将和珊瑚水妖行走其间,为龙君和读书人打扮的大妖斟酒。 蚌妖身姿妖娆,魅力十足,依偎在龙君和大妖身侧,不时添酒喂食,媚态十足。 …… 张易极为奇怪,自己目睹如此奇事,却听不到宴会的任何声响,只有身侧读书人的喘气声。他转头看去,发现很多读书人的表情都差不多。 张易运转文气探寻,这才发现剑湖周围的剑气,隐然如同结界,阻隔了任何声音传到外边。这些水族每夜都举办宴会,在这之前却从未被人发现,跟这个的关系极大。 武府几位贡士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不知该如何是好。正在这时,一名举人却因为失神不小心脚下踩空,一下子撞进了剑湖结界之中。 水族的宴会顿时被打断,大妖停止了饮酒,虾兵蟹将和珊瑚水妖怀中抱着酒坛酒壶停在原地,鲨鱼将军呲牙咧嘴,纷纷都朝这名举人看来。 龙君举目朝着众人往来,咧嘴笑道:“没想到竟然来了这么多读书人,大家一同进来,陪本君一起玩乐。” 诸位读书人这才反应过来,欢呼着冲向剑湖当中。龙君没有震怒,反而邀请众人参加宴会,这让他们极为高兴。 张易跟随众人前往亭中。 龙族对读书人极为客气,看来即便是十万年后,也没有多大改变。张易却没有放松警惕,这剑湖煞气极重,想必跟这位龙君的性情有关。 这些读书人若是惹恼了他,恐怕后果会十分难堪。 ps:补上昨天的更新,下午还有一章。 第七十一章 武氏屠龙 张易跟几位秀才坐在角落里,没有引起龙君和几位大妖的注意。 武府众人和其余贡士领头向龙君行礼,他们在此地文位最高,便代表在场读书人说话。 龙君洒然一笑:“我龙族对读书人素来极有好感,三年前本君修行功德圆满,从道一书院顺秋水顺流而下,见利州山高水深,便在这剑湖定居,没想到竟会被你等发现。” 诸位读书人连忙回礼,说说笑笑。 张易皱起了眉头,低声向身侧年轻秀才询问道:“兄台,请问你是利州城人氏吗?” 年轻秀才连连点头,只敢低声应道,不敢大声喧哗。 “兄台,请问这剑湖千年前确有白龙湖之称吗?” 张易说话之时,目光停留在武府几位贡士身上,他们正与龙君和几位大妖推杯换盏,丝毫没有将目光看向其余读书人。倒是武三春这些武家弟子,正在不停跟其余同阶读书人聊天畅饮,众多鲨鱼将军也加入了他们。 今夜武府前来的读书人,最低文位都是举人。武承轩这等发动众人前来的武府秀才,却一个没来。 年轻秀才思忖半晌,低声道:“这件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去年开始,的确有很多人说起关于白龙湖的传闻。剑湖的剑气对磨砺文宝十分有用,大家便觉得是龙君馈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张易谢过秀才,眉头紧蹙,心中警惕更增三分。 “如此说来,我之前的猜测有误。这条白龙之前在道一书院修行,凭借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逃出这等势力,只能是书院放他归于山林。书院自古有正气,这龙君绝无这等杀伐之气,这剑湖剑气之前便有,跟龙君无关。” “那武府为何要误导诸位读书人?使我等将剑湖和龙君联系在一起。我险些忘了,既然白龙湖传说是假,那武府众人怎么会知道龙君的本体是何物?”张易心念急转,猛然抬头看向武府众人,突然发觉除了几位贡士。武三春等武府举人,竟然不知去了何处。 武府实力最强的贡士名为武明空,外貌看起来约莫三十五六,正举杯向剑湖龙君敬酒,道:“龙君大人,值此良宵,在下愿赋诗一首,敬献大人。“ 张易前世见过无数人杰,对实力的把握极准。他抬头朝着剑湖龙君望去,这头白龙只有龙侯实力,等同于人族贡士。不过龙族身为万族至尊,这头白龙即便不是真龙,也能跟一般进士相抗衡。 武明空等人称其为大人,并不为过。 剑湖龙君笑容满面,点头应允。他本是道一书院墨池中的一条小白龙,身受百年文运洗礼化形而出,对读书人天然亲和,此刻听闻一位贡士献诗,心情大悦。 “明月轻舟琴瑟共,东风一夜酒三樽。” 武明空站起身来,微微踱步,面朝诸位读书人缓缓念出诗句。第一句刚一念出,就有不少人鼓掌喝彩。剑湖龙君也忍不住鼓掌,这句诗写的颇为雅致,看来这些读书人对自己的款待很是满意。 张易微微蹙眉,他总觉得武府有些问题。正在这时,他看到武明空双眼一瞪,杀气四溢。 武明空朗声道:“莫使屠龙斩蛟刃,便携短刀剥龙筋!” 剑湖龙君勃然大怒,手中玉樽轰然炸裂。数位大妖面色涨红,瞬息之间就露出原型,鲨鱼将军露出尖牙利齿,虾兵蟹将挥舞大刀利刃,瞬间与数百位读书人兵戎相对。 而诸位读书人这才来得及反应,瞠目结舌望向武明空。武明空和武府几位贡士嘿嘿大笑,早已经退出凉亭范围,正讥笑着看向在场读书人。 暴怒的剑湖龙君瞬间化作十丈本体,方才紧靠他座位的一位贡士,被其一巴掌拍在案桌上,一动也不敢动。其余读书人都被水族控制,几位大妖都是贡士水准,不在几位读书人之下,彼此对峙谁也没有先动手。 这位贡士扭头怒喝道:“武明空,你们这是做什么?” “何奇正,你千万不要怪我。当初先祖为了大周皇朝奉献了自己的性命,却让我们这些后人遭受血脉诅咒。不但没有能修成大儒,甚至还比同等文位的读书人折寿两成。” “可是大周皇族还有你们呢,从未对我武氏有一丝怜悯,甚至不曾感恩于武氏。” 武明空咬牙切齿,痛斥在场读书人,看到在场读书人的模样,他旋即嘿嘿直笑道:“过了今晚就不同了,这头白龙和你们的鲜血,都会成为我们武氏再度踏上巅峰的基石。只要我等吸收了这条白龙的精血,利用秘法消除血脉诅咒,就能重整武氏!” 在场读书人了解事情的经过,纷纷怒目瞪向武氏众人,恨不得食其肉喝其血。何奇正怒骂道:“竖子敢尔!利州城人人皆知,今日是武府号召我等前来,若是我等身陨,尚礼殿定会让武氏灰飞烟灭。” “这就不用你等操心了。”武明空淡然一笑,“自从三年前这头白龙来到剑湖后,武府便精心布置今日之事。武府弟子在此磨砺文宝三年,早已经铸成大阵,今日斩龙成功,恢复武祖血脉,就算尚礼殿阁老亲至,也奈何不了我等。” 张易这才明白事情的始末,武氏有秘法可以消除血脉诅咒,只是需要龙族精血。如今龙族隐遁,只有少数蛟龙存留于江河湖海中,但这些龙族实力强大,很难对付。 这头白龙只有进士修为,武明空等人借助剑湖煞气布置结界,便能将其斩杀在剑湖之中。 剑湖龙君一巴掌将何奇正拍飞,龙吟声震颤不已,却根本不能穿透镜湖煞气所形成的结界,怒吼道:“武氏小儿,竟然想屠杀本君,今日便让尔等陨落在剑湖当中。” “区区小龙,真当自己是剑湖之主不成。”武明空看都不看剑湖龙君,右手抬起,向几位武府贡士发号施令。 几位贡士朝着剑湖四周奔去,站定位置。数十位武府举人从剑湖周围的草丛中钻出,手中全部持有举人文宝,以幡布、砚台居多,随着他们站定位置,整个剑湖湖水汹涌咆哮,将文宝所化的凉亭撞击的晃动不止。 武明空轻喝一声! “屠龙阵,启!” ps:今天的更新到了。小生的这部作品终于二十万字了,成绩不错,希望诸位读书人继续支持。 第七十二章 剑湖龙君 武明空话声一落,整个剑湖四周的武家读书人文气涌入手中文宝,几道巨型光柱轰然出现。光柱之间交织着成千上万的光线,形成一道光幕,将整个剑湖都包裹起来。 无数剑气自剑湖中升腾而起,撞击在光幕之上。光幕轻轻晃动,剑气瞬间朝着剑湖内侧激射回去,少数剑气直指凉亭,多数剑气顺着其他方向再度撞击到光幕上。 张易手中浮现龙狼笔,剑气还未临身,他便将其打散。 “叭!” 剑湖龙君龙吟阵阵,湖水汹涌翻腾数丈,将剑气遮挡,可还是有数十道剑气穿过水墙,向着水族和读书人刺去。 剑湖龙君就算从未与人争斗,其实力也不在巅峰进士之下。龙吟震慑是龙族天赋,加上其含怒吼出,就连举人都要深受影响,更何况是秀才。 剑湖水族倒还无所谓,纷纷躲开剑气。但诸位读书人就惨了,被剑湖龙君龙吟声震慑心神,反应迟缓,被剑气斩在身上,瞬间就死伤惨重。几名举人身体浮现深深血痕,伤势严重;两位秀才更是被剑气劈做两截,彻底死亡。 剑湖煞气所形成的剑气,撞击在光幕之上,竟然已经有了举人全力一击的实力。 张易脑海震荡站立不稳,险些被一道剑气击中。好在他经受两次文运洗礼,心智坚毅,反应能力不比举人差了多少,在瞬息之间躲过剑气。 不过让张易奇怪的是,受伤举人和死去秀才身上的鲜血竟然化作血线飘向光幕,融入其中。整个光幕上,隐隐有血丝流动。 水族此刻已然放松对诸位读书人的警惕,他们即便灵智比不上人族,此刻也知道应当同舟共济。 剑湖大妖和几位贡士怒吼着冲向光幕四周,对准武府几位贡士出手。 其余读书人和鲨鱼将军虾兵蟹将纷纷涌向其余读书人。只可惜剑气凶猛,这些读书人和虾兵蟹将只得退回凉亭防御,很难进攻。 “呐!” 剑湖龙君再次发出龙吟,怒气更甚。十丈龙躯狰狞恐怖,两只龙爪直接扑向武明空,想要将他这个罪魁祸首毙于爪下。 武明空呵呵直笑,丝毫不惧,浑身文气涌动,手中浮现一杆幡布文宝,加入阵法当中。 “嘭!”龙君撞击在光幕之上,整个剑湖之水再度上涨一丈,张易等人所在的凉亭文宝险些翻了过去。然而,龙君根本没能突破阵法,跟武明空的脑袋只相隔三尺。 武府众人花费三年刻画的阵法岂是这么简单。虽然只有几位贡士和数十位举人,却能让巅峰进士无功而返。 “小白龙,真当你是龙君不成?”武明空不屑看向剑湖龙君,啧啧笑道,“这剑湖煞气乃我武氏先祖当初移山断脉时留下,我借此布置屠龙阵,别说是你这等两爪蛟龙,就算是一头三爪龙王来都只有送死的份。” 龙分六等,最上层自然是万龙之祖,往下依次为五爪真龙,四爪天龙,三爪虬龙,两爪蛟龙,以及各种蕴含龙族血脉的万族。 龙族天性天性荒淫,与万族通婚,故而蕴含龙族血脉的万族还是有不少。 万龙之祖自太古年间便消失不见,真龙已是其中王者。当然,真龙生性高傲,极少与外族通婚,再加上真龙血脉传承极难,比起上古年代,如今真龙不知还有几条。 剑湖龙君惨遭区区贡士讥笑,龙族尊严受到侮辱,口中发出阵阵龙吟,两只龙爪上发出金色光芒,两只爪子比人还要巨大,全力拍向光幕。 瞬息之间,龙君双爪击打光幕上千次。 “咔擦!”光幕上隐隐露出裂痕。 武氏众人心惊不已,他们毕竟从未遇见过龙族,更何况如此巨大的蛟龙。有两位举人甚至双手颤抖,险些将文宝滑落。 “静心凝神,屠龙灭蛟!”武明空怒喝一声,手中浮现一个玉瓶。玉瓶当中的东西显然对他十分重要,用在此处他都觉得有些不甘。 不过听到光幕上不断扩大的裂痕,武明空蹙眉几息,终于一咬牙把玉瓶打开,对准光幕滴了一滴。 …… 有了诸位读书人和虾兵蟹将的共同防御,凉亭当中死伤下降不少。 张易的体质不下于举人,此刻倒是游刃有余,紧紧盯着龙君和武明空的战斗。他知道,今晚生死全部系于龙君一人身上。 龙族天生对万族有震慑之力,方才龙君只凭龙吟声就将无数读书人震慑住。若是打破光幕,不少武氏读书人都会望风而逃。 武明空的阴谋自然土崩瓦解。 正在这时,武明空掏出玉瓶,将其中的东西滴在了光幕之上。 张易运转神识,紧紧盯着玉瓶,只看到一滴金色血液落在光幕之上,瞬息消失不见。整个剑湖周围的光幕轰然散发出金光,之前被龙君轰击的裂痕顿时被修复完毕,甚至更加坚固。 就在那瞬息之间,张易的眼神竟然有些刺痛。这金色血液,恐怕十分了不得。 “小白龙,没想到你体内竟然有虬龙血脉,难怪如此厉害。浪费我一滴武祖血液,当真让我心疼的不得了。” 玉瓶中的血液显然珍惜异常,武明空心疼至极,嘴角却裂出笑容:“不过嘛,你体内的虬龙血脉,对化解我武氏血脉之中的诅咒更加容易,一滴武祖血液也算值得。” 剑湖龙君不再嘶吼,而是不停攻击光幕。那滴金色血液出现之时,他的灵魂都险些受到压制。知道武府下了如此血本,今夜必然会不死不休。 “狗屁武祖!武明空,你当真以为天下人都是傻的么?你们武氏先祖汇聚天下龙脉,根本不是为了大周皇朝,而是为了你们武氏。积百国龙脉,壮一家血脉,这不是为国为民,而是必遭天谴!” “你们今夜亦是如此,为了斩杀龙君,竟然哄骗我等读书人一同前来送死!这屠龙阵别人不知道,我何奇正可是知道的,想要让屠龙阵的威力更加,就必须让其吸收越多人族血液。“何奇正从凉亭中爬了起来,嘴角溢血,望向武明空,恨声骂道。 张易这才明白,武氏众人为何会哄骗诸位读书人一同前来。原来之前受伤或死去的读书人身上所流血液,都成了屠龙阵的助力。 在张易看来,武氏一族,已然背弃人族。 张易手持龙狼笔,挺身而出,准备与武氏众人决战!他厉喝呵斥道:“残害人族,你武氏一族,就当真不怕尚礼殿的文逆责罚么?” 剑湖龙君转身望去,只见一名青衣秀才从凉亭内走出,手中握着一支举人文宝笔,散发着龙族气息。 “剑湖诸妖,返回凉亭守卫!”龙君吩咐下去,随即化作人形,脸色有些发白,方才的战斗让他消耗了不少体力。他微微一动,便来到张易身前,将其带回凉亭之中。 几位水族大妖和贡士同样选择返回凉亭,既然暂时打不破光幕,听从龙君吩咐,是最佳选择。 第七十三章 强龙诗出,武氏伏诛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龙君看了一眼诸位读书人,低声道:“这屠龙阵极为坚固,我等合力也不能击破。除非诸位之中有人会作强龙诗,否则今日大家都在劫难逃。” 龙族喜文章,更喜诗词,强龙诗为最。强龙诗,顾名思义,诗词描写龙族,能够极大增加龙族实力的诗词,上古时代流传甚多。只是如今龙族遁世,见过龙族威严的读书人极少,也便鲜少有人能够做出强龙诗。 以何奇正为首的几位贡士纷纷摇头,今日之前,他们从未见过龙族本尊,只在传说当中耳闻,怎么能为其赋诗、 剑湖龙君将目光移向诸位举人,再次大失所望。他忽的想起那位手持龙狼笔的青衣秀才,抬头望去。所有读书人的目光都顺着龙君看去,因为,那个青衣秀才已然挺身而出。 “我来试试吧。”张易淡然一笑,强龙诗他虽涉猎不多,不过勉强做一首应当没有问题。 剑湖龙君轻轻拱手,道:“敢问小哥尊号?” “龙君太客气了,在下张易,区区秀才当不起龙君如此大礼。”张易微笑回礼,转向诸位读书人道,“在下未成举人,书写文章没有文运加身,不知哪位贡士先生能帮忙书写一番?” “张易?敢问您是张镇国?”听到张易的名字,诸位读书人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何奇正更是拱手询问,礼节做足。 张易微微点头,他原本担心天地玄门的袭击,不想暴露身份。可在这生死关头,暴露自己的身份能够大大增加诸位读书人的信心。 “见过张镇国。” 诸位读书人山呼海啸,脸上全都浮现出喜悦的表情。一名秀才说自己能做出强龙诗,大部分都不信。张镇国说能写出强龙诗,那便一定能行! 剑湖龙君双眼放光,这名青衣秀才原本只是给他一些不同的感觉,没想到竟然是一名镇国诗才。只要能写出一首出县的强龙诗,他就能够彻底激发虬龙血脉,成为三爪虬龙,实力上升十倍有余。 张易见自身目的达到,微微笑道:“诸位切莫多礼,事不宜迟,咱们这便开始吧。不知哪位贡士先生,能够帮在下这个忙。” 几位贡士争抢着要替张易书写,当日花间酒会,半首《将进酒》便镇国的事迹谁人不知。就算强龙诗书写困难,他们有幸书写,也是极大的美谈。 剑湖龙君欣然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一同书写吧,如此以来,对我的帮助更大。举人也可书写,就算比不上贡士,人多力量大!” 张易一愣,原来龙族还有这等天赋。他笑着道:“那便听龙君的吧,诸位贡士和举人一同书写,增加龙君的实力。诸位大妖和水族帮忙抵御剑气,一时之间我们都抽不出手来。” 诸位大妖、鲨鱼将军、虾兵蟹将纷纷应和,能够书写强龙诗的读书人,足以受到它们的尊重。 在场举人以上文位的读书人都已经做好准备,剑湖龙君化作十丈本体浮在空中。秀才则协助各位大妖和鲨鱼将军他们防御剑气,不过这些水族对读书人极好,就算之前有误会,此刻也将他们护佑在凉亭之中。 “带火移星陆,升云出剑湖。蛰龙已惊眠,一啸千山怒!” 张易一步踏出,口中便念出一句诗,四步踏出,强龙诗便已然完成。 第一句“带火移星陆”一出,上百位读书人同时书写,无数宝光从文章中浮现,注入剑湖龙君体内。 第二句“升云出剑湖”书写完毕,剑湖之中无数文气浮现,在剑湖龙君身下结成祥云。 龙族腾云布雨,至少也得三爪虬龙才有资格,方可自称龙君。剑湖龙君体内本就有虬龙血脉,这才妄称龙君。不过随着强龙诗的书写,他定然能化作虬龙之躯,成为真正的龙君。 蛰龙已惊眠,一啸千山怒! 果然,随着最后两句书写成功,剑湖龙君整个龙躯暴涨十丈,整整翻了一倍。龙腹之上,长出了第三只龙爪,真正的虬龙之躯在诸位读书人的眼前诞生。 “哄!” 剑湖龙君发出一声龙吟,整个剑湖之水都汹涌澎湃,无数剑气被击碎,消失不见。 …… 光幕结界隔音效果极佳,武府众人不知亭中发生了何事,听到诸位读书人山呼海啸之后,心神不宁。 武明空当即道:“武祖真血相助我等,你们只用全力输送文气,必能将白龙斩于湖中。” 话音一落,武明空就听到剑湖之中发出震天巨响,一头身长二十丈的白龙脚踩祥云,扑向自己。更让他吃惊的是,这头白龙腹底,竟然出现了第三只龙爪。 三爪虬龙,实力至少十倍于蛟龙。 “全力攻击!”武明空一声令下,所有武氏读书人不要命的将全身文气输送进文宝当中。如果今日不能屠龙成功,整个武氏都会受到尚礼殿的严惩。 “轰!” 二十丈白龙倏然而至,巨大龙爪拍击在光幕之上,爆发出剧烈的响声。 张易远远看去,便能看到光幕上出现无数裂痕。不过光幕上覆盖无数细小金线,正在飞快修补光幕,这便是那武祖血液。 剑湖龙君一击就让强化后的光幕产生无数裂痕,这一道巨响,在武氏众人的心中更犹如雷霆一般。 “轰轰轰……” 剑湖龙君不停轰击光幕,甚至神龙摆尾,用巨大的尾巴撞击光幕,光幕摇晃开裂,却始终没有破碎。 张易心念急转,大声喝道:“龙君!一啸千山怒!” 剑湖龙君猛然停住,整个龙躯都盘踞起来,剑湖内的文气全部被它吸入己身。方才诸位读书人书写的强龙诗著作,都浮现在剑湖之上,围绕龙躯旋转不停。 “叭!” 剑湖龙君二十丈龙躯瞬间舒展,龙吟声震彻山林,剑湖之水发出剧烈爆炸声,四周的山峰都发出应和声,无数巨石滚滚而落。 整个光幕结界犹如纸糊一般,刷的一下就破碎开来。武氏众人手中的文宝纷纷碎裂,持宝之人口吐鲜血,扑倒在地,只有几名贡士还能站立。 武明空身为主阵之人,更是七窍流血,恍若雷击。 “杀!” 几名水族大妖一声令下,领着鲨鱼将军虾兵蟹将冲向武氏众人。血的仇恨,必须用血来偿还,就算是待人再友好的水族,也明白这个简单的道理。 张易等读书人微微摇头,武府坑害读书人,就算上报尚礼殿,也必然给一个文逆的判罚。死在此处,对他们来说,还算是好的报应。 剑湖龙君扑向武明空,这个人族最是无耻可恨,他一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这不可能!” 武明空双目流血喃喃自语,犹如鬼神一般。他抬起头来,看到巨大龙躯扑向自己,他立即惊醒过来,,咬牙将玉瓶掏出,一下倒入自己口中。无数金光从武明空体内溢出,将剑湖龙君反弹百丈,掉落在凉亭之中。 张易一直关注武明空,看到他喝下武祖血液就暗道不好,果真看到剑湖龙君龙爪破裂,无数龙鳞都掉落剑湖之中。 武明空转头看了一眼正在遭受屠戮的武氏众人,转头朝着南方山林从奔去。 …… 武氏众人,除却武明空全部伏诛。就连张易之前认识的武三春,都死在一位鲨鱼将军的巨刃下。 剑湖龙君化作人形,口中溢出鲜血,脸色却十分欣喜。在几名蚌精的搀扶下,招呼虾兵蟹将潜入龙宫拿出美酒佳肴,再续酒宴。 张易被大家请到上座,跟龙君大妖以及几位贡士一起人饮酒庆功。 ps:从今天开始,每天中午十二点更新。六一上架,首日最少五更,其余时间最低每日两更。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第七十四章 青莲衣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张易挥别龙君,乘船返回白马书院。 武氏谋害人族这件事情很快就会传遍利州城,张易的身份很快就会暴露,天地玄门听闻消息不定立即会对他采取行动,还不如趁他们下手之前,早些返回书院。 三日后,张易便返回书院,在门口受到了诸位同学的迎接和热烈欢迎,正心堂的师长赫然在列。其中某位师长还对张易做出了表扬,号召大家向张易学习。 夏乘风苏折枝等几位好友都在其中,不过风重楼乔居正**却不见踪影。 张易受宠若惊,十分好奇到底发生了何事。 夏乘风微笑解释道:“武氏残害人族,尚礼殿使者得到消息后立即前往利州城进行考察,昨日便公布了武氏文逆的罪证,昭告大周人族,将武氏一脉全部迁往一线天。你和其他读书人协助剑湖龙君,维护两族关系的功绩,也已经随着文印昭告天下了。” 一线天,大周皇朝上最险恶之地,位于皇朝东侧。是人族防御水妖的第一道防线,这里穷山恶水,几乎都是犯下滔天罪孽的人族读书人。 张易微微头,取出文印查看,果然发现了尚礼殿的通告。他往下看去,风重楼乔居正**都发来了消息,是在外执行任务,对这件事的过程很是好奇。 不过让张易有些担心的是,武明空竟然逃脱了尚礼殿的追捕,消失的无影无踪。 “张易,吧,到底发生了何事?”夏乘风一脸好奇,张易何时离开白马书院他都不知,竟然还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利州城上演了一处书生救龙的美谈。 苏折枝同样一脸好奇。 “……事情就是这样,我等并非救了龙君,只是为了自救罢了。龙君高义,我等离去之时,他都送了宝物给我们。” 张易只得将在利州城发生的一切道出,不过前往南都的事情,他只字未吐。顺便还把剑湖龙君送给自己的宝物展示给大家。一颗拳头大的晶莹宝珠出现在张易手中,散发盈盈微光,让人心神宁静。 夏乘风伸手接过宝珠抚摸,却不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苏折枝见多识广,惊叹道:“避水龙珠,这剑湖龙君当真好大手笔。” 夏乘风自然听过避水龙珠,啧啧称奇道:“这位龙君毕竟是道一书院出身,出手竟然如此阔绰。张易,我听闻只要就算普通人将避水龙珠佩戴在身上,在水中就可如同游鱼一般,能够深入水下数百米。” “避水龙珠绝不止这一的作用,深入水下数百米自有呼吸,这一只要达到贡士便能做到。可若是一个读书人能将避水龙珠炼化,他对水族法术的理解能力能增强数倍。”苏折枝应当跟夏乘风很是熟悉,话之间倒也没顾及夏乘风的面子。 张易对避水龙珠其实并不了解。前世在圣院之中,那头青龙可是真龙,就算一块龙鳞都不比避水龙珠差。就算是圣院当中那些师兄,实力也都远超贡士,怎么会跟一棵树起这些。 “原来如此,这东西对我倒是很有作用。”张易连番头,如果再遇到天地玄门追杀,自己跃入江河之中,他们肯定无能为力。 苏折枝继续道:“而且有了避水龙珠,如果对方书写水系文章或者水系法术,都能极大降低威力。张易若是能尽快炼化避水龙珠,在接下来的五大书院比赛中很有帮助。” 夏乘风头道:“五大书院之中,的确有不少钟爱水法的读书人。比如牧天歌,他们牧家世代守卫皇朝,熟稔水系文章,其中‘万千秋水’更是绝妙文章。” 张易想起牧天歌,不由头,牧府的万千秋水杀伐之力惊人,他目睹过数次。 苏折枝头应和:“牧府跟水族对抗数千年,对这些东西自然了解。但要起真正了解水法精髓者,人族十万年来,也只有长弓大儒一人而已,就算是浮云天宫也不得不服。” 夏乘风叹了口气,道:“长弓大儒一代人杰,的确无人能及。浮云天宫的几位大贤和咱们院长,对水法研究都十分精湛,可惜也没能再写出《水妖经》。“ 张易再一次从别人口中听闻张长弓的名字,不知如何接话。 苏折枝和夏乘风见张易脸色有些不好,连忙告辞,识趣的离开了。 …… 张长弓的事迹,张易从未在书籍古卷上看到过,只是从这具身体的记忆和其他的叙述中了解过一些。 最为了解张长弓的人,当今莫过于徐若风。张易自然不可能随时见到徐若风,就连这次前往南都寻找秋伊水的事情,也都是徐若风派别人前来知会。 徐若风在所有白马书院的师长和弟子心中,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张易跟徐若风相处不过半日,对他知之甚少,甚至见到他亲手放过罗侯这等大孽后,就变得更加虚无缥缈。 张易思索间,突然想起秋伊水赠予自己的包裹,他暗自想道:“秋姑娘这东西是徐院长寄存在伏流王宫的先祖遗物,不知究竟是什么东西?” 随着包裹打开,张易看清了其中的东西。几块玲珑剔透的玉石散发着光彩,其中灵气涌动,想必是难得的宝物;除此之外,还有一件略显陈旧的青色长袍。 “这金色玉石,应当是书籍上记载的琉璃玉,对读书人淬炼骨骼十分有用。若是有足够的琉璃玉石,读书人能够将自身淬炼成琉璃玉体,身体强悍数倍,对文气的吸收也能加快速度,的确是好东西。” “这东西绝不可能是先祖留下的遗物,倒像是秋姑娘送给我的礼物。那么,先祖留下的东西,便是这件青色衣袍?” “在这具身体的记忆中,龙狼笔在长弓城外的破庙,我已然寻到。赤龙血砚在天凉城,经院长提醒,应当在书院某处……至于青莲衣,应该在伏流王都。根据院长所,这三件东西都是由他寄存,那么,这件衣服就是青莲衣?” 张易自然不是肤浅之人,只是他实在没有感应到这件青袍上有任何文气反应。 那名叫青莲的女子,险些让千年前最优秀的两位大儒为之反目,长弓大儒一生中最重要的三件宝物,这件东西排在第一。 这件东西,不定只是那位女子为先祖长弓大儒亲手缝制的衣物罢了。 张易微微一笑,再度将包裹系上。当务之急,是赶快提升自己的实力。五大书院文比,身为白马书院弟子,自当尽心竭力。 ps:后台的定时貌似出了问题……经书友提醒才跑来更新。另外,书友群几位管理组织了书评活动,详情在书评区可以看到,希望各位读书人踊跃参加,银子不多,贵在参与! ps. 5.15起下红包雨了!中午1开始每个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七十五章 琉璃玉体 五大书院文比分为秀才,举人,贡士三大文位。秀才文位只需两名弟子,白马书院候选人却有张易风重楼乔居正三人。 风重楼乔居正都是张易至交好友,更是已经开始淬炼五脏,比起还在淬炼骨骼的张易,实力略微强大一些。不过张易在战斗方面天赋卓绝,尤其是前往南唐途中的楼船一战,让许多人都刮目相看。 三人之中,究竟选择哪两人出战这个问题,在正心堂内引发了多次讨论;甚至有几名师长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张易对这些充耳不闻,开始静心淬炼骨骼。对他来,读书修行就跟吃饭一样,是每天都应该做的事情,若是因为赶往南都浪费了一些日子,他可能淬炼骨骼的速度还能加快不少。 至于五大书院文比的名额,让给风重楼乔居正便好。 福兮祸相依,祸兮福相随。 张易此行曲折离奇,后来更是险些命丧剑湖。好在因祸得福,秋伊水出手大方,竟然送了不少琉璃玉石,若是在淬炼骨骼之时将琉璃玉石融入己身,练就真正的琉璃玉体,那就再好不过。 “琉璃玉石不但能练就琉璃玉体,读书人淬炼骨骼之时,还能加快淬炼的速度,净化自身。”张易端坐屋内,开始利用琉璃玉石淬炼骨骼。 秋伊水赠送的琉璃玉石一共六块,差不多都是拳头大。 一般来,一名秀才想要将自身淬炼成琉璃玉体,只需要三块拳头大的琉璃玉石便足够。秋伊水此举,自然是为了确保张易淬炼琉璃玉体时万无一失。 张易将三块琉璃玉石放入包裹中,另外一半则收入心房当中,利用心火将其融化。 心火在心房之中不停运行,墙壁已然修复八成,湿润的地面几乎全干。这让张易十分满意,据书卷记载,秀才很难将心房修复这么快,就算通过府试成为举人,也需要花很长一段时间。 心房修补完成之后,就需要将其铸造升级,成为青铜屋。 举人青铜屋,贡士白银屋,进士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便是劝解读书人只要努力读书修行,就有高中进士的一天。 张易的心房之所以能修补这么快,是因为他拥有比许多举人还要强大的心火。 在这等心火的灼烧下,琉璃玉石很快就化作金色玉液,在新房四散流淌。甚至有少数琉璃玉液,流入地面的微缝隙中,使整个心房都浮现一种砖石之感。 “没想到这琉璃玉石还能淬炼心房,的确是不错的宝物。”张易微微有些吃惊,心中毫不迟疑,将金色玉液排出心房,顺着无数筋脉流遍全身,然后聚集文气迫使这些玉液融入骨骼当中。 “呲!” 金色玉液进入骨骼当中,张易顿时痛的呲牙咧嘴,这种痛楚比当初淬炼皮膜筋脉更加猛烈。 人体之中最为坚硬的便是骨骼,形状大早已成型。三块琉璃玉石所化金色玉液挤入骨骼,顿时让全身骨骼都轻微颤抖起来,痛入骨髓十分恰当。 张易咬紧牙关,努力将所有金色玉液挤入骨骼之中,一些杂质缓缓从骨头中渗出,流入筋脉当中,很快就会排出体外。 文气涌动,心火淬炼。 张易全身的骨骼都开始紧绷进来,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随着金色玉液彻底进入骨骼,不少骨骼都变得透明起来,散发出金色琉璃的色彩。 一根根骨头都开始朝着琉璃玉体进化,张易心中雀跃不已,差忘了留心自身情况。因为之前金色玉液有不少流入心房缝隙,所以还有几根骨头缺少金色玉液,不能完成琉璃玉体的淬炼。 “不好!” 待张易静心回神,暗道一声不好!根据书卷记载,琉璃玉体的淬炼必须一蹴而就,否则便功亏一篑,融入骨头当中的金色玉液会流向未曾淬炼的骨头,致使所有骨骼都不能完美淬炼。 张易连忙打开包裹,将一块琉璃玉石吸入体内,利用心火猛烈融化,再度融入还未淬炼的骨头当中。 数个时辰后,张易长出一口气,微笑起身,方才淬炼骨骼之时,浑身臭汗和黑色杂质,顺着肌肤全部滑落地上。整个身躯好似琉璃一般耀眼,张易运转文气,这种气息顿时隐藏起来,只不过肌肤却是变白了许多。 读书人只要将琉璃玉体淬炼成功,便自带一尘不染的气息,潇洒不羁。张易此时已经有了一些感觉。 金色玉液完美融入骨骼,并不代表骨骼淬炼完成。还需要日夜利用文气淬炼,直到骨骼淬炼完成,琉璃玉体便淬炼完成。 …… 张易的生活再度恢复到读书修行,上午前往正心堂研习书籍古卷,下午返回寝室淬炼骨骼。风重楼三人还在外执行任务,张易竟然觉得有些枯燥。 张易微微摇头,前世数十万年盘根静修,竟然还有些抵不过一年的人世修行。夫子,万族争辉唯人族自强不息,看来人族当真有些奇特。 这日黄昏,张易正在淬炼骨骼,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声音,他抬头一看。**和乔居正抬着风重楼从门外走来,三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风重楼浑身是伤,脸上更是变得如同笼包一般,像是被人狠揍了一顿。 “出什么事了?”张易连忙迎了上去,关切问道。 乔居正摇头不已。 **低声道:“前些日子,重楼接了一个不错的任务,我和居正便陪他前往东晋执行任务。东晋鹊河名气极大,我们完成任务后慕名而去,谁知……” **到此处,摇摇头不下去了。 “到底怎么了?”张易越发好奇,**和乔居正身上也有不少伤痕,难不成是遇到天地玄门弟子,跟人恶战了一场。 “重楼在鹊桥上见一妙龄女子极为貌美,生出爱慕之意,上前吟诗表白。”乔居正摇摇头,像是诉平生奇耻大辱般,“谁知那女子看起来年纪不大,竟然有举人的实力,愣是把重楼揍成重伤,我和**都遭了池鱼之灾。” “……活该。” 张易闻言不禁微微一笑,只是心头暗道那女子下手着实有些太狠。 ps:本书上了三江,会投三江票的童鞋,帮忙投下三江票,谢谢大家! 第七十六章 远东书院 风重楼早就将骨骼淬炼完成,那名女子竟然将其揍成重伤,甚至几根骨头都碎裂了,说明那女子实力当真强悍。 “从书院去东晋至少两月,你们怎么这么短时间就能够往返?”张易帮忙安放好风重楼,好奇问道。除非是翰林能够御宝飞行,才有这等速度,低文位者在半月往返数千公里,着实让他很是疑惑。 “五大书院之间都有大能开辟了传送阵法,五院弟子若有紧急要事,可以通过传送阵法飞速到达五院。”乔居正解释道,“那名女子在远东书院恐怕地位颇高,远东书院见她打伤我等,便破例为我们开启传送阵,送我们返回白马书院。” 张易点点头,五大书院竟然还有此联系,果然称得上同气连枝。不过,风重楼修复骨骼至少需要一月有余。五大书院文比不到半月,现在只能由他和乔居正一同出战。 “时间紧迫啊!”张易喃喃自语,原本想着由风乔两人出战,他便稳步淬炼骨骼,没想到风重楼出了这档子事,自己必须顶上了。 五大书院各选出两名秀才,自然都是秀才当中的佼佼者,说不定还有五脏淬炼完毕只等金秋府试的顶尖秀才。张易骨骼尚未淬炼完成,自然急切异常。 乔居正亦然,他的五脏还未淬炼完成,抓紧一切时间疗伤修行,争取让自己的实力加速提升。 …… 张易连日以来废寝忘食的读书修行,精神险些都有些崩溃。这日,他彻底将琉璃玉体淬炼完成,便出了正心堂随意走动,来到了后面的荷花池。 立秋之后,天气依然有些炎热,正心堂后荷花池的各色莲花早已凋谢,干枯的枝叶掉落其中,一股萧索寂寥之感浮上心头。 张易低头望向荷花池中,万千游鱼在其中穿梭不停,甚至有些游鱼喜食莲藕,钻入淤泥之中啃食莲藕。他心头不禁想到,莲花凋零,莲藕被游鱼啃食,待来年,又是一片红叶满池。 微风拂过,张易信步朝着深处走去,陡然见一道青色影子在其间穿梭,速度极快,他定睛一看,竟是一头青狐。 他连忙追了过去,却发现是自己眼花,两座座石碑正耸立在荷花池深处。 其中一座石碑上雕刻着一条青狐,这条青狐栩栩如生,浑身青灰色,只有鼻尖和尾端微黑,尤其是一双眼睛,灵动异常。 这块石碑的样子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张易微微摇头,转头看向另外一座石碑。 这座石碑上,只有一些刀劈斧砍一般的裂痕,他定睛望去,赫然发现这些刻痕当中有汹涌杀气,眼前仿若出现上古人族屠灭妖蛮水妖的情境。 张易心神颤动,顿时就回过神来,那股杀伐意境消失不见。不过,留下这些刻痕的恐怕是实力极强的读书人,若能体悟其中一二,将来面对水妖之时,能够取得很大的优势。 “后天便是五院文比,这东西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消化的,我还是安心巩固一下自己的修为,准备迎接五院大比吧。” 张易喃喃自语,这两块石碑都有些古怪。不过它们一直放在荷花池深处,倒也不怕没有时间参悟。 ************** 七月二十四日,宜祭祀祈福交流学术。五大书院文比就在今日,白马书院应试弟子经由传送阵前往远东书院报道。 五大书院,即为远东书院,白马书院,太安书院,岳麓书院以及金山书院。五院文比,主办书院依次轮替,今年便是由远东书院主办。 张易和乔居正穿戴一新,前往戒律堂报道,传送阵法在戒律堂内。两人赶到之时,两位举人和两位贡士已然在戒律堂等候。 两名举人是牧天歌和陆红衣。两人张易都很熟悉,笑着与张易两人打招呼,张易和乔居正微笑还礼。 张易看到陆红衣之后,颇为尴尬。花间酒会张易半诗镇国后,陆府家主扬言要将陆红衣嫁给张易,整个天凉州都传遍了这则消息。 反观陆红衣洒然自若,丝毫不觉尴尬。 两名贡士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一人瘦削冷峻,另一人则截然相反,有些矮胖。 张易乔居正连忙上前行礼。 矮胖男子微笑道:“在下薛毕,这位张道奇,两位学弟不必客气。” 苏九龄老先生慈眉善目道:“既然人已到齐,咱们这便赶往远东书院吧。到了那边,我再与你们详细解释五院文比的规矩。” 说罢,苏九龄拂袖一挥,张易等人所在的大堂中心就出现一道道光芒。 张易只感到脑袋一阵晕眩,戒律堂四周都变得模样起来,眼睛也变得刺痛起来。几息过后,他再度睁开眼睛,便已然出现在远东书院。 “诸位远道而来,远东书院不胜荣焉。” 一道洪亮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张易回头望去,一名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正抱拳跟苏九龄行礼。 此人国字脸络腮胡,身上肌肉虬结,比起皇极天还要雄壮三分。若不是他身穿红衣进士服,张易险些当他是武道修炼者。 苏九龄呵呵笑道:“远东书院今年倒是挺给面子,竟然连天雄贤弟都派来迎接我这个老家伙。” “苏老哥哪里的话,去年我去一线天击杀几头越界的水妖,没来得及前往白马书院参加五院文比,想不到你还记了一年。”谢天雄虎目圆瞪,挥手招来一名弟子,“你带白马书院的弟子前往客房,我跟苏老先生去小酌几杯。” 说罢,谢天雄拉着苏九龄就朝外走去,根本不曾顾忌他人反应。 远东书院这名弟子显然对其的脾性十分了解,歉然一笑后,道:“在下陈澈,见过诸位兄台,请大家随我一同前往客房。” “好。”苏九龄不在,张易一行人以张道奇薛毕为首,张道奇不喜言语,此时自然由他决定。 …… 远东书院设施与白马书院有很大不同,大多是将巨石刀削斧劈后堆积起来的高大建筑,其中夹杂着东晋水乡的温婉低矮的构造,看似奇怪,却又能融合在一块,显得相得益彰。 张易随着队伍一路走去,在远东书院中见到最多的便是巨石垒成的试炼场。数量至少是白马书院的十倍,而且每个试炼场上,都有许多书院弟子在进行比试。 很快,队伍就来到了客房处。 陈澈介绍道:“这便是白马书院的住处,左侧是岳麓书院和金山书院,右侧是太安书院,若是有事,随时招呼门外弟子便可。” “多谢。”张易等人连忙回礼,待陈澈走后,一行人方才进入客房当中。 进入客房之后,张道奇端坐一侧,薛毕微笑为张易乔居正解释五院文比之事。 “牧贤弟和陆姑娘对五院文比之事都颇为了解,若是想休息便先行去休息吧。至于两位贤弟,苏先生不在,我就为你们讲解一下五院文比的规则。” 牧天歌和陆红衣摆手,表明自己尚且不想休息。薛毕点点头,继续道:“五院文比,分为秀才举人贡士三类,皆是同阶比试,就连文比场地都是分开进行。一般来说,秀才文比一天之内就能结束,十进五,五进二,再决出魁首便好。” 张易乔居正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其中的规则。 一直端坐一旁的张道奇,冷冷开口道:“秀才文比对五院文比不甚重要,只不过秀才尚且不能熟练控制自身文气,你们对战之时一定要小心谨慎,切莫被人重伤。尤其是太安书院的家伙。” 薛毕脸色尴尬,嘿嘿直笑。 张易和乔居正不明所以,连忙应允,随后告辞进入自己的房间。 牧天歌同样跟着两人进入房间。 “你们怎么也进来了?”张易好奇问道,秀才举人贡士各自有一个房间,这两人不是应该在自己的房间么? 牧天歌翻了下白眼,道:“男女怎可共居一室?那个房间自然由陆姑娘居住,这三****便同你们两人挤挤。” 张易这才反应过来,颇有些不好意思。远东书院的房间都十分宽阔,三人同住绰绰有余。 “牧兄,道奇学子方才的话是何意思?为何提醒我等小心太安书院?”乔居正收拾好床榻,坐在上边,突然想起刚刚张道奇的话语,出言问道。 太安书院,以大周皇都太安城命名,书院创立仅仅五百年,是五大书院中时间最短的一个。不过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家书院有数位大儒连番教学,近些年出了不少天才人物,甚至有稳压其他三院,赶超远东书院的趋势。 牧天歌听乔居正问起这个问题,鄙夷道:“太安书院前些年还没什么,这些年名气越发壮大,为人处世便越发不讲规矩起来。去年五院文比在咱们书院举行,太山书院的一位贡士在取胜之后,还将咱们书院的一位学长打成重伤。” “真是有辱斯文!”乔居正气愤不已。 牧天歌继续道:“那位贡士名为张道正,是道奇学长的亲哥哥,他自然会多说几句。” 张易暗自颔首,五大书院就算有竞争,书院弟子敢这般不顾礼节和书院脸面,恐怕背后有人撑腰才对。莫非太安书院,真当自己是五院之首不成? 第七十七章 观战 五院文比,秀才试放在最后。在这之前,张易乔居正可以前往举人和贡士试炼场进行观战,学习对战经验也是不错。 一大早,牧天歌等人就前去抽签,依照顺序进行对战。乔居正收拾好自身,询问道:“张易,今日举人和贡士对战,你要前去观看么?” 张易摇摇头,琉璃玉体的淬炼已经完成,不过他还是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巩固自身修为,否则很难战胜其他四院的参赛秀才。 乔居正微微点头,在远东书院弟子的带领下前往举人对战场。对秀才来说,贡士修为太高,更何况是五大书院顶尖的秀才。 想要在观看他们对战的同时学习到东西,几乎没有可能。乔居正极其务实,自然会选择举人,再过一段日子就是府试,那时候就是他们晋级举人的日子。 “单凭琉璃玉体的强度,想要战胜五脏淬炼成功的秀才,实属困难。除非,我身体的强度远远超过对方,只有将心房彻底修复完毕,我才有获胜的机会。” 张易喃喃自语,心房对于读书人来说,比五脏更加重要。就算是大儒,心房破碎以后,一身修为都会付诸东流,所以自秀才燃心火修复心房开始,读书人的修行都离不开心房。 很多秀才府试合格后跻身举人,自身的心房都还没有修复完成。需要将心房彻底修复后,再将其淬炼成青铜屋,如此体质比其秀才更要强大许多。 张易的心房修复即将完成,只要将心房全部修复完成,就算没有淬炼五脏,体质比起巅峰秀才还要强大许多。加上自身文气充足,对战之时也绝不会让对手占到便宜。 “那****淬炼琉璃玉体,好像金石玉液能够融入心房当中,加快修复速度。反正还剩下两块,不如全部利用在心房修复之上。” 张易打定主意后,当即将两块琉璃玉石熔炼完毕,开始利用金石玉液修补心房。 金石玉液流入心房缝隙当中,瞬间就将其填补起来,甚至隐隐有青铜的颜色浮现。张易聚精会神,控制金石玉液修补微小缝隙,这些微小的缝隙对读书人来说十分关键。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若是不将心房完美淬炼,将来跟人文战之时,很容易就被对方打得心房裂开,甚至破碎。 一连两日,张易都待在房中读书修行,心房已经全部修复完成。琉璃玉体为自身带来的力量更是让他心满意足,就算面对一般的举人,凭借身体的力量,他都能战而胜之。 下午,张易跟着乔居正朝着举人对战场走去。 这两日张易虽然一直在读书修行,对战局的了解还是有的。 陆红衣在上午的对战中落败,牧天歌则凭借深厚的修为晋级决赛。至于贡士比赛那边,薛毕在首轮就宣告失败,张道奇挤进了五强,下午开始争夺前两名的席位。 牧天歌面容严肃,双眼中充满熊熊战火。五院文比,贡士倒还罢了,基本上顶尖贡士都不会前来参赛,都在潜心修行争取能在殿试上大放异彩。 举人则不同,五院汇聚天下人杰,每次五院文比,能够参赛的举人都是最顶尖的读书人。若是能够在五院文比中夺魁,便是众人心目中的天下第一举人。 “牧兄,谢家那丫头十分泼辣。你待会一定要小心。”陆红衣说起谢家丫头,颇有些气愤。 牧天歌正经点头道:“放心,我对女人不会手下留情的。” 乔居正不免有些担忧道:“谢灵姑娘实力强大,不在牧兄之下,牧兄还是小心为上,万万不可大意。” 陆红衣听到乔居正的话,哼了一声,很是不高兴的转过头去。 张易忍不住微微一笑,午膳时乔居正已经为自己介绍过情况。陆红衣口中的谢家丫头,正是前些日子暴揍风重楼等人的那位姑娘,实力极强,陆红衣在她手里很快就落败了。 …… 举人战斗场外,远东书院的弟子将这里围的人山人海。张易等人进入五大书院观战地落座,牧天歌登上试炼场备战。 陆红衣想必还在生气,坐在离张易两人极远。 “远东书院不愧是五院第一,举人比赛和贡士比赛前五名,都有两人入围。这次举人试,谢灵姑娘更是风头最甚,不愧是世家女子。” 乔居正出身名门,知晓豪门世家的强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令他们越发强大。其中的天才弟子,更是从小有无穷资源让他们读书修行,能够在很小的时候,就化作雄鹰展翅高飞。 而越是低贱贫穷的读书人,想要在这条道路上前行,就越发艰难。许多寒门子弟,别说拿不出在书院私塾读书修行的银钱,甚至参加乡试的路费都拿不出来。 张易微微点头,资源对读书人的确极为重要,但读书修行的决心更加重要。这也是他书写《寒门贵子》这篇文章的真正用意。 寒门雏鹰,亦可展翅翱翔! 圣院全盛之时,三十万学子日夜诵读经卷,朗朗读书人震彻寰宇,无数资源让这些学子成为遮天巨擘。 可谁能知道,夫子年轻时乘青牛车周游天下,只有几位弟子随行,在山间田地为农夫讲解读书的妙处,还被人拿着锄头撵的鸡飞狗跳。 这些事情是由口无遮拦的孟师兄喝醉了酒,躺在沙罗铁树身上,给十万年一动不动的他排解一下寂寞,随口说出的罢了。 张易却将这些事情牢牢记在心中。 …… “谢灵姑娘来了。”远东书院的弟子爆发出呼声,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子登上了战斗场。 张易从回忆中醒来,举目朝谢灵看去。这女子看起来跟陆红衣年纪差不多,外形娇俏可爱,跟谢雨有几分相似,让他实在很难跟众人口中的谢家丫头联想到一起。 双方站定,战斗很快就打响。 牧天歌的确没有手下留情,一上场就直接挥舞折扇向谢灵冲去。牧家的万千秋水文章的确厉害,却比不过世家谢府,若是想战胜谢灵,用身体的力量实属上策! 张易全神贯注,牧天歌自小在牧府长大,对战斗的理解远胜常人,此刻他选择办法,果然让张易佩服不已。 第七十八章 战斗只在瞬息间 镇海候一脉与谢府王府素有嫌弃。前者近些年来依靠朝廷,风水水起;后两者一直是道一书院最好的盟友,新天子对他们不甚喜欢。 只不过谢王两府实在庞大无比,跟张府这等没落豪门如同天上地下。天子即便震怒也无济于事,只是门下的一些豪门世家跟王谢两府有些疏远罢了。 现任镇海候牧青,更是如陈东亭一般,是天子的左膀右臂,执掌整个海岸防卫工作,地位比许多国主还要尊崇。这位镇海候,没有选择五大书院之首的远东书院,而是将自己最心爱的儿子送去白马书院,为的就是给天子一个交代,一个顺从的态度。 牧天歌自小跟随镇海候巡视海疆,镇杀水妖,战斗水准远胜常人,此刻他折扇在前,左手也随即握拳,朝着谢灵右肩砸去,双管齐下,堂堂正正却又杀气十足。 谢灵姑娘悍然不惧,双手握拳,便朝着牧天歌轰去。 “砰!” 两人碰撞在一起后,瞬间被撞击开来。牧天歌退出五步,而谢灵却仅仅退出四步。 张易看的清楚,谢灵双拳出击,右拳后发先至,轰击在牧天歌左拳上。牧天歌虽退出五步,身体素质却绝不比谢灵低。这样的结果,只能说明这位谢灵姑娘战斗意识极强,甚至还光明正大的阴了牧天歌一把。 “砰砰砰……” 张易思索之时,牧天歌再度与谢灵战在一起,对轰了数百拳。两位举人,就如同武者一般,让台下观战的读书人瞠目结舌。 谢灵猛然将一件防御文宝祭出,开始书写文章。单凭体力战斗,女子自然处于弱势一方,再拖下去,输的便是自己。 牧天歌疾步上前轰击防御文宝,无功而返。他迅速远离谢灵同样开始书写文章。否则等自己击碎防御文宝,谢灵的文章也书写完毕,到时候必败无疑。 “谢灵姑娘这件文宝乃是顶尖的举人防御文宝,牧兄一时半会不能将其击碎,现在就看谁能先将文章书写完毕了。”乔居正分析的头头是道,“牧兄对万千秋水掌握的十分熟练,书写起来应当十分顺畅,不知谢灵姑娘,会书写哪一张谢府名篇。” 张易暗自颔首,谢府乃顶尖世家,比起牧府来强大百倍,十万年来累积的财富和书籍古卷数不胜数。其中更是涌现出一个又一个的人杰,他们留下的名篇,比起那些东西,才是谢府子弟最好的财富。 而牧府身为帝国巨擘,万千秋水系列文章,不输谢府多少,这些文章都是跟水妖作战千年所遗留,杀伐之力比起谢府许多文章来说,都能轻易胜之。 举人书文运,书写文章的速度往往跟读书人对这篇文章的掌握如何。即便万千秋水文章比不上谢府名篇,牧天歌若能提前书写完成,对谢灵来说,也是致命的打击。 “万千秋水,只取一瓢!” 果然,牧天歌仗着对万千秋水的熟悉,抢先一步完成了文章。上百只水剑凝聚在他周围,随着他右手挥动,这些水剑猛然朝着谢灵汹涌而去。 谢灵小脸上浮现丝丝汗水,她的确在书写谢府名篇。牧天歌的实力出乎她的预料,她必须要凭借文章力压万千秋水才行,否则书写一般的文章,只能落败。 她着实没有想到,牧天歌的速度竟然这么快,眼下只能寄希望于防御文宝之上,若是能够阻挡几息,自己就能完整书写出谢府名篇,一举打败牧天歌。 叮叮叮叮! “噗嗤!” 牧天歌战斗经验丰富,怎会不把握如此时机,无数水剑撞击在防御文宝之上。不过几息时间,举人防御文宝便宣告破碎,回到谢灵的心房当中。 剩余的水剑停在谢灵身前,只要牧天歌心念一动,谢灵便要身死当场,就算是战斗场外的负责人都阻拦不了。 谢灵脸色微变,手中文宝笔不停,还在继续书写。她心中急切,就算自己输了,也要给对手一个好看。 牧天歌轻轻叹气,切断自身文气与水剑之间的联系,所有水剑掉落地上碎成一片,再度化作灵气消散空中。 “白马书院,牧天歌胜。” 远东书院的负责人松了口气,方才要是牧天歌稍微没能把握好尺度,谢灵就得身受重伤。 谢灵看向牧天歌的背影,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扭头朝着战斗场一侧跑去。 …… 牧天歌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比赛结束后径自返回客房,闭门不出。 陆红衣倒是高兴不已,牧天歌帮忙挫了谢府丫头的锐气,让她心情大好,回去的路上一直叽叽喳喳个没完。 张易和乔居正都不明所以,只能待在一旁读书,明儿一早就轮到两人上台比赛,其他事情只能放在一边。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怒骂声。 张易闻言走出客房,只见苏九龄和谢天雄走在前头,谢天雄口中更是骂骂咧咧不同。薛毕走在两人后面,身上背着张道奇;张道奇面若金纸,闭着眼睛,好像晕了过去。 “苏先生,这是怎么了?”陆红衣从房中走出,看到张道奇这副模样,连忙问起情况。 苏九龄愁眉苦脸,微微摇头。 薛毕却忍不住道:“太安书院这群混蛋,原本想着今年在远东书院比赛,他们怎么也得收敛一些。没想到竟然出阴招,差点让道奇兄玉识泯灭心房破碎。” 谢天雄听闻此言,更是怒不可遏,骂道:“若不是书院几个老家伙拦着,我定要把太安书院那小子宰了不可。” “五大书院同气连枝,只是近些年来太安书院有翰林院撑腰,行为做事越发嚣张跋扈,完全没有读书人的风仪。”苏九龄长叹一声,“原本想着此次在远东书院,他们应该会收敛一些,没想到竟然还敢下如此狠手。” 张易和陆红衣这才醒悟过来,太安书院果然又在比赛之时做了手脚。好在张道奇没有如张道正一般,心房都被太安学子击碎。 远东书院能够成为五院之首,只是因为数万年来,无数学子奔赴沙场为国捐躯,是人族的一道大门。无数学子就算不在远东书院就读,对其也崇敬不已。 太安学子今日在远东书院的所作所为,让苏九龄这种德高望重的州文院院君都有些看不下去,老人家身子一挺,道:“明儿秀才试,若是遇见太安书院的弟子,就给我好好揍一顿。” “是!” 张易连连点头,他原本就有此想法。 白马书院举人试夺魁,牧天歌用的却是牧府的万千秋水文章。贡士一战虽是书院教授的文章,却无奈止步前五,核心弟子张道奇更是身受重伤。 这个战绩让苏九龄老先生脸色极为不快。 ******************* 翌日,张易和乔居正穿戴一新,在远东书院弟子的带领下前往秀才战斗场。行至客房门口,便远远瞧见太安书院的几名弟子朝着这边走来,眉眼之间都洋溢着一股桀骜之气。 “哟,这不是白马书院的弟子么?听说你们领队师兄昨儿被打的吐血,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一名秀才走上前来,开口挑衅张易。 张易淡然一笑:“道奇师兄怎么样我不太清楚,不过你若是遇见我,肯定会比他更加凄惨。” “真是大言不惭,你不过是将骨骼凝炼完毕的秀才,居然还妄想打败刘师弟。”太安书院人群中走出一名举人,他早已看破张易的修为,出言嘲笑。 张易呵呵直笑,不再还击,领头向战斗场走去。他的琉璃玉体已成,能够完美隐藏,岂是一个举人能轻易看穿。 乔居正一言不发,昨天夜里张易已经跟他商量过了,今日只要在赛场上见到太安学子,就一定要让对方好看。 秀才战斗场被分作五个范围,第一轮便是十进五,张易两人在战斗场外抽签。 乔居正抽中的是岳麓书院的一名秀才。如张易所想,他竟然真的抽中了之前挑衅自己的那名太安学子,名为刘峰。 “哟,没想到真的是你。” 刘峰挑衅的看向张易,连五脏都还没有开始淬炼的秀才,根本不曾放在他的眼中。五脏是人体基石,每淬炼一颗内脏,身体所能驾驭的文气都能成倍增加。 张易鄙夷道:“太安书院难不成全都是靠废话战胜对手的么?难怪在战功累累的远东书院,也敢这么恬不知耻,尽干一些下作的勾当。” 刘峰顿时怒不可遏,指着张易正待开骂。 张易见刘峰恼怒,右手握拳,双脚在地面用力一蹬,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扑向刘峰。这是昨日牧天歌对付谢灵时所用的招式,张易有样学样,用来对付太安学子。 他可以肯定,谢灵能够在片刻之间反击,刘峰却肯定不能。况且就算刘峰的反应速度能够跟谢灵相提并论,在身体强度和力量上,却远远比不上张易。 “轰!” 刘峰被张易全力击中,飞出五丈开外,掉落地上口吐鲜血。 两人相隔不过三丈,张易出拳,击中刘峰,这场比赛只在十息之间就结束。 战斗只在瞬息之间,而这个时候,其他四场比赛,才刚刚开始。远东书院的学子爆发出剧烈的欢呼声。 第七十九章 世家神女 秀才试第一轮很快结束,太安书院、远东书院、金山书院各有一人晋级,白马书院两名秀才全员晋级。∑頂點說,.. 可惜的是,乔居正和岳麓书院那名秀才战斗过于激烈,自己也受到了重伤,退出了第二轮的比赛。张易等人只得护送乔居正返回客房养伤。 刚出战斗场,张易就被一名远东书院弟子装扮的年轻人拦住,道:“张公子,有人请您前去叙旧。” 叙旧?张易摇了摇头,他跟远东书院的弟子并无交集,如果有的话,只能是……想到这里,张易淡然笑道:“自当遵从,请前边带路。” 转过几道院子,张易在年轻弟子的带领下进入一间雅阁,年轻弟子道:“张公子,这便到了,神女在里边等您。” 张易头,神女二字更是肯定了他的想法。他抬脚进屋,一名黄衫女子正落落大方的品茶,一举一动都仿佛融入天地之中,自有一股韵味,以至于她身侧的另外一名佳人都相形见绌。 黄衫女子,正是谢道韵。在长弓城,她是才子名士争相竞逐的佳人谢雨。在东晋,她是万千名士抛万金也不能见其一面的世家神女。 “在下张易,见过谢雨姑娘,见过谢灵姑娘。” 张易踏进雅阁便不再向前,拱手向两名女子行礼。他更喜欢称谢道韵为谢雨姑娘,这跟放肆无关。 谢灵探头探脑的往张易背后看去,没有看到什么,有些失望的低下头去,自顾自的品茶。 谢雨看见胞妹如此表现,眼角微微上翘,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情自然浮现。 谢灵像是感应到什么,打了个寒颤道:“姐姐,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不打扰你跟他人叙旧。” 罢,谢灵便迅速溜走了。 谢道韵站起身来,颇有些不好意思,道:“张公子请坐,舍妹不懂规矩,还望勿怪。” “令妹天真活泼,哪里谈得上怪罪二字?” 张易微微一笑,走到谢道韵对面落座,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杯。茶杯里是上好的清茶,泛出阵阵香气,张易不善饮酒,更不善品茶,只得抿了一口,道:“好茶好茶,不知谢雨姑娘今日请我来,到底有何事?” *************** 王洞之步出房间,之前引领张易前去的年轻弟子便赶忙迎了上去,在他身旁耳语几句,让他顿时握紧了拳头。 谢道韵是王谢两府大能都钟爱的神女,王府这一辈的人杰谁不想打她的主意。 王洞之一直将其视为自己禁脔,就连王谢两府同辈都视为仇敌。谢道韵对王谢两府的杰出子弟都没有半分青睐,甚至为了躲避自己离开乌衣巷,在长弓城躲避十年之久。 可他没有想到,谢道韵竟然对那个叫张易的年轻子青睐有加,甚至时常念叨。王洞之恨张易,却无能为力,即便他是进士文会,至今也无一首镇国诗词拿得出手。 而张易呢,东山文会首次出场便以一首《人面桃花》虏获无数芳心,许多少女都会念那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前些日子,张易更是以半首《将进酒》镇国,就连家中的老爷子都暗自佩服张易的诗才,直言这首诗若是写完,必当传天下。 大儒作诗,都不敢言必定镇国,何况传天下。 “他还在那间雅阁之中?”王洞之恶狠狠问道,双手将折扇捏的变形。 年轻弟子微微摇头道:“回王先生的话,弟子不知;您之前吩咐弟子,要将张易的一举一动都禀告你。方才他刚刚进去谢姑娘的雅阁,我便前来禀告了。” “嗯,做得很好。”王洞之虽然在夸奖这名弟子,脸上的厌恶神色却没有半分减退,厉声道:“王九,你我吩咐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做到。” “王九的命都是王先生给的,无论何时都会做到。”王九连忙躬身行礼、 王洞之嘿嘿冷笑道:“下午我会让太安书院的陈冲与张易对战,你要做的,便是在这两个时辰内,将张易的身份宣扬出去,让整个远东书院的弟子都要知道他的一切。” 王九微微一愣,旋即头。王先生的事情他不了解,不过他的命是由王先生所救,甚至能够进入远东书院学习,都是因为王先生的照顾。 这些事,王九自然应当遵从。 *************** 谢道韵像是极其喜欢张易叫她谢雨姑娘,盈盈笑道:“自从上次在莫山城一别,已有几月不见。方才在试炼场见你大发神威,没想到你短短半年时间就有如此进步。” “太安书院行事作风的确有些霸道,不过这只是些许表象,你能忍则忍,切莫强出头。”谈及之前张易比赛时的表现,谢道韵不免出声劝诫。 张易一愣,道:“区区太安书院,真要是不顾五院同气连枝的情谊,莫王谢两大世家,就连远东书院都能战而胜之,谢姑娘为何要如此劝诫在下?” 谢道韵轻叹一声,挥手间文气就将整个雅阁包裹起来,道:“太安书院自然不足为虑,重要的是其身后有翰林院,有大周天子。” “大周天子?”张易闻言一惊,旋即摇头道:“大周天子即便会对张府这等尖豪门出手,也决计不会跟王谢两座尖世家较量,这对整个大周朝廷都没有任何好处。” 王府谢府比起五大书院来,才是真正的同气连枝。数万年前,两大家族便开始联姻,共同创建乌衣巷圣地,数位大贤更是名震天下,远东书院的门人遍布大周朝廷和世俗乡野。 王谢两府对大周朝廷万世不拔之基业也算尽心竭力。若是这位大周新任天子想对两者出手,恐怕只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谢道韵微微摇头,蹙眉道:“这位大周天子隐忍数十年,藏锋无数,上位之后就横扫所有政敌,连当初天下人最看好的十三皇子,都被发配到天踏峰镇守边关,如今还有何人敢觑他半分?莫是王谢两府,就连大周所有世家,恐怕在他眼里,都称不上对手。” 谢道韵轻言细语,在张易脑海里却是轩然大波。大周天子倘若真的这般厉害,碾碎张府、威压伏流王室、乃至插手五大书院,对其都易如反掌,他真正的目标,莫非是道一书院? 谢道韵见张易一言不发,心道自己既然已经了一半,后半句话自然也应该全部吐露:“大周天子令陈东亭组建国子监,百国进士可以前往国子监学习,成就翰林学位。” “国子监为何物?” 张易颇有些好奇,陈府那位不是要出任翰林院掌院学士,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相吗?可这个国子监,更让张易好奇。 翰林,即皇朝学士的别称。 皇朝学士,自道一书院存在的那天起,就不是大周皇朝的学士,而是道一书院的学士。除却极少数天赋异禀的进士,能够感悟大道修成翰林,其余进士都得前往道一书院就读,观摩春秋圣书,方可晋升翰林。 道一书院能够一直凌驾在大周皇朝头上,自然靠的便是春秋圣书,靠的就是他们能够掌控天下读书人的晋升翰林的道路。 不成翰林,哪来的大儒,哪来的圣贤? “大周天子藏锋数十年,一年之后就以无敌之势扫平所有障碍,两座世家和十数家豪门在这期间陨落,你们张府就是其一。” 谢道韵语气渐渐平静,看向张易道:“这绝不是世家豪门对其妥协,而是他当真有这般实力。朝廷既然要组建国子监,夺去道一书院应有的东西,自然有所依仗。你只需要知道,不论大周天子得到了何种宝物,其中蕴含的文道至理,恐怕都不在春秋圣书之下。” 张易脑海震动,他重生以来,从未听到过今日这般多的秘辛,让他一时之间很难消化。春秋书乃夫子至宝,就算上古时代,其中蕴含的文运也只有轮回笔方才能够比肩。 大周天子若真得到如此宝物,自然非轮回笔莫属。 张易抬头看向脸色平静的谢道韵,第一次正视她的容颜,起身谢道:“多谢道韵姑娘,张易这便告辞了。” 罢,张易转身离去。 被道一书院凌驾头十万年的,何止大周朝廷,还有无数世家豪门和百国王室,王谢两府自然在其中。王谢两府想在大周朝廷和道一书院这场博弈中站好队伍,自然不能过多发言。 两座世家,以及包含张府的十数家豪门,就这样悄无声息的陨落。即便有些声响的,也随风消逝,化作尘埃。 张易知道,谢雨姑娘好心提醒自己,是朋友情分。可若是一切破,她便是谢府神女谢道韵,从此恐怕再难有交集。 谢道韵看着那个年轻倔强而又坚毅不屈的背影缓缓离去,伸出手张口欲言,却又吞没在肚里。谢府神女知道,自今日起,她跟张易之间便有了隔阂。 深不见底却又触手可及! ps:这一章感觉写的灰常好,在下灰常满意,不知道各位读书人觉得咋样?嗯嗯,更新少本来是不好意思求三江票的!不过既然已经杀到了第一,请大家帮忙保住菊花,大手一挥,投一下三江票! 第八十章 百国第一秀才 张易返回客房,用完午膳后静坐修行,上午的战斗虽然对他几乎没有什么损耗。但浪费的些许文气还是需要补充回来,做足准备万无一失,是他的好习惯之一。 临近比赛,薛毕和陆红衣需要照顾两位受伤的同伴,牧天歌不喜热闹,张易只得一个人前往试炼场,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一出客房,张易就瞧见一个娇俏的身影在门口踱步,他好奇问道:“谢灵姑娘,你为何会出现在这?” 谢灵不知在想些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张易的身影,被他出声惊醒,吓得“啊”了一声,扭过头朝着一侧跑走了。 张易不明所以,摇摇头赶往试炼场。 让他奇怪的是,一路上不少远东书院的弟子对他指指,甚至有些女弟子双眼含春眼眸如水的看向自己,真是好生奇怪。不少弟子还跟在张易身后不远处,像是对这位少年秀才极为好奇。 正值张易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王洞之施施然从不远处走来,微笑道:“张公子,许久不见,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在远东书院,怎么不与我打个招呼。” 张易看向王洞之身后的年轻弟子,咧嘴笑道:“原来是王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若是没什么事的话,这便告辞了。” 王洞之微微一笑,目视张易远去。 王九在其躬身行礼。 张易在看到王洞之的时候,便想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下一场无论张易的对手是谁,对方都会全力以赴的打倒他。 天降秀才,镇国诗才,这些头衔足以支撑张易成为百国第一秀才。若是谁能在试炼场上真正的打败他,那便是名副其实的百国第一秀才。 王洞之为何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出去,张易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自己按原本想的做便好。 文比,本来就得全力以赴。如果对手是太安书院的弟子,大不了加重几番出拳的力道。 当然,有的东西比张易想象的更可怕。原本最不能吸引目光的秀才试,试炼场外竟然≠∫≠∫≠∫≠∫,m.≧.co∽m围拢了数千人,是上午观战人数的十数倍。 其中,还有许多红袍进士和墨剑翰林。 …… 比赛时间一到,张易便登上了试炼场。准时,也是张易的好习惯之一。 对手是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面若红枣,额上有一道狭长刀疤,看起来颇为狰狞可怖。青年身着太安书院服饰,肩上有三道金线,赫然是核心弟子。 五大书院对弟子等级的划分几乎相同,肩上金线代表弟子地位。青年不过秀才巅峰文位,却是太安书院核心弟子,显然实力非凡。 “莫虎,打败他!”张易扭头望去,上午败在自己手中的刘峰活蹦乱跳的站在台下为对手加油。 张易心头暗道,自己下的手还是太轻了,怎么也得让对手学道奇学长那样躺上个三五天。不过这次的对手肯定比刘峰强很多,至少他在白马书院还没发现有哪位秀才能够成为核心弟子。 就算太安书院在甄选弟子方面比不上白马书院,这位莫虎也肯定不是一般秀才所能相提并论的。 “在下张易,请学长指教。”张易拱手行礼,对方既然是核心弟子,自己只是入室弟子,打人之前也该给面子。 莫虎躬身行礼:“张学弟身为天降秀才,地位远在我之上,理当由我行礼。”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客气了。” 张易话音一落,文气汇聚在四肢上,两脚一蹬冲向莫虎,双拳更是璀璨夺目,在烈日下都绽放出光芒。无论对手多么强大,全力打倒便好。 一鼓作气事如猛虎,再而衰,三而竭。这是上古时某位武道大能所言,夫子觉得十分有道理,经常拿来告诫圣院弟子,张易自然铭记心中。观看牧天歌战斗之后,张易更是在与刘峰战斗时付诸实践,取得了不错的成功。此刻,张易犹如出山猛虎,猛然扑向莫虎。 莫虎凛然不惧,握紧双拳就朝着张易对轰而去。他平日里不但是读书人,更加兼修武道,在炼体方面比很多举人都强,丝毫不怕身体碰撞。 一般来,读书人还没有晋升举人之前,无法书写文章,在身体方面自然比武者弱了不少。 “砰!” 四拳相撞,两人各自退后五步。 莫虎有些发愣,对面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身体怎么可能能够跟自己抗衡?况且对方连五脏都还没有开始淬炼。 张易也有些疑惑莫虎身躯的强大,他不再思索全力施为,轻轻一抖,浑身就散发出金石之色,这是琉璃玉体大成的征兆。他再度扑向莫虎,比方才还要强悍。 莫虎犹自发愣,台下的刘峰厉声喝道:“莫虎,心!” 莫虎回过神来,张易的拳头已经来到他的身前,他举起双臂格挡,被狠狠轰出十步有余。他的衣袖被轰碎,双臂上的皮肤在张易琉璃玉体的撞击下出现血痕,鲜血徐徐流下。 “竟然这么硬。” 张易暗自摇头,他已经看出莫虎是武道修炼者,身上肌肉虬结,比一般的读书人强大许多。在这个年纪,能够把文道和武道都修行到这等地步,莫虎的确称得上是天才,不愧是太安书院的核心弟子。 只不过,再硬的石头也会被拳头砸烂。 “你成功激怒了我,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莫虎低声嘶吼,他的声音只有张易能够听到。这一次,莫虎变拳为爪,脸上的表情越发狰狞可怖,化身真正的饿虎,扑向对面的少年。 张易微笑不语,若是自身琉璃玉体尚未淬炼完成,面对这样的攻击恐怕还得认怂,从其他方面来战胜莫虎。既然琉璃玉体已经淬炼完成,他便无所畏惧。 狭路相逢勇者胜。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张易全身文气涌动,秀才袍猛然灌满膨胀,双拳再度轰出,上面泛着金石之色。 “嘭!” 莫虎飞出两丈开外,口吐鲜血双手裂开,身上的秀才衣袍更是处处碎裂。他缓缓扭动身躯,趴在地上,眼神依旧凶狠的看向张易,只是眼神不停抖动。 张易纹丝不动,他将双手收回袖中,看向倒在一侧的莫虎,朗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在你倒下之后还对你出手。这是太安书院的习惯,却绝不是白马书院以及其他三大书院的做派。” “得好!” 远东书院的弟子发出欢呼声。 “落井下石的太安书院。” 岳麓书院的弟子痛打落水狗,坐在观战区都完全不给身旁的太安书院面子。 “简直卑劣无耻,我家叔叔昨日还被他们暗算了。” 台下爆发出剧烈的吼声,几位前来观战的太安书院弟子脸色通红,灰溜溜的拂袖离去。刘峰胆战心惊的跃上台搀扶莫虎,看向张易的眼神都变了样。 莫虎是太安书培养出来的天才,目标就是今年的秀才第一,让其他四大书院见识一下文武双修的真正实力,没有想到竟然败在了张易的手下。 张易转身下台,朝着客房迅速离去,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奉承和欢呼声。方才这一击他并不好受,双拳上被虎爪抓出十道血痕,鲜血不停流下,五脏都受到了些许冲击,一口鲜血被他压制在喉头。 …… “张易,你并无大碍。由于五脏尚未凝炼,跟莫虎强力比拼,险些让五脏受损,以后千万要注意。”苏九龄为张易查探一番后放下心来,这才出言宽慰:“只不过你这段时间不要淬炼五脏,一定要等五脏复原之后才能淬炼。” “学生谨遵先生教诲。”张易拱手行礼,修复五脏的时间只需半月,回到长弓城参加府试之后,再淬炼五脏也不迟。 陆红衣啧啧称赞道:“张易,听那个莫虎竟然是核心弟子,你居然能胜过他,莫不是又用了你那套狭路相逢勇者胜的势头打败了他?” “陆姑娘所言甚是。”张易微微一笑后看向室内,好奇道:“牧兄怎么不在客房之中?” 陆红衣噗嗤一笑:“那位被他打败的谢府嫡女在门口晃了一下午,他一出门就被那姑娘带走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额,秀才试还有一场,我这便去参加比赛了。”张易连忙起身,再度赶往秀才试炼场。 第三轮比赛,在远东书院弟子和张易之间展开,这名弟子虽实力不错,比起莫虎和张易却差了很远。张易在保证自己不损失五脏的情况下,还是轻易的胜过对手,夺得了本次五院秀才试的魁首。 远东书院的弟子们照样爆发出无穷呼声,尤其是其中的女弟子,更是双眸如水鸟依人。 “百国第一秀才!” “大周第一秀才!” 台下不知是哪位远东书院的女弟子突然喊了这么一句,迅速激发了其余弟子,不少女弟子还口中念起张易所做的诗作,从《人面桃花》、《绿锦池绝句》再到半首《将进酒》,山呼海啸一般的喊声在秀才试炼场周遭传播开去。 众人眼中的天降秀才、镇国诗才、百国第一秀才,颇为不好意思的撒腿狂奔,完全没有读书人应有的风姿仪态。 一座同秀才试炼场隔着两个院子的雅阁,从第三层能够清晰的看见这里发生的一切,一位出尘绝世的世家神女端坐窗前,听到满院女弟子诵读《人面桃花》,想起那时在桃山的一切,不由得痴了。 第一章 八月风起 张易自东晋返回白马书院,再同风重楼等人返回长弓城,准备乡试。**则继续留在白马书院,他对今年的府试没有信心,决意多准备一年。 五脏损伤让张易有一月的时间不能修行,只能读书玩乐。好在有风重楼等人在,读书之余,张易跟几位好友谈天地,倒也悠哉,像是丝毫没有受到些许影响。 百国第一秀才没有为张易带来实际的利益,只是让许多百姓对其更加崇敬。长弓城人大多都受过张府恩惠,张府凋败之时也鲜有人落井下石,此刻见张府容光焕发,皆为之高兴。 这日,张易独自在府中读书,忽闻城中鼓乐声大作,自北门直往南门而来。张府众人则跑到街上围观,鼓乐连响三番,他们颇为好奇,不知是哪位大人物衣锦还乡了? 不久后,张云龙等人气冲冲返回张府,站在张易身后欲言又止。 张易好奇问道:“莫不是有人惹到你等了?” “公子,我与你听,你切莫介怀。”张云龙见张易问起,实在有些忍不住,开口道:“门外是朝廷奖赏陈府的队伍,有十里之长,鼓乐齐鸣,这等待遇只有豪门才能享用,肯定是因为那位成了大儒,陈府晋升为豪门了。” “知道了。” 张易脸上微笑,挥手让张云龙等人散去,低头读书。 大周隆庆二年秋,天子李乾坤召集天下鸿儒修无上大典以传后世。天子红人陈东亭晋升大儒,成为文相,领衔翰林院改组太安书院为国子监,至此时,传承千年的五大书院只余其四。 长弓城名门陈府,一跃成为伏流国新任豪门,显贵无比。天凉州无数名门望族纷纷向其示好,同张府有旧的诸多名门望族,一时间举步维艰。 …… 金秋八月,白马郡下辖数十个县城的应试秀才,从各地络绎不绝的赶往长弓城。尤其是许多寒门秀才,几乎都没有到过府城,更是兴奋不已。 八月初三,张易前往望春楼赴宴,风重楼在酒楼设宴请他喝酒。⑧⑧⑧⑧,m.▽.co∧m 行至斜雨街前,张易见一穷酸书生对着斜雨楼喃喃自语道:“虽无几许银钱吃的起山珍海味,住得起高楼雅阁,看些新奇长些见识也是极好。” 张易不由轻笑,转身上了望春楼。 “阿易,这边来。”上了三楼,张易没有瞧见风重楼,正在四处搜寻,风重楼突然从在右侧一处雅间伸出脑袋,鬼鬼祟祟低声呼唤。 进了雅间,张易瞧见乔居正和风重楼脸色破有些愁苦,微笑打趣道:“请我吃顿饭而已,何至于愁容满面?” “我接到折枝兄文印传信,院长和书院中几位教授都被邀请去翰林院编修大典,不过院长暂时还未答应。”风重楼悻悻道,“院长这等潇洒不羁之人,自然不会甘心受朝廷制约,但其他名士就不一定了。” 乔居正头道:“天下名士入驻翰林院编修大典,的确是万世功绩。原翰林院大部分人员则入驻国子监,由文相带领,教授天下进士。这两件事若是成功,天下形势就大不一样了。” 张易一愣,原来风重楼和乔居正在讨论翰林院和国子监改组一事。 国子监改组一事,张易在远东书院经由谢道韵已然知晓,这件事情若是成功,的确能动摇道一书院的至高地位。加上领头之人是天子红人陈东亭,新任大儒兼文相,顿时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至于编修大典一事,大多数读书人则不置可否。大周历史上有数位帝王召集翰林院做过同样的事情,为六殿制定相应典籍。这次征召天下名士,最多比以往动作大了一些罢了。 张易方才第一次听闻此事,心头却暗道大周天子野心不。成立国子监抢夺道一书院所占文运,决计比不上编修大典;在这件事上,就算是大儒乃至大贤,都没有张易眼光精准。 上古有六圣,大夏有夫子,皆称圣人。 大儒寿千载,大贤可长生,圣人方可不朽。 张易在圣院听书十万卷,夫子鲜少讲过圣人之。仅有一次,夫子坐在沙罗铁树上,孟师兄曾师兄等几位大贤不知因何问起如何成圣。夫子只了一句话,立德,立功,立言,方可不朽。 天罚十万年以来,整个大陆还未有圣人出世,亦无人知道如何成圣。大周天子建立国子监,令天下进士皆可入读国子监,此为立德,更是立功;若能将无上大典编修成功,便是立言,恐怕真能立身成圣。 “陈文相当真好威风,一言不发都能将咱们逼到这等地步。阿乔,你不是最敬重他的为人么?陈府此番变本加厉,也没有见他出来惩戒一番呢。”风重楼提起陈东亭,语气更是怨恨不已,风府和乔府这段时间在陈府的打压下损失惨重。 乔居正脸色不忿,闷声道:“国子监是利国利民改天换地的大事,陈相怎么会有闲工夫搭理他们。再了,陈府跟陈相多年未曾联系,陈府是陈府,陈相是陈相。” “狗屁不通!” “你!” 风重楼怒骂一句,乔居正气得颤抖不已,两人闷哼一声,纷纷扭过身子。 张易笑呵呵拉过两人,道:“你们俩也不是三岁稚童,争辩也就罢了,怎么,还要互相生怨不成?陈府针对风府乔府,自然是因为你们偏帮张府的原因,我极其感谢你们。” “重楼,冤有头债有主,那位和陈府究竟是否齐心尚且不知,我们就不要妄加猜测。至于陈府步步紧逼,必要的时候,咱们采取一些反击便好。” 风重楼还有些生气,恨声道:“陈府晋升豪门,朝廷赏赐了许多宝物,文运更是为其子弟免费洗礼了一番。就算是陈祥文那头蠢猪被剥夺了秀才身份,现在也一并取消了;陈书文那个混蛋在花间酒会上心房破碎,此次也完全修复成功了。” 乔居正对陈东亭十分崇敬,对陈府同样厌恶,听到张易的话也转过头来。 张易敛去笑容道:“新晋豪门罢了,这天下能够碾死它的势力太多,只是看咱们的价值能不能请动他们帮忙。” “你究竟有何打算?莫要以卵击石,毁了自身前途。”乔居正看见张易双眸之中杀气浮现,颇有些担心的问道。 张易微微一笑,示意两位好友不要担心,学着风重楼咧嘴道:“府试之后,一切就知晓了。” 微风拂过望春楼,三位少年或坐或立,默然不语。 第二章 金钟长鸣 秋雨自初四开始就下个没停,到了初六依旧还有些绵绵细雨。张府众人近些天生意变差,脸色变得越发不好,今日府试,众人脸上都浮现出笑容。 张云龙等人给张易准备书箱行礼,张大牛夫妇则张罗着为张易下了碗面条。 张易接过张云龙整理好的书箱,穿戴好崭新的秀才衣袍,吃过张大牛媳妇准备的早餐,撑着一杆黄纸伞径直往府文院而去。 府文院距离县文院足有十里,中间隔着白马郡府衙和长弓城县衙。当然,府文院最为尊贵,现在的张府距离其不过两里之地。 南城最为繁华,街道错落有致,其上铺满青石,即便是雨天走在上面也不会令衣物过于污秽。张易缓缓行走在青石路上,街道两侧的百姓都在为前往文院的学子们加油打气,预祝他们取得好成绩。 “雄鹰何必和井底之蛙争论天空的大,如果非要以背叛自己灵魂为代价,去追求苟延残喘的豪奢生活,我宁愿和整个天下决裂。想要得到十个人的认可,你只要做的和大家一样;想要得到千万人的敬仰,你就必须与众不同;而欲留名青史,让天下人都铭记,你就得对抗大多数人。阿易,你放心,我和阿乔一直都在你的身后支持你!” 想起早晨风重楼文印发来的消息,张易不由轻笑。 张易走到府文院,看到文院周遭的道路四通八达,白马郡十数个县城的学子蜂拥而至,望族名门乘坐马车,寒门学子撑着各色雨伞,约有几千人停在文院门口等待,影影绰绰看不清楚。 时辰已到,府文院守卫打开大门,诸位秀才跟家人和书童挥别,进入文院。 张易夹在寒门学子当中,进入府文院后,便收起了雨伞。府文院内有文运庇佑,外头秋雨绵绵,里边却犹如大晴天,将诸位学子身上的雨水蒸发,扫去疲惫。 “嗯?” 张易有些奇怪,自己进入府文院的一刹那,只感觉一股文气从书山虚影中钻进自己的心房。金石玉液淬炼完成的心房,其中浮现的青铜⑨⑨⑨⑨,m.☆.c≠om色隐隐增强了不少。 由于身后的学子催促张易进行检测,张易只能暂缓探测心房的变化。 同乡试县试时一样,诸位学子走到守卫面前,领取考牌,打开书箱检查。跟乡试时不一样,张易的书箱不再破旧,里边的文房四宝也好了许多。 守卫看了一眼张易,低下身子检验书箱,里面摆满了上好的毛笔、墨锭、砚台、笔筒、笔架、镇纸,角落里还有张大牛夫妇为其准备的各色吃食,种类丰富。 这厮不似是寒门学子啊?守卫疑惑的头,把书箱递还给张易,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张易也不解释,如今张府虽然生意再度受到打击。比起参加乡试时的窘迫,也好了不下百倍,这也是张易这些天为何处变不惊面含微笑的原因? 现在再差,也比之前要好。就算沦落到之前的境地,也不会再差了不是。 数千学子站在府文院前院等待,时辰一到,几位读书人伴随钟鸣声从内院走出,站在台阶上。 为首之人,自然是府文院院君谢东流,他面容严肃身材高大,自有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只是比起张易上次见他,眼角微微有些疲倦,想必跟近些天陈府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刘郡守站在谢东流右侧,脸上带着招牌式的微笑。 张易站在寒门学子之中,看向右侧那人,眼神微醺,赫然是陈书文。 陈书文满脸笑容,眼神在众位学子中流转不停,同样在寻找张易的身影。此次陈府晋升豪门,经受文运洗礼,上次在花间酒会心房所受的损伤完全弥补,他迫切想看到张易的惨象。 “……汝等读书人,只需静心答题,切莫弄虚作假。”谢东流讲完话,依照惯例应当刘郡守训话。 刘郡守微笑摆手,示意陈书文讲话。 陈书文轻笑一声,不再在人群中寻找张易的身影,开始鼓励诸位学子,直言自己从长弓城走出,最后通过殿试考取进士是何等艰辛,何等荣耀。 数千学子鼓掌不已,张易身侧一名寒门学子低声问道:“按理来,府试之时不应该只是院君和郡守坐镇吗?这位县令何德何能,竟然能与他们平起平坐?” 另外一名寒门弟子显然与其认识,连忙告诫道:“嘘,你声一。这位陈县令,就是豪门陈府的二公子,人家有进士文位,地位极高,即便是院君和郡守两人,也要给他些面子。” “呸,原来是他们啊。白马郡多少读书人都受过长弓大儒的恩惠,陈府蚕食张府上位,不是读书人所为。” 那名寒门子弟骂道,瞪向陈书文。他身侧的几名寒门学子,眼神恐惧,脚下微微迈出步,表示自己跟他划清界限。 张易看的清楚,就连刚刚告诫这位寒门学子的那名秀才,也轻轻移开脚步闭口不言,想必是做出了跟其他寒门学子一样的决定。 “这位兄台,你叫什么名字?”张易靠近这名义愤填膺的寒门学子,这人不过十六七岁,以寒门子弟的身份能这么快考取秀才,殊为不易。 寒门学子显然意识到几人的动作,眼含鄙夷,看到张易主动凑近,心情大好,低声道:“在下李绝凌,见过兄台。” 张易呵呵一笑,低声道:“在下张易,李兄性情高洁,着实令人佩服。而且我观李兄气息饱满,有浩然之气在身,令在下倾心不已。” “张易,张易……”李绝凌心道,自己好似在哪里听过这个,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激动的指着张易就要话。 张易嘘声道:“李兄,眼下不是时候,待府试完毕,我请你去张府吃酒,你可千万要给面子,不要拒绝我啊。” “一定一定。”李绝凌连忙拱手。 …… 陈书文完之后,府试便要开始了。 正身,入室,敬香,拜书,入考房。 张易从谢东流身前路过,看到院君眼中关切的神色,他报以微笑,旋即踏入考房,开始静心凝神,思索破题之道。 府试有规定,不考诗赋,其余文章皆可。除却诗词歌赋无所不可,听起来极为简单,却又极难。任何东西都可以用来答题,读书人就必须做到言之有物。 乡试之时,张易思及自身和**,再延伸到上古五帝和诸多寒门子弟,这才书写《寒门贵子》,得天降文运,成为天降童生。 县试之时不设题目,张易另辟蹊径,书写劝学诗,却正好歪打正着,引发“纸卷共舞”,再度受文运洗礼,成就天降秀才。 “这几天陈府晋升豪门,原本亲近张府的诸多名门望族便斩断了与张府的关系,这本无不可。只是有不少读书人竟然落井下石,对风府乔府都进行了打压,这便让我很生气。” “之前便想着要在府试时写些什么,方才在前院见到那位李绝凌的所作所为,让我更是加深了看法。对于正义,无论寒门子弟还是名门子弟,都有各自的坚守。” “不论豪门,亦或数十人的家,皆是张府。豪门张府有绿锦池,张府有荷花池,每逢盛夏便有莲叶盏盏。既然如此,我便以此为题,谢过所有人关切张府之人。” 张易打定主意,将书箱内的文房四宝取出,摆好笔墨纸砚,他开始认真研磨。 这方砚台是院君谢东流所赠,乃是四大名砚之中的端砚,砚有四足端正异常,是谢东流期望张易成为一个正直的读书人。砚台虽只是秀才文宝,却足够张易使用。 半个时辰后,张易磨好了墨,将一只秀才文宝软毫笔取出。龙狼笔杀伐之气过于厚重,不适用于今日答卷,张易只得退而求次。 笔分三类,硬毫笔、软毫笔以及兼毫笔。 硬毫如龙狼笔,笔性刚健,杀伐之气十足,大多用来书写战斗文章。 软毫笔性柔软,圆润如玉。兼毫笔则是将硬毫和软毫融合,适用于初学者。 张易选择软毫,便是因为接下来的答卷需要圆润如玉,却又沁人心脾,达到绵绵秋雨润物细无声的效果。 一切准备就绪,张易挺直身子开始答题。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东晋陶贤公明独爱菊。自盛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前两句书写完毕,张易体内文气骤降。大贤陶公明在东晋历史上文名卓著,三万年前更是以《菊花赋》力压王谢两府大贤。 只可惜那是陶贤寿元将尽,在那场惊世大战,他拼命杀入无尽大海,屠灭千万水妖,令人称颂。张易以秀才之躯书写大贤之名,顿时让将其体内文气抽的十剩其三。 第三四句书写完毕,张易体内文气全部被抽空,脸色顿时苍白不已。李盛唐,万年前的大周天子,因其极爱牡丹,天下读书人便尽皆书写文章夸赞牡丹。 时至今日,牡丹依旧为百花之冠。 短短七十余字,张易此文涉及大贤乃至天子,整个府文院内文气涌动,仿佛有大贤亲至,天空骤暗。所有考生和监考先生都惊骇的抬起了头。 谢东流猛然抬头,这情形他可有三十多年没见了。 “咚!” 正在张易惊诧之时,府文院内金钟响起,随即长鸣一刻钟有余。 所有考生都愣住了,金钟长鸣异象,比起纸卷共舞更要罕见,莫不是长弓城又要出一位天降举人了? ps:三江第一,作者君如愿以偿,感谢诸位书友。第一卷第二章,张易参加乡试改变人生;第二卷第二章,张易参加府试,自然会迎来更精彩的内容。 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作者君,支持这本书。 拜谢! 第三章 天降举人 金钟长鸣一刻钟后方才停歇。 自金钟响起的刹那,所有考生都停下了手中的毛笔,闭目聆听金钟长鸣之声。此等异象,文运会洗礼所有考生,为其消除体内隐疾,甚至聚集文气凝炼心火。 当然,每个人得到的好处与其书写的考卷息息相关;越有价值的文章,该名考生所得越多。 东南角落一间考房内,风重楼闭目坐在考桌上,随着金钟长鸣,无穷文气汇聚在他面前的文章答卷上,再转入他的体内五脏,帮其淬炼五脏。 西南角落,乔居正正襟危坐于草席上,他体内五脏在接受文气淬炼,心房之内,心火徐徐增长。 某间考房,离绝凌心火浮现在血肉之中,无穷文气在帮其淬炼血肉。随着金钟长鸣结束,他的血肉完全淬炼成功,就连骨骼都淬炼了半。至少节省大半年的修行时间。 同一时间,还有许多秀才考生得到了或多或少的好处。 而张易,在金钟响起的刹那就已经坐在草席之上,静心凝神等待文运洗礼。之前两次文运洗礼,他都没有丝毫准备,根本不知道自己浪费了多少好处。 在正心堂阅读过许多书籍古卷后,他方才知道,文运洗礼时静心凝神进行修行,能够事半功倍。 无穷文气从金钟处散发,涌入所有考生体内。到张易时则不同,这股文气从金钟起,路过书山虚影,从书山中涌起一股浩然文气,两者合二为一,方才融入张易体内。 “轰!” 跟其他考生被文运洗礼的柔顺不同,浩然文气强劲有力,可以用文运灌体来形容。剧烈的浩然文气直接涌入张易体内,他体内损失的文气瞬间补满。 张易五脏所受的损伤几乎在瞬间就修复完毕。心火不受控制跃出心房,冲进这股浩然文气之中,开始自动淬炼五脏六腑。 秀才修行的最后一步便是淬炼五脏。五脏乃五脏六腑的简称,五脏分为心肝脾肺肾,六腑包括胆、胃、大肠、肠、膀胱以及三焦。 ∨∑∨∑∨∑∨∑,m.◎.c︽om 五脏储存精气文气,淬炼五脏能够有效提高读书人的体质和寿命。六腑主消化,用来排解糟粕,时刻将人身的杂质排除。 随着浩然文气涌入,直到金钟长鸣结束,张易体内的六腑已然淬炼完成。若是一般秀才,至少需要一年时间,即便是张易这等心火旺盛的尖秀才,也需要半年之久。 不仅如此,五脏六腑关乎全身,在浩然文气淬炼六腑之时,将皮膜、筋脉、血肉以及骨骼再度淬炼了一番,些许黑色糟粕排除体外,张易的肉身再度强悍了许多,就算比起真正的武道修行者都毫不逊色。 张易长出一口气,此次文运洗礼所得收益他十分满意,让他收获颇丰。六腑淬炼完成,体内糟粕会随时排除,对他的修行至关重要。 他收敛心神,从喜悦中回过神来,开始认真书写剩下的文章。之前乡试和县试他尚且还担心天道追究,刻意藏拙。 “我已经是镇国诗才,藏拙只能作茧自缚。如今陈府步步紧逼,我更是需要作出些回应。既然已经知晓文运洗礼的好处,那就拿下此次的天降举人!” 张易睁开眼睛,手持软毫笔,开始书写接下来的答卷。他端正身躯,持笔的角度都近乎完美,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书写答卷。 全身的精气神都凝聚在笔尖之上,自身的浩然文气更是融入在这篇答卷之中。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贵者也;莲,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答卷完毕,张易认真在纸卷上方写上《爱莲》三字。 短短五十二字,张易所用时间,比上半段超出了两倍有余,他全身的文气再次耗尽。跟之前的差别是,书写上半段,体内文气是被天道吸收……而这一次,是张易将精气神凝聚在文章之上,书写文章将文气耗尽。 举人书文运,张易借助金钟长鸣带来的文运洗礼,已然开始尝试成功。效果自然显著异常。 “咚!” 金钟再次长鸣。 谢东流玉识笼罩整个府文院,清楚的看到无数文气化作一根重锤敲响金钟,嗡嗡作响。金钟两鸣,这是那位当初参加府试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所有考生都茫然的抬起头,此番府试,竟然还会出现两位天降举人不成?白马郡什么时候囊括了这么多天才人物。十分可惜的是,金钟长鸣洗涤考生只有一次,第二轮对他们毫无作用。 许多考生开始提笔答卷,这金钟声虽然不能再次洗涤自身,但却能舒缓心神,在金钟长鸣声下创作,文思如泉,方才有所疑惑的地方顿时融会贯通,十分顺手。 书山和金钟处散发的文气再度凝聚成浩然文气,注入张易的体内,为其淬炼五脏。 浩然文气自下而上,首先淬炼肾。肾主藏精,主水液,主纳气,为人体脏腑阴阳之本,生命之源,故称为先天之本;在五行属水,为阴中之阳。 水乃万物之本,肾即五脏之本,心火引领浩然文气开始全力淬炼肾脏。淬炼五脏原本最是需要心谨慎,此刻有文运加身,完全不用在意,张易只需心引导便好。 不过数十息的时间,肾脏就淬炼完毕。张易只觉浑身精气饱满,四肢筋脉都蕴藏无穷文气。 心火引领浩然文气开始淬炼肝脏。肝脏主疏泄、藏喜条达而恶抑郁,体阴用阳。在五行属木,为阴中之阳。 再过数十息,肝脏淬炼完成。浩然文气开始淬炼脾脏,脾脏主运化、统血,输布水谷精微,为气血生化之源,人体脏腑百骸皆赖脾以濡养,故有后天之本之称。在五行属土,为阴中之至阴。 数十息过后,脾脏淬炼完成,浩然文气旋即淬炼肺脏。 肺五行属金,为阳中之阴脏。主气司呼吸,助心行血,通调水道。在五脏六腑中,位居最高,为五脏之长。肺脏比其他四脏加起来的还要巨大,淬炼花费了数百息的时间。 心,在五行属火,为阳中之阳脏,主血脉,藏神志,为五脏六腑之大主、生命之主宰。浩然文气开始淬炼心脏之时,整个速度便开始缓慢下来。 心脏之中有无数血管脉络,浩然文气需要一根根淬炼,使其变得强劲有力,生机勃勃。若是心脏完全淬炼完成,秀才的寿命至少能延长十年。 读书人有精气神,全都跟寿命息息相关。心房亦孕育在心脏之中,只是外表不可见,如同镶嵌在不同界面之中。 金钟声变得急促起来,一刻钟的时间到达,张易猛地跃起,心脏在最后一瞬间淬炼完成,强劲的余力让他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 “轰!” 整个府文院平地生风,些许落叶被吹散开去,真正的文运洗礼开始出现。府文院上空陡然裂出一道缝隙,巨型光柱自空中笼罩张易所在的考室,开始对其进行文运洗礼。 《爱莲》引发的金钟长鸣异象洗涤在场所有人,但却不能代表张易已经是天降举人。天降举人,需要在府试结束之前,完成五脏淬炼,文章引发文运洗礼。 张易之前五脏并未淬炼成功,所以只是引发异象。第二次金钟长鸣,却使其五脏淬炼完成,甚至心房都有十分之一开始呈现青铜色,这才是天降举人的征兆。 这股光柱出现只在一刹那,然后迅速冲入张易的心房之中,消失不见。 张易神识进入心房,只看到自己的心房正在迅速扩张。十余平米的心房,猛然扩张至十丈见方;而原本呈现十分之一青铜色的地方,同样扩充。 心房墙壁上,镶嵌着七个光团,是张易作出的所有文章。张易好奇看向这些光团,根据古籍记载,至少是出县以上的诗作才能凝结成团,镶嵌在心房之中。 剑湖所做的斩龙诗有拳头大,应当是达府诗作。《绿锦池绝句》则有人头大,是巅峰水平的鸣州诗作。 《寒门贵子》、《劝学诗》、《人面桃花》以及刚刚写成《爱莲》都有磨盘大,乃是当之无愧的镇国文章。 至于半首镇国的《将进酒》,则有三个磨盘的大。若是等张易补全这首诗作,定然可以传天下,那就不知光团会变成什么模样。 毕竟传天下的文章太少,连古籍上也没有记载。 *************** 张易收敛心神,将文房四宝收入书箱之中,手捧考卷交予考官。路过监考房,他躬身向谢东流等考官行礼,然后看也不看一侧的陈书文,转身离开府文院。 陈书文一口鲜血喷出,之前金钟长鸣,他便隐隐觉得跟张易有关。原因十分简单,第一次金钟长鸣,所有人都得到洗涤,只有他没有感受到文运的眷顾。 除非心中对引发异象者心怀怨怼,否则文运不会不眷顾读书人。 “咔擦……” 陈书文修复不久的心房,再度裂开些许缝隙。 第四章 离绝凌 白马郡府试出现金钟长鸣异象,致使整个长弓城文气沸腾,大部分百姓都受到润泽,些许毛病得到文运眷顾而康复或者好转。 院君谢东流第一时刻将张易成为天降举人的消息通过文印发送给州院君苏九龄。苏九龄通过文印将《爱莲》原篇取走,上交王室,准备在三日后于全国各郡府文院进行张贴。 上一位天降举人,乃是当今大周皇朝文相,翰林院掌院学士陈东亭。在这之前,整个大周皇朝有三百余年未曾出现过天降举人。 府试结束,府文院,张府以及陈府都没有放出谁是天降举人的消息。不过大部分人自然能够猜到,不少名门望族,再度向张府伸出了友谊的双手,示意可以接着合作。 张云龙等人前来询问,张易一概否决,如同这篇《爱莲》所言,张府子弟,便要有莲的高洁,在这个浑浊的世界端正己身。 翌日,风重楼和乔居正早早便来了张府,扬言要张易请客吃酒。天降举人这件事一出,风府和乔府的日子自然也好过不少,两家大人鼓励他们与张府多走动。 “噫!菊之爱,陶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牡丹之爱,宜乎众矣!阿易,你这话的极好。当今之世真隐者少,有德者寡,而趋炎附势钻刺富贵之门的人比比皆是;这莽莽红尘,能有几个志同道合之人,共同去根治这名门望族乃至豪门世家的痼疾呢?” 风重楼啧啧称叹,他对张易这篇《爱莲》很是喜欢。因其性子高傲,向来没有几个朋友,张易写的很是符合他的口味。 乔居正亦头道:“莲花近于菊,却不像菊那样清高冷傲,似乎是逃避现实的隐者;它更不像牡丹那样妍丽妖冶,以富贵媚人。莲花出于污浊现实而不受沾染,受清水洗濯而不显妖冶,实为百花丛中的贤君子。难怪张老爷子当年要修建绿锦池,你重建张府之后,府邸虽不大,亦留出空地栽种莲花。” 张易微微头,笑道:“花本无品,不过是借花喻人罢了。白马郡这些名门望族太过⊙⊙⊙⊙,m.♂.c◎om趋炎附势,欺辱张府也就罢了,连你们风府乔府也不放过,我良心实在有些不安。” “哪里的话,我们都是花中之莲,人中之君子嘛。”乔居正出乎意料的起了笑话,让风重楼都忍不住鼓起掌来。 正当三人聊起张易这篇《爱莲》时,张大牛走进亭中禀告,有一位年轻秀才前来拜访,自称离绝凌。 张易微微笑道:“这位离兄很是有趣,这篇文章能够写出,不但跟风府乔府对张府的恩情有关,还有府试那****看到他的所作所为,深有感触。咱们一同前去迎接一下吧。” “哦?竟然有这回事,那一定得请他进来。”风重楼十分好奇,跑在前头要见一见这位给张易灵感的年轻秀才。 离绝凌站在门口不停踱步,微微低头,双手藏在衣袖中。 张易远远看见他,高声叫道:“离兄,怎么在门口站着,快些请进。” 离绝凌突然听到张易的声音,他连忙笑着抬起头来,脸上的拘谨还在,笑容显得有些僵硬。看到风重楼和乔居正,他连忙拱手行礼,道:“在下离绝凌,见过三位兄台。” 风重楼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嬉笑道:“方才听阿易起你那日高声呵斥陈府的所作所为,还觉得你是个天立地的汉子,怎么今日这般扭捏?” 离绝凌更是有些不好意思。 乔居正咳嗽一声:“重楼,李兄第一次与我等相见,你就不要调笑别人。李兄,在下乔居正,幸会。” “见过乔兄,白马三杰大名鼎鼎,离绝凌早有耳闻。风兄素来性情桀骜,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离绝凌双手在腰间轻轻擦拭汗水,变得镇定起来,开始与张易等人交谈。 四人再度返回亭中,张易走在前头,招呼张大牛等人送上美酒佳肴,招待几位客人。 …… 酒过三巡,四人谈天地,聊得好不畅快。 “李兄,你博文广识口若悬河,跟我印象中的寒门子弟很是不同。”风重楼灌了一口酒,一番交流后他对离绝凌很是看重,不由打趣道:“而且李姓,跟大周皇姓一样,你莫不是哪位皇子在民间游学吧?” 离绝凌腼腆一笑,道:“风兄,我姓离非李,迷离之离,跟大周皇族或者南唐王族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利州一寒门学子而已。” “原来是迷离之离,我也险些误会了。”乔居正忍不住头,他之前同样跟风重楼一样,将离绝凌称作李兄。 张易一愣,他跟风重楼乔居正犯了一样的毛病,这自然不算什么,只是离绝凌的姓氏让他有些好奇。 上古有钟离氏,乃大夏天子帝巽庶出,分封北疆宋国,以铸造神兵瞩目于世。夫子两大至宝之一轮回笔,就是由钟离氏亲自锻造加工。只不过大夏皇朝覆灭,圣院倾覆,天道更迭,宋国钟离氏仿佛都消逝在历史长河之中。 “离姓,不知是否跟上古钟离氏有关?”张易一念及此,索性直接开口问道。 离绝凌口中酒杯微微颤抖,些许酒水洒出,瞪大双眼看向张易,轻轻头道:“张兄竟然知道钟离一脉?” “上古钟离氏乃工家神人,论铸造神兵文宝的工艺,几乎不在圣人之下。”张易微微头,“时候在老爷子书房中看到过关于钟离氏的记载,对其十分崇敬,一直牢记在心。” 离绝凌叹了口气,道:“上古天罚后,钟离氏分崩离析。离氏一脉苟延残喘,到今天,上古技艺几乎失传,真是丢尽先祖脸面。” 风重楼和乔居正虽不曾听过钟离氏,也出言安慰道:“离兄不必介怀,我观离兄天资超人,即便是寒门之躯,也能在如此年纪高中举人,实在是令人佩服。” “哪里哪里,风兄谬赞,让在下实在有些汗颜。” 离绝凌谦逊不已,跟三人推杯换盏,转而聊起各自书写过的文章,出言评,相谈甚欢。尤其是聊起张易那篇《将进酒》,更是下酒的良品。 酒会结束,张易送三人离开。 行至门口,离绝凌突然拱手道:“三位兄台,今日相聚是在下的缘分。半月之后,我等利州寒门子弟前往离氏祖地寻宝,若是三位兄台有兴趣的话,请一定前来。” “离氏祖地寻宝?来听听。”风重楼眼睛一亮,第一个开口道。 张易连忙看向离绝凌,对此事也很是好奇,之前起钟离氏,离绝凌还有些激动不已。此刻竟然突然谈及离氏祖地,不知究竟有何奇特之处? “武氏蛮横,将离氏祖地侵占数十年之久,如今朝廷镇压武氏,这祖地便再度回到我们离氏手中。”离绝凌连忙解释道,“离氏如今虽沦落成寒门,在利州却有些名声,跟诸多寒门子弟交好,我这次便邀约他们一道探寻祖地。” “原来如此。” 三人了头,对离绝凌更是高看三分。武氏雄心勃勃,竟然都对离氏祖地如此看重,侵占数十年之久,这祖地定然有许多秘密。离绝凌竟然能邀请众位好友一同探寻,真称得上高风亮节。 离绝凌轻笑一声,道:“三位兄台可千万不要抱太大希望,离氏虽一直有传言,祖地之中蕴含先祖冶炼神兵的技艺和许多价值不菲的文宝,只是万年都没有人寻到。我此番邀约,只是请大家去碰碰运气罢了。” “即便如此,也要多谢离兄。半月后若是有空,张易定当赶赴利州城,一同探寻离氏祖地。”张易当先表态,宝物择主的道理他很是明白,这离氏祖地之中,或许真的有宝物也不定。 风重楼和乔居正也表示自己会同去。 ****************** 三日后,白马郡府试成绩揭幕,数千考生围拢在府文院前观看金榜。还有数万名百姓,听闻天降举人之事,前来围观,甚至有些人早已经准备好了纸笔,准备将《爱莲》摘抄回去,日夜诵读,争取自己也能在明年府试考个好成绩。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张解元这句写的真是太妙了,陈府为首的这些名门望族便是淤泥一团,妖魔外道,哪里称得上什么读书人!” “张解元敢直言陶贤以及盛唐天子,明其浑身浩然正气,丝毫不惧天罚,果然配得上莲花这等高洁之物。” “天降举人,文章盖世,这篇《爱莲》,又何尝不是告诫天下读书人要洁身自好,切莫跟陈府之流同流合污?” “没有长弓大儒和张府的千年照料,哪有今日之白马郡?陈府侵吞张府家产,如今更是不思悔改,简直枉为读书人!” “我听闻数月前,张解元更是在县衙上直言陈书文不配做县令,连礼法都枉顾!陈府还恶意曲解张解元,将其言论散播百国;若不是尚礼殿诸位阁老端正己身,不定张解元已经遭了陈府的毒手。” “这群畜生,咱们定要书写文章辱骂他等。” 府文院外,诸多读书人诵读《爱莲》,一时群情激奋,不少人更是直接掏出纸笔,书写文章辱骂陈府。 第五章 张解元有礼 诸位读书人自行发起攻讦陈府的活动,甚至有人将文章铺洒在县衙之前。更有读书人夜晚在陈府围墙上题写“张墙陈瓦”等文章,唾骂陈府鸠占鹊巢。 张易并未亲身参与,就连许多名门望族找上门来拜访,他也是婉言谢绝。大半年以来,张易经历了许多事情,变得越发成熟稳重起来,这些读书人义愤填膺写一些文章,对陈府只是些名声上的打击,造成不了什么实际伤害。 而且当朝文相陈东亭,在许多读书人心中犹如神明一般,此番攻讦也没有任何人他一句不是。 只要有陈东亭存在,或者只要陈东亭没有和陈府划清界限,张易便很难战胜陈府。除非,自己能找到一个更强大的势力。 张易在亭中温书,张大牛在旁边为他煮酒。 花间酒庄这几日送来了几十坛桂花酒。 上次花间酒会,三大名门有意借助张易打击陈书文,已然与陈府结仇。此前陈府晋升豪门,除却风府乔府受到打压,武府灰飞烟灭外,刘府和吴府同样过的很是凄惨。 这几日张易成为天降举人的消息传出,张府很有晋升望族的趋势。望族和名门差距颇大,但民心所向,刘府吴府巴不得能够抱紧张易大腿,对抗陈府或者将其推到众人前头当挡箭牌。 张易理所应当的收下了桂花酒,却没有答应吴府刘府任何条件。此前他在花间酒会上半诗镇国,让花间酒庄的桂花酒身价上涨十倍有余,这几十坛酒,最多算是报酬,大家两不相欠。 “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张大牛的孩子狗蛋儿跑到张易身旁,学着读书人背着手臂,围着石桌踱步,咿咿呀呀念起了张易所写的《劝学诗》。 张大牛脸色窘迫,主家虽然对张府众人都十分友好,甚至给他赐予了张姓。自家孩子如此不懂事,冲撞主家,让他颇为恼怒,伸出手去就要教训狗蛋儿。 张易摇了摇头,制止了张大牛的动作。 张易放下书籍,饶有兴趣的看着狗蛋儿背书,待狗蛋儿断断续续将整首诗背诵完毕,他将狗蛋儿唤到身边,摸着脑袋问道:“狗蛋儿,这首诗是谁教你的?” “回主家的话,云龙哥哥和云虎哥哥背诵的时候,我听来的。”狗蛋儿乖巧有礼,一字一句回答张易的问话,眨巴着眼睛道:“我还会背诵主家写的《人面桃花》、《绿锦池绝句》和《将进酒》呢。不过那篇《寒门贵子》有些难,我偷偷躲在门口听了两次都没背下来。” 张易微笑起来,揉着狗蛋儿的脑袋道:“这么,你只听了一遍,就把四首诗都背了下来?” “嗯,可惜狗蛋儿年纪还,不懂诗中的意思。爹娘都主家是最厉害的读书人,狗蛋儿长大了也要跟主家一样,做最厉害的读书人。”狗蛋儿被张易揉脑袋有些害羞,抬起头来认真道,清澈的眼神很是坚定。 张大牛连忙喝道:“狗蛋儿,你怎么能跟主家相比,切莫瞎。” 张易摆摆手,看向张大牛道:“大牛,你对读书不上心、不过我瞧狗蛋儿很是喜爱读书。现在府中还未设立私学,干脆就由我做主,让他去学堂读书,一切银钱由府中开支。” “这……谢谢主家!” 张大牛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咚的一声跪倒在地,朝着张易连连磕头。狗蛋儿见爹爹跪下,连忙有样学样,也跟着张大牛磕头。 张易文气涌动,顿时将两人抬起,微笑道:“既是张府中人,若有天赋皆可读书。狗蛋儿这名不适合读书,我观狗蛋儿聪明伶俐,秉性良善,便为他起名张良,你看如何?” “谢主家赐名。” 张大牛拉着狗蛋儿连连鞠躬,张易这次倒没有阻止。 张府众人听闻狗蛋儿的事情,都真心实意向张大牛夫妇道谢。他们心底对张易更是崇敬不已,身为张府仆人能够得到主家经济支持全力读书,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 张易再次受文运洗礼,成就天降举人的消息随着各地府试放榜,迅速在伏流国流传开来。 白马书院诸位好友第一时间发来了问候。 苏折枝夏乘风牧天歌等人与张易打趣,待他回白马书院后,一定要在天凉食府大摆三天筵席,庆祝这个好消息。 陆红衣陈初见则有些不好意思,前者还是因为陆府家主豪言要将张易掳回家做上门女婿,自己这个大龄女儿着实让他伤透了脑筋;后者则是因为陈府的关系。 **远赴湘南国执行任务,并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参加府试,错过文运洗礼而懊恼,反而对张易十分关切。询问了有关陈府的事情,表示自己一旦将五脏淬炼成功,就返回长弓城。 张易首先回复了**的消息,再回复诸位好友的消息,让他们不用担心,自己一切都能解决。 当然,书院的几位先生也各自发来了问候的消息。最让张易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苏九龄老先生文印传信称,徐若风院长前往乌衣巷吃酒不知归期,数位鸿儒不住压力只得进入翰林院编修典籍,白马书院接下来这段日子,暂时由苏老先生领衔授课。 五大书院只余其四,其他三大书院的情况不比白马书院好多少。白马书院可以称作徐若风的私产,其他书院则跟万年永固的朝廷脱不了关系,甚至金山书院的院长都带头前往翰林院编修无上大典。 张易暗自思忖,最终还是主动给谢道韵发了消息,询问徐若风的情况。谢道韵很快便回复了消息,称若风大儒跟王谢两府的几位老爷子相谈甚欢,正在参详一篇上古大贤的文章,耗时数十年都有可能。 苏九龄最后告诉张易,让他不用担心,随时都可返回白马书院。当然,若是他想在外游历,白马书院这边绝不阻拦;天降举人,在何处都是金字招牌。 张易这才真正放心下来,若风大儒有王谢两府帮忙,朝廷也奈何不得。只是白马书院现在群龙无首,恐怕接下来的日子,没有从前好过了。 至于远在南都的秋伊水,张易不能与其文印联系,只得作罢。 张易心中想了许久,还是没有下定决心。府试之前,他曾跟风重楼乔居正两人谈及府试后对陈府的反击,心中便想着要么跟陆府联盟,要么便是伏流王室。 前者只需答应陆府府主的青睐,陆红衣想必也不会拒绝这等逢场作戏。后者,则要公开自己长弓羽的身份,直接利用天下读书人的悠悠众口,将七公主秋伊水娶回张府。 无论哪种,都不是读书人所为,张易很是纠结,故而迟迟没有下定决心。 **************** 府试跟乡试县试都不相同,各地府院君会在府试揭榜第二日,于府文院宴请诸位新晋举人。 秀才可称老爷,却不是真正的老爷。举人老爷,只要家底足够,就可以向各大文院申请成为望族;不仅如此,身为举人,若是德行足够,可在各大县城担任九品至七品官员。 举人地位远高于秀才,即便四大书院核心弟子的最低标准,也是举人文位。 当然,申请望族的条件极为苛刻,比如有田地多少亩,举人文宝几件,奴仆多少人。张易这等天降举人,地位不在贡士之下,因为张府家底的原因,尚且未能申请望族,更何况其他举人。 放榜第二日,张易换上崭新的蓝袍举人服,满头长发用一根楠木簪扎起,腰间悬挂玉珏,十足一个风神玉秀的佳公子。待张大牛驾好马车,张易上车后往府文院而去。 …… 府文院门口已经有上百位举人聚集,他们是本次府试成功晋升的幸运儿。从他们的服饰分辨,以名门望族居多,约有百人;寒门弟子则少了许多,不及前者半数。 白马郡为上等郡府,所得名额也只有前一百五十位能够晋升举人。这一百五十位幸运儿今日抛却名门寒门的嫌隙,三两聚团,正在畅聊这两日心境的变化。 若是哪位寒门弟子排名靠前,名门望族则会极力交好,若是能拉入自家做门客更是极好。就算不能,跟这等人才交好,对将来彼此的发展也有莫大好处。 离宴席还有一刻钟,府文院当值先生站在门口等候。一旦院君吩咐,他便放诸位举人进入府文院,开始今夜的宴席。 每年府文院最热闹的日子,便是今夜。到时候诸位举人纵情歌舞,放浪不羁,他们这位文院先生也可以一醉方休,然后休息三天,畅快异常。 “风乔两位才子到了,他们此番名列第二,都是乙上的评分。其中风重楼举人的那篇文章激情慷慨,让我都佩服不已,只可惜白马双杰遇到另外一杰。” “呵呵,我更喜欢乔居正举人的中正风范,文字间进退有度,实乃我辈读书人的典范。如你所言,既生风乔,何生张解元啊……” 几位读书人看着风重楼乔居正感叹不已。 正在这时,有人看到张府马车停在不远处,张易下了马车,微笑朝着风重楼乔居正两人走去。见有人与他打招呼,他便微笑回礼,丝毫不曾倨傲怠慢任何人。 张易行至诸位举人身前。 诸位举人齐齐拱手,朗声道:“张解元有礼。” ps:推荐好友写的《苍蒙》,他收藏涨了请我吃饭…… 第六章 太安纸贵 时辰已到,几位府文院当值先生高声吆喝,招呼所有举人进府。 其中一位当值的举人先生微笑请张易走在前头,张易摆手拒绝,请几位当值先生先行。张易地位最高,诸位举人跟在他的身后鱼贯而入。 府院君谢东流一改往日威严,邀请诸位文院先生一同就坐。县文院院君杨栋以及范学正等人赫然在列,张易看到他们,上前与他们行礼。 范学正吆喝道:“张解元,如今你可是天降举人,地位比我这个老家伙高了,哪里当得起你行礼?来来来,咱们同坐一桌,把酒言欢。” “范先生哪里的话,张易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哪里能跟在座侵淫学术数十年的先生们相比。”张易微笑摆手,“今日既然是府试宴,我自然应该跟各位童年一起就坐,谢过诸位先生的盛情。” 张易一一行礼后,朝着风重楼乔居正等人所在的桌子走去。坐定之后,他发现陈亮也在其中,连忙笑呵呵与其打招呼。 酒宴开启,数十位童子端着不同种类的菜品从各个方向而来,不一会儿就摆满了所有宾客的桌子。当然,还少不了美酒,一坛坛桂花美酒摆在各位举人身侧。 眼下正值金秋,府文院自然也不例外,统一采购桂花酒。除却花间酒会价格飙升的桂花酒外,其他酒庄价格极为公道。 陈亮身为文院先生,为半个主人,他率先举杯道:“陈亮在此,恭祝各位将来州试殿试亦能如今次这般,所向披靡。” “多谢陈兄。”诸位举人纷纷举杯。 陈亮抿了一口,对着张易啧啧称叹道:“张易贤弟,你要知道咱们今天喝的可是花间酒庄的桂花美酒?之前我还能喝得起,自从你那日半诗镇国后,整个花间酒庄的酒都打滚似的涨价,我连一坛都喝不起咯。” “没错,张解元,我家就住在花间酒庄旁,每日都可以看到许多名门望族前来买酒,络绎不绝。花间酒庄的酒贵到什么地步,就连不少名门望族都空手而归,摇头直叹花间酒贵。” 一名举人笑着道,其余人将“花间酒贵”四个字念了几遍,着实觉得有趣,纷纷打趣张易。花间酒庄应当给张易分红才是。 张易微笑回应,轻轻品了一口桂花酒,感觉跟花间酒会之时并无两样,不由摇头道:“这些名门望族真是跟闲着没事做,其他酒庄酿制的桂花酒又能差到哪里去,何必花十倍百倍的价钱去买这劳什子花间贵酒?” 在座举人纷纷大笑,风重楼更是忍不住道:“阿易,你这便孤陋寡闻了吧。花间酒贵,就如同太安纸贵一般,名门望族,乃至豪门世家,喝的吃的都不一定比别人好许多倍,但价格却贵了这么多,便是要相互比较,分个高低。” 太安纸贵的典故张易曾在书籍上看到过。数万年前,太安城右侍郎有一子名为左冲,自幼其貌不扬,其父十分鄙夷;左冲发奋勤学,考究史料,最终将大周百国都城书写文章,名为《百国赋》。 《百国赋》初成,诸多大家鸿儒鄙视左冲,甚至看也不看就大家鄙夷。谁知道左冲于太安城翰林院将《百国赋》敬献上苍,名传天下,文运灌体,一夕成就大儒。 自此太安震动,无数文人学士竞相誊抄《百国赋》,使得整个太安城的书店都卖空了纸张书卷,一时间整个太安城的纸张价格都上涨了十倍。许多人笑称太安纸贵,也代表文章或者某间东西风行一时,供不应求。 张易暗自颔首,《百国赋》他看过一些,确实写的蔚为壮观,只是其中有些东西,他好似没有看明白,不知究竟蕴含了什么大道真理。竟然让左冲这样一个进士,一夕之间成就大儒。 “张解元……来,不这个了,咱们喝酒吧。”几名举人见张易不话,微笑举杯,邀请他一同喝酒。 张易连忙从沉思中醒来,微笑回应。 …… 宴席结束,张易等人向院君行礼道谢,然后各自返回。 乔居正今夜依旧少言寡语,只是喝酒之时绝不含糊,不知吞没了几坛桂花酒,最后伶仃大醉。他今日未曾乘车前来,甚至厮都没有携带,风重楼无奈,只得挥别张易,帮忙将乔居正送回乔府。 张易见两人都没有乘车,连忙唤来张大牛,吩咐他送两人回府,自己则独自返回张府。 月光如水,几簇孤灯照耀街面,淡淡青烟笼罩着街边的柳树。张易行走其间,只有酒肆和青楼还有喧闹声,心思澄净。 “上古之时,圣院有两位师兄同样做过跟左冲先生一样的事情,描写大夏皇都和几大都城,班师兄所作名为《皇都赋》,张师兄所作名为《秋源赋》,皆是镇国文章。《百国赋》比起这两篇文章,辞藻不再华丽,写实居多,但就算超出,也强不了太多,究竟是哪里暗含天道,竟然能名传天下,一夕之间成就大儒?” 张易极为好学,行走时突然想起今日席间提及的太安纸贵《百国赋》,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分析此篇文章的妙处。 《百国赋》整篇文章洋洋洒洒数万字,将大周百国的都城一一详述。 第一篇自然就是伏流上国南都城。从南都坐拥南季山脉得天眷顾开始,到历史传和名景名胜都叙述其中,却只用了数百字,左冲大儒书写文章的功力着实令张易惊叹。 “南都城竟然有这么多美妙之处,不过文章中提及的飘香茶庄中有块青石碑上面刻画着一些文字无人认识,左冲先生不知道是茶庄主人故意用来招揽客人还是不心刚好选址在此处。” 读完南都篇,张易回味其中味道,啧啧称奇,对左冲大儒更是佩服不已。 这《百国赋》其中定有奥妙,只是以自己现在的水平很难发现。等自己再进一步,成就贡士,那时候可以利用玉识探寻其中奥秘。 “接下来,就看一看东晋篇吧。”张易暗自思忖,正准备观看接下来的东晋篇,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人快步追来,连忙收敛心神,转身看向来人。 张易已经是天降举人,借助月华能够清晰看清来人的面容。此人面容清秀,双眸有神,看起来机灵异常,隐约在哪里见过。 来人拱手行礼道:“陈聪见过张解元,不知张解元对的还是否有印象?” 陈聪? 张易听到这个名字,顿时想起乡试时陈祥文身侧的那个书童。那次乡试陈聪也参加了,名次还在陈祥文之上,跟**差不多。 “记得。”张易不置可否的了头,这位书童在陈府自然不会如**这般受优待,能够考上童生,自然跟他的天赋有关。但今夜他究竟为何,张易尚且不清楚,自然要表现的稳重一些。 陈聪眼角翘起,显得极为开心,道:“多谢张解元,我素来钦佩您的为人,对陈府众人的做法深恶痛绝。在下如今已经是陈府管家,对陈府的动作了如指掌,若是您需要帮助,随时招呼一声即可。” 张易脸色平淡,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声音变的冷厉起来:“我跟陈府确有仇隙,但你身为陈府管家,怎可背弃主家,与我交好,这岂是读书人所为?” 这名叫陈聪的陈府管家,虽是童生,却太过机灵。从开始自称的,不由自主就自称在下,让张易很是不喜欢。 陈聪脸色急变,但很快就恢复过来,拱手道:“张解元误会了,不知您是否记得当初钟春生一案?” “自然记得。”张易头应道,张秀秀和钟春生断绝关系后,至今还在张府为仆。 “张解元,人之前跟秀秀是同村之人,自跟秀秀便是青梅竹马。只可惜后来我被卖到陈府为奴,便再也没有见过秀秀。” 陈聪起往事,微微低头,道:“那****听闻这件事后如遭雷击,想方设法也救她不得,差心如死灰。后来您仗义直言,让我心生佩服。” “我知道,我背弃陈府前来投靠,你定然看我不起。但,我记得你当时过的脸另外一句话,让我觉得,我这样做事应当的。” 张易诧异道:“哦,哪句话?”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陈聪朗声答道,“陈府强买我家田地,使我家破人亡,只得卖身为奴。进入陈府后,陈祥文对我非打即骂,简直犹如猪狗。陈聪的确有些市侩,但着实是被生活所迫。陈府如今千夫所指,我前来投靠张解元,也是民心所向,不算龌龊之辈。”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这的确是我所言。”张易轻轻头,陈聪言辞诚恳,双眸中没有之前的机灵狡诈,看起来的确所言非虚。 “你对秀秀一往情深,算是个有情有义之人。陈府鸡鸣狗盗,你身处其间不得不同流合污,如今幡然醒悟,倒也算不错。之前算我对你有所偏见,失礼了。” 张易对陈聪拱手,陈聪连忙躬身回礼。 两人商谈一阵,陈聪转身返回陈府,张易再度起身往张府走去。想要再探究《百国赋》的奥秘,心中却再也平静不下来。 张府陈府这一档子事情不解决,做一个专心修行的读书郎,实在是难如登天。 第七章 诸葛老人 张易并未直接前去询问张秀秀,将近一年的时间,让他对男女之事已经有了些许了解。秋伊水单单找他参加招婿文会,绝不是只有张易能够力压李神机这个原因而已。 同样,谢道韵因《人面桃花》爱屋及乌,然后爱乌及屋。只可惜,乌鸦和凤凰一个盘旋地底,一个翱翔九天,一起喝酒谈天都变得极难,何况是其他。 张秀秀在张府做事勤恳,少言寡语,鲜少与人起争执。只是每每看向张易的眼神,除了感激崇敬之外,自有一股少女怀春的感觉。 张易唤来芳,跟她交代清楚,然后让她去试探一下张秀秀。陈聪的话,十有**为真,但确保万无一失总是好的。 芳很快回来,证实陈聪的话所言属实。张秀秀跟陈聪的确是旧识,只不过青梅竹马一,只是陈聪单方面的夙愿。 “嗯,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张易了头,低头读书,既然陈聪来意属实,那便不用再担心。张易所看的文章依旧是《百国赋》,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他读书的习惯一直学习孟师兄,向来是要将一本书弄懂后,方才会读第二本。 午时过后,张云龙上前禀告:“公子,府文院命人送来了牌坊和许多东西,已经全部送进府中。陈亮先生在门口等待,有东西交予你。” 张易嗯了一声,来到张府门前。 陈亮也不废话,跟张易打过招呼后,将一个锦袋递了过来,带着府文院众人离去。 张易接过锦袋,没有打开便知道里边是何物,难怪陈亮必须亲自交给自己。 十三颗文心火种,三颗是对府试解元的奖励,十颗则是对天降举人的嘉奖;加上之前县试后给予的奖励,张易已经有二十三颗文心火种,当真骇人听闻。 张易将锦袋收入心房,眼下自己心房修复完成,随时都可以使用文心火种,若是多出来几颗,便留给**好了。 …… 《百国赋》的研习没有进展,张易正打算利用文心火种淬炼心房,风重楼和乔居正便找上门来。 “陈仲文偷偷前往利州城,要不咱们跟上去瞧瞧?”风重楼嘿嘿直笑。 陈府这段日子极力打压风府乔府,直到三人府试霸占前三,张易更是成就天降举人,两大名门方才好过一。常言道,最了解你的人便是你的对手,两府跟陈府有怨,自然风府和乔府会对其多加关注。 眼下陈府受千夫所指,陈仲文却悄悄前往利州城,风府和乔府发现后,自然有所应对。 张易疑惑道:“利州城这段日子怎么会发生这么多事?陈府晋升豪门,总不见得还会对武府留下的东西感兴趣吧?除非……离氏祖地。” 乔居正了头,道:“离兄对朋友毫无心机,全盘脱出,但保不齐有些人会攀上陈府的高枝。重楼和我正是有此考量,前来与你商量,要不要提前赶往利州?” “按理来,我们应当立即前往,可我还是有所担忧。”张易思忖半天,低声道,“天地玄门一直对我贼心不死,之前更是与陈府合作,我担心此番又是陈府和天地玄门的计谋。利州山高路险,若是身处其中,很难像之前那么顺利。” “确有可能。” 风重楼和乔居正闻言皱眉,若真是如此,自己三人即便刚刚晋级举人,在两大势力手上,恐怕也只是鸡蛋碰石头。 张易打定主意,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按兵不动,下月再大张旗鼓前往利州,这样子就算陈府也要担心白马郡读书人的悠悠众口,不敢暗害你们两人。” “那你呢?”风重楼好奇问道。 张易淡然笑道:“上次我隐姓埋名前往南都,天地玄门丝毫没有察觉。此番再度前往利州,我依旧用老办法,提前去打探一下情况。” 两人见张易打定主意,知道很难反驳,便只好依他。 ******************* 剑门山脉,横贯利州全境,各峰巍峨耸立险峻异常,以其独特的造型名扬天,山峰突兀而起,峰峰如箭,其中以剑门七十二峰最著名。 传闻武祖当年想将各峰排列成型,吸取天下龙脉,虽未功成,却致使七十二峰成了今天这副模样。七十二峰犹如刀劈斧砍,故名剑门,又因山势巍峨,道路险峻,故有“剑门天下雄”之称。 后人在七十二峰中修建栈道,供人游玩,其中深山密林甚多,鲜有人至。在众多山峰中,最吸引人的有苦竹寨、东山寨、仙峰观、鸡心山、笔架梁、玉女峰、营盘嘴等四十多个山峰。 数万年前便有大贤赋诗称颂道:“惟天有设险,剑门天下壮,连山抱西南,石角皆北向,两崖崇塘倚,刻画城廓状。” 千年前,中兴之主李龙集大胜水妖后巡视天下,经过七十二峰栈道咽喉石门时,见秋水滚滚而来,冲击石块水花四散溅出,水大石众,犹如滚动之雪浪,便题字刻于河水礁石上。“滚雪”二字足可让人看到秋水流经利州时波涛有如飞瀑滚雪的壮观场面。 张易来到利州城,担心陈府阴谋伤害自己,故而没有在第一时间前往离府。 风府的探子跟商议接上头以后,张易得知陈府众人已然进入剑门山脉,朝着剑门主峰大剑山而去。 张易便化身为青衣童生前往剑门山脉探查。 在老农的指引下,张易从剑门山脉东南侧进入山脉,顺着栈道往大剑山而去。看到剑门山脉雄伟奇险,让他醉心不已。 从前夫子乘牛车周游天下,便过那句“读千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张易上次乘船前往东晋便有所感慨,此番徒步而行,更是深感如此。 前些时日跟陈府的矛盾深藏在张易心中。表面上他虽然跟风重楼等人微笑畅谈,显得云淡风轻,内心实则焦虑不安。 行走在剑门山脉中,张易心境越发开朗,偶有隐士在山间结庐而居,张易便登门拜访,与其谈天地,畅聊古今。 张易在苦泉峰一间草庐见到一名仙风道骨的老人,他身上只着粗布,却整洁异常,仿佛是一名历经沧桑的鸿儒。 老人见张易爬山涉水浑身脏乱,笑着请他就坐,将自己煮好的茶送于张易。 “老先生,这茶水甘冽醇香,是用了山前那汪碧泉之水吗?”张易抿了一口,顿时觉得神清气爽,不比之前喝过的许多名茶稍弱。 老人微微笑道:“公子想必是第一次来剑门山脉游玩,难怪不知这苦泉峰的秘密。提及利州城,世人皆言武祖和离氏,却不知有我诸葛先祖啊。” “愿闻其详。” 张易微微头,表明自己的确是第一次前来剑门山脉。见老人摆出了一副回忆往事的模样,张易连忙洗耳恭听,在圣院盘踞几十万年,张易所做最多的一件事,便是倾听。 “如今世间皆传言,剑门七十二峰为武祖移山到此,为的便是帮助大周汇聚天下气运,歼灭大楚和大秦,恢复上古神朝荣光。”老人谈及武祖,脸上却没有丝毫尊崇,反而一脸鄙夷道,“这真是天下第一滑稽之事,当初诸葛先祖移山至此,的确有此雄心,只可惜在其陨落,后人无法再恢复这等伟业。” 张易一愣,忍不住道:“老人家,你是,剑门七十二峰不是武祖所为,而是你们诸葛家那位先祖?那天下人为何皆知武祖,不知诸葛呢?” 老人痛斥道:“狗屁武祖,不过是窃据诸葛家荣膺的狗贼罢了。公子,你可知晓,这七十二峰乃先祖从大周诸多险恶之地移山填海而来,每座山峰上皆有神迹,先祖为国为民,最终却累死在这件事上。武狗贼当年是先祖门童,待先祖死后,他便占据了诸葛家的一切,自建武府。” “这就罢了,若他能完成先祖伟业,我等诸葛后人自会感激涕零。谁知他继承先祖衣钵后,根本没有想着汇聚天下气运助大周一统天下,而是想将龙脉纳入己身,损天下而利己身,最终被天罚而亡。” 老人渐渐平静下来,指着山前苦泉道:“这苦泉峰是从先祖从天南移山而来,原本苦涩无比,和诸多山峰连成一片后便变得甘冽起来,煮茶更是醇香无比。就算是大旱之年,这山间树木枯死,苦泉也还是满满当当。” 张易微微头,之前在剑湖一役中,何奇正便出言怒斥武祖,看来这件事在利州并非秘密。时光当真可怕,竟然让大多数天下人认为武祖是一个天立地的大英雄。 “谢过老人家。” 张易与老人畅谈许久,更是觉得老人不比白马书院几位先生懂得少,十分敬佩。他起身告辞,表示自己若有机会,还会前来蹭茶。 老人微笑头,他对这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很是喜爱。在山间常年没有生人聊天,他其实也相当寂寥。 最后,老人手指西南方,为张易指路:“前些天有人来询问过天字峰该如何走,我看你此行恐怕也有此目的,你便往那边去吧。” 张易躬身谢过,这位老人当真有常人难及的智慧。 走过数十里,张易眼前陡然浮现一座高峰。 天字峰高耸入云,约有千丈,山体犹如刀削斧劈一般耸立。正面更如大贤执笔书写,一个巨大的“天”字宛若神迹。 第八章 阴阳阵法 张易抬头远眺天字峰,巨大的“天”字顿时将他震慑住。他清晰的看见此字以行写,认真瞧去却又模糊不清。 遒劲自然,朴拙或秀巧,方刚或圆柔,含蓄或张扬,笔势以为飘若浮云,矫若惊龙;仿佛都是这个“天”字所能包容。 天,即天道也。 自六圣带领人族对抗妖蛮水族起,百家争鸣,便对“天”有崇高的敬意,甚至各家领悟天道含义创立各方术法。 法圣言:天长,地久。天地之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也,故能长生。其认为道生天地,否定了天生道,而天即道之自然 妖圣言:其大无外,其无内,至公,至正,至明。 墨祖虽未封圣,却几乎不在圣人之下,提出“天志”以赏善罚恶。 荀师兄以天为自然,认为“天行有常”,主张“明天人之分”,“制天命而用之”,反对“错人而思天”。 书院董师兄讲天人感应,又以天为最高的神灵,万物的主宰。夫子不喜,董师兄遂远至东方镇压水族。 还有诸多奇人异士都曾对天或天道进行过解读,在他们的口中,天有无限广阔,道有无穷变化,不一而足。 张易陪同圣院诸位师兄弟听夫子讲解百家理论,自然跟诸位师兄弟一样,好奇夫子对天的看法。孟师兄当时便第一个提问。“承认主宰之天,以文之灭兴决定于天,又指自然之天。最重要的即是,人定胜天。”夫子没有多言,只了这句话。 自那之后不久,天罚便降临圣院。圣院凋败,夫子所言的人定胜天或许没有应验,可三大皇朝的景象,张易却好似又觉得应验了一些。 张易从沉思中醒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因为看了一眼这个“天”字陷入了久久的思索之中,不由得对那位诸葛氏崇敬异常,他越发肯定诸葛老人所言非虚。 诸葛氏移山填海,搬来天下七十二道奇峰,欲聚集天下龙脉气运,令大周皇朝重回上古夏朝荣光。其心其志令人佩服,就连张长弓著《水妖经》灭杀水妖都显得略逊一筹。 若能功成,恐怕不下圣人之功。 张易顺着山脚往天字峰攀登,诸葛老人直言有几人询问天字峰,恐怕正是陈府众人。天字峰虽不是剑门山脉主峰,可这座山峰竟然由诸葛氏亲笔题字,论神妙应当居七十二峰之首。 整个剑门山脉都遍植着五人环抱的巨大古柏,据诸葛老人讲,这是诸葛氏当年留下的遗命,所有诸葛氏后人,都要坚持不懈种植古柏,一定要让剑门山脉郁郁葱葱。 天字峰之下,却遍布着数十万株樱花树,若是早春时节前来,便能看到漫山遍野的樱花飞舞。只是如今临近深秋,樱花树光秃秃的无甚美感。 壁立千仞,刀削斧劈的崖壁上有许多巨型凹槽,其间生长些许树木,崖石白皙,应当是常年经受雨水冲刷形成。 张易来到崖壁之下,顺着这些凹槽开始登攀,整个天字峰太过巨大,找寻陈府众人太难,还不如登上山,看一看云海奇景。 …… 一个时辰后,张易爬上了天字峰!看向山下古柏,只有星星,再低头看向笔直的凹槽,心头微微一凛,自己方才若是踩空,恐怕就算是琉璃玉体也受不了。 峰犹如一条巨型驿道,两侧有一些不知名的树木,只有人高。不过它们的树皮却坚固异常,上面有无数风吹雨打的伤痕。 张易在其中穿行,想要看看这天字峰到底有何奇特。正当他胡乱行走时,突然从前方传来的了人声,他顿时警觉起来,钻进一处树木茂盛的凹槽,借助这些树木挡住了自己。 他紧紧屏住呼吸,透过树缝观察来人。 张易数了一下,正好七人,当中那人正是陈仲文。除却陈仲文身穿贡士长袍外,其他六名男子都身着短襟,显得极为利索。 不过张易看得清楚,七人身上都带着不少伤,有几名男子手臂和腿部都浮现血痕,染红全身,看起来像是猛兽抓伤一般。就连陈仲文的贡士长袍,都有几处抓痕。 “老三,心一些,别等会又遇见那些畜生。”陈仲文颇有些气急败坏,神色不愉,正在与身旁的一名壮汉交谈。 壮汉微微头,道:“那老头没这天字峰上有这么多难缠的东西。这些家伙当真烦人,刀剑不如,公子你一定要当心。” “哼,区区几头魔猿还伤不了我。”陈仲文看向自己衣衫褴褛的贡士长袍,更加生气,气呼呼道,“咱们先找到秘宝,到时候再派人来狠狠的收拾这些畜生,一定要将它们斩尽杀绝。” 话间,陈仲文等人就从张易头处走过。 张易收敛气息,一动也不敢动。七人当中陈仲文是老牌贡士,其余六人也都有举人实力,若是自己被发现,恐怕只有掉落天字峰这一条路可走。 好在陈仲文心思在秘宝之上,玉识根本没有扫向峰之下,很快就走远了。 张易长出一口气,正待起身跟踪众人,忽然听到方才七人来的一侧传来剧烈声响,他连忙再度敛息隐藏,顺着树缝看去。 只见数十头土狗大的猿猴从峰一啸而过,与一般猿猴不同过的是,它们手臂和獠牙极长,浑身毛发根根竖起。为首的猿猴体格有其他猿猴两个大,口中衔着一头死去的猿猴,朝着陈仲文等人追击而去。 这些猿猴牙尖嘴利,恐怕真的如几人所,称得上魔猿。路过张易所在凹槽时,有几头魔猿盯向张易所在的位置,不过很快就跟随队伍,扑向远方。 张易将青衣的衣摆卷入腰带之中,轻手轻脚跟了上去。 “魔猿定是因为陈府众人侵扰了它们的领地,这才发生了战斗。陈府众人挂彩逃走,魔猿却因为死了一头,对七人不死不休。” “这些魔猿不属于妖蛮,我在其他山峰上也不曾看见。应当是诸葛氏移山之时顺手一起带来的,这些魔猿凶悍异常,恐怕陈府七人会吃亏,我还是专心找寻那什么秘宝吧。” “由此看来,这天字峰的秘宝,跟离氏祖地没有关系,倒有像诸葛氏的风格。”张易越想越觉得靠谱,轻声自语,“诸葛老人恐怕早已知晓,可他却为何要告诉我这个秘密,诸葛一脉当真让人有些猜不透。” 根据诸葛老人所言,上古覆灭后,人族经历数千年方才建立三大皇朝。诸葛氏因大周皇族乃大夏最后一位天子的血脉,决心为了辅助大周皇族一统天下。 那时候道一书院还未成立,诸多读书人也兼修百家。诸葛氏就是其中翘楚,主修文道,其阴阳术和武道修为都惊世骇俗,剑门七十二峰就是依靠阴阳阵法构建而成,吸取天下龙脉气运。 张易停下身子,决定不再参与魔猿和陈府七人的争斗,反而开始探寻天字峰所藏秘宝。 夫子对百家法术很感兴趣,尤其是六圣遗留。夫子年轻时曾亲自前往妖圣后裔部落请教阴阳术,不久便融会贯通,甚至在圣院还教授过众位师兄。 张易当时自然在一旁倾听,自然而然将这些东西记在心头。这个时候,他猛然令狐,低头看向山下樱花树。 天字峰高约千丈,从山下看向山上,只能看到一个“天”字牢牢印入脑海,天字之上则是云层,其余东西一概不能看见。 而当张易登上峰,却能透过云层看清楚山下任何东西,这些云层仿佛透明一般。 “阴阳秘术,果然神妙非常。”当此时,张易忍不住赞叹一声,对诸葛氏更是钦佩不已。 数十万株樱花树排列成型,每逢凹槽处便浓密一些,按理来雨水滋润自是正常。张易却发现,樱花树所成图形张弛有度,甚至每个凹槽间相隔距离都一致,这绝非天成,而是人为。 千丈以下的数十万株樱花树,在张易的脑海里构成图形,张易紧盯山下,直到双眼生涩方才发现其中端倪,不由得心中大喜。 张易发现,每处凹槽分离开来所构成的图形皆是剑行,在天字峰正中那处凹槽下的樱花树的剑尖却有所异样。 “若是我猜的没错,秘宝必然就在‘天’字上方。不过陈府众人和魔猿都在前方,不知是否能够越过他们,若是被他们发现,便有些麻烦了。” 张易发现异样后,起身赶往天字峰正中凹槽。这处凹槽从峰开始,至“天”字处中断,“天”字下方却又再度浮现凹槽。 张易赶至天字峰正中凹槽,陈府众人的声音从前方不远处传来,声嘶力竭,想必魔猿就在前方追上了他们。张易之前观察阴阳阵法耗时足有两个时辰,战斗却还未结束,足见战况惨烈。 不过此刻张易无暇他顾,顺着凹槽开始往下攀爬,开始寻找诸葛氏所留秘宝。 一路向下,张易什么东西都未曾发现,直到他来到“天”字上方,一块数丈见方的横石后陡然浮现巨大的洞口。 第九章 小飞熊 张易从外边往石洞中看去,黝黑无比,他将心火萦绕指尖,钻了进去。~頂點小說,www23 出乎张易的意料,洞内并非幽深狭长的甬道,反倒像是一间平整宽阔的石屋。石屋顶上和四面墙壁都镶嵌着月光石,在心火的照耀下,整个石屋通透如白昼。 张易举目四顾,石屋约有两人高,十平见方。石屋正中摆放着一具石棺,棺木四周则堆积着许多竹简,将石棺围拢起来。 他走上前去,将随手拾起一卷竹简。石棺顶上有一颗圆形石珠,在张易拾起竹简的刹那,微微晃动了一下。 竹简内的内容很快便吸引住了张易,他沉浸其中,开始一字一句阅读这卷书籍。读完一卷,张易便信手拿起下一卷,孜孜不倦的接着往下看去。 数个时辰后,张易依旧在读书,竹简的内容越来越深奥,让他阅读的速度渐渐变慢,最后他闭目思索,方才记起自己是在石屋当中,连忙从震惊醒来。 张易放下手中竹简,将衣摆从腰带中取出,整理好自己的衣冠,站在石棺之前,深深的向石棺躬身行礼。阅读了十几卷竹简后,他已经能够肯定,这石棺之中躺着的定然是诸葛氏。 这些竹简跟正心堂书架上的书籍古卷比起来,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每一卷都极为深奥,甚至详解百家奥秘,让张易叹为观止。 依诸葛老人这等诸葛后裔所言,诸葛氏除了文道修行,最为擅长的便是阴阳术法。但张易看过这十几卷博大精深的竹简后,瞬间推翻了诸葛后裔对其先祖的看法。 这十几卷竹简表明,诸葛氏对百家的理解都极为深奥,若是非要排出名次的话,除了文道修行,张易敢肯定,诸葛氏最擅长的便是兵道。 兵道,在上古称作武道,以修行武道,带领军队征战四方为本质。 六圣之一的武圣又名兵圣,便师从法圣,从天道中领悟武道和兵道,带领人族走上新的高峰。只不过上古覆灭之后,兵家衰退,只遗留武道修行之法。 张易在圣院听书千万卷,对兵道有所了解,可他敢肯定,就连夫子和擅长兵道修行的孙师兄都不一定有诸葛氏对兵道的理解驳杂奇妙。 这十几卷竹简中,诸葛氏以兵道为本,容纳百家,形成自己的兵道。结合杂家为兵权谋家、结合纵横家为兵形势家、结合阴阳家为兵阴阳家以及结合工家为兵技巧家等等,其中各色构思,让张易叹为观止。 上古覆灭后,鲜少有文献记载当时的人族,是如何在残破不堪的大陆上重新站起,甚至抗击妖蛮水族,屹立在大陆之上。 今日张易阅览诸葛氏所留兵书,隐约可以见到那时的景象。百家争鸣却又互助,不像现在泾渭分明自成一派,相互融合取长补短就能达到绝妙的作用,从未战胜妖蛮水族。 张易深深鞠躬三次,感恩诸葛氏等人为人族所做的事情。 石棺顶上的石珠倏然松动,就这样不可思议的笔直顺着石棺滑落下来,张易瞪大了眼睛,石棺棺盖亦是圆形,这石珠怎么会笔直下滑呢? 张易还没来得及反应,石珠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在他诧异的眼光下,石珠开始碎裂,发出破壳一般的声音。 石珠层层碎裂,从张易手中滑落,一直全身蜷曲的小家伙出现在他的眼中。小家伙体态憨厚,长相酷似小熊,有一身又厚又软的浓密灰褐色短毛,胸部、腹部、四肢内侧和内耳皮毛呈灰白色。 张易正在认真观察小家伙,突然见它轻轻抖动,顺着就消失在他的手中。 张易颇为惊讶,朝着四周望去,根本不知道小家伙去了哪里,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只是四周好似有风声拂过,不停发出“嗤嗤”的声音。 这东西是活的,自己看不见它,定然是因为它的速度极快。 张易顿时警觉起来,将心火熄灭,整个石屋顿时变得黑暗起来。 “无耻的人族小子,快些点亮这里,否则本大爷要你好看!” 张易的招数起了作用,一道犹如稚童般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他右侧发出,这小家伙竟然还会口吐人言,真是令人惊讶。 他猛然将心火点亮,顿时就看见小家伙浮现在他的右侧。小家伙背后好似长着一双透明翅膀,因为煽动的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 张易觉得好笑,伸手便要抚摸小家伙的脑袋。 小家伙看到张易这般模样,迅速闪开躲到一丈开外,气愤至极的道:“可恶的人族小子,竟然敢亵渎本大爷的神威,你这是自寻死路!” “……别闹。” 张易微笑起来,他已经认出这小家伙到底是何物。飞熊族,自天道孕育大陆时便存在的神兽一族,论身世渊源,甚至能跟龙族比肩。 飞熊一族战力极为强大,只不过血脉传承极难,比起真龙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夫子当初拘来真龙镇守圣院,都不曾找到一只飞熊。没想到诸葛氏的墓穴中,竟然还有一只。 “愚蠢的人族小子,你是不是不相信本大爷的话?你竟然还敢嘲笑本大爷,本大爷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是不知道本大爷的厉害咯!”飞熊上蹿下跳,暴跳如雷,只不过它奶声奶气的威胁,在张易眼里毫无威慑力。 张易微笑道:“飞熊一族,血脉尊贵不在真龙之下,只不过最是怕黑,你若是再敢这般与我说话,我便将心火熄灭了。” “你你你!你好生无耻!”小飞熊见张易道出自己的身份,伸出前爪指着张易气愤不已,指责道,“你跟诸葛小子一模一样,世人说得好,人族果真最是狡诈无耻!” “世人便是人族,人族怎么会说人族狡诈无耻呢?”张易微笑不语,飞熊一族寿命堪与神兽玄武比肩,这头飞熊恐怕已经活了十万年,话语间还似一个稚童一般。 小飞熊听到张易这话,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哼了两声,两只前爪固执的指着张易。 张易正待问询诸葛氏是否还存活世上,突然听到石屋外传来“吱呀”的声音。他扭头看去,石屋外的横石正缓缓向内移动,马上便要将石屋堵住。 他连忙挥手将所有竹简收入心房,转身便朝着石屋外奔去。 “可恶的人族小子,知道本大爷怕黑……还不把本大爷带上!”小飞熊哼哼道,翅膀轻轻扇动,便附在张易的肩膀上,跟着他一起冲向石屋外边。 “嘭!” 横石彻底将石洞堵住。 张易双手抓住树木,长出一口气。若是自己稍加迟钝,这巨石便将自己堵在其中……万斤巨石自然堵不住天降举人,但张易丝毫不敢挑战精通阴阳阵法的诸葛氏留下的手段。 “啊哈哈哈……诸葛小子自己把自己关在里边了!本大爷竟然逃了出来!小子,既然你把我救了出来,以后就跟着我混吧!” 小飞熊趴在张易的肩头,看着石洞缓缓关闭,心中大喜,不由得仰天长笑。 第十章 剑拔弩张 张易不搭理这只小飞熊,仍由它在肩头叫嚣;诸葛氏留下的兵书他已经得到,算是此行最大的收获。 “哈哈哈,可恶的人族小子,咱们已经从那个破洞里出来了,你还有什么可以威胁本大爷!”小飞熊见张易不搭理它,更是上蹿下跳,叫个不停,“还是屈从在本大爷的威严之下,做本大爷的小弟吧!” 张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飞熊一族难道都如此聒噪和自大狂妄么? 这只小飞熊应当是被诸葛氏封印在石珠当中,封印之前最多是不过千年寿命,等同人族十来岁的小孩子。张易自然不会跟小孩子计较,伸手掏出几片冬藤叶递给小飞熊,道:“喏,拿去吃吧。” 飞熊一族跟熊妖熊蛮都不同,不喜杀戮不食人族,最爱的便是神木的叶子,尤其是藤叶。三大神木之中,沙罗铁树以坚硬著称,空桑神树是龙族最钟爱的巢穴;剩下的便是遮天蔽日的大椿藤,传闻上古飞熊一族便生活在其中。 冬藤叶自然比不上大椿藤,对小飞熊的吸引力已然足够,它正准备再教训眼前这个人族小子,突然闻到冬藤叶的香气,连忙耸动小鼻子,两只前爪一下子就将冬藤叶抢了过来,喂到嘴里开始咀嚼起来。 张易见小家伙不再多嘴,心满意足的开始顺着凹槽往上攀登。 身下的“天”字有鬼神莫测之功,丝毫没有任何树木生长,张易可不敢从这里下去。就算“天”字不发威,稍有不慎从这里失足掉下,自己也会死无葬身之地。 张易登上峰顶,不远处已经没有任何打斗喧闹之声。他灵机一动,便朝着陈府众人和魔猿战斗的方向赶去。 他行走不过百余步,便看到满地都是魔猿尸体,有的匍匐于石壁上,有的则悬挂于树梢之上,绿色的血液将整个石壁都染满……那头魔猿首领被劈做两半,一半尸首将之前死去的小魔猿拥在身下,另外一半则掉落在树丛之上。 陈府众人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有三人的尸首掉落在石壁上,已经被魔猿毁坏的不成样子,根本分辨不出来到底是何人。许多血肉撒的满地都是,恶心的气味瞬间涌进张易口鼻之中。 张易连忙将利用文气将气味封堵在身体外面,转身寻了一处凹槽就往天字峰下爬去。死去的陈府三人中没有陈仲文,魔猿想必还在继续追击他们。 小飞熊狼吞虎咽吃完冬藤叶,看到满地血肉,挥舞前爪,气呼呼道:“这些低等的家伙真是太臭啦、人族小子,本大爷在跟你讲话呐,你到底有没有听到?” “小家伙,按照飞熊族和人族寿命相对比,你现金不过是十岁稚童的年纪,我可比你大了不少。你若是再叫我人族小子,我便不给你冬藤叶吃了。”张易小心翼翼的往下爬去,听到小飞熊不停在耳边聒噪,实在是有些忍不住了。 小飞熊听到这话,两只前爪顿时将嘴巴捂住,不敢再多话。过了片刻,它低头看向张易,发觉张易并没有生气,这才道:“既然如此,本大爷可以不叫你人族小子,你若是还有冬藤叶,就拿来给本大爷享用吧。” “不给。”张易看也不看小飞熊,认真顺着凹槽向下爬去。 小飞熊气得哇哇大叫:“人族小子,你竟然敢这样对本大爷!本大爷一定要惩罚你!” 张易轻笑,再也不搭理小飞熊。 小飞熊愤怒至极,扇动小翅膀围绕着张易飞来飞去。见他不搭理自己,小眼珠子转个不停,瞬间出现在张易的脖子处,伸出爪子抓住张易的衣领,顿时便将他拉到空中,飞了出去。 “怎么样,哈哈哈,怕了吧?”小飞熊得意的笑了起来,扑哧扇着小翅膀,带着张易在空中迅速移动,“只要你求求本大爷,把冬藤叶交出来,本大爷就放了你。” 张易低头看向脚底,距离地面只有数丈距离,悄悄运转文气加重自身重量。 小飞熊正在得意洋洋,突然发觉张易陡然间重了十倍,两个小爪子顿时没能抓住,松了开去,仍由张易掉落在地上。 “小家伙,再会啦,这剑门山脉中有无数古藤,你自行去找吃的吧。”张易微笑与小飞熊挥手,这个小家伙虽然自称“本大爷”,说话毫不客气,却着实有些可爱,让他生气不起来。 说罢,张易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正在这时,张易心房之中文印震动,他连忙取了出来。风重楼发来消息,离绝凌已经召集友人前往大剑山开启离氏祖地,让他尽快赶过去。 张易选定方向,朝着西北侧大剑山赶去。大剑山高达万丈直入云霄,任何人在剑门山脉中都能够轻易找到它。 小飞熊听到张易的话,顿时有些茫然起来。 它在石珠之中待了不知多少年,从有意识开始就由诸葛氏细心照料。那位老头对待它极好,只是不知为何会在它要破壳而出的时候把它封印在石洞当中,让它气愤不已。 小飞熊在石洞中待了不知多少年,除了死去的诸葛氏以外,张易是它见过的第一个人族。张易有些高估了小飞熊的年纪,如果真的用人族来对比,这只小飞熊不过是婴儿罢了。 张易挥手离去,让小飞熊顿时傻傻定在空中,不知道如何是好。看到张易渐渐远去的背影,小飞熊轻声道:“这个人族小子对身为高贵飞熊族的本大爷有些不敬,但他还是懂事的拿出了美味的冬藤叶给我吃,我便跟着他去蹭蹭吃的也不错。嗯,就这样!” 小飞熊打定主意,挥舞翅膀迅速跟了上去。它的小翅膀挥舞极快,整个身体仿佛消失在空气当中,根本看不到它的模样。 …… 张易路过天字峰,便来到了竹笋峰。竹笋峰又称天笔峰,形似一根巨大的竹笋,又好似一根巨大的毛笔,笔直的矗立在山脉之中,传闻诸葛氏便是用这根毛笔来书写那个巨大的“天”字。 接下来便是笔架梁,玉女峰,鸡心山等等,张易加快速度,很快便赶到了大剑山。他远远看见,风重楼乔居正离绝凌等人正在与几人对峙!。 走得近了,张易已经看得明白。跟离绝凌邀请的诸位寒门弟子对峙的正是陈府众人,陈仲文四人身上伤痕累累,衣服都破碎不堪,那群魔猿给予他们惨痛的打击。 大剑山前,剑拔弩张。 ps:六一要上架了,作者君很紧张,今儿血压升高了,头痛欲裂……希望上架后有个好成绩,提前在这里请大家支持正版了! 第十一章 飞熊神威 小飞熊扑哧扑哧扇动翅膀,张易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它不要发出声音。张易能够发现小飞熊,自然跟它身上的气味有关。 小飞熊哼了一声,正准备放肆与张易作对,陡然发现他手中浮现一片冬藤叶。它顿时将其他东西抛诸脑后,两只爪子抓起冬藤叶开始享受起来。 张易低身伏在巨石上,分析两方的实力。 风重楼、乔居正、离绝凌以及两位寒门子弟都是举人,还有三人皆是秀才;反观陈府众人,陈仲文是资深贡士,其余三位壮汉都是举人。双方实力悬殊,若不是陈府众人被魔猿袭击,己方当真是一点战胜的机会都没有。 张易转头看向小飞熊,眼角浮现笑意,他低声道:“小家伙,你看到那个坏家伙么?如果你能帮我打跑他,我就把剩下的冬藤叶全都给你。” 小飞熊顺着张易手指望去,盯着陈仲文点点头道:“好的,本大爷肯定会把他揍得满地找牙!你可不要欺骗本大爷,否则本大爷会把你也揍得满地找牙!” “好,满地找牙。”张易轻轻点头,右脚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顿时发出了声响。 陈仲文玉识颤动,猛然抬头望向张易所在的巨石,厉声喝道:“是谁,出来!” 既然已经被发现,再隐藏下去无济于事,张易洒脱的从巨石后走出。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了风重楼等人的面前,小飞熊扇动翅膀跟在他身后,还在不停啃食冬藤叶。 “是你!” 陈仲文看到张易慢慢走到对面,脸色铁青。他此番带领陈府几位举人前来,为的便是诸葛秘宝和离氏祖地。 没想到诸葛秘宝没有寻到,陈府竟然损失了三位举人;陈府新晋豪门,在许多地方却难以比肩真正的豪门,举人对陈府来说至关重要。眼下探寻离氏祖地,张易这个眼中钉竟然又再次出现,让他瞬间怒从心起。 张易不搭理陈仲文,微笑同诸位读书人见礼,询问方才的情况。 风重楼号称碎嘴才子,噼里啪啦就将事情的始末交代清楚。他们在利州城集合后,便直奔大剑山而来,没想到在大剑山前遇到了陈仲文等人。 如张易所想,离绝凌要带人探寻离氏祖地的消息的确泄露了出去。陈仲文等人找寻诸葛秘宝失败,立即便朝这边赶来,正巧和离绝凌等人碰上。 陈仲文虽知道离氏祖地的位置,对其中的一切却一点都不了解,要求离绝凌带上自己四人,否则就对众人出手。一个贡士加三个举人,的确能够在面对风重楼等人时稳占上风。 张易了解完事情经过,微微点头,离氏祖地若不是危险重重,恐怕早就被武家探索完毕了。 “原来如此,那咱们便进入祖地吧。”张易背对着陈仲文等人,开口对离绝凌说话,一如当初在白马书院门口那次。 “那……” 离绝凌看向陈仲文等人,脸色颇有些疑虑,除了张易和风重楼乔居正两人,他们这些寒门子弟毫无战力。就算是举人也不算真正的举人,到现在还没有淬炼完五脏六腑。 另外两位举人和三位秀才也脸色铁青,他们原本是应邀前来探寻宝藏,没想到现在还有了杀身之祸,一不小心就会死在剑门山脉之中。 张易微微一笑:“四只猴子罢了,无须担心。” “噫,这个小家伙从哪里来的?”风重楼好奇的叫了一声,看向张易肩头的小飞熊。 小飞熊吃完冬藤叶,站在张易肩头,伸出两只前爪想要叉腰,奈何爪子太短只能放在腋下两侧。 看到风重楼竟然想伸出手来摸自己,小飞熊呲牙咧嘴,小尖牙瞬间露了出来:“可恶的人族小子,你竟然敢用这双脏爪子来亵渎本大爷,小心本大爷连你也揍得满地找牙!” 张易连忙拉住风重楼,摇摇头道:“不可!” 小飞熊对待他还好,但他不能保证小飞熊对待其他人族亦是这般友善。飞熊一族比真龙一族还要稀少,出生之时便有举人甚至贡士的实力,双爪锋利异常,杀伐之力不在金翅大鹏的利爪之下。 风重楼右手在听到小飞熊口吐人言的刹那,便停在空中一动不动。待他看到张易向自己摇头,心中更是震惊不已,难不成这只可爱的小家伙竟然极其厉害。 乔居正等人自然也看到了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心中自然与风重楼想法一致,这只长相如同小熊,却背生双翅口吐人言,十分神异。 “哈哈哈,看到本大爷的厉害了没有?既然你这么害怕本大爷,本大爷就放你一马好了。” 小飞熊看到风重楼的模样,捂着肚子笑个不停。笑了半天之后,它转过身子,两只前爪再度叉腰,指着陈仲文等人道:“你们几个人族小子,赶快离开本大爷的视线,不然本大爷会把你们揍得满地找牙!” …… 陈仲文面色铁青,张易等人根本看都不看自己,自顾自聊天,让他怒火中烧。此刻,这么小的一只小熊竟然敢自称他的大爷,他火冒三丈,手中文气化剑,直接朝着张易肩头的小飞熊砍去。 其他三位壮汉自然跟随陈仲文的步伐,朝着风重楼等人飞奔而去,战在一起。 小飞熊气得哇哇大叫:“可恶的人族小子,本大爷已经给了你机会,你竟然敢对本大爷出手,本大爷一定要将你揍得满地找牙!” 说罢,小飞熊翅膀猛然扇动,整个身躯瞬间在陈仲文的眼中消失不见。 陈仲文双目圆睁,这是惊骇至极的表现,这头小熊难不成还会隐身不成?他玉识瞬间遍布方圆十米,准备搜寻小飞熊的位置。 他玉识方才展开,便看到小飞熊化作一道影子冲向自己。他这才明白,这个小家伙并非隐身,而是速度快到了极限,双眸根本看不到。 陈仲文连忙用文气化作一道屏障,挡在了自己身前。 “嘭!” 小飞熊双爪握拳,如同疾风一般的速度撞上了陈仲文仓促构建的文气屏障。 “哗啦……” 文气屏障瞬间破碎,小飞熊的双拳攻势不减,击打在陈仲文的身躯之上。陈仲文吐血飞出十余丈,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哇咔咔,本大爷真是太厉害了!” 小飞熊得意的叫了两声,小眼珠子看向其他三位陈府壮汉,翅膀扇动再度冲向三人。张易等人还没来得及看清,三人便飞了出去,齐齐砸在陈仲文的身上,生死不知。 小飞熊两只小爪子拍了拍,得意的向张易邀功。 张易掏出五片冬藤叶递与小飞熊,转身对离绝凌道:“上山吧。” 上架感言!! 2月22日,元宵节,我的这部作品开始在网站连载。∈↗頂點小說,www23三个多月时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情,到今天还历历在目。 这部作品就像是我养的猪。过了今晚十二点,我养的猪就要拿出来拍卖,大家喜欢就说明我养的猪好;大家不喜欢,就说明这猪油毛病。 当然,这是个玩笑话,一部作品对作者来说,真正应当称得上是他的孩子。 在这三个月里,奶奶去世,我也百病缠身,致使更新速度一直提不上来。成绩也达到这个地步,其实已经很感恩了。 希望这部作品取得的成绩,能让奶奶在天上感到骄傲。 这本书能够上架,需要感谢的人很多。 投稿的时候被主编太山大大看中,通过了内签。第一次写文就签约通过,幸甚如之! 更重要的是感谢责编青狐大大,在我低落的时候,给予的支持,让这部作品能够走到今天,顿首鞠躬! 发文伊始,得到群里庸觉、陈二发、蚂蚁、叶深情等众多写手帮忙。还有很多朋友,一时之间就不一一列出了。 更加要多谢的是群里的各位书友们……三宝,烟,甜甜,蹉跎,老莫等等,我现在思绪杂乱,点不上名字的不好意思。 这本书有太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签约。第一次得到推荐。第一次有读者。 第一次有见习,学徒,舵主,堂主,将来也会有护法,长老,盟主。 我一直在努力,谢谢大家。 第一次被很多友好的同行鼓励支持。 第一次太多,幸运的是大家陪着一起渡过。 想说的话太多,一时却不知道如何说起。 文宗马上就要上架了,希望大家陪我一起,奋发向上。 另外,在下自小双目失明身残志坚醉心苦读十年寒窗无人问……嗯,大概这样就行了,终于到了检验这本书成绩的时候,希望大家力所能及给予支持!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拜谢! 第十二章 洞中行(第一更,求月票) 张易等人往大剑山上爬去。 根据离绝凌的说法,离氏祖地需要从大剑山山腰进入。一路上,再没有人敢称呼小飞熊为小家伙了。 小家伙很是得意,扇着翅膀,双爪叉腰,得意洋洋的指挥众人道:“诶,那个人族小子,过去帮我把那根古藤上的叶子摘过来。这个人族小子,给我倒点水喝,嗯,要用玉杯才行。” 大剑山上有诸多珍奇异种,毕竟这里是真正的深山密林,鲜有人至。小飞熊之前看到的那株血心藤约有千年岁月,虽比不上冬藤叶,却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张易心房中的冬藤叶是上次执行任务时剩余的几片,眼下全部成了小飞熊的口粮。为了接下来考虑,他代替那名被使唤的秀才,爬过去将上百片叶子全都摘了过来,顺手打赏了小飞熊十片。 小飞熊再度得到美食,立即停止了废话,安静的啃食叶子。 众人爬过百丈低端后,大剑山便如同天字峰一样,成了悬崖峭壁,向上攀爬变得困难起来。几位秀才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体力不支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们心里开始恐惧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掉落悬崖,尸骨无存。 “离兄,看来在下不能拖你等后腿了,我这便放弃吧。”从三百丈高的悬崖处,便有秀才开始放弃此行对离氏祖地的探险。直到五百丈高处,几名秀才全部放弃,开始向下行去。 离绝凌对待朋友极为真挚,刚开始还出言挽留。后来只得叹口气放弃。越是往上。攀爬起来就越发困难。他可以肯定,千丈之后就连举人都有些困难。 八百丈以后,离绝凌和其他两位举人都开始气喘吁吁。这些寒门子弟就算有幸通过府试,还需花费大量的时间和财力物力来淬炼己身和心房,方可称作真正的举人。 风重楼和乔居正府试时被文运照拂,加上这半个月来的认真修行,五脏已经完全淬炼完毕,只有心房还没有完全修复。 风府和乔府都在大力搜集琉璃玉石。这两位百年难遇的才子出自两个名门,让他们两府倾家荡产也要捧出来。 跟张易相比,白马三杰的这两位的确显得有些黯淡。但绝对不代表两人不出色,十七岁就能写出达府甚至鸣州的文章,在同龄中绝对称得上天才翘楚。 府试时,两人所做文章的评分皆是乙上。若不是科举只有一个甲等,若不是他们跟张易同年,这两篇文章完全能够配得上甲等评分。 千丈过后,乔居正和风重楼开始微微喘气。离绝凌和两位举人已经大汗淋漓……离绝凌在府试时被文运照拂,骨骼已经被淬炼了小半。尚有余力。 另外两位举人汗如雨下,几乎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张易抬头看向小飞熊。道:“小家伙,你能不能帮他们一把?” 小飞熊仰起头,高傲道:“本大爷才不会帮你们这群人族小子。” 看到张易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它耸耸肩膀道:“其实也不是本大爷不帮你啦。而是你们刚刚不是说离那什么祖地还有几千丈么?就算把他们带上去,接下来里边机关重重,你又保护不了他们,还不是死路一条。” 张易微微摇头,竟然不能反驳小家伙的话。 那两位举人更是低下头,其中一人抬起头,咧嘴笑道:“离兄,看来离氏祖地和我等无缘,我跟丘兄这便转身返回。” “等一下!”离绝凌喝住两人,从心房中掏出一卷皮纸,递与张易道,“张兄,小弟尚未淬炼完骨骼和五脏,在这悬崖峭壁上攀爬着实困难,最多还有千丈我便体力不支。如此还不如将密卷交予你,我和丘兄刘兄这便下山去了。” “不可!若你不在场,离氏祖地一草一木我等三人都不会染指。”张易抓住峭壁上钻出的石块,连连摇头,他脑海急转,看向小飞熊道,“小家伙,你绕着大剑山飞一圈,看看是否能找到好走的道路。” “哼,本大爷凭什么听你的使唤?”小飞熊双爪叉腰,得意洋洋看向张易。 张易伸手掏出所有血心藤的叶子,示意只要小飞熊能够办到这件事,这些叶子都是它的。 小飞熊仰起头道:“本大爷才不喜欢吃这种叶子,一股血腥气,太难闻了。除非你给本大爷之前吃的那种叶子,本大爷就帮你这个小忙啦。” 张易只得转头向风重楼等人求助,好在风重楼和乔居正心房中还储存了上百片冬藤叶。张易递给小飞熊道:“我们就只有这些冬藤叶了,你若是还想吃,只能等我们回到长弓城。” 张府自然没有库存,但风乔两府还是能找到不少冬藤叶,满足小飞熊短时间的食用,应当没有多大问题。 小飞熊一听这话,抓过十片叶子,咂咂嘴道:“那本大爷就只吃十片好了,其余的先放你这里。”说罢,它小翅膀迅速晃动,瞬间就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当中。 张易看向众人道:“咱们在这里苦等不是办法,我观测上方数十丈处有一处石台,不如就到那里等待小飞熊吧。” “嗯,理当如此。” 离绝凌等三位举人看到自己有机会探索离氏祖地,顿时微笑起来,攀爬之时都有了力气。尤其是离绝凌,身为离氏后人,千年间都没有资格进入祖地,此番有了机会却差点因为实力不足难以涉足祖地,让他好生担忧。 风重楼则对小飞熊十分关注,道:“阿易,你叫那小家伙什么?小飞熊,这是它的名字么?” 张易嘿嘿一笑,为众人讲解有关飞熊一族的知识。只不过他谎称是从张府某处古卷上看来的,之前在剑门山脉中行走,正巧碰见这个小家伙。 诸葛氏兵书,就算比起离氏秘宝来都不遑多让,张易自然不能轻易透露出去。 …… 张易等人在石台上休整,几位举人端坐在石台上吸收天地灵气,借此恢复体力。 小半个时辰后,小飞熊得意洋洋的出现在石台上,道:“人族小子们,跟着本大爷的步伐,本大爷找到了一条上山的道路。” 张易等人眼睛一亮,在小飞熊的带领下,往左侧石壁爬去,一个时辰后,来到一处斜坡。斜坡上的确有一条路,弯弯曲曲向着大剑山顶而去,想必是许久没有人发现,遍布荆棘和树枝,郁郁葱葱。 “你等积蓄体力,我来开路。” 张易实力最强,走在前头为众人开路。乔居正和风重楼对视一眼,等张易力竭之时,他们便取而代之,担当开路人。 六人行走在陡峭的斜坡上,速度自然比攀爬石壁要快的多;花费了几个时辰,六人就来到了山腰处,数十个大小不一的石洞赫然浮现在眼前。 离绝凌拿出兽皮卷,利用文气将指尖割破,鲜血滴落在兽皮卷上,很快便浮现出图形。 张易等人连忙偏过头去,离绝凌连忙笑道:“诸位不用避讳,这兽皮卷上的纹路只有离氏后人才能看懂,这里有数十个石洞,其中相互连通,很容易走失其中,过了石洞,方才能看到祖地大门。” “离氏祖地,在这山腹之中?”张易等人就算之前有此想法,也忍不住出口问道。 大剑山高达万丈,从山腰往下看去便是一片灰暗,什么都看不清楚。整个山体更是以悬崖为主,全部以厚重的岩石铸就,离氏先祖居然能在这山腹之中打通祖地,着实有些骇人听闻。 离绝凌摇摇头道:“我只是偶尔听父亲说过关于祖地的消息,其中到底是如何景象,甚至是否在山腹当中,我都毫不知晓。只能顺着这兽皮卷上边的路线进行寻找。各位兄长,请随我来吧,一定要跟紧我的步伐,否则很容易迷失在石洞之中。” …… 张易等人跟随离绝凌进入黝黑的石洞,兽皮卷上的图形散发点点光亮,只能照亮前方的道路。诸位举人将心火点燃,心神聚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谨防一切意外发生。 行走数百米后,整个石洞四周便偶尔出现月光石,在心火映照下散发洁白光芒,六人顿时放松了许多。再往前行去,石壁变得光滑起来,一看便是经过了人为打磨。 六人脸色大喜,印证了兽皮卷上的路线极为正确。 石洞甬道曲折徘徊,越往里走变得越发狭窄曲折,几人的脸色开始紧张起来。在这种密闭的坏境中,人族很难辨别自身的方向,除了专心观察兽皮卷路线的离绝凌,便只有张易和小飞熊还比较镇定。 张易暗自思忖,整个甬道来回曲折,方向很难分辨。但有一点很清楚,整个甬道缓缓向下,六人走了这么久,至少下行了十丈。 难不成,离氏祖地真的在大剑山山腹之中? 想要在这等巍峨坚硬的山脉中剖出空地,就算是大儒恐怕都得花费许多力气,不愧是鬼斧神工的钟离氏后人,在工家一道上,能够跟公输家媲美。 六人继续行走了一个时辰,离绝凌脸色一喜,微笑道:“到了!” 张易抬头望去,石洞甬道已经到了尽头,根本无路可走。 小飞熊眼尖,伸出双爪指向地面道:“路在脚下!” ps:终于上架啦!求首订求月票,谢谢大家支持!今天尽力多更新……保底三更!(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诡异祖地(第二更,求月票) 张易低头望去,身前甬道处有一个一人大的洞口,洞口漆黑如墨,犹如一头食人野兽正张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六人在甬道中压抑了数个时辰,看到这个洞口出现,刘姓举人顿时露出笑容,走到众人前面,朝着洞口跨步,边走边道:“走了这么久,终于到了,下去瞧瞧。¤頂點說,..” 正在这时,张易心头悸动,连忙伸出手去,道:“心!” 然而已然来不及了,只听“嗤嗤”声音响起,无数针型法器从洞口****而出,顿时将刘姓举人打成一个筛子,强劲的力道甚至将他的尸首撞击到甬道上方……然后掉落洞口,消失不见。 五位举人都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的看向洞口,丘举人甚至双脚打颤;至交好友死相如此凄惨,比起当时在悬崖峭壁上蹑手蹑脚攀爬还要恐怖,扶住石壁,开始吐了起来。 离绝凌显然有些失了神,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风重楼和乔居正经历过几次生死战斗,对这等事情倒还能够免疫,只是方才刘姓举人掉落洞口时正巧面向风重楼两人,让他们的喉咙也觉得有些不适。 黑暗甬道,幽深山腹,此刻若是山腹坍塌,众人恐怕就算是进士也很难逃遁出去。张易的心头自然也有所疑虑,以他对工家阵法的了解,刘举人已经将洞口触发,恐怕整个石洞甬道都发生了变化。 此刻,唯有进入洞口才是最好的办法。但无数针型法器,强悍的力量。能够将任何举人瞬间杀死。该用什么办法进入其中呢? 张易侧头望去。离绝凌双手握着兽皮卷,两只手臂微微颤动,比起当初进入山洞甬道时,兽皮卷上的光芒闪耀许多。 他轻轻低头,发觉有几根针型法器掉落地上,落在离绝凌脚边。他灵机一动,对离绝凌道:“离兄,你将兽皮卷放在洞口试试。” 离绝凌啊了一声。没有反应过来。 张易从他手中接过兽皮卷,文气从双手涌出,化作透明手臂,抓起兽皮卷递到幽暗洞口,果真没有针型法宝再度射出。 做完这件事,张易没有第一时间让众人开始向下行去。而是收回兽皮卷,从脚底抓起一块石头丢进洞口。 “嗤嗤!” 无数针型法宝再度射出,将这块万年岩石射得粉碎。几位举人之前看到张易试验兽皮卷,便已经吸引了他们的目光,此刻石块被击碎。他们反应迅速,运转文气将碎片驱散。 “如我所料。进入这洞口的钥匙便是这兽皮卷。”张易已然肯定自身的想法,将兽皮卷交还给离绝凌,“否则想要抵御这些针型法器的攻击,至少要进士实力方能无碍。武府侵占你们祖地千年,却因为缺乏兽皮卷,鲜少有人能够进入其中,也便难以发觉其中的奥秘。” 离绝凌自然看到了张易所做的反应,道:“张兄果然才思敏捷,在下远不及也。既然如此,那我便手持兽皮卷,诸位紧跟我身后,定能无碍。” 罢,离绝凌手持兽皮卷朝着洞口走去,张易等人连忙跟上。黝黑的洞口在兽皮卷的照耀下,遮挡一切的黑幕被开启,一道悬空的阶梯浮现在众人眼前。 一道道石板漂浮在空中,从洞口一路向下,连接着未知的离氏祖地。悬空石桥四周遍布迷雾,张易等人根本看不清祖地的任何模样。 五人一脚一脚踩在悬空的青石板上,如同在索桥上行走一般,上下漂浮不停。好在五人都是举人,对身体的把控能力不错,这才避免了失足坠落的危险。 没过多久,五人便来到了地面上,离氏祖地的面貌便呈现在众人眼里。 …… 离氏祖地不知有多大,呈现在张易面前的一切却已然很丰富。 整个祖地被大能用工家器械修建的极为整洁,上空有百丈的山腹被挖空,这等大的山腹对整个大剑山来,的确不值一提。 有花草树木,还有山河湖泊,若不是跟外界相比都要上百倍,这里简直称得上是一个王国。 而山腹最上,有一颗巨大的月光石正在闪耀放光,为整个祖地提供光亮。 张易等人此刻正站在祖地中心,入眼处是一排排造型精致鳞次栉比的阁楼,楼镶嵌着无数琉璃玉石,像是一座座缩百倍的宫殿。 这些宫殿只有两侧,每层却有现今大多数房屋的三倍。根据古籍记载,数万年前人族的据的确以高楼居多,证明这离氏祖地确实当得起祖地一。 不止如此,从宫殿四周的各色雕栏画壁同样能够看出,这些图腾和工艺,皆是数万年前的手笔。 琉璃城堡一侧,有一条河正在缓缓流淌。 离绝凌呆愣片刻,突然叫道:“刘兄不知掉落在何处,我去寻一寻他的尸首。” 张易一把拉住他,道:“当心,离氏祖地看起来不大,但这里一切都有,定然危险重重,就算你手持兽皮卷,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刘兄与我情同手足,他现在生死不明,我一定得前去寻他。”离绝凌少见的反驳张易,颇有些固执的应道。 张易道:“我并非不让你去寻找刘兄,只是他被针形法器射的千疮百孔,又从百丈高空坠落下来,定然没有生还的道理。咱们不如先歇息一下,明日弄清楚祖地的情况,到时候再寻找他也不迟。” 风重楼乔居正等人连忙劝解离绝凌,方才让他同意,进入琉璃宫殿当中歇息。今日众人至少忙活了五六个时辰,估摸着外界已然天黑,还不如养足精神,明日探寻祖地的秘密。 张易与四人进入琉璃宫殿,第一间大殿内摆满了书籍竹简和些许简易的工家器械。离绝凌两眼放光,但还是克制住自己,没有伸出手去触碰。 五人登上二层,里边跟一楼的东西差不多,尽是一些书籍和工家器械。没有让人歇息的床铺,他们只得朝第二间宫殿走去。 第二间没有书籍竹简,摆满了工家器械,跟第一间大殿不同的是,第二间的器械相对来大了许多倍,用来建造大型设施。 第三间则出现了炼器设备,这些东西是拿来冶炼金属和制造法器神兵的古老器械。离绝凌忍不住在这里研究了片刻,只可惜摸不着头脑,只得放弃。 五人走到第四间大殿,终于心满意足看到了床榻和一应生活设施。这里的东西跟整个祖地一应,一尘不染,存放万年还如同的崭新一般。 “除了床铺上的东西以外,最好不要触碰其他东西。”张易告诫了几句,自己便选了一张床铺坐在上面,开始静心冥想。 飞熊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张易坐下的时候,它便化作一个肉团滚落在床铺上,睡得十分香甜。 风重楼和丘举人直接钻进被褥中,不一会儿便传来呼呼鼾声,今日忙活一天,确实让众人累得够呛。 乔居正和离绝凌聊了几句关于前边三座大殿所见所闻,对工家器械十分感兴趣,后来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祖地穹的巨大月光石数万年来一成不变散发出柔和的光亮,将整个祖地都囊括在其中。祖地之中,几只巨大的水怪正在分食今日捕获的猎物;数十头银狼蹲坐在山丘之上,目视张易等人进入宫殿之中。 …… 翌日,张易率先醒来,他将飞熊从自己的手臂上挪开;家伙昨晚不知什么时候,竟然伸出四只爪子抱着张易的手臂睡了一晚。 看见四人还在熟睡,张易没有打扰四人,而是起身走出宫殿,朝着第一间宫殿而去。那些工家书籍对他的吸引,不在离绝凌之下。 夫子采集天下至阳玄铜,由钟离氏亲自打造的轮回笔,可以撕裂苍穹,镇杀亿万妖蛮,是天下无双的杀伐利器。 除了这件举世无双的神兵文宝外,钟离氏自然还有其他的宝物。 钟离氏亲手为孟师兄打造的那柄七星龙渊,更是镶嵌了七头天龙的鳞片,斩杀过七位蛮祖。 他为武神赵天龙打造的那杆方天玄魔戟同样不遑多让,采集了妖蛮大贤精血融入其中,战斗之时血气冲天。这位战斗狂人前来圣院挑战夫子,被曾师兄拖住,在沙罗铁树下战斗了七天七夜,最终曾师兄棋高一着,让其败走北疆,让蛮族遭受了千年杀劫。 这些书籍即便不是钟离氏亲自编写,但数万年前的离氏先祖恐怕也有极其高深的工家造诣。那个百家争鸣的时代,让张易十分向往。 张易随手拾起一卷竹简翻阅,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这跟祖地内的奇妙设施无关,而是文字暗含天道,书写之人没有诸葛氏这般境界高深,书籍自然不可能那般清晰透彻。 “嗯?” 张易翻阅竹简,突然发现两根竹片之间,竟然夹杂着一撮银色毛发。他伸手将毛发捏起,坚硬异常,旋即放到鼻尖轻嗅,竟然传出一股骚味。 “你在看什么?”离绝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张易转身,将银色毛发递与离绝凌,轻声道:“这祖地恐怕还有许多野兽存在。我观测祖地中最为重要的便是这些书籍古卷,你将其收入心房,咱们尽早离去。” “出不去了……”风重楼从宫殿外走来,脸上竟是一副疑惑的表情:“昨日我们前来的那座石桥,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张易奔出殿外,赫然发现那座石桥当真凭空消失了。 ps:熬夜码字!对血压已经升高的作者君来,算是拼了命了,大家有月票的就扔几张吧!(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诸葛飞熊(第三更,求月票!) 离氏祖地处处透露出的诡异气息,让张易等人觉得有些莫名的不安。 自从武府强夺离氏祖地后,千年来也只有武氏众人能够进入,就连离氏后人都不知道这里边究竟蕴藏着什么怪异之事。 “这祖地颇为诡异,离兄,依我看来,你还是先将兽皮卷参悟明白,我们再探寻整个祖地。”张易蹙眉开口,离绝凌几人思索片刻,纷纷头同意。 兽皮卷玄奥难懂,只有离氏后人才能对其进行解读、张易可以肯定,这兽皮卷绝对不只是引路的功能,其中还蕴藏着大秘密。 想要从石洞甬道中进入祖地,至少需要进士的实力。可那些进入祖地的武府进士,最终有没有从祖地中出去,张易不得而知,故而对祖地的一切更加担忧。 好在五人不用担心暂时的吃喝问题,风重楼原本就想着游山玩水没有美酒佳肴不好,将许多鱼肉佳酿都装进了空间文宝当中,能够保证五人半月不会饿死在此处。 张易对工家书籍颇为感兴趣,陪离绝凌一起研究书籍和解读兽皮卷。风重楼三人对工家知识一窍不通,却对工家器械很感兴趣,在第一间大殿内研究型器械。 数万年前的文字跟上古有些相似,比起现在的文字繁琐了许多。好在张易阅读起来没有困难,很快便沉浸其中。 “钟离氏不愧是能跟公输氏、张师兄分庭抗礼的工家大师。就连其后代所著作的这些工家典籍,都极其神妙。” 越是阅读这些书籍,张易就越觉得钟离氏传下的工家技艺令人惊叹,尤其是这卷古籍中,离氏先祖提出神兵文宝都可如同人族一般,在体内构建经脉骨骼,自行修炼,如同人族、妖蛮以及水族一般修行,最终超脱己身。 张易当初在圣院见过春秋书轮回笔以及孟师兄那柄七星龙渊,自然知晓这不是天方夜谭。 若是这样的法在外面的世界宣扬,恐怕会被无数读书人嗤之以鼻。除却少数大贤能够体味其中奥妙,其他人恐怕难以捉摸。 张【【【【,m.◎.c≠om易低头看向古籍末尾的书名,离恨仇。 “嗯,这个人族子本大爷见过,当初他跟诸葛子十分要好。不过他只是个大儒,比起诸葛子的资质差了得有几十倍。飞熊不知何时出现在张易身旁,看到古籍上的署名哇哇大叫起来。 张易抬起头看向飞熊,颇为好奇的道:“哦,你当初竟然见过这位前辈?” 飞熊叉腰道:“那是当然,离恨仇这子是离氏庶出,自孤苦伶仃受尽打压。若不是诸葛子从照拂他,他哪能成为后来的离氏家主。不过他造出来的战斗机械确实不错,特别是为了诸葛子制造了参天棋盘和执天车,诸葛子十分喜欢。” 家伙的话不止吸引了张易,离绝凌,风重楼乔居正以及邱林都聚集到了一起,好奇的询问关于诸葛氏和离恨仇的故事。 飞熊见五人皆是一副好奇的模样,心中大喜,落到张易肩头,学着人族端坐,咳嗽两声便开始讲起关于诸葛氏和离恨仇的经历。 “诸葛子名为诸葛飞熊,跟本大爷极有缘分。他的身世,起来比离子还要苦楚,他自便是孤儿。好在他天赋比你们这群人族子强太多,终日求学,将百家知识融会贯通,帮助人族打退了妖蛮和水族。” “本大爷跟他情同兄弟,从陪他一起长大……嗯,想起跟妖蛮作战的那些过往,可真是让人十分想念。”飞熊闭上眼睛微微摇头,学着人族故作深沉。 张易忍不住伸手捏住它的耳朵,将它提了下来,道:“家伙,依我看来,诸葛先生恐怕根本没有将你孵化出来而且,诸葛先生为何会叫诸葛飞熊,你若不是故意要欺骗我们?我都有些不信。” “……好吧,既然你识破了本大爷的谎言,那本大爷就实话告诉你们吧。”飞熊被张易拆穿,低着头道,“诸葛子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从被本大爷的父母收养,算是半个飞熊族人。” “不过,本大爷其实早就可以破壳而出。但是诸葛子他移山填海破坏天道运转,恐怕会对飞熊族不利,将本大爷封印在蛋壳之中,所以本大爷才会待在那破洞里。” 风重楼四人疑惑不已,不太理解飞熊所是何意思。 张易连忙解释剑门山脉的来历,更是详述诸葛飞熊当年有何等英姿,让四人敬佩不已。当然,关于诸葛兵书这等密藏,他绝口不提,这些东西若是流传出去,恐怕比张长弓所著《水妖经》还要令人觊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这并非张易不信任几位友人,而是为了保护他们。 离绝凌喃喃道:“利州城一直有这个传闻,只是没人当真。还以为这惊世功业当真是武祖那个老东西所为,没想到这个老东西只是为了窃取诸葛先生的功绩,用来满足自身的**。” 诸葛氏在去世之时将自身所著兵书和飞熊都封印在天字峰内,就连武祖都不知晓。 飞熊对这件事情毫不知情,瞪大眼睛听完张易的话语,气呼呼道:“离氏子当初就对诸葛子过那个坏蛋不是好人,诸葛子还笑着无妨,没想到这个坏家伙当真这么坏,本大爷一定要揍死他。” 张易微笑道:“诸葛先生为了人族移山填海,虽有违天道运转,早夭离世,但终究没有遭受天罚。武祖这等人想要窃据天下气运,被天道轰杀,就连其血脉后裔都受到了诅咒,前些日子更是已经死绝。” “啊哈哈,竟然有这回事,快给本大爷听听!”飞熊两只爪子挥舞不停,欣喜若狂;它口中虽然一直将诸葛飞熊称作诸葛子,但心中何尝不是以兄长对待。 张易只得再将相助剑湖龙君一事从头道来,风重楼乔居正听他讲过此事,离绝凌和邱林却只是从坊间听闻,对这是也极为好奇。 听到最后剑湖龙君在张易强龙诗的帮助下打败武府众人,飞熊喜不自胜,在他的肩头跳来跳去。只不过张易将白龙称作龙君让飞熊有些皱眉,它哼声道:“一头虬龙而已,哪里称得上什么龙君吶!” 这般模样,顿时将五人逗得哈哈大笑。 “那我离氏先祖呢?”离绝凌对离恨仇很是好奇,认真的请教飞熊,几人都已经摸清楚飞熊的习性,只要给它面子,一切便好。 飞熊十分满意离绝凌等人的态度,学着先生教育弟子的模样,道:“诸葛子曾离氏子在工家造诣方面,不比上古钟离氏差。只不过,他在读书修行方面的天赋不足,最终只能成就大儒,否则还能够造出惊世神兵。” 离绝凌微微叹气,他对先祖的事情鲜有耳闻,毕竟离氏没落之后,就连书籍古卷都很少有;能够凭借读书修行成为举人,他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张易伸出手拍拍离绝凌的肩膀,轻声笑道:“飞熊方才过他之前连蛋壳都没有破。如此来,它不过是一只刚刚出生的家伙,你不要放在心上。” 飞熊顿时气得哇哇大叫……恨不得要将张易暴揍一顿。 乔居正微微摇头,一本正经否定张易的法:“飞熊虽未曾破壳而出,却伴随诸葛先生数千年时光,见识广博。况且就算它昨日方才出生,方才那段话却也蕴含道理。读书人,还得以读书修行为本,若是没有实力和充足的寿命,想要斩灭水妖屠杀妖蛮,或者钻研百家秘术,都相当困难。” 飞熊一听这话,两只前爪鼓起掌来,扬起头对着张易道:“怎么样怎么样,本大爷的话是不是很对?” “……对极了。” 张易好生无语,他原本只是为了安抚离绝凌。没想到乔居正竟然没有听出这层意思,反而教训了自己一顿。 诸葛飞熊和离恨仇的生平往事激励了离绝凌等人。 乔居正本就钟爱古籍,见好友风重楼都端坐在大殿中研读起工家古籍来,不由摇头微笑,捡起一本古籍开始阅读。 尤其是邱林,身为寒门子弟鲜少有阅读古籍的机会,这间大殿古籍如此之多,让他憧憬不已。 在五人遨游书海之际,离氏祖地内特有的灵气汇聚于祖地穹的月光石中,然后透过琉璃宫殿,进入古籍和工家器械之中。 这种灵气跟文气有所差别,对五人的躯体却有十足好处。在几人沉浸书海之时,他们仿佛不知疲倦,甚至连饥饿的感觉都消失不见。 …… 祖地河流内,几头水怪在灵气吸引下爬出,奔着琉璃宫殿浩浩荡荡冲来。这些水怪体格巨大,约有三丈,四肢粗短身披鳞甲,巨大的头部能够将人族整个吞入腹中。 山林之中,数十头银狼仰天长啸,奔向琉璃宫殿。与普通银狼不同的是,这些银狼有一丈长短,背生骨刺,獠牙更是比人族的手臂还要长一些。 在祖地更远处的草丛树林、沙漠巨石中,各种外界很难看见的奇妖异兽,从天空河流以及地底络绎不绝的赶来。 ps:第三更已到,谢谢所有订阅的读者和朋友! (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巨兽来袭 张易将一卷古籍放回远处,站起身来撑了个懒腰,转头看向风重楼等人,不由得愣住了。除了他以外,其余四人竟然还沉浸在书籍当中不能自拔……就连只淬炼完血肉的邱林,脸上都浮现出笑容,像是体悟到古籍中的奥秘一般。 “不对。“张易摇了摇头,虽然在祖地中不能根据太阳感应时辰,他却能够肯定今日他至少读书超过三个时辰。 想必是前世身为沙罗铁树,让他对时辰和方位特别敏感。昨日在石洞甬道中行走了三四个时辰,其余人都根本记不清时间分不清东西南北,唯有他能感应到六人一路下行,进入了山腹中心。 张易好读书,对书籍热爱这方面极有自信,就算是他,坚持读书三个时辰也是少有的事情,但其余四人怎么可能坚持如此之久?碎嘴才子风重楼之前同张易一同在正心堂学习,基本上不到一刻钟就会放下书籍寻人聊天,爱读之物尚且如此,这玄奥难懂的工家古籍怎么可能吸引的了他。 “嗯?”张易神识探向四周,他尚未晋级贡士不能修行玉识,但天降举人极大的增强了他的神识,让他远超所有举人。 很快,张易便发现整个琉璃宫殿内的灵气有些奇怪。这种灵气与文气不同,进入己身后好似迷幻药物一般,让人不知疲倦沉沦其中,张易险些再度沉浸其中。他连忙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从这种灵气中清醒。 “速速醒来!” 张易运转文气,一声喝下,顿时将风重楼和乔居正从沉迷中惊醒,错愕的抬起头来。离绝凌摇晃着脑袋,也慢慢醒了过来。唯独邱林还满脸笑容沉浸其中,这样子在张易四人看来,太过诡异。 张易眉眼之中气息凝重,沉声道:“利用文气将自身裹住,不要吸收这间大殿内的空气。” 罢,他伸手散发文气将邱林身躯包裹起来,将怪异灵气隔绝开来。邱林这才缓缓醒来,双眼迷茫,好似失去了魂魄一般。 几人都是举人,理解能力自然不差,瞬间就明白了宫殿中的灵气有鬼。风≮∧≮∧≮∧≮∧,m.∷.c⊥om重楼忍不住问道:“阿易,这宫殿之中的灵气是怎么回事?” “这灵气颇有些像工家工气,但有些差异。工家修行者跟读书人以及其他修行都极为不同,他们在成为工帝之前,几乎毫无战斗里;但只要他们成就大儒之后,便能驱使万千机关兽进行战斗,铺天盖地的机关兽几乎能够碾压大部分百家修行者,就算是肉身成帝的武帝都难以抗衡。这等能力就算是直接借助天地灵气修行的农家都做不到。” “而之所以工家修行者如此持续有效的进行修炼,便是因为他们吸收灵气化作工气。工气使工家修行者在战斗或者打造神兵利器以及傀儡机关兽的时候,能够拥有充足的体力。这间大殿内的奇异灵气能让我们三四个时辰感觉不到丝毫饥饿,跟工气有异曲同工之妙。但这种奇异灵气能够使人迷惑,沉浸在所做的事情当中,却跟工气不同。” 张易正色解释,为了防止四人怀疑自己为何了解工家修行者,他补了一句:“这些都是当初张府那位工家大能所言,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乔居正哼了一声,“百家争鸣,各家修行之道皆有可取之道。工家和农家向来与我等读书人交好,但绝对没有这等阴损害人之道。” 风重楼头赞同,道:“风府也有一位工家前辈,虽比不上当初张府那位大能,修行之道却应当相差无几。工家修行之法堂堂正正,需要无数钻研制造才能取得进步。离兄,你呢?” 在场五人中,离绝凌对工家是最为了解之人。钟离氏乃上古最为杰出的工家大贤,与公输氏和圣院张师兄齐名。 如今的离氏后人即便丢失了正统工家修行之法,转而成为读书人,但对工家精髓的了解,不比一些工家修行者差。 离绝凌连连头:“离氏祖地被武府夺取千年,他们究竟有没有从中寻到秘宝,不得而知。但是据父亲告知,祖地之中除了机关重重,绝无任何鬼魅邪物。这种奇异灵气,我根本闻所未闻。” 四人谈话之时,邱林的眼神慢慢变得澄净起来,离绝凌话音遗落,他缓缓抬起手臂指向窗外,焦急又迟钝的道:“鬼……魅……邪……物……” “嗯?什么?”风重楼和邱林所坐的方向一致,十分好奇的抬头顺着邱林手臂所指的方向看去,瞳孔迅速变大,汗水顿时额头之上流下。 张易三人赶忙转身,只见五头巨型水怪正从不远处朝着琉璃宫殿扑来;这些水怪身长三丈,高达一丈,尤其是其头部占据身体的三分之一,能够吞下十个人族。 鼍龙? 张易惊诧望向这五头水怪,顿时认出了它们。 鼍龙又称作猪婆龙,乃是龙族和鼋鼍巨龟的后代,在上古时代就是赫赫有名的凶物,怎么会在离氏祖地出现?! 正当张易思索之际,风重楼转过头,看向宫殿另外一侧,忍不住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张易闻言转身,只见数十头银色巨狼从山丘上呼啸而过,冲向自己等人所在的第一间宫殿。 张易同样认得这些银狼,它们背生骨刺,身长一丈。跟那些猪婆龙一样,都是龙族和啸月天狼的后裔,龙狼! 长弓大儒留给张易的三件宝物中的第一件,就是龙狼笔。 乔居正风重楼都没有认出这些怪物,脸色一片茫然。离绝凌和邱林更是汗如雨下,显然被这些巨大的怪物吓到了。 “快,趁它们还没有赶到这里,我们进入第二间宫殿!”见到四人还在发愣,张易厉声喝道。“那里有不少大型器械,我们可以靠它们来防御这些怪物。” 四人惊醒过来,跟随张易朝着第二间宫殿冲去。四间宫殿墙壁中有大门相互连接,张易四人进入第二间宫殿后,便紧闭大门,爬到了几具大型器械上。 “离兄,这种连弩神兵你是否会操作?”张易扫了一眼宫殿中的器械,大部分都是用来修建宫殿设施的好东西,能够战斗的极少。 连弩神兵原本是工家大能制作的一种战争工具,将它们置于城墙或土堆上,可同时放出的弩箭六十支。 那种用于战争的连弩神兵至少需要十人操作,一丈长的弩箭可以洞穿妖蛮厚重的身躯,就算是修为强悍的武道修行者都不敢轻易以身试法。 不只是因为妖蛮被驱逐在大陆边缘,还是工家制造器械的技艺流失,这房间内的连弩神兵都是简化版本。一名举人就能够轻易操作,相应也降低了连弩神兵的杀伤力,一次只能发射一只弩箭。 除了十台简易的连弩神兵外,张易身侧还有一台炮车和一台疾射神兵。 这台炮车占据了宫殿的十分之一,体型十分巨大。根据古籍记载,在战场上这种东西有着强悍的杀伤力。 炮车以磨盘大的黑石为炮石。黑石一旦遭受撞击便极易爆炸,炮车发射后,一块黑石就能够将十丈方圆内的一切摧毁。 疾射神兵也是一种置于城墙上的大型发射机,机长六尺,由一人操纵便可,与连弩神兵不同的是疾射神兵更为灵活,能够在旋转的同时发射数千枝型袖箭,对型妖蛮的杀伤力十足。 “当然。”离绝凌此刻已经反应过来,头应答,他已经站在一台连弩神兵后,将其对准了宫殿大门。 张易微微头,对风重楼三人道:“连弩神兵操作简单,你们只需要对准巨兽发射便好。至于这台炮车,操作起来有些困难,好在我跟工家大能学习过,便由我来操作吧。” “好在每台连弩神兵中都有数十只弩箭,你们只要对准这些巨兽,就能够轻易洞穿它们。”张易看下炮车和连弩神兵,微微头,若是没有弩箭和黑石,就算会操作这些器械也是死路一条。 至此生死关头,风重楼三人自然没有废话,纷纷站在一台连弩神兵后面,学着离绝凌的样子,两两背对,防范两侧的巨兽。 就连一直战战兢兢的邱林,此刻都伸出双手紧紧握住连弩神兵的把手,咬紧牙关看向眼前的巨型龙狼。 张易攀上炮车,端坐其中。炮车跟连弩神兵操作不同,杀伤力是连弩神兵的数十倍,发射速度却缓慢许多。 连弩神兵发射一支弩箭只需一息,而炮车发射一块黑石,至少需要十息时间。而且炮车需要操作者测量对手位置,击打起来颇为困难 …… 在五人准备迎战之时,数十头巨兽如同山般碾压而至。它们绕过第一座宫殿和第三四间宫殿,直接从第二间宫殿两侧,扑了过来。 “打!” 张易一声令下,四人手中的连弩神兵不要命的开始发射一丈长的弩箭。 “砰!” 猪婆龙和龙狼撞破宫殿墙壁破碎的刹那,数十只弩箭便呼啸着钻进了它们的躯体……绽放出绚烂的血花。 张易文气涌动,一脚踩在炮车之上,一块磨盘大的黑石砸到龙狼群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ps:乐极生悲,电脑坏了……果然跟文中所写的“祸兮福所至,福兮祸所依”一样!存稿没了,八多赶来网吧码字,现在才码好一章,先发了吧!大家支持一下苦逼的我,让我存钱换台电脑,不然要在网吧连续战斗了!(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炮弹凶猛 张易利用文气牵拉连炮车横杆上的炮梢,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绳索栓住容纳石弹的铁框,另一端系以许多条铁索牵引,将石弹抛出。炮车的炮梢分单梢和多梢,最多的有七个炮梢装在一个炮架过,需十多人施放;不过这具炮车只有两个炮梢,一次只能发射两颗黑石炮弹。 “轰隆!” 两颗黑石炮弹飞出,其中一颗砸在墙壁附近,顿时将周围的一切东西都掀飞起来。这块黑石炮弹没有砸中任何一头龙狼,却让周围的四头龙狼浑身裂开,离得最近的两只,脑袋和四肢都粉碎,瘫倒在地。 另外一颗略微有些偏移,砸向左侧的几架工家器械。张易眼疾手快,全部文气喷涌而出,将黑石炮弹在空中打爆,几头冲在前头的龙狼,被碎裂的黑石撞击在身躯上,出现道道伤痕。 “射死这群怪物!” 邱林没来由的大吼一声,瞳孔急剧张大,文气灌进双手之中。连弩神兵发射出的弩箭形成一道影子,连贯成一道十余丈长的线条。 风重楼三人闭嘴不语,眼神专注,专心操作连弩神兵。他们虽不似邱林这般紧张,但双手速度和文气的配合却比邱林强大的多。 “嗤嗤嗤!” 风重楼和离绝凌一人防守一侧,丈余长的弩箭极速钉在猪婆龙的躯体之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这些怪物比龙狼的防御强悍太多,弩箭很难洞穿,只能扎进去三尺的长度,连起血肉都很难破开。 这样的痛楚更加增强了猪婆龙的怒火,当先的两头猪婆龙凶悍的张开巨嘴,短壮的四肢直接将琉璃石块撞飞,朝着乔居正离绝凌两人扑来。 “你们帮助他们对抗龙狼,我来对付这些家伙!”张易将炮车转向猪婆龙,十息时间一瞬而过,两颗黑石炮弹朝着猪婆龙奔行而去。 只是移动这个大家伙和同时控制两个炮梢,对他的精神和文气消耗都颇为巨大。 乔居正和离绝凌两人松了一口气,将连弩神兵转过头对准龙狼,开始发射。 ≤→≤→≤→≤→,m.@.c+om 风重楼和邱林同样没有因为听到“龙狼”二字而有丝毫停顿,这些矫健凶猛的家伙决不能快过他们发射的弩箭。 否则这些家伙最低都有贡士肉身的强度,能够在瞬息之间撕碎五人。 “砰砰!” 两颗黑石炮弹精准落入两头猪婆龙的嘴中,发出剧烈的爆炸声,两头猪婆龙的巨嘴瞬间被撕裂,血肉内脏向四面八方飞舞,甚至有不少落在张易的身上。 炮车的杀伤力瞬间便显现出来。 剩余的三头猪婆龙向后退去,斗大的双眼瞧向张易,露出了警惕的神色。这些怪物的躯体比龙狼强壮许多,可并不代表它们比龙狼更傻,反而要奸诈许多。 狼族,不论是最尖的啸月天狼神,还是最低等的野狼,都有越战越勇的兽性。这数十头龙狼远比张易等人强大的多,张易必须尽快解决剩余的三头猪婆龙,方能帮助离绝凌等人。 …… 三头猪婆龙四肢矮壮,速度虽不及龙狼这等迅捷凶猛之物,却在十息之内退出了黑石炮弹的攻击范围,让张易颇为恼火。 若是调转炮车攻击龙狼,狡诈的猪婆龙恐怕会瞬间扑上炮车,将自己撕的粉碎。可自己毫无动作,风重楼四人很快就会抵御不住龙狼的攻势。 狼族越战越凶,龙狼尤甚。这种怪物融合了狼族的凶猛和龙族的骄傲,几头同类死去,更容易激发它们的兽性。 张易咬牙将两支炮梢分离,分别对准猪婆龙和龙狼。炮车原本就很难控制精准度,方才张易聚精会神方能炸碎两头猪婆龙,眼下攻击两边,对他的心神耗损极大。 不止如此,对文气的控制则更加困难……张易拉动右侧炮梢,黑石炮弹呼啸冲向几头龙狼。 这些龙狼原本就被风重楼四人的连弩神兵射死了几头同伴,此刻双眼血红,已经处于暴怒狂化的状态。它们根本无惧黑石炮弹,为首的银狼高高跃起,嘴中的獠牙向黑石炮弹猛然咬合。 “砰!” 炮弹撞击在为首龙狼之上,顿时将其炸的粉碎,就连身侧的几头龙狼都尸横遍野……风重楼四人也不好受,龙狼与四人的距离只有几丈,他们都险些被爆炸的余波掀飞。 “啊啊啊!” 四人脸部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却根本来不及擦拭,嘶吼着扣动连弩神兵,再度将弩箭注入龙狼体内,还有不少弩箭射空,扎入宫殿的墙壁或者房之上,杂物横飞。 张易耳中轰鸣,他的文气全部灌入炮车,根本没有余力防守自己。炮弹与龙狼相互冲击后引发的距离爆炸声,让他脑海受到了些许冲击,双耳短暂失聪。 乔居正心思最为细腻,转头看到猪婆龙冲向张易,挥舞手臂大声吆喝道:“张易,心身后!” 张易听不到乔居正的喊声,却能看到他挥舞的手臂,没有回头便拉动左侧炮梢,黑石炮弹顿时冲向三头猪婆龙。 “轰!” 黑石炮弹没有命中猪婆龙,将数丈方圆的地面掀起,两头猪婆龙被掀翻在地,处于后面的猪婆龙迅速后退,没有受到伤害。 矮壮的猪婆龙奔行速度极快,翻转身子却有些困难。两头猪婆龙以最快的速度翻转身躯,一颗磨盘大笑的黑石炮弹迎面而来。 张易第一时间将右侧炮梢转了过来,十息的时间早已过去,趁着两头猪婆龙不能躲避,黑石炸弹瞬间就将其炸的粉碎。 剩余的那头猪婆龙转过身子,摇晃着尾巴远遁而去。 张易解决了猪婆龙,调转炮车帮助风重楼等人屠杀龙狼。有了炮车的加入,数十头龙狼很快就全部覆灭,丢下一地尸体。 张易爬出炮车,将文气灌入耳中,耳朵开始恢复正常。五人瘫倒在地上,方才的战斗,几乎让他们体内的文气损失殆尽。 …… 飞熊出现在五人面前,圆滚滚的身躯上布满各色血液,五颜六色的血液将其染成了一直彩熊。 张易原本就好奇方才它去了哪里,此刻忍不住问道:“家伙,你这怎么浑身是血,还受了伤呢?” 乔居正四人这才看清飞熊腋下竟然出现了几个细的划痕,正在簌簌流着鲜血……从它的双腿滑落地上。 “本大爷还不是为了救你们几个人族子。”飞熊即便受伤也改不了“本大爷”这三个字的口头禅,如同孩子邀功一般道,“你们以为这诡异灵气只能让你们几人出问题吗?” “难道这些怪物都是被这灵气吸引来的?”张易蹙眉问道,他早该想到这,“你受伤原来为了帮助我们,想必宫殿外边还有许多怪物吧。” 飞熊拍了拍手臂,嘻嘻笑道:“算你子有良心。猪婆龙和龙狼这种家伙其实不算难缠,难缠的血毒蜂和金线蛇我已经帮你们打发了。” “猪婆龙?龙狼?金线蛇?血毒蜂?”离绝凌瘫倒在地,脸上的表情写满了恐惧,“祖地何时有了这些传中的怪物?第一间宫殿内的灵气从何而来?” 张易等人皱眉不语,离绝凌都不知道这些怪物从何而来,他们又从何知道。 “当当当!”飞熊得意的伸出爪子,从身后找出写满文字的一块布匹,哈哈大笑道,“你们这群人族子不知道,为什么不请教本大爷呢?本大爷在床铺上找到了这块布匹,就知道了整个祖地的秘密,甚至还知道怎样出去?” 张易伸手接过布匹,飞速阅读其中的内容,很快就了解了祖地的奥秘。他将布匹递与四人传阅,能够清晰看到四人脸上的表情变幻。 “这武氏当真死有余辜,整个家族都已经坏透了。”风重楼最后一个看完布匹,一把将其摔在地上,怒骂不已。 …… 祖地的秘密极为简单。 千年之前,武氏抢夺离氏祖地后便开始输送家族成员进入其中。只不过没有离氏兽皮卷的帮助,他们很难掌握找到祖地中的宝藏,甚至触发了重重机关,死伤无数。 后来,武氏中的几位进士终于将诸多工家古籍从祖地各处发掘出来;研习之后,他们中有人便开始学习工气,甚至将文气与其合而为一,组成了这种诡异的灵气。 这种灵气能够使人不知疲倦的工作,甚至让人陷入沉醉当中,若是能够创造大量的诡异灵气,武氏便可以奴役全天下的读书人。 为了这个荒诞的想法,武氏族老便将家族万年来收藏的怪物幼兽送入其中,开始试验。 头的那颗巨型月光石,便是武氏用来制造这种诡异灵气的宝物。 张易五人阅读古籍时,周身文气涌动,便和祖地内的工气一同汇入这颗改造过的巨型月光石,散发出强烈的诡异灵气,吸引了这些怪兽的袭击。 “此地不宜久留,这布匹上既然记载祖地有传送阵法,那我们便尽快离去。”张易思忖半晌,低声道,“离兄,你将这些离氏古籍全部带走,我心房较为宽阔,这些器械便由我帮你带出祖地,到时候再还给你。” “多谢张兄!” 离绝凌拱手抱拳。工家古籍极为重要,这些离氏前人留下来的器械也绝对不差,能够带出祖地,他自然欣喜异常。 ps:这几天得在网吧码字,更新少很抱歉……等过两天电脑搞定,每天两更以上。对了,盟主加更,我都记着呢……(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大河绕雄城 布匹上记载离开离氏祖地的方法,便是通过位于第三件大殿的二层阁楼上传送法阵,随机传送到大周皇朝各地。这并非是当年离氏前人设计,而是武氏花费巨资建造。 离氏虽没落,但工家机关造诣却没武氏能够参透。千年以来,武氏除了弄出这些怪兽和诡异灵气外,就连几样像样的宝物也没能找到。 至于这些工家器械,是武氏担心朝廷强征,这才留在离氏祖地进行研究,希望能将这些东西用到实处,帮助武氏崛起。只不过没有想到的是,剑湖文逆后,整个家族都被朝廷瞬间灭杀。 张易五人进入阁楼,搬开摆放的床榻和器械,便看到刻画好的传送法阵。 “还不快走,远处还有不少怪兽赶来,到时候本大爷就救不了你们了。”飞熊焦急叫道,飞熊一族的感知力自然远在在场五位举人之上,圆圆的眼珠充满了紧张。 张易低声道:“诸位,这传送法阵一次只能一人。传送一人至少二十息,我和飞熊尚有余力,你们快些离去。” “张兄……”离绝凌欲言又止。 风重楼一把将他推入传送法阵中,咧嘴道:“大丈夫怎能学娘们一般,若是再废话几句,便多一些危险。” 离绝凌刚踏入传送法阵,传送法阵光幕乍起,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其余三人依次进入传送法阵,从头到尾没有同张易一句话。 张易挥手送别三人,回头从二楼望向整个离氏祖地,远远便看见密密麻麻的血色巨峰从不远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它们身后矗立着一座山,形似棋盘。在这座棋盘山上,还有一座样式古老的战车。 飞熊指着棋盘山尖叫道:“臭子,那座山好像是诸葛子的参天棋盘和执天车!咱们快去抢过来!” 张易见传送法阵上的白光再度消失,一把抓住飞熊,跳进了传送法阵当中。 进入传送法阵后,张易再度经历了一次昏厥。这次的感觉比上次从白马书院前往远东∈∈∈∈,m.♂.co◆m书院强烈的多;毕竟武氏临时修建的传送法阵,远远比不上白马书院投入宝物精心制造的法阵。 …… “咳咳,这是哪里,本大爷差把之前吃的叶子都吐出来了!”飞熊实力比张易强不少,即便是第一次穿越传送法阵,也很快便醒了过来。 它伸出爪子,一巴掌便将张易拍醒。 张易使劲摇晃了几下脑袋,从迷糊中醒来。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树林之中,身侧是一条宽阔的大路,边上有一间茶肆。 他站起身来,走向茶肆,必须在第一时间弄清自己身处何方。 “诶,子!方才本大爷让你去将参天棋盘和执天车抢来,你为何不抢?!”飞熊拍打翅膀围绕张易身侧,气呼呼道,“你可知道,那两件宝物在十万年前,就算是大贤都觊觎不已!” “我知道。” 张易轻轻头,看向飞熊道:“就算是再厉害的宝物,刚刚也不能在血毒蜂的围攻下保住我们的性命。飞熊,我知道你对诸葛先生很有感情,若真有一天我成为进士,定然再带你进入离氏祖地,带走这两件宝物。” 飞熊听到张易这般,哼了一声,两只前爪抱在胸前一言不发。 张易见它不再话,这才从心房中取出一件青袍,将身上破碎的那件换掉。眼下不知自己身处何处,暴露身份太过不妥。 走到茶肆旁,张易微笑向一旁的二问道:“二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外出游玩,不心便迷路了。” 二哥白了一眼张易,转过头不理会他。 张易觉得眼前这位二哥好生无礼,但又不值得生气,便再次温和问道:“二哥,请问附近是哪个县郡,能否指明一二?” “你这童生怎得这么无礼,这太安城脚下,竟敢如此欺辱我,信不信我上告里长,将你拿下!”二哥见眼前这人故意做出这副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对张易怒吼道。 “太安城……没想到竟然传送到这里来了。” 张易没有在意二哥的怒火,喃喃自语。看到二哥怒气大发,他微笑拱手道:“多谢二哥,生绝无冒犯之意。昨夜我跟家仆乘坐马车前往太安城,只是半夜时马受惊带着我们四处乱跑,就连家仆都不见了踪影……这才迷了路。” 二哥这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童生当真不是为了调侃自己。他见张易对自己拱手行礼,连忙躬身道:“对不住,当真对不住,我还以为您拿我消遣呢。” 罢,二哥请张易坐下,摆出茶碗,斟满茶水请他饮用,轻声道:“您是从渭城来太安城游玩的吧,遇见这等事的确闹心。不过这地方距离太安城不过十余里,你待会从我这边买一匹马,不需多久便能到达太安城。” “原来如此,多谢二哥。”张易抿了一口茶,顿感神清气爽,甚至不输当日在南都茶庄饮用的好差,他伸出大拇指道,“没想到在这荒郊野外,还能喝到如此好差。” “那是当然,这十里茶乃是从不远处的十里亭至太安城门下,沿途遍植茶树,这些野茶树原本是当年太安城百姓为了纪念抗击水妖的将士们栽种。如今过去这些年,越发茂盛和香远四溢,当得上野茶中的绝品。” 张易侧头望去,这话的不是二哥,而是茶肆里的一位客官。这位客官看起来跟张易差不多年纪,身着蓝白锦袍,腰间系着玉带,竟是一位举人。 现在日头刚起,应当是卯时左右;这么早能出现在太安城十里之外的茶肆饮茶,定然是个爱茶之人。 “多谢兄台解惑。”张易拱手行礼。 二哥嘿嘿笑道:“衍公子笑了,你可是我这间茶肆的贵客。十里茶虽好喝,但名气毕竟不足,哪里比得上绿柳茶和大红锦。” 二口中的衍公子摇摇头道:“十里茶虽是野茶,却绝不比绿柳茶和大红锦差,城中那些家伙不过是附庸风雅追名逐利之辈,哪里懂得茶好茶坏?待我到时候将来功成名就,便将这十里茶做成招牌,一定让天下人都知道有这等好茶。” 坐在张易肩头的飞熊一直在啃食树叶,听到长弓衍这般话,噗嗤笑道:“本大爷倒是第二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族子呢。” “噫……这家伙竟然还会口吐人言,当真奇异!”长弓衍好奇看向飞熊,他原本便对这个圆圆滚滚的家伙感兴趣,没想到它竟然还如此奇异。 飞熊叉腰道:“愚蠢的人族子,竟然敢将本大爷称作家伙!若不是看你有些顺眼,我便揍得你满地找牙!” 长弓衍微笑起来,对飞熊更是兴趣十足,丝毫不顾张易与自己身份悬殊,道:“这位兄台,你这家伙着实可爱,当真卖给我吧?” “……我可做不了它的主。”张易微微一笑,掏出银钱递与二哥,“二哥,你看这些银钱是否足够买一匹骏马,我想赶往太安城。” 二哥接过银钱,凑到张易耳边轻声道:“公子,你便卖给衍公子吧。长弓府在太安城都是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家,我看他对你这头熊很感兴趣,你若是卖与他,下半辈子都不愁吃喝拉。” 张易摇头微笑,起身朝马厩走去,随手牵了一匹骏马。翻身上马,便顺着大路往太安城呼啸而去。 飞熊在他身后对长弓衍挥舞着拳头,恶狠狠道:“愚蠢的人族子,竟然还想买本大爷!若不是本大爷今天累了,定要把你打得爬不起来!” 长弓衍在茶肆中哈哈大笑,却没有追上去强买飞熊。 …… 骏马在张易的掌控下极为听话,顺着大路向太安城奔去。 大周皇都,张易心里其实极为向往。 翰林院,国子监,当朝文相陈东亭以及那位抬手间覆灭张府的大周天子李乾坤,他都很感兴趣。当然,最让张易感兴趣的是,国子监里的那件惊世宝物,是否便是夫子的轮回笔。 若真能见到这件宝物,不定便能找出夫子的踪迹。 骏马奔行不到盏茶时间,一条大河出现在张易眼前,这河流向着太安城流去,应当是护城河。他高兴的拍拍骏马,马儿仰天嘶鸣,瞬间奔出老远,隔着清早漫天的白雾,隐隐可以看见几里外的城池。 顺着河流东去,河流越发的宽阔,两岸成片的垂柳蔓延,垂下的枝条拍打着水面,滴滴答答的煞是好听。往东约摸半个时辰,水声忽而了,早晨的迷雾散尽,一座被大河环绕的豪迈雄城出现在眼前。 南都居大不易! 太安城,天下第一雄! 高达三十丈的城墙,张易在一里地外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大河围绕雄城,仿佛舍不得离去,围绕着它缠绵。河边上的杨柳越发苍苍,城墙由坚硬的黑色巨石包裹,在阳光下反射出生寒的光芒。 只不过墙头阁楼上爬出了各色的花儿,略微显得有些雅致! ps:推荐一本好友的书《易术天师》。这是一本玄学与玄幻结合的新类型。书荒的老白读者可以踩一踩。 ps:推荐一本大神的书,《重生西游之万界妖尊》,揭露封神隐秘,振兴妖族气运,不一样的西游,值得一看!(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女儿红 张易最为熟悉的城市便是长弓城。太安城和长弓城相同的是都没有任何守卫;而两者的不同,则是太安城有着三十丈高的雄伟城墙,占地面积在长弓城的百倍以上。 长弓城没有城墙,是当初大儒张长弓的照拂。不论是大周朝廷,还是道一书院浮云天宫,都不愿意甚至不敢得罪这位有可能一跃便成为大周第一大贤的天之骄子。 太安城乃天下雄城,是整个大陆最庞大的城市之一。没有守卫,代表着大周朝廷的骄傲,没有任何人族、水妖能够入侵其中。 即便是三万年前那场惊世之战,也只有几只零星的水妖仓皇逃窜到此处,被城中滚滚涌动的文运轰杀至渣。 张易进入太安城,融入在成千上万的人流当中,寻找返回伏流国的方法。大周朝廷对张府的态度并不明显,天地玄门还对自己虎视眈眈,张易不敢轻易表明自己的身份。 “臭子,你是第一次来太安城吧。”飞熊得意的看向张易,颇为自豪的介绍道,“当初诸葛子辅助李家子抗击水妖,修建太安城,我可是全程目睹。” 张易瞥了一眼飞熊,微笑道:“那时候你不过是一个圆球,有什么好得意的?” “你你你……气死本大爷了!” 飞熊叉着腰,扇动翅膀绕着张易飞来飞去;它突然想到之前在茶肆看到的那个年轻人,好奇道:“臭子,刚刚在茶肆看到那个家伙叫长弓衍,跟你好像是同宗嘛。” 张易随意选了条偏僻的街道行去,听到飞熊的话,头道:“长弓确实是张姓分支,是否跟先祖长弓大儒有关系却不能确定。根据张府的记载,好像跟太安城没有多大交集。” “那有什么关系,太安城跟长弓城相距万里,你无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都至少需要数月。若是能借助长弓府的帮助,若不定直接便可以通过传送法阵回到长弓城。” 飞熊眼珠不停转动,怂恿张易道:“其实这些都不是主要原因,我总觉得今日那名年轻人,跟≌≌≌≌,m.↘.co︾m你好像有些联系,不定这长弓府当真跟你有关系呢?” “……看你这鬼鬼祟祟的模样,肯定没什么好事。”张易摆手拒绝,瞧见不远处有个酒肆,便跨步走了过去,“我找人问下路,便直接返回长弓城。” 太安城对张易来,着实危机重重。就算天地玄门和大周朝廷不会对他出手,那位新晋文相甚至不需要任何授意,便会有人前来帮忙除掉自己。 陈初见父亲不是恶人,跟陈府那群人绝对没有同流合污。张易半信半疑,堂堂大儒即便担心天下人指责自己抛弃家族明哲保身,那也不至于一言不发,让许多墙头草对张府暗中打压。 飞熊微微摇头,臭子太过固执,让它没有办法,还不如啃几片叶子来得实在。 …… 即便太安城是当世最为繁华的城市之一,生活在北城的人们地位依旧最低。张易恰巧由北面入城,进入这间酒肆当中。 屋中有三位客人,都是白衣秀才,见张易走了几,随意一瞥,便低头继续谈论,对他没有任何兴趣。 “二哥,给我一壶酒,再来一些吃的。” 从进入剑门山脉的那一刻起,张易便没有吃过什么像样的食物,眼下着实有些馋了。张易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青袍,他就近选了角落一张桌,坐在板凳上等待酒食。 店二想是还在回味昨夜好梦,趴在桌上打瞌睡,听着声儿便起来招呼,倒没有计较他只是一个童生,太安城民风淳厚,可见一般。 啾! 一只巨大的鹰隼从云层中疾扑而下,如同箭矢般越过了城头。正坐在摊上喝着酒的张易眯了眯眼睛,抿了一口酒,看着这头略显熟悉的鹰隼,撇了撇嘴。 从茶肆到太安城的一路上,张易好似都感觉到云层中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在盯着自己,恐怕就是这头鹰隼了! 兔走鹰隼落,自己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怕一只鸟么? 很快,店二将酒食端了上来,几盘精细的炒菜和一坛酒。 张易拾起筷子,将每个炒菜都品尝了一遍,这才准备打开酒坛……对于美酒来,张易更爱美食。但是跟风重楼乔居正这几个酒鬼处的久了,没酒也不行。 打开酒坛,酒香顿时飘进了张易的口鼻之中,他好奇问道:“二哥,这是什么酒,竟然有如此浓烈的香味?” 店二看向张易,微笑道:“公子想必是第一次到太安城,但这女儿红美酒的名头,恐怕整个大周皇朝都有所耳闻,公子不如尝尝?” 女儿红的故事张易自然知晓。 的是从前太安城有位举人,取了妻子就想要儿子。一天,发现他的妻子怀孕了。他高兴极了,兴冲冲地赶回家去,酿了几坛酒,准备得子时款待亲朋好友。 不料,他的妻子生了个女儿。举人他气恼万分,便将几坛酒埋在后院桂花树底下了。 光阴似箭,女儿长大成人,生得聪明伶俐,居然把琴棋书画都学得非常精通,还习得一手好女红,举人府中的生意也因此越来越旺。 举人一看,生个女儿还不真不错嘛!于是决定把她嫁给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高高兴兴地给女儿办婚事。 成亲之日摆酒请客,举人喝酒喝得很高兴,忽然想起了十几年前埋在桂花树底下的几坛酒,便挖出来请客,结果,一打开酒坛,香气扑鼻,色浓味醇,极为好喝。于是,大家就把这种酒叫为“女儿红”酒,又称“女儿酒”。 此后,隔壁邻居,远远近近的人家生了女儿时,就酿酒埋藏,嫁女时就掘酒请客,形成了风俗。后来,连生男孩子时,也依照着酿酒、埋酒,盼儿子中状元时庆贺饮用,所以,这酒又叫“状元红”。 “女儿红”、“状元红”都是经过长期储藏的陈年老酒。这酒实在太香太好喝了,逐渐风靡整个大陆。人们甚至把这种酒当礼品来赠送了。 当然,这种美酒的酿制方法极为简单,就算是简单的酒肆也能自行酿制。 “原来这便是状元红,那我一定得尝尝。”张易听到女儿红三字,顿时微笑起来,将美酒倒入杯中,开始品尝。 琥珀色的酒水倒入碗中,透明澄澈,纯净可爱,使人赏心悦目。更让人无法抗拒的是,女儿红诱人的馥郁芳香一股脑儿往张易的鼻子里钻去。 美酒入喉,甜味、酸味、苦味、辛味、鲜味、涩味等各种味道顿时充斥在张易的喉咙中。吞落腹中,这些味道消失不见,只余醇厚甘鲜,回味无穷。 “果真是好酒!”张易伸出大拇指称赞,让店二高兴不已,转过身子继续趴在桌子上浅睡。 …… “我听,数月前三皇子前往伏流国参加公主择婿文试,结果输给了一位长弓府的公子。不知道是真是假,两位兄台知道么?” 三位秀才正在聊天,突然聊到了秋伊水择婿文试上,引起了张易的好奇。他一边吃菜喝酒,另一边则竖耳倾听。 飞熊之前在茶肆引起了别人注意,进了太安城就不敢口吐人言,乖巧的蹲在桌子上,学着张易用筷子吃菜。 “这件事我知道,那位公子叫长弓羽,之前声名不显,这次可是大出了风头。”另外一位举人头道,“长弓府那位老爷子可是暴脾气,之前朝廷来请他进入翰林院编修大殿,来了几十遍,他愣是没让人进入长弓府。恐怕是老爷子之前便听了这个事,故意让府中公子去抢了三皇子的风头。” “可这位羽公子,之前从未听过啊。”之前发问的那位秀才摇头道,“衍公子文名广播,为何不让他前去?” “哈哈,衍公子这种潇洒不羁之人,怎么会听长弓老爷子的话呢?”另外一人哈哈大笑,“不过你们有所不知,那位羽公子夺魁之后,竟然从伏流王宫中偷跑了,不但王室震怒,就连浮云天宫的大能都扬言要扒了他的皮。” “……怎么又跟浮云天宫扯上了关系?” “你不知道了吧,那位公主可是浮云天宫的圣女!否则三皇子怎么会费尽心思去迎娶她呢?” “原来如此!” 几位秀才聊得越发起劲,张易却不知为何心绪变得有些低落。端起酒碗,很快就喝完一坛酒,旋即又让店二上了几坛。 很快,张易便醉了过去,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这巷子本就僻静,来往客人不多,二看他睡着,也就仍由他去了。 不过盏茶时间,张易就被一阵喧嚣声惊醒。他侧头望去,店二和三位秀才都不知去了哪里。 巷子外面,有着整齐的马队,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璀璨的银光,张易看着百十位骑士将巷都堵满,却阵列严整。 令他奇怪的是,这群骑士摆明了是冲着自己来的,难不成是大周朝廷发现了自己的踪迹? ps:版主帮我弄了一个公众号,就叫“安家军”,喜欢本书的童鞋都来关注下!下个月,本书会举行一次活动!(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长弓府 太安城东南角有座豪宅,占地百万亩,围墙约有十丈,宛若一座城池。高墙皆为青白泥瓦,没有朱粉雕饰,其上苔藓遍布,郁郁葱葱,颇有古朴沧桑之感。 府邸四方有十六道大门,下方皆由石阶铺就。两侧白玉围栏,环抱池沿,围栏上雕刻各种兽面,各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便是,十六道大门口皆由一座雕像。巨大的石狮匍匐于地上,一位高大威猛的男子站在石狮背上,弯弓射日。 一头雄骏的鹰隼从墙头呼啸而过,进入后院花园,落在一位年迈老子的肩头上。老人伸手将几块牛肉干递与它,顺便抚摸了一下它的羽毛。 这头鹰隼毛发整齐发亮,灰色的羽毛中夹杂着些许蓝色,这是极为少见的雷鹰。只不过这头雷鹰在看到牛肉块的一刹那,眼中的桀骜瞬间消失不见,温顺低头。 老人看向身侧的一名女子,低声道:“素儿,既然他都到了太安城,你便去将那孩子带过来吧,我对他很是好奇。” “是,爷爷。” 女子抱拳拱手,颇有男儿风范。 ******************* 领头骑士是一名女子,她全身银甲覆盖,细繁密的鳞片随着一阵微风摇晃。鱼子麟,大陆上珍贵的玄铁打造,制成的盔甲十分轻盈,却鲜有兵器能够破开。 “既然不知道来者是谁,干脆便再装一次长弓羽,至少算是一个招牌。”张易暗自思忖,索性拿起酒壶起身,蹒跚着步子晃到女子身边。她醉眼微醺,又瞥见女子腰间颇为珍贵的环佩,再抬头看了一眼面具下的双眸,明亮而晶莹。 “姑娘,你可是来抢本公子回去做丈夫的么?你摘下面具,要是个美人儿,不用找这些妞儿,我也跟你回去。要是长的吓人啦,再来一百个,不对,一千个,我也是不跟你走的。” 他呼哧着吐着酒气,女儿红不算烈酒,但酒气浓烈,女子不由得伸出手挥了挥。眼眸中充盈着怒气,她索性不话,右手挥动,转身就走。…↑…↑…↑…↑,m.※.co□m张易看着身后围拢的数十人,乖乖的爬上一匹空着的骏马,跟了上去。 一路上张易费尽了嘴舌,那女子也不搭话,倒是旁边的几个骑士对他很是好奇,一直盯着他,让他不敢有什么动作。 队伍缓缓朝着东城而去,张易觉得还有些累,手中还提着酒壶,灌了两口,便趴在骏马身上睡着了。 女子回头看了看,张易睡得如同死猪,手上缠着的酒壶还缓缓的洒着酒,顺着骏马的腿流到地上。她哼了一声,抽了一鞭身下坐骑,加快了速度。 张易是被人用水泼醒的,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他第一次梦到了张老爷子,那个在记忆中对这具身体主人最为宠爱的老者。 他梦见张老爷子弥留之际躺在藤椅上,挤出一丝微笑,看着他,对他:“易,别哭了,以后一切,就要靠你自己了。” 老爷子闭上眼睛,走的很安详。没有让张易振兴张府,更没有让他为张府报仇,一切都没有……只是让张易保全自己。 他还梦见张府凋败的时候,一个个亲族、表族、奴仆纷纷离去,陈府侵占了张府的府邸,张府在一夕之间就分崩离析。 “哗啦……” 一桶水将张易从梦中惊醒,骏马跑了几十里的路,身上沾满灰尘,倒是乐意洗一下澡,它知道张易醒来了,索性摇动身子,抖了抖长长的鬃毛。 张易睁开眼睛,眼睛眯着一条缝,散乱的眼神开始聚集起来。 骏马停在一处台阶前,台阶两侧各站着一名骑士,手中都提着泼空了凉水的木桶。这些只是他微微一瞥看见的,张易此时的眼神聚集的地方,是台阶上一位装着华丽宫装的少女。 骑士们列队在石阶之下,宫装少女身后站着许多身姿曼妙的女侍,欠身列作两队。 少女站在四阶石梯上,站着正好比骏马高一些。只不过有些醉意的张易倒伏在骏马上,活脱脱一个酒鬼模样,脑袋也低下来,正好看见少女胸前的山峦起伏。倒是跟她脸上的年龄有些不符。 “嘻嘻,你这人倒是有趣。”少女嘻嘻一笑,开口乐道。在太安城,男子见着自己莫不是头哈腰,就是敬若天人,这人怎么敢这样看着自己呢? 那女子嘻嘻一笑,倒是将张易彻底惊醒过来。他迅速回转神来,双掌轻轻一拍马背,双脚一个倒旋,就端坐在骏马身上。目光流转,那个鱼子麟裹身的女子站在少女身后,脑袋仿佛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张易再抬头看向石梯尽头,一座豪奢如宫殿的府邸正坐落在上边,大殿大门上边的匾额书着三个大字。 “长弓府!” 张易瞥了一眼两个女子腰间的环佩,猜想两位女子大抵便是长弓府的姐。只是她们为何要将自己接到长弓府呢? 三个大字镌刻的十分豪迈,却又一股清新灵韵从上边传来,张易对书法很有考究,自然能明白这块大匾的价值。 “哪里有趣了?”张易虽然不明白长弓府请他来有什么目的,但是此刻却不能怂了胆。 毕竟自己如今用来伪装的身份是长弓羽,外界都传言他是长弓府的公子。索性便装的像些,盯着两位女子看个不停。 宫装少女伸出青葱玉指,使劲的指了指张易。轻启唇齿道:“你这人满身酒气,眼睛还不老实,到处乱看什么呢?” 张易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咧嘴笑道:“我在看这里的风景啊,这长弓府门口种植了许多的花儿,当真是极为漂亮。” 少女随着他的眼神看去,看他尽是看着石阶上的侍女,不由哼了一声。 张易嘿嘿一笑,道:“不过我眼前的两朵花儿可是十分出彩,满园的花儿都比不上。” 那鱼子麟裹身的女子看他调笑少女竟然连带着自己也受累了,腰间的宝剑轻轻握紧,看的张易有些肉跳,连忙蹦下马来。 “嘴巴真会话,跟我来吧。”少女可不像那女子,被夸了以后立刻高兴起来,带着张易往石阶上走去。 张易经过长时间的颠簸,还喝了不少酒,加上刚刚耍帅在马上弄出的花招,此刻走起路来感到双腿有些抽筋,站立不稳,一头栽上前去。 身穿鱼子麟的女子也随着少女转身,正准备往前走,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东西袭来。连忙转身,正巧看见张易整个人扑到自己身上。 碰! 两个人正好抱在一起,摔倒了地上。 鱼子麟甲虽然柔软轻盈,刀枪不入。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穿在身上跟平常衣物没有多大区别,张易倒在女子身上,正好吃了满满的豆腐! “啊!” 女子面纱下的脸色虽然看不见,但她刺耳的魔音传出,张易连忙滚到一旁。 “我要宰了你!” 经过一声厉喝以后,女子被面纱遮住的脸仿佛都能看出怒火染红了脸。咣当一声,宝剑出窍! 张易看见女子拔出宝剑,一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也忘了自己抽筋,连忙站起身来,踮着脚往上跑去。 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看傻了少女,张易经过她身边的时候一把握住少女的柔荑,带着少女向行宫狂奔而出! 鱼子麟女子拔剑跟着追了上去。 …… 张易拉着少女死命狂奔,抽筋的脚以及被酒精麻痹的神经此刻早已经活跃起来,背后传来慢慢的杀气。 数百阶的石梯虽然不是很陡峭,不过对于穿着宫装脚踏木屐的少女来,跑起来却很难。少女“哎呀”一声,张易连忙停下,担心她扭了脚。 少女哎呀一声,只是停下来制止两人,再闹下去不定自己真的得扭了脚了。 “月姐,你怎么还跟他闹上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哦。”少女狡黠的看着鱼子麟女子,看见停下来的两人,连忙叉腰长出了两口气。 鱼子麟女子倒是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反正第一眼看见这家伙就有些莫名的反感,只不过此刻少女护在他面前,她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张易见两人的表情,片刻后就明白两个女子的地位了。此刻有少女撑腰,他腰杆瞬间感觉硬气了不少,对着鱼子麟女子哼了一声,摇着屁股大摇大摆的往上走去。 几十阶石梯之上,长弓府的东大门洞开。 一位老者在一名侍女的搀扶下,轻轻迈了出来。 张易身为天降举人,耳目比常人来的灵敏许多,感觉到有动静,连忙抬头往上看去。 老者身上倒没有多么富贵奢华的服饰,只是朴素的蓝袍,不过好歹算是豪门后裔的张易眼里,还是一眼看出她腰间价值连城的腰带和玉佩,还有右手拇指那块海沉玉扳指。 老者低头看着三人,温和开口道:“素儿雅儿,还不把客人请上来。” 少女和鱼子麟女子同时应了一声,少女嬉笑着挽起裙摆,踩着木屐往上跑去,边跑边喊道:“爷爷你鼻子可真是灵,我们还没进府呢,你就知道这家伙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长弓非长弓 鱼子麟女子眼神仿佛如同利剑一样看着张易的后背,张易可不敢等她请自己,连忙跟着锦儿往上走去。 脑袋里疑惑的是,这老者请自己作什么? 老者看着蹦蹦跳跳往上跑的锦儿,眼里满是溺爱,只是嘴上连忙说道:“你这丫头这样成何体统,没个女孩子像,怕是以后都找不到人嫁到王室来了。” 锦儿本来还高兴的脸连忙怂了下来,撅起嘴道:“爷爷……” 张易的脚步不快不慢,虽然上边站着这名神秘莫测的老者,但张易却也不曾有丝毫害怕,很快就来到了老者的面前。 鱼子麟女子走到老者的身后,跟锦儿一左一右的站在老者的身后,锦儿让侍女走开,两人轻轻搀扶着老者的手臂。 年迈的老者轻轻笑了笑,对着张易说道:“你便是在南都城大出风头的那个孩子吧,累了吧,进来休息休息。有什么事情,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聊。” 老者身子轻轻转过,两个女子搀着她往里边走去。 锦儿诧异爷爷说的话,转过头对张易做了一个鬼脸。 张易跟着三人往府邸里走去,眼角微微瞥了一眼四周,别说石阶以下的广场上布满了满身盔甲的骑士,一队队的骑士更是围绕长弓府仔细的巡视。 长叹一声,张易知道逃跑无望,除非他有上次在伏流王宫那么好的运气,有秋伊水为他打开后门遁走。 走进长弓府,倒没有他印象中那般奢华富丽,满眼尽是兰花。长弓府主屋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尽头的屏风雕栏;两侧全是侍弄兰草的侍女,各色的兰花摆满了整个长弓府主屋。 张易眼尖,雕栏座椅前,开辟出一个小小的水池,池子里正飘着一块荷叶,荷叶上像是有几丝红线爬过,正是莲花中的极品红莲。 这些红莲,好似这具身子记忆中……长弓城张府那座绿锦池当真的红莲。 老者绕过红莲池子,轻轻坐上椅子。看了眼张易,再看了眼红莲,像是想起了久违的往事。 张易站在池子前头,抬起头看着老者,老者好似有些走神了。他有些奇怪,老者是否太过年迈,刚一坐下就开始发呆了。 站在老者身后的两女看着张易的目光越发奇怪,锦儿终于忍不出跳出来,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爷爷竟然在客人面前发呆……被老者称作娶不到男人的宫装锦儿着实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今早开始,爷爷今早让那头十分骄傲的雷鹰飞出去后,便开始张罗着迎接客人,先是派姐姐前去迎接,到了府邸门前,爷爷竟然亲自走出门来。 而现在,爷爷看着池子里的一株红莲,竟然发起了呆。 锦儿拽着爷爷的手臂,轻轻摇动,轻声道:“爷爷,你这是怎么了?” 在回忆里沉醉的老者被惊醒,眼里好似弥漫出回忆,他看着三个孩子,轻轻拍了拍身边的几个椅子,温柔的道:“几个傻孩子,站着干嘛,都坐下吧。” 张易嘴角一抽,这老爷子的模样跟当初在苦泉峰上的诸葛老人颇为相似,怎么一见到这些老者就有种要听故事的感觉。 …… 数千年前,那位风流不羁的张府公子前往伏流国寻欢,与青楼女子一夜欢欣后便抛弃女子返回太安城,自此再也没有放在心上。 张长弓,这位庶出,不,应当说这位被长弓府抛弃的后裔经过自己的努力,最终成就大儒,是那个时代最引人瞩目的天之骄子。 长弓府是太安城传承万年的顶尖豪门,虽未曾有大贤出世,却积攒了富可敌国的财富。长弓府有句话是这般说的,如果有人说银子不能买到东西,那只能说明他的银子不够多。 银子足够多,甚至多得有些吓人的长弓府屈尊降贵前去邀请张长弓认祖归宗,可惜这一次,长弓府的银子没能买来张长弓的回应。 长弓府在千年时间内,一共邀请了三百六十九次张长弓,张长弓之前毫无回应,后来回复长弓府便只有一句话:“让那位如今贵为长弓府家主的大人物,到长弓城东郊那座葬着我娘的坟前负荆请罪,我便立即认祖归宗。” 从前风流不羁的少年郎,后来的长弓府家主,不论是哪种身份,都不能够让他向自己的儿子低头,甚至说去跟一个青楼女子请罪。 长弓府和张长弓彻底没了联系。长弓大儒自然不屑于抱紧长弓府的大腿,时候都没有跟自己的后代都没有任何交代。 …… 长弓老爷子讲的故事很简单亦很老套,大抵是张长弓和长弓府究竟有何渊源,甚至对张长弓大肆赞扬,没有丝毫怪罪之意。 讲完之后,他面容温和的望向张易,道:“前两年朝廷对张府下手,我曾亲自与你爷爷交谈,他同样拒绝了我的提议,只是请求我照拂一下你。如今张府已殁,你孤身一人,是否可以考虑一二?” “老爷子您的故事讲得很不错,我却听得有些迷糊。”张易不知何时歪坐在椅子上,嘿嘿笑道,“不过既然长弓先祖和爷爷他老人家都拒绝长弓府的提议,那我自然得学他们豪迈一下,拒绝这单买卖。” 鱼子鳞女子名为长弓容,见张易这般模样,眼中寒光微露,若不是爷爷在这里,她定要狠狠教训一顿这个家伙。 老爷子眼含笑意,没有在意张易这等狂放无礼的举动,轻声道:“孩子,即便当初那件事对长弓大儒母子有些不公,长弓府却从未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甚至在张府需要帮助的时候,都心甘情愿伸出援手。对此,长弓府自认为没有任何不妥。” “其次,从今年你参加乡试之后,我便一直在关注你。你不必在我面前装出这副狂放小生的模样,你跟你爷爷很像,温文尔雅恪守礼节,就连若风大儒都对你赞赏有加。” 老爷子打了个响亮的口哨,那头雄骏雷鹰便从高空落在了他的身前,他手中浮现牛肉块,一边喂食雷鹰,一边抬头道,“这头雷鹰是我多年前赠予你爷爷的,他去世后,这头雷鹰回到了我这里。你昨日出现在太安城外,它刚巧瞧见了你,我才知道你来了。” 张易好奇看向雷鹰,这头雄骏的家伙他从未见过。他对长弓老爷子的话半信半疑,随意敷衍了几句。 对于这只能够活得这么长久的雷鹰,张易倒是十分喜欢,不知道是否能够跟长弓老爷子讨要过来。 长工老爷子微笑道:“你若是不想答应也无妨,不过好不容易来了一次太安城,就在这里多玩玩,到时候我吩咐人送你回去。” 张易暂时被安置下来,他也知道两位长弓府女子的名字。那个鱼子麟女子的名为长弓容,娇俏可爱的少女则名为长弓锦。 长弓锦说这话的时候捂嘴笑道:“容姐姐平日里对谁都是笑嘻嘻的,也不知你俩怎么八字不合了,怎么她见着你都想咬死你一样。” 张易无奈,那位长弓容的实力应该比自己厉害很多。他知道自己惹不起那女子,索性见到她便躲得远远的。 长弓老爷子留张易在太安城游玩,张易答应下来。有长弓府庇佑,他在太安城的安危就有了保障。 既然如此,在这里探究一下太安城的情况,未尝不可。若是能多打听一些有关于那位新晋文相的消息,对张府应该是极大的好处。 …… 太安城有四宝闻名天下。 东城伏牛岭山脚下红玉酒庄酿造的女儿红,西城天下最绚烂夺目的紫琼花,北城最庞大的奴隶角斗场,以及南城成百上千的豪门贵族府邸。 张易自然是不会对那种虐待奴隶的角斗场感兴趣,自从昨日饮用了女儿红之后,他对红玉酒庄极为好奇。 不过自己身处东城,随时都能前去,还不如先去看看西城的紫琼花……传闻中只有运气极佳的读书人才能目睹它盛开十息的时间。 太河贯穿太安城全境,支流环绕整个太安城,可谓是太安城的命脉。各个支流穿过太安城,仿佛整座城市都建在水上一般,各色的花卉,清澈见蓝的江水,犹如仙境一般。 张易好好的睡了一觉,侍女早已经将备好的衣物放在屋子内,张易伸手抚摸这件白袍,白袍的质地极好,张易笑笑,他倒是不在乎衣物的好坏,只要穿的整齐舒适便好。 昨日自己在酒肆醒来之后,便没了小飞熊的踪影,小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张易倒没有多少担心,这等不逊于真龙的神兽,一般人哪能对它构成什么威胁。 穿戴好衣物,张易踏出房间,走下石阶,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张易让下人牵来一匹骏马。 骏马很快就来到了张易身边,让他欣喜的是,这匹骏马正是昨天他骑乘的那匹。骏马颇为通灵,认出了张易,伸出脑袋在张易肩头磨蹭。 张易微微一笑,翻身上马,呼啸而去。 太安城四城的建筑极为不同。北城豪迈,雅致,南城极为尊贵,各色精致的建筑则堆砌成一座漂亮的西城。(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亭中枫林,天边烟火 张易原本想去试试红玉酒庄的数十年陈酿,突然想起自己身上的银钱不多,这里的酒恐怕比起卿水阁都要贵重,自己哪里买得起。 喝不到上好的女儿红,张易着实觉得有些可惜。想起昨儿进城路过的那个酒肆的酒还不错,而且还很便宜,张易便准备再去弄一点。 北城虽然不大,不过巷弄挺多。张易骑着骏马左拐右拐,不一会就迷了路。 巷弄里的各色店家都在吆喝自己的东西,店家们忙着侍弄东西,张易眼尖,很快发现他们每家都在摆摊出售兰花。 太安城花卉众多,但也不至于每家店铺都开始销售兰花,张易有些好奇,凑上去询问一名店家:“敢问店家,怎么我看见你们这里每家每户都在出售兰花?” 这位店家是中年男子,正在忙着搬兰花盆,他家的女人正在里间擦拭一张藤条椅子。 店家将搭在脖子上的白布擦了下汗,看见有人问话,连忙应声道:“公子可是从外地来的,咱们太安城一年一度的兰花会快开始了,很快其他地方的客人都会前来赏花,虽然没有紫琼花开来的稀奇,不过还是会有不少商旅愿意将兰花买走,我们摆上兰花,也是图每年这个时候能卖点好价钱。” 张易哦了一声,开口道:“多谢店家,我昨日刚到兰城,真是孤陋寡闻了。兰花会应当很热闹,我本来就是来游玩的,真想一睹盛会风采。” “那是当然,兰花会举行之时,大周百国的花商巨贾和许多喜爱兰花的读书人都会前来。在太安城,都算得上是一件大事。”店家微笑解释,最后还免不得奉送一句,“公子若是喜欢兰花,不如来买上几盆。” 张易打听了这么久,颇有些不好意思,只好买了一盆。因为对兰花会很是好奇,他倒忘了想再尝一口女儿红,牵着骏马回了长弓府。 …… 张易牵着骏马踱步回到行宫,行宫前的广场上,长弓府的骑士正在训练,那个对张易有着莫名反感的长弓容正在站在高台上操练他们。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木有。 张易虽然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军队,不过好歹在圣院听过几位兵家师兄谈天说地演练兵法。只是看了长弓容轻轻指挥,这群府兵便迅速变阵,顿时对她刮目相看。 再看到长弓容刷刷的出了几剑,就知道她的实力竟然不在天地玄门那位紫薇星君冷月心之下,心头暗道不去招惹这个女子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自己哪里惹到她了,竟然让她如此看不惯自己。 张易已然发现长弓容,鱼子麟女子自然早就发现了他。 张易昨夜洗了个全身通泰的香草兰花盆浴,褪去那一身破烂的衣衫,再换上精制的白袍,修了脸上的杂乱毛发,此刻也算得上是个白衣出尘,俊逸如仙的美少年。 长弓容瞥了下嘴,倒是没有出口讽刺。 倒是广场上的不少侍女对他放了不少媚眼,看来太安城果然民风彪悍,这“彪悍”自然指的是女子。牵着骏马的这白袍少年,长得可真是俊俏。 张易牵着骏马走过,一人一马随着石阶往上,踏出哒哒的声响。 “站住。”长弓容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张易扯了下嘴角,转过头看着女子,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儿吗,郡主?” 长弓容的面容被薄纱遮盖,倒是看不出表情,只是冷冷说道:“长弓府如此尊贵之地,你牵着马怎么能上去。府外有专门的马圈,让人帮你牵过去便好了。” 张易哦了一声,将骏马交给走过来的一名侍女,这名侍女走到张易面前,接过骏马的缰绳,还对张易抛了个媚眼。 张易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倒是站在高台上的女子显然知道侍女做了些什么,连忙咳嗽两声,那侍女面色有些不好意思,拉着骏马走了。 张易对长弓容咧嘴一笑:“多谢容小姐提醒,张易谢过了。只不过,在下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容小姐?” 稍微停顿了一下,好像看见女子在等待自己的问题,张易接着道:“不知道小姐为何不叫是长弓太平或是长弓真平?” 女子显然不耐烦他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转头不搭理他继续操练骑士去了。 张易发现自己以长弓羽的身份做事的时候,便有些风重楼的放浪不羁,对着女子背影做了个鬼脸,飞快的跑了。 倒是喊着口号操练亲卫的女子越想越觉得不对。 “太平,真平……平……” 算不上太笨的女子终于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咬牙想要抓住罪魁祸首宰了吃肉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他的影子了。 *************** 太安城出产衣物锦缎最有名便是霓裳阁。 霓裳阁位于东城,它有个颇为奇怪规矩,每到月半的时候,绚烂的烟花就会染红东城的天空。所以每到这一天,处在城里的人们,都会看见定时的烟花雨。 长弓府排名第十七位的小姐长弓锦对烟花有着特别的爱好,每次到了月半的时候,都会一个人对着烟花许愿。 烟花如同紫琼花一样绚烂,只不过紫琼花不能经常见到,烟花倒是一月能看见一次。此刻长弓锦正呆在长弓府后山的枫林里,遣散了侍女,等待烟花的绽放。 …… 张易害怕长弓容追打自己,撒腿在偌大的长弓府里逃了半天,不知怎么来到长弓府后山。这后山最高的地方有一处亭子,张易对亭台楼阁这类雅致的东西极为喜爱,朝着亭子走去。 白衣若雪,俊逸如仙,这是那群侍女给他的评价。长弓锦一眼看着他,便觉得那些人说的有多错了。他白袍下裹着一袭青衫,在晚风中轻轻扬起,仿若谪仙,连桃花都不及他的眼神明亮。 张易倒是没有注意不远处的长弓锦,走进了亭子当真。 少女心性的长弓锦,对这个鬼鬼祟祟的新来客人很是好奇,连忙跟了上去。 张易将买来的那盆兰草放在石桌上,正好奇的观察兰草。 兰草又名香草,是上古时代一位名为屈子的文道大贤最为喜爱之物。 夫子曾经跟圣院数千弟子讲述过屈子的事迹,其人天纵奇才,崛起于六圣之前,若不是他为了保护数个人族部落,拼杀几头蛮圣,最后抱着一头邪恶真龙跳海自尽,恐怕会是文道第一位圣人。 …… 提着宫装裙摆的少女轻轻走上来,看见张易这样子着实有些奇怪,脚下不小心踩到一根树枝,发出了声响。 张易闻声转过头去,正巧看到少女窘迫的样子。 长弓锦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对他点点头。 两人正在对视,绚烂的烟花便漫天的炸了开来。 少女笑逐颜开,双手合十的开始祈祷。 张易看着被烟花染红的天空,他从未见过如此景象,不由得有些呆住了,愣神看向霓裳阁的方向。 坐在亭中的白袍青衫少年。 双手合十的宫装长发少女。 在黄昏的绚烂烟花下,默然相对。 慵懒的月光散落在太安城每一个角落,映照在蓝河之上。夹杂着漫天绚烂的烟花,太安城仿佛化身成为仙境一般,婀娜多姿。 张易犹自愣神,小丫头早已经许完愿望,站在了他的身边。亭子建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太安城,亭子里的石桌有些破旧了,想必是这里人来的少,有些荒芜了。 桌子旁边有两张石凳,张易坐在一边,小丫头俯身在他的对面,两人侧脸,看着漫天烟花。 烟火刹那,刹那烟花。 霓裳阁盛大的烟火盛宴很快结束,看完这片风景的太安城人开始收拾手中的活计,准备睡觉了。 小丫头将胳膊搁在石桌上,双手撑起下巴,好奇的盯着张易看。 张易回过神来,看完了烟花的小丫头正在看自己,天空中微薄的月光衬得小丫头的脸庞有些恍惚。他微笑着开口问道:“小丫头,你看我做什么?” 长弓锦有点儿紧张,不过脑袋被双臂撑着,故作镇定的道:“看你怎么啦?谁规定我不能看你的?” 张易捉弄过长弓容这等彪悍女子,再捉弄长弓锦这等小丫头自是手到擒来,微笑道:“没事儿,你看吧。不过你这么晚跑到这里来,等下肯定很多人到处找你……堂堂长弓府大小姐,失踪了可是会天下大乱的。” “呀!”小丫头貌似突然想到了这一点,看了看四周的天色才知道已经快天黑了,到时候府里真的会闹翻天。 长弓锦站起身来,往山下走去,走了几步,回头看张易还坐着不动,开口对张易道:“喂,你不跟我一起下去么?” 张易捧起兰草,故意装作没有听到小丫头的话。 长弓锦见张易不理她,叉腰喊道:“你真的不跟我一起下山么?等下天黑了,什么蛇呀老鼠呀毛毛虫呀都会跑出来的,到时候你可是会被吓得哭鼻子的哦。” 张易哦了一声,假装有些害怕,往小丫头这边走了过来。 小丫头看见自己的恐吓起到了作用,不免有些得意,结果看见张易突然停了下来,还抬起手臂指着自己。 张易见她恐吓自己,脑袋里迅速想好了办法,假装走过来,然后突然停下,指着小丫头的脚下,厉声道:“啊,你的脚下有条蛇!” ps:今天两章哦,求下月票~(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晨光里的鹰和人 小丫头被他突然的动作和吼声吓得,身子微微一顿,脑袋反应过来,连忙蹦了起来,对着张易跑去。 “呀!有蛇,快救我……”嘴巴里满是恐惧。 小丫头抓住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身边,吓得闭上了眼睛,看都不敢看地面一眼。张易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小丫头听见张易的笑声,微微睁开眼,看见地面上什么都没有,才发觉自己的被张易骗了。 一种委屈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哇的哭了出来。张易倒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手足无措,这下子倒是吃了自己的苦果。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小丫头,只好轻轻拍了下小丫头的肩膀。 “你吓我……呜呜……” 小丫头的哭声响亮而清远,而且如同太河水一发而不可收拾……张易低头看见山下有火光缓缓传来,猜测恐怕是护卫找不到长弓锦,开始出来寻她。 这一下张易彻底着急了,若是让别人看见自己跟小丫头独处,而且她还哭成这样,保不齐人家会怎么猜想。不过此刻要是丢下她自己逃走,那就更加不知道她会怎么说了,到时候跳进秋水大江都洗不清。 张易知道她小孩子心性,要是跟她讲道理恐怕行不通了,连忙开口哄道:“好吧,我错了,我不该吓你的,你要是不哭,我就送你一件好东西,怎么样?” 被张易看做小丫头的长弓锦,倒是没有辜负张易对她“小丫头”这三个字的评价,眼角带着丝丝泪光,抬头看着张易,抽泣问道:“什么好东西?” 张易想了一下,自己貌似没有什么好东西能送给长弓锦。诸葛兵书和离氏器械都不可能,其余东西恐怕长弓府大小姐也都看不上。 自己到底该送她什么好呢,此刻已然来不及想了,张易开口道:“这好东西说出来就不好玩了,明日我再拿给你看。你别哭了,你看那边有护卫来寻你,你便跟我先回去吧。” 小丫头点点头,轻轻将眼角的泪珠擦去,随着张易一起下山。 张易随手将兰草抓起,送入心房之中。 小丫头倒是开心起来了,张易却开始为了送她东西而绞尽脑汁,两人踩着枫叶往下走去,鞋子踏着枫叶的声音沙沙作响,在寂静的夜晚倒是很好听。 走了几步,万年不变的鱼子麟装扮的长弓容打着一个灯笼走了过来,看见张易两人之后疾走两步,来到两人身边。 长弓锦还抱着张易的手臂,看见长弓容的灯笼,脸上露出笑意,开口笑道:“容姐姐,你来找我了啊。” 长弓容“嗯”了一声,看见两人靠的这么近,冷声道:“锦儿,还不快放开,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 小丫头不知道有什么不符合体统的,不过对于长弓容的话她向来是百依百顺,松开张易的手臂,来到长弓容的身边。威武的鱼子麟女子哼了一声,牵着小丫头转身走了,根本不想搭理过张易。 张易暗自颔首,这女子不知为何对自己这般态度,到底是因为何事?而且始终都是一身鱼子麟装扮,说话都是冷漠如同冰山,长弓老爷子就算孙女嫁不出去,也应该担心她嫁不出去才对吧。 小丫头这时转头对着张易说道:“易哥哥,不要忘了我的宝贝哦,后天兰花会就开始了,我可是要带着你的宝贝去开花会的。” 张易嗯了一声,眉毛都皱了起来,哪里能找来宝贝……想到兰花会,脑中一个主意诞生了。 他高声笑道:“明天就送给你,早些休息。” *************** 回到房间后,张易惊觉文印颤动,连忙取出文印,发现风重楼等人都发来了消息,相互问候各自被传送到了哪里。 乔居正运气极佳,竟然直接传送到了天凉城附近,他索性便返回白马书院就读。 离绝凌和邱林虽距离白马郡有些远,但还在伏流国境内,不须十日便可返回利州城。离绝凌还笑称离氏只需研究工家古籍三十年,便可掌控大周皇朝神工殿。 风重楼则被传送到了东晋,与伏流国可谓相距万里,想要返回长弓城或白马书院得费很大一番功夫。 …… 翌日,风和日丽,微微徐徐的吹过长弓府,像是一扫几日来的阴霾。 长弓锦换上一身劲装,拉着长弓容去寻张易,对于这个长弓府鲜少出现的异性角色,她从一开始就有很大兴趣。 依旧一身鱼子麟包裹,显露出傲人身材的长弓容郡主本来是死活不来的,不过听说有张易会拿出两人从未见过的好东西,也终于暴露少女心性,假装不情愿的跟着长弓锦一起去了。 哪知道趁兴而去的两人扑了个空,一大早,张易的房间空无一人。随手抓来一个侍女,听她讲,客人天没亮就出门去了,不知道去做什么。 长弓容进了屋,抓起张易的被子查看了一番,那盆兰草还躺在枕头旁边,倒是不担心他不辞而别了。 昨日张易惹恼自己,双手却还紧紧抓住这盆兰草,看起来在他心中比那把寰星剑来的重要的多。长弓容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笃定自己的想法,就像她不知道为何这般了解张易一样。 败兴而归的长弓锦自然不能这么简单的就乖乖回去,爷爷这几日心情有些多变,她也不好去招惹。要是一个人呆在府中,恐怕会闷出病来,她伸出玉手拖住长弓容,让人牵来两匹马,两人出门踏青而去。 护卫们有些担心,长弓锦面色有些不高兴,她自然知道护卫是担心她的安全。长弓容轻轻看了一眼长弓锦,眼中有些溺爱溢出,开口道:“有我保护,难道你们还不放心吗?” 护卫们自然不敢反驳,让开了路。长弓锦方才笑逐颜开,姿态有些难看的爬上马去,长弓容也不去帮她,这些苦头就让她吃吃。等到长弓锦安全坐好,长弓容轻声上马,带着她出了长弓府。 …… 明日便是兰花会,各家各户纷纷开始寻来盆罐,开始布置兰花,若是被评为今年的“冠军兰”,明年自家各自商品的销量恐怕会翻个几番,两个女孩子没有了护卫的陪同,完全放下了矜持,嬉笑玩闹,见着可口的食物,就停下来吃个够。 长弓锦不但吃起来不停嘴,左手还拿着两串糖葫芦,右手捧着一杯太安城特有的“兰花露”,“兰花露”乃是将兰花的香汁加入到果珍当中,放入冰块中凝结成型,爽口异常,是兰城人都爱的通俗食物。 长弓容笑道:“锦儿,你这样抱着,还能骑马吗?等下掉下去可是会把屁股摔成几瓣的。” 嘴巴里塞了两颗糖葫芦的长弓锦开口答道:“那怎么办,容姐姐你帮我拿一下兰花露吧,糖葫芦我得先吃掉,不然等下被侍女们看到了,说我又吃不干净的东西了。” 长弓容翻了下白眼,还是伸手接过。她对长弓锦极为溺爱,这些事情自然不会与她计较。只是想起那个莫名出现在长弓府的陌生男子,不由得有些莫名恼怒。 张易化名的长弓羽在南都城一诗镇国,爷爷不知乐成了什么样子。大哥在爷爷眼里向来不成器,这个陌生的家伙不知会不会抢走属于大哥的一切? 长弓锦跟长弓容呆的久了,像是感觉到她的低落,开口道:“怎么了,容姐姐?” 长弓容咧嘴一笑:“没事,你还想玩什么,咱们今天玩个够。” 长弓锦没有长弓容这般明白,听见今天可以玩个够,自然高兴,又张口咬下一颗糖葫芦,骑着马四处游荡。 …… 张易一大早便出了门,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他从来都会做到。小丫头随口一句兰花会,倒是提醒了他。 他刚刚打开房门,檐角的雷鹰扑哧的就冲了过来,停在他的肩头。张易倒是有些高兴,这家伙肯定是认出了自己跟爷爷的关系,把自己也当成朋友。 他踩着露水去寻马厩牵出昨日那匹骏马,与雷鹰一道出了宫门,直奔昨日买卖兰花的那片城区。 曾经扎根圣院数十万年的沙罗铁树,对翱翔天空的雄鹰巨龙极为羡慕,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化为飞鸟,学它们一般飞翔。 而今肩头有一只品种极为难得的雷鹰,他自然高兴的很,掏出骏马背上布袋里的牛肉块,边走边喂食雷鹰。 牛肉块是之前路过后厨,他跟起早为长弓府主家准备食物的厨师们讨要而来。 随着晨光破晓,张易倒是能看的越发清明。这头雷鹰虽然将每一块牛肉都咽到嘴里,不过凌厉的鹰目里竟然全是对自己的轻视……雷鹰毕竟是跟张老爷子一起玩耍长大,对这个孙子辈的家伙不鄙视都不错了。 张易微微一笑,竟然被这个家伙鄙视了,他顺手将布袋打结,放在马背上,轻轻趴在马背上假寐。 骏马看见主人冷落雷鹰,像是高兴了起来,撒欢儿的跑了起来;雷鹰受了冷落,张易又趴了下去,它站立不稳,索性拍了拍翅膀,飞入高空。(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国子监外,黑衣白袍 张易轻轻抬头,雷鹰虽飞的极高,不过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不对,是没有离开自己布袋里的牛肉,张易嗤笑一声,终于找到办法收拾这家伙了,既然它喜欢牛肉,那自己就有办法收服它。 张易那日便留意到太河清澈见底,河道里有各色石子,十分漂亮。张易看了一眼雷鹰,既然这家伙跟来了,也就不用自己亲自动手了,他微笑着解开布袋,拿出一块十分有分量的牛肉对着雷鹰招了招手。 雷鹰顿了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了诱惑,扑哧的冲了下来,对着牛肉张开了嘴。 张易将手一摇,对着雷鹰开口道:“这肉我可以给你,不过你要帮我一个忙。” 这头雷鹰既然活了这么久,自然十分通灵,张易指指河底的各色石子,让它将石子捞上来,张易将大块牛肉放下,雷鹰倒是没有直接吃下,像是在考虑这件事到底如何。 张易顺手将布袋摊开,咧嘴道:“要是你帮我的忙,这里全都是你的了。” 活了许久的雷鹰终是败在了牛肉的诱惑下,扑哧的扇动了几下一对大翅膀,张易知道它答应了,将大块牛肉丢给它。雷鹰品味完牛肉,猛地拔高,迅速的冲下河底,爪子和尖喙抓起一大把石子。 雷鹰通灵,自然不是分辨不出彩色石子,只是因为自己被张易诱惑,心中自然与他置气,索性随便抓起石子丢在岸上。然后扇动翅膀,再次钻入河中,重复着动作。 张易摇头,这家伙的脾气还真不错,蹲下身子来,将彩色石子从一般的沙石中挑选出来。 工序虽然不复杂,不过却需要一直蹲下来劳动,雷鹰想是看见张易这般幸苦,开始乐此不疲,不断的捞出石子丢在岸上,张易本就怕它觉得不好玩,这下子心里安定下来,将石子纷纷规整好。 张易很快收集够石子,看见雷鹰还准备往河里冲去,连忙吹了口哨。丢出一块牛肉给它,雷鹰从高空坠下,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将牛肉抓住,停在一块石头上享用美味。张易将牛肉纷纷倒在雷鹰站立的石头上,对它说道:“牛肉全部送给你,你慢慢吃吧,吃完再来找我,我便先走了。” 彩色石子得有几百颗,张易将它们装在布袋里,提起来应该得有百八十斤,不过这点重量对那匹骏马来说算不得什么,张易打了个响亮的哨子,骏马应和了一声,撅起屁股飞快的跑了起来。 雷鹰撇了一眼,倒是低头开始消灭自己劳动所得的战利品。 张易想好的礼物,便是独创的“水中兰”,彩色石子已经准备完成,现在需要的东西便是透明的石缸和浮水的兰花了。 兰城人浪漫的名声,整个大陆可谓是人人皆知,透明的石缸虽然有些难找,不过张易掏出大把银子之后,眼前的店家就将其请进了屋。 张易将石子随意撒在石缸中,注入半缸清水,选了几个轻巧木盆放置其中;然后将几株表象极好的兰花和泥土栽种其中。 奇思妙想的“水中兰”很快便诞生了,张易吩咐人将石缸送至长弓府,自己一个人继续在太安城内闲逛。 张易迈入一条僻静的巷子,换了一身白衣秀才的服饰。今日虽是为了完成长弓锦的愿望,更大的目的还是为了逃离雷鹰的视线。 这头活了不知多久的雷鹰,虽然在长弓老爷子口中是张老爷子所豢养,可现在却不清楚到底效忠于谁。 有雷鹰在天空巡视,张易很难逃离它的视线,现在改变装饰,只是希望能够隐瞒一时。若是他能够在伪装之术上有所造诣,到时候才算是真正的摆脱雷鹰的追踪。 张易在路上向人打听了国子监的位置,骑马穿过北城门,向城郊而去。 ************* 国子监不在最尊贵的南城,反而修建在城外太河之上,这让张易很是意外。不过他转念一想,越是摆在危险的地方,对手若是想要对其出手便越容易。 大周朝廷从不畏惧任何强敌,更何况新任大周天子比起千年前的那位龙集大帝更要强势得多,堪称真正的真龙天子。 这位天子恐怕巴不得谁来找找国子监的麻烦,然后大刀阔斧再度剪除一些对皇朝不利的因素。就像两年前对待张府一般。 更重要的是国子监内有无数名士鸿儒,他们的实力原本就极强。若是国子监还能被攻破,那这股势力除非超过了四大书院和各大世家。 张易将这些思绪甩出脑海,他跟国子监比起来如同蝼蚁比之神龙,想这些有何用。只不过是想靠近国子监,打听些情况罢了。 临近国子监所在的位置,张易将骏马栓在一株柳树上,他怕骏马的嘶鸣声惊扰了国子监内的大能,暴露自己的身份。 张易转过一处山脚,骤雨敲窗般马蹄声顿时响起,他连忙趴在一块山包后,侧目望去。 山包前头,白袍公子站在不远处背对张易,十几个骑士从对面打马前来,一个黑衣劲装的女子走在前头,修长的腿,凸起的山峰,姣好的面容,乌黑的长发,映衬在阳光下的野生的兰花都因为她的容貌低下了头。 张易看到这名女子,顿时将眼睛瞪的老大。 黑衣劲装的女子,赫然是长弓府那名鱼子鳞女甲士,长弓容。 …… 黑衣女子见到白袍男子,翻身下马,轻轻低了下身子,行礼道:“长弓容见过殿下。” 十几骑一句话不曾开口,倒头便拜。 白袍男子挥手让他们离去,十几骑翻身上马,顿时离开数十丈之远。 白袍男子无奈的看着这女子,叹气道:“长弓容,如今的白袍男子已经不是殿下,你也不是白袍男子的未婚妻了,我从天踏峰返回太安城是为了委曲求全,你这又是何苦?” 长弓容没有回答,自从爷爷当年将她许配给白袍男子,白袍男子便是长弓容命中注定的那个人! 白袍男子没等她的回答,他知道她的脾性,这几年自己随父王镇守天踏峰,这女子不知送来了多少财物接济自己,丝毫不顾长弓府是否会被大周天子记恨。 他心中自是觉得很对不起女子,但也不知道如何劝她离去,长弓容脸色还是这般冰冷,叹了口气,道:“王府已经没了,天辰军也没了,我给不了你们长弓府什么了,你还要如此纠缠于我?” 长弓容还是一字不说。 白袍男子看着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妻,苦笑着问道:“父王含恨而终,我已经不是王府少主了,你还是长弓府大小姐,我们没有可能的。” 这番话说出,倒像是白袍男子对自己这些年的遭遇的自嘲。三四年的流放生涯,对于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来说,太过沉重。 长弓容像是不曾见过这般颓废的王子殿下,她的印象里,白袍男子的笑容总能温暖别人的心,她冷艳的脸色不变,答道:“倘若我为你夺回你失去的一切,你是否还愿意让我做你的女人?” 白袍男子无奈叹气……知道怎么也将她说不明白了。 挥手将十数骑召来,十几骑大陆最强大的骑士飞快集结。 白袍男子看着长弓容道:“我失去的东西,我会自己拿回来。长弓容,李七夜不能应承你什么,因为我的一生,都将为了复仇而活,你不应该将自己托付在我身上。天辰军听令,将容小姐送回长弓府,召集流落天下的所有王府旧部,三月内到伏流国南都城集合。” 白袍男子名为李七夜,是十三皇子唯一的子嗣,是天辰军新任的主人。天辰军领命而去,对于王府唯一的主人,他的话就是他们的命。 长弓容显然已经习惯,这十数名留守太安城的天辰军,与她呆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白袍男子在一起的时间长得多,她已经是天辰军的一员。 白袍男子这些决定,证明白袍男子并非已经放弃了一切,而是开始有所动作。 白袍男子有这个念头,长弓容自然会全力支持。 她坐在马上,回头看了看白袍男子,天辰军聚集在伏流国,是否代表白袍男子跟道一书院达成什么协议,得到了道一书院的庇护? 白袍男子对着长弓容摇头,像是在说:“像狗一样向人乞讨,还是白袍男子么?” …… 张易原本还有些茫然,不知长弓容为何私会这名白袍男子,没想到她竟然有了未婚夫,好像还是某位王府的少主。当他听到天踏峰和天辰军,终于猜出了这名白袍男子的身份。 十三皇子当初是大周皇位最有利的竞争者之一,可惜棋差一招,被藏锋数十年的李乾坤一步步击败,最终败倒在九重阶梯之前。 最后,十三皇子被新任大周天子发配到天踏峰镇守边关。天辰军,便是当初那位十三皇子纵横天下的强大军队,让无数水妖闻风丧胆。 这位白袍公子,自然便是那位十三皇子的至亲血脉。 只是没有想到,那位十三皇子竟然已经含恨而终……这恐怕是这位王府少主返回太安城的原因,他需要做些什么,证明他是十三皇子的儿子,体内流着跟大周天子一样的李氏血脉。 ps:大家端午快乐,第二卷名为风起长安……嗯,看到今天这一章,大家肯定有点茫然,那是因为要起风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天辰统领,至宝青莲 张易躲在巨石后,目送天辰军十余骑卷起尘土远去,留下李七夜一人。只要等李七夜离去,他便可前往国子监探寻情况。 张府和长弓府的确曾经都是十三皇子的最大臂助,但张府却因为十三皇子凋败,张易暂时不想与李七夜扯上什么关系。 李七夜望着长弓容和骑士们远去,牵着马,准备顺着太河往下游走去,进入太安城。 李七夜的这头白马让张易很是瞩目,浑身雪白,身长体健,额头微微凸起,好似有角要钻出一般。 “如果没有李七夜,哪里来的天辰军?” 正在这时,天上传来一声清亮的话语,李七夜一愣,抬头望去。 一个蓝衣少年踩在河道旁的柳树枝上随风起舞,不知何时便已经出现在这里,竟然让在场众人都没有发现。 李七夜对这个少年笑笑,开口道:“有酒吗?” 身为现任天辰军统领的长弓衍咧嘴一笑,道:“当然,没有酒的长弓衍,那就成了没毛的鸡,飞都飞不起来了。” 蓝衣飘飘,长弓衍站在柳树枝头。 张易自然早就看到了蓝衣青年,这位看似颇为年轻的家伙,他前几日便在太安城十里外的茶肆见过了。 这几日,张易可是在不少长弓府下人口中听过这位衍公子的事迹,让他好奇不已。 …… 长弓衍面容生的并不算多么俊俏,跟李七夜比起来,当真显得有些平凡。只不过这个身材修长瘦削,看起来文人气节充溢全身的男子,就是前些年带领天辰军纵横天下的统领。 长弓衍轻身飘下,落在李七夜身旁,伸手摸了摸他身侧坐骑的鬃毛。这头坐骑比起张易从长弓府骑来的那头神骏的多,体长接近一丈,额头微微凸起,好似有些龙马血脉。 “飞雪,好久不见啦。”长弓衍对李七夜说话都显得有些生疏,对这头全身雪白的骏马却温柔不已。 名为飞雪的骏马本性通灵,自然对长弓衍有些印象,只不过时间过得太久,三四年的时间对于马来说,的确有些太长。于是飞雪轻轻甩了下尾巴,算是对他打了招呼。 长弓衍咧嘴一笑,李七夜也跟着笑。 像是发觉这样无趣,长弓衍撇了下嘴道:“这家伙已经不太认得我了,七夜,你像是不怎么期待看见我。” 李七夜翻了个白眼,面对这个男人,天下恐怕没有谁愿意待见。不认识他的,当他是天辰军的统领,听见他的名字就知道是个噬血杀神。 认识他的则更加不幸,这家伙没事的时候不是装冷酷,而是缠着你没日没夜讲述他的英勇事迹,从他怎么开始用刀砍人,再讲到被水妖围困在孤城毫无办法的时候,挖出水妖的心脏茹毛饮血。 总之看着如同春风一般的长弓衍,骨子里就是一个真正的屠夫。 李七夜道:“我还以为天辰军是听我的,原来这些年一直是你在帮忙。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了。” 长弓衍像是终于记起来李七夜问他的第一句话,从腰间扯出一个葫芦,嘴角轻轻将塞子去掉,咕咚咕咚的喝了两口,随手扔给李七夜。 李七夜伸手接住,长弓衍用袖子擦了擦嘴,道:“虽然我不怎么看好你,毕竟你是十三爷的儿子。天辰军不是我的,是王府的,你要是觉得自己不配,倒是可以等他们聚齐以后,告诉他们以后跟我混就好了。” 李七夜也没擦葫芦嘴,毕竟逃亡的这几年,就算跟流浪儿都一起吃过一个碗里的东西。他抬起葫芦,酒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落入他的嘴里。 美酒甘甜醇厚,喝下去倒是感觉不到什么,等酒水流入腹中,一重重的酒意从李七夜心底开始蔓延,他微微低头,颇有些心事重重。 “红玉酒庄的二十年女儿红,的确名不虚传。” 长弓衍见李七夜不说话,倒也没有继续打击,开始说起红玉酒庄的女儿红了,他咂嘴道:“只不过那老板娘着实有些抠门了,我花多少钱都不愿意卖给我一壶五十年的陈酿。啧啧,要是我这辈子能够喝一口一百年的女儿红,死也瞑目了。” 李七夜一口气将长弓衍花了大价钱买的女儿红喝了个精光,嘴上心疼银子的长弓衍却是一句话没说这点。 李七夜吐了一口气,道:“李七夜拿回自己东西的时候,九重阶梯之前,必有你长弓衍一席之地。” 千年前,大周天子李龙集在金銮大殿南侧修建了尊贵无比的九重阶梯,无数宝物堆积成金玉之色,最上方便是天子龙椅。 唯有大周朝廷最倚重的官员和王侯,方才有资格在九重阶梯之上驻足。 长弓衍摇头,道:“恐怕七夜你想多了,长弓衍从来都不喜欢朝堂上那点东西。为十三爷,为你,都只不过是因为我喜欢,喜欢那种在战场上让人心惊胆颤,让人万众瞩目的样子。” 李七夜点头,他知道长弓衍的性格,当初天辰军扬名天下,父王曾亲自允诺,让他自己组建一支铁军,反而被他拒绝。 李七夜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睛道:“你不要,但天辰军的兄弟们需要。只要李七夜站上九重楼,我将亲手将天辰军铭刻在九重楼之上。” 长弓衍闻声一震,对他和天辰军来说,这才是莫大的荣誉。 九重楼位于皇城中心,在大周子民的心中,比起金銮大殿更为重要和尊崇。自大周第一位天子开始,便修建起了这座高大百丈的高楼。 统一大周的守卫天子曾经亲自在九重楼为自己的亲卫军铭刻功绩,数百年后,整个天下还在传诵那只军队的神勇。 数万年来,只有十二支军队在九重楼上留名。 长弓衍即便心性再好,此刻也轻轻弯腰对李七夜行了一礼。 “长弓衍替天辰军谢过殿下。” 李七夜没想到殿下两个字会从长弓衍嘴里说出,也没想到长弓衍会这么轻易的承认自己,他没有做好准备,只好摆手道:“应该的。” 长弓衍没有给他机会反应过来,从他手里收回葫芦,轻声掠上柳树,踏着江水远去。清凉的声音徐徐传出:“三个月后,天辰军全军将在南都城下听从您的号令。” 李七夜咧嘴一笑,长弓衍的洒脱,他学不来。 李七夜索性翻身骑上飞雪,打马朝着兰城而去,他低头抚摸飞雪的颈项,念道:“飞雪啊,这个男人可是亲手将你交给我的,我可不能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以后的路,你得陪我走下去。” 飞雪也不知听没听懂,咴咴的叫了两声,撒蹄狂奔。它的主人已经放心将飞雪交给了李七夜,它不需要去担心这些,两任主人,跟着谁貌似都不错。 ************** 张易目睹两人相会的全部过程,颇有些感慨万千。待两人离去之后,他从巨石后迈出,朝着国子监的方向行去。 他方才走了没几步,文印震动起来,他连忙掏出文印查看,竟是徐若风发来的消息。 “小子,我之前走的匆忙,好像有事情忘了向你交代,你一定要将我接下来说的几件事放在心上。” “最重要的一件事,便是用精血将青莲衣祭炼一番,这件宝物是长弓那家伙当年最喜欢也是他最厉害的文宝。你现在虽然发挥不了它的威能,但是穿上它,天地玄门想要发现你的踪迹会很难。其中的奥秘,你自行探索。” “第二件事,书院正心堂后面那个荷花池,你有空的时候多去逛逛,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起的赤龙血砚吧,就在那池子当中。” “对了,上次我在莫愁湖抢来的那块石头,你也可以将它带走,那东西对青莲衣有所帮助。差点忘了,那石头也放在荷花池当中。” 徐若风依旧没有大儒和白马书院院长的德高望重,叽叽喳喳说了一堆,不过张易全都听明白了。 荷花池里的那两块石头,恐怕就是赤龙血砚和莫愁湖那块雕像。赤龙血砚也就罢了,徐若风从天地玄门手中夺来那块雕像,竟然是为了自己所准备? 这让张易很是茫然。 他连忙利用文印回信,只可惜根本发不出去,想必是徐若风实力太强,将许多人的文印来信屏蔽了,包括张易。 张易只得在心中对徐若风表示感谢,想起徐若风方才所言最重要的事情,他连忙从心房中掏出一个包裹。 包裹打开,青莲衣依旧显得有些陈旧,张易还是没能在它上面感受到文气波动。不过徐若风说了这话,张易自然不会觉得他会专程开自己的玩笑。 徐若风直言青莲衣是张长弓最厉害的一件文宝,那么这件文宝至少都是顶尖的大儒文宝。甚至张长弓有可能在跟水妖大贤同归于尽之时,将其变成了大贤文宝。 张易挤出几滴精血,滴在青莲衣上,瞬间变消失不见。青莲衣好似没有任何改变,张易的心神却与它建立了一些联系,对它的功能有了大概的了解。 张易心念一动,青莲衣便浮现在他的身上。他的面容出现了些许改变,就是这些细微的改变,让张易变得截然不同。 更神奇的是,张易身上的气质也在顷刻间发生了转变。 无论是之前在南都城,还是现在身处太安城,张易所用的身份都是长弓羽。但他即便装作风流不羁,与长弓容这样的女子开些玩笑,也还是骨子里那个恪守礼节表里如一的读书人。 但现在不同,就算是**风重楼乔居正这些至交好友站在他的面前,恐怕也很难认出他是张易……一股放浪不羁,大爷天下第一的气质从张易的体内油然而生。 ps:这几章的章节名都有点坑,主要是不要分情节段落……如果把这点讲完,一章就是六千字,大家看起来累,收费还贵,我为了大家考虑的很周到嘛。(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镇海候府 “青莲衣果然是至宝,即便用精血祭炼,我也只能发掘出一两种功能。防御能力恐怕不在贡士文宝之下,就算贡士全力攻击,我恐怕都能毫发无损。” 青莲衣最让张易欣喜的绝不是强悍的防御能力,而是可以改变自身气息的能力,别说是人族,就算是长弓府那头雷鹰,自己站在它的面前,恐怕都很难分辨出来。 张易走到太河边临水自观,很是满意。他嘴角微微冒出胡渣,剑眉如刀,左脸有浅浅的酒窝,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邪笑。 这下方才是真正的长弓羽了,张易暗自思忖,待自己返回长弓府,请长弓老爷子帮忙伪造一个身份,到时候自己算是真正意义上多了一个分身。 青莲衣穿在张易身上,再没有那股陈旧之感,反而显得清新淡雅,上边浮现出道道莲花,好似要从衣服上跳脱出来,灵动异常。 张易化身游客,返身寻来那匹骏马,骑着它朝国子监的方向行去。他只要自己不刻意暴露身份,只要是大儒以下的读书人,都很难发现他的身份。 既然如此,倒不如装作迷路的读书郎,专程去国子监问问路,顺道探一探那位新任文相的模样。 只是让张易失望的是,国子监大门紧闭,诸多鸿儒名士都了无踪迹。张易扬言要拜会文相,守门的举人微微摇头,说文相前些日子离开国子监,至今未归。 ****************** 一线天,地处无尽大海西侧,是防御水妖最重要的一道防线。 两座高达千丈的山脉横贯南北,中间是一条巨大的峡谷,那些穷凶恶极罪孽滔天的恶贼都居住其中。两侧山脉上,则驻扎着皇朝最精锐的军队。 一线天的秋天,比起大周皇朝其他地方来的着实有些迟了。东方三百里外的水妖怒嚎声,每天夜里都会将这里的所有人惊醒。 靠近皇都一侧的山脉最高峰上,有一座宫殿由青冥石铸就,除了大周皇都以外,恐怕是整个大周皇朝最难攻打的地方。十多米宽的青石驿道,从最高峰的宫殿一直铺向最底端的陆面。 夕阳缓缓落下,红霞将深青色的二十丈宫墙映的有些发紫。城墙上的军士在摇晃转橹,城门开始缓缓的合上。 哒哒……十米宽的青石驿道上,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 一个白袍骑士正在朝着王城奔来。 值班的军士长厉声喝道:“城下之人止步,明日方可入王城。” 白色骏马奔驰,那城墙上数十骑士整齐的拔出了佩刀,铮铮的响,惊醒了城外的流民。 “李三思想要去的地方,就算是大周皇朝,也没人拦得住,更何况是区区镇海牧府。”那骑士倏的起身,右脚轻点马背,左手轻轻一探,便抓起了一把宝剑,瞬间跃起了十丈,再噔噔的在城墙上点了两下,便站在了众人面前。 这座矗立于一线天山巅上的巨大宫殿,便是名扬天下的镇海牧府。镇海候能够权倾朝野,一定程度上,跟他将府邸家眷都安置在一线天一侧有关。 镇海候,是真正的铁血军人。 “我是来见牧青的,你们帮我照顾好我的马儿。”他轻轻的将一络扇坠放在目瞪口呆的军士长的手中,凌空往王宫飞去。 青冥石不但坚硬异常,还齐整如刀,难以接力,更何况镇海牧府的墙壁由青冥石修建而成。青冥石乃无尽大海特有的奇石,防御力极强,能极大程度免疫文气。 李三思轻松的跃上宫墙,让这群军士傻了眼。倒是回过神来的众人看见玛瑙制成的扇坠上连着的两络金线和一络黑线,立刻散了开去。 夜色来的有些急,夜风轻轻拂过,带起一丝寒冷。苍白的月华照着青冥台阶上宏伟的“镇海候府”。 白袍在风中轻扬,他轻轻开口:“李三思来访。” 府门吱呀着开了,一个身着素袍的老人踱了出来,干笑着开了口:“李公子夜闯王城,可见真是有要事找我这个老头啊。” 笑声有些渗人,不过明显李三思是听得习惯了。他俯身微微行礼:“陈文相也在里边吧,牧侯秘制的青冥茶我可是回味许久了。” 只是他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青冥石,竟然反射出一丝微弱的寒光。 老头没有带他进入大殿,倒是绕着大殿去了后花园。还未走进花园,有清亮的声音叫道:“去他奶奶的,今年的鬼吼声越发了。” 老头不由得跺了跺脚,对着里边喝道:“兔崽子,跟文相一起下棋,嘴巴也不知道收敛收敛!” “牧青,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脾性,生气做什么?”这声音倒是雄浑响亮,当是新晋的大周文相陈东亭。李三思随着老头转过花丛,来到两人身旁。 紫色锦袍夹着素衣,头顶戴着御赐的九龙冠,眼露精光,面色俊逸,李三思默首,这便是新任文相了。他对面的公子一袭青衫,长长的黑发散落在背上,但却能让人将目光一直放在他的身上。 李三思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陈东亭倒是奇了,这人一身游侠装扮,白袍下着劲装,却敢直视自己,而且看起来极为熟悉,只是面容有些认不出来。 老头模样的镇海候牧青方才咳了一声:“文相不怪罪自然最好了,老臣为文相介绍这位故友。” 老头干哑的声音着实有些渗人,那青衫公子嘻嘻的笑着站了起来,将他老子的话打断。 “李家有子名三思,一骑绝尘南都寒。三俊才子李三思,闻名已久,今日方才得见。”他转过头,李三思一瞬间有种惊为天人的感觉,他方才相信,这世间当真有比女子还要妖艳的男儿。 “执笔画蛾眉,公子世无双。世人说牧府无双公子为天下第一美男子,今日一见,方才觉得世人所言如是。” 李三思低首行礼:“李家李三思,见过文相。” 陈东亭一愣,转而哈哈大笑,站起来忍不住拍了拍李三思的肩膀,咧嘴笑道:“原来是你这个家伙,三十年没见,我险些认不出来!” 李三思报以微笑,倒是没有说话。 陈东亭笑了笑,拉着李三思坐下,他微微坐直了身子,这才恢复端正之色,问道:“三思,咱们多年不见,你究竟有何要事,需要跨过大半个皇朝,来这里寻我呢?” 李三思微微一笑,道:“你可是天子红人,一国文相,我哪里敢跟你扯上关系。这些年我跟老牧倒是有些联系,前些日子我前往天踏峰,听闻十三皇子去世,跑来找他喝喝茶,没想到遇见你了。” 陈东亭默然,牧青亦默然,只有牧无双顿了一下,哈哈大笑。当年十三皇子德才兼备,究竟有多少人支持他,如今已无从可知……但在座的几位,心里恐怕都极为有数。 “东亭,你不必介怀,我来镇海侯府,只是想要告诉老牧几个消息。”李三思的话,让两人脸色缓缓的变了过来。 “这第一件事,便是十三皇子的独子消失不见,不知道究竟去了哪里?我怕他前来寻老牧,就特地前来知会一声。” “还有呢?”陈东亭脸上挂上了笑容,仿佛看不出他方才的失态。十三皇子都已然陨落,他的独子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不成。 “这第二件事,道一书院好似明年连贡士都要招收,恐怕跟朝廷开设国子监脱不了关系。东亭你既然在这里,我就不用让老牧给你送信了。” 不论是陈东亭牧青,还是那位一直笑脸盈盈的牧无双,脸色都急剧变化。即便牧青和陈东亭当初是否是支持新任大周天子,但国子监这件事,三十多年前的那批读书人都是真心实意共同推进。 李三思却是笑了,陈东亭等人的反应与他预料的一模一样,方才合了他的心意。 “书意令已经散发整个大周皇朝,更有人曾言遇见使者,命其寻找文道传承者。据传,张府遗孤是最佳人选。”李三思轻轻瞥了一眼陈东亭,饮了一口茶,轻轻吐出这句话。 此言一出,便是威严的陈东亭也将手中的白玉杯抓的粉碎。陈东亭虎目圆睁,问道:“那又如何?” 再强大的帝国,在道一书院面前,都是蝼蚁吗? 陈东亭不服,自他被天子看重以来,十几年来功绩赫赫,为大周的崛起做出了太多事情。十三皇子府一千二百余口全部被鸠杀,张府三百余口也只剩了一名黄毛小子和一名奴仆。 书意令,乃是道一书院各大院主的佩饰,有着至高无上的尊崇荣誉。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当初道一书院在选择他和李三思的时候,将书意令送给了李三思。而李三思甩手便将其扔给自己,一如殿试时,他将状元和月华公主相让一般。 就算如今陈东亭贵为文相,在整个大周皇朝一人之下亿万人之上,道一书院和李三思所给予的耻辱都让他难以忘怀。 李三思嘿嘿一笑:“东亭,老牧,既然事情都通知你们啦,我这便走了。月华那丫头,三十多年过去了,还是没有放过我,不过一个时辰,她肯定会追到这里。到时候,你们千万告诉她,我没来过这里。” 说罢,李三思一步踏入高空,消失不见……此等手段,唯有大儒方能做到。 牧青抬头望向天空,冷笑了几声,咧嘴道:“书院使者说得对啊,我们之中,只有三思才是真正的贤才!游山玩水,都能成就大儒……不像我这个没用的家伙,这么多年还卡在这一步。” 陈东亭望向远处,默然不语。 牧无双拍了拍手,点点头赞同老爹的话:“老爹,我以前觉得你满嘴谎话,今天倒是说了句大实话。这位李大叔,的确比你跟文相大人天赋高多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勾陈星君 传闻中的国子监,不是大多数人口中坚不可摧的堡垒,也不是张易心中所想的丽园小筑,只是太河的江心岛上一排排竹屋。 若不是守门的两位年轻举人,张易险些认为自己找错了地方。二三十岁举人自然很是年轻,资质想必都极佳,用来守门,除了各大世家,恐怕也只有国子监等少数势力能够这么奢侈。 张易任由骏马缓缓返回长安城,低下头思索,暗自思忖:“陈东亭竟然不在国子监内,那他去了哪里?如果他尚在太安城中,两位举人也不会这般说,那么他必然离开了太安城。” 陈东亭去了哪里,张易无从知晓。他装作迷路的读书郎前往国子监问路,只是没想到出了国子监,他当真迷了路。 在距离国子监不远处,张易陡然发现几个身着白袍兜帽的天地玄门一闪而过,像是在追击某只猎物。 让张易诧异的是,太安城外,天子脚下,天地玄门为何还敢如此放肆?难不成他们当真胆大到敢抗衡整个大周朝廷? 眼下自然不是纠结这个问题的时候,张易身上气息转换,将骏马留在原地,他纵身跟了上去。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天色已黑,张易却已经不知道自己跟前边几位天地玄门弟子到底去到了何处。 经过几个时辰的追踪,张易自然看清了前边的情况。 四位白袍弟子正在追赶一位素袍老者。 老者步履蹒跚,速度却极快,只是右侧大腿显然受了重伤,逃跑的速度渐渐减弱,不出半个时辰,便会被四人追杀。 “啧啧,勾陈老鬼,看你还往哪里跑?”其中一名白袍弟子声音尖厉,对前头狂奔的老者叫嚣道,“胆敢偷学水曜神君的秘术,即便是璇玑阁主都护不住你。” 老者身子一个踉跄,像是被这人的言语影响到一般。四人相视一笑,却见老者陡然加速,瞬间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扩充数丈。 张易跟在身后,看向那位素袍老者,着实有些心惊。 勾陈星君?除却冷月心之外的另外一位璇玑阁星君。身为老牌星君,这位老者的实力自然远在冷月心之上,说不定已然是武侯巅峰。 四位天地玄门的白袍弟子敢如此疯狂追杀,实力自然不可小觑,恐怕都等同于读书人的贡士文位。 猜测出五人的实力,张易再度放慢了自己的步伐,只能远远跟着五人,生怕被他们发觉。若是随意抽出一个人来,恐怕自己都只能吃不了兜着走。 “勾陈老鬼,老子就不信你还能跑多久。你右腿被噬魂钩所伤,你非但没有疗伤,反而利用真气强力封锁住伤势,一旦爆发,你必然七窍流血而死。” 领头那名白袍男子显然因为被素袍老者捉弄而愤怒不已,脚下速度加快,领着三人狂奔而去。 张易甫一放慢速度,五人却陡然加速,顿时将他甩在身后。半盏茶时间不到,张易便跟丢了五人,他只能顺着几人狂奔过后留下的痕迹追踪而去。 *************** 人说生如夏花之灿烂,死若秋叶之静美,便是美好的一生了。 这片山头上零落长着些花草,还有几只蜜蜂嗡嗡的扑向野花。一位素袍老者斜拉着身子坐在这片山腰上,腰中的名剑不知何时耸拉着掉在一旁,此时的他,却不愿再将它拾起。 夕阳西下,晚霞将天空染的鲜红,仿佛在为他送行。 山下的湖水微微摇晃,将他身上的青衫映照的有些金黄。晚风和煦,他却感觉到有些冷,如同无尽大海上灯塔的余光。他知道,这会是他看见的最后一个夕阳,他撑了撑身子,想要迎接什么,阳光有些刺骨,却又有些温暖,夹着太河上吹来的晚风,让他忽而想起些事情。 这是他初次见到那名女子的地方,一转眼五十年便过去了,韶华成空。他今日来到这里,却算是应了当初的誓言。 “拔剑倾王侯,俯首戏美人。” 五十年前,二十四岁的他一剑击败成名二十载的苍松剑客,名动四方,少年得意的他离开家乡,来到大周。 那一日,他与那名女子便是这般坐在山间,曲水流觞,畅快非常;那一夜,他便是在这山顶,生生的将女子保存二十年的一切统统取走,当然包括那名女子的心。 只是这山间溪流,还记得他那时在玉昆山下取得的那坛三十年的女儿红的味道吗?这山间的花草树木,还记得那夜动人心魄的娇羞誓言吗? 这一次,他逃离天地玄门,身着一袭素袍,腰间依旧挂着那把精制宝剑,便误打误撞的闯到了这里。山顶上溪水潺潺,叮叮咚咚的犹如五十年前,亭子下月牙泉的水清冽的如同美酒,他也有数十年没有尝过了。背面山腰上奇石林立,溪水倾落在上面,倒像是天然的九弦琴,在奏着飞花雪月,碎玉流珠。 天色微暗,在昭示着他的结局。 “我不懂,究竟有什么放不下!”他右腿簌簌流血,艰难的转过身子,眼神却停留在一丈外的石碑上。 三十年前,他再度来到这座小山,用囤积了多年的月光石造了山顶这座小亭,还立下了这块碑。他怀中拥着美人,却不是那位女子了。女子在他怀中娇笑,他挥指刻下了‘一人亭’三个字,软玉温香,龙泉琼浆,他那时有些分不清了。 二十年前,他在此邂逅了天才绝艳的璇玑阁主,对方将修为压制在武侯水平,却只有了三招便将自己击败。他弃剑认输,自愿加入天地玄门,成为勾陈星君。 璇玑阁主拉着他将月牙泉中冰冻的二十九坛绝顶女儿红喝了个精光,自此别了这片山包和山下的小湖,一去不返。 想不到再次回到这里,却是要挥别人世间了。恍惚中,他不由笑了,这一生,至少无悔。 昏暗的夜空下,蓦然出现了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 他艰难的挪动身子,轻轻看了一眼少年便再次盯着湖面了,但这轻微的响动却是将那赶路的少年惊了一个趔趄。咣且,少年手忙脚乱的拔出了一把铁剑,他眼睛没有看向少年,便知那把铁剑生了许多绿锈了,想是在哪个路边寻的。 “是人是鬼?小心小爷这把宝剑。” 少年心中发怵,脸上却是不肯表现出来,山腰上那人影半天一动不动,想来不会是鬼怪。他大着胆子往那人影走去,手中的破铁剑却是捏的吱吱响。 “孩子,你在害怕吗?”素袍老者收敛了脸上的伤感,微笑着望向少年。 少年听到人影说话,反倒放下心来,他疾走几步,来到老者面前,低声道:“老伯,你怎么了?” 他方才听老人说话,便听得出老人仿佛疾病缠身,近看老者就越发明显了。 晚风将两人的衣衫轻轻掀起,老迈的勾陈星君转头看向少年,眼中精光闪耀,将少年吓的退了好几步。少年似乎觉得自己有些退后,俊俏的脸上出现一丝红晕,吸了一口气走到老人身边,一屁股坐下。 “我可没有害怕!老伯,你刚刚用的,可是武技?”少年心性极佳,看的出老人对自己没有恶意,转眼就忘了害怕。 “你知道武技?咳咳……”勾陈星君微微愣住,少年衣衫褴褛,夜半时分还在这无人的地方瞎跑,看起来便是流浪的孩子,却知道大周鲜有人修行的武技,令他有些奇怪。 “我也不知,不过我到处瞎跑,总是会听见那些大叔说什么武技妖法道法之类的玩意儿;对了,他们说武技修行到尽头眼露神光,身若神兵,轻轻一挥手就能翻山蹈海呢,老伯你可会那些厉害的武技吗?” 少年眼中露出光芒,有丝丝期盼,老者轻轻点头。 “那你可以教我两招吗?”少年眼神越发明亮,期盼中带着祈求。 老者直视张易,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学武技呢?” 勾陈星君此时像是放下了一生执念,打量起了少年。 “我不想被别人欺负,也想保护别人。”张易轻声答道,言语中有些哽咽。 勾陈星君轻轻咳嗽,摇摇欲坠,少年伸出手去想要扶着他,却忽的被他扣住了手腕。 “咦!”勾陈星君咳嗽不止,眼中却露出精光,看的少年有些心慌。少年不由低下头,却觉得自己显得有些不够爷们,便抬起头与勾陈星君对视。 “读书郎,为何瞒我?” 轰隆!问话声如同旱雷,在少年脑海中响起。 老人虽然咳嗽着问话,少年却瞬间如遭雷击。他仿佛看到,自己的脑海在老人的注视下,一丝丝的呈现出来。 ************** “在下张易,长弓城张府后裔,见过前辈。前辈是天地玄门璇玑阁勾陈星君,恐怕不需要在下多加介绍了吧。” 张易站了起来,既然身份已然暴露,他便不需要再度隐藏。看向山脚下躺着的四具尸首,他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这位勾陈星君果然隐瞒了许多实力。 勾陈星君呼的出了一口长气,拉着少年的手站了起来。 “张府后裔,你想不想复仇?”他笑了笑,将山下的夜风击散,高山都在应和他的笑声,震彻寰宇。 “我将一切都送给你,只要你能答应我,等你有能力的时候,一定要将天地玄门彻底摧毁!”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羽公子 翌日清晨,张易看了一眼勾陈星君的尸首,转动中指上的戒指,摇摇头转身下了小山。 戒指中是勾陈星君送给张易的礼物,价值丰富。勾陈星君的馈赠的确极为丰厚,论价值的确比不上张长弓留下的三件宝物,论实用则超过百倍。 不说戒指里的宝物,单论这个空间文宝,价值都抵得上许多望族之家的所有财物。空间文宝,只有大儒方能淬炼,价值极高。 拿到这些宝物之前,勾陈星君自然不忘介绍自己的身世故事。张易本来就极为仗义,更何况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将整件事都听明白了。 勾陈星君之所以加入天地玄门,一方面是被璇玑阁主折服,另外一方面,完全是因为他找不到那名女子,故意换个方式沉沦其中。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在不久前,他居然发现自己加入天地玄门是阴谋所致。那名女子早在数十年前就陨落于某位天地玄门大能手中,为的便是吸收他进入天地玄门。 老者一怒之下,偷出那位大能的修行秘法逃之夭夭,最终在太安城外击杀四名等同贡士的天地玄门弟子,力竭而死。 “天地玄门的确极为庞大,区区一名星君的家底,竟然不输些许名门。要知道,举人可以建立望族,进士方可建立名门,天地玄门不知有多么可怕!”张易想起勾陈星君弥留之际替自己介绍天地玄门的情况,更是心惊不已。 秋伊水之前毫无保留,告诉张易浮云天宫调查天地玄门的情况,分别有璇玑阁和玉衡堂,名下各有两大星君。 两个大儒级别的对手本就十分可怕,可在勾陈星君口中,这只是天地玄门的冰山一角。 璇玑阁玉衡堂之上,还有七曜神君。七大神君的实力在璇玑阁主和玉衡堂主之下,如此说来,地位更在两人之上。 至于更上层的东西,就连勾陈星君都不清楚……天地玄门之主,说不定是哪位老不死的大贤所创立。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天地玄门在朝廷内部,都有极大势力。否则以当今朝廷硬撼道一书院的魄力来讲,定然会在如此庞然大物尚未完全成型时,给予迎头痛击。 “也不知这老头所说是真是假。”张易想起老头昨晚说的话,心中不免有些担忧,“天地玄门这般庞大,若真要致我于死地,我必须加倍小心。当务之急,便是要尽快提升自身实力,方能自保。” “文心火种已经可以镶嵌于心房墙壁当中,我所书写的文章同样可以融入灯火当中。晋升举人之时,我的身份是张易,所以故意将《雁丘词》压制隐藏。如今我既然伪装成长弓羽,那便只能用那首诗词来进行,其他文章不能在人前显露。” 张易打定主意,要尽快提升自身实力。每篇文章的功能不同,外在表象便不同,张易所做的诗词,只有《雁丘词》能够利用长弓羽这个身份来使用。 在张易敞开心扉时,他的心房墙壁上再度浮现一个磨盘大小的光团,再添一首镇国文章。 张易心神进入心房,因为天降举人的缘故,文心灯火不似新晋举人那般一寸长短,而是已经有五寸长短。 墙壁上的几个光团散发出点点荧光,张易心念微动,八个光团就各自散发出一道光亮,融入文心灯火中。 举人以下的修行可以依靠资源堆积,就算是天资不足,不能通过科举,也可以靠天材地宝堆积实力。 读书人一旦晋级举人,这些东西的用处便不大,唯有依靠自身天资和才情书写文章。 新晋举人只有头发丝粗细的文心灯火,若是能够书写一篇出县文章,就能够立刻暴涨一寸。达府涨一尺,鸣州涨一丈,镇国十丈,传天下则能涨百丈。 当然,文心灯火只有一尺长度,但文心灯火每晋级一次,难度就增加十倍。一寸筷子粗细的文心灯火,就蕴含一尺头发丝粗细文心灯火的全部力量。 张易控制光团,从低到高依次进入文心灯火。斩龙诗融入其中之后,整个文心灯火顿时暴涨到一尺,瞬间变成筷子粗细,缩短至一寸半。 筷子粗细的文心灯火,晋级难度是头发丝粗细的文心灯火十倍。达府一寸,鸣州一尺,镇国一丈,传天下十丈。 《绿锦池绝句》融入之后,文心灯火再度暴涨至拇指粗细,只有一寸多点。 拇指粗细的文心灯火晋级难度再度上升十倍,鸣州一寸,镇国一尺,传天下一丈。而手臂粗细的文心灯火晋级难度,则为镇国一寸,传天下一尺。 《寒门贵子》、《劝学诗》、《人面桃花》、《雁丘词》以及《爱莲说》都有磨盘大小,乃是当之无愧的镇国文章。半首《将进酒》却有三个磨盘大小,加起来便等于八尺手臂粗细文心灯火所蕴含的所有力量。 张易将其全部注入之后,文心灯火暴涨至手臂粗细,八寸有余。 “除非将《将进酒》补齐,或者再书写两篇镇国文章,否则很难将文心灯火修行圆满。”张易不由摇摇头,传天下诗词就连大儒都很难写出,没想到竟然还没能成为顶尖举人。 这话若是让那些老牌举人听见,恐怕得羞愧而死。十息之间,张易的文心灯火便不比许多修行数十年的顶尖举人弱。 更何况他随口便称“镇国文章”、“传天下文章”,更是打击他人。 “也罢,如今文心灯火已然足够我使用,就算面对一些贡士,我都有一战之力,暂且就不用强求。”张易喃喃自语,“两首镇国文章倒还简单,可这心房想要淬炼成青铜屋,着实有些麻烦。” “算了,这些东西不用多想,在这里熬了一夜,先返回长弓府再说。” 张易按照远离返回,骏马竟然没有跑远,见到他寻来,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他笑着抚摸了一下骏马的脑袋,翻身上马,向长弓府狂奔而去。 ************** 张易返回长弓府洗漱一番,没有人问他昨日去了哪里,除了小丫头长弓锦。 昨日,长弓锦收到张易送的礼物后欣喜若狂,她从未想过兰草还能如此种植。今日兰花会,张易送给她的这缸水中兰定能独占鳌头,夺得兰花会魁首。 张易方才踏出房门,长弓锦便拉着长弓容出现在他面前,盈盈一笑道:“羽哥哥,爷爷让我来喊你一同去参加兰花会。” “兰花会?哦,我险些忘了。”张易听到这话,轻轻拍了下脑袋,没有在意一旁冷若冰霜的长弓容,微笑对长弓锦道,“那便走吧,我对太安城四宝之一的兰花会很有兴趣。” 兰花没有醒目的艳态,没有硕大的花叶,却具有质朴文静、淡雅高洁的气质。大周百姓历来把兰花看做是高洁典雅的象征,并与“梅、竹、菊”并列,合称“四君子”。通常以“兰章”喻诗文之美,以“兰交”喻友谊之真。也有借兰来表达纯洁的爱情,“气如兰兮长不改,心若兰兮终不移”、“寻得幽兰报知己,一枝聊赠梦潇湘”。 张易三人来到长弓府门口,一辆由八头龙马拉乘的豪华马车停在门口,身后还有长长的马队,约有十数辆马车。 在仆人的搀扶下,长弓锦和长弓容进入其中……张易原本选择骑马跟随,却拗不过小丫头,只得进入豪华马车。马车内装饰极为豪奢,也极为舒适。长弓老爷子躺在皮毛堆积的床榻上,指着床榻旁边的椅子,微笑对张易道:“小羽,来这边坐。” 张易点了点头,坐在长弓容和长弓锦的对面。 龙马车长约两丈,除了后方的床榻,两排能摆下十数个座位,四人坐在其中,显得极为空荡。 “爷爷,大哥他们呢?”长弓锦好奇看向老爷子。 老爷子宠溺看向小丫头,微笑道:“衍儿跟你们这群小丫头哪能一样,恐怕现在早就到了。至于其他几个不成器的家伙,都坐在后边马车里呢,咱们这便起身吧,别让皇亲国戚和一众大臣们久等了。” “哼,现在的兰花会,都成了这些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们跟豪门世家的联姻会了,着实有些令人作呕。”长弓容娥眉微蹙,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长工老爷子听到这话,咧嘴狂笑:“咱们府中,只有容儿你和衍儿那家伙能说出这种话了。朝廷现在越发威严,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们更迭极快,若是身后没有豪门世家保驾护航,他们谁敢有底气站的那么稳妥?不是每个人都是陈东亭陈文相啊。” “对了,这次兰花会据说有几位皇子都会出席。”长工老爷子话锋一转,望向张易道,“三皇子这几个月足不出户,想必是听到你出现在太安城,今儿听说也来参加兰花会了。” 张易见老爷子跟两位孙女聊天,他一个外人实在不好插话,没想到老爷子竟然主动聊起这事,他认真看向老爷子,低声道:“老爷子,既然长弓府证实有长弓羽这么一个人,那我今后是否能一直用这个身份?” “自然可以。” 长工老爷子笑逐颜开,旋即拍了拍张易的肩膀道:“你既是张府家主,也是我长弓府的羽公子。”(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八月犹闻五月香 五月广场是太安城乃至大周皇朝最大的一处广场,位于南城和东城的交界处,素来是整个太安城最为热闹的景点之一。三万年前那场惊世大战,大周皇朝取得了数万年以来的最大胜利,在丁香花盛开的五月将水妖彻底击溃。人族为了纪念这一伟大时刻,修建了这一举世瞩目的雄伟建筑。 金秋八月,张易却好似依旧能闻到丁香花的味道。 龙马豪车停驻在五月广场边缘的凯旋门前,诸多读书人认出这是长弓老爷子的马车,排成数列站在马车边躬身请安。 凯旋门南北朝向,在广场的东西两侧各有一座。 长弓府众人停驻的地方位于东侧,长弓老爷子微笑道:“下面这些人我得去应付一下,你们自己去玩玩吧。小羽,你初来乍到,就让容儿和锦儿带你逛一下。” 张易微微点头,他本就不想暴露身份,若是跟老爷子待在一起,不知道多少豪门世家之主都要前来打招呼,到时候说不定就隐瞒不下去了。 长弓老爷子走下龙马豪车,与诸位读书人一同进入五月广场,车队里的诸位长弓府少爷小姐在侍女们的搀扶下跟随其后。 长弓容看向这些兄弟姐妹的背影,眼中满是鄙夷。张易发现,除了对小丫头和长弓衍,这女子眼高于顶,好像对长弓府的一众兄弟姐妹都不待见。 凯旋门高达十丈,通体由坚硬的石灰岩制成,其间的花纹被诸多雕刻大师精心雕刻,让张易啧啧称奇。 “土包子。”长弓容翻了个白眼,领头朝着五月广场里走去。 张易装作没有听见她的话语,转头对长弓锦道:“锦儿,这五月广场看起来真是极大,至少有数十亩吧。里边肯定有很多建筑名胜我没有见过,不知道能不能帮我介绍一番?” “当然可以拉,羽哥哥。”长弓锦蹦蹦跳跳搂住长弓容的手臂,听到张易的话,转过头来娇俏一笑。 越过凯旋门,不远处便矗立着一座高达二十丈的尖型高塔。 塔座分两层,高三丈,塔顶上竖起刀枪剑戟笔墨纸砚各色神兵利器和文宝的塑像。塔身上则雕刻着无数位栩栩如生的英雄豪杰。 高塔附近有平整青绿的草坪,形状各异的花卉,喷洒不停的泉水,以及鹰兔鸽子等各色动物。 “羽哥哥,这便是最有名的纪念塔了。三万年前那场惊世大战,无数前辈都葬身其中,就连最有可能成就圣人的陶贤都在大战后不久陨落。“长弓锦指着纪念塔为张易介绍,其中最有名的那些英豪,她几乎能够全部说出他们的故事。 张易躬身向这些英豪行礼,若是没有他们,恐怕大周已然没了人族。 看到张易认真作揖行礼,长弓容的脸色倒有了细微的改变。 听长弓锦如数家珍一般介绍这些英豪故事,张易好奇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故事的?而且这纪念塔上,恐怕没有陶贤吧。” “那是自然,大贤地位尊崇,自然不可能在这上面,否则便有违礼节。”长弓锦嘻嘻一笑,指着前边道,“不远处那几座雕像,便是朝廷为那几位尽心竭力护佑人族的大贤们所筑。” 长弓容看了一眼张易,闷声道:“长弓大儒虽不是大贤,但他的贡献不比任何一位大贤差,所以那几座雕像当中,同样有他的位置。” 张易路过几座雕像,恪守礼节一一行礼,尤其是在长弓大儒的雕像之前,他行了重生之后唯一一次师礼。如同前世无数次在心底对夫子行礼一般,两躬身两揖。 越过纪念塔和几座大贤雕像,便是许多精美建筑和商业区,成千上万的兰花商人堆积在五月广场之上。来得早的占据着有利地方,向来往的游客推销自家兰草;地方不算好的商人脸色也没什么晦气,依旧兴高采烈,拉拢客人。 “他们这些兰草都很不错,不过想要登上广场中心的兰花大比,却还差了一些。”长弓锦想起张易送给自己的水中兰,心情越发愉悦,为张易介绍兰花大比,“除非他们能培养出独特珍惜的兰草,或是像羽哥哥这般心灵手巧,弄出水中兰这种妙趣十足的兰草。” “原来如此。” 张易点了点头,看向广场中心搭建的高台,上面端坐着不少德高望重的豪门世家代表,还有些不少朱紫贵的皇亲国戚和朝廷重臣。长弓老爷子以及几位老者坐在这群人中心的位置。 老爷子身侧坐着一名年轻男子,一袭朱红袍服,上面绣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黄龙,正是三皇子李神机。皇子袍服可比自身文位高一级,李神机是贡士修为,身穿红袍进士服,不算逾越规矩。 张易看了李神机一眼,便将目光转向长弓老爷子身后站着的长弓衍,他目不斜视,望向前方;眼神却极为空洞,不知在想些什么……比起三皇子,曾经的天辰军统领让张易更加感兴趣。 昨日在太河边见到长弓容和这位先后与十三皇子之子李七夜见面。张易便心生疑惑,这位若真的帮助李七夜对抗朝廷,必将令整个长弓府都站到朝廷的对面,难道他都不曾有丝毫迟疑?长弓老爷子这等精明人物,难道便仍由孙儿孙女胡作非为? “羽哥哥,爷爷在向我们招手,咱们过去吧。兰花大比马上便要开始了。” 长弓锦摇了摇张易的手臂,张易从思索中醒来,点了点头,跟在两女身后,微笑登上了高台。 能够在高台就坐的诸位读书人,最低都是贡士修为,他们玉识颤动,早就感受到张易三人的到来。 李神机眉头微蹙,他数月前在张易手下惨白,今日听闻“长弓羽”会前来参加兰花会,早早便放出了消息,就是想要在今日力压其一头。让他没想到的是,张易竟然真的来了,而且脸色平淡,像是不将自己放在心上。 长弓衍看到张易,眼中满是好奇,再低头看了两眼老爷子,想起长弓容这两日私下跟自己抱怨府中来了个不懂事的小子,顿时来了兴趣。 这家伙的确有点不懂事,自己可是很喜欢他那头小飞熊。既然现在成了一家人,他应当不会再那么不给面子了吧。 一名老者嘿嘿笑道:“这位小兄弟想必便是长弓府的羽公子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仪表堂堂。” 这位老者坐在前排,地位显然极高,长弓老爷子自然知道他不认识,已然微笑道:“左兄哪里的话,您可是司户殿阁老,羽儿哪里当得起你这句小兄弟啊。羽儿,还不快快见过左兄,他可是满腹经纶的豪门家主。” 张易连忙拱手道:“晚生长弓羽,见过左先生。” 左氏豪门,在整个大周皇朝只有一家。便是书写《百国赋》的那位大儒左冲所建立,这位大儒可是传奇人物,这位左阁老虽然只是司户殿阁老,但也不比许多豪门家主地位稍低。 “好好好,不愧是一诗镇国的大才子。老长弓,没想到你府中还藏了这么一个宝贝。”左阁老显然对张易的态度极为满意,不阿谀奉承,也不卑躬屈让,以晚辈的身份见礼,倒真让他刮目相看。 长弓老爷子还没来得及说话,身后一名英姿勃发的盔甲武将接口道:“老爷子,听说羽公子年方十七,能够做出镇国诗词,这等天赋即便比起谢府那位丫头都不遑多让啊,当真值得恭喜。” “去去去!”长弓老爷子一挥手,破口骂道,“你们这群家伙,这不是想打我长弓府的脸吗?谢家那位姑娘,可是王大贤亲口称其有’大贤之姿‘,别说我家这几个小子,就算你们牧府金屋藏娇的那位天下第一美男子,难不成就能比得上了?” 英武男子顿时一窘,咧嘴道:“老爷子您这就不厚道了啊,无双那孩子对您可是尊敬有加,你这样子损他,让他以后怎么看您?” “咳咳,这件事便不要多说啦。”长弓老爷子嘿嘿一笑,摆手道,“既然今年兰花会,天子和文相都没有前来,咱们便请几位皇子主持吧。三皇子,你在几位皇子中年级最长,便请你来主持吧。” 张易侧头看去,还有几位皇子身穿蓝色袍服,上面绣着金龙,只是文位不足,不能入座。看到长弓老爷子邀请三皇子主持,他们的脸色都有些不忿。 李神机微微点头,先是跟几位豪门家主和六殿阁老行礼,这才走到高台之前,宣布今年的兰花大比开始。 数百位兰草商人和爱兰之人抱着各自精心培育的兰草依次在高台下排队,有专门负责的官员位列高台两侧,一一检验兰草的好坏,不能达标者原路返回,若是成功入选者,则能登上高台,让在场诸位大人物品评。若是运气极好者,说不定哪位大人物喜欢自家兰草,为其赋诗一首,便能名扬四海,以后的生意定能红红火火,日进斗金。 负责检验兰草的官员都是朝廷精挑细选的爱兰之人,在他们的苛刻挑剔下,只有一成的兰草商人和爱兰之人登上了高台。张易轻瞥了一眼,自己送给长弓锦的礼物水中兰,赫然被两名长弓府仆人抬着登上高台,放置在最中间。 “哟,老爷子今年竟然也想参加兰花大比?那我定然要赋诗一首表达敬意。”之前还故作生气的牧府将军见到两名身着长弓府服饰的仆人,笑着打趣张长弓。 ps:不是有心断更~昨儿夜里突然雷雨,停电了。大半夜打优步被取消订单,只能冒雨走路去镇上网吧,花了两个小时……然后忘了带钱,跑去取钱呢,atm又坏了,只能去远一点的地方取钱,来来去去花了接近三个小时,累挂了!状态不好,到现在才弄出来,立马补上!等我睡醒了,再弄今天的章节!心疼自己……(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噫,这是怎么回事?” 老爷子满脸诧异,望向身侧站着的长弓锦。兰花大比虽妙,诸多豪门世家却放不下面子参加,他立即便猜到只有少女心性的长弓锦会做这等事。 果不其然,长弓锦嘻嘻笑道:“爷爷,这可是羽哥哥送给我的礼物,你看看,是不是很漂亮?” 在场众人听闻是长弓羽的手笔,纷纷举目望去。 透明石缸被两名长弓府仆人摆放在高台上,石缸造型别致,下方有上百颗七彩石子点缀其中,在阳光照射下,将整个石缸都映衬的栩栩生辉。 上方的兰花色彩鲜艳,形似飞翔的金蝶,又似翩翩起舞的舞女花的构造极为特殊,其花萼萼片大小相等花瓣与背萼也几乎相等或稍大;花的唇瓣通常三裂或大或小,呈提琴状,在中裂片基部有一脊状凸起物,脊上又凸起的小斑点,颇为奇特。 张易选用的是颇为名贵的金蝶兰,漂浮在石缸上面,俨然一副精致的艺术品。 长弓老爷子率先点头,道:“当真极为漂亮,羽儿,你为这小丫头费了不少心思吧。” 在场众人都啧啧称奇,尤其是场上的诸位兰草商人,他们在看到“水中兰”的刹那就完全被吸引住了。若是他们能够将兰草如此培育,恐怕有许多豪门小姐都会蜂拥而至进行抢购,那时候便能够大赚一笔。 长弓容望向水中兰,眉目当中满是疑惑,他实在想不到那个可恶的家伙会如此心灵手巧。昨儿长弓锦兴高采烈为她介绍张易送来的礼物,她根本没有听进去,今日一见却出乎她的意料。 称奇过后,诸位豪门皇亲名士重臣相互交谈,对各色兰草失去了兴趣。即便再好看的兰草,对他们来说也没有任何吸引力。 若不是水中兰出自张易和长弓锦之手,他们恐怕看也不会多看一眼。 很快,兰花大比的魁首就决了出来。 水中兰如愿夺得魁首,小丫头高兴极了,将魁首所得的花环戴在头上,向长弓容炫耀个不停。 几位榜上有名的兰草商人喜不自胜,虽然没能夺魁,但只要在兰花大比上夺得名次,来年的兰花生意至少翻个几番。 宣布兰花大比结果的官员颇为年轻,锦袍玉带,望向张易道:“羽公子果然名不虚传,对这些女孩子喜欢的花花草草这么感兴趣,竟能一举夺魁。” “哦?”张易望向这名年轻公子,他原本所站的位置处于三皇子李神机身后,定然是其的走狗,打击自己无可厚非。只是张易有些没想到,三皇子的狗竟然当着这么多德高望重的前辈,直接开咬。 张易“哦”了一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他缓缓开口道:“我之前遇见一位老先生,他告诉我这样一段话。商也好与贤己者处,赐也好说不若己者。不知其子视其父,不知其人视其友,不知其君视其所使,不知其地视其草木。故曰与善人居,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与不善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亦与之化矣。丹之所藏者赤,漆之所藏者黑,是以君子必慎其所与处者焉。” “换而言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这段话出自夫子口中,夫子外貌决计看不出来是一位老先生,却是开天辟地以来活得最长久的那位。张易口诵夫子之言,眉目之中恭谨异常,看也不看李神机和那位年轻公子一眼,言语之中杀伐之气却十足。 年轻公子是李神机的狗,当着这么多人说长弓府公子像个女人。张易便直接开口还击,说年轻公子和李神机只是两条臭咸鱼。 在场众人,地位比三皇子低的有不少,他们缄默不言,不敢多嘴。诸位豪门家主,世家代表,以及六殿阁老,的确却不在皇子之下,大多微笑不语,不参与两方争辩。 “好,羽弟,你这话说的当真不错。”从头到尾一句话都不曾说过的长弓衍说了今日第一句话,脸上的表情和鼓掌的双手都表明他极为赞同张易的话语。 长弓衍望向那名率先发难的年轻公子,咧嘴笑道:“王少将军年方二十八,竟然高中举人,恐怕有些不能理解羽弟这番话的意思,不如由我代为解释。其实这番话的意思很简单,商人喜欢和说自己好话的人相处,身在高位的人喜欢与不如自己的人相处。如果不了解儿子就看看他的父亲,不了解这个人就看看他的朋友,不了解这个君主就看看他的臣下,不了解这里的土地就看看在这土地上生长的草木。” “所以说和品行优良的人交往,就好像进入了摆满芳香的兰花的房间,久而久之闻不到兰花的香味了,这是因为自己和香味融为一体了。和品行不好的人交往,就像进入了放满臭咸鱼的仓库,久而久之就闻不到咸鱼的臭味了,这也是因为你与臭味融为一体了。朱砂所蕴涵的一定是红色,墨漆所蕴藏的也一定是黑色,所以君子必须谨慎地选择朋友。” “不知道王少将军,你听明白了没有?” 长弓衍微醺着眼,瞥向一旁的年轻公子。 年轻公子的父亲,正是朝堂上颇有声望的王将军。只可惜那位王将军,曾经在天辰军统领的手下吃过数次不小的亏。 连老子都惧怕的恶人,王少将军哪能不怕,脑袋连连点下,躬身道:“王桐知晓了,多谢衍公子教诲。” “哦?” 李神机缓缓起身,望向长弓衍和张易,学着张易方才的模样,轻声问道:“那以衍公子这话,羽公子的意思便是,看到本王如此不成器,便说明父皇同样不成器么?” 长弓衍微笑不语。 张易满脸讶异,好奇道:“三皇子为何说陛下不成器?在下方才只是跟王少将军解释我为何喜爱兰草。即便大哥调侃了几句少将军,不知又怎么跟三皇子扯上关系?” “而且值此兰花大比的盛事,三皇子当着这么多皇亲国戚,妄言天子品行,当真有些不妥。” 说罢,张易微微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去。 李神机紧蹙眉头,闭嘴不言。张易的话句句诛心,若是再多嘴,身旁的几位兄弟,恐怕恨不得再捅上自己几刀。 …… 斗嘴一事犹如水中涟漪,被风一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诸位大佬在兰花会畅谈不久,站在他们身后的后辈们也各自抱团聚集,趁着这次机会,说不定能让几家的少爷小姐喜结连理。 张易对这等事情没有兴趣,不过有几家豪门家主对他兴趣满满。几位老头拉着长弓老爷子询问,他家孙儿是否需要一个如花美妻? “这等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就连南都那位身份最高的小公主他都没看上,我拿什么做主?”长弓老爷子的话很是推诿,但脸上的神色却极为自豪。 几位身份极高的老头听到这话更是不死心,伏流公主,浮云天宫圣女,这些身份比起世家神女都差不到哪里。若自家孙女真能嫁给这小子,那可真是长脸。 兰花会尚未结束,长弓衍便转身离去。离去之时,他凑到张易面前悄声道:“原来你便是我那位远方表弟,说真的,那头笨熊要不卖给我吧?” 张易翻了个白眼,假装没有听到长弓衍的话……那头笨熊,都不知道究竟跑到哪里去了,竟然四五天都没有出现。 长弓容拉着长弓锦跟几位豪门小姐聊天,嬉笑嫣然,不知在说些什么。 张易看向一旁端坐的左阁老,凑上前去,道:“左先生,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先生能否应允?” 左阁老眯着眼,咧嘴笑道:“小家伙,你看那边几位豪门小姐,她们都在偷看你呐,你为何不去找她们,跑来找我这糟老头子?” 张易闻言一窘,轻轻咳嗽两声缓解窘境,微笑道:“小子最近在研习左冲大儒的《百国赋》,有许多地方很是不明白,不知是否有机会能到先生府上,观看一眼大儒亲手写就的首本原作?” 左冲凭借《百国赋》,一夕之间从进士直升大儒,令无数人惊叹不已。张易阅读《百国赋》多日,越看越有些迷糊,今日见到左阁老,自然想借机解惑。 左阁老微微一笑,道:“原来如此,方才听长弓老头说你爱读书,好读书,我还有些不信。现在却是不得不信了。只可惜先祖手写的《百国赋》不在左府之中,而在翰林院当中,你若是有兴趣,不如去翰林院一探究竟。” “多谢先生。”张易躬身谢过。 左阁老摆了摆手,挥手让他靠近一些,咧嘴笑道:“小家伙,其实我觉得东方府和北海府的几位小姐都不错,你当真可以考虑考虑,死读书可是不行的,有个******作陪,读书修行可是事半功倍。” “若不是老头子我没有孙女,我也学那几个老家伙把你抢回自家。对了,这毕竟是天子脚下,你尽量不要与三皇子产生冲突。” 听闻******,张易还有些窘迫,但听到后面左阁老告诫自己的话,他不由得再次谢过老人家的好意,表示自己会注意这些事情。 只是《百国赋》这等神作首本,比起传天下的文章都贵重无数倍,甚至不在许多大儒文宝之下,左府为何会上交给朝廷? 张易百思不得其解。(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万人斗兽 张易找了个借口早早溜走,兰花会可是全城盛事。当然,只有在五月广场上,才能一睹几位豪门家主推销自家孙女。 来到一处偏僻小巷,张易微微颤动,青莲衣瞬间变幻,他化身一名普通的青衣童生,钻进人流之中。 街道两侧的商户的叫卖声此起彼伏,除却遍地的兰花,还有各色琳琅满目的商品。不少造型精致的文房四宝甚至引起了张易的注意,不过这些都算不上文宝,他摇摇头便继续顺着人流往前走。 “今日角斗场捕捉了一头八爪水妖,不知道哪位角斗士能够杀死它。” “八爪水妖极难对付,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角斗士都难以战胜,说不定今日得陨落数十人。” 两位读书人在畅聊角斗场,张易微微抬头,没想到自己竟然走到了西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天空,日头偏西,自己恐怕走了数个时辰。 他想了想,跟在众多读书人身后,朝着角斗场走去。 张易原本认为角斗场只是豪门贵胄用来愚弄奴隶的地方,这几日读了有关角斗场的介绍,他方才知道自己大错特错。 走了半炷香的时间,角斗场出现在张易的眼中。 角斗场外墙高达二十丈的,长轴约为七十丈,占地四十亩,极为壮观,能够同时容纳十万人观看战斗。 角斗场又名斗兽场,张易之前认为是贵族用来玩弄奴隶的地方,阅读了古籍之后方才发觉自己的错误。 《百国赋》的太安篇便有斗兽场的描写。 整个斗兽场由最为坚硬的奇石铸就,地面铺上青石板,外面围着层层看台。看台约有六十排,分为五个区域,每个区域当中由巨大的石坎分离。 最下面一层是豪门世家或者百国帝王专用,第二层供皇亲贵族和名士鸿儒使用,第三区是给名门或者声名远扬的才子使用,第四区则提供普通读书人使用,最后一区则是给普通百姓使用,全部是站席,没有资格就坐。 张易在门口花费银钱买了门票,按照号码顺着楼梯往上走去,来到第四区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名青衣童生。 在观众席上还有用悬索吊挂的天篷,这是用来遮阳的;而且天篷向中间倾斜,便于通风。这些天篷由站在最上层柱廊的斗兽场执事们像控制风帆那样操控。 斗兽场的看台用坚硬的石头著称筒形拱,每层上百个拱,形成三圈不同高度的环形券廊。看台逐层向后退,形成阶梯式坡度。每层的一百个拱形成了一百个开口,观众们入场时就按照自己座位的编号,首先找到自己应从哪个底层拱门入场,然后再沿着楼梯找到自己所在的区域。 即便真有十万人观看战斗,也会因为入场设计周到而不会出现拥堵混乱,这种入场的设计即使是三万年后依然沿用。 斗兽场表演区地底下隐藏着很多洞口和管道,这里可以储存道具和牲畜,以及角斗士,表演开始时再将他们吊起到地面上。 三万年前那场惊世大战,留给大周人族剧烈伤痛外,还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胜利和荣誉。无论是五月广场上的凯旋门,纪念塔,大贤雕塑,还是这座雄伟壮观的斗兽场,都是那时候遗留下来的杰作。 这座巍峨的斗兽场,由当时的大周天子亲自下令建造,花费了百余年的时间,方有了今日的景象。 斗兽场的初衷很简单,提醒大周人族不要忘记人族和水妖之间仇恨,借此告诫人族,读书人有战胜水妖的能力和不屈的战意。 斗兽场平时虽然有奴隶争斗,但大周人族最喜欢观赏的画面,还是角斗士们与水妖战斗。 水妖如今被压制在无尽之海,沿海的将士们若是捕获一头活着的水妖,大多会被斗兽场直接买来,用来给角斗士们练手。 角斗士并非奴隶,而是身经百战的读书人。他们之中大多都是寒门子弟,为了高额的回报不惜铤而走险,与巨兽战斗。 当然,不排除有热衷于斗兽的豪门子弟亲自下场。 …… 今晚的巨兽是八爪水妖,凶悍异常,除却第一区域和第二区域,其他区域基本上座无虚席,太安城对****大战的热衷由此可见。 观众们等待的时间极短,悬挂在四方的大钟敲响,数十位角斗士从悬挂的笼中升起,停留在第三区域的位置。 张易望向这些角斗士,他们的脸上有惊惧有兴奋。这些人的实力大多都是举人实力,其中有两人竟然有贡士实力。 能够让贡士成为角斗士,斗兽场给予角斗士的报酬定然异常丰厚。 他们之中,很有可能会诞生今晚的英雄,让整个太安城都记得他的名字。也有可能,数十位角斗士全部陨落在八爪水妖的爪下。 张易在莫山城亲自见识过八爪水妖的凶悍,不由得为这些角斗士担心。 好在张易的担心有些多余,这头八爪水妖比起莫山城主府那头足足小了十倍。而且这头八爪水妖蜷缩在笼中,身上还有不少伤痕,恐怕在这之前吃尽了苦头,没了之前的凶悍。 “放兽!” 一名斗兽场执事高声喝道,巨大的笼子底部顿时洞开,八爪水妖从天而降。笼子离地面约有三丈,八爪水妖反应迅速,八只触手弯曲撞下地面,只发出轻微的声音。 数万观众发出剧烈的吼声,八爪水妖想必受到了惊吓,落地之后再度将触手收回,蜷缩成一团。 其中一名举人角斗士的笼子被放置在地面,他从中走出,开始书写自己的文章。 斗兽场内文气涌动,八爪水妖把巨大的脑袋从触手中探出,望向举人角斗士。水妖和读书人有血海深仇,深藏在血脉之中。 这头水妖感受到文气波动,顿时提高了警惕。只不过第一区域和第二区域端坐的数十位大人物散发出强大的威压,让它极为惊惧,再度将脑袋收回触手之中。 举人角斗士只花费了数息的时间就将文章书写完毕,他的文章形成数十道利刃飞剑,朝着八爪水妖疾射而去。他手中紧握一根举人文宝笔,脚下生风,跟随文气飞剑,扑向水妖。 张易有些吃惊,他自己书写文章都需要花费数十息的时间。这些角斗士每天在生死边缘行走战斗,即便文章的等级不足,凭借这等实力,也能轻易战胜同文位的其他读书人。 他不由想到,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在斗兽场训练自身的能力。只是斗兽场乃皇家专属,恐怕会查出自己的身份。 “算了,这等战斗毕竟跟真正的水妖不同。若是有机会,我便去一线天之前,跟水妖亲身战斗一番,那种生死之间的历练恐怕更为有效。” 张易微微摇头,再度望向角斗场之中。 利刃飞剑击打在八爪水妖的触手之上,根本未能击破水妖的皮膜便纷纷碎裂。但这种攻击足够让水妖感受到疼痛,它再度抬起头来,巨大的双眼中,血色翻涌。 举人角斗士自是不可能退缩,手中的文宝笔扎向其中一条触手,顿时将其洞穿。 这等疼痛远胜利刃飞剑十倍,八爪水妖顾不得其他读书人的威压,身躯瞬间舒展开来,八条巨大触手砸向举人角斗士。 举人角斗士利用文气笼罩全身,形成一个文气盾,抵御八爪水妖的攻击。 “嘭!” 水妖的八条触手猛然变大伸长,如同八根巨柱一般,轮番砸下。举人角斗士的文气屏障在八条触手的摧残下,坚持了数十个呼吸就告破,被八爪水妖瞬间砸碎,一口吞了下去。 整个斗兽场内变得鸦雀无声,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头八爪水妖竟然凶悍如斯。 张易同样有些诧异,水妖的实力大多跟体型有关。今日这头八爪水妖按理来说,应当跟人族举人差不多,就算强悍,也不至于强悍到这种地步。 这头八爪水妖的实力,恐怕能力敌贡士。难不 成之前在莫山城遇见的那头八爪水妖,实力比自己想象的强悍许多?只是在院长徐若风的手中没有还手之力,这才让自己低看了它。 好在斗兽场今日选派的数十位角斗士中,有两位贡士压场,否则这头水妖今日雄性大发,会有不少角斗士陨落。 斗兽场有着极为残酷的规定,若是下场的角斗士没能战胜巨兽,那么巨兽便会被放生。这是斗兽场的规定,也是大周人族的骄傲。 果不其然,一位贡士角斗士所在的笼子放入地面。 斗兽场内,观众们再度爆发出剧烈的呼喊声。 …… 张易站起身来,看到第一位角斗士的惨状后,他对接下去的战斗没有兴趣。他的眼神随意一瞥,竟然看到对面第三区域的观众席内,坐着一名熟人。 这名熟人的肩头,停留着一头长相憨厚的小熊,正是张易这几日遍寻不到的小飞熊。而这名“熟人”,正是数月前在剑湖外逃脱的武明空! 小飞熊能够一拳击倒陈仲文,为何却被武明空擒获。难不成它又在打什么主意不成? 武明空好似感受到张易的目光,对其微微一笑,旋即站起身来,带着小飞熊转身向楼梯走去。 张易担心小飞熊吃亏,连忙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圣女来寻 张易尾随武明空出了斗兽场,在整个西城内穿行。 武明空显然发现了张易,回头咧嘴一笑,脚下速度加快,迅速钻进人潮当中。 小飞熊挂在武明空的肩膀上,自始至终没有回过头看张易一眼。 张易可以肯定,小飞熊恐怕是遭了武明空的毒手……只是他尚未成为贡士,不能开启玉识,只能全身心放在武明空身上,一不小心就会跟丢。 “我身穿青莲衣,武明空肯定没有认出我来。只不过他如今是文逆,人人得而诛之,看到我在观察他,恐怕心虚不已。看他现在的路线,应当是要出城,这可如何是好?” 武明空数月前便是巅峰贡士,张易即便是天降举人,跟他对战也毫无胜算。 然而出乎张易的意料,在他思索的刹那间,武明空脚步一转,便溜进了南城。 张易赶忙跟上,可惜再没能找到他的踪迹。 南城是大周最为尊贵之地,除了金碧辉煌的皇城外,大周皇城八成的豪门世家在这里都有府邸,宫殿重重,金屋林立。 “武明空竟然如此胆大包天,身为文逆胆敢进入太安城,现在更是敢深入皇城,难不成有哪座世家庇佑?” “当今天子雄威惊世,究竟是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收留文逆武明空?” 张易站在原地,眉头紧蹙,实在是有些理不清头绪。在他看来,武明空的生死还比不上小飞熊的安危。 只是收留文逆这等大事,太让他想不明白。莫不是哪位世家豪门之主,想学武祖当年那般,聚集天下龙脉,逆反登基。 “算了,看武明空的样子,小飞熊暂时没有危险,应当是被什么邪术控制了心神。” 张易微微摇头,转身返回长弓府。南城太过神秘莫测,他暂时不敢深入其中,以免暴露身份。 …… 夜凉如水。 张易静坐床榻之上,开始自省。今日跟丢武明空,让他颇有些烦闷;只是转念一想,即便武明空出了城郊,自己一个举人又能拿他如何?实力不足,若是武明空认出自己的身份,恐怕自己只有死路一条。 心念至此,张易再度感叹一句自己实力不足。 “如今我文气足够,那便开始淬炼心房吧。” 张易说干就干,将心房中的十颗文心火种取出,这是当初自己成为天降秀才之后,朝廷和文院给予的奖励。至于天降举人的奖励,他至今还未返回长弓城,尚且保存在府文院之中。 十颗宛如普通火石的文心火种,静静躺在张易的手中,散发微微的灼热感。 文心火种在上古都算得上是奇物,它们状若普通火石,但却能够收入心房壮大心火,甚至能够嵌入心房墙壁中令其加速变化,妙用无穷。一粒文心火种,如果直接融入心房灯火中,抵得上普通秀才修行百日所吸收的文气,令文心灯火极速壮大。 就算是举人,一粒文心火种,恐怕都能让文心灯火有显著增长。 张易却不是拿它来壮大文心灯火,也不是将其镶嵌到心房墙壁中做装饰之用。他熟读古籍,上古的许多修炼之法都已经遗失,文心火种的真正使用之法,也消逝在历史长河当中。 “将文心火种镶嵌到心房墙壁中,是下乘之法;将其融入心火之中,则是中乘之法。十万年前,圣院学子若得到文心火种,必将其化作晶液,淬炼心房。”张易伸手一抖,文心火种再度被收入心房中。他心念微动,同样进入心房,十颗文心火种在他的操作下,全部浮现在手臂粗细的文心灯火之上。 读书人最为重要的不是体内文气的多少,而是心房的强弱。 童生炼文气,秀才燃心火,举人书文运,贡士修玉识,进士论春秋,翰林习六经……甚至到大儒大贤,都必须强化心房。童生炼化文气,为的便是打开心房,成为秀才;秀才点燃心火,为的便是照亮心房。 而从举人开始,心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举人青铜屋,贡士白银屋,进士黄金屋,心房必须一步步淬炼进化,读书人方才能够晋级。张易的文心灯火只差两寸便可圆满,他的心房却只有十分之一的部分淬炼成了青铜色,只是当日晋升天降举人时,文运洗礼得来的好处。 张易的心房比起其他举人来说极其宽阔,这表示他心房能够蕴藏的文气会超出同阶举人数十倍,战斗起来甚至能以一敌十。在天大的好处面前,张易若想将心房完全淬炼完毕,同样比同阶举人难上百倍。 好在有文心火种! 手臂粗细的文心灯火蕴含的力量是新晋举人的百倍,文心火种在它们的灼烧下,迅速融化成晶液。十颗文心火种融化完毕形成的晶液,张易估计用一只酒碗就能全部装下。 张易的心念将这些晶液包裹,然后均匀撒向心房之中。当然,那十分之一淬炼完成的心房就不需要再浪费。 随着晶液融入心房之中,整个地面缓缓蠕动,将这些晶液吞入其中。 “心房若想完全吞噬这些文心火种所化晶液,至少需要几天。据我估计,这些晶液最多再让一成的心房转化成青铜屋;就算天降举人的奖励更加丰厚,那也多不了多少,我不能将希望放在文心火种之上。圣院淬炼心房的方法有许多种,我得考虑考虑其他的方法,尽早提升自身的实力。“ 张易松了一口气,将心念从心房中退出。 ************* 兰花会后,长弓府羽公子的名头在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下,很快就喧嚣了起来。 数月前,羽公子在南都城以一首镇国词作力压三皇子,夺走了浮云天宫圣女、伏流公主秋伊水的芳心。可羽公子跟三十余年前的三俊才子李三思颇为相像,竟然偷偷溜走,把如此佳丽弃之不顾。 在大多数天下读书人心中,这等放浪不羁惊世骇俗之举,却让他们心生敬佩,恨不得自己取而代之。自然有少数读书人笑骂羽公子真是不解风情,能够跟浮云天宫圣女相提并论者,掰掰指头就能数的清楚。 道一书院的天下行走,谢家神女,以及其他几大势力和两大皇朝公主外,拒绝了浮云天宫圣女,哪里还能找到更好的良配。 那些怀春的妙龄少女,恨不得一睹羽公子的真容,若是他生得俊俏,恨不得扑上去生吃了他。 而且,羽公子跟三俊才子不同的是,李三思身份神秘,应当是出自寒门,所以只能偷偷躲避月华公主数十年。羽公子则不同,人家可是太安城长弓府的嫡系子孙,虽比不上浮云天宫这等庞然大物,比起伏流王室却差不了多少,总不至于被打上门来教训吧。 …… 而前几日羽公子在兰花会上更是轻描淡写就再度打败了三皇子,让其自己挖坑埋自己,险些冲撞了天子。天子颇为震怒,听闻兰花会的当晚,三皇子就被禁足在府邸当中,一个月内不得外出。 王将军好不容易从边疆调回太安城,两个月的清福都没享够,便因儿子的缘故,再度被派遣至一线天外,协助牧侯镇压水妖。 总之,在天下人的心中,羽公子潇洒不羁的形象顿时立了起来。不少太安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便是那日参加兰花会,他们距离高台有多近,那位羽公子看起来多么风神玉秀,又是如何舌绽莲花将三皇子和王少将军骂的狗血喷头。 有幸登上高台的兰花商人,今年自家兰花的销量足足翻了好几番,比起往年还要多一倍有余。 赚的最多当属小巷里的那对夫妻,他们没想到那个除了长相还行的少年郎,竟然是不得了的羽公子;老板娘第一时间便打出了招牌,逢人便谈羽公子是如何在自家兰草的熏陶下,创造出水中兰这一不得了的兰草品种。 …… 这日清晨,张易洗漱完毕,在屋中早读。 侍女敲门进入,温婉道:“公子,老爷让你前去会客堂,听说你的一位朋友到了这里,想跟你叙叙旧。” 张易看了眼娇羞的侍女,颇有些疑惑,自己哪位旧友,竟然会找到长弓府门上?再说了,除了秋伊水和徐若风,其他人恐怕也不知道自己化名长弓羽啊。 莫不是秋姑娘来了?张易心中微动,连忙站起身来,微笑道:“我对府中不熟,请你带我去一下会客堂。” 侍女连忙点头,面容更显娇羞。羽公子恐怕是老爷当初在外留下的血脉,这几日返回府中,没想到竟然这么清秀好看;而且这位羽公子真是太有才了。 跟着侍女在长弓府内转了小半个时辰,张易方才来到了会客堂。 他谢过侍女,轻身走了进去。 长弓老爷子朗笑声从里屋传来:“圣女亲至,长弓府蓬荜生辉,不知道我家羽儿何德何能,竟然让你亲自前来,当真惶恐啊。” 张易心念一动,难不成真是秋伊水来了? 正在这时,屋中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 “院主想亲自见见羽公子,不知道老爷子是否同意?”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简单而又粗暴的理由 张易抬起的脚顿在空中,这绝非秋伊水的声音。 “既然到了,就快些进来吧。” 长弓老爷子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张易缓步进入会客堂,颇为好奇的看向那位圣女。 会客堂的装饰极为简单,却精美异常。那位圣女端坐南侧,给张易的第一印象便是极为高大,女子身着素雅长裙,容貌绝世,颇有些出尘绝世。 只是坐在她旁边的长弓老爷子,看起来比她还要矮半个头。张易可以想象,这名女子站在自己身侧,恐怕跟自己都差不多高,当真有些少见。 除此之外,女子右手旁的桌上放置着一把长剑,头上扎着高冠,若不是她身上的素裙和两座峰峦涌起,张易恐怕会将其当做一个男人。 他暗自思忖:“这女子打着自己故人的名号而来,可自己从未见过?普天之下,除了浮云天宫,还有哪处势力的圣女能让长弓府家主以礼相待?莫不是道一书院的天下行走?” 张易打量圣女的时候,圣女同样也在打量张易,究竟这位长弓府不久前才冒出来的羽公子,有哪点能够吸引院主的青睐?她看了几眼张易,便低下头去,实在看不出有哪些特别。 张易嬉皮笑脸坐在离门口最近的一张椅子上,侍立在侧的侍女赶忙送上了茶水。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微笑望向圣女和老爷子,一言不发。 长弓老爷子嘿嘿一笑:“圣女切莫见怪,羽儿就是这样一副德性。方才您说院主想亲自见羽儿,不知是哪位院主?” 圣女微微摆手,道:“有关院主的事情,长弓府主恐怕还没有资格知道。不过府主不用担心此事的真伪,院主已将书意令交予我,让我见到羽公子时,将它赠送给公子。” “书意令!” 饶是以长弓老爷子的身份,听闻书意令三个字,都忍不住站了起来,他喃喃道:“百年以来,除了三十年前的三俊才子,恐怕没有人再值得书院送出书意令了吧?” 圣女脸色微变。 老爷子赶忙道:“圣女切莫见怪,老朽只是觉得事发突然,不是故意唐突书院。” “府主不用自责,三俊才子李三思的确天纵奇才,院主对三十年前送出书意令并无后悔,只是整个天下都没人想到,他会拒绝。”圣女微微摇头,再度恢复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张易有些迷糊,他熟读古籍经卷,也没有听过“书意令”三个字。但他已经可以确定,这位圣女恐怕就是道一书院当今的天下行走,地位甚至在秋伊水之上。 七大势力,三大皇朝,实力自然有强有弱。 道一书院盘踞大周皇朝内部,天下八成读书人心目中的圣地,文道修行者都仰仗春秋圣书吸收文运,参加科举。在大周百姓心目中,自然比农圣遗留的浮云天宫高上那么一个档次。 只不过,当今天子设立国子监,要将天下进士一网打尽,道一书院的地位必然会一落千丈。这件事情虽不是一朝一夕之事,大周朝廷和浮云天宫必然乐见其成。 “羽儿,还不快谢过圣女,接下书意令。” 长弓老爷子将张易从沉思中惊醒,他放下茶杯,站起身来,走到圣女身前,咧嘴笑道:“敢问圣女从何处来,书意令又是何物?” “羽公子即便不如三十年前的三俊才子那般天资聪颖,我从何处来这种问题想必你早就能猜到了。”圣女说话的语气不似她表现的这般云淡风轻,她转过头望向长弓老爷子,“至于书意令,便请府主帮忙解释一番。” 长弓老爷子自然十分乐意,飞快的为张易讲解了关于书意令的用途。 道一书院有三大院,一院一院主。 每位院主,只有一枚书意令。 书意令只有两种作用,其一,代替院主执行命令;其二,便是某位院主为自己选定的继承人。也就是说,得书意令者,地位仅在三大院主和天下行走之下,甚至能跟豪门家主平起平坐。 “原来如此,这书意令听起来的确很厉害。” 张易听完老爷子的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端坐一旁的圣女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笑容,一万年来,除了那位三俊才子李三思,还没有人能拒绝书意令的诱惑。只是她嘴角的笑容还没勾勒完毕,便听到身前那位年轻男子开口道:“但是,我不会接受书意令。” “为什么?”一直云淡风轻的圣女终是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厉声问道。 张易摆了摆手,道:“没有为什么,我方才听老爷子跟你聊起三俊才子。我自认不比他天赋差,既然他都已经拒绝书意令,我为什么要接受呢?” 这个理由很简单,亦很粗暴。 以至于高高在上的道一书院圣女,许久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反驳。 就连历经沧桑,见过不少大世面的豪门家主长弓老爷子都愣在原地。 张易谢过圣女和道一书院的青睐,转身离开会客堂。 …… “大周天子上位后便以铁血之姿横扫敌人,包括张府在内的诸多豪门,恐怕大多都卯足了力气,最终都落得凋败的下场。如今朝廷创立国子监,欲将天下进士收归囊中,向来高高在上恐怕都有些忍不住了。” “道一书院要想向朝廷发难,自然要找个不错的理由。继承者,嗯,十三皇子之子李七夜,长弓大儒后裔的我,的确都是不错的选择。看来,道一书院早就打上了我的主意,知晓我的身份。” “其实这些事情都不难想到,关键就看我是否能够抵御诱惑。我不过做出几首镇国文章罢了,道一书院怎么会屈尊降贵拟定我做院主的继承者,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 “道一书院三位院主恐怕都是大贤中的佼佼者,春秋书能够纵观过去,他们掌握其中的一两处妙用,知道自己的身份,的确说的过去。不过,那位高大异常的圣女好像并不知道我的身份。” 张易回到房间,脑海中将方才的事情过了几遍,他越发觉得自己的猜测接近事实。 “如此便不用多想了,我要赶快离开太安城,返回白马书院,将赤龙血砚和石碑取到手中。然后就想尽办法,加快淬炼心房。” 长弓老爷子送走圣女,四处寻找张易之时,侍女温顺告知老爷子:“羽公子方才询问府内传送阵法在何处,想必现在已经在万里之外了。” ***************** 伏流国,天凉城,白马书院。 张易从晕眩中醒转,将青莲衣的伪装卸去,恢复自己本来的面貌,换上白马书院的弟子服饰,迈步进入书院。 他先行到学务堂报到,董越先生笑盈盈欢迎他回来,并且告知他,院长亲自将其提升为核心弟子,以后不用按时前往教务堂。 张易没想到徐若风竟然如此细心安排,他接过新的弟子服饰,谢过董越后,便直接前往戒律堂寻苏老先生。 一路上,张易遇见了不少书院弟子,他们的面容上洋溢着笑容,跟之前别无他样。这种笑容让张易有所感触,紧绷的心神渐渐放松下来。 朝廷创立国子监,五大书院只余四大书院,这些看起来天大的大事,对这些书院学子来说,也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跟他们的生活没有太大交集。 “做人当真有些难。” 张易想起孟师兄躺在沙罗铁树身上,经常说“做人很难,小铁你以后千万莫要做人”之类的话语,现在他方才有些明白。 懂得越多,了解的越多,想做的事情和该做的事情就越难。 “苏先生,院长嘱咐我回来取几件东西,我此行不会在书院久留。”进入戒律堂后,张易向苏老先生道明自己的来意。 苏老先生额上的皱纹明显增多,依旧那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道:“院长吩咐的事情,自然应该照办。只是我听折枝和居正他们说,天地玄门一直对你贼心不死,你一个人在外,一定要当心啊。” “谢苏先生关切。” 张易躬身对苏老先生行礼,这位若风大儒的隔辈弟子,对书院和天凉州读书人付出了一辈子心血,没能学到若风大儒的洒脱任性,却格外让人尊敬。 跟苏老先生告别之后,张易没有立即前往正心堂后的荷花池,而是返回寝室。今日他面见代表道一书院行走天下的圣女,返回白马书院,多重情绪让他有些心绪不宁。 上次在荷花池他已然见到两块石碑,对心神的影响颇大,若是现在前去收取,恐怕很难达成所愿,说不定还会让自己受伤。 倒不如先稳定心神,明日再收取它们。 …… 乔居正正在房间温书,前阵子在离氏祖地内的遭遇,让他和几位好友再一次面临生死,对力量的渴求变得极为强烈。 正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脚步声。 张易和风重楼都离书院十万八千里,**还在长弓城坐镇张府,难不成夏乘风或者苏折枝招来了? 乔居正整理衣冠,起身迎接。 一个清秀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看向乔居正,微微笑道:“居正,好久不见吶!”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麒麟添腹 乔居正对张易这些日子在太安城的经历很感兴趣。∷頂∷点∷小∷说,www23张易大致讲解了一番,当然,为了不让好友担心,书意令这等事情他自然省去。 “太安城长弓府,那可是真正的豪门,像陈府这种豪门,十个都比不上一个。”乔居正啧啧称奇,天下豪门虽不多,但真能让大多数人脱口而出的只有那么几个,长弓府自然属于其中一个。 张易对这些不怎么了解,好奇问道:“长弓府当真有抵得上十个陈府?” 乔居正不像风重楼那般碎嘴,所说的话可信度极为高,他微微点头道:“那是自然,据说长弓府占地百万亩,占据太安城大半个东城,富可敌国,家底比起许多世家都不差。只不过,至今没有出现一个大贤,否则直接便可晋升世家。” 说起长弓府的广阔,张易忍不住点了点头,他这几日有好几次都险些迷路。回想起方才与乔居正聊的斗兽场一事,张易好奇道:“居正,上次咱们前往莫山城探险,院长捕获的那头八爪水妖,不知放到了何处?” “听说院长亲自用那头水妖给真传弟子们上了一堂课,最后被几位师兄当场斩杀了。”乔居正有些不确信的答道,这毕竟只是书院流传的故事,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张易对那头八爪水妖的实力颇有兴趣,听到这里只得作罢,微笑道:“算了,居正,我这次恐怕在书院待不了多久,过几日便返回长弓城。我有些怀念天凉食府的酒食,不如咱们再去试试?” 他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东西,加上假扮了一段时间放浪不羁的长弓羽,性子其实已然有些变了。 “当然可以。”乔居正还是那副模样,闻言放下手中的书籍,开始整理衣冠。 …… 天凉食府一如往日,座无虚席觥筹交错。 张易和乔居正凭借白马书院弟子服饰,在二楼找了一个临窗的好座位。这倒不是小二刻意对书院弟子巴结奉承,而是陆府家主和陆家大小姐都是白马书院的弟子,这个规定是陆府大小姐定下的。 “上次你在这里大出风头,一首《绿锦池绝句》让许多书院弟子心服口服,现在却没人认得你。” 乔居正为张易斟了一杯酒,笑呵呵打趣他。 张易咧嘴一笑:“你倒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你可没这么多话。” 两人相视一笑,随即畅聊古今,探究修行奥妙。张易脑海中有千万卷上古书籍,只是修行之法不能死读书,还得多加摸索。 他如今论文心灯火,已是举人巅峰,指点乔居正几句倒未尝不可。 “居正,你如今五脏已经淬炼完成了吧?想要快速修补心房,我倒有个法子。”张易凑到乔居正身旁,低声道,“琉璃玉石熔炼后的金石玉液,能够有效的修补心房。” 乔居正双眸一亮,道:“当真?” 张易微微一笑,没有回答。 乔居正颇有些不好意思,微微挠头道:“我并没有不信你的意思,只是我从未在书籍上看到琉璃玉石还能这般用,故而有此一问。” “我又不曾怪罪你。说起这个,还是府试之前我淬炼琉璃玉体时,不小心发现的。至于书籍上没有记载,恐怕是因为没有人像我这般粗心大意。” 张易饮了一口酒,他嘴中这般说,心头当真冒出这样的想法。琉璃玉石价值不菲,一般人谁会像自己那般浪费。 乔居正轻轻点头:“应该便是如此,乔府好像还有十来颗琉璃玉石,我过几日随你一同返回长弓城,亲自试验一番便能知晓。” 张易点了点头,这个秘密顺便可以告诉风重楼和**。他心房之中还存放着两颗琉璃玉石,到时候一便交予**。 酒过半巡,三楼传来几名男子争吵的声音。胖掌柜咚咚咚顺着楼梯冲了上去,能够登上天凉食府的客人大多身份尊贵,他这个掌柜的腿脚不利索可不行。 “居正,上去瞧瞧?” 张易喝了不少酒,看向一旁趴在桌上的乔居正,摇摇头,自己现在的酒量着实不错,就连乔居正都不是自己的对手。 他站起身来独自往楼上走去,方才走到楼梯处,胖掌柜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徐公子,陈公子,你们两位怎么又闹起来了?” 张易心念一动,隐约猜到双方是谁。他走上三楼,看向客人聚集的地方,微微点头,果然是徐怀玉和陈望秋这对欢喜冤家。 两人的背后各站着十来个白马书院的弟子,正在相互对峙。 当初自己一行人初次来到白马书院,便在天凉食府碰到陆红衣陈初见举办招婿文会。陈望秋对陆红衣痴心不改,徐怀玉好像也对其有所好感,只不过因为张易的出现,让那场临时起意的招婿文会泡汤了。 陈望秋一如往日般谦谦君子,低声道:“徐怀玉,我从未主动招惹过你,你为何处处与我作对?这盘麒麟添腹本来就是我先点的,你为何不讲道理强夺了去?” 麒麟乃顶尖神兽,天凉食府自然不可能真能拿这等神兽来做菜。至于麒麟添腹这道名菜,张易都尝过几次。 只是将含有麒麟血脉的麒麟狗肉加姜、茴、红糖、胡椒、酒等佐料,填入猪肚,同置锅中,猛火蒸熟。拆去猪肚,奇香扑鼻,食之浓香酥烂,不膻不腻,是天凉食府的招牌菜之一。 “陈望秋,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我什么时候处处针对你了?莫不是以为你爹成了新任文相,就不把咱们书院弟子放在眼里了?” 徐怀玉看了几眼自己身后的书院弟子,嘿嘿直笑道:“再说了,麒麟添腹这道菜我也点了,你怎么能说我抢了你的菜,难不成我在天凉食府请学弟们吃饭,用了你的银钱不成?” 张易翻了下白眼,他已经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不过是徐怀玉看不惯陈望秋,找他的麻烦罢了。若风大儒虽有些行为放肆,可他这位后辈,着实有些丢他的人了。 “你!”陈望秋指着徐怀玉,说不出话来。他同陈初见一样,从小就活在陈东亭的名望下。 陈初见这般的奇女子都不能回避父亲带给自己的困惑,更何况是性情温和的陈望秋。 陈东亭自然也便成了这对兄妹的软肋。 …… “如此说来,我给同样的银钱,这份麒麟添腹,就算是我的菜了。” 一道清亮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对峙的双方侧目望去,只见一名身着书院核心弟子服饰的年轻人正笑脸盈盈望向众人。 ps:明儿开始,每天保底六千字!盟主加两更!(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雅阁内的父女 【今天是副版字母帅哥和书友群管理甜甜美女的生日,祝他们生日快乐!】 天凉食府三楼的一间雅阁内,一位儒雅中年男子兴致勃勃透过门缝望向三楼大厅,脸上布满了笑意。在中年男子对面坐着一名红衣女子,对他翻着白眼微微摇头。 “不愧是我看中的女婿,果然很有我年轻时的风范。”中年男子伸手抚须,看向红衣女子道,“红衣,我就说了嘛,这张易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女婿,虽然才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他极为不错。” “……爹,你能不能不要这样?”陆红衣实在忍不住开口劝慰父亲,想是觉得自己声音有些过大,她低声道,“爹,听话啊,你就算看得上人家,人家也不一定看得上你女儿啊。感情这事情,可不能勉强。” 自从张易进入天凉食府,被自己恰巧看到,然后说漏嘴后……她这位老爹,就一直在观察张易的一举一动,从张易跟乔居正喝酒的动作到走路的姿势,他都无时无刻不在点评。 眼下张易出现在三楼,插手陈望秋和徐怀玉之间的破事,她这位老爹更是激动不已,恨不得将张易绑回陆府,直接让人家入赘才好。 陆府家主陆东来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了,噔的一下站了起来,怒道:“他凭什么看不上你?你哪点配不上他了?论出身,他是豪门后裔,难道咱们不是豪门?没错,他的确是写了几首镇国文章,还是什么天降童生,天降秀才,天降举人,但你哪点配不上他?再怎么说,你好歹是我陆东来的女儿。” 看到老爹一根筋的脾气上来,虽然说的话越发的不要脸,陆红衣也得稳住他,低声道:“爹,没错,您说的都对,是他配不上咱们,咱们不稀罕。” 陆东来在天凉州名气极大,许多人都知道他有个“人来疯”的外号,一言不合就会发脾气。陆红衣身为他最亲近的人,自然最为熟悉他的脾气,顿时将他的疯劲安抚下来。 “这样才对嘛。”陆东来听到陆红衣的话,点了点头,只是看了一眼门外的最佳女婿人选,忍不住又对女儿道,“不过红衣啊,咱们说句实话,张易这小子的确是个好夫婿,要不咱们就不让他入赘了,再多出点嫁妆,去了他家,不让你过苦日子便好。” “爹!”陆红衣使劲一跺脚,她跟这老头实在是难以沟通。 …… 张易微笑站在楼梯处,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张易,只能从他的服饰上看出他是白马书院的核心弟子,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大多以为他是为了挑衅陈望秋和徐怀玉。 这两人也都是白马书院的核心弟子。 只不过这两人,一位大儒之子,一位是院长子孙。站在楼梯口的这位年轻弟子看起来更加年轻,难不成还有什么了不得的身份? 徐怀玉和陈望秋对张易的样子记忆深刻。 陈望秋微微一笑,拱手行礼道:“望秋见过张易学长,许久不见,张兄越发的意气风发,令人佩服。” 徐怀玉脸上表情变幻不定,想起张易刚至白马书院时,他有些不忿其镇国诗才的名号出言挑衅;可如今张易已是天降举人,地位比自己更高,就算见面也得学陈望秋口称学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微笑学着陈望秋行礼,道:“徐怀玉,见过张学长。张学长前些日子不是返回长弓城了嘛,何时回书院来的呢?” 张易看也不看徐怀玉,拱手与陈望秋还礼,道:“陈兄年长于我,且比我先在学院就读,称我为学弟便可。陈兄,听说这道麒麟添腹是你先点的,那我现在出同样的价钱,你能不能将这道菜转让给我?” 陈望秋颇为惶恐,连忙道:“那哪里使得?张兄若是喜欢这道菜,尽管拿去食用,这点银钱便由在下出了。” “那便多谢陈兄了。”张易嘿嘿一笑,看向胖掌柜道:“掌柜的,陈兄的话你听到了吧,将这道菜送到我那里去,我久闻天凉食府麒麟添腹的大名,还从未品尝过呢,今日定要好好享用一番。” 胖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天凉食府虽是豪门陆府所开,他却不敢徐怀玉和陈望秋两位公子。眼见张易帮忙结尾,连忙咧嘴直笑:“听到了听到了,小二,还不快听张镇国的,将这道菜送到他的位置。另外,通知厨房,快些再做两份麒麟添腹,为陈公子和徐公子送来。” 小二连忙领命而去。 张易跟在小二身后,转身下楼。 身后留下一众食客的惊叹声,他们这才明白年轻书院学子的真实身份,数百年一遇的天降举人,镇国诗才,更是险些做出传天下诗作的天之骄子。尤其是满楼的妙龄女子,恨不得将双眸印在张易身上,将其的皮膜骨肉都看个通透。 …… 张易对这道麒麟添腹没有多大兴趣,但在他表明身份后,二楼显然聚集了更多的食客。吃饱喝足的食客没有就此离去,而是添了酒水食物;一楼三楼前来围观的食客,跟相熟的朋友挤在一起,甚至有些人则直接站在不远处望向他。 这种事情张易经历了许多次,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只是担心乔居正出糗,将文气注入他体内,帮他清醒酒气。 乔居正很快便醒了过来,在张易的催促下,两人很快将麒麟添腹这道名菜解决掉,然后在众目睽睽下溜回书院。 徐怀玉没有享用食府名菜的兴趣,在张易离开之前,早已经带着朋友远去。 陈望秋看到张易和乔居正离去,还热情与两人交谈了几句,这才返回座位和朋友吃喝聊天,全然忘了之前和徐怀玉的不快。 …… 三楼雅阁内,陆东来笑逐颜开,转过头对陆红衣道:“红衣,你说这小子看不上你,我却不这样觉得?” “为何……”陆红衣知道今晚是抑制不了老爹的疯病了,既然张易已经离去,几人尴尬见面的最坏场面已经不会发生,索性陪老爹聊聊。 陆东来双目一瞪:“你之前不是说他看不上你嘛,你看看,他现在为了你和食府,居然主动帮忙解围,肯定是对你有兴趣。” (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赤龙血砚 翌日,张易从沉睡中醒来,他扭头望去,发现乔居正早已经前往正心堂读书修行。 这段日子,他一直处于不安全的状态之中,即便是在长弓府,都没有彻底放下戒心。没想到一回书院,竟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张易笑着摇摇头,洗漱完毕后,径直前往荷花池。走过曲折回转的石板路,他再度来到两座石碑之前。 跟上次驻足观望不同,他此番要将两块石碑中的东西带走。只是先收取哪块石碑,张易还有些难以确定。 右侧石碑上刀削斧劈依旧明显,其中蕴含着无穷杀气,好似上古人族和龙族合力屠灭水妖一般,张易现在已然明了,这些异象是因为赤龙血砚被徐若风封印其中所形成。 左侧的青狐石碑,则是上次若风大儒从冷月心和青公子手中夺来的。 张易清清楚楚记得,当时玉衡堂那位名叫青公子都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院长徐若风对这块石碑都充满了兴趣。 越是未知的东西,便显得越危险。 “如此说来,青狐石碑看起来比赤龙血砚危险的多。赤龙血砚乃先祖遗留的三件宝物之一,收取龙狼笔和青莲衣时都没有任何坏事发生,我便先收取赤龙血砚吧。” 荷花池内极为僻静,而且现在是上午,所有入室弟子都需要在正心堂上课。而且池内荷叶萧瑟凋零,书院其他人应该都不会出现在这。 张易不担心有人打扰,便站在右侧石碑之前,开始收取赤龙血砚。 “上次从莫山城返回书院途中,院长说这块赤龙血砚是先祖宰杀一头赤龙所筑,而且肯定是一头真龙。” “真龙是天地间最尊贵最强大的血脉,天地宠儿;想必先祖陨落,冥冥之中跟这件事也有关系。即便是刚出生的真龙,都有进士实力……这件赤龙血砚,最低都是进士文宝。” 张易暗自思忖,若非有张长弓和徐若风两位大儒遗留下的手段,他直接逼出精血刻画,就能够将其收服。 否则以他举人的实力,拼尽全力都很难收取一件进士文宝。更何况,这件进士文宝蕴含真龙血脉,书写文章之时,恐怕都能引发文运眷顾。 张易将一滴精血逼出,进入石碑。随着精血进入石碑之中,整个石碑都开始绽放光芒。 原本白色的石碑陡然浮现血色光芒,甚至流淌出血水,顺着刀削斧劈的凹槽开始流淌,簌簌流下。 石碑上,一头龙形图像倏然浮现,龙有五爪,正是真龙无疑。随着真龙图形不停翻腾,张易心神震动,他知道自己的精血已经被赤龙血砚吸收。 应当是赤龙的残留意念在对他进行反抗。 赤龙翻腾跳跃,反抗张易的精血进入己身,整个石碑上异象更加强烈。赤色光芒渐渐形成圆形光柱,冲天而起。 张易大惊失色,收取龙狼笔和青莲衣时都没有如此异象,这等异象,恐怕会吸引许多学子和先生前来,到时候自己定然说不清。别人还会以为自己偷盗书院宝物。 “赤龙血砚蕴含真龙血脉,必须要尽快收取赤龙血砚。为今之计,只能损耗精血了。” 精血包含读书人的精气神和心血,损耗过度,会对其造成极为严重的伤害,甚至会影响寿元。张易再度逼出几滴精血,融入石碑当中。 张易整个人都变得憔悴起来,可是他来不及在意这些。只见石碑上的赤色光芒迅速融入精血之中,然后一同钻进石碑。 血色光芒消失的刹那,一方赤色砚台从石碑中浮现出来。张易感受到它和自身心灵相通,同样感受到一条赤龙的不屈反抗。 但现在不是研究血砚的时刻,他挥手将其收入心房之中,同时也将两块石碑收入心房。在张易看来,右侧石碑即便没了赤龙血砚,能够镇压真龙的石头,自然也品相不凡。 …… 张易离开不到数十息的时间,内院各个角落都有上了年纪的先生疾步赶往荷花池。尤其是书院东边角落的一位老先生,几乎只用了十息就赶到了荷花池,而身上服饰整洁,呼吸均匀,一看便是书院如今实力最为强大的先生。 再过了十息,苏老先生同样赶到了荷花池中,他瞧见那位老先生,走上前去,躬身行礼道:“徐爷爷,你怎么都被惊动了?” 老先生正是若风大儒的六世孙,望向跟自己面相差不多大的苏老先生,微笑道:“原来是小苏啊,我在院子里闷得无聊,看到赤龙碑发出动静,自然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苏老先生瞥了一眼原来存放石碑的地方,回以微笑道:“院长在赤龙碑上留下的封印,就算是徐爷爷都取不走,除了它的主人,其他人哪有偷走他的能力。看来,长弓大儒的这件招牌文宝,已经后继有人了。” “后继有人什么的我可不管。”徐老爷子听到这话,脸上的微笑顿时消失不见,气愤不已的道,“从小我就惦记这块砚台,院长他老人家硬是不给我。现在好了吧,还是被他们老张家弄了回去。” 苏老先生微笑不语,他自然知晓这位除了若风大儒外,徐家最为杰出的天才徐广陵是什么样的人。 这位若风大儒最喜爱的后辈,对自家那位大儒先祖不甚敬佩,反而对长弓大儒敬佩有加。从小就打起这块赤龙血砚的主意,逼得若风大瑞愣是在赤龙碑上加上了封印,也没打消他盗取血砚的目的。 徐广陵摆了摆手,一脸萧瑟寂寞的模样,他闷声道:“小苏啊,没事就来院子里陪我喝喝酒,那群老家伙都去翰林院了,我一个人实在有些无聊。” 苏老先生躬身行礼道:“有徐爷爷这话,九龄定会多来叨扰,还望徐爷爷到时候不要吝啬院中美酒。” 在徐广陵离去后不久,十数名先生都赶到了荷花池一侧。 “苏副院长,出了什么事吗?”课务堂那位执事唐先生,好奇问道。 苏九龄颇为不好意思,微笑道:“没事没事。院长最爱这池荷花,我闲逛至此,看到满池荷花凋零,便想着在荷花池外加固一层结界,没想到竟然打扰到了大家。” “原来如此,那我等便先回去了。” 诸位先生恍然大悟,纷纷转身返回。 苏老先生挥手在荷花池外布置了一片结界,看向不远处的正心堂,咧嘴一笑,潇洒离去。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渔夫,少爷,账房先生 大周皇朝下辖百国,山川河流高山峡谷数不胜数。两年前十三皇子在跟当今天子夺嫡之战中落败,其麾下战功赫赫威震大陆的天辰军就此解散。 天辰军大部分将士被镇海牧府收编,依旧战斗在一线天外;剩余人员除却归顺朝廷者,其余尽皆在大周朝廷通缉名册之中,由六殿之一的刑法殿全力追击。 就算是天辰军职位最低的一名小兵,被刑法殿追击斩杀后,也会大肆宣扬,宣扬自身的铁血手段和能力。从这些方面,亦可以看出当年的天辰军,究竟是何等的铁血强军。 两年过去,剩余的天辰军将士流落百国,大多隐姓埋名,过起了隐居田园乐享天日的“悠闲”生活。只不过,自八月初十起,他们之中的大部分人,再度活跃了起来。 东晋一个偏僻小渔村内,一位中年渔夫放下正在编织的渔网,向收留自己一年多的老夫妻挥手告别,撑着渔船顺小河直入秋水,逆流而上。小渔船造型破旧,却极为显眼。在中年渔夫的飞快撑杆下,它的速度甚至超过了许多朦瞳和战船,一骑绝尘。 …… 南唐卿水阁的一间别庄内,一名瘦弱的账房先生消失不见,如同他出现时一样无人察觉。这位账房先生是一个面相朴实的读书人,两年前晕倒在庄外,被酒庄主人看重做了账房,没想到其做账一丝不苟,甚至查出了几笔烂账,让酒庄主人颇为看重。 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镇上的那名壮硕屠夫。 账房先生做账认真,少言寡语,鲜少跟酒庄内的工人闲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喜欢到镇上跟那位壮硕屠夫吃酒,两人相谈甚欢。 …… 芙蓉渡,在湘楚国的地位比王宫还要高上一个等级,是三万年前那位大贤曾芙蓉为曾氏留下的圣地。如今曾府虽比不上其他世家,芙蓉渡却是读书人心中能够跟乌衣巷等并肩的少数圣地。 十三年前,曾府小少爷学天下读书人周游百国,令人倾慕。只可惜的是,不知这位小少年没带够银钱还是才华不够,闯荡十年连一点名声都没有传回来。 三年前,曾府小少爷回到了曾府,从一个风华正茂的年轻公子哥,变成了一个落魄中年汉子。 前几日,中年汉子想必是吃了两年多的山珍海味,又想起山野间的粗菜淡饭,只身离家,再度开始周游百国。 …… 无尽大海边缘有一座方圆百丈的小岛,被牧府官兵称作钓妖岛。 一线天被称作是大周皇朝最前沿的阵地,而钓妖岛,则是一线天最前沿的瞭望台。 钓妖岛上驻扎着十余位士兵,他们的装束跟镇海军任何一名将士都没有区别,除却腰间的那柄匕首。 匕首上面刻着两个小字,龙飞凤舞,刚劲有力。 天辰! 八月十三这天夜晚,海浪声大作,一线天内外,数十万的镇海军严阵以待,防卫水妖入侵。 第二日,最边缘的将士们,纷纷议论听到数里外的钓妖岛传来震耳欲聋的战斗声。 镇海候命三百精锐将士乘坐战舰支援钓妖岛,待这群将士到达之时,只能看到昨夜战斗留下的痕迹。 整个钓妖岛几乎被夷为平地,上面的一切建筑都惨遭毁灭。只是岛上没有发现任何一名将士的尸体和踪迹,只有几头大型水妖,染红了钓妖岛的山石。 …… 同一时间,大周百国乃至大秦大楚两大皇朝,士子马夫,渔夫屠夫,账房先生,豪门少爷,码头工人,不远万里从四面八方赶往同一个地方。 伏流国,南都城! 百川终归海,千人至南都。 ******************** 张易在白马书院待了三日,同乔居正夏乘风牧天歌苏折枝等人畅饮闲聊,讲述自己离开白马书院后发生的一切。几人抓住张易,让他讲述这段时日发生的故事。 比如他如何在府试前受到打压和启发,然后灵机一动做出《爱莲说》这等镇国文章。让夏乘风等人啧啧称叹,就连一向高傲冷漠的牧天歌都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当他讲自己在剑门山脉中偶遇诸葛老人,听其讲述武祖和诸葛氏的传说,更是令三人心醉不已。牧天歌苏折枝家世不凡,见闻广博,他们都隐约听长辈说过诸葛氏的故事,没想到竟是真的,不由得对诸葛氏和离氏先祖敬佩万分,唾弃武祖这等卑鄙小人。 张易和乔居正两人讲述在离氏祖地发生的一切,听得三人如痴如醉,瞪大双眼不敢相信。猪婆龙,龙狼这些东西,就连他们都没有见过。 夏乘风激动道:“若你们以后真要再去探寻离氏祖地,请务必跟那位离兄弟说一声,我也想进入祖地去看看。就算遇不到猪婆龙和龙狼这些怪物,能看看琉璃宫殿和其中的工家器械,也是极为宝贵的机遇。” 牧天歌苏折枝纷纷应和。 张易不能告诉他们,那些工家器械现在在自己的心房当中。若真是不小心泄露出去,离氏一脉恐怕以后都不得安宁。 几人喝了两天,后来陆红衣带着陈初见陈望秋两兄妹前来叨扰,张易等人自是欢迎。不过两位女子对这些奇闻异事没有多大兴趣,倒是对那头口称“本大爷”的可爱小飞熊充满了兴趣。 听闻小飞熊落到了武氏余孽武明空手里,而且现在正在太安城里。陈初见姑娘一握拳头,当即给父亲发了文印信件,让他帮忙抓住文逆武明空。 只可惜新任文相好像对自家儿女不太热心,醉心公务当中,在张易离开白马书院之前,都没有回复陈初见一封信件。 八月十三,张易没有跟任何一位友人告别,悄悄离开白马书院。当然,这三日的时间并未胥渡,张易将流失的精血补满,顺便将那头暴躁不安的赤龙微微镇压,让它稍微对自己温顺了一些。 …… 张易再度踏进长弓城,天空下起微微小雨,城中的桂花树在雨水的滋润下,散发出迷人的芳香。他撑着一把油纸伞,踏在青石路上,缓缓走进张府。 ps:这一章其实写起来不容易……嗯,还是写出来了。对了,章节名我觉得很不错啊! (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晋升望族 自张易成为天降举人后,不少名门望族都争相向张府以及风乔两府抛出橄榄枝,三府择其善者合作,生意跟前段时日相比,变得好了许多。 但陈府毕竟是豪门,在其大力压制下,三府的生意即便有了起色,也很难回复到之前的光景。更何况,陈书文如今是长弓城县令,身为一县父母官,能够在各个方面对三府及其合作的名门望族进行打压。 在双重压力下,不少名门望族选择退出。 张易迈入府中,只见十余个张府家丁正在**的指挥下,从后门不断将货物搬运进府中。他心生疑惑,走上前去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众人见张易回府,连忙行礼。 **伸手请张易进屋,这才闷声道:“小易,你回来便好。陈府这段日子费尽心思打压我们和风府乔府,许多生意都受到了重创;最关键的是,府中几位家丁,现在还被陈书文找借口收押在狱中。” “今天一大早,东市那个仓库就被县衙衙役查抄了。咱们只能冒着大雨,把里边的货物运回张府,不然肯定被大雨浸泡后,肯定全部都得烂在街上。” 张易这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时,他微醺双眼,微笑道:“我听说陈书文心房再度裂开,没想到我才离开几天,陈府竟然又忍不住对张府下手了。” “他们不过是欺我们张府是平头百姓罢了,就算我们租赁官府的商铺,他们也可以擅自收回,更改期限。”**气愤不已,“若张府晋升望族,陈书文还敢这样做,我定要向朝廷弹劾,让他县令考核身败名裂。” 张易自称寒门子弟,并不只是谦称。 望族,名门,豪门,世家,每一个等级都有天壤之别。不过就算是最低等的望族,跟寒门比起来,也有无数优越的条件。 张府如今连望族都算不上,的确属于寒门行列。就拿今日之事来说,张府租赁的商铺仓库被县衙查抄,县令陈书文给出的理由,便是商铺仓库租期已过,张府众人侵占朝廷地产。 若是张府成为望族,县衙即便要对其下手,也必须出具相关文书,否则就有违礼节。张易不但可以前往朝廷状告陈书文违反法度,甚至可以上告尚礼殿,指责陈书文不守礼节,褫夺其县令之位。 “既然如此,那便晋升望族吧。”张易微微一笑,透过窗外的连绵细雨,眼神不知望向了何方。 …… 八月十四,长弓城连续下了四五日的秋雨终于停了。府文院联合郡府衙门,开始为明日的中秋文会操办起来。 中秋佳节,在天元大陆是仅次于除夕的传统节日,又被称作八月节、拜月节;于每年八月十五盛大召开。 《礼经》中有明文记载,“天子春朝日,秋夕月”,夕月就是祭祀月亮。 中秋佳节在大周皇朝更是显得极为隆重,大周百国成千上万的城镇都会举办中秋文会。祭月、观潮、猜谜、赏桂花、玩花灯、吟诗作对,一切应有尽有。 谢东流正在书房内练字,突然间玉识震动,他瞩目望去,见一名年轻蓝袍举人从府文院正门走了进来,直往众贤殿而去。 朝廷所设文院,下至最低等的县文院,上至百国王都的国文院,在南苑都设有一处众贤殿,其中供奉了诸位大贤的雕像。这些大贤中大部分都已然逝去,少数则还现存于世。 众贤殿绝非摆设,只要有大事发生,读书人就可以至众贤殿请众位大贤裁决。不论是现存的大贤,还是残留的大贤意志,皆会做出最为公正的处理方法,就连大儒都不能反抗。 寒门晋升望族,望族晋升名门,都需要到众贤殿申请晋升,或是大贤直接晋升。至于豪门和世家,就算大贤都无权晋升,只能由文运评定,资格一到自动晋升。 张易此行,便是要在中秋佳节来临前夕,令张府晋升望族。 府中那几位家丁还被扣押在县衙之中,张易决不能让他们在中秋佳节还和家人分离。 张易从未到过众贤殿,只能通过询问文院执事,找到众贤殿的位置。走到众贤殿外,他看到院君谢东流站在前头,他连忙上前行礼。 “你此行是想将张府晋升为望族吧?”谢东流不苟言笑,即便是再熟的朋友都一样,他望向张易,很是关切。 张易点了点头,跟谢东流开玩笑道:“院君猜得不错,难不成院君还以为我是来跟众贤状告陈府不成?” “陈府前些日子的所作所为,我全部知晓,的确有些猪狗不如。我对陈兄极为佩服,没想到陈府如此做派,当真有些污了他的文名。”谢东流哼声骂了几句陈府,对张易道,“晋升望族的确是最好的应对方法,只不过想要众贤认可,你如今累积的财富不知是否足够?” 谢东流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底蕴不够,贸然晋升望族和名门,说不定会引起众贤不满,遭受责罚,那便得不偿失了。 张易知晓谢东流是在关心自己,微笑道:“应当足够晋升望族了。” “那便进去吧。” 谢东流知晓张易向来稳重大气,见他这般说,自然就不用担心。 …… 张易只身踏入众贤殿,只感觉来到一片浩瀚天地当中,四周广阔无垠,根本看不到边际。只是周遭树立万丈雕像,每一尊雕像,都代表着一位大贤。 “学生张易,拜见诸位贤者。”张易躬身行礼,心神清明目不斜视,看向脚下土地。 过了许久,一道如同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张易,你有何事?” 每尊大贤雕像都高达万丈,头部隐藏云层之中,张易根本不知是哪位大贤。 张易依旧躬身,回话道:“回禀贤者,张易乃今年府试天降举人,欲将张府晋升望族,望贤者代天封赏。” “起身。既然想晋升望族,需要足够的实力,你有何等宝物,呈上来一观。” 云层中再度传来声音,张易这才站直身子。他将张府的地契财物取出,放置左侧空地;再将龙狼笔,赤龙血砚,以及他亲手书写的八篇文章首本放置右侧。 他这才拱手道:“请贤者查看。” (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人不轻狂枉少年 众贤殿内,高达万丈的贤者雕像不知有几尊,张易也不知道眼前这一尊,究竟是哪位大贤意志降临。 他态度恭敬,衣冠整洁,一丝不苟,决不能让自己在大贤面前丢失礼节,否则今后的修行之路,恐怕会就此夭折。 大贤一言,可定读书人生死。 “可!” 三息过后,云层中传来一个字。 张易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传送出了众贤殿。他自重生以来,从未跟任何大贤级别的贤者交流过,眼下实在有些发懵。 谢东流见张易这般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拍了一下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肩膀,咧嘴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般模样,我当初第一次进入众贤殿的时候,跟你是一般模样。” “院君,那我这番晋升是否成功了?”张易虽是第一次见到谢东流大笑,但他丝毫没有在意,赶忙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自己没有收到大贤责罚,应当是成功了吧。 谢东流手指东方,轻声道:“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 张易抬头望去,只感觉一股浩瀚文气从冥冥虚空中浮现,瞬间注入长弓城东面的张府之中。 “轰!” 张府之中,**,张云龙兄弟,大牛小芳张良以及诸位家丁,顿时如遭雷击一般,在这一瞬间,他们仿佛感觉天都会塌陷一般。 这种感觉只有几息时间,随后这股威压消失,整个张府开始晋升。整体的房屋建筑都没有多大变化,但整个张府的地基陡然升高一米,门槛高了五尺。 寒门无门槛,豪门尺尺高。 不仅如此,张府众人感觉到院内文气四溢,空气都变得清爽起来,这是文运的眷顾。随后,文气开始注入张府众人之中,以众人对张府的忠心程度,每个人得到文运眷顾的程度便不同。 **原本还在淬炼血肉骨骼,在这一瞬间,他全身的骨骼都几乎快淬炼完成。 张云龙兄弟也得到了极大的好处,以后若是继续参加科举,就会有极大的便利。 张大牛和小芳虽不是读书人,但得到文运眷顾,身体变得健康许多,体内的暗疾都得到了治愈。 原名狗蛋儿的张良,几乎在瞬息之间,就打开了心房。要知道,他开始读书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这种速度,比起许多豪门的天才子弟都要快速的多。 诸位家丁奴仆都得到了相应的好处,尤其是张秀秀,自从张易救下她之后,她就把张府当做了自己的家。在文运眷顾的刹那,她体内也溢满了文气。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院中有三位家丁,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文运的眷顾。 **望向三人,颇有些诧异的道:“你们三人平日里干活也极其勤快,实在是看不出来,你们竟然是陈府的人。” 三人知晓瞒不下去,羞愧迈出府门。 除此之外,关押在县衙监牢中的几位张府家丁,都得到了文运眷顾,身上的伤痕和体内的暗疾都得到了治愈。 陈书文虽不敢对他们用刑,但之前在抓捕过程中,几位家丁都受了伤。 …… 当然,张易身为张府家主,自然是文运最为眷顾之人。一道浩然文气注入他的体内,将他的文心灯火再度变大了一些。 若是换成其他新晋举人,这股文气恐怕能让其从头发丝粗细直接变成筷子粗细。只可惜张易已经是举人巅峰,这股文气对他的文心灯火几乎没有帮助。 不过,他心房之中,再度有十分之一变成了青铜色。加上之前天降举人和文心火种,他心房已有三成变成了青铜屋。 …… “呃,你文心灯火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谢东流惊骇看向张易,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换了平时,谢东流自然看不出来张易的实力究竟如何。可文运眷顾时,张易没有开启青莲衣的隐藏效果,他正好站在张易身侧,顿时凭借强大的玉识将张易的实力看的清清楚楚。 张易微微一笑:“院君实力高深,见多识广,张易这点修为,哪里能入您的法眼。” “你不用跟我耍嘴皮子……你这参加府试不到半个月,文心灯火居然都到了巅峰。要知道,我当初可是花了将近五年的时间,才有你现在的成果。”谢东流忍不住摇摇头,感觉自己像是活到了狗身上。 张易一愣,他知道举人修行极为缓慢,可没想到连谢东流这样的人物都花了五年时间。他只好认真答道:“我侥幸做了几篇镇国诗词,在修行速度方面可能比院君快速。但那几篇诗词都没有什么战斗力,不过是徒有其表罢了。” “有这样的速度你还不满足,难不成还要再来两篇传天下诗词不成?”谢东流吹胡子瞪眼,狠狠道,“臭小子,你要知道,以你现在的速度,在明年州试之前,你定然已经成为贡士,到时候就是真正的天降贡士。这可是连陈文相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张易从未见过谢东流这般激动,只好微笑望着谢东流,不再多说什么。 谢东流总算缓了过来,恢复先前一脸正气的模样,道:“既然张府已经晋升望族,这便帮你开具文书,你前去县衙提人吧,让你府中的家丁,过一个圆满的中秋佳节。” 张易连忙谢过,若是他自己前去提人,陈书文即便要放人,说不定还会找些理由搪塞推脱。但有了府文院的文书,他就不得不掂量了。 想到明日的中秋文会,谢东流捎带着提点了一句:“对了,陈府既然跟你如此敌对,那明日的中秋文会,你可一定得好好表现一番。” “那是自然。”张易微笑转身,心中已然想好如何应对。 陈书文既然敢明目张胆对张府家丁下手,那么明日,自己便让他的心房再碎一次。 此人心胸极为狭隘,做事也完全不顾大局,自己不过在花间酒会上压过了他,他便气得心房破碎。明日可是中秋文会,全城瞩目,自己到时候若是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击溃他,那陈书文又会如何? 为了张府,这一次便出一回风头吧! 人不轻狂枉少年! (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高朋满座,定让你颜面扫地 张府众人脸上挂满了笑容,昨日府邸晋升望族,全城震动。诸多以风府乔府为首的名门望族,纷纷上门祝贺,礼物几乎堆成了几座小山。 最让张府众人解气的是,前段日子背弃张府的几家望族,再度舔着脸回过头来,被**拒之门外,连拜访的帖子和礼物都扔了出去。 今天一大早,张府便在**的张罗下忙活起来,家丁们张灯结彩,将整座府邸都收拾一新,张云龙兄弟还找来了工匠,要在门口雕刻一对石狮镇宅。 侍女们则在小芳和张秀秀的带领下,开始制作月饼。中秋佳节,若是缺少此等美味,那便失了三分乐趣。 张易用过午膳,领着**出了张府,径直往府文院而去。中秋文会由府文院牵头,从下午一直到子时,张易今日既然想着大出风头,自然便要早到。 到了府文院,见过谢东流之后,张易顺便领取天降举人和府试解元的赏赐,其他一些财物之类的倒无妨,那些文心火种才是他现在最缺少的东西。 “十三颗文心火种,三颗是府试案首的奖励,十颗是天降举人的奖励。”谢东流颇有些惋惜,“按理来说,天降举人数百年方出一个,应该多加奖励,但文心火种实在是有些贵重。” “院君不必介怀,张易已然心满意足了。”张易微微笑道,他的确已经满足了。他原本想着天降举人所得的文心火种差不多跟天降秀才差不多,谁知道竟然翻倍了。 十三颗文心火种,足够再让心房增加一成青铜屋。 谢东流正色道:“我昨日已然知晓你的实力,你有可能会成为千年以来,唯一一个天降贡士。到那时,我一定会请求朝廷,将张府晋升名门,帮你要他上百颗文心火种。” 张易低头谢过,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上一位天降贡士还是谢府千年前那位天才谢灵运,他所著的那卷《山丘赋》确实文采卓著,让张易都颇为佩服。 明年开春参加州试,张易却没有把握能够在这之前将心房晋升青铜屋,除非有极好的运气。 当然,若是再拖上一年,他肯定自己能够做到。但时不我待,天地玄门,当今文相,甚至是大周天子,貌似对张府都心怀不轨。 张易若是不尽快提升自身实力,恐怕会随时被碾压粉碎。任你大儒之才,镇国诗才,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空话。 弱肉强食! 这个道理,张易比任何人都懂。 前世的圣院,比如今的七大宗门加起来还要强大。可在天罚面前,几乎没有任何抵抗之力,一夕之间就大厦倾覆。 “对了,今年中秋文会不在府文院中举行,我吩咐陈亮带你去吧。”谢东流还有些事情,挥手招呼陈亮前来。 待谢东流离开,张易拱手向陈亮行礼,微笑道:“上次府文院宴请诸位新晋举人,陈兄就在其中,我还道是府文院诸位先生忙不过来,拆借你来帮忙呢。今日再度见到陈兄,方知你已然高升,真是可喜可贺。” “跟我还这般贫嘴?”陈亮不似之前那般见外,咧嘴笑道,“说起来,这还得感谢杨院君。他这段时日修行极为刻苦,想必是要参加今年的殿试,便将我送到府文院来了。” “杨院君积蓄足够,定能一举高中。”张易连连点头。杨栋可谓张易的恩人,县试之后,甚至将自己的文心火种送了一颗给张易。 …… 中秋文会于迎仙楼举办,张易有些好奇,迎仙楼在长弓城名气极大,是陈府最为出名的酒楼。就好比天凉食府之于天凉城。 往迎仙楼还有一大段路程,陈亮便悄声同张易**解释。两人在陈亮的讲解下,方才明白了其中缘由。 陈府晋升豪门,想方设法要在白马郡扩大自身的影响力。今年中秋文会,陈府便向府文院提议,由自家申办。 谢东流原本想拒绝,只是碍于同科进士、如今的文相陈东亭面子,答应了陈府的请求。 张易微微一笑,陈府既然费尽心思想要往自家脸上贴金,那便让他们爬上云端。到时候自己再狠狠摔他们一跤,这样才足够痛快。 行走在大街上,百姓们张灯结彩。有钱人家登临高楼,招来女子抚琴,张罗酒席晚宴,一同庆贺;而穷苦人家也自得其乐,一家人欢聚一堂,摆在门口吃吃喝喝,满足异常。 “此际金凤荐爽,玉露生凉,丹桂香飘,银蟾光满。王孙公子,富家巨室,莫不登危楼,临轩玩月,或开广榭,玳筵罗列,琴瑟铿锵,酌酒高歌,以卜竟夕之欢。至如铺席之家,亦登小小月台,安排家宴,团围子女,以酬佳节。虽陋巷贫篓之人,解农市酒,勉强迎欢,不肯虚度。此夜天街卖买,直至五鼓,玩月游人,婆婆于市,至烧不绝。” 张易曾在书籍上看到不少前人描绘中秋佳节,这一篇写的颇为平实,却栩栩如生,他忍不住念了出来。 **和陈亮亦被气氛感染,出言应和。三人脚步轻快,很快便到了迎仙楼。 **************** 中秋文会由陈府承办,主办依旧是府文院。能够参加文会者,一般都需要举人文位以上。当然,像张易这样带着**前来,也没人能说什么。 迎仙楼外,数名府文院执事和十余名陈府管事正在迎接前来参加文会的诸位贵宾。这些人要么是举人以上文位,要么都是名门望族之主,他们必须做足礼节。 三人来到迎仙楼,张易看向诸位迎宾的陈府执事,正巧看到陈聪身处其中。 陈聪也看到了张易,他微微眨眼,示意张易进入迎仙楼,他有事要与张易商量。 陈聪如今深受陈府家主陈东谷喜爱,在诸位陈府管事中权势极大。他当先走出,拱手行礼道:“欢迎张解元,请。” 张易三人跟在他的身后,进入迎仙楼。 陈聪送三人就坐后,转身往一处房间内走去。张易坐了一会,方才找了个理由,从另外一侧进入房间之中。 看到张易,陈聪没有废话,直接道:“张解元,你今晚一定要小心,莫要强出头。” “嗯,发生了何事?”张易颇为好奇,陈聪聪明伶俐,现在却这般急躁,恐怕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陈聪低声道:“前段时日,陈仲文不知为何消失,回到陈府后便心房破碎,成了一个废人,他却说是被你打碎的。陈府众人如今都视你为仇人,陈书文为了今日文会,更是提前找人做了一篇镇国诗。” “不论是诗词还是歌赋,达到举人文会后,任何文章书写时都有原作宝光。陈书文即便是请人书写,又怎么能瞒得住参加文会的这些宾客?”张易好奇不已。 陈聪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不过陈书文敢这般做,定然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门外响起脚步声,陈聪连忙跟张易告别,从后门溜了出去,返回迎仙楼前。 张易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多想。今日迎仙楼高朋满座,就算陈书文买来镇国文章,也定要让他和陈府颜面扫地! 他摇摇头返回座位上与陈亮**继续之前的谈论。(未完待续。) 第四十章 中秋文会 天色渐黑,参与文会的读书人坐满了整个迎仙楼,多达数百人。举人居多,贡士亦有不少,少许进士点缀其中。 不多时,谢东流杨栋刘郡守与陈府家主陈东谷、代县令陈书文联袂而至。 诸位读书人起身迎接,相互见礼后,今晚的中秋文会正式开始。 杨栋一眼便瞧见了张易,挥手招他过来,打量了张易几眼,笑道:“你小子真是了不得,半年时间,你就从一个普通人成了天降举人。” 张易躬身行礼,道:“见过院君,张易有今日,多亏诸位大人照拂。” 他是真心感谢,不论是杨栋,还是谢东流刘郡守,之前对张府都照顾颇多。否则张府之前的日子,恐怕还要难过许多。 “你小子还是这般有礼有节。”杨栋夸奖了张易两句,转过头望向谢东流等人,咧嘴道:“今晚就让这小子跟我坐一起吧,几位大人不会跟我争抢吧?” “谁不知道你最护着张易了,放心吧,没人跟你抢!”刘郡守嘿嘿直笑,说这话的时候,他微微瞥向陈东谷和陈书文,在观察两人的反应。 陈书文在众人之中年纪最轻,官位最低,但却不代表他的地位最低。若他今日不是代县令,凭其进士文位,地位都不在刘郡守和杨栋之下。 他看向张易,张易同样也在看他。 陈书文嘴角勾勒一抹笑容,眼角更是透露出阴厉之色,轻笑道:“张解元是白马三杰之首,又是镇国诗才,是我长弓城的活招牌,今晚中秋佳节,真是期待再度张解元做出一首镇国的中秋诗。” 张易微微一笑:“县令大人谬赞了,张易定会竭尽全力,不让县令大人失望。” “张镇国几乎每首诗都镇国,我看就连三十年前的诗俊李三思都比不上。只要张镇国晋级进士,定然是诗俊无疑。”陈东谷脸上爬满了微笑,笑脸盈盈,丝毫看不出仇恨。 张易不由得提高了警惕,这种老狐狸,阴起人来方才可怕。像陈书文这种头脑简单之辈,即便实力高强,对自己也造成不了什么伤害。 进士八俊,分别为琴棋书画诗酒剑射。 李三思当初独占十酒剑三绝,就连道一书院都对其极为青睐。陈东谷当着迎仙楼数百位读书人如此说,不是在为张易拉仇恨,又是什么? 张易拱手向陈东谷打招呼道:“这位想必就是陈府家主东谷先生吧?听闻东谷先生当年参加十次殿试成就进士,被陛下极为称赞,称您为磐石先生。在下自参加乡试起,每每想起东谷先生的故事,便觉得极为激励,振奋精神;张易能有今日的成就,跟磐石先生也是分不开关系的。” 陈东谷和陈东亭是同胞兄弟,但两人在读书修行的道路上,差距却太大了。陈东亭在修行道路上,一路远超他人,若是没有那位惊才绝艳的三俊才子李三思,他几乎是全天下后辈读书人的榜样。 而陈东谷在读书这件事上的天赋,几乎跟他那个儿子陈祥文差不多。乡试县试都用了三次才通过,府试州试加起来一共六次,殿试更是整整用了十年。 他比陈东亭大了十岁,通过殿试却晚了整整五年。磐石先生这个外号,并没美誉,而是当时读书人为了讥讽他和胞弟陈东亭的差距,故意如此称呼。 陈书文听到张易如此讥讽父亲,顿时勃然大怒。 陈东谷眼疾手快,暗中将其按住,如同没事人一样,微笑与张易交谈:“多谢张镇国夸奖,这边请,咱们就坐吧。” “诸位大人先请。”张易侧身,让谢东流等人先行就坐,这是礼节。 谢东流陈东谷就坐后,刘郡守杨栋陈书文依次入列,这便是规矩。张易这才坐下,主桌上有十来个位置,剩下几个位置被几位名门家主占据,风府乔府的家主都在其中,张易跟他们微笑见礼,十分熟络。 …… 侍女小二鱼贯而入,手中端着月饼和美酒佳肴,放置在诸位读书人面前的桌子上。谢东流举杯敬酒,所有读书人都站起来回礼,中秋文会正式开始。 陈府管事端来了线香和牺牲,摆好祭坛。谢东流陈东谷等人,按照地位依次排列在窗前,诸位读书人站成他们身后,开始祭月。 祭月很快结束,管事一齐击鸣鼓钟,传递鲜花轮番来跳舞,美女高歌吟唱,春兰秋菊常供奉,祭礼不绝流传千古。 诸位读书人默念屈子《礼魂》篇:“成礼兮会鼓,传芭兮代舞;姱女倡兮容与;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 屈子在上古时,地位都只在夫子之下。他所著《九歌》,专门用来祭祀天地万物,即便是在现在,也是各国祭祀时必须吟唱的歌谣。 酒过三巡,中秋文会方才进入了正题。 侍女们提着灯笼进入楼中,里面塞满了灯谜和对子,诸位读书人玩起了猜灯谜和对对子的游戏。 张易没有参与,跟杨栋谢东流他们聊起读书修行上的问题,获益匪浅。至于淬炼心房的问题,他更是多问了几句。 两个时辰后,离主桌不远处的一位举人站起身来,拱手向诸位大人行礼,随后望向所有读书人,笑道:“诸位,今晚月色大好,又值中秋佳节,不如请诸位大人吟诗作对。” “每年中秋佳节都少不了这件事,自然是应该的。但今天不同,张解元乃镇国诗才,陈县令更是新晋进士,都是年轻俊才,不如由他们来带个头吧。”谢东流站起身来,环顾诸位读书人,然后将目光定格在张易和陈书文的身上。 按理来说,陈东谷身为豪门家主,地位自然在谢东流之上。但中秋文会由府文院主办,乃朝廷大事,谢东流这位府文院院君,才是真正的主事之人。 陈书文咧嘴一笑:“下官遵命。” 张易微笑点头:“院君大人如此说,县令大人又乐意指教,那张易自当奉陪到底。” 他方才已经跟谢东流交流过,谢东流这般做,自然便是要让陈府措手不及,若是一开始就让他们下不来台,今年的中秋文会,方是真正的好看。 一位是新晋进士,豪门陈府下一任家主,更是长弓城如今的代县令。 另一位则是天降举人,镇国诗才,号称有大儒资质的白马三杰之首,实打实的少年天才。 诸位读书人齐声叫好,他们能够预料,这两人对决,定然会是一场好看的龙争虎斗。(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陈二公子,词成镇国 明月高悬,清凉如水。 祭祀完毕,祭品和牺牲都扯了下去,就连许多酒桌都堆砌起来,将迎仙楼空出了大片地方。陈府请来了斜雨楼的诸位姑娘欢歌起舞,为在场读书人助兴。 “张解元,要不你先请?”陈书文站在诸位读书人前方,回首望向坐在主桌上的张易。 张易微笑摆手道:“县令大人先请。虽是斗诗,张易毕竟是后生晚辈,不敢逾越。” “既然如此,那本县便不客气了。”陈书文这般问话,本就没有相让的意思,只是想表现自己一番,他挥手道,“将文房四宝摆上前来,今日中秋文会,斗诗自当慎重一些。” 陈府家丁赶忙搬上案桌和文房四宝,张易侧目望去,竟然都是些贡士文宝,甚至还有些进士文宝,这位陈县令当真喜欢出风头啊。 果不其然,看到这些文气四溢的文宝,诸位读书人都忍不住发出呼声。就连谢东流杨栋刘郡守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上面。 谢东流鲜少露出笑容,此刻却对陈东谷微微一笑,道:“陈府不愧是豪门,家大业大,这一桌文房四宝,都能买下我整个谢府。” “院君大人哪里的话,若是喜欢,这一桌文房四宝都赠送与你。”陈东谷嘿嘿知直笑,眼角第一次浮现些许自豪。 陈府晋升豪门,朝廷的赏赐都能让任何一家名门眼红,更何况胞弟陈东亭,如今的文相大人更是私下赠予了几件至宝。 谢东流敛去笑容,望向陈书文和张易,道:“那倒不用,谢某只是羡慕罢了。今年的中秋文会,不知令公子和张解元谁能独占鳌头?” “自然是张镇国,这般小的年纪都有大儒之姿,犬子哪里比得上。”陈东谷正色回答,看向一侧的张易,伸出了大拇指。 张易微笑回应,一句话都没有说。 谢东流刘郡守等人微微一凛,这老家伙既然如此说,恐怕真的对自家儿子信心十足,才会把张易捧的这般高。 捧得越高,摔得便越狠。 倒是杨栋对张易信心十足,大笑道:“东谷先生的看法倒是跟我一致,我也觉得这小子能大胜令公子。” 陈东谷脸色一滞,顿时不知如何接话。 …… 陈书文凝神静气,好似将周遭一切的杂声都摒除在外,拿起一根软毫进士文宝笔,开始书写他的中秋诗词。 陈书文提笔作诗,宣纸上陡然浮现一层宝光,这是原作宝光。随着他继续书写,一层层宝光相继浮现。 陈书文微微停顿,额头浮现汗水。他利用文气将汗水蒸发,继续书写……此时,整首诗词上浮现四层宝光,已然达府。 原本还不甚注意的诸位读书人,纷纷静下声来,注目望向陈书文。甚至有几名地位颇高的名门家主,轻轻走到陈书文的身边,开始观看他的诗词。 当然,张易也在其中。他并非担心自己不能取胜,而是极为好奇陈聪之前说过的话。 陈书文今日不出所料,会做出一首镇国诗。这诗的原作者却不是陈书文,而是另有其人……读书人书写文章,头顶青天,有文运瞩目,陈书文究竟是如何瞒过上天,让文运给予他原作宝光的呢? 张易低头望向桌上宣纸,发现陈书文做了一首词,方才只写了一半,便浮现了四层宝光。如若不差,这首词定然能够镇国。 “草际鸣蛩,惊落梧桐。正人间天上愁浓。云阶月地,关锁千重。纵浮槎来,浮槎去,不相逢。” 陈书文休息了十息,再度提笔作词。 “星桥鹊驾,经年才见,想离情别恨难穷。牵牛织女,莫是离中。甚霎儿晴,霎儿雨,霎儿风。” 第五道宝光浮现……紧接着是第六道、第七道,第八道。陈书文放下笔的刹那,这首词成功晋级为镇国诗。 文气升腾,月华如水,整个迎仙楼都被宝光笼罩。 在场的读书人都忍不住欢呼起来,即便他们不喜陈府,看不惯陈书文这位代县令,但其作出镇国词作,他们理当恭喜。 谢东流杨栋等人都有些愣神,忍不住望向张易,他们都有些担心。 在他们看来,张易即便号称镇国诗才,也并非每首诗都能够达到镇国水平。今夜,从未做出镇国文章的陈书文却做出了镇国词作,让他们不由得为张易担忧起来。 张易感知敏锐,回头望向谢东流等人,报以微笑,示意他们不用担心。 …… 陈书文接过侍女递过来的锦帕,将自己额头的汗水轻轻拭去,这才微笑望向张易,轻笑道:“张镇国,接下来便看你的了。” 人群中,有几位举人呸了几声。之前陈书文将张易成为张解元,此刻自己写出镇国词作,却称呼张易为张镇国,可谓字字诛心,小人至极。 张易微微一笑,道:“数月不见,县令大人真是让在下刮目相看。只是县令大人这首镇国词,颇有一些小女子的哀怨,真是让张易百思不得其解。” “今夜虽是中秋,本县却想起远在太安城的爱妾。七夕时她通过鸿雁传信给我,若不是本县要在长弓城担任一年县令,恨不得立即回到她身边。” 陈书文瞳孔微张,瞬息放松,故作感慨。陈随即话锋一转,用一种颇为有趣的眼神望向张易,微笑道:“好了,不聊这些事了。张镇国,你接下来书写文章,需要我为你提供文房四宝么?” 豪门张府因为陈府一夕凋败,新的张府昨日虽晋升望族,可跟陈府相比,犹如蚂蚁之于大象。在陈书文看来,区区张府,哪有什么文宝能够拿出来显摆呢。 “斗诗而已,文宝倒是不需要,不过在下今夜的确忘记携带宣纸和墨汁,请县令大人送我一张普通宣纸和一些墨汁即可。” 张易微微摇头,陈书文的伎俩他何尝不明白。今夜,陈府便是想尽办法要让自己出丑。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位眉清目秀的举人站了出来,高声叫道:“张解元,你若是需要文宝,我颜宽有的是。” 这人正是颜宽,之前在花间酒会,便是此人替张易书写那半篇《将进酒》。 陈书文听到有人当场打脸,连忙转过头去,看到是颜宽,却只能作罢。颜宽可是大儒弟子,地位不比他这位豪门后裔稍差,他没有任何资格指责对方。 张易微笑回应:“多谢颜兄,本来我想着只是斗诗,就不用文宝了。看到诸位这么热情,难不成是使用文宝能够做出更好的诗词不成?” 众人哈哈大笑。 “至于文宝嘛,在下的确有几件……嗯,颜兄你的好意我就心领了,文宝还是用自己的顺手些。” 张易微笑说话这段话,案桌上便浮现了两件文宝。举人文宝龙狼笔和至少进士文宝的赤龙血砚,第一次出现在众人读书人的面前。 龙狼笔许久未曾出现,霎时间便散发出如狼似龙的杀气,让附近几位名门家主都忍不住望向了它。 然而文宝笔只嚣张了几息,一股至高无上的龙族气息就弥漫整个迎仙楼,让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那尊血色砚台。 龙狼笔赶忙收敛气息,区区龙狼哪里敢挑衅真龙的尊严? 张易微笑介绍:“先祖长弓给我留下的两件文宝,龙狼笔和赤龙血砚,今夜便用它们,来书写我的中秋词作。” 词作?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张易。陈书文方才写了一首镇国词作,张解元却同样要写词作。 难不成张解元当真有把握,做出一首更厉害的镇国词作!(未完待续。) 第四十二章 词成,传天下! “长弓大儒留下的文宝?” 谢东流惊呼一声,三步抢作两步来到张易身前,对着案桌上的两件文宝深深行了一礼。 这个重礼,自然跟张易和两件文宝无关,他崇敬的是那位差点写出《水妖经》,和水族大贤鏖战至死的人族大儒。 杨栋、刘郡守、以及在场大多数读书人都站直身子,然后朝着两件文宝深深行礼,半晌方才抬起头来。 以陈东谷为首的诸位陈府读书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却碍于中秋文会这等重要场合,只能一言不发。 张易转身回礼,他没有说话,这一礼,不仅是作为张氏后裔代先祖回礼,同样是作为读书人,对长弓大儒的感谢。 随后,他屏息凝神,平复心神……作诗本是神圣事,理清思绪方为正道。 大儒弟子颜宽再度高声叫道:“张解元,今日是否还需要在下为你执笔?上次你那半首镇国诗的首本诗作不翼而飞,我师尊很是教训了我一顿,让我一定要将您的一首镇国文章的首本带回去给他。” 张易微微一笑:“多谢颜兄,方才众位读书人提及先祖,这首词作便与先祖有关,还是由张易亲自书写吧。至于镇国文章的首本,《爱莲说》和《雁丘词》,我都可以赠予颜兄。” “多谢张解元,那我便不客气了。”颜宽得偿所愿,连忙噤声。 别说颜宽,就连整个迎仙楼上,一刹那间都显得鸦雀无声。只因张易说这首词作跟长弓大儒有关,他们丝毫不敢亵渎。 千年过去,长弓大儒在大周读书人的心中,依旧有不输任何大贤。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先祖长弓。” 静默数十息,张易开始提笔作序。 谢东流等人站在他的身后,看到他在序章上面写上了“水调歌头”四个大字。 “水调歌头”这个词牌名,依旧跟大周千年前那位天子李龙集脱不了关系,更跟当时尚未成就大儒的张长弓极有渊源。 以“水调歌头”这个词牌名做的第一首词,便是当时天子李龙集巡游百国,至东晋江都时,张长弓所敬献。 有史记载:“帝置酒楼上,命作乐,有进《水调歌》者,帝问谁为此曲,曰长弓。帝曰,真才子也。” 张易今日以词作缅怀长弓大儒,更以其发明的词牌名作诗,无疑更让在场读书人肃然起敬。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张易方才写出第一句,案桌之上,宣纸陡然发出五层宝光!无穷文气再次从冥冥虚空中注入其体内,将身后谢东流等人衣袍掀起。 张易身前案桌上堆积的宣纸翩然起舞,整个迎仙楼中,纸张竹简,就连不少读书人怀中携带的书籍,都开始跳动起来。 “纸卷共舞异象?” 谢东流等人瞪大了双眼,这可不是在文院当中,此地没有书山虚影加成,能够引发异象,说明这首词已然有了镇国的气魄。 在场众人却都不明白,张易仅仅只写了一句,怎么便有了镇国之势?难不成就连上天,都被长弓大儒的气魄所动。 张易物我两玩,对其余事情丝毫没有察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融入在这首词中。而且有了纸卷共舞异象,有冥冥虚空中的文气加持,他丝毫没有察觉体内文气有所消耗,笔下龙飞凤舞,片刻间就将上半阙词作书写完毕。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随着张易的书写,每写一句,整个宣纸上便多一层宝光。上半阙写完,宣纸上已然散发出八层宝光。 半词镇国! 张易再度做到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全场读书人都为之呆滞,就连谢东流陈东谷陈书文这样的进士都难以回过神来。 “咚咚咚!” 府文院离迎仙楼最近,在张易半词镇国的刹那,文院内金钟长鸣,急促有力,比起当日府试时还要可怕。 在府文院金钟响起的刹那,长弓城县文院,乃至白马郡所有朝廷文院,在同一时刻,金钟齐鸣。 换了往日,不论是读书人还是百姓,大多已经进入了梦想。可今夜是中秋佳节,白马郡百姓大多在欢庆节日的时刻,文院内的就金钟陡然响起,让他们的目光都望向了文院,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只是开始,金钟的长鸣声迅速朝着白马郡以外辐射,不到一刻钟,整个天凉州内所有文院都金钟长鸣。 半个时辰后,就连南都国文院内那口真正的洪钟都嗡嗡作响,正在御花园内庆祝中秋佳节的伏流国主和诸位老臣,连忙坐上御驾和各色豪车,赶往国文院之中。 …… “我的天呐,张解元这首诗,莫非是要名传天下,万古不朽?”一名举人忍不住惊呼出声,将在场大多数人从迷茫中惊醒。 诸位读书人正准备议论纷纷,被谢东流利用文气震慑住,他望向依旧在书写的张易,低声道:“若真是一首传世诗被你等打断灵感,这等罪责,你们担当的起么?” 文章最高品为传天下,亦名传世,意思便是名传天下,万古不朽。镇国诗即便能让一国震动,千载之后说不定尚有人记得,可万年之后,几乎很难有人记得。 但文章达到传世级别,就算过了数万年,依旧会烙印在各大古籍之中,由天下读书人口口相传,流传不朽。 镇国诗才有大儒之姿,这只能说是夸赞。但若有人说传世诗才有大儒之姿,那绝对是实至名归。 历史上能够做出传世文章的才子,除却在水妖和人族大战中陨落或者文逆夭折之辈,无一例外都成就了大儒。 ……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张易充耳不闻,很快便将后半阙书写完毕。随着整首词书写完毕,十层宝光将在场读书人闪耀的睁不开双眼。 词成,传天下! “嘭!” 迎仙楼中,长弓城代县令身体中轰然发出一声巨响,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双眼瞪得老大,写满了不相信。 这一刻,除却陈东谷,没有人再将眼光放在他的身上。所有人都跳跃了起来,兴高采烈,欢欣鼓舞,莫不如是。 (未完待续。) 第四十三章 水调歌后,余词尽废 大贤一言定生死。⊥頂點小說,www23 大贤一言掌乾坤。 读书人到了这种境界,几乎都很难再出现在一般人的视野中。 东晋王府这位老祖宗活了上万年,上一次召集王谢两府的后人,还是三百年前。三百年,普通人繁衍后代至少已有十代。只有读书修行到一定境界,才能有此寿元。 王大贤此番出现,指导了两府优秀弟子读书修行之道的同时,还着重提了一句张易这首传世水调歌。 张易心中对这位未曾谋面的贤者很是感激,心中大致已经猜到是何原因。徐若风不接受朝廷盛情邀约,钻到乌衣巷中玩乐,好在还记得白马书院是由他一手创立,对张易这些书院弟子多加关照。 中秋佳节过后的半月,白马郡各大书店当真做到了“白马纸贵”,纸张和文房四宝几乎被一扫而空,就连许多平头百姓都学会吟唱这首水调歌。 不仅如此,在王大贤赞扬这首水调歌之后,大周朝廷尚礼殿告诫天下读书人向张易学习,将以尚礼殿的名义嘉奖长弓大儒及张易。 虽不是大周天子为张府平反,天下人却看到了尚礼殿那群阁老对长弓大儒的崇敬和固执。这一点,让张易都无比赞赏,在心底为其竖起大拇指。 王谢两府和尚礼殿相继站出来之后,大周百国的名士鸿儒纷纷站出来对张易大肆赞扬。王谢两府本就是天下最有名的世家,门下弟子无数。 同样,千年以来从白马书院走出的弟子亦有不少。就算他们之中没有大儒,皇朝学士却有一大堆,为这位天才学弟宣传,他们义不容辞。 然而让大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道一书院竟然站了出来。 道一书院当代天下行走在太安城昭告天下:“道一书院某院院主极为中意张易,若是张易同意,便可为当代天下行走。” 传闻中,道一书院分为天地人三院。天院掌天下文运控山川龙脉,地院判罚天下读书人,人院则行走红尘之中,管一切能管之事。 三院圣子或圣女被称作天下行走。 …… 张府乃至风乔两府的窘境彻底得到了改善,白马郡这些名门望族的巴结不算,整个天凉州乃至秋水州的诸多名门豪门都蜂拥而至,要跟张府建立合作关系。 大儒之姿,道一书院院主钦定的接班人,已经昭示着张府将来必定再度晋升豪门。 豪门只有大儒方可建立,天下豪门成百上千,但却没有几家豪门现在还有大儒存世。有大儒存世的豪门,地位即便比不上世家,也相差无几。 张易自参加乡试起,不过半年时间便成就天降举人。这等读书修行的速度,即便是三十年前骑龙游街的陈东亭,以及惊艳世人的三俊才子李三思,拍马都赶不上。 有大儒断言,张易不过十年,便可成就大儒。 十年扶持,换一个天才大儒,任何豪门和世家都愿意做这样的生意。 尤其是陆府,之前便有意相帮张府。只不过碍于陆府的颜面,多加遮掩,如今陆府府主终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女婿,彻底撕开脸面,断绝跟陈府的诸多生意,全部交予张府。 张府的生意蒸蒸日上,可谓日进斗金。所有家丁仆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张府虽只是望族,却有诸多豪门巴结。 他们这些家丁走在街上,许多读书人都投来艳羡的目光,让他们极为自豪。 特别是狗蛋儿张良,在私塾里如今已是声名鹊起,俨然成为众多同窗眼中的红人,就连老师都求他为自己弄一副张易的墨宝。 *********** 话说回来,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诸位读书人欢庆张易做出传世水调歌,迎仙楼灯火彻夜通明,许多读书人和普通百姓闻讯而来,将周围几条街都围拢起来。 案桌上的传天下词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首本原作散发出无穷文气,静静的躺了一夜。 风重楼不在此处,其他人可没有那般不要脸皮,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 陈东谷和陈书文不在,谢东流不论在哪方面都是在场读书人中的第一人。看到气氛渐渐冷静下来,他微微咳嗽了一句,道:“张易,你这首水调歌的首本,借我观摩一下如何?” 张易还没来得急答话,诸位读书人便沸腾起来。他们早就打定了这首水调歌的原作首本的主意,只是碍于脸面没能开口,见到谢东流开口,都不顾尊卑争抢起来。 “院君大人,你这话极为不妥。”杨栋身为谢东流挚友,此刻率先拆台,转头对张易道,“小子,按理来说,我应当算是你的伯乐。既然如此,水调歌的首本原作,是不是应该由我第一个观摩?” “咳咳,本官身为白马郡父母官,劳心劳力,当牛做马。张易啊,你看我跟他俩一般年纪,头发却依然斑白的份上,让我第一个带回家观摩如何?”刘郡守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苦楚模样,眼神真挚道,“我保证,我只看三天便还给你。” 传世词作的首本原作,在场众人都不敢贪墨,只能借回家观摩,体悟其中奥秘。 三位大佬率先开口后,其他名门望族的家主以及白马郡的名士们,都忍不住参与争夺。 张易耳边嗡嗡直响,望向众位读书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敢于直接开口的人,基本上都跟张府有旧,甚至有恩。 恩有大小,却无先后,张易不知该如何拒绝,干脆等他们自己争出个先后。 至于将这份首本原作送人,他自己便先行否决。传世文章的价值,就算翰林文宝都比不上,加上自己心房当中的几份镇国文章首本原作,应当可以为张府晋升名门做准备。 当然,晋升名门需要府中有进士文位的读书人才行。如今的张府,修为最高的就是张易这位家主,至少得殿试之后,方能晋升。 正当众人争的不可开交之时,颜宽噔的一声跳上了桌子,高声喝道:“诸位请停一停!” 诸位读书人尽皆转头望去。 颜宽见众人停了下来,望向张易,微微笑道:“张兄,我师尊愿意拿十卷亲笔书法和三十颗文心火种,借读传世水调歌三月。” 诸位读书人尽皆沉默……颜宽的师尊号称书道大儒,书法在当世能排进前三,就算众位大贤都难以胜之。 书法大儒亲笔书写的十卷书法,价值已然不菲,再加上三十颗文心火种,只是用来借读水调歌三月,这样的价格不可谓不高。 正因如此,在场的读书人都愣住了,他们不得不出价竞争。甚至不能出价太低,否则便折损了书法大儒的面子。 听说,那位大儒的脾气不是很好。 谢东流摇头叹道:“既然柳大儒对这篇水调歌如此厚爱,那晚辈只能等先生观摩完毕后,再出价竞争。” ps:今天起来脖子还是疼得不行,又去了医院……说好的两章,就欠一章到明天,明天三章。(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书法大儒,好生阔气 大贤一言定生死。 大贤一言掌乾坤。 读书人到了这种境界,几乎都很难再出现在一般人的视野中。 东晋王府这位老祖宗活了上万年,上一次召集王谢两府的后人,还是三百年前。三百年,普通人繁衍后代至少已有十代。只有读书修行到一定境界,才能有此寿元。 王大贤此番出现,指导了两府优秀弟子读书修行之道的同时,还着重提了一句张易这首传世水调歌。 张易心中对这位未曾谋面的贤者很是感激,心中大致已经猜到是何原因。徐若风不接受朝廷盛情邀约,钻到乌衣巷中玩乐,好在还记得白马书院是由他一手创立,对张易这些书院弟子多加关照。 中秋佳节过后的半月,白马郡各大书店当真做到了“白马纸贵”,纸张和文房四宝几乎被一扫而空,就连许多平头百姓都学会吟唱这首水调歌。 不仅如此,在王大贤赞扬这首水调歌之后,大周朝廷尚礼殿告诫天下读书人向张易学习,将以尚礼殿的名义嘉奖长弓大儒及张易。 虽不是大周天子为张府平反,天下人却看到了尚礼殿那群阁老对长弓大儒的崇敬和固执。这一点,让张易都无比赞赏,在心底为其竖起大拇指。 王谢两府和尚礼殿相继站出来之后,大周百国的名士鸿儒纷纷站出来对张易大肆赞扬。王谢两府本就是天下最有名的世家,门下弟子无数。 同样,千年以来从白马书院走出的弟子亦有不少。就算他们之中没有大儒,皇朝学士却有一大堆,为这位天才学弟宣传,他们义不容辞。 然而让大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道一书院竟然站了出来。 道一书院当代天下行走在太安城昭告天下:“道一书院某院院主极为中意张易,若是张易同意,便可为当代天下行走。” 传闻中,道一书院分为天地人三院。天院掌天下文运控山川龙脉,地院判罚天下读书人,人院则行走红尘之中,管一切能管之事。 三院圣子或圣女被称作天下行走。 …… 张府乃至风乔两府的窘境彻底得到了改善,白马郡这些名门望族的巴结不算,整个天凉州乃至秋水州的诸多名门豪门都蜂拥而至,要跟张府建立合作关系。 大儒之姿,道一书院院主钦定的接班人,已经昭示着张府将来必定再度晋升豪门。 豪门只有大儒方可建立,天下豪门成百上千,但却没有几家豪门现在还有大儒存世。有大儒存世的豪门,地位即便比不上世家,也相差无几。 张易自参加乡试起,不过半年时间便成就天降举人。这等读书修行的速度,即便是三十年前骑龙游街的陈东亭,以及惊艳世人的三俊才子李三思,拍马都赶不上。 有大儒断言,张易不过十年,便可成就大儒。 十年扶持,换一个天才大儒,任何豪门和世家都愿意做这样的生意。 尤其是陆府,之前便有意相帮张府。只不过碍于陆府的颜面,多加遮掩,如今陆府府主终是为了自己心中的女婿,彻底撕开脸面,断绝跟陈府的诸多生意,全部交予张府。 张府的生意蒸蒸日上,可谓日进斗金。所有家丁仆人脸上都洋溢着微笑,张府虽只是望族,却有诸多豪门巴结。 他们这些家丁走在街上,许多读书人都投来艳羡的目光,让他们极为自豪。 特别是狗蛋儿张良,在私塾里如今已是声名鹊起,俨然成为众多同窗眼中的红人,就连老师都求他为自己弄一副张易的墨宝。 *********** 话说回来,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诸位读书人欢庆张易做出传世水调歌,迎仙楼灯火彻夜通明,许多读书人和普通百姓闻讯而来,将周围几条街都围拢起来。 案桌上的传天下词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的首本原作散发出无穷文气,静静的躺了一夜。 风重楼不在此处,其他人可没有那般不要脸皮,做出偷鸡摸狗的事情。 陈东谷和陈书文不在,谢东流不论在哪方面都是在场读书人中的第一人。看到气氛渐渐冷静下来,他微微咳嗽了一句,道:“张易,你这首水调歌的首本,借我观摩一下如何?” 张易还没来得急答话,诸位读书人便沸腾起来。他们早就打定了这首水调歌的原作首本的主意,只是碍于脸面没能开口,见到谢东流开口,都不顾尊卑争抢起来。 “院君大人,你这话极为不妥。”杨栋身为谢东流挚友,此刻率先拆台,转头对张易道,“小子,按理来说,我应当算是你的伯乐。既然如此,水调歌的首本原作,是不是应该由我第一个观摩?” “咳咳,本官身为白马郡父母官,劳心劳力,当牛做马。张易啊,你看我跟他俩一般年纪,头发却依然斑白的份上,让我第一个带回家观摩如何?”刘郡守收敛了笑容,换上一副苦楚模样,眼神真挚道,“我保证,我只看三天便还给你。” 传世词作的首本原作,在场众人都不敢贪墨,只能借回家观摩,体悟其中奥秘。 三位大佬率先开口后,其他名门望族的家主以及白马郡的名士们,都忍不住参与争夺。 张易耳边嗡嗡直响,望向众位读书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敢于直接开口的人,基本上都跟张府有旧,甚至有恩。 恩有大小,却无先后,张易不知该如何拒绝,干脆等他们自己争出个先后。 至于将这份首本原作送人,他自己便先行否决。传世文章的价值,就算翰林文宝都比不上,加上自己心房当中的几份镇国文章首本原作,应当可以为张府晋升名门做准备。 当然,晋升名门需要府中有进士文位的读书人才行。如今的张府,修为最高的就是张易这位家主,至少得殿试之后,方能晋升。 正当众人争的不可开交之时,颜宽噔的一声跳上了桌子,高声喝道:“诸位请停一停!” 诸位读书人尽皆转头望去。 颜宽见众人停了下来,望向张易,微微笑道:“张兄,我师尊愿意拿十卷亲笔书法和三十颗文心火种,借读传世水调歌三月。” 诸位读书人尽皆沉默……颜宽的师尊号称书道大儒,书法在当世能排进前三,就算众位大贤都难以胜之。 书法大儒亲笔书写的十卷书法,价值已然不菲,再加上三十颗文心火种,只是用来借读水调歌三月,这样的价格不可谓不高。 正因如此,在场的读书人都愣住了,他们不得不出价竞争。甚至不能出价太低,否则便折损了书法大儒的面子。 听说,那位大儒的脾气不是很好。 谢东流摇头叹道:“既然柳大儒对这篇水调歌如此厚爱,那晚辈只能等先生观摩完毕后,再出价竞争。” ps:今天起来脖子还是疼得不行,又去了医院……说好的两章,就欠一章到明天,明天三章。(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伊人有难 白马疾驰于秋水河畔,两日后终于体力不支,瘫倒在地。除了蕴含远古巨兽血脉的各色异兽,就算是日行千里的良驹,也经不起如此摧残。 张易见白马累倒,这才冷静下来,将其收入心房当中,顺便为它买来了粮草和水。 他决定从渝城乘楼船逆流而上,前往南都。渔船乌篷船等小船速度太慢,还比不上陆路,但这些高大的楼船破水力量极大,逆流而上的速度也远超陆路。 张易之前太过心急,将这事抛诸脑后。 渝城集山、水、林、泉、峡、洞、瀑布、天池、古寨、鹰群等景观,尤以泉、峡、洞最佳,驰名伏流内外。虽不及利州城山势显赫 渝城有上百处温泉,水温略高于人体本身,其中蕴含许多对人体有益的药物,别说普通人,即便是读书人常常在温泉中泡澡,都能改善身体,使体内的暗疾消失。 数十里塘河、九曲十八弯。渝城更有有高塘峡、桶井峡、老鹰峡组成的“小三峡”,跟秋水最为险恶的三峡绝境遥相呼应。这里峭壁青崖对峙,翠竹铺天盖顶,壁合若桶,天开一线,雾绕云崖,老鹰飞旋,景象奇观。 渝城最为奇特的是城中遍地溶洞,钟乳石千姿百态,各有妙趣。最长的猴子洞长逾两千米,洞内石柱林立,充满野趣;杨家洞三层构成,盘旋而下,深达地下百米米;感应洞长达五百米米,洞内阴河有许多读书人需求的宝物,令人神往。 大周如今最负盛名的游侠之一徐王剑所著《山水注》当中便有关于渝城的描写:“至峡口,两岸攒锁,潺潺溪水从峡出。登小舟,溯流而入,曲折宛转,忽暗忽明。两壁峭削,窥天仅一线。溪边淙竹森蔚,两崖古木虬蟠,瞥见溪波跳涌,疑是水怪出没,谛视之,石洞猿挂树之倒影也……忽穿峡,舍舟登岸,四望烟云层叠,几不能复识。” 张易在正心堂读过《山水注》,踏上渝城的土地,看着四周青葱茂密的古木,顿时便想起徐王剑所写的片段。 但今次来不及游山玩水,他快步赶往渝城码头,寻了一家船坞。这家船坞门口挂着斗大的“长弓”二字,正是长弓府的产业。 张易踏入船坞,询问晚上是否有楼船开往南都。 船坞老大是个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连忙微笑道:“客官,你来的真是巧,我这里不到一刻钟,就有一座楼船发往南都。而且,今晚只有我这里才会有,其他船坞只能等明天早上了。” 张易没有亮明长弓羽的身份,也不去分辨船老大话语的真假,既然马上有楼船前去南都,他上船便好。 他交付银钱后,船坞老大指着停靠在渝城码头上的一艘高大楼船道:“客官,便是这艘楼船,我现在手头很忙,就不送您上船了。” 张易点头道谢,正待走出船坞。那船坞老大迟疑了一会,低声告诫道:“公子,今夜楼船上的这些人有些奇怪,你一个年轻士子,便不要跟他们走的太近了。” “嗯?”张易好奇望向船坞老大。 船坞老大嘿嘿笑了两声,便转身返回座位,与其他几位工人交谈起来,像是他刚刚根本没有讲过这句话一般。 …… 这座楼船高达十二丈,长逾二十丈,在整个渝城码头鹤立鸡群。张易听乔居正说过,长弓府富甲天下,最大的一座楼船更是高达十八丈,蔚为壮观。 当然,那座高达十八丈的庞然大物自然不可能停留在渝城这等小城市。甚至说,一般人根本没有资格能够坐上那尊巨无霸。 能够造出十丈高的楼船,是大周皇朝评定豪门时一个重要因素。毕竟大周皇朝十万年来跟水妖作战,楼船起到的作用至关重要。 张易登上楼船后,顿时就发觉有些不对。 张易的房间在顶层,一路向上走去,他发觉整座楼船上没有多少客人,甚至显得有些空荡。直到来到顶层,才发觉数十位衣着奇特之人随意坐在大厅中,喝酒吃肉,喧闹异常。 长弓府富甲天下,却不至于如此浪费。只有数十人,便动用十二丈的巨型楼船。 这些人是谁?回想起刚才船坞老大的话语,张易顿时有些好奇起来。 不简单! 张易在这些人身上来回打量,这群人给他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三个字。 看起来如同荒野村夫的数十人,乘坐这等豪华楼船却没有丝毫不适,依旧装出一副普通人的模样。但他们身上浓厚的血腥气息,却瞒不过张易。这数十人恐怕都来自无尽之海最前线,身上沾满了水妖的亡魂。 尤其是望向人群中心的五人,张易更是提高了警惕。五人的装扮更为平实,渔夫、屠夫、公子哥、账房先生以及一位身穿皮甲的猎人。 他们坐在中心,地位显然高于周遭众人。他们不同于周遭众人的便是,这些人再怎么伪装,像张易这等精神力极强的读书人,一眼就能识破他们的伪装。 但这五人不同,在张易眼里,他们就是普普通通的渔夫屠夫。 张易在打量这群人的同时,他们自然也在打量眼前的年轻士子。 公子哥手中捏着夜光杯,正昂首将葡萄美酒倒入嘴中,丹凤眼却微微眯起,看向眼前的年轻士子。 账房先生好似有些醉了,用手撑着脑袋,正与一旁的渔夫在聊天。 猎人在擦拭手中的匕首,他双眸如同鹰隼,正直直盯着张易。那柄匕首即便是在昏暗的大厅中,依旧散发着寒光。 屠夫长得最为壮硕,光着上身,手中拿着一只大海碗,咧嘴笑道:“小兄弟也是去南都么?这船上的兄弟都是去南都看风景,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张易微微一笑,婉转拒绝道:“小生不擅饮酒,就不打扰诸位大哥了。” 说罢,张易进了自己的房间。 …… 距离楼船停靠处不远的船坞中,长弓衍长身玉立,船坞老大躬身站在他身前,好奇问道:“衍少爷,你为何要让那名年轻士子上这座楼船,我担心他会妨碍你做事的计划,要不……干脆咔擦了他。” “吴六,天辰军虽已名存实亡,但你何时学会滥杀无辜了?”长弓衍表情并无变化,语气却寒冷无比。 ps:第一章到了,有点晚了,我继续写第二章去了……对自己的身体果然不能太自信,早上起来又滚去医院了。顺便推荐一本有趣的小说《我成了一本功法秘籍》,作者丹凤听说是个美女。(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屠夫敬酒 第四十七章 白马入南都 名为吴六的船坊老大瞬间单膝跪下,道:“卑职知错,但卑职还是有些担心那人会泄露公子和世子的行踪。” 长弓衍摇头道:“起来吧,至于楼船上的事情,他不会多嘴。” “原来公子认识那位年轻士子,是吴六多嘴了。”吴六顿时放下心来,公子做事,他们这群天辰军原属尽皆放心。 长弓衍嗯了声,转身往门外走去,声音徐徐飘进吴六耳中:“吴六,你只在天辰军做了半月火头军,本就算不得天辰军人,此番你便不用前往南都了。船坊里这群兄弟都听你的话,你替我看好他们。” 曾经的天辰火头军赫然愣在当场,半晌过后,一滴眼泪方从眼角滑落,滴落地上,砸起一地尘埃。他望向屋外的诸多火头军兄弟,不知所措。 …… 张易进屋之后便紧闭房门,屋外那群人定然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当世的大周,必然只有无尽大海边缘,才有这等铁血悍兵。 这群军人为何坐在这座楼船上,又为何要去南都,张易其实并不关心。他心绪稍微平静下来,便将其抛诸脑后。 楼船即便行进速度极快,到达南都至少也要三日后。李三思在信中浮云天宫的监察队于五日前出发,若不能通过传送阵的话,定然会比自己后到达南都。 张易渐渐放下心来,想到那匹白马,他将心神沉入心房,陡然发觉心房之中已然大变样。 大不一的光团镶嵌在心房墙壁上,一颗拳头大的星辰则悬挂在心房上。心房大并未产生变化。 当初晋级天降举人之后,张易便对传天下文章会形成什么样子的光团极为好奇。这下他顿时明白,头那颗星辰,便是传世水调歌所化。 文心灯火彻底圆满,达到了一尺。这一张易早就已经料到,让他惊喜的是,心房已经有一半化作了青铜色。 天降举人时文运洗礼铸就一成青铜屋,炼化文心火种铸就一成,张府晋升望族铸就一成,后来从谢东流手中得到府试▽▽▽▽,m.♂.co∨m奖励,再度利用文心火种铸就六成青铜屋。 这多出来的两成,定然是因为传世水调歌。张易着实没想到,传世文章竟然有如此之大的能力。 但张易细想之下,方才觉得合情合理……天降举人时不过两重异象,而此番传世水调歌,甚至引来了“圣书传影”异象。 “没想到传世诗词竟然有这般好处,我将正心堂的古籍几乎翻遍了,也从没想到会有这等妙事。”张易喃喃自语,颇有些意外之后惊喜的错觉。其实不只是正心堂的古籍,就连他在圣院听书千万卷,夫子和诸位师兄都没有跟他过关于传世文章的事情。 “那我便找些时日,将《将进酒》补齐吧。这首诗还要略高于水调歌,仅仅半首就镇国,若是补全整首诗,心房便有八成进化为青铜屋。这种方法对举人来,简直比任何宝物都要晋升的快,我应当再做一首传世文章,那便直接成就天降贡士。” “不可,我最近真是昏头了。补全《将进酒》还情有可原,若是接连做出几首传世文章,别道一书院,天道就算再怎么疏漏,恐怕都会盯上我了。” 一念及此,张易不由汗流浃背。 经历这么长的时间,他隐约猜到了一些真相。当初夫子学究天人,超越六圣,天道罚灭圣院时,定然在夫子全力反击下受了重创。否则自己县试时,故意利用圣院师兄的劝学诗加以创作,天道若是无恙,恐怕早就盯上了自己。 传世文章跟镇国文章不同。 镇国文章名动一国,其中的佼佼者亦能做到名传天下的地步,但想要万古不朽,却极难做到。传世文章万古不朽,世人传颂,跟天道都有所关联。 张易决定补全《将进酒》后,至少今年内,不能再做出传世文章,一定要藏拙才行。 …… 为了不跟船上那群人打交道,一连三日,张易都在房中读书修行,一步都没有踏出房门。 第三日傍晚,楼船即将抵达南都。张易心情顿时变得急躁起来,他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收拾好书籍包裹,便起身走出房门。 数十位打扮不一的军人们,依旧一副没有军纪的模样,饮酒划拳吃喝玩乐。 见到张易步出房门,那名壮硕屠夫再度端了一碗酒走到他的面前,咧嘴笑道:“兄弟,这可是卿水阁三十年的美酒,临别之际,你确定不品尝两口?” 张易嘴角微微抽动,轻声道:“这位大哥当真豪爽,也罢,在下便喝一口吧。” 他一把接过海碗,咕咚咕咚干完三十年的美酒,转身便下了船,边走边道:“果真是卿水阁三十年的美酒,当真是好酒。” 屠夫愣在当场,公子哥和猎人哈哈大笑,账房先生和渔夫对视一眼,齐齐望向张易的背影。 看到张易远去的背影,屠夫对着他的背影吼道:“臭子,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 张易出了码头,寻了一处僻静地方,将白马放了出来。 这匹白马算是秋伊水除却琉璃玉石外,唯一赠予张易的礼物。白马在张易心房之中受文气熏陶,它不但疲倦全无,恢复生气,更是变得强壮了些许。 张易利用青莲衣,再度变幻成长弓羽的模样,打马进了南都城。上次逃离南都,张易颇有些慌不择路,此刻已然找不到上次的路。 白马虽非老马,好在识途。张易庆幸白马认得路,朝着南城王宫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张易就回到了上次逃走的王宫后门。 王宫后门紧闭,门外站着两名身穿金甲手执金戈的金吾卫。 张易硬起头皮,迈步上前,微笑问道:“两位大哥,生是六公主的朋友,请两位代为通传一声。” “滚开,秀才,竟然敢自称和六公主有旧!”张易话音刚落,两位金吾卫便挥舞金戈,赶走这名狂妄的读书人。 宫门吱呀一声轻轻打开,一名宫装女子探出头来,看到张易,她轻声道:“切莫放肆,这位公子的确是六妹的朋友。羽公子,请随我来。” “末将见过四公主。”两位金吾卫连忙向宫装女子行礼,随后望向张易道,“我等眼拙,请公子见谅。” 张易挥手表示无妨,跟随四公主进入王宫。 行至后花园,宫装女子方才停下脚步,盈盈转身,低声道:“张公子,你来迟了,六妹昨日便跟随几位浮云天宫的仙女离开王宫。” ps:第二章弄到现在……嗯,欠了一更,明天白天还有三更。(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她在丛中笑 “敢问公主,秋姑娘同他们去了何处?”张易拱手问道。 四公主名为秋伊人,她有一双好看的剪水双瞳。秋伊人瞪着一双水灵眸子望向张易,其中满是好奇,只是她终究没能看出张易到底是因为什么,吸引那个眼界极高的妹妹。 “他们几人应当还在茶庄里,不过明日就会离开南都。你若是急着见她,便去茶庄试试。”好在张易眼神真切,让四公主原本想戏弄他的想法,化作答案飘进张易的耳中。 张易再度谢过秋伊人,转身从后门返回,在两名金吾卫的注视下渐渐远去。 思月茶庄。 张易前次来到茶庄便看到门口的四个大字,当时没有多想,现在却明白月华公主为了起了这么个名字。 三俊才子李三思,痴情公主秋月华,两人其实是很般配的一对。张易不知为何冒出这个想法,他不通男女之情,跟秋月华和李三思都仅仅只有一面之缘,这个想法却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相比上次,茶庄更显得幽静,在繁华的南都中心很是不融洽。 月华公主不在,这茶庄本就没人打理。茶庄那几位侍女,地位本就不比许多来喝茶的家伙低,如今主子不在,怎么会低声下气前去伺候别人。 张易在茶庄内随意走动,找寻秋伊水和监察弟子的身影。茶庄不大,但其间花草树木和房屋假山随意排列,曲折来回,想要找人也不是那般容易。 …… “师妹,宫主派我等三人前来,并非是要取代你圣女之位,旨在让我等提醒你,切莫因为私情忘了天宫恩情。” “秋师姐,帘青师姐这话说的有道理。伏流秋氏赋予你生命,但你从小在天宫长大。天宫给予你的一切,十个甚至百个伏流王室都给不了你,你千万不好自误。” 几名女子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张易站在一处花丛后,抬眼望去。四名女子坐在石桌上,秋伊水地位最高,坐在南侧,其余三名女子各占一方。 张易一愣,看起来三名女子正在劝说秋伊水,事情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秋伊水微微一笑:“多谢帘青师姐和绿锦、红杏师妹,天宫的任务秋伊水从未忘怀。只是如今道一书院和大周朝廷之间暗流涌动,伏流国夹在两者之中,地位十分重要。于公于私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帮助伏流国,这对天宫也极为重要。” 坐在秋伊水右侧的女子应当是三人之中主事者,她面色平静,犹如一汪清泉波澜不惊,轻声开口道:“师妹,你身为天宫圣女,我等本不该质疑你的所作所为。伏流自古以来,在百国之中地位就极为特殊,背靠南季山,向来是道一书院最为坚实的拥趸;即便现在大周朝廷强势崛起,对伏流国甚至王室都没有什么大碍,师妹还是应当如道一书院那几名天下行走一般,多在百国游历一番为好。” 秋伊水左侧女子便是之前说话的红杏,她虽是师妹,看起来却比秋伊水和帘青年纪大不少,不苟言笑,低声道:“帘青师姐说得对。” 坐在秋伊水对面的女子,自然便是一直没有开口的绿锦。绿锦长相极为可爱,跟长弓锦都有的一拼,她微微点头,嬉笑道:“圣女姐姐、帘青师姐以及红杏师姐,你们三个说的都对。” 秋伊水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轻声道:“师姐是不相信我的话咯?既然如此,那师姐能否回答我几个问题?” “请讲。”帘青微微颔首,伸手请秋伊水赐教。 “七大宗门,三大皇朝,天下人将道一书院跟我浮云天宫并列,我等天宫弟子却深知道一书院高了我们不止一筹。同理,大周朝廷原本在天宫眼中,亦是低了一个档次。可如今大周天子雄心勃勃,寻得无上神器后欲与道一书院争锋,甚至连天宫都不放在眼里。敢问师姐,若大周朝廷真有如此底蕴能够战胜道一书院,那开设国子监收录天下人才这件事成功后,以后还轮得到浮云天宫来收取弟子吗?” 帘青正待反驳,毕竟秋伊水身为天宫圣女,怎能说天宫比道一书院低了一等,这岂非打了自家脸面。 秋伊水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继续开口:“其二,浮云天宫历来不与人族争斗。大周朝廷即便强势崛起,就算天宫招收弟子困难一些,若是他们不与天宫为敌,将来自然还能相处。可若是大周天子卧榻之侧不容他人窥测,将天宫赶离大周境内呢?我们是去无尽大海深处,还是去大秦或是大楚?” 秋伊水一口气问出两个问题,但其中蕴含的大事何止千百个。 帘青皱眉,一时之间没有开口。 绿锦嘻嘻直笑,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唯有红杏哼了一声,道:“依圣女之言,莫非已经笃定大周朝廷能够战胜道一书院?那春秋书乃某位上古圣人遗留,比起神农圣祖留下的无上神器也丝毫不差,大周天子得到的那件宝物当真能比得上?况且,道一书院那三位院主,岂是区区大周朝廷能够撼动的?” “哦,是么?” 秋伊水跟帘青说话之时还显得有些温婉,面对这位气势汹汹的红杏师妹,她不由蹙起了眉头,道:“若是大周这些世家,也站在这位天子的身后呢?” 帘青猛然抬头,绿锦脸上的嬉笑消失不见。 红杏闻言一滞,拂袖道:“绝无可能!” 秋伊水不再理她,看向帘青道:“师姐,大周有数十个世家,十万年来更是涌现了上百位贤者。这些贤者意志合乎天道,万古不朽,可他们大多都是从道一书院走出来的。换句话说,这些世家,同样要仰仗道一书院的鼻息。如今大周天子创立国子监,让天下读书人都有机会成就翰林,人人皆可跃龙门……换做你是读书人,你是选择道一书院,还是大周朝廷?” 帘青稍微有些迟疑,道:“如你所说,各大世家甚至各位贤者都是从道一书院走出来的。道一书院的实力就连我等都不清楚,他们当真不怕站错队。” 秋伊水抬起头来,隔着花丛正巧看见青衣少年,她微微一笑道:“怕,若是不怕,天下早就不是这般模样了。”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