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塾里的下堂妃 (乌龙镇系列之三)》 正文 第 1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小说吧论坛:http://bbs。。;欢迎来访】 《私塾里的下堂妃》(乌龙镇系列之三)作者:何舞 出版日期:2008年12月25日 【内容简介】 想爱的他,每数一夜,耳边传来的尽是思念; 被爱的她,每想一回,嘴角漾起的满是娇羞。 海夫子,其貌不扬的外表,明明是个男人, 却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更糟糕的是, 细瘦的海夫子竟害羞的说,自己最擅长唱歌跳舞, 而且还是弹得一手好琴……,这话恼得大伙人翻白眼。 还好,赶在众怒之前,私塾主人皇甫恪很是宅心仁厚, 自愿将这烫手山芋接走,谁知,海夫子虽长得文弱, 可身子竟比女人还曼妙,那胸、那腰、那臀、那腿, 还有那白嫩细致的肌肤,惹得皇甫恪欲火直烧! 皇甫恪,脾气又强又硬的博学书生,虽然外表温文儒雅, 可骨子里的他,却常坏心眼坑人、骂人不带脏字, 而且还是个深藏不露的皇族之后,只是这样的大男人, 却在多年前栽在个半生不熟的下堂妃手中, 目睹她卸下男人面具后的美丽,皇甫恪目光一沉, 趁着月黑风高的夜里,将这下堂妃给生吃了不说, 还故意计诱她夜夜为他暖床,尽管身下的她是个下堂妃, 可自己不霸的心十年前早就沦陷,只能越陷越深……。 楔子 一个乱世。 自后周朝显德元年,大将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改国号为宋,从此大周朝烟消云散。随着荆湘、后蜀、南汉、北汉、吴越等王朝的相继灭亡,五代十国中唯一苟延残喘的,只剩下势力较强的南唐。 这场战争,使得民间长年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曾经的大好河山,如今满目苍荑。 饱受战争创伤的人们,终日惶惶渡日。很多人都在想,普天之下,可会有一方水土能安居乐业、养儿育女?那个地方存不存在?如果真得有那样一个地方,又会在何处? 渐渐地,许多人开始怀揣着那份并不执着的信念,背井离乡,只为寻找心中的一方净土,抑或一个小小的希望。 当他们终于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迟疑并思索着世人遍寻不着的桃花源,会是这里吗?会是这个位于西南方向的偏远山区,三国接壤的边陲小镇吗?这个面积不大不小,人口不多不少,风景不美不坏的地方,真是他们要寻找的地方吗? 这里的山,那里的水,那挂在天际的一轮弯月,怎么看,似乎都能隐约地睇出一丝丝、一角角的温暖亲切。 只除了这里的人,那是一群很奇怪的人,见钱眼开的客栈老板娘、Y森寡言的棺材铺老板、胆小怕事却诡计多端的私塾先生、狡猾又毒舌的账房……啊,还有霸占着山上道观却从没见她吃过素的女道士,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诡异与神秘。 这群人,会不会也是在历了无数次的磨难和沧桑后才找到了这里?在这里开垦、耕作、养植,生活,在这个默默无闻的小镇里,闲看过路人穿梭而成的风景,笑看天下间的风云四起,以及一场又一场的爱恨情仇……并且艰辛、忠诚、固执,并全心全意地守护着这座平静的小镇。 谁知道呢? 第一章 后蜀国,明德年间,皇宫。 三更时分,朝向内宫的一条秘密通道入口处,疾步走出来一个提着灯笼的小太监和另一个官员模样的人。 六月的夜并不冷,可一阵阵冷风、一块块浓雾,莫明地从黑暗里扑过来;灯笼上映出了一个雾圈,道路两旁一些高楼房舍的影子,黑黝黝地呈现出奇形怪状,像是地狱里索命的恶鬼。 小太监不禁打了个寒颤,加快步伐引导着官员走向停在入口外的一辆马车。 上了年纪的官员两鬃斑白,神态恭敬地立于马车外,躬身道:“娘娘,老臣张虔钊奉王上之命送娘娘离宫。” 马车垂下的流苏窗帘微微掀起一角,看不清里边人的模样,只听到犹如黄莺出谷的稚嫩声音轻轻道:“有劳丞相大人了,海棠此去,就如同黄鹤无返,只放心不下王上,还请大人……呜……”话未说完,已开始呜咽,似乎难掩其焦虑之情,逐边哭边说:“……不、不知是否还有相见一天……呜……”哭声到最后已渐成嚎啕。 当朝丞相张虔钊闻言,心里也是悄然叹息一声。 王上于四月才改年号为明德,可是六月在酒宴上突然发病,生命垂危。御医们被王后娘娘杀了一批又一批,也是无济于事,而在民间鼎鼎大名的月氏一族,自去年为这位备受宠爱的海棠夫人看诊后,便举家迁移,踪影难觅。 王上也许自知自己已病入膏肓,太子孟昶跟随父王在朝堂上治理朝政,如今颇有心得,蜀国时日久安,赋役俱省,斗米三钱,百姓安居乐业,唯一担心的恐怕只有这位年纪尚小的小夫人。 后宫中以王后独大,与王上做了四十年夫妻。这位王后娘娘乃李克用之女,受封琼华公主,在王上还未入主蜀国时下嫁,与王上两人相敬如宾。 但四年前,王上自果州带回一名年方十二岁的小夫人,不仅受封贵妃,还号海棠夫人,另修别院,宠冠后宫。 王后由爱生恨,时刻将这位小夫人视为眼中钉,R中刺,恨不能除之后快。王上忧虑自己命不久已,恐王后决不会饶过小夫人,想设法要保她一条性命。 怎知即使下旨将其打入冷宫,也不能消王后心头之恨,不得已才命他张虔钊亲自护送小夫人秘密诈死离宫。而内宫中早有一具棺木,装着早已气绝身亡的替身。 禁宫深深深如海,王上冥思苦想的这一招偷梁换柱,也只不过为保一条无辜性命罢了。 “娘娘,一切皆由天注定,王上身为一国之君,自有神灵保佑,”张虔钊安慰道:“娘娘请放心,老臣已派人去寻找月家神医,若王上龙体康复,一定会接娘娘再回宫来相聚……” “呜……”马车内的小夫人听了,哭得更加伤心。 小太监提着灯笼,好奇地朝马车内张望,一心想瞧瞧这位外传绝艳的海棠夫人,到底是何风华绝代,若非他知道是谁在哭,光听这抽泣声,一定会以为是谁家的女娃娃受了委屈正跟大人撒娇呢。 这,哪像是风华绝代的绝世美人儿啊,分明就是民间百姓家的小闺女嘛! “娘娘,保重身体!”这时,马车内一同出宫的奶娘正低声劝慰,“王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娘娘,娘娘这样叫王上知道了,一定会心如刀割……” “哦、哦,我懂……”小夫人稚嫩的声音连连应允了两下,吸吸鼻子,仅听那声音,就能联想到马车里的人儿正用袖子胡乱地抹着小脸上的泪水。 就连见多识广、喜形不于色的张丞相也惹不住低头,微微露出笑意。 “丞相大人……”娇嫩的女童声又响起,张虔钊赶紧上前询问:“娘娘有何吩咐?” “我……我就要、要……走了……”小夫人抽咽着道:“烦……烦请丞相大人,回去告诉……王、王上……”她又要说,又要哭,又要打嗝,一时间差点噎着。 “老臣洗耳恭听,请娘娘不必心急。”张虔钊一面感叹于小夫人对王上的情意,一面又觉得十分滑稽,笑意越发大了。 “我……一定好好……活着……请、请王上不用……担心……我……”说到这里,小夫人又忍不住哽咽起来,“我会、会……去给娘亲……上坟……请王上……不要挂、挂念……” “是,老臣明白了。”张虔钊敛起笑意,正色道:“老臣一定一字不漏地转告王上,小夫人能明白王上的用心就最好了。” “呜……丞相大人,我走了,你快回去吧!”小夫人将泪颜埋进身旁奶娘温暖的怀里,不愿再继续说那令人肝肠寸断的话语。 “是,娘娘请保重,老臣恭送娘娘。”马车缓缓,载着离宫的人儿,越来越远。 忽而一阵大风,将云层雾障吹开一线,露出下弦的残月,原本黑压压的夜幕突然灰白白地亮了亮,紧接着月亮又一次被雾掩藏住了。 黑色的大雾紧紧包围在马车四周,路两旁的树木和着寒意*人的风,尽在作着怪响。 这正是蜀国陌上无情树,唯有残月管别离。 ☆☆☆ 六年后,乌龙镇,如意客栈。 “去年十一月来镇上,做过七份工作,每份最长的不超过一个月,最短的只有十天。第一份工作在德宝商行,被辞退的原因是不会招揽生意,业绩在同一批新人中排行最后;第二份工作在福字米铺做帐,因为不慎将进出口贸易算错,致使薛大叔损失了十二两白银,而领的月钱不到一两;第三份工在易老爹的窑厂,一个月下来失手打破的成品足有三十五件,还不算半成品……我咧,真是够了!” “啪!”地一声,客栈老板娘忍无可忍地将手里的册子大力朝桌上一拍,皱着两道弯弯的柳眉,火大地瞪着正规规矩矩坐在对面的一个文弱男青年。 年纪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身边搁着一个简单的包袱及一张古琴,正垂着脑袋,对老板娘的碎碎念洗耳恭听。 他脸上的皮肤十分白晳,与时下年轻人的黝黑健壮不同,泛着不自然的惨白,听说是小时候家里穷,吃得少身体差导致贫血的缘故。 长相也普通,属于放在人堆里回头就找不着了的大众脸。唯一令人印像深刻的是他很瘦,骨骼纤细得就像个女人家,彷佛被风一吹就要倒了,镇上的少年郎几乎没有比他更瘦的了,连月家医馆的瘦子细仔跟他站在一起,也能衬托出几分罕见的壮实出来。 那拢在袖子里的两条细瘦胳膊和做了不少吃力不讨好的苦工而愈来愈粗糙的双手,因为老板娘的怒火,越发紧张地扭到一处。 “我说海……海……”老板娘瞪了他半天,突然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来。 “咳……海、海华。”青年人咽了咽口水,十分小心翼翼地轻声提醒老板娘。 “对,海华!”老板娘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我说你呀,到底要怎么着?从去年来镇上,到现在也有半年了,怎么还是一事无成?啥都做不了?” “对、对不起。”名叫海华的年轻人更加小心翼翼地道着歉。 “道歉有用的话,你就不用在这里听我念了,一个月做一份工,你还真是开了乌龙镇的先河,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有这大能耐!” “谢、谢谢。”海华没听出她话里的讥讽,还诚心诚意地致谢。 老板娘一时语塞,半天才重重地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虽然元小子的宝贝媳妇儿,当初也是高不成低不就,但好歹人家是个水灵灵的漂亮女人,大不了嫁人就有男人养着,你呢?你一个大男人,不好好工作,以后还指望着娶媳妇吗?” “不、不敢。”海华脸一红,头垂得更低了。 “什么不敢?我看是不能吧?”老板娘遇上这秀才似的小伙子,就如同兵遇上秀才,没道礼也要讲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今儿个把话说清楚了!” 这海华去年才到了乌龙镇,来时上镇居委会曲账房那里登了记,顺利进得镇来,可惜半年过去了,他仍然高居失业率榜首的无业游民一个。 若说他真是游手好闲也就罢了,偏偏此人十分努力,做任何事情都是兢兢业业,态度好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误。可惜,他又偏偏不是做事的料,凡事并非你情他就一定会愿,还要有一点点的天份和运气。 若说他出生富贵人家也就罢了,偏偏此人好像受过不少苦,若多了也就不怕苦了,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流露出来的怯懦总让人不忍心埋怨他,笨手笨脚的样子比大周朝皇孙元媵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更像是十指从未沾过阳春水的公子哥。 不能怨、也不能用,那就只能成为人见人怕,鬼见鬼愁的烫手山芋了! 唉!这下就连老板娘也开始替他深深地担忧起来。 不养闲人的乌龙镇,对J鸣狗盗的江湖人有法子,对好吃懒做的汉子有法子,对不学无数的少年有法子,可就是对这啥都不会干的老实人,一点法子都没有! 这海华,将来还能不能在乌龙镇混下去,也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我、我会很努力地……”海华扭着手,越绞越紧,“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那好,现在曲账房那边排列出有几家你还没去染指……不,是没去上工的店铺名单,我念念,你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老板娘只好拿起桌上另一本册子。 “呃,好的。” “鸣凤绣庄缺绣工数名,你会不会绣花?” “不会。”海华皱着眉,“我是男的呀!”男人应该不会绣花儿吧? “男的也能绣嘛,瞧瞧人家田婆婆的儿子,一手好活计使得那叫一个赞!没听过“谁说男子不如女”?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要有这份自信呀!”老板娘边鼓励边问道:“那盘古酒坊呢?盈师傅可是咱们镇上的镇花呀,人水得很哦,你就不想去追求一下?近水楼台先得月?” “不……不用了,我、我对酒精过敏。”海华心虚地直摇手。听说那盈师傅美是够美,就是冷得像块冰,手脚生过冻疮者切勿近距离接触。 “那,我再看看,别处都不缺人手了,只有……”老板娘看着名单,脸色一变,“如意客栈?”呃?愁眉不展的海华愕然地抬起头,呆望着一脸诧异的老板娘。 “富公公、贵嬷嬷!”老板娘大叫两声,难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向册子,生怕自己看错了,“有没有搞错,我这里哪里缺人手了?” 一早听说海华又失业了,她就求佛拜神地希望这老实疙瘩千万别上自己的客栈来,店里的客人本来就不多,不够他得罪的;店里的杯子盘子太贵,不够他打破的;店里的帐一向是她亲力亲为在管,就不用劳烦人家了。 可是,这到底是谁给报到曲账房那边去的? “来呐!”富公公和贵嬷嬷一路吆喝着过来。 “先喝杯顶级乌龙茶润润嗓子。”富公公殷勤地将茶碗搁在桌上。 “要不要享受一下太氏按摩?”贵嬷嬷摩拳擦掌,讨好地询问。 “先等等!是不是你们俩把咱们这儿缺人手的事报到曲账房那的?”老板娘扬扬手里的册子给两人看。 “打咱们这的小妹和小二成了亲,两人请婚假前往马家镇渡蜜月去了,咱们这客栈就缺人手,所以碰巧那天曲账房来问,我就跟他提了下这事儿,没想到他还真放在心上了,”富公公笑逐颜开地邀功请赏:“您瞧可不是何家的姑娘嫁郑家!” “什么意思?”贵嬷嬷不解地问。 “郑何氏,正合适呀!”老板娘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抬抬下颔,无言地示意两人看向海华。 “他?”富公公翘起兰花指,大惊失色地指着海华。 “正是,曲账房物色的人。” “要是他,那可就成麻布袋做龙袍啦!”富公公两手一拍,愁得直跺脚。 “又是什么意思呀?”费嬷嬷不耻下问。 “不是这块料呗。”显然连富公公也看不上这人见人怕的海华。 听到费嬷嬷忍不住卟哧一声笑出声,海华的头低得更深了。 “你也别难过,不如先说说看,你有什么才艺?”老板娘朝“富贵二人”暗中使眼色,买卖不情在,也别太伤人家心才是。 “我、我会弹琴……”海华声如蚊蚋,细细的手指揪紧包裹着古琴的布料。 弹琴?“还会唱歌……”唱歌? “嗯……跳舞也会……”跳舞? 三人面面相觑,弹琴唱歌跳舞?感情这海华在戏班子里混过,问题是乌龙镇还没有成立戏班子呀! “这倒难办了!”老板娘这会子连头都大了,“连安记茶楼也只要说书的茶博士,也不要会弹琴唱歌跳舞的呀!”那怎么办?难不成要这年轻人在乌龙镇失业到活活饿死? 正在这时,有一个带着笑意的清朗声音自客栈门口传来:“既如此,何不到我那里试试?”老天爷、福音、圣经、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来了! 老板娘满脸带笑,瞅着那倚在客栈门口,显然已经看这出好戏看了好大一会子的男“观音”,伸手拂拂打着补丁的白色长衫,才慢条斯理地踱着步子进来。 “稀客稀客呀!快请坐,不知先生有何高见?”老板娘十足客气地问。 “不敢。”开私塾的皇甫先生接过富公公递上的茶,道过谢,清亮的黑眸一瞟,看了眼正低头保持最佳品质静悄悄的海华。 “您那里需要人手?”贵嬷嬷帮忙问,看着一个好端端的年轻人如今沦落如斯,她也于心不忍,这样瘦骨伶丁,准是饿出来的! “是,私塾里正好缺一个会音律的夫子,教孩子们唱唱歌什么的。”皇甫先生面带微笑,“我刚才正要去问曲账房,镇上有没有这号人物,正巧他不在,我就顺道上这来了,听到海老弟的话,这不正是……” “何家的姑娘嫁郑家,正合适呀!”富公公乐滋滋地一拍手,打断皇甫先生的话茬儿,反正这人不搁在如意客栈,放到哪都合适。 “你的意思呢?”老板娘询问不说话的海华。 “啊?”海华回过神来,一满茫然不知所措地看着老板娘:“什么?” “我说你愿不愿意到皇甫先生的私塾里去教音律?” “哦,随便。”他有气无力地回答,反正对于工作,自己已不抱任何希望,能有人要就不错了,他哪敢挑剔? “那好,咱们走吧。”皇甫先生也不多说客套话,微微一笑,伸手拍拍海华单薄的肩头,掌心触及的绵薄感让他眉头一扬,笑意更甚。 “哦,好呀。”海华站起来,一手抱着琴、一手拎着包袱,在对老板娘等人鞠躬后,跟着新主顾走了。 剩下的三人,目送着两人离开客栈,你一言我一语地赞叹不已。“正合适呀!” “是啊,合适!” “这种安排,真是太合适啦!” 第二章 他说,他叫皇甫恪,他今年二十八岁,他是乌龙镇里唯一的私塾先生。 除此之外,他有一间很新的私塾供镇上的孩子们上学念书,还有两间很破的房子供他们居住,那房子的情况比曲账房的屋子好不了多少,一样是“床头屋漏无干处,雨脚如麻未断绝。” 房子外面有一个小小的庭院,种着一株秋海棠树,看样子种了五六年了。她听他笑着打趣说室雅何须大,花香不在多。 黄昏的私塾里,一个瘦弱的人影正坐于窗边,手指拨弄着古琴,一个音,两个音,再抬起头,静默的视线眺落在院落里的那株秋海棠树上。 海棠依旧……看到它,使她忆起旧年里的一些人,一些事,彷佛如烟消云散,思绪无处可追。 谁能想到,乌龙镇上人见人怕的失业青年海华,居然是当日后蜀国宠绝后宫的海棠夫人? 明德年间,她与忠心耿耿的奶娘被秘密送离宫外,流落民间,半年后传来王上病逝驾崩,太子孟昶继位元的消息。 当时她悲痛欲绝,不顾危险与奶娘偷偷回到蜀国,奠拜王上,之后再一次离开蜀国,从此颠沛流离,居无定所。 三年前,两人在辗转到大周朝后,居然又碰上打仗,宋军占领了无数的城池和土地。她们逃过了战争,与她相依为命的奶娘却又因为民间广生的瘟疫,不幸感染后过世了,从此只留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活着。 奶娘死前让她记着曾答应过王上的誓言,再苦也得好好活下去,是的,她答应过王上,要好好活着,所以她不能死。 自幼就有音乐天赋的她,却不会任何世间女子擅长的事情,女红、烹饪等等一窍不通,她很努力地学着,可收效甚微;自幼长在与世隔绝的果州山谷中,后又在深宫内院独居的她,完全不懂得如何处理人情事故。外面的世界只会令她感到莫名的紧张,那些人就像长长的发丝一样,熟悉却总是紊乱不堪。 一些无心的言语总会惹人厌烦,久而久之,她成了一个善于制造麻烦而不会善后的人,在每制造一个麻烦后,又总是沮丧,觉得挫败并不断的加深卑微。 或是机缘巧合,去年她跟着一对从漓州逃难来的祖孙来到这个镇子。这里很好,有一种看不见说不清的亲切和活力,但问题是,她似乎同样无法适应。 在制造了一系列麻烦后,在不知第几次失业后,一天前,她跟着开私塾的皇甫恪回到了这里,成为皇甫私塾里的新夫子。 虽还未曾正式上工,但她喜欢这个工作,也下定决心不会再让雇主炒自己的鱿鱼,所以她想卖力的讨好自己的新老板。 略一思索,海棠走到床榻边,从枕下摸出一块小小的圆铜镜。镜中出现了一张说来陌生,却也并不陌生的脸,这张脸上,除了那双眼是她的,其余的,并非她的五官,但伴随她已经有好多年了。 奶娘曾在宫中御医监中任职,遵从王上之命带她离宫时,就给她一张自宫中带出的人皮面具,用那稀世之宝来掩饰这绝伦的容貌。 乱世里的美人,有几个能有好下场?她一直牢牢地遵照着奶娘的叮嘱,从不以真实容颜示人,戴了人皮面具的容颜变得平庸、普通,不会再像旧时那样引人注目。这多少让感觉卑微的她能稍稍地喘口气,不会更加感觉到紧张不安。 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衫,海棠从房里出来,打算到厨房去煮晚餐。这两天来,三餐都是皇甫先生煮的,她十分过意不去,决定今天趁着皇甫先生外出未归,帮忙去煮饭。 半个时辰过后,当皇甫恪一手拎着两尾活鱼,一手抱着一坛子米酒从盘古酒坊朝自己家走去时,远远地就看到一堆人将回家门口围得水泄不通。 “幸亏救得及时,没伤着人……” “是呀,那火真叫大哩!” “这海夫子该不会是灾星转世吧?怎么走哪毁哪呀?” “嘘!别说了,皇甫先生回来了!”原本正议论纷纷的乡亲们一见皇甫恪,马上闭上嘴巴,自动闪开让出一条道。 皇甫恪狐疑地打量着众人,再将视线转向自家房舍,立即大惊失色。 庭院角落那间小小的厨房,已经被火烧得只剩下半边,一半有梁、一半剩一堵墙,墙壁上被烟已经熏得发黑。 厨房里的对象,不是被给烧毁了,就是摔在地上破了,满地都是散落的锅碗瓢盆以及碎掉的瓷片,情形简直惨不忍睹! “海、海华?”他一秒也未迟疑地扔下鱼,将米酒坛子丢给旁边围观看闹的人,大吼一声。 刚被人自火海里救出,仍然惊魂未定的海棠缩在庭院的角落里,还在瑟瑟发抖。 她抖,是因为全身都是水,可当耳里一听到这声大吼,越发抖得厉害。 完蛋了、完蛋了!他一定会把自己赶走,她毁了他的厨房,打破了他的碗、烧了他的房梁,无论换了是谁,都必定大发雷霆! 其实她不过是想帮忙煮个饭而已,煮饭得先生火,她也不过是生了个火,可没想到灶里的火莫明窜出,烧燃了灶外头不小心散落的松树枝,结果等她把米淘好了,一回身,就看到自己面前一片火光。 她一下子就慌了,连喊“救火”都忘了,只一心一意去救火,两手抓着什么就拿什么去扑打火焰,可惜她抓着的都是洗碗的抹布、刷锅的笤帚,结果后来连它们也烧了起来…… 幸好隔壁的邻居们发现不妙,紧急展开救火行动,不仅拿水把火给浇灭了,还顺便把她也给淋成了落汤J。 “对、对不起……”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生怕在他眼里看到怒气。 皇甫先生有一双好看的眼睛,清清朗朗地闪着温和的神情,她不想让他用怒目对着自己,她不想,呜…… 当皇甫恪听到那小小的道歉声后,马上打探到她所在的方位,转身迅速朝她冲过来,那架势、那脸色,显然非常不爽。 他不会是要来揍自己吧?海华又打了个哆嗦,闭上眼睛,等着拳头落下。 “妳有没有事?”皇甫恪劈头就是一句,原本焦急的声音在看到她后明显地松弛下来。 咦?没骂她?没揍她?等了半天拳头,迟迟不见落下的海棠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睁大眼睛仰视着皇甫恪。 “有没有被烧着?”他见她呆呆地不答,以为她吓着了,微微蹙起眉头,半蹲到她面前,目光如炬地审视着她全身上下,大概是想看她可否有地方被伤着。 “我、我没事。”海棠拼命瞪着眼睛摇头,结结巴巴地道:“我、我马上就走。” “走去哪里?”他一怔,眉头越皱越紧。 “我烧了你的房子,我、我……”她支吾着,十分难以启齿。做错事的人是她,不引咎辞职赶紧走人,难道还要人家亲自踢出门去? “不要紧的,人没事就好。”他简洁地对她丢下这样一句话,站起来向前来帮忙救火的乡亲们表示感谢。 他说,人没事就好?海棠越发不敢眨眼睛,因为她怕自己一眨,就会有泪水滚落,而泪,已盈满眼眶。 ☆☆☆ 位于乌龙镇中的皇甫私塾里,同往常一样,响起了孩童们的朗朗读书声。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云腾致雨,露结为霜;金生丽水,玉出昆冈;剑号巨阙,珠称夜光……”自私塾外走过的乡亲们,听到这整齐如一的“千字文”,都不禁露出会心的一笑,悄悄放缓脚步,似乎想多听一会这抑扬顿挫的读书声。 自打五年前皇甫先生来到乌龙镇后,马上就和曲账房、老板娘等人商量择址设馆,教育子弟。开设了由古至今唯一的一家私塾,他亲自出马任夫子,教镇上的适龄儿童识字、念书。从“三字经”到“千字文”,从“童蒙须知”到四书五经。 镇上的百姓都感激皇甫先生,对皇甫先生的为人大加赞叹! 听听众人怎么评价,人家皇甫先生有学问!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但究竟怎样个好法,众乡亲们虽然说也不出个门道来,反正那一笔字宛若游龙,画纸上的花鸟动物永远都是栩栩如生,跟活着似的,留在乌龙镇,简直是屈才了!若放在大点的城市,那画一准能卖二两银子,人家皇甫先生忒聪明! 虽然不会武功,但人家点子多嘛,说好听点叫“聪明”,说难点点叫“诡计多端”。众所周知,在乌龙镇镇委会中有个铁三角,老板娘主管大局,执行者为曲账房,但出谋策划,充当军师角色的,永远是这位看似胆小怕事的皇甫先生。 人家皇甫先生长得也不错!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外表儒雅,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似乎永远不会着急。比起毒舌狡猾的曲账房、凶恶的萧屠夫、唯利是图的元公子、命在旦夕的凤大爷,冷冰冰的荆猎户和Y沉沉的谢掌柜等,好像、大概、也许只有这位皇甫先生比较好亲近了。 虽然他性情平和,看起来胆小,其实骨子里有一份看不见的胆势,加上又善于滑稽讽谏,很多别有用心的人吃了闷亏也不自知。 然而,就这么一位才貌双全的私塾先生,偏偏不能入选“乌龙镇芳心暗许之情郎榜”,原因无他,只因皇甫先生太穷了! 教书的有哪个能发大财?就如同写书写诗画画的,哪个不是穷困潦倒?人皇甫先生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皇甫先生很有自知之明,生怕有哪家闺女一不小心看上自己,将来嫁入皇甫家后会吃足苦头,因此虽已步入二十八岁“高龄”,仍然坚持拒绝一切的媒人的说媒牵红线,一听“相亲”二字就逃之夭夭! 这一切的八卦内幕,全都是海棠在入驻皇甫私塾后的第一堂音律课里,听学堂里的十五个娃娃们讲来的。 这些娃娃们有男有女,年龄各异,个头也参差不齐。却一个个人小鬼大消息灵通,说起故事来绘声绘色活灵活现,直把个海棠逗得前仰后合。 “海夫子,还有一回先生去喝酒,被镇上好吃懒做的黑狗死乞白赖蹭饭,他旁若无人地猛吃猛喝。先生见了也不恼,问他属什么的,他回答说自己属狗的,先生就说:多亏您是属狗的,若属虎,连我也都吃了。把一屋子人都笑死了。那黑狗自讨没趣,只好灰溜溜走了!”于老汉的孙子小虎子连比带划。 “呵呵……”被围在中央的海棠闻言又捧腹大笑起来。 “海夫子,妳晓得我们念书为什么都要不停地晃脑袋吗?”福字米店老板家的二妞笑嘻嘻地问海棠。 “嗯……我猜猜。”海棠轻拢细眉,一手托着下巴,故作深思状,那副无意中流露的娇俏女儿状恰好落入一双清朗的眼眸里。 “嘻,快点啦,海夫子!”木匠家的袁丫丫和菜农家的刘牛牛也嘻笑着催促。 这新上任的海夫子不仅弹琴好听,脾气也好,一点也不嫌他们烦,还很耐心地听他们讲皇甫先生的八卦,他们真得好喜欢这个新夫子! “是为了讲究韵律吗?”海棠笑答。 “哈哈,不是!”安记茶坊的儿子安小龙快人快语地揭开谜底,“是先生说读书容易打瞌睡,不停地摇头晃脑是为避免睡着,而且还能预防颈椎病,这叫一举两得呢!” “呵呵……”海棠这下连腮帮子都笑酸了。 到乌龙镇至今半年有余,加起来的笑声还没有今天这两个时辰的多,对着孩子们,她感觉到无比的快乐! 还有众多故事里的主人翁,那个表面看起来像教科全书,其实骨子里犹如顽皮孩童一样的皇甫先生,有着无数的奇思妙想,有着与众不同人生态度,有着妙趣横生的经历……这林林种种,都令海棠觉得新奇和兴奋,彷佛又回到了幼时,自己也会常常因为突发奇思,异想天开,而使身边的人大伤脑筋。 如今一切都过去了,而且再也回不去了。可是面对这一张张笑逐颜开如太阳花的小脸上,海棠觉得血Y里彷佛注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那力量能让她内心的忧虑消除,让她只想放声大笑,从而再将往日所有的Y霾全部一扫而光! “夫子……”离她最近,年纪最小的豆腐店老板的女儿杜豆豆扯着她的衣袖,怯怯地叫她。 “嗯?豆豆想说什么?”她对着那个小小女孩儿露出一个温和鼓励的笑容。 “先生上次出了一个对子,里面有我的名字耶。”杜豆豆羞怯地回以笑容。 “哦?是吗?是什么对子?” “我不记得了……”杜豆豆睁着一双大眼睛,求救般地看向站在身边的刘牛牛。 “噢,我来说啦,因为那天豆豆在吃炒蚕豆,先生就说‘杜豆豆吃豆肚子装豆’。真好玩!”刘牛牛笑呵呵地说:“但是他没有说下联哦。” “这样啊!”海棠稍稍想了一想,扬起笑脸,“我来对一个好了,就是:‘刘牛牛骑牛坡上放牛’。” 孩子们还未反应过来,就闻得门口“啪啪啪”的三下巴掌声,只见皇甫恪从外面走进来。 “对得好,真是工仗妙对。”他眼中闪烁着赞扬之意。 “先生好!”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向他问好。 “先、先生。”海棠也跟在后面唯唯诺诺地打了个招呼。 一见到皇甫恪,她就不自然地拘谨起来,收敛起满脸的笑容,僵硬着身体,微低着头,就连眼底也完全没有了方才开心快乐的神采。 “大家好,今日音律课上得一定很开心,方才我在墙外都听到大家的笑声。”皇甫恪嘴里说着话,视线全完全落在低头不语的海棠身上。 “嗯,我们好喜欢海夫子,也好喜欢听海夫子弹琴哦!” “您常说‘乐行而伦清,耳聪目明’,所以才让海夫子教我们音律课是吗?”年龄稍大一点孩子赶紧大声赞扬着,生怕这位听说是镇上失业率最高的海夫子又下了课。 “是啊,是以闻其宫声,使人温良而宽大;闻其商声,使人方廉而好义;闻其角声,使人恻隐而仁爱;闻其征声,使人乐养而好使;闻其羽声,使人恭俭而好礼,多听些乐声,对我们的思想情C很有益处,”皇甫恪笑着点头,话语一拐:“所以海夫子愿意来教音律课,她很伟大,是不是?” “是!”海棠惊讶地抬起头,凝视着面前一张张真诚的笑脸,以及那双清朗的含笑黑眸,这一次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 第三章 流火的七月,天气渐渐热起来,镇口的曲账房家中,三个大男人正在一盏小小的豆油灯下喝酒。 “喂,这菜是富公公炒的吧?”皇甫恪吃了一筷子腊R炒蒜苗,连嚼边皱着眉头问曲账房。 “是啊,你怎么晓得?”曲账房替他斟酒。 “就这R的硬度、这菜的口味、这火侯的掌握,咱们全镇上下,非富公公不可呀!”此言一出,就连一向沉默的谢掌柜也不禁闷笑起来。 “我说你也老大不小,该娶个媳妇了,好歹能帮着料理一下家务事,别花钱买罪受才是。”皇甫恪边咀嚼边说。 “没人看得上咱呀!”曲账房替谢掌柜倒着酒,话里有话地答道:“我可不像你,不仅会做饭,还会做饭给别人吃。” “什么别人?人家是我私塾的新夫子,照理要管一日三餐饭。”皇甫恪仍在跟嘴里的那块腊R做斗争,努力地嚼着。 “哎,对了,听说你家房子都给你家新夫子给烧了,那个海华,是不是真像外头传的那样,不是一般的衰?”曲账房好奇地打听。 “什么衰?换个好听点的词行吧?”皇甫恪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哟,心疼啦?”曲账房坏坏地笑着,向谢掌柜使了个眼色,“老谢,别尽白吃白喝白听了,你也说两句嘛。” 一贯保持缄默的谢掌柜淡淡笑了,问道:“那位,好像也受不过少苦吧?” “嗯,连老板娘都说他是走哪毁哪,没见过这么笨拙的家伙。其实他不过是对生活琐事缺少一些经验和天份,但他的另外一些才艺又是旁人万万不能及的,这大概就是天才的特征吧。”皇甫恪夸赞着,对海夫子的看法绝对与众不同。 “天才?真有你说的这么玄?”曲账房压根不信。 “若你今生有幸,听他歌一曲、舞一曲、琴一曲,也不枉此生了。”皇甫恪呵呵笑着。 “越说越吓人了,”曲账房挑起眉头,“我看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不过他那模样,也跟西施沾不上一点边呀!” “所以说……”皇甫恪好不容易才把口里的那块硬得要死的腊R咽下去,慢悠悠地卖了个关子。 “啥?” “你是三生都没幸了。” “嘁!”曲账房懒得理会。 三人又交杯换盏喝了一阵,皇甫恪问:“最近镇里没什么异常吧?” “还好,就是黑狗来镇委会请救借钱。”一向管理镇中事务的曲账房道:“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只好鸟,我怀疑他是曾经在江湖上臭名昭著、被收监后又越狱出来的九命猫。” “如果老萧回镇上来情况就会好多了,至少他那恶名能压得住混进镇里的一些小人。” 乌龙镇民风朴实,却也是龙蛇混杂之地。虽说大部分的镇民都是勤劳淳朴之人,但也不免有一些鱼目混进来,尤其如今外头兵荒马乱,这偏远的边锤小镇更是得到不少有心之人的青睐。因此管理起来不仅要大胆谨慎,还必须时时留意镇里的动态,防患于未然。 “那借是不借?”曲账房询问皇甫恪 正文 第 2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那借是不借?”曲账房询问皇甫恪的意思。 “不借给他,不合他的意,只怕他心怀不满惹出事端;但明知他是有借无还,还白白送给他,又事出无名,不如这样,借给他时让他立张字据,写清要在镇上年终时的分成扣除。” “好主意!”曲账房叹道:“借给他而不指望他还,就杜绝不了他侥幸的贪婪,这一招就让他不敢再有下次了,还是咱们皇甫先生聪明啊,佩服佩服!” “得了,你也别夸我,平日里少损我两句就谢天谢地了。”皇甫恪对他耸耸肩,转头问一边笑而不语的谢掌柜:“老谢,镇外没什么事吧?” “最近有几个人,跟马家镇的赌坊和钱庄走得很近。” 谢掌柜一向注意镇外的情形,尤其是与自家距离较近的马家镇,所有的人要到乌龙镇,必须经过马家镇,那里不仅有来自各国王朝的人马,甚至还混杂着来自异国外族的人,形势更加复杂难测。 “哦,还是那几个家伙?”镇上的几只害群之马,看来是得找机会清除一下了。 “嗯。”谢掌柜言简意赅。 皇甫恪点点头,举起酒杯道:“来,这杯喝了,我就得回去了。” “真是归心似箭。”曲账房贼贼地取笑道:“就不留你,我跟老谢继续喝,反正俺们俩又没老婆管。” “喝吧你!少说两句没人当你是哑吧,明明人不错,就这张嘴招人讨厌,难怪咱们镇的那朵镇花瞧不上你。” “嘿嘿,她瞧不瞧得上是她的事,我瞧上了,就是我的了。”曲账房狂妄地扬眉:“她跑不掉的。” 镇花又怎样?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只要入了他的眼,他也要想方设法摘下来! “真服了你……”皇甫恪叹为观止。 身为旧时南汉国中,富可敌国的“海龙王”曲镠的儿子,与他老子时时刻刻的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截然相反,不是普通的狂啊! ☆☆☆ 乌龙镇里,有许多条澄碧的清溪和河流,全是由高高的西麓山上流下来的双清溪涧,它们或合或离,时与路会,使得两旁的田地也极为肥润,最终汇合到镇南的碧水湖中。 从皇甫私塾的后门出来,朝北走不过半里地,就有一条流水清沧。月亮高高,绵延起伏的小山岭一段一段的斜高上去,一片树林暗密。 在这夜Y与树影互竞的黑暗网里,皇甫私塾的新夫子正抱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袱,鬼头鬼脑地察看动静。 这里是她曾来过两三次的小河。以前在镇里别处上工时就为难于洗浴,洗个澡就如同作贼,要掩人耳目,还得提心吊胆,于是她干脆找了这一处人迹罕至又僻静的河边。 不过那时正值冬春两季,不像现在越来越热的天气,白天里汗流浃背,到了晚上就想舒舒服服洗个澡。 虽然她现在扮的是男子,又和皇甫先生两个比邻而栖,可也不敢在人家的屋子里大张旗鼓地洗澡?每次都只能简简单单了事。 最近皇甫先生见天气太热,邀她去碧水湖里游泳,她都赶紧以不会游泳拒绝掉。今天晚上,趁着他到曲账房家喝酒,她赶紧抓紧时间又来到小河边,打算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远远,耳边听到了几声虫鸣的啾啾声,暗示着此处的静谥,海棠左顾右盼一下,才拿起小包袱走到一处还算茂密的芦苇丛边。 她从包袱里取出干净的衣裙、肚兜、巾帕以及一些用来清洗头发的皂角,准备洗澡。 半蹲在河边,先轻轻地撕去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再用双手鞠起河中清水,泼向面颊,发出舒服的轻吟声。 束起的长发被解开,如瀑布一样散落在肩上,海棠洗过秀发后快速地脱去衣裙,仅着束胸的白布条和亵裤,慢慢滑进清凉的河水中。 她用布巾清洗着身子,发现这河水的水深刚巧淹没自己的胸部,因此干脆解开束胸的白色布条和亵裤。 她的胸部发育得很好,以至于打离开后蜀皇宫,扮成男子后,她在人前时时都要将布条紧紧地缠在胸前,再穿上过于宽大的外衫,才不能被人瞧出来她过于丰腴的女性特征。如今与皇甫恪相邻而居,搞得她连睡觉也不敢将布条松开,她很怀疑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有一天真会窒息而死。 海棠浸泡在清凉的水中,发出心满意足的喟叹。 她小心翼翼地泼着水,淋湿冰凉的颈子,白暂的肌肤在月光和水光的照耀下,越发如羊脂般雪白如玉,毫无瑕疵,在皎洁的月光下,美得犹如出水的仙子…… 从曲账房家回到私塾后,没找到人,寻到此处的皇甫恪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看到这美若天仙的女子长发垂肩,浸泡于清澈的水中,点点星光如梦幻般的落花一瓣一瓣洒在她的额上、身上,周边波光粼粼,隐隐散着氤氲和薄雾,朦胧中更使得她显得明艳圣洁,仪态不可方物。 他一直知道,她是美丽的。却没想到长大成熟的她,居然会美到如此极致的地步! 她的容貌,艳丽中带着娇憨,小巧的瓜子脸上,眸似秋水、唇若花瓣,加上瑶鼻贝齿,柳眉羽睫,真正耀眼得令人眩目,简直不敢*视。 这令人血脉贲张的一幕,使得皇甫恪浑身血Y奔腾,此时此刻,他不仅有了长久以来都没升起过的作画强烈欲望,心里更燃起了一股一亲芳泽的欲火! 一向清朗有神的眸子,闪动着少见的邪魅火花,薄唇微微勾起。既然她点燃了他的一直拼命强压住的欲火,她就得负责熄灭它! 此时,淡云蔽住了月娘,光线变得浑浊不明。野外阵阵轻风带着点儿花草的香息缓缓拂过,在这七月的夜里,感觉还有点儿凉意。 洗浴过后的海棠,从河水里起身上岸,披上宽大的外袍,跪坐着将湿漉漉的长发拢到一边,正要拿白布条束胸,突然从身后传来的一阵脚步声令她大惊失色。 她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到这里来!飞快地拢起外袍,猛地回过头,海棠在看清来人后,更显惊恐万状! 皇甫恪!老天爷,他不是去曲账房家喝酒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里跟曲账房的家相距没有十万八千里,也有两三里呀! 一时之间,海棠像被闷雷劈中了一样,就这样僵着身子,半扭着头,睁着一双雾蒙蒙的翦水瞳眸,一动也不敢动。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皇甫恪摇摇晃晃、脚步踉跄地走过来,与往日的慢条斯理和稳妥不同,好似喝醉了一般…… 醉?脑海里一想到这个字,海棠马上意识到自己也许可以蒙混过关。 她现在脸上没有戴人皮面具,露出的真实容貌是他从未见过的,大概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是海华吧? 俗语说“急中生智”,这话一点也没说错,一向觉得自己笨得要命的海棠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聪明了点。是因为和皇甫先生同一屋檐下,才耳濡目染、近朱者赤,如今脑子也稍微灵光了些? “嘿嘿,没想到……居然、居然能在这里碰到狐仙……”海棠听到他这样嘀咕一句,未了还打了个酒嗝。 太好了!他真得喝醉了!海棠雀跃不已,下一秒,身子已经被一双大手从身后牢牢抱住! “啊,放手!”海棠吓了一跳,抓紧衣衫,回头下意识地用力挣扎。 “不放!”皇甫恪低低地笑着:“我一放……妳就会不见了!” “你喝醉了,赶紧回家去睡一觉啦!”海棠蹙着秀眉,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酒味,越发笃定他醉了。 醉了就好办了,海棠一面掰他的大手,一面稍微放下心来。 谁知这手无缚J之力的皇甫先生,明明喝多了的皇甫先生,手劲其实还蛮大的,她居然用尽全力也掰不开,更挣脱不掉他! “小狐仙,既然被我抓到,妳逃不掉的哦……”他低头,不怀好意地对着她洁白的小耳垂吹着气,暧昧不明地捉狭道:“嘿嘿,变红了哦……” “你放开我!”明知他喝醉了,但这邪佞的举动还是令海棠羞红了脸,挣扎得更厉害了,除了被宽松的外袍遮掩住的身躯,那两条修长雪白的美腿,以及修剪得整整齐齐、白白净净的玉足尽落在清朗深邃的眼中。 那似小花瓣般的脚趾甲镶嵌在一个个白细的趾头,漂亮得竟令他喉头难耐地动了动。 他顺势自身后欺上她柔软芬芳的身子,一手将娇小的她从后搂抱住,另一只大手顺势滑住美腿,握她的一只小脚! “呀!”海棠惊呼一声,两手不停地拉扯着男性大手。 可无论她怎么打,怎么挣扎,她的脚仍然被他牢牢地握在宽大的手掌中,他掌心中的灼热直窜入她脚心,令她惊慌失措。 自小她就被嬷嬷们教导,女子的脚是不能随随便便被男人看去的,除非……除非是自己的夫婿。可如今,她扮成男子,难道还奢望会嫁人吗? “真美……”她听到他沙哑地喟叹一声,说了句:“小狐仙美得让人真想用牙啃一啃,咬一咬。” 什么?海棠大惊失色,他想……啃她的脚?难不成,他把她的脚当成卤猪蹄了?是因为太穷的关系,平日里没多少机会啃卤猪蹄,还是他晚上在曲账房家尽顾着喝酒没吃饱肚子? “不要!”她抬起头,正想义正词严地警告他千万别打她脚的主意,谁料他飞快地俯下头,吻住了她的嫩唇! 海棠整个呆住了……看样子,他不仅想啃她的脚,还想吃她的嘴。呜……这个人,这个人是不是变态的大恶魔?喜欢吃人? 他不止想吃,还真就这样做了!灼热的气息整个罩住娇美的人儿,火热的唇舌不住地吸吮着她清甜的如花唇瓣,满足地舔吮着她的嘴角,甚至将舌头深深探入甜蜜芳香的檀口之中,霸住地纠缠着那不停闪躲的丁香小舌。 海棠哪见过这等阵式,一时又骇又急,生怕他会因为肚子太饿而咬掉自己的舌头,万一真地不幸被他咬伤了,就算事后上告到镇委会,也只会因为他是醉酒之后而为判个误伤,倒霉的还是自己。 “唔、唔!”她无法说话,只好不停地发出抗议声。 “想说什么?小狐仙?”男人终于察觉到她的抗议,唇抵着她的,张口低问。 谁知他这一张嘴,摩擦过她柔软的嫩唇,瞬间窜过一阵酥麻的电流。 “咦?”好奇怪!她皱眉,为明白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难不成他的嘴带电? “呵,怎么了?”皇甫恪声音低哑,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爱极了她此时的纯真反应。 “你、你不能再吃我的嘴了!”海棠回过神,一把推开他,非常严肃地告诉他:“你要是饿了就回家吃饭去!干嘛老吃我的嘴?”还叫她小狐仙,其实他才比较像吃人的黑山老妖。 闻言,皇甫恪挑高眉头,这个女人,是真傻,还是装傻? 明明已经二十岁的年纪,明明曾经是后蜀国里宠冠后宫的贵妃,这一言一行居然如同不解人事的稚气女娃娃。 他唇角勾起,不再给她机会抗议,再次俯身,忘情地轻啄着她的樱唇,她的滋味很甜,令他欲罢不能。 “唔……”被霸王硬索吻的海棠却是欲哭无泪,求救无门。 显然,这一次的亲吻比上一次要来得火热、猛烈,从佳人那不断娇喘的唇,酡红的双颊,以及迷蒙的双眸,就可知道她已经有了感觉。 皇甫恪呼吸急促……在他眼中,她一向是那朵高高盛开在枝头的绝艳海棠,此时更胜过天下任何一种奇丽花朵,正盈盈无措地等待着他的采撷,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眼眸一黯,大掌钻进她宽大的衣袍里,抚上那未缠布巾的浑圆雪R! “呀!”他放肆的动作令海棠秀眉轻皱,惊叫出声。 难道,他又看中她的胸部了?可是胸部不是奶娃儿吃的吗?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 “怎么了,小狐仙?”皇甫恪相当讶异于大掌中柔软饱满的美妙触觉,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纤细,胸前倒是相当有料嘛! “你、你再意图不轨,我就、就……”她话中的意图不轨是指要他别再打吃她的主意,而听在皇甫恪耳中,却是认为她不愿意与自己亲热,这让他大大地不爽。 “为什么?因为有了意中人吗?小狐仙。”他笑嘻嘻地问:“是哪家的公子秀才?” 意中人?海棠不由自主地想了想,脑中下意识地浮现出一抹俊颀的优美白影。 不是吧,皇甫先生没事在脑子里冒出来做什么?哎呀,真是脱线了!这下连海棠都忍不住自己骂起自己来,明明本尊就在眼前,正借着酒意不怀好意地算计自己,她居然还觉得他人不错。 也许是因为他喝醉了的缘故吧,没喝酒的皇甫恪又斯文又有礼,根本就不会想吃人。 算了!还是暂时原谅他,等他睡一觉醒来,明天一定会忘记今晚的事情的! 海棠眼中忍不住地浮现出一丝希冀,正绞尽脑汁想怎么才能把这醉了的皇甫先生弄回私塾去,大手突然捧握她丰满的白嫩,用粗糙的指尖逗弄起娇嫩的蓓蕾。 “啊……”她回神,身子猛地颤抖起来,水眸儿一瞪,樱唇中流泄出柔媚至极的娇啼。 “小狐仙的嗓音真好听……”她平日里很少讲话,就算开口也尽量压低声音,让人听不出她原本的嗓音居然是这样撩人娇柔。 看来这小女子扮男人扮出心得来了,要不是他视力好,观察力足,决定会一不小心让她活生生地从眼皮底下溜掉了!一想起差点可能会失去她的踪迹,永远与她不再像这样坦诚相见、赤L相拥,个性一向沉静的皇甫恪也忍不住焦燥起来。 “妳中意的秀才没我这么会怜香惜玉吧?小狐仙……”他捧起她白嫩的丰盈,不住摩挲着手中细嫩的肌肤,留恋于这极至的滑腻享受。 “才……没有……”海棠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几乎连句话都不能完整地说出来了,她想推开他,想大声告诉他才没有什么秀才公子的让她钟情,可是身子被他这般抚摸玩弄,一丁点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一股陌生的热流窜过身躯,两腿间的私蜜处居然湿润起来,而蓓蕾,在他的搓拧下紧绷、凸起…… 这究竟是什么感觉?她恍惚又无力地仰靠在身后男子的胸膛上,任他摆布,无助地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娇媚嘤咛。 “真庆幸,我捉到妳了,小狐仙……”皇甫恪将她抱起,面朝自己,凝视着眼前芙颊生晕、红唇轻启、媚眼如丝的绝伦面容,意有所指。 随后他伏身,以口代替了手指,宠溺地含住那对粉嫩嫩、颤巍巍、诱人极了的小樱桃。 “呃……”海棠啼呼一声,纤细如柳的腰肢不自觉地弓起,白细的身子被*出一阵香汗,湿了衣衫,也湿了秀发,直到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他的唇舌下,化成了一滩水…… 氤氲的水眸儿缓缓闭起,樱唇流泻出好听的嘤咛,任他如火的薄唇在她身上游移,大手抚过那娇艳似花,雪白如脂的美颜,揉捏着她粉嫩柔软的肌肤,她整个迷醉了…… 这一夜,荒芜的河边,那夹杂着娇啼的喘息声,一阵阵,久久不绝于耳。 第四章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清晨的阳光如今子,点点撒过小小的乌龙镇,可见到桃李松杉,稻田方方,流水潺潺,一面有高山,一方为湖泊,这乡村妙景,实在是有点儿可爱。 皇甫私塾里,曾经被烧毁的厨房已经修整一新,烟囱里正飘着渺渺炊烟。 身着干净的白色长衫,梳洗过后,正一手拿着本“蒙童须知”备课,一手握着勺子搅动着锅里的米粥的皇甫恪,念个几句,就往窗口另一边的屋子瞟两眼。 “凡读书,须整顿桌案,令洁净端正,将书册整齐顿放。正身体,对书册,详缓看字,仔细分明读之……”奇怪!一向早睡早起的人,今天怎么到这个时辰也没看到起床? “须要读得字字响亮、不可误一字,不可少一字、不可多一字,不可倒一字、不可牵强暗记,只是要多读遍数,自然上口,久远不忘……” 会不会是昨儿个晚上,在河边,他佯装醉酒,趁机装充愣,对她上下其手,还将她里里外外全摸了个遍、亲了个遍、啃了个遍……莫非,他太过了? “古人云,读书千遍,其义自见,谓热读,则不待解说,自晓其义也,于尝谓读书有三道,谓心到、眼到、口到……”声音蓦地停顿,皇甫恪回想起昨夜的事,几乎笑眯了眼,还真是心到、眼到、口到咧! 她昨夜似乎睡得很沉,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也不想吵醒她,可是,这一觉似乎睡得也太安静。 静悄悄的……难道人还没醒?狐疑地推门进屋,皇甫恪走近床边,掀开垂在床边的蚊帐,一眼看见又恢复惨白平凡容貌的海棠捂着被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半躬着欣长的的身躯,居高临下的俯视她,看她微蹙着眉,嘴嘟囔着,发出一声小小的呓语。 “不要……唔……吃……”不要吃?还是不要不让她吃?吃什么? 他不禁挑高眉,难道他饿着她了?还是,强迫她吃过什么难吃的东西了? 这些日子,他观察出她的一些生活习惯,不吃香菜、不吃白R、不爱油腻,最爱吃他做的水煮鱼。所以他从没*她吃过香菜白R,还三天两头做鱼给她吃。那还在抱怨什么,连睡都睡不安稳? “唔,别吃……”她不知梦到了什么,越发不安,额上冒出细汗,螓首在枕上辗转,“不要吃……我的嘴……”闻言,皇甫恪差点啼笑皆非。原来她还困惑于他们之间的那个吻,以致于梦中都在担忧。可是……好像有点儿不对劲。他伸出大手,轻轻的抚上她的额,再转而摸了摸自己的头。 啊,发烧了!一定是昨天在河边,他挑逗她的时候,不仅让她流汗,还让她吹了风,受了风寒而发起热。 “海华,醒一醒。”不假思索地坐到床边,他低声叫她。 “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烧得糊里糊涂的海棠,半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能呆呆的望着他。 “你发热了,我带你去看大夫。”他边说边扶她起来,替她披好外衫,再穿好鞋,将微乱的青丝略理了理。 “哦……”她全身无力地坐在榻边,很听话地任由他摆布。 “好了,来,我背你。”他蹲下身,示意她爬上自己的背。 “哦。”生着病的海棠,压根没想起昨天夜里的事情,只觉得自己的头好昏,好像睡……她乖乖地趴到他背上,让他背着自己出屋子,朝月家医馆走去。 很快来到月家医馆,药庐边的三个小斋,一庭花树开得正艳。 “不要紧啦,皇甫先生,你别担心,海夫子受了凉,先在这里服一剂汤药,回去后再把这丸药口服,一天三次一次一粒,晚上就不会再发热啦!”在月大夫看过诊、开过药方后,由高矮胖瘦四人组里的高老快人快语地交待着。 “是吗?那太好了,谢谢你,青绫。”皇甫恪向月大夫道谢,坐在椅上的海棠喝过汤药,觉得人也没那么虚了。 月大夫微笑颔首,摇摇手,表示不用客气。 皇甫恪正要扶海棠回家,突然药庐外一阵兵荒马乱。 “不得了啦,闹出人命了!”镇上的镇民甲率先冲进来。 “不得了啦,快点救人啊!”接着后头紧跟着又冲进来镇民乙,给身后驮着人的袁木匠开路。 “怎么了?火烧P股似的。咦?这不是卖蟑螂药的张大郎吗?他怎么了?看情形像中毒了哦?”阿肥和毛豆一边指挥袁木匠将人放到木床上,一边抽空打听情况。 镇民甲道:“唉,这都怪黑狗那伙人,没事找麻烦,把好好的人*到绝路上,呦,皇甫先生您也在,可得好好管管才是……” “又是那个黑狗?”细仔C嘴:“我说那家伙真不是个好东西,平时就游手好闲的,还专门欺负老实人。” 镇民乙道:“可不是嘛,皇甫先生您也给评个理,人家卖蟑螂药卖得好好的,他非得说人家那药毒不死蟑螂,要他赔钱。” “皇甫先生,这也怪张大郎心太实,没事整个啥口号‘蟑螂不死我死!’这豪言壮语一出,就碍了黑狗的眼,买了包蟑螂药回去隔天就来退货,还跟张大郎吵起来,张大郎是个直肠子,哪是黑狗的对手?一气之下当场就把药给吞了,嘿!这一吞立刻见效,马上口吐白沫人事不知!”袁木匠擦着汗,忿忿不平地道:“虽然他叫张大郎,可若是这么给蟑螂药毒死了,也太不值了吧!”几人在那边说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这边月大夫已经飞快地开出药方,高老吆喝着忙活起来:“肥仔,快去拿三黄汤来,给他灌下去,先催吐再导泻。” 见高矮胖瘦四人组快速有序的忙碌起来,镇民甲乙你一言我一语的赞叹起来。 “幸亏咱们这里有月大夫在,真是谢天谢地啊!” “是啊,月大夫不知救了多少人了,医术真是高明。” “那是当然了,月大夫出自月氏一族,当之无愧的神医,对了,你知道月氏一族吧?当初被后蜀国军给灭了门,唉,真是不幸呢……” 一直默默无言的海棠,在听到“月氏一族”四个字后,耸然一惊,屏住呼吸。 月?是那个曾经在后蜀国民间,享有着十分崇高的声望,更有着神医世家美誉的月家吗?是那个背负着医治不了自己的罪名而惨遭梁王灭族,在东川城中将全家老少十五口人全部处斩的月家吗? 是那个因为自己诈死而成为牺牲品的月家吗?海棠万万没有想到,在这遥远的乌龙镇,自己居然会遇上月家仅存的遗孤!当年,王上为了给她铺好离宫的道路,找了一个生命垂危的宫女,假扮她,而对外号称海棠夫人因病危在旦夕,更在民间专程找到月家神医们,请他们进宫医治。 王上本以为宫女病入膏肓,绝对不会有起死回生的奇迹,这样一来,就可谎称她病逝,而将她秘密送出宫。谁知,月家神医们不是浪得虚名,居然将宫女给医活了!王上的计划功亏一篑,只得放月家人离开,再另找别的方法替她寻出路。 一切事情都在半年后,王上突然病倒起了变化,她先是被打入冷宫,对外号称失宠,后又在王上的安排下顺利出宫,而那臭名昭彰、心狠手辣的梁王,居然为了私愤,趁着王上病重,将月家全部问斩! 月家人的惨死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自然传到她与奶娘耳中,她没料到,会因为自己而让十几口人作了冤魂。 可是她能做什么?除了替无辜的魂魄们点一炷香、烧一刀纸、痛哭一场,别无他法。 好在数月后,又传来梁王也作了他人的刀下鬼的消息,真是老天有眼啊! 在来到乌龙镇的半年多,她很少与镇里的人交往,怕因为过于亲近,而暴露出自己是女儿身的真相。当然,她也没有来月家医馆看过大夫,更从未想过月大夫就是月家的后人。她甚至以为姓“月”只是巧合而已,不过是同姓之人罢了! 若不是这次因病而来,又碰巧听到关于月大夫的身世,她根本就不会知晓,原来她深感有愧的月家人,还有一个就生活在自己身边! 海棠牢牢地盯着月大夫看,眼睛一眨不眨,完全无视旁人的诧异,她的眼里只有一个她!她多想补偿她,竭尽全力,拼尽全力,只要她能做的,只要对方需要的,哪怕是她的命,她也会毫不迟疑,双手奉上!这是她,唯一能做的…… 在看完病,在亲眼见到吞了蟑螂药的张大郎被月大夫救活后,海棠才依依不舍地跟着皇甫恪回到皇甫私塾。 “你先好好睡一觉,吃药的时候我来叫你。”皇甫恪还有课要上,将一切都交代好后,见她闭上眼睡着才放心地走了。 他一走,原本老老实实呆在床上装睡的人儿就飞快地从床上跳下来,翻箱倒柜,找着自己的私人物件和东西。 当日离宫时曾带出不少宝贝和银票,后来银票用完了,奶娘也不在了,她为了生存,典当过不少东西,而现在……她数了数整整齐齐搁在床上的东西,嗯,共有五样,一支镶宝金钗,一串南海珍珠,一堆翡翠耳环、还有一枚玉佩。 这些东西,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有外族进贡来的,也有世代相传的。金钗是亡母遗物,南海珍珠是王上庆贺她及笄时的礼物…… 海棠将耳环和玉佩拿出来,小心地用手帕包好,压在枕下,再将其余的收妥。 俗话说,宝刀赠英雄,鲜花送美人。医馆里已经种了太多的鲜花,而只有像月大夫那样的绝代佳人,才能与这绝世的宝物相配。 不会像她一样落到这种男不男、女不女,过一日算一日,过一时算一时的地步,不知道活在世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 她躺在床上,忆起亡去的娘亲、王上、奶娘、以及冤死的月家人,心中酸楚难当,终于忍不住躲进被子里,放声痛哭出来。等皇甫恪进屋,将她唤醒吃药,她慌忙抹抹脸,都不晓得自己脸上未干的眼泪究竟是睡梦中哭的,还是睡醒后才哭的。 “来,吃药。”皇甫恪假装没看到她脸上的泪。 “谢谢。”海棠接过药,搁在手里,迟迟不送进嘴。 “怎么?怕吃药?”皇甫恪笑道:“良药苦口,吃了病才会好。” “我……知道。”她打小儿就怕吃药丸,怕苦味,又不会吞,每每都会卡住喉咙,狼狈不堪。 “那快吃吧。”他催促。 “哦。”她应了声。 “快吃吧。” “嗯。” “吃吧。” “好。” “吃!”语气蓦然严肃起来。这丫头,敢情是在敷衍自己吗?一口一个好,就是没有将药送进嘴里的意思。 “我……我吃!”她苦着脸,硬着头皮也只有认命了。 “嗯。”这还差不多,皇甫恪的眉头舒展开,递过盛满水的茶碗。 海棠把药丸放在口里,接过茶碗,咕嘟嘟地喝了一大口水,再一仰脖子,果然不出所料!她又给药丸卡住了喉咙,这下是吐也吐不出来、吞也吞不进去,难受得她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红,虽然隔着人皮面具,让皇甫恪看不太清楚,但仍被她一手卡着脖子欲吐的惨状吓了一大跳。 “快喝水!”他赶紧又端来一杯水,朝她的嘴里灌去! “咳咳……咳!”海棠喝下一大口水,好不容易才拼命把药丸从嗓子眼里给硬生生地吞下去,边不住地猛烈咳嗽起来。唉……皇甫恪心里一阵叹息,她的年纪也不小了,别的事情不会也就算了,怎么连个药都吞不好?这些年,她能在乱世里平安地活下来,还真得感谢老天爷。 “不要紧吧?”他伸出大手,好心地拍着她纤薄的背,想让她好受些。 “呦,这病得好像还不轻!”窗外有人说话。接着,老板娘摇着桃花扇,和曲账房一前一后走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皇甫恪的口气不悦,显然并不是特别欢迎二人。 “来看看咱们海夫子嘛!”老板娘笑嘻嘻地一P股坐在床边上,随便得跟自己家似的,就差没脱鞋了。 “老、老板娘。”海棠紧张地招呼一声。 “什么老、老板娘?”老板娘不乐意了,“我有那么老吗?其实配你也不算大嘛!” “配、配什么?”海棠更紧张了,拘谨得坐也不是,躺也不是。 “好了,你别逗了,人家是老实人。”皇甫恪出来替她解围。 曲账房将手里的几包东西交给他,“喏,这是从元记当铺弄来的一些补品,你这新夫子身体不好风吹就倒,得大补啊!” “元记当铺?”皇甫恪没好气地说:“咱们元大公子又讹诈谁的东西来着?还有,不会又让我拿私塾里的东西去当吧?” “这次不会,老板娘的顺水人情,不要白不要呗。” “那就谢谢了。”皇甫恪也不客气。 “我说,不止你这新夫子要大补,你这屋子也该大修了吧?过完这两个月就入秋了,眼见就要过冬,你不怕这里漏风,我还怕你把人家海夫子给冻死了!”老板娘无比担忧地建议着。“是啊,老板娘说的没错!”曲账房也赞同道。 “行啊,等海夫子病好了就修。”皇甫恪十分爽快地同意了。 “你这屋子大修的时候,顺便把我那四通八达的破房子也修一下,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曲账房加上一句。 “我说怎么突然这样热心,原来这这等着呢!”皇甫恪一脚就要踹去,被曲账房大笑着闪过。 “咱们走吧,不耽误人家海夫子休息了,瞧咱们一来,唬得人家手脚都没处放了。”老板娘起身告辞。 “老、老板娘慢走。”海棠赶紧道别,老板娘朝天翻了翻白眼,懒得纠正了。 “谢谢两位的光临指导,恕在下不远送了。”皇甫恪将两人送到门口,坚决不再朝前走一步。 “真没良心,以后就算你这要生花,咱也不管了。”老板娘不满意的哼了一声,摇着扇子,与曲账房离开皇甫私塾。 皇甫恪目送两人走后,回到屋里,看到海棠仍在发着愣,安慰道:“别多心,他们只是关心。” “我、我知道。”她是真的知道,如果不是关心她,他们就不会送来补品给她了。 他们一如既往地、默默的关心着镇上的百姓,包括月大夫、包括她。 可是万一有一天让他们知道,她其实骗了他们,她不仅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使月大夫惨遭灭门之祸的罪魁祸首,那是时候他们会怎样处置她? 海棠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全身发冷,脑中一片茫然。 还有眼前的这个男人,还会像现在这样,用这双清朗的眼,温和地看着罪孽深重的自己吗?她不知道。 第五章 乌龙镇的镇民们一向热衷于自娱自乐,他们举办各种各样的赛事,以及各家各户评选出来的榜单。 譬如:“铁血丹心英雄榜”、“财大气粗富豪榜”、“带屎失业榜”、“心狠手辣毒妇榜”以及“千秋万世痴情榜”。 最近在“千秋万世痴情榜”独占鳌头、榜上有名的,居然是常居“带屎失业榜”皇甫私塾里的新夫子海华。 这一条消息传出来,立刻叫全镇人民大跌眼镜。 “是海华?有没有搞错?那一G子下去也打不出个P来的个性,居然会喜欢女人?” “话也不是这样讲,虽然说机灵无罪,但老实也有理嘛,海夫子再不济也是个男人,喜欢把女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对了,他到底看上谁啦?说不定咱们还能去帮忙说个媒?” “不会吧,你还不晓得?劝你把这媒妁之言的打算赶紧死了心,他瞧上的可是人家月大夫!” “这下没得搞头了,月大夫天仙似的人儿,他怎么配得上?” “可是,有人说,海夫子跟月大夫最近走得近!” “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海夫子隔三差五就入月家医馆跑,帮着干活打杂,弄得高老他们都快没活干了……” “这才叫天公疼憨人呀!”满镇子三姑六婆七大姐八大姨们,每天围绕着这个最火爆的新话题进行着不眠不休的讨论,火热程度简直跟这流火似的天气有的拼! 正在大树荫下乘凉的凉茶摊子里纳凉的皇甫恪,一面跟人下棋、一面竖起耳朵听着这话题,越听越恼火,手下的棋也走得越来越快。 “皇甫先生,您让我缓口气、缓口气嘛!”被杀得大败的袁木匠连连求饶。 “你输了。”皇甫恪根本不给人家缓气的机会,直接将军,站起来将捲起的袖子放下,再弹弹长衫,打算走人。 “哟,皇甫先生,您这就走啦,刚才看到海夫子又往月家医馆去了,看来不久,私塾就该办喜事!”牵着孩子的桂花姐,很热情地打着招呼。 “哦?又去了?”皇甫恪一眯眼,脸上似笑不笑地反问。 “是呀,我刚才带着孩子去月大夫那,正巧碰着,还别说哦,那两个人可真默契,一个问诊,一个就负责配药;一个开方,一个就负责跟病人解释。” 俊雅的脸上,嘴角挑起的弦度并非愉悦,而是怒焰,一向清朗的眸闪动着慑人的冷冽光芒。 他搞不懂,为什么一向害怕与人接近的海夫子,突然会对另一个陌生的女人产生情谊,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花了这么久的功夫,才让海夫子在对着自己时不会战战兢兢,不会结结巴巴手足无措,谁知仅仅是在病中见了月大夫一面,第二天人刚好一点就跳下床直奔月家医馆,从此乐不思蜀起来。 说好听点,这行为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说难听点,就是“狗皮膏药,死缠烂打”,虽然现在外表是男的,但骨子里还是个女的,难不成,海夫子爱上了女人? 皇甫恪的额角隐隐作疼起来,万一她真的爱上了月大夫,那他怎么办?想想那处境还真得欲哭无泪,求救无门,老天爷不会白目到这种程度吧? 他又在看她了?海棠的头越来越低,那道灼人的锐利视线正不偏不倚地隔着数排座位,从学堂的最后端落在她身上。 果然,他还在看她!以一种很仔细、很審视的目光,带着意味深长,还有一点诡谲,一瞬也不瞬地看她。 她没做错什么事啊,最近她学会了熬粥,而且熬粥时没引起火灾;她还学会了园艺,在他的带领下修剪院里的花花草草;她甚至在青绫的指导下,学会了简单的针线活…… 她一直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地教书、做人、过日子,照理说没理由惹火他,为什么他要这样看她? 不仅是这两天,最近海棠就发现皇甫恪有事没事就盯着她看,戴着人皮面具的她一点也不美,有什么看头?这样一天到晚看得她心惊胆战、食不下咽,一颗心犹如十五只水桶,七上八下。 还是,他发现了什么?自从一个月前在河边碰到醉酒的他,被他抱着又亲又啃又摸的,她简直快吓死了,趁他一时不备,推开她逃掉了。谁知那晚就因为受了凉引起发烧,然后就见到了青绫。 她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月家后人的身上,根本没空去回想那晚自己是否漏了馅?甚至她也没察觉,没过几天,皇甫恪就请袁木匠将院落的一角修建成一个小小的浴室,让她再也不必担心洗澡的问题,虽然他对她说是因为自己懒得天天跑去游泳,她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这样。 但想想也不大可能吧?她自认没有露出马脚,若是被他发现了什么,他怎会让她平安渡日到今时?而他看她的目光里,更多的是高深莫测而非情欲,换言之,他完全在以研究的目的看她。 这让海棠想起旧年在蜀国后宫,听闻到有一种男子,有龙阳之好,不喜女人,偏爱男子。 皇甫恪,年近三十,并未娶妻,虽说穷,但也不至于娶不上老婆,会不会只有一个解释,他喜欢男人? 这个念头使海棠一下就慌了,抚琴的手指轻颤了下,错了一个音符。 天哪,如果他真喜欢男人,那自己岂不是羊入狼口?可问题是,她是个假男人,不是真的呀! “海夫子?”坐在前排的安小龙在叫她。 “啊?”海棠怔怔地抬起头,一时恍神。 “是不是下课啦?皇甫先生说时间到了哦。”二妞指指后面听课的皇甫恪,后者正抱着双臂,立在原地,没有走过来的意思。 “哦……”她下意识地望过去,视线与他遥遥相对。 他还在看她!看她,虽然距离不近,可仍能看到他此时的眼光,从審视变成了? 正文 第 3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哦……”她下意识地望过去,视线与他遥遥相对。 他还在看她!看她,虽然距离不近,可仍能看到他此时的眼光,从審视变成了饥渴,简直想一口将她吞掉! 惨了!海棠傻眼,在心里哀号,他、他、他,果然喜欢的是男人! 直到三更天,躺床榻上的海棠翻来覆去,仍然难以入眠。 下午突如其来的发现令她大吃一惊,一想到皇甫恪居然喜欢的是男人,她就忍不住郁闷和心浮气躁。 皇甫先生,多好的男人,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又会教书写字画画,长得也一表人才,在海棠心里,他简直就是男人中的极品! 可惜这极品不爱女人,只喜欢男人。 乌龙镇上的美女也不少,清灵端庄的月大夫、甜美俏皮的花道士、漂亮可人的酒窝妹、清丽脱俗的酿酒师……他怎么一个都看不上?偏偏看上她这个假男人。 她该怎么办?一定得做点什么,解救一下身陷迷途却不知返的皇甫先生。 人家皇甫恪在她有难的时候,给了她一份工作,让她得已在镇上留下来,她不能眼睁睁地瞧着皇甫先生将感情浪费在一个假男人身上。 想到这里,海棠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开门出去,走到隔壁皇甫恪的屋边,隔着窗子,轻声叫声:“皇甫先生,您睡了吗?” “哦……正要睡,怎么了?”听到她的声音,皇甫恪同样一骨碌从床上翻身下来。 “没事,睡不着,想跟您聊一下。” “好,我马上出来。” “那我在院子里等您。”不到一会儿,两个人相继坐到院里的石桌边,边抬头赏月边闲话家常。 “喜欢这里吗?”皇甫恪问。 “嗯,很喜欢。”海棠静静地回答。 她真心喜欢这里,喜欢这生气勃勃的小镇,无论是梯田、山峦、市集、溪涧,还是这里的静室、明窗、院落,她都爱极了。 “是啊,我也喜欢。”皇甫恪微笑道:“松风竹月,晏坐行呤,清谈把卷。这才是最美好的生活,若是能糖蒸篱边、藜燃阁上,左有闲书、右有斗酒,那人生便不须此行了。”闻言,海棠笑起来,与那些相比,她同样也喜欢跟皇甫恪聊天,他是个极有见地的男子,满腹诗书、见多识广,听说来自南唐。 南唐,是目前唯一能在宋军的铁蹄下留有一席之地的国家,她想若他仍留在南唐,一定会有好的前途,为何会弃功名于不顾,隐居于这偏僻的边陲小镇,想必同自己一样,有他的理由。 “皇甫先生,您想念家乡吗?”她问。 “家乡?那里早就没什么亲人了,佛语有句话,说‘田头溪边,处处道场’,我想天下之大,处处是家,又何必非得在乎置身何处呢。”他唇角微扬,十分畅意与她交流。 “嗯……”听了他的话,海棠心下释然。 她一直想念后蜀国,可是天下之大,处处是家,就像这小小的乌龙镇,她来到这里,生活在这里,这也是她的家乡! “皇甫先生,我想请问您,那个……”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半夜唤他出来聊天的目的,却不知道要从哪里讲起,一时间欲言又止。 “嗯?”皇甫恪端起石桌上的茶碗,喝上一口。 “你,嗯,会不会,那个……喜欢男人?”海棠鼓起勇气,脱口而出。 “噗!”皇甫恪被水呛了一下,震惊地直视面前因问了这种问题而扭扭捏捏的海棠。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问你会不会喜欢男人。”反正说都说了,第二遍她问得非常流利。 “为什么问……”他盯着她,“这种问题?” “我想不明白,才问你的。”是啊,如果能想明白,她何苦为他的性向问题虚苦劳神? “想不明白?”皇甫恪越发狐疑:“什么地方想不明白?” “譬如说,一个男人会不会喜欢另一个男人?”她一面讲,一面觉得自己好像太明目张胆暗示他有问题了,于是自作聪明地加了一句:“或者,一个女人会不会喜欢另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会不会喜欢另一个女人……”他一字一字地重复着。 海棠完全不知道,自己这自作聪明的一句恰恰让皇甫恪心下大叫不妙。他想她是真得喜欢上月大夫,但又碍于旁人的目光,所以才会想不明白,睡不着觉。 当务之急,是要一G子打醒她,还是讲究策略,慢慢引导她呢?皇甫恪思索着。 “会不会?” 好奇宝宝正瞪大眼睛等着作案。 “这个……”他心一横,答复道:“会!” “啊!”海棠犹如晴天霹雳,一时免不了万念俱灰觉得人生从此毫无意义。毫无疑问,皇甫先生是千真万确爱上了她这个假男人! “那,要怎么办?”不晓得还有没有救,海棠着急地询问。 “没有人愿意这样的,我知道。”皇甫恪非常体谅地安慰着她。 “嗯,我也明白,你别着急。”她不会看不起他的,刚才他眼底深处有着明显的苦恼,这让她越发同情起他来。 这两人明明是一个心,却理会成两种意思,还在傻乎乎地J同鸭讲。 “也许有时候我们会将一种亲近感误以为是喜欢或爱,这种感情会发生在任何一个男人或者女人身上,无论是否同性,可这并不是真正的喜欢或爱。”皇甫恪小心地措词,生怕会令她受伤。 “有没有可能,一切都是自己臆想的情感,其实男人还是喜欢女人的?”她也十分小心翼翼。 “当然有可能,只要能找到自己真正在意的人,就会理清自己的的情感,不会再如此茫然了。”皇甫恪见她有回头的意思,心底雀跃不已。 “哦?我好像有点明白了。”海棠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就好。”他也不多说,点到即止。 什么叫“那就好?”简直是太太太好了!表面上平静无波的男人心里乐开了花,眼眸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朗和神采。 这院子里的那一株秋海棠树,叶色娇嫩光亮,再过两个月,就会开出像徵苦恋的花朵了。 每年的秋天,这树上花朵成簇,色泽柔丽,粉白透着淡红的花朵就如同这眼前同名的俏丽人儿,默默地陪伴他,一年又一年。 同是“海棠”,一为清净,而一为爱恋。 不知何时,他才敢让她知道? 又一个三更时分,月更圆。 一个纤细的人影悄悄推开房门,闪身溜进皇甫恪的房间。 藉着月光,她远远凝视着床榻上的男人,修长的身躯,俊雅又儒雅的面孔,那双好看的、清朗的眸正闭着。 他睡着了,而她是来勾引他的!海棠深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向床榻走去。 昨日,在她和皇甫恪一昔长谈后,在她思来想去整整一夜后,她下了决心,让自己再化身为当日被他轻薄过的“小狐仙”,去挑逗他、勾引他,让他迷途知返,意识到小狐仙要比她这个假男人更值得被他喜爱! 事不宜迟,她专程跑到月家医馆,跟青绫拿回自己近来学着绣好的女性衣物,就等着此时此刻的引诱大计! 说是女性衣物,其实不过是嫩黄肚兜和石榴纱裙,她总不能穿着男人的衣服去勾引皇甫先生吧,那只会让他与她的打算背道而驰,在那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有了行头,就好打扮了。 她撕下人皮面具,洗了个澡,披散着长长的发,穿上衣物。她一针一线绣好的海棠花,一朵一朵点缀在肚兜和裙摆上,有着不意而欲的意味。 “谁?”黑暗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男性磁性悦耳的嗓音。 海棠吓了一跳,她没料到,皇甫恪居然并没睡得太死,听到动静就醒了。这下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得傻乎乎地站在原地发呆。 又一声响,是打火摺子的声音,接着屋里一片明亮,皇甫恪点燃了床边桌几上的蜡烛。 “是你?”他目瞪口呆地瞪着眼前的美景。 不会是作梦吧?他明明没睡着,还是她有梦游症? 可看她的样子,明明是清醒的呀,朝思暮想的美人儿此时只着肚兜和若隐若现的纱裙,肤若美瓷、唇若樱花,俏生生地站在屋子中央,一脸茫然的神情,好像也给他吓了一跳。 “……”海棠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方才的雄心万丈一下子全化成了泡影,她缩脚,正要朝后退去…… “你是?”聪明如皇甫恪,怎么让她难堪,马上从床上起来,三步并做两步迅速来到佳人身边,一把握住她的手,不给她半点后退的机会,脸上还在做恍然大悟状:“小狐仙?” “噢,是是是。”海棠被他一提醒,马上想起自己扮演的角色,点头如捣蒜。 “你来找我?真是太好了。”薄唇轻扬,大喜过望。 烛光下,只见她眸如秋水、睫似蝶翼、唇若樱花,L露于肚兜外的肌肤雪白似瓷,纱裙里隐约可见两条修长的玉腿。 她既美得妩媚,却带着一种孩子气的娇憨,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品尝那冰肌玉骨的滋味。 皇甫恪低喟一声,正欲俯身覆上她的唇,却不料被她伸手抵挡住。 “嗯?”她是在拒绝他?那她来干嘛?让他只能看不能吃?太残忍了吧? “等一下!”他听她问:“那个,你觉得我漂亮吗?” “当然,小狐仙最美了。”他扬眉,暗忖她的企图。 “真的吗?比男人美吗?”她大喜。 “呵呵。”他笑。 “快说呀。” “当然,比这世上所有的男人和女人都美。”这到是他的真心话,就是在这种氛围说出来,好像有点别扭。 “那比你们这里的海夫子也美吗?”她不甘心地打破沙锅问到底。 “呃?”他这下倒是略显惊诧,锐目微微眯起,问道:“难不成小狐仙也喜欢他?” “也?”海棠挑眉,他用了“也”字哦,不好!难道他还对她这个假男人念念不忘?这下可着急了,“如果你只能选一个,你选我还是选‘他’?” “选?”她的措词总是让他惊奇。 “嗯,选,然后我跟你共渡春宵。” 什么?共渡春宵?原来她不是想让他只看不吃,而是亲自送上门来给他吃? 皇甫恪这一惊非同小可。一向自诩过高,肚子里无数计策的私塾先生,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理解能力有限。 “快选呀!”海棠急了。万一他不选自己而选“他”,虽然那个“他”也是自己,可要她如何收场? “不用选了,只有你一个。”他想来想去也猜不出这小女人到底打什么算盘,干脆老老实实地如实回答。 “真的?”她喜出望外。 “真的。”他的心因她喜悦时的绝美神情而沦陷,猛地将她揽进怀中,饥渴的唇舌覆上她的,温柔且霸道地全面占领。 “唔!”她发出不知所措的嘤咛,瞪大一双美眸,长长的睫眨动着,与那双清朗的眸对视着,不明白他干嘛总是喜欢吃她的嘴? “闭上眼。”他低笑,舌尖撬开她柔软的唇瓣,整齐的贝齿,再热烈地纠缠上甜蜜的丁香小舌。 海棠没有如他所愿,反而将眼睛瞪得更圆更大。 他的唇好烫,就像她生病时的灼热温度;他的舌好霸气,狂烈地不给她一点点喘息的机会。海棠被他吻得就快喘不过气来了,她下意识地躲闪,想要避开他强势的掠夺。 “唔,不……”她红唇一张,好不容易才发出了一点点抗议声,竟让他的舌更趁势深深探入,整个堵住,滑舌不住地爱抚着她甜蜜的嘴唇内侧。 这样的皇甫恪令海棠觉得陌生和恐慌。外表斯文俊雅的他,平日里怎么看都是个不折不扣、不愠不火的老好人,可是现在的他又好像不是那样的。如果上次在河边可以解释为他喝醉了酒,那么这一次,又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她回过神,便已被皇甫恪腾空打横抱起,大步朝床榻走去。 他一面走一面仍在食髓知味般地亲吻着她,虽然她并不予以回应,但唇齿交缠的暧昧味道和自她身上发出的淡淡体香仍能令男性血脉贲张! 他不想再等了!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他就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全身而退。 烛光下,半L的娇美人儿被轻放于被褥间,热吻如绵绵细雨,点点滴滴地落在绝伦的瓜子脸上,从额头到柳眉、从水眸再到美颊,最后停驻于那两片微张的红唇上。 “不要……再亲我的嘴……”海棠推着他的胸膛,不满意地发出嘀咕声。柔嫩的唇儿都被他亲得一片火辣,明儿若是嘴肿了,她可要怎么出去见人? “好,不亲。”他轻笑,果然不再亲她,微抿的薄唇游移在粉嫩的俏脸上,大掌抚上她饱满的酥胸,五指隔着薄薄的肚兜拢住那对丰盈的雪R。 “啊……”海棠身上一僵,倒吸一口气,胸部不由自主地挺起,莫名地想让他握住更多更多。 她的反应简直要*疯他了!皇甫恪低叹着,吻上她雪颈和绵软的洁白耳垂,在上面烙下一个又一个印记,嘴唇顺着柔美的颈部线条下滑,吮上她敏感的锁骨。 “嗯……”海棠喘息一声,双手无力地扯上他的衣衫,觉得全身湧动着不可思议的愉悦。 男性的大手扯开绣着海棠花儿的肚兜,皇甫恪抬头,着迷般注视那对雪白饱满的茹房,它们如此美,又是如此可爱,令他完全克制不了,只想沉溺其中! 他也马上那样做了!俯首,张嘴,猛地含住那粉嫩的蓓蕾,舌尖在尖端处轻轻挑弄、慢慢吸吮,直到让R尖变得渐渐硬实。 “啊!”海棠娇喘出声,半是沉醉半是困惑地垂眸望着,男人的唇舌在自己的双R上不住地舔弄嬉耍,再以齿轻咬,而那樱红的蓓蕾已被唾Y润泽得水灵灵……眼前荒Y的一幕令她猛地闭上眼,身上不住地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兴奋还是因为紧张。 “天,你真是美极了。”他由衷赞叹,属于她的甜美味道在嘴里扩散开来,皇甫恪叹息着,热烫的手掌沿着她平坦的下腹缓缓下移,撩开榴红色的纱裙,褪下亵裤,抚上光滑如丝的玉腿,悄悄来到两腿间的芳香幽谷。 “不、不要……”太陌生的抚触,令海棠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夹紧双腿。 “别怕,不会让你疼……”她柔声轻哄,抬头凝视着她意乱又情迷的美丽容颜。 “哦。”她仰躺于枕上,怔怔地与他对视,望着他的眼,那双清朗好看的眼眸,正无声地诉说着满腔的柔情。 他此时的神情好温柔,温柔地简直要令海棠心醉;而这种温柔的爱抚,她又怎能抵挡? 长期拿画笔的手指探进腿心,仔细且轻缓地揉搓着她尚未湿滑的私密处,即使他的下腹已经炽热如铁,也不肯让未曾准备好的她有一丝疼痛。 他的爱抚不曾停歇,沿着细细的花缝滑入,找到暗藏的那粒小小花蒂,轻轻揉弄起来。 “啊……”她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兴奋感控制了全部感官,不由自主地弓起曲线玲珑的娇美身子,全身都在战栗发抖。 “舒服吗?”她的反应令他整个人都在燃烧,汗水湿了衣衫。 “我、我不知道……”她难耐地在枕上摇着螓首,更添了一份楚楚动人的媚态。 “不知道啊”他扬起唇,望着她沉醉又难耐的表情,坏心地低身,大手拉开两条修长的美腿,俯首埋进她的S处! “啊……”海棠尖叫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皇甫先生、皇甫先生居然用嘴去亲她的那里! “不、不要……”她羞怯地扭着身子,长腿也不住地想要挣脱他的箝制。 “乖,别动。”男人将一只玉腿儿掰得更开,接着他的嘴不仅吮吸着艳丽的粉色花瓣,连舌也舔弄那粒小小的花蒂,热情的在上面打着转。 天哪!海棠双手掩面,腿儿虚软无力地垂挂在他肩上,矜羞地感到腿心处的花X被柔软的舌轻刺得不住颤栗,一股热热的细流自花X里缓缓淌下。 尝到那甘甜的花蜜,他甚至将舌抵进花径里,不住地仿着男女交媾的姿势一进一出,过于刺激的快感令她难忍地尖叫出声,全身的力气在刹那间被全部抽光,只能软软地仰躺着任由男人摆布。 半晌皇甫恪才心满意足地起身,抬头见她娇羞的模样,心中一荡,坏浪地凑到她耳边轻逗道:“唔,想不到小狐仙下面那张小嘴的滋味也甜极了……” “别、别说了!”海棠越发羞得连看都不敢看他,扬起一双小手,改去捂男人笑扬的唇。皇甫恪飞快地吻了一下她的手心,见把她吓得赶紧缩回去,更加笑得开怀,他飞快地脱去身上的衣物,同她一样赤裎相见。 男性的身躯压住女人柔软的胴体,光L的胸膛沁着薄汗,与饱满的雪R不住厮磨着,飙出一阵阵电流,这电流令女人嘤咛着紧紧抱住男人的背部。 平常还真没瞧出来,斯文儒雅的皇甫先生居然不像一般的书生秀才,身上白斩J似的没几两R。他本来身材修长,虽看起来并不魁梧,却也不瘦弱,谁知长衫下的躯体居然这样结实。 皇甫恪同样沉浸于美人的冰肌玉体的绝美滋味,曾经宠冠后宫的海棠夫人,果然名不虚传,承欢的表情既娇憨的像个天真的孩子,又妩媚得如同绝代妖姬。难怪后蜀曾有传言,若能得此美人,哪怕要少活二十年也是心甘情愿! 海棠怎能知道皇甫恪此时的想法,她只顾着低喘轻泣,无助地任由皇甫恪抚遍自己的的全身,直到男人的手指再一次缓缓探入她紧窒窄小的幽径内。 “啊……疼!”海棠小脸一拧,眉儿一蹙。 怎么回事?皇甫恪惊异地抬头,瞪着身下的美人儿,他有没有搞错?适才手指在她体内所触到的,分明是一层带有韧性的薄膜!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定是他弄错了。 他甩头,抛开心头的一丝纳闷和疑惑,俐落地抽出长指,整个人置身于她腿间,大掌抬起那挺翘的臀瓣,亢奋的男性欲望再也无法压抑地抵住她湿润的花X入口,毫不迟疑地往她体内送进,一股作气地冲入她紧小的幽径,他要她完完全全属于他! “啊!”海棠陡然痛呼一声,胸腔间硬生生地哽住一口气,娇柔的身子紧紧地繃住,那被硬物侵入的疼痛令她瞬间惨白了脸。 怎么会……皇甫恪同样惊愕地紧盯住她。 这次不会错!他分明感觉到了那道屏障,她是个货真价实的处子! 怎么可能?身为蜀主宠妃的海棠夫人,竟然未经人事?脑中的疑问来不及细想,皇甫恪心疼地急于安抚因疼痛而久久无法言语的佳人。 “对不起,宝贝……”他在她耳边低喃,轻唤着爱语,那紧窒的幽径吸束着他的分身,他却克制住所有的动作,生怕让娇人儿再多受一份疼痛,坚决不再轻举妄动。 “呜……你好坏,你说……不会让、让我……呜……”海棠好不容易才哭出声来,边抽泣边指责他:“疼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他作足了前戏,以为会让她享受到鱼水之欢的美妙,却万万没料到她居然会是处子。他爱怜地注视着那张梨花带雨的美颜,顿了顿,才柔声安抚道:“下一次,绝对不会了。” “为什么……呜呜……还、还有下一次?”海棠哭着不解地问。 “呵呵。”他笑,大手片刻不停地爱抚着她的每一寸雪肤,想将她的疼痛渐渐轻缓。 “我不要、不要再有下一次……你快出来!”小手抵住他的下腹,她十分坚决地摇头拒绝。这种疼来一次就够了,他还想有下一次?那还让不让她活了? “那可不成”他眼神沉了沉,玩味且认真地宣布:“你得答应每天晚上都得来陪我,否则……” “否则什么?” “否则我就去喜欢男的。”他威胁利诱。 “啊?”海棠大惊失色,张口结舌。 原来到了这个地步,他还对着那个“海华”念念不忘,如果他又回头去喜欢“海华”或者别的男的,那她的种种努力不就白费了?她刚才所遭受的疼不就白疼了?这处境,岂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不行!”她一下子生气了,大义凛然地警告他:“你不许喜欢男的,只能喜欢我!” “哦?那你答应每晚都来陪我了?”皇甫恪心下窍笑,单纯如她,怎会是他这只披着羊皮的大色狼的对手? “呃……”海棠有些为难地思忖起来。 佛语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那她是不是就得舍生取义? 老实说,她还蛮喜欢皇甫先生的,否则也不会搭上自己的清白来规劝他返回正道了,既然事已至此,干脆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怎么样?”他催促,生怕这小笨蛋突然醒悟过来,推开他夺门而逃。 “好。”小笨蛋不仅没醒悟,反而爽快地答应:“那么你不许喜欢男的,只能喜欢我!” “好,只喜欢你一个,那现在还疼吗?”他大悦,思维跳跃得很快。 “咦?”她的思绪也果然跟不上他。 “如果不疼,我要动了哦。”看她跟自己聊天聊得那么起劲,想必一定是疼痛过去了,既然她不疼了,那么就要替他解决他分身的疼痛了。 她正想认真地问他要动什么?一直嵌在腿间的男性亢奋突然朝外抽出些许,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又缓缓再次抵进,直至花心的最深处。 “啊……”这是什么感觉?海棠睁大眼,两手攀住他的宽实的肩头,随着他的动作,一阵阵惊涛骇浪扑天盖地的向她湧来。 花心轻折,露滴牡丹开,不快不慢的律动,每一次都抵至花心最深处,那劲道,温柔中有着狂野,却没有一丝一毫的粗暴,他正以自己的方式在坚定地爱着她。 “嗯……”海棠娇吟着,破身的疼痛感完全消失了,只剩下无数的喜悦和畅快。 她从不知道,男女之间的欢爱会如此撩人心魂,在皇甫恪的带导下,她一下子好像飞上了高高的云端,一下子又好像置身于热腾腾的温泉之中,身体完全像盛放的花朵般绽放开来,享受着前所未有的极致快感! 虚软的腿儿垂挂在男人强健的腰间,海棠睁着一双茫然美眸,失神地望着皇甫恪,望着他淌着汗水的俊脸,望着那双清朗的眼眸此时因激情和欢愉而变得像火焰一样热烈的燃烧着。 “啊……啊……”因他剧烈的磨擦和抽动引出的源源快感,使她瞬间攀上了高峰,海棠尖叫一声,身子无力地瘫软,眼前一片白光。 “宝贝……你好美……”她高C时的绝美表情让皇甫恪更加陷入激情的狂潮中。他吸吮着她的茹房,感觉下面那窄小沁湿的花径像柔软的小嘴一样紧紧吸着他的坚挺,因高C而分泌的蜜Y使花径更加湿滑,加速了利器的磨擦,他爱死了在她体内美妙至极的感觉,完全不想退出。 “不要了……”她嘴里低喃着,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迎合着他的节奏和动作,将他的亢奋紧紧包裹住,感觉那男性分身在自己体内越来越肿大。 “宝贝,你这嗓音实在是太销魂了……”磁性的嗓音在她耳边继续赞美着,那销魂的娇啼,令他更放纵的律动。 “啊……啊……”又来了,又是那种能让人疯狂的美妙极乐境地,再一次袭捲了海棠,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疯狂地呻吟…… 缠绵仿佛没有止境,如云的黑发散乱在枕侧,芙颊似天边的红霞,交缠的身体像连体一样密不可分…… 海棠已经被折腾到再也没有一丁点力气了,她汗湿的发丝黏在颊上,微闭着眸,全身赤L地侧躺在皇甫恪的床上。 方才,在海棠再也承受不住他给予快感之际,他总算结束了这长长的欢爱,在她花径深处洒尽浓灼。 激情的烈焰使海棠久久无法回神,可他并未休息,很快地离开她的身子,过了一会儿,拧来干净的湿帕替她抹去腿间和着落红的JY。 困极的海棠迷迷糊糊地睁了睁眼,似乎看到他不着衣衫,正立于桌前,拿着一支画笔在一张纸卷上画着什么。 显然他没打算上床歇息,反而将桌上的火烛拨得更亮。 这人……做什么啊?难道都不累吗?完全不像她整个人跟死过一回似的,全身乏力,还有精神做别的,难道是为了明白上课做准备工作? 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其他的事情……就等到明天再说吧,海棠很快就沉入梦乡,而这皇甫私塾里的那根烛火,直到天明时分才熄灭。 男人收起笔,满意地浏览一遍平铺于桌上的画卷,再贪恋地看向床榻上入睡的佳人。 他上床,一望着那美丽绝伦的容颜,便情不自尽地凑近她,痴迷地亲吻着她的额头和脸颊……唔,真想吻她的嘴,可是他答应过不亲的,万一真给他吻肿了,明天一定会令她难堪。 偷了好一会儿香,他才心满意足地笑起来,仰卧于床上,伸手将熟睡的美人儿小心翼翼地搂进怀中。 “我会弄清楚的,你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如宣誓般,他在她耳畔低语,也宣告了他对她的占有欲。 她不会知道,十年前的他,曾与她有过来面之缘,之后再无见面的机缘。他沮丧地以为今生今世两人再无相见的一天。 可在十年后,他狂喜地在乌龙镇上发现了她!既然命运将她送到了他的身边,那么他绝对不会放手,即使不择手段,他也要得到她! 他皇甫恪,早就过了年少轻狂、放浪形骸的浪荡年纪,自从遇上她后,他便再也没有流连忘返青楼酒肆,也再没有对哪个女人动过情。因为在他心里,她是独一无二的,无人能及她一缕发丝,或一抹笑颜。 一度钟情深刻骨,相思寸断苦难言,只要对像是她,他宁愿做那J诈又Y险的小人,觊觎垂涎美人的好色之徒,也绝对不放过她! 第六章 天渐放亮,皇甫私塾里的某扇门,“吱呀”一声,开了。 娇小纤细的玲珑身子,与往常一样,蹑手蹑脚地轻轻离开房间,完全没察觉身后那道恋恋不舍的视线。 已经近半个月了,每个夜晚,海棠都会在二更时分悄悄地来到皇甫恪房中,与他幽会。 这个男人好像从来就没有睡着过,他多半会躺在床上,在她脱鞋上榻时,大手扯住她纤细的手腕,一个用力,令她惊慌地跌进他宽阔如火的胸膛;有时甚至她一开门,就被在门后等待的他从后面整个拦腰抱起,吓得她尖叫不已。 他尤其爱压着她的身子,使两具赤L的身体紧紧地交叠在一处,色情地廝磨着,尽情享受着男性与女性R体接触时感官上的美妙情趣。 他似乎无比迷恋她的身体,每一寸肌肤,每一处,都被他细细地舔吻,磨人似的轻咬,全身上下都留有他热情的吻痕和印记。 还好她白日都是身着男子衣物,雪白细致的颈间那红印不会被旁人轻易看出来,否则怎会让她蒙混过关到现在? 常常,他会精力充沛地要她一整晚,一次次地将热情的种子洒入她体内,哪怕她因太多的激情昏厥也不停止。 每夜的欢爱让她力不从心,白天总是会乏力,身子被他折腾得又酸又软,可无论她如何累,也必需时刻提醒自己要赶在清晨前离去,以免惹他怀疑。有一两次,她睡过了头,醒时窗外天色已大白,她惊恐万状,侧首却发现他仍在睡,赶紧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溜掉,飞快地回到自己的屋里。 海棠觉得自己开始陷入进去,越来越深,从一开始的懵懵懂懂,到慢慢略识情爱滋味,再到如今整晚的缱绻缠绵,她似乎越来越享受起皇甫恪带给自己的无数欢愉,但最近她又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他比以前更爱在白天看她了,目光甚至越发露骨,打扮成男子的她,戴着平凡面具的她,身为皇甫私塾夫子的海华,没一样能比得上夜晚的她,可为什么,他还是对“海华”情有独钟呢? 难道,她牺牲如此之大也无法使他回头,他真的没救了? 不同于海棠的焦虑担心,皇甫恪如今是如沐春风,悠闲自在地坐在如意客栈里,同曲账房等人正喝着冰镇酸梅汤消暑。 “哟,是不是恋爱了啊?这满面春风的!”老板娘笑嘻嘻地询问。 他不答话,仍置若罔闻地快活地想着心事。 这两天就要放农忙假了,私塾里得停一个月的课,这样一来她就有空好好休息一阵子,这些日子,白天要教课,晚上还得承受他的需索无度,可把她累得够呛。 但这也怪不得他。谁让她太吸引人呢?那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的玉体,这夏天酷暑时,却更加光如玉琢,凉若冰块,无论他或抱、或抚、或亲吻、或交H,无不婉转承欢,使他通体舒服。 这女子简直就是天生的尤物,让他怎么也要不够。今儿晚上……要她几回呢?三回好了,免得让她太疲惫了睡过头,早上惊慌失措地从他床上逃走,还生怕被他发现,嘿嘿…… 俊雅的脸上,笑意越来越大。 “哎,皇甫先生您该不是发财了吧?最近又修屋子、又建浴室的,瞎忙活什么呀?还不如把欠我的那一百三十四两六钱银子还来。”元记当铺的元媵元公子疑惑地看着不晓得在想什么,是不是面带暧昧微笑的男人。 “一百三十四两六钱银子是用去办私塾的,属于公物,你别想要回去了。”曲账房接话道:“还有,我的那座宅子也抵给你了,还不满意?小孩子家家的,要那么多钱干什么?” “什么小孩子家家?我都快要娶媳妇儿了,是吧,姑乃乃?”元媵很不服气地嚷着。 俗话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在他们这群人里,男人中以棺材铺的谢掌柜年纪最长,其次是“前天下第一杀手”萧屠夫,接着是皇甫恪、曲账房,来镇上不久的小瞿和小荆,依次排下来,他元媵属老末,可那些家伙都老大不小了,一个个都仍是孤家寡人,最先娶老婆的可是他,还说他是小孩子,真是岂有此理! “是的是的,在这可先通知一声,元小子成亲那天每个人都得送礼哦。”老板娘一向最疼元媵,自然胳膊肘儿往内拐。 “他那个媳妇可是我们帮他追来的,还要我们送礼?”众人皆不服气。 “当然得送,等我先看看还缺什么。”老板娘翻着一本簿册,口里念念有词:“家具已经跟袁木匠说好了,床、桌、橱、凳、梳妆台都得用上好的梨花木;喜被帘帐要去德宝商行选;喜饼和酒水是订的安记茶楼和盘古酒坊的;鸣凤绣庄已经在加班加点赶制两套新人服和凤冠……哎,你们瞧瞧人家凤大爷,这一出手可真阔绰,多学着点呀!” “你直接说吧,我们得送什么?”曲账房懒得跟她拐弯抹角。 “那就要看你们想按什么辈分送礼吧!”老板娘道:“若是同元小子一个辈分的,那简单,老谢负责烟花爆竹,皇甫先生负责写请柬,其余四个,抬轿子吧!” 什么?抬轿子?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曲账房首先对老板娘怒目而视,想他堂堂海龙王曲家的七少爷,凭什么沦落到给人抬轿?还好脾气火爆的萧屠夫此时不在,不然听了这话绝对勃然大怒要开骂。 众人又听老板娘口齿清楚道:“若是同我一个辈分呢,就有点麻烦了。” “快说来听听。”小瞿显然也不想抬轿子。 “晚辈娶媳妇儿,你们这些长辈们也不好意思出手太小气不是?”老板娘笑吟吟地说:“听说老谢手里有本绝世的兵书,就拿那个当贺礼好了。” “……”正跟小荆下棋的谢掌柜一阵无语。 “小荆嘛,元小子家有一张铺椅子的白虎皮,我瞧着挺好,不晓得有没有白狐狸或白貂皮,打几只来给我那侄媳妇做一件御寒的大衣……” “……”小荆手里捏着一枚棋子,迟迟不放,一向冷漠俊脸上微微变色。这还是夏天,她已经C心起宝贝侄媳妇过冬的问题了? “听说皇甫先生的画师天下一绝,千金也难买,就弄个两张来,一张花好月圆、一幅龙凤呈祥,图个好彩头嘛!” 轮到皇甫先生这里,他倒是没意见,因为他还在发呆盼着天赶紧黑,好与佳人相会。 “至于姓萧的嘛,已经送过一把宝刀了,这回就便宜他了。” 坐在老板娘旁边的元媵一路听得眉开眼笑,听到这里不由得由衷的佩服:难怪姑乃乃吃得开、混得好,如此识时务,该收敛的时候收敛,该嚣张的时候嚣张,不该去惹萧屠夫的时候还帮人家找个借口,实在是太厉害啦! “小瞿呢,马家镇上有一票波斯来的强盗,你去帮忙收拾一下,顺道把他们那八宝箱子拎来当贺礼就得啦!”这小瞿是老实人,而且比起其他几个,几乎没啥油水可刮,没钱出,只好出出力气活了。 “好好,我晓得了。”小瞿赶紧答应,生怕一时不备,又让她换成别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出来。 “至于曲账房嘛,嘿嘿。”老板娘贼笑数声。 “赶紧说,别卖关子了。”终于排到队的曲账房因那几声笑,心里警铃大作。 “听说你有一个镶宝九龙戏珠金坠,价值连城……” “不行!”曲账房断然一口拒绝:“换别的,就这个不行。” “为什么?” “那得给我老婆的,给了你,你当我老婆?”曲账房白了她一眼,冷嘲热讽道:“再说我也送过礼了,元记当铺那宅子可是我名下的财产。” “那就算了,坠子就留给你老婆。”老板娘叹口气:“不过呢,你们曲家宝贝多得是,你随便送点什么珍珠冠,翡翠串给新媳妇儿,出手别太小气就成。” 真是狮子大开口,不到片刻功夫就令元记当铺日进斗金。曲账房忿忿不平的推推旁边一直恍神的皇甫恪:“喂,你说句话好吧?这女人也太心黑了吧?” “嗯?”皇甫恪被他推得回过神来,“天黑了没?” “黑什么呀?还有好几个时辰呢!” “哦……” “嘻,皇甫先生,有个事别怪我没提前告诉你哦。”老板娘无视曲账房的怒意,凑到皇甫恪面前:“有人看上你啦!” “什么?”大家伙都停下手里的事,竖起耳朵,瞧向皇甫恪,后者也诧异地扬起眉,这是什么天外飞仙? “谁?” “就是安记茶楼的安胖子嘛。” “不会吧。”异口同声,众人皆倒。 “你们想到哪去了,人家是有心招你为婿。” 安记茶楼的老板安胖子有一儿一女,儿子小虎还在皇甫私塾念书,女儿小凤年方十九,是个珠圆玉润的胖丫头。安胖子最近不知怎么就瞧上有知识有学问的皇甫恪了,趁着老板娘去订喜饼,朝她猛打听皇甫先生的事情。 “哦,没兴趣。”皇甫恪趴在桌上,也不知究竟听没听清楚,心不在焉地用手撑着头,巴望着赶紧天黑。 “老板娘……”客栈门口,突然冒出个胖乎乎的丫头,拎着一篮子喜饼,正是安胖子的女儿安小凤。 “嚇,真是说曹C曹C到啊!”老板娘悄悄嘀咕一声,起身笑容可掬地迎上去:“小凤呀,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我爹叫我把这些喜饼的样品来让您尝尝看,如果行的话,就按这个弄了。”安小凤笑嘻嘻地走进来,将篮子递给老板娘,猛地一扭头看到皇甫恪,忽然脸一红,整个人就扭捏起来。 好巧哦,皇甫先生也在这里!她喜欢皇甫先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弟弟小虎到私塾去上学,回家就会跟她讲好多 正文 第 4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好巧哦,皇甫先生也在这里!她喜欢皇甫先生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从弟弟小虎到私塾去上学,回家就会跟她讲好多关于皇甫先生的事情。 讲先生多么多么聪明,什么问题都难不倒他;讲先生多么多么温和,从来不对他们发脾气;也讲先生多么多么厉害,满腹经纶,饱读诗书,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少女的芳心是很容易打动的,安小凤也不例外,其实她根本没有同皇甫先生接触过几次,却在弟弟生动的描述中动了心。于是在爹来询问自己的想法时,她说想嫁个读书人,爹马上猜中是皇甫先生了。 “皇、皇甫先生,您好……”她羞答答走上前,十分恭敬地向皇甫恪鞠了一躬。 “是小凤啊,你弟弟最近很乖,也没捣蛋,让你爹爹放心。”口气完全是与学生家长交流的皇甫恪随口说了两句,看外头的天色也差不多了,于是打算回家了。 “那个,皇甫先生……”安小凤正准备说话,皇甫恪已经一阵风似的抬脚走掉,她怔了怔,赶紧追上去。 “等等我,皇甫先生……”客栈外,传来数声大喊;客栈内,剩下的众人正围着篮子吃喜饼,边吃边品头论足。“这个不错,莲蓉馅的我最喜欢吃了。” “莲蓉的太甜,还是枣泥的吧?” “枣泥不如花生和芝麻的,就这两样最好!” “这个好!” “这个好!” “行了行了,吵什么吵嘛,等你们把礼金上上来,每种各订两百份好了!” 热闹的镇中街,乡亲们正津津有味地欣赏着“女追男”的戏码。 “皇甫先生,您等一下呀!”追的那个是安记茶楼老板家的闺女安小凤。 “我有事,你别跟着我了!”被追的那个事皇甫私塾里的先生皇甫恪。 皇甫恪跑得那叫一个快,若是参加镇上的“四肢发达运动会”,说不定能当百米冠军;而胖乎乎的安小凤也不甘示弱,紧追不放,速度虽不快,但贵在耐力强。 两人一前一后,直跑到街拐角的月家医馆门口,皇甫恪突然被四五个刚从学堂放学的孩子挡住去路,领头的正是安小凤的弟弟安小虎! “先生,站住,不准动!” “小虎快让开,你姐姐在追我!” “我知道她在追你,所以才来拦住你嘛。”闻言,皇甫恪停脚,双手叉腰,抬头对天长叹一声,再转身直视身后那气喘吁吁跑过来的胖丫头。 “小凤,你到底有什么事?都追了我三条街了。”他被追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小丫头有何贵干,他好像不欠她钱呀。 “我,嗯……”安小凤红着脸,不知道是运动量过大,还是因为害羞,边喘边说:“我有东西……送给您!” “嗯?什么东西?” “这个,给您。”情窦初开的女孩涨红着脸,从腰间挂着的绣带掏出一块锦帕。 “给我?”皇甫恪狐疑问:“这不是我的东西啊!是别人掉的吧?” “是我,嗯,是我绣的啦,送给您的!”安小凤越发脸红了,不好意思地递向他,“请您收下。”旁边围观的孩子们见此情景,大笑起来,拍着手,吩咐起哄。 “先生,收下啦!” “小凤姐姐你的脸好红哦,像猴P股一样哩!” “羞羞脸,羞羞脸,小凤姐姐喜欢先生……”这一幕,尽数落在一双水眸中。 纤细的人影正要从月家医馆出来,见此情景,蓦地收回脚步躲了进去,只敢隐身于医馆大门两侧的扶疏花树中,悄悄地向外远远张望着。 她看到皇甫恪对着那个女孩露出好温和的笑,不知在说些什么。良久,让女孩子从泫然欲泣再到破涕为笑,最后两人带着一伙孩子,快快乐乐地朝安记茶楼里走去。 那个事小虎的姐姐吧,她找皇甫先生是有什么事吗?正想着,身边走过两个正交谈的人的对话吸引了她的注意。 “快快,看到没,那一对儿,可能好事近了哦!” “哦?怎么说?” “听说安胖子想招皇甫先生为婿,你看那情形,八九不离十了!” “哈哈,那镇上岂不是要办喜事啦,难怪老板娘最近忙得要命,又是订新家具又是订喜酒,原来是在替皇甫先生张罗呀……”水眸儿吃惊地瞪大了,海棠等着皇甫恪走远的身影,惊愕地难以置信。他,要成亲了? 已经两个晚上了,她都没有来!今天晚上,这都已经三更了,也没见有任何动静,想必是不打算来了!皇甫恪气恼地打开门,走出去,怒视着隔壁那扇紧闭着的房门。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两天前还是好好的,自从他那天从客栈出来,被安小凤追了三条街,后来在他苦口婆心的开导和劝慰下,总算让安小凤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 她喜欢的原来是乌龙镇的前屠夫、转行后到安记茶楼当茶水师傅的申屠夫。 从小凤口中得知小申对她多好,知道她喜欢吃甜点,总会悄悄给她留着,知道她喜欢西山上的凤凰花,一有空就专程爬上去采一大把,再悄悄搁在她房间门口。 原来小凤也早就喜欢小申了,什么话都愿意告诉他,一天不看到就会牵肠挂肚想他在做些什么,这才是喜欢,真正的喜欢!所以安小凤在明确自己的心上人选后,快快乐乐地回安记茶楼去,把锦帕送给喜出望外的申屠夫了。 问题是,他那边替人解惑,自己这边反而遇上了难题,海棠再也不到他房里来了! 这简直是想要他的命!没有她在他怀里,他怎么睡得着,感情现在她真打算让他看得着,吃不着了?太狠心了!这丫头,白天对自己也是爱理不理,晚上干脆关上门睡大觉,完全当他不存在,真是气死他了! 今天下午学生们都开始放农忙假了,他刚到街上准备买些柴米油盐存放,不巧又遇到老板娘,看到他无精打采的样子,那女人趁机连讥带讽地奚落他:“哟,是不是又失恋了啊,这失魂落魄的!”想到这里,皇甫恪更加气闷,伸手就捶门。 “开门!” “唔……是谁?”里面传来迷迷糊糊的声音。看来睡得很安稳啊,把他搁在一边,也不管他会不会失眠!这没良心的丫头! “是我!快开门。” “哦,等一下。”屋里窸窸窣窣的,片刻,燃起火烛。半梦半醒的海棠穿好衣衫,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打开门,莫名其妙地询问:“有什么……”还未等她说完,整个人就被猛地拽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下一秒,双脚已离地,她被皇甫恪整个抱了起来! “啊!”海棠吓得尖叫,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闭嘴!”皇甫恪正在火头上,一点也没有往日的彬彬有礼和温文尔雅。 “皇、皇甫……先……”海棠震惊地瞪着脸色难看的男人,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居然敢不守约,那我就只好喜欢男的了!”皇甫恪气呼呼地指控:“是你先反悔的,可别怪我!”海棠的大脑完全停止了运转。 他说她不守约?他说他只好喜欢男的了? 等等!他说他……喜欢男的?天啦,难不成皇甫先生兽性大发,跑到“海华”的房间里来,是打算非礼“他”吗?原来他果然还是喜欢男的! 本以为她为他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了,他既然愿意与安记老板家的女儿谈婚论嫁,那就表示他转变了性取向,不会再因此而拒不娶妻生子。谁知他不仅没变,反而变本加厉,要来霸王硬上弓,打算对“海华”用强的了! 戴着人皮面具的海棠,脸色血色尽失,提心吊胆地想到万一他发现她其实是个女人,会不会老羞成怒?到时她的下场又会怎样? “啊!”仿佛已经预料到自己的凄惨,安静了两秒的海棠,陡然放声尖叫。 第七章 “闭嘴!”皇甫恪再冷冷的斥喝一声,抱她到床边,骤然将那纤细的人儿压在床榻上,高大的身躯整个儿覆上的身子,让她无路可逃。 “皇甫……先、先生,你听我说……”海棠吓得不住发抖。 “嗯哼?”他抬起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 “你、你不能这样对我。”她被他看得浑身J皮疙瘩都起来了,支支吾吾地道:“其实,其实我……” “你怎么样?”他邪邪地看着她,唇角微勾,暧昧地挑起她耳畔散落的一缕凌乱的发丝。 海棠这下连呼吸都屏住了,如果她此时是以小狐仙的身分出现,他的举动会令她心跳加速,觉得他的模样好性感,象是要挑逗她好好爱一场似的,可现在,她戴着人皮面具,束着胸,是“海华”,是男的呀!,还是说他男女通吃? “你,你就那么喜欢男人哪?”一瞬间,她突然觉得委屈极了,近日所做的种种努力全部化为乌有,一时间,她对眼前的男人真是恨铁不成钢。 “你说呢?”她是男人,他就喜欢男人,她是女人,他就喜欢女人。因为他只喜欢她一个,无论她是男人还是女人。 “呜……”她忍不住哽咽起来,“我不知道,你不是要跟人成亲了吗?那就不能再喜欢男人了……” “我跟人成亲?”皇甫恪一怔,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你以为我要跟别的女人成亲了?” “难道不是吗?”所以她才会好难过好难过,不敢再去他房里,却睡着后,梦里梦外全是他的影子! “如果是那样,你就从此不理我?还打算把我让给别的女人?” “要不然呢……”她能怎样?难不成还死赖着他? “你!”皇甫恪快被她气死了。 她的意思是他这个人完全可有可无,他要跟人成亲就去好了,她一点儿也无所谓? “可是,如果……你真的喜欢男的,我就……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她抽抽噎噎地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全浸着伤心的泪水。 “这又怎么说?”他忍住满腔的怒火反问:“把话说清楚!” “因为我……呜……我是个女的……”眼泪终于溃堤。 皇甫恪面色复杂地瞅了她半晌,松开她的手腕,突然道:“把那玩意儿弄下来,整天戴着难道不难受?” “什、什么?”海棠如惊弓之鸟一样瞪着自己上方的男人,他刚才说什么来着? “脸上贴的和胸部绑的,都弄掉!”他一面说,一面干脆自己动手。 大手毫不客气地撕掉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立即露出那张娇美动人,又惊惶失措的小脸,另一支大手不由分说钻进她的衣襟内,去解束住胸部的白布条。 “啊!不要。”海棠下意识地挣扎着,急急地扭过身欲朝床角爬去。 “现在才害怕,是不是晚了点?”皇甫恪轻嗤一声,不费吹灰之力就捉住她,两三下就剥光她的上衣,露出紧紧绑在胸前的布条。 他皱着眉,瞪着那将一对丰满双R绑得如平地的布条,咬牙切齿地低咒一声,翻身下床。 “不准乱动。”他在橱柜里乱翻,还不时回头威喝一声,警告床上半L的女人不准轻举妄动。 海棠给他吓住了,本来就慢人一拍的脑筋越发糊涂,整个人还没从被他扯去面具的惊恐中完全回过神来。 等他总算找到了要找的东西,转身大步朝她走来,海棠一眼看到,他手里持着把黑亮的剪刀,那是她本要拿来裁布料的,他拿来要干嘛? “别乱动。”他再严肃地交待一声,开始剪她胸前的布条,剪刀很锋利,一下子将布料给剪开,一对雪白饱满的丰R瞬间蹦出来,舞出一波迷人的R浪。 男人的喉头一紧,腹间一阵火热,手下却仍不迟疑地继续将布条剪得粉碎,似乎这样才能让他解了气泄了恨。 “你在……做什么?”海棠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他的动作,都忘了要遮掩自己的身体。 “我怕你绑得太久,迟早会闷死掉。”皇甫恪扔下剪刀,脱掉自己的衣服,上床,再继续脱她身上未脱完的衣物,再扔下床。 “啊,不要……”光溜溜的女人两手拼命推着压住自己的男人,娇喘吁吁地反抗着,他都已经要娶老婆了,怎么能再跟她厮混? “现在才说不要,也晚了点,小狐仙。”男人冷笑,手脚却很快地扯开两条修长的玉腿,挺立的欲望抵住花径入口。 “你,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察觉到那火热的亢奋时刻有进入的意图,海棠紧咬着唇,不屈服地瞪着他。 “你说呢?”他抬起她弹性十足的粉嫩翘臀,挺腰,缓缓将坚挺没入女性窄小的S处……“我……不知道……啊……”她蹙眉,他的男性太大,而她又过于紧窒,令她每每在关头时总是难以适应,而今天他显然很火大,甚至没有给她任何前戏。 “不知道?”他退出一半,腰杆蓦地一推,再一次整个没入。 “啊……”海棠小脸一拧,虽然不算疼,却仍算不上舒服,她不服气地低嚷:“我怎么知道什么时候?” “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女人。”他压低身体,贴住那对高耸的雪R,以自己的胸膛若有若无的磨蹭着。 “唔……”她咬牙,强忍着不让自己叫出声。 “你要玩游戏,我奉陪,但你若坏了游戏规则,那就别怪我。”他察觉她的抵抗,更用尽技巧地厮磨着她的胴体,啃咬着她的粉颈,下身也一阵重过一阵地相互撞击着。 “我,我没有……”颈间传来的酥麻感让海棠差点嘤咛出声,她从来没想过要玩游戏,她只想帮他,就象他曾经帮自己一样,谁知她根本就搞错了,不仅落入了圈套,还彻底陪上自己。 “从今往后,你都得乖乖地躺在我的床上,知道吗?”他低下头,舔吻着她的唇瓣,声音低醇,却隐藏不容反抗的霸道。 “为什么?”她呜咽着,腿间因他的抽动勾勒出一阵湿滑,无论她如何不甘,越来越敏感的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享受起熟悉的挑逗和爱抚,这令她感觉羞耻。 “这还用我说吗?”大手捧起那对饱满的圆润茹房,如雪散在胸前,再凝视着身下承欢的人儿,嫩脸红唇,眉弯秋月,真是千娇百媚。 “你好可恶。”海棠捂住脸,哭得不可抑制。 “难道你不快乐?”他咬牙,硬着心肠,不想看到她的泪水,大手将两条玉腿拉得更开,用力地撞击着花心,强迫她接受所有的他,不信她真的对自己无动于衷。 “啊……唔……”一阵酥麻袭上全身,海棠被他撞得娇呼连连,一对雪R不住摆动,腿间交H处的蜜Y汩汩淌下,泛滥成灾,湿了身下的被褥。 不舍地拉下掩面的小手,他俯身捧起她的脸颊,不住亲吻着濡湿一片的小脸,吮吸着她的泪,他仍是硬不下心肠,虽然嘴里那样说,但还是看不得她落泪。 谁知他的动作惹得她愈发伤心,小手捶着他的肩头,哭诉着他的霸道。 “你好坏……就会欺负我……” “谁叫你不乖?”还想把他让给别的女人,想起来他就气急败坏。 “我哪有……不乖?”她都把身子给他了,如果不是喜欢他,至于这样吗? “既然没有,那以后得听我的话,不能再反悔。”他又撂下一个圈套。 “呜……”海棠不明白,为什么每次跟他不仅是有理都说不清,还割地赔款一退再退,如果他将来去放债,业绩一定一片长红吧! 男人不再说话,灵活的舌缠上她的樱唇,不住地吮吸,搅动着,腰挺动得更狂野,引得娇啼吟哦连连。 “啊,别这么……用力……”女人被他顶得头昏眼花,下身一阵阵的抽搐让她无力招架,只能依循着本能拱身相迎,更方便他的进入。 男人低喘,抽出亢奋,将她侧躺身子,自己再躺在她身后,一手把玩她的雪R,另一手抬起她的大腿,重新C进花X中,一改刚才的激烈,深入浅出,不急不促地侧体位交欢着。 “啊……啊……”这种姿势虽没有下面交欢来得刺激,却更能让人感觉交H处的每一次摩擦时的快意。 海棠无力地攀附着皇甫恪的手臂,精致娇艳的小脸上泛着红晕,她难耐地抑着雪颈,向后寻着他的嘴唇。 大手松开柔软丰盈的茹房,改而抚住情欲迷蒙的精致小脸,咸湿地吻住她,吸啜着小口中的甘甜的蜜汁。 “啊……恪……”她高C了,呼吸急促,娇啼出声,玲珑娇躯一阵抽搐,红唇边忍不住流洩出他的名字,这一声意乱情迷的呼唤令皇甫恪的颈背处猛然一僵! “天,你怎么还是这样紧?”他的语气完全没有抱怨的味道,反似无比地享受,再次将她压在身下,宽大的手掌掬起她的丰盈,低头含住上面两枚花瓣,他轻轻地啮啃,用力吸吮。 男性的坚硬更加深地捣入已经过分充血的敏感花心,一次比一次抽动得更快,感觉到犹如处子般的紧窒包围。 “不要了……”她已经没有半点力气了,但身子却仍然不知餍足地接受他的撞击和冲刺。 纤腰不由自主地拱起,努力迎合着他的动作,不知道怎样才能满足体内又一次升腾的欲望。 皇甫恪俯身,痴迷地注视着她丽质天成的小脸,看她肤如凝脂,吹弹可破,整个人因为高C散发出无尽的慵懒和娇艳。 那婉转承欢时的妩媚模样无疑是最强烈的C药,令他下腹蓦然一紧,更加奋力地戳刺,力道大得让身下的娇人儿几乎承受不住。 “不……唔……停下来……”海棠呜咽着,夹紧雪臀,察觉到他的手指正探进两人交H的地方,轻重适当地搓揉着敏感的花瓣。 “快乐吗?嗯?告诉我。”他压抑着粗喘,每说一句,就给她一次重重的撞击,几乎要将她整个身子都顶起来。 “啊……啊……我……我……”她被他顶弄得头昏眼花,声音破碎地完全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字句。 “乖,叫我的名字。”他再也忍耐不住地将修长的玉腿扛到肩头,打算给她最极致的享受。 “恪……恪……”她神智已渐迷乱,无数又酥又麻的快感已在体内堆积,随时都会爆炸,这份令她喜欢又害怕的感觉*得她完全失去了理智,只能情不自禁地紧紧搂抱住他的背,娇喘呻吟,婉转嘤咛,焦急又无助地等待他全部的给予。 “啊,好乖。”皇甫恪低笑,同样,深深埋在她体内被紧紧圈套的男性坚挺已经再也无法等待了,如丝绸般湿润滑腻,又温暖至极的蜜X同样*疯了他,使他进出的力道更加狂野用力。 “啊……”随着海棠高声尖叫一声,她再也禁不住这猛烈的快感,终于攀到了自己梦想的境地,整个人如同失去了魂魄,疲惫不堪地闭上眼,静静地晕厥过去。 而皇甫恪随着她花径中一阵强烈的紧缩即将濒临失控,他俯身,深情地亲吻着昏迷中的美人儿,身下仍以凌厉有力的劲道不住的在花X中抽撤进出……怎么也要不够她,十年时间,仿佛如白驹过隙,历历往事皆在眼前一晃而过。 从果洲那个年方十二岁的粉嫩女娃,再到后蜀宫中的宠冠一时的贵妃,她的身份变了,但却从没令他停止过对她思念。 海棠花,本就是花中的贵妃,那么,她合该天生就是贵妃的命运! 同样是海棠花,又代表着苦恋的含意,那他就是那苦苦相恋的一方吗? “海棠……”他深深凝视着身下昏睡的人儿,喘息着,终于失控地叫喊出她的名字。 她不会知道,他根本就不敢在她面前叫出来,她不会知道,在他好不容易又与她重逢后,他生怕会再一次失去她的消息,她不会知道……在最后一记强烈的进入,硕大的男性深深没入不住收缩的花X中,他埋在她雪颈边低吼,将灼热的种子喷洒进温暖的花心中。 夜,深了……自从被皇甫恪揭穿女性身份那夜开始,整整三天,海棠就没机会穿上衣服。 当她醒来,就会看到那双清朗的眼眸,闪着暧昧又炽烈的神情,七分热情三分引诱地开始要她。 他也会让她休息一阵,抱她去沐浴,会端来做好的饭菜,无视她的拒绝,一口一口地喂她吃,就连月牙儿也羞得躲进了云端。 她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因为私塾放农忙假,她本想趁着这机会陪青绫去一趟比马家镇更远的桑梓镇买一些少见的药材,可惜他却根本没有放人的意思。 不过,她也终于知道以前每晚他不睡觉,在灯烛下忙些什么了。 原来他在画画,那些画里只有一个人物,就是她。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用画来记录她在日常生活里的一举一动,无论是弹琴,梳头,剪烛,还是读书,写字,嬉戏,一颦一笑,皆在他笔下出现。 更多的,却是与他云雨之后承欢无力的她躺在床榻上的写真,画她赤L身体的每一处,一组又一组,既生动又令人面红耳赤。 这三天里,他不再背着她画画了,甚至还会肆无忌惮地强行将她抱到他房里,对着一面铜镜交欢,借着镜面,仔细地观察两个人合为一体时的姿态,尤其爱瞧她承欢时的每一个表情,长年拿画笔的手指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她身体每一处,那个时候,她甚至感觉到他也是在作画,在她的身体上勾勒着优美的线条。 这人,脑子里到底想干什么啊?那么些个变态的法子,难不成是想画本“春宫图”出来,简直羞死人了! 海棠对此又气又恼,却又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叫“皇甫恪”的家伙,外表看起来温和,其实个性倔强又偏执,不感兴趣的东西决不会多看一眼,感兴趣的东西就会狂热的一头扎进去到难以自拔,比如她。 但毫无疑问,他是个绘画的天才,不仅拥有纯熟的技巧,还有胜人一筹的敏锐观察力,他下笔又快又准确,所画之物皆栩栩如生,令人过目不忘,赞叹不已。拥有这种深厚画功的人,为什么会隐居在这个小镇?是不是象她一样,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不敢多问,怕因此而引起他的怀疑,若他知道她便是当日后蜀国的海棠夫人,是害月家灭门的罪人,他会如何处置她? 第八章 刚入秋,庭中的那株海棠树就开花了,光亮的绿叶间,粉白淡红的花朵一簇一簇地,风一吹过,会散发出一种淡淡的清香,一树的花朵并不特别艳丽,却别有一份惹人宠爱的娇态。 皇甫恪说,这树种了六年,今年的花儿,开得特别美。 他说这话时,薄唇轻扬,清朗的星眸也闪烁着同样舒心的笑意,海棠觉得这样的皇甫恪好看极了,只是看着他,就能让她也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她不爱看她的黑眸里露出焦虑或烦忧。 可是人,怎么会没有烦恼?前几天,镇上开当铺的元公子娶亲了,他们一同去吃喜酒,在路上碰上一个学童的家长,皇甫恪让她等等,然后招手示意那学生家长跟他走,她好奇地跟上去,听到他正对着人家大发发雷霆,那怒气冲天的样子,吓得学生家长缩着头,一声都不敢吱。 原来是因为家里困难,这家长不打算让年方八岁的女儿春妮继续念学堂,消息传到皇甫恪耳里,让孩子辍学的事无疑最让他恼火,这下遇上了,立即狠狠地斥责一通,末了,再递过去一袋银两,告诉春妮爹以后有困难就说话,别动不动就不让孩子念书。 春妮的爹感激涕零地拿着银子走了,皇甫恪又恢复往日的温和亲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地拉着她朝元记当铺走。 私塾先生不富裕,这谁都知道,可是却对一个会因为家境困难而辍学的家长,出手大方,毫不吝啬,这让海棠打心眼里敬佩。 她也想出点力,帮点忙,每个月,皇甫恪都会给她发月钱,她住在私塾里,吃喝都是他的,也没见他收一钱银子,这让她过意不去。 没再考虑,她到房里把自己的月钱和首饰都翻了出来,一路支手捧着到皇甫恪房里。 “嗯?”正伏案看书的他挑起眉梢,无言地询问她的意思。 她难为情地举到他面前,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的饭钱和……和……住宿费……” 他因她的举动愣了一下,蓦然大笑起来,二话不说就将她抱住,又亲又啃地,惹得她尖叫连连,等他笑好了才对她说自己不缺那点钱,自己的女人,他还养得起……海棠红了脸,他说她是他的女人呢。 最后,那些银子和首饰仍然回到了她房里,她不知道他是不是识货,那几件首饰可是无价之宝呢,他怎么连看也不看一眼?还有同银子首饰一起回到她房里,整整齐齐摆在她床上的那套女装和一双小巧的凤鞋又是怎么一回事? “穿上让我看看。”身后一双大手倏地揽住她,让两具身体极亲密地贴靠在一起。 “我……”粉脸更红了,她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该不是老扮男子,忘了怎么穿女装了吧?要不要我帮你穿?”他很主动地提议。 “不,不用了。”她也很快地拒绝。 搞什么嘛,要是答应让他帮她穿衣服,无疑是与虎谋皮,后果只是被他整个吃到肚子里去,她的脑子再不灵光,但在尝过多次教训后,总会有点心得了。 海棠抱起衣鞋,一溜烟跑到隔壁他的房间,关上门换衣服,不到一会工夫,她穿戴妥当,简单地挽了个髻,这才拉开门,却差点让一直倚在门口等她的男人惊了一跳,俏脸瞬间涨红了。 皇甫恪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俏人儿,见那一身质地柔软的嫩黄色的丝质衣衫衬托出玲珑有致的娇美身段,一条粉绿色长裙,摇曳生姿,使整个人分外光艳*人,风情万种。 “好美。”从未在大白天看到她着女装的他简直傻了眼。 “真的吗?”她因他的赞美而喜悦,又不敢相信。 他牵住她的手,带她回到她的房间,让她坐在凳上,拿起桌上她曾经在宫中配戴过的金钗珍珠耳环和玉佩,仔细地替她簪在发上,戴于颈项及腕间,在珠宝的衬托下,越发让她显得端丽冠绝,风娇水媚。 海棠愣愣地看着他,听他说一句“所谓美人,即是如此”时,泪意一下子涌上眼眶。 这么多年,她扮成男子,不能恢复女子身份,活得小心翼翼,畏畏缩缩,时间一久,她都快忘了女人该是什么样子的,毫无自信和目的地活着,对此也曾伤心,感叹,失落,甚至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换回女红妆。 可是,这个看起来很穷酸的男人,会替她买来漂亮又舒适的衣服,鞋子,会毫不吝啬地赞美她,将她当做一个真正的女人来疼。 樱花般的唇瓣间,倏地发出一声令人心碎的呜咽,接着,她猛地伸出一双藉臂揽紧他的脖子,吻住他的唇。 这还是第一次,她主动地亲吻他,她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只能凭着本能行为。 皇甫恪忍住心潮起伏,爱怜地任由她略显笨拙地热吻着自己,细碎的吻落在薄唇上,饱含着一分热情,一份感激,还有一份深深的爱意。 “皇甫先生?在不在?老板娘让我来叫您去一趟客栈。”门外,传来小瞿的大嗓门,打断两人的缠绵。 “啊?又有什么事了她?”被人打断好事的皇甫先生语气很差。 “不知道哦,您快去吧,我还要赶着去通知一声曲帐房……”小瞿的声音渐渐远去,没来得及听到屋里的声响。 “那我走了哦。” “嗯,你快去吧,我到医馆去帮忙……咦?你干嘛又解我的肚兜……” “我怕等会你自己解不开,来,把裙子脱下来。” 半个时辰后,海棠才红着脸到了月家医馆,谁知道一去,就遇上苗女害人,而月大夫的生命,危在旦夕。海棠似乎比别人都要来得紧张担忧,那模样,真是不负“绝世痴情男”的名号。若不是两人夜夜同床共枕,皇甫恪忍不住又要怀疑起她是不是真爱上别的女人了。 “皇甫,你快去看下你家海夫子吧。”老实人小瞿又是一路狂奔,冲进私塾里大叫道: “不得了,你再不去,他,他……” “怎么回事?”一早起来就到处在找人的皇甫恪被小瞿的惊呼吓了一跳:“她怎么了?” “他上天仙道观给月大夫求平安去了。” “噢,那挺好啊。”皇甫恪闻言松了一口气。 “好什么呀?”小瞿苦着脸道:“他是一步一跪上山的……” “什么?”皇甫恪惊吼出声,这丫头,是不是不要命了?西山道观,不仅高,而且路又难走,走上去就不错了,她还一步一跪? “皇……”小瞿话才开了个头,皇甫恪就已经一阵风似地狂奔出去。 望着那心急火燎的背影,小瞿叹了口气,众人都说皇甫先生脾气强,其实他家这位夫子也不输人后,谁劝也不听,固执得象头驴子,简直与皇甫先生如出一辙,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男人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海棠不安地垂着睫,偷偷瞄着正在替自己洗脚的皇甫恪,一动也不敢动。 自打他把自己从天仙道观抱回来,一路,那暧昧的姿势引起路人的侧目而视,但他好象根本就没放在眼里,大步流星地把她抱回私塾。 来到院中,他把她放到凳上后,再去厨房去端了盆温水,亲自给她清洗腿脚。 雪白纤细的双腿,膝盖处红肿一片,甚至还擦破了皮,绽出细小的血珠,看起来好不可怜。 “你到底在想什么?”皇甫恪终于忍不住开口质问。 海棠低着头,一句也不吭。“说话!” “我,我……想……”她怔忡了一下,才囁嚅地回答,“给青绫求一只平安符。”她这一动作让乌龙镇好些百姓都有样学样,不少受过月大夫恩惠的居民都纷纷跪拜着上山,只为能求来一个平安。 “你以为这样会有用吗?” “我,我只是想让青绫好起来……”鼻头一酸,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海棠抬头,眼巴巴地仰望着皇甫恪:“她不会有事的,是不是?” 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使皇甫恪再也骂下下去了,他叹口气,认真仔细地替她清理伤口。 啊!好疼!海棠的脸都白了,双腿朝后缩。 “别动,忍着点。”他抓着她的脚踝不让她躲,见她疼,心疼到口气更加不悦了,“把自己的腿搞成这样,这七八天里别想能下地走路了。” “我不要紧的。”在她心里,只要青绫能好起来,就算残废了也会好开心。 “那什么要紧?”皇甫恪边问边拿白布替她包扎好双膝。 “青绫最要紧,我不想她有事。”一提起奄奄一息的月青绫,海棠的泪水就无法控制。 “别哭了?”他无奈地拥她入怀,将她抱上床,让疲惫至极的娇人儿靠在枕上休息,低语安慰:“你放心,青绫不会有事的,她是个好姑娘,老天爷不会不长眼。” “如果,如果她有什么事,我也不想……”她哭得抽抽噎噎,语不成句。 “不想什么?” “不想活下去了……呜……”她痛哭起来,一直极力忍耐的悲伤在他面前,全部倾洩。 什么?这丫头,居然敢在他面前说要追随别人而去?皇甫恪按压下一腔怒气和惊愕,耐心地询问她为什么会这样想。 “我,我欠她的……”她整个人蜷缩在他温暖的怀里,将小脸埋进他的脸膛,泣不成声: “我欠她全家人的性命,如果不是我……她的家人就不会死了……都是我的错……” 他沉默地抱着她纤细的身子,耳边听她断断续续地诉说与月家的瓜葛,虽是只言片语,却已经让他完全明白为何她会对月青绫特别关心,这么多年来,她内心的歉意和愧疚一刻也没有摆脱过,难怪这样的她,永远都快乐不起来。 “我好痛苦……”她蹙着眉,呜咽着,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生怕他离开似的,“好害怕……”害怕他离开她,又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 “别怕,我一直都会在,不会放开你的。”他犹如看中她的心事,怜惜地以大手捧起那张满是泪痕的精致小脸,要她看着自己。 她依言,睁着一双含泪的美眸,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你不能这样,知道吗?”清朗深邃的目光与她的交织在一起,他郑重地道:“青绫出了事,我们每一个人都着急,可是万一你也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她仍然看着他,听他继续道:“我会担心你,知道吗?” “你会……担心我?”她喃喃地,鼻头一酸,这种时刻,她多需要这样温暖的语言来支持自己。 “是,我一直都担心你,因为我知道你有很多秘密。”他一字一句地说:“在这乌龙镇里,谁都有秘密,同样我也有,但我不希望你会被那些秘密压得喘不过气。既然来到这里,为什么不让自己从头来过,有个崭新的人生呢?” 海棠默默地听,默默地流泪,也默默地看着他。 “你一定不知道,其实我比任何一个人都想知道你的秘密,但我绝不会强迫你,你若想找人倾诉,我就在这里,而且一直都会在,你若是不想说出来,我也会陪着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要,不要对我这样好……你不知道,我,我是个早就该死掉的下堂妃……”她再也忍不住了,那些往事,她好想能找个人痛痛快快地倾诉,时间能让人淡忘许多,可有些事情是永远也无法忘记的。 “那又怎样?”他老早就知道她的出身,但却质疑于她为何在皇宫四年,却仍是冰清玉洁的处女。 “因为我的关系,才会害得青绫家破人亡……”她一咬牙,尽数道来:“我才是个罪人,如果不是我,青绫就不会吃那么多的苦。” “世间万事,一切皆有天数,不是你能控制的,青绫如果知道了,也绝对不会责怪你。” 她所受的苦不比青绫少,青绫遇上了对她呵护备至的萧残夜,而她,让他来疼就好。 “你真的能接受我的所有吗?”她不敢相信世上还有样的好人,不,其实他一直都是好人,只是她不相信自己会有这份好运气。 “为什么不能?”他反问,拇指轻柔地拭去她颊上的泪。 他的温柔让她又哭起来,象个水做的女人,今夜,她的泪水特别多,靠在他怀中,让他温柔地抱着自己,她开始喃喃地讲诉着一段离奇往事。 她说她的娘亲是个绝色舞姬,被果洲知府献给了西川节度使孟知祥为妾,被视若珍宝。 长兴四年,孟知祥得东川地,封蜀王,因爱妾闺名中有“芙蓉”二字,蜀王便在全城遍种芙蓉花,每当九月花节,全天上下一片锦绣。可是王妃乃李克用之女琼华公主,权势颇大,性情善妒。 一个小小的舞姬,出身低微却受到恩宠,势必遭到忌恨。蜀王便将芙蓉安置于果洲以防不测,谁知一年后芙蓉难产,生一女婴后过世,蜀王对此十分悲伤,为女儿取名“海棠”,仍留于果洲。 十二年后,当得知琼华公主洠嗣孛艿焦薜鞑椋蛩憬l拿鹂谑保裢踉偃悸呛螅龆nl慕尤牍校岱馕k恍藕l脑谧约荷肀撸砘骰鼓芏运焕?br /> 因此海棠在蜀王身边过了近四年的快乐日子,名义为夫妻,实际是父女,怎知在后唐闵帝应愿元年,蜀王称帝,国号蜀。却在六月的一次宴会上突然发病,很快便生命垂危。他深知琼华公主不会放过海棠,便想出一个又一个能让海棠活下去的方法,可是即使是将海棠打入冷宫,琼华公主仍然对其耿耿于怀。 她恨海棠,更恨其母,一个小小的舞姬,凭什么能将丈夫的 正文 第 5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她恨海棠,更恨其母,一个小小的舞姬,凭什么能将丈夫的心夺走?她只等着王上驾崩那一刻,也是赐死海棠之时。 病危中的王上别无他法,又想出一个“诈死”的方法,总算成功将海棠送出宫去,同年,王上病逝驾崩,太子孟昶即位。 世间的传奇太多,可是册封亲生女儿为妃的事情,说出来会有谁敢相信? 自幼没见过母亲,是奶娘一手将她照顾长大,自小没有父亲在身边,好不容易相见,却是以难以启齿的身份相伴。 可是她并不怨,母亲用自己的命换来她的一条命,于是她成了母亲生命的延续,身为一国之君的父亲想方设法要救她一条命,对于父母的恩泽,她还有何好埋怨? 左右都不过命罢了,也没有什么要紧,日子总是会平淡地过着,从而将一切遗忘,能远离那看似繁华,实际深深寂寞的后宫,她多么庆幸自己能来到这里,来这里,遇见他,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他仔细地聆听着她话中的每一个字,什么也不说,只是温柔眷恋地亲吻着她。 “海棠……”他唤着她的名,似乎已经叫过千百遍,回答他的是浅浅的呼吸,疲倦至极的人儿已经沉沉地睡去。 他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 “我爱你。” 第九章 萧屠夫仍是带走了女大夫,幸运的是他们很快又回到了镇上,并一个怪和尚的帮助下痊愈了,全镇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平静又快乐的气氛重新回到了乌龙镇。 “咦,那不是皇甫先生吗,他最近怎么老在德宝商行转悠啊?” “就是就是,我那天听商行里的伙计说,他买了一套女装,后来又来订了两个限量版的肚兜……” “你说他一个大男人,又没有媳妇儿,订那玩意做什么?” “是呀,跟他住房在一起的海夫子也没有相好的,月大夫都已经嫁给萧屠夫了,他也不可能有人送呀!” “哎,你们觉得不觉得皇甫先生和海夫子很怪?” “你不说我还忘了,那天你看到皇甫先生抱腿受伤的海夫子,那姿势……是挺怪的哦?” “不会吧,难道他们……”天哪!乌龙镇又一大八卦最新出炉! 皇甫先生居然有断袖之癖,“绝世痴情男”海夫子没抱得美人归,深受打击,摇身一变成了“龙阳君”?不信?那有空就瞧瞧人家皇甫先生看海夫子的眼神,简真让人脸红心跳,露骨啊! 这两个大男人,是怎么搞到一起去的?谁知道? 可惜,镇上的流言传的翻天覆地,当事人之一皇甫先生跟无事人一样,照样出入德宝商行,去挑选胭脂啦、钗环啦、丝鞋啦、什么的,完全不顾店里伙计惊异的目光。 “这个还不错。”他他拿起一枚做工精细的蝴蝶花钮,想象着簪于柔软青丝间的效果。 他发现海棠特别喜欢自己送她的礼物,无论是衣服鞋袜,还是发钗,即使是不值几个钱的小玩意儿,她都会开开心心的收下,然后穿戴给他看。 她似乎并不喜欢戴从宫里带出来的珠宝,关上门着女儿妆时,头上也只簪着他给她买的一双碧玉钗,这样的举动,总会令他随后想起时,默默地微笑。 “那个,皇甫先生……”德宝商行的小伙计实在是憋不住了。 “嗯?”视线从碧玉钗上转移至伙计的脸上,“有话请说。” “您和海夫子,哎呀,就是……”小伙计吱吱唔唔地小声道:“就是你们俩,是不是那个关系?” “哦,哪个关系?” “就是那个关系嘛。”小伙计实在是难为情。 “……” “是哦,你猜对了。”而且还痛快地给予肯定。 “真、真的?”小伙计结巴地难以置信自己居然能掌握第一手资料,这也太猛了吧! “当然。”他呵呵笑阒,付过钱,心满意足地走了,剩下小伙计一人,张大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 皇甫先生说他跟海夫子是夫妻关系哩,可海夫子明明是个男的,两个大男人……是夫妻关系?槽!刚才忘了问,他们俩谁是攻,谁是受!失策、失策啊! ☆    ☆    ☆   ☆ 当皇甫恪回到私塾里,发现屋里黑黑的,没点灯,推门进去,里面也空无一人。 “海棠?”他叫了一声,这么晚了,她会跑哪里? 他将手里的蝴蝶花钗放在桌上,再燃起火烛,一眼瞥见旁边搁着一张纸条,他拿起,却是自己随手夹在书里的一封信笺,上面抄录着一首“凤求凰”: “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旁彷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于飞兮,使我沦亡。” 他正欲将字条放下,却又略一思索,重新举到火烛处,果然发现上面似乎有斑斑泪际。 这难道有什么问题?莫非海棠是因为看到这个伤心了?所以才跑了出去到现在还不回来? 莫地,皇甫恪皱眉,眯眼盯住信笺的开头处,上面写着兰若亲启。 这封信没有落款,却有开头,她一定以为这是他写给别的女人的情书了! ☆    ☆    ☆   ☆ 就在皇甫恪找遍乌龙镇,连一个角落也不放过时,伤心欲绝的海棠已经身处马家镇了。 那个男人好花心,一边对她甜言蜜语,一边暗地给别的女人写情书,把她当成什么了? 她不曾料到,在对他讲述了自己的身世和经历后,最终还是被无情地放弃了……他一定还是嫌弃她的身世,所以才会移情别恋了。 于是在看到那封信后,在她痛哭一场后,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为了避人耳目,她几乎没收什么行李就匆匆忙忙地出了镇子,幸运的是一出镇就搭上了一辆过路的牛车,将她送到马家镇上。 在马家镇的吉祥客栈里住了宿,心想总住在这也不是办法,不如去更远的地方。可是身上的银两不足以远行,于是黄昏时,她将首饰用布包裹住,找到马家镇的当铺,正要进去,身后传来一声Y阳怪气的话语:“哎哟,这不是海夫子吗?怎么到这来了?在磨蹭什么呢?”海棠转身一看,原来是镇里的黑狗。 这黑狗在镇上臭名昭着,当初能进镇子全因为他舅舅何柞许,何柞许年纪大了,需要人照顾,黑狗千里迢迢来乌龙镇寻亲,老板娘和曲帐房他们看何柞许的面子才留下他。 这一留就留了个祸害,成天在镇上不是欺负老实人,就是找了几个臭味相投的结当营私。不过幸好这家伙为止是欺善,也怕恶,尤其怕客栈的老板娘和杀猪的萧屠夫,因此还尚未惹出什么大祸来。 “没、没什么。”海棠低下头就走。 她从来没跟黑狗打过交道,皇甫恪也曾咛嘱过,叫她别理镇上那几个品性不良的人。这黑狗突然出现在马家镇,而且还叫她,到是把她吓了一跳。 “别急着走呀,站在人家当铺门口好半天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想拿出去当呀?”黑狗J滑地狞笑,猛地上前挡住她的去路,不怀好意地瞄着她手中紧捏着的小小布包。 他黑狗何等的眼力,看到这瘦瘦小小的海夫子出现在当铺前面,肯定是想去典当东西。他刚从赌场输得精光出来,正缺银子再去翻本,碰到这傻呼呼的呆头鹅一只,真是天大的好机会! “不、不是……”此处人生地不熟,让海棠更加不安了。 “手里拿的什么,让哥哥看下。”黑狗说着,一手搭上海棠的肩头,一手就去扯她手里的布包。 “放手……”海棠惊慌地挣扎着,可她怎是黑狗的对手,一来二去,布包松了,露出光闪闪的金钗,瞬间让黑狗的眼一亮。 这可是难得一见好货色!黑狗越发不肯放过这头肥羊了。 眼见布包就被抢走了,突然被黑狗揽紧的肩头一松,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再扭头一看,居然是皇甫恪! 他是来找她的吗?刹那间海棠又惊又喜。 “你想干什么?”怒不可遏的皇甫恪,愤怒地瞪着形容猥琐的黑狗。 自海棠出走后,他就找遍了乌龙镇,肯定她已经不在镇上,于是马上赶到马家镇来,已经在镇上找了好几圈,突然远远地看到这无耻之徒正拉着海棠不放,气得行过来揪住他的领口,不假思索地就是一拳,打得黑狗吃痛,才松开海棠。 “皇甫先生?”黑狗看清来人是皇甫恪,松口气,没将这不会武功的私塾先生放在眼里,Y测测地道:“你无缘无故打人,不怕我告到曲帐房那里去?不过呢,就凭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这混蛋还敢恶人先告状。 “没事吧?”皇甫恪将海棠拉到自己怀里,确定她没受伤后,才抬眼盯住黑狗:“你别急,他们马上就来,你大可去告状。” 什么?乌龙镇的那帮人也来了?黑狗的气焰一下子就矮了下来,支吾了两声,灰溜溜地走掉了。 “你昨晚上住在哪?”见黑狗走了,皇甫恪沉声问。 “吉祥……客栈……”见他满脸风雨欲来的模样,海棠瑟缩地回答。 皇甫恪二话不说,拉着海棠就朝吉祥客栈走去。 进了房间,气喘嘘嘘的海棠就被皇甫恪按到椅上,脸对脸、目对目、鼻对鼻。 他伸手摘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眼帘立即映出那和一夜未见就让他朝思暮想的花容月貌。 “你做什么呀?”海棠委屈地瞪着他。 他都变心了,还来找她干嘛?而且还这样凶,明明做错事的人是他。 不对不对,他从来没说过爱她,也就无所谓变不变心,就算是她自作多情好了,现在她不想再跟他继续下去,他不趁机甩了她去同别的姑娘好,还想怎样? 他又气又急,脸色都变了,伸手从怀里抽出好几张纸,递给她:    “拿着。” “干嘛?” “你给我好好看看,这些信哪些是我写的,哪些是别人写的!”他怒道:“你一点也不相信我吗?甚至都没有问过我就直接给我判了刑,这样对我公平吗?” 她无言以对,默默地打开那迭纸,果然发现是不同的两种笔迹,其中一些落款为“皇甫恪”,另一些则是曲帐房的名字,而那封她以为他写给别人的情书,笔迹好像真的是曲帐房的而不是他的! 她并非没看过皇甫恪的字,平日里他写字作画时她也曾在一旁替他掌灯磨墨,可是,这个家伙多鬼啊!楷、行、草、隶、篆样样拿手,深藏不露,以至于她很轻易就误会那、封信出自他之手。 “你看明白了没有?”他问。 海棠咬着下唇,怯生生地抬起头望着他的眼睛,一声不吭。 她知道他问的是那张夹在书里的情书,看来真是她误会他了,因为她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凝重认真的表情。但她又委屈地想,连人家曲帐房都会给心爱的姑娘写情书,他却连一个“爱”字都没说出口过,若是日后他真的遇上令他心动的女子,想必也会跟曲帐房一样,写出满纸的爱慕。 “说话。”他目光下移,看着咬住红唇的雪白贝齿,又再次盯住她的大眼。 她还是不说话,点了下头。 “我有没有给别的女人写情书?”他继续问,也不强迫她一定要开口。 她摇头。 “你是不是冤枉我?” 她又点点头。 “你不告而别,让我为你的安全担惊受怕,这样对我是不是很不公平?” 她将唇瓣越咬越紧,一又美眸里闪烁着泪光。虽然知道他讲的是事实,却硬拗着,不点头也不摇头。他也同样沉默不语地注视着她,明明离她很近,去始终没触到她一丝一毫。 在那清朗深远的眸光中,她开始拗不下去了,鬼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她就会没志气到忍不住想投进他的怀里,想紧紧抱住他,同样也想让他抱着自己不撒手。 “呜……”她吸着鼻子,泪水掉下来。 他睇着那晶莹剔透的泪珠,仍然不抱她,就算心里有多不舍得,也得把话讲明白,免得又会来个下一次让他提心吊胆。 “我从来不愿给你任何压力,只希望你能信任我,就算今后你仍然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不愿意让大家知道你是女人,即使是打算一辈子都扮成男子直到终老,我也一切都随你,一直陪着你,只希望能和你相互信任,彼此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你听清楚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她终于哽咽出声:“难道……你一辈子,都不成亲吗?” “傻瓜。”他叹口气,终于伸手抱她入怀,“我有了你,还要别的女人做什么?若是你愿意嫁给我,我倒是十分乐意。” “嫁……给你?”她呆若木J地重复着他的话,大脑有点反应不过来。 “嗯。” “可是……”她又想哭又不敢哭地问:“你不嫌弃我吗?” “嫌弃?”他诧异地扬起眉,于她,他求之不得,哪会有嫌弃一说。 “我是个下堂妃……而且……”离奇的身世总令她自卑到难以启齿。 “那不是问题,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你成下堂妇的。”他笑。 “那什么是问题?”看到他清朗的笑,她心倏地一暖。 “你爱不爱我,这最重要。” “人家、人家当然爱你。”她嘟着小嘴,大着胆子首次告白,“可是你都没有说过爱我,从来都没有过……” “谁说的?我说过,说过好几次了。”他不承认。 “什么时候?” “你睡着的时候,我每晚都说。”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扩散,他低头凑近她,淡薄的鼻息喷在她的如玉的头边,撩得她耳根子都红了。 那不公平,人家没听见。” “那你今晚撑着,如果最后还有力气的话,就会听到我说了。”他不怀好意地引诱她。 “啊?” 这夜,客栈里的火烛末减,锦被翻起红浪,粉香淋汗秀发。 一对彼此相爱的有情人,任凭狂野的情潮互相拍际,如水清澈的娇吟喘息,轻轻浅浅地和着难以细说的爱恋,伴着深深的温柔缱绻,彻夜不停。 “呃……好了没……”女人娇软的声音明显透着嘶哑,可想而知这场仗打得时间有多长。 “还早。”男人埋首于高耸的雪R中,轻轻舔,重重吸吮……正所谓:胸上雪,从君咬,无处不销魂! “你好坏!”女人再也支撑不住了,就要很没志气地昏睡过去了前,她听到男人沉低的笑声,以及在她耳边轻轻说出的三个字。 红润的粉腮边露出恬静又满足的笑容,她听到了他说:“我爱你!” ☆    ☆    ☆   ☆ 晌午过后,回镇子的那条路,因为有了爱人的陪伴,其实也并不特别遥远。 海棠被皇甫恪牵着手,一路走,一路欣赏着野外的风景,恋爱中的人都会觉得天特别蓝,花特别香。 “累不累?”他替她拭着额边的细汗。 “不累。”她也帮他擦汗,两人相视而笑。 “小瞿就快来了,一会就有马车坐了。”昨天小瞿送他去的马家镇,说好了今天会再过来接。 “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他了。”海棠很过意不去自己给他们添了麻烦。 “那你以后别离家出走了,嗯?”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赶路。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皇甫先生,差点被你骗了哦?” 两人一怔,回头一瞧是黑狗! “你想怎样?”皇甫恪平静地问。 “把身上的那包东西留下来!”他黑狗已经输红了眼,只要能弄到钱,除掉两人,他还能骗过众人再回乌龙镇栖身以躲过仇家的追杀,何乐而不为? “我们将东西给你,你就会放过我们吗?”皇甫恪哼了一声,外表十分冷静,心里却在飞快地想着对策。 凭他对黑狗的了解,绝对不会因为东西到手而放过他们,此时此刻他满脑子都在想着如何才能保全海棠的安危,如果能够撑到来接他们的小瞿赶过来。 “嘿嘿,皇甫先生够聪明。”黑狗向两人*近,目露杀机。 “你先走。”皇甫恪看出他眼中的杀气,骤然回头对惊魂未定的海棠道:“快走!” “要走可以,先把手里的东西留下!”黑狗贪婪地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皇甫恪见她仍然愣在原地,又大吼一声:“听到没有?快走!” “不,我不走!”海棠摇着头,在她心里,谁也比不上他的位置,黑狗要东西,给他就好了,她不愿意他有任何危险。 “不走,那就一块去见阎王爷吧!”骇人的狂笑声骤起,黑狗挥掌向两人的方向袭来。 海棠见状,毫不犹豫地想推开皇甫恪,可是下一秒,又被他牢牢抱在胸前护住。 “砰”地一声,是击中身体的闷声,海棠感觉到抱住自己的皇甫恪浑身一震,接着发出一声闷哼。 “不要!”海棠尖叫一声,哭喊着用力挣扎着,她知道他受伤了,她不能眼睁睁、却无能为力,她也想保护他啊! “砰”双是一掌,一片血雾从皇甫恪口里喷出,让海棠的脸上彻底血色尽失。 “救命啊!”惊恐万状的她猝然放声呼救。 千钧一发之际,小瞿驾着马车赶到了,只见他从马车上高高地腾空而起,凌迟地甩动手中长长的马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正欲下杀手的黑狗抽去。 “啊!”黑狗被鞭子抽得倒地,疼得直抽搐。 “不……”海棠哭叫着抱住皇甫改口缓缓朝地面下滑的身子,哭得泣不成声。 “你没……事吧……”他居然还有力气对她微笑。 “我没事,你是不是很疼,呜……”她紧紧地抱住他,似乎生怕他会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我,不疼……”他睁眼说瞎话,断断续续地说:“你没事……就好……”然后,他在她怀中昏迷过去。 “不!你醒过来,不要睡,不要啊……”海棠拼命地摇着他,她好怕他撑不住。 “海夫子……”把黑狗捆住的小瞿活生生地给惊吓了好一跳。 惊是因为皇甫先生的伤好像不轻,吓则是国为海夫子抱着皇甫先生痛哭的模样,就好像两人是一对生死离别的爱人。 莫非镇上的流言,是真的?老实巴交的小瞿“腾”地一下子红了脸。 老天爷呐,皇甫先生和海夫子……真是一对? ☆    ☆    ☆   ☆ 一向安静的月家医馆里,围着一堆人,正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怎么样?不碍事吧?” “那个黑狗下手可真狠,皇甫又不会武功,可能要躺好一阵子了。” “他妈的,曲帐房和萧屠夫去收拾那混蛋了,先来私的,再上公的,有他受得了。” “什么意思?” “萧屠夫先给他一顿,曲帐房再按镇律逐他出镇子,了解?” “了解!大快人心呀!”海棠坐在医馆客房的床边,盯着昏迷中的男人,默默地淌着泪水,对外面热火朝天的议论声置若罔闻。 这男人真是个傻瓜,明明没有武功,还是拼命要救她。她永远记得那一幕,被打倒在地的皇甫恪死死的扯住黑狗,不让他去追她,难道他真不怕死吗?还是,为了她,就算死也不怕? 海棠的泪流得更凶了,方才他清醒片刻,看到她安然无恙地守着自己,才长长地松了口气,苦笑着对她说:“你看,百无一用是书生,这话没错哦?” 她忍着满腔的行动,才克制自己没扑过去抱住他。 她不敢,因为他内伤很严重,她怕碰疼了他,于是她去亲吻他的脸,更在他耳边大声告诉他,他好勇敢!什么百无一用是书生,那是假话! 曾经,她以为天底下,谁也不能真正地人口保护谁?即使是贵为一国之君的王上,还不是有自己的苦衷。可是在经过刚才的事情后,她知道了,天下有一个男人,会用自己的生命来保护她,即使为她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这个人,叫皇甫恪。 他不会武功,脾气又强又硬;他是个书生,却是天底下胆子最大的书生…… 而她好爱这个男人。 ☆    ☆    ☆   ☆ 两个月后,皇甫恪的伤才彻底痊愈,而这两个月中,曲帐房等人赶鸭子上架似的被拉进私塾代课,而海棠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原本对琐碎事务一窍不通的她,居然能做得似模似样了。 可也因为这件事,好长一段时间,他会莫名的焦虑。 黑狗被赶出了镇子,他伤了自己,这下连他舅舅何柞许也不原谅他了。可是,走了一个黑狗,以后会不会再有第二个、第三个呢?到那个时候,他能保护得了海棠吗? 怎么想都放心不下,于是他去问萧屠夫,有没有办法在一夜变成绝世的武林高手。 萧屠夫看他一眼,正色道:“有。” 他大喜:“什么办法?” “睡一觉。” “嗯?” “作个美梦就行了。” “……”他无语,虽然武林高手这条路走不通,他只得又去问曲帐房,有没有办法让自己在一夜间变成富早天下的有钱人。 曲帐房说:“有。” “怎么办?” “去盗我老爹的库房。” “靠!不孝之子。”一向斯文的私塾先生忍不住飙起脏话,替大名鼎鼎的“海龙王”不值,怎会生出个这么乖舛的死儿子出来? 第十章 这一年就要结束了。一年中,乌龙镇发生了许多大事,比如开当铺的公子娶了典当品为妻;救死扶伤的女大夫嫁给凶神恶煞的屠夫;最最惊世骇俗的,莫过于私塾先生与夫子有不可告人之事…… 不过,很快,众人就发现,原来海夫子是个女的。 因为她害喜啦!接着众人亲眼看到皇甫先生欢天喜地的跑到街上弄了一大堆补品回去给她补身子,其中赫然还有一副安胎药,这下,谣言止于事实了。 因为没有人会笨到认为男人也会怀孕生孩子。 这下就连一向比旁人精明的老板娘也忍不住亲自跑去检查那海夫子究竟是男是女,居然连她也能骗过去。再后来只要有旁人问起,老板娘就会叹息道:“那脸蛋、那胸、那腰、那臀、那腿……啧啧,唉!要是我是皇甫,也忍不住呀!” 唉?这是什么意思?旁人听得一头雾水,越发糊涂了。海夫子那张搁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大众脸,怎么看也看不出个端倪呀!不过人家是女人,倒是铁板钉钉、千真万确的事实,勿庸质疑了。 转眼,过完新年,就是元宵佳节了。 本来就喜欢热闹的乌龙镇,碰上节日,整个街上人声鼎沸,大人们早早就忙着准备放焰火、放河灯的事项,孩子们则个个高举着崭新的灯笼,到处游走嬉戏,打算在明天晚上燃遍乌龙镇的每一个角落,装点出一个热闹非凡的节日夜晚。 如意客栈内,气氛就显得没那么和乐融融了,不晓得打哪里来的八张陌生面孔,刚刚踏进乌龙镇,指名道姓要找老板娘等人。 “所以?”老板娘正忙着弄手里的一盏莲花灯,打量了一下对方,似笑非笑地问道:“你们是想跟咱们比划比划?” “正是。”带头的是个壮实的黑脸汉子,对老板娘一抱拳:“我们师兄妹八个,在江湖上号称‘赛八仙’,才艺无它,只是琴棋书画、麻将蹴鞠倒还能摆上台面,前些天在马家镇遇到黑狗兄弟,听他说这乌龙镇里藏龙卧虎,都是隐世的高人,这才专程来此地,想与诸位切磋切磋。” 搞了半天,是去年被驱逐出镇的黑狗找来的。还切磋?当她是三岁小孩子啊?这阵式分明是来替黑狗出气的! 老板娘心里冷哼一声,脸上仍是挂着三分笑,谦逊却不卑微地回话:“不敢不敢,镇上高人没有,闲人到是有几个,既然诸位专程过来,就算咱们技艺拿不出手,也丝毫不敢怠慢。” 她边说连把莲花灯弄好,递给乖巧地坐在旁边,一个身怀有孕的娇俏小媳妇儿:“拿去玩吧,侄孙媳妇,到碧水湖找元小子去,他在那儿弄河灯呢。” “谢谢姑乃乃。”漂亮得跟朵玫瑰花似的小媳妇儿道声谢,兴高采烈地举着灯就往外跑。 “哎,我说,慢着点儿,跑那么快做什么呀?”老板娘不放心地喊了一嗓子,才回头笑道:“这样吧,几位先在这客栈住下,先好生休息,明日再赛如何?” “如此甚好。”眼看“赛八仙”在小二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上楼歇息去了,老板娘扔下手里弄灯笼的家伙,朝屋子里喊了一嗓子:“不得了、不得了,富公公、贵嬷嬷!” “来咧!出啥事了?”富贵两人闻讯从厨房里赶紧跑来。 “事不宜迟!快去通知曲帐房和老谢他们!有人来砸场子了!”老板娘摩拳擦掌。 “谁这么没眼界,敢来咱们这里砸场子,我看是老虎嘴里拔牙,存心找死!”富公公一拍桌子,翘着兰花指,杀气腾腾地叫道:“既然敢来,咱们就让他们R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形容得不大妥当吧?”贵嬷嬷提出建议。 “那就让他们鱼嘴里的水……” “什么意思?” “有进无出!” ☆☆☆ 第二天晚上,镇中央的大戏台子又重新搭建起来,在夜幕下灯火通明。 “赛八仙”要求比试琴棋书画,不仅可以切磋技艺,还能让镇上喜爱文学的百姓们大饱眼福,实属一举两得。 “会不会输啊,看那赛八仙,一个个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 “干嘛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是哦,先看看再说吧……”镇民们交头接耳地传递着关于比赛的最新的消息。 首先赛的是琴艺,台下突然喧哗起来,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台上一个美若天仙的身影。 怀抱着古琴的女子,身着雪色罗裙,外罩玫红色银鼠盘扣暖袄,她肩若削成,腰若约束,简直不盈一握。整个人清新雅致如七八月里的海棠花,万种风情尽生。 她梳着百合髻,簪着碧玉钗和蝴蝶形状的花钿,耳挂一双碧青的翡翠耳环,额点梅花妆,小脸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如同秋水烟霞,流转时,带有无限娇媚风情,真正的沉鱼落雁。 一直坐在台侧和曲帐房闲聊的皇甫恪蓦然收敛起懒洋洋的姿态,眼也不眨地盯住那张丽质天成的容颜,蹙起眉头。 “是你要她来的?”在察觉到那些纷纷落到女子身上的惊艳目光,皇甫恪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这个老板娘,居然跟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声,暗地里就把怀孕三个月的海棠说服了来比试琴艺,搞什么名堂? “是呀,人家都怀了你的骨R,你还不让她跟大家伙见个面,也太说不过去了吧?”老板娘替海棠报不平,好不容易才说服她出来比赛,这可是乌龙镇代表队的秘密武器呢。 皇甫恪冷哼一声,其实他也不是不愿意,甚至他天天在她耳边*婚,要她同意嫁给他,孩子都有了,还拖什么呢?但她就是不肯点头,仍做男子打扮,戴着平凡的面具,似乎这样就能让自己过得比较踏实。 他明白她的心思,知道她宁愿平凡安静地生活着,自己也乐得如此,说他大男子主义也好,说他自私也罢,她的美只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他才不要旁人分享。 虽然他一早知道她若是恢复女儿装该会何等得耀眼夺目,谁知今天突然给他来个这么大的惊人之举,让他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不吃醋才怪! “这位是?”首先代表赛八仙出战的是吕槟榔,他目光惊艳地望向女子。 好美丽的女子!这天生的绝代风华,世间少有,他当下看得目不转晴。 “这是我家妹子,自幼习琴,又爱唱歌。”老板娘笑嘻嘻地介绍:“听说咱们在这比赛,也想开开眼界,不知诸位能否让她弹唱一曲?” “当然、当然。”吕槟榔连连点头,看佳人看得眼都直了。 “既然你方琴歌两绝,那不如师兄弹琴,小妹伴舞,我方也不至于冷场哦?”赛八仙里的贺仙姑以舞技名扬天下,看出自己暗恋已久的师兄的眼睛一直瞟向蒙面女子,吃起醋来。 “当然、当然。”老板娘心下庆幸自己幸亏没说海棠会跳舞,万一不知内情的对方提出让孕妇舞一曲,眼睛已经在杀人的皇甫先生还不直接冲过来把自己砍了? 比赛开始。首先由吕槟榔演奏,他捧琴,弹奏出一曲“百鸟朝凤”,贺仙姑伴着琴音、踏着舞步翩翩起舞,柔媚风流,十分娴熟动人,引来台下观众阵阵如潮水般的掌声。 轮到海棠时,只见她将古琴平放于琴案之上,将着自长袖中伸出腕若皓雪的双手,长袖微拂如飞雪,轻风拂面时,黑发似流云,眉目间嫣然含笑,容华若仙。 琴声渐起,纤纤玉指如削葱,缓缓拨动着琴弦,轻拢慢撚,时面抹平、时而挑起,发出悦耳的声响,丝丝八耳,缓缓流泻。 随着她的动作,人们仿佛看到落入凡间的仙子,正舞动当空!她裙似蝶飞,发如流云,随着宫商徵羽的变化,交织出一曲极其轻灵的美妙旋律! 这从未聆听过的乐章,简直是人间的天簌!众人静静聆听,轻柔而舒缓,使人仿佛置身于笼罩于嫋嫋轻烟的仙境中。 接着又听她轻声吟唱道:“怜君庭下木芙蓉,嫋嫋纤枝淡淡红。晓吐芳心零宿露,晚摇娇影媚清风。似含情态愁秋雨,暗灭馨香借菊丛。默饮数杯应未称,不知歌管与谁同。”这歌声婉转圆润,空灵飘渺,却飘而不散,美妙绝伦,绝对是“一字新声一颗珠,唱后樱花叶里无。”凡稍微熟谙音律者似乎都已经知道,谁将是胜者。 终于,琴声与歌声同时结束,而那幽然的旋律,优美的歌声,仿佛在余梁之上,久久萦绕。海棠优雅起身,含羞地对观众们鞠了一躬,观众们回过神来,疯狂地拍起巴掌。 “太美了!”吕槟榔震惊地难以置信,既倾慕又激动地走到海棠身边问道:“姑娘,请问您适才所奏可是失传已久的‘芙蓉曲’?姑娘可是蜀国人氏?” “不是!”还不等她回话,已经有人替她答了。回话的是皇甫恪,他占有欲十足地抓住佳人,将她带到一旁,小气到连看都舍不得给旁人看去,吕槟榔只得悻悻作罢。 第二轮比赛的是棋艺,出战双方为谢掌柜与黎汉钟。 “请。”谢掌柜入坐,伸出示意对方执黑子。 “啊,多谢。”古来惯例,下围棋尊长者执黑子,黎汉钟年长,见谢掌柜此举,不禁感动。 接着,两人你来我往,正是棋逢对手,下得惊心动魄,围观人数虽多,却秉住呼吸,一字也不敢言。棋盘仿佛变化成了一个战场,身为主帅的谢掌柜掌控着旗下士兵,而所执白子便如同千军万马,与黑子在棋盘上展开逐杀,一时间妙招纷呈,看得人目不暇接。 “哈哈,此乃我平生最畅意的一局棋,快哉妙哉!”黎汉钟掷下棋子,仰天大笑道:“我黎某走遍大江南北,生平只服一人,谢掌柜,承让了。” “尊贺客气,棋盘如世事,变化纷纭,循环往复,其实没有输赢。”谢掌柜微微点头,露出同样舒畅的笑容。 这……到底是谁赢了?看来像是谢掌柜赢了,可他却说自己没赢也没输,那就是打成平手吗?众人如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第三轮是书法比试。两队的参赛选手是襄阳子和皇甫恪,谁知皇甫先生罢赛了。 “皇甫恪!你想怎么样?”老板娘给他气死了。 “你不仁,我也不义,海棠身怀有孕,你还要她来参赛?真是岂有此理。”他也很火大。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对面赛八仙里那个白面书生对自己孩子他娘的窥视,看得他怒火中烧,一侧身,将怀里的佳人挡住,不给那人再有一点机会看了。 “那怎么办?”老板娘没料到这男人居然醋劲这样大,早知道就不惹他了。 “你去比赛吧。”皇甫恪冷冰冰地说。 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啊!老板娘急得团团转,一咬牙:“曲帐房,你去写!” “我?”曲帐房用指头指着自己,生怕听错了。 “没错!就是你的!”无奈之下曲帐房被迫上台,他硬着头皮写了一张“房玄龄碑”的楷书,众人一看,书法刚健,笔笔有力,极尽抑扬顿挫之感,实在是不错;可再一看人家襄阳子,拿着湖州银镶斑竹极口羊毫笔,醮着松烟香墨,在上好的雪浪笺上写字。 别的不提,光是气派就令曲帐房暗骂一声脏话,早知道对手如此讲究,就把老头子那些贵得要死的某某笔,某某墨、某某纸和某某砚拿来灭他威风了。 很显然,赛八仙占了上锋。 “完了,再输就没得搞头了,还剩下画了,我说,你真不上场?”老板娘愁眉苦脸地问仍然Y沉着脸的皇甫恪。 “嗯哼。”强脾气的男人,一脸没得商量。 老板娘直给男人怀里的海棠使眼色,海棠抿嘴笑,轻轻抬起小脸,凑到男人耳边,娇声道:“你快点去比赛啦。” “哼,你也不乖,居然事先都不告诉我一声。”他旁若无人地捏着佳人尖尖的小下巴。 “好嘛,对不起啦,你先去比赛,如果赢了,回家有奖赏哦。”佳人也学会了引诱。 “真的?”他眼一亮,精神明显一振,“是你说的啊,别到时候又喊累了不要了。” “知道了啦,你快去嘛……”海棠瞧见老板娘一副要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差红了脸,直推那好色的男人上场。 “你坐到这里,挡着,别让对面那家伙看了去!”他安排老板娘坐到海棠身边,不放心地交待一声才上台。此刻他精神抖擞,打算将刚才喝下的醋意全部出到对手身上。 戏台另一侧,正准备上场要对台的何采连,突然有一种大难临头预感。 一柱香的工夫,两幅画都已完成,皇甫恪和何采连各自将画卷起,递给黎汉钟和老板娘后。 “咱们回家喽!”皇甫恪一把抱起海棠,头也不回地往家走,他要赶着回去领奖品啦! 台上,两队队长各自拿起对方队员的画卷,相互一展画轴,先睹为快。怎知黎汉钟先看了何采连的画作后再见皇甫恪所做,瞬间面红耳赤,差点惊呼出声。 何采连所创作为一幅工笔山水画:陡峭突兀的雪山,顶上一棵黄松,巍峨挺立。实属难得一见的佳作,连见多识广的老板娘也不禁点头称妙。 而皇甫恪的画,居然是一幅水墨春宫图! 图上男女交媾,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生动精致且别有风味,明显技艺比何采连要高出一大截,看来这乌龙镇当真是卧虎藏龙,居然还躲着这号人物。只是,这种画怎么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展示出来给大家看? “哈哈。”老板娘边笑边问:“黎老大,您看这可怎么办才好?我们皇甫先生老是不按牌理出牌,您可要帮衬着收场啊!” 真是笑死她了,这个皇甫恪,太有能耐了,居然搞出这种噱头,让对方左右为难,拿出来展示吧,场面一定尴尬;不展示吧,怎么输得都不知道,还真是给人家八仙老大出了个大大的难题。 “大师兄,到底是什么啊?让我看看!”贺仙姑吵着要看。 “不行!” “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就只有你不能看……” “吕师兄,到底那个皇甫先生画的是什么呀?你们的脸色怎么都这么古怪?” “别问了,反正咱们是技不如人,认输就? 正文 第 6 部分 快捷C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为什么?” “不为什么,反正就只有你不能看……” “吕师兄,到底那个皇甫先生画的是什么呀?你们的脸色怎么都这么古怪?” “别问了,反正咱们是技不如人,认输就成了呗。” “啊?到底是为什么嘛!”除了贺仙姑,其余七仙都闷声不吭,有苦难言。 这乌龙镇的私塾先生,真不是一般的诡计多端、Y险J诈啊,让人吃了黄莲还说不出个苦字,杀人不见血呀他! ☆☆☆ 第二天,刚用过早餐,“赛八仙”一行八人就在一心要尽地主之谊的老板娘的陪同下参观游玩。 “老板娘,这镇子可真是好地方啊!”黎汉钟赞叹不已。 乌龙镇的好处,在于它的两面环山,一面是水,别处的山谷不及它的深,别处的风景没有它的秀,竹木萧疏,清溪蜿绕,更是它独有的迷人风韵。 “呵呵,既然好,诸位就多住几天再走。”老板娘心里打着算盘。这八仙人品甚好,不是那种狂人,叫人看了就讨厌。他们住在客栈里,绝对不白吃白喝,不仅早早就放下银两,还让她小赚一笔呢! “行呀!我们几个师兄妹也就是到处转悠,听到哪里有奇人妙事,就往哪里去瞧瞧热闹,”李拐铁C话道:“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高手了,所谓千金易得,知己难求,也算咱们有眼福啦!” “您太过奖了,不敢当、不敢当。”曲帐房也陪同着一道乱转,听了这么谦虚的话,也跟着谦虚起来。 “对了,那位皇甫先生,我总觉得不是一般的人物。”何采连显然十分敬慕让自己败下阵来的皇甫恪,“我师傅说过,八年前,后唐出现了一位很神秘的年轻人,几乎无人知道他的真实姓名,号称字画双绝,威震书法绘画两界,一字一画简直是千金也难买,似乎也曾入朝做过官,可后来不知为什么突然销声匿迹,再没出现过。如今他的画真是成了绝世瑰宝……” “那他画不画春宫图?”老板娘问。 “这……倒是没听说过,他擅长画花卉和飞禽走兽,没听说画过春宫。” “那就不是您说的那位厉害的人物啦,我们皇甫先生只会画春宫,就指望着靠这个养家糊口!”老板娘窃笑。还是人家皇甫先生有脑子,知道若是画了别的一定会教人看出端倪,今后不得清静,干脆画个春宫图,叫人一下子哑口无言问不下去。 “还有一事请问老板娘,那位弹琴的姑娘,可是在镇上居住?”如果说何采连是敬慕皇甫恪,那品槟榔的表情简直就是爱慕海棠了,十分郑重地问道:“在下十分想与她再见一面。” “这个嘛,她不在镇上住,不晓得什么时候会来。”老板娘睁眼说瞎话,撒谎撒得行云流水一般。 “这样啊……”吕槟榔一脸失落。如果他没猜错,那女子所奏绝对是失传的“芙蓉曲”,传闻芙蓉曲乃是蜀王身边的一名舞姬所作,就是不知道那神秘女子与那舞姬有何关系。 众人说说走走,已经走到大街上,老板娘正领着众人往安记茶楼去喝茶,突然看到皇甫恪和海夫子当街拉拉扯扯,似乎在闹别扭。 “你放开我啦!”又恢复男人打扮的海棠红着脸,娇嗲地推着皇甫恪,“别人都在看我们……快放手啊!” “我不管,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放。”他才不农牧民,爱看不看。 “让我考虑一下好不好嘛?”这人番起来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搞,昨儿夜里又被他折腾得晕了过去,迷迷糊糊间似乎答应了嫁给他。早上一睁眼,就看到兴奋到一夜难眠的男人,正虎视眈眈地趴在枕上盯着自己看,一见她醒来,就跳下床说要马上准备办喜事。 谁知道霸道的男人压根不听,从家里一路缠到大街上,也不管街上有多少人旁观,镇上的乡亲们早就见怪不怪啦,可还有远到来的客人也在猛看呀! “你还要考虑多久?”他继续*婚。 “我们回家再说好不好?”街上是待不下去了,还是回家再商量吧。 “不好!”他一口拒绝。 “真是的,我不理你了!”海棠被缠得快受不了,一跺脚,转身就要走。 “站住!”皇甫恪叫道,见她面带愠色的停下脚,回过头,嘟着嘴的娇嗲模样,突然心中一柔,扬眉而笑,大声说道:“我爱你哦,知不知道?” “啊!”海棠没料到他会在大庭广众下来这一招,一时又惊又羞。 “我皇甫恪二十八年来,只爱你一个哦!”这句深情告白令芳心骤然间悸动不已,她笑靥如花,娇羞又感动地朝他跑过去,投进他早就准备好的温暖怀抱中。 两人亲昵地搂抱在一起,如胶似漆地说了好一会悄悄话,才彼此相视而笑,大手牵着小手,幸福地朝着私塾方向走去。 主角走了,可是目睹这一幕的赛八仙们,一个个呆若木J,张着嘴半天都合不拢。 “这……”黎汉钟看傻了眼,率先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瞪着两人离去的方向,心想这私塾先生真猛啊,不仅会画春宫图,还男女通吃。昨天在台上抱一个美得冒泡的女人,今天光天化日下就敢抱着一个男人说什么情啊爱啊的搞断袖,也不怕被人听见,真是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呀!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让各位都见笑了。”老板娘咯咯地笑着替自己人道歉。 “咳咳,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我们也该告辞了。”黎汉钟想来想去不妥,这镇子太古怪了,还是赶紧离开为妙,万一再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出来,他老人家可真吃不消了。 当天中午,赛八仙火速收拾行李离开乌龙镇,乌龙镇,又一次安静了下来…… 番外 一切,都是从一顿板子开始的,十七岁的少年,自幼父母早亡,跟随叔父长大,后拜名师习书画。小小年纪,已经出类拔萃,名震四海,被视为画坛与书法的天才,自此目中无人。 一日,孤身一人到后蜀国中风景优美如画的“果州”游山玩水,于一寺庙中偶遇当地的几个秀才,因为都是读书人,便附庸风雅地联起诗来,个个自诩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貌比潘安,才比子建,更胜诸葛。 不料被一旁也正观赏风景的富家公子听在耳中,免不了奚落一番。 “念书念得再多有个P用?”相貌俊朗的富家公子,性子张狂傲慢,随意盘腿而坐,“臭显摆什么呀?” “阁下可是瞧不起读书人?”少年皱眉,不悦地反问。 “读书有用吗?如今是五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你们还不如把那劲头放到别处还来得爽快些!” “那请问,阁下觉得读书无用,何事有用?” “作生意呀,钱财乃万物之本,有了钱,少爷我看你们也不会想读书了,那些三字经啊论语啊背得头都疼,有什么用?” “原来是一身铜臭味的生意人,难怪觉得读书无用。” 读书人都看不起商人,J商J商、无J不商,没一个好东西;相反商人也看不起读书人,觉得他们文绉绉、手无缚J之力,一点用都没有。读书作画的少年遇到J诈的商人后代,自然是横眉竖眼,话中带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谁也不服气谁,旁边的书生们见状纷纷散开,只剩下两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谁也不肯先低头认输,吵得惊天动地不亦乐乎。 这一吵,从山上的寺庙吵到半山的树木,再从树木吵到山脚下的大道,最后站在一辆马车旁边拉拉扯扯动起手来。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踢中了马P股,马儿瞬间受惊,嘶叫一声,骤然向前狂奔而去,烟尘滚滚中,只剩下两张惊悸的脸面面相觑。 好死不死,那马车里坐着果州县官大老爷新娶的九姨太,县官见心肝小妾被这两个混蛋小子搞得受了惊吓,当场气得吹胡子瞪眼,二话不说就判罚将两人各打二十大板。 “你敢打我?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富家子气急败坏地威吓道:“当心我爹把你的乌纱帽都摘下来!” “打!狠狠地打!”县官大老爷还没见过这等狂妄的小子,管他老子是谁,先打了再说。 少年有眼力多了,见县官大老爷正在火头上,于是一声不吭,咬着牙挨板了,不像那个富家公子,既挨了打,还是被狠狠地打。 打完P股,两人一瘸一拐地走出县衙,这下也没心情和力气再接着吵嘴,同样的遭遇让两人同时成为天涯沦落人,隐约还产生了一种同命相连的无奈感慨。 “你还好吧?”少年看富家子虽然咬紧牙关,但显然疼得厉害,不由担心地问。 “死不了,他乃乃的,臭县官,居然敢打本少爷,等着瞧,少爷我跟他没完没了……”富家子边咬牙切齿地咒骂,边捂着P股。 哎哟,真他妈的疼!长这么大虽然老爹成天对着自己喊打喊杀,可还从来没挨过一板子,这下可把多年的欠帐全结清了。 一驾华丽的马车在不远处停下来,驾车的两个汉子跳下车跑过来,恭恭敬敬地低头垂手,“七少爷,老爷正问您到哪去了,准备要开船了。” “还不快来扶我……”富家子疼得呲牙咧嘴,仍强忍着,不肯告诉下人自己刚才被打了P股。 “是!”下人看出小主子受伤了,大惊失色地赶紧过来扶住。 “你要不要跟我回船上去敷点药?”富家子不自在地问少年,显然性格十分傲气,不大习惯这种显示友好的搞法。 “不用了,你快回去吧。”少年逞强的功力不在富家子之下。 “哦,那你保重,后会有期啦。”富家子走了。 少年目送马车疾驰而去,默默地背起包袱,无事般继续游山玩水。 可人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P股上刚挨了板子的少年,又不幸遇到了一伙地痞流氓,不仅抢了他的包袱,还挨了几记拳头,这下伤势跟刚才的富家公子差不多了。 山林很寂静,他一个人躺在地上,半点力气也没有了,他甚至想,如果这时来一只野兽,就只有给它当午餐的份了。 庆幸的是野兽没来,到来了一个短发初初覆额的小女童。 不过十一二岁的模样,衣衫雪白,配件的浅粉色的外衣,模样甚是可爱贵气,粉额白嫩,眉目如画,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流露出一股无邪的纯净,就像是画中不识人间烟火的小仙子。 他以为自己在作梦,这里地方,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小女童? “奶娘,快来啊,这里有个大哥哥……”耳边听到她可爱的叫声,声音相当稚嫩好听。不一会,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在他闭上眼睛昏睡过去之际,他似乎感觉到被好几个人围住,最后他们将自己带离这寂静荒芜的山林。 之后他在一个种满芙蓉花的山庄里养了十来天的伤。他好得很快,其实他可以尽快走的,但,一种莫名的情怀使他停留下来。 在山庄里,他很少见到那个当初救了自己的小女童,但他隐约看出,她的身份不同于常人。小小年纪,就拥有上百个下人服侍保护,不见其父母,身边只有一个和蔼可亲的奶娘。 他常远远地听她抚琴,弹一首很美的曲子,他偷听到仆人们之间的闲聊,知那曲琴曲名叫“芙蓉曲”除此之外,他们再无交葛。 最终还是要走的,临走时仍是没见到小女童。 第二年,他又鬼使神差般地重游果州,那金碧辉煌的大宅已是空无一人。从当地居民口中听闻女童已被选入宫中。如此幼小的年纪,就要去伺奉君王侧了吗?他心下怅然若失,却无能为力。 第三年,他费尽心机想要进得后蜀皇宫,因此他先回到了长安,借由自己的书画,很快在京城名声大振,甚至轻易弄了个一官半职,他心里盘算着一定要去看看那个当年的小女童,看她如今可安好。 第四年,他终于有机会随着南唐官员出使后蜀,在那高高的宫墙角下,又听到了那曾经听过,便再也忘不了的美妙琴声;听到她荡秋千时发出的犹如黄莺出壳般的银铃笑语。甚至还远远地在御花园对那轻盈的俏影惊鸿一瞥,他以为只要她过得快乐,自己就会死心。 蜀王宠她宠得世人皆知,甚至为了她与皇后决裂。这份情意对她而言,应该算是好的归宿吧……但那一寸寸,一点点侵入骨髓的思念,苦涩而绝望,却又如同一份醉人的佳酿般使他回味无穷,甘之如饴。 他想,他是爱上那张纯真娇憨的容颜了。 很多时候,爱,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得清楚。也许不过是第一眼,那粉黛如画,柳眉点秋水的娇颜,待再见时,才知已惑君多年。多年来他牢记着乍见到海棠花绽放时的怦然心动,之后,即使更美更好的花,也无法再入他的眼了。 然而第五年,宫里传来消息,昔日的宠姬被君王打入冷宫,转眼成为下堂妃。消息传到他耳里,心急如焚,想方设法地去探查关于她的一丝消息。担心的同时,甚至心里悄悄生出奢望:如果能将她弄出宫,他们的人生也许从此既然不一样…… 他依仗自己的名气广泛地结识后蜀的皇亲国戚、名士大臣,煞费苦心地想将她弄出宫来,那Y森森的后宫险恶如吃人的虎X,单纯如她,怎么可能有好日子过? 他的动作不够快,未等打通最后环节,短短数月,又惊闻她居然重病身亡,人如碧落烟,无声无息地香消玉殒了。 是真?还是假?他弄不清了,何况凭他的身份地位,要想弄清楚宫闱中的真相简直比登天还难,只知当听闻她死讯的那一秒,他已心如死灰。 什么功名利禄、什么富贵荣华,还不如那一树娇艳的海棠来得重要。他辗转流离到一个叫乌龙镇的偏远小镇,打算就此隐居下来,再不问世事,他别无它求,只盼能乞借光Y护海棠。谁曾想到,在乌龙镇,居然还能遇上年少时的故人。那被镇上百姓称为帐房的俊逸男子,相见时各自都觉得眼熟。 他狐疑地问:“我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对方也说:“确实面熟,不过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两人都在努力地回忆思索,忽然同时醒悟,他点点头说:“啊!” 对方也点点头说:“啊!” “你们啊什么啊?”扎着两根小辫子,一身道士打扮,年纪尚未及笄的黄毛丫头疑惑地问。 “不关你的事。”两个大男人异口同声道,两道含笑的目光相视,再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少年时代被板子打P股的丢脸事,现在就算有刀架在脖子上,他们也不肯当众抖落出来。末了,当年被打得比较严重的那个还不放心,郑重其事地警告小丫头一句:“当心好奇害死猫!” 从那以后他住了下来,在开设一间私塾的同时也在后院里种下一株海棠树,对她,相识无悔,相思也无怨。他每日都会沉默地看着那株海棠,霜鬓明朝,一年又一年,在冥冥中,他甚至莫名地觉得她还存在着。 果然在第六个年头,他突然在镇上发现了一个人,虽然有着一张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面孔,却会弹奏只有她才会的“芙蓉曲”。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她的一举一动,想从中找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直到他能完全肯定,她就是海棠!无论是谁,都不能再将她从他身边带走,人生也许真能如他多年前的那份奢望,与她相亲相爱,同甘共苦,共渡一生。 从此一切,都将不同了……或许,当他们变得白发苍苍、膝下儿孙成群的那一天时,他才会不经意地告诉她,关于院中那株海棠的由来。呵,那一定,会很有趣呢! —全书完— 《乌龙镇系列》—— ◎喜欢青梅竹马调戏捉弄的爱情吗?请不要错过脸红红br110 ◎喜欢杀手屠夫与美女大夫的爱情吗?请不要错过脸红红br114 【小说吧论坛:http://bbs。。;欢迎来访】